《魔法学园MA》 序章 他被钉在昏黄之地. 仰躺在地面看着天空的他一动也不动,动弹不得。 贯八他强壮身体的是六把剑,分别刺进胸口、肩膀、腹部、喉咙,以及额头。 正确的说法是贯穿在他身上的刀刃.将他固定在坚固的地面上。 对他来说,那是牢固的束缚,也是强烈的病毒。从那里渗出的虚脱感, 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了吧?那样的话,就连指尖都无法活动, 身体无疑地也会开始腐烂.他已经无力阻止这切。 那些剑的形状各有差异一一应该是耗费许多力气创造来的神器,专为杀他而铸造, 专为毁灭他而加持过的降魔武器。那是采集稀有旷石、 尝试过各种铸造方式、经过许多纯洁少女和虔诚僧侣祈祷, 拥有对抗恶魔力量的神圣刀剑. 啊一一多么值得赞扬的努力啊. 那的确有资格称为圣剑。 因为它们现在将人类无法打倒的他钉在地上。 可是, 他还没有死去. 萨麦尔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飘荡在刮过辽阔平原的狂风中,那个声音非常细小可是他分毫不差地听见了。 没有他听不见的声音,没有他看不见的东西, 即使眼球被毁、鼓膜被烧,他也没有任何痛感。正因为一切逾越常识所能理解的范围. 所以人们才如此称呼他: 超越常理及恶魔们的共主魔王。 一个吐息就能将上亿生民消灭的怪物,最强大也最邪恶的剧毒。 魔王萨麦尔啊!一向跟灭亡无缘的你,可曾预料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痛苦。 或许这是拼死和他战斗的结果吧!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向魔王挑战, 当然会有这种结果。事实上,声音主人在伙伴们还没抵达这里之前、 就已经耗尽全部的力量,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的人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不惜耗费青春岁月,踏过数量吓人、以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与鲜血汇流而成的河,声音的主人来到这个地方,在宣告胜利中仔细品味满足的感觉, 这一点奢侈,应该是能够被允许的吧! 可是一一对不过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情啊! 一一哈. 声音从他干燥的唇边溢出。 即使喉咙被刺中.他仍旧能够毫无困难地发出声音,去问为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喉咙被撕裂就无法发出声音这是入界的道理然而他的住处是在人界之外. 为了呆在人类的世界,他以人类的型态现身, 不过,假如自身能力因此遭到限制的话,他就没有资格被称为魔王了。 哈、哈、哈、哈! 他笑着。 他扭动早已没有知觉的身体笑着。每当他移动身体时,剑刃就随之割裂他的身体, 不过他对那些琐事已经失去兴趣。 魔王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询问的声音里面,隐藏着不安和焦虑,让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愉快以及无限的爱怜. 啊啊,多么正直、多么勇敢啊!人类是多么可爱的存在。他们不会怀疑未来,不会怀疑现在, 甚至也不会怀疑过去。他们相信自己、爱着自己,即使身处永无终止的时间当中,也从不放弃 前进 哈哈哈哈哈哈哈!毁灭!毁灭吗? 他哈哈大笑. 哈哈!太棒了!一旦被生在世上,就无法逃过灭亡的定律哈哈!太棒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人类啊! " 声音顿时沉默下来,或许是因为无法揣摩出他话中的意思吧! 啊愚蠢的人们 声音的主人或许更是其中之最,所以声音的主人爱着人们, 爱到令人嫉妒的程度,他打从心底爱着这群脆弱而无能的生命。 想嘲笑的话就尽管嘲笑吧!魔王啊,你立刻就要毁灭了.你的军队、 你的王国,全部化为灰烬,这是我们人类的胜利,是我们 神族的胜利。 声音的主人对着他说道或者该说,是用讲给自己听的口吻说道。 声音的主人一定很不安吧,因为他不知道魔王在笑什么。对魔王而言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然而却是人类无法了解的事情。人类就算能够理解,也无法产生真实感.所以魔王的想法永远都只是单向思考而已。 喔,就是这样啊,人类!我军已经溃散,领土也被烧毁,就连这个身体都被刺穿,暴露在山野之间!这个身体马上就要腐坏,恐惧将会被封印在陈旧往事当中。当你抱着孙子的时候, 我的名字将会变成连怀中幼儿也不怕的童话吧!哈哈哈哈哈! 他高声笑着。 边笑边哭,因失望至极而哭泣。 这次也是__一次又一次这么想,一次又一次上演这种场面,每当这个时刻, 油然而生的巨大绝望总是总是让他痛苦不已。 当然他没有流泪也没有痛哭,声音的主人应该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吧! 可是人类啊,悲哀而可爱的蝼蚁之辈啊!很遗憾.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哈哈哈哈!你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嘴硬 没错!我是战败之犬、是败北者,就这样倒在你的而前.你将我打倒!啊!多么棒的事啊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言! 你说什么? 再见了,人类,,啊杀死魔王的可爱英雄啊!但愿这次是永久的别离。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不行了,那么只能期待卜次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经过长久时间之后,人们将有所改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之所以现在 再见!再见了人类,再见了勇者,再见了英雄。在经过遥远 岁月之后、等我们在遥远时代的彼方相见之前,好好保重自己 吧! 他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屏住呼吸。 同一时刻,他也感受到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东西蠕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个即使近乎万能的他,也无法探知的领域。 在他所不知道的遥远深渊里,有某个东西在做自体运动.当他的肉体开始崩毁、 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时,那个东西像是要代替他似的自行动了起来。 啊!不吉利是天意,憎恶是天意啊! 掌管万物均衡的那个东西只是冷冽地、无情地默默开始活动。 没有任何人的意志介入其中,旁人无法介入,不管是神族或魔族不, 就算是神族或魔族,那也是他们不寸侵犯、不可碰触的东西。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既微小又辽阔的领域一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肉体逐渐崩坏。 强韧的肉体像蜡一样腐败溶解,坚硬的骨头瞬间化为灰烬, 只剩下有如墓碑般的六把圣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声息的大笑声四散开来,他逐渐崩毁。 就这样一一觉得自身肉体的崩毁就像是遥远彼方的事情一样, 他的意识被温暖的黑暗吞没。 他被钉在昏黄之地. 仰躺在地面看着天空的他一动也不动,动弹不得。 贯八他强壮身体的是六把剑,分别刺进胸口、肩膀、腹部、喉咙,以及额头。 正确的说法是贯穿在他身上的刀刃.将他固定在坚固的地面上。 对他来说,那是牢固的束缚,也是强烈的病毒。从那里渗出的虚脱感, 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了吧?那样的话,就连指尖都无法活动, 身体无疑地也会开始腐烂.他已经无力阻止这切。 那些剑的形状各有差异一一应该是耗费许多力气创造来的神器,专为杀他而铸造, 专为毁灭他而加持过的降魔武器。那是采集稀有旷石、 尝试过各种铸造方式、经过许多纯洁少女和虔诚僧侣祈祷, 拥有对抗恶魔力量的神圣刀剑. 啊一一多么值得赞扬的努力啊. 那的确有资格称为圣剑。 因为它们现在将人类无法打倒的他钉在地上。 可是, 他还没有死去. 萨麦尔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飘荡在刮过辽阔平原的狂风中,那个声音非常细小可是他分毫不差地听见了。 没有他听不见的声音,没有他看不见的东西, 即使眼球被毁、鼓膜被烧,他也没有任何痛感。正因为一切逾越常识所能理解的范围. 所以人们才如此称呼他: 超越常理及恶魔们的共主魔王。 一个吐息就能将上亿生民消灭的怪物,最强大也最邪恶的剧毒。 魔王萨麦尔啊!一向跟灭亡无缘的你,可曾预料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痛苦。 或许这是拼死和他战斗的结果吧!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向魔王挑战, 当然会有这种结果。事实上,声音主人在伙伴们还没抵达这里之前、 就已经耗尽全部的力量,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的人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不惜耗费青春岁月,踏过数量吓人、以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与鲜血汇流而成的河,声音的主人来到这个地方,在宣告胜利中仔细品味满足的感觉, 这一点奢侈,应该是能够被允许的吧! 可是一一对不过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情啊! 一一哈. 声音从他干燥的唇边溢出。 即使喉咙被刺中.他仍旧能够毫无困难地发出声音,去问为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喉咙被撕裂就无法发出声音这是入界的道理然而他的住处是在人界之外. 为了呆在人类的世界,他以人类的型态现身, 不过,假如自身能力因此遭到限制的话,他就没有资格被称为魔王了。 哈、哈、哈、哈! 他笑着。 他扭动早已没有知觉的身体笑着。每当他移动身体时,剑刃就随之割裂他的身体, 不过他对那些琐事已经失去兴趣。 魔王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询问的声音里面,隐藏着不安和焦虑,让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愉快以及无限的爱怜. 啊啊,多么正直、多么勇敢啊!人类是多么可爱的存在。他们不会怀疑未来,不会怀疑现在, 甚至也不会怀疑过去。他们相信自己、爱着自己,即使身处永无终止的时间当中,也从不放弃 前进 哈哈哈哈哈哈哈!毁灭!毁灭吗? 他哈哈大笑. 哈哈!太棒了!一旦被生在世上,就无法逃过灭亡的定律哈哈!太棒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人类啊! " 声音顿时沉默下来,或许是因为无法揣摩出他话中的意思吧! 啊愚蠢的人们 声音的主人或许更是其中之最,所以声音的主人爱着人们, 爱到令人嫉妒的程度,他打从心底爱着这群脆弱而无能的生命。 想嘲笑的话就尽管嘲笑吧!魔王啊,你立刻就要毁灭了.你的军队、 你的王国,全部化为灰烬,这是我们人类的胜利,是我们 神族的胜利。 声音的主人对着他说道或者该说,是用讲给自己听的口吻说道。 声音的主人一定很不安吧,因为他不知道魔王在笑什么。对魔王而言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然而却是人类无法了解的事情。人类就算能够理解,也无法产生真实感.所以魔王的想法永远都只是单向思考而已。 喔,就是这样啊,人类!我军已经溃散,领土也被烧毁,就连这个身体都被刺穿,暴露在山野之间!这个身体马上就要腐坏,恐惧将会被封印在陈旧往事当中。当你抱着孙子的时候, 我的名字将会变成连怀中幼儿也不怕的童话吧!哈哈哈哈哈! 他高声笑着。 边笑边哭,因失望至极而哭泣。 这次也是__一次又一次这么想,一次又一次上演这种场面,每当这个时刻, 油然而生的巨大绝望总是总是让他痛苦不已。 当然他没有流泪也没有痛哭,声音的主人应该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吧! 可是人类啊,悲哀而可爱的蝼蚁之辈啊!很遗憾.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哈哈哈哈!你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嘴硬 没错!我是战败之犬、是败北者,就这样倒在你的而前.你将我打倒!啊!多么棒的事啊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言! 你说什么? 再见了,人类,,啊杀死魔王的可爱英雄啊!但愿这次是永久的别离。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不行了,那么只能期待卜次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经过长久时间之后,人们将有所改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之所以现在 再见!再见了人类,再见了勇者,再见了英雄。在经过遥远 岁月之后、等我们在遥远时代的彼方相见之前,好好保重自己 吧! 他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屏住呼吸。 同一时刻,他也感受到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东西蠕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个即使近乎万能的他,也无法探知的领域。 在他所不知道的遥远深渊里,有某个东西在做自体运动.当他的肉体开始崩毁、 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时,那个东西像是要代替他似的自行动了起来。 啊!不吉利是天意,憎恶是天意啊! 掌管万物均衡的那个东西只是冷冽地、无情地默默开始活动。 没有任何人的意志介入其中,旁人无法介入,不管是神族或魔族不, 就算是神族或魔族,那也是他们不寸侵犯、不可碰触的东西。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既微小又辽阔的领域一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肉体逐渐崩坏。 强韧的肉体像蜡一样腐败溶解,坚硬的骨头瞬间化为灰烬, 只剩下有如墓碑般的六把圣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声息的大笑声四散开来,他逐渐崩毁。 就这样一一觉得自身肉体的崩毁就像是遥远彼方的事情一样, 他的意识被温暖的黑暗吞没。 他被钉在昏黄之地. 仰躺在地面看着天空的他一动也不动,动弹不得。 贯八他强壮身体的是六把剑,分别刺进胸口、肩膀、腹部、喉咙,以及额头。 正确的说法是贯穿在他身上的刀刃.将他固定在坚固的地面上。 对他来说,那是牢固的束缚,也是强烈的病毒。从那里渗出的虚脱感, 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了吧?那样的话,就连指尖都无法活动, 身体无疑地也会开始腐烂.他已经无力阻止这切。 那些剑的形状各有差异一一应该是耗费许多力气创造来的神器,专为杀他而铸造, 专为毁灭他而加持过的降魔武器。那是采集稀有旷石、 尝试过各种铸造方式、经过许多纯洁少女和虔诚僧侣祈祷, 拥有对抗恶魔力量的神圣刀剑. 啊一一多么值得赞扬的努力啊. 那的确有资格称为圣剑。 因为它们现在将人类无法打倒的他钉在地上。 可是, 他还没有死去. 萨麦尔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飘荡在刮过辽阔平原的狂风中,那个声音非常细小可是他分毫不差地听见了。 没有他听不见的声音,没有他看不见的东西, 即使眼球被毁、鼓膜被烧,他也没有任何痛感。正因为一切逾越常识所能理解的范围. 所以人们才如此称呼他: 超越常理及恶魔们的共主魔王。 一个吐息就能将上亿生民消灭的怪物,最强大也最邪恶的剧毒。 魔王萨麦尔啊!一向跟灭亡无缘的你,可曾预料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痛苦。 或许这是拼死和他战斗的结果吧!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向魔王挑战, 当然会有这种结果。事实上,声音主人在伙伴们还没抵达这里之前、 就已经耗尽全部的力量,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的人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不惜耗费青春岁月,踏过数量吓人、以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与鲜血汇流而成的河,声音的主人来到这个地方,在宣告胜利中仔细品味满足的感觉, 这一点奢侈,应该是能够被允许的吧! 可是一一对不过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情啊! 一一哈. 声音从他干燥的唇边溢出。 即使喉咙被刺中.他仍旧能够毫无困难地发出声音,去问为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喉咙被撕裂就无法发出声音这是入界的道理然而他的住处是在人界之外. 为了呆在人类的世界,他以人类的型态现身, 不过,假如自身能力因此遭到限制的话,他就没有资格被称为魔王了。 哈、哈、哈、哈! 他笑着。 他扭动早已没有知觉的身体笑着。每当他移动身体时,剑刃就随之割裂他的身体, 不过他对那些琐事已经失去兴趣。 魔王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询问的声音里面,隐藏着不安和焦虑,让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愉快以及无限的爱怜. 啊啊,多么正直、多么勇敢啊!人类是多么可爱的存在。他们不会怀疑未来,不会怀疑现在, 甚至也不会怀疑过去。他们相信自己、爱着自己,即使身处永无终止的时间当中,也从不放弃 前进 哈哈哈哈哈哈哈!毁灭!毁灭吗? 他哈哈大笑. 哈哈!太棒了!一旦被生在世上,就无法逃过灭亡的定律哈哈!太棒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人类啊! " 声音顿时沉默下来,或许是因为无法揣摩出他话中的意思吧! 啊愚蠢的人们 声音的主人或许更是其中之最,所以声音的主人爱着人们, 爱到令人嫉妒的程度,他打从心底爱着这群脆弱而无能的生命。 想嘲笑的话就尽管嘲笑吧!魔王啊,你立刻就要毁灭了.你的军队、 你的王国,全部化为灰烬,这是我们人类的胜利,是我们 神族的胜利。 声音的主人对着他说道或者该说,是用讲给自己听的口吻说道。 声音的主人一定很不安吧,因为他不知道魔王在笑什么。对魔王而言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然而却是人类无法了解的事情。人类就算能够理解,也无法产生真实感.所以魔王的想法永远都只是单向思考而已。 喔,就是这样啊,人类!我军已经溃散,领土也被烧毁,就连这个身体都被刺穿,暴露在山野之间!这个身体马上就要腐坏,恐惧将会被封印在陈旧往事当中。当你抱着孙子的时候, 我的名字将会变成连怀中幼儿也不怕的童话吧!哈哈哈哈哈! 他高声笑着。 边笑边哭,因失望至极而哭泣。 这次也是__一次又一次这么想,一次又一次上演这种场面,每当这个时刻, 油然而生的巨大绝望总是总是让他痛苦不已。 当然他没有流泪也没有痛哭,声音的主人应该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吧! 可是人类啊,悲哀而可爱的蝼蚁之辈啊!很遗憾.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哈哈哈哈!你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嘴硬 没错!我是战败之犬、是败北者,就这样倒在你的而前.你将我打倒!啊!多么棒的事啊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言! 你说什么? 再见了,人类,,啊杀死魔王的可爱英雄啊!但愿这次是永久的别离。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不行了,那么只能期待卜次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经过长久时间之后,人们将有所改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之所以现在 再见!再见了人类,再见了勇者,再见了英雄。在经过遥远 岁月之后、等我们在遥远时代的彼方相见之前,好好保重自己 吧! 他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屏住呼吸。 同一时刻,他也感受到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东西蠕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个即使近乎万能的他,也无法探知的领域。 在他所不知道的遥远深渊里,有某个东西在做自体运动.当他的肉体开始崩毁、 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时,那个东西像是要代替他似的自行动了起来。 啊!不吉利是天意,憎恶是天意啊! 掌管万物均衡的那个东西只是冷冽地、无情地默默开始活动。 没有任何人的意志介入其中,旁人无法介入,不管是神族或魔族不, 就算是神族或魔族,那也是他们不寸侵犯、不可碰触的东西。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既微小又辽阔的领域一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肉体逐渐崩坏。 强韧的肉体像蜡一样腐败溶解,坚硬的骨头瞬间化为灰烬, 只剩下有如墓碑般的六把圣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声息的大笑声四散开来,他逐渐崩毁。 就这样一一觉得自身肉体的崩毁就像是遥远彼方的事情一样, 他的意识被温暖的黑暗吞没。 他被钉在昏黄之地. 仰躺在地面看着天空的他一动也不动,动弹不得。 贯八他强壮身体的是六把剑,分别刺进胸口、肩膀、腹部、喉咙,以及额头。 正确的说法是贯穿在他身上的刀刃.将他固定在坚固的地面上。 对他来说,那是牢固的束缚,也是强烈的病毒。从那里渗出的虚脱感, 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了吧?那样的话,就连指尖都无法活动, 身体无疑地也会开始腐烂.他已经无力阻止这切。 那些剑的形状各有差异一一应该是耗费许多力气创造来的神器,专为杀他而铸造, 专为毁灭他而加持过的降魔武器。那是采集稀有旷石、 尝试过各种铸造方式、经过许多纯洁少女和虔诚僧侣祈祷, 拥有对抗恶魔力量的神圣刀剑. 啊一一多么值得赞扬的努力啊. 那的确有资格称为圣剑。 因为它们现在将人类无法打倒的他钉在地上。 可是, 他还没有死去. 萨麦尔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飘荡在刮过辽阔平原的狂风中,那个声音非常细小可是他分毫不差地听见了。 没有他听不见的声音,没有他看不见的东西, 即使眼球被毁、鼓膜被烧,他也没有任何痛感。正因为一切逾越常识所能理解的范围. 所以人们才如此称呼他: 超越常理及恶魔们的共主魔王。 一个吐息就能将上亿生民消灭的怪物,最强大也最邪恶的剧毒。 魔王萨麦尔啊!一向跟灭亡无缘的你,可曾预料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痛苦。 或许这是拼死和他战斗的结果吧!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向魔王挑战, 当然会有这种结果。事实上,声音主人在伙伴们还没抵达这里之前、 就已经耗尽全部的力量,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的人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不惜耗费青春岁月,踏过数量吓人、以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与鲜血汇流而成的河,声音的主人来到这个地方,在宣告胜利中仔细品味满足的感觉, 这一点奢侈,应该是能够被允许的吧! 可是一一对不过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情啊! 一一哈. 声音从他干燥的唇边溢出。 即使喉咙被刺中.他仍旧能够毫无困难地发出声音,去问为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喉咙被撕裂就无法发出声音这是入界的道理然而他的住处是在人界之外. 为了呆在人类的世界,他以人类的型态现身, 不过,假如自身能力因此遭到限制的话,他就没有资格被称为魔王了。 哈、哈、哈、哈! 他笑着。 他扭动早已没有知觉的身体笑着。每当他移动身体时,剑刃就随之割裂他的身体, 不过他对那些琐事已经失去兴趣。 魔王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询问的声音里面,隐藏着不安和焦虑,让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愉快以及无限的爱怜. 啊啊,多么正直、多么勇敢啊!人类是多么可爱的存在。他们不会怀疑未来,不会怀疑现在, 甚至也不会怀疑过去。他们相信自己、爱着自己,即使身处永无终止的时间当中,也从不放弃 前进 哈哈哈哈哈哈哈!毁灭!毁灭吗? 他哈哈大笑. 哈哈!太棒了!一旦被生在世上,就无法逃过灭亡的定律哈哈!太棒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人类啊! " 声音顿时沉默下来,或许是因为无法揣摩出他话中的意思吧! 啊愚蠢的人们 声音的主人或许更是其中之最,所以声音的主人爱着人们, 爱到令人嫉妒的程度,他打从心底爱着这群脆弱而无能的生命。 想嘲笑的话就尽管嘲笑吧!魔王啊,你立刻就要毁灭了.你的军队、 你的王国,全部化为灰烬,这是我们人类的胜利,是我们 神族的胜利。 声音的主人对着他说道或者该说,是用讲给自己听的口吻说道。 声音的主人一定很不安吧,因为他不知道魔王在笑什么。对魔王而言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然而却是人类无法了解的事情。人类就算能够理解,也无法产生真实感.所以魔王的想法永远都只是单向思考而已。 喔,就是这样啊,人类!我军已经溃散,领土也被烧毁,就连这个身体都被刺穿,暴露在山野之间!这个身体马上就要腐坏,恐惧将会被封印在陈旧往事当中。当你抱着孙子的时候, 我的名字将会变成连怀中幼儿也不怕的童话吧!哈哈哈哈哈! 他高声笑着。 边笑边哭,因失望至极而哭泣。 这次也是__一次又一次这么想,一次又一次上演这种场面,每当这个时刻, 油然而生的巨大绝望总是总是让他痛苦不已。 当然他没有流泪也没有痛哭,声音的主人应该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吧! 可是人类啊,悲哀而可爱的蝼蚁之辈啊!很遗憾.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哈哈哈哈!你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嘴硬 没错!我是战败之犬、是败北者,就这样倒在你的而前.你将我打倒!啊!多么棒的事啊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言! 你说什么? 再见了,人类,,啊杀死魔王的可爱英雄啊!但愿这次是永久的别离。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不行了,那么只能期待卜次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经过长久时间之后,人们将有所改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之所以现在 再见!再见了人类,再见了勇者,再见了英雄。在经过遥远 岁月之后、等我们在遥远时代的彼方相见之前,好好保重自己 吧! 他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屏住呼吸。 同一时刻,他也感受到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东西蠕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个即使近乎万能的他,也无法探知的领域。 在他所不知道的遥远深渊里,有某个东西在做自体运动.当他的肉体开始崩毁、 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时,那个东西像是要代替他似的自行动了起来。 啊!不吉利是天意,憎恶是天意啊! 掌管万物均衡的那个东西只是冷冽地、无情地默默开始活动。 没有任何人的意志介入其中,旁人无法介入,不管是神族或魔族不, 就算是神族或魔族,那也是他们不寸侵犯、不可碰触的东西。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既微小又辽阔的领域一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肉体逐渐崩坏。 强韧的肉体像蜡一样腐败溶解,坚硬的骨头瞬间化为灰烬, 只剩下有如墓碑般的六把圣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声息的大笑声四散开来,他逐渐崩毁。 就这样一一觉得自身肉体的崩毁就像是遥远彼方的事情一样, 他的意识被温暖的黑暗吞没。 他被钉在昏黄之地. 仰躺在地面看着天空的他一动也不动,动弹不得。 贯八他强壮身体的是六把剑,分别刺进胸口、肩膀、腹部、喉咙,以及额头。 正确的说法是贯穿在他身上的刀刃.将他固定在坚固的地面上。 对他来说,那是牢固的束缚,也是强烈的病毒。从那里渗出的虚脱感, 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了吧?那样的话,就连指尖都无法活动, 身体无疑地也会开始腐烂.他已经无力阻止这切。 那些剑的形状各有差异一一应该是耗费许多力气创造来的神器,专为杀他而铸造, 专为毁灭他而加持过的降魔武器。那是采集稀有旷石、 尝试过各种铸造方式、经过许多纯洁少女和虔诚僧侣祈祷, 拥有对抗恶魔力量的神圣刀剑. 啊一一多么值得赞扬的努力啊. 那的确有资格称为圣剑。 因为它们现在将人类无法打倒的他钉在地上。 可是, 他还没有死去. 萨麦尔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飘荡在刮过辽阔平原的狂风中,那个声音非常细小可是他分毫不差地听见了。 没有他听不见的声音,没有他看不见的东西, 即使眼球被毁、鼓膜被烧,他也没有任何痛感。正因为一切逾越常识所能理解的范围. 所以人们才如此称呼他: 超越常理及恶魔们的共主魔王。 一个吐息就能将上亿生民消灭的怪物,最强大也最邪恶的剧毒。 魔王萨麦尔啊!一向跟灭亡无缘的你,可曾预料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痛苦。 或许这是拼死和他战斗的结果吧!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向魔王挑战, 当然会有这种结果。事实上,声音主人在伙伴们还没抵达这里之前、 就已经耗尽全部的力量,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的人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不惜耗费青春岁月,踏过数量吓人、以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与鲜血汇流而成的河,声音的主人来到这个地方,在宣告胜利中仔细品味满足的感觉, 这一点奢侈,应该是能够被允许的吧! 可是一一对不过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情啊! 一一哈. 声音从他干燥的唇边溢出。 即使喉咙被刺中.他仍旧能够毫无困难地发出声音,去问为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喉咙被撕裂就无法发出声音这是入界的道理然而他的住处是在人界之外. 为了呆在人类的世界,他以人类的型态现身, 不过,假如自身能力因此遭到限制的话,他就没有资格被称为魔王了。 哈、哈、哈、哈! 他笑着。 他扭动早已没有知觉的身体笑着。每当他移动身体时,剑刃就随之割裂他的身体, 不过他对那些琐事已经失去兴趣。 魔王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询问的声音里面,隐藏着不安和焦虑,让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愉快以及无限的爱怜. 啊啊,多么正直、多么勇敢啊!人类是多么可爱的存在。他们不会怀疑未来,不会怀疑现在, 甚至也不会怀疑过去。他们相信自己、爱着自己,即使身处永无终止的时间当中,也从不放弃 前进 哈哈哈哈哈哈哈!毁灭!毁灭吗? 他哈哈大笑. 哈哈!太棒了!一旦被生在世上,就无法逃过灭亡的定律哈哈!太棒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人类啊! " 声音顿时沉默下来,或许是因为无法揣摩出他话中的意思吧! 啊愚蠢的人们 声音的主人或许更是其中之最,所以声音的主人爱着人们, 爱到令人嫉妒的程度,他打从心底爱着这群脆弱而无能的生命。 想嘲笑的话就尽管嘲笑吧!魔王啊,你立刻就要毁灭了.你的军队、 你的王国,全部化为灰烬,这是我们人类的胜利,是我们 神族的胜利。 声音的主人对着他说道或者该说,是用讲给自己听的口吻说道。 声音的主人一定很不安吧,因为他不知道魔王在笑什么。对魔王而言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然而却是人类无法了解的事情。人类就算能够理解,也无法产生真实感.所以魔王的想法永远都只是单向思考而已。 喔,就是这样啊,人类!我军已经溃散,领土也被烧毁,就连这个身体都被刺穿,暴露在山野之间!这个身体马上就要腐坏,恐惧将会被封印在陈旧往事当中。当你抱着孙子的时候, 我的名字将会变成连怀中幼儿也不怕的童话吧!哈哈哈哈哈! 他高声笑着。 边笑边哭,因失望至极而哭泣。 这次也是__一次又一次这么想,一次又一次上演这种场面,每当这个时刻, 油然而生的巨大绝望总是总是让他痛苦不已。 当然他没有流泪也没有痛哭,声音的主人应该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吧! 可是人类啊,悲哀而可爱的蝼蚁之辈啊!很遗憾.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哈哈哈哈!你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嘴硬 没错!我是战败之犬、是败北者,就这样倒在你的而前.你将我打倒!啊!多么棒的事啊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言! 你说什么? 再见了,人类,,啊杀死魔王的可爱英雄啊!但愿这次是永久的别离。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不行了,那么只能期待卜次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经过长久时间之后,人们将有所改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之所以现在 再见!再见了人类,再见了勇者,再见了英雄。在经过遥远 岁月之后、等我们在遥远时代的彼方相见之前,好好保重自己 吧! 他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屏住呼吸。 同一时刻,他也感受到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东西蠕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个即使近乎万能的他,也无法探知的领域。 在他所不知道的遥远深渊里,有某个东西在做自体运动.当他的肉体开始崩毁、 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时,那个东西像是要代替他似的自行动了起来。 啊!不吉利是天意,憎恶是天意啊! 掌管万物均衡的那个东西只是冷冽地、无情地默默开始活动。 没有任何人的意志介入其中,旁人无法介入,不管是神族或魔族不, 就算是神族或魔族,那也是他们不寸侵犯、不可碰触的东西。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既微小又辽阔的领域一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肉体逐渐崩坏。 强韧的肉体像蜡一样腐败溶解,坚硬的骨头瞬间化为灰烬, 只剩下有如墓碑般的六把圣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声息的大笑声四散开来,他逐渐崩毁。 就这样一一觉得自身肉体的崩毁就像是遥远彼方的事情一样, 他的意识被温暖的黑暗吞没。 他被钉在昏黄之地. 仰躺在地面看着天空的他一动也不动,动弹不得。 贯八他强壮身体的是六把剑,分别刺进胸口、肩膀、腹部、喉咙,以及额头。 正确的说法是贯穿在他身上的刀刃.将他固定在坚固的地面上。 对他来说,那是牢固的束缚,也是强烈的病毒。从那里渗出的虚脱感, 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了吧?那样的话,就连指尖都无法活动, 身体无疑地也会开始腐烂.他已经无力阻止这切。 那些剑的形状各有差异一一应该是耗费许多力气创造来的神器,专为杀他而铸造, 专为毁灭他而加持过的降魔武器。那是采集稀有旷石、 尝试过各种铸造方式、经过许多纯洁少女和虔诚僧侣祈祷, 拥有对抗恶魔力量的神圣刀剑. 啊一一多么值得赞扬的努力啊. 那的确有资格称为圣剑。 因为它们现在将人类无法打倒的他钉在地上。 可是, 他还没有死去. 萨麦尔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飘荡在刮过辽阔平原的狂风中,那个声音非常细小可是他分毫不差地听见了。 没有他听不见的声音,没有他看不见的东西, 即使眼球被毁、鼓膜被烧,他也没有任何痛感。正因为一切逾越常识所能理解的范围. 所以人们才如此称呼他: 超越常理及恶魔们的共主魔王。 一个吐息就能将上亿生民消灭的怪物,最强大也最邪恶的剧毒。 魔王萨麦尔啊!一向跟灭亡无缘的你,可曾预料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痛苦。 或许这是拼死和他战斗的结果吧!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向魔王挑战, 当然会有这种结果。事实上,声音主人在伙伴们还没抵达这里之前、 就已经耗尽全部的力量,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的人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不惜耗费青春岁月,踏过数量吓人、以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与鲜血汇流而成的河,声音的主人来到这个地方,在宣告胜利中仔细品味满足的感觉, 这一点奢侈,应该是能够被允许的吧! 可是一一对不过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情啊! 一一哈. 声音从他干燥的唇边溢出。 即使喉咙被刺中.他仍旧能够毫无困难地发出声音,去问为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喉咙被撕裂就无法发出声音这是入界的道理然而他的住处是在人界之外. 为了呆在人类的世界,他以人类的型态现身, 不过,假如自身能力因此遭到限制的话,他就没有资格被称为魔王了。 哈、哈、哈、哈! 他笑着。 他扭动早已没有知觉的身体笑着。每当他移动身体时,剑刃就随之割裂他的身体, 不过他对那些琐事已经失去兴趣。 魔王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询问的声音里面,隐藏着不安和焦虑,让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愉快以及无限的爱怜. 啊啊,多么正直、多么勇敢啊!人类是多么可爱的存在。他们不会怀疑未来,不会怀疑现在, 甚至也不会怀疑过去。他们相信自己、爱着自己,即使身处永无终止的时间当中,也从不放弃 前进 哈哈哈哈哈哈哈!毁灭!毁灭吗? 他哈哈大笑. 哈哈!太棒了!一旦被生在世上,就无法逃过灭亡的定律哈哈!太棒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人类啊! " 声音顿时沉默下来,或许是因为无法揣摩出他话中的意思吧! 啊愚蠢的人们 声音的主人或许更是其中之最,所以声音的主人爱着人们, 爱到令人嫉妒的程度,他打从心底爱着这群脆弱而无能的生命。 想嘲笑的话就尽管嘲笑吧!魔王啊,你立刻就要毁灭了.你的军队、 你的王国,全部化为灰烬,这是我们人类的胜利,是我们 神族的胜利。 声音的主人对着他说道或者该说,是用讲给自己听的口吻说道。 声音的主人一定很不安吧,因为他不知道魔王在笑什么。对魔王而言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然而却是人类无法了解的事情。人类就算能够理解,也无法产生真实感.所以魔王的想法永远都只是单向思考而已。 喔,就是这样啊,人类!我军已经溃散,领土也被烧毁,就连这个身体都被刺穿,暴露在山野之间!这个身体马上就要腐坏,恐惧将会被封印在陈旧往事当中。当你抱着孙子的时候, 我的名字将会变成连怀中幼儿也不怕的童话吧!哈哈哈哈哈! 他高声笑着。 边笑边哭,因失望至极而哭泣。 这次也是__一次又一次这么想,一次又一次上演这种场面,每当这个时刻, 油然而生的巨大绝望总是总是让他痛苦不已。 当然他没有流泪也没有痛哭,声音的主人应该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吧! 可是人类啊,悲哀而可爱的蝼蚁之辈啊!很遗憾.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哈哈哈哈!你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嘴硬 没错!我是战败之犬、是败北者,就这样倒在你的而前.你将我打倒!啊!多么棒的事啊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言! 你说什么? 再见了,人类,,啊杀死魔王的可爱英雄啊!但愿这次是永久的别离。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不行了,那么只能期待卜次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经过长久时间之后,人们将有所改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之所以现在 再见!再见了人类,再见了勇者,再见了英雄。在经过遥远 岁月之后、等我们在遥远时代的彼方相见之前,好好保重自己 吧! 他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屏住呼吸。 同一时刻,他也感受到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东西蠕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个即使近乎万能的他,也无法探知的领域。 在他所不知道的遥远深渊里,有某个东西在做自体运动.当他的肉体开始崩毁、 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时,那个东西像是要代替他似的自行动了起来。 啊!不吉利是天意,憎恶是天意啊! 掌管万物均衡的那个东西只是冷冽地、无情地默默开始活动。 没有任何人的意志介入其中,旁人无法介入,不管是神族或魔族不, 就算是神族或魔族,那也是他们不寸侵犯、不可碰触的东西。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既微小又辽阔的领域一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肉体逐渐崩坏。 强韧的肉体像蜡一样腐败溶解,坚硬的骨头瞬间化为灰烬, 只剩下有如墓碑般的六把圣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声息的大笑声四散开来,他逐渐崩毁。 就这样一一觉得自身肉体的崩毁就像是遥远彼方的事情一样, 他的意识被温暖的黑暗吞没。 他被钉在昏黄之地. 仰躺在地面看着天空的他一动也不动,动弹不得。 贯八他强壮身体的是六把剑,分别刺进胸口、肩膀、腹部、喉咙,以及额头。 正确的说法是贯穿在他身上的刀刃.将他固定在坚固的地面上。 对他来说,那是牢固的束缚,也是强烈的病毒。从那里渗出的虚脱感, 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了吧?那样的话,就连指尖都无法活动, 身体无疑地也会开始腐烂.他已经无力阻止这切。 那些剑的形状各有差异一一应该是耗费许多力气创造来的神器,专为杀他而铸造, 专为毁灭他而加持过的降魔武器。那是采集稀有旷石、 尝试过各种铸造方式、经过许多纯洁少女和虔诚僧侣祈祷, 拥有对抗恶魔力量的神圣刀剑. 啊一一多么值得赞扬的努力啊. 那的确有资格称为圣剑。 因为它们现在将人类无法打倒的他钉在地上。 可是, 他还没有死去. 萨麦尔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飘荡在刮过辽阔平原的狂风中,那个声音非常细小可是他分毫不差地听见了。 没有他听不见的声音,没有他看不见的东西, 即使眼球被毁、鼓膜被烧,他也没有任何痛感。正因为一切逾越常识所能理解的范围. 所以人们才如此称呼他: 超越常理及恶魔们的共主魔王。 一个吐息就能将上亿生民消灭的怪物,最强大也最邪恶的剧毒。 魔王萨麦尔啊!一向跟灭亡无缘的你,可曾预料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痛苦。 或许这是拼死和他战斗的结果吧!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向魔王挑战, 当然会有这种结果。事实上,声音主人在伙伴们还没抵达这里之前、 就已经耗尽全部的力量,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的人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不惜耗费青春岁月,踏过数量吓人、以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与鲜血汇流而成的河,声音的主人来到这个地方,在宣告胜利中仔细品味满足的感觉, 这一点奢侈,应该是能够被允许的吧! 可是一一对不过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情啊! 一一哈. 声音从他干燥的唇边溢出。 即使喉咙被刺中.他仍旧能够毫无困难地发出声音,去问为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喉咙被撕裂就无法发出声音这是入界的道理然而他的住处是在人界之外. 为了呆在人类的世界,他以人类的型态现身, 不过,假如自身能力因此遭到限制的话,他就没有资格被称为魔王了。 哈、哈、哈、哈! 他笑着。 他扭动早已没有知觉的身体笑着。每当他移动身体时,剑刃就随之割裂他的身体, 不过他对那些琐事已经失去兴趣。 魔王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询问的声音里面,隐藏着不安和焦虑,让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愉快以及无限的爱怜. 啊啊,多么正直、多么勇敢啊!人类是多么可爱的存在。他们不会怀疑未来,不会怀疑现在, 甚至也不会怀疑过去。他们相信自己、爱着自己,即使身处永无终止的时间当中,也从不放弃 前进 哈哈哈哈哈哈哈!毁灭!毁灭吗? 他哈哈大笑. 哈哈!太棒了!一旦被生在世上,就无法逃过灭亡的定律哈哈!太棒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人类啊! " 声音顿时沉默下来,或许是因为无法揣摩出他话中的意思吧! 啊愚蠢的人们 声音的主人或许更是其中之最,所以声音的主人爱着人们, 爱到令人嫉妒的程度,他打从心底爱着这群脆弱而无能的生命。 想嘲笑的话就尽管嘲笑吧!魔王啊,你立刻就要毁灭了.你的军队、 你的王国,全部化为灰烬,这是我们人类的胜利,是我们 神族的胜利。 声音的主人对着他说道或者该说,是用讲给自己听的口吻说道。 声音的主人一定很不安吧,因为他不知道魔王在笑什么。对魔王而言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然而却是人类无法了解的事情。人类就算能够理解,也无法产生真实感.所以魔王的想法永远都只是单向思考而已。 喔,就是这样啊,人类!我军已经溃散,领土也被烧毁,就连这个身体都被刺穿,暴露在山野之间!这个身体马上就要腐坏,恐惧将会被封印在陈旧往事当中。当你抱着孙子的时候, 我的名字将会变成连怀中幼儿也不怕的童话吧!哈哈哈哈哈! 他高声笑着。 边笑边哭,因失望至极而哭泣。 这次也是__一次又一次这么想,一次又一次上演这种场面,每当这个时刻, 油然而生的巨大绝望总是总是让他痛苦不已。 当然他没有流泪也没有痛哭,声音的主人应该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吧! 可是人类啊,悲哀而可爱的蝼蚁之辈啊!很遗憾.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哈哈哈哈!你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嘴硬 没错!我是战败之犬、是败北者,就这样倒在你的而前.你将我打倒!啊!多么棒的事啊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言! 你说什么? 再见了,人类,,啊杀死魔王的可爱英雄啊!但愿这次是永久的别离。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不行了,那么只能期待卜次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经过长久时间之后,人们将有所改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之所以现在 再见!再见了人类,再见了勇者,再见了英雄。在经过遥远 岁月之后、等我们在遥远时代的彼方相见之前,好好保重自己 吧! 他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屏住呼吸。 同一时刻,他也感受到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东西蠕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个即使近乎万能的他,也无法探知的领域。 在他所不知道的遥远深渊里,有某个东西在做自体运动.当他的肉体开始崩毁、 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时,那个东西像是要代替他似的自行动了起来。 啊!不吉利是天意,憎恶是天意啊! 掌管万物均衡的那个东西只是冷冽地、无情地默默开始活动。 没有任何人的意志介入其中,旁人无法介入,不管是神族或魔族不, 就算是神族或魔族,那也是他们不寸侵犯、不可碰触的东西。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既微小又辽阔的领域一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肉体逐渐崩坏。 强韧的肉体像蜡一样腐败溶解,坚硬的骨头瞬间化为灰烬, 只剩下有如墓碑般的六把圣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声息的大笑声四散开来,他逐渐崩毁。 就这样一一觉得自身肉体的崩毁就像是遥远彼方的事情一样, 他的意识被温暖的黑暗吞没。 他被钉在昏黄之地. 仰躺在地面看着天空的他一动也不动,动弹不得。 贯八他强壮身体的是六把剑,分别刺进胸口、肩膀、腹部、喉咙,以及额头。 正确的说法是贯穿在他身上的刀刃.将他固定在坚固的地面上。 对他来说,那是牢固的束缚,也是强烈的病毒。从那里渗出的虚脱感, 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了吧?那样的话,就连指尖都无法活动, 身体无疑地也会开始腐烂.他已经无力阻止这切。 那些剑的形状各有差异一一应该是耗费许多力气创造来的神器,专为杀他而铸造, 专为毁灭他而加持过的降魔武器。那是采集稀有旷石、 尝试过各种铸造方式、经过许多纯洁少女和虔诚僧侣祈祷, 拥有对抗恶魔力量的神圣刀剑. 啊一一多么值得赞扬的努力啊. 那的确有资格称为圣剑。 因为它们现在将人类无法打倒的他钉在地上。 可是, 他还没有死去. 萨麦尔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飘荡在刮过辽阔平原的狂风中,那个声音非常细小可是他分毫不差地听见了。 没有他听不见的声音,没有他看不见的东西, 即使眼球被毁、鼓膜被烧,他也没有任何痛感。正因为一切逾越常识所能理解的范围. 所以人们才如此称呼他: 超越常理及恶魔们的共主魔王。 一个吐息就能将上亿生民消灭的怪物,最强大也最邪恶的剧毒。 魔王萨麦尔啊!一向跟灭亡无缘的你,可曾预料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痛苦。 或许这是拼死和他战斗的结果吧!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向魔王挑战, 当然会有这种结果。事实上,声音主人在伙伴们还没抵达这里之前、 就已经耗尽全部的力量,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的人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不惜耗费青春岁月,踏过数量吓人、以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与鲜血汇流而成的河,声音的主人来到这个地方,在宣告胜利中仔细品味满足的感觉, 这一点奢侈,应该是能够被允许的吧! 可是一一对不过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情啊! 一一哈. 声音从他干燥的唇边溢出。 即使喉咙被刺中.他仍旧能够毫无困难地发出声音,去问为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喉咙被撕裂就无法发出声音这是入界的道理然而他的住处是在人界之外. 为了呆在人类的世界,他以人类的型态现身, 不过,假如自身能力因此遭到限制的话,他就没有资格被称为魔王了。 哈、哈、哈、哈! 他笑着。 他扭动早已没有知觉的身体笑着。每当他移动身体时,剑刃就随之割裂他的身体, 不过他对那些琐事已经失去兴趣。 魔王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询问的声音里面,隐藏着不安和焦虑,让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愉快以及无限的爱怜. 啊啊,多么正直、多么勇敢啊!人类是多么可爱的存在。他们不会怀疑未来,不会怀疑现在, 甚至也不会怀疑过去。他们相信自己、爱着自己,即使身处永无终止的时间当中,也从不放弃 前进 哈哈哈哈哈哈哈!毁灭!毁灭吗? 他哈哈大笑. 哈哈!太棒了!一旦被生在世上,就无法逃过灭亡的定律哈哈!太棒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人类啊! " 声音顿时沉默下来,或许是因为无法揣摩出他话中的意思吧! 啊愚蠢的人们 声音的主人或许更是其中之最,所以声音的主人爱着人们, 爱到令人嫉妒的程度,他打从心底爱着这群脆弱而无能的生命。 想嘲笑的话就尽管嘲笑吧!魔王啊,你立刻就要毁灭了.你的军队、 你的王国,全部化为灰烬,这是我们人类的胜利,是我们 神族的胜利。 声音的主人对着他说道或者该说,是用讲给自己听的口吻说道。 声音的主人一定很不安吧,因为他不知道魔王在笑什么。对魔王而言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然而却是人类无法了解的事情。人类就算能够理解,也无法产生真实感.所以魔王的想法永远都只是单向思考而已。 喔,就是这样啊,人类!我军已经溃散,领土也被烧毁,就连这个身体都被刺穿,暴露在山野之间!这个身体马上就要腐坏,恐惧将会被封印在陈旧往事当中。当你抱着孙子的时候, 我的名字将会变成连怀中幼儿也不怕的童话吧!哈哈哈哈哈! 他高声笑着。 边笑边哭,因失望至极而哭泣。 这次也是__一次又一次这么想,一次又一次上演这种场面,每当这个时刻, 油然而生的巨大绝望总是总是让他痛苦不已。 当然他没有流泪也没有痛哭,声音的主人应该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吧! 可是人类啊,悲哀而可爱的蝼蚁之辈啊!很遗憾.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哈哈哈哈!你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嘴硬 没错!我是战败之犬、是败北者,就这样倒在你的而前.你将我打倒!啊!多么棒的事啊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言! 你说什么? 再见了,人类,,啊杀死魔王的可爱英雄啊!但愿这次是永久的别离。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不行了,那么只能期待卜次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经过长久时间之后,人们将有所改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之所以现在 再见!再见了人类,再见了勇者,再见了英雄。在经过遥远 岁月之后、等我们在遥远时代的彼方相见之前,好好保重自己 吧! 他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屏住呼吸。 同一时刻,他也感受到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东西蠕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个即使近乎万能的他,也无法探知的领域。 在他所不知道的遥远深渊里,有某个东西在做自体运动.当他的肉体开始崩毁、 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时,那个东西像是要代替他似的自行动了起来。 啊!不吉利是天意,憎恶是天意啊! 掌管万物均衡的那个东西只是冷冽地、无情地默默开始活动。 没有任何人的意志介入其中,旁人无法介入,不管是神族或魔族不, 就算是神族或魔族,那也是他们不寸侵犯、不可碰触的东西。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既微小又辽阔的领域一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肉体逐渐崩坏。 强韧的肉体像蜡一样腐败溶解,坚硬的骨头瞬间化为灰烬, 只剩下有如墓碑般的六把圣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声息的大笑声四散开来,他逐渐崩毁。 就这样一一觉得自身肉体的崩毁就像是遥远彼方的事情一样, 他的意识被温暖的黑暗吞没。 他被钉在昏黄之地. 仰躺在地面看着天空的他一动也不动,动弹不得。 贯八他强壮身体的是六把剑,分别刺进胸口、肩膀、腹部、喉咙,以及额头。 正确的说法是贯穿在他身上的刀刃.将他固定在坚固的地面上。 对他来说,那是牢固的束缚,也是强烈的病毒。从那里渗出的虚脱感, 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了吧?那样的话,就连指尖都无法活动, 身体无疑地也会开始腐烂.他已经无力阻止这切。 那些剑的形状各有差异一一应该是耗费许多力气创造来的神器,专为杀他而铸造, 专为毁灭他而加持过的降魔武器。那是采集稀有旷石、 尝试过各种铸造方式、经过许多纯洁少女和虔诚僧侣祈祷, 拥有对抗恶魔力量的神圣刀剑. 啊一一多么值得赞扬的努力啊. 那的确有资格称为圣剑。 因为它们现在将人类无法打倒的他钉在地上。 可是, 他还没有死去. 萨麦尔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飘荡在刮过辽阔平原的狂风中,那个声音非常细小可是他分毫不差地听见了。 没有他听不见的声音,没有他看不见的东西, 即使眼球被毁、鼓膜被烧,他也没有任何痛感。正因为一切逾越常识所能理解的范围. 所以人们才如此称呼他: 超越常理及恶魔们的共主魔王。 一个吐息就能将上亿生民消灭的怪物,最强大也最邪恶的剧毒。 魔王萨麦尔啊!一向跟灭亡无缘的你,可曾预料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痛苦。 或许这是拼死和他战斗的结果吧!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向魔王挑战, 当然会有这种结果。事实上,声音主人在伙伴们还没抵达这里之前、 就已经耗尽全部的力量,现在还有力气说话的人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不惜耗费青春岁月,踏过数量吓人、以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与鲜血汇流而成的河,声音的主人来到这个地方,在宣告胜利中仔细品味满足的感觉, 这一点奢侈,应该是能够被允许的吧! 可是一一对不过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那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事情啊! 一一哈. 声音从他干燥的唇边溢出。 即使喉咙被刺中.他仍旧能够毫无困难地发出声音,去问为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喉咙被撕裂就无法发出声音这是入界的道理然而他的住处是在人界之外. 为了呆在人类的世界,他以人类的型态现身, 不过,假如自身能力因此遭到限制的话,他就没有资格被称为魔王了。 哈、哈、哈、哈! 他笑着。 他扭动早已没有知觉的身体笑着。每当他移动身体时,剑刃就随之割裂他的身体, 不过他对那些琐事已经失去兴趣。 魔王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询问的声音里面,隐藏着不安和焦虑,让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愉快以及无限的爱怜. 啊啊,多么正直、多么勇敢啊!人类是多么可爱的存在。他们不会怀疑未来,不会怀疑现在, 甚至也不会怀疑过去。他们相信自己、爱着自己,即使身处永无终止的时间当中,也从不放弃 前进 哈哈哈哈哈哈哈!毁灭!毁灭吗? 他哈哈大笑. 哈哈!太棒了!一旦被生在世上,就无法逃过灭亡的定律哈哈!太棒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太好了,人类啊! " 声音顿时沉默下来,或许是因为无法揣摩出他话中的意思吧! 啊愚蠢的人们 声音的主人或许更是其中之最,所以声音的主人爱着人们, 爱到令人嫉妒的程度,他打从心底爱着这群脆弱而无能的生命。 想嘲笑的话就尽管嘲笑吧!魔王啊,你立刻就要毁灭了.你的军队、 你的王国,全部化为灰烬,这是我们人类的胜利,是我们 神族的胜利。 声音的主人对着他说道或者该说,是用讲给自己听的口吻说道。 声音的主人一定很不安吧,因为他不知道魔王在笑什么。对魔王而言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然而却是人类无法了解的事情。人类就算能够理解,也无法产生真实感.所以魔王的想法永远都只是单向思考而已。 喔,就是这样啊,人类!我军已经溃散,领土也被烧毁,就连这个身体都被刺穿,暴露在山野之间!这个身体马上就要腐坏,恐惧将会被封印在陈旧往事当中。当你抱着孙子的时候, 我的名字将会变成连怀中幼儿也不怕的童话吧!哈哈哈哈哈! 他高声笑着。 边笑边哭,因失望至极而哭泣。 这次也是__一次又一次这么想,一次又一次上演这种场面,每当这个时刻, 油然而生的巨大绝望总是总是让他痛苦不已。 当然他没有流泪也没有痛哭,声音的主人应该无法体会他的心情吧! 可是人类啊,悲哀而可爱的蝼蚁之辈啊!很遗憾.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哈哈哈哈!你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嘴硬 没错!我是战败之犬、是败北者,就这样倒在你的而前.你将我打倒!啊!多么棒的事啊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言! 你说什么? 再见了,人类,,啊杀死魔王的可爱英雄啊!但愿这次是永久的别离。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经不行了,那么只能期待卜次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经过长久时间之后,人们将有所改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之所以现在 再见!再见了人类,再见了勇者,再见了英雄。在经过遥远 岁月之后、等我们在遥远时代的彼方相见之前,好好保重自己 吧! 他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屏住呼吸。 同一时刻,他也感受到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东西蠕动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一个即使近乎万能的他,也无法探知的领域。 在他所不知道的遥远深渊里,有某个东西在做自体运动.当他的肉体开始崩毁、 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时,那个东西像是要代替他似的自行动了起来。 啊!不吉利是天意,憎恶是天意啊! 掌管万物均衡的那个东西只是冷冽地、无情地默默开始活动。 没有任何人的意志介入其中,旁人无法介入,不管是神族或魔族不, 就算是神族或魔族,那也是他们不寸侵犯、不可碰触的东西。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既微小又辽阔的领域一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肉体逐渐崩坏。 强韧的肉体像蜡一样腐败溶解,坚硬的骨头瞬间化为灰烬, 只剩下有如墓碑般的六把圣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声息的大笑声四散开来,他逐渐崩毁。 就这样一一觉得自身肉体的崩毁就像是遥远彼方的事情一样, 他的意识被温暖的黑暗吞没。 第一章 总之蹦出了一个女孩 头顶飘荡着从某处传来的慵懒钟声。 那个声音宣布了辅导课的结束,同时也宣告了今天一整天课业的结束。 热忱几乎可以说在十年前就油尽灯枯、刚迈人老年的教师.像是发条断掉的人偶一样,僵在那里听着钟声;在钟声响完后,川叽叽咕咕的语调说"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起立——敬礼——" 学生们随着班长的口号站了起来,桌子和椅子咯咯咯咯地响着。 这是按惯例的敷衍式敬礼. 接着老师匆匆忙忙抱着装有点名簿和书签的箱子离开教室、学生们也开始各自准备进行放学后的活动。 由于这间私立御堂高中的校舍清扫委托给专门的业者,所以当辅导课结束之后,学生就完全自由了。有人匆匆忙忙准备回家,也有人走向放着社团活动用具的置物柜,另外也有人聚在一起讨论放学途中要去哪里玩。这是到处都可以看到的普通放学场景。 "接下来" 看教室里的学生已经差不多走光,拓人站起身来,迅速整理了一下,走出教师。 在教室外见到的,也是非常普通的放学场景。 穿着制服的学生们在走廊上来来去去,在他们当中,拓人并不是非常显眼的存在,或者可以说,他是一种非常普通的典型. 羽濑川拓人.十六岁,高:学生、、 若要形容他.这样就够了。 如果说日本高中男生有标准典型的话,他就是那个标准 外表平凡,身高和体重也落在平均值均,长相当然也很标准不丑也不帅.一定要形容的话,,他有一点娃娃脸,和善的个性就写在脸卜,可是并没有好看到能为此特别记上一笔的程度、.坦白说,没有特征就是他的特征拓人就是那样的一个少年。 要多形容一点的话,他的成绩也是中等里的小等,被称作"2年b班的平均分数计算机"、所有科1的成绩不好不坏,不管是要考试的主科或体育、美术、音乐都一样、、说好听点是不管什么科目都念得不错,讲难听一点的话,就是他没有半点强项。 是的,他就是一个没有特色的少年.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在一年以前。 "羽濑川——" 在鞋柜旁被叫住,拓人转过头来。 认识的少年和少女站在那里。在半年前都还是拓人同班[司学的那几个人,升上二年级后,因为班级变动而不再同班。 "雾岛" 拓人低声喊着。 开门叫住拓人的是站在那群少年少女当中的长发少女。 五官十分鲜明,乍看之下个性似乎很好强,可是当她露出笑容的时候,却义令人感到和蔼可亲、正因为这样,她的身边永远围绕着一群朋友。 少女的名字叫做雾岛双叶。 或许是因为她的个性和外表一样,开朗富男孩子气,在班上非常引入注目。山十她很会照顾别人,所以班上的男生半是调侃、半是亲呢地叫她"大姐",她现在的班上同学一定也是这么叫她的吧?听到别人这么叫,她既不会害羞,也不会翻脸,而是竖起大拇指回应对方——总之,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女。"呆会儿大家要去唱歌,你要不要一起去?"双叶用爽朗的语气问着。 可是是—— 啊——抱歉,我不能去。" 拓人边说边换鞋了。 双叶皱起眉头说: "唔,你最近很难约喔。" "就是啊。"" 附和者是站在双叶旁边的少年——的双胞胎弟弟叶月。由于是双胞胎,父母通常会希望彼此的名丰有共通性,而叶月的外表偏偏与他少女般的名字背道而驰:他非常粗犷,理平头,胸部厚实、肩膀宽阔,有着张国字脸。总而言之,那个外表就是一副流氓样,而且还不是在底下跑龙套的小弟或卒仔,而是干部级的流氓。他就算穿上西装,坐在有着雾面车窗的宾十里(当然是坐在后座),也不会有任何不协调感吧!那种长相虽然无法令人联想到他跟双叶有同样的遗传基因,不过看到那样的他套着学生制服的样子,总会让人不由得想笑。 "你要是不在的话,老姐会很无聊的——" "啊——这个季节竟然有蚊子!"随着双叶的叫声,一个旋转的包包直直k在叶月脸上。 刹那间,叶月巨大的身体斜斜地——用角度来说的话大概只有五度左右右,歪了一下。 "-好痛!" 不过立刻回复直立状态的叶月,用毫无痛楚的表情说道: "老姐,现在不必那么害羞了吧?事到如今只有他本人没注意到而已,大家都已经知——" "啊!还有蚊子!"这次,改朝垂直方向甩过来的包包k在叶月脑袋上,而且还 是用包包的边角来k。 叶月的身体摇摇晃晃地、重重地歪了一下——大概是三十度左右,不过他并没有跌倒,而是马上站直身体,举起一只手说:"知道了,知道了啦!不要再打了。老姐,我的脑细胞要死光光了。" 像是在投掷炸弹似的甩着包包的双叶露出笑容,停止手上的动作。 "不过说真的——" 其中一个朋友回头看着拓人说: "羽濑川,你最近真的都马上回家耶。很忙吗?" "嗯,有点事要做——特别是今天,绝对不能偷懒。"拓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校舍。 他以挥手代替招呼,轻轻向双叶等人挥了挥,然后就朝着校门口走去。 因为双叶一行人呆会儿要直接去唱歌,所以也换好了鞋子,自然而然很快就追上了拓人。 "" 和朋友们并行的拓人一边穿过操场,一边想着该如何做说明。因为对方是双叶跟叶月,一定会问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如果拒绝回答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再继续追问,可是拒绝他们又觉得很不好意思。确实如双叶他们所说,自己最近很不讲义气。不过对拓人而言,他们仍旧是自己的朋友,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接着,果然不出所料 "你要去补习班吗?" 双叶看着拓人的脸问道。 很合理的想法。虽然还是早春,不过毕竟是高二学生——比较性急的同学都已经在为上大学做准备了o "差不多啦。昨天有一点搞砸了——" 拓人回答得很暖昧。 "啊,所以一定得去补习吗?" "嗯" "唔,那么——羽濑川,你去哪一家补习班啊?" "——咦?" 拓人一边走着,一边小心不让自己露出僵硬的表情。 不能说,只有那件事一一不能回答。要说谎虽然很简单,可是只要对方有心调查的话,自己所说的谎话就会露馅。 "我也去补习班好了——" 说完之后,双叶慌慌张张地补充说道: "没错吧——也差不多该考虑上大学的事了。如果要念大学的话,当然要去同一所——啊!不,没有,我也不是说非跟羽濑川上同一所大学不可啦!" "呃那个——" "什么?那家补习班很难进去吗?" 该怎么回答呢? 拓人在心里悄悄烦恼着。他穿过校门,走到马路上。 就在这个时——一 "那是什么?" 叶月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大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在那里。 在校门旁边沿着墙壁种了一整排植物,而在茂密的灌:里,有一个像是拒绝融人翠绿当中的鲜明白色物体正在晃动 好 像是什么布——或是蝴蝶结吧? 仔细一看,还可以看见一束用蝴蝶结扎起来的辫子,蝴蝶结跟辫子正挂在树枝上。藏头露尾——或许本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嗯——总之有某个东西藏在树丛里。 ""叶月一群人不假思索地盯着那道人影。 结果——"" 树丛里的那道人影在发抖。 "那个是什么东西啊!" 叶月低哼似的又说了一次。 很奇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就是很奇怪。 仔细一看,寸以知道那道人影缩起身体,从树丛的阴暗处直直盯着这边看,那种眼神就像害怕的小动物在窥视一群猛兽。 "我总觉得那家伙是在看这边."" "那个是在看我们吧?" "大概吧。" 拓人一行人试着一起移动,树丛中的人影果然也跟着他们沙沙沙地移动,然后继续直直盯着他们这边。 "嗯" 因为对方的视线明明是看着这边,要视若无睹地走过去实在令人有点犹豫。 "喂、喂喂!" 叶月鼓起勇气朝对方叫喊。 结果,那道人影又抖了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白色蝴蝶结就这样消失在树丛里,看样子对方把身体缩得更紧了。 "" 不过,十几秒之后,白色蝴蝶结的尾巴再度从树丛中冒出来.那道看起来像是人影的东西再次死命地盯着拓人等人。 "嗯,很奇怪。" 叶月低哼似的说着。 树丛当中飘荡着奇妙的紧张感,以及一触即发的气氛。 当然不是杀气或斗气之类的攻击性气氛,而是像天敌当前的小动物所散发出的、穷途末路般的微妙感觉,被那种充满力道的视线盯着,被盯的人也会觉得累。 而拓人对那道人影所散发出来的微妙紧张感有印象。 "那是——" "要不要叫老师过来?" 双叶边回头边问,拓人摇摇头。 "没关系,那不是什么奇怪的家伙,也不是变态。" "羽濑川?" 双叶等人用诧异的眼神,来回看着露出苦笑的拓人和灌木丛。 然后 "——铃穗!" 拓人一叫,树丛中的人影用力震了一下。拓入叹了口气。迈开步伐朝树丛走去。那道人影似乎在犹豫是要逃出树丛,或假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沙沙沙、沙沙沙地在树丛中左右来回移动——刹那间拓人已经来到她的跟前,她没有机会选择了。 "铃穗" 拓人一开口,那道人影像是进退两难似的僵在那里。 拓人露出苦笑.开口说道: "出来,铃穗。" "" 那道人影并没有回答。 "我不会生气。" "" 仍旧是一阵沉默。 "不过假如你十秒内不出来的话,我就会生气。" 他这么一说,树丛中发出了慌忙动作的窸窸窣窣声.一个白色物体突然从树丛中冒了出来。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wait!" 那是用原子笔潦草涂写的笔记本。潦草字迹跃于白色纸片上,切实反映了书写者的慌张情绪。 然后—— "" 啪的一声,一个少女从树当中露出脸来。 那是一个可爱的少女,不会有错。 虽然有点丰满,但是还不到胖的程度,应该说那种带点稚嫩 的柔和轮廓。就像小狗或小猫一样可爱。 可是—— 如果要简单形容这个少女的外表只有一个字:俗。 盖住大半张脸的巨大圆形眼镜一一这是第一个俗的地方,再加上她似乎是放学后直接过来,身上还穿着朴素到不行的灰色制服,看起来更俗。整体而言不管哪个地方都很俗气,要说有哪里比较华丽、足以吸引他人目光的话,应该就是那张脸了——虽然已经被她毁得差不多。 她当然没有化妆或配戴饰品。虽说她念的是女子学校,校风相当严格,可是她们的学校也不是那种会干涉学生下课后或假曰装扮的前世纪遗物,不过拓人从来没有看过她打扮自己。那头算得上是特色的黑发编成辫子,用白色大蝴蝶结扎起来——或许这是她身上唯一的打扮了;不过这种大蝴蝶结实在是俗到不行.让人忍不住想问"这是你们学校规定的吗?" 但不要说到她的外表会躲在树丛里注视他人的少女(那种保守的表现),还蛮有个性的。 "铃穗——" "......" 拓人讶异的视线让少女不太舒服地动了一下身体。 "喂!羽濑川。" 因衣袖被人拉扯而回头的拓人,看到双叶、叶月,以及其他的朋友,用讶异的表情来回打量着他跟那名少女。 "你的朋友吗?" "啊.说是朋友嘛一一" "——难道她是你的女朋友?" 叶月毫不客气地用食指指着铃穗。 "咦?" 拓人睁大眼睛、说不出半句话来。铃穗像是害怕那根指着自 己的手指似的躲到拓人身边,视线低垂。那种双颊绯红的害羞模样.倒也不像是在否认—— "喂,老姐。"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叶月回头朝双叶一说道: "糟糕了喔,情敌登——"—— 啪嚓。 双叶的包包再次k上叶月的脸。 对吃了一记边角直击、鼻血直流的弟弟看都不看一眼,双叶用高八度的声音问道: "她、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不是、这个——" 觉得情况很麻烦的拓人伸手推着铃穗,把她拉到前面。 "铃穗,自我介绍。" "......" 铃穗露出了像是听到别人叫自己去死的悲痛表情,可是又不能拒绝,只好扭扭捏捏、战战兢兢地稍微从拓人身边探出来,用原子笔在手里那本笔记本上面写下文字后,拿给叶月等人看。 "我叫羽濑川铃穗。" 叶月等人互看了一眼。 "啊.铃穗因为某些缘故没办法说话——不,是没办法发出声音。" 听到拓人的说明,铃穗低下头。 不过——让双叶和叶月等人吃惊的焦点并不在那里。 "你们都姓羽濑川,所以说" 他们都知道拓人没有姐妹,如此一来想得到的状况只有一个 "老姐,糟糕了喔。" 叶月那张铁皮脸露出了事态严重的表情。 "他们已经结婚——" "唉呀!真讨厌,什么时候的事——拜托!哪有那种事!" 这次是整个包包的猛烈攻击,叶月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就啪嗒一声趴倒在地上。"她是我堂姐.""这、这样啊,啊哈哈哈,害人家吓了一跳。啊哈哈,我想说羽濑川同学没有那么赶潮流,看起来也不像有女朋友,好像比较晚熟的样子,啊!我没有要笑你的意思哟。" "没关系,我知道。" 拓人送送肩说道。 "话说回来,铃穗——你怎么突然来了。" 听到对方的问题,铃穗翻开笔记本的下一页,飞快地在上面写字 "小拓,今天有补考。" "嗯,是没错啦——" "佐久间前辈说了,这是能不能拿到重要学分的紧要关头" " 所以呢?" "我担心你会忘记。" 写着写着,铃穗脸庞罩上一层阴影,她偷偷用眼角瞄着拓人 "我让你很困扰?" "我担心你会忘记。" 说着说着,拓人注意到自己跟铃穗的对话,俨然成为双叶等 人注目的焦点 "啊、嗯、没什么,我们上的是同一间补习班。" "是吗?" 双叶露出些许讶异的表情问道 "思,老师好像在找我,所以铃穗过来告诉我这件事啊,抱歉,我得赶快离开了。"说了一些适当的场面话之后,拓人推着铃穗离开。虽然可以感受到双叶等人的视线扎在背上,不过继续呆在这里的话,要是他们一直追问,就真的掰不下去了,趁还没露出马脚之前。赶快溜之大吉才是上上之策. 走了几步,拓人像是想要掩饰什么似的回头说: "真的很抱歉,下次再约吧!我一定会参加的。" "啊思。" 耳边传来双叶无精打采的声音,拓人已经把私立御堂高中远远地抛在身后。 " 离开私立御堂高中后,大约走了十五分钟。 拓人跟铃穗来到某个住宅区的角落。 更仔细地说来,这条小巷虽位于住宅区当中,经过的行人却少得不可思议。所有街道大概都有这样的角落,就算是死巷,明明没有立着"禁止进入"的看板,不知为何,人们却几乎不会走进来。人是受习惯支配的动物,即使住在旁边,如果不特别去提醒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进某个场所或街道,这种种的偶然很容易造就一个无人经过的场所。 不,有时候也未必都是偶然造成的。 "思?" 拓人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袖子。 回头一看,铃穗打开她的笔记本。 "对不起!" "我都说我没有生气了。" 拓人苦笑着回答。 铃穗唰地翻开下一页,让拓人看上面的文宇。 "真的吗?真的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吗?" "我不是都说了没有造成困扰吗7" 拓人的语气显得有点错愕。 老实说,这一路上已经像这样跟铃穗过招九次了。 铃穗似乎在担心自己莽莽撞撞地跑来接拓人,不知是否会对拓人的学校生活造成不必要的打扰。的确,明天起双叶等人应该会缠着拓人。打破沙锅问到底地追问有关铃穗跟"补习班"的事吧! 即使如此,拓人并没有对铃穗生气。 铃穗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 "" 铃穗露出了沮丧的表情,低头翻开下一页。 "对不起!" 第十次。 铃穗从以前就是这种个性。应该说她对自己缺乏信心呢?或者改说她对自己的行动充满不安——甚至可说到了神经质的程度?她常常为一点小事而害怕哭泣,这种时候负责安慰她的通常是拓人,不过——最近她很少哭,或许她也稍微有所改变了。 "嗯" 拓人想了好一会儿。 "对了,抱歉,我还没谢谢你来接我呢,谢谢你。" "" 铃穗惊讶地睁着眼睛,直直盯着微笑的拓人终于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嗯!" 铃穗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字给拓人看。 东扯西扯的对话告一段落之后,拓人环视周围。 "铃穗。确认周围状况。" 铃穗点点头,视线往左右两边扫视。 "右边ok——" "左边0k——" 这里看起来是一条非常普通的小巷,由于建筑物角度、窗户位置,以及生长在院子里的树木关系,对相邻的民宅来说,这是个绝对死角。两人所站的那个位置,只有从小巷左右两侧才能看到"那么——"拓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 看起来像是用塑胶或玻璃之类透明材质做成的卡片,上面印着几行文字和拓人的照片,看起来像是精雕细琢的身份证。仔细一看,可以发现那些资料并不是印在表面,而是封在透明卡片的内侧。 接着,拓人慢慢地把卡片举到胸前,开始平静地吟唱: "我——羽濑川拓人,学号j-041128,以学生证召唤你。大门啊!通往真实、被隐藏起来的大门啊,请立刻显现在我面前.为我开启通往学园的道路吧!" 拓人的声音朗朗响起,像是在吟唱诗歌,也像是在宣誓. 当然,要是用人世间的常识来判断,那听起来就像是意义不明的儿语。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现象却是不折不扣的真实。 拓人和铃穗脚下出现了蓝色的光芒。若从拓人他们的正上方来看,那道像是从地底渗出、直达天际的光芒,形成了一幅有着奇妙图案和文字的圆形阵列。 那道蓝色的光芒叽哩叽哩地颤动着。 接着——整个世界的颜色颠倒过来。 那不是比喻,而是正如字面上的意思,两人身边的景色虽然仍旧保持原来的形状,但就如同照片的负片般,只有颜色颠倒过来。填满明亮色彩的遥远天空,变成了迫近头顶的暗色天棚,不管是房子、树木或看板,所有的物体都变成那种色调,散发着诡异的气氛。 不,诡异的还不只这样而已。 这里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 当然,他们确认过这里没有其他人——所以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会动的东西。但是现在所发生的现象并不只是"看不见会动的物体",如果要描述的话,这里的景色就像录影带的静止画面一样,跟照片里的风景相仿。云不会动,树叶也不会动,就连空气都不会流动,这并不是"停止"而已,而是有一种时间被"固定"住的不自然感觉。 可是不知何故,站在风景当中的拓人他们与蓝色圆形阵列.却依然保持原来的样子。 他们并没有被周围奇怪的景色所吞噬,也没有露出慌张或骚动的表情,就这样维持原来的色彩、悠哉地站在那里。在这个冰冻的世界当中,时间似乎只在他们所接触到的地方流动——在这片一风景当中,只有他们浮现在上面。 然而,异常的状况不只这样。 这片风景裂开了。 世界的中央哔地裂开一条线,下一刻,那条线裂成无数的分支龟裂的线条无限扩大.转眼间就覆盖了整个视线—— "一次空间接合门构筑完毕,已和一般空间切离。" 拓人低声说道。 这个时候,他脚下的蓝色圆形阵列像是有生命似的自行改变了形状。 "接着开启第二扇门——正门"伊斯莫"。" 然后——风景四散碎裂。就像画有背景的玻璃碎裂一样,这个色彩逆转的世界变成无数碎片,一点一点崩坏。在闪烁着亮光、.纷纷落下的碎片另一端,有一片持续吸入光线的白色空间.以及一个巨大的物体。 那是一扇门。 像是中世纪城堡的大门般,一扇厚重的门——那里就只有门而已 那是由巨大圆柱支撑住的巨大门扉。柱子上有细致的雕刻,用青铜制成的两扇门扉上,刻着栩栩如生的精致浮雕.那是一张巨大庄严的"脸"。 而且—— "——确认完毕。" 竟然有这种事与拓人他们对话的竟是那张"脸" 刻在两扇门扉当中的那张巨"脸""动了起来,怎么看都不像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加油 喔!" 铃穗一边挥舞写着这几个字的笔记本,一边目送走向召唤实习室的堂弟背影。 拓人回过头来,向她挥挥手,然后就哒样消失在阶梯深处。 铃穗继续挥舞着笔记本,直到看不见拓人为止—— "......,, 然后她叹了口气。 她所在的位置是学园主校舍一楼的玄关。以茶褐色为基调的装潢,营造出一个稳重而素雅的空间。灯光是温暖柔和的昏黄色,这虽是一种万一弄不好就会造成压迫感的色调,但由于有三层楼的挑高空间,以及巨大的玄关玻璃门,因而制造出开放的空间感,成功抵消了原有的压迫感。 高雅而干净,宽广而厚重,与其说是学校的玄关,不如说是高级饭店的大厅。这里随处可见精心摆放的大型观叶植物盆栽、图画、壶器等美术品,甚至还有专供会客的沙发、长椅,如果把毫不知情的入带来这里,当他们看到这些摆设时,大概真的会误以为这是哪个地方的高级饭店吧! 不过,错觉只会出现在一瞬间而已。这里视线所及,均是一般社会里打死都看不到的景象。 例如说,走动时发出喀啦声响、看不出是盔甲还是机器人的物体是泥人,贴于墙壁询问处看板下方,站着穿上哥德式罗莉装、等待人们来询问的导览小姐。细看就会发现她们是头部或手肘装有球型关节的自动人偶;至于那个放在大厅中央的大型水槽,在里面游来游去的生物,怎么看都像是空棘角。 聚集在大厅里的人们看起来也很不寻常。 如果是穿着披风或长袍之类的奇装异服还算好。有些人因为嫌麻烦,懒得换上"学园"所发的制服.有些人则是特别注重自已的打扮,所以会把具有特殊设计的便服带进来——总之.一般入看了大概会误以为是在玩角色扮演。 然而——有些人的外表实在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某些人身上长着怎么看都不像是道具、活生生会动的兽耳和尾巴.有的甚至还长了威风凛凛的角;有些人怎么看身体似乎都是透明的,就算说是"为了电影效果,而采用的特殊效果妆"。还是无法解释那些东西为何能够栩栩如生。 其实前者是受到召唤的拟人化魔物或合成的人工生物:后者是被召唤出来担任特别讲师的幽灵,有时候——虽然不太常见,也可以看到背着巨大翅膀、行进艰难的下级天使,有时还可以看到嫌走路麻烦,浮在空中四处移动的魔法师。兽人、幽灵、魔法师、自动人偶,以及其他种种生物。 这些人悠然自得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要是具有一般社会常识的人看到这种光景,大概会直接晕倒吧! 当然,对铃穗来说,这是她早巳司空见惯的景象。 "...." 铃穗沙沙沙地往墙边移动,躲进并排在墙边的大型观叶植"物盆栽后面。 在那里,她像是在说"终于能平静下来"似的,深深地叹了口气。 其实她不算是有资格在"学园"里进出的魔法师。 魔法会选择施行者,用一般的说法来讲.那是一种超能力才华。没有魔法师素质的人,就算努力一百年也不会使用魔法。 铃穗就缺乏那样的才能。 因此她不会使用魔法。在这个研究及教育魔法师的"学园"里,完全不会使用任何魔法的铃穗,根本没有容身之处。之所以让她地成为特别生,是因为懒得处理这个问题的"学园"教务处在绞尽脑汁后,为了方便行事,所以给了她这个身份。 因此大多数的魔法师都尽量避着她。 这是理所当然的。就算魔法师当中有许多异想天开的家伙,也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着,主动接近自己的"天敌"。 不过—— "嗨!铃穗!" 听到那个毫不做作的声音,铃穗抖了一下。 她记得那个声音。能够如此自然与铃穗打招呼的人,在这个学园里除了拓人外,不会超过五个。 . "前辈?" 铃穗一边缩起身体,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写字。 "yes?" 肩上披着教职员黑色上衣的青年,笑着举起一只手。 他的年纪或许只有二十多岁,看起来像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人物.容貌端整,一头黑发整整齐齐地扎住,不过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用机械来比喻的话,就像是少了一颗重要的螺丝,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慢吞吞的感觉。 这个青年把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像湖底水草般左右摇晃着高大的身躯,朝铃穗走过来。 他的名字叫佐久间荣太郎。他在这个"学园"里算是老资格的学生,提到"前辈"这个称呼的话,指的就是这一号人物。因此不管是拓人,或是没有学生资格的铃穗都叫他"前辈"。 他之所以披着教职员的服装,并不是因为他爱慕虚荣或异想天开。身为学生的他,同时拥有兼任讲师的资格。和那种漫不经心的外表完全相反,以魔法师来说,在这座"学园"里,他的实力可说是首屈一指,特别是在召唤术方面,就算是正式的教职员,能够跟他匹敌的人也寥寥可数。 "学园"一直劝他来担任专任教职,可是他似乎不想放弃能够自由做研究的学生身分,因此一再拒绝校方的邀请。他的兼任讲师身份,以及教职员服装,都是他和校方妥协后的结果。 "在等拓人吗?" "嗯。"铃穗啪啦啪啦地翻着笔记本,把写着这句话的那一页给对方看。在笔记本前面写了许多这种常用词句。 "真是了不起啊!" 荣太郎笑着点点头,接着低头说道: "可是拓人要补考的是召唤实技2吧?能很快做完的人就会很快搞定,会花很多时间的人还是会花很多时间,那是很复杂的魔法哟。" "" 铃穗的半个身体藏在观叶植物的阴影里,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就像前面说过的,铃穗在这个充满魔法师的学园里,几乎找不到安身之处,再加上失语症和超级怕生的个性——也就是所谓的恐人症,背负着这两种痛苦的铃穗,像这样在这个地方等待不知何时回来的拓人,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压力。 "要不要到我的研究室?" 荣太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虽然没有什么珍奇佳酿,不过咖啡的话倒是有。啊!铃穗是红茶派的吗?" "" 铃穗露出让人想帮她配上"思、啊"之类台词的烦恼表情.最后—— "方便吗?"—— 她像是很害羞地写了小小的字。 与其要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大厅等待拓人,不如去熟人的房间比较轻松。光是暴露在非特定多数人群的视线下,就让铃穗觉得很痛苦了。 "当然方便,我还没有忙到能拒绝女孩子来访的地步。"悠然自得的荣太郎笑着说。乍听之下是很轻薄的言辞,不过或许是因为飘逸脱俗的气质使然,他所说的话并不会让人反感。 "而且还有艾妮做的烤饼,不过不保证味道就是了。""——打扰了。" 边说话边从荣太郎身后走出来的女孩,有着会令人联想到野兽的尖耳朵,以及毛茸茸的长尾巴。要是离开"学园"的话,那种外表一定会引起骚动,不过在这里却不是什么稀奇的生物。 她叫艾妮乌斯.萨.帕杰司特——简称为艾妮,是荣太郎的使魔,也就是负责担任助手的魔物。 除了那个耳朵和尾巴之外,能立刻从其他地方看出她属于魔兽妖怪——而且还具有强大魔力的人。应该很少吧? 如果用人类的方式来计算的话,她 的外表看起来大概是二十岁左右。头发是黑色,眼睛是绿色,是一个拥有清新可爱气质的美丽女孩。她穿着深蓝色洋装,围着有白色荷叶边的围裙,带着有荷叶边的头饰,乍看之下像是女仆——如果穿和服的话应该也很适合。 "铃穗,你好。" 艾妮边说边优雅行礼,那种优美的姿态让即使身为同性的铃穗也看到入迷。虽然知道这并不是艾妮乌斯本来的"模样".不过铃穗还是羡慕得不得了。 "你好。" 这个也是写在笔记本前面的话语,铃穗有礼貌地行了一个礼。这个兽女和主人一样,并不会特别去挑剔别人的行为举止。不过看到她恭敬有礼的态度,铃穗也不知不觉变得毕恭毕敬。 顺带一提。艾妮乌斯的右手上不知为何拿了一根很像拖把的东西,之所以不敢断定,是因为不用来拖地的那一端,紧紧附着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拖把一部分的东西。 那就像分成三片的刀刃一一也像战戟的刀尖。为什么要把扫除用具跟武器结合在一起呢?完全看不出这样有什么意义.不过要用一般社会的常识去判断魔法师跟魔物的言行举止,本来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主人自己是味觉白痴,请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艾妮乌斯对铃穗露出笑容,然后皱着眉头回头看荣太郎,铃惠马上知道她其实并没有真的在生气。 "是吗?" 荣太郎困惑地歪着头。 "先不管那件事了。我手边的事刚好告一段落,现在正好有空。" "......" "如果你有空的话,那我们来聊聊拓人正在补考的召唤实技吧!那是我的专长喔。"荣郎轻松地笑着说道。 煞风景。 一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间房间的话,这个词汇是最适当得 如果可以再追加形容词的话,还可以说"阴暗"、"狭窄"。这个房间跟"舒适"二字绝缘,只有跟其他一切事物完全隔开来的空洞,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地板面积大约是六张榻榻米,地板、墙壁、天花板都是光滑的平面,连一张地毯或壁纸都没有,当然也没有称得上是家具的东西,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唯一和外界相连的只有出入口,而且就连出人口都不大。个子高大的人还得小心撞到头。 由于这种枯涩无味的感觉带来了压迫感,使得这个地方看起来比原本的面积还要狭窄。如果要拿其他东西来比喻的话."单人牢房"恐怕是最接近的比喻了。 "" 拓人站在那间房间的正中央。他的打扮跟刚才不一样.已经换上了奇特的服装。以绿色和白色为基调,便于行动——然而却不是一般社会感众所习惯的服装。虽然充满机能性,但是富有古风的设计总让人联想到军队礼服,而且在衣服各处缝了许多用布料以外材质——如塑胶或金属制成的小配件,因此看起跟普通的衣服大不相同。 可是在"学园"里,并没有人会对这套服装投以怪异的眼光。 因为这是"学园"的学生制服。校方其实不会对学生的服装加以挑剔,因为他们认为强制统一会导致价值观僵化,造成思想陈腐。在"学园"里之所以常常看到大家穿着这种制服,只是因为它的设计充满机能性,而且是学校发的。 顺带一提.这种制服穿起来不但方便,在颜色和细部设计上还分成许多类型.可以显示出穿着者的身份和属性。拓人所穿的是属于"初级者"、"人类"、"魔法师科"。 不过在此暂且不谈这个。 "嗯" 拓人环抱双臂,望着自己脚下。 脚下——也就是白色地板上,画着许多奇怪复杂的纹路。跟拓人他们叫出一次空间接合门时.地上所出现的东西都十分类似,只是这个规模此较小,而且写了许多密密麻麻的东西。乍看之下像是单纯的线条,靠近一看,就会发现那是某种奇妙文字列的组合。这是俗称为魔法阵的一种魔力回路。 "这样就可以了吧?" 拓人从制服胸前拿出手册,一边确认魔法阵的内容一边说着。 他昨天参加过这项考试——召唤实技2,当时虽然以准备万全的样子参加考试.却无法叫出预定要召唤的物体。不,应该说他连召唤用的魔法回路都没办法启动。 于是。他今天必须重考一次召唤实技2。 这个"学园"并没有退学制度,不过却有资格限制。 只要通过一项考试.能够阅览的书籍、能够借出的魔法道具,以及能够使用的设备就会增加。那些东西虽然不是学习上的必备物品,但如果想要有效率地反复进行魔法师的修炼,它们会是非常有用的东西。"时间差不多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那是从房间角落传来——正确说来是从放在那里的笔记型电脑中传来的声音。一个巨大的视窗画面几乎占据了整个液晶荧幕,上面写着几个字trinshia.ee"。 川面正中央映出一个少女的脸孔。年龄或许只有十二、三岁——起来最多也只有十多岁,不到二十岁,有着金黄色的圆眼镜与银白色长发。 这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而且拥有凛然的气质,她的容貌会让人联想起从神话当中走出来的公主。 不过她可不只是个单纯的美少女,细心一点的人应该立刻就会意到吧! 要表示示女孩的可爱之处时,我们常常会用"长得好像洋娃娃濑形容,不过这个女孩的确是个洋娃娃,仿佛一生下来就长成这样,外表也一直维持现状,身上散发出一种刚硬的感觉。一般小孩的容貌会有一些继续成长的部分,可是面对这个少女时.完全无法想像她成长后的模样。 她的五官虽然长得很可爱,但是实在太过端整,所以感受不到一般肉体的俗气。用花来比喻的话,这个少女不是鲜花,而是用玻璃或贵金属做成的花。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个少女并不是人类。在那个可以透过刘海看到的额头上刻着几个字:"deusemaa".足以证明这一点。 "如果在三分钟之内还不开始进行召唤仪式的话,超过考试时间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你想要因为超过时间再申请补考吗?" , "啊,对不起,我马上做,我马上进行召唤——"拓人慌慌张张地说着,回头看那台笔记型电脑。"只是该怎么说呢——可想起昨天的事,实在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我还以为自己准备得很周全""这的确令人不安。" "思,所以我才在想,照这样做到底好不好?我加了三个维持安定的法术,不过基本上没有变化——" "你剩下两分钟。" 画面上的少女冷淡地说着。 她的语气和表情没有任何动摇,让人感受到她不是故意装出平静的模样,那种静谧的感觉十分自然。 "知道、知道了啦!伤脑筋,真不知道你这样该叫做冷淡或毫不留惰。" "因为我是假想神格。" 少女还是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少女的名字叫做德琳西亚,简称德琳,正式名称是vdt02u3t"尤尼亚"系列三号,个人名称叫做"德琳西亚"。 她出现在画面中的模样,和真正人类相较起来,虽然具有能够以假乱真的逼真外型,但她的真正面目是假想神格——也就是"学园"教务处借给学生们的超级人工智慧程式。德琳当然没有像人类一样的实体,她是经由人类之手创造出来的电子精灵,是由众多程式和魔法仪式堆砌而成、构筑在电子回路上的付丧神,这就是她。 她们由校方免费提供,可以下载到笔记型电脑里,或 在"学园"园内的网路上使用。她们负责担任初级学生的监督、导览、记录等职务,在实技测验时,负责监考的也是她们。虽然她们跟人类不一样,严守规定、不懂变通,但是反过来说,不管是收买、胁迫、煽动等手段对她们也都无效,身为理想监督者的她们,在"学园"中相当活跃。 "那么开始进行召唤仪式——" "房间的封印都没问题吗?" "已经确认过了。" 拓人点点头。那是基本中的基本。这间实习室本身是一个封闭的结界,以确保魔法的稳定性。这是为了阻隔外来的影响,以便尽可能营造出符合理论的结果。 其实所谓的魔法会因为种种周围环境,例如温度、湿度、地形,星球的运行、灵相、魔力偏差,以及其他各式因素的影响,无法完全按照理论来实行。成为较高级的魔法师之后,会下意识地配合周围状况进行调整,无论在任何时间、地点都能施行魔法,但是对拓人这种菜鸟来说,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因此,召唤实技的考试会在这个设定好假想状况、被称为魔法无菌室的房间里举行。否则不成熟的魔法师一旦召唤失败,就连自己也会有危险。"那么就开始吧!仪式序列产生器启动,记录开始。"启动器发出短促的铃声,液晶荧幕上开启了新的应用程式视窗。那个会令人联想到音响操作面板的画面上,在启动的同时,上面用来表示经过时间的数字以干分之一秒为单位,眼花撩乱地开始跳动。"咒文吟唱的辅助呢?""合声3,延长4,平衡器保持预设数值。" 拓人一边从口袋掏出无线麦克风,把它别在制服衣领上,一边说着。 几个视窗同时在液晶荧幕上开启,德琳把几个补考时需要用到的应用程式重复启动。"了解。角色辅助设定为合声3,延长4;平衡器固定在标准值;魔力状况的稳定度已确认;空间歪斜率在容许范围内;星辰影响力的隔绝状况良好;气温、湿度都在适当数值" 德琳响亮地读出目前状况。确认内容没有问题之后,拓人轻轻点头。 "嗯——开始了。"首先深呼吸,然后—— "" 旋律从拓人口中流泻出来。 不是歌曲。没有歌词,纯粹是音阶的变化。 这是为了配合现代而设计的咒文吟唱方式。古老而令人怀念的咒文吟唱方式确实还存在,不过已经不是主流了。 "学园"平常会整理和世界各地魔法有关的知识,然后在每天更新的魔法技术资料库里,逐一刊登最新的研究结果。根据"学园"最新的见解,咒文是一种资讯体系,它是为了把一系列的资讯键入最强的魔法启动机制——也就是人类的大脑里,所以无论用什么语言来说都不会造成问题。 要制造出某种特定结果时,可以使用的魔力回略构造不见得只有一种。 因而咒文不一定要是"语言",无论是用音阶或文字列,只要能把一定的资讯键人身为魔法启动机关的大脑当中,就可以引起一定的作用,接着大脑会构筑魔力回路,朝周围放射,引发连锁的魔力作用,如此一来,魔法就大功告成了。 不过在最终启动之前,要插入一定的语言——也就是插入启动用的咒文.并加以吟唱,这样可以当作一种安全装置,这种作法已经变成了"学园"的惯例。 "" 拓人的声音或高或低地流泻出来。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流进辅助咒文吟唱的应用程式当中,程式帮他的声音加上几种效果,让音质变得浑厚响亮,听起来像有好几个人同时在唱歌,接着这个声音再从笔记型电脑的喇叭当中流泻出来。 整个密室充满了旋律。 虽然是机器模拟的声音,不过一再反复吟唱的咒文,补强了拓人脆弱且不成熟的技术,促成了地板上魔力回路——魔法阵的启动。原本只是用粉笔画出夹的图形,突然放射出黯淡的光芒.慢慢从地板上浮起来。 像是直接描绘在空中似的,没有任何支撑,一个浮游的图形。 下一刻,那个图形仿佛是在显示内在强大力量般,开始自行微微震动。 (行了) 拓人确定整空间充满了魔力。 原本漫无目的飘荡在空中的魔力,会因仪式而聚敛,透过拓人的脑部增幅,而变得具有方向性。这种魔力拥有足以动摇坚固的空间"框架"——"时空连续体"的强大力量,可以把这个密室和某个异世界联系起来.,(行了——这次一定可以。) 拓人对自己的法术有切确的把握。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念出最后要插入的句子。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羽濑川拓人,超常之法理支配者,原本不存在这世上的东西啊!速速——现形!" .咒文完成了。吟唱完毕的刹那,发生了某件事。 好像有某个地方扭曲了。 (?) 像是以此为信号一般,接着启动的魔法回路一个一个发生错误。昨天也有这种感觉。可是昨天的错误发生在更早的阶段,魔法回路就这样保持沉默。连动都没动。所以拓人的召唤实技2考试才会不及格。(怎么可能?什么——这是什么?)觉得某处好像歪斜了,但不晓得那到底是什么。他也背过好几种魔法,可是像现在这种错误状态还是第一次(用那个吧!)拓人把浮现在脑海里的修正用魔法回略吟唱出来,将它们插入产生错误的魔法回路当中。因为有昨天的前车之鉴,所以在补考之前,他事先准备了这个咒文。 不过,一切终究还是菜鸟魔法师临阵磨枪的伎俩,修正用魔法回路并没有发生太大的作用。"——呜哇!" 魔法回路的错误越来越多,拓人不自觉地中断了咒文吟唱,大叫了一声. 那是一个决定性的破绽。 飘浮在空中、发出光芒的魔法阵激烈地闪烁,开始骨碌骨碌地转动,而且旋转轴没有固定,忽左忽右地移动,看起来就像是快要分解的故障引擎,或者是轮轴松脱、快要往外飞出去的齿轮。 "仪式中断。" 德琳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启动到一半的魔法,失去控制之后会变得十分不稳定,如果就这样置之不理是非常危险的,现在好不容易已经稳定卜来,不过这些被聚集起来的魔力还是很容易因一点小状况而暴走. "发生紧急状况——处理模式d6。" 德琳立刻关掉辅助魔法的应用程式,然后启动紧急程式。笔记型电脑的液晶荧幕上出现了几个新的视窗,视窗里画了几个小型魔法阵,有如咒文般的大量文字开始卷动。 这是为了把魔力回路还原成空无状态,并且修补歪斜的空间。负责教导、监督菜鸟魔法师的她,已经预先料想到这种紧急状况,所以准备了几个用来应付这些状况的程式。 效果立即显现。 魔法阵慢慢停止振动,失去色彩,过了五分钟之后,就完全消失,融入空气当中。真不愧是监考官,能迅速采取适当的处理方式。 总之危险解除了正当拓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奇怪" 德琳很难得地用犹豫的语气说着。 "很明显超过当初的设定魔力——相差悬殊——" 德琳的话在这里中断。 接着笔记型电脑开始发出切割金属般的刺耳声响。 ,而且,刚刚已经稳定下来的魔法阵,变得比之前还要强烈,.溃散的魔力不分青红皂白地散发电光和火焰,在实习室里横冲直撞。 "咦?呜哇——哇啊!"对于连防御魔法都不会用的菜鸟魔法师来说,这不是他能应付的状况。拓人连想都没想,就像是在跳舞似的啪嗒 啪嗒踩着步伐,忽左忽右,死命躲开那些火焰和电光。"德琳!这是怎么回事?德琳!可恶——" "" 像是在切割金属似的声音充满整个室内。 德琳设定了空间的岔路,以疏导暴走的魔力,因此她重复启动了大量用强制稳定魔力的应用程式。那种像是在切割金属似的声音,是以高速唱出经过压缩的吟唱用语言——也就是强制稳定魔力用的应用程式。那像是在切割金属似的声音,是高速吟唱咒文的"声音"。 德琳吟唱着人耳不可能听见的高音,身为假想神格的她,虽然没有相当于人类大脑的高效率魔法启动装置,可是她会以超高速吟唱压缩过的咒文,用来弥补自身的不足。 她以人类无法达到的速度,快速且一再重复地启动魔法,这是重量不重质的做法。机械化地使用多重吟唱,并利用室内的余音和回声,可以制造出更多声部的吟唱效果。对于能够将声音大小与向量用数值加以计算、并且拥有预测其未来动向之演算能力德假想神格来说,这是他们能够办到的技术。如果不是学会"加速"或"思考控制"咒文的魔法师,要做到这种事连想都别想。"" 德琳再次启动稳定用的应用程式。 在拓人焦虑的眼中看来,他只看见视窗以龟速缓慢地开启慢吞吞地映出"启动中"这几个字。 总共开启了五十个应用程式,即使是"学园"特制的笔记型电脑也负荷不了——"学园"笔电的外观与一般的笔电不一样,并列搭载了十个mpu,光是记忆体的部分,就称得上是能达到兆位元组等级的妖怪机器。 不过—— "得救了" . 光线急速消失,魔法阵慢慢降落到地上。 它虽然心有不甘地在地板上振动,但后来还是渐渐恢复成画在水泥地面上的单纯图案。 这次应该不要紧了吧?拓人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呼了口气。 "真不愧是德琳,"神格"真不是白叫的。" 混乱的魔力确实已经渐渐消失,从刚刚魔力暴走的严重程度来看,现在还不能太过大意,但只要不发生其他突发状况,这个局面可以算是控制住了—— "——啊!"—— 应该。 德琳很难得发出那种可笑的声音,听到她的声音,拓人下意识地回头看笔记型电脑。 "对不——" 话语突然在那里打断。 而且还不只这样,荧幕里的德琳就像录影带里的静止画面一样.停下了动作。 "当机?" 拓人发出了哀号。 当机,搁置。总而言之也就是如果强迫电脑执行过多程式,超过机体能够处理的界限,机体就会当住不动。想当然耳也就是在电脑中执行的所有应用程式都会停止。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顿了一下之后。魔法阵发出几乎足以烧掉视网膜的强烈光芒。 下一刻.以盖掉拓人哀号声的大爆炸,炸掉了实习室和周围的一切。"总之——" 荣太郎一边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说道:"所谓的召唤术,以"学院"的标准来说,属于降灵术里的高阶魔法。" "" 虽然点着头,不过铃穗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左右游移。 举目所见全部都是书、书、书、书——从有着皮革封面的厚重拉丁文古书到漫画,各式各样的书把书架塞得满满的。 这间房间大约有二十张榻榻米大,其中一面墙几乎立满书架,这是"学园"借给荣太郎的研究室。虽说这里总是让人觉得地震时可能会被这堆书山活埋,不过除了书架以外,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电脑和桌子、小型柜子,以及铃穗和荣太郎坐着的一套简单沙发。房间里面有一间半张榻榻米大小的厨房,似乎可以在那里做简单的料理或泡茶。 这里跟一般人想像中的"魔法师"房间大不相同,整理得千干净净,感觉上像是某个事务所,或真正的大学教授研究室。 有些魔法师会把学校研究室布置成具有怀旧味道的样子,这跟必要性没有关系,而是跟房间主人的兴趣有较大关连。 荣太郎的研究室之所以没有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是因为以他的量而言,只要不是太大的魔法,就算没有媒介或魔法机器的辅助,他都能够任意施行,所以不需要把那些东西放在身边。 "啊!请坐,放轻松点。" "是"、"谢谢"。 铃穗翻开写着固定句子的那几页,然后照着对方的话在沙发坐了下来。 不过,要她放松实在很困难。对害怕他人视线的铃穗来说,周围毫无遮蔽物的情况就足以让她提心吊胆。 "思思,我们刚刚讲到哪里了——啊!讲到降灵术的高阶魔法。说起来,不管是哪种魔法,都是把"某个东西"从异界拉过来的技术,那个东西有可能是死者的灵魂、魔物、神灵之类的。" "是那样的东西吗?" 听到太过简单的说法,铃穗眨眨眼睛,在纸上写着。 "思,就技术上而言还有几个细部问题,不过大体上说来就是那样。要让从那边拉过来的"某个东西"在这里停留一定的时间,或者想把它固定在这边的话,就需要一个"容器"。" "那是因为它们本来就属于不同世界的东西,所以非常不稳定,有时候甚至无法在这边的世界生存。它们为了维持自身的存在,必须消耗大量的魔力,反而导致动弹不得,最后只好回去。如果想把它留在身边当使魔的话,这样就会很麻烦。" "所谓的降灵术,就是把自己或已经存在的某个人,变成装了神或魔的"容器"——用专业术语来说,这种容器就是"依代"或"御杖代"。然而进行法术时,在自己还没变成依代之前,召唤对方,并且构筑一个适合它的"肉体",这就是召唤术。" "" 铃穗用似懂非懂的表情暧昧地点头。 "降灵术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技术,但若是召唤术的话,在魔法中算是等级相当高的。说实话,这种技术也就等于"无中生有"。这跟物理上的均衡,也就是质量守恒法则有所抵触,如果莽莽撞撞地操作魔法,瞬间可能会引发大爆炸。" "" 铃穗不自觉地脸色大变。她用几乎要说出"那是很危险的吗?"的表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理论上是这样啦!不过为了降低那种危险性,在学生专用的设施里面以及教官的管理下,做自己该做的事,我想危险性应该很低吧!" "" 荣太郎默默望着安心呼了口气的铃穗,一会儿之后—— "其实铃穗喜欢拓人吧?"他突然说出那种话。 "" 铃惠的表情顿时染上一片红晕。 "咦"、"没有"、"不是"、"不是那样的"、"那个"、"因为我是拓人的堂姐"、"所以该说是责任还是什么"、"呃"。 铃穗露出焦躁的表情,在纸上乱写一通。本来端正的笔迹像喝醉似的舞动.比她自己的表情更能忠实反映出她的心情。 "能生在日本真好。" "?" 铃穗歪着头,不明白荣太郎的意思。 "在国外有很多国家不允许堂表兄弟姐妹结婚的呢,因为是近亲相奸。" 铃惠翻着白眼,当场呆住。"主人,找以为您是一个个性很好、不会恶作剧、的人呢!" 艾妮乌斯从厨房里面端出盘子,上面装有份数刚好的咖啡和烤饼,苦笑着提醒她的主人。以立场来说,艾妮乌斯虽是荣太郎的 仆人,但她是一个有着正直本性的魔物——所以也要负责劝告容易得意忘形而乱说话的荣太郎。如果问到谁比较明智的话,恐怕大部分的人都会指向艾妮乌斯吧! "真抱歉。" 荣太郎一边从艾妮乌斯手上拿过咖啡杯,一边说道。 不过下一刻—— "嗯?". " 荣太郎停下把杯子送到嘴边的动作。几乎就在同时,艾妮乌斯也竖起耳朵,抬起头来。 像是事先约好似的,他们两人同时转向同一个方向。 大概是受到他们们的影响,铃穗也看着同一个方向——在荣太郎视线的那一端,只有许多书背默默并排在一起。 "" 铃穗把视线移回荣太郎和艾妮乌斯身上,荣太郎的表情仍 旧跟平常一样,但是当她看到艾妮乌斯的表情时,立刻不加思索 地在笔记本上写字。 "发生什么事了?" 艾妮乌斯露出了大事不妙的表情,铃穗虽然能猜到一定是 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但她完全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然而—— "这下糟了。" 如此低声说着的荣太郎伸出右手食指,用指尖迅速地在空中画着某个东西。 简易型的魔法回路——这种程度的事情就算是铃穗也能想像。 普通人几乎不可能在一瞬间画好的复杂纹路出现在空中——并且发光。 "以吾之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佐久间荣太郎超常之法理支配者。缩地之门啊——移送我等!"" 荣太郎连换气都没有,迅速吟唱咒文。 铃穗不成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悲鸣。 下一刻,荣太郎、艾妮乌斯,以及铃穗忽然从研究室当中消失。 噗——空气发出声音。这是空气流人突如其来的些许真空状态时——而且是三人份的真空——所发出的声音。在此同时.失去主人的咖啡杯和装着烤饼的盘于铿锵一声掉落在地板上。爆炸的规模非常大。 不过,爆炸时所产生的直接威胁——强烈的冲击与暴风。以及像子弹一样朝四面八方溅射的水泥碎片,在几秒之内平静下来。实习室和周围被炸得七零八落,镶嵌在宽广走廊对面的窗户玻璃碎了十几面——反过来说,破坏程度也只有那样。 细看就会知道,因爆发而产生的龟裂和瓦砾都落在一定的范围内,完全没有波及外面,就好像"被禁止外出"一样. 这是铺设在建筑物各处的防御结界——而且是半自动型的效果。平常虽然是毫无意义的东两,但是它能够自动侦测到暴走的魔力,自行启动,防止灾害扩大,。可以发挥间隔墙的效果。 想当然耳——聚集了众多魔法师的"学园"主校舍,在建造寸就已经考虑到定程度的魔法暴走或魔法爆发等紧急事故,因此在建立基础结构时,就铺设了许多像这样的防御结界。 反过来说,那个校舍所遭到的破坏,可以说只是一股大半被封住的巨大爆炸力在那里炸开而已。 在那个凄凄的现场—— 砰—— 似乎有什么从空中落下,扬起了好大一阵灰尘.原本保持着微妙平衡的瓦砾因这个冲击而纷纷散落。 "" 一个瘦小的身影一边拨开崩落的细小瓦砾和灰尘,一边站起身来。咳!咳! 因飘散在四周的烟尘而咳嗽的人影站了起来,一只手在空中不断挥舞。像是要拍掉身上的灰尘。 是铃穗。 荣太郎和艾妮也跟着站起来,看来他们是一起进行空间转移的。 铃穗一时呆住.不过她立刻拿出笔记本,沙沙地写着字。 "吓我一跳!" "啊——抱歉抱歉。" 荣太郎苦笑着说道。 顺带一提,只有他的手上还拿着咖啡杯。 "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我随便设了一下转移座标。不过跟那个比起来,这边——威力还真大啊!"一边悠闲地喝咖啡,一边看着四周的惨状,荣太郎这么说着。 "这里是哪里?" "实习室,召唤仪式用的——这生恐怕就是拓人进行补考的地方。" "" 铃穗的脸色立刻发青。 刚刚正荣太郎研究室里听到的话从脑海里闪过。 可能会引发大爆炸—— 正如前面说过的,当魔法暴走叫,为了不让灾情扩散到实习室外面,"学园"的实习室一开始就采取了多重安全措施.铃穗也知道这种事。 可是这间实习室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那么应该在实习室里的那个召唤者——也就是拓人。他怎么了? "" 铃穗拨开还没散掉的烟尘。 她露出焦躁的表情,圆形眼镜底下的眼睛骨碌碌地忙着转动,以身为堂姐的身份寻找青梅竹马的拓人。 "小拓"、"小拓"."小拓"。 铃穗不假思索地把写着这个名丰的笔记本在头上左右晃动,后来发现这样根本没有意义,于是她露出了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呆呆站在那里。然后,她似乎吓丁一大眺。 脚下有一片瓦砾突然弹了起来. "" 铃穗屏住呼吸. 在她的周围,蓝白色的电光像是在威吓他人不准接近似的翻腾起伏,鬼火般的火焰四处燃起,空气出发出了呻吟似的声音,卷起几个漩涡。 大量的魔力在没有固定方向的情况下,以很高的密度在四、周游移。这种魔力会因为某些契机而以物理现象显现出夹。如果是灵力骚动现象的话还算可爱,要是魔力密度太高的话,就会以电光或火焰的型态显现出来,就某种意义而言,这样比被攻击魔法狙击还要危险。 "很危险喔。"艾妮乌斯一边说着,一边扳住正在发呆的铃穗.把她拉开。 "喂——拓人.你要不要紧?还活着吗?" 荣太郎代替铃穗喊着——可是没有回答。他昏倒了吗?或者虽然有意识,但无法发出声音?还是说。 "小拓。" 铃穗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把写着拓人名字的笔记本抱在胸前. "嗯,在这种状态下.要是继续冒冒失失失地使用魔法,情况会变得更麻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咧?这种魔力非比寻常。魔法回路的碎片和剩余的魔力乱七八糟地散开。 "思,一般的召唤术就算失败出不会变成这样,这应该加了几个抑制用的魔法,真有趣阿!到底怎么做才会变成这样?不、等等,我能想到的可能性有——" 荣太郎叽哩咕噜地念着,跟平常总是口若悬河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他用非常认真的表情"观察"周围的状况,可是—— "主人,学术上的好奇心请等以后再发挥。" 听到艾妮乌斯的话,荣太郎像是大梦初醒似的眨眨眼睛。 "啊——抱歉抱歉。" "不能用魔法做做什么吗?" 铃穗露出求助的眼神,写字问荣太郎,叫是荣太郎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魔力太乱,如果贸然加上其他魔法,会怎么样呢?我现在手上没有装备,要是爆炸的话会惨不忍睹、与其冒冒失失地插手,不如等它们自动消失比较好。" ""铃惠死命地摇头。她大概是想说"我等不下去!"吧,一个劲地拼命摇头——后来,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用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很大的字。 "万一在我们等待的时候拓人他一一" "说得也是该怎么做好呢?风纪泥人部队应该会马上赶过 来,可是以这种残留的魔力数量看来,如果用一般的魔力遮蔽方式处理,搞不好会引发什么错误" 荣太郎歪着头望向四周。 "没办法,铃穗——把蝴蝶结拿掉。" "" 听到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话,铃穗眨眨眼睛. "艾妮,你先退下。" "——遵命。" 艾妮乌斯迅速行礼,然后依照荣太郎的指示啪嗒啪地走到走廊上,拉开距离。铃穗露出困惑的表情站在原地。 "真的可以吗?" "没办法,这是紧急状态.周围的这些魔力如果暴走的话,就先把它们吸收掉,要是会造成其他影响,我会告诉你,到时你再封印起来就好了。快点,你也想赶快帮助拓人吧?" "" 铃穗拼命点头,露出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 "来——快点。" 在荣太郎的不断催促下,铃穗用衣袖擦掉挂在眼角的泪水,把手伸到自己头部后面。 白色的蝴蝶结——仔细看看里面,会发现上面用细细的淡蓝色丝线密密麻麻地缝上复杂的奇怪文字。铃穗把手伸到系住黑色波液长发的蝴蝶结上,一口气解开它。 那个蝴蝶结就像是某种夹子般,刹那间原本编成三股的头发一边自行旋转一边松开来。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头发已经完全解开,像是浮在深沉的水底似的,一边飘动,一边抗拒着重力,浮了上来. 而且—— "——喔喔。" 荣太郎往后退了几步。发出赞叹的声音. 铃穗头发所产生的变化不只这样,像漆一样的深黑色头发不断改变颜色.鲜艳的颜色逐渐变成深邃的蓝色。 "" 铃穗大大地伸展着身体——像是在做深呼吸一样. 在她周围困魔力暴走而产生的种种现象.像是被她的动作吸过去似的急速减少.火焰和电光都像是枯萎的花朵般萎缩起来。空气漩涡也逐渐恢复正常。 铃穗什么都没做,她只是解开蝴蝶结——就这样而已。 仅仅几秒钟实习室周围的异常现象一个接着一个消失,走廊又恢复了平静。 "好.可以了." 荣太郎懒洋洋地说着。 可是铃穗没有反应。 她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刚才那种泫然欲泣的表情完全消失——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她用一种可说是锐利的眼神看着瓦砾堆。 "羽濑川铃穗!" 荣太郎用力一喝. "" 听到荣太郎的声音,铃穗眨眨眼睛——就像大梦初醒一样。 接着。她立刻慌慌张张地用紧握在手上的蝴蝶结绑住头发。 在此同时——她的头发就像是在变魔术或加上电影特殊效果似的,逐渐从蓝色变成黑色。原本轻飘浮动的刘海也变回黑色,像是惊慌失措中想起自己本来是普通头发似的垂了下来,只差没有自动编回三股辫子。 "还是一样厉害啊!"夜蓝的侵夺者"。" "" 铃穗低下头,用哀凄的表情飞快写着丰。 "请不要那样叫我。" "——抱歉.我的话太冒失了." 荣太郎像是在宣誓似的举起一只手、不过那个动作显得有此迟钝,看起来似乎很疲倦。 "那么——来找拓人吧!" "" 铃穗用力点头。 平常很怕让自己暴露在光线下。总是躲在某件东西后面、一点都小积极的铃穗.可能是因为担心拓入,或者只是因为纯粹的焦虑和激动.抢先踏人瓦砾四散的买习室——应该说是"前"实习室.荣太郎以及随后回到这里的艾妮乌斯,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 不知被瓦砾绊倒多少次,铃穗边走边寻找拓人的踪影.这里虽然不大。但冈为是爆炸的中心点。因此仍然飘着浓浓的烟尘,连距离自己一步之前的东西都看不见,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要是随便深呼吸,一定会被粉尘呛得半死。 "小拓." 铃穗露出了非常不安的表情,紧紧抱住胸前的笔记本。 "" 把拓人带进这个"学园"——带进这个魔法世界的人是铃穗。 因为她与生俱来拥有那个"特性".所以在出生后半年,便直受到"学园"的监视。铃穗的父母知道这件事,不过拓人并不知道,就连铃穗自己.也是在三年前得知有这么一个监视她的"学园".而后才察觉自己拥有那种"特性"。 一般社会并不知道"学园"的存在。 和这里有关系的人,对于有关"学园"的资讯负有保密的义务.因为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就算是对于亲戚.就算是对于在某段时期住在同一个家里、跟家人没有两样的拓人,也不能把这个秘密泄给他。可是,铃穗希望拓人能知道这件事。 正确说来,她希望和他一起分享自己所拥有的这个秘密.所以当她知道拓人拥有成为魔法师的才能时,立刻二话不说地把他带进这个世界。之前拓人离开了铃穗家,铃穗希望那件事所造成的距离,能藉此再度缩短——她抱着那样的期待。 但是—— "小拓。" . 万一拓入有个三长两短——一想到这件事就令铃穗坐立难安。 要是他受了难以治愈的伤.或者更—— "" 忍住想要当场哭泣的冲动,铃穗弯着身休,几乎是用摸索的方式寻找拓人。虽然她一直在想,要是自己会用魔法的话就好了,可是她现在仍旧束手无策。 然后—— 拨开瓦砾的手,似乎摸到某个柔软的物体。 或许是人类的身体. "" 铃穗用没有声响的声音叫着,抓住手中碰到的柔软物体.在这个房间里的应该只有拓人跟负责监考的假想神格.那么.这应该是拓人的身体吧? 还是温暖的,可是因为不加道摸到哪里,所以不能帮他把脉。 "" 铃穗在笔记本上写下新的文字,想要找荣太郎帮忙。 就在那时—— "" 像是算准时机似的,从玻璃被炸掉的走廊窗户吹进一阵风.吹散了让铃穗身边的空气变浑浊的粉尘,空气又恢复了干净。 视野迅速变得清晰。 然后铃穗看到了自己抓着的物体。 红色的东西。 而且非常鲜艳—— "" 铃穗不自觉地屏住了混着衰鸣的呼吸。 一开始感觉到的是柔软的触感。 接着——是呼吸困难。 自己到底怎么了?拓人用像是被雾气笼罩似的、模糊的残存意识,迷迷糊糊地想着。 自己在进行召唤实技的补考。 一直到中间都还蛮顺利的。 司是后来变得很奇怪。 魔法阵发光了。 "" 想到现在的状况时,拓人的意识突然恢复清醒。 看样子自己应该是倒在地板上. 身体没有觉得特别痛的地方。这是因为虽遇到那样的爆炸。自己却没有受半点伤的关系?或者是因为——能感受到疼痛的部分已经坏死了?不过他马上就否定了后者的可能性。要是神经已经坏死,就不可能感觉到呼吸困难跟柔软的触感。 (柔软的触感?) 这时,拓人终于注意到压在自己脸上的物体。 柔软的物体。 一睁开眼睛。视线被埋在一片褐色 第二章 总之演变成严重的情况 "——哇,虽然有听人家说过,可是情况还真严重。" "听说是因为召唤术的错误,叫出了没办法控制的东西。" 在损毁相当严重的区域里,一群有着奇特外型的人一边说着那样的话,一边走着。 乍看之下会以为是出去远足的人类小孩队伍但其实不是。他们的身高的确是一公尺左右,手脚也很短,身体尺寸不足的样子会让人联想到小孩可是没有半个人类小孩会长胡子,而且人类小孩也不会有尖耳朵。被充满北欧风味、具有鲜艳民族色彩的衣服包裹起来的身体形状.看起来和人类的身体也有着微妙的不同。 不过奇怪归奇怪,他们并不会令人害怕。他们的外型像是硬被缩小的成人一样。可爱的样子会让人联想到变形的漫画人物。 "可是这里的建筑物表面是用加了抗破坏咒文的水泥所建,竟然还被破坏成这个样了,可见一定出现了不得了的怪物.不知道解决掉没有?" "要是还没解决的话,哪有空来叫咱们啊?" "说得也是。" 他们是神话中俗称"矮人"或"小个子"的种族,没有正式的名称,在"学园"里,由于"矮人"的称呼通俗易懂,因此人们常这么称呼他们。 他们是亲切的劳动者——与其这么说,不如说他们是有工作狂特质的种族。根据另一种说法,他们喜欢存在于"混沌"与"秩序"之间的能量落差。姑且先把细部的理由放在旁边,如果用彬彬有礼的态度对待他们,他们就会很高兴地免费帮你修补破损的物品,或帮你进行土木工程,这是一群个性温和的人。 "啊,不过已经三百年没看过"学园"破坏成这副德性了." 一个像是工头的矮人边说边环视周围。 的确没有建筑物倒塌的情况,可是位于"学园"主校舍前庭的花坛、长椅、垃圾桶、看板等东西,大概都被粉碎或压扁,情况非常凄惨。 再加上主校舍的墙壁到处都是龟裂或破洞而且埋在里面的防御咒文程式参差不齐地从断面露出来,燃起哔哔剥剥的火花,有些则像蜈蚣一样.毫无意义地在地面爬行移动。 正如矮人们所说,要破坏这个"学园"主校舍的话.无论在物理方面或魔法方面都需要很大的力量。看到这里变成这副惨状,即使不是直属于"学园"的人,也会感到不安。 "无论如何有破坏的话,就有修复的价值。"像工头的矮人这么说着。然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跟在他身后的一百多个矮人。 "这里的"学园长"常给我们方便,对我们有恩,兄弟们,尽可能把东西修好吧!" "喝!" 矮人们举起拳头大喊。 拓人坐在墙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到底会怎么样呢" 在他四周及目所见都是灰色的墙壁。 墙壁没有终点。视线沿着墙壁移动的话.会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看回原来的方向——总之,这个房间的形状是球型。 直径大约一百公尺。 以空间来说虽然相当宽广,但因为里面很煞风景,什么都没有.所以会令人感受到奇妙的压迫感。而且仔细一看,墙壁并不是灰色.而是在白色墙面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小字一一即使用放大镜来看,也要花好一会儿的工夫才能看出那是文字。在远一点的距离看来就像灰色。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事实上应该说是他被关起来的地方,是"学园"里设立的最高阶同常防御魔法的教职员专用实验室。开发大规模魔法或特殊魔法时,会在这个隔离设施当中进行实验.它虽然有着房间的形状.事实上却是一个跟一般空间切离的亚空间。 这个房间没有出入口,也没有任何像窗户之类的东西。进出房间要靠移位大门——在没有魔法器具的协助下,拓人不可能独自开启移位大门。总之他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而且事实上他是被关在这里的。 还有—— "——嗯喵?" 像猫一样蜷着身体,把头枕在拓人膝盖上的——那名少女。 跟铃穗大打一场之后,在她筋疲力尽时,被赶来协助的风纪泥人部队抓住,他们在少女身上挂了几个束缚器,把她跟拓人关在这个房间里。 既然她的魔力值达到十万,就算用一整打a级魔法束缚器,也只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现在,少女穿着"学园"女学生的制服、手脚和脖子上都带着魔法束缚器可是这些东西大概在不久之后就无法抵挡少女的魔法,应该会很快弹开吧! 套在手脚上的魔法束缚器做成环状,套在脖子上的则是做成短链型式,从外表上看不出她遭到束缚。对身体或物理方面而言。这些东西当然没有拘束力,因此为了小心起见,"学园"把这个少女和拓人关在这间房间里。这里和外界的所有事物之间有物理隔绝,就算战略级的核弹爆发,也可以"若无其事"。 "明明就没有把我跟这女孩当成"若无其事"来处理——" 说真的,为什么连自己都要被关——拓人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然而无论是偶然或失败,把她召唤到这个世界来的都是拓人。发生犯罪行为时,召唤者和被召唤者通常要负连带责任——当被召唤者暴走时,召唤者通常要负控制能力不足的过失责任,因此拓人并不想在面对这个处分时表达异议。 "玲穗一定很担心吧" 拓人说着,再次看着眼前的少女。. "喵"?" 少女歪着头露出微笑。 拓人从荣太郎那里知道,这个少女是"模拟成人类外型的恒常性自律组织型超高密度魔力体"——总之属于神族或魔族之类,可是她又暗藏了随处可见的魔物或下级天使所无法相比的强大力量。 说起来,拓人面前等于有一个拥有人类外型的核子炸弹。 即使拓人是一个能力很菜的魔法师,还是启动了灵视系的魔法进行确认,结果并没有错。 可是不管拓人怎么做.他还是会被少女的外表所迷惑。少女的发色确实和人类有明显的不同,而且拓人也看过她施展不寻常的魔力、横冲直撞的样子,可是无论少女是好是坏,拓人都没有办法把她当成"有着人类外型的某某东西"。就算别人说,这个少女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变成在一夕之间毁灭一个国家的怪物,拓人还是没有任何实感。 "嗯嗯——话说回来,我还没问你叫什么耶。" "喵?" 像是似懂非懂——少女再度歪着头。 像小鸟般的样子看来非常可爱。 "名字,name,唔——听不懂吗?" 顺带一提,向神族或魔族探问名字是有特殊意义的。 就算不用翻开佛雷泽公爵的《金枝篇》(注3)也可以知道,在魔法世界里,名字就是个人存在的定义,是个人的本质,同时也是一种咒语的束缚。 它和个人存在的本质密切相关,在某些场合里,也会变成用来传送诅咒或攻击魔法的入口,这跟在稻草人里放人诅咒对象的头发是同样道理。 因此在魔法世界里,"把名字告诉别人"就等于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在人类与人类之间还好,如果向神族或魔族探问名字,最好要有会惹对方相当不悦的心理准备。 不过,现在的魔法师们为了避免暴露"名字"这个弱点.通常会取好几个名字,分别使用。事实上,即使像拓人也为自己设定了好几个"名字",作为一种"替身"或"安全措施"。如果"羽濑川拓人"这个名字变成诅咒的对象,只要把个人存在的本质从那里移出,对方的攻击就会失去效用了。 在神族或魔族里,随着时代和地域的不同, 同样的神族或魔族也会有各式各样的称呼——事实上,如果只是问一个表面上的名字,是无法致对手于死地的。 "还是说你不记得名字了?" 其实,在把少女关进这里之前,寒河江教授也问过她的名宇,不过少女没有回答。 正如前面所说,告知姓名后可能对自己不利,或许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她才保持沉默。"学园"抱持这种看法,所以打算等这个少女平静下来之后,再由拓人去探问,起码这个少女和拓人比较亲近,就算不会把足以置自己于死地的"真名"告诉他,或许会把普通名字说出来吧—— "喵?" 然而少女只是用纯真的眼睛看着拓人。 或许是察觉到对方正在问自己某此事,她稍微皱起眉头.开始"唔——"地低声哼着,像是很认真地在想些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啊" 拓人叹了口气,看着灰色的天花板。 虽然他觉得只不过是召唤实技的失败——可是演变成这种状况之后,他有预感情况会变得更加麻烦。 (不过倒是没听说过神族或魔物会丧失记忆——) 至少就拓人所知,并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神族或魔族并不会因为一点召唤仪式的失败而丧失记忆,他们没有那么脆弱。 可是如果被施加某种封印的话,不只是人类,连神族或魔族的记忆与精神活动的一部分都会停止。说不定这个少女不是因为事故,而是被某个东西封印住记忆,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到底是哪里的谁做了这件事?而且,为什么处于那种状态的少女,会被拓人尚未成熟的召唤仪式吸引过来呢?这个疑问仍然存在。 "呜喵" 拓人把视线移回来之后,发现少女用不安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也觉得很不安吗?你果然失去记忆了吗?还是说——" 拓人不经意地想到以前饲养过的猫。 听说猫的眼瞳会映出观看者的情感。 据说用哀伤情绪看着猫的人.会觉得猫眼里闪烁着哀伤的色彩。对猫有敌意的人就会在描眼里看见敌意,对猫怀有爱情的人就会看见爱情,如果是怀着不安的人,也会看见猫眼里蒙上一层不安。 恐怕——少女是为自己的状况感到不安吧! 这么说起来,从更早之前,她的表情就已经蒙上不安。她的瞳眸之所以出现不安色彩是因为在她身边的拓人显露出不安的表情,这个少女应该发现了拓人的不安吧? "——抱歉。" 拓人苦笑着说道。 "让被召唤者感到不安的话,这个召唤者实在很失败。" "喵。" "名字——帮你取个方便的名字吧!" "嗯喵?" 果然还是不明白拓人的意思——少女再度歪着头。看样子她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她果然还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吗?或者她本来就听不懂人类的话?就魔法学的观点而言,随便帮别人取名并不妥当,可是继续这样下去有点不方便。 如果取个假名的话就没问题了。 尽管如此—— (思该叫什.么好呢?) 话说回来,以前捡到小猫的时候,取名时也想破了头。 那时的确是—— (用某处的寺庙名当作名字。) 已经记不得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名字.不过他记得因为喜欢那种独特的语感,所以取了那个名丰。 这名少女身上的气质会让人联想到猫。 常常撒着娇靠近人类,可是本质上一点也不脆弱卑屈外形纤细,惹人怜爱,但内在却包含了野兽的力量与高贵,是一个小贵族。这个少女的确和那种猫有某些共通点。 "塔娜罗特。" 拓人用食指轻轻摸着少女的鼻尖,低声说道。 那时某处产生了某种变化。 没有把握,也没有证据,只是单纯的预感而已拓人感受到,在超越五感的遥远领域里,有某个东西铿锵地动了起来。 就像打开了某物的开关一样。 当然,只是那样的事情而已,可是—— "——吾允诺。" 冷不防地——非常突然地,少女开口说话了。 "咦?啊——" "吾乃塔娜罗特,此名乃为誓约。" 少女说着,望进呆愣的拓人眼底。 , "汝名为何?" 少女询问的声音充满自信——且带有某种庄严。 "拓人。" 像是被少女释放出来的某物吞噬似的,听到对方的询问,拓人几乎是半无意识地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 "唔嗯——"少女微微地、很满足地点头。 "此名存在之曰,吾即为拓入之仆。吾将比此刻更为尽心,贴近、跟随拓人,使其获得无上喜悦。吾永不违背誓约。" "啊——那个" 拓人一时语塞。 . 少女——塔娜罗特的台词并不是特别奇怪的话,而是召唤者与被召唤者;也就是一种魔法师与使魔之间相互交换的誓约。给予对方一个新名字,约束它一部分的存存,定义它的性质。 可是——拓人当然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说出这种台词。 (这样好像——) 结婚的誓约。 "拓人,吾十分喜悦。" 少女——塔娜罗特说着,把手环上拓人的肩膀和头部。 少女看来虽然纤细,但手腕却意外地有力,不由分说地把拓人拉过去。 "等、等一下!你——" 拓人晃动身体,可是塔娜罗特仍旧抱着他说道:"非"你"。吾乃塔娜罗特。" "啊、那个,是——是这样没错啦!" 心脏跳得好快。 少女肌肤的柔软触感让拓人翻了白眼。这样并不会觉得不舒服,可是焦躁的情绪让他无法集中思考。塔娜罗特并没有进一步的行为,只是紧紧抱住拓人.把自己的身体靠过去。 那个样子并不会让人产生性方面的联想。她只是像一边从喉咙发出咕噜声,一边靠近饲主的猫——她确实是基于那样的心情,做出这种行为的吧? 话虽如此—— "喂——喂!" 那时某处传来的悠闲叫声从两人头顶落下。 "可以出去啦你们在干什么?" 拓人慌慌张张一看,在他们的正上方,景色扭曲,撬开了一个出口,移位大门已经打开了。 从那里探出头的是脸上浮现吃惊表情的荣太郎。 "我不是不了解和女生单独相处时会产生某些心情,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在普通的地方做会比较好喔。" "才——才不是那样!" 把整身巴在自己身上的塔娜罗特拉开,拓人站起来大叫。 这是当然的事情—— 这所"学园",并不是根据所谓"教育法"制度建立的学校组织。 为了方便,大家都称它为"学园",而且在它的组织体系里,的确选择并置入了几个和世上一般学校相同的系统——就本质而言,这座"学园"可说是一个补习班。 因此,这个"学园"里有非常不拘小节的地方,课程方面只有大纲,如果学生不自动自发的话,什么都学不到。这里与其说是高中,不如说比较接近大学事实上跟大学比起来,它显得更加制度宽松。 由于这个缘故,在这座"学园"里,无论是学生或相关人员,都可以进出自己喜欢的地方、学自己喜欢的东西、做自己喜欢 的实验。如果真的给他人带来麻烦,学园高层会加以警告,不过这种事很少见。在脱离世间常识或条理的这个世界里,一般而言,"禁忌"这种东西几乎是不存在的。 尽管如此,身为一个组织,为了维持组织的机能,还是有一些规定、一些被禁止的行为,以及一些禁止进入的场所。 中央学舍顶楼就是那少数的场所之一。 学园高层人员所使用的办公室都集中在这里,高层人员专用的会议室也设置在这里。在那个禁止进入的区域中心——有一个在名义上及实际上负责管理学园的人物,他的房间就在这里。 也就是——学园长室。 从实验室里被放出来的拓人俩,现在就在这个房间的正中央。 就时间点来说,这大概是正门玄关的骚动结束后半天,经过一夜之后的隔天早上。 "有关大致上的情况,我已经看过报告了。" 不带感情的扁平声音说着。 那是一种听起来很冷淡的语气,拓人体验到有如身体冻结的感受。 有一个人背对偌大的窗户站着。 由于逆光的关系,从拓人等人的位置看不见那个人的真面目,只觉得那里有一个全部被涂黑的人影。然而就算是逆光.只要眼睛习惯之后就好了。问题是从刚才开始,不管怎么眨眼,都看不出那个人影脸上的五官。也许他本来就是那样吧! 这就是这座"学园"里的学园长。他身边不管伴随什么异常或超乎常理的现象,都不致令人惊讶。大家都只称呼这个人物为"学园长",称呼他时,并不会使用专有名司。 没错——就像在一神教里."神"是没有名字的。 羽濑川拓入,由于你在召唤实习当中失败,召唤出当初没有料想到的个体,对方是一个非常特殊伪存在,而且她只肯亲近你,当你不在身边时,她的情绪就会非常不稳定,有"暴走"的可能。" 那个声音听起来好像在朗读什么东西的计算结果。 声音并不冷淡,也不温暖,就只是纯粹的淡漠,其中没有反映出感情,因此能清楚反射出倾听者的精神状态。对拓人来说.那个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冷淡地批评他的粗心。 拓人。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站在旁边的塔娜罗特歪着头问道。 "他在虐待拓人吗?虐待拓人的家伙由我来歼灭。" 塔娜罗特以非常自然的语气说着。虽是危险的言论。其中却没有任何憎恨或恶意,语气轻松到像是不知道这些话的意思。 "不行——我没有被虐待啦!" 拓人呻吟地说。 "你帮那个个体取名为塔娜罗特。" 像是毫不存乎塔娜罗特所说的话般,"学园长"开口说道。 "是、是的,因为我想没有名字的话很不方便。" 虽然觉得很像藉口,不过拓人还是这么回答。就像前面所说的,在魔法师之间,名字具有非常特别的意义。 召唤者帮被召唤者取名原本是主从契约的一环."语言"这种东西或许恶劣——但就像是饲主帮家畜戴上项圈,或帮它烙印一样,那是有关被召唤者权利义务的声明。 就结果而言,塔娜罗特虽然是被拓人召唤出来的——但对于一个菜鸟魔法师而言,他没有能力驾驭被召唤者,连是否能对被召唤者的行动加以负责都很有问题,这样的他,可说没有取名的资格。拓人"取名"的行为如果被批评为愚蠢,大家也一定会点头赞同。 "没有名字吗?她果然丧失记忆了吗?" 不过,"学园长"似乎不打算特意去指责那件事。 "看来是的。" 回答者是在荧幕当中的德琳。 顺带一提,在这个地方的有拓人、塔娜罗特,以及"学园长";另外,从拓人等人的角度看来,镶在右边墙壁上的荧幕里还映出了德琳的身影。 "正确说来,她并不是单纯丧失记忆,根据推测,她是由于属性消失,而导致各种要素的不安定化。" "属性消失——有那种事吗?" 拓人不敢置信地问。 这里所说的"属性",是把被召唤者所拥有的特征加以类型化的结果。 神族或魔族其实拥有许多面相. 随着文化圈的不同,一个神祗会拥有好几个不同的名字,看来就像是好几个不同神祗,而在一神教当中.违反本教教义的个体则全部被归为"恶魔"。 像这样以"人类的立场"赋予他们个性,确实会给予神族或魔族一定的外型——对神族或魔族而言.这就像是"服装"或"发型"。但是神族和魔族也拥有像血液、指纹、dna等不会变化的"本质","学园"将那个"本质"的分类概括称为"属性"。 在那个分类属性当中,范围最大的是"混沌"与"秩序".以"学园"的分类而言,若前者大于后者就是"魔族",反之则是"神族"。另外也根据四大精灵分为"地水火风"等类,此外还有细部的属性值。无论如何,对特定的神族或魔族而言,这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就算想要改变,神族和魔族自己也无法去改变这些属性。因此,属性经常被用在神族或魔族的判定上。 然而这个少女——塔娜罗特没有"属性"。 大家就连塔娜罗特是神或恶魔都不知道。这并非指"不知道名字",而是连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目前只知道她是有着人类外型的强大魔力、灵力体,但是并不清楚她原来是哪一种神族或魔族。 勉强套用人类的情况来说明的话——可说连名字、出生国家、人种都不知道。 而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神是神,魔是魔,他们的存在是不会改变、不会毁灭的。 自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他们就已经出现,也一直存在着,直到这个世界灭亡为止。 就算因为一时的封印、或由于某种原因而多少改变了外型和行为,在本质方面,无论是神族或魔族都永远不变,数量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由于他们以相等的力量保持均衡.所以世界才能以现在的面貌继续存在——这是身为现代魔法师的"学园"相关人士的想法。 可是—— "只是目前还没观察到而已,不能说绝无可能。总之,必须尽快把她消失的属性找回来,否则世界上神族与魔族的平衡会崩溃。" 不管是神族或魔族——由于塔娜罗特的属性消失,原本应该保持平衡的双方,会有某一方产生缺额,要是不小心弄错、把她放到相反的一边,世界上的灵力安定性就会破裂。 只要神祗多一点的话就全部ok——这个世界并没有单纯到这种地步。 就像需要"混沌"去破坏因过度整顿而僵硬的秩序,对于流转森罗万象以取得整体平衡的"世界"而言——这里的"世界"包括了人界、魔界、神界——神族或魔族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是、是的——" 拓人仓皇失措地点头。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把召唤实技搞砸而已,不过现在觉得好像会发展成什么大事似的。 "再加上这个个体"塔娜罗特"的魔力值大约十万,神格值是5044,这些数值都以秒为单位产生变动,并不安定。以的等级而言,光用平均值来看,她已经算是御前天使级了——别说保持平衡,要是不小心的话,她可以在一夜之间毁掉一个国家,就这样将她放任在外是非常危险的。" 德琳淡漠地说着。 拓人再次目不转睛地盯着身边的塔娜罗特。虽然之前从荣太郎那里听过这些事,但是正仍然有种挥之不去的意外违和感。 "——喵?" 塔娜罗特笑着回望拓人。那种看似刚强、却又十分纯真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可爱。以成为魔法师为目标的人,应该能在一瞬间看出她的真面目——可是,说这个少女若有意暴动,是个能在一夜之间毁灭一个国家的怪物。拓人实在没有任何实感。 "不过根据佐久间荣太郎准教师的报告,这个名叫塔娜罗特的个体,欠缺一系列的正常魔力行使能力——如收敛、增幅、物理转换等,因此无法发挥十万魔力值原有的力量。" "无论如何——" "学园长"说道: "我们必须尽速针对那个名叫塔娜罗特的个体采取应对措施。" . "是——是。" "因此我们需要羽濑川拓人同学你的协助。虽然也可以硬用束缚器拘束她,不过这样所造成的灾害过大,效果反而太差。" 仔细一看——套在塔娜罗特手上的手环已经出现龟裂。那是一个a级束缚器,若是对付大部分的魔物,只要使用一个就能半永久地封印他们。然而这种束缚器非但不能完全控制塔娜罗特.而且由于持续暴露在高压魔力之下,才经过一个晚上而已就开始劣化。 这件事果然非同小可。 "只要能力所及,我什么都会做——" 在"学园长室"悲壮气氛的影响下,拓人立刻说出这样的话。 "太好了,那么就拜托你了。" "学园长"动了一下身体。 刹那间——拓人觉得"学园长"好像笑了一下,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多心。"学园长"的身影照例又溶进幽暗不明的影子当中。 "羽濑川拓人同学,我命令你从今天开始,和塔娜罗特共同生活。" "啊?" 拓人下意识地反问。 不.其实他非常了解那句话的意思,但那句话实在太令人意外,所以他没办法把前后的事情连贯起来。 共同生活。 也就是在同一个地方生活。 "简单地说——" 德琳开口说道 "就是请你们同居。" "所以——" 德琳一边环视众人,一边说道。 "今天开始请你们同居。" "那样讲好像太明显了,可以改成"共同生活"吗?" "请你们"共同生活"。" 像是很不满似的重说了一次,德琳在荧幕中转动头部。 附在笔记型电脑上的小d摄影机,配合她的视线"叽""地左右移动。德琳面无表情地用摄影机镜头看着屋内。 "可是这个房间还真脏。" "请不要多管闲事,我早上要去普通学校上课,晚上要去"学园",哪有时间整理房子啊?" 听到德琳亳不客气的批评,拓人皱起眉头回答。 这里是拓人的家——位于一栋十楼公寓里的第九楼,是一间3ldk(三房一厅一厨)的房子。从日本的房市情况看来,这是一间相当宽阔的房子。客厅兼饭厅有将近三十张榻榻米的面积,其他房间也都有八张榻榻米大小。就算是在地价便宜的地方,像这么大的公寓也是很少见的。这并不是用两千万或三千万曰币就能买到的房子,来访的人很难不感受到屋主的财力。 至少,一个高中生单独住在这样的房子是很奢侈的,本来拓人的家人也一起住在这里——不过由于种种因素,现在是拓人独自住在这里。 顺带一提,在"学园"里,有许多人舍弃世俗,断绝和世俗的联系,也有人像拓入一样,同时在一般社会及"学园""里过着双重生活。前者住在"学园"空地里的学生宿舍或教职员宿舍,至于拓人,因为对父母隐瞒了有关"学园"的事,所以只能在这间公寓里生活。 目前在这间公寓客厅里的有拓人、塔娜罗特,以及下载到笔记型电脑里的德琳。 "羽濑川拓人同学,有什么问题吗7" "没、只是、为什么——" 之前在"学园长室"听到这个命令后,在什么都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就那样被赶出来。 " "和塔娜罗特同居——我是说共同生活,所增加的水费、电费等各种经费的支出,会由"学园"方面来支付,你不必担心。" "不是那个问题——" "那孩子——塔娜罗特,现在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态,只要她有心,可以在一夜之间毁灭一个国家,可是她本人却浑然不觉,而且她只肯亲近身为召唤者的你。" "唔,拓人对我采用怀柔手段。" 大概对这句话似懂非懂——用法也有点奇怪,塔娜罗特高兴地点点头说道。 "只要有拓人同学在身边,她就会很安分。反过来说,如果拓人不在,我们就无法对付拥有战略级核弹威力的她。" "核弹" 拓人下意识地看着塔娜罗特的脸。 战略级核弹跟少女。 这两个词汇怎么想都很难划上等号。 更何况—— "喵?" 似乎还是听不懂这段对话的内容啊塔娜罗特只是歪着头,直直地回看拓人,像一只纯真的赏玩宠物,窥探着饲主的表情。 就算别人说那个少女所拥有的力量等于庞大的杀戮兵器——拓人还是无法产生任何实感。 "我们也在商讨所谓的封印手段——老实说,因为效果太差,所以决定舍弃不用。要用力量来压制她是非常困难的,我们也讨论过是否请上级的神祗或魔族来提供协助,不过那得花很多时间跟工夫总之那种手段可说是以毒攻毒,不能说是非常高明的对策。" "是是这样没错。" 要召唤上级的神族或魔族是很费事的作业,要是不小心的话,可能会引起像塔娜罗特那样的事件,甚至更危险的状况。所以不能毫无区别、毫无计划地进行召唤。 "最后,我们针对时间、空间、金钱、人力等各要素进行成本比较分析后,决定了两种方法。" 画面中的德琳竖起两根手指。 "其中之一是把拓人当作静态的"安全装置",放在她身边.这是第一优先的策略。只要有你在,她就会安静下来。这是最保险的方法。" "可是,那样的话——" 拓人能够明白那样做的理由,但他是正值成长期的男孩啊! 跟一个长相可爱、似乎对自己抱持好感的女孩(或者该说是有着女孩型态的某物),在同一个房子里生活,只会让人觉得不知所措。 "另一个方法是" 德琳说着,在她的正下方——画面的右下方开启了一个小小的视窗。 可能是在启动应用程式,用来执行魔法。 "——好像来了." 公寓的门锁发出"铿锵"的声音,自动开启。那大概是德琳的魔法吧! 然后 "~~" 门外传来无声的叫喊,用足以把门撞飞的气势,飞奔进屋里的是—— "铃穗?" 拓人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叫。 铃穗直直冲到拓人面前,嗖嗖地挥舞着像标语牌的东西。 "学园跟我联络过"、"什么同居?"、"跟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陌生女孩?"、"这是真的吗?" 铃穗几乎是在半错乱的情况下,啪嗒啪嗒地挥舞着好几张标语牌,最后一边慌张地呼呼喘气,一边将其中一张牌子举到拓 人面前。 "那样太肮脏了!" "不是的,铃穗!等一下——" 、 "如果是同 居的话,晚上也会住在一起吧?然后就会做。oo跟口口口,还有这种事、那种事,也会说人家好害羞把电灯关掉嘛、还有嘿嘿嘿你下面的口并不讨厌嘛之类,会做那种让人羡慕——不!是那种肮脏的事情?那种、那种——" 铃穗几乎是在半错乱的情况下拼命写字。 "冷静一点!女孩子不要说不要写什么ooo跟口口口!" 塔娜罗特用一副感到不可恩议的表情,询问说出那些话的拓人。 "拓人,ooo跟口口口是什么?" "你不必知道!" "嗯喵?" 塔娜罗特用更加讶异的表情左思右想——不过因为拓人的话就是圣旨.所以她乖乖地点头,不再说话。 "总之!为什么连铃穗都会——" 说到这里,拓人用惊讶的表情回头看德琳。 "难道说另一个"策略"是——" "是的,正如你所想的。" 德琳平静地点头说道: "另一个是动态的"安全装置"——用铃穗来压制她。" 夜蓝的侵夺者。 在"学园"里,很多人用这个昵称来称呼铃穗。 这个名字源自铃穗与生俱来的特性。顺带一提,"夜蓝"这个词汇的起源,是由于特性发动时,她的头发会变成蓝色,所以被取了这个名字,而发动时的特征在于当事者的个性会出现极大差异。 像她那种持有某种特性的人,正式名称叫做"魔力侵夺者"。 这种能力——虽说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而且因这种能力而产生的种种弊害甚至会波及本人,将它称为"能力"似乎有一点语病——总之,这是一种会把存在于周围的魔力吸收殆尽的能力。 被夺取的魔力会变成什么?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但是只要身边有这种人,魔法师们就不能施展魔法。 神族、魔族,以及那些由于年老、为了维持肉体运作而使用恒常性魔法的高龄魔法师,对这些人而言,这种会制造出"魔力真空地带"特性的持有者,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因此自古以来,"魔力侵夺者"一直被当成魔法师、魔族、神族的天敌。 现在众人还无法完全解释那种能力。 拘着尝试错误的心态制造出来的特殊控制器——蝴蝶结,平常虽能封印这种能力,但是也只能做到这样,目前还没设计出能让这种能力彻底消失,或破坏这种能力的方法,故大多数的魔法师都对铃穗敬而远之. "若塔娜罗特为了某些原因而暴走,做出危险行为的话能正面制伏她的恐怕只有铃穗了。" "" 仿佛躲在拓人影子里坐着的铃穗,发现拓人转头偷偷看着自己时,像是很害羞地低下头。 "不,可是——" 把视线移回德琳身上,拓人稍微降低音量说道 "如果要利用铃穗的特性,那种风险不是很高吗?" 铃穗的蝴蝶结除了封印住"夜蓝的侵夺者"的能力之外,同时还封印了别的东西。 也就是——她体内的另一个人格。 大多数的"魔力侵夺者"都像她这样——拥有其他人格。吸取大量魔力时,另一个人格就会出现,而且研究发现,另一个人格通常和能力持有者本来的个性大不相同。 有一种说法认为,那些被吸收的魔力经过自我组织之后,产生了另一个人格——也就是跟"付丧神"、"精灵"一样,是恒常性自律组织型魔力体。不过这种说法还没有获得证实。 况且.在铃穗体内的"人格",实在不能说是一个性格明理的家伙。 "不过,经过昨天的事件,我们已经确认,她们两人因为拓人而产生了近似对立的关系,因此在发生紧急状态时,我们可以期待铃穗成为动态的"安全装置"。" "或、或许是这样没错,可是除了那样之外,铃穗其他部分都只是个普通女孩啊,在肉体方面比神族或魔族还要脆弱,要她进行那种压制还是什么的太过分了。" "我们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德琳再次用平静的语气说着,然后把视线移到铃穗身上。 "铃穗。" "" 总算平静下来的铃穗不安地抬起头来。 "把靠在这个墙边的盒子拿来,对,就是那个。" 铃穗依照德琳的话,把放在墙边的细长黑色塑胶盒拿起来。盒子全长大约一公尺半,附有方便提取的提把和转动式号码锁。 看起来像是用来搬运键盘或吉他等乐器的坚硬盒子那种设计很像经过补强的贮藏器,有一种戒备森严的微妙感觉。 "用666。应该可以开启号码锁。" 铃穗照德琳的指示把盒子放在地上打开。 在里面的是—— 、 "这是?" 里面铺满了像是用来防止撞击的海绵,盒子里有一件不知是枪还是剑的奇怪道具。 那道具的长度比整个盒子的长度稍短一点,乍看之下像是来福枪,可是枪柄之前——总之原来相当于枪身的部分,和枪枝有明显的差异。 那个部分变成了剑。 "我们还另外准备了其他几样,那个是以"学园长"的权限.借给她的基本装备。" "那是魔法机器?" 这么问的是拓人,可是德琳暖昧地摇摇头。 "并不全然是魔法机器,至少那把剑不是用魔力来启动的。不过在制造、调整,以及其他方面,都使用魔法,这是用魔法制作出来的纯粹"兵器"。以目前外面世界的科学技术,不可能做出尺寸和它相同的物体。" "不用魔力启动?" 拓人用讶异的表情看着那件"兵器"。 说这是魔法机器并不奇怪。在"学园"里,专门研究魔法机器的人属于多数,各种泥人也是魔法机器的一种。另外拓人也知道,"学园"会制造在非常时期用来守卫学园的战斗用重型机动泥人等各种"兵器"。 可是—— "拓人似乎注意到了吧,老实说,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这应该很适合铃穗使用。" "......" 铃穗睁大了眼睛。 "你们有没有想过,以磨练魔法技术为目的的"学园",为什么要特地去制造不用魔法启动的兵器?" "" "总之——" 代替困惑的铃穗提出回答的是拓人。 "这是要开发在魔法"真空状态下也能使用的兵器,也就是说这是假设"魔力侵夺者"会面临战斗——" "是的。" 德琳平静地点头。 "" 铃穗表情僵硬,沉默不语。 . "铃穗——" 拓人担心地看着堂姐。 但是—— "没关系。" 铃穗这么写着。 然而拿着笔记本的手微微发抖。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铃穗勉强挤出笑容,又写了好几遍。与其说是要让拓人安心.不如说是要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我很不高兴。" 拓人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曰头看着德琳说道。他平常多半会露出稳重的表情,因此,现在光是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就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愤怒与不悦。 "拓人?" 塔娜罗特用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应该也知道吧?" 德琳继续非常冷静地说着 。 "对魔法师或魔物来说,"魔力侵夺者"是很可怕的存在,一个不小心,不只是塔娜罗特,就连铃穗也有可能毁灭"学园"。" "我我是听过这种说法。" "学园"之所以能够容许身为"天敌"的铃穗进出那里,是为了监视她,并研究她的特性。 当然,"学园""和那里的魔法师,并不会肤浅到不分青红皂白地敌视像铃穗那种拥有某些"特性"的人类。 可是—— "在历史上,"魔力侵夺者"的存在一再被确认。例如十五世纪到十七世纪,在几次非常激烈、恶名昭彰的魔女猎杀行动中.猎杀的对象里确实有真正的魔女,可是应该能够使用魔法的她们却没有任何抵抗,像无力反抗的普通市民一样任人宰杀,你们想这是为什么?" "" 拓人和铃穗都没有回答,答案很清楚。 因为有历史上的前车之鉴,所以魔法师们都对"魔力侵夺者"——也就是"夜蓝的侵夺者"羽濑川铃穗保持警戒。虽然从她的个性、家庭环境来看-铃穗的母亲也是"学园"里的人.她不太可能与魔法师为敌,但只要有任何一点可能性,"学园"就不会放过她。 可是—— "小拓。" 拓人觉得有人一直在拉自己的衣袖,回头一看,发现铃穗举着笔记本,又翻了一页。 "没关系,只要我不做坏事就好了。" "可是" "没关系、没问题,真的!" "铃穗。" 虽然脸上仍挂着不满的表情,不过拓人不再说话。如果铃穗自己都那么说了,他也没有理由再抱怨了么。此时—— "小拓。" 铃穗露出了略微害羞的表情,把刚才那一页拿给拓人看,,然后—— "谢谢你为我出气。" 那一页下面加了这么一行小宇。 "啊不会没什么——""我继续说下去。"德琳以淡漠——甚至可说冷酷的语气继续往下说——"总之,我们制造了这把剑,这是即使在没有魔力的状态下也能够使用的必杀武器。名字叫做机剑"瓦普吉斯",使月方法请看里面的说明书。铃穗,你要不要拿拿看这把剑?" "" 铃穗微微点头,战战兢兢地拿起那个魔法机器。 拿起来之后,慢慢往左右晃动——然后铃穗再次将Ⅻ把机剑放回盒子里,在笔记本上写道: "意外地轻耶。" "金刚石比一般人想像的还要轻。" "?" 金刚石——听到这个完全不熟悉的词汇,铃穗歪着头。 "经过表面处理之后,应该是看不出来吧!那把剑有九成是由所谓碳的单一分子结晶体——总之就是用钻石做成。" "!" 拓人和铃穗顿时目瞪口呆。 的确,钻石的比重是三点五二,和钢或不锈钢的比重相较起夹.不到二分之一。贵金属或贵重宝石总是会给人"沉重"的印象.用于工业方面的主要金属当中,比这个轻的大概只有铝或镁 "这里用了一万克拉——重量大约两公斤,虽是用炼金术合成的物质,不过在结构上跟天然钻应该是相同的。" 拓人下意识地想到:"如果卖掉这把剑的话,不知可以值多少钱?""不过他没有说出这个想法……不会折断、不会生锈、不会变质——这是最强的材质。因为体积比较大,所以跟武士刀相较起来,总重量是比较重的,不过就比重而言却此较轻,这样她不必太费力就能够使用。" 铃穗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一直很赞叹地点头,然后—— "难道"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慌慌张张地在笔记本上写着: "你是说要我用这个跟她战斗吗?" "就是那个"难道"。铃穗,万一有状况发生,我们要你用这把"瓦普吉斯"和塔娜罗特战斗。" 德琳用"事到如今怎么还有这种问题"的语气说着。 "嗯?要战斗吗?" 塔娜罗特用一副要唱歌的轻松态度站了起来。直到刚才都还在状况外的她,似乎很高兴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哇啊啊啊。不是!" 拓人慌慌张张地抓住塔娜罗特的肩膀,把她拉回来. "——喵嗯。" 被拖回来的塔娜罗特发出像猫一样的叫声,坐在拓人膝上。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她就这样把脸颊蹭在拓人胸口,抱住了他。 "拓人。" 塔娜罗特很开心地磨蹭着拓人,撒娇似的喊着。 铃穗脸颊抽动. "啊,喂!等等——塔娜罗特,不要——" "拓人,你不喜欢跟我接触吗?" "没——没有啦!" "这样就没问题了。" 塔娜罗特说着,再次磨蹭着拓人。她像猫一样磨蹭,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顺便稍微伸出舌头舔他的脸颊。她并没有任何恶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毫不犹豫拘泥——也就是说一点都不觉得害羞,可是旁观者会很尴尬. "离开他!" 铃穗举起标语牌抗议,可是塔娜罗特完全不看她。抓狂的铃惠于是用标语牌砰砰地敲打塔娜罗特的脑袋。 "喵?" 塔娜罗特回头看着铃穗然后冷淡地说: "我拒绝。" "?" "我是拓人的仆人,没有义务听从他人的命令。只要是会让拓人高兴的事,我都会去做,这是我的义务。只要是拓人的希望,我愿意赴汤蹈火。" "拓人并没有很高兴好吗?" 这些字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所写,乱七八糟、歪歪斜斜。 "拓人并没有说他讨厌这样,所以这么做是可以的。" 塔娜罗特说着,又再次磨蹭拓人。 "......" "拓人!"铃穗用几乎可说是怒吼的眼神瞪着拓人。 可是—— "啊——不,可是" 拓人答得语无伦次。 被裸体的塔娜罗特抱住确实令人困扰,可是又不好意思拒绝.因为他知道塔娜罗特没有阴沉的心机,那样做纯粹是出于对自己的好感。 虽不是博爱天下的人,不过如果一只弃猫磨蹭着靠近自己,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丢下它,羽濑川拓人就是这样的少年。像姐弟一样共同生活了许多年的铃穗,也知道这一点。 "~~" 铃穗用怨恨的眼神瞪着拓人和塔娜罗特。 "喂——冷静一点,冷静一点,铃穗。" 即使带着封印用的蝴蝶结,铃穗的头发仍旧一点一点染上蓝色,看到这个状况,拓人慌慌张张地说着。平常过度乖巧的铃穗.一旦爆发起来就没办法控制自己,会横冲直撞地暴走。不晓得这是对平常的反动,或者是另一个人格的影响—— "小拓。" "啊——是。" 被眼镜底下那双冰冷至极的眼睛狠狠瞪着,拓人感觉到冷汗从背部流过。糟糕,她生气了,血液往脑袋直冲,而且很严重. 现在她几乎是处于拿掉蝴蝶结封印的状态。 "小拓自己怎么想?" "什、什么怎么想?" "你跟她同居吗?" "不.我——" 还没听完拓人的理由,铃穗就以逼人的气势在笔记本上飞快写着: "同居的话,就会做ooo或口口口,会说都已经变成这样子了哟;或者呼呼呼,不乖的女孩要被处罚哟。你想做那样的 事吗?" "什么跟什么啊!" 对方冷不防地丢来一堆问题,拓人几乎是反射性地摇头. "什、什、什么同居——那种事,不、不是这样的!" 拓人语无伦次地掩饰,铃穗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回头望着德琳。 "德琳西亚。" "是。" 用附加在笔记型电脑上q摄影机捕捉铃穗所写的字之后,德琳答道。 "我跟小拓是针对塔娜罗特所设的安全装置对吧?" "是的。" "那么" 写到这里,铃穗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 然后—— "只要能够证明我比塔娜罗特强,在紧急状态时能够镇压她,那么小拓跟塔娜罗特就没有必要同居了吧?" "理论上是的。" 德琳用淡淡的语气做了肯定的回答。 "知道了。" 铃穗点点头,在"瓦普吉斯"的盒子前蹲了下来。 "喂——那个、等等、铃穗?" 铃穗背后有一种不知该称为悲壮情绪,亦或被逼到绝境、濒临爆发的氛围——她散发出一种"总之本小姐豁出去了"的感觉。 "......"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粗签字笔,喀的一声把盖子拿掉,在标语牌上写字,然后右手拿着"瓦普吉斯",左手拿着标语牌,猛然站起身来。 "塔娜罗特!我要以和小拓同居的权利为赌注,向你挑战!" 铃穗手中的标语牌写着这几个大字。 ""等——等一下铃穗!那样好像有点奇怪——"拓人的话已经无法传到铃穗耳中。 然后 "喵?" 被人家举牌的塔娜罗特本人,仍旧以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发着呆。 那天——矮人们因急速增加的工作而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原本在修理被那个不知是神族还是魔族的塔娜罗特破坏之地——后来由于"学园"提出请求,所以一半的矮人赶去进行另一个工作。 可是,这个工作不是修缮,而是建造。 期限是四天,是非常明显的无理要求。 "学园""本身也对这件事感到抱歉,事实上,他们在做出要求时.极尽礼貌之能事。 不过自恃甚高的矮人们把这件事当成了自我挑战. "好好千吧!" 因此——在"学园"重新设定的亚空间领域里,可以听到咚叮锵、咚叮锵的忙碌槌打声。 顺带一提,矮人们所使用的工具,虽然都有着工具的形状.事实上却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他们可以把自己所接触到的物质分子序列重新排列,实际在削除、敲打、切割目标的,是他们的魔法,之所以用工具的形状展露出来,是因为那样比较有效率. 姑且不谈那个——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校舍的修缮明明还没完成啊!" "总之,人类的想法真是难懂啊!" 矮人们说着,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看着那个东西. 一个刚开始建造的物体. "学园"要求以"四天"这种不可能的时程完成的东西。 那是一个会让人联想到占罗马或希腊竞技场的圆形环状物。 可是 矮人们接到这个临时委托的工作是在三十分钟前——"好,就做吧!" "学园长"很爽快地说着。 "等——等一下!" 特别请德琳直接接通电话回路,向"学园长""报告事情始末的拓人,不自觉地朝着话筒大叫。 拓人本来还期望"学园长"以至高的权威阻止或说服铃穗.这一刻他感受到自己所处地面分崩离析的感觉。 "什么"就做吧"——怎么可以那么乱来!" "这是个测验"安全装置"是否有效的好方法。" "学园长"似乎完全无视于拓人的心情,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呃、以理论来说或许是这样没错——" "不必担心,我们会安排场所。" "我不是在担心那个。"" "总之,这件事情就交给寒河江教授和佐久间准教师负责,并已由德琳西亚担任执行辅佐员,后天会通知,到时再确认内容。" "学园长"不容分说地决定细节,推动整件事。 "可是这样太危险——" . "放任她们打起来会更危险吧!如果让我们指定地点,可以减少灾害波及他处的可能性,还可以事先拟定安全管理对策" 而且——"学园长"又提到: 目前塔娜罗特的真正身份仍旧不明,如果贸然行动的话,往后可能会发展成人界与神界、魔界的外交问题。即使塔娜罗特门己不记得,不过她或许在魔界或神界占有重要的地位。 因此.在没有其他紧急事件的情况下,园方希望两人的对决能够采取正大光明的方式,以避免曰后遭人诟病为"私刑"或"暴行"。 听"学园长"这么一说,拓人也无法反驳。 更何况—— "我们借给羽濑川铃穗同学的"瓦普吉斯"虽然不是魔法机器.不过从设计到加工调整,都应用了魔法技术。以一般社会的水准来看,可说是鬼斧神工。要是贸然在"学园"以外的地方使用,违反了非公开组织的"学园"规则,身为"学园"一分子的羽濑川铃穗同学就会违反保密义务。" 不用去看以前狩猎魔女的例子——也可以知道一般人类都害怕魔法。由于魔法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藉此明确地把人们区分为会使用魔法的人,和不会使用魔法的人,很容易煽动非魔法使用者的自卑感跟恐惧感。 结果占压倒性多数的人们很容易变成暴徒,镇压魔法师们,对他们施加私刑。这种情况在魔法师的历史当中一再重演。现代的魔法师们,确实拥有进化过的魔法,也会使用一两个自卫手段——可是万一身为魔法师的事情曝光,在原本的社会里就会失去容身之处,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学园"采用了最低限度的"自卫手段",要求成员们负起义务,必须对一般人保守有关"学园"或魔法之类的秘密。如果不能保守秘密,"学园"就会封印那个魔法师的能力,甚至以破坏的方式强制削除有关"学园"或魔法的记忆. 这种作法与其说是要保护"学园",不如说是针对连"守密""都做不到的魔法师。这种魔法师就算继续学习魔法,也无法应付某天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灾难。"学园"基于这样的判断,因而采取这种处置。 "如果能够以"公开比赛"的活动形式来举行,就没问题了。" 老实说就是"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能漂亮地解决"吧! 结果就是基于这样的原因—— "那么,请告诉她们两位,我们希望她们能够光明正大地战斗。" 说完之后,"学园长"挂上了电话。 低语声充满淫靡的感觉。 "拓人。"少女轻轻伸手抚上拓人的脸颊。 那个动作跟爱抚是一样的,怜爱地从眼睛游移到嘴唇的指尖触感,让拓人觉得自己的心脏加速跳动。 少女静静地微笑,伸手环住他的头。感受着少女小鸟依人的肌肤触感,拓入像冻僵似的动弹不得。 目眩神迷的兴奋感掳获了他。 就像字面意义所说的,他跟少女之间只隔着一块薄布。感受着透过布料传来的体温,他觉得自己体内的理性正逐渐融化。 拓人和少女在青白色 月光下相拥。 周围的时间像在深海般缓缓流动,然而拓人体内的心脏却像晨钟一样怦怦作响。他的意识在这种落差当中摇摆不定。少女白皙的颈子。 从脖子到纤细肩膀的线条——十分妩媚。没有一丝污染、宛如初雪般洁白光滑的肌肤,吸引了他的视线。那美妙的线条,让人忍不住想亲自用手去触摸、以确认那种柔软。 少女慢慢抽开身体。 拓人的表情变得紧绷,像是注意到自己的遗憾情绪被对方看透。少女知道他的心思,脸上浮现了恶作剧般的笑容,站在那里,像要让对方观赏自己的姿态。 柔软的肌肤。 从下巴到头部、从头部到肩膀、从肩膀到胸口的—— 少女就像刚出生似的,全身一丝不挂。 她的脸上之所以染着红晕,是因为那带有凉意的空气吗?或者 "拓人" 娇羞的诱人声音呼唤着他。 他颤抖着伸出手—— "......"—— 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后,就知道已经是早上了,透过窗帘射进房里的阳光为白色,吸了一口早晨特有的凉爽空气后,拓人叹了口气。 "呜啊" 低呼之后,他又长长呼了一口气。 叹气的原因,是因为梦境结束在接下来应该会有精彩镜头的地方?或者是因为身为高中生的自己,竟然做这种连中学生都不会做的丢脸春梦呢?拓人自己也搞不清楚。 "果然是因为前天看到那种东西吧?" 虽说无论如何都算不上香艳的场面不过全裸出现的塔娜罗特,在拓人脑海里烙下清楚的记忆。小时候虽然也跟铃穗一起洗过澡,但过了青春期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女性的胴体。现在虽然有很多学生在中学时代就偷尝禁果,不过拓人还是属于比较晚熟的类型。 所以突然在梦里见到的女子裸体,应该是出于潜意识吧?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啊!不能想这种事。不行,应该要担心未来的事——" 拓人说着,正准备起身时,却感觉到左边有一种不同于床单或枕头、莫名沉重而柔软的触感。 "——嗯?" 拓人露出惊讶的表情,翻开床单。 在那里的是—— "——呜哇!" 拓人大叫,飞快后退。 他像壁画一样紧贴在床边的墙壁上,用颤抖的表情看着—— "——嗯?" 塔娜罗特。 而且——是全裸的。 不,正确说来,她虽然没有穿衣服,不过手腕、脚踝,以及脖子上都还带着魔法束缚器。该怎么说呢?身上全裸、只戴着镯子和短链之类的饰品,比全身一丝不挂还要色情。要是荣太郎也在的话,一定又会说"好宅呀,拓人"。 "田、田、田奈郎?"""早安"——拓人。" 拓人不自觉脱口叫出以前养过的猫的名字,塔哪罗特一边看着他,一边笑了起来。 看来她果然对自己的样子丝毫不感羞耻或疑惑。 "为、为、为什么?" 拓人间着。再看下去眼睛会烂掉,他移开视线,啪啪地挥着手,像是想消除眼前的景象。 "这是正确的吧?早上起床不是要说"早安"吗?" "是——是没错啦!" 好不容易想到可以背对塔娜罗特,于是拓人转身面对墙壁 可是蹭上背部的触感让他全身僵硬。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再重复一次,塔娜罗特没有穿衣服。 "啊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梦中的情景浮上脑海。 隔着一层睡衣传来的女孩肌肤触感—— "不对!塔娜罗特的房间不是在隔壁吗?" 三房里面的一间房间让拓人使用,另一间房间让塔娜罗特使用.这是昨天决定的事情,而且塔娜罗特似乎也没有异议—— "为什么溜到我床上?" "不可以溜到床上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塔娜罗特用有些不满的语气问道。 "就算你问我为什么也——总之就是不行!" "思唔,如果拓人这么说的话,我会听从。" 塔娜罗特虽然这么说,却仍旧黏在拓人背上。 "还有,你为什么没穿衣服?" "思,这样不行吗?" "当然不行!昨天不是还穿得好好的吗?" "嗯嗯,穿衣服让我忧郁。" "什么忧郁——这样我很困扰啊!" 有些饲主会让自己的描狗穿毛衣,对猫和狗来说,那样应该会让它们感到困扰和郁闷。大部分的猫狗都不喜欢穿衣服。 或许塔娜罗特也是这样。 对于没穿过衣服——视裸体为理所当然的生物来说,衣服或许是一种令它们不愉快的麻烦东西。 "你在困扰什么?" "很多事情!总之不行!" "唔喵" 塔娜罗特用有些不满的表情低哼。 事实上——塔娜罗特拥有大部分应该具备的知识。 在新近的召唤术里,进行召唤时,可以把召唤者的知识复制到被召唤者身上。为了节省召唤后说明状况的工夫,会事先把语言和基本常识传达给被召唤者,不然的话,光是要和召唤出来的对象沟通,就要花上很多时间和气力。 在召唤塔娜罗特时,召唤术里的这种机能当然也发生了作用。 可是,现在的她只是"知道"而已。 知识并没有伴随实感。 例如在字典里查到"蓝色",了解这个颜色的概念,但如果从出生以来都没看过"蓝色",就没有办法真正认识它,没有办法把"蓝色"这个词汇和现实结合起来。 跟塔娜罗特说过几次话之后,拓人注意到这种情况。 总之,塔娜罗特可说完全"不解世事",虽然有知识,但是缺乏常识。常识必须由反复的实际体验累积而成,对于这样的塔娜罗特,拓人也无计可施,只能每次提醒她。 幸好她对拓人的话言听计从——不过现在的她就像婴儿一样,常常会搞出令人完全料想不到的突发状况。不,正因为她拥有婴儿所没有的知识,所以会造成更麻烦的情况。 拓人正在想着这件事—— 门突然打开了。 "咦?" "小拓早安,我来帮你做早餐了。" 铃穗把这么写着的笔记本放在胸前。当然,往她面前的是拓人,以及和拓人在同张床上的塔娜罗特(还是全裸的)。 铃穗睁大眼睛,全身僵硬。 "啊、那那个铃穗,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唔、嗯嗯——" 拓人语无伦次地辩解。 接着—— "" 铃穗默默拿下蝴蝶结。 缓缓散开的头发染上深蓝色—— "的!你一大早在干嘛——" 铃穗用几乎可以把人造卫星震落的声音怒吼着. 结果,四天后的"决斗"已经决定了,问题是,在那天来临之前,他们的时间究竟是怎样度过的7 "思,只是一点小感冒而已,我想下礼拜应该就可以去上课了。" 拓人表情僵硬地说着。 "啊,原来如此啊!太好了,叶月也很担心你。" "最担心的人是老姐吧?" 砰——某物打中某物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对了,羽濑川同学。" "什——什么事?"拓人努力地发出平静的声音。 "从刚才,我就一直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耶——你应该是在家里吧?" "咦?嗯、嗯嗯,当然啊、当然,我当然是在家里休养啊——"拓人一边说着,一边发现额头上流下一道汗水。 "每次都这样——你他的臭小子!" "因为我是女性,所以不是"臭小子"。" "随便都可以啦!总之不准再巴着拓人不放!" "唔,能命令我的只有拓人,而且被召唤者本来就会亲近召唤者。" "那也不必光着身体摸到人家床上啊!" "为什么不行?" "他的!你在问我为什么吗?你敢问这种问题?" "我并不觉得丢脸,在拓人面前暴露身体,我并没有任何犹豫,铃穗会犹豫吗?" "当——当然啊——" 铃穗一时语塞。 对暴露身体感到羞耻,这种概念是在自己出生成长的文化环境下,形成的习惯。"觉得羞耻"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理由。在今天,即使同样身为人类,有些民族可以毫不在乎地在众人面前露出乳房,也有些民族认为,未婚女性光是在家族以外的地方露出脸庞,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反过来说,要用单纯的说明来把"羞耻"这种感觉告诉塔娜罗特,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连性格回异的"另一个铃穗"。也没办法对付塔娜罗特这种不知该说是"纯洁"还是"无耻"的行为。 "难道你有什么不能暴露身体的原因吗?" "才没有!没那种事!" "那为什么要觉得羞耻?"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脱给你看!" 铃穗跺着脚大喊. (我看不见、我听不见、我看不见、我听不见——) 像念咒文似的在心里不断反复念着,努力不去看那两个人——要是去看她们的话,情绪的动摇就会很明显地表现在说话语气上。拓人把差点要掉下去的话简重新拿好。 "我好像有听见女孩子的声音耶——" "没有啊,是电视啦——电视,啊哈哈哈哈。" "是吗?可是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拓人"——" "咦?骗人!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是吗" "啊!总之没什么问题,真的,谢谢你打电话来,抱歉让你担心了——拜拜。" "啊——" 不等对方回答,拓人硬是挂掉电话。 再继续讲下去的话铁定会曝光,"学园"之类的事就算了——要是被双叶他们知道自己跟女生同居,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咧。光用想的就觉得头痛。 而且—— "铃穗!你差不多该去学校了吧?塔娜罗特也——呜哇!" 回头的拓人看到以半裸——或者该说近乎全裸状态扭在一起的铃穗和塔娜罗特。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拓人一边叹气,一边以求救的表情看着荧幕。 "你有什么不满吗?仔细想想,有人就算想跟美少女同居还不见得能如愿以偿咧!再说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可爱堂姐,不是每天早晚都会来报到吗?两个人还会像女子摔角一样扭在一起。要是我的话,一定会乐得跳起哥萨克舞(注4)。" "前辈——" 拓人用筋疲力尽的语气恨恨地喊着。 他用网路电话跟在"学园"研究室里的荣太郎联络。这栋公寓本来就有架设光纤电缆,中间经由常设性亚空间回路,插入和"学园"直通的线路。正因为如此,即使是在一般世间因传输速度问题而无法达到实用性的影像电话.也不会有停格现象,使用起来没有任何不协调的感觉。 "这种情况叫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啊?" 塔娜罗特经常随便巴到拓人身上,铃穗就会生气,气到最后就会把蝴蝶结拿下来,然后两人就会扭打成一团。因为这种状况三十分钟就发生一次,所以拓人觉得很累,没办法平静下来,而且房里的东西会被连带破坏—— 每次每次都这样。 "——嗯?" 回头一看.铃穗已经整理好乱发、重新系上蝴蝶结,而且重新穿好制服站在那里。虽然制服到处都是皱纹,不过因为时间不够。所以也没办法了。 "那么,我去上学了。" "啊?好,慢走。" 筋疲力尽的拓人敷衍地点点头,翻着眼珠投射出怨恨视线的铃穗翻开笔记本。 "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知道了啦!" "我走了。" 这么说着——这么写着的铃穗往学校出发。 "呼——" 拓人终于安心地喘了口气. 虽然塔娜罗特还留在家里,不过这样一来,就不必去阻止铃穗和她的争吵——从吵嘴到足以破坏家具的扭打。从决定跟塔娜罗特同居那天开始,铃穗只要一找到时间就会往拓入的公寓跑。 虽然决定要"决斗",但是在那之前,没有办法取消他们的同居。可是年轻的少年和少女——虽然塔娜罗特只是幻化成少女的模样——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难保不会干柴烈火,发展成"那种关系"。因此铃穗尽可能地呆在拓人的公寓里监视着,防止他们两人发展出奇怪的气氛。 对拓人而言,那是杞人忧天的事,但铃穗是认真的。 本来铃穗想要像拓人一样请假,以便监视——可是铃穗念的那间女校,对学生的管理非常严格,如果要一直请病假的话,必须出示医生的诊断证明。要是随便请假.会产生很多麻烦的情况——出于无奈,铃穗只好每天去上学。 "喔喔,两人独处耶!" "前辈!拜托不要这样!" 荣太郎开玩笑地说着,拓人皱起眉头回答。 不知塔娜罗特是否能了解拓人的心情——恐怕完全不了解吧?当电灯泡一消失,她立刻蹭到拓人身边,越过椅背,伸手从他后面一把抱住。 "喵——" 她发出幸福的声音,用脸颊磨蹭拓人的脖子。 "塔、塔娜罗特!" "喔——故意炫耀吗?" 荣太郎嗤嗤地笑着说: "大概就是因为你那种犹豫不决的态度,所以才会引起纷争吧!" "我难道是我的错吗?" "干脆直接出手,说清楚、讲明白,这也是一种方法喔。" "出什么手啊——" 拓人呻吟似的说着。 "不能那样啦!" "可是你并不讨厌小塔娜吧?" "是——是没错啦!" "在召唤者和被召唤者使魔的关系里,那样做并不稀奇吧?使魔是会绝对服从的,被召唤者的依代外型,可以由召唤者按照喜好来设定。" "我才不要那么随便。" "喔,真是少见的道德主义者啊!拓人。" 荣太郎兴味盎然地说道。 "我讨厌那样,那样的话——" 脑海里,陈旧记忆在晃动。 正在哭泣的自己。 黄昏的光线染上一切。 自己一个人孤伶伶地被留在好大好大的家里—— "——呼唔?" 像是在拓人脸上看到什么,荣太郎露出严肃表情说道 "说真的,我要告诉你跟塔娜罗特发生关系时该注意的事。" "我们根本不会发生关系好吗?现在还不知道塔娜罗特是哪里的什么魔神,要是不小心的 第三章 总之引起了骚动 那一天——"学园"的角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当然,所谓"奇怪的东西",是以外面世界的基准来衡量。存这个"学园"里,在许多事情的意义上,都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在这里,这只不过是一个平凡到极点的东西而已。 直立在地面的一个"环"。 直经大约三公尺左右,"环"本身是由大约三公分粗的软管所构成;总之,看起来就像一个垂直放在地面上的大型呼拉圈.而且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它浮在距离地面几公分的地方——没有任何支撑,慢慢地旋转着。 持续型移位大门,这是这个"环"的真面目。 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圆环而已,不过只要钻过它,就可以移动到别的地方。 为了长时间固定它的效果,所以不在地上用魔力画魔法阵,而是透过嵌入魔法回路的魔法机器,来让它持续运作。这种大门有各式各样的形状,而这次刚好做成圆形的环。 于学园所在的亚空间领域之外,另行设置小规模的亚空间——这个移位大门就是连接到那个地方。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进行特殊实验时,经常会设置这种小规模的亚空间。设置的理由有很多,不过主要是便于在发生麻烦状况时进行隔离。只要封锁移位大门,在物理上就可以完全隔绝,这样非常方便——例如说,即使做出仅仅一毫克就能毁灭世界的毒药,这时只须把大门封锁起来,就能够永远埋葬那个威胁。 就是基于这个理由—— "喔!这个大门是干嘛的?" "嘿,就是那个啊,那个"夜蓝的侵夺者",跟某个新人不小心召唤出来的魔神。" "啊啊,那个啊?就是四、五天前在大门旁边打过架的。" "是啊,好像要举行那个耶,一对一的。" "呵呵——" 从前面经过的魔法师、自动人偶、魔族等等,心血来潮地走进那个大门里。空间移转魔法是平时常用的魔法,他们抱着"去看看热闹"的心情,消失在移位大门的另一端。 基本上魔法师们都有旺盛的好奇心,如果好奇心不强的话.是没有办法变成魔法师的。 然后—— 选手休息室.蓝队\羽濑川铃穗 铃穗呆在写着这几个字的小房间里。 拓人和决斗对手塔娜罗特也在这里。 距离决斗——或者该说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铃穗在检查"瓦普吉斯"时,这两个人突然走了进来。 机剑"瓦普吉斯"内键了几种模式,这次只能使用"非杀伤"模式。就算是采用比赛的形式,如果真的伤了塔娜罗特,就违反了当初的宗旨。 姑且不说这个—— "还是停止此赛吧!" 听到拓人困扰的声音,铃穗的心情顿时产生动摇不过,一看到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理所当然紧紧抓住拓人手腕的塔娜罗特时,她左右摇摇头。 "不行!" 铃穗举起用超粗哥德体断然写着这句话的标语牌,拓人的制止,本来就是她意料之内的事。 "可是——女孩子怎么可以决斗呢?" "小拓果然还是想跟那个女孩一起住吗?" 这并不是真的去质疑,铃穗只是半赌气地写着这个问题。 可是—— "——咦?" 拓人没有立刻回答。 微妙的停顿以时间来说只有一秒半左右,可是在铃穗的感觉里,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看到铃穗怀疑的视线,拓人慌慌张张地说着.但对铃穗来说,听起来就像是用谎话来掩饰一样。 "本来——" "出去。" 铃穗在笔记本上写着。 "铃穗,你听我说——" "出去。" "我们再想一想,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出去!" 铃穗加写了惊叹号,举起笔记本。 "知道了。" 演变成这种场面,拓人觉悟到已不可能说服铃穗。平常怯弱乖巧的铃穗,一旦闹起别扭,用半吊子的方式说服她毫无效果。他们像姐弟一样,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五年多,拓人也很了解铃穗的个性。 他叹了口气,跟塔娜罗特一起离开。 朝两人走出去的出口看了一眼—— "小拓是笨蛋。" 铃穗写了几个很小很小的字。 不过下一刻—— "羽濑川铃穗小姐?" 像是要把阴沉空气一扫而空的爽朗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 " 铃穗慌慌张张地回头看向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奇特的女孩,年龄约二十岁上下。一言以蔽之,她的长相非常出色。怎么说呢?脸部的轮廓非常鲜明.是个醒目的美女,化妆技术也很好,眼睛是蓝色的,头发是红得像要燃烧起来的红发,而且像狮子的鬃毛一样丰厚。 唔,如果只有这样的话也还好——不过那个女孩的打扮简直像是从特种营业场所直接把上班用的衣服穿来,光看就觉得很猥亵。具体来说,衣服主要材质是皮革,非常暴露,即使是盖住身体的部分,也设计成能显露身体线条的样子——也就是俗称的sm装。原本似乎特意要在脖子上加一条短链,结果戴的却是巨大项圈,还有一个短短的锁垂晃着。 衣服每一处开叉都开得很高,仔细一看更觉得色情。 "我是铃穗的粉丝哟!" 陌生人的接近让铃穗不由自主地缩起身体。最近由于跟拓人、塔娜罗特斗来斗去,几乎被遗忘的毛病——极度怕生和视线恐惧症再度发作。 不过下一刻,铃穗的视线突然被五颜六色的东西遮住。 走进房间的那个女孩,不知从哪里掏出大把花束往铃穗身上塞。 "?" 突如其来的事件让铃穗非常混乱。在这个"学园"里,奇装异服的人虽然不少,可是铃穗的朋友或熟人数量却非常有限。就铃穗自己所知,在这个"学园"内,没有对她敬而远之的人其实很少。 所以,当她听到别人说"我是铃穗的粉丝"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是大魔法师的话还另当别论,可是她在这里只不过是个连魔法都不会的异端分子。 可是—— "请你好好加优(油)哟!"语尾的抑扬顿挫有微妙走调的感觉。她连珠炮似的说着话,"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啊啊,还有这个也是",她不知从哪里掏出花束直往铃穗身上塞,不一会儿大量的花束几乎要埋到铃穗的脖子了。 "谢谢!" 很艰困地试图在笔记本上写这几个字——不过因为花束的关系,完全不知道对方站在哪里,但是要把对方好不容易带过来的花束扔到一边,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请问你到底是谁?" 几乎被埋在花束当中的铃穗,伸出拿着笔记本的手左右挥动。 然而——没有任何回答。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花束——一共三十八束——放到旁边去,铃穗寻找那个带来问题的人,但休息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那个人似乎早就离开了。她虽然穿着sm装,搞不好是个很害羞的人? 铃穗歪着头伸手去拿"瓦普吉斯",打算继续进行检查,不过却扑了个空。 刹那间她以为那个女孩拿走了剑——慌慌张张往那边看过去,"瓦普吉斯"还好好地躺在那里,可是跟铃穗记忆中的位置有点不一样。 就好像被谁碰过——然后再放回原位一样。 难道纯粹是自己多心记错了? "" 铃惠伸手去拿"瓦普吉斯"—— "铃穗!出场喽——" 荣太郎不知从何处响起的叫声催促着铃穗,她站了起来。话说回来,拓人他们过来的时候,距离比赛时间已不到十分钟。 "好的,马上去。" 写了这几个之后——才察觉到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铃穗慌乱地用单手拿着"瓦普吉斯"、走出休自室。 那个时候. 寒河江教授——正确说来是透过亚空间魔力回路与本人连接.利用远距操作的附身型傀儡在"学园长室"里面。 "学园长"叫他来讨论有关羽濑川拓人和塔娜罗特的事情。 因为他刚好是最早赶到现场的教员,而且又负责领导风纪泥人部队第一至第三小队,所以拓人那件事情主要是由寒河江教授负责收拾与厘清问题。 因此原本属于教务课的假想神格德琳,也暂时改变所属单位,听从寒河江教授的指示。 寒河江教授原本也负责监督塔娜罗特和铃穗的比赛,不过现在他把大部分的权限交给荣太郎。他似乎打算在和"学园长"谈完之后,再马上赶去会场。 "你提出申请。要求魔界和神界提供支援——" "学园长"一边看着窗外傍晚的天空,一边说着。 这个"学园"构筑在亚空间当中,和一般世界的时空完全断绝,可是因为学园里有许多成员频繁地往来这两个世界,因此在时间方面设定成与一般世界几乎相同的状态。 "可是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不是——被拒绝?" 寒河江教授望着真面目依旧不明的"学园长"背影说道。 "是的。" "学园长"的背影微微摇动,或许是在点头。 "我们连续试了十个钟头——进行了两百次的联络,但是神界和魔界都没有任何反应。简直就像是我们的汛息没有传到他们那里,或者是说,他们根本视而不见。我也试着跟恐山、梵蒂冈教廷各联络了三次,但是也都没有用。" "难道是境界领域出了问题?" 境界领域是"将神界或魔界与人界分隔开来的墙壁"、同时也是"将神界、魔界、人界彼此间的间隙填起来的东西"。有关这种不知该说是空间还是物质的东西,人们还不知道其真面目究竟是什么,但在进行通信、从其他世界召唤某物时,都会透过这个时空连续体来行使魔法. 不过这个境界领域的状态经常变动,有时(多半都是定期性的变动,有时也会有突发性的变动)会有原因不明的魔力遮蔽现象,或魔力放射现象,这种时候,要使用召唤系魔法或与异界通讯就会变得非常困难。自古以来,月亮的阴晴圆缺和星辰之所以会被认为和魔法有关,也是因为这个境界领域的影响。和科学相较之下,魔法之所以显得不稳定,是因为其成败结果受这种外在因素影响的比例非常大。 "不,我们并没有观测到境界领域的异常现象,可是却发现了许多魔界和神界双方试图"入侵"的踪迹。" "魔界和神界双方?" 寒河江教授的傀儡人偶皱起形状优美的眉。 基本上在现代,根据三界条约,禁止神族和魔族在没有正式许可之下进入现界也就是人界。 没有力量的魔族和神族,本来就无法进入人界,反过来说,有能力主动入侵人界的神族或魔族,都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他们光是存在于世上,就会为人界带来许多灾害。 不过召唤魔法是例外情况——一般能够被人类召唤的神族或魔族,其力量都很微弱,对人界的影响力也很小,而且基本上,被召唤的个体通常处于召唤者的控制之下,没有什么问题。 总之,在表面上,对神界和魔界来说,人界是不可侵犯的领域。 "我很介意,不过就算是要去进行表面上的抗议,证据仍然不够。" 如果这只是因某个神族或魔族暴走而违反条约的话,不算什么大问题。可是神界和魔界同时这么做的话事情就很复杂。 如果神族和魔族共同对人界秘密地采取行动,可能会发展成严重事件,虽然不知道这件事跟那个属性不明的魔神塔娜罗特有没有直接关系—— "知道了,我会秘密进行调查。" "拜托你了。" "学园长"就这样继续看着窗外说道。 "因此——" 沐浴在几盏聚光灯之下——当然不是使用电力,而示以魔力制造出来、将近似光芒的精灵封印在里面的"学园"特制照明灯——荣太郎一只手拿着麦克风说话。当然,这个麦克风也是把风之精灵封印在里面的"学园"特制品,就算没有复杂的密码或发送器,也能把声音平均地传送到半径一百公尺的地方,是非常优良的物品。 "由于"学园长"的一番好意,成就这场精彩节目!在没有草木的丛林里,今天也依然刮起一阵风暴!"—— 喔喔喔喔。 围绕着圆形竞技场的观众席传来阵阵欢呼声——魔法师们基本上都拥有旺盛的好奇心,而且大多喜欢无伤大雅的狂欢。如果不是那种个性的话,无论拥有再多才能,都没有办法在这个现代社会里,埋头修炼像魔法这种奇怪的特殊技能。因为其他还有许多比修炼魔法更轻松的生活方式。 因此——他们兴味盎然地看着这场难得一见的决斗。 不过,其实也不能说他们的想法跟实际利益完全没有关系。 塔娜罗特这个人物原本就引起了他们的兴趣。这是个属性不明、丧失记忆,超高密度子我组织型的魔力体,既然这种珍贵的样本要战斗,那么看一看也没有损失。另外,这也是个再次亲眼见识传说中"夜蓝的侵夺者"能力的大好机会。事实上,在观众席里,也有人准备了摄影机或更精密的观测仪器。 "不过!" 荣太郎竖起一根手指,环视四周。 迅速完工、气派的大型竞技场,其外观会让人联想到古希腊罗马时代的"竞技场"。擂钵状的观众席配置在四周,像是要包围底部的圆环一样。底部直径大约五十公尺,竞技场整体则有五百公尺,而且观众席实际上只是靠近外围,最前排和圆环之间的距离也有一百公尺以上。 "正如大家所知,这场战斗要在其中一位选手——羽濑川铃穗小姐发动其"特性"的情况下进行,她的周围当然会产生魔力真空状态。为安全起见,请各位不要越过白线进入内侧。" 观众席和圆环之所以有距离,就是基于那个理由。 当铃穗发动"夜蓝的侵夺者"能力时,波及区域视她当时的身体情况与精神状况而定,平均半径大约十公尺,最大半径也有三十公尺.这是从前经过实验之后确认的数据。 因此"学园"园方把观众席和她之间的距离维持在一百公尺以上。根据判断,就算铃穗的能力超乎预料、超过了三十公尺的范围,也不可能延展到三倍以上的距离。 "那么" 荣太郎啪地弹了一下手指。 魔法型的照明灯同时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电器型照明灯照亮了圆环,这也是考虑到万一的状况。 "红色区域、身份不明的大魔神,人称艳红破坏者:塔.娜.罗.特!"—— 喔喔喔。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以毫无气势的步伐飞快走出来的红发少女。 荣太郎本来以为塔娜罗特会吵着要拓人陪在身边,搞不好连拓人都会被拉进圆环里面——看来并没有发生那种情况。 不过拓人没有坐在观众席里,而是被安排在靠近圆环的特别座。根据荣太郎的判断,要是发生"意外状况",只有他能够阻止塔娜罗特和铃穗。 姑且不谈这个—— "话说回来,主人。" 随侍在荣太郎旁边的艾妮乌斯开口了。 "嗯?" "那个打扮是谁的主意?" 艾妮乌斯指着塔娜罗特。 塔娜罗特穿着不知该说是泳装还是内衣的衣服,总之就是那种会露骨地层露出身体线条的服装。颜色是纯白色,因为她的身体并不是非常丰满,所以还称不上煽情,但是——因为布料很少,露出的面积很多,还是令人觉得猥亵,而且也有色情的感觉. "这样不是方便行动吗?"荣太郎说。 "与其说是考虑到机能性,不如说主人似乎别有目的。" "这样不是能够符合观众的胃口吗?" "这果然是主人的馊主意吗?" "哈哈哈。" 瞪了一眼嘿嘿笑着的荣太郎,艾妮乌斯叹了口气。 不过塔娜罗特自己并没有特别在意,因此也轮不到艾妮马斯抱怨。顺带一提,荣太郎和艾妮乌斯都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而且还加了一个蝴蝶领结。 "接着是蓝色区域、魔力的黑洞、戴着眼镜的疯狂战士.羽濑川铃穗!"—— 喔喔喔. 观众们很配合地随着荣太郎的话欢呼。 圆形竞技场上根本没有什么蓝色区域,不过设置在圆环外围的门跟着打开。 可是——没有人从那里走出来。 不,在门后面似乎可以看见白色蝴蝶结—— "啊啊,请各位梢待一会儿。" 荣太郎说完,朝门口小跑步过去。 正如他所料想——在入口旁边,背着"瓦普吉斯"的铃穗缩成一团。 "铃穗,该出场了喔。"荣太郎说。 可是仔细想想,那个铃穗应该不可能毫不在乎地出现在众目睽睽的地方,铃穗自己似乎也把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当然,实际上跟塔娜罗特战斗时,会拿下蝴蝶结,让另一个铃穗出现——但现在光是想像"走到大家面前"就让她脚软。 铃穗抬头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荣太郎,举起笔记本。 "谁是疯狂战士啊?" "不喜欢吗?那下次叫你亚马逊女战士,或者叫女武神好吗?" "什么下次?" 停下写字的动作,铃穗露出微笑。 "不过,谢谢你。" "——什么?" 荣太郎歪着头装傻。 但绝非偶然——荣太郎没有使用铃穗所讨厌、在"学园"中众所周知的那个称号。 "不行吗?中止也没有关系喔。" "没关系,我要去。" 用快要吓昏的表情写出那种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然而铃穗举起笔记本,把手放在自己的蝴蝶结上面,一口气解开了它。 三股头发一边旋转一边松开。 同时,那头黑发静悄悄地变成满溢着夜色的深蓝色。 然后—— "呀啊,另一个铃穗耶!" 荣太郎用有点懒洋洋的声音说道。 "嗨。" 铃穗笑了起来,从唇边可以看到由其它齿列当中突出来的发达犬齿。这种改变虽然不太显眼,而且有点难以理解,不过这也是她变成"夜蓝的侵夺者"时所产生的其中一种变化。 脸孔虽然一样,但是在铃穗的表情上已经找不到半点畏惧他人视线的怯弱感觉. "加油啊!"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铃穗把"瓦普吉斯"扛在肩上,大步走向圆环. "那么——" 看着彼此对峙的铃穗和塔娜罗特,荣太郎提高了声音. "比赛开始!" 锵—— 尖锐千涩的声音响遍整个竞技场。 "啊还是开始了啊" 坐在特别席的拓人哀号似的低声说着。 "塔娜罗特就算了铃穗——希望她不要太乱来。" 在比赛开始之前,拓人跟塔娜罗特说了好几次"不可以做出让对方受伤的事",虽然她会遵守到什么程度还是个疑问,不过跟她比起来,就某种意义而言,蓝发的铃穗更加难缠。 拓人知道铃穗拥有另一个人格。以前像姐弟一样共同生活时,因某些事情而拿下蝴蝶结的场面并不稀奇,像洗头发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得拿掉蝴蝶结。拿掉蝴蝶结时,另一个人格未必会立刻显现出来,即使如此,拓人还是和"蓝发的铃穗""相遇过十几次。 和普通的铃穗比起来,另一个人格的个性显得非常粗暴强硬,一生起气来,更是会毫无节制地横冲直撞。 事实上,拓人也曾经被暴走的铃穗卷进事件里,下场非常凄惨——说得更明白一点,每当铃穗解开蝴蝶结、头发变成蓝色时,向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即使如此,拓人依然没有疏远铃穗,以及铃穗的另一个人格。对他来说,铃穗就等于家人,而且—— "......" 突然脸红的拓人低下头。 有时,拓人心里会产生疑问,铃穗真的——系着蝴蝶结的铃穗,是否拥有没系蝴蝶结时的记忆?就算拥有记忆.那些记忆都没有缺漏吗?当然,只要去问她就知道了,但万一"忘记那件事"的她想起一切,那样的话将会——很困扰。 (虽然我觉得她应该不记得。) 拓人叹了口气,把回忆赶出脑海,将注意力集中在圆环里的动静。 出场的机会总是突然来临。 虽然并非等得很不耐烦,可是能够配合"自己是存在的"那种实感,让身体一起活动,实在令人觉得非常愉快,因为平常出现的另一个她的言行举止,总是让自己看不下去。 "哈——"铃穗露出笑容。 塔娜罗特站在她面前,不过她对"决斗"的意思似懂非懂,并没有发动攻击,而只是用呆呆的表情看着铃穗这边。 平时虽然会扭打成一团,然而就算听到"决斗",也不可能马上了解。蓝发的铃穗,似乎完全不打算手下留情。 "那么。" 铃穗一边低声说着上边用左手拿着"瓦普吉斯"——按下"瓦普吉斯"的启动开关。 伴随着低沉的声音,"瓦普吉斯"的内部系统在内建电池的作用下启动,冷却用的风扇开始旋转。而这只不过是正式运作前的准备而已. 铃穗操作着填装杆,把六个爆缩发电型卡匣装进发电盒里,让机剑进入侍机状态。 "机剑瓦普吉斯启动准备完毕." 冷冷的女性声音说着,这是内建在瓦普吉斯里的小型电脑所发出的有声讯息。 "使用本机时,请务必小心,是否解除安全装置?" "解除——" "了解——解除安全锁。"—— 啪沙! 剑柄前端发出声音、旋转,剑身末端——相当于剑锷的部分。像绽开的花朵一样展开来。 同时.铃穗握着的把手开始有红色光点闪灭,她用力握住像枪柄似的把手,拉下一个像扳机的开关。 "瓦普吉斯——启动,祝使用者武运昌隆!" 剑身开始散发出白色光芒。 "喂!塔娜罗特。" "——干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我就挑明了说,拓人是我的——我们的。"铃穗说着,把剑锋指向塔娜罗特。"所以你退出吧,或者说你消失吧!" "——唔。"塔娜罗特皱着眉回应。"我要呆在拓人身边,这是誓约。" "谁理你!"铃穗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瓦普吉斯"刺过去。 她们之间的距离是三公尺,当然不是"瓦普吉斯"剑身可及的距离。 可是—— "哈!" 把剑高举过头——击打。 剑光乱闪,不管是黑发或蓝发的铃穗对剑道或剑术都有所.涉猎。 然而一一喔喔! 铃穗低吼着,用"瓦普吉斯"横扫过去——随着它扫过的轨迹,出现了蓝白色的电光。 "" 塔娜罗特几乎是反射性地往后闪退,强烈电光往她上一刻站着的地方扫去。 "出现了,机剑"瓦普吉斯"的攻击!" 荣太郎解说的声音显得很遥远,听起来之所以有些不清楚.是因为在传到铃穗等人的身边之前,魔法就已消失殆尽,只剩厂纯粹的声音而已。 "虽然只是设定在非杀伤模式,不过那个攻击仍旧充满威力!" 像是要证明荣太郎的说明似的,铃穗再次挥动"瓦普吉斯",机剑扫过的轨迹伴随着强烈闪电,范围大约有六公尺。 事实上——"瓦普吉斯"并没有刀刃,它虽然由金刚石制成——但是就形状而言,只是一块普通的扁平板子。 可是启动之后的"瓦普吉斯"会在它的剑身——也就是核心部位构筑各种力场。利用封印在里面的力量,也就是利用力场来攻击对手,那个力场可说是"瓦普吉斯"本身的刀刃。现在的"瓦普吉斯"和威力强大的高压电流枪一样,设定成能够发射电流的状态。那个电压——其实有五十万伏特,如果是老年人的话,只要一击就会呜呼哀哉了。 就算塔娜罗特的依代再怎么强韧,也有物理上的极限。当然,如果发动所有魔力的话,可以增加肉体的强韧度,提升能力——可是现在周围的魔力几乎都被铃穗吸取殆尽,在这种魔力干涸的状态下,即使是塔娜罗特,也跟一个"身形敏捷的人类"差不了多少。如果正面承受"瓦普吉斯"的一击,大概会完全动弹不得。 根据比赛规则,当对手倒下后,倒数十秒后就可以获胜。如果一击打中塔娜罗特,那么铃穗就赢了. 可是—— "目前装填在机剑里的六个爆缩发电卡匣,是非杀伤模式专用的小型电力卡匣,一次的发电量只能让机剑维持三十秒的战斗时间!"—— 喔喔喔喔。 "因此.长时间的对峙对铃穗选手来说非常不利!" "不要多嘴!" 铃穗想都没想地回头怒吼,荣太郎嘿嘿笑着,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那个臭小子——" 铃穗一边低语,一边把视线移回敌人身上。 不能浪费时间。铃穗挥舞"瓦普吉斯",朝塔娜罗特袭去。旋转的"瓦普吉斯"攻击着塔娜罗特。 不过塔娜罗特往更后面的地方跳过去,闪避机剑。与其说她知道"瓦普吉斯"的威力而采取警戒,不如说这是出于反射动作。 但是—— "啊,快一点!" 暴躁的铃穗挥舞着"瓦普吉斯"。 不过塔娜罗特轻巧地避开那些攻击,她的动作非常迅速,或者该说——她拥有很强的脚力,轻轻一跳就可以后退三公尺,就算有"瓦普吉斯",也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追上她。 "乖乖让我扁啦!" 铃穗提出蛮横的要求。 "不要,我不会输,我要呆在拓人身边,铃穗自己去别的地方吧!哼——" 不知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塔娜罗特吐着舌头挑衅铃穗。 "唔啊啊啊啊啊——" 铃穗一边吼着一边追上塔娜罗特。 但是那个时候—— "" "瓦普吉斯"发出咻的声音,剑身光芒赫然消失。 已经过了三十秒,这样一来剩下五发——总计一百五十秒。 "混帐!" 铃穗皱眉看着"瓦普吉斯"。 那时—— "——喵。"—— 砰咚。 伴随着危险的声响,塔娜罗特用双脚踩住铃穗的脑袋。 塔娜罗特利用瞬间的空档朝铃穗头上跳过去——就这样踩着铃穗的头着地,趴在地上的铃穗看起像是不小心被车子辗过去的青蛙。 塔娜罗特就这样站在她身上,利落地环抱双臂说: "呼,我赢了。" "不要一脸了不起地踩在别人身上!" 砰——铃穗挥动"瓦普吉斯",趁塔娜罗特跳下来的时候爬起来。 "我还没输!别得意得太早,你这只红毛猴子!" "喵?" 塔娜罗特顿时歪着头—— "我如果是红毛猴子的话,铃穗就是眼镜猴!" 她指着铃穗说道。 "哆唆!" 铃穗再次拉下瓦普吉斯的启动开关,剑身再度发出光芒。 "吃我一剑——" 她挥舞着"瓦普吉斯"。 塔娜罗特虽然轻巧地避开了攻击——但是剑光不断延伸,刺中设置在圆环边的一个照明灯。 爆炸。 "咦?" 荣太郎有点讶异的叫声在会场响起。 照明灯轰轰烈烈地爆炸,碎片散落在四周。 这种射程范围不只六公尺,铃穗和照明灯的距离足足有二十公尺以上。可是这种破坏力、怎么看都像是—— "那个铃穗,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非杀伤"模式耶?" "哕唆!这我怎么知道!" 铃穗一边吼叫一边挥舞"瓦普吉斯"。 长长的强大光刀跟着延展,将碰触到的物体炸开破坏。 老实说,铃穗也觉得很意外,不过正在气头上的她,脑海里应该没有"总之情况怪怪的,先停止比赛"这种选项。 "唔唔?" 塔娜罗特似乎也注意到这点,开始认真地逃跑。塔娜罗特当然是不死之身——但无论是神族或魔族,还是会感到疼痛,而且最糟的是,如果依代被破坏,魔力散逸,就完全不能活动了。万一发生那种情况,就算修复了依代,也得花上好几年才能再次活动。 "哪里逃!" 铃穗一边挥舞着"瓦普吉斯"一边追赶塔娜罗特。勃然大怒的她已经完全不理会周围状况,每当她一挥剑,圆环周边就会有东西被炸飞。 "等等,铃穗——" "少哕唆!" 已经完全不顾周围状况的铃穗追着逃跑的塔娜罗特,她离开圆环,挥舞着"瓦普吉斯",开始削砍周围的一切。 爆炸爆炸爆炸——然后还是爆炸。 就像连纸糊的戏剧用道具都要破坏般,铃穗毫不迟疑地破坏着竞技场,现在的她可说是等于正在暴走的大型碎岩机。 "铃穗,冷静一点。铃穗——好像没听到耶。" 荣太郎用惊讶的表情这么喊着,跟着伸手接过艾妮马斯递过来的充电式扩音器说: "嗯——各位观众,由于羽濑川铃穗选手大发雷霆,事态已经无法收拾,所以一一" 稍稍看了一眼飞快往这边移动的连锁爆炸,荣太郎简洁地大叫: "快逃吧!"—— 喔喔喔喔。 当然,竞技场陷入了一阵恐慌。 "铃穗!塔娜罗特!" 在陷入严重混乱的会场中,拓人一边喊叫,一边寻找她们两人的踪影。 问题出在铃穗身上 ,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她的——但由于她不断挥舞"瓦普吉斯",到处都在爆炸,四周被烟雾笼罩。在能见度只有十公尺的情况下,魔法师、自动人偶、使魔等四处窜逃。 他们当然都会使用高超的技术,可是因为解开蝴蝶结的蓝发铃穗四处暴走,到处都产生了魔法真空状态,没有办法顺利汇聚魔力、使用法术。"学园"园方也完全没想到追着塔娜罗特的铃穗会闯进观众席。 "为什么会设成那么危险的状态啊——" 拓人所看到的是,铃穗手中挥舞的"瓦普吉斯"现在正以"电浆"模式运作。机剑变成了一把强大无比的利刃,会将接触到的物体用超高温电离气体燃烧殆尽。换句话说,现在的机剑等于是一台携带型的电浆融断机。它的刀刃可以像切奶油一样地切开钢铁,而且不只是削砍而已,斩击的时候,封在力场里的电浆会在瞬间散发出来,暴露在极高温度之下的气体就会迅速膨胀、爆炸,将周围的物体炸飞。 如果这不叫"给别人添麻烦"的话要叫什么呢? 可是——这次比赛所使用的爆缩发电型卡匣,基于安全因素,应该只填装了低功率的卡匣,用来启动"非杀伤"模式的话没有问题,而且它的发电量应该不足以一再制造出强大的电浆.以及控制电浆用的强力磁场。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唯一能够想到的是弄错卡匣,或者是 "啊!真是够了,塔娜罗特!铃穗!你们在哪里?" 只有自己能够阻止塔娜罗特和暴走的铃穗了。这么想着的拓人,寻找着她们两人的踪影,在爆炸声和烟雾中来回移动—— 拓人背后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不过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件事,他一心一意想找到那两个少女,因此没有注意到飞快接近自己身后的人影。 "" 那道人影像要拨开烟尘似的轻轻伸出手。 手腕被黑色皮制紧身服饰包裹住.套在上面的锁发出铿锵的声音。 在直直伸出去的五根手指里.位于正中央的中指轻轻动着—— 咻。 伴随着叹息似的声音,有着锐利线条的指甲伸长了将近三十公分。 刀刃似的前端,缓缓朝着拓人的脖子靠近—— "喂!拓人,你在这种地方干嘛?" 是荣太郎的声音。 指甲震了一下。人影随即消失在四周笼罩的烟尘当中。 "啊,前辈——" "不快点逃的话会被卷进去喔!" 拨开烟尘走出来的荣太郎,用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的语气说着。 "可是——" "反正只要再过一分钟,"瓦普吉斯"的卡匣电力就会用完,只要能躲到那时候就行了。" "话是没错——" "跟现在的铃穗讲道理是没用的,要是不小心的话——" 爆炸。 "......"" "——只会像这样被炸飞。" 不知为何毫发无伤的荣太郎,一边望着被发生在附近的爆炸炸飞、砰咚摔在地上的拓人,一边说着。 连续爆炸。 红发少女在爆炸当中轻巧地移动,不只如此,她还趁着五次装填卡匣的空档,像是要试着狙击对方似的发动攻击——或者该说挑衅. "唔喔喔喔喔喔喔!" 铃穗——的另一个人格咬牙切齿地追着塔娜罗特。 在几乎没有魔力的状态下,塔娜罗特竟拥有这种运动神经。 不晓得拓人究竟召唤了什么、并将它放进那个依代当中。或许,潜藏在那名少女体内的,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族。 铃穗那种"夜蓝的侵夺者"特性,其实是有限制的。 换句话说,那种特性就像吸尘器或磁石一样,不可能不由分说、毫无限制地把魔力全部吸收进去. 例如说,如果以更强的力量维持魔法,就不会被铃穗夺走。把距离拉远的话,铃穗吸收魔力的力量也会减弱。反过来说.只要经过一定时间的接触,不管是神族或魔族,大部分的魔力都会被吸收,而变得无法动弹。 而且——吸收的总量虽然没有上限,但吸收的速度却有限。 总之对付神族或魔族时,不管铃穗那种能力再怎么有效,如果对方释放出来的魔力总量大于她的吸收速度,或者对方所拥有的魔力太强,没有花上一段时间就无法全部吸收,遇到这种情形的话,铃穗几乎不可能完全压制对方。 "混帐!" 铃穗怒吼着挥舞机剑。 像是在嘲笑她似的,塔娜罗特轻巧地躲开攻击。 她和塔娜罗特已经接触了无数次。塔娜罗特空着手,而且释放出来的剩余魔力全部被铃穗吸收,如果要反击的话,势必要与对方有所接触。 即使如此,塔娜罗特依然能够自在地移动。 这样就可以证明她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族或魔族。不管跟铃穗接触几次,塔娜罗特体内仍然充满魔力。虽然无法释放魔力、引起异常现象,但是她的魔力能够维持身体机能的运作,自在地移动——而且动作还非常灵活。 无论怎么想,她都不是那种到处可见的次级神族或魔族。 可是—— "我不答应!" 铃穗大吼着。 "拓人是我的——" 两个铃穗共同拥有的记忆。 "我——" 因哭累而失神的拓人。 染红一切的黄昏光线。 一个人孤伶伶地被留在好大好大的房子里—— "我们要呆在拓人身边!" 铃穗的叫喊被爆炸声扯散。 所以没有人清楚听到她的——她们的叫声。 "" 同一时刻—— "瓦普吉斯"发出声响,失去光芒。 最后一个卡匣的电力已经用尽。 机剑自动将空卡匣退出,原本打开的部位啪嚓一声关了起来."瓦普吉斯"变成待机状态,破坏力已经消失。 "思?铃穗,已经结束了吗?" 塔娜罗特轻巧地停下动作,开口问道。 "嗯思,那么是我赢了。" "唔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铃穗咬牙切齿地丢下"瓦普吉斯"。 然后毫不客气地朝塔娜罗特走过去—— 啪! 她甩了塔娜罗特一巴掌。 "" 由于直到刚刚都还被超级武器追着跑.所以现在的情况可说出乎意料之外。塔娜罗特被打到面向旁边,她就着这个姿势眨眨眼睛—— "......"—— 啪! 她突然转身面向铃穗,甩对方一巴掌。 ""—— 啪! 铃穗再度打回去。 ""—— 啪! 塔娜罗特再次反击—— 啪! 然后铃穗反击—— 啪! 塔娜罗特毫不畏惧地反击—— 啪!—— 啪!—— 啪!—— 啪! 然后,两名少女的战斗模式,就变成一边互瞪一边甩对方耳光的形式。 "塔娜罗特!铃穗!"从爆炸当中重新站起来,好不容易把漫天烟尘拂开的拓人走了过来。 当他好不容易找到那两个少女时—— "" 面对面的两个少女,彼此的脸颊都染上一层红色。看起来应该是互甩了很多 次巴掌。两人的脸颊都肿了起来,就好像得了腮腺炎一样。铃穗的眼镜边框甚至歪成奇怪的形状,与其说是戴着眼镜,不如说是眼镜从脸上耷拉着垂下来。 "你、你们两个人在干嘛啊!" 拓人一时语塞,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跑到两人身边。 可是—— "" 两人再次互瞪,继续展开甩耳光大战。 以令人愉快的节奏啪啪响着。 她们已经不是要以打耳光来一决胜负,现在胜败的关键在于谁先放弃,或许可以说是所谓的意气用事、互比毅力。 "可是放任她们这样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再打了!铃穗!塔娜罗特也住手!" 这么说着的拓人捉住两人的手,阻止她们。 "你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啊!" "放手!拓人,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铃穗说着。 "再一下下——" "再一下铃穗就输了。" "红毛猴子你给我闭嘴!" 此时—— "——铃穗!你给我理智一点!塔娜罗特也一样!" 听到拓人的叫声,铃穗用惊讶的表情转过头。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输赢了!为什么要搞得这么严重!你们看——" 拓人指着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的竞技场说道:"有必要做到这个样子吗?有人受伤耶——塔娜罗特也不要一直挑衅铃穗!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什么胜负可言了,你们知道吗?为什么还要打得那么认真——" 说到这里,拓人停了下来。 塔娜罗特就算再怎么没有常识,也知道自己被骂,她表情黯淡地低下头来。然后——"——我不要。"铃穗哭着说。"——咦?""我不要这样!"铃穗再次叫喊。"呆在小拓身边的人如果不是我们的话,我不要!""铃穗?""我们已经决定要陪在小拓身边了!不要小拓再哭泣、不要小拓孤单一个人——我、我们、已经决定好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不要!" 内容几乎语无伦次。 蓝发的"粗暴"铃穗,就这样像小孩般,抽抽噎噎地边哭边说。 "那个后来才出现、可是一直待在小拓身边的人太卑鄙了!我们不要那样!害我们不能呆在小拓身边——我们本来想一直一直陪着小拓的——" "" 拓人叹了口气。 "为什么非得选一个才行?" "" 铃穗抬起哭得花花的脸。 "你觉得我如果跟塔娜罗特要好的话,就会疏远你吗?那根本没有关系啊,铃穗能陪在我身边,我觉得很高兴,塔娜罗特在身边我也很高兴啊!不管是哪一个消失了,我都会觉得很难过的。为什么——我现在非得要选择其中一个人,然后跟另外一个人疏远?如果跟谁要好的话,就不能跟其他人在一起吗?" 拓人很清楚,铃穗所说的当然不是朋友关系。 可是拓人才刚认识塔娜罗特,根本没有爱情萌芽的实感——而且对他来说,铃穗这个人,与其说是同年的异性,不如说是有点麻烦的妹妹或姐姐。 如果被问到"你要选哪一个",他会觉得非常困惑。 再说,拓人没有办法去选择要跟谁在一起、要跟谁断绝关系。他拒绝去做那样的事。 这就是所谓的优柔寡断吧!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拓人比谁都还要了解没有被选上、遭到抛弃的人的心情。 而且,铃穗恐怕非常清楚拓人这种心情,她应该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 所以—— "铃穗,我——" "我不管了!小拓是笨蛋!" 铃穗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拿出白色蝴蝶结,把自己的头发扎起来。原本飘逸的蓝发,立刻恢复成漆黑的颜色,无力地垂了下来。 喀哐一声,铃穗像断线的木偶一样低下头—— "......"" 然后以大梦初醒的表情抬起头来。 "~~" 下一秒钟,脸颊突然一阵疼痛——她默默捂着自己的脸颊,泪眼汪汪。 "逃走了啊!" 拓人苦笑着低声说道。 "不,我也跟她一起逃走了。" "" 按着脸颊的铃穗用写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表情,抬头看着拓人,看来她不记得从拿掉蝴蝶结.到刚才为止的事情。 "啊啊比赛中止了,看这个样子就知道了吧?" "". 仔细一看,比赛已经中止,会场半毁,而且自己的两颊还肿起来,痛得要命——也许黑发的铃穗是这次事件里的头号被害者吧! 拓人在寻找塔娜罗特她们时,似乎没有看到受重伤的人。由于原本就拉开了距离,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在被波及之前先逃走 "拓人?" 似乎感觉到拓人的怒火消了下来,塔娜罗特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抱歉,两位。" 拓人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太任性、太贪心了——" 不拒绝来者,不追逐离去的人,这是拓人的基本态度。 他从不向任何人要求什么。 这样的话,就不会失去。如果不要有所期待或执着,就算失去了那个人也不会痛苦。只要不向别人要求什么连要求都不要,就不会悲伤。 拓人是这么想的。 和某人一起欢笑时.就担心那张笑脸总有一天会毁坏。跟某人一起玩耍时,就担心这样的日子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所以他不主动接近他人。虽然他不会拨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但是也不会去握住。 好为自己"没有被选上"的那一天做准备。这种距离感是为粼了保护自己而产生的。 可是,这不就是一道疏远想要接近自己的人,并且把自己关在孤独世界里的高墙吗? "该怎么说呢?我希望你们都呆在我身边,就算被你们嫌烦也无所谓,可是在那之前——" 拓人撇开了视线,他没办法看着她们的脸说话。 "你们能呆在我身边的话,我会很高兴。" 塔娜罗特的表情瞬间散发出光辉。 而铃穗一时呆住,脸颊接着变红——虽然本来就又红又肿,然后很害羞地低下头。 然后—— "喔喔——结束啦?" 荣太郎一派轻松地走过来,艾妮乌斯也跟在一旁。 "前辈——你来得太晚了。" "什么?互扁之后产生友情了吗?" "并没有。" 拓人立刻回答。 "我想也是.要是那样的话,背景不来个大大的夕阳就说不通了。" "说不通吗?" "那是一定要的哟。" 荣太郎交抱双臂说着。 "不过啊情况真是轰轰烈烈啊!" 看着到处都像是被怪兽破坏过的竞技场,荣太郎感慨地评论。虽说这是一个只花了四天就做出来的临时场地,不过这两个少女的破坏力真是惊人。 "真的,通通都白费了.真浪费——" "不,不是这样的。" 荣太郎说着。 "咦?" "不算通通浪费。姑且不论"学园",像你啊——" 拓人眨眨眼睛,抬头看着这个在"学园"学生当中,也算首屈一指的魔法师—— "前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什么?" 荣太郎歪着头装傻,耸了耸肩。 第四章 总之一件事情解决了....才怪 月光照在街道上。 时间是八点多,从高处往下看,街上的景观已经涂上漆黑的夜色——像是在抗拒夜色似的.灯光在街道上闪灭,有路灯的光芒、从建筑物窗户里射出的光芒、霓虹灯、车子的大灯等等。 这种地面的景色常常被比喻成有如天上的点点繁星,事实上,两者完全不同。美丽的夜空就像是镶嵌在黑色天鹅绒上的宝石,跟它比起来,地面的景色一点也不风雅,而且低俗、缺乏统一感,毫无秩序可言。 可是就因为这样,那里蕴藏着从人类生命力散发出来的温暖和强韧,毫无秩序的状态,为人类的生活做了宣示。 在那当中—— "......" 某座建筑物的顶楼上站着一个人——一个高挑的女孩。 顶楼流动着静谧的气氛,仿佛跟地面的喧嚣完全无关。水泥砌成的灰色冰冷平面上,只有青白色的月光流过,没有什么景致比这幅景色更为冰冷。 然而,即使站在那样的地方,女孩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寂寥的感觉。 应该说.她跟这个地方很搭——要是有人看到的话,说不定会这么想。 仿佛直接把暗夜鞣制进去的皮衣,像是缠卷似的包裹着那个白色躯体,而且衣服上到处都挂着金属零件和锁扣,钉在四处的皮带紧紧绑住女孩的身体。这也就是所谓的sm装。 "抱歉,来迟了。" 一道人影这么说着,走近穿着sm装的女孩。 那道人影是仆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呢?进出顶楼用的不锈钢门,和通往安全梯的金属丝网门根本没有动过。那道人影就像是突然蹦出来似的,与前后左右没有关连,兀自存在于那个地方。 "神族大人的准备时间可真昌(长)一一" 末尾的语音微微走调。 穿着sm装的女孩回头朝人影露出笑容,会令人联想到狮子鬃毛的那头丰厚红发缓缓飘动。 "真吵。"那道人影说着,不过语气听来并不是真的存生气,而像是熟人般轻松地打招呼。 可是这两个人的组合也很稀奇,光站在一起,就能产生这么强烈的不协调感。 和穿sm装女孩成对比的娇小女性。 她的年龄大约在二十岁上下吧?身上的打扮是纯和风的——一个散发着一股沉静氛围的女性。长相可用"清秀"这个词汇一语道尽.直直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际。 要说醒目的话,跟之前那个女孩比起来,她比较显眼。 她的长发沐浴在月光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辉,仔细一看,她的双眸颜色有如鲜血,而且肌肤有如初雪般洁白没有错。 她是所谓的白子。 光这样就已经很醒目了——再加上她的打扮也十分具有冲击性。在神社以外的场所穿着红白羽织袴不可能不引入注目。总之她穿着巫女的服装,袖口还细心地用红带子别起来。 但——为什么一个穿着巫女服装的女孩,会出现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呢? "所以——如何?这是你的事.已经找到目标了吧?" "大概吧!" 穿着sm装的女孩微微点头,挥动右手。 下一刻,穿巫女服的女孩眼前突然出现了几枚纸片。 "" 不过穿巫女服的女孩并没有露出特别吃惊的样子.她拿着空中的纸片,视线在上面扫过。""羽濑川拓人"把"塔娜罗特"是吗?" "不会错的,是"圣母"。" sm装女孩看着街道的一角。 那里——应该是拓人所住的公寓。 "嗯——能找到是很好,具体上要怎么做?" "那是接下来要想的问题。其实我试了一次——不过做法好像太粗糙了。" "魔族做事就是这么没计划。" 穿巫女服的女孩苦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 "——有谁在吗?" 伴随着盘问的声音,不锈钢门跟着打开,一个穿着警卫制服的男人出现在顶楼,看样子是在进行夜间的定时巡逻吧! 男人用手上的手电筒朝顶楼左右探照。 可是—— "是我多心吗?" 顶楼没有人也没有车,只有延展在眼前的灰色平面而已。 男人搔搔后脑,露出苦笑,再次回到屋内,把门锁上。 拓人孤单地坐在地板上。 和那个时候一样,黄昏的光线照进室内。 辽阔的空虚包围着他。 似曾相识的景色。 这是梦,拓人知道自己梦见了那个时候。 "....." 空旷房间的角落有什么在动着。 茫然地看着那边,暧昧的形状迅速汇聚成一个轮廓——是一只猫,一只随处可见的混血猫。或许是野猫吧!身上有点脏,可是却散发出一种会令人联想到公主殿下的凛然气质。 "你好。" 拓人对靠近自己的猫川说道。 猫在拓人身边坐了下来。 就只是坐在那里。 可是—— ".,...." 漫长漫长的时间过去了。 在黄昏的光线当中,拓人和猫继续并列坐着。 到底经过多少时间了呢?不过在梦中计算时间长短是没有意义的吧 像是对黄昏的空气感到厌烦般,猫微微动了一下。 看到那只猫用略微起身的姿势回头望着自己.拓人露出笑容。"没关系,我不要紧的。" 猫完全没有叫,就着刚要起身的姿势站在那里。 拓人继续说道: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不要介意,尽管离开吧!我不要紧的,已经习惯了,我——"猫站了起来。拓人露出了要送它离开的微笑。"....."不过猫并没有就这样离去,它走到拓人膝上,伸出舌头舔他的手。 "没关系,不必勉强。" 拓人说着。 "因为我很习惯了" 描并没有动。 "我——" 我不要紧的。 因为已经习惯所以不要紧,就算没有任何人在身边也不要紧。真的,就算妈妈不在了,就算爸爸没有回来,我也都不要紧。 所以不要介意,尽管离开吧! 我没有要束缚谁,不能那样,我没有那种权利。 所以—— "......" 说不出话。 眼泪继而流了出来。 膝上、手掌上,有猫的体温。心跳、呼吸,传了过来。 不希望对方逃走,可是也不能抓住对方。不管是谁都不能那样做,因为那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把对方绑在自己身边、夺去他的自由,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 可是—— "你——" 拓人对猫说道: "你会在我身边吗?即使是我这种人你想要在一直呆在我这种人身边吗?"" 这样做的话,那就不是一道锁,而是一种羁绊。 这样的话,他—— "如果你要在我身边的话,我该怎么做才好?我要做什么才好?我,该变成什么样的我才好?" 猫盯着拓人。 接着—— "——喵。"它发出叫声. 而后 梦就在这里结束厂. 拓人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所见,是熟悉的房间天花板,之所以微微发光,是因为早晨的光线从窗帘缝隙射丁进来。 拓人 叹了口气. 虽然不是恶梦,但也不算是个美梦。一定要说的话——应该说是个令人难为情的梦吧!用现在的感觉重新体验孩提时代的自己,没有什么此这种事更丢脸的了。 尽管如此。 那只猫的体温、呼吸,和心跳。 那个感觉非常清晰,然而,最后一次碰触到猫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塔娜罗特——" "——在叫我吗。"" 说着,塔娜罗特猛然爬了起来,就在拓人旁边。 "咦?" 拓人错愕地回头,在他身边的塔娜罗特嗤嗤笑了起来。 虽然不是全裸,不过只穿着内衣裤而已。 "早安。" "塔、塔、塔娜罗特!" "怎么——?" "我不是说不要光溜溜地跑到我床上——" "我有好好穿着内衣裤。" "不是那个问题。" "那我脱掉吧!" "不准脱!" "唔,好难懂。" "一点都不难!" 说完之后,拓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塔娜罗特像是真的觉得很为难似的交抱双臂,一脸困惑。她并没有奇怪的企图,可是要让她了解拓人所说的话实在很难。 不管提醒过几次,塔娜罗特仍旧毫不在乎地在拓人面前换衣服、一起洗澡、溜进他的床上。拓人没有一刻清闲。 "啊——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拓人抬头望着天花板,呻吟似的说着。 结果,决斗结束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一天,还是搞不清楚塔娜罗特的真面目。 因此也无法决定处置方式。 处置方式让"学园"园方伤透脑筋——结论是,事情没有任何变化,不得已只好让拓人和塔娜罗特继续共同生活。 "因此,这段时间还要请佐久间继续担任这件事情的负责人。" 在"学园"主校舍的一个教职员研究室里—— "——嗯。" 一边翻着从寒河江教授那边传过来的文件、荣太郎一边朝映在桌上电脑荧幕里的德琳点点头。德琳的本尊虽然在拓人家里,不过现在是经由通信回路,和荣太郎交换各种资讯。 "可是,拓人也真辛苦啊!"艾妮乌斯一边苦笑,一边把提神用的咖啡递给荣太郎。 "其实也不会啦!" "是吗?" "大概吧!如果只是跟塔娜罗特一个人同居就哀号成那样.那以后要怎么办呢?" "什么意思?" 艾妮乌斯讶异地问道。她回头看着德琳,不过德琳也以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歪着头。 "主人?你该不会又使出什么诡计——" "没有,没事。我只是基于事实,进行单纯的预测而已,是预测。" 荣太郎嘿嘿笑着,对她们耸了耸肩。 早上冰冷湿润的空气很舒服。 "嗯啊!" 拓人忍住哈欠。搭上电梯。 不知为何今天很早就醒了,如果睡回笼觉的话,又怕自己睡过头,为了赶走瞌睡虫,他换上t恤和牛仔裤,走出房间。 目的地址一楼,他所化的那栋公寓,大门是会自动上锁的,所以邮差没有办法上来,因此要拿邮件的话,必须去集中设置在一楼的信箱区。,他每天早晚两次——上学前和回家时,都会去信箱那边看看有没有邮件或报纸,这已经变成了每天的功课。 不过—— "嗯?" 一楼大门人刺剌地开着。 对面——拓人注意到被朝阳照得发亮的街道,正中央有一个人影。 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那个超大的宽底旅行袋。 接着注意到提着旅行袋的白皙双手—— "铃穗?" 拓人发出呻吟似的声音。 "早安。" 铃穗把笔记本举到胸前。 除了双手提着的旅行袋之外,她肩上还挂着一个又大又鼓的背包.简直就像是连夜离家出走似的,而且背上还背着"瓦普吉斯"的盒子。 这几天,每天早上上学前,铃穗虽然都会到拓人的公寓报到然而这还是第一次拿这么多行李过来,等一下她也不可能带着这些东西直接去上学啊! 拓人的脑海里自动产生了一种想像。 "等一下铃穗,难道——" "我也要跟小拓一起住。" "为——为什么?" 这几天,铃穗虽然都泡在拓人家里,不过晚上还是会回自己家。"长时间在同一个家中"和"同居"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差别.至少拓人是这么想的—— "因为还没分出胜负啊!" "不是那种问题吧!学校那边怎么办?" "我从这里通勤上学。" "可是地址之类的——" "寄住在堂弟家里,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或许是啦,可是现在——" "让小拓和塔娜罗特单独相处,实在太危——" 写到这里,铃穗慌慌张张地用双线划掉这句话,然后继续流畅地写着: "为了防止突发状况,他们把"瓦普吉斯"借给我了,为了能够在发生紧急状况时迅速进行处理,让我呆在塔娜罗特身边戒备是非常合乎常理的。" 怎么看都是附加上去的理由。 拓人正在烦恼该如何否定她的话—— "不行吗?" 铃穗睁着亮亮大眼睛露出耍赖的模样。 "呜——" 拓人说不出话来,他对这种眼神没有招架能力。 "可可是叔叔他们——" "......" 铃穗拿出手机,按下快速拨号键——然后把手机拿给拓人. "咦?" 拓人睁大眼睛,拿过手机来听。 "啊!小拓?好久不见了。" 拓人记得那个粗枝大叶的声音,应该说他根本不可能忘记这个声音。在母亲死后,那个人代替母亲照顾了自己好几年。 "婶婶?" "不知道为什么,铃穗说要跟小拓一起住——" "就是啊,婶婶您也说说她嘛——" "所以一切就拜托你了。" "咦?等一下、婶婶——" "铃穗那孩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喔,铃穗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什么年纪啊?" "哎呀,小拓你就别再装傻了,铃穗虽然很瘦,但胸部可是很大的哟." "" 拓人用意志力克制住反射性想往铃穗胸前扫过去的视线.朝手机喊着: "您在说什么呀——" "没关系,我不会说什么不能有婚前性行为那种老古板的话,你们只要好好避孕就行了。" "婶婶!" 脸色大变的拓入朝电话怒吼,不过电话另一端的人似乎不为所动,轻松地说: "啊,我想到了,血缘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难抵抗啊!想我十三岁的时候就跟我们家那口子——" "那、那已经是犯罪——不对!婶婶!" "那就这样口,我已经偷偷在铃穗的包包里塞进保险套了——" 铿锵——一直都是单方自说自话的这通电话被挂掉了。 "......" 顿时真的很想把手记砸到地面上去——不过拓人改变心意,长长叹了口气。他虽然了解婶婶的个性,不过因为已经离开离开铃惠 家两年,现在变得太大意了。 看样子叔叔也是站在她们那一边的。 "以后多多指教哟!" 铃穗继续睁着亮亮大眼睛,举起笔记本,拓人仰若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后记 这部作品对榊一郎来说是个挑战。 姑且不论是什么样的挑战,总之我就是去挑战了。 结果咧——不知道。 很久没在enterbrain跟大家见面了,我是榊一郎。 谢谢大家阅读这本《魔法学园ma》,它不像销售量低落的《挣扎场域》(暂译)一样令人郁闷,是个轻松的故事。 总觉得很累,这大概是目前写过的东西里,让我最累的一部作品。这个作品原本是以我自己的想法为出发点要彻彻底底地写出一个超萌的故事。 我原本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写作的。换句话说,我想写一个故事,能让读者看了之后说:"怎么啦!口,是不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啦?"(啊?) 可是—— 真的很难,说好要写连续攻去跟超萌的故事,实在很难 (请自行想像从一张笑眯眯的脸上流下一滴冷汗的样子。) 仔细想想,我的情绪总是写在脸上,让人有一种"哎呀?"的感觉.某个电玩剧本作者曾经说过,所谓的"约定",不是偷工减料的重点,而是一道应该跨越的高墙。 嗯。无论如何,我已经尽力了,做了两次几乎让内容完全改变的修稿动作,而且也用了以前就构思好的桥段。"不对,虽然不知道哪里怪怪的,但总之就是不对!"虽然也有过这种痛苦,不过最后总算改到自己能够接受的样子,, 在此姑且不谈(作者)背后遭遇到的半苦 问题在于这样的故事到底能不能让读者们"萌"起来呢? 结果究竟如何? 然而—— 总之,在这个时候,我还没看到插画者de的所有插图,但光是看到角色们的设计稿,我就极力说服编辑:"要画这本书的插图,光有高超技巧是不行的!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形容给你听啦!可是一定要是这种"超萌"的图才行!真的!"我心里暗自窃喜,把编辑k桑烦得半死果然是值得的。 因此"嘿!不够萌!"像这样觉得光是文字本身还是不够的人就可以安心了,本书就算只放这些图也足够啦!(不负责任的作者)谢谢,de老师。顺带一提,如果时间上没问题的话,我想把这本《魔法学ma》写成像电视动画的感觉。我当然还是会继续维持一开始的想法,不过如果可以加上b级连续剧的轻松和轻快步调就更好了。 希望下一本书能够很快跟读者见面。 希望读者也能像支持其他系列一样,用力支持本书的主角们哟!拜拜。 二00二.二.三 bgm:"lio"(bysmap) mae:自组电脑(pentium380gram512mb) 咦? 第二集下个月要出版?骗人的吧!等、等一下,k桑,那样太 (喀) 嘟—— 嘟—— 嘟 这部作品对榊一郎来说是个挑战。 姑且不论是什么样的挑战,总之我就是去挑战了。 结果咧——不知道。 很久没在enterbrain跟大家见面了,我是榊一郎。 谢谢大家阅读这本《魔法学园ma》,它不像销售量低落的《挣扎场域》(暂译)一样令人郁闷,是个轻松的故事。 总觉得很累,这大概是目前写过的东西里,让我最累的一部作品。这个作品原本是以我自己的想法为出发点要彻彻底底地写出一个超萌的故事。 我原本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写作的。换句话说,我想写一个故事,能让读者看了之后说:"怎么啦!口,是不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啦?"(啊?) 可是—— 真的很难,说好要写连续攻去跟超萌的故事,实在很难 (请自行想像从一张笑眯眯的脸上流下一滴冷汗的样子。) 仔细想想,我的情绪总是写在脸上,让人有一种"哎呀?"的感觉.某个电玩剧本作者曾经说过,所谓的"约定",不是偷工减料的重点,而是一道应该跨越的高墙。 嗯。无论如何,我已经尽力了,做了两次几乎让内容完全改变的修稿动作,而且也用了以前就构思好的桥段。"不对,虽然不知道哪里怪怪的,但总之就是不对!"虽然也有过这种痛苦,不过最后总算改到自己能够接受的样子,, 在此姑且不谈(作者)背后遭遇到的半苦 问题在于这样的故事到底能不能让读者们"萌"起来呢? 结果究竟如何? 然而—— 总之,在这个时候,我还没看到插画者de的所有插图,但光是看到角色们的设计稿,我就极力说服编辑:"要画这本书的插图,光有高超技巧是不行的!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形容给你听啦!可是一定要是这种"超萌"的图才行!真的!"我心里暗自窃喜,把编辑k桑烦得半死果然是值得的。 因此"嘿!不够萌!"像这样觉得光是文字本身还是不够的人就可以安心了,本书就算只放这些图也足够啦!(不负责任的作者)谢谢,de老师。顺带一提,如果时间上没问题的话,我想把这本《魔法学ma》写成像电视动画的感觉。我当然还是会继续维持一开始的想法,不过如果可以加上b级连续剧的轻松和轻快步调就更好了。 希望下一本书能够很快跟读者见面。 希望读者也能像支持其他系列一样,用力支持本书的主角们哟!拜拜。 二00二.二.三 bgm:"lio"(bysmap) mae:自组电脑(pentium380gram512mb) 咦? 第二集下个月要出版?骗人的吧!等、等一下,k桑,那样太 (喀) 嘟—— 嘟—— 嘟 这部作品对榊一郎来说是个挑战。 姑且不论是什么样的挑战,总之我就是去挑战了。 结果咧——不知道。 很久没在enterbrain跟大家见面了,我是榊一郎。 谢谢大家阅读这本《魔法学园ma》,它不像销售量低落的《挣扎场域》(暂译)一样令人郁闷,是个轻松的故事。 总觉得很累,这大概是目前写过的东西里,让我最累的一部作品。这个作品原本是以我自己的想法为出发点要彻彻底底地写出一个超萌的故事。 我原本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写作的。换句话说,我想写一个故事,能让读者看了之后说:"怎么啦!口,是不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啦?"(啊?) 可是—— 真的很难,说好要写连续攻去跟超萌的故事,实在很难 (请自行想像从一张笑眯眯的脸上流下一滴冷汗的样子。) 仔细想想,我的情绪总是写在脸上,让人有一种"哎呀?"的感觉.某个电玩剧本作者曾经说过,所谓的"约定",不是偷工减料的重点,而是一道应该跨越的高墙。 嗯。无论如何,我已经尽力了,做了两次几乎让内容完全改变的修稿动作,而且也用了以前就构思好的桥段。"不对,虽然不知道哪里怪怪的,但总之就是不对!"虽然也有过这种痛苦,不过最后总算改到自己能够接受的样子,, 在此姑且不谈(作者)背后遭遇到的半苦 问题在于这样的故事到底能不能让读者们"萌"起来呢? 结果究竟如何? 然而—— 总之,在这个时候,我还没看到插画者de的所有插图,但光是看到角色们的设计稿,我就极力说服编辑:"要画这本书的插图,光有高超技巧是不行的!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形容给你听啦!可是一定要是这种"超萌"的图才行!真的!"我心里暗自窃喜,把编辑k桑烦得半死果然是值得的。 因此"嘿!不够萌!"像这样觉得光是文字本身还是不够的人就可以安心了,本书就算只放这些图也足够啦!(不负责任的作者)谢谢,de老师。顺带一提,如果时间上没问题的话,我想把这本《魔法学ma》写成像电视动画的感觉。我当然还是会继续维持一开始的想法,不过如果可以加上b级连续剧的轻松和轻快步调就更好了。 希望下一本书能够很快跟读者见面。 希望读者也能像支持其他系列一样,用力支持本书的主角们哟!拜拜。 二00二.二.三 bgm:"lio"(bysmap) mae:自组电脑(pentium380gram512mb) 咦? 第二集下个月要出版?骗人的吧!等、等一下,k桑,那样太 (喀) 嘟—— 嘟—— 嘟 这部作品对榊一郎来说是个挑战。 姑且不论是什么样的挑战,总之我就是去挑战了。 结果咧——不知道。 很久没在enterbrain跟大家见面了,我是榊一郎。 谢谢大家阅读这本《魔法学园ma》,它不像销售量低落的《挣扎场域》(暂译)一样令人郁闷,是个轻松的故事。 总觉得很累,这大概是目前写过的东西里,让我最累的一部作品。这个作品原本是以我自己的想法为出发点要彻彻底底地写出一个超萌的故事。 我原本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写作的。换句话说,我想写一个故事,能让读者看了之后说:"怎么啦!口,是不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啦?"(啊?) 可是—— 真的很难,说好要写连续攻去跟超萌的故事,实在很难 (请自行想像从一张笑眯眯的脸上流下一滴冷汗的样子。) 仔细想想,我的情绪总是写在脸上,让人有一种"哎呀?"的感觉.某个电玩剧本作者曾经说过,所谓的"约定",不是偷工减料的重点,而是一道应该跨越的高墙。 嗯。无论如何,我已经尽力了,做了两次几乎让内容完全改变的修稿动作,而且也用了以前就构思好的桥段。"不对,虽然不知道哪里怪怪的,但总之就是不对!"虽然也有过这种痛苦,不过最后总算改到自己能够接受的样子,, 在此姑且不谈(作者)背后遭遇到的半苦 问题在于这样的故事到底能不能让读者们"萌"起来呢? 结果究竟如何? 然而—— 总之,在这个时候,我还没看到插画者de的所有插图,但光是看到角色们的设计稿,我就极力说服编辑:"要画这本书的插图,光有高超技巧是不行的!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形容给你听啦!可是一定要是这种"超萌"的图才行!真的!"我心里暗自窃喜,把编辑k桑烦得半死果然是值得的。 因此"嘿!不够萌!"像这样觉得光是文字本身还是不够的人就可以安心了,本书就算只放这些图也足够啦!(不负责任的作者)谢谢,de老师。顺带一提,如果时间上没问题的话,我想把这本《魔法学ma》写成像电视动画的感觉。我当然还是会继续维持一开始的想法,不过如果可以加上b级连续剧的轻松和轻快步调就更好了。 希望下一本书能够很快跟读者见面。 希望读者也能像支持其他系列一样,用力支持本书的主角们哟!拜拜。 二00二.二.三 bgm:"lio"(bysmap) mae:自组电脑(pentium380gram512mb)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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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究竟如何? 然而—— 总之,在这个时候,我还没看到插画者de的所有插图,但光是看到角色们的设计稿,我就极力说服编辑:"要画这本书的插图,光有高超技巧是不行的!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形容给你听啦!可是一定要是这种"超萌"的图才行!真的!"我心里暗自窃喜,把编辑k桑烦得半死果然是值得的。 因此"嘿!不够萌!"像这样觉得光是文字本身还是不够的人就可以安心了,本书就算只放这些图也足够啦!(不负责任的作者)谢谢,de老师。顺带一提,如果时间上没问题的话,我想把这本《魔法学ma》写成像电视动画的感觉。我当然还是会继续维持一开始的想法,不过如果可以加上b级连续剧的轻松和轻快步调就更好了。 希望下一本书能够很快跟读者见面。 希望读者也能像支持其他系列一样,用力支持本书的主角们哟!拜拜。 二00二.二.三 bgm:"lio"(bysmap) mae:自组电脑(pentium380gram512mb) 咦? 第二集下个月要出版?骗人的吧!等、等一下,k桑,那样太 (喀) 嘟—— 嘟—— 嘟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3/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3/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3/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3/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3/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3/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3/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3/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3/9.jpg" 第一章 情况仍旧很麻烦 由教室窗户看出去的天空十分晴朗,没有半朵云。 从靠窗的座位上望着遥远的蓝天,雾岛双叶焦躁地轻叹一口气。在第五节课和第六节课之间、气氛平静的休息时间里,她正和某种会在独处状态下产生的违和感战斗着。 似乎少了什么——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平常的教室、平常的同学、平常的老师、平常的课程。 重复到几乎令人厌烦的校园生活包围着她.那里并没有任何破绽,只有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教室而已。 双叶回头望着教室里面。 白板角落遗留着忘记擦掉的英文单字。桌椅像棋盘格一样整齐排列,置物柜上满是无聊的涂鸦和细小刮痕。被这些东西所包围的,是各自活动、打发休息时间的学生们。有人和同学聊得很高兴,也有人用手机传简讯给校外的家人或朋友。这所私立御堂高中并不会干涉学生携带的物品,因此不只是手机或掌上型电玩,就连笔记型电脑或小型液晶电视都有人带。 尽管如此——这仍旧是很平常的事。 到校、上课、休息、吃午餐、下课、放学——遵照这种安排得滴水不漏的分配方式,时间毫无问题地流动着。不管是老师或学生,大多数人恐怕都不会对这件事有任何违和感吧! 可是—— "唔——嗯" 无以名状的失落感掠过双叶的脑海。 缺少了什么——她知道这一点。但却不知道缺少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忘得一千二净,但是对自己来说,那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至少她是这样相信的,否则不会产生这种心情。虽然还称不上是令人喘不过气的焦躁感——但盘踞在双叶胸口的。是某种非常令人着急的感觉。 托这种感觉的福,这几天的课都没听进去。 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产生这种想法 双叶一点一滴地回想。 从三天前吗?不,是更久之前。 是一个礼拜访吗?不对,是更久之前。 八天前、九天前、十天前 "这么说起来——" 是在校门口看到羽濑川拓人那个奇怪堂姐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的确没有这种奇特的感觉。试着再次回想,是从隔天开始这种失落感便开始困扰着双叶。 "羽濑川拓人" 她低声念着。 他是双叶以前的同学,是一起玩的伙伴。现在虽然不同班,可是同为朋友这件事依旧没变。脸上像是写着"老实人"的那个少年,是双叶一直在乎的异性—— 这么说来,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自己有多久没看到他了? 双叶皱起眉头—— 羽濑川拓人—— 那个名字在脑海里回响。 "!" 一道光线切开覆盖着视线的暗影。 双叶下意识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 "羽濑川同学" 剎那间,一个机关启动了。 "羽濑川拓人"——没错,想起这个名字的念头就是机关的启动器,这个机关——虽然不是实体的东西开始动作了。它会干涉想到这个名字的人的意识,阻断从这个名字产生的相关联想。 相互联结、构成意义的记忆群立刻分散,恢复成没有意义的碎片,而且思考自动倒回十几秒之前,朝着略微不同的方向重新编辑——让思绪经过了同样的过程,但是却不会想到"羽濑川拓人"这个名字。 当然,双叶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这是为了让周围的人们不要想起"羽濑川拓人"这号人物而设置的机关。 然后—— "哎呀?" 双叶眨眨眼睛。 自己似乎在不自觉的状况下打起瞌睡,大概只有几秒——最长也不过十几秒吧,然而记忆里却有一个部分变得很模糊,不记得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 "唔嗯。" "雾岛,怎么啦?" 坐在隔壁的女生用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那时,双叶才发现自己站了起来,而且椅子倒在自己身后。看样子刚刚是用足以推倒椅子的动作站起身来,可是她自己却完全不记得。 "没什么啦啊哈哈,大概是睡眠不足吧!" 说着,双叶敷衍地笑了起来。 "那个男的就一直不让我睡——" "你该不会又跟叶月熬夜打格斗电玩了吧?" 那个女生用吃惊的表情说着。双叶完全被对方看透了。 "没礼貌,太阳出来之前我就睡了啊!" 昨天的确跟弟弟叶月熬夜打格斗电玩。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讨厌输的她,当然不可能让实力远胜于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打贏后拍拍屁股走人——结果,当叶月的集中力因为想睡而开始涣散时,双叶趁机赢得胜利。历时大约八个小时的电玩战,等两人就寝时,已经是早上五点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熬夜再怎么说都不可能让人在隔天的大白天站着睡着。 双叶心里觉得很疑惑。 此时,宣布第六节课开始的钟声响了起来。 "好——请大家回位子上坐好,要上课了。" 似乎早就在走廊上等着,第六节课的日本史老师一打钟便立刻走进教室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回到教室就坐.双叶也慌慌张张地拉起椅子坐下。 "期末考马上就要到了,大家要认真听课,考试会出这些内容喔!" 日本史老师说着,环视大家。 双叶忍住呵欠,从书包里拿出教科书和笔记本。日本史是她头痛的科目,如果在考前不好好听课,恐怕很难混过去,虽说最后万不得已的话还是可以借叶月的笔记来看啦! "这种时候,有同年龄的弟弟就很方便。" 双叶笑着低声说道。 然后—— 不用说也知道,她已经把羽濑川拓人这个人,以及因他缺席而产生的失落感忘得一干二净了。 要形容那个地方的话。用"教室"这个词汇应该是最恰当的吧! 然而,那终究是比较论的结果,因此不能说没有不足之处。光使用如此简洁的词汇,恐怕没有办法表现出那个地方的一切.而且难免会让人产生误解。如果想要正确形容的话,必须再加上各种形容词或补充用的陈述。 不过,假使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本质的话,那个地方可说是不折不扣的"教室"。 "——在这里,重要的是天体的影响。" 一个男人站在白板前面的讲台上。 他身上穿着黑色燕尾服,左眼挂着单片眼镜,穿着西装的样子会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英国绅士。虽然不知道他的年龄,但一定不年轻,因为头发和胡子都混着斑白的颜色。 他一边缓慢环视室內稀稀落落的人们,一边说着。 "虽然有几个可称为不确定因素的变数,但是因天体运行而产生的灵相变化,相对来说具有比较大的影响力。其他因素可以暂不考虑,但因为天体的影响力会超出细部调整的范围.所以必须事先加入修正用的阵式。" 在他面前是一个十公尺平方的空间。 这里的气氛很接近大学教室,有二十组间隔宽敞的桌椅。前排十个座位,后排十个座位,划出一道像是要把讲台包围起来的缓和曲线,而为了避免被前排座位挡住,后排座位皆高出一阶。 可是——现在这间教室里的座位连一半都没有坐满。 是因为上课内容或老师不受欢迎,所以才有这么多人缺席吗?或者这就是原本的人数?乍看之下当 然不知道答案——况且,用常识来判断这间教室里的一切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只要把视线转向听讲者.就能够完全了解这一点。 例如说后排的右边—— 坐在那里的并不是人类。 如果要慎重说明的话,这个说法并不是比喻,而是字面上的意思。 就算它的四肢和身体很像人类,可是把有着狗脑袋的家伙称作人类,恐怕是有问题的吧!当然,它也不是单纯地戴着头套面具,证据就在于它的尖耳朵和黑色的潮湿鼻子会微微掀动,眼睛也以人造物无法办到的灵活动作不断眨着。 或者来看看前排正中央—— 坐在那里的也不是人类。甚至连生物都称不上。 乍看之下.它的外型虽然比刚才那个家伙更接近人类,但仔细一瞧,可以看到从衣服袖口伸出的手腕全是由球状关节所组成,如此一来应该就可以明白了吧!再仔细注意的话,应该也会发现镶填在少女端整脸庞上的并不是眼球,而是模仿眼球外型的玻璃珠。 另外,还有从裙摆伸出有如爬虫类尾巴和双脚的少女,以及发色就像丰面所形容的,像是要燃烧起来、有着如火焰般头发的青年。 当然,这里也有外表像普通人类一样的人。 可是他们对坐在自己旁边的异形们,似乎一点都不以为意,不用说,讲台上的老师也是如此。 或许是司空见惯了吧! 在这个房间里的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或多或少都和所谓"一般社会"的认知有所脫节。 然而—— "在这里必须要注意的是,不要临时去做个別的修正,而要秉持一个观念,也就是消除整体法术的破绽。因此,我不鼓励你们在基本法术当中追加补充或修正用的法术——" 就算这里有许多异于人类的异形,就算这里没有人为此感到惊讶,这里的确是个"教室",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看着白板的眼睛,无论是普通的肉眼、进行灵视用的水晶眼,或者是戴着特殊玻璃眼镜的邪眼——即使有这些差异,但这些眼睛里都闪烁着真挚的光芒,诚实显现出他们丝毫不想遗漏任何知识的热情。 这并不像在所谓教育制度系统下按表操课地塞进固定数量的知识,也不是在混过为培养社会性而得到的缓冲期聚集在这里的人,就如同字面意思所说,是认真追求智慧的学生们。正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讲台上那个人的语气也和学生一样,有着沉静的热情和兴奋。 讲授者不傲慢,学习者不怠惰。 这是一个"必要"与"必然"相互结合的幸福场所。 追求智慧的人们与讲授者双方的理想,就在这个地方应该吧! "——拓人。" "有关法术的启动调整,最好能在施术者所拥有的裁量范围内加以处理。追加的法术受到天体运行的影响,效果难免会产生差异。如果重复追加法术,效果并不好,只是增加施术者的伍担而已——""拓人、拓人、喵?""如果希望自己能在一般情况下启动法术的话,最好在假想意识领域.或是在尽可能排除外部因素的封锁性结界里,事先反复进行启动实验。这时,由于各种条件设定已经事先经过考虑,因此可以"从容不迫"地把注意力放在法术的启动上。想要施行稳定的法术,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要实地使用法术,最好能在假想意识领域里先启动法术,然后再吟唱咒文、加以转化,将法术一口气移至物理界面,这是最理想的状况。" 为了做到这一点—— "拓人、拓人、拓人。" "因此——正因为——总之——嗯啊——" "拓人。" "关于法术,拓人的啊不是" "拓~~~人。" "" "喵喵,拓人拓人拓~人:"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讲台上的教授突然大吼一声,把手里的麦克风砸在讲台上。 学生们互看一眼——然后一起叹气。 "拓人羽濑川!" 讲台上的教授露出焦躁表情,严厉地指着其中一个学生。 "是、是!" 被他指着的学生慌慌张张地回答。 那个学生——是这个地方少见——长得像一般人认知里的人类。 他是一个不胖不瘦,大约十几岁的少年。 他的长相虽然端整,但是缺少足以被称为"美形"或"型男"等积极的华美要素。与其说他没有缺点,不如说是没有值得一提的优点。若是硬要从他的外表找出优点的话,应该说因为他的长相很平凡,所以会让人觉得个性木讷——更进一步地说,是会让人觉得他很诚实。 可是 "你——你、你这个人!" "啊,不是的!教授!我——" "这里的神圣性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而你在这崇高的学习场所里面做什么!" "不是的,我没有——" 名叫拓人的少年说着,把背脊挺到不能再挺。但是很不幸地,他那种姿势并没有让教授产生任何感动。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花在学习魔法上。成为专家的道路既漫长又危险,根本没有时间左右张望!跟以前比起来,学园的确建立有效率的基础技能学习方式。但就算是这样,你怎么能够用那种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我没有心不在焉——" "那么——" 教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棍子,指着那个问题学生。或许是已经忍无可忍了,棍子前端用金属包里的部分微微抖动。 "那个少女是怎么回事?" "——喵?" 被教授指着、露出呆愣表情的,是在拓人身边的红发少女。 不,与其说是在拓人身边——不如说是坐在他膝上、抱住他的背,以一个怪样子咯咯笑个不停。那副模样就像是在"嬉闹",更严格说来,说是在"调情"还比较恰当,也难怪教授会生气! 毫不在意周围目光、做出这种连中学生都不会做的夸张调情。一般人光是在旁边看就会觉得不自在。更何况对于一个能够自豪地说自己把所有青春都花在学习智慧的人而言,想必应该更觉受不了吧! "拓人,那个人为什么指着我?" 少女一边指着教授一边说道。 少女那散发着稚嫩感觉的长相和纯真无瑕的表情十分搭配。她的年龄看起来虽然像十五、六岁,但或许纯粹是因为个子娇小纤细的关系,或者是因为表情和动作莫名地稚嫩。所以从某些角度看来,她似乎只有十二、三岁。 她的外表大致和人类一样。只有在看到那头有如字面所述、像是要燃烧起来的艳红头发,以及那对尖耳朵的时候.才会知道少女跟少年不一样,不是一般定义之下的人类。 基本上,她穿着和少年相同款式的制服,不过她的手脚却戴着像装饰品一样的手环、脚环、项链等东西,里面嵌了许多枚画有复杂图案和文字的长方形纸片。 "那个啊,塔娜罗特,那是因为我惹那个人生气了。" "是这样吗?" "思。" "我知道了。" 被叫做塔娜罗特的少女重重点头说道。 "——那么我来打倒他。"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少女以非常自然的动作走向讲台,拓人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大叫;少女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回头看着拓人。 "怎么了?" "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打那个人!" "好困扰。那么我应该打谁才好?" "我怎么知道!不对——不管打谁都不可以!" 要是允许她这么做的话自己就要当场哭出来了——拓人用这样的表情说着。可是塔娜罗特歪着头、皱起眉头,不知是完全不在意拓人的表情,抑或只是纯粹对他人表情的微妙变化很迟钝。 "唔,好难。" "啊啊" 拓人筋疲力竭地趴倒在桌上。 "拓人!" 塔娜罗特像是要闹他似的跟着趴在他身上。仔细看来,与其说少女在跟拓人调情,不如说像是猫咪在跟主人撒娇——当然,旁人应该不会特地把这个状况想成那样。 "啊,我才刚说完而已,羽濑川!你——" 讲台上的教授放声大叫,周围的学生们也对拓人他们露出像是吃惊、困扰,或者嫉妒的眼神。 这么一搞,"学习智慧"的气氛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了。如果说是在某个公园的茶店或自己家里,更极端一点的话是在旅馆房间里,这也就算了,但上课时在教室里调情,只会把气氛搞乱而已。 而且—— "小拓!" "啪"的一声,教室的门打开了。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像刚参加完某处的抗议活动、手上拿着标语牌的少女。顺带一提,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少女说出来的,而是用超粗签字笔写在这个标语牌上的文字。 娇小的身躯套着像是某高中制服的灰色西装和裙子,戴着眼镜、绑着辫子——那个外表超越了朴素之类的感觉,散发出某种信念。那张稚嫩圆润的脸庞,仔细一看虽然很可爱,但却没有那种足以吸引旁人目光的华丽感。 坦白地说,她是那种会让人在同学会上说"啊,原来她也在啊"的少女,模样既不显眼,个性又安静。 不过,有一个地方跟她那种"朴素"的外表很不相称——就是她背上那个巨大的塑胶盒子。 乍看之下像是个双肩书包,可是背在一个十几岁的娇小少女身上,总让人觉得很不协调。而且仔细一看,它比双肩书包还要薄、还要长——是一个会让人怀疑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东西的盒子。因此若说是背包的话又显得太长,里面像是放了吉他或键盘等乐器,稍微压出了一点内容物的形状。 "小拓!" 少女啪啪地挥舞着标语牌,主角人物"小拓"——也就是拓人,因为成为撒娇中的塔娜罗特的人肉垫子,就这样趴倒在桌上,没有办法看向铃穗那边。 "~~~~!" 或许是因为气到说不出话来,少女无言地跺脚。那种样子像是在说"哭给你看喔",脸上表情紧绷,染上一层红晕。 少女毫不理会弥漫在教室里的为难气氛——或者应该说她根本没在注意周围状况——跑到拓人和塔娜罗特身边.用标语牌痛揍巴在拓人身上的塔娜罗特背部。 "啪"的一声,标语牌发出不牢固的声音,从把手的地方折断了。 可是塔娜罗特似乎连一点伤都没有。她稍稍瞥了少女一眼,几乎是视若无睹地发出喵喵咕噜咕噜的声音,像猫一样磨蹭着拓人的身体。 这时候——拓人从压在自己身上的塔娜罗特下方辛苦地抬头张望,看到那个少女时他的表情顿时变得苍白。 "铃铃穗——" 叫做铃穗的少女丢下折断的标语牌,从手上的包包里拿出笔记本——那本册子其实是用圈圈把纸片装订在一起,因为封面是坚硬的厚纸,所以看起来很像素描簿——翻到最前面一页,拿给拓人他们看。 "离开他!" 铃穗把画着超粗惊叹号的笔记本按在塔娜罗特脸上,可是塔娜罗特似乎决定不理她,仍然发出喵喵咕噜咕噜的声音磨蹭着拓人。 "离开他!!" 铃穗拿出签字笔加了一个惊叹号,然后用那本笔记本"碰碰"地敲打塔娜罗特,可是仍旧没有效果。 "呜呜铃穗——" 跟塔娜罗特比起来,反倒是趴在桌上——也就是变成塔娜罗特人肉垫子的拓人不断发出呻吟,看起来像是受到来自远方的攻击。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发生,不过,看起来铃穗的攻击的确像是透过塔娜罗特加诸在拓人身上。 "不要——" "离开他!!" 拿着写上这些的笔记本——少女铃穗继续"碰碰碰碰"地攻击。 塔娜罗特毫不在乎地继续发出喵喵咕噜咕噜的声音。 然后—— ""夜蓝的侵夺者"——" 看着那两个人(包括拓人)的学生们,开始发出混着嫌恶——不,应该说是混杂了近乎恐惧情绪的吵嚷声。那些乍看之下有着不寻常外表——就一般社会的标准而言就算被称作"怪物"也不奇怪的学生们,脸上的表情就像看到巨大的妖魔一样,每个人的身体都开始变得僵硬。 "那就是" "跟我们的天敌"街角猎犬"一样的——" 不过铃穗忙着拍打眼前的少女,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反应。虽然她不断"碰碰"地拍打,可是既然刚刚用标语牌敲打都没用,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效果。铃穗呼呼地喘着气,停下动作。 "喵。" 塔娜罗特毫不在乎地抬起头来——然后像是故意炫耀似的抱住拓人,磨蹭他的脸颊。 而且还向铃穗吐吐舌头。 "~~~!" 铃穗脸上露出了脑血管爆光光的表情,突然把手伸到脑后,抓住系在黑色辫于上的白色蝴蝶结,一口气扯掉它。 "——!" 学生们跟讲台上的教授顿时僵住,其中某些人已经"啪哒"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明显摆出准备逃跑的姿势。 铃穗的辫子一边旋转一边松开。 同时,头发从发根部静悄悄地染上一层蓝色——也就是暗夜的颜色。 铃穗的表情改变了。 之前的她虽然十分生气,但总会让人联想到懦弱的草食性动物,可是现在她的表情却一下子变成了肉食性动物。 五官虽然相同,但是站在那里的少女——体内很明显地已经换上另一个人了。 那些长得像异形的学生们发出呻吟,个个东倒西歪。人偶少女像是断了线一样,"喀锵"一声当场倒下,讲台上的教授也仿佛觉得头晕似的伸手扶住白板。 接着—— "塔娜罗特!你这个王八蛋!" 刚才的沉默简直就像是骗人的,铃穗大声叫喊。接着突然朝背在后面的盒子伸出手。那个盒子像是在呼应她的动作似的,像贝壳一样自动打开,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落在她手上。 那是一把剑。 不——正确说来,用"剑"这个名词无法完全形容那个物体。 那个物体的细部形状非常复杂,剑身扁平,有如异教神器,正中央有个像音叉般的巨大刀口,剑身连在一个看起来像机械的剑柄上。仔细观察,会发现剑柄看起来像某种枪械——左轮手枪一样,甚至还有扳机或击铁等部分。 "机剑"瓦普吉斯"!"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这次,包括等着看好戏的学生们在內,大家全都慌慌张张地远离铃穗。 "今天一定要宰了你!" 铃穗一边叫着一边操作那把"瓦普吉斯"。 "机剑瓦普吉斯启动准备完毕。" 女性的声音从附在旁边的小型喇叭里传出来。 "使用本机时,请务必小心,是否解除安全装置?" "解除!" "了解 ——解除安全锁。"—— 啪沙! 剑柄的一部分产生滑动,剑身末端——相当于剑锷的部分像花朵一样绽开。 同时,铃穗握着的把手开始有红色光点闪灭,她用力握住像枪柄似的把手,拉下一个像扳机的开关。 "瓦普吉斯——启动,祝使用者武运昌隆!" "陕阻止她们啊!羽濑川!" 有着狗头的学生趴在地上叫喊——但是已经太迟了。 "瓦普吉斯"发出细微的声音,剑身散发出白色光芒。 "快逃啊!" 有人喊了一声——不过还能动的人只剩一半。 铃穗同时挥动了"瓦普吉斯"—— 唔喔! 伴随着低吼,白色光芒变成闪光。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桌子、椅子、地板全像纸屑一样纷纷飞起。长着狗头的学生在强风中一边旋转,一边抓住同样在旋转的拓人喊叫。 "羽濑川!这是你的责任啦!" "这——这样啊?" "不然你以为这是谁的责任!" "啊啊,贝尔弗,冷静一点——" "这种情况我哪能冷静得了!这已经是这个礼拜以来第十次了吧?害我们连课都上不成了!" "对、对不起。"—— 铃穗眼里早已看不见像这样一来一往交谈的拓人和同学,她挥舞着"瓦普吉斯",四处引发爆炸、破坏教室内部。 爆炸、爆炸、还是爆炸,然后再附加一个爆炸。 "瓦普吉斯"咚咚地破坏着桌子、白板、墙壁、地板、天花板。铃穗原本当然不是要攻击那些地方,只是没有命中目标的攻击就这样亳不留情地蹂躏着教室。 至于塔娜罗特,则是轻巧地躲开攻击,偶尔才会抓起桌子或椅子丢回去反击。 "喂!不准逃!" "才不要咧,你自己留下来吧!喵。" 接着一把椅子飞了过去。 不过"瓦普吉斯"一挥,椅子就被炸个粉碎,不要说残骸,就连大一点的碎片都没有留下,整张椅子仿佛蒸发一般。 可是—— "呜啊?" 之后,跟在椅子后面飞过来的签字笔——原本在教授手上那支——直直砸在铃穗额头上,于是她轰轰烈烈地倒了下去。 "呜啊啊啊啊——你耍贱招!" 像是完全没有受伤似的,铃穗立刻爬了起来,用一种几 乎可以拆掉战车装甲的视线瞪着塔娜罗特。 "铃穗胸部跟屁股的面积太大,所以缺乏运动能力。铃穗是肥猪,肥仔肥仔。" "少啰唆!" 铃穗边叫边用"瓦普吉斯"刺过去。 塔娜罗特轻易躲开瞬间射出的强烈剑光,剑光掠过塔娜罗特,往墙壁直直射过去。大爆炸将教室里的所有东西一起炸飞。 "——啊啊" 贴在墙上的拓人发出呻吟。 长着狗头的学生揪住拓人的衣领大喊说: "可恶!別人都已经在拜托你了,你好歹也做点什么吧!努力一点啊!" "这个——" 拓人露出僵硬的表情说道: "抱歉,我办不到。" 话出口的同时——便来一个大爆炸将两个人一起炸飞。 ---------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东西与普通社会是无法相容的,那些东西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当作学习场所。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雪白雪白的空间。 这里什么都没有。硬要说的话,这里有墙壁、地板、天花板——但是构成房间的东西全部就只有这样,没有家具、没有壁纸、没有照明器具、没有窗户,甚至连门都没有。但由于室内散发出温和的光线,因此这个空间并没有陷于黑暗当中——而且,这里没有什么东西会让人们的远近感产生混乱,所以身处其中的人并不会感受到密室所带来的压迫感。 或许可以说这里是一片白色的虚无总之是个奇妙的房间。 在这里—— "没有死者及重伤者,但是有七名受了轻伤的人,第十六号教室附属设备有九成损坏——" 一个声音平淡地响起。 那是从放在墙边的一台笔记型电脑传出来的声音。 乍看之下,那台笔电像是浮在半空,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有几根细细的棒子从墙壁伸出来,支撑着笔记型电脑。 那台笔记型电脑的荧幕上映出一位银发少女。 那个银发少女就像某国公主一样,拥有凛然的美貌。同时也散发出某种让人难以随便接近的刚硬气质。少女的外型虽然可爱,但是那种刚硬气质也让她带有一种人偶般的冰冷 感觉。 她是"德琳西亚",通称为德琳,是搭载于"学园"特制笔记本电脑里的假想神格程式。 这是由庞大程式和多重魔法仪式组成的人造精灵,负责处理学园内的事务,担任教师职位,指导新来的魔法师。基本上,她们没有像人类一样的肉体,而是载放于"学园""借给学生的笔记型电脑里,或者是放在被称为"哲学"的"学园"主电脑记忆领域当中。 "因爆炸冲击而对基础结构造成的损害,目前还在测定当中。" "——就是这样。" 金发碧眼、有着可爱容貌的少年皱起眉头说道. 那个少年乍看之下只有十儿岁出头,但身上却穿着教职员的黑色上衣。在这个就算有中老年学生也不稀奇的"学园"里,像这种还带着稚嫩气息的小孩竟然穿着教职员的服装.说奇怪也满奇怪的——不过站在他面前的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讶异。 因为只要是"学园"里的人,都知道这个美少年就是寒河江教授。正确说来,这是寒河江教授附身的傀儡人偶,而不是教授本人。 不知是有什么原因,抑或只是单纯的兴趣,寒河江教授一直都把意识附在这个傀儡人偶身上,从来不以真面目现身,因此"学园"里流传了许多关于他的臆测——"其实他因为发生事故,半身不遂",或者是"其实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死掉,只剩下心有不甘的魂魄附在傀儡人偶身上"。虽然如此,因为他擅长照顾别人,而且又身为守护学园风纪的风纪泥人部队指挥官,所以学园里的人都跟这个有名的寒河江教授相处得很融洽. 姑且不谈这个—— "你们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寒河江教授这么说着,然后叹了口气. 他站在这个白色——白到令人惊讶且空无一物——房间的正中央。 一般社会上的人听到"研 究室"或"教授办公室",总会联想到某些东西,不过那些东西在这里一个都看不到。没有桌子,没有书架,当然也没有魔法师的奇怪道具——骷髅烛台或是能够煮一个人的大锅。仔细一看,这里的室内装潢会让人搞不清楚哪里是墙壁,哪里是地板和天花板。 在寒河江教授身前,有十多个钢铁人偶并排站着。有如机器人般的外装盔甲上,涂着老虎般的黄、黑色条纹,臂上戴着写上"风纪""二字的臂章。这些人偶是风纪泥人,它们也是半自律型的"移动雕像",平常会在"学园"里定期巡逻,帮不熟悉园內的新人指引道路,纠正违反校规的人、督促他们反省。一旦发生事情,它们就会在寒河江教授的指挥下集结,用蕴藏在体内数百马力的力量和嵌人防御系咒文的装甲维护学园的治安。 此刻倒在那些风纪泥人跟前的是—— "喵。" 被绳子团团捆住的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拓人。 顺带一提,铃穗头上有绑着蝴蝶结,而塔娜罗特身上除了绳子之外,还贴了十几枚用来约束魔法的纸片,整个人看起来像结草虫一样。 从教室发生骚动之后,大约过了一个钟头。 叫做拓人的菜鸟魔法师——羽濑川拓人,和引起骚动的肇事者,被带到寒河江教授位于"学园"主校舍第二十四楼的房间。这可不是什么比喻!在铃穗和塔娜罗特大肆暴走之后,待她们体力消耗殆尽,就被赶到现场的暴徒镇压部队——风 纪泥人部队逮捕。 "究竟"学园长"是为了什么才帮你们准备舞台,而且还 批准前几天的"决斗"我想你们应该都很清楚吧?那全是 为了避免你们平常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啊!" "嗯" 拓人像是很抱歉地低着头,铃穗则是很不好意思地缩起身体——因为她平常就会露出这种恐惧的样子,所以无法确定她现在是否有在反省,至于塔娜罗特,则是呆呆看着寒河江教授,似乎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寒河江教授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伤脑筋——我真担心以后的事啊!" 寒河江教授用食指敲着额头,像是在说"你们这些令人头痛的根源啊"。 "连原因都还搞不清楚" 然而这一切。全始于两个礼拜之前—— 羽濑川拓人表面上是一个平凡高中生,事实上却是非公开的魔法师培育组织"魔法学园"——通称为"学园"——里的学生。 两个礼拜前那一天,他像平常一样努力修炼魔法,参加了几天前考砸的召唤实技2的补考,而在"学园"的实习室里施行召喚魔法。 可是—— 原本应该只会召唤出构造单纯的低级魔族,却意外叫出了跟人类一样大,而且拥有和人类少女相同外型的"某个东西"。 即使凭借"学园"的调查能力。现在依旧无法查出那个东西的真面目,唯一知道的是,那个东西大约拥有魔力值十万、神格值五千,是非常高等的自律型高密度魔力团块——简单说来,她属于神族或魔族之类,只会亲近身为召唤者的拓人。这个被拓人取名为塔娜罗特的魔神,不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甚至连所有记忆,以及们绝不会丢失的属性通通都消失殆尽。上。 顺带一提,由于"学园"的要求,这两个礼拜以来——也就是叫出塔娜罗特之后,拓人就没有去原来的学校上课了。因为塔娜罗特不想离开拓人身边,而拓人总不能把属性不明、相当于战略级核弹的魔神随便带到学校去。 而且拓人的爸爸不知道他在"学园"上课。他爸爸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孩拥有魔法师的才能。 目前他在国外工作,没有跟拓人住在一起可是如果拓人一直向学校请假,不管有没有原因,学校都会跟家长联络吧!万一那样的话,情况肯定会变得更加复杂。 没有在普通世界曝光的"学园",不希望园内的事情被外人知道——即使是学园师生的至亲也不行,所以园方极尽所能地避免那种情况。 因此"学园"派了魔法师去拓人的学校。在拓人那所私立御堂高中布下某种魔法。拓人缺席的情况虽然依旧没有改变,但是学校和四周已经布下具有催眠暗示作用的结界,让所有人都无法想起羽濑川拓人的事情。由于对象太多,而且必须避免产生不必要的副作用,魔法的效果可能不太完美,但应该能蒙混一个月左右。 不过所谓"铃穗母亲做了相同的处理",意味着她同样也会使用魔法。 "啊——难道您们认识吗?" "嗯!" 寒河江教授苦笑着点头。 拓人也知道铃穗的母亲本来是这个"学园"的学生,但在她怀孕五个月时,却完全丧失了魔力。在学时大家虽然都对她的未来寄予厚望,不过她毅然决然地放弃成为魔法师的愿望。离开"学园",选择成为一个家庭主妇。 然而,她会丧失魔力的原因还是出在铃穗身上。当她生下铃穗之后,魔力也渐渐恢复,现在还是可以使用一些小法术。 "她从以前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性,不过竟然还帮自己女儿跷课——到底在想什么啊?"—— 寒河江用无精打采的语气说着。从这一点看来,这位寒河江教授似乎也拿铃穗的母亲没輒。在拓人眼里看来,婶婶和铃穗就某一方面来说,的确也是问题女性。 在此姑且不谈这个。 "铃穗的事情就先这样吧!" 插嘴的是坐在墙边的青年. 虽说从外表来推测魔法师的年龄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就外表年龄看来,这个青年大约二十五、六岁。他散发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却跟那种不负责任的嘿嘿笑法意外地适合。他的容貌非常端整——甚至可以说是美形,可是总觉得他身上某个地方好像有一根螺丝没锁紧,令人有种"少一根筋""的感觉。 "如果不知道小塔娜的身份,什么都不必谈了。神界跟魔界那边还是没有联络吗?" 青年用悠闲的语气问着。 他的名字是佐久间荣太郎。 他是"学园"里实力首屈一指的魔法师,虽然是这里的学生,但同时也拥有准教师的身份。他的专长是施展召唤魔法.不过对所有魔法也同样精通。对拓人他们这种新进魔法师而言,荣太郎是他们的目标。 顺带一提——他坐着的地方是从地板直接突起的部分。 那块地方简直就像是肿起来似的。坐在那块隆起的部分,刚好可以保持一个适当的高度。这跟之前所说的笔记本电脑支架一样,都是寒河江教授房间里的装置。 这个房间之所以不需要摆设任何家具,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凭着寒河江教授的一句话,或者是一个视线,房间內部就会变成橱柜、桌子,而且还可以变成椅子。在这个由学园提供的研究室里,寒河江教授铺上了能够反应自我意志的材质,需要某个东西时,这些材质就会瞬间变化,提供所需的用途。 不过—— 在荣太郎身旁,有一个女孩以自然的姿势站着,并没有坐下。 女孩穿着深蓝色洋装,围着有白色荷叶边的围裙,戴着有荷叶边的头饰,一身女仆打扮。她是一个散发着清新气息的女孩,但只要看到从那头黑发中伸出的兽耳,就可以知道她不单单只是一个清新的女孩。顺带一提,看到从裙摆底下露出的尾巴也可以了解到这一点。 这个女孩的名丰是艾妮乌斯。萨.帕杰司特。 她是担任荣太郎助手的使魔,在"学园"里应该也算是力量首屈一指的魔物。然而她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个楚楚动人的美 人,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是力量强大的魔物。但只要配上手中那支像是用拖把和战戟合成的凶器时,便会散发出某种异样的感觉。 附带说明一下,这个凶器叫做"迪斯钦",是荣太郎精心制作的魔法道具。拓人最近才知道,这个东西附有一个"每隔四个礼拜,就会自动改变形状"的功能。虽然完全不懂这样有什么意义,但不只是荣太郎,许多魔法师都不按牌理出牌,因此拓人一点都不想浪费力气去深究。 "不是向他们询问过很多次了吗?就算是境界领域出问题也不至于这样啊!"荣太郎说道。 寒河江教授皱着眉点点头。 "思,我想他们应该是完全不理会我们的联络,不会错的。听说留学生们也都没办法跟老家取得联系。" 附带说一下,在这个"学园"里,有许多人类以外的族群,譬如精灵或内建有假想神格的自动人偶,有时也有前来学习人界魔法的神族或魔族。 神族和魔族基本上不会死亡,而且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这样的他们非常缺乏自行创造术法或文化的能力,因此在他们的社会里,术法或文化取自人类社会的情况意外地多。自行向人类学习的毕竟属于少数派,而且因为条约的缘故,通常不会有什么大人物前往人界求学,可是还是有许多下级神族或魔族以留学生的身份成为"学园"的学生,和人类并肩坐在一起。 "唔..." 荣太郎歪着头。 "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的确。" "请问——那个是什么事情啊?" 看着荣太郎和寒河江教授相互点头,拓人用不安的声音问道。 "学园"之所以把塔娜罗特的存在当成一个大问题,不仅仅是因为她拥有强大的力量。 计算神的数量时,会使用"柱"这个单位——正如字面意思所说,是支撑世界的支柱,相当于真理或法则。而这当然不是指物理性的支撑,当神、魔双方数量均衡时,这个世界就能维持均衡的运作。 因此——无论他们的外表再怎么变化,存在本质是不会改变的。从这个世界的诞生到结束,神就是神,魔就是魔,数量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因此这个世界才能保持安定。 可是,现在的塔娜罗特处于属性不明的状态。 总之,连她是神族或魔族都搞不清楚——这也意味着她无法发挥身为神族或魔族的机能。总而言之,原本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支柱"少了一根,世界的平衡将逐渐崩毁。不小心的话,包括神界、人界、魔界在内的整体世界,说不定会因为某些小事猛然丧失平衡,全数毁灭。 基于这个原因。"学园"才会急着找出塔娜罗特的真正身份,希望尽快让她的属性恢复。同样属于这个世界的神族和魔族,对这一点应该会秉持同样看法才对—— "总之,他们有他们无法回答的理由吧!" 荣太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着。 "理由吗——可是神界和魔界都这么做的话就" 神界和魔界虽然不是处于誓不两立的状态——要是对立的话,他们同样都属于不死之身,而且都拥有强大的力量,万一引起默示录等级的战争,这个世界就玩完了——不过他们绝对不可能采取同一步调。在性格方面,神族和魔族刚好拥有完全相反的特质,因此在处理大部分事情时。神界和魔界是不可能联手的。 可是—— "这种事一定要联手来做才行。如果只有神界拒绝回答,但魔界说"我们当中没有那种魔族",那么我们就可以知道小塔娜的真正身份是神族或其眷属。神界和魔界大概是怕自己随便发言会留下线索、遭到追踪,所以才决定联合起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 拓人再次看着塔娜罗特。 "喵?" 塔娜罗特歪着头。 然而她的表情却看起来很高兴——她只是很高兴拓人看着自己而已。塔娜罗特虽然极度缺乏常识,但这样反而不会遭到表面体制的左右,而能够坦率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一点说可爱也算是可爱啦! 实在很难想像那样的她会是两界联手隐瞒真实身份的对象。而且不管她是什么大人物,也没有必要冒着让世界发生危机的可能,故意隐瞒她的属性吧! 那么到底—— "怎么了?" "塔娜罗特,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喵?" 塔娜罗特继续歪着头——然后就这样停住。 正如前面所说,她同时丧失了属性和记忆。她所记得的只有被拓人召喚出来之后的事情,连自己是神族或魔族都不记得。 "我不记得。" "唔嗯" 虽然已经确认过好几次,不过拓人还是发出困惑的哀嚎。 姑且不谈属性消失这一点,神族或魔族如果丧失记忆的话,应该是导因子某些外在因素。那是因为拓人召唤魔法失败而导致这个结果,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呢?现在就算问这个问题也找不到答案。 可是,如果情况属于后者的话——那么究竟是谁为了什么而做出那样的事? "好像有某种巨大阴谋的味道耶!" 这么说着的荣太郎似乎很高兴。在魔法师当中,个性怪异、喜欢这类纠纷的人很常见,只是程度有所不同而已拓人跟寒河江教授可说是比较例外的"良知派"。 "阴谋,嘿嘿嘿,真好啊,阴谋。" "您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啊——主人。"艾妮乌斯说道 "当然啰!是阴谋、阴谋耶!嘿嘿嘿嘿。阴谋可是男人的浪漫啊。会像这样莫名其妙咕噜咕噜的沸腾耶!我对阴谋可是很挑剔易的!" 荣大郎站起来望着远方,极力主张这种莫名其妙的理论。 "我们先不要理会那个来闹场的家伙。" 画面中的德琳像要打圆场似的做了一个结论。 "有关塔娜罗特的真正身份,我们做了多方面的调查,再过几天应该会得出某些结论。" 当几个魔力方面的因素重叠在一起时,占卜之类的法术经常会失去准确度,不过只要结合事实,用几个方法从各方面去占卜,仍旧可以获得接近"真实"的结果。像德琳这种假想神格很适合进行这种琐碎且需要苦干精神的作业。 "这样的话,我们面临的问题是——" 寒河江教授清了清嗓子说道: "在得到结论之前,该如何处置拓人他们?老实说,已经有受害的学生向园方要求撤销拓人的学生资格了。" "那是——" 拓人一开口——接着连半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就这样低下头来,因为学生们的要求是很合理的。 "如果情况没有改善的话,要让拓人继续来上课的确有困难,可是他也还不到能够自己做研究的程度。"寒河江教授说道。 事实上,有关自己所使用的魔法,初级魔法师还没有办法精通其中的细部原理和法术构造。虽然这样看起来学习顺序似乎颠倒了,但是在"学园"里,主张"与其要学习,不如先习惯它",用这个方法让身体记住使用魔法的感觉,在脑海建立有效率的魔法回路,之后再学习构造和原理。这种学习方式相当常见。 把它想成电脑里的软体,应该会比较容易理解吧!魔法的学习和操作电脑很像,如果没有先习惯电脑软体的操作感觉或基本的"思维"模式,就没有办法进行撰写程式等高级作业。 因此,就算拓人会使用几种魔法,会粗略地调和法术,会组合现成的法术。但是要叫他做更多事——例如自己 开发法术之类——是不可能的。 这次被他搞砸,结果召唤出塔娜罗特的那些魔法,大部分对他而言都像黑盒子一样。如果要他去探究这次召唤魔法失败的原因,所得将非常有限。 "要对一个有心学习的人做出这种宣判是非常令人痛苦的——羽濑川拓人同学。在情况往明朗的方向发展之前,我命你在家闭门思过。" "这样——啊!" 拓人的表情顿时变得黯淡。 寒河江教授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像是要打圆场似的说: "以"学园"的学生而言,你算是非常年轻的,所以就算休息个半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学园"里的学生年龄,下从十岁、上到几百岁,年龄层分布范围非常广。想要学习还留存在这个世界的神秘学,这种好奇心跟年龄没有关系——这是"学园长"的主张。 大部分的魔法师都擅长变化容貌,"真正"拥有老人外型的人在这里并不会特別醒目——在这些学生当中,无论是外表年龄或真实年龄都只有十七岁的拓人,几乎等于是幼儿 的确如寒河江教授所言,就算休息个半年、成为魔法师的道路中断,也不会跟其他学生产生太大差距。这个"学园"没有学年,当然也没有留级制度,因此和其他学生做比较并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 "是吗?" 拓人点点头,表情仍旧一片黯淡。 小小的曲面映出一大片歪斜的场景。 这里是午后的特利亚咖啡馆,时间是下午两点多,吃迟来午餐的常客们也已经离开,中午的兵荒马乱就像是从没发生过一样——店长做的三明治一直是午餐时间的人气餐点.每天只做三十份——店内十分悠闲。打工的三个女店员正在里面休息,目前在店里的只有店长和两个客人。 可是—— "" 店长将擦亮的玻璃杯微微倾斜。 在灯光昏暗的店里,擦亮的玻璃杯发挥镜面效果。各种东西——映在上面。装饰在墙上的风景画、整齐排放的玻璃杯、放在柜台角落当装饰品的花瓶,以及——摆放在店内的桌子和椅子。 目前店内有被使用的桌子只有一张。 靠近人口的白色圆桌上放着两个咖啡杯。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情况。有些客人会避开尖峰时间才过来,有些客人点一杯咖啡就可以在店里赖三个小时:有时也会看到十岁左右的少女独自来到店里,喝完一杯黑咖啡之后就离开,有时也会看到步履瞒跚的老人,把三人份的三明冶塞进肚子之后再步履瞒跚地离去。 店长没有闲到——去探究上门客人的个性,只要走进店里、付钱吃饭的人就是客人。 可是——要是没注意到那两个客人的话就太奇怪了。 两个都是女的,而且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孩。 其中一个少女有着像狮子鬃毛般丰厚的红发,是个五宫线条鲜明的美人,但她那一身服装要是稍微出差错的话,肯定会被警察以妨害风化的罪名加以逮捕。大片肌肤暴露在外,紧身皮衣让身体线条清楚地浮现出来,不管是手、脚或脖子,都套着像是用来装饰的锁环。 怎么看都像是从特种营业场所直接穿着上班的衣服走到大街上。 此外,说到这个女孩的同伴,无论在打扮或跟女孩的组合上也都很奇怪。 她穿着深红色的羽织袴,感觉像是神社里的巫女。这样的女孩跟另一个穿得像暴露狂的sm女孩在一起,看起来实在非常诡异。而且在这个时代,直接穿着巫女服外出也相当古怪。 再说,这女孩的容貌特征实在让人很难不去注意她。 她有着一头不带半根黑发的银白色长发,乍看之下很容易被误认为老婆婆。她虽然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但特殊的容貌却散发出像冰一样不能随便接近的感觉。 然后—— "接下来——要怎么捉(做)啊?" 穿sm装的女孩说着,语尾的发音有些奇怪。 "好久没遇到这种事了,我想好好享受一虾(下)。" "这事不是可以闹着玩的。" 穿巫女服的女孩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不过那个人呆在"学园"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轻易采取行动。那里有位阶很高的魔法师,也有神族和魔族的精灵,我们要是进去的话,应该会被发现吧!" "不过也是有可能混进去巴(吧)!" "这种事很难说,不过我想现在的状况跟之前你行动的时候应该不一样。对于神界和魔界的沉默,"学园"大概也感觉到异常了,要是我们大刺剌地走进去,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嗯总之这次工作的条件是"秘密进兴(行)"" 穿sm装的女孩环抱双臂说道,套在她身上的锁环发出铿锵声响。那些锁环跟塑胶做成的装饰用仿冒品不一样.是由钢铁做成的真货,能够把它套在身上行动的女性,一定不是简单人物。 "如果能够杀掉"圣母"的话,多少泄漏出一些情报也是没办法的。但因为"圣母"身边有很多难缠的家伙,所以还是要慎重一点。面对高阶魔法师和魔力侵夺者时——" "这么说起赖(来),"穿sm装的女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那个高阶魔法师——找好像在哪里遇过塔(他)——" "是吗?" "不过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你认真一点." 穿巫女服的女孩露出苦笑。 "总之——只要让一切看起来像是"事故"就没问题了吧!"圣母"总不会二十四小时都跟那些同伴一起行动,趁着"圣母"从"学园"出来时,就有机会下手了。" "执行方法就交给善于使用权谋策略的神族大忍(人)哕!" "我的专长可是身体的劳动啊!" 穿巫女服的女孩苦笑着说。 "总之——我们去准备一下巴(吧)。" 穿sm装的女孩这么说道,接着两人一同站了起来。 店长打算去收银机那边帮她们结帐,于是放下玻璃杯 "——" 从玻璃杯上面映出的歪斜影像里,可以看到穿着sm装的女孩恶作剧似的朝着店长眨眼睛。 她们两人已经注意到店长利用玻璃杯的反射偷看她们。 店长慌慌张张地撇开视线——可是却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融进一片模糊景象当中,像是因站太久而产生晕眩似的.视线变暗,接着听觉、嗅觉、触觉也跟着——失去作用。 就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店长的意识落人一片遮蔽了所有感觉的黑暗当中。 然后——"?" 店长突然眨眨眼睛,环视周围。 自己刚刚好像站着睡着了,或许是因为中午应付客人的疲累感涌上来了吧!不过就算这样,也只不过是睡了几秒而已。店长露出苦笑,伸手拿起玻璃杯,想要把它擦亮接着他皱起了眉头。 映在玻璃杯上的桌面上,摆放了两个咖啡杯,可是那里并没有客人。 "咦?" 店长歪着头走向那张桌子,将两人份的咖啡杯、盘子以及汤匙放进洗碗机里。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很有信心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有关那一桌客人的事。一定有人坐在那张桌子旁,所以那里才会放着咖啡杯。明明应该是自己看过的客人,可是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一定是太累了" 他再次露出苦笑,放弃回想,开始擦拭玻璃杯。 打扮怪异的女孩们已经从他的记忆当中彻彻底底地被拔除了。 当然, 有关那两个女孩谈论的奇怪话题,他是绝不会想起来的。 第二章 很多事情无论如何都搞不懂 拓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抬头仰望天花板,从天花板滴下的水珠落在他的鼻子 "" 拓人皱起眉头,咕噜咕噜地把身体往下沉,一直浸到眼睛下方为止。其实以现在的心情而言,他很想从头到脚都浸入水中,但就算做了这种事,也只是让自己难受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事实上,被"学园"停学对拓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能停止。 自己到底有多特别——拓人必须知道这一点。 在还没进入"学园"之前,拓人心里的某处一直存在着焦虑感。 (——不能再这样下去——) 虽然不至于二十四小时都意识到这件事,但那种感觉总会突如其来地浮上意识表层。在街角、在学校、在书店,或者是在床上。不分白天晚上,更没有脉络可循——像是不允许他人忘记自身存在似的,那感觉常常在他的意识里宣示自身的存在。 平凡而无趣的自己,身处于平凡而无趣的日常生活当中。就只是站在那里,被塞进每一天的日子里。一切都像是理所当然,自己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这样浪费着每一天。 而且——心里一直对自己这样的现状感到焦虑。 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不知道自己该前往哪个方向,就这样游手好闲地过着每一天。即使是在一再重复的无聊日子里,时钟的指针依然会转动,月历依然会翻页,自己的时间也确实会一点一点地减少。 在这种有限的时间里,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应该追求什么、立下什么志愿、想要什么才好呢——拓人目己也不知道。就这样,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只有焦虑感在空转着。因为看不见自己应该前往的方向,连第一步都无法踏出去,只能毫无意义地站在原地。 讨厌只能站在那里的自己。 对平凡的自己感到焦虑。 拓人当然也知道,从別人的观点看來,这是非常滑稽而任性的想法. "希望自己是特別的",这是每一个青春期少年、少女都会产生的感觉,是一种近似"病态"的情绪——拓人记得自己曾在哪里看过做出这种评论的文章. 可是 "跟你在一起好无聊。" 那句话变成一个楔子,至今仍刺在他的心头。 或许该说那是一道咒语。 自己不能是平凡的,自己要特別才行,必须努力做到那样,不能怠惰。拓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抹去那种强迫性的想法。 他无法从平凡当中找到安宁。 平凡的自己是没有价值的,连吸引他人、将他人留在自己身边的价值都没有。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离开自己身边吧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消除那样的不安。 然而与魔法的邂逅,却让拓人暂时忘记那样的恐惧。 那是只有一部分人类才会使用的特殊技能,能够确切保证他是"特别的人类",能够让他不被平凡埋没,并且肯定自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可是那也只维持了一下子而已。 进入"学园"之后,他只不过是个平凡的菜鸟魔法师罢了。 "平凡"和"特別"都是跟他人比较时才会产生的东西,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不可能找到绝对的"特殊性"。 那么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呢——拓人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 "果然,很扭曲啊!" 拓人跨出浴缸说道。 他还是有自觉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啊——停止停止,这样会很郁闷。" 拓人低声说着,扭开莲蓬头,让热水从头淋下。 沙——洒水的声音在浴室里面响起。 为了把讨厌的情绪冲掉,拓人调高水温,增强水流,开始淋浴。算算时间,把尘埃污垢冲洗得差不多之后,他伸手去拿洗发精—— "——喵?" 就在指尖快要碰到塑胶容器之前,他遇到了阻碍。 柔软的圆形墙壁。 "一一!" 拓人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来,映人他眼中的,是脸上没有丝毫羞耻或害臊表情、全裸站着的塔娜罗特以及大剌剌握住她左胸的自己的右手。 塔娜罗特啪搭啪搭地眨着眼睛,低头看着握住自己胸部的手。 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从褐色肌肤缓缓隆起的浑圆。 剎那间,拓人和塔娜罗特像冻住一样,停下动作—— "哇啊啊啊啊!" 拓人想都没想就放手往后闪。 他好歹也是个男生,虽然没有理由不高兴,可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遇到这种事,当然会大吃一惊。姑且先不管要证明给谁看——总之应该要证明这是意外,不是自己心怀鬼胎的行动——就算零点一毫米也好,拓人想要尽可能地远离塔娜罗特。不幸地是,浴缸正张大嘴巴等在他的身后, "呜哇!" 拓人被浴缸边缘绊到。 "啪沙"一声,大片水花飞溅上来,他以倒裁葱的姿势摔进热水里面。 "——拓人?" 塔娜罗特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歪着头,咚咚地戳着拓人以v丰型从浴缸里伸出来的脚。 或许因为施力点不对,好像已经昏倒的拓人并没有反应,水面只是一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喵?" 塔娜罗特想要看清拓人的状况,所以把拓人那两只像障碍物一样的脚左右拨开,往浴缸里面窥探。不过或许是因为泡泡的关系,她看不清楚泡在水底的拓人.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弯低身体,想要看清拓人的脸. 这时—— "——小拓!" 铃穗以一种几乎要连浴室门框都一起拆掉的气势冲了进来,顺带一提,她手上拿着小型的白板——这是因为在浴室里笔记本很快就会被蒸湿,看不清楚的缘故。这种情况已经变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铃穗设想得很周到。 在此姑且先不提这个。 "! " 铃穗下意识地呆立在现场。 在此要先改变视点——从铃穗的角度来看。 拓人从浴缸伸出的双脚。 蹲在那两只脚中间,露出脑袋的塔娜罗特。 更不要说,两人身上都是光溜溜的。 总之—— "....." 铃穗露出僵硬的表情,走出浴室。 "唔。" 或许是在溺死之前恢复了意识,拓人一边甩头,一边用双手拉着浴缸边缘爬了起来。 "我还以为自己会死掉——哇啊!" 爬起来之后坐在浴缸边缘的拓人,和原本坐在自己面前的塔娜罗特顿时变成面对面的姿势。 而且—— "——喵?" 塔娜罗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东西—— "拓人,尾巴。" "不是啦!不要用手去指!" "喵?而且会变形耶,真是令人惊讶的可变型构造。" "什么跟什么啊!" 拓人既害羞又难为情地叫着。 然后—— "......" 拓入朝着发出"喀当"声响的方向看过去。 站在那里的是 "铃铃穗" 这时候拓人终于注意到从第三者的眼光看来,自己跟塔娜罗特的姿势会被看成什么样子——事情已经演变成"这是误会,是误会喔!可是你一定不会听我解释吧?"的状况了。 铃穗一边抽抽噎噎地 啜泣,一边举起右手的"瓦普吉斯",她不用声控操作,而是使用开关解除了安全装置。 像是在宣告什么似的,瓦普吉斯发出"啪锵"的激烈声响,剑锷的部分像花一样绽开,接着伴随钝重的声音,剑身也开始发出光芒。 "不、那个、铃穗、不是的——" 拓人这么说着,铃穗则用左手拿出事先预备好的白板.上面用漂亮的行书体写着四个字。 "废话少说!" 下一刻,羽瀨川家的浴室便掀起一阵破坏级的超强风暴。 "——就是这样。" 这是定时联络的时间——拓入朝着像平常一样用网路线接通的视讯电话,呻吟似的说道。 "根本连意志消沉的时间都没有啊!" "这不是很好吗?" 荣太郎嘿嘿地笑着。 在浴室事件之后,为了修复被铃穗的"瓦普吉斯"破坏的部分,拓人和德琳花了大约六个钟头。光是要把洗脸台、厕所、浴缸之类的地方修好就很费事,而且假想神格跟菜鸟魔法师还必须花更多时间和工夫去修理。 顺带一提—— 刚开始学习魔法的新人常常会产生一种误解,认为魔法是"非常简单而方便的东西"。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很大的误解。 魔法虽然能够做到以普通方法不能办到的事情。但是它不一定比普通的方法还要好。 例如要把掉在路上的小石头拿起来时,用手拿取不但省时,而且就劳力方面而言也比较有效率。但若要用魔法做这个动作时,必须集中精神,吟唱咒文,配合星辰或各种现场条件进行调整——并结合以上各个步骤,如果是菜鸟魔法师的话,光是这样就得花上好几分钟。 当然,如果是高阶的专家级魔法师,便可以压缩步骤,捡起石头就像轻松伸手拿取一样,不过这必须具备丰富经验检证过的应用能力才行。就算是这些高阶魔法师,也不会为了拿取石头而使用魔法,就算用了魔法,通常也只是出于一时高兴或兴趣而已。 魔法终究只是道具和技术。 就算大家都说它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可是就像它无法让车子在海上跑或在空中飞一样,魔法和一般的方法技术,差別仅仅在于它们的应用范围不同罢了。它的应用范围的确很广,但就算能够使用魔法,也不可能变成万能超人。"适才适所"这句话在魔法领域里依然能够适用。 总之,修理坏掉的浴室时,不可能用一句咒文就解决了事。虽然视修理状况的不同可以偶尔使用魔法。但是叫专门的师傅来动手修理多半会比较快。这次之所以没叫师傅来,是因为讨厌別人对这个破坏状况问东问西。 "之前也跟你说过,只要你说清楚,她们两个就不会吵架了。 "我之前也说过,我讨厌那样。" 拓人皱起眉头说道. "不,我是说真的。我没叫你去做讨厌的事,只要你跟铃穗说"我没有把你当成异性",她就会死心了。至于小塔娜那边,只要你好好地"命令"她说:"我又没叫你,不要黏过来。"倘若她有身为使魔的自觉,就会乖乖听话了!" "那个——" 虽然没试过,不过应该是那样没错。 "总之,你这样就叫做优柔寡断。不过对任何人都很温柔也算是你的优点,不能一概否定。" "我才不温柔。" "別害羞、別害羞,要真心温柔对待每一个人其实很难吧?" 荣太郎笑着说。 "不过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八面玲珑的家伙。" "啊"".拓人感觉似懂非懂。 "她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吵个没完,这的确让人很困扰,不过并没有发生真正严重的事情吧?" "嗯,幸好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会觉得自己有生命危险——" 不知道是已经习惯还是怎么样,跟刚开始比起来,塔娜罗特和铃穗似乎都知道要节制一点。或许她们是在那场"决斗"里学到了要领吧!两人虽然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打斗、破坏家旦的东西,但至今还没有发生无法收拾的状况——例如说把公寓地板或天花板掀掉之类的。 "再加把劲吧!做得漂亮一点的话,要左拥右抱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都说我讨厌那种事了。" "真是个有洁癖的家伙,现在很少看到这种人了耶!" 说完之后,荣太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追加一句。 "对了,你的停学处分还没有解除,我会找时间帮你上点课。" "前辈——要帮我上课?" "有什么不满吗?我好歹也是个准教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前辈你不是很忙吗?" 荣太郎原本就是"学园"高层寄予厚望的专家级魔法师.目前正在从事各种法术的研究和开发,再加上发生塔娜罗特这个事件之后,他又和寒河江教授一起担任对策委员,理应比平常更加忙碌才对—— "还好啦!注意你和小塔娜的状况也是我的工作,况且有时候可能也会发生德琳无法处理的事情吧!" 插个话——在停学期间,基础知识的讲授乃由德琳负责。 然而,所谓的魔法能力会因个人而有很大的差异,魔法回路构造原本就跟人类不同的假想神格,常常无法回答拓人的问题。 一般社会之所以轻视魔法,除了因为魔法有某种会让人产生莫名优越感的危险性之外,另一个理由则是"魔法的内容看起来明明已经理论化,结果要使用时,很多时候还是必须依赖直觉"。 像德琳这样的假想神格的确会使用魔法,但那是因为它们拥有人类望尘莫及的演算能力和吟唱速度。人类无法像它们一样使用同样的方法,就算会使用这种方法,能够集中的力量也太过微弱,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要施展实用的魔法,人类必须把自己的直觉和思考的跳跃性发挥到极致,以代替演算能力。对于像德琳那样的假想神格来说,这当然是它们所无法理解的领域。 如果要比喻的话,人类和假想神格就像漫画和美术绘画一样,是不同的东西。总括看来两者都是"图画",但使用的技术却没有共通点,经过长期演变之后,它们各自发展出独特性。不过因为同样都是"图画",所以在"素描"这个基础上具有共通性。因此德琳所能教导的,就只有共通的部分而已。 "我明天早上过来,要准备茶点等我啊!" "是。" 拓人苦笑着点头。 结束固定的联络之后,他把电脑切换成"待机"状态。 "喵。" 回头一看,塔娜罗特靠了过来,脸上挂着"人家等好久喔"的表情。 铃穗斜斜瞪了她一眼,翻开放在客厅被炉上的参考书,默默地用功。在家居服上面披着棉袍的她,完全没有能够让人想人非非的姿色——不过她却意外地适合这种打扮。顺带一提,拓人的公寓原本就有暖气,这个被炉只是放着好看而已,没有把插头插上。对铃穗来说,这种摆设最能让她专心念书,所以她才特別把被炉搬来这个本来就有暖气的公寓。 搬来和拓人同居、翘掉学校的课业、监视塔娜罗特,铃穗在这些方面虽然获得父母的认可,而且还得到父母的协助,不过她妈妈并不是那种毫无条件宠溺孩子的笨母亲。 做这些事的前提条件是"必须维持现在的成绩",所以铃穗在准备期末考的时候仍不能混水摸鱼。暂且不谈这个—— "抱歉,铃穗可以打扰一下吗?" "什么事?" 铃穗举起写着这几个字的笔记本。 "什么茶点比较好?" "有客人要来吗?" "思,前辈明天要过来当我的家教。" 荣太郎虽然叫拓人准备茶点,但并不是认真的。拓人也知道这一点,但既然要麻烦前辈过来,就必须好好地尽到礼貌——他是这么想的。 "要不要我做点什么?" "不必了,你也要念书吧?而且牛奶好像喝完了。" 拓人边说边站了起来。 "我去便利商店买点东西好了。" "那我也去。" "没关系,你念书吧!" 拓人苦笑着说道。 接收到某种带着怨恨的斜睨视线,拓人注意到其中所代表的意义。 "我、我没有要跟塔娜罗特独处,没有要排挤你!真的.只是去一下附近的便利商店而已——" 话虽如此,但他身后的塔娜罗特仿佛一只听到"散步"就摇着尾巴的狗狗,露出一副"我准备好了"的样子,迫不及待地踱着步。背后有个这般模样的她,刚刚那句话听起来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 默默看着拓人——铃穗叹了口气点点头,脸上挂着"那也没办法"的表情,慢吞吞地在笔记本上写字,然后举起本子。 "慢走,路上小心。" "嗯嗯。" 拓人说道。即使心里没有任何鬼胎,却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心虚。 走到便利商店要五分钟。 如果要把这种距离称作"散步"的话,实在让人有点犹豫。很多人没有特別换衣服,只在家居服外面套一件外衣就到便利商店买东西。这是一种"就在那边而已"的距离,很难有"外出"的感觉,搞不好也有人觉得到便利商店买东西跟在家里走来走去没什么差别。 总之,这种想法很容易让人过于大意。 事实上,很多人会在自家附近遇到被扒或被抢等强盗行为。有错的当然是加害者,但我们也不能否认因被害者疏忽而引发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于是—— "搞什么啊!啊?" 伴随着刻意调整过语调的声音,拓人的肩膀被推了一下。 从便利商店回来的路上,拓人他们被五个少年围住。那是一群外表看来品行不良的家伙——不管是发型、表情、服装,全身都散发出"老子是素行不良的问题人物"的感觉。他们的言行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在开玩笑,不过他们自己应该是非常认真的吧! "呃" 拓人露出僵硬的笑容,环视四周。 不幸地是,这里是晚上的住宅区——周围丝毫不见半个人影。就算有路人,大概也会避免让自己卷入麻烦之中,所以还是不要太期待路人的协助比较好。最近的建筑物隔音设备都很好,更加助长了左右邻居的冷漠。就算尖叫,会不会有人马上冲出来帮忙都还是个大问题呢! "看什么看,啊?" 其中一个少年说着,更加用力地推着拓人的肩膀。 这五个少年跟拓人同年,看起来都是十几岁的样子,但是身材却比拓人高大许多,每个人的身高都将近一百八十公分。除了体格有明显差异之外,他们的发型全梳成庞克头,头发染了好几种颜色,其中也有人在嘴唇或眼睑上打洞穿环,身上的服装都是颜色怪异的皮夹克或外套。被外表看来素行不良的他们以半圆围在中间,可以感受到相当大的压迫感。 "搞什么啊——看到这种家伙老子就一肚子不爽。" "哈哈哈,茂仔你也太不讲理了吧!" "这家伙吓得皮皮丛坐0了。" "喔、喔、喔——" 故意走调的发音,意义不明的斜睨。少年们用卷舌音说话,左右晃动脑袋,瞪着拓人他们。 一般人如果看到这些少年,大概很难忘记他们吧! "呃,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虽然知道问这种话是多余的,不过拓人还是开口问了一声。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哈!你当老子是白痴吗?" "没什么事!只不过看到你的脸就不爽啦!" 少年们说着,缩小了包围的范围。 他们本来就是会群聚在便利商店前面的家伙。 缺乏知性和品格,不过时间的话倒是多得不得了——他们总给人这样的感觉。外表老实的拓人和个子娇小的塔娜罗特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对他们而言,不管是要享受勒索的乐趣,或是真要勒索金钱,拓人和塔娜罗特似乎是很容易下手的对象。他们尾随在走出便利商店的拓人身后,趁拓人惊讶回头之际,开始凑上前来纠缠。 这很明显地是在找碴。 这些人会为了一点小事——例如说不喜欢对方的视线、不小心撞到肩膀之类的——利落地掏出刀子刺过来。要对他人施加暴行不需要特別的理由,旁人没有办法去问他们"做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因为他们恐怕只会把这个问题当成是对自己的侮辱。 "呃,那个——请不要这样好不好?暴力是——" "果然皮皮挫了,哈哈哈!"拓人露出亲切的笑容说道,但少年们却爆出笑声。他们从没怀疑自己所占的优势——这是理所当然的。"拓人。"一直保持沉默的塔娜罗特突然开口。 "这些人在说什么?" "啊、塔娜罗特,你最乖了,先不要说话喔!" 拓人小声说道。在这种麻烦的情况下,如果塔娜罗特再搅进来,情况恐怕会变得更加麻烦。事实上,只要能争取十秒吟唱咒文的时间,就算是拓人,也不难从这群家伙面前逃离。 可是—— "他们让拓人很困扰吗?那么我来击退他们。" 塔娜罗特平静地说着,语气就像是要把路边石头踢开一样地轻松。 少年们刹那间全都沉默了下来。 接着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面面相觑。他们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么一个娇小而无害的少女,竟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大放厥词。 等他们理解塔娜罗特的意思之后,脸上的表情开始混入愤怒的色彩。 "喔?是吗?你的眼睛是被狗屎糊到了吗?" "搞什么啊?这个小女孩会不会太得意忘形了?小心老子强奸你!" 少年们说着,一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塔娜罗特身上。 "塔娜罗特——不行!不可以乱来——" "你给我闭嘴!" 其中一个少年走近拓人,把他拽开。少年一开始就打算先对塔娜罗特下手,他似乎觉得拓人看起来胆小好对付,所以想暂时将他丟在一边. 不过,那可以说是个致命性的失败。 "不要碰拓人。" "啊?你说什么——" 塔娜罗特打算去拓人身边,但一个少年却突然挡在她面前,刻意弯下身体,把脸凑近个子娇小的塔娜罗特。 "你在说什么啊——喂喂——听不到哟——哈哈哈——" 褐色影子一闪而过。 即使是已经预料到事态发展的拓人,也只看见模糊的残像而已。至于被打的那个人,恐怕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吧! "——啊!" 少年飞了出去。 砰! 因为明天是资源回收日,所以垃圾袋高高地堆在路旁,而少年就摔在这些垃圾袋上,发出"砰"的声音。他似乎因这一击昏了过去,一动也不动地陷进垃圾堆里,从垃圾堆伸出的脚一抖一抖地抽动着。 "——!" 少年们全睁大了眼睛。 他们之所以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或许是因为这个景 象仿佛电影里的某一幕,太缺乏真实感了。娇小少女的一击,竟让体重将近八十公斤的人飞了出去,如果不是吊钢丝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状况。 路上四处散落细小的黑红色点点。 那群少年们马上发现,那是同伴吐出来、混着胃液的鲜血—— "塔娜罗特!" 脸色大变的拓人叫了出来。 方才塔娜罗特用手掌拍了少年的腹部,动作近似武术里的掌击——当然塔娜罗特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一种招数,她只是很单纯地伸手——没错,只是要把对方撞倒而已。 可是,她的力道非比寻常。 她的四肢和脖子现在虽然都套着束缚器,但是这些束缚器并不能完全消除她的魔力,只能勉勉强强将魔力封住,不要散到外面。这些无法发散的魔力充斥在她体内,强化了她的身体机能和强韧度。 在目前的情况下,塔娜罗特搞不好拥有可以跟灰熊比腕力的力气。 虽然她常常跟铃穗扭成一团,不过因为铃穗会施展吸收魔力的能力,所以两人都只是打打架就收场——如果塔娜罗特认真挥拳,就算是水泥墙也会像纸门一样被她打穿吧! 话说回来——那个少年可说非常幸运。 如果塔娜罗特不是对准腹部,而是打他的脸,好一点的下场是鼻梁断掉,糟一点的话,整张脸可能会凹下去、颈骨断裂,马上跟这个世界说拜拜。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或许是想说"你想千什么",可是少年们却无法发出声音。 他们可能已经凭着本能知道现在的对手是异次元生物了.所以有人摆出准备落跑的姿势,可是——某些人的恐惧转换到奇怪的方向。在剩下的四人里,其中两个人把手伸进口袋,各自掏出了武器。 一个人拿出伸缩型的击打用具——特殊警棍,另一个人则拿出折叠式的刀子。 前者本来是警察使用的道具,可是因为可以藏在身上带着定,最近许多罪犯都很爱使用。如果是要打人的话,构造单纯的铁撬或铁管比较适合,但由于无法藏在身上,随便拿着它们走在街上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警察栏下来问话。 "唔喔!" 少年豁出去似地大叫,挥舞特殊警棍,朝塔娜罗特打过去。塔娜罗特一副很不耐烦似地——像是要赶走在眼前飞舞的碍眼苍蝇一般,轻轻地举起手。 一声钝重的撞击声。 接着—— "——咦?" 少年下意识抽回手上的特殊警棍,全身僵硬。 只见警棍已经被折弯了。 拥有伸缩构造、中间中空的特殊警棍,其实能够很轻易 被折弯也就是说,这是用完就丢的武器。因此只要用力朝电 线杆或地上一敲,警棍就会弯曲,再也无法恢复成原来的样 子,有些时候,光是用来敲打车窗玻璃它便会弯掉了。 不过如果拿来敲击人类的手,虽然多少会折弯,但应该也有一定的效果才对。 然而,塔娜罗特的手却没有任何损伤。她的手腕到手肘 中间应该遭受到特殊警棍的敲打,可是不仅没有折断,甚至 连红肿或内出血都没有。 "怎、怎么可能" 如果对方是受过训练的格斗家就算了,但对手是体型娇小的少女,光从外表看起来,那实在不是一个能够承受特殊警棍全力一击的身体。 "" 塔娜罗特举起自己的手。 她正准备一拳打上少年的脸,而且动作超大。倘若正面吃她这一拳,少年肯定整张脸都会陷下去,并且立刻挂掉。 "不行!塔娜罗特!" 拓人大叫。 即使有主从契约,身为菜鸟魔法师的拓人也没有能力在瞬间制止塔娜罗特。打算伸手阻止的他扑了个空,塔娜罗特的拳头已早一步往少年脸上挥去—— "——!" 拓人的五感突然被某种违和感包围。 不——这是倦怠感吧!全身就好像被薄薄的塑胶包覆一样,身体变得莫名沉重。总觉得应该已经使出的力量。却在身体行动之前便已挥发殆尽。 同一时刻,塔娜罗特以几乎能够拔除空气的气势所挥出的拳头突然失速,不过那一拳还是足以将少年打趴在地。 "喀!" 脸部被打到的少年倒在地上,折断的牙齿和着唾液鲜血从嘴里飞出。只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应该算是很幸运了吧! "——喵?" 塔娜罗特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拳头。自己并没有减轻力道,可是拳头的威力却突然减低,让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你、你、你——王八蛋!" 拿着刀子的少年朝拓人扑过去,用刀子指着他的鼻尖。而原先压住拓人肩膀的少年也急忙从口袋掏出高压电击枪,威吓似的挥舞着。 "不要动!" 少年叫着,不过恫吓的声音在发抖,很明显地,他已经准备要落跑了。如果不是死要面子的话,他大概早就逃命去了吧!在他们面前的红发少女,根本是一个有着人类外型的怪物。 "拓人——" 塔娜罗特转过身来,摆好姿势。 可是—— "不行!塔娜罗特!不行!不可以对人类出手!" 拓人异于平常的尖锐叫声让塔娜罗特吓了一跳,她停下动作。 "拓人?可是——" 塔娜罗特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不过他们之间的对话并没有传进焦躁的少年耳中。少年在恐惧的躯使下,把刀子架在拓人的脖子上。 只不过是刀子罢了!只要有吟唱咒文的时间,不管什么样的刀子都能避过。但目前的状况是不用一秒钟,少年就能用刀子划破拓人的颈动脉。 "不要动!你不管这个家伙的死活——" 少年根本没有办法把话说完。 因为在下一刻,一个白色物体猛然从他侧面切了进来。和那个凶恶的物体比起来,少年手中的刀子看起来只是个无害的玩具而已。 "呜啊!" 少年发出惨叫,飞了出去。 接着—— "到底怎么回事啊?" 只见蓝色发丝轻飘飘地飞舞。 笑着露出虎牙的是铃穗——正确说来,是变成"夜蓝的侵夺者"的铃穗。由于她发动吸收魔力的能力,从漆黑变成深蓝的头发吸收了塔娜罗特和拓人的能力,造成魔力的真空状态,使得发丝像是拥有自主意识似的飘动起来。 不用说也知道——之前塔娜罗特的拳头之所以失速,拓入之所以感受到轻微的虚脱感,都是因为铃穗解开封印用的蝴蝶结解放这个能力,并且走近他们身边的缘故。 铃穗把平时带在身上的机剑"瓦普吉斯"从盒子里抽出来。这把"瓦普吉斯"不像剑,有如来福枪一样的剑身看起来格外吓人。而戴着大大的图眼镜、穿着棉袍外套的少女怎么看都很锉——那种锉样,跟凶恶的"瓦普吉斯"之间出现了一种气氛的落差,让铃穗身上多了一股异样的存在感。 "你、你、你是什么人——" 剩下的两个人慌慌张张地叫着。 这是当然的。拿着既没枪管也没刀刃的武器,戴着眼镜,穿着棉袍外套的女孩突然跳了出来,把同伴打倒在地,就算是不良少年,看到这种情况也会觉得慌张。 "感谢我吧!我还故意只用刀背k下去而已。" 铃穗说着,露出像肉食性野兽般的笑容。 顺带一提.她手上的"瓦普吉斯"并没有 刀刃。根据不同的启动模式或填装不同的发电卡匣,"瓦普吉斯"可以自由产生力量攻击敌人,从数百伏特的电击,到能够像切奶油一样切开钢铁的等离子刀刃都有。它的刀身其实只不过是一根"蕊棒"而已。 铃穗所说的"用刀背k下去",指的是用尚未启动的"瓦普吉斯"直接敲击。可是因为它的构造绝大部分是金刚石——也就是所谓的钻石。具有相当的硬度,因此被它敲到的话,后果当然非同小可。 "铃穗——" "让你们两个出门我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我做对了吧!" "这次谢谢你了。" 拓人叹了口气说道,接着唱出短短的咒文,挥动指尖,在空中画出魔法阵。指尖的残像变成光线留在空中。形成一个非常简单的魔法回路。 画好魔法阵之后,拓人拍击双掌—— 啪! 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寒冷的空气当中。 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剩下的两个少年便像他们同伴一样昏了过去,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少年手上的高压电击枪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在地上旋转,碰到拓人的鞋尖。 拓人捡起那把枪,安心地叹了口气。 "为了预防万一,折断他一只手好吗?" 铃穗开口说出极具危险性的话。拓人赶紧摇摇头,把电击枪丢掉。 刚刚用来让少年们昏过去的,是"学园"一开始就教导给学生的护身用简单魔法。 这个魔法可以针对设定好的对象,让他们的意识瞬间冻结,并且往前追溯,消除半小时之内的记忆。消除记忆是为了隐藏魔法以及"学园"的存在。这种魔法实际上很接近瞬间催眠术,虽然在物理方面强加干涉,但不会波及广大范围,也不会产生持久性的作用,即使是拓人这种菜鸟魔法师,使用起来也不会对整体情况产生影响。 "拓人。" 塔娜罗特跑过去握住拓人的手。 铃穗正要发火时—— "塔娜罗特,我不是说不行吗?" 听到拓人的话之后,铃穗闭上嘴巴。 塔娜罗特脸上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立刻蒙上不安的色彩。她注意到拓人一如往常的声音里,参杂了些微平常不会听到的语气。 姑且不说塔娜罗特,跟拓人相处这么久的铃穗,应该也注意到那种语气代表了拓人平时鲜少展露出来的"愤怒"情绪。 "——拓人?" "塔娜罗特,你不可以出手打普通人。" "——喵?" 塔娜罗特歪着头,露出大惑不解的样子。 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一直都是毫无顾忌地跟处于"夜蓝的侵夺者"状态下的铃穗扭打。跟铃穗打架时,她的能力通常会降到一成以下,可说毫无威胁因此,塔娜罗特不知道自己的一击可能会杀掉普通人类。 更何况—— "要是不小心的话会杀死对方的。" 听到拓人的话,塔娜罗特很自然地,就像小孩听到自己所不知道的规矩一样,毫不在乎地问道: "不可以杀人吗?" "" 拓人一时语塞。 "塔娜罗特" 拓人感觉到看着塔娜罗特的自己,脸上表情已经变得僵硬。 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威胁,而是真的想把少年们"打倒"。就算导致他们死亡,她也不会感到介意。对她来说,那真的无所谓。 她只是很单纯地为了铲除后顾之忧,确实排除会危害拓人的种种存在。对塔娜罗特来说,那就像伸手打蚊子一样,并没有恶意,她的心里只是很纯粹地充满了对拓人的一番好意,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 "塔娜罗特。" "喵?" "公寓就在前面,你跟铃穗先回去,我叫救护车之后再回去。" 拓人说着,从垃圾堆里把昏倒的少年拖出来。 少年还有呼吸,虽然吐血量很少,不过从吐血的情况看来,很可能已经伤到了内脏。那种严重伤害,让人很难想像其实只是挥掌一击的后果。 "" 拓人咬着嘴唇。 之前虽然都没有感觉——然而现在拓人却意识到塔娜罗特跟自己的不同。她不是人类,人类的常识在她身上不管用,期待她遵守这些规矩更是天方夜谭。 她跟拓人、铃穗是不一样的生物。 某些生物的确会为了争夺雌性或地盘而杀害同类——但在无关生存的领域内,会为了无关乎繁衍存活的目的而杀害同类的,就只有人类而已。也正因为如此,只有人类才会对于"杀害同类"这种事情抱着极度的厌恶感。 因此要让其他生物理解这种感受实在太难了。 更不用说是无法对死亡产生实感的。期待塔娜罗特去了解"不能杀人"的伦理观,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当然,拓人也了解这一点。 不——应该说他很想去了解。 塔娜罗特的耳朵形状的确跟人类不同,红玉般的红发也是人类所没有的,她的外型跟人类不同. 可是对拓人来说,那只是细部的差异而已。 在心里某处,拓人期待着和人类拥有类似外型、会说人类语言的塔娜罗特,能够跟人类拥有同样的感觉。拘泥于这种先人为主的观念和常识,对一个魔法学习者来说,有时反而会成为致命的愚昧思维。拓人也了解这一点,但是 "拓人拓人?" 塔娜罗特用不安的表情窥探他的反应。 "没关系,你们先回去。这是命令。" 用笑容蒙混过去,拓人开玩笑似的说道。 红色旋转灯的光芒滑过街头。 待那群不良少年上车后,停在路边的救护车关起后门。 幸好,伤到必须住院治疗的只有一开始被塔娜罗特杆山去的那个少年。为了小心起见,其他少年也都得去医院,不过他们还能靠自己走进救护车。 拓人在离救护车稍远的地方跟穿着白衣的救护人员说话,他似乎假装成刚好走过少年们昏倒现场的路人,并且以这样的身份叫了救护车。因为有义务隐瞒"学园"的存在.不能一五一十说出实情,所以这可说是一个很适当的做法。 接着—— "唔思" 两道人影从距离地面二十公尺高的地方俯看着那样的拓人。 这是跟拓人公寓相邻的一栋五楼建筑物屋顶。完全无视于常识或条理的规范,穿着sm装的女孩和穿着巫女服的女孩,并肩坐在防止人们摔落的金属栅栏上。 如果是普通人,坐在那种地方定会吓到腿软——然而这两个女孩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种高度。不知该说是胆识过人,还是单纯的笨蛋,或者另有其他理由,总之女孩们一派闲适地望着底下的拓人和救护车。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啊!" 穿着巫女服的女孩说道。 虽然这么说,不过她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遗憾。女孩前后摇晃着被红色裤裙和袜子包裹起来的脚,一边淡淡地继续说着。 "被小混混缠上、因情势使然而死去——太理想化了。" "催眠暗示好像不太够的样止(子)哟!" 穿着sm装的女孩用有点奇怪的口音回答. "不——" 穿着巫女服的女孩摇摇头。 "姑且不提"夜蓝的侵夺者"剩下的那两个就算再逊,好歹也是魔法师和。这种做法对普通人类来说负荷本来就太重了,如果这么做能成功的话,那可真是老天有保佑——我是这么想的啦! " "也就是说不能想得太天真哕!" "没错。" "可是我们如果贸然行动的话,恐怕会被"学园"发先(现)。要是被那些人刺探到什么消息,以后一定会变得很麻翻(烦)。" "像这样继续利用被催眠的人类太不自然了,我不认为这么做能确实达成目的" 穿着巫女服的女孩这么说着,把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一颗小小的球。 球的颜色是白的,大小像乒乓球一样。女孩像是要确认重量似的把球往上抛,在它落下时迅速接住。 "这是特地从上级那里借来的——来试试这个吧!" "说的也是,这样比我们自己直接出马要好多了。"学园"的付丧神跟魔法师似乎都在附近监视,如果用那个的话,在实际接近之前应该都不会被发先(现)吧!" "嗯。" 穿着巫女服的女孩点点头,再次把球收进怀里。 "那么,找什么当依童呢?" "思,反正都已经那样了,就去拜托他们吧!" 穿着sm装的女孩这么说着,眼中凝视的是载着不良少年们离去的救护车。 隔天—— "哈哈!" 听了拓人的话之后,荣太郎点点头。 "原来如此,的确会有那样的状况。" "我很想去了解啊!" 拓人低声说着,回头看向身后。 从他们目前所在的客厅通过走廊,尽头就是分配给塔娜罗特的房间。由于拓人的命令,她现在应该呆在那个房间才对。 她当然想呆在拓人身边,可是拓人不知道让塔娜罗特听到这些话到底好不好,所以命令她留在自己的房间。 因为还得念书,所以铃穗也回到房里,现在仅剩拓人、荣太郎以及艾妮乌斯围坐在客厅桌前。 "可是拓人啊,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没什么用,不过你也对別人太好了,那些人会怎样根本不关你的事啊!" "才没有这种事。" 拓人表情严肃地说着。 事实上,"学园"里有许多人无法认同世俗法律和道德的价值。所谓的法律和道德,原本就是无法达到万能的人类。硬要平等看待不平等之物所策划出来的系统。由于是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妥协而产生的系统,因此漏洞百出,是一个不完整的体系——若加入像魔法这种特殊要素时,隐藏在那个系统里的矛盾便会显露出来。 无法忍受这一点的魔法师不在少数。 这样的魔法师会断绝与世俗的联系,居住在"学园"的亚空间里。 姑且不谈这个—— "杀害他人,指的就是夺走他人的未来,夺走那个人"或许能到达某个境界"的可能性。我没有办法忍受这种事。" "唔嗯——" 荣太郎环抱双臂,靠在沙发上。 "我知道不该这么说——但我真的觉得你对人类太好了一点。" "那是拓人的优点啊!主人您应该也曾说过这种话。"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艾妮乌斯插嘴说道。 "主人,可以容我说点话吗?" "请。" 荣太郎轻松地朝请求发言的使魔点点头。 "拓人,你刚刚说过,"因为跟人类有着同样外型,所以想要像人类一样拥有相同的感觉"。不过,有这种想法的或许只有你而已。" "咦?" "在世俗里的某些时代,会仅仅因为皮肤和眼睛颜色不同而断定"那不是人类",但现在也有人会为了那种理由而杀害他人。如果大家都能有你这种想法,就不会发生为了那种事而互相残杀的情况了。" "是吗?" "是的。因此姑且不论事件本身,你没有必要为自己"像对待人类一样对待塔娜罗特"的做法感到羞愧。" "" 听到对方说出自己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拓人不由得陷入沉默。 "我觉得拓人应该要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 穿着女仆服装的使魔这么说着——然后露出微笑。 塔娜罗特呆呆地看着窗外。 当拓人严厉地告诉她"要呆在不同的房间里",她觉得非常不满——而且也感到相当不安。 虽然没有明显表露在外,不过塔娜罗特自己也察觉到拓人对她的怒气。正因为拓人平时非常温柔,所以即使这种愤怒情绪只出现在一瞬间,塔娜罗特还是感觉得到。 可是——她不知道拓人在生什么气。 拓人只在昨夜的一瞬间显露出些许的愤怒情绪,之后又恢复成平常温柔的样子,所以塔娜罗特无法理解他究竟在生什么气。 "喵——" 打开窗户,趴在窗缘,塔娜罗特像猫一样靠在窗户旁。 很困扰,非常困扰,她不想被拓人讨厌,可是拓人不告诉自己为什么他会生气。他生气的理由是塔娜罗特应该要知道的吗? "喵呜呜呜呜呜" 她把下巴靠在窗边哀嚎着。 塔娜罗特不擅长思考。 就在那个时候—— "——喵?"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往前探出身体。 有个白色物体在眼前移动。 好小好小的白色物体。 一个又一个,由上而下。从窗外飘落。 "喵?喵喵?" 塔娜罗特定睛看着,但因为那个物体实在太小,而且还会飘动,所以看不清楚。塔娜罗特骨碌骨碌地转动那对红色眼珠探出身体,像要捕捉昆虫的猫咪似的伸出双手,抓住其中一个白色点点——然后整个失去平衡。 "喵呀——!" 塔娜罗特发出惨叫,摔到窗户外的阳台上。这间公寓的空间十分宽敞,其中显得特别宽敞的拓人家,除了北边之外,其他三面都有阳台,可以穿过阳台去隔壁房间。因为有这个阳台,所以塔娜罗特才不至于直接摔到地面上。话说回来,就算她摔到地上,受害的也是地面,她自己应该不会有事。 "喵?" 塔娜罗特张开原本握住的手掌。 掌心的确留着一点点冰冷的触感,然而却看不到那个白色物体。 "喵?喵呜?" 塔娜罗特歪着头陷入思考。 这时—— "你在做什么?" 窗户"喀啦"一声打开,铃穗从隔壁房间探头举着笔记本。她应该是听到塔娜罗特摔下去的声音跟惨叫吧! "喵?我捉到白白的东西。" 塔娜罗特爽朗地说着。顺带一提,她正穿着露出手脚、看来像是泳装或紧身衣的服装站在露天阳台上,但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铃穗脸上一瞬间出现了"听不懂"的表情,不过接着马上点点头。 "是雪。" 她举起写着这句话的笔记本。 "你不知道雪吗?" "这就是雪啊!我第一次看到。我应该有抓到它,可是它却消失不见了,好奇怪。" "——?" "像这样——" 塔娜罗特再次伸出双手,像猫一样捕捉空中的雪花。 "抓到以后想看个仔细,可是它却消失了。" "" 铃穗露出困惑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什么—— "用手去抓的话,雪花会因为体温而融化。" "——?" 塔娜罗特歪着头。 铃穗想了一会儿,缩回房间里,拿了一个黑色塑胶板一垫板,然后将垫板伸到空中。 一片、两片 、三片,雪花一片片落在黑色平面上。没有温度的塑胶板不会使雪花融化。它们就那样留在板子上面。 铃穗把板子递给塔娜罗特。 塔娜罗特跑到阳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板子。 铃穗接着用食指碰触其中一片雪花,雪花立刻融化成无色透明的水。看到那种情况,塔娜罗特顿时惊讶地叫了起来。 "喵?喵?" 她自己也伸出手指去碰触雪片。 冰冷的白色结晶立刻变成水,结束身为雪片的生涯。 "要怎样才能让它变回来呢?" 听到这句话,铃穗不由得睁大眼睛。 把融化的雪变回原样——一般人不会想到这种事吧!可以让水结成冰,或者用降雪机让空气里的水分产生结晶,形成雪片的形状。可是现在,要怎样让融化在垫板上、已经变成水滴的东西再变回雪呢?用魔法也许做得到,不过—— "不可能,办不到。" 铃穗回答。 "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不行!" "——喵?" 听到对方这么说——不,是看到对方这么写,塔娜罗特睁大眼睛,盯着那块垫板。 垫板上依旧有不断飘落的雪花,在黑色平面上,白色点点逐渐增加,就像星空一样。 然而—— "不能变回来啊" 塔娜罗特低声喃喃说道。 这时,她突然想起拓人说过的话。 记得前几天买完东西回家时,拓人曾经说过—— "就是没办法再次见面,那个人已经没有未来——已经不存在了。" "虽然留下尸体——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骸骨而已。" 白色的雪。 透明的水。 两者之间不可逆转的断绝。 塔娜罗特想了好一会儿——回头看着铃穗说道。 "雪"死掉了"吗?" "" 铃穗露出困惑的表情想了一下—— "是啊,可以说这个雪已经死掉了。" "喵。" 塔娜罗特发出叹息似的声音,盯着垫板上的结晶。 "太冷了,我要先进去了。" 铃穗在笔记本上写着,不过塔娜罗特看都没看,只是一心一意地盯着垫板上的雪。铃穗叹了口气,拉过塔娜罗特的手,把垫板塞给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喵。" 雪花继续堆积在垫板上。 纤细微小的结晶。 只需一点点体温、一点点压力,它便会轻易地消失。 它跟所谓的生命完全没有关系,只不过是非常单纯的自然现象而已—— "喵。" 就算怎么想也想不透,但塔娜罗特依旧毫不厌倦地看着这些雪花。 第三章 已经不是在开玩笑了 少年只觉得惊恐。 不知为何,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跟今天不断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 犹记昨天自己的确是跟同伴们聚在便利商店前——他记得那件事,不会有错。可是无论如何却都想不起事情的始末。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是聚在平时聚会的便利商店前,而是到了一公里以外的另一家便利商店。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可是他不记得大家是什么时候决定去那里聚会的。本来打算要去平时常去的那家便利商店,然而等他回过神来,人却已在另一家便利商店前了。 而且——后来等他再回过神来,自己和同伴们已经倒在地上,一个陌生的少年叫了救护车。其中一个同伴受了重伤,救护人员怕其他人头部也遭到撞击,所以把他们通通带上救护车,送进医院。 应该直线进行的时间出现断裂,让他觉得怪怪的。 有一块欠缺的记忆碎片。 不——如果只有那样的话还算好。吸大麻或兴奋剂的时候记忆也常变得乱七八糟,会莫名忘记某一部分的事情。从暇车站前的外国人到混黑道的学长,他们从不缺乏拿药的管道,因此"少了一段记忆"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可是—— "啊啊啊啊啊" 窝在自己房间里的他下意识地往后退。 眼前出现了两个女孩。这两个家伙是谁? 没有任何头绪,等他回过神来,她们两个就像是有魔法似的出现在他房里。如果她们走过玄关的话,爸妈不可能没有发现;如果她们是从窗户入侵,刚刚面对窗户坐着的他不可能没有看到。 而且—— "不好意思,麻烦你很多遍了,希望你能再帮我们一疵(次)。" 穿着sm装的女孩用语尾发音有点走调的奇怪语调说着。 "我们也请你的朋友来帮忙了,你应该没问踢(题)吧?" 少年摇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本能告诉他"事情大条了",而且直觉也强烈感受到,记忆丧失的原因就出在这两个人身上。没错,自己以前也遇过这两个人,遇到之后—— "就算你说不要,也没有別的选项让你选了。" 穿着巫女服的女孩说着走近他身边,从怀中掏出一颗小小的球。那颗球乍看之下像颗普通的乒乓球,但是仔细一瞧,似乎可以透过白色表面看见内部有一些复杂的几何图案不断旋转。 "这是"天使之卵",可以在不被探查系结界发现的情况下,单独让魂魄游离出来,并压缩保存灵的质量。只要接触到适当的肉体,它就会立刻侵入、附身,将自己展开。把这当成一件光荣的事吧——虽说它是神界里最下级的,不过这种神族眷属会寄生在你体内喔!" 穿着巫女服的女孩这么说着,丝毫不给少年逃走的机会。她靠近少年,把白色球体抵在他的额头上。 "咦?" 少年发出哀嚎。 竟然会有这种事——原本具有实体质感的球体,就像幻影一样,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地浸入少年的头骨当中。 同一时刻,少年觉得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开始分离。 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四肢没有感觉。 而后——手指却自己动了起来,一下握拳、一下张开.就好像就好像变成別人的身体一样。 "啊啊妈妈妈,救我啊!妈妈——" 少年艰难地张开还能动的嘴巴,死命挤出声音求救。 然而—— "哎呀哎呀,在叫"妈妈"耶!从外表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可爱哟!真是拼命啊!你想叫妈妈来帮你,所以在用力大交(叫)吗?" 穿着sm装的女孩得意地笑着说道。 "不过这全是白费力气!因为声音绝对不会从这间房间传出去,你的哀嚎无法传到任何一个地方,无法传进任何一个入耳中。我是音界的女王,不管是巨响、细微声音、痛哭声、叫骂声——所有空气的振动都听令于我一人。"。 穿着sm装的女孩朝着已经翻了白眼、开始抽搐痉挛的少年说道。 少年的身体"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但是事情还没结束,他的身体继续规律地痉挛,就好像遭到电流刺激的蛙脚一般。接着——少年的意识从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呆呆地看着那幅光景。 这是什么? 自己就在那里! 这样从上方往下俯看的自己到底——又是什么?目己死了吗?因为死掉,所以灵魂游离出来了吗?那么——那么现在像別人一样露出爽朗表情站起来的那家伙又是谁? "哈雷路亚!" 少年——的身体喊着,露出了跟那个凶神恶煞的长相毫不相称的爽朗表情。 "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 少年的身体张开双手,轻巧地做出奇特的举动——或许是在跳舞也说不定——并且大声喊叫。 "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 "吵死了!" 穿着巫女服的女孩说着,突然一拳往少年——往装了某个东西的少年身体狠狠k下去。 "啪"地一声,少年趴倒在地。 "千嘛突然这样啦!" "我们正在执行任务,不要再演毫无意义的独角戏了。" "可是——" 在少年体內的物体猛然爬起身来说道:"这可是久违的人界耶!哈雷路亚、哈雷路亚!久违的附身!啊,真是太美妙了!在人体内流动的神经讯号是多么复杂啊!我高兴得头晕!想要高歌一曲也是难免的嘛——" "你好像很想滚去地狱嘛!我可以帮你写介绍新(信)哟。" 穿着sm装的女孩苦笑着说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 配合着仿佛演戏般装模作样的动作,少年的身体这么说着,然后屈膝跪在地上,对两个女孩表达恭顺之意。 "久违了,雅殿下与卒格拉薇亚殿下。若上级要我遵从两位的命令,我将谨遵两位吩咐。" "我们另外制造了几个"附身天使",你要和他们共同合作,袭击"圣母",并且将之消灭。只是这种事而已,做得到吧!罗西纳亚。"""圣母"!" 少年的身体露出吃惊的模样——不过多半是演出来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圣母"身边有几个麻烦的家伙,不能用普通方法消灭。如果我们亲自出马的话,因为有魔力放射现象,马上就会被发现,所以必须把这个当成最后万不得已的手段。因此,现在要你们先上场。" "虽然您的大呼小叫让我觉得有些难过,不过我很高兴能担任这个任务。" 被称及罗西纳亚的少年身体耸耸肩说道。 "虽然你们敬陪末座,但好歹也是天使之身,叫你们去谋杀"圣母",情况可能也会变得有点复杂。" "依状况而定,说不定还会有世界灭亡的危机。所以这种时候,就先忘掉那层障碍吧!" "是。" 罗西纳亚点头说道。 "那么就拜托你们了,我们会在稍远之处观察情况的。" 穿着巫女服的女孩说道,轻轻挥动右手。 动作的残像带着光芒,形成一个圆圈,接着圆圈自动旋转,变成一个球体。发光的球面将那两个女孩——雅和辛格拉薇亚吸进里面,继续旋转,然后发出微弱的声音飞了出去 房里已经看不到那 两个女孩的身影了。 "接下来——" 罗西纳亚低声说着,站了起来。 这时—— "小茂宵夜煮好了" 女性的声音透过房门传进房里。 语气里隐约带点顾虑和害怕,这样实在有些不像话——那应该是妈妈吧!光听这个声音,就可以知道少年在这个家中的地位。从母亲的声音听起来,与其说她是一个关心孩子的母亲,不如说她是心怀畏惧、窥探暴君情绪的仆人。 "不要啦!你自己吃!" 罗西纳亚改变了之前的说话语气——用一种让人瞬间误以为少年已经恢复原状的语气回答。 "是是吗" 那个声音似乎很气馁地说着,接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罗西纳亚很做作地叹了长长一口气。 "伤脑筋,就算是工作,要表现得这么没气质还真累。看来最近的人类很缺乏一颗尊敬父母的心啊!这样事情可严重了.你不觉得吗?小茂。" 罗西纳亚这么说着,回头朝着空中——自己头顶后方看去。 名叫茂的少年像风筝一样在那里飘荡,边哭边喊:"妈妈.救我啊妈妈!不要走啊妈妈——我在这里啊,妈妈!快点发现啊,妈妈!"然而已经失去肉体的他,不管再怎么叫喊,声音都无法传进母亲耳中了。 "学生名册?" 荣太郎歪着头说道。 这里是他的研究室,放在桌上的笔记型电脑荧幕中映出德琳的身影。顺带一提,搭载着德琳本体的电脑仍旧借放在拓人家,德琳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荣太郎的电脑里,这是透过魔法回路而进行的通讯。对于身为精灵,同时也身为应用程式的德琳她们来说,网路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去讨论她们在哪里的电脑mpu上工作是没有意义的。 "嗯,这是刚刚才发现的。十天前有人入侵"学园"主伺服器——"哲学",调查学生的名册。" "不是有设"守门人"跟防火墙吗?在电子和魔法方面都设了屏障吧!" "当然。每一个伺服器都由一个专任的假想神格负责监视,并且设有多重电子以及魔法方面的防御,半吊子的魔力或电子技术绝不可能突破防御、检索里面的档案。可是如果是突破防御的话也就算了,竟然能够隐藏入侵痕迹,过了这么多天都没让人发现,就算是专家级的魔法师也很难办到。" "虽然没试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害我好想试试看。" 荣太郎笑着说。 "程式里加入了周期性的麦比斯模式,关闭了逻辑空间,外来的路径如果没有跟它同步,是不可能进入程式里的。而且程式会随着每天午夜十二点产生的自由通行模式改变,理论上虽有可能入侵,但即使是你——佐久间,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行。" "嘿嘿,下次来试试看好了。" 佐久间环抱双臂说道。 "况且,如果是依照正规程序进入伺服器的话,并不会故意留下入侵的路径痕迹,大可堂堂正正地阅览资料。因此我们认为不是"学园"內部人员所为,调查了有能力破解那些防复写程式的人。" "结果恐怕是——" 只见画面中的德琳点点头。 "是伪装成外来入侵者的内贼。" 艾妮乌斯一边把咖啡杯递给荣太郎,一边说道。 "没错。可是竟然是在十天前,实在让人很在意。" "就是啊!" 德琳说着,在荧幕上开启了几个视窗。 "我不知道这些事有没有关联,不过就这些原因不明、尚未证实的情报,以及发生在塔娜罗特身边的事情,兹将其列举如下。" "不小心召唤出塔娜罗特是在十五天前。无法跟魔界、神界取得联系是在十四天前。发现魔界和神界联手入侵入界是在十三天到十天前。一共八次。入侵伺服器是在十天前。塔娜罗特跟铃穗决斗时,"学园"结界侦测到来路不明的魔力。那是八天前——不过,昨天还发生了拓人遭到袭击的事件。这一连串的小情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我也这么觉得。" 德琳一边关掉视窗,一边说道。 "看样子神界和魔界似乎想默不作声地闯进入界,这是为什么呢?对了,关于叫出塔娜罗特的召唤魔法有什么检测结果吗?" "基本上那跟"学园"标准的召唤魔法是一样的。虽然拓人有加了一些东西进去,但根据检测结果,那样的法术不可能叫出像塔娜罗特这种高阶使魔。或许是法术在实际运作时由于某些原因而改写了内容,因此产生"灵身关联现象"。有关这一点,我们还在就当时残留的魔力模式进行分析。" "抱歉,是我不好。" 荣太郎耸耸肩。 让铃穗发动"夜蓝的侵夺者"能力去吸收魔力的是荣太郎,结果却扰乱了残留在现场的魔力施行模式,让"学园"的调查陷入困境。 顺带一提——所谓的"灵身关联现象",在召唤魔法中是非常罕见的现象。 有一个为人熟知的理论——如果对人类暗示"这是烧红的火钳",然后把木棒抵在某人的手腕上,之后果真会在那人手上产生烧伤的痕迹。从这件事可以知道,肉体和精神并不像一般所说,是完全不相千的二元论,两者之间其实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而"灵身关联现象"则是一种更极端的现象。 如果硬要把灵体封进并非原本预定好的"容器"——也就是依代——当中,灵体本来拥有的力量多少会受到影响,无法发挥。糟一点的话可能没办法进入依代里,召唤魔法也会跟着失败,在最糟糕的状况下,依代甚至还会遭到破坏。 这就像是要把十公升的水倒进小杯子里。要不就是水溢出减少,要不就是倒水的人因为觉得不可能办到而中途收手,要不就是容器本身因无法承受而裂开——一般来说只有这三种情况而已。 但假使偶然具备了某几个条件,被塞进去的灵体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自行——多半是自动反应,灵体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制造依代,将自己固定在里面。如果用之前那个比喻来说明的话,那个杯子就是可以伸缩的杯子.让原本应该无法装进去的水,最后却硬被灌进杯子里面。 这种被封人的灵体对依代进行改造的现象,"学园"把它称做"灵身关联现象"。 事实上,艾妮乌斯也是这样产生的。 原本只是打算让最低等的魔物附在像阿米巴原虫那种单纯的依代里面,结果却出现像塔娜罗特这种拥有复杂肉体构造的使魔,这一切或许可以用"灵身关联现象""来说明。 然而,封在里面的灵体属性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仍旧没有答案。而且为何属性会消失,变得既不是神、也不是魔,这件事也依然是个谜。 "思" 荣太郎环抱双臂,抬头望着天花板。 然后—— "抱歉,德琳。我突然想起手边有点事,今天一整天都要出去。麻烦你当一下拓人的护卫和监视者。" "好。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要问一下,你要去哪里?" "秘密——" 荣太郎眨眨眼睛说道,接着——按下电脑,把网路连线切断。 "艾妮。" 荣太郎回头看着打扮成女仆模样的使魔。 "我要出去了,准备一下。" "去哪里?" 艾妮乌斯露出苦笑问着,脸上写着"真拿您没办法"。她刚才那句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确认。 "回老家。我要画移转到异界用的大型魔法阵,你去跟教务处说我要借十 八号实验室。" "——遵命。" 艾妮乌斯说道,向荣太郎行了个礼。 回到另一边—— 今天铃穗和塔娜罗特仍旧在进行拓人争夺战。 "我说"、"放开他!" 举着不知被翻过几百次、边缘已经磨损的那一页,铃穗正在设法把塔娜罗特从拓人身上拉开。可是塔娜罗特却用她那身可以媲美熊的蛮力紧紧巴在拓人身上,根本就拉不开。 "我才不要!铃穗闭嘴滚回房间,继续穿着棉袍念书吧!我要跟拓人一起玩。" "小拓也快要期末考了!一定要念书才行!" "没关系,拓人头脑比较好,就算不念也没关系。要念书的只有笨蛋铃穗而已。" "~~~!" 铃穗拿着还没启动的"瓦普吉斯",用力往塔娜罗特头上戳,不过塔娜罗特就像巴住尤加利树的无尾熊一样,紧紧抱住拓人,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放开他!" 事实上,要说成绩的话,拓人跟铃穗实在差不了多少。当然会因为念的学校不同而有不同的偏差值,无法一概而论,然而从全国模拟考的名次来看,两个人的排名其实是差不多的。 因此就像铃穗所说,拓人也应该要准备期末考才对。但因为塔娜罗特的事情还没解决,拓人根本无心念书,而且在成绩方面,"学园"也会适时帮他蒙混过去,所以他的压力才没有铃穗那么大。 话说回来—— "你也该站在小拓的立场想想!" 铃穗用写着这几个字的笔记本按在塔娜罗特脸上。 "拓人,我在的话你觉得很麻烦吗?" "咦?不——没、没有这回事。" 就算心里觉得很烦,对于怀着善意接近自己的人.拓人实在说不出实话——总之拓人就是这样的少年。与其说他个性懦弱,不如说他本性善良,总是对別人的情绪产生过多共鸣,并且对别人付出太多关怀。 "很麻烦吗?" 像在嘱咐似的问着,塔娜罗特的红色眼睛泛出泪光。 拓人不加思索地用力摇头否认。 "不没那种事,嗯。" "喵。" 不知那对眼睛的构造到底是怎么回事,塔娜罗特竟能瞬间收回眼泪,回头朝铃穗露出夸耀胜利的笑容。 "搞什么!而且那种像在说"哼"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铃穗边写边跺脚。 "铃穗不是每次都这么做吗?" 塔娜罗特满不在乎地说道,铃穗顿时红着脸呆住。 塔娜罗特说的没错,而且拓人每次一遇到这种眼神,就会像反射动作似的无条件退让。之前会这么做的大多是铃穗,那是她专门用来对付拓人的必杀技—— "这可不是铃穗专用的方法。骄傲的铃穗一定会失败,祗园精舍的钟声已经"锵锵"地响了十六声了。" "骄傲的是你吧!" 听到塔娜罗特莫名其妙的话,铃穗潦草地写字反驳。但是写字总会有时间上的延滞,让铃穗变得更加焦躁。在这种舌战——或什么的——当中,能够随心所欲说出心中想法的塔娜罗特似乎较占上风。 不过—— "——!" 铃穗将绑在头发上的蝴蝶结拆下来。 那头长发静静地染上深蓝色。 "交換上场!觉悟吧!你这只红毛无尾熊!" "喵喵?"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回过头来,蓝发铃穗抄起"瓦普吉斯"刺过去。 此时—— "喵?" 塔娜罗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从原本巴得死紧的拓人身上离开,和铃穗面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不,她还朝铃穗走近,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直盯着她,那种样子就像狗狗用味道来确认第一次看见的东西一样。 然后—— "干干什么?" 看到对方不寻常的举动,蓝发铃穗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仿佛有点害怕。 "喵。" 塔娜罗特冷不防地伸出手,猛然抓住铃穗的头发。 "好痛!喂!你在干嘛?" 塔娜罗特紧紧抓住想要逃走的铃穗,在她脸上、手上又掐又捏。这种意料之外的攻击(?),让铃穗露出困惑的表情。 "喂!你在做什么?" "喵——" 塔娜罗特一边捏铃穗的脸颊,一边歪着头思考——然后笑了出来。 "咦?" 铃穗眨眨眼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露出那种天真爽朗的笑容。 "不会死,不会坏,不会不见。" "啊?" "拓人——" 拓人跟铃穗一样,睁大眼睛看着塔娜罗特莫名其妙的举动。此时塔娜罗特回头看着他说: "铃穗不会死。" "是没错啦!" "铃穗很坚固。" 塔娜罗特这么说着,突然用双手把铃穗推出去。 "呜啊!" 由于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因此铃穗毫无抵抗能为她飞弹出去,连同沙发一起轰轰烈烈地倒在地上。看着那样的她,塔娜罗特开心地说: "喵,铃穗很坚固。" 而后朝着铃穗扑了过去。 . "啊——塔娜罗特?等一下、塔娜罗特!铃穗?等一下!" 拓人反射性地想要阻止她们,不过塔娜罗特完全没听进去。遭到对方先发制人的猛烈攻击,铃穗已经完全处于抓狂的状态。 "可恶!你这只红毛无尾熊!突然出手太卑鄙了!喂!不要拉我的头发!不要咬!哇啊啊~" 铃穗一边大叫一边扛起"瓦普吉斯"。 呆呆地看着那两个倒在地上、不知是在打架还是在互相撒娇的少女,拓人低声说道: "塔娜罗特难道" 高阶领域——也就是所谓的魔界或神界,其实并没有固定的型态。 就某种意义而一言,那里就像寒河江教授的房间,可以依自己的意志决定一切物体的形态。希望它变白,那里就会是个白色世界;希望它变黑,那里就会变成一个黑色世界。总之,那个地方不会受到物质层面的束缚。 然而,那里也是个没有什么刺激的世界。 因此神族和魔族常常硬将人类世界的多元文化和风俗带进那里.用来装饰自己四周的环境。神族或魔族和人类不同,他们没有自己的风俗文化。对永恒的神族和魔族来说,那种东西没有必要存在,所以,他们也没有创造风俗文化的能力。 创造物体、给予变化,其实是人类才有的能力。 姑且不谈这个—— "思?" 魔神古西昂猛然从堆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堆里抬起头来。 他是个体格健壮,长长的黑发披在身后,戴着圆框眼睛,身上穿着亚麻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当然,这只是一个方便办事的外型而已,不过他对自己现在的样子非常满意。 "——谁在那里?" 说着,他环视房间四周。 在他的办公室里面,堆积如山的书籍就像坟场的墓碑一样,一摞一摞胡乱堆着,只要稍微一撞,就会引起连环崩塌。想要平安无事地在这个房里走动,可能要花不少注意力吧。 接着—— "——嗯?" 不知何时,迷宫般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青年。 "是人类吗?" 从外表当然无法判別。古西昂是用灵眼看出对方身上带着具有物理保护作 用的微小结界,所以才做了这种判断。人类进入高阶领域时,如果不采取这种防御手段的话,肉体只能维持不到五分钟。在异界的物理法则——正确说来,是类似物理法则的东西——支配之下,人类身体机能将会全部乱掉,步上死亡一途。 "嗯,没想到你能来到这个地方。从所罗门王来过之后,你是第一个踏进这里的人类。" 古西昂用赞叹的视线望着那个青年。 "多谢称赞。" 他是佐久间荣太郎。 "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人类不会踏进这里的。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倘若想要用灵魂来换取权力或财富的话,那是別人负责的,请到他那边去。对了——看在你这么努力来到这里的份上,找帮你写封介绍信,让你去梅菲斯特那边好了。" "不必了——我是有事想要问你。" 荣大郎耸耸肩说道。 "你是魔界的王公、掌管知识的魔神,有事问你是最快的吧——" "这里也有其他掌管知识的魔神。" "你看起来最接近所谓的真实——" "看起来?" "而且你看起来最闲。" "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事告诉你的。" 古西昂笑着说道。 事实上,古西昂所担任的职位是魔神当中的闲差,因此他的工作没有那么多——假使工作太多的话,会有问题的。 "人类啊,你叫什么名字?" "佐久间荣太郎。" 荣太郎毫不迟疑地报出姓名。 可是—— "sakumae,tar。佐久间荣太郎人类啊,一开始就要这样吗?" 古西昂笑着说道。 他一下子就知道那不是本名。 如果是本名的话,可以施展魔法,借由那个名字来支配对方,可是现在无法做到。总之,佐久间荣太郎可能不是这个青年的本名,或者他可能在名丰里加人防御性的咒文——因为,那不是活生生烙印着灵魂的"名字"。 "那么——佐久间啊,你想问什么?" "我想请问魔界对十五天前发生的事有什么见解。" "十五天前——?" "我想知道在"学园"里因召唤术失败而叫出的那个魔神——塔娜罗特的真正身份,以及为什么一套不成熟的召喚术会叫出她那种"大人物"。还有,当"学园"来询问这件事时,魔界方面为什么不肯回答。" "你的欲望真多,请把问题集中一点。" "抱歉了。" 荣太郎耸耸肩膀说道。 "思好,我就告诉你吧!" 古西昂把手边的文件推到旁边,将双手撑在办公桌上。 "你知道召唤术的本质是什么吗?" "当然。" 荣太郎点点头。 "那么——你知道"圣母"这句行话吗?" "" 荣太郎的脸色微微改变。 "你知道吧!那就是答案。" "难道——是那样吗?那家伙——" "如果"圣母"出现的话,为了这个世界、为了断绝后顾主忧,我们就不得不尽全力铲除。为此我们会不择手段,就算要跟神族联手也无所谓。" "那些刺客是你们送过来的吗?" "嗯!事实上,阿格里亚雷普特殿下命我担任这次作战的指挥,而实际作战的士兵则是从波帝斯那里借来的人手。你的直觉很准,我可要好好夸奖你。" 说着,古西昂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 "不过——你做得还是不够好。就算知道了真相,如果无法说出口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你就在这里消失吧!" 层层堆积的书籍一起塌散——不是崩毁,而是在瞬间化为白色粉末,就像盐粒一样,散落在地板上。 从那些粉末当中走出来的是—— "你的兴趣还真不错啊!" 荣太郎惊讶地说道。 只见五道人影环绕在他四周。 是有着可爱外型的少女。 不——如果只是那样还不值得惊讶。令人讶异的是,那五个少女要不就穿着暴露的衣服,要不就穿着不晓得实不实用的彩色盔甲,而且手上都拿着大型的来福枪或剑,一步一步地逼近荣太郎。 "我很喜欢最近人界流行的"美少女战士"。" 古西昂很愉快地说着。 "这真是太深奥了。" "不,怎么会深奧呢?" 那群少女仿若是从动画、漫画或电玩里跳出来的角色,发色多半是鲜艳到吓死人的粉红色和紫色。 "我最喜欢的是那个。" 古西昂指着站在荣太郎面前、和娇小少女一样大的那个人偶。那头会令人联想到森林的鲜绿发丝之间,伸出了两只兽耳,身上穿的是像两件式泳装一样的暴露服装,身后长了一条尾巴,而且手脚都戴着模仿猫掌、附有肉垫、大到不太相称的手套和脚套,右手拿着飞镖。 "" 看到那个像是会在电玩里跳来跳去、呀呀叫着的人偶,荣太郎回头看着古西昂。 "那是从de那里抄来的猫耳少女剑客。很萌吧!" "喔.不是原创,而是抄来的吗?可是这个题材不会太旧了吗?出这个游戏的公司已经倒了,现在的话应该更——" "太愚昧了!真正的爱是不会随着时间消失的,我敢说自己现在对兽女的爱是真正的爱。" "思.看来的确是个行家。" "嘿嘿,当然。" 古西昂挺起胸膛。 和古西昂一起发出"哈哈哈"的千笑声后,荣太郎恢复了认真的表情,开口说道: "难道你不会去排"最终日东馆壁际"(注1)吗?" "我不想被知道"最终日东馆壁际"意思的家伙数落。话先说在前头,这些女孩虽然是人偶,不过她们手上的武器都是真的,而且还有附加功能,如果你不要挣扎的话,会死得愉快一点。" "来吧!" 荣太郎皱着眉头说道。 像平常一样,拓人在塔娜罗特和铃穗吵完架之后.把现场收拾干净,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桌上放着铃穗泡好的茶。铃穗为了弥补之前浪费掉的时间,现在又回到房璽k书了。 "呼" 拓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拿起茶杯喝茶。总觉得自己好像老头——因为在这两个礼拜内,他一口气经历了五十年份的辛苦,不过会这样也是没办法的。拓人自言自语地这么说着。 姑且不谈这个—— "——喵?" 感受到拓人的视线,塔娜罗特很高兴地歪着头。 她那毫无心机的爽朗笑容.看起来非常耀眼。 可是拓人总觉得自己被那种无瑕的纯真蒙蔽,而对塔娜罗特这个少女有所误解。 塔娜罗特的言行虽然像个小孩,但她绝对不笨。而且也不迟钝。 她具备充足的知识,而且拥有能够组合各种想法的智慧。就算精神层面接近小孩子,但很明显地,她不是个孩子。 因此她应该一直在思考吧! 利用自己所拥有的所有知识,以及为数甚少的经验,想着该如何讨拓人欢心。虽然还缺乏和人类相同的伦理观,不过她一直默默地努力,想要缩短和拓入之间的距离,尽量去了解拓人。 所以自从昨天那件事之后,虽然她跟铃穗发生好几次小争执,但都没有对铃穗出手。她有她用心的方式。而且在知道铃穗是一个可以不必客气、不必考虑下手轻重 的对象之后.她很高兴地朝蓝发的铃穗扑了过去. 因此—— "拓人。" 塔娜罗特突然开口。 她双肘撑在桌上,往前探出身体直盯着拓人。 "我是为了拓人而在这里的。" "嗯?啊啊啊,谢谢。" 拓人红着脸回答。 "我不想被拓人讨厌。" "" 拓人一时语塞。 多么直接的话语啊!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会因为害羞而无法说出这句话——但是塔娜罗特脸上的表情相当自然,既没有害羞的样子,也没有逞强的模样。 "塔娜罗特" "所以拓人。我——" 塔娜罗特突然停下,回头望着玄关。 "——喵?" 她可能是察觉到有什么人在外面吧!而这时玄关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像是在证明她的感觉无误似的。 "谁啊?" 拓人起身朝玄关走去。认真的表情,开口说道: "难道你不会去排"最终日东馆壁际"(注1)吗?" "我不想被知道"最终日东馆壁际"意思的家伙数落。话先说在前头,这些女孩虽然是人偶,不过她们手上的武器都是真的,而且还有附加功能,如果你不要挣扎的话,会死得愉快一点。" "来吧!" 荣太郎皱着眉头说道。 像平常一样,拓人在塔娜罗特和铃穗吵完架之后.把现场收拾干净,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桌上放着铃穗泡好的茶。铃穗为了弥补之前浪费掉的时间,现在又回到房璽k书了。 "呼" 拓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拿起茶杯喝茶。总觉得自己好像老头——因为在这两个礼拜内,他一口气经历了五十年份的辛苦,不过会这样也是没办法的。拓人自言自语地这么说着。 姑且不谈这个—— "——喵?" 感受到拓人的视线,塔娜罗特很高兴地歪着头。 她那毫无心机的爽朗笑容.看起来非常耀眼。 可是拓人总觉得自己被那种无瑕的纯真蒙蔽,而对塔娜罗特这个少女有所误解。 塔娜罗特的言行虽然像个小孩,但她绝对不笨。而且也不迟钝。 她具备充足的知识,而且拥有能够组合各种想法的智慧。就算精神层面接近小孩子,但很明显地,她不是个孩子。 因此她应该一直在思考吧! 利用自己所拥有的所有知识,以及为数甚少的经验,想着该如何讨拓人欢心。虽然还缺乏和人类相同的伦理观,不过她一直默默地努力,想要缩短和拓入之间的距离,尽量去了解拓人。 所以自从昨天那件事之后,虽然她跟铃穗发生好几次小争执,但都没有对铃穗出手。她有她用心的方式。而且在知道铃穗是一个可以不必客气、不必考虑下手轻重的对象之后.她很高兴地朝蓝发的铃穗扑了过去. 因此—— "拓人。" 塔娜罗特突然开口。 她双肘撑在桌上,往前探出身体直盯着拓人。 "我是为了拓人而在这里的。" "嗯?啊啊啊,谢谢。" 拓人红着脸回答。 "我不想被拓人讨厌。" "" 拓人一时语塞。 多么直接的话语啊!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会因为害羞而无法说出这句话——但是塔娜罗特脸上的表情相当自然,既没有害羞的样子,也没有逞强的模样。 "塔娜罗特" "所以拓人。我——" 塔娜罗特突然停下,回头望着玄关。 "——喵?" 她可能是察觉到有什么人在外面吧!而这时玄关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像是在证明她的感觉无误似的。 "谁啊?" 拓人起身朝玄关走去。 时间是傍晚五点左右—— 拓人家的访客本来就很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在这种时间来访。大概是宅急便,要不就是收报费的吧? 拓人一边确认口袋里的钱包,一边伸手拿起对讲机。 "喂?" "晚安,打扰了。" 对讲机另一端的访客这么说着—— 猛然传来一阵爆炸声! 下一秒,伴随着金属爆裂的声音,拓人家的玄关门被炸开,发出"锵唧锵嘟"的声音,在走廊上打转。 "什——" 拓人脸色大变。看着门外。 门板仍旧"锵唧锵唧"地在走廊的地板上打转,中间就像被炮弹炸过一样,凹成一个钵形。 在门口另一端可以看见几个因逆光而显得漆黑的人影。 "是强盗?还是小偷?不——" 一说出口就立刻知道了,那绝对不是人类,因为普通人类应该没有足以打飞公寓门窗的力量。 那些人影毫不客气地踏进屋内。 一共有四个人。 从逆光转为面光之后,他们露出脸庞——拓人记得那几张脸。 那是昨天遇到的少年们,不可能会忘记的。之所以少了一个人,应该是因为那个人在住院吧!话说回来—— "你们——" 拓人惊讶地低语,而昨天纠缠拓人的少年们全沙沙沙地靠了过来,然后站着不动,开口说道"哈雷路亚!" "啥?" 少年们的合唱让拓人不知所措。 "啊,没什么,这只是为了振奋士气,就像喊口号一样,请不要介意。" 右边的少年走出来说道。 "喔,其实我并不介意——" "这么晚来打扰真是抱歉,因为我们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做。" "啊、啊——" 一头雾水的拓人含糊地回答。至于在一旁的塔娜罗特似乎很吃惊,睁大眼睛看着那群人。""seib。"我们要消灭你。" "seib。?" 拓人嘴里复述着那个词汇,少年们朝他踏出了一步。 那群少年们就像是被一条线系住似的,动作整齐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们忽然往前挥拳。 那种攻击的样子如果要称之为技术的话还嫌太马虎。 可是 "——哇啊!" 拓人出于本能地往后闪躲,少年们的拳掠过他的身体,朝着放在客厅正中间的桌子——用相当坚硬的木头制成的桌子挥过去。下一秒钟,桌子裂成两半。 "——!" 拓人的表情变得僵硬。 这显然不是普通人的腕力。 证据就在于—— "喔?" 刚才开口的少年把陷进桌子里的手抽出来,皱眉望着自己的拳头。 因为是普通人办不到的事情,所以少年的拳头深深凹陷,皮肤处处绽裂,露出血肉和骨头。若能从实际发生的现象来看,应该更容易了解这种说法吧! "嗯,太久没在人类体内,果然很难控制。" 少年低声说着。 听到那句话,拓人顿时恍然大悟。 "是附身!" "就是这样。" 少年像是听到成绩优秀的学生的回答一样,很满足地用力点头说道。 在召唤魔法的前阶段,有一种不需要"制作容器使其附身"的技法——一般而言,神与魔在人间时需要一个"容器",但他们可以把制作"容器"的过程省略悼,这便是世间所称的降灵术,也就是从异界把构成神族或魔族的基本部分——"魂魄" ——叫出,封进像人类之类的高等生物体内。 由于实际上不需要制作"容器"、将召喚来的东西塞进"容器"内,因此就算是技巧低劣的魔法师也能办到。当然,降灵术里的"容器"并不是为了神族或魔族而特別制作的,所以会受到人类肉体以及物理性的限制。 不过——存在于其中的的确是神族或魔族。 他们可以把被附身者所拥有的体力或魔力发挥到极限。 可是—— "到底是谁做的?" 谁在使用降灵术?如果是叫出死者亡灵的话也就算了.但是要叫出拥有那种力量的神族或魔族魂魄,必须具备相当的技能。虽然这世界上的魔法师并非全部属于"学园"的成员——不过拓人自己没有接触过那么厉害的人,也不记得曾得罪过別人。 另一个能想到的原因是神族或魔族私自侵入人界,利用人类来当附身的容器——可是这种情况也不寻常。因为现在的相互条约禁止神界和魔界入侵入界,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神族或魔族不惜破坏条约,侵人人界袭击拓人。 "你没有必要知道理由。" 另一个少年说着便朝拓人扑了过去。 "拓人!" 塔娜罗特飞奔过来护住拓人。 力道强劲的拳头打在她背上。 爆炸。 "——!" 就着护住拓人的姿势,塔娜罗特被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力炸飞。她和拓人抱在一起,摔在客厅地板上。 "塔娜罗特!" "唔——" 看到塔娜罗特皱起眉头,拓人感到极度恐惧。 附在那群少年体内的一定是低阶神族或魔族,但他们挥出的拳并不单纯,里面加入了某种魔法。不管被多么有力的拳头打到,对于拥有魔力、肉体经过强化的塔娜罗特而言,就跟被摸到没两样——可是,倘若对方的拳也带有魔力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此时塔娜罗特的背上噗滋噗滋地冒着烟。 当然,只是被拳头打到的话并不会变成这样,这或许是塔娜罗特体内的魔力和外来的破坏性魔力互相对抗、彼此摩擦的结果吧! 虽说塔娜罗特的魔力防御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施展,不过如果连她都变成这样,那拓人直接承受这个威力的话,身体大概会直接裂成两半吧! "王八蛋——" 塔娜罗特像张牙舞爪的野兽般站了起来—— "" 可是她却突然露出了大梦初醒般的困惑表情。 少年们一点也不留情地持续攻击毫无防备站着的她。 "塔娜罗特!" 拓人的叫声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少年们依然不断地痛殴全身都是破绽的塔娜罗特。伴随着再次发生的爆炸,她又被炸飞,狠狠地撞在公寓墙上。 少年们再度飞扑过去,就像飞绕在猎物旁的秃鹰一样,围住倒在地板上的塔娜罗特。他们高声大喊,雨点般的拳打脚踢纷纷落在塔娜罗特身上。 "哈雷略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哈雷——路——亚!" 但塔娜罗特只能任他们殴打。 接着—— "哈雷路亚!" 踢打了好一会儿之后,少年们像是很满足一般,各自摆出姿势喊出这句话。那样子看起来实在很愚蠢,不过此刻的拓人没有余裕去嘲笑他们。 "塔娜罗特!" 拓人一时忘了自己的危险,飞奔到在少年脚下奄奄一息的塔娜罗特身边。 少女——有着猫耳兽尾少女剑客外型的人偶抛出一个巨大的飞镖。 然而她的攻击在到达荣太郎身边之前,却突然轨迹大乱,就那样直接飞过他身边,打中办公室的地板。 而扰乱人偶攻击的是有着兽耳与尾巴的黑发少女。 是艾妮乌斯。 以疾风般的速度奔进房里的她,用"迪斯钦"挡掉了袭击荣太郎的飞镖。 同一时刻——像是要和猫耳人偶交换似的,另一个人偶也展开攻击——真是毫无破绽的优秀搭档。这个人偶右手握着长剑。 艾妮乌斯忽地开始高速旋转,裙子和围裙因离心力而飘了起来,隐藏在优雅姿态底下的"迪斯钦"在空中划下锐利的轨迹,斩断人偶首级。 咕咚——人偶的首级发出声音掉落在地. 下一刻,人偶的身体也跟着消灭——变成一个跟人类比起来只有数分之一大的小型人偶。再仔细一看,能放在人类掌心的小小头颅已经和身体分开了。 看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嗯?" 古西昂饶富兴味地看着艾妮乌斯。 他像是在评估什么似的,慢慢地逐一打量艾妮乌斯的服装、武器,以及长在头上的兽耳和在裙尾摆动的尾巴—— "很棒的兴趣。" "多谢称赞。" 说着,荣太郎行了一个礼。 "您在说什么啊!" 艾妮乌斯皱眉说道。 "是黑犬兽的拟杰吗?嘿嘿——真有趣。" 而后古西昂举起手,其他人偶立即一起拿起武器。 "怎么办?" 像是要保护荣太郎似的,艾妮乌斯丝毫不敢大意.一边飞.央扫视周围,一边问着。 "你问了我想问的事情。看样子我们只能撤退了." "知道了,我会杀出一条血路的。" 艾妮乌斯点点头。 可是—— "如果你能办到的话——" 古西昂苦笑着说道。 "——杀掉他们!" 接着人偶们一起展开攻击。 挥舞着长剑或棍棒的少女人偶首先上阵,直击艾妮乌斯。最外圈有拿着来福枪或雷射枪(大概吧)的人偶,这些人偶完全不管周围是敌是友,一个劲儿地猛烈攻击。 荣大郎和艾妮乌斯立刻展开防御结界,两层结界才勉强挡下人偶们的进攻。 "——带有魔力吗?" 荣太郎一边看着人偶们的攻击,一边低声说道。 而此刻的古西昂——就像字面上所说的一样——看起来什么都没做,但他却能够像运用手脚般地使用人偶来攻击敌人。古西昂透过亚空间回路,将自己的魔力传到人偶身上,人偶们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撼动了荣太郎他们的防御结界。 "呜——" 艾妮乌斯发出呻吟。 她虽然拥有一般魔物望尘莫及的力量,不过当对手是地狱王公时,她当然居于劣势。 而且—— "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古西昂身边的景色突然开始摇动。 是空间歪斜。 此时,一个像人影一样的东西泰然自若地徒手将歪斜抚平.走进古西昂的办公室。之所以无法断定是"人影",是因为那虽然是套着黑色西装的普通打扮,但那颗头却不是人类的头。 而是蛇。 那个蛇头怪物用爬虫类特有、会令人联想到玻璃珠的眼睛瞥了一下荣太郎和少女人偶,向古西昂说道: "玩过头了,古西昂。人类对你的影响太深了。" "穿着亚曼尼西装的您没有资格说我——波帝斯。" 古西昂苦笑着说。 波帝斯——"所罗门之轮"(注2)当中记载的七十二柱魔神之一。他是有着蛇类外型的恶魔,也是率领二十六个军团的地狱总监。 他和古西昂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上级恶魔。 "什么亚曼尼,到底在说哪个时代的话啊,你这个宅男。这可是用f intc(注3)限定布料做成的订制品啊!" 蛇头魔神很骄傲似的挺起胸膛说道. 看来他也同样深受人类文化的毒害。 "现在——人类和卑贱的使魔啊,你们的生命已经定到尽头了。" 波帝斯嘶嘶地吐着舌头说道。 "你们面对的可是两个上级恶魔,乖一点的话,我可以快点让你们了断。" "艾妮——" 荣太郎露出微笑说道: "你先回去。关于"圣母"的事都听到了吧?" "是,遵命。可是——" "我在这里挡住他们。" 说着,荣太郎在艾妮乌斯肩上敲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的周围出现了会发光的大量文字。那些文字骨碌骨碌地呈螺旋状旋转,覆盖住她的身影。 不久,文字失去光芒,一个一个消失。 而里面的艾妮乌斯也不见踪影了。 "喔?以人类来说是非常厉害的技术啊!" 波帝斯赞叹地说道。 "不过如果你们其中一个会活下来的话,也只有那只黑犬兽哟!这个房间的结界,已经没有任何能让你溜掉的空隙了。" 人类要在魔界生存是很困难的。 正如前面所说——在受到不同物理法则支配的异世界里.人类如果没有施展防御结界,撑不到五分钟就会死掉。原本属于魔界生物的黑犬兽——艾妮乌斯倒还好,至于以人类肉身来到这个世界的荣太郎,只要魔力一耗尽,就算古西昂他们什么都不做,荣太郎也会死掉。总之他就像闭气潜入水里一样,倘若不回到人间,就只有死亡一途。 "那只黑犬兽也不可能平安无事。她应该没有那种一口气转移到人界的力量吧!我的军队会在半路拦到她的。" 波帝斯得意地说道。 "是吗?" 即使如此,荣太郎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动摇。 他迅速挥动手指,在空中描画魔法阵。指尖的轨迹像视觉残象一样在空中建构出复杂的纹路,下一刻,那些纹路淡淡发出光芒,同时碎散。 然后—— 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下颚"——没有眼睛、鼻子、耳朵,只有一个下颚,并朝古西昂发动攻击。张开的嘴巴里有白色牙齿,仔细一看,那些牙齿上密密麻麻地刻了好几种封魔咒文。若是对付大部分的魔物,只要一击,便足以消灭他们极大的魔力,让他们动弹不得。 只见"下颚"一口气吞进古西昂的上半身。 然后—— "所以呢?" 一听到古西昂带着苦笑的声音,那个"下颚"便同时从内侧裂开。 数不清的肉片与牙齿四处散落,但却没有掉在地板上,而是像幻影一般消失无踪。用魔法制造出来的模拟物体,只要一有破绽,就无法继续存在。 "愚笨的人类啊!" 波帝斯用那张蛇脸嘲笑荣太郎。 "你无法杀掉恶魔,恶魔是不会毁灭的。" "我知道。" 荣太郎耸耸肩。 "但是我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 "想逞英雄吗?样子虽然勇敢,但这种伪善做法真叫人生气" "不是的。" 荣太郎露出笑容。 "这单纯只是我个人的欲望。因为想做所以才做的。" "是吗?这种邪恶的念头很棒。" 古西昂同样朝他笑了笑接着对人偶们下达命令。 "——杀了他。"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羽瀨川拓人,超常之法理支配者。圣盾啊!保护我们免于灾难!" 拓人吟唱着咒文飞奔过去,把倒在地上的塔娜罗特抱起来。 魔法同时启动。 许多发光的环出现在他周围,每个环的角度和运转速度都不同——但它们却以同一点为中心开始旋转。结果那些环的残象形成一个球体,把拓人他们包裹起来。 "是防御魔法啊!" 其中一个少年赞赏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的确只有魔法师的后裔才办得到。没有缺陷的正圆形是绝对无法攻击的,所以变成了层层防护,对吗?不过这终究是人类的魔力,没办法长时间维持下去。而且施展那种魔法时,既不能移动也不能攻击吧!" "" 在魔法防御圈内的拓人咬住嘴唇。 少年说的没错,拓人只能维持这个魔法一分钟。这个魔法拥有强大的防御力,因此也无法由内侧对外面发动攻击,更不能一边维持魔法一边走动。 不过跟那些事比起来—— "塔娜罗特——" 拓入的视线落在怀里的少女身上。 少女原本应该拥有足以跟核子弹匹敌的力量,但现在她的身体却变得很轻——想必是因为有少量的直接攻击性魔力流进她的体内吧!只见她急促地喘着气。 "一点防备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seibo"指的是塔娜罗特吗?seibo——是什么意思?" "那个,是人类吗?" 塔娜罗特看着站在防御魔法另一侧、等待时间过去的少年们,开口问道。 "不,里面的东西不一样。他们是附身在人类身上——" "如果破坏他们的话,被附身的人类会怎么样呢?" "这个——" 才一开口,拓人便整个呆住了。塔娜罗特之所以毫不反击地站在那里、之所以犹豫着要不要攻击,难道是因为 "难道是因为我说过的话吗?" "如果拓人讨厌的话,我就不会杀人,绝对不会。" "塔娜罗特——"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可以杀人,可是如果拓人讨厌这种事的话,我就不杀人,绝对不杀。所以——" 塔娜罗特用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拓人。 "不要抛下我,不要舍弃我。我是塔娜罗特——这个名丰就是誓约。拓人不希望发生的事,我不会去做。我希望自己以塔娜罗特之名存在。" "" 拓人一时语塞。 塔娜罗特的确不是人类,是不一样的存在。因为她和人类不同,所以无法正确地理解人类的感觉。那是横跨在与人类之间、永远不可能填平的鸿沟,不可能完全相互理解。况且,就算是人类之间也不可能办到。 即使如此—— 塔娜罗特并没有放弃,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她努力地试图缩短那个距离。人类所拥有的善恶观念、道德观念以及伦理观,对塔娜罗特而言或许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为了了解拓人,她非常努力。 或许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隔阂。 但是,如果能相互走近——即使只有一步也好,距离就会跟着缩短。就算无法消除那道隔阂,也许最后能够越过横跨在脚边的那道隔阂,握住对方的手。 所以—— "我知道了。" 拓人点头之后说道: "对不起,我忘记说了。" "——?" 塔娜罗特歪着头。 "是有关昨天的事。没错,我讨厌有人死掉,可是你帮了我——你那么重视我,让我觉得非常高兴。谢谢。" "——!" 塔娜罗特的表情豁然开朗。 她的个性很好懂。此刻在拓人的眼里,她看起来真的非常可爱。 可是—— "——差不多了吧!" 在防御魔法另一侧的少年们露出残忍的笑容。 再过 十秒,拓人的防御魔法就要破功了。 这个时候—— "拓人!" 尖锐的叫声让众人同时回头。 反射性回头的拓人和塔娜罗特——看见了奔进客厅的铃穗。她已经解开蝴蝶结,染成蓝色的头发像翅膀一般飞舞。 不必说也知道,她手上拿着的正是"瓦普吉斯",而且已经启动开关,调整成备战模式。铃穗挥着微微发光的剑身劈了过来—— "少管闲事!" 其中一个少年说道,伸手挡下启动的"瓦普吉斯"。 少年觉得自己的动作绰绰有余。只不过是个人类小女孩.纵使拿着武器,但无论如何都可以应付得来吧!更何况此刻行动的不是他们的肉体,借来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附身的那些家伙——似乎是下级天使——根本就毫不在乎。 不过—— "呜啊!" 承受"瓦普吉斯"一击的少年发出呻吟,"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这、这这这这、这个、这个、这个是、这是——" 少年像是坏掉的音响或电子琴似的,全身痉挛地呻吟。 正面承受"瓦普吉斯"设定在"电击模式"的电击,少年身体的机能肯定都失灵了吧!他原本以为自己体内的魔力可以挡下电击,但是原本保护着他们的身体、用来强化攻击的魔力,早已全被铃穗吸收殆尽了。在附身的状态下,虽不能肆无忌惮地施展魔力,但也不会受到"夜蓝的侵夺者"的影响,这的确是事实。可是如果亲身接触的话,就又另当别论。铃穗藉着"瓦普吉斯"传递自己的能力,夺去了强化少年肉体的魔力。 "这是、这这这、这是、这是、这是——" "唔!" 其余三人立刻散开,摆好姿态。 他们或许已经从伙"伴的反应认出了铃穗的真面目,也或许他们事前就已经知道铃穗的存在,因此没有贸然围过去殴打铃穗,而是抓起客厅里的花瓶以及沙发丢过去。 他们不是要围过去打她,而是想用东西丢她! "铃穗!快逃!" 拓人大声叫道。 就算拿着"瓦普吉斯",但铃穗自己并没有什么防御技巧,战斗能力也不强。当那群"附身天使"用蛮力乱丢家具之类的东西时,铃穗是没有办法抵抗的。 而且从"附身天使"的力气看来,如果被他们丢过去的东西砸到——不管是花瓶还是沙发,情况都非同小可。好一点的话只是骨折,要是丢到不该丢的地方,可能会颈骨断裂或头盖骨凹陷,小命立刻呜呼哀哉。 可是—— "痛痛痛、好痛、好痛、痛死了!" 就算因电击而痉挛,在铃穗旁边的"附身天使"还是伸手抓住了"瓦普吉斯"。 "!" 铃穗脸色大变,因为这样一来她就没有胜算了。 继续拿着"瓦普吉斯"的话就会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们丟东西过来,但如果放手的话,铃穗就失去了足以制服他们的攻击能力了。 "呃——" 拓人迅速施展出能够保护铃穗的魔法——接着一脸错愕地呆住。 防御魔法消失了。 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蓝发的铃穗就在旁边。所以他的魔法完全被封住了。 "附身天使"一起看向拓人。 "真是自掘坟墓啊!" 其中一名"附身天使"说道,拿起花瓶丢向拓人。 拓人瞥到铃穗迅速用蝴蝶结把头发绑起来——但是已经太迟了。花瓶以猛烈的速度飞向拓人,现在他连吟唱咒文的时间都没有了。 然后—— "到这里为止。" 听到这句话,其中一个少年像冻僵似的停下动作。 脚边的地板上有红色的物体跑过。 那个物体瞬间延展、弯曲,相互交缠,画出一个图形——并开始慢慢旋转。 是魔法阵! "——德琳!" 拓人高兴地大叫。同一时刻,客厅角落小架子上的笔记型电脑荧幕再度亮起。 荧幕里的银发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 "驱魔法术启动。所有人都不要动——我没有做细部调整。所以你们将会被强制送回神界或魔界。" 德琳的口气虽然平淡,却是一种恫吓。 如果没有依照一定的程序,被强制从人间送回去的神族和魔族会耗损相当多的魔力—— 虽然就像前面所说的,神族跟魔族不会死亡,但情况严重的话,可能会有几年到几十年的时间完全无法动弹。只有意识健在,可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地度过许多年,这样对神族或魔族来说似乎也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德琳,你帮了大忙——" 拓人安心地喘了口气。 "看来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身为假想神格的少女用冰冷的表情问道。 "啊啊、没有啦!哈哈。" "不过托你的福,让我能够出奇制胜,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德琳说着,然后从荧幕里环视站在现场的众人。 "总之,拓人,我要尽全力启动并维持法术,你挑一个人留下来问话,其他的就由你施展魔法,将他们驱离。" "思,好。" 拓人说着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 "啊——啊啊!" 其中一个少年发出哀嚎——接着失去力气,"咕咚"一声倒下。 "——咦?" "" 其他少年也跟着一个个倒下。 在他们脚边旋转的魔法阵发出光芒后,随即消失。 "自己硬把自己送回去?" 不管附在少年身上的是神族或魔族——他们已经有所觉悟,于是自己在魔法阵里注入魔力,从人间强行撤退。 只留下那几个昏倒的少年。 可是——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所害怕的——至少在拓人眼中看起来是这样——到底是什么? "目前虽然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做了记录,"学园"一定会向神界提出严重抗议的。" "" 拓人露出不安的表情,沉默了好一会儿。 "德琳,"seibo"是什么意思?" "一、年终的汉语写法;二、年终的时候,向在某些场合或平时关照过我们的人致赠礼物,表达谢意和平时疏于问候的歉意——也用来指称在这种场合送出的礼物。" "那是岁暮(注4)。" 看到德琳在这种时候还能一脸认真地耍宝,拓人叹了口气,一股疲倦感突然一涌而上。 "其他同音异义的词汇则可以写成"神圣之母"的"圣母",抑或是"生身之母"的"生母"。" "" 他们所说的那个词汇——seibo,正常来说应该是指"圣母"吧!他们说过要杀了"圣母",所以"圣母"应该是类似人类的生物—— "塔娜罗特——" 拓人看向怀中的少女。 刚才"附身天使"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在场的只有拓人和塔娜罗特而已。那么,"圣母"指的应该就是塔娜罗特吧! 可是,如果这个词汇指的是塔娜罗特的真实身份—— "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母亲"的样子啊" "喵?" 看着拓人困惑的表情,塔娜罗特发出了感到奇怪的声音。 注1同人志贩售会(arket)里的摊位区名,在贩售会上,被安排在" 最终日东馆壁祭"这一区的都是很有名的社团,作品內容多锁定男性读者,以色情漫画或小说为主。 注2魔法书,书中记载了借由七颗星球的灵力,以达成各种愿望的魔法仪式,以及进行仪式时所使用的护符制作方法。 注3英国知名的西装布料品牌。 第四章 已经到了非常紧要的关头 "一次空间接合门构筑完毕,已和一般空间切离。接着开启第二扇门——正门"伊斯莫"。" 伴随着拓人疲惫的声音,他周围的景色四散碎裂。 同一时刻——周围景色重新构筑,变成空无一物的白色.几个影子在其中晃动,十几个异形随即出现在眼前. 它们的上半身跟风纪泥人很像——可是下半身却完全不同。它们的下半身有着会让人联想到人马的四只脚,再加上其他坚硬装甲之类的东西,从外表看来很像"会走路的战车"。 它们和处理杂务的风纪泥人部队不同。由于特別打造成单一机能,因此具有一种沉静的魄力。 这是"学园"为了应付紧急情况而组成、具有组织性的唯一"战力"——战斗用重型机动泥人部队。 正如外表所见,它们的基本设计跟风纪泥人一样,也使用很多相同的零件,不过为了提升机动性、灵活度,以及射击时的安定性,因此采用了四只脚的设计。 设置在各个地方的炮位搭载了各种武器,并且内建几种标准的魔法兵器,能够连续运作的时间是风纪泥人的三倍,而搭配完整装备之后的实际战斗能力则是风纪泥人的十倍以上,只要凑足一个中队的数量,就可以跟高阶神族或魔族战斗。 它们目前正在担任秘密的护送任务。背上的炮位安装了透明结界产生装置,右手則拿着小型的咒化来福式对机关枪。 "我听说你的事了。" 从短短叹了口气的拓人头上传来一阵庄严的声音。 抬头一看,刻在"学园"正门上的巨大青铜脸庞——用来管理大型出入口的人造精灵大门"伊斯莫",严肃地皱起那张原本就很严肃的脸,俯望着拓人。 "真是灾难啊!" "嗯——" 说着,拓入朝着熟稔的人造精灵露出无力的微笑。 说真的,自己实在笑不出来,但如果连自己都消沉下去.铃穗也会变得没有精神。 目前还不知道事情会有什么变化,既然被疑似神族的刺客攻击,这就已经不是拓人自己能处里的状况了。很明显地,神界和魔界正联手起来进行某种阴谋。 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有某个东西蠢蠢欲动了起来。 自己无法置身事外,而且一个菜鸟魔法师跟丧失记忆的魔神根本没有办法调查这件事情,只能把事情委托给"学园"去调查——可是枯等实在很难受。一边受到事态恶化的威胁,一边却只能被动地接受事情的发展,这种情况是很耗损精神的。 伊斯莫骨碌碌地转动青铜制的眼球,环视周围,然后开口说道: "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这次没有连接到"学园"正门玄关,而是直接连到空的宿舍房间,以后你就听从德琳的指示吧!" "是。" 拓人点点头。大门伊斯莫一边发出"哐哐"的声音.一边缓缓左右打开门,露出另一侧的风景。平时另一侧的景色总是自己所熟悉的"学园"威武景观——不过这次就像伊斯莫所说的,就另一种意义来说,也是自己熟悉的空间。 那里跟拓人家的公寓內部几乎一模一样。 不知道这是谁做出来的——看样子似乎是特別在"学园"宿舍里复制了拓人的房子。那里乍看之下像是个毫无意义的复制品,但能够呆在一个跟熟悉的老家有着相同构造的房间,总是让人感到安心。 姑且不论这个—— "总之,请不要踏出这个房间。" 当拓人走进房里时,待在房里——正确说来是下载到房里笔记型电脑中的德琳向他开口说道。为了准备这个房间、报告事情,德琳已经透过网路早一步回到"学园"。 "不要踏出这个房间的意思是——" 拓人皱起眉头。 "不要离开"学园"?" "思。老实说——连塔娜罗特的事情在内,学园高层还无法把握现在的情况。上次的事件应该也跟塔娜罗特有关吧!" "可以用占卜术来调查事情啊——" "这阵子境界领域非常不稳定——而且对手是神族和魔族,占卜术无法发挥足以信赖的精确度。你应该学过这个吧?" 听到这些话,拓人也只有闭嘴的份。 如果只是单纯的物理现象,能预知未来的探查系魔法——也就是所谓的占卜术,可以发挥相当高的精确度。但如果要涉人由魔力造成的境界领域,且探查的对象本身也具有魔力,那种魔法所探知到的未来与事实经常都是扭曲的。 "可是如果连在"学园"里都不能走动的话——" 总之现在"学园"也不见得安全。 "当然,"学园"外面是有结界——可是我们不知道对于中阶以上的神族或魔族,那个结界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他们或许会伪装潜入这里,也有可能冒险建构位移大门,强行侵入学园。当然,这样的话,移转的位置会乱无章法。再说——" "或许现在已经不能相信神族和魔族了?" "是的。" 德琳点点头。 被疑似神族的刺客袭击、无法和两界取得联系——如果这两件事有因果关系或某种关联的话,那就表示整件事有可能是在神界与魔界双方同意的情况下运作。假使那是基于两界全体成员的意见而进行的某事,那么目前属于"学园"师生的神族和魔族未必会与"学园"站在同一边。 "目前"学园"已经尽全力进行调查,我想这一两天就会有结果了。这个房间的结界机能暂时提高了三倍,希望你不要离开这里。冰箱里已经放了可以吃一个礼拜的食物。" "知道了。" 拓人一边在客厅沙发坐下,一边说道。 "可是——到底会怎么样呢?" 坐在拓人旁边的当然是塔娜罗特,而对面则是一脸憔悴的铃穗——看来她现在连要对塔娜罗特坐在拓人身边一事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神族对人类发动攻击,这本身就是一个特例——而且可能违反人界干涉限制条约。" 德琳说道。 "我调查了一下过去的事件——" "嗯?" 拓人环抱双臂,一脸困惑。 "是塔娜罗特害的吧!" 铃穗低着头,断然写出这几个字,然后把笔记本举起来。 "咦?" 拓人不由得用惊讶的表情看着铃穗。 感受到拓人视线的她局促地动着膝盖——伸手拿下蝴蝶结。 她的头发迅速染成蓝色。 接着—— "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吧!" 蓝发铃穗表情狰狞地说道。 "都是因为塔娜罗特出现的缘故。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原因。" 铃穗指着正在发呆的塔娜罗特。 "喵?" "铃穗——那是——" "搞什么——" 铃穗提高了声音说道。 "你到底想怎样?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背负了什么,可是不要把拓人卷进去!拓人如果死掉的话怎么办!" "" 塔娜罗特惊讶地眨眨眼睛,然后看着拓人开口问道: "拓人,是我把你卷进来的吗?" "没错!" 在拓人回答之前,铃穗便抢着大叫. "因为拓人不是那种会被别人怨恨的人!所以要说原因的话。除了你还有谁?" "铃穗、铃穗——" 拓人想要插嘴阻止,但铃穗硬是继续说下去。 "你倒好!虽然不知道是神族还是 魔族,不过你是"不会死的",而且也不会灭亡。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遭遇到什么危险,你都没关系!可是,拓人跟我是会死的!我们和你不一样!要是死掉的话一切就结束了!再也不能——你听好,再也不能见面了。降灵什么的根本没有意义,那只不过是重现活着时的残像罢了!什么事都不能做,再也不能互相碰触。这样可以吗?" "" 塔娜罗特用吃惊的表情看着铃穗。 "铃穗——你说得太过分了——" 再也看不下去的拓人开口责备铃穗但这样似乎造成了反效果。 铃穗狠狠地回头。 拓人已经做好准备——准备应付铃穗的怒骂或殴打,可是铃穗只是瞪着他而已—— "铃穗——" 在铃穗眼镜后面的眼睛突然泛出泪光,看着拓人。 "那个铃穗" 蓝发铃穗露出了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她捡起蝴蝶结,背对着拓人跑回里面的房间。 房门狠狠地被摔上,接着响起上锁的声音,像是要拒绝起身追过来的拓人。这是当然的,毕竟她是为了拓人才这么激动,遭到拓人责备之后,她反倒变得一点立场都没有。 "铃穗——" 拓人束手无策地站在那里。 以经验来判断,他知道一旦演变成这样,铃穗就会变得很顽固。铃穗平常虽然很温顺、很在意他人的想法,然而一但闹起別扭,就不可能轻易退让,这种拗脾气在蓝发的状态下。更是严重,假使用半吊子的理由去说服她,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拓人——" 塔娜罗特开口说道: "我以前说我不知道,但我现在还是不知道,死亡是那么忌讳的事情吗?不管是自己的死亡或他人的死亡,都必须这么恐惧忌讳吗?我记得人类一定会死亡,那么——人类一直都在憎恨、哀叹、诅咒自己的存在吗?" "塔娜罗特。" 这个少女连那种事都不知道。 活着、死去、存在、消失—— "所谓的死亡——" 德琳开口说道: "是指停止存在,再也不存在于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拓人和塔娜罗特一起回头看她。 德琳继续淡淡地说道: "举例来说,如果拓人死掉的话,他就不存在于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拓人再也不会哭、不会笑、不会思考、没有任何感觉,他会变成跟沙子或水没两样的物质——" "德琳" 拓人想要阻止她说下去,可是德琳却泰然自若地持续说道:""死掉"的拓人不会看你,不会对你笑,不会主动碰触你。那只是一具尸体,就算他的身体还在,他的心也已经挥发消失。所谓的"死亡"是一种绝对无法挽回的现象。" "" 塔娜罗特第一次露出认真的表情听着德琳的话。 "拓人,你再也不会跟我见面了吗?" "是的,就是这样。" "铃穗也会死吗?" "会。" "我不会死吗?" "这个" 德琳代替一时语塞的拓人回答。 "神族或魔族是不会死的。就算一时之间变质、遭到封印,但存在的本质是不会被消灭的,因此并不会消失不见。神族和魔族是永远不变的。人类总有一天会死亡,可是神族和魔族绝对不会灭亡。就算魔力被削弱,终有一天还是会恢复原样。你们可以违逆常理,但人类无法违逆常理。" "" 塔娜罗特的表情变得严肃。 "塔娜罗特——你是不死的,不,是不会死的。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被抛下。相对于你那无穷无尽的时间,拓人和铃穗的时间是很有限的。你跟拓人他们不一样,就算外型非常类似,你仍旧是"不同"的存在。" "德琳,这样太——说得太过分了!你太冷酷了!" "这是事实!" 德琳泰然自若地反驳拓人的话,并继续说道: "所以铃穗才会生气。因为你不会死,因此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没关系。可是拓人跟铃穗不一样,他们会因为一点小事而轻易死去。正因如此,努力度过有限时间的人类才会惧怕死亡、讨厌死亡。因为时间有限,所以才要拼命地利用。也正因为这样人类才会对自己的死亡、对自己重要的人的死亡,以及会引起那些死亡的原因感到恐惧、忌讳与厌恶。他们害怕自己有限的时间被强硬地夺走。" "我就是引起死亡的原因吗?" 塔娜罗特断断续续地问道。 "可能性很高,不过还不能断定。" "拓人——" 塔娜罗特用非常认真的表情盯着拓人的脸。 "拓人,你不想死吗?" "当然啊,可是你不必介意,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铃穗有做错什么吗?" "铃穗也没有错,谁都没有错。硬要说的话。那群袭击我们的家伙——那些人、呃、应该不能说是人——总之就是那些家伙,他们或许也没错,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要说塔娜罗特是引起事件的原因,那么把你召喚出来的我也许才是有错的人。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 "" "所以不要介意,铃穗不是真的觉得你有错。" 拓人说着。对于这种其实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话,他实在很想叹气。 "" 这时,塔娜罗特突然用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站了起来,背对拓人和德琳,走进铃穗躲进去的房间隔壁。 虽然不像刚刚铃穗那么激动,不过关门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在拒绝拓人追过来。 "伤脑筋。" 看着关上的门,拓人低声说道。 "总之现在只有等待了。虽不能说时间可以解决一切,不过就像我刚才说过的,"学园"也进行了各种调查,"学园长"和教授们都觉得这不只是拓人你们几个人的问题而已。我想近日内事情一定会解决的。" "希望如此" 说着,拓人像是耗尽力气似的躺到沙发上。 寒河江教授回到"学园"分配给自己的研究室时发现门口倒了一个女孩。 "——唔?" 寒河江教授慌忙上前把女孩抱起。他虽然是一个少年型的傀儡人偶,可是有别于那个纤细的外型,他的腕力和脚力都比普通人类还要强。 那个女孩——是艾妮乌斯。 "艾妮乌斯!" 再仔细一看,艾妮乌斯全身破破烂烂的。向来一尘不染的衣服变得肮脏斑驳,到处破损,身体呈现半裸的状态。 魔族虽然不会死亡,但如果魔力激烈耗损的话,在数十年,甚或数百年之内,身体都会动弹不得。变成这样的话.以人类的观点来看,跟死亡没有两样。即使是魔族,也会觉得那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振作一点啊!" 寒河江教授用傀儡人偶的水晶眼确认艾妮乌斯的状况——似乎不是最糟的状况。总之让她好好休养一阵子的话,应该可以自行恢复活动力。 "啊——教授" 艾妮乌斯睁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怎么了——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以魔物来说,艾妮乌斯算是高阶魔物。身为荣太郎使魔的她,除了一般的魔力之外,体内还"内藏"了几种魔法,下级恶魔绝不是她的对手。 那么能让艾妮乌斯变成这副模样——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是塔娜罗特吗?不——不对。" "思 因为对方的数量多了一点" "数量?" "教授羽瀨川拓人会遭到攻击,请尽全力保护他。" "啊,他刚刚才被攻击而已——不对,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会被攻击的是羽濑川吗?不是塔娜罗特?" "是的" 艾妮乌斯说道,接着狂咳不止。 "你不要紧吧?" "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艾妮乌斯回答后立刻说道: "请赶快去保护他——" "可是为什么被攻击的不是塔娜罗特,而是身为召唤主的他?" "您知道"圣母"这个词汇的意思吗?" "不就像字典上所说的那样吗?或者再缩小范围,指的是基督教里耶稣的母亲玛利亚,或者——" 剎那间,寒河江教授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暂停了自己所讲的话。 "难道——" "就是那样.这次的事件是神界和魔界一起进行的"谋杀圣母计划"。" "怎么会这样这么说来" 教授呻吟似的说着,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佐久间怎么了?"" "荣太郎主人——还留在魔界里。" "什么!" 寒河江教授错愕地喊道。 "太乱来了!竟然以人类之身留在魔界" "主人没问题的。请您先保护羽瀨川拓人他们。" "我们已经在进行保护了。现在他们应该全呆在宿舍里面。" "那么我也过去——" "你还好吗?看起来魔力耗损得相当严重" "还好。" 艾妮乌斯说道,仿佛是要制止寒河江教授继续说下去。 寒河江教授短短地叹了口气并点点头。要用半吊子的理由去说服一个已经下定决心的人,也只是徒然浪费时间罢了。 "——知道了,我会向"学园"申请出动战斗用重型机动泥人部队。"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听到艾妮乌斯的话,寒河江教授愣了一下。 "麻烦?" "本来"学园"只要视而不见就好了,这是最简单的做法跟两界为敌就算了但事情还牵涉到"圣母"" 的确,荣太郎和艾妮乌斯因为把太多精力放在拓人身上,所以卷进了这次事件的漩涡当中,这也就算了不过如果"学园"方面只为了区区一个学生而眼两界杠上.实在不是什么好决定。 "学园"方面本来应该已经依据高层的判断,在会议结束时决定了应对的方法。他们可以假装视而不见,把被害范围缩到最小,并且卖人情给两界。 因为若是无视于那样的程序与选择,动用战斗用重型机动泥人部队,不仅"学园"的外交立场会跟着恶化,而且身为负责人的寒河江教授可能也会遭到处罚。 然而—— "别小看人了。" 寒河江教授断然说道: "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羽濑川拓人是我们的学生,虽然说跟"圣母"扯上关系这件事让人觉得很吃惊,可是"学园"还没有冷血到可以翻脸不认人地丢下他。就算"学园"要丢下他,我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把自己的学生丢在一旁算什么教授!这是我们的义务啊。" "抱歉。" 艾妮乌斯说着,痛苦的表情里透着欣慰的笑容。 拓人叹着气站在塔娜罗特的房门前。 刚刚他去敲过铃穗的房门,可是完全没有反应。放着这种尴尬状态实在很难过,而且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试着跟铃穗说话,但看样子铃穗没有那么容易就平静下来。 束手无策的拓人只好暂时把铃穗搁着,先过来看看塔娜罗特的状况—— "塔娜罗特我进去啰!" 说着,拓人扭开门把。 塔娜罗特的房间没有上锁。 拓人慢慢打开门走进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刺激。对方似乎没有拒绝的意思,于是拓人走进房里——然后倒吸了一口气。 "塔娜罗特?" 房间里没有半个人。 这个房间没有几件家具,应该找不到能够藏身的地方。 "塔娜罗特——?" 只见窗边的窗帘飘荡,仿佛在嘲笑大声叫喊的他。 拓人慌慌张张地跑到窗边,从外面吹进来的风掀起窗帘,将他团团包住。他焦躁地拉开帘子,往窗外搜寻塔娜罗特的踪影。 这里是四楼,视线水平所看到的只有周围的建筑物和天空——那是在亚空间里构筑出来的模拟物体。 拓人急忙往下看去,下面是环绕着宿舍的灌木丛,有一块地方凹陷下去,像是曾经"有某种东西掉落在那里"一般。 "——跳下去了吗?" 这里虽然是四楼——但对塔娜罗特来说,不管是一楼或五楼都没有太大差別。拿人类物理方面的界限套在她身上.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是—— "可恶!太大意了。" 拓人低声说道,回到客厅。 他一心挂虑着容易陷入低潮的铃穗,而认为塔娜罗特只是稍微在闹別扭而已。但仔细想想,正因为塔娜罗特没有心机,发生事情的时候忍耐度或许也比一般人还差。 虽然她在肉体方面强到不像话,可是心灵方面却没有和肉体的强韧成正比。拓人竟然忘记了这么理所当然的简单事情。 "德琳!" 拓人朝着放在客厅里的笔记型电脑大叫。 "塔娜罗特不见了,我要去找她!"" "不可以。" 德琳用淡漠的语气回答。 构筑在电子回路上的假想神格像是把自己当成了冷静透彻的计算机,从荧幕上浮现出不带感情的表情。对德琳来说,塔娜罗特行踪不明这件事虽然在意料之外——可是她却丝毫不受动摇。 "可是那些家伙如果想攻击塔娜罗特的话,一定拥有能够把塔娜罗特永远封印起来的力量。塔娜罗特她该怎么说呢?她太孩子气了,要是对方设下什么陷阱的话那——" "你也是一样的。" 德琳打断他的话。 "塔娜罗特就算直接被导弹打到、被碎尸万段都不会死,但如果是你,只需要一把刀子或一颗子弹就会马上死亡。莽撞行动的话,容易陷入危险的人是你。" "可是——我没办法只是在一旁看着!" 拓人放声大叫。 "她是我召唤出来的。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叫出她的人是我。我——我对她有责任!" "" 德琳沉默下来,但她绝对不会肯定这种说法。 接着—— "小拓!" "喀"地一声,铃穗从打开的房门里探出头来。大概是因为听到平时不常听见的拓人的怒吼声,所以觉得很不安吧! 铃穗把抱在怀里的笔记本像拿盾牌似的举到拓人面前。 "刚才很对不起。" "铃穗——" 拓人低声喊着。 他很了解铃穗的个性,那句话恐怕是在更早之前——也许是刚跑回房间后就写下来了,可是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拿出来.就算知道这么做才是对的,但是要在应该道歉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道歉,其实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可是我真的这么觉得,我对小拓——" "塔娜罗特不见了。" 铃穗停下在笔记本上写字的动作。 "" 她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像是在思 考什么似的—— "是我的错吗?" "不是。" 拓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至少不是铃穗一个人的责任,每个人都有错,但每个人也都没错。" "小拓。" "我出去一下!" 抛下这句话——不等铃穗回答,拓人便从宿舍飞奔出去了。 回过神之后,塔娜罗特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学园"。 为了保持秘密。进入"学园"时必须要通过大门"伊斯莫",以及几个有形或无形的确认关卡,但是离开"学园"时却没有那么严格。为了方便大家,"学园"里有几个常设型的位移大门,塔娜罗特就是从那里来到街上。 现在塔娜罗特身上没有伪装用的魔法。 行人们虽然偶尔会对她投以异样的眼光,但却没有人觉得吃惊。他们或许认为塔娜罗特正在玩角色扮演或化了特殊的妆,根本没有人想到那对尖耳朵是"真的"。 "喵。" 街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塔娜罗特没有记忆,虽然她拥有基本常识——可是那跟自己的五官所感受到的东西完全合不起来。对她来说,那一切就跟书上读到的知识差不多,能够让她产生实感的——能够让自己脑内的知识和现实完全吻合的事情非常少。 其中最真实的存在就是拓人了。 他是把自己召唤出来的主人——在这个毫无依凭的朦胧世界里,那是她唯一能够确认的存在,是让她有所依靠的基准点。在肉体方面,拓人当然是个连塔娜罗特脚边都够不到的脆弱存在,可是对她来说,拓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然而—— "拓人" 不会存在。 他会消失. 会死亡。 塔娜罗特仍旧无法对这件事产生实感。 当别人说她再也见不到拓人时,她觉得非常非常难过——只有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可是只要自己呆在那里,拓人就会死掉。 . 那么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呆在他身边也见不到他. 不呆在他身边也见不到。 但是—— "拓人" 只要自己不呆在他身边,拓人就不会消失。 他并非不在这个世上,只是自己遇不到他而已。 这样的话—— "是诱饵吗?还是搞不清楚状匡(况)的家伙?" 耳边突然传来那样的声音。 塔娜罗特不知不觉来到闹区。 现在是傍晚,灯和看板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芒,为街道涂上一层色彩,热闹的音乐四处响起,有急着回家的人,也有出来游玩的人——在街道上,无数的人类交错其中。 塔娜罗特站在华丽的混沌当中,视线游移,寻找声音的主人。 根据她的直觉,那个声音是在对自己说话。 接着—— "——!" 塔娜罗特寒毛直竖。 从路上行人之间,顺着那道望着自己的视线看过去,在那里的是—— "说是诱饵的话,四周好像又没有其他人。" 是穿着sm装的女孩,以及穿着巫女服的女生。 她们是初次看到的脸孔。 可是塔娜罗特反射性地知道那两个人是敌人。有明显的敌意应该说他们身上很明显地传来具有挑衅意味的魔力波动。 "喵。" 塔娜罗特摆出戒备姿态。 "在这里开战的话不太蒿(好)吧?" "是不好,事情会闹大——" "边说着,那两个人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塔娜罗特,泰然自若地离开。 "喵?" 本以为对方会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塔娜罗特有点扫兴地眨眨眼睛。 当然这很明显地是个陷阱。 然而,太不了解世事的塔娜罗特没有想到这一点。 "——喵。" 她朝着那两人追了过去。 苦涩的沉默充斥整个房间。 呆呆地看着拓人刚跑过去的玄关,好一会儿之后——铃穗低下了头。 "拓人的反应有些过度。" 过了一会儿,德琳低声说道。 的确,拓人在有关人类生死的方面经常感情用事,做出过度反应。正因为平常他总是一派泰然自若,言行举止都很稳重所以这种反应更加显眼。 "" 铃穗在笔记型电脑前面坐了下来,开始敲打键盘。因为对象是德琳,与其要慢慢写字,这样还此较快一点。 "小拓一定是想起了妈妈的事。" "妈妈?这么说起来——根据资料的记载,他的父母离婚了。" "大约在小拓十岁的时候,他妈妈离开了家里。" 铃穗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来到公寓的铃穗和铃穗的母亲,在大床上——在染上一层昏黄色彩、像是暗示某种结束的房间里,她们发现已经哭累、呆呆坐在那里的拓人。 即使是现在,一想到当时的拓人,铃穗还是觉得很想掉眼泪。 不知道母亲在临走之前,到底对幼小的他说了些什么. 可是—— "小拓的妈妈后来并没有回家。" "行踪不明吗?" "她死掉了。不过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拓人母亲和她外遇的那位男性在半年后被人找到——在从东京湾捞起来的车子里。是事故、殉情,或者他杀铃穗不知道警察后来做出什么结论。但是说真的,不管怎样都好。 "这样吗?" 德琳低声说道。 死去——无法再次见面。 跟同年龄的人此起来,拓人主所以对那种事怀着实感,之所以讨厌那种事,恐怕就是因为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吧! "对不起!" 铃穗在键盘上打着这几个字。 "我也要去。如果塔娜罗特就这样不再回来,我会很难过的。" 德琳沉默了好一会儿,表情突然变得和缓。 向来面无表情的她,竟露出了像人类一样——十分温柔的笑容。 "把手机带着,这样至少找可以确认你的位置." "知道了,谢谢。" 铃穗点点头,一肩提起装在盒子里的"瓦普吉斯". "我走了!" 铃穗拿出笔记本写下这几个字。 "小心一点。" 假想神格的声音送铃穗出门——铃穗跟在拓人身后追了出去。 在"学园"里来回寻找塔娜罗特的拓人,找到了几个看到塔娜罗特的人。跟"学园"本身的规模比起来,这里的师生人数本来就没有那么多,而且因为塔娜罗特跟铃穗"决斗"时引起很大的骚动,所以变得非常有名,很多人都对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综合那些目击者的话之后,拓人判断塔娜罗特应该已经离开"学园"。 "可恶——" 拓人咬着嘴唇。 塔娜罗特使用的那个位移大门会通到同区旁边,要是她走进人群里,就得花很多时间才能找到她。她的红发虽然醒目,但由于个子太小,很难在人潮当中发现。 到底该怎么办呢?正当拓人在思考的时候—— "~~~!" 伴随着不成调的声响,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 拓人慌忙朝声音的源头回头望去,立刻看见了从斜坡下来的脚踏车。 "铃穗——!" 铃穗背上背着"瓦普吉斯"的盒子,骑着脚踏车朝这边过来。为了寻找拓人,她拼命踩着脚踏车,所以整张脸变得红通通. 铃穗笔直地朝着拓人的方向冲过来 "~~~~~?" 或许是冲劲太强了,她就这样从拓人面前冲过去。 拓人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她——铃穗在撞到斜坡尽头的灌木丛之后才停下来。 "铃穗!" 拓人慌慌张张地跑过去。铃穗穿着狙击兵的迷彩装,身上挂着叶子跟树枝——灌木丛变成她的背垫,所以似乎没有受伤。 "你在千嘛啊?真是的。" "" 铃穗抓住拓人的手,头昏眼花地从灌木丛里爬起来。顾不得把身上的叶子、砂石拍干净,她便急忙地举起笔记本。 "我也来帮忙." "铃穗" 对方出乎意料之外的提议令拓人睁大了眼睛。 铃穗并不讨厌塔娜罗特吗 看到拓人询问的视线,铃穗低下头——接着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立刻在笔记本上沙沙地写着字。 "我讨厌她黏着小拓不放,可是我并不讨厌她,也不恨她。" "" 拓人睁大了眼睛——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感到羞愧。 是的! 铃穗是这样的少女——容易害羞、怯弱、一钻起牛角尖就会乱来,可是,她是一个不会打从心底憎恨他人、讨厌他人的少女。就算很难缠、就算铃穗会给自己找麻烦,但因为她拥有近乎痴傻的温柔,所以跟这个堂姐在一起时,拓人的心总是能够获得慰藉。 自己竟然忘了那样的事,真是太丢脸了. "——谢谢你。" 拓人笑着说道。 "不过脚踏车换我来骑。" 说着,拓人牵起脚踏车,一脚跨上去。 "你坐后面。我要跑很多地方——看你要侧坐还跨坐.只是要抓好。" "嗯!" 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铃穗侧坐在脚踏车后面的座位上。她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拓人。 "走了!" 拓人喊了一声,踩着脚踏车冲了出去。 被一整片灰色所支配的世界。 像是要弥补那种荒野般的冰冷氛围似的,被切割成四方形的傍晚天空并列在墙上。 除了窗户和出入口之外,这里没有任何像样的东西。 就朴素这一点而言,这里倒是跟寒河江教授的房间一样——只是这里弥漫着一股荒凉废墟特有的"朝着终点永无止尽沉淀停滞的空气". 那两个女孩把塔娜罗特引到离街道有一段距离的荒废建筑物里。 "那么,在这里就可一(以)了吧!" 穿着sm装的女孩——辛格拉薇亚说道。 塔娜罗特和她们在建筑物顶楼相互瞪视。这个地方以前大概是宴会场或什么的,挑高两层楼的构造,无论面积或空離间都很大。 不过正因为如此,从前让这里热闹欢腾的东西被彻底移除之后,唯一留下的便只有水泥墙.使这里显得格外寒冷。 "" 塔娜罗特瞪着那两个人,心里非常困惑,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她们。 个性单纯的她,不可能去玩弄什么精细的策略。而且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两个人要把自己引到这里来。 她本能地知道这两个人是敌人,可是却不知道她们的真面目。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是冲过去打打架就能了事的,这种程度的事情就连塔娜罗特也知道。 "你们是什么人?" 不是人类,这是可以确定的。两人所散发出来的氛围和魔力,在质和量方面很明显地都跟人类不一样。就塔娜罗特为数甚少的经验来判断,跟这个类似的是——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穿巫女服的女孩——雅说道,"啪"地击掌。 伴随着这个声音,雅和辛格拉薇亚的外型开始变得模糊。 她们的身体像是在拆解布匹织线似的,发出悉悉萃萃的声音,身上好几个地方开始分解成很细很细的线接着,时间像是倒转流动似的,她们身上分解的部分又重新编回。 乍看之下仿若毫无意义的崩坏与再生——但是她们重新编成的身体,和分解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灰色翅膀"啪"地张开。 辛格拉薇亚像是在做深呼吸似的伸开双手.展开背上的翅膀,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她的上半身除了翅膀之外.其余没有什么改变,连身上的sm装都还维持原样。可是——她的下半身却产生很大的变化。 她的双脚形状走样,像是硬把鸟类的脚接在人类身体上一样。光看上半身的话,或许会把她误认为是天使,不过那个下半身——特別是有着硬爪的爪子,显然是魔族不祥的特征。 如果是"学园"的成员,或者熟悉希腊文化的人,或许可以立刻察觉她的真面目。 "我是魔族——魔鸟赛伦中的一柱。" 辛格拉薇亚像唱歌似的说道。 在荷马写的古希腊英雄叙事诗《奧德赛》里可以看到这个名字;在遗迹的壁画或壶器的装饰上,也可以看到这些海中精灵的姿态。有关她们的姿态与特性虽然众说纷纭,不过最有名的传说就是她们会利用歌声迷惑船员。由于这个传说,她们的名字变成"siren"这个字的语源,同时也有"诱惑男子的魔女"之意。 世间流传的传说通常有许多误解和扭曲——至少以"学园"的标准来说,精灵和魔物是不一样的——不过光看这个外表,也可以了解其中包含了某些事实。 接着—— "在那边的是神族——" 辛格拉薇亚指着已经变身完毕的雅。 雅大致上的轮廓也没有变化,可是她的耳朵稍微沿着头部侧边往上移,变成类似兽耳的形状。从巫女装的袖子露出来的手,则覆盖着银白和漆黑两色条纹的兽毛,相同颜色的尾巴穿透巫女服的裤子,伸到外面。 "四神祗的西边方位——神兽"白虎"。" 这是发端自古代中国的四神信仰——与"青龙"、"玄武"、"朱雀"并列的神兽。在天上是星宿,在地上则守护着西边方位。在日本,从奈良的药师寺本尊台座,甚或到飞鸟高松冢古坟内的石棺,都可以看到白虎的图案。 "....." 塔娜罗特一言不发地瞪着现出原形的两人. "难得用这种样子亮相——你好像一点都不惊压(讶)啊?" 辛格拉薇亚像是感到很无趣似的回头看着对手说道。 如果是多少看过奇幻文学、了解超自然现象的人类。或许会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很吃惊吧!可是很不巧地,对缺乏常识的塔娜罗特来说,也好,蝼蛄也好,水黾也好,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別。 "你在期待什么啊?"" 有着白虎外型的雅有点错愕地朝辛格拉薇亚说道,然后往前踏出一步。 "有所觉悟了吗?" "为什么要攻击我?是你们把拓人卷进来的吗?" 塔娜罗特如此间道,仍旧直盯着那两个人,连一步都没有退让。 "啊啊——难道说——" 雅露出了苦笑说道: "你还不知道吗?算了,这样正好。" "不知道?" "我们的工作有排优先顺序。" 辛格拉薇亚笑着说道: "第一是杀掉羽瀨川拓人,其次是把你永远封印起来。不过要杀掉身为人类的羽濑川拓人很简单, 所以我们决定先解决麻翻(烦)的你。" "——!" 塔娜罗特睁大双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还以为这两个人是要来攻击自己—— "羽瀨川拓人是"圣母"。明明是个男的,说"母"有点奇怪,不过习惯上都这么说""圣母"?" 那是拓人在意的一句话。 拓人以为那句话指的是塔娜罗特,他怎么样也想不到,含有"母"字的这个词汇,指的会是他自己。 可是"习惯上"是什么意思? "正确的说法就是——" 雅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原始创造者。" 荣太郎迅速挥动手指。 描绘在空中的图案瞬间发光,击退了攻击他的人偶们。 可是—— "唔——" 波帝斯一边看着,一边发出低吟。 "以人类来说真的很厉害,杀掉你实在太可惜了。" "多谢称赞。" 荣太郎笑着说道可是他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 他所消耗的魔力已经快要到达人类极限了。这是当然的,毕竟他的对手是两柱魔界贵族。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就算再怎么拼命也撑不了五秒钟吧!目前这种状况已经代表了荣太郎身为魔法师的非凡成就。 更何况这里还是魔界。 身为人类的荣太郎光是站在这里就会消耗魔力。 "差不多到极限了吧?" 人偶们随着古西昂的话站起来。 无论怎么破坏,人偶们的破损之处都会马上修复,再次攻过来。这是古西昂的魔力。在充满魔力的魔界里,魔族是相当于神祗的万能存在,要修复物质并不是什么难事。 人偶们的剑发出"咻咻"的声音,连同机关枪、雷射炮,全都朝着荣太郎攻过去。 荣太郎更加迅速地吟唱咒文,挥动手指刻画符号. 保护着他的结界变得越发强大。一直像薄膜般覆盖在他身上的结界,在相异物理法则的狭缝间微微发着光,宣告自己的存在。 可是—— "不是说过这样没用吗?如果是在人界也就算了——在这个魔界里,人类的结界不管再怎么强化都有限度。" 古西昂说着——同一时刻,波帝斯信步走近荣太郎. 波帝斯伸出有着尖锐爪子的手指,像是指着荣太郎。剎那间,保护着荣太郎的结界仿佛破掉的气球一般,破裂消灭. "——!" 荣太郎扭动着身体。 原先呆在不同世界里的肉体发出哀鸣,暴露出在魔界的、身体不久就会出现破绽。 荣太郎一边激烈呛咳,一边弯起身体——接着吐出大量鲜血。 "为什么要让自己受这种没有意义的苦呢?" 古西昂说着,弹了一下手指。 他"最中意"的猫耳少女人偶轻松挥舞手上的飞镖。 这次利刀没有偏离,就这样切下了荣太郎的脑袋。 "咚"地一声,荣太郎趴倒在地。从脑袋大量流出的鲜血浸湿了古西昂的办公室. 要说没意思的话,这种死法真的太没意思了。 "唔——一开始就是一场无聊的争斗。恶魔是不死的。是不会死的,我们永远不会毁灭,所以才叫做恶魔。偏偏要以人类肉身在魔界向恶魔挑战,这种做法何其愚蠢一一像这手中程度的魔法师不可能不知道吧!" "的确。" 听了古西昂的话,波帝斯点点头。 不过—— "嗯?" 古西昂用惊讶的表情看着荣太郎的尸体。波帝斯似乎也 注意到了什么,没有表情的蛇脸转过去望着地板上的尸骸。 那里是脑袋,以及脑袋里的延髓都遭到破坏的荣太郎。 可是下一刻——他的手指却抓着地板。 "什么!" 接着—— "你们说的没错。" 用一种像是被丝线牵引的人偶般不自然的动作。荣太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恶魔是不灭的,只能封印他而已——" "你——你!" 古西昂和波帝斯错愕地叫着,一起往后闪退。 因为荣太郎身上正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庞大魔力。 保护荣太郎的结界已经消失,而且他的脑袋也被割下、死去。绝对没有错,如果是人类的话,绝不可能活着。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类竟然能够泰然自若地站起来,散发出比以前还要强大的魔力,而且—— "怎么可能!这是、这种魔力、不是人类的魔力,就算是恶魔,能拥有这种魔力的——" "你、你到底是——" 足以压倒古西昂等人的魔力充斥在整间房间,魔力达到饱和状态,四处进出火焰和电光,不断在屋内流窜。 "——什么?" 被含有魔力的火焰与电击打中,古西昂的人偶应声碎裂。原本可以立刻自行修复的人偶们,像是终于想起自己的真正模样似的,就这样倒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古西昂的魔力被荣太郎的魔力密度压倒,驱逐出去。 如果是上级恶魔的话,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把那个地方变成凄慘的地狱。此刻连在充满魔力的魔界都变成这样了,倘若在人界施展这种魔力的话,整个人界大概会立刻化为死亡的世界吧! 就像字面上所说的——现在支配这里的是荣太郎。 "咯、咯咯、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荣太郎低着头大笑。 "你们这两个小卒——就凭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吗?"" "佐久间.荣太郎sakumaeitarou难道、难道你——不——怎么可能——" 古西昂一边后退一边低声念着. "你是——" "正确说来是eitalou。" 荣太郎笑着说道。 然后,他慢慢抬起头。 那一瞬间——从正面看到那对眼睛的古西昂当场僵住. "难、难、难道说——难道、难道、难道——" "什么?怎么回事?古西昂!" 波帝斯一头雾水地大叫。 荣太郎的脸并没有产生变化,在那里的是跟刚才完全相同的荣太郎。 可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就好像某个地方的螺丝被拔掉一样——原本亲切的脸庞,现在看起来让人没有任何可乘之机。那张美得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脸上浮现出凶恶、桀骛不驯的表情,如果认识平常那个荣太郎的话,大概无法想像他现在这种模样。 "哈哈,还不知道吗?波帝斯——哈哈哈哈。你这家伙,脑袋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懂得变通啊!哈哈哈,就算是笨蛋也应该都知道了。" "什——什么?" 波帝斯一边后退,一边挥动右手。 火焰在蛇头周围卷动,仿如锥子般一面旋转,一面朝荣太郎逼近。 空气因激烈扭曲而发出呜声。乍看之下像是普通的火焰——不过温度恐怕有几百到几千度吧!人类只要一碰到那个火焰,就会立刻消失,变成焦炭。 可是拥有必杀、不、是必灭威力的火焰,在碰到荣太郎之前就完全消失,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似的。 "住手!波帝斯!这家伙——不、这位是——samae" "如果想封印我的话,顺便把路西法那家伙也叫来吧!" 伴随着高 声响起的大笑,荣太郎这么叫着——下一刻。古两昂的办公室发生了大爆炸,将一切炸成灰烬。 神族和魔族是不死的。 他们是不灭的。变质和封印虽然可以夺去他们的自由,但他们根本的部分并没有产生变化。 反过来说,也就是"不会改变"、"不会死亡"。 这是一个大前提。 神族之间、魔族之间,或是神族与魔族在战斗时,这个前提都是相同的. 他们是所谓支撑世界的"真理"的一部分,不可能"消失"。从这个世界的诞生到结束,神族和魔族都不会灭亡,他们会一直存在。 因此—— "——?" 塔娜罗特猛然跪在地板上。 她周围的地面正在发光,直径大小约有五公尺,那些光芒不断画出复杂的图案,像是慢慢呼吸似的,在她周围一闪一灭。 "——封缚阵。" 雅低声说道。 她和辛格拉薇亚站在距离围着塔娜罗特的图案——魔法阵——稍远的地方。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进行作业的,或许这个魔法阵是两人所创造出来的吧!也说不定她们是故意把塔娜罗特引到这个预先画好魔法阵的地方。 "说得俗气一点,这就叫做"封印"——原本是人类想出来的——让我们来做的话,就会变成一道绝对打不开的枷锁。" "啊——呼——" 没有力气! 魔力从全身上下拔离的感觉,很像被铃穗的那种能力—— "不可能的。" 辛格拉薇亚苦笑着说道。 "你想打破的是自己的力量哟!这个魔法阵所吸收的魔力会直接变成封缚的结界,也就是说你越是用力,封缚的力量就会变得越枪(强)。这是人类为了把神族和魔族封印起来而创造的技书(术)。" 总之——被囚禁在里面的神族或魔族,是被自己的力量封印起来的。 因为他们是不灭的,魔力也不会耗尽,因此这个封缚阵不会消失。如果没有从外面破坏阵式力量,被囚禁在这个阵式里的魔族或神族将会永远留在里面。 "唔啊" 现在的塔娜罗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仔细了解辛格拉薇亚的话——不过她近乎本能地知道这是凭自身力量无法完全破坏的枷锁。 可是—— "你就沉睡在这里吧!永永远远。" 雅这么说着。她的语气冷静一如往常——不过却带有一丝怜悯的感觉。 就立场而言她们的确是敌人可是她自己对塔娜罗特并没有特別的厌恶或憎恨情绪。至少,她的表情或声音没有显露出夸耀胜利的感觉,也没有出现因塔娜罗特痛苦而感到愉悦的残忍态度。 "为什么——要把"原始创造者"——" "呜哇!她还会讲花(话)耶!" 辛格拉薇亚惊讶地说道。 她的语气虽然轻松——不过就跟雅一样,并没有因为塔娜罗特的痛苦而感到高兴。 或许她们两个只把这一切当成纯粹的"工作".所以才采取行动吧! 可是,得要神族和魔族联手进行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这是相当于御前天使或魔界王公的魔力哟!如果硬碰硬的话,输的说不定是我闷(们)呢!" "是啊。" 毫不犹豫地认同对方所说的话,雅接着说下去。""原始创造者"——这个名词很少人知道,应该说,这是不能让人类知道的。" "" "神族与魔族是不灭的,那是这个世界的大前提。从这个世界诞生到毁灭为止,神族和魔族都会一直存在,数量也不会改变.我们是天秤的两端,维持世界的均衡,同时也支撑这个世界。可是——以人界的时间来算,大约是在两千年前。由于一个女于的关系,这个大前提崩毁了。她就是"圣母"。" "在伯利恒的马厩哩(里)。" 接着辛格拉薇亚用唱歌似的语调继续说下去。 "那个女子没有跟男性交合——总之她孕育出一个超越人类"宿命"、没有经过"原罪"的个体。那名女子孕育出来的"个体"虽然不甚完整,可是也具备了神的特质。而且.那个"个体"最后经历了类似"死亡",以及超越"死亡"的过程.进而变成一个真正的"神"。" "" 不知道是怎么看待塔娜罗特的沉默——雅就这样接过辛格拉薇亚的话,继续说下去。 "这个世界从开始到结束,不会改变的就是神族和魔族的数量。会让那种均衡崩毁的"圣母",是大家所害怕的对象。幸好她只有一次生出了神——可是,却也同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预测。也就是说——如果能够生出神的话,是不是也可以杀死神呢?" "杀死神" "能够改变原本不变之物的力量,指的就是这个。人类本来就跟我们不通(同),人类是会死的,他们会成长、衰老、消失-这就是"能够变化"。无论是个体或种族,人类都是很不安定的。然而他们却不像我们一央(样),会被囚禁在"不变的诅咒"哩(里)——" 雅接下去说道: "所以我们觉得很恐惧,害怕"圣母"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生出神族也好,杀掉魔族也罢,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圣母的存在都会让世界平衡崩毁。所以我们要在发生这种事之前把"原始造者"杀掉,不——是非这么做不可。" "为什么要做这么任性的事——" 总之——就是不允许拓人的存在。 他没有伤害任何人,没有造成任何人的痛苦。 光是活着,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不安的元素。 那是连拓人自己都不知道、加诸在他身上的罪状。 "任性的是你。" 辛格拉薇亚说道: "我们是为了保护世界才这么捉(做)的。不是说过了吗——神族和魔族、神界和魔界是天秤的两端,人界则是位于中心的部分哟!人类既脆弱又不稳了(定)——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神族和魔族都会灭亡,世界也会毁灭。知道了吧?你不是也被人家说过——你光是存在于这个世界.对这整个世界来说就是一种威胁。" "——!" 世界会毀灭。 所有的一切都会死去。 包含神族、魔族,所有的一切——都将真正的"终结"。 没有办法挽回——拓人和铃穗都会死,荣太郎也会死,艾妮乌斯也是。当然塔娜罗特自己也会死掉,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只剩下完完全全的虚无。 那种想像让塔娜罗特不由自主地颤抖。 "好,话说完了,封印立刻要关闭了——" 雅做出宣告。 "我虽然不恨你,不过这么做全是为了这个世界,原谅我吧——" "唔呃" 塔娜罗特发出呻吟。 不管再怎么用力都没办法破除封缚的阵式,反倒使得压力变得更大。现在她的魔力多少还能抵抗一下,可是这个封缚阵是将她本身的力量加以扭转,反过来施加在她身上,因此绝对无法破除。等她力量耗尽,封印就会一口气将她包围. 此时—— "塔娜罗特!" 叫声在建筑物里响起。 雅和辛格拉薇亚回过头,接着塔娜罗特也同样回头. 她们的视线集中在建筑物的另一端。 伴随着钝重的声音,墙壁的一部分跟着打开. 不,那不是墙壁,而是应该已经完全坏掉、无法运作的大型载货电梯。就算它没有坏 ,这栋建筑物的电源已经切断,电梯应该不会动才对。然而,电梯门的确打开了。有人接上电源,把它修好了吗?或者是用其他力量让它运作呢——例如说用魔法。 "来了呀,"圣母"。"雅平静地说着. 电梯门完全打开。 在那里,有一个骑着脚踏车的少年。 第五章 事态真的变得很严重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 像是在踢什么似的边踩着脚踏车,拓人笔直地朝雅她们的方向呐喊。 看到雅和辛格拉薇亚的外表之后,拓人或许已经发现她们的真正身份了——可是他一点也不犹豫或退缩,一边往前冲,一边迅速吟唱着启动咒文。 "吾乃羽瀨川拓人!超常之法理支配者!燃烧的力量啊!立刻以你的猛烈烧尽敌人!" 吟唱咒文的同时,拓人头上出现了火焰团块。 将昏暗建筑物内部照亮的光芒足足有直径一公尺,火光熊熊燃烧,准备依循咒文的命令,将所有接触到的东西全部燃烧殆尽—— "这种小技巧不够看!" 辛格拉薇亚大叫,同时挥动右手。 出现在拓人头上、准备用来朝敌人抛掷的火焰团块,像是被强风刮过似的严重变形——下一刻,它们便仿佛幻影一样地消失无踪。 "唔——" 拓人咬着嘴唇。 终究是人类与魔族的对抗。由于基本魔力相差太多,正面迎战时,就算多少会使用技法——也就是魔法,终究还是没有胜算。 拓人右脚踩地,以此为轴心,将脚踏车掉头。轻便运动鞋的鞋底和脚踏车轮胎磨过水泥地,脚踏车像是被弹开似的转向另一边—— "不会让你逃走的。" 雅往前追上去。 现在把塔娜罗特放着也没关系,封缚阵只要启动之后。就会自行运作,自动将对方封住。接着只要把眼前的"圣母",杀掉,任务就结束了。 追逐拓人的雅跳了起来。 可是—— "——!" 她却在空中失去平衡。 因为她被旁边飞出的一道影子撞到。雅就着失去平衡的姿态落下,但在撞到地板前,她单手击打墙壁,利用反作用力调整姿势,漂亮地着地。 令人料想不到的动作,这是因为她是老虎——描科动物的缘故吗? "你的对手是我。" 在她对面——深蓝色裙摆轻轻飘起,以优雅姿态降落的,不用说也知道,是艾妮乌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仍旧打扮成平常的女仆模样,连围裙和头巾都像平常一样戴得好好的。 雅露出冷笑,望着艾妮乌斯。 "人狼——不,不对,是黑犬兽的拟态?" "嗯。" 艾妮乌斯笑着行礼。 "请拿出武器吧!" 艾妮乌斯一边拿起"迪斯钦",一边说道。 "多谢好意。" 雅笑着回答,接着迅速挥动右手。 从巫女服袖口滑出来的是一把出鞘的武士刀。有六尺三寸——是一把相当大的刀。这把刀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能藏在巫女服里面的东西,不过无论雅做出什么事,都不值得惊讶。 接着—— "yah!" "破!" 两人同时发动攻击。 刀刃相互撞击,绽放出七彩光芒。 她们两人的魔力反弹回来,没有固定方向,就这样散开,以光的型态显现出来。 这是一幅非常美丽的景色,可是——不管是艾妮乌斯或雅,当然都没有时间去欣赏自己所创造出来的景色。 由于她们两人拥有强大魔力,如果就这样放射出原始魔力,不但浪费,而且充满破绽。因此,擅长使用术法的神族和魔族会将魔力改变成某种型态,然后再发动攻击——这需要一些时间。 为了弥补这一点,她们两人都用了和人类一样的技术.以自己的武器为触媒进行战斗。 带有魔力的两件武器,猛然击刺对方的身体。 组织复杂的魔法加速了她们的攻击。破坏力倍增,而且让惯性失去作用,使得攻击方式干变万化。如果是不懂灵视的普通人类,大概连她们在做什么都看不出来。若是用肉眼看来,在她们身边仿佛高速摄影的频间观测器(注5)一样,不断产生无数闪光——这是因为魔力与魔力碰撞之后,升华为光的型态所致。肉眼勉强只能看到这些。 "原来如此,白虎与黑犬兽,节目真是精彩啊!" "可惜观众太少,令人有些不满。" "不过——" 刀刃用力挥过来,雅的笑意变得更深了。 "你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吧?不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吗?" "多谢关心。" 艾妮乌斯一边用"迪斯钦"的柄挡住刀刃,一边回答。 不必说也知道,雅所指的,是艾妮乌斯逃离魔界时所受的伤——应该说是魔力的严重耗损。事实上,寒河江教授帮她补充了魔力,并施加辅助用的魔法,不过即使艾妮乌(注5)用来观察急速旋转或振动物体的装置。斯本来就是强大的魔物,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体力。 "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雅说着,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另一方面,拓人就这样踩着脚踏车往建筑物另一端移动。 辛格拉薇亚踏着轻松的步伐追过去。 "不会让你掏(逃)走的——"圣母"。" 她轻轻挥手,细微的震波从空中疾走而过,并在千钧一发之际变换方向,擦过拓人头部,命中了旁边的柱子. 拓人回头一看——柱子在一瞬间似乎震动了一下。 "——!" 下一刻,一层薄薄的烟雾包围了柱子. 烟雾飘起只在转瞬间——接着立刻变成细微的粉末堆积在地板上,同时半根以上的柱子已经完全消失。 "糟糕!" 这是能破坏分子结合的高频。 "赛伦音界的女王" 神族和魔族除了属性之外,还具有某种特殊能力。 他们光是使用强大魔力、将人类的魔法加以应用。就可以发挥各式各样近似万能的力量——不过所谓的特殊能力和这个不同,是原本就拥有的机能。 这也是魔力的一种型态,只是它可以直接发挥,不必像魔法那样,必须经由后天的技术才能施展。因此对神族和魔族来说,这是一种在实行时几乎不会产生时间差的力量。 用別的方式来说,这不是技术,而是能力。 辛格拉薇亚——赛伦,她的特殊能力是可以自由操纵声音。 原本她的本领是在歌声里加入幻惑魔力并加以施展.不过光是单纯地改变空气的振动,对人类来说也会变成致命的攻击手段。 相对于擅长在极近距离战斗——擅长肉搏战的雅,辛格拉薇亚能够进行中距离的大范围破坏。虽然不知道详细的原因,不过可以知道两界应该是考虑到两人能力上的组合,因此才选出她们。 "你虽然很可怜,不过这是我们的工捉(作)。你就不要再挣扎,乖乖为这个世界而死,这样姐姐会觉得很高兴哟!" 辛格拉薇亚用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的语气说道,继续追逐拓人。 "哪有这种事!" "可是你没有胜酸(算)!" 在她说话的同时,振动波疾走而来。 墙壁旋即被挖了一个大洞,化为粉末——拓人也是在干钧一发的时刻躲过攻击。 "没有时间施展防御咒温(文)或攻击咒温(文)了吧?" "你说的没错!" 拓人边说边变换方向。 "我话先说在前头,你一边绕着圈逃跑,一边到处放置大规模魔法阵用的端子,我注意刀(到)了哟!" "——咦?" 拓人说着,下意识地放慢速度。 振动波擦过他 ——他上衣的口袋,瞬间化为粉末.少了一部分。 从口袋里掉出来的,是会让人想到西洋棋"步兵"的小小黑色物体。 构筑大规模的魔法时,要不断加人增幅魔法回路或安定魔法回路,才能画出复杂的大型魔法阵——实际使用时.光是构筑魔法阵就要花很多时间,这个缺点从以前就为人诟病。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学园"把已经构筑好的魔法阵加以分割,并且开发了保存魔法阵的纪录媒介,这就是辛格拉薇亚所说的——从拓人口袋掉出来的"端子"的真面目。 事实上,这就是"符咒"或"咒具"极端进化之后的产物。 在一定的范围内,放置符合规定数量的"端子",只要用启动咒文就可以施展魔法——理论上是这样。 "好,到此为止。" 伴随着辛格拉薇亚的话,端子通通变成粉末。 "被——被发现了" "因为你一直绕着圈圈跑啊!所以我猜想你是不是在画魔法诊(阵)。" 辛格拉薇亚边说边笑,一步步靠近拓人。 接着—— "哈哈。" 拓人说道: "所以说你只发现这个而已。" "——咦?" 下一刻,辛格拉薇亚脚边的地板出现了几道龟裂痕迹。 不,那不是龟裂,而是切断的痕迹。就像用刀插进奶油里,白光从地板泄出,虽被弃置,但依旧坚若磐石的建筑物地板,轻易地被切割成好几片。 "——?" 辛格拉薇亚脚边的地板崩落了。 注意到某人在下面的楼层"切割"建筑物地板时,辛格拉薇亚已经跟大量的瓦砾一起往楼下掉落。 伴随着钝重的声响,水泥碎块和辛格拉薇亚一同摔落。 一口气从好几层楼高的地方摔下——以高度而言大概有二十公尺。 她虽然立刻展开翅膀——可是已经太迟了。 有如地鸣般的巨大声音隆隆响起,烟尘铺天盖地,辛格拉薇亚猛然撞在水泥地上。地上被撞出一个浅浅的凹洞,她终于不再往下掉坠。 "痛痛痛痛——" 不过,她不愧是魔族,肉体的强韧程度和人类不同。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说不定早巳全身骨折。然而她却毫不费力地把压在身上的瓦砾拨开,站起身来。 "太大意了。难道说放置端子只是个幽(诱)饵?" "没错!" 在遥远的上方——拓人从洞缘住下看着辛格拉薇亚,大声叫着。 "也就是说,我一直绕着圈圈跑是为了把你引诱到预定的位置,害我冒了一身冷汗咧!" "不过你的危机还是没有化解哟。" 说着,辛格拉薇亚举起了手。 她的武器——振动波最适合进行中距离攻击,攻击范围可以达到几百公尺,在看得见拓人的范围内.要进行攻击根本毫无问题。 不过—— "咦?" 辛格拉薇亚又发出了令人觉得滑稽的叫声。 她所举起的那只手——就像被拔掉的人形模特儿手腕一样,脱离了手肘,沿着抛物线落在稍远的地方。 "什——什么!" 辛格拉薇亚慌慌张张地回头。 在漫天烟尘当中,一条白线猛然划过。 那条白线像是切开了烟幕似的,让后面的东西露出全貌。 有着凶猛外型、分不清是枪还是剑的武器。 以及提着那件武器、戴着眼镜的少女——""魔力侵夺者"?" 像是要证明辛格拉薇亚的话似的,白色蝴蝶结掉落在地板上。 看到那头静静染成深蓝色的头发,辛格拉薇亚往后闪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铃穗单手拿着已经启动的"瓦普吉斯".大叫着冲了过来。 躲过了等离子刀刃画出的扇形残像,卒格拉薇亚反射性地举起剩下的那只左手。 可是一—— "——啊!" 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当然的。当铃穗解开蝴蝶结之后,在她周遭的范围内一一最小值是半径六公尺,最大值是半径二十公尺,所有魔法都会被吸收殆尽。当然,由于吸收速度有限,如果是魔力强大的上级天使或贵族等级的恶魔,还可以稍微挣扎一下。但如果是只拥有半吊子魔力的下级天使或魔族,几秒內便会动弹不得。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所有魔力都无法放射、加以使用。而且除了某些特殊魔法道具之外——像是铃穗的蝴蝶结——其他魔法和魔法道具通通会失去作用。 在她面前,就连神族和魔族都会像人类一般无能。 所以她是魔物或魔法师的天敌——为了呼应那一头显示能力已经发动的蓝发,她被叫做"夜蓝的侵夺者"。 不只如此—— "等、等一下、等一下!" 辛格拉薇亚一边哀嚎一边逃跑。 她现在无法修复让自己留在人界的"容器"——那具肉体,而且连维持它都有问题。 如果是一般情况的话,辛格拉薇亚的魔力足以把大部分物理兵器击退,就算受伤,伤口也不会流血——事实上.她现在的伤口断面的确是肉红色,但是一滴血也没有——如果她想要的话,只需几秒钟就可以再次构筑那只手。 然而,她却无法顺利进行。 不用说也知道,那全导因于铃穗的特殊能力。 魔力就像拔掉浴缸栓子后的热水一样,流向铃穗、消失无踪,就如同从指尖流下的水,完全无法留在聿格拉薇亚身上。假使是一般情况,顶多就是动弹不得而已——可是现在因为"容器"破损,形成辛格拉薇亚本体的那些魔力也一点一滴地被夺走。 再这样下去,她只会留下"核",其他所有魔力都将被吸收殆尽。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再次蓄积魔力、直到自己能够移动为止,可能得花上好几百年的时间,那就好像被囚禁在全身完全不能动弹的监牢里,是她一点都不想遇到的状况。 "谁要等你!" 愉快大叫的铃穗踢着地板。 往下挥舞的等离子刀刃灼烧空气,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哇啊!" 聿格拉薇亚一边飞快后退,一边把体内的魔力集中在伤口处,形成一道薄膜。、这样做多少可以阻止魔力大量流出可是却没有办法完全阻止像体温一样从全身流出的魔力。这个"容器"只要再遭到一次严重损伤,就不可能再阻止魔力流出了。 "唔——" 辛格拉薇亚发出哀嚎,铃穗则露出野兽般的表情,一边舔着嘴唇,一边朝她逼近。 只见辛格拉薇亚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不要、等一下、我知道了、我认输、我认输就是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我认输、我投降——" "很遗憾,我并不想抓俘虏!" "唰"地一声,劈下去的剑擦过辛格拉薇亚的鼻尖,"啪叽啪叽"扬起火花的等离子微微灼伤她的皮肤。 不过这样就够了。 吓到腿软的辛格拉薇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呜——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铃穗放声大笑,她现在的样子已经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魔物了。已经变成不分青红皂白的切割机器的她举起机剑。 "砰"地一声——"瓦普吉斯"的剑身失去光芒。 一次充电大约能维持 六十秒,现在已经超过时间了。 辛格拉薇亚正打算利用这个天赐良机爬起来时—— 铃穗的手像精密机械一样动着,从裙子口袋掏出新的爆缩型发电卡匣,将空卡匣排出"瓦普吉斯",瞬间填好新卡匣。 她接着按下开关,再次启动机剑。 伴随着钝重的声音,"瓦普吉斯"再次发出光芒.铃穗挥舞着它。 "嘿嘿嘿,我一直想用这把剑痛痛快快地斩杀一次看看——" "呜呜呜呜呜呜!" 铃穗"咻咻"地挥舞着"瓦普吉斯",辛格拉薇亚再次发出哀嚎,爬着逃离铃穗。 至于拓人——他没有一直看着铃穗她们. 看到变成疯狂战士(之类的)铃穗,拓人立刻跑到塔娜罗特被封印的地方。 让先锋部队闯入,分散敌人的战力,然后像掩球(注6)一样埋伏在旁的主力部队再趁机各个击破——这种作战方式.是加入搜寻塔娜罗特行动的艾妮乌斯所提议的。到底该怎么分配战力?拓人他们为此烦恼了好久,后来决定由具有特殊战斗能力的铃穗担任主力部队。 一开始他们曾经想让铃穗先闯进去,用"夜蓝的侵夺者"力量让封住塔娜罗特的封缚阵失效——不过这个提议被艾妮乌斯驳回。封缚阵是利用被封印对象的魔力,在那个空间内反过来将自己封印。在这种情况下,身为魔法阵魔力来源的被封印对象,由于隔离在另一个空间里,因此铃穗的力量无法发挥作用。 要破除魔法阵的话,还是只有身为魔法师的拓人才能办到。 但是光凭拓人和铃穗,是没有办法挡住雅她们老练的联手攻击的。 因此,拓人他们决定让艾妮乌斯对付雅,让铃穗对付辛格拉薇亚,而拓人只要专心负责救出塔娜罗特即可—— "塔娜罗特——!" "拓人" 封缚阵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强。 不知道塔娜罗特残余的魔力还有多少——不过从魔法阵以惊人光芒一闪一灭的情况来看,恐怕不到五分钟就会完全封印住。封印之后,理论上虽然还是有可能破坏封印可是,以十万魔力值的惊人力量所造成的封印,人类到底有没有办法解除还是个问题。光是要解除普通的封印,就得进行许多必要的程序和仪式。像塔娜罗特这种情况,到底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解除她的封印——实在令人难以想像。 如果一年的话还算好,十年也还可以等。但如果要花上一百年,甚或是一千年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因为这样就等于是永远的离別。人类的生命不过一百年,即使求助于魔道.顶多也只能多活几百年而已。这样跟死別有什么不同呢? 所以—— "我现在就来救你!我会救你的——" 拓人一边大叫,一边从带来的魔法用具里拿出装有分析用高精确度灵眼的护目镜,不待调整护目镜带子的长度便立刻启动。在拓人的视线范围内,复杂魔法阵的构造——解析出来。 当然,拓人自己也可以进行灵视,不过他现在没有空把魔力和精神用在那方面。要进行解除魔法阵的精密作业时,使用"学园"精心制作的魔法道具比较可靠。 可是—— "——shit!" 拓人不自觉地咒骂,他所看到的东西超乎原本的想像。 不愧是神族和魔族制造出来的魔法阵,复杂程度和强韧程度远远超过人类的魔法阵。到底该从哪里下手呢?拓人顿时觉得束手无策。 话说回来将魔力予以收敛,让它变质之后再使用,原本就是人类发明的技术,魔族和神族只不过是把这种技术加以应用而已,人类还是很有可能让这种魔法阵解体。 拓人更迅速地画着魔法阵。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羽濑川拓人,超常之法理支配者,勤劳的妖精啊!速速现形协助!" 魔法启动。 魔法阵在空中一闪一灭,从里面涌出的是大约三头身左右、外型极为简单的小小人偶。身高大约十五公分,圆桶型的身体配上圆桶型的手脚及脑袋,脑袋上画着会让人不由得想唱"画个圈圈拍一下"(注7)的简单眼鼻。 十具小小的人偶"啪打啪打"地掉在地上,接着马上站起来,活力十足地移动手脚,把魔法阵团团围住。 看起来像是召唤魔法——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是拓人用魔法创造出来的仿造精灵。 当然,它们也拥有像真正精灵一样的魂魄.可是没有明确的自我意识,跟机械手差不多。不过这些人偶们透过亚空间的魔力回路,和拓人的意识相互连结,可以像拓人的手脚一样,协助他进行作业。 人偶们开始对魔法阵下手。急急忙忙地动着双手—— "可恶——很复杂——" 拓人低声说道,汗水从额头上滑落。 这个魔法阵足以控制塔娜罗特的强大魔力—— 要是贸然解除,朝着塔娜罗特折返而去的魔力就会逸散出来,拓人他们将在一瞬间被炸飞。人偶们的动作看起来虽然滑稽,但它们可是卖命地在进行这个作业。 "拓人" "不要说话,我会无法集中精神。" "这样太勉强了而且很危险拓人要是不小心的话你会死掉的" "所以你不要说话,这真的很危险。" "拓人她们说我是会让世界平衡崩溃的人——" "......" 集中精神的拓人没有回答。 可是塔娜罗特却继续说下去。 "只要我活着,说不定会害死拓人跟铃穗" 塔娜罗特把雅和辛格拉薇亚所说的话告诉拓人。 "原始创造者"。 世界的天秤。 神族与魔族的均衡。 生出神族和魔族的人。 以及——连不灭的神族都能加以杀害的人类。 "" 拓人还是没有回答。 塔娜罗特继续用非常憔悴的表情说道: "我光是活着,或许就会做出拓人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所以算了吧!只要拓人发誓不再使用那种能力,或许就可以免除死罪。因此拓人现在该做的事情不是救我——" 为了恢复世界的均衡,应该让塔娜罗特"消失"—— "啊——吵死了!" 拓人摘掉护目镜大叫。 "就算那些话都是真的——你这个刚出世的婴儿,少装成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塔娜罗特惊讶地眨眨眼睛,望着大叫的拓人。 "不要瞧不起人类!或许人类不像神明或恶魔那么万能、那么强韧,可是我们会成长、会进化!只要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可以改正错误,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只要没有死掉,就算时间只剩下一秒,我们就没有必要放弃!要是不能平衡的话.那我就再创造一柱神明或恶魔!就算不能办到,也可以想出别的办法!佐久间前辈、教授们,还有铃穗都会帮我的!不管是哪种时间——明天抑或是未来,只要不放弃它们的话,不论什么事人类都可以做到!" "" "所以——" 说到这里—— "——!" 封印里的塔娜罗特说不出半句话。 因为拓人就像被踢到的描一样,突然飞上半空。 "拓人!" 而后,拓人"砰"地掉在地上,堆积的粉尘像是要包住他似的纷纷扬起。 接着—— "真是干钧一发啊!" 就着踢开拓人的姿势,雅开口说道。 仔细一看——艾妮乌斯已经倒在她身后远方的地板上。 看来雅赢得这场胜利。不过她似乎也消耗了不少体力.身上的巫女服已经扯得破烂不堪,银白与漆黑相间的毛皮也变得灰扑扑,而且脸上的表情蒙上了极度痛苦与疲劳的阴影。 "拓人王八蛋——" 封印里的塔娜罗特放声大叫,可是雅却不为所动。 她走近趴在地上的拓人,就这样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上来。 "真是抱歉啊——就像你听到的,我并不恨你,你没什么不好,而且也对自己所造成的错有所觉悟。可是为了世界的安全,我们不能让你活着。" "因为我有能够杀死神族和魔族的力量吗?" 拓人用细若蚊呐的声音说道。 "是啊" 雅点点头。 "如果知道你不会再运用那种能力的话,的确不必做到这种地步。但我们并没有那么相信人类哟!人类是一种明知不行却还会一再犯下同样错误的生物,谁也不能保证你是例外。不管怎样,只要拥有那种能力,有时候就是会想要使用,这是人类心灵上很自然的反应。而且,就算你不想使用这个能力,只要別人知道你拥有足以创造神明、杀死神明的力量,一定会有人想要加以利用。所以为了安全起见,绝不能让你这样活着。" "我想问你一件事" 不知道有没有把雅的话听进去,拓人像是在说梦话似的,用虚软无力的口气说道。 "你已经有所觉悟了吗?看在这个份上,不管什么我都会回答你的。" "当初叫出塔娜罗特的召喚魔法之所以会失败" "当然,那是因为你的特殊能力和召唤魔法相互呼应的结果。你知道召唤魔法的基础吧?施展召喚魔法时.你不只创造了"容器",同时也创造了里面的个体。因为无法负荷这种情况,所以魔法阵才会崩毁。" "原来如此那么,假如使用召喚魔法的逆转阵式就是使用跟使魔解除契约时的那种还原魔法" "虽然没有切确证据,不过或许可以杀掉神族——" 说到这里,雅注意到周遭情况。 那些缺乏精细型态的人偶们在自己周围急急忙忙地动着—— "你!" "接着只要吟唱启动咒文就可以了。" 嘴角虽然流着血,不过拓人还是露出了笑容。 "你——" "要不要当史上第一个"死掉"的神族啊" "你来真的?" 雅说道,那张平静伶俐的美丽容貌因恐惧而扭曲。 "光杀掉我也无济于事啊!因为塔娜罗特的关系,这个世界会变得不安定,而且世界的平衡会——" "我自己搞不好都要死了,还管什么世界的命运呢?" 虽然被雅揪着,不过拓人还是转动头部,从正面直盯着雅。原本只有和善这个特征的平凡少年容貌已经不复存在。拓人脸上浮现出下定某种决心之后特有的明朗,让旁观者打从心底倒抽一口冷气。 "" "等到能活下去的时候再来思考这个问题好了。那么.再见了——" 说着,拓人举起右手—— "....." 他"咚"地一声掉在地上。 全身上下痛得像是被碾过一样,拓人忍痛爬了起来。 他抬头往上看——只见雅一边叹气,一边举起双手。 "我输了。不亏是"对操有生杀力量的人"——我败给你了。" 坐在地板上的拓人慢慢地往后退,靠近封住塔娜罗特的魔法阵。 总算成功地牵制住雅的行动,但仍然不能大意。要是一时大意背对着她,下一刻,雅说不定会全力一击,把拓人的脑袋扭断。 可是如果现在叫那些仿造精灵回去进行魔法阵解体作业的话,雅很有可能破坏还原魔法的阵式,再度发动攻击。 要是再这样下去,塔娜罗特就会被完全封印起来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 该怎么办才好? 焦虑的拓人绞尽脑汁想着。 这时—— "喔,已经结束了吗?" 拓人还在想哪来这么轻松的声音,封住塔娜罗特的魔法阵便已瞬间解体,消失无踪。 "前——前辈!" "哈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荣太郎,一派闲适地靠在墙边,笑着举起一只手。 "我从地狱回来了。" 荣太郎摆出奇怪的姿势说道。 "啊——喔。" 拓人用有点被吓到的口气应了一声。 "拓人!" 塔娜罗特放声大叫,往拓人身上扑过去。摇摇晃晃的拓人勉强撑着,抚摸似的轻拍着塔娜罗特的头。 "嗯喵。" 塔娜罗特像小猫一样高兴地磨蹭着拓人的胸口。 接着—— "骑兵队也上场哕!" 荣太郎说着,建筑物的墙壁同时被炸碎。 而后整栋建筑物响起"啪哒啪哒"的紊乱脚步声。用定向性爆破咒文把墙壁除去、闯进现场的——是有着严肃外型及四只脚的物体。 是战斗用的重型机动泥人部队。 它们身上加装了与战斗时所用的双层祕银装甲、咒化来福式对机关枪、六连式极小结界发射筒,以及量产型魔剑等装备,是全副武装的状态。 泥人们"喀啦喀啦"地把施过咒的魔装弹弹带摊开在建筑物地上,然后整齐划一地停下动作。 从再次遭到破坏的墙壁另一端,提着像"瓦普吉斯"一样的剑走出来的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特种部队一样穿着都市迷彩装的寒河江教授,而且他还在迷彩装上面披了一件附有符咒盒的背心。 "唔——" 寒河江教授环视四周—— "已经结束了吗?好无聊——" "您太慢了,教授。" 在荣太郎的扶持下起身的艾妮乌斯说道。 "才没有,我很快就采取行动了啊!可是要把全套装备都带出来的时候花了一点时间。" "谢谢您。" 拓人笑着说道。 "我好高兴。" "是啊,虽然不能说是毫发无伤,不过能活着就很好了。" 教授对拓人露出苦笑。 "话说回来,拓人啊——" 荣太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你是真的打算"杀掉"这位白虎小姐吗?" "怎么可能!" 拓人说着——朝目瞪口呆的雅看了一眼,露出笑容。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我怎么画得出召唤魔法的逆转阵式啊?而且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唱出启动咒文,那都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罢了。" "——!" 被泥人部队们用机关枪抵着的雅睁大了眼睛。 接着下一刻,她露出苦笑说道: "哈哈,败给你了,了不起的孩子。" 说着,雅笑得更加灿烂。脸上的表情好像非常快乐。 她虽然是为了任务而来追杀拓人,不过她既不喜欢、也不享受那种行为。与其说她是因为无法杀掉拓人而懊悔。不如说因为没有成功,所以反而松了一口气。 "我不需要、也不打算创造神族或魔族,而且也不打算杀害他们。光凭这样的说词或许无法让你们安心,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相信我。" "很遗憾,那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 雅耸耸肩说着。 这时——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呜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众人一起看向地板上的大洞。 哀嚎跟疯狂的笑声从洞里传了出来,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大。 "啊!" 拓人脸色大变。 铃穗似乎还在追杀对方,或许她仍挥舞着"瓦普吉斯".到处乱砍乱削,追逐辛格拉薇亚。 不过—— 这栋建筑物每一处的柱子或墙壁,都因为辛格拉薇亚的魔力而打穿了几个洞。 加上战斗用重型机动泥人部队登场时也打破了墙壁。 再附加一项说明——这里本来就是废弃的建筑物。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辛格拉薇亚从下面楼层往上跳,攀住天花板上的洞缘,死命爬上拓人他们所在的楼层。 "等一下.铃穗——" 斩击痕迹"霹哩"一声划过地板。 铃穗在楼下挥舞着"瓦普吉斯"。 那是决定性的一击。 "不能用那么危险的魔法——" 才刚开口大叫,教授的傀儡人偶跟泥人们便"砰"地应声倒地。 不用说也知道,因为铃穗靠近了众人。 然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下一刻—— 发出哀嚎的拓人,以及辛格拉薇亚还有在场的其他人,通通都被卷了进去。朽坏的建筑物一口气崩塌。 注6守口员假装把球投出去,当对方的跑口员离开口包时,再加以触杀。 注7在日本,小孩们玩猜拳游戏之后,赢的人会一边唱"上下拉拉,左右扯扯,画个圈圈拍一下",一边捏输的人的脸。 第六章 总之勉强算是解决了 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 乍看之下虽然没有变化——事实上却一点一滴地正在改变。 就像植物的生长情况一样。在肉眼看来,植物虽然呈现静止的状态,可是嫩芽会逐渐破上而出,长出茎部,结出花苞。 人类或许也是一样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或者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一千年又一千年。 在时间洪流当中,人类会逐渐改变。 所以—— "——羽濑川同学!" 像平常一样的上学途中,双叶和叶月看到了熟悉友人的背影。 是羽濑川拓人。 在路上的他回过头来,平凡的脸上挂着像往常一样和善温柔的笑容。 双叶不加思索——真的是在下意识的情况下——跑了过去,站在他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拓人那张跟记忆中丝毫不差的脸。 "怎怎么了?" 拓人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她只是纯粹看到入迷而已——" 像铁拳般飞过来的包包直接k在叶月脸上。稍微倾斜了十五度之后,叶月站直身体,那张不像高中生会有的严肃脸孔左右摇动。 "我反对暴力。" "总觉得好久没见到你了。" 无视于双胞胎弟弟的话——双叶说着,脸上稍稍染上一层红晕。 "是是吗?" 拓人露出了略显慌张的表情,或许那只是因为他在害羞吧!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嗯——" 双叶歪着头说道: "总觉得你给人的感觉好像有变,变得很——该怎么说呢?很自然。" "我以前很不自然吗" "不是啦!" 双叶急急忙忙地补充说道: "好像变得比较有余裕。我想这应该不是坏事吧!" "我自己是没有什么感觉啦不过,谢谢你。" 拓人笑着回答。 三人像平常那样,一边天南地北地闲聊,一边往学校走去。 "——所以,神界和魔界还是像之前那样保持沉默吗?" 坐在"学园长室"沙发上的荣太郎问道。 "看样子他们似乎打算假装不闻不问。他们把那两个人送进人间的确已经严重违反了条约,所以也只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吧。更何况以他们的立场来说,也不能公开承认世上有能够杀害神族和魔族的人类。" "学园长"背着双手,像平常一样眺望着窗外说道。 依旧无法看清他的外型。在逆光的情况之下,只能看到一个男性轮廓,能够用来判定个人身份的容貌则无法成形。就如同在一神教里,神是个专有名词一样—— "说的也是。" 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还有——不知为何,魔族第三军团那边似乎有很大的人事异动。" "啊,是阿格里亚雷普特率领的军团吧!" "听说两柱干部级的恶魔严重负伤,军队里有八成士兵完全动弹不得。据说他们还向神界求助,要求神界送来救援魔力。" "哈哈。" 听到这件事,荣太郎露出了非常愉快的表情。 不过—— "sakumaeitalou。" "嗯?" "你——不,您在想些什么?" 不是尖锐的质问,轻松的语气就好像在问一个突然想起的问题。 荣太郎脸上顿时露出了挖苦的表情。 "该怎么说呢神族和魔族不会死亡——也就是说,就算他们想死也死不成。死亡这件事——包括"自杀"在内——其实是神族和魔族都无法拥有、只有人类才能享受的特权。" 荣太郎抓抓后脑,用悠闲的语气说着。 "......"""原始创造者"——他的存在或许真的会对世界造成威胁。可是想想。那种能力说不定也能解放神族和魔族,让他们摆脱支撑这个无聊世界的责任。这或许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神族和魔族能够获得"死亡"的自由。" "那世界的平衡怎么办?" 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在责备对方的想法,平淡至极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在问明天的天气状况。 "如果您是说天秤的话,就像拓人所说的,只要数目相符就好了。如果能够自由创造和毁灭的话——对厌倦自身的来说,拓人无疑是他们的救世主。" "这种想法实在很难让人赞同。" "我并没有要强迫他人接受。"荣太郎耸耸肩说着。 "您——想灭亡吗?" "" 荣太郎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现在还没这个念头——披着人类的外皮,实在是很愉快的一件事啊!" "这样啊!" "您呢?" 是个带点挑衅味道的问题。像是嘲笑,像是怜悯,也像是哀怜。就像提议用灵魂来交换愿望的恶魔一样。或者也像在两千年前——诱惑在荒野里独自修行的青年——的那个恶魔。 "——嗯?" "难道您没有想过放弃神族的永恒,而渴望以人类之身死去吗?" 那一瞬间的反应——证明了"学园长"也会有产生犹豫的"鲜红色"。 似乎能够透露出性格的那张脸庞,可以用"可爱"一语道尽。因为她转到这个班上,所以应该跟其他学生们一样是十七岁左右,但是她的表情却像孩童一般天真无邪。 学生们之间的骚动变得越来越大。 "是留学生耶"、"外国人喔"、"走民族风的耶"、"好可爱喔"——学生们纷纷发表坦率的感言。 这时老师咳了一声,继续说道:"这是留学生,思" 老师移动着老花眼镜,想要看清手上的资料。不过少女却制止了他,笑着说道: "我叫塔娜罗特.安萨廷(注8)。请诸君多多指教。" 很自大的说话方式——不过由于她是外国人。所以没有人觉得听来不舒服,大家反而很佩服她准确的发音。 像是趁胜追击似的,少女向大家点点头。那种毫不矫饰的坦率动作看起来莫名地可爱——教室里大部分男学生都觉得自己心跳瞬间加速。 只是—— "" 教室里只有那名学生——拓人,露出了淡淡的苦笑,静静地看着那个少女。 他的视线和少女相互对上。 拓人的苦笑变得更深——少女则露出洁白的牙齿,朝他咧嘴笑着。 "那么——安萨廷同学的位子嘛——" 老师环视教室一圈,喃喃念着。这个教室并没有为特定学生安排位置,目前剩下的位子有三个,老师正在思考该让塔娜罗特坐在哪个位子上。这时候—— "我的位子已经决定好了。" 塔娜罗特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 "就是拓人坐的地方。" "惨了。" 拓人下意识地抱着头。 "她是羽瀨川的朋友?"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拓人身上,可是"啪哒啪哒"走着的塔娜罗特依然毫不迟疑地来到他的座位上—— "——!" 教室里的众人顿时停止了呼吸。 塔娜罗特竟然毫不犹豫地坐在拓人膝上。 "拓人!" 毫不在意周围错愕、讶异的眼光,塔娜罗特笑着攀住拓人胸口。 不过下一刻—— 伴随着爆 炸声——不,还没有那么严重,是伴随着好像要把门一脚踹飞的声音,一个人影突然闯进教室,痛扁塔娜罗特的后脑。 "喵?" "——!" 老师和学生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道人影——戴着圆形眼镜、长长的辫子上系着蝴蝶结的那名少女,像是在钻什么牛角尖似的涨红了脸,手上拿着像素描本一样的东西。"啪啪"地敲打塔娜罗特,然后伸手硬是要把塔娜罗特从拓人身上拉开。 看到塔娜罗特露出不满的表情,少女打开素描本,在上面写了几个丰。 "不要在外面黏着他!小拓不是也这样说过吗?" "喵——" 后面那句话似乎比较有效,塔娜罗特虽然不满,但还是从拓人膝上爬下来.戴眼镜的少女继续瞪着塔娜罗——不过,当她突然注意到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时,附在身上的东西像是突然消失无踪,立刻露出怯弱的表情。她拿出笔记本,飞快地在上面写字—— "那么,我先回去了!" 红着脸举起笔记本,少女慌慌张张地离开教室。 "那是谁啊?" 其中一个学生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这句话发生带头作用,原本安静下来的教室再次变得吵吵闹闹。 "没看过她耶!" "可是她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 "她也是转学生吗?" "是羽濑川认识的人吗?" 大家的视线自然而然地集中到拓人和塔娜罗特身上。 "呃这个" 沐浴在众人好奇的视线——以及部分男学生的嫉妒视线之下,拓人想着该如何解释。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事情会更麻烦。 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只要不放弃,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解决。 人类就是为此而改变,为此人类才能产生改变。 一点一滴改变的人类。 以及不会改变的。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已。 注8uain,是不确定的意思,作者特意用这个字未当她的姓氏。 后记 总而言之。 大家好.我是榊。 如果读者能看到这篇后记的话,就代表《魔法学园ma2谋杀圣母!?》已经发行了。本来是觉得不可能连续发行的,不过人类这种生物啊,就算事情看起来不可能办到,只要去做做看,多少会有结果的(是吗?) 我的私人生活出了不少问题。不过,这些都是自作自受。 我从来没想过要抽手,本来打算一鼓作气赶快写完,但还是遇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烦恼,就跟在写第一册的时候一样。 如果读者们能觉得这个故事有趣的话,那就太好了。 相信不必我说大家也都知道,这部作品当中有关魔法、神族、恶魔等的记载,以及名称、各种设定等,都是以既有的神怪常识(那是啥咪碗糕啊?)为基础,然后被榊随兴放进小说里面。 "本小说为虚构故事,与实际人物、团体、神明、恶魔、魔法、电玩、插画家、贩售会等无关",这是为了彼此的和平而做的约定。嗯,真的! 既成熟又阴险,真是太棒了 不过说真的,所谓的神或恶魔,跟文化背景有密切的关系。可是假使认真调查起来,想要获得全面的知识与整合性的时候,就会发现破绽。这当然牵涉到历史因素,例如说征服他人的民族会把被征服者的神解释为恶魔,这种情况并不稀奇。所以即使是同样的神或恶魔,由于地域或时代的不同,其性格与立场也会跟着改变. 我突然想到,结果支配着神祗与恶魔存在方式的搞不好是人类的常识(啊?)或集体潜意识(那又是啥咪碗糕啊?)吧! 在某个有名的电玩里,"圆桌武士"会被玩家用召唤魔法叫出来。所以说不定几百年后,我们也会被当成神或精灵吧!(应该不会被当成恶魔吧?)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在创造神话,哇喔~ 还有一些拉哩拉杂的闲话—— 在那个电玩的设定里,说不定接下来新撰组会变成召唤兽,可以让玩家召唤出来,我非常期待这一点。像精灵战士"土方"或幽鬼剑客"冲田"之类的,可以让美少女召唤师叫出他们,让他们进行战斗,然后召唤师自己跟守护剑客甜蜜蜜(死语.腐败中)地在一起。 啊——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笑)。 我知道关于新撰组这个题材,在轻小说的领域里.已经有两三本书以它为主题,而且狂热的粉丝似手也不少。所以我不敢随便写这个。 接着仍旧是闲扯—— 朋友曾经告诉我,恶魔崇拜也分很多种。 听说在某个国家里,信仰"世界上最清廉干净的路西法"。 他们的理由是—— "败德是我们所尊崇的路西法人人的专长,我们不敢贸然闯进路西法人人的专长领域内,因此必须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清廉干净。"—— 听说他们的教义是这样。 是吗?原来可以这么说吗? 这种硬掰出来的理论真是太赞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是什么理论都可以变成信仰了。我想。 如果路西法本人(本柱?)听到这件事,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结果在宗教的世界里,也是用教义的原创性来决定信徒的人数,这真是太有趣了。 不过一想到那些信仰魔王的人,拿着扫把清扫街道,或者伸手扶持过马路的老人家,就会觉得那真是一幅温馨又感人的画面啊!让人超萌的~~(这是完全错误的用法)。 对了对了。 说到路西法,我想起了这部小说里的"萨麦尔",我在小说里把他写成魔王,有种说法称"萨麦尔跟路西法是同一个人",于是我将计就计,把他设定成"跟路西法相同等级的其中一个魔王"。在力量上,他的等级和路西法相同,不过在立场方面(职位方面),则是位于路西法之上。 拉拉杂杂地写了一堆闲话 结果,问题应该是出在作品内容当中。这也是当然的。 不过不要紧—— 光是有de老师的图,这本书就很有购买价值了(坐享其成的作者)。 关于这本小说,不管我再怎么说它很有趣,听起来都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所以基于个人立场,我不对小说内容发表任何感想,但如果说到插画的话,我就可以用力夸奖了(笑)。 说真的这种小说的视觉比重占绝大部分,如果能够搭配很棒的插图,作品的魅力肯定会往上翻好几倍。特别是新发行的系列,比起拙劣文字作者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标题,封面图案给人的印象往往比较深刻,也会直接影响到那个系列的销售数字. 因此,这次也能跟这么棒的插画家合作,我真是太幸运了。除了那些可爱的女孩们之外,装扮或服装设计也都很棒! 因为太过陶醉,结果忘了那是自己小说中的角色,开始对她们萌了起来,这样实在满糟糕的(笑)。 姑且不谈这个—— 希望这本书的內容,能够不要辜负读者们宝贵的阅读时间、工夫,以及付出的金钱。 那么那么—— 最后希望能够让我继续写第三集,希望这套《魔法学园ma》能够销售长红——也希望读者们都能充满活力! 二oo三,一,二七 bgm:无mae:自己组的电脑(pentium3800mhz/ram512mb) 总而言之。 大家好.我是榊。 如果读者能看到这篇后记的话,就代表《魔法学园ma2谋杀圣母!?》已经发行了。本来是觉得不可能连续发行的,不过人类这种生物啊,就算事情看起来不可能办到,只要去做做看,多少会有结果的(是吗?) 我的私人生活出了不少问题。不过,这些都是自作自受。 我从来没想过要抽手,本来打算一鼓作气赶快写完,但还是遇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烦恼,就跟在写第一册的时候一样。 如果读者们能觉得这个故事有趣的话,那就太好了。 相信不必我说大家也都知道,这部作品当中有关魔法、神族、恶魔等的记载,以及名称、各种设定等,都是以既有的神怪常识(那是啥咪碗糕啊?)为基础,然后被榊随兴放进小说里面。 "本小说为虚构故事,与实际人物、团体、神明、恶魔、魔法、电玩、插画家、贩售会等无关",这是为了彼此的和平而做的约定。嗯,真的! 既成熟又阴险,真是太棒了 不过说真的,所谓的神或恶魔,跟文化背景有密切的关系。可是假使认真调查起来,想要获得全面的知识与整合性的时候,就会发现破绽。这当然牵涉到历史因素,例如说征服他人的民族会把被征服者的神解释为恶魔,这种情况并不稀奇。所以即使是同样的神或恶魔,由于地域或时代的不同,其性格与立场也会跟着改变. 我突然想到,结果支配着神祗与恶魔存在方式的搞不好是人类的常识(啊?)或集体潜意识(那又是啥咪碗糕啊?)吧! 在某个有名的电玩里,"圆桌武士"会被玩家用召唤魔法叫出来。所以说不定几百年后,我们也会被当成神或精灵吧!(应该不会被当成恶魔吧?)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在创造神话,哇喔~ 还有一些拉哩拉杂的闲话—— 在那个电玩的设定里,说不定接下来新撰组会变成召唤兽,可以让玩家召唤出来,我非常期待这一点。像精灵战士"土方"或幽鬼剑客"冲田"之类的,可以让美少女召唤师叫出他们,让他们进行战斗,然后召唤师自己跟守护剑客甜蜜蜜(死语.腐败中)地在一起。 啊——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笑)。 我知道关于新撰组这个题材,在轻小说的领域里.已经有两三本书以它为主题,而且狂热的粉丝似手也不少。所以我不敢随便写这个。 接着仍旧是闲扯—— 朋友曾经告诉我,恶魔崇拜也分很多种。 听说在某个国家里,信仰"世界上最清廉干净的路西法"。 他们的理由是—— "败德是我们所尊崇的路西法人人的专长,我们不敢贸然闯进路西法人人的专长领域内,因此必须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清廉干净。"—— 听说他们的教义是这样。 是吗?原来可以这么说吗? 这种硬掰出来的理论真是太赞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是什么理论都可以变成信仰了。我想。 如果路西法本人(本柱?)听到这件事,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结果在宗教的世界里,也是用教义的原创性来决定信徒的人数,这真是太有趣了。 不过一想到那些信仰魔王的人,拿着扫把清扫街道,或者伸手扶持过马路的老人家,就会觉得那真是一幅温馨又感人的画面啊!让人超萌的~~(这是完全错误的用法)。 对了对了。 说到路西法,我想起了这部小说里的"萨麦尔",我在小说里把他写成魔王,有种说法称"萨麦尔跟路西法是同一个人",于是我将计就计,把他设定成"跟路西法相同等级的其中一个魔王"。在力量上,他的等级和路西法相同,不过在立场方面(职位方面),则是位于路西法之上。 拉拉杂杂地写了一堆闲话 结果,问题应该是出在作品内容当中。这也是当然的。 不过不要紧—— 光是有de老师的图,这本书就很有购买价值了(坐享其成的作者)。 关于这本小说,不管我再怎么说它很有趣,听起来都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所以基于个人立场,我不对小说内容发表任何感想,但如果说到插画的话,我就可以用力夸奖了(笑)。 说真的这种小说的视觉比重占绝大部分,如果能够搭配很棒的插图,作品的魅力肯定会往上翻好几倍。特别是新发行的系列,比起拙劣文字作者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标题,封面图案给人的印象往往比较深刻,也会直接影响到那个系列的销售数字. 因此,这次也能跟这么棒的插画家合作,我真是太幸运了。除了那些可爱的女孩们之外,装扮或服装设计也都很棒! 因为太过陶醉,结果忘了那是自己小说中的角色,开始对她们萌了起来,这样实在满糟糕的(笑)。 姑且不谈这个—— 希望这本书的內容,能够不要辜负读者们宝贵的阅读时间、工夫,以及付出的金钱。 那么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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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想到那些信仰魔王的人,拿着扫把清扫街道,或者伸手扶持过马路的老人家,就会觉得那真是一幅温馨又感人的画面啊!让人超萌的~~(这是完全错误的用法)。 对了对了。 说到路西法,我想起了这部小说里的"萨麦尔",我在小说里把他写成魔王,有种说法称"萨麦尔跟路西法是同一个人",于是我将计就计,把他设定成"跟路西法相同等级的其中一个魔王"。在力量上,他的等级和路西法相同,不过在立场方面(职位方面),则是位于路西法之上。 拉拉杂杂地写了一堆闲话 结果,问题应该是出在作品内容当中。这也是当然的。 不过不要紧—— 光是有de老师的图,这本书就很有购买价值了(坐享其成的作者)。 关于这本小说,不管我再怎么说它很有趣,听起来都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所以基于个人立场,我不对小说内容发表任何感想,但如果说到插画的话,我就可以用力夸奖了(笑)。 说真的这种小说的视觉比重占绝大部分,如果能够搭配很棒的插图,作品的魅力肯定会往上翻好几倍。特别是新发行的系列,比起拙劣文字作者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标题,封面图案给人的印象往往比较深刻,也会直接影响到那个系列的销售数字. 因此,这次也能跟这么棒的插画家合作,我真是太幸运了。除了那些可爱的女孩们之外,装扮或服装设计也都很棒! 因为太过陶醉,结果忘了那是自己小说中的角色,开始对她们萌了起来,这样实在满糟糕的(笑)。 姑且不谈这个—— 希望这本书的內容,能够不要辜负读者们宝贵的阅读时间、工夫,以及付出的金钱。 那么那么—— 最后希望能够让我继续写第三集,希望这套《魔法学园ma》能够销售长红——也希望读者们都能充满活力! 二oo三,一,二七 bgm:无mae:自己组的电脑(pentium3800mhz/ram512mb) 总而言之。 大家好.我是榊。 如果读者能看到这篇后记的话,就代表《魔法学园ma2谋杀圣母!?》已经发行了。本来是觉得不可能连续发行的,不过人类这种生物啊,就算事情看起来不可能办到,只要去做做看,多少会有结果的(是吗?) 我的私人生活出了不少问题。不过,这些都是自作自受。 我从来没想过要抽手,本来打算一鼓作气赶快写完,但还是遇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烦恼,就跟在写第一册的时候一样。 如果读者们能觉得这个故事有趣的话,那就太好了。 相信不必我说大家也都知道,这部作品当中有关魔法、神族、恶魔等的记载,以及名称、各种设定等,都是以既有的神怪常识(那是啥咪碗糕啊?)为基础,然后被榊随兴放进小说里面。 "本小说为虚构故事,与实际人物、团体、神明、恶魔、魔法、电玩、插画家、贩售会等无关",这是为了彼此的和平而做的约定。嗯,真的! 既成熟又阴险,真是太棒了 不过说真的,所谓的神或恶魔,跟文化背景有密切的关系。可是假使认真调查起来,想要获得全面的知识与整合性的时候,就会发现破绽。这当然牵涉到历史因素,例如说征服他人的民族会把被征服者的神解释为恶魔,这种情况并不稀奇。所以即使是同样的神或恶魔,由于地域或时代的不同,其性格与立场也会跟着改变. 我突然想到,结果支配着神祗与恶魔存在方式的搞不好是人类的常识(啊?)或集体潜意识(那又是啥咪碗糕啊?)吧! 在某个有名的电玩里,"圆桌武士"会被玩家用召唤魔法叫出来。所以说不定几百年后,我们也会被当成神或精灵吧!(应该不会被当成恶魔吧?)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在创造神话,哇喔~ 还有一些拉哩拉杂的闲话—— 在那个电玩的设定里,说不定接下来新撰组会变成召唤兽,可以让玩家召唤出来,我非常期待这一点。像精灵战士"土方"或幽鬼剑客"冲田"之类的,可以让美少女召唤师叫出他们,让他们进行战斗,然后召唤师自己跟守护剑客甜蜜蜜(死语.腐败中)地在一起。 啊——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笑)。 我知道关于新撰组这个题材,在轻小说的领域里.已经有两三本书以它为主题,而且狂热的粉丝似手也不少。所以我不敢随便写这个。 接着仍旧是闲扯—— 朋友曾经告诉我,恶魔崇拜也分很多种。 听说在某个国家里,信仰"世界上最清廉干净的路西法"。 他们的理由是—— "败德是我们所尊崇的路西法人人的专长,我们不敢贸然闯进路西法人人的专长领域内,因此必须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清廉干净。"—— 听说他们的教义是这样。 是吗?原来可以这么说吗? 这种硬掰出来的理论真是太赞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是什么理论都可以变成信仰了。我想。 如果路西法本人(本柱?)听到这件事,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结果在宗教的世界里,也是用教义的原创性来决定信徒的人数,这真是太有趣了。 不过一想到那些信仰魔王的人,拿着扫把清扫街道,或者伸手扶持过马路的老人家,就会觉得那真是一幅温馨又感人的画面啊!让人超萌的~~(这是完全错误的用法)。 对了对了。 说到路西法,我想起了这部小说里的"萨麦尔",我在小说里把他写成魔王,有种说法称"萨麦尔跟路西法是同一个人",于是我将计就计,把他设定成"跟路西法相同等级的其中一个魔王"。在力量上,他的等级和路西法相同,不过在立场方面(职位方面),则是位于路西法之上。 拉拉杂杂地写了一堆闲话 结果,问题应该是出在作品内容当中。这也是当然的。 不过不要紧—— 光是有de老师的图,这本书就很有购买价值了(坐享其成的作者)。 关于这本小说,不管我再怎么说它很有趣,听起来都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所以基于个人立场,我不对小说内容发表任何感想,但如果说到插画的话,我就可以用力夸奖了(笑)。 说真的这种小说的视觉比重占绝大部分,如果能够搭配很棒的插图,作品的魅力肯定会往上翻好几倍。特别是新发行的系列,比起拙劣文字作者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标题,封面图案给人的印象往往比较深刻,也会直接影响到那个系列的销售数字. 因此,这次也能跟这么棒的插画家合作,我真是太幸运了。除了那些可爱的女孩们之外,装扮或服装设计也都很棒! 因为太过陶醉,结果忘了那是自己小说中的角色,开始对她们萌了起来,这样实在满糟糕的(笑)。 姑且不谈这个—— 希望这本书的內容,能够不要辜负读者们宝贵的阅读时间、工夫,以及付出的金钱。 那么那么—— 最后希望能够让我继续写第三集,希望这套《魔法学园ma》能够销售长红——也希望读者们都能充满活力! 二oo三,一,二七 bgm:无mae:自己组的电脑(pentium3800mhz/ram512mb) 总而言之。 大家好.我是榊。 如果读者能看到这篇后记的话,就代表《魔法学园ma2谋杀圣母!?》已经发行了。本来是觉得不可能连续发行的,不过人类这种生物啊,就算事情看起来不可能办到,只要去做做看,多少会有结果的(是吗?) 我的私人生活出了不少问题。不过,这些都是自作自受。 我从来没想过要抽手,本来打算一鼓作气赶快写完,但还是遇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烦恼,就跟在写第一册的时候一样。 如果读者们能觉得这个故事有趣的话,那就太好了。 相信不必我说大家也都知道,这部作品当中有关魔法、神族、恶魔等的记载,以及名称、各种设定等,都是以既有的神怪常识(那是啥咪碗糕啊?)为基础,然后被榊随兴放进小说里面。 "本小说为虚构故事,与实际人物、团体、神明、恶魔、魔法、电玩、插画家、贩售会等无关",这是为了彼此的和平而做的约定。嗯,真的! 既成熟又阴险,真是太棒了 不过说真的,所谓的神或恶魔,跟文化背景有密切的关系。可是假使认真调查起来,想要获得全面的知识与整合性的时候,就会发现破绽。这当然牵涉到历史因素,例如说征服他人的民族会把被征服者的神解释为恶魔,这种情况并不稀奇。所以即使是同样的神或恶魔,由于地域或时代的不同,其性格与立场也会跟着改变. 我突然想到,结果支配着神祗与恶魔存在方式的搞不好是人类的常识(啊?)或集体潜意识(那又是啥咪碗糕啊?)吧! 在某个有名的电玩里,"圆桌武士"会被玩家用召唤魔法叫出来。所以说不定几百年后,我们也会被当成神或精灵吧!(应该不会被当成恶魔吧?)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在创造神话,哇喔~ 还有一些拉哩拉杂的闲话—— 在那个电玩的设定里,说不定接下来新撰组会变成召唤兽,可以让玩家召唤出来,我非常期待这一点。像精灵战士"土方"或幽鬼剑客"冲田"之类的,可以让美少女召唤师叫出他们,让他们进行战斗,然后召唤师自己跟守护剑客甜蜜蜜(死语.腐败中)地在一起。 啊——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笑)。 我知道关于新撰组这个题材,在轻小说的领域里.已经有两三本书以它为主题,而且狂热的粉丝似手也不少。所以我不敢随便写这个。 接着仍旧是闲扯—— 朋友曾经告诉我,恶魔崇拜也分很多种。 听说在某个国家里,信仰"世界上最清廉干净的路西法"。 他们的理由是—— "败德是我们所尊崇的路西法人人的专长,我们不敢贸然闯进路西法人人的专长领域内,因此必须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清廉干净。"—— 听说他们的教义是这样。 是吗?原来可以这么说吗? 这种硬掰出来的理论真是太赞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是什么理论都可以变成信仰了。我想。 如果路西法本人(本柱?)听到这件事,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结果在宗教的世界里,也是用教义的原创性来决定信徒的人数,这真是太有趣了。 不过一想到那些信仰魔王的人,拿着扫把清扫街道,或者伸手扶持过马路的老人家,就会觉得那真是一幅温馨又感人的画面啊!让人超萌的~~(这是完全错误的用法)。 对了对了。 说到路西法,我想起了这部小说里的"萨麦尔",我在小说里把他写成魔王,有种说法称"萨麦尔跟路西法是同一个人",于是我将计就计,把他设定成"跟路西法相同等级的其中一个魔王"。在力量上,他的等级和路西法相同,不过在立场方面(职位方面),则是位于路西法之上。 拉拉杂杂地写了一堆闲话 结果,问题应该是出在作品内容当中。这也是当然的。 不过不要紧—— 光是有de老师的图,这本书就很有购买价值了(坐享其成的作者)。 关于这本小说,不管我再怎么说它很有趣,听起来都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所以基于个人立场,我不对小说内容发表任何感想,但如果说到插画的话,我就可以用力夸奖了(笑)。 说真的这种小说的视觉比重占绝大部分,如果能够搭配很棒的插图,作品的魅力肯定会往上翻好几倍。特别是新发行的系列,比起拙劣文字作者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标题,封面图案给人的印象往往比较深刻,也会直接影响到那个系列的销售数字. 因此,这次也能跟这么棒的插画家合作,我真是太幸运了。除了那些可爱的女孩们之外,装扮或服装设计也都很棒! 因为太过陶醉,结果忘了那是自己小说中的角色,开始对她们萌了起来,这样实在满糟糕的(笑)。 姑且不谈这个—— 希望这本书的內容,能够不要辜负读者们宝贵的阅读时间、工夫,以及付出的金钱。 那么那么—— 最后希望能够让我继续写第三集,希望这套《魔法学园ma》能够销售长红——也希望读者们都能充满活力! 二oo三,一,二七 bgm:无mae:自己组的电脑(pentium3800mhz/ram512mb) 总而言之。 大家好.我是榊。 如果读者能看到这篇后记的话,就代表《魔法学园ma2谋杀圣母!?》已经发行了。本来是觉得不可能连续发行的,不过人类这种生物啊,就算事情看起来不可能办到,只要去做做看,多少会有结果的(是吗?) 我的私人生活出了不少问题。不过,这些都是自作自受。 我从来没想过要抽手,本来打算一鼓作气赶快写完,但还是遇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烦恼,就跟在写第一册的时候一样。 如果读者们能觉得这个故事有趣的话,那就太好了。 相信不必我说大家也都知道,这部作品当中有关魔法、神族、恶魔等的记载,以及名称、各种设定等,都是以既有的神怪常识(那是啥咪碗糕啊?)为基础,然后被榊随兴放进小说里面。 "本小说为虚构故事,与实际人物、团体、神明、恶魔、魔法、电玩、插画家、贩售会等无关",这是为了彼此的和平而做的约定。嗯,真的! 既成熟又阴险,真是太棒了 不过说真的,所谓的神或恶魔,跟文化背景有密切的关系。可是假使认真调查起来,想要获得全面的知识与整合性的时候,就会发现破绽。这当然牵涉到历史因素,例如说征服他人的民族会把被征服者的神解释为恶魔,这种情况并不稀奇。所以即使是同样的神或恶魔,由于地域或时代的不同,其性格与立场也会跟着改变. 我突然想到,结果支配着神祗与恶魔存在方式的搞不好是人类的常识(啊?)或集体潜意识(那又是啥咪碗糕啊?)吧! 在某个有名的电玩里,"圆桌武士"会被玩家用召唤魔法叫出来。所以说不定几百年后,我们也会被当成神或精灵吧!(应该不会被当成恶魔吧?)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在创造神话,哇喔~ 还有一些拉哩拉杂的闲话—— 在那个电玩的设定里,说不定接下来新撰组会变成召唤兽,可以让玩家召唤出来,我非常期待这一点。像精灵战士"土方"或幽鬼剑客"冲田"之类的,可以让美少女召唤师叫出他们,让他们进行战斗,然后召唤师自己跟守护剑客甜蜜蜜(死语.腐败中)地在一起。 啊——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笑)。 我知道关于新撰组这个题材,在轻小说的领域里.已经有两三本书以它为主题,而且狂热的粉丝似手也不少。所以我不敢随便写这个。 接着仍旧是闲扯—— 朋友曾经告诉我,恶魔崇拜也分很多种。 听说在某个国家里,信仰"世界上最清廉干净的路西法"。 他们的理由是—— "败德是我们所尊崇的路西法人人的专长,我们不敢贸然闯进路西法人人的专长领域内,因此必须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清廉干净。"—— 听说他们的教义是这样。 是吗?原来可以这么说吗? 这种硬掰出来的理论真是太赞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是什么理论都可以变成信仰了。我想。 如果路西法本人(本柱?)听到这件事,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结果在宗教的世界里,也是用教义的原创性来决定信徒的人数,这真是太有趣了。 不过一想到那些信仰魔王的人,拿着扫把清扫街道,或者伸手扶持过马路的老人家,就会觉得那真是一幅温馨又感人的画面啊!让人超萌的~~(这是完全错误的用法)。 对了对了。 说到路西法,我想起了这部小说里的"萨麦尔",我在小说里把他写成魔王,有种说法称"萨麦尔跟路西法是同一个人",于是我将计就计,把他设定成"跟路西法相同等级的其中一个魔王"。在力量上,他的等级和路西法相同,不过在立场方面(职位方面),则是位于路西法之上。 拉拉杂杂地写了一堆闲话 结果,问题应该是出在作品内容当中。这也是当然的。 不过不要紧—— 光是有de老师的图,这本书就很有购买价值了(坐享其成的作者)。 关于这本小说,不管我再怎么说它很有趣,听起来都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所以基于个人立场,我不对小说内容发表任何感想,但如果说到插画的话,我就可以用力夸奖了(笑)。 说真的这种小说的视觉比重占绝大部分,如果能够搭配很棒的插图,作品的魅力肯定会往上翻好几倍。特别是新发行的系列,比起拙劣文字作者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标题,封面图案给人的印象往往比较深刻,也会直接影响到那个系列的销售数字. 因此,这次也能跟这么棒的插画家合作,我真是太幸运了。除了那些可爱的女孩们之外,装扮或服装设计也都很棒! 因为太过陶醉,结果忘了那是自己小说中的角色,开始对她们萌了起来,这样实在满糟糕的(笑)。 姑且不谈这个—— 希望这本书的內容,能够不要辜负读者们宝贵的阅读时间、工夫,以及付出的金钱。 那么那么—— 最后希望能够让我继续写第三集,希望这套《魔法学园ma》能够销售长红——也希望读者们都能充满活力! 二oo三,一,二七 bgm:无mae:自己组的电脑(pentium3800mhz/ram512mb) 总而言之。 大家好.我是榊。 如果读者能看到这篇后记的话,就代表《魔法学园ma2谋杀圣母!?》已经发行了。本来是觉得不可能连续发行的,不过人类这种生物啊,就算事情看起来不可能办到,只要去做做看,多少会有结果的(是吗?) 我的私人生活出了不少问题。不过,这些都是自作自受。 我从来没想过要抽手,本来打算一鼓作气赶快写完,但还是遇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烦恼,就跟在写第一册的时候一样。 如果读者们能觉得这个故事有趣的话,那就太好了。 相信不必我说大家也都知道,这部作品当中有关魔法、神族、恶魔等的记载,以及名称、各种设定等,都是以既有的神怪常识(那是啥咪碗糕啊?)为基础,然后被榊随兴放进小说里面。 "本小说为虚构故事,与实际人物、团体、神明、恶魔、魔法、电玩、插画家、贩售会等无关",这是为了彼此的和平而做的约定。嗯,真的! 既成熟又阴险,真是太棒了 不过说真的,所谓的神或恶魔,跟文化背景有密切的关系。可是假使认真调查起来,想要获得全面的知识与整合性的时候,就会发现破绽。这当然牵涉到历史因素,例如说征服他人的民族会把被征服者的神解释为恶魔,这种情况并不稀奇。所以即使是同样的神或恶魔,由于地域或时代的不同,其性格与立场也会跟着改变. 我突然想到,结果支配着神祗与恶魔存在方式的搞不好是人类的常识(啊?)或集体潜意识(那又是啥咪碗糕啊?)吧! 在某个有名的电玩里,"圆桌武士"会被玩家用召唤魔法叫出来。所以说不定几百年后,我们也会被当成神或精灵吧!(应该不会被当成恶魔吧?)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在创造神话,哇喔~ 还有一些拉哩拉杂的闲话—— 在那个电玩的设定里,说不定接下来新撰组会变成召唤兽,可以让玩家召唤出来,我非常期待这一点。像精灵战士"土方"或幽鬼剑客"冲田"之类的,可以让美少女召唤师叫出他们,让他们进行战斗,然后召唤师自己跟守护剑客甜蜜蜜(死语.腐败中)地在一起。 啊——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笑)。 我知道关于新撰组这个题材,在轻小说的领域里.已经有两三本书以它为主题,而且狂热的粉丝似手也不少。所以我不敢随便写这个。 接着仍旧是闲扯—— 朋友曾经告诉我,恶魔崇拜也分很多种。 听说在某个国家里,信仰"世界上最清廉干净的路西法"。 他们的理由是—— "败德是我们所尊崇的路西法人人的专长,我们不敢贸然闯进路西法人人的专长领域内,因此必须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清廉干净。"—— 听说他们的教义是这样。 是吗?原来可以这么说吗? 这种硬掰出来的理论真是太赞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管是什么理论都可以变成信仰了。我想。 如果路西法本人(本柱?)听到这件事,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结果在宗教的世界里,也是用教义的原创性来决定信徒的人数,这真是太有趣了。 不过一想到那些信仰魔王的人,拿着扫把清扫街道,或者伸手扶持过马路的老人家,就会觉得那真是一幅温馨又感人的画面啊!让人超萌的~~(这是完全错误的用法)。 对了对了。 说到路西法,我想起了这部小说里的"萨麦尔",我在小说里把他写成魔王,有种说法称"萨麦尔跟路西法是同一个人",于是我将计就计,把他设定成"跟路西法相同等级的其中一个魔王"。在力量上,他的等级和路西法相同,不过在立场方面(职位方面),则是位于路西法之上。 拉拉杂杂地写了一堆闲话 结果,问题应该是出在作品内容当中。这也是当然的。 不过不要紧—— 光是有de老师的图,这本书就很有购买价值了(坐享其成的作者)。 关于这本小说,不管我再怎么说它很有趣,听起来都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所以基于个人立场,我不对小说内容发表任何感想,但如果说到插画的话,我就可以用力夸奖了(笑)。 说真的这种小说的视觉比重占绝大部分,如果能够搭配很棒的插图,作品的魅力肯定会往上翻好几倍。特别是新发行的系列,比起拙劣文字作者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标题,封面图案给人的印象往往比较深刻,也会直接影响到那个系列的销售数字. 因此,这次也能跟这么棒的插画家合作,我真是太幸运了。除了那些可爱的女孩们之外,装扮或服装设计也都很棒! 因为太过陶醉,结果忘了那是自己小说中的角色,开始对她们萌了起来,这样实在满糟糕的(笑)。 姑且不谈这个—— 希望这本书的內容,能够不要辜负读者们宝贵的阅读时间、工夫,以及付出的金钱。 那么那么—— 最后希望能够让我继续写第三集,希望这套《魔法学园ma》能够销售长红——也希望读者们都能充满活力! 二oo三,一,二七 bgm:无mae:自己组的电脑(pentium3800mhz/ram512mb)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10.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4/12.jpg" 序章 有关于喜悦的记忆早已不再喜悦,但是悲伤的回忆却依然悲伤。 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是被称为厌世诗人、革命诗人、眼泪的抒情诗人的德国天才所留下的句子。 悲剧不会褪色。对当事者而言,每想起一次,悲伤就会加深一次。大致说来,在所谓的悲剧里,都会失去某些东西,而且再也无法挽回那种失落感是绝对不会愈合的,因为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才令人感到悲伤。 可是,人类的过去常常遭到遗忘。 不完美的人类,无法拥有完整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感叹着过去失落的一切,惋惜着越来越暖昧模糊的昔日残像或许这可以说是一种幸福吧。如果,悲伤是一种不会消失的东西,那么人们只能让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用以克服悲伤。 (主人) 嘎吱老旧的摇椅发出声音。 那是年代久远的木造家具特有的嘶哑声响。 在冰冷沉重的空气里,那个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这里没有其他声音。虽然可以看到无数的雪片在窗外的夜空里飞舞可是那一幕就像默剧电影一样,没有任何声响。风的咆哮声和雪花飞舞的声音都无法传进屋里,摇椅百无聊赖的嘎吱声响,不一会儿也融化在空气当中然后,空气就像结了冰一样,冰冷的寂静再度充斥整个房间。 (主人)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原本应该在壁炉里摇曳的火光已经熄灭让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的室内显得更为空荡寒冷。房间里连一张地毯都没有,裸露出木头地板,地板正中间放着一张孤伶伶的老旧摇椅。 一个男人坐在那张摇椅上。 男人要形容那个人的话,除了这个词汇之外,没有其他更适合的文字了。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他既不会太过火,也不会有所不足。那是一个平凡至极的身影,似乎只要用这个词汇就能够一语道尽他的存在。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能称之为年轻人,不过也不能叫他老人家,身材不高不矮,身上也没有什么美丽或丑陋,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如果不多加留心的话,可能会把他当做周遭景物的一部分,不小心就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在摇椅上而已。 不与其说是坐在那里,不如说是瘫在那里。从他的姿态完全感觉不到生气,也感觉不到存在的意志。他那无足轻重的样子,简直就跟路边的小石头差不多。 (主人) 哐。 伴随着一个冷硬的声响,似乎有某个东西掉落地面。 那是男人原本拿在手上的黄铜马克杯。杯底沾着像咖啡一样的黑色痕渍,看样子这杯饮料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喝完了。 可是男人没有把杯子捡起来。 原本拿着马克杯的右手,只是无力地垂下,晃动。 (主人我该做什么才好?) 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无声的纯粹意念,朝着男人发问。 (主人我应该变成什么才好?)事实上这并不是真实的场景。 这只不过是根据记录下来的资料而重新显现的幻影,虽然,它的确是从前出现过的景象不过这个景象早已消失多年。眼前所看见的景象虽然细腻逼真,但只不过是回忆的画面而已。 所以,就算一再呼喊,那个男人也没有反应。 呼唤者和男人之间相隔的时闻与空间距离已经太过适远。这就像对着电影荧幕说话,在眼前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残像而已。不管多么恳切地发问,那个男人都不会开口回答了因为,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可是 (主人您对我有什么期望?) 虽然徒劳无功,却没有任何不满、焦虑、倦怠,而只是一而再而三、淡淡地呼喊。 执拗地、勇敢地、毫不厌倦地一再呼喊。 (我应该为您做些什么才好?主人我) 那是遥远过往的故事。 一再被想起的一则悲剧。 (我到底该变成什么才好?) 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一个男人死去。 凶器是他自己所泡的毒咖啡。以自杀而言,那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平静而且可说太过平静,就这样静静地气绝身亡。从各种状况判断起来,他杀或意外的可能性很低。 事实上,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由于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个怪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特地去追究他的死因。男人的外表虽然平凡无奇,不过言行举止却非常怪异,就算他做出临时起意结束自己生命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就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 一个已经结束的事件,不多不少,就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实。 可是 有关于喜悦的记忆早已不再喜悦,但是悲伤的回忆却依然悲伤。 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是被称为厌世诗人、革命诗人、眼泪的抒情诗人的德国天才所留下的句子。 悲剧不会褪色。对当事者而言,每想起一次,悲伤就会加深一次。大致说来,在所谓的悲剧里,都会失去某些东西,而且再也无法挽回那种失落感是绝对不会愈合的,因为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才令人感到悲伤。 可是,人类的过去常常遭到遗忘。 不完美的人类,无法拥有完整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感叹着过去失落的一切,惋惜着越来越暖昧模糊的昔日残像或许这可以说是一种幸福吧。如果,悲伤是一种不会消失的东西,那么人们只能让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用以克服悲伤。 (主人) 嘎吱老旧的摇椅发出声音。 那是年代久远的木造家具特有的嘶哑声响。 在冰冷沉重的空气里,那个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这里没有其他声音。虽然可以看到无数的雪片在窗外的夜空里飞舞可是那一幕就像默剧电影一样,没有任何声响。风的咆哮声和雪花飞舞的声音都无法传进屋里,摇椅百无聊赖的嘎吱声响,不一会儿也融化在空气当中然后,空气就像结了冰一样,冰冷的寂静再度充斥整个房间。 (主人)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原本应该在壁炉里摇曳的火光已经熄灭让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的室内显得更为空荡寒冷。房间里连一张地毯都没有,裸露出木头地板,地板正中间放着一张孤伶伶的老旧摇椅。 一个男人坐在那张摇椅上。 男人要形容那个人的话,除了这个词汇之外,没有其他更适合的文字了。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他既不会太过火,也不会有所不足。那是一个平凡至极的身影,似乎只要用这个词汇就能够一语道尽他的存在。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能称之为年轻人,不过也不能叫他老人家,身材不高不矮,身上也没有什么美丽或丑陋,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如果不多加留心的话,可能会把他当做周遭景物的一部分,不小心就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在摇椅上而已。 不与其说是坐在那里,不如说是瘫在那里。从他的姿态完全感觉不到生气,也感觉不到存在的意志。他那无足轻重的样子,简直就跟路边的小石头差不多。 (主人) 哐。 伴随着一个冷硬的声响,似乎有某个东西掉落地面。 那是男人原本拿在手上的黄铜马克杯。杯底沾着像咖啡一样的黑色痕渍,看样子这杯饮料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喝完了。 可是男人没有把杯子捡起来。 原本拿着马克杯的右手,只是无力地垂下,晃动。 (主人我该做什么才好?) 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无声的纯粹意念,朝着男人发问。 (主人我应该变成什么才好?)事实上这并不是真实的场景。 这只不过是根据记录下来的资料而重新显现的幻影,虽然,它的确是从前出现过的景象不过这个景象早已消失多年。眼前所看见的景象虽然细腻逼真,但只不过是回忆的画面而已。 所以,就算一再呼喊,那个男人也没有反应。 呼唤者和男人之间相隔的时闻与空间距离已经太过适远。这就像对着电影荧幕说话,在眼前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残像而已。不管多么恳切地发问,那个男人都不会开口回答了因为,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可是 (主人您对我有什么期望?) 虽然徒劳无功,却没有任何不满、焦虑、倦怠,而只是一而再而三、淡淡地呼喊。 执拗地、勇敢地、毫不厌倦地一再呼喊。 (我应该为您做些什么才好?主人我) 那是遥远过往的故事。 一再被想起的一则悲剧。 (我到底该变成什么才好?) 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一个男人死去。 凶器是他自己所泡的毒咖啡。以自杀而言,那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平静而且可说太过平静,就这样静静地气绝身亡。从各种状况判断起来,他杀或意外的可能性很低。 事实上,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由于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个怪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特地去追究他的死因。男人的外表虽然平凡无奇,不过言行举止却非常怪异,就算他做出临时起意结束自己生命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就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 一个已经结束的事件,不多不少,就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实。 可是 有关于喜悦的记忆早已不再喜悦,但是悲伤的回忆却依然悲伤。 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是被称为厌世诗人、革命诗人、眼泪的抒情诗人的德国天才所留下的句子。 悲剧不会褪色。对当事者而言,每想起一次,悲伤就会加深一次。大致说来,在所谓的悲剧里,都会失去某些东西,而且再也无法挽回那种失落感是绝对不会愈合的,因为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才令人感到悲伤。 可是,人类的过去常常遭到遗忘。 不完美的人类,无法拥有完整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感叹着过去失落的一切,惋惜着越来越暖昧模糊的昔日残像或许这可以说是一种幸福吧。如果,悲伤是一种不会消失的东西,那么人们只能让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用以克服悲伤。 (主人) 嘎吱老旧的摇椅发出声音。 那是年代久远的木造家具特有的嘶哑声响。 在冰冷沉重的空气里,那个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这里没有其他声音。虽然可以看到无数的雪片在窗外的夜空里飞舞可是那一幕就像默剧电影一样,没有任何声响。风的咆哮声和雪花飞舞的声音都无法传进屋里,摇椅百无聊赖的嘎吱声响,不一会儿也融化在空气当中然后,空气就像结了冰一样,冰冷的寂静再度充斥整个房间。 (主人)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原本应该在壁炉里摇曳的火光已经熄灭让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的室内显得更为空荡寒冷。房间里连一张地毯都没有,裸露出木头地板,地板正中间放着一张孤伶伶的老旧摇椅。 一个男人坐在那张摇椅上。 男人要形容那个人的话,除了这个词汇之外,没有其他更适合的文字了。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他既不会太过火,也不会有所不足。那是一个平凡至极的身影,似乎只要用这个词汇就能够一语道尽他的存在。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能称之为年轻人,不过也不能叫他老人家,身材不高不矮,身上也没有什么美丽或丑陋,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如果不多加留心的话,可能会把他当做周遭景物的一部分,不小心就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在摇椅上而已。 不与其说是坐在那里,不如说是瘫在那里。从他的姿态完全感觉不到生气,也感觉不到存在的意志。他那无足轻重的样子,简直就跟路边的小石头差不多。 (主人) 哐。 伴随着一个冷硬的声响,似乎有某个东西掉落地面。 那是男人原本拿在手上的黄铜马克杯。杯底沾着像咖啡一样的黑色痕渍,看样子这杯饮料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喝完了。 可是男人没有把杯子捡起来。 原本拿着马克杯的右手,只是无力地垂下,晃动。 (主人我该做什么才好?) 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无声的纯粹意念,朝着男人发问。 (主人我应该变成什么才好?)事实上这并不是真实的场景。 这只不过是根据记录下来的资料而重新显现的幻影,虽然,它的确是从前出现过的景象不过这个景象早已消失多年。眼前所看见的景象虽然细腻逼真,但只不过是回忆的画面而已。 所以,就算一再呼喊,那个男人也没有反应。 呼唤者和男人之间相隔的时闻与空间距离已经太过适远。这就像对着电影荧幕说话,在眼前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残像而已。不管多么恳切地发问,那个男人都不会开口回答了因为,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可是 (主人您对我有什么期望?) 虽然徒劳无功,却没有任何不满、焦虑、倦怠,而只是一而再而三、淡淡地呼喊。 执拗地、勇敢地、毫不厌倦地一再呼喊。 (我应该为您做些什么才好?主人我) 那是遥远过往的故事。 一再被想起的一则悲剧。 (我到底该变成什么才好?) 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一个男人死去。 凶器是他自己所泡的毒咖啡。以自杀而言,那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平静而且可说太过平静,就这样静静地气绝身亡。从各种状况判断起来,他杀或意外的可能性很低。 事实上,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由于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个怪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特地去追究他的死因。男人的外表虽然平凡无奇,不过言行举止却非常怪异,就算他做出临时起意结束自己生命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就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 一个已经结束的事件,不多不少,就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实。 可是 有关于喜悦的记忆早已不再喜悦,但是悲伤的回忆却依然悲伤。 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是被称为厌世诗人、革命诗人、眼泪的抒情诗人的德国天才所留下的句子。 悲剧不会褪色。对当事者而言,每想起一次,悲伤就会加深一次。大致说来,在所谓的悲剧里,都会失去某些东西,而且再也无法挽回那种失落感是绝对不会愈合的,因为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才令人感到悲伤。 可是,人类的过去常常遭到遗忘。 不完美的人类,无法拥有完整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感叹着过去失落的一切,惋惜着越来越暖昧模糊的昔日残像或许这可以说是一种幸福吧。如果,悲伤是一种不会消失的东西,那么人们只能让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用以克服悲伤。 (主人) 嘎吱老旧的摇椅发出声音。 那是年代久远的木造家具特有的嘶哑声响。 在冰冷沉重的空气里,那个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这里没有其他声音。虽然可以看到无数的雪片在窗外的夜空里飞舞可是那一幕就像默剧电影一样,没有任何声响。风的咆哮声和雪花飞舞的声音都无法传进屋里,摇椅百无聊赖的嘎吱声响,不一会儿也融化在空气当中然后,空气就像结了冰一样,冰冷的寂静再度充斥整个房间。 (主人)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原本应该在壁炉里摇曳的火光已经熄灭让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的室内显得更为空荡寒冷。房间里连一张地毯都没有,裸露出木头地板,地板正中间放着一张孤伶伶的老旧摇椅。 一个男人坐在那张摇椅上。 男人要形容那个人的话,除了这个词汇之外,没有其他更适合的文字了。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他既不会太过火,也不会有所不足。那是一个平凡至极的身影,似乎只要用这个词汇就能够一语道尽他的存在。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能称之为年轻人,不过也不能叫他老人家,身材不高不矮,身上也没有什么美丽或丑陋,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如果不多加留心的话,可能会把他当做周遭景物的一部分,不小心就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在摇椅上而已。 不与其说是坐在那里,不如说是瘫在那里。从他的姿态完全感觉不到生气,也感觉不到存在的意志。他那无足轻重的样子,简直就跟路边的小石头差不多。 (主人) 哐。 伴随着一个冷硬的声响,似乎有某个东西掉落地面。 那是男人原本拿在手上的黄铜马克杯。杯底沾着像咖啡一样的黑色痕渍,看样子这杯饮料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喝完了。 可是男人没有把杯子捡起来。 原本拿着马克杯的右手,只是无力地垂下,晃动。 (主人我该做什么才好?) 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无声的纯粹意念,朝着男人发问。 (主人我应该变成什么才好?)事实上这并不是真实的场景。 这只不过是根据记录下来的资料而重新显现的幻影,虽然,它的确是从前出现过的景象不过这个景象早已消失多年。眼前所看见的景象虽然细腻逼真,但只不过是回忆的画面而已。 所以,就算一再呼喊,那个男人也没有反应。 呼唤者和男人之间相隔的时闻与空间距离已经太过适远。这就像对着电影荧幕说话,在眼前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残像而已。不管多么恳切地发问,那个男人都不会开口回答了因为,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可是 (主人您对我有什么期望?) 虽然徒劳无功,却没有任何不满、焦虑、倦怠,而只是一而再而三、淡淡地呼喊。 执拗地、勇敢地、毫不厌倦地一再呼喊。 (我应该为您做些什么才好?主人我) 那是遥远过往的故事。 一再被想起的一则悲剧。 (我到底该变成什么才好?) 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一个男人死去。 凶器是他自己所泡的毒咖啡。以自杀而言,那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平静而且可说太过平静,就这样静静地气绝身亡。从各种状况判断起来,他杀或意外的可能性很低。 事实上,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由于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个怪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特地去追究他的死因。男人的外表虽然平凡无奇,不过言行举止却非常怪异,就算他做出临时起意结束自己生命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就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 一个已经结束的事件,不多不少,就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实。 可是 有关于喜悦的记忆早已不再喜悦,但是悲伤的回忆却依然悲伤。 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是被称为厌世诗人、革命诗人、眼泪的抒情诗人的德国天才所留下的句子。 悲剧不会褪色。对当事者而言,每想起一次,悲伤就会加深一次。大致说来,在所谓的悲剧里,都会失去某些东西,而且再也无法挽回那种失落感是绝对不会愈合的,因为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才令人感到悲伤。 可是,人类的过去常常遭到遗忘。 不完美的人类,无法拥有完整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感叹着过去失落的一切,惋惜着越来越暖昧模糊的昔日残像或许这可以说是一种幸福吧。如果,悲伤是一种不会消失的东西,那么人们只能让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用以克服悲伤。 (主人) 嘎吱老旧的摇椅发出声音。 那是年代久远的木造家具特有的嘶哑声响。 在冰冷沉重的空气里,那个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这里没有其他声音。虽然可以看到无数的雪片在窗外的夜空里飞舞可是那一幕就像默剧电影一样,没有任何声响。风的咆哮声和雪花飞舞的声音都无法传进屋里,摇椅百无聊赖的嘎吱声响,不一会儿也融化在空气当中然后,空气就像结了冰一样,冰冷的寂静再度充斥整个房间。 (主人)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原本应该在壁炉里摇曳的火光已经熄灭让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的室内显得更为空荡寒冷。房间里连一张地毯都没有,裸露出木头地板,地板正中间放着一张孤伶伶的老旧摇椅。 一个男人坐在那张摇椅上。 男人要形容那个人的话,除了这个词汇之外,没有其他更适合的文字了。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他既不会太过火,也不会有所不足。那是一个平凡至极的身影,似乎只要用这个词汇就能够一语道尽他的存在。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能称之为年轻人,不过也不能叫他老人家,身材不高不矮,身上也没有什么美丽或丑陋,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如果不多加留心的话,可能会把他当做周遭景物的一部分,不小心就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在摇椅上而已。 不与其说是坐在那里,不如说是瘫在那里。从他的姿态完全感觉不到生气,也感觉不到存在的意志。他那无足轻重的样子,简直就跟路边的小石头差不多。 (主人) 哐。 伴随着一个冷硬的声响,似乎有某个东西掉落地面。 那是男人原本拿在手上的黄铜马克杯。杯底沾着像咖啡一样的黑色痕渍,看样子这杯饮料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喝完了。 可是男人没有把杯子捡起来。 原本拿着马克杯的右手,只是无力地垂下,晃动。 (主人我该做什么才好?) 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无声的纯粹意念,朝着男人发问。 (主人我应该变成什么才好?)事实上这并不是真实的场景。 这只不过是根据记录下来的资料而重新显现的幻影,虽然,它的确是从前出现过的景象不过这个景象早已消失多年。眼前所看见的景象虽然细腻逼真,但只不过是回忆的画面而已。 所以,就算一再呼喊,那个男人也没有反应。 呼唤者和男人之间相隔的时闻与空间距离已经太过适远。这就像对着电影荧幕说话,在眼前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残像而已。不管多么恳切地发问,那个男人都不会开口回答了因为,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可是 (主人您对我有什么期望?) 虽然徒劳无功,却没有任何不满、焦虑、倦怠,而只是一而再而三、淡淡地呼喊。 执拗地、勇敢地、毫不厌倦地一再呼喊。 (我应该为您做些什么才好?主人我) 那是遥远过往的故事。 一再被想起的一则悲剧。 (我到底该变成什么才好?) 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一个男人死去。 凶器是他自己所泡的毒咖啡。以自杀而言,那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平静而且可说太过平静,就这样静静地气绝身亡。从各种状况判断起来,他杀或意外的可能性很低。 事实上,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由于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个怪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特地去追究他的死因。男人的外表虽然平凡无奇,不过言行举止却非常怪异,就算他做出临时起意结束自己生命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就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 一个已经结束的事件,不多不少,就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实。 可是 有关于喜悦的记忆早已不再喜悦,但是悲伤的回忆却依然悲伤。 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是被称为厌世诗人、革命诗人、眼泪的抒情诗人的德国天才所留下的句子。 悲剧不会褪色。对当事者而言,每想起一次,悲伤就会加深一次。大致说来,在所谓的悲剧里,都会失去某些东西,而且再也无法挽回那种失落感是绝对不会愈合的,因为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才令人感到悲伤。 可是,人类的过去常常遭到遗忘。 不完美的人类,无法拥有完整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感叹着过去失落的一切,惋惜着越来越暖昧模糊的昔日残像或许这可以说是一种幸福吧。如果,悲伤是一种不会消失的东西,那么人们只能让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用以克服悲伤。 (主人) 嘎吱老旧的摇椅发出声音。 那是年代久远的木造家具特有的嘶哑声响。 在冰冷沉重的空气里,那个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这里没有其他声音。虽然可以看到无数的雪片在窗外的夜空里飞舞可是那一幕就像默剧电影一样,没有任何声响。风的咆哮声和雪花飞舞的声音都无法传进屋里,摇椅百无聊赖的嘎吱声响,不一会儿也融化在空气当中然后,空气就像结了冰一样,冰冷的寂静再度充斥整个房间。 (主人)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原本应该在壁炉里摇曳的火光已经熄灭让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的室内显得更为空荡寒冷。房间里连一张地毯都没有,裸露出木头地板,地板正中间放着一张孤伶伶的老旧摇椅。 一个男人坐在那张摇椅上。 男人要形容那个人的话,除了这个词汇之外,没有其他更适合的文字了。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他既不会太过火,也不会有所不足。那是一个平凡至极的身影,似乎只要用这个词汇就能够一语道尽他的存在。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能称之为年轻人,不过也不能叫他老人家,身材不高不矮,身上也没有什么美丽或丑陋,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如果不多加留心的话,可能会把他当做周遭景物的一部分,不小心就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在摇椅上而已。 不与其说是坐在那里,不如说是瘫在那里。从他的姿态完全感觉不到生气,也感觉不到存在的意志。他那无足轻重的样子,简直就跟路边的小石头差不多。 (主人) 哐。 伴随着一个冷硬的声响,似乎有某个东西掉落地面。 那是男人原本拿在手上的黄铜马克杯。杯底沾着像咖啡一样的黑色痕渍,看样子这杯饮料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喝完了。 可是男人没有把杯子捡起来。 原本拿着马克杯的右手,只是无力地垂下,晃动。 (主人我该做什么才好?) 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无声的纯粹意念,朝着男人发问。 (主人我应该变成什么才好?)事实上这并不是真实的场景。 这只不过是根据记录下来的资料而重新显现的幻影,虽然,它的确是从前出现过的景象不过这个景象早已消失多年。眼前所看见的景象虽然细腻逼真,但只不过是回忆的画面而已。 所以,就算一再呼喊,那个男人也没有反应。 呼唤者和男人之间相隔的时闻与空间距离已经太过适远。这就像对着电影荧幕说话,在眼前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残像而已。不管多么恳切地发问,那个男人都不会开口回答了因为,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可是 (主人您对我有什么期望?) 虽然徒劳无功,却没有任何不满、焦虑、倦怠,而只是一而再而三、淡淡地呼喊。 执拗地、勇敢地、毫不厌倦地一再呼喊。 (我应该为您做些什么才好?主人我) 那是遥远过往的故事。 一再被想起的一则悲剧。 (我到底该变成什么才好?) 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一个男人死去。 凶器是他自己所泡的毒咖啡。以自杀而言,那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平静而且可说太过平静,就这样静静地气绝身亡。从各种状况判断起来,他杀或意外的可能性很低。 事实上,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由于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个怪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特地去追究他的死因。男人的外表虽然平凡无奇,不过言行举止却非常怪异,就算他做出临时起意结束自己生命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就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 一个已经结束的事件,不多不少,就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实。 可是 有关于喜悦的记忆早已不再喜悦,但是悲伤的回忆却依然悲伤。 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是被称为厌世诗人、革命诗人、眼泪的抒情诗人的德国天才所留下的句子。 悲剧不会褪色。对当事者而言,每想起一次,悲伤就会加深一次。大致说来,在所谓的悲剧里,都会失去某些东西,而且再也无法挽回那种失落感是绝对不会愈合的,因为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才令人感到悲伤。 可是,人类的过去常常遭到遗忘。 不完美的人类,无法拥有完整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感叹着过去失落的一切,惋惜着越来越暖昧模糊的昔日残像或许这可以说是一种幸福吧。如果,悲伤是一种不会消失的东西,那么人们只能让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用以克服悲伤。 (主人) 嘎吱老旧的摇椅发出声音。 那是年代久远的木造家具特有的嘶哑声响。 在冰冷沉重的空气里,那个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这里没有其他声音。虽然可以看到无数的雪片在窗外的夜空里飞舞可是那一幕就像默剧电影一样,没有任何声响。风的咆哮声和雪花飞舞的声音都无法传进屋里,摇椅百无聊赖的嘎吱声响,不一会儿也融化在空气当中然后,空气就像结了冰一样,冰冷的寂静再度充斥整个房间。 (主人)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原本应该在壁炉里摇曳的火光已经熄灭让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的室内显得更为空荡寒冷。房间里连一张地毯都没有,裸露出木头地板,地板正中间放着一张孤伶伶的老旧摇椅。 一个男人坐在那张摇椅上。 男人要形容那个人的话,除了这个词汇之外,没有其他更适合的文字了。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他既不会太过火,也不会有所不足。那是一个平凡至极的身影,似乎只要用这个词汇就能够一语道尽他的存在。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能称之为年轻人,不过也不能叫他老人家,身材不高不矮,身上也没有什么美丽或丑陋,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如果不多加留心的话,可能会把他当做周遭景物的一部分,不小心就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在摇椅上而已。 不与其说是坐在那里,不如说是瘫在那里。从他的姿态完全感觉不到生气,也感觉不到存在的意志。他那无足轻重的样子,简直就跟路边的小石头差不多。 (主人) 哐。 伴随着一个冷硬的声响,似乎有某个东西掉落地面。 那是男人原本拿在手上的黄铜马克杯。杯底沾着像咖啡一样的黑色痕渍,看样子这杯饮料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喝完了。 可是男人没有把杯子捡起来。 原本拿着马克杯的右手,只是无力地垂下,晃动。 (主人我该做什么才好?) 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无声的纯粹意念,朝着男人发问。 (主人我应该变成什么才好?)事实上这并不是真实的场景。 这只不过是根据记录下来的资料而重新显现的幻影,虽然,它的确是从前出现过的景象不过这个景象早已消失多年。眼前所看见的景象虽然细腻逼真,但只不过是回忆的画面而已。 所以,就算一再呼喊,那个男人也没有反应。 呼唤者和男人之间相隔的时闻与空间距离已经太过适远。这就像对着电影荧幕说话,在眼前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残像而已。不管多么恳切地发问,那个男人都不会开口回答了因为,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可是 (主人您对我有什么期望?) 虽然徒劳无功,却没有任何不满、焦虑、倦怠,而只是一而再而三、淡淡地呼喊。 执拗地、勇敢地、毫不厌倦地一再呼喊。 (我应该为您做些什么才好?主人我) 那是遥远过往的故事。 一再被想起的一则悲剧。 (我到底该变成什么才好?) 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一个男人死去。 凶器是他自己所泡的毒咖啡。以自杀而言,那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平静而且可说太过平静,就这样静静地气绝身亡。从各种状况判断起来,他杀或意外的可能性很低。 事实上,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由于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个怪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特地去追究他的死因。男人的外表虽然平凡无奇,不过言行举止却非常怪异,就算他做出临时起意结束自己生命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就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 一个已经结束的事件,不多不少,就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实。 可是 有关于喜悦的记忆早已不再喜悦,但是悲伤的回忆却依然悲伤。 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是被称为厌世诗人、革命诗人、眼泪的抒情诗人的德国天才所留下的句子。 悲剧不会褪色。对当事者而言,每想起一次,悲伤就会加深一次。大致说来,在所谓的悲剧里,都会失去某些东西,而且再也无法挽回那种失落感是绝对不会愈合的,因为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才令人感到悲伤。 可是,人类的过去常常遭到遗忘。 不完美的人类,无法拥有完整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感叹着过去失落的一切,惋惜着越来越暖昧模糊的昔日残像或许这可以说是一种幸福吧。如果,悲伤是一种不会消失的东西,那么人们只能让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用以克服悲伤。 (主人) 嘎吱老旧的摇椅发出声音。 那是年代久远的木造家具特有的嘶哑声响。 在冰冷沉重的空气里,那个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这里没有其他声音。虽然可以看到无数的雪片在窗外的夜空里飞舞可是那一幕就像默剧电影一样,没有任何声响。风的咆哮声和雪花飞舞的声音都无法传进屋里,摇椅百无聊赖的嘎吱声响,不一会儿也融化在空气当中然后,空气就像结了冰一样,冰冷的寂静再度充斥整个房间。 (主人)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原本应该在壁炉里摇曳的火光已经熄灭让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的室内显得更为空荡寒冷。房间里连一张地毯都没有,裸露出木头地板,地板正中间放着一张孤伶伶的老旧摇椅。 一个男人坐在那张摇椅上。 男人要形容那个人的话,除了这个词汇之外,没有其他更适合的文字了。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他既不会太过火,也不会有所不足。那是一个平凡至极的身影,似乎只要用这个词汇就能够一语道尽他的存在。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能称之为年轻人,不过也不能叫他老人家,身材不高不矮,身上也没有什么美丽或丑陋,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如果不多加留心的话,可能会把他当做周遭景物的一部分,不小心就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在摇椅上而已。 不与其说是坐在那里,不如说是瘫在那里。从他的姿态完全感觉不到生气,也感觉不到存在的意志。他那无足轻重的样子,简直就跟路边的小石头差不多。 (主人) 哐。 伴随着一个冷硬的声响,似乎有某个东西掉落地面。 那是男人原本拿在手上的黄铜马克杯。杯底沾着像咖啡一样的黑色痕渍,看样子这杯饮料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喝完了。 可是男人没有把杯子捡起来。 原本拿着马克杯的右手,只是无力地垂下,晃动。 (主人我该做什么才好?) 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无声的纯粹意念,朝着男人发问。 (主人我应该变成什么才好?)事实上这并不是真实的场景。 这只不过是根据记录下来的资料而重新显现的幻影,虽然,它的确是从前出现过的景象不过这个景象早已消失多年。眼前所看见的景象虽然细腻逼真,但只不过是回忆的画面而已。 所以,就算一再呼喊,那个男人也没有反应。 呼唤者和男人之间相隔的时闻与空间距离已经太过适远。这就像对着电影荧幕说话,在眼前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残像而已。不管多么恳切地发问,那个男人都不会开口回答了因为,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可是 (主人您对我有什么期望?) 虽然徒劳无功,却没有任何不满、焦虑、倦怠,而只是一而再而三、淡淡地呼喊。 执拗地、勇敢地、毫不厌倦地一再呼喊。 (我应该为您做些什么才好?主人我) 那是遥远过往的故事。 一再被想起的一则悲剧。 (我到底该变成什么才好?) 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一个男人死去。 凶器是他自己所泡的毒咖啡。以自杀而言,那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平静而且可说太过平静,就这样静静地气绝身亡。从各种状况判断起来,他杀或意外的可能性很低。 事实上,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由于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个怪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特地去追究他的死因。男人的外表虽然平凡无奇,不过言行举止却非常怪异,就算他做出临时起意结束自己生命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就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 一个已经结束的事件,不多不少,就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实。 可是 有关于喜悦的记忆早已不再喜悦,但是悲伤的回忆却依然悲伤。 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是被称为厌世诗人、革命诗人、眼泪的抒情诗人的德国天才所留下的句子。 悲剧不会褪色。对当事者而言,每想起一次,悲伤就会加深一次。大致说来,在所谓的悲剧里,都会失去某些东西,而且再也无法挽回那种失落感是绝对不会愈合的,因为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才令人感到悲伤。 可是,人类的过去常常遭到遗忘。 不完美的人类,无法拥有完整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感叹着过去失落的一切,惋惜着越来越暖昧模糊的昔日残像或许这可以说是一种幸福吧。如果,悲伤是一种不会消失的东西,那么人们只能让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用以克服悲伤。 (主人) 嘎吱老旧的摇椅发出声音。 那是年代久远的木造家具特有的嘶哑声响。 在冰冷沉重的空气里,那个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这里没有其他声音。虽然可以看到无数的雪片在窗外的夜空里飞舞可是那一幕就像默剧电影一样,没有任何声响。风的咆哮声和雪花飞舞的声音都无法传进屋里,摇椅百无聊赖的嘎吱声响,不一会儿也融化在空气当中然后,空气就像结了冰一样,冰冷的寂静再度充斥整个房间。 (主人)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原本应该在壁炉里摇曳的火光已经熄灭让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具的室内显得更为空荡寒冷。房间里连一张地毯都没有,裸露出木头地板,地板正中间放着一张孤伶伶的老旧摇椅。 一个男人坐在那张摇椅上。 男人要形容那个人的话,除了这个词汇之外,没有其他更适合的文字了。用这个词汇来形容他既不会太过火,也不会有所不足。那是一个平凡至极的身影,似乎只要用这个词汇就能够一语道尽他的存在。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能称之为年轻人,不过也不能叫他老人家,身材不高不矮,身上也没有什么美丽或丑陋,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如果不多加留心的话,可能会把他当做周遭景物的一部分,不小心就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坐在摇椅上而已。 不与其说是坐在那里,不如说是瘫在那里。从他的姿态完全感觉不到生气,也感觉不到存在的意志。他那无足轻重的样子,简直就跟路边的小石头差不多。 (主人) 哐。 伴随着一个冷硬的声响,似乎有某个东西掉落地面。 那是男人原本拿在手上的黄铜马克杯。杯底沾着像咖啡一样的黑色痕渍,看样子这杯饮料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喝完了。 可是男人没有把杯子捡起来。 原本拿着马克杯的右手,只是无力地垂下,晃动。 (主人我该做什么才好?) 那不是声音。 而是一种无声的纯粹意念,朝着男人发问。 (主人我应该变成什么才好?)事实上这并不是真实的场景。 这只不过是根据记录下来的资料而重新显现的幻影,虽然,它的确是从前出现过的景象不过这个景象早已消失多年。眼前所看见的景象虽然细腻逼真,但只不过是回忆的画面而已。 所以,就算一再呼喊,那个男人也没有反应。 呼唤者和男人之间相隔的时闻与空间距离已经太过适远。这就像对着电影荧幕说话,在眼前的只不过是过去的残像而已。不管多么恳切地发问,那个男人都不会开口回答了因为,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可是 (主人您对我有什么期望?) 虽然徒劳无功,却没有任何不满、焦虑、倦怠,而只是一而再而三、淡淡地呼喊。 执拗地、勇敢地、毫不厌倦地一再呼喊。 (我应该为您做些什么才好?主人我) 那是遥远过往的故事。 一再被想起的一则悲剧。 (我到底该变成什么才好?) 非常非常安静的冬季夜晚。 一个男人死去。 凶器是他自己所泡的毒咖啡。以自杀而言,那个男人的表情非常平静而且可说太过平静,就这样静静地气绝身亡。从各种状况判断起来,他杀或意外的可能性很低。 事实上,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由于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个怪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特地去追究他的死因。男人的外表虽然平凡无奇,不过言行举止却非常怪异,就算他做出临时起意结束自己生命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就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 一个已经结束的事件,不多不少,就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实。 可是 第一章 不知为何总之就是在迷宫里 在人数不多的特殊技能者的联手战斗里也就是在所谓的集体战斗里,当然有必须采用的固定战术。 在这种战斗里,成员们不能像乌云一样一拥而上地突袭、痛殴敌人,那样的话只能称之为乱打大家只是同时进行个人的战斗而已,不但没有效率,且只会增加不必要的危险。 集体战斗原本就是从个人战斗演化而来的,它具有固定的策略。就算团体规模很小,只要掌握角色分配的要领,团体的运作机制就会变得很明确。 这种战术中最正统的角色,要属控制攻防的打击系技能者也就是所谓的剑客。剑客或这一类的战士必须位于队伍的第一线,以便挡下敌人的攻击。而在后排的是拥有特殊攻击能力、但防御力低落的魔法师或狙击手,剑客必须把自己当作这些人的盾牌,以争取足够的时间,好让魔法师或狙击手能以正确的攻击手段,发挥必杀的威力,一举消灭敌人。 当然,这些战术并没有唯一的版本,每一次的运用都要考团体成员的素质、个人力量,以及特殊性。不过,这种战斗方式是最容易了解、最容易采用的方法。 可是 ! 剑客发出无声的哀嚎,呆立在原地。 这并不奇怪,因为站在众人面前的那个对手,对经验不多剑客来说,显然是个难缠角色。如果平时不常见到奇怪生物例如怪物或魔物之类的说不定会当场昏倒。 是的,站在众人眼前的是个只能称之为怪物的家伙。 路迷里塔嘎把昧朵雷! 这里是一条砖造的狭窄通道。 不用狭窄来形容或许不太正确,这里实际的宽度和高度都有四公尺以上,以通道来说算是很宽广的,只是因为周围墙壁和天花板上没有半个窗户,使得往前直直延伸的砖红色通道看起来显得十分闭塞。 塔拉拉喀其普黑泥克嘟! 而且还有一个巨大的怪物堵在通道正中央,通道看起来就显得更加狭窄了。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个怪物的话,那么就是刻着复杂纹路的大板子这句话了。 那是一个边长各一公尺的六角型,厚度大约有十公分。虽然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不过表面散发出大理石般的光泽。完全以直线构成的轮廓,强调了它无机物的冷硬质感。 可是那块板子中间有一张嘴巴。 这不是比喻,也不是夸饰,活生生开合的嘴唇里虽说才十公分厚的板子,怎么看也不可能有那样的空间看得见整齐紧密的白色牙齿,以及蠢蠢欲动的淡红色舌头。跟人类的嘴巴比起来,那张嘴显然大了好几倍,而且就活生生地出现在那块像石板一样的大板子上。 此外,那个怪物四周没有任何支撑物,就这样漂浮在半空。 它没有手,也没有脚,连眼睛鼻子都没有,就只有一张嘴巴。 有几层大小不同的光环围绕着那块板子,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些急速旋转的光环并不是实体物质,而是在半空急速旋转、像幻影般的文字列。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与其说它奇怪或丑恶,不如说它已经超乎一般常识的认知。 素模拉多特子洼克利多米库得沙米加! 而且从那张嘴里所发出的是一连串意义不明的语句,不知那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的语言不,甚至连是不是语言都很难说,根本听不懂那个怪物所说的话。 奴塔利利奇每素得普! 怪物边叫边激烈震动自己的身体。 包围在它四周的其中一条文字列瞬间弹开,像鞭子一样朝剑客挥过去。那条文字列想必力道十足,前端放射出强烈电光,空气里四处飘散着臭氧的异味。 ! 剑客缩着身体,迅速把盾牌伸出去那是一面刻有巨大脸孔浮雕的金属防御盾牌,然后 这样一来,我身为盾牌的功用就发挥到淋漓尽致了。 在盾牌中央,镶在那张严肃脸孔上的红色眼珠骨碌碌地转动,原本不应该会动的嘴唇却一开一合地说着话。 文字列伴随着闪电冲撞盾牌。 古呼罗也谋谁阿我黑卢! 怪物咆哮着,那或许是惊慌的声音吧。 因为文字列前端的电光突然消失了。 原本应该让剑客触电的强力电光就像幻影般消失无踪,只剩散发着微光的文字列无力地掠过盾牌表面。 然后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 毫不受怪物影响、意志坚定的声音在这个空间里响起。 清晰的发音像是在一片混沌当中钉下一根秩序的楔子。 吟唱咒文,那是一种魔法。 这种特殊技术可以让隐藏在森林罗万象里的真理开始运作,以促成自己希望的结果。那是不属于神明的人类,为了引发奇迹而使用的手段,使用这种手段能凭空变出黄金,赋于土块生命,而且也可以发挥压倒性的破坏力,把站在施术者面前的愚蠢敌人加以驱逐。 那是经由人手所施展出来的天谴。 嘎西垒喔以特某那米路雷喀朵? 怪物身边的环状文字列同时弹开。 或许连那个长相怪异的怪物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文字列就像章鱼触手一样朝四面八方伸展,一碰到墙壁、地板、天花板,就沿着这些平面继续伸展蔓延。 ! 看到那些文字列触手无视于自己的存在,迳自朝后方扩散,剑客错愕地回过头。 魔法师最大的弱点在于动作迟缓,必须依照吟唱咒文、结印等一定程序才能发动攻击。他们一旦发动攻击,就能发挥强大的破坏力,可是在那之前可说破绽百出。由于吟唱咒文时必须集中精神,所以他们往往没有多余的心力应付周围的状况。 之所以要把剑客放在第一线,就是为了阻止敌人的攻击,弥补魔法师毫无防备的缺陷。 可是目前这种战术毫无意义。 以你的威猛 咒文还没念完。 魔法师就在毫无防御能力的情况下。一边躲避突然迎面而来的攻击,一边后退,继续吟唱咒文。可是跟文字列的速度相较之下,他的动作实在太慢,前端散发紫色电光的众多文字列一口气集中,同时朝猎物挥了过去。 就在那一瞬间 ! 气势十足的攻击划过空中。 正当文字列触手快要碰到魔法师之前。 咚哐! 侧边挥来一拳,打中耶几条扭绞在一起的文字列。 那一拳没有任何技巧,但是力道十足。 文字列触手硬是被打偏,狠狠撞上墙壁。 戴着大手套不,从那种坚硬的材质看来,说是金属护手甲还比较恰当的手,像在保护魔法师一样,从旁边伸过来。 拳斗士。这种称呼很适合戴着护手甲的那个人。 以轻巧的动作站到前面,拳斗士像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魔法师。拳斗士身上穿着便于移动的轻便服装。那身暴露的服装应该没有什么防御功能拳斗士却毫不犹豫地以自己的身体当作盾牌,来保护身后的魔法师。 坚定的意志往往能克服不利的状况。 拳斗士的一击争取到不少时间,使得双方的胜负立见高下。 消灭敌人! 咒文已经念完了。 魔法师头上出现的幻影火焰,瞬间化为真正的火焰,朝怪物袭去。文字列触手想要缩回,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再变回本来的保护光环。, 火焰弹直接击中怪物。 爆炸声和热风席卷整条狭窄通道,烟尘漫天飞舞,遮盖了众人的视线 打 中了吗? 额头冒汗的魔法师低声问道。 由于烟雾弥漫,所以看不见怪物的身影,但是他的攻击的确命中了目标。这种含有魔力的攻击,除了会造成物理性的破坏之外,还会破坏对方的存在核心,只要命中目标,对方不可能平安无事。 可是 阿罗努米特多多努米克雷! 怪物一边发出奇怪的咆哮声虽然不知道称之为咆哮是否恰当一边冲破烟幕,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就直直朝着魔法师冲过来。 糟了 魔法师惊愕地喃喃说着。 刚才的一击的确已让怪物受伤,它身旁的文字列已经消失,石板上也出现了裂痕,应该不可能再发动电光之类的攻击了。 可是那张长着利齿的大嘴巴还在。 魔法师似乎是逃不掉了。 拓人! 拳斗士大叫着挡在魔法师身前。 长在六角石板中央的大嘴巴,似乎打算把拳斗士和魔法师一起生吞活剥 怪物的攻击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从正下方射出的闪光,像长矛一样刺穿了它的身体。 奇鲁姆候也? 不,那不是长矛,而是一把剑。 而且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剑身造型十分奇怪,有着会让人以为是枪的复杂形状,像仪式用剑一样锐利。严格来说,直接贯穿怪物身体的并不是这把剑本身而是由那道闪光所构成的剑身。 叽叽光剑发出像大气干扰似的声音,砍裂怪物的身体。 啦喔喔喔喔喔喔! 怪物已面临死期。 由于身体被狠狠砍裂,怪物一边发出不明的声音,一边在半空中颤抖最后力气用尽,发出沉重的声音掉落在地板上。 哐咚一声像石板一样的身体倒在地上。 下一秒,怪物的身体啪的一声,重新冒出一股烟雾。 接着 呼。 魔法师松了一口气,往前踏出一步。 这就是它本来的样子啊 魔法师以有些惊讶的语气低声说着。 放眼望去,地板上已经没有怪物的遗骸了。 连一点皮肉或鲜血都找不到,怪物的身体消灭无踪,仿佛只是场幻觉而已。 掉落在那里的是有着皮制封面、厚厚的一本书,书本的装订方式十分精致,而且还附有一个像钥匙一样的金属零件。封面布满了奇怪而复杂的纹路与文字,在封面正中央,画了一个经过设计的嘴唇图案。 登录编号三四四七多嘴男爵的日记。 淡淡说出这句话的,是被丢在地上的一面盾牌。 正确说来,是刻在盾牌上面的那张脸在说话。 本来根本不可能会动、更不要说是讲话或解释事情的那张脸,以理所当然的语气继续说着。 保管处在前面二十公尺的地方,右边那个房间。 小伊斯莫,对不起哟。 不知道是从那里掏出来的剑客突然用签字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拿给那面盾牌看。由于剑客戴着头盔,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从她的举动和样子判断起来,可以明显地看出她是真的打从心底感到抱歉。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道歉。 盾牌上的脸说着。 不会痛吗?! 剑客在笔记本上加了一句话。 现在的我是一面盾牌,如果因为受到攻击而喊痛的话就没有用了,更何况这只是我的身体末端而已,并不是真正的身体。 可是我把你甩到地上去了啊。 那就更值得夸奖了,这表示你的攻击速度变得更快了。铃穗谢谢你的挂心,不过没有必要这样。 那张脸说着。 所谓的攻击速度变快,指的是刺中怪物的最后一击吧。或许正因为铃穗使出全身力气拼死刺出那一剑,才能在紧要关头挡下怪物的攻击。 话说回来,拓人、铃穗、塔娜罗特你们自己有没有受伤?虽然没有遭到直接的攻击,不过有没有被爆炸引起的气流灼伤? 啊其实有一点点啦。 魔法师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露出苦笑。 他的名字叫做羽濑川拓人。 乍看之下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少年和魔法师这个词汇很不搭调。 由于他穿着专门培育魔法师的非公开组织magi"sacademy一般称为学园的标准深绿色制服,所以勉勉强强可以看出他的身份,除此之外,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称得上是特征的东西。他的体格跟长相都很普通,外表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硬要说的话,稍显纤细的五官、以及一副老实人模样的稳重态度,应该算是他的特征吧。 我被弹跳的碎片割到了。 拓人说着。他的脸上有一道很大的割裂伤,那道伤口看起来虽然不深,不过渗出的鲜血凝结成血珠,好像随时要从他的脸颊上滴落下来似的。 小拓! 剑客惊讶地举起笔记本。 接着剑客用笨拙的动作在旁人眼里看来,会很想帮她加上慌慌张张之类的旁白说明默默地把右手伸进裙子口袋里,窸窸窣窣地掏着。她看起来像是要找ok绷之类的急救药品,可是因为高中制服上套着护具,所以无法顺利掏出口袋里的东西。 雅,轮到你上场了。 盾牌上的脸孔小伊斯莫说道。 拓人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也不知道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那个女孩的长相和服装都非常引人注目。 她穿着在神社才会见到的红白巫女服。光是穿着这种服装就非常引入注目了更何况这个女孩的头发是银白色的,皮肤白皙,眼睛则是深红色,即使在这种昏暗的通道上,依旧十分耀眼夺目。 这并不仅仅是想引人注目的庸俗变装而已,女孩身上有一种真正的巫女气质,而且散发出聪明伶俐的感觉。就算一般女学生穿上巫女服,也绝对不会散发出这种气质。 不过她最大的特征并不在那个部分。 从巫女服袖口伸出的手腕,像兽掌一样覆盖着黑白相间的浓密体毛,从银色发丝当中伸出的,也是披覆着黑白兽毛的野兽耳朵-最重要的是,巫女服后面还伸出了一条有着黑白兽毛的尾巴。 并非变装,这原本就不是人类的身体,而应该可以称之为兽人。 拓人,我要帮你治疗,面向这边,把脸靠过来。 叫做雅的那个兽人女孩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嗯像这样吗? 拓人照着她的话做,稍微把脸靠了过去。 嗯。我个人是比较喜欢从后面来啦,不过你闭上眼睛的话也可以。 啊? 拓人一头雾水地喊了一声,雅用兽掌从左右两边紧紧按住拓人的脑袋。 (啊,真的有肉垫耶。) 正当拓人胡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时。 ! 他的嘴唇被一个柔软的物体覆盖住。 唔 拓人整个人呆掉。 某种液体透过嘴唇流进他的口腔。 那是某种热呼呼的东西,慢慢地流过他的齿列、舌头、以及喉咙,随着这股暖流,浸透了他整个身体 (什什什什什么!雅?) 拓人虽然在心里拼命呐喊,可是最关键的嘴巴被雅的双唇堵住,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体虽然想逃开,但由于头部被雅的双手牢牢固定住,所以只能用两手在空中啪哒啪哒地乱挥。 剑客咚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一把扯掉戴在头上的头盔露出一张戴着眼镜的可爱少女脸庞。长长的辫子垂在少女身 后。 少女的脸庞虽然圆滚滚的,不过还称不上是胖,长相显得有些娃娃脸。容易令人联想起迷路幼童的怯弱表情,让这种外在形象更为突出。 巨大圆框眼镜后面的黑色瞳眸,像是要就此融化似的泛出泪光。 你在做什么? 少女像刚才一样在笔记本上写字,然后举起笔记本。 雅用一只眼睛瞥了她一眼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继续吻着拓人。 ! 少女一边跺脚,一边伸手扯掉系在辫子上的白色蝴蝶结。 那一瞬间。 少女的头发慢慢散开而且颜色也跟着改变。 从有如深夜般的黑色变成黄昏时分的深蓝色。 接着 我问你在干什么! 刚才那种战战兢兢的怯懦感消失无踪,少女用非常粗野的口气叫喊着,并且往前踏出一步。她的表情染上了很明显的愤怒色彩,眼看就要挥出手里那把奇怪的剑。别说什么懦弱以她现在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魄力,就算是灰熊也会吓得浑身发抖、拨腿就跑。 我在进行治疗,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雅平静地说着。面对少女那种气势,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顺带一提,拓人已经露出一副虚软无力的样子,瘫坐在雅的旁边很适合帮他配上我、我已经失身了!之类的台词。 所谓的冶疗并不是谎言,拓人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丝伤痕,实在令人讶异。 我体内有经过精炼、用来冶疗伤病的力量主要是魔力如果是人类身上的伤,大部分都能用这种力量冶好。 正如雅自己所说的,她虽然敬陪末座,但好歹也是神祗当中的一人,或者该说一柱。在古代中国的四神信仰当中,雅是守护西方的神兽白虎的化身。 我可不是随便打混的神祗,虽然我觉得自己是比较适合搞破坏啦。总之,只有在别人要求的时候,我才会进行治疗。还有什么问题吗铃穗美眉? 少女剑客也就是同时身为羽濑川拓人堂姐及青梅竹马的羽濑川铃穗,透过眼镜的镜片,用充血的眼睛看着拓人和雅,一会儿之后 一定要接吻才能治疗吗? 铃穗狠狠瞪着雅问道。 嗯? 雅想了一会儿 是啊,要不要一起来啊?很有趣哟。 她笑着说道。 王八蛋! 铃穗怒吼着挥舞瓦普吉斯。 不过,雅只是稍微侧身就闪过了她的攻击,优美的动作宛如某种舞蹈。相较之下,身为门外汉的铃穗,动作既直接又粗鲁。与其说雅平常比较习惯这种轻柔动作不如说她跟铃穗的气质是不一样的。 可恶! 瓦普吉斯喀锵一声狠很敲在铺着地砖的地板上。可以看出铃穗很勉强地维持着理智,避免让自己启动等离子攻击模式不过那种理智究竟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实在令人怀疑。 晤我也是可以用其他方法的啦 那一开始干么不这样做! 就着刚才挥出瓦普吉斯的姿势,铃穗皱眉大吼。刚才机剑狠狠敲上地板之后所产生的冲击力道,似乎藉着反作用力回到铃穗手上。她的手腕已经发麻,动弹不得。 是喔。 雅歪着头说道,露出一副故意挑衅的模样。 既然铃穗都这么说了其实最确实而有效的方式应该是交媾吧,虽然我个人认为那样很麻烦,实在没有必要做到那种地步,不过既然铃穗都这么说了 交媾! 用现在的白话来说就是嘿咻吧?啊说做爱应该此较好懂吧? 双颊绯红的铃穗险些昏倒。 黑发铃穗和蓝发铃穗不只是双重人格,而且个性完全相反,不过这种不知该说是晚熟还是纯情的部分却意外地相似。 拓人。 把手撑在墙壁上、费力稳住身体的铃穗,像一只被逼到走投无路的野兽,目光炯炯如炬地看着拓人。 有有? 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你受半点伤。 啊 我会保护你喔!你就算会死也不要给我受半点伤啊! 那个、铃穗你现在讲的话有点乱七八糟 绝对不能受伤喔!如果你敢受伤的话我就杀了你喔! 遵命。 看到堂姐背后仿佛出现了轰隆隆隆的音效,杀气腾腾地做出这种宣告,拓人用僵硬的语气回答然后小声地叹了口气。当铃穗处于这种状态时,要说服她简直比说服一只暴走的野猪还要困难。与其要长篇大论地跟她讲道理,还不如默默闲到一边去,比较不会被雷劈到。 而且。 喵? 拓人注意到最最棘手的那个家伙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是那位拳斗士少女。 带有民族风的褐色肌肤、有如红宝石般鲜明剔透的瞳眸,以及与眼睛同色的发丝。少女的外型大致上与人类差不多,可是,人类绝不可能有那种发色,而且从那头红发当中伸出的,是一对形状明显异于常人的尖耳朵。 线条分明的五官与脸上所流露出的纯真表情,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嵌着鸟类羽毛的发带,中空的短上衣,以及直接从大腿处裁掉裤管的牛仔裤,这种随性的打扮让少女看起来像不知打哪儿来的野孩手,也像个顽皮的小女孩这种打扮十分适台这个充满活力的少女。 怎怎么了,塔挪罗特? 拓人用有点畏怯的语气问那名少女。 少女塔娜罗特以非常自然的口气回答: 我也来帮你冶疗。 等等等一下!。 塔娜罗特用一种跟自己娇小身材不成比例的巨大力量按住拓人的脑袋。拓人大声哀嚎。我已经好了、已经好了啦! 在接吻之前事情就会变得很大条了。这个虽然有常识但完全无法把常识跟实际状况联系起来、而且不知下手轻重的少女万一也扯了进来,后果恐怕就难以想像了。 想到自己被一直嚷嚷着治疗治疗的塔娜罗特扳住脑袋,遭到猛力摇晃的脑浆黏呼呼地从耳朵流出来,一想到这种情况,拓人不由得寒毛倒竖。 更何况 拓人! 铃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她现在一定是怒发冲冠。蓝发铃穗的脾气向来都很暴躁一一更何况她手上的武器不可小觑,一想到不知何时那把负离子剑会从背后一剑砍过来,拓人就觉得焦虑不安。 啊啊真是够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拓人勉强把塔娜罗特从身上推开,低声哀嚎。 这是突发性的健忘症吗?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升意为你进行说明。 小伊斯莫开口说道。 谢了,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是吗?未来的路还很长,好好加油。 嗯。 拓人应了一声,无力地低下头来。 话说回来 拓人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仿rpg的迷宫里战斗呢? 如果要详细说明原因的话,时间必须回溯到昨天下年。 所以! 这里是放学后的私立御堂高中。 在拓人就读的二年b班教室里,聚集了几十个学生。 学生留在放学后的教室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特别叙述的事情。 不过在这群学生里,一半以上的成员是别班学生,而且大家把桌子合并起来,在教室中央拼出了一张大桌面,这种情况可说比较少见,而且桌上铺着不知从那里弄来的白布,上面放了一大堆保特瓶饮料以及点心、饼干,当然也准备了纸杯和纸盘 。 白板、公告栏和角落的置物柜仍旧像原来一样摆在那里不过这个教室突然变成了吃西式自助餐的宴会会场。 这是第一届与小塔娜、铃穗成为好朋友!大会,喂!拍手啊!你们这些家伙快给我拍手!还不快拍手感谢本大爷从教室布置到买东西都一手包办的辛劳! 听到这种毫不客气的要求,大家一边露出苦笑,一边鼓掌。 像回应满场观众喝彩的乐团指挥者一样张开双手回应众人掌声的,是拓人的朋发,隔壁a班的雾岛叶月。 他今年也是十七岁,就字典上的解释来说是个少年不过,像他这么不适合少年这个词汇的家伙还蛮少见的。 该怎么说才好呢叶月长得一副臭老样,五官凶狠,乍看之下就像是黑道集团里的干部或打手,而且他的胸板十分厚实,肩膀很宽,一句话也不说地杵在那里时,看起来更有魄力。不晓得叶月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长相竟然还把头发削成小平头,于是看起来更为恐怖。要是再穿上西装、戴上太阳眼镜,那种流氓样简直无懈可击。 不过。 臭小子,干么把自己讲得那么伟大啊? 突然从旁边插话的是叶月的双胞胎姐姐,雾岛双叶。 他们虽然是双胞胎,但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和同卵双生比起来,异卵双生的双胞胎长相本来就会有差异不过叶月和双叶外表的差异程度,已经会让入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是同一种遗传基因分化出来的。他们两人简直就像美女与野兽的组合。如果孟德尔还活着的话,说不定会慌慌张张地收回自己的遗传理论。 扎成马尾的长发,和双叶利落的外型十分相称。线条分明的五官,容易让人觉得这个女孩个性好强,因此和她初识不久的人往往会觉得她或许不好相处事实上,双叶是个擅长照顾他人、个性明朗、深受大家喜欢的女孩。在二年a班提到大姐头的话,指的就是双叶,她自己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呢称。 老姐。你怎么这么说呢? 叶月回头看着双胞胎姐姐。 一开始想办这个会的人不是老姐你吗? 话是没错啦。 不过就为了确定情敌的来历而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喔 双叶用自身的体重和跳跃时的加速度朝叶月胸口架了一个拐子。 吃了老姐一记重重的拐子,叶月呃噗地哀嚎了一声,翻倒在地。 不要理那个笨蛋!我们开始吧! 双叶像是要扯开话题似的举起自己的杯子。对于这对双胞胎的朋友们来说,这已经是他们司空见惯的情况,没有人会觉得惊讶。大家露出苦笑,把视线转向这个派对本来的目的身为主角的两名少女身上。 也就是塔娜罗特与铃穗。 她们两人最近转学到这所御堂高中。 本来转学生就很容易吸引大家的注意,更何况转来的是这么可爱的美少女而且塔娜罗特还拥有外国人的身份朋友们最感兴趣的焦点在于这两个转学生跟拓人都有关系。 而且她们两人似乎都对拓人有好感。 平常根本没有机会问清楚由于大家都喜欢凑热闹,而且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所以才举办了这个与小塔娜(中间省略)好朋友!的派对。总之这就是一个欢迎转学生的同乐会。 咦?羽濑川同学以前念花女啊! 喔喔,那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千金小姐哟! 把铃穗团团围住的学生们兴奋得不得了。 顺带一提,所谓的花女,指的是附近的此花女子高中,这是一所千金小姐念的学校。 这间学校虽然没有实行集体住宿制,不过校规非常严格,是一所很有名的女子高中。 关于这种名校,常常有一些比实际情况夸张、没凭没据的谣言在学生圈里流传,此花女子高中也不例外。有关这所学校的谣言也在校外大量流传,从放学时间校门口会停很多等着接送学生的高级进口车、到如果贸然接近她们学校的话,公事包里藏着机关枪的贴身保镖会开枪射杀人侵者之类的谣言都有。 当然,对于实际在那里就读的铃穗,以及多少知道一点实际情况的拓人而言,只不过觉得这所学校有点严格,但其实也只是一所普通的女子高中而已然而对于听惯了夸大谣言的外校学生来说,花女就等于另一个世界,从那里转学过来的学生也就等于从幻想王国来的公主殿下。 因此。 铃穗同学,听说违反校规的人会被关在反省室里,这是真的吗? 喂,我听说学校里有装雷射陷阱,专门用来对付入侵者,真的假的? 铃穗同学应该也参加过舞会吧?那有坐过劳斯莱斯吗? 同学们喋喋不休地问着诸如此类的问题。 不过 是啊。请等一下。并不是那样的。 面红耳赤的铃穗死命地在记事本上沙沙写着。 对于超级怕生、而且无法说话的她来说,这种情况简直跟拷问没两样。面对接二连三的问题或攀谈,她虽然老老实实地一一回答,不过眼看就快要无法应付了。结果她开始变得有点恐慌,如果能开口说话,大概也只能说出嗯、啊几个字吧。 铃穗偷偷地向拓人投以求助的眼光,然而拓人只是露出苦笑,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铃穗怕生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一个不行。 与其轻易出手帮助她,不如像这样让她习惯这种场合比较好。拓人心里这么想着。 更何况 喵? 事实上,跟铃穗的状况比起来,拓人更在意的是那个窝在自己身边、由于太危险而让自己不敢移开视线的家伙,所以没空理会铃穗。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在指塔娜罗特。 塔娜的爸爸是在做什么的啊? 喵?爸爸? 嗯,他在哪里工作啊? 我没有爸爸。 咦?是吗?那么是你妈妈在工作养家啰。 喵,我也没有妈妈。 大家面面相觑。 之前拓人他们编了个理由,说塔娜罗特是拓人爸爸的朋友的女儿,目前寄住在铃穗家。由于拓人的父亲是综合商业公司派到国外工作的员工,所以拓人他们从这一点联想,硬是编出这个情节。 拓人当然已经先把这个设定好的故事告诉塔娜罗特,如果按照正常顺序来问她的话,她也可以一一回答要命的是这个少女完全没有应变能力,如果别人从其他方向切人问题,她立刻会露出破绽。 啊啊提到这件事塔娜就会很难过耶! 拓人慌慌张张地把塔娜罗特拉开,阻止她开口,接着自己开始天南地北地瞎掰。 她现在的爸爸其实不是亲生父亲她亲生的爸爸跟妈妈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所以她不管是听到这件事或者要讲这件事就会开始哭会哭到淅哩哗啦连前面都看不清楚总而言之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听拓人一口气把这些话讲完,众人再度面面相觑,接着就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塔娜同学为什么会来日本留学呢? 喵? 为什么会转来这间学校呢? 那是因为 当拓人心里闪过惨了的想法时,塔娜罗特已经用一副非常认真的表情回答大家的问题了。 那是因为这里有拓人在。 喔喔! 爆炸性的发言让大家跟着兴奋起来。 你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 有人伸出手上的竹筷当作麦克风,甚至还有人突然掏出笔记本开始做记录。 是的。 塔娜罗特! 拓人的声音听起来几 乎像是哀嚎,在他旁边的铃穗也当场愣住。 喵?这件事不能讲吗? 因为塔娜罗特傻呼呼地回头问拓人,众人于是变得更加兴奋。 喔喔,大家听到了吗?他们好像还有很多其他秘密耶! 到了这个地步,我们非问个清楚不可啦! 嗯嗯,我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是不可以有秘密的哟! 不知何时复活的叶月叉着双手点头说道: 如果是朋友的话就不要问这些有的没的! 羽濑川你给我闭嘴! 叶月突然露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开口说: 既得利益者是大家的敌人,我们干么对敌人仁慈呢? 什么既得利益者你刚刚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独占美少女这种有限资源的家伙罪该万死!我不记得我有跟这样的男人做朋友! 什么资源啊? 啰啰嗦嗦的臭资产阶级!这家伙是人民的敌人!把他抓起来! 是! 于是叶月等人不知从哪里掏出绳子,把拓人团团捆起来丢在教室角落。 接着大家又再次围着塔娜罗特东问西问。 塔娜同学跟羽濑川到哪里了? 喵?到哪里?我们没有出过远门耶。 不是那个啦!你们两个人不是在交往吗? 喵喵? 你们有接吻吗?还是比接吻更进一步? 喵喵喵? 不晓得该说幸还是不幸。完全不了解一般口头用语的塔娜罗特。被同学们提出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但是拓人依旧很担心她会说出不该说的事情。只要举出一些事实,像是我们睡在一起、我们一起洗澡之类的,如果塔娜罗特自己招出这些事情,不晓得会被加油添醋成什么样子,而且不晓得会被传得多远。 喂!雾岛!快点帮我解开! 拓人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喊着。 绑住他的绳子突然松开回头一看,原来是同样姓雾岛的双叶一边露出苦笑,一边帮拓人松开了绳子。 抱歉。双叶说道。 啊不是我刚才不是在骂你。 我知道。 伤脑筋,这些家伙为什么对别人的事那么有兴趣啊 拓人嘀嘀咕咕地发着牢骚。双叶笑着回答: 因为她们既是转学生,长得又那么可爱。所以大家都很感兴趣啊。对了,再加上转学第一天就发生那件事 塔娜罗特转学的第一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坐在拓人膝上,半天后,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间学校。 在那之后,塔娜罗特的言行常常有牛头不对马嘴、没常识到极点的情况,啊,在她的故乡,那是一种跟好久不见的朋友打招呼的方法啦,拓人硬是掰出来的这种藉口居然也顺利地被众人接受了 各位同学,铃穗的话倒是还好,可是塔娜罗特几乎没有什么常识,要是问到一些她不清楚的事情,她可能会误会 是误会吗? 双叶歪着头问道。 咦? 安萨廷同学说过她喜欢羽濑川同学,这是误会吗? 呃 拓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要否认虽然很简单,但是塔娜罗特对拓人有好感是不争的事实,不管再怎么蒙混,总有一天一定会曝光的。不过,她对拓人的感情与一般人类的爱情是否相同,这一点是很值得怀疑的。 塔娜罗特并不是人类。 由于某种缘故,拓人召唤出塔娜罗特这个人造魔神。对塔娜罗特来说,拓人既是创造者,同时也是与她缔结了主从契约的主人。之前她虽然说自己没有爸爸,不过仔细想想,她的爸爸以及妈妈可说就是拓人。 在一般人类当中,这种关系绝对不可能存在。 所以塔娜罗特对拓人的好感是相当微妙的,无法百分之百断定那纯粹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她对拓人的好感,或许比较像是铭印现象,就像刚孵化的小雁鸭会把出生后第一个见到的东西当作自己的父母,跟在对方后面走一样。 我们就像家人一样啊。 拓人绞尽脑汁挤出了一个还算可以的回答。 是吗? 嗯、嗯,是啊。 双叶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认真,被那股气势压倒的拓人点点头。 那么羽濑川同学你也这么觉得吗? 咦? 啊,我是说,羽濑川同学也把安萨廷同学当成自己的家人吗 嗯、嗯、是啊 那么羽濑川铃穗同学呢? 铃穗?啊,我们本来就是家人啊 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母亲过世之后,有好几年的时间,拓人都寄住在铃穗家。对拓人来说,与其说铃穗是堂姐,不如说是一个常令人放不下心的姐姐、或者该说是妹妹。 她是你的堂姐吧? 嗯,是啊。 不过,你们的姓是一样的,如果我也叫你羽濑川同学的话,感觉怪怪的,很容易搞混耶。 嗯,有一点。 拓人苦笑着点头。 双叶突然提高了声音。 既然安萨廷同学都叫你拓人,那我我是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直接叫你拓人就好了呢 向来强势的双叶很难得地撇开视线,说出这个提议。不过拓人并没有敏感到可以察觉她心里所隐藏的想法或者该说是她的少女情怀。 可以啊,像铃穗虽然不能说话,不过要叫我时,她也都是直接写我的名字。 这这样啊,嗯,直接叫名字没关系吗?那、那个、呃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双叶哟? 那叫小双? 我的身材不算小只啦。 双叶把手撑在白板上,故意装傻似的哈哈笑着。 在她的背后 太好了,老姐。 像暗杀者一样,不知何时悄悄溜到双叶身后的叶月小声说道: 苦守寒窑一年半,你们终于进展到可以直呼对方名字的关系了 咚。 像要刺穿天空似的,双叶挥出猛烈的右上勾拳。叶月成大字状往后倒去。 祸从口出。 双叶说着。 拓人露出苦笑。 虽然塔娜罗特的事情还没解决不过截至目前为止。眼前的一切都是拓人所熟悉的日常生活景况。 可是。 应该说这是命中注定,或者该说拓人的运气就是这样,总之事情才不会那么称心如意。平静的时间总是无法维持太久,羽濑川拓人就会被卷进莫名的事件当中。 因此 拓人殿下! 没有任何预警、没有任何征兆,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声音飙进室内。那一刻,羽濑川拓人放学后的平凡时间就此结束。 您在这里吗? ! 拓人吓了一眺,整个人呆住。 站在那里的人,是在这所御堂高中不,应该说是在拓人这一边的生活当中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家伙。问题不在于那个人是否引人注目,那个人很明显地跟这里的一切格格不人。 她有着像狮子鬃毛一样丰厚的红色头发。这个还好。 她有着锐利的蓝色眼睛。这个也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她似乎完垒无视于周围的一切,也不管时间地点是否适合,就穿着像cosy服装的女仆服跑来跑去,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在黑色的连身洋装上,套着镶有荷叶边的围裙,头上带着头巾。服装本身没有丝毫破绽,剪裁十分完美。从围裙的雪白程度、荷叶边的折数、到连身洋装裙摆的长 度,就算是吹毛求疵的宅男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是。 站在高中教室里的女仆这种情况本身就已经够诡异的了。 被穿着那种衣服的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就算想假装不认识也不行。 我到处在找您呢,拓人殿下! 那个穿着女仆服的怪女孩一发现拓人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或者该说是毫不客气地啪哒啪哒地跑了过来。在场的众人盯着那个女孩,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是羽濑川的朋友吗? 叶月战战兢兢地问着,接着他猛然回头一看,原本缠着铃穗和塔娜罗特的众人们,几乎都目瞪口呆地来回打量着拓人和穿女仆服的女孩。 啊嗯。 顾不得女孩所发出的奇怪声音,拓人扯着她的衣襟,用自己也没想到的速度火速冲出教室。他们跑到走廊上,远离教室好几公尺,这时拓人才终于放开手直直看着那个穿女仆服的女孩。 你是辛格拉薇亚 是的,拓人殿下。 那个女孩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那是拓人熟悉的脸孔。 魔族辛格拉薇亚萨赛伦。 在之前谋杀圣母的事件里,她是魔界派来暗杀拓人的刺客。现在的她虽然以人类的姿态现身不过她的真面目是以具有魔力的歌声迷惑船员的魔鸟赛伦,是一名很厉害的魔族。 不过 你你想干么? 虽然拓人从以前就认识她,不过现在的辛格拉薇亚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的她总是穿着大剌剌露出身体线条的暴露sm装,而现在,不知道她的想法究竟发生过什么变化,竟然穿着包到密不透风的女仆服。对拓人来说,因为之前那套sm装给人的印象实在太强烈了,所以他一直觉得现在的辛格拉薇亚似乎足被人强迫cosy成这副模样。 啊,难道拓人殿下是sm的爱好者吗?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变出来的辛格拉薇亚很高兴地掏出附有锁匙的颈圈,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光是那身女仆服的打扮就已经够诡异的了,再加上颈圈感觉更奇怪,拓人不由得头痛了起来。 并、并不是的。 啊,女仆打扮加上有锁的颈圈会让您兴分(奋)吗?真报千(歉),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辛格拉薇亚说话的语调还是有点奇怪。 并没有好吗? 我在洋装下面——直都穿着可以满足您需求的小可哀(爱)哟,完全没有破绽。 辛格拉薇亚边说边稍稍解开衣领给拓人看。 该提出什么需求呢?需求啊不对!你为什么会穿成这样?我还以为你是艾妮乌斯呢。 嗯,这套衣服的确是相(向)她借的。 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荣太郎殿下说我不能用平常的打扮去外面,听说这是因为日本有禁止妨碍风化的恶劣法律。 那是正确的法律好吗?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不会再攻击我了吗 本来辛格拉薇亚和伙伴雅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留在人间。 正如前面所说,她们原本是要来暗杀拓人的刺客。不过,她们两人不,在这里应该称为两柱才对被拓人、塔娜罗特,以及铃穗联手打败。 那之后,她们两人被学园监禁起来,接受调查,后来在魔界与神界的严厉抗议之下,她们应该已经被强制送回魔界和神界才对 是没错啦,学园应该把那边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学园? 辛格拉薇亚说着,从她身上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杀气。 总之今天是学园派我过来的。羽濑川拓人、羽濑川铃穗,以及未分化的魔神塔娜罗特等以上三位,除婚丧喜庆、生病、或受伤等正当事由之外,今日晚上八点之前须准时至佐久间荣太郎准教师的研究室报到。 啥? 了解吗? 了解是了解,可是现在 拓人边说边往教室回头。 塔娜罗特和铃穗的欢迎会正进行到一半,如果不赶快让辛格拉薇亚回去、好让自己回教室继续参加派对,不知道会被同学们说成什么样子。大家原本就对拓人与塔娜罗特、铃穗之间的关系感到举趣,再加上今天辛格拉薇亚以这种样子出现,大家不可能不去在意拓人的私生活。 私生活遭到过度的探问本来就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更何况拓人还有身为学园魔法师的秘密身份,要是被发现的话事情就大条了,一定会被抓去问东问西。 啊,不要担心,我会修改你朋友们的记一(忆)。 辛格拉薇亚一派轻松地说道。她以前毕竟是魔界派来执行暗杀任务的刺客,这种操作情报的手法对她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可以先请您解决那边那两位吗? 拓人朝辛格拉薇亚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塔娜罗特像准备扑向猎物的猫一样拱起身体,而铃穗手上紧紧握着已经启动的机剑瓦普吉斯。 由于之前发生过那些事情,所以铃穗她们当然会有这种反应。对她们来说,这个赛伦族的女孩是个不折不扣的敌人, 相较于她们两人的神经质拓人显得太过镇定了。 快离开小拓! 铃穗举起笔记本。在她身后,可以看到跑出教室观望、关心事态发展的双叶等人。 拓人,现在情况很危险,你赶快离开,我会负责打倒那个人。 啊啊,没事,她不危险啦 拓人安抚着塔娜罗特和铃穗。 少女们虽然露出讶异的表情,不过还是卸下了武装拓人回头看着辛格拉薇亚。 麻烦你调整一下大家的记亿。 交给我吧。 辛格拉薇亚比着大拇指说道。 ※※※※※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现实社会是无法相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 佐久间荣太郎。 他是一位魔法师,而且也是魔法学园在魔法师之间,通常会用学园这句行话来简称这个机构里首届一指的专家级魔法师。据说荣太郎精通各种魔法学,他所拥有的魔力总量还曾让魔力计测器破表。有那种过人能力的魔法师被称作超人,而荣太郎可以说是超人中的超人。 学园方面当然也一直试图要把荣太郎吸收为正式的教职员然而荣太郎似乎比较喜欢当学生,每次都拒绝了学园的邀请。后来,他算是部分接受了学园的请求,在保有学生身份的情况下同时担任准教师这个暖昧的职务。 对学园的学生以及年轻的魔法师而言,荣太郎是他们羡慕和憧憬的对象,因此,在学园 当中,如果提到前辈这两个字,指的就是荣太郎。 所以。 荣太郎敲着堆在房间一角的瓦楞纸箱说道。 今年夏季贩售会的主打商品就是这个了。 什么? 光是列出前面所叙述过的事情,就可以想像佐久间荣太是一个多么有才华的人然而,要是这么天真地去想像他的一切,很快就会大失所望。 前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拓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望着站在眼前的荣太郎。 荣太郎是一个面貌英俊的青年。光是那张脸,用美形来形容绝不为过,直挺的鼻梁和细长清秀的眼睛都十分端整,这样的对象不管带去什么场合都不会丢脸。毫不做作的长发并不会给人肮脏的感觉,头发本身的艳泽质感反而替那张俊俏的脸孔加分了不少。 不过这个青年有种少一根筋的感觉。 以机械而言,就像是少了一根最重要的螺丝总之这个人似乎不太完美,不知该说是轻薄还是不够积极总之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感觉十分轻松慵懒,没有任何紧绷的感觉。 这种慵懒的感觉在他身上转化成一种亲切和蔼的态度。 说到夏天,就会想起夏季贩售会啊。 呃、那个我实在听不懂耶,我们现在到底在讨论什么? 拓人,难道你不晓得夏季贩售会吗? 啊那是什么。是百货公司周年庆之类的活动吗? 竟然会有这种事! 荣太郎大吼一声,拳头重重地捶在桌上。 顺带一提,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学园分配给荣太郎的研究室。 墙壁上几乎都钉满书架的样子,的确符合一般人对研究室的印象,不过反过来说,这里一点也不像魔法师的房间。再仔细看看书架,架上不只有魔法书而已,从热力学专论到十八禁的漫画单行本都有,种类乱七八糟,通通摆在书架上。就某种意义而言,那种混沌的样子或许还蛮符合某种魔法师的个性。 拓人坐在放置于房间正中央的桌子旁边。 拓人等人因为接到召唤令而紧张地赶过来结果却看到桌上摆着喝红茶用的杯子与茶壶,而且还有配茶用的树轮蛋糕,一副准备开聊天大会的模样。 塔娜罗特和铃穗坐在桌子旁边,仍旧穿着女仆服的辛格拉薇亚也站在墙边。 一个健康优秀的男子竟然不知道夏季贩售会?这真是太可耻了!日本这个国家再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我真是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感到担忧啊! 啊?什么那个到底是什么啊? 总而言之 开口回答的并不是荣太郎,而是随侍在荣太郎身后,穿着女仆服的女孩。 她的名字叫做艾妮乌斯萨帕杰司特。 这是一位有着黑发的美丽女孩,身上穿着黑色连身洋装,而且也系着有荷叶边的围裙、头上戴着有荷叶边的头巾她是荣太郎的使魔,也是学园里首屈一指的魔物。证据在于,从她头上伸出的并不是人类的耳朵,而是一对兽耳,而且有一条尾巴从裙摆伸出来左右摇晃。 姑且先不管这个 那是现代日本的黑暗面,会在夏天出现的谜样魔境,是无法适应现实社会的人群所办的嘉年华会,这就是所谓的夏季贩售会。我个人奉劝您不要跟这个东西扯上关系,特别是早上的最终日东馆壁际。 什么? 喂!不要散布偏颇的情报!你这样也敢自称为有见识的人吗? 荣太郎大吼。 总之,那是一个祭典、是祭典。 啊有那种祭典吗? 嗯,同人志会多到让你买不完,而且会有长着猫耳朵、穿女仆服的女孩跟魔法少女走在你面前,是一个充满梦幻的地方。 啊站在你后面的那个女性不就差不多长那个样子吗拓人实在很想这么吐槽,不过后来还是乖乖地保持沉默。或许基于旁人所无法理解、而且也不想理解、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的理由与坚持,狗耳朵是不合格的。 姑且不谈这个。 那个祭典跟这堆纸箱有什么关系? 为了配合夏季贩售会,我想卖一些商品。 荣太郎边说边打开其中一个纸箱,拿出里面的东西。 他把那块看起来像是布料的东西摊在拓人等人面前 塔娜罗特? 拓人睁大眼睛低声说道。 在荣太郎摊开的那块布上,画着跟塔娜罗特长得很像、但造型经过变化的少女图案。 喵? 听到自己的名字,塔娜罗特偏了一下头。 荣太郎紧紧握着那块布,很骄傲地点点头。 这个商品叫做塔娜罗特手巾,这个夏天我打算买很多会让大家萌翻的塔娜商品,这个作战计划所推出的第一号商品就是这个手巾!在汗流浃背的炎热夏天里,让美少女手巾轻柔地为你擦去脖子上的汗水喔喔,只要有了这个,就算去夏季观光胜地也不怕哟。 荣太郎边说边把那条塔娜罗特手巾挂在脖子上,他身上虽然半滴汗也没有,但还是不时拿起手巾擦擦脸。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放心吧,我一定会付肖像权使用费的,还有,你要多少件样品? 不、我不是在说这个。 我知道,贩售会的重点应该是在同人志。你是不是在担心因为我们不是商业摊位、只卖周边商品不卖书的话会被人家瞧不起? 就说不是了 拓人几乎已经在哀嚎了。 为什么前辈会拿塔娜罗特来做周边啊? 因为铃穗不答应让我用她的肖像。 拓人回头一看,铃穗缩着脖子点点头。 那,你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拓人问道,一阵莫名的疲倦突然涌了上来。 不是。 荣_太郎斩钉截铁地否认。 哈哈哈,这只是想让你们看看找的得意之作而已,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急急忙忙把你们找来呀。 不,如果是前辈的话,很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拓人还是把这句话吞回喉咙。 今天之所以叫你们过来,是因为学园发布了罚你们扫除的命令。 荣太郎用一本正经的态度和语气说道。 他像个工作中的欧吉桑一样,把塔娜罗特手巾挂在脖子上。或许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东西吧。 罚我们扫除? 拓人眨眨眼睛问道。 是的,学园高层决定命令你们三人羽獭川拓人、塔娜罗特,以及羽濑川铃穗,去清扫第六仓库。 什么 说穿了就是,学园不能再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对你们做任何处置了。 这倒也是啦。 拓人苦笑着点点头。 他稍稍瞥了铃穗一眼,铃穗像是觉得很丢脸似的缩起身体,满脸通红而隔壁的塔娜罗特似乎并不了解目前对话的内容,用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继续吃着糕点。 铃穗,不吃的话给我。 塔娜罗特边说边伸手去拿铃穗面前的蛋糕。 没礼貌! 铃穗飞快写出这几个字,然后用笔记本挡住塔娜罗特的手。 喵? 你到底知不知道小拓为什么会被叫过来、为什么会被罚去打扫? 这不都是铃穗害的吗? 铃穗一时哑口无言,她不能说对这件事完全没有责任。 塔娜罗特和铃穗争吵的原因总是围绕在拓人身上。 跟一开始比起来。最近造成的损害的确少了许多可是她们一天起码会吵一次,总是会弄坏某些东西、或者害 课程中断,这已经是家常便饭的情况。有些人实在看不过去,要求学园处理这种情况,另外也有人觉得,如果不处罚这三个问题学生,就没办法给其他学生或学园相关人士一个交代。 这就是罚他们扫除的由来 我或许有错,可是,塔娜罗特你也有责任啊! 可以再来一块吗?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铃穗用笔记本海k向艾妮乌斯讨蛋糕的塔娜罗特。 喵,拓人,大姑虐待我。 谁是你大姑!而且你到底是在哪里学到那个词的? 我再去帮你切一块。 艾妮乌斯苦笑着回答,起身离开。 可是为什么要罚打扫呢 拓人歪着头思考。 学园的扫除工作其实都是由泥人来做的。它们和风纪泥人不一样,是小型的扫除用泥人,会定期清扫、维护学园里的设施。所以听到要去打扫时,其实拓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不是要你们拿扫把扫地、拿抹布擦窗户。第六仓库平常是一个完全不开放的密闭空间,隔离设备的严密程度可以媲美电路工厂或基因操作室的隔离设备等级,所以也不会堆积任何灰尘。 嗯?啊啊,话说回来你从来没进过第六仓库。 嗯是的。 第六仓库主要是一个用来保管魔法器具的仓库。 像拓人这种菜鸟魔法师,想借用学园里的设备或魔法用具时,会受到很多限制。如果是位阶比较高的魔法师。在借用魔法用具时拥有比较大的权限,甚至可以直接进仓库取用现在的拓人不管借用什么设备,都必须经过学园园方的准许,有时侯还常常拿不到使用许可。不用说也知道,保管在仓库里的魔法用具当然是非常贵重的物品,取用时必须十分小心,更何况如果使用不当的话,这些用具也可能会变成非常危险的东西。 那个第六仓库之所以会被叫做迷宫仓库,是因为它的确是一座迷宫。 啊真的是迷宫? 总之 接着开口说明的是用托盘端着树轮蛋糕、回到客厅的艾妮乌斯。 这座仓库所保管的物品,是具有相当魔力的魔法书和魔法用具。那些四散的魔力如果互相干扰的话,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事。 就像核能原料一样,拥有魔力的物品最好不要收纳在同一个场所,可是,如果把这些物品收在学园里的各个地方,管理起来很没效率,所以,在这个仓库内部设置了好几层用来隔绝魔力的墙壁,以避免这些物品的魔力互相干扰。 除了设置物理性的墙壁之外,仓库里也设置了层层亚空间隔墙和位移大门,用来阻绝仓库里的空间,这样一来就可以防止魔力互相干扰实际进入那座仓库时,就会发现里面的复杂构造。 荣太郎说道。 也就是说要我们进人仓库一然后整理魔法用具和魔法书籍? 没错,ok吗? 就算我想说不要,也没有拒绝的权力吧。 拓人苦笑着说道。 不过就是被罚去打扫嘛。 可是那个地方很复杂耶。 铃穗在笔记本上写着。 我跟小拓在开始整理东西之前就会在里面迷路了呀。 虽然这种事没什么好骄傲,不过拓人和铃穗都是不折不扣的路痴。初次来到一个地方时,就算他们手上有地图,也要摸很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更不要说塔娜罗特也是个大路痴了。其实她那种行为应该叫做横冲直撞吧她在找路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去记路。眼前如果有墙壁就直接把墙壁打破往前冲塔娜罗特就是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少女。 来到这种会被叫做迷宫仓库的地方他们不可能不迷路的。 没问题没问题。 荣太郎很爽快地说道。 大门伊斯莫的末端会负责引导你们,我也会透过它的来监看你们在里头的情况。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如果要监看的话,一起进去是最简单的了可是这样一来拓人他们就会依赖荣太郎,也就失去了罚他们去打扫的意义。 关于这件事,学园的另一派意见认为你们都是第一次进入那座仓库,对你们来说负担可能太大,所以会派人随行帮助你 如果要派人随行帮忙的话,一开始就直接派荣太郎不是很好吗不过这当然不可能。 这也算是对她的处罚。 像是看透了拓人心中想法似的,荣太郎开口回答然后回头望着墙壁说: 进来吧。 墙上的书架像是在呼应他的声音似的哐咚摇了一下。 下一刻,书架左右开启,出现了一个入口。这恐怕不是原本就在那里的入口,而是利用位移大门联系了另一个空间。 ! 优雅地从那个入口走进来的人拓人认得她。 首先映入视线里的是巫女服装。 接着是那个人头上鲜艳闪亮的银色长发。 光是这样就已经很少见了,更何况从发丝之间伸出的耳朵,以及由巫女服袖口伸出来的手腕都长着黑白相间的兽毛那种模样只要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而且仔细看看她的身后,还可以见到一条覆盖着黑白条纹兽毛的尾巴。 喵?! 塔娜罗特和铃穗反射性地摆出备战姿态。 雅! 铃穗慌慌张张地在笔记本写下这个字。 没错被叫到这个房间里的,是和辛格拉薇亚一样被派来暗杀拓人的刺客,神兽白虎的化身,雅。 嗯,今天学园正式发出了雅和辛格拉薇亚的留学许可。 留学? 总之,辛格拉蔽亚和雅之所以还留在人间,似乎就是基于这个原因。 老实说嘛 荣太郎不负责任地嘿嘿笑着说道。 有关之前那个圣母谋杀计划的事件神界和魔界串通好要假装不知情,所以对她们两个的事也佯装不知,因此,雅她们两人变成了由于一时鬼迷心窍,无视于条约的约束,擅自侵入人界,袭击羽濑川拓人。 这种说法还真猛啊 总之就是一种任性而便宜行事的作法。 关于她们袭击拓人这件事,因为拓人自已声明不追究责任,所以勉强算是解决了问题是,她们侵入人界的情况,已经违反了条约的规定,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如果不对她们做出任何处罚,而只是强制送回神界和魔界的话,是没有办法让众人心服口服的。 因为任务失败,我们也回不去了。 雅耸耸肩说道。 就算回得去,也会因为违反条约而遭受处罚,而且上头还会追究找们任务失败的责任问题,少说也要受个两百年的封印吧。所以就算留在人界会有一点点不自由。还是待在这里避避风头比较好。 就是这样,如果成为留学生的话,不管要在学园里待多久都没关系吧,而且之前的事件,用留学生和学生吵架的说法来处理是最省事的了。 荣太郎苦笑着说道。 可是这个人说不定还想袭击拓人啊。 铃穗举起笔记本。 塔娜罗特似乎也还没解除对雅的警戒,如果雅有任何可疑的举动,塔娜罗特一定会第一个冲出去吧。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会有一点点不自由。 说着,雅伸手拉住自已的巫女服衣襟。 一 拓人和铃穗一时呆住。 旁人根本来不及阻止雅突然毫不犹豫地扯开巫女服的衣襟,露出白哲的胸口。 她并没有穿内衣。 总之两个浑圆白暂的乳房露了出来 ! 铃穗只愣了一下之后立刻慌慌张张地用双手捂住拓人的眼睛。 不过下一刻,她睁大了眼睛望着雅胸前的东西,拓人也透过铃穗指间的缝隙看到了那个东西,雅的胸口。 那对白色乳房中间画着像刺青一样的复杂图纹,仔细一看,图纹中心还埋了一颗像小型宝石一样的红色球体。拓人当然不用说,就连只懂得魔法知识皮毛的铃穗,一看也知道那是一种魔法阵。 这是 拓人才刚开口,铃穗就慌慌张张地重新捂好他的眼睛,然后硬是把他的身体往后扳,在他面前举起写着不准看的笔记本。 拓人发现了吗? 荣太郎紧紧握住拳头说道。 没错,正如你所看到的,这是完美的c罩杯,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是一种刚好可以整个握在掌心的碗型 咚。 伴随着一个可怕的声音,荣太郎整个人趴倒在桌上。 主人,这是性骚扰哟。 不知从哪里掏出平常的标准装备往主人头上k下去艾妮乌斯一边挥舞着可爱型武器迪斯钦,一边说着。顺带一提,这个武器每隔四个礼拜就会变一次造型,目前扫除用具那一端的造型是地板刷。 没礼貌,你不要那么惹人嫌好吗?这可不是我在吹牛,不管是像飞机场一样的平胸还是呼之欲出的爆乳,我通通都一视同仁地爱着它们啊! 是的,她被施了禁锢咒语。 当艾妮乌斯再次默默地掏出迪斯钦时,荣太邮才突然换上另一种表情,严肃地解释。 只要有这个咒语,她就不能采取行动,违反预先设定好的条件。具体来说,这个条件就是禁止杀伤他人之行为。辛格拉薇亚也被施了相同的咒语,基本上,只要有这个东西,她们就不能伤害或刺杀别人。 基本上? 视线敏锐、听力绝佳的铃穗追根究底地问道。 我们也设定了能够暂时解除限制的条件,譬如说为了自卫,或者原先设定限制条件的权限持有者准许她们行动之类的。这里所谓的投限持有者指的是我跟寒河江救授。 所以我再也不能袭击拓人了。 雅笑着说道,重新把巫女服的衣襟整理好。 所以不要再瞪我了好吗?塔娜罗特。 喵。 不晓得塔娜罗特到底有没有听懂刚才众人的对话内容总之听到雅这么说,塔娜罗特露出困惑的表情,回头望着拓人。拓人向她点点头,她眨砭了眨眼睛,觉得似乎可以接受这个情况,于是才解除了警戒状态。 总之这次的扫除也包括了对雅和你们吵架的处罚,所以她也要和你们一起进去。 嗯 拓人含糊地点点头接着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问道: 那辛格拉薇亚呢?如果是这种理由的话,她也应该一起去吧? 我没有要一起去。 辛格拉薇亚摇摇头。 她要担任我的助理,进行其他工作,这次就不参加了。 这样啊。 其实也是因为她不适合这种工作啦,魔族向来以混沌为中心思想,要叫他们去整理东西似乎太勉强了一点。总之,明天星期六早上八点出发,在学园校本部北边仓库的人口集合。 荣太郎宣布了命令。 知道了。 拓人点点头说道。 第二章 总觉得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两扇巨大的门扉傲然耸立在那里。 高度大约六公尺,宽度大约四公尺,巨大的程度超出一般人对门这个东西的认知。近距离看来,这两扇门扉看起来就像是墙壁一样。 门扉的材质是钢铁,要从正中央往左右两边开启在左右门扉接缝之处高约一公尺的地方,有一个很像人脸的凹槽。 因为目前这道门是关起来的,无法看出它的厚度不过看起来是一道很厚重的门。 就算不上锁,一般人类无论用任何方式都不可能打开它,不愧是用来保管魔法用具的仓库出人口。 不过 都准备好了吗? 荣太郎回头问道。在他身边就只有这一道门而已。 这里根本看不见仓库本身,一道门而且就只有这一道门而已莫名其妙地屹立在地面上,原本应该出现在门后的建物连个影子都没有。 这道门是进行空间移转时使用的魔法装置也就是常设型位移大门的一种,迷宫仓库本身和学园校本部是构筑在两个不同的亚空间当中。 对于学园里的一分子来说,看到这种程度的设备并不会觉得大惊小怪。 姑且不谈这个。 请问。 拓人用疑惑的声音问道。 这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拓人穿着平常的学园制服,那是一套使用了深绿色布料、剪裁舒适的服装。在设计上,这套制服的剪裁就像老式的和服一样,不过,无论是衣服本身的功能性或穿起来的感觉都很棒。 这样的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很适合你吗? 荣太郎一如往常地嘿嘿笑着说道。 拓人身上所穿的不只是前面提到的制服而已。 将恒常防御魔法织进里面的斗蓬、设定了紧急防御魔法的手环、装设有魔法发动辅助装置的垂饰之类之类的。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平常在学园里会用到的东西,而且绑在腰间的小盒子里还塞了一些施咒用的符,以及好几个魔法记忆端子,肩上背着一根全长一公尺、用来增强魔法的手杖。手杖上面刻着铭文般的小小文字芬里尔4。 普通人眼里看起来或许只有这样不过这一身打扮怎么看都像是战斗用的装扮,每件用具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大部分都是防御用的用具,如果有这样的装备,就算是拓人这种菜鸟魔法师,也可以用魔法战术打赢魔族。 这些装备都是荣太郎从学园里借来的,打扮成女仆的辛格拉薇亚正不由分说地把这些装备套在一头雾水的拓人身上。 不,这不是什么适不适合的问题。 为什么?难道你喜欢更华丽的装备? 荣太郎环着双臂问道。 像是荷电粒子来福枪、微型导弹、高频刀剑、增幅器、烟幕弹发射器、电磁场启动装置、有线式远距离操作攻击控制器、队长机专用装备、槌子之类的吗? 荣太郎很高兴地边搓手边说。如果觉得他只是在开玩笑、随便应付他两句的话,他可能会真的拿出这些东西,到时候情况就更难收拾了。 并不用。 你这家伙太任性了,到底什么样的装备才能满足你呢? 不对,我不是在说这个。 啊!我知道了,是钻子、钻子对吧?嗯,钻子很赞喔!套在右手很棒,套在头上也很棒,套在大腿中间也很棒哟 不是这样的。 艾妮乌斯回头反驳,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换成帮铃穗穿上从学园借来的装备。 铃穗的制服和机剑瓦普吉斯都是平常的装备她身上和拓人一样都套着织有魔法的斗蓬。不过在斗蓬外面还罩着用单一分子结晶所制造出来的护肩,腰间用带子系着装有瓦普吉斯电力卡匣的盒子,荣太郎甚至还帮铃穗准备了看起来很像铁面具的头盔。 个性老成的铃穗平常多半都穿着朴素的衣服今天突然穿上这么华丽的服装,给人一种新鲜的感觉。平常不怎么显眼、装扮朴素的铃穗其实看起来也不差,所以像这样一股脑地套上cosy般的服装与武器,反而更能衬托出她的楚楚可怜。 这样不是很可爱吗? 荣太郎不断嗯嗯地点着头。 这样不是让人很萌吗?这是一定要的啊,这种盔甲少女。 哪里的世界规定一定要有这种盔甲少女啊? 柔软的粉嫩肌肤和冷硬钢铁形成了强烈对比!而且盔甲紧紧裹住身体的感觉,就像被捆绑起来一样,有一种很色情的感觉 唔,好深奥。 不过。 跟拓人、铃穗比起来,塔娜罗特身上所穿的简直就是轻便服装。 所以看起来也比他们两人显眼。 她的服装基本上是短到露出肚脐的上衣和超短热裤。这种打扮很容易让人产生想入非非的念头:啊啊,衣服下面可以看到肚脐、肚脐耶,哈哈。或者是从热裤裤管露出来的健康大腿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不过目前为止这样的装扮都还算正常。 她头上绑着丝巾,丝巾上插了一根鸟类的羽毛,这根羽毛似乎是一种用来当感应器的魔法用具这种打扮多少会引注意,不过还没到需要特别提起、令人吃惊的地步。 可是 喵! 塔娜罗特很高兴地咻咻挥舞双拳。 套在她手上的东西已经完全脱离一般人的认知范围。 那个东西乍看之下像是非常大的拳击手套。 不过,它很大,而且实在太大了。它的大小几乎等于塔娜罗特的脑袋。如果由电玩里的主角或玩角色扮演的人来戴,也不能说不可爱一总之这个东西在视觉上给人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副手套表面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手套本身并不是用皮革制成,而是以某种金属打造而成的。 这是荣太郎抱着好玩的心情制造出来的护手甲,是专门为了拥有强大魔力、然而却不会加以控制的塔娜罗特而设计的用具。拓人的手杖也有相同的功能,只不过外型更加简单而已。 这副手套的名称叫做一击必杀。 这身装备到底是用来干么的?好像要穿去战斗一样 是要穿去战斗的啊。 什么? 听到对方干脆利落的肯定答复,拓人睁大了眼睛。 那个我们不是要去扫除吗? 是要去扫除啊。 荣太郎环抱双臂说着。 不是要去整理东西吗? 是要去整理东西啊。 整理什么? 整理魔法用具。 那么为什么有这个? 拓人举起那根看起来很可怕的手杖芬里尔4。 因为有这个必要。 有必要?我们一定得穿上这种战斗装备吗? 因为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 因为要去战斗。 跟什么战斗? 跟魔法用具。 荣太郎很爽快地回答。 拓人大概足足隔了三十秒之后才说出下一句话。 啊? 跟魔法用具战斗? 一头雾水的拓人呆站在原处,一个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 虽然说是扫除。不过最好不要把它想成字面上的意思。 说出这句话的是刚替铃穗穿好装备的艾妮乌斯不,是艾妮乌斯从塞满装备的收纳箱里拿出的一面金属盾牌。 啊伊斯莫。 嗯。这么叫虽然没有错,不过因为这是我的末梢,所以请叫小伊斯莫。 那面盾牌说道。 盾牌表面刻着一张看起来很严肃的睑孔,不应该会动的金 属嘴唇正在开口说话,完全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他的不,应该说它的名字叫伊斯莫。 它是掌管学园大门的人造精灵,雕刻在青铜制门扉上的巨大脸孔就是它的本体,因为它本身无法走动,所以利用几面像这种盾牌一样的末端构造来移动。 正确说来并不是去整理东西,而是把散落在各处的魔法用具加以回收。 从那张严肃的脸孔发出更加严肃的声音,小伊斯莫说道。 散落各处 魔法用具的借用与归还都有严密的管理。没有权限的人根本无法进入这座仓库,在这种仓库里,为什么有人把收藏品到处乱丢?而且那个人又是谁? 为什么会这样?这些魔法用具又不会自己到处乱跑。 会。 小伊斯莫马上回答。 啊? 拓人眨眨眼腈。 魔法用具自己会动? 是的,亲眼去看看比较容易了解,艾妮乌斯,把我嵌进那个凹槽里,开锁。 是。 拿着小伊斯莫的艾妮乌斯点点头。 以大门管理者伊斯莫之名,关闭的门扉速速开启。 小伊斯莫吟唱着短促的咒文,艾坭乌斯把它嵌进刻在门扉下方的凹槽里。 同一时刻,这道门发出了金属撞击的铿锵声,原本紧闭的门扉往左右稍稍大概只等于一张薄纸片的厚度打开了。 喵! 从刚刚开始双眼就因好奇心而闪闪发光的塔娜罗特,火速冲上去扳住门扉。或许是因为那道门比看起来还要轻很多。或者是门上施了减轻重量的魔法塔娜罗特没有特别花什么力气,那道钢铁制成的门就静静地往左右两边开启了。 啊!塔娜罗特!不要随便 话还没说完。 拓人当场僵住。 铃穗也当场僵住。 喵? 而塔娜罗特完全在状况外。 龙 众人首先看见的是绿色的皮肤。 闪烁着光泽的表皮覆盖着细小的鳞片,仔细一看,皮肤上像是直接雕着近似几何图案的文字,总觉得那种皮肤的质感看起来很像机械。 然后是巨大的翅膀。 说是翅膀,倒不是鸟类的翅膀,也不是昆虫的翅膀而是像蝙蝠的翅膀一样,以最少的肌肉和皮膜把骨骼与骨骼连接起来,仔细折叠收妥在背上。 四肢踏在地上,四肢前端是看起来非常凶恶的利爪。 最可怕的是凶恶的尖锐牙齿和长着角的马脸。 龙龙 在门的另一边。 拓人等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几乎要喊出那ヘ安捏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物体,是一只全长几乎达十公尺的生物。 是龙? 是龙。 众人大概只呆了一秒钟之后。拓人等人的惊叫声,在下一秒钟硬是被龙的咆哮声掩盖掉。 gruaaaaaaaaooooohhhhh! 简直就像是爆炸的声音一样。 空气畏怯似的震动,拓人等人的头发与衣角随之飘扬。当龙啪地张开巨大的翅膀时,被搅拌的空气顿时变成暴风,袭向拓人他们。 呜 拓人用右手掩住额头,抬头仰望那只龙。 张得大大的嘴巴露出整排牙齿,牙齿像小小的短剑一样并排在龙的嘴巴里要是被那种利齿咬到的话,恐怕还来不及喊痛就会被撕成两半了,而且,跟人类比起来,爬虫类的上下颈本夹就可以大大地撑开,那只龙咧开的嘴巴看起来因此更具有威吓感。 不过,这只龙所带来的威胁还不只耶一嘴利齿而已,更恐怖的是 叽哩哩哩哩哩哩哩 一个像机器高速运转的声音响了起来。 同一时刻那只龙的口腔深处有小小的火花在晃动。 龙之吹息拓人脑海里闪过这个词汇。 下一秒钟,火花猛然变成漩涡状的烈火,接着那团烈火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用力拧绞似的压缩成一团 哇啊啊啊啊啊! 拓人一边惨叫,一边跌向铃穗和塔娜罗特。 直径不到一公尺的火球从那双龙口中射出,擦过拓人身后,直直往前飞过去。虽然没有被打中,也没有被碰到,不过拓人觉得自己的背就像被烧到一样。痛得要命。 龙之吹息。 愤怒的龙所吐出的火球。一碰到那种炎热高温。不管是什么都会被燃烧殆尽,就算是躲在厚重铜墙铁壁后面的对手,也会被烧得尸骨无存。这就像字面所说的一样,是一击必杀的招数一旦施展出来,没有任何对手能够幸免。 在空中燃烧的火球,就这样笔直地朝正前方飞过去,袭向站在拓人他们身后的荣太郎 荣太郎的双手仍旧插在口袋里,一点要闪躲的意思都没有。 以滑行般的步伐上前挡在荣太郎身前的是艾妮乌斯。 艾妮马斯同样不慌不忙地用非常冷静的表情挥舞迪斯钦。 像球棒一样的武器把火球打了回去被迪斯钦击打回去的火球沿着原来的路线直直打中那只龙的脸。 接着是一阵强烈爆炸。 gruaaaaaaaaooooohhhhh! 不知道是出于惊讶还是疼痛,被自己喷出的火球打中脸部的龙再次发出咆哮。 而且 嗯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塔娜罗特! 塔娜罗特突然跳了起来,朝着那只龙大声呐喊。 刚刚的火球攻击让塔娜罗特了解到那只龙是拓人的敌人。或许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既然被打了就一定要打回去,总之她左右挥动那副特殊护手甲一击必杀老实说看起来实在很像巨大的猫掌手套毫不犹豫地往前冲过去。 喵呀! 塔娜罗特以惊人气势大概可以这么说吧挥出拳头。 白色光芒四散射出,她的拳头直接打中龙的下腹部。 周围响起爆炸声。 由于魔力和魔力相互冲突,四周重新刮起强风、迸出闪光。那只龙用来防御敌人的魔力,和塔娜罗特以一击必杀聚敛魔力后挥出的拳头正在互较高下。 暴走的魔力激烈地相互缠斗。 塔娜罗特的一击必杀手套,在距离那只龙皮肤仅仅几公厘之处劈哩啪啦地进出火花,不停震动。 而且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嗯嗯嗯嗯嗯喵呀! 像发情的猫一样低声吼叫的塔娜罗特,终于攻破了那只龙的防御魔力,她的拳头砰咚一声打在龙的身上。 gruaaaaaaaaooooohhhhh! 那只龙惨叫着昏了过去。 塔娜罗特打到的位置是两脚中间,或者该说刚好是股间拓人望着那个地方,对这只龙产生了一点点同情。不过,也说不定这只龙是母的。 这是女性无法体会的疼痛啊。 荣太郎泪流满面地点头说道。 如果要攻击的话,最好趁现在哟。 啊是! 拓人慌慌张张地点头,开始吟唱咒文。 从喉咙深处唱出复杂交织的声音,以这些咒文画出魔力回路,再注人自己的魔力,然后把魔力回路其中一端接上用来当作增幅器的芬里尔4。 锵! 发出声响的芬里尔4开始启动。 分别刻着雷琴格、多罗密、格雷菩尼路等字的三根棒状端子像螺栓一样从手杖上伸出来,中央的咒文滚轴开始高速旋转,自动辅助拓人吟唱咒文,替他的魔法提高精密度、准确度,并且增加威力。 以吾之姓名 与技巧、在此召唤! 接着插入启动用的咒文。 吾乃羽濑川拓人超常法理之支配者!例无虚发的魔弹啊!痛击对方要害吧!遵从吾之指示、攻击敌人! 魔法接着发动。 拓人周围出现了六个一边高速旋转、一边停留在空中的发光球体,那六个球体依照拓人所指示的方向一起发射。 这种魔弹咒文属于念力系的魔法,不攻击肉体,而是直接攻击体内的灵魂。对付拥有强大物理性防御能力的魔族和神族时,这是比较有效的攻击魔法。 拓人现在只能发射六颗威力较低的魔弹,而且只能发射一次,如果是寒河江教授或荣太郎那种高等魔法师的话,就算没有手杖的辅助,一次也可以发射五十颗以上的魔弹,而且可以巧妙地变换发射角度和速度。将射击轨道扭曲成不规则的状态,用以攻击对手。 光弹命中了龙的头部。龙踉跄了几步 接着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咦? 拓人眨眨眼睛望着眼前。 打倒它了? 就算是用芬里尔4增强魔力,以自己这种半调子的攻击魔法,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解决掉这只龙?龙是所谓的魔兽,是魔族的一种,在魔族里拥有首屈一指的战斗力,面对攻击魔法时,它们的防卸能力向来也能发挥很高的水准。 外强中干。真令人意想不到啊。 雅苦笑着说道。 不过它们本来就很常化成龙的外型。 难道 回头看那只龙时,拓人一时愣住。 倒在地上的龙身开始产生戏剧性的变化。 那只龙巨大的身躯上哔哩哔哩地出现了复杂而细小的纹路,下一刻,龙身开始沿着那些纹路分解,就像把刚组好的益智方块拆散一样,构成躯体的每一块部位都在震动。 啪伴随着滑稽的声音。龙的身体消失无踪,冒出一股白烟。 这是 白烟仅仅弥漫了几秒钟。 烟雾散去之后,地上连半片血肉都没有。 躺在那里的只有一把剑而已。 难道说刚才那只龙并不是真的龙而是这把剑变成的? 拓人讶异地问道。 仔细一看,那把剑从剑柄到剑锷都刻着龙的图案,而且剑锷还设计成龙翼的样子,不过形状稍有不同。不知道这种设计在实际作战时有什么用处,不过倒是让这把剑看起来更可怕,总觉得被它刺到的话可能会很痛。 就是这样。 开口回答的人是荣太郎,他一边伸手拉起刚被拓人撞倒、呆呆坐在地上的铃穗,一边说道。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比较少见,我也没想到门一打开就会有那种东西冲出来。 登录编号零四三三,魔剑喷火龙库洛,因为做工粗糙,所以并不是什么强大的魔法用具不过它是用部分龙骸做成的。 伊斯莫像是在朗读实验结果似的说道。 所谓的龙骸,是身为魔族的龙在人间活动时所留下的遗骸,通常具有强大的魔力,对魔法的同调性也较高,经常被魔法师用来当作魔法用具的制作材料。 这就是所谓会动的魔法用具。 小伊斯莫说道。 这个仓库所保管的,大部分都是这种拥有强大魔力的魔法用具,如果把这些东西集中放在同一个地方,彼此的魔力会互相干扰,可能会引起难以想像的灾难。因此,为了预防魔力互相干扰,这个仓库里设置了好几层镶嵌有对抗咒文的墙壁,而且还施了好几种封印系的魔法。 不过因为魔力在没有出口的空间里不断放射出来,结果后来在这个隔离设施里的魔法压力变得越来越高当魔力超过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开始自我组织。 你是说精灵化吗? 没错。 小伊斯莫肯定了拓人的说法。 神族和魔族被称为自律型高密度魔力团块,他们是以一个不会毁灭的核心为中心所组成的魔力团块。 相对于神族与魔族,所谓的精灵也是高密度魔力团块,不过他们并没有那个核心。在学园的定义里,魔力基于某种缘故而开始进行自我组织,形成物质,接着变成拥有某种外型的伪生物,这就是所谓的精灵。 在性质方面,精灵和虽然类似,但却没有永恒的生命,他们有生也有死。 除了某些特例之外,大部分自然产生的精灵都没有核心,因此魔力的结合度也就是所谓的神格值都很低。他们的智慧大 概只跟昆虫差不多,几乎没有什么自我意志。 也就是说这个仓库里,有很多精灵化的魔法用具到处徘徊 没错,这下你知道为什么要穿上这一身装备了吧? 荣太郎说道。 等等一下!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没人说完全不危险啊! 荣太郎耸耸肩。 要是轻松的话就不叫处罚了,不过放心吧,大部分的魔法用具不会一看见你们就发动攻击,再说他们的攻击跟外观一样,都是虚有其表而已。 真的吗? 第一,有那一身装备的话,不会随随便便就被打死的,不过可能会痛到想死就是了。 荣太郎不负责任地嘿嘿笑着。 前辈 而且,有蓝发的铃穗在场,基本上可以让魔法攻击都失去效力啊。 话是没错 铃穗是被称为魔力侵夺者的超能力者。 绑在她头发上的蝴蝶结可以封印她的超能力,封印一旦解除,她的头发就会变成蓝色,开始无穷无尽地吸收周围的魔力。当然,她的吸收速度是有限制的不过在她面前,大部分的魔法都会失去效力,魔法用具的机能会跟着停止,魔族和神族都会突然觉得 全身无力。 她是魔法师、神族、魔族,以及精灵的天敌。 可是蓝发铃穗和塔娜罗特处得很不好。 每次跟塔娜罗特吵得轰轰烈烈、造成重大破坏的都是蓝发铃穗。拓人实在不想为了对迷宫的小小不安就把蓝发铃穗叫出来。 啊,不过 铃穗怯生生地把笔记本递出来。 如果我把蝴蝶结解开的话,这些魔法道具不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们本来就是由魔力凝结而成的吧? 不,如果是经由自我组织、已经凝聚成物质的魔力,就算是铃穗的特殊能力也没有办法完全吸收它们,不过铃穗的能力对于那些四处飘散、正要变成物质的魔力可能有效吧。 伊斯莫答道。 这样啊。 这么说起来,那次被附身天使攻击的时侯好像就是这样。 拓人说道。铃穗的能力的确能完全吸收那些状态不稳定的魔力,不过对于已经物质化的魔力,如果不碰触到它们,就没有办法吸取。对于被封入器皿当中的魔力,她的吸收能力好像也无法发挥什么作用。 这样了解了吗?那么就开始打扫吧。 小伊斯莫宣布。 喵 不知道究竟了不了解整个状况,塔娜罗特斗志满满地挥动她的一击必杀。 拓人和铃穗用僵硬的表情互看了对方一眼。 很深很深的黑暗深渊。 这是一个气氛荒凉的死亡领域。 这里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危险状况,没有毒气瓦斯。也没有致命的高温,并不是说只要把脚踏进来,就会立刻死于非命。 可是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风。 由于有层层防护将这里与外部隔离,因此没有所谓的循环。这里没有足以提供生命存在的条件,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生命延续下去。在这里,生命只会 一步步凋零而已,没有得以填补的东西。这也就象征着毫不避讳地走向生命终点的死亡。 尽管如此 在那片辽阔的黑暗里潮水般的喧闹声开始扩散。 要说是鼓噪的话,听起来又比较低沉、冰冷,而且单调。这些声响与其说是纷扰的声音,不如说是一种杂音。这些声音本身究竟有没有什么意义呢?这都还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来自四面八方、模糊不清的声音在黑暗深渊里蠢蠢欲动。 这是一个不会孕育生命的杀戳之处。 到底是什么东西聚集在这里呢 听命王要下令 那句台词突然从一片喧哗声当中传出。 刚才零零散散从四方传出的杂音,突然像退去的潮水一样,现场陷人一片沉默,就好像臣子跪在地上谒见君王,等侯君王下诏一样现场弥漫着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寂静。 一捕捉人侵者 那个扁扁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楚响起。 吾王下令捕捉入侵者 瞬间陷入沉默。 下一刻,骚动再度产生,不过,这些声音已不再混沌不清,而是很明显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喊道: 入侵者入侵者?入侵者!把入侵者把入侵者抓起来?抓起来! 同一句话分别由不同人的嘴里说出。 虽然有程度上的差异,不过这些声音给人某种奇怪的感觉,听起来像是对入侵者这个词汇一知半解,语气也像昆虫一样单调平板。那种语气听起来很不自然,说话的人虽然念着这些句子,但却似乎不了解句子的意义。 吾王下令捕捉入侵者 骚动声毫无止境地继续传来。 入侵者入侵者!捕捉入侵者捕捉入侵者!抓起来!把入侵者抓起来! 很深很深的黑暗深渊。 绝对不会孕育出生命的死亡领域。 在那里的深处有许多东西开始行动了。 这真是一个美少女。 这是一个十全十美、让人觉得不可能有人比她更美丽了的完美少女。美到不行的美少女。总之这就是一个美少女,美到大家可能会在国会里讨论如果这不叫美少女的话,那什么人才能称为美少女呢? 剪得短短的整齐黑发有如丝线般纤细,像被水浸湿一样充满光泽,又大又圆的黑色眼睛像黑珍珠一样,洁白而带点淡淡粉色的光滑肌肤真可以说是艺术品。长相清纯可爱、纯真无邪,不过又带了一点成熟的韵味。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边惨叫边跑。 铃穗虽然不能惨叫,不过却扛着写了呀啊啊啊啊啊的标语牌跟着跑。塔娜罗特的表情有点呆滞,不过还是跟着一起跑,雅也皱着眉头跟他们三人一起跑。 拓人是个身心健康的少年,并不讨厌美少女。 虽说他身边已经有了像铃穗或塔娜罗特那样的美少女,不过应该不至于对美少女感到厌烦,而且应该也不会讨厌或害怕她们才对。像这样一边惨叫一边逃跑实在很诡异。 可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管是什么样的美少女,如果只有头的话,就有点讨厌了。 而且这是一颗直径三公尺以上、在迷宫通道上滚来滚去的脑袋,就算那张脸是美少女,看起来还是很讨厌。更何况那颗头还一直在笑,感觉就更讨厌了。 而且不只讨厌,还非常非常恐怖。 唔呼呼呼呼呼呼呼。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朝着一边笑一边从自己身后骨碌骨碌滚过来的巨大美少女脑袋喊道。虽然知道用魔法或什么的加以反击就可以了,可是因为是在转角遇到这个鬼东西,原本知道的应对方式早就被吓飞到九霄云外了。 拓人,不用打倒那个东西吗? 在拓人身边的塔娜罗特边跑边问。 当、当、当然要把它打倒啊,可是 喵,那个东西可以打啊。 塔娜罗特确认似的说着,接着突然停下脚步。 骨碌骨碌转动的巨大美少女脑袋一边笑着一边逼近。 唔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塔娜罗特毫不畏惧地俯看着那颗脑袋,接着高高举右手 嗯喵! 她短短地呐喊一声,挥出一击必杀。 咚。 塔娜罗特挥拳的动作看起来很轻松,但发出白色光芒的一击必杀瞬间打破了魔法屏障,一拳命中巨大美少女脑袋的鼻粱。 唔呼呼呼呼呼呼呼 那颗脑袋停止转动。 同一时刻,美少女的脸劈啪一声裂开了。 美少女的脸庞仍旧挂着笑容,但裂痕迅速扩及到整张巨大的脸庞下一刻,那张脸就像被打碎的石膏像一样,开始喀啦喀啦地分解。 而且还引发小小的爆炸。 伴随着砰地一声,一股白烟冒出。一幅用豪华到不行的画框裱背起来的少女肖像画掉在地上。 登录编号二九五七魔女伊丽娜的肖像。 铃穗斗蓬下的小伊斯莫说道。 一直把小伊斯莫拿在手上的话很容易累,所以用不到它的时候,铃穗就把小伊斯莫背在背上。现在因为没有多余的心力把小伊斯莫拿在手上装气派,所以就一直把它背在背上。 前辈骗人 拓人一边把手撑在墙上,一边哀嚎似的说着。 什么叫做大部分的魔法用具不会一看见你们就发动攻击啊 看来每一个都会发动攻击呢。 雅苦笑着说。 拓人一行人进人迷宫仓库还不到一个小时。 但是他们已经遇到五个怪物不,是魔法用具。他们其实只是到处乱走而已,照这样算起来,平均十分钟就得跟一个精灵化的魔法用具战斗。 而且,所有的魔法用具一看到拓人他们就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 因此,拓人早就把符咒和魔法记忆端子用光了。 由于拓人根本不习惯战斗,所以没有办法冷静地观察情况,作出适当的应对。就像新兵常常会胡乱开枪、浪费子弹一样,拓人也常常慌慌张张地乱用符咒和记忆端子。 设有紧急防御魔法的手环,早就因为魔法回路负荷过重而坏掉了,现在剩下的装备只有编入恒常防御咒文的斗蓬和芬里尔4而已,如果想以目前剩下的装备继续战斗,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再说拓人他们现在走过的地方还不到迷宫仓库整体面积的十分之一。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个精灵化的魔法用具,再这样下去。在扫除工作结束之前,他们恐怕还得跟魔法用具打上好几百回合吧。 我搞不好会挂掉啊 我来让你恢复体力吧? 雅若无其事地问道,不过在看见拿着瓦普吉斯、一副要放声大哭的铃穗时,还是耸耸肩作罢。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 拓人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 听到他的话,塔娜罗特歪着头回答: 喵?把魔王打倒以后就会结束了啊。 这又不是电玩。 拓人苦笑着说道。 喵喵?在迷官里前进,储存经验值,让自己晋级,把中间比较小喀的魔王打倒,抢它的宝物,然后把最后的魔王打倒,这样不就会结束了吗? 我都说不是了 喵呜呜? 塔娜罗特环抱双臂,歪着头思考。 看样子她还没有办法分辨现实跟rpg游戏。 你从哪里学来那些东西的? 从电视跟杂志上学来的。我有听拓人的话认真学 习。 塔娜罗特很骄傲地挺起胸膛说道。拓人命令塔娜罗特每天至少要看两个小时的电视,其中必须包括新闻节目虽然这样常常会学到一些有的没的字汇和事情不过拓人认为,如果要学习常识的话,这是最快的方法。 一开始拓人也想过用网路让塔娜罗特学习不过网路上太过复杂庞大,实在不知道应该从哪方面让她开始学习,而且网路上有太多极端、无法判定真假的资料,以及会对常识教育造成妨碍的资料,拓人曾经试着让塔娜罗特使用网路,过了半小时左右,他们就点到了神秘的关键字,进入色情网站,拓人只好慌慌张张地关掉电脑。 我很棒吧, 塔娜罗特伸出脑袋,一副在说摸摸人家的头嘛的样子,拓人露出苦笑,把手放在她红色的头发上。 嗯,好棒好棒。 喵 塔娜罗特眯细了眼睛,像猫一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小拓,你在干什么? 铃穗恨恨地举着笔记本。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拓人正在夸奖我,这是我努力得来的正当报酬,铃穗不应该有意见。 不是啦、那个什么报酬啊不、那个、这个 铃穗身后似乎出现了熊熊怒火,仿佛还听得到轰隆隆隆的声音,拓人来回看着那样的铃穗和塔娜罗特,慌慌张张地寻找适当的说词。 塔、塔娜罗特真的很认真,那个,我跟她、我们、该怎么说才好呢、我们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或企图 嗯,我没有企图。 塔娜罗特点点头。 我只是很单纯地想要一点一点累积值得他人赞赏的努力成果,把自己和铃穗的差距拉开而已。 说自己值得赞赏不是就满怀企图吗? 嗯,我的秘密计划在老奸巨猾的铃穗老奸巨猾的诱导询问下曝光了。 什么老奸巨猾! 铃穗举起瓦普吉斯,塔娜罗特也像拳击手一样挥动一击心杀两个少女手里各自拿着拥有超强破坏力的武器相互对峙,情况一触即发。 那个、等一下啦你们两个精灵化的魔法用具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冲出来,你们现在不能吵架,吵架的话 是啊,不要做浪费力气的事情。 雅说道。 雅 意想不到的协助让拓人的表情散发出光辉。 可是 塔娜罗特、铃穗,你们两个直接硬碰硬打起来的话,一点好处都没有,不如订个规则,你们就依照规则,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如何? 咦? 雅的劝说与自己心中所期待的完全不同,拓人不由得发出了滑稽的叫声。 什么意思? 铃穗举起笔记本。 战斗的对手不就在这个迷宫里面吗?所以你们两个不要窝里反,自己人打自己人是没有意义的,不如来比比看谁打倒的精灵化魔法用具比较多,这么一来,不但胜负结果很清楚,而且也对拓人有帮助啊。 塔娜罗特和铃穗互看对方一眼。 雅的话其实很有道理,既然拓人他们一定得和精灵化魔法用具战斗,那么最好尽量避免战斗力的无谓浪费。窝里反这种事是最笨的。把精力用来打倒魔法用具不但具有建设性,而且既然是比赛谁打倒的敌人比较多,拓人也不必担心她们两个互殴,如果做得不错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让拓人高兴。 这是一个可以跟宿敌拉开差距的大好机会,而且成果立竿见影。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么,那边又来一个啰。 雅指着从转角出现的精灵化魔法用具。 这次的对手全长大约三公尺,乍看之下,呈放射状往外伸出去的六只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昆虫但仔细一看,身体的部分却像狗或猫之类的动物。它的身体各部位各自看起来虽然都不奇怪但就跟其他多数的精灵化魔法用具一样缺乏统一的感觉,整体外型十分诡异。 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东西大概早就吓到腿软了。 精灵化魔法用具本身似乎也希望能够吓倒敌人。它哗地张开有着一口利牙的嘴巴,压低身体,摆出恐吓的姿态,一副随时准备扑过来的样子。看样子,它大概是想趁猎物慌慌张张转身逃走时,利用灵活的六只脚追上去,一口把猎物吃掉。 可是 塔娜罗特和铃穗像幽灵般地缓缓转过身来。 ! 看到那两名少女的视线之后,那个魔法用具吓得缩起身体。 就算是精灵化魔法用具,也知道自己遇到天大麻烦了。 面对狰狞的怪物,塔娜罗特和铃穗却没有一点胆怯的样子。她们两人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就像准备狙击猎物的野兽看到这样的她们。就算是恶狼,大概也会乖乖闪到一边,恭恭敬敬地说: 对不起,两位小姐先请。 于是。 当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塔娜罗特气势十足冲上前去。 铃穗也跟着冲了过去,一副怎么能输给你呢!的样子。 这两个少女露出了给它死的狠劲,手中的一击必杀和瓦普吉斯各自发出电光,电光彼此交缠,往那个魔法用具射过去。很明显地,以铺天盖地的气势逼近这个魔法用具的两名少女,脑海里完全没有什么手下留情的想法。 ! 精灵化魔法用具往右边逃走。这是很聪明的判断。 然而很不幸地它判断得太慢了。 打中那个魔法用具之后,塔娜罗特和铃穗就像捕获猎物的锯刺鲑一样,得意地晃动自己的武器。 虎虎生风的双拳,森冷锐利的刀剑。 同时被等离子剑刃和充满魔力的拳头打到,那个精灵化魔法用具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这样被打飞出去。狠狠撞到墙壁之后,它巨大的身体冒出白烟,开始分解一个像锅子一样的东西掉落在地上。 看吧,这样一来不就轻松多了吗?拓人,你真不懂得掌握要领。 雅若无其事地说着,拓人则愣愣地张着嘴巴。 这时,塔娜罗特和铃穗又再度吵了起来。 刚才这只是我打到的! 是我!是我打倒它的! 我的攻击比较快!铃穗只是刚好从旁边打到而已! 刚好从旁边打到的人是你吧? 是我先发动攻击的,所以我的经验值比较多! 什么经验值不经验值的啊! 大声嚷嚷的塔娜罗特与乱写一通的铃穗。 两人继续争论究竟是谁打倒刚才那个魔法用具,在旁人眼里看来,这恐怕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吧。塔娜罗特从容不迫地回头对拓人问道: 拓人,你认为是谁打倒那个魔法用具的? 咦?这个、那个 几乎是同时打到的,两人平手。 雅作出宣告。 其实雅根本没有当裁判的立场,但是面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做出肯定判断的雅,塔娜罗特和铃穗都没有冷静到有能力去质疑她的说法。 喵呜呜呜呜呜呜 别这样,还有很多敌人等着你们啊。 听了雅的话,塔娜罗特砰地击掌,一边挥舞着一击必杀,一边冲了出去。 喵!敌人!下一个敌人在哪里? 啊、等等!等一下!塔娜罗特!你太狡猾了! 铃穗也咻咻地挥舞着瓦普吉斯追了上去。 她们两人看起来好像会一路铲除眼前所有障碍,直直冲到天涯海角。拓人呆呆地看着她们两人的背影,这时,雅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要这样做才对。 拓人,你负责把变回 原状的魔法用具收起来,你至少要做点事吧? 是。 拓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指尖咚咚咚地敲着桌子。 嗯 荣太郎歪着头发出低吟似的声音。 这里是他的房间,他把学园特制的笔记型电脑摆在面前,单手撑住下巴,盯着荧幕上的数据,似乎很烦恼的样子。他仍旧跟平常一样,整个人像掉了一个重要的螺丝钉,看起来轻浮而且吊儿郎当。搞不好他只是装出一副在烦恼的模样。 您怎么了? 刚好经过荣太郎身后的艾妮乌斯开口问道。她似乎刚洗好衣服,右手提着装满衣服的篮子,辛格拉薇亚也同样提着篮子跟在她身后。 我在看小伊斯莫传回来的资料 说着,荣太郎稍稍移动笔记型电脑的荧幕,好让艾妮乌斯能够看见。 液晶荧幕里显示出有关拓人他们打扫的资料。 回收的魔法用具数量、回收一个魔法用具所花费的时间、使用的魔法种类及次数、以及魔力总量、遇到下一个精灵化魔法用具的平均时间之类之类的资料。 拓人他们进人迷宫仓库已经过了三个多钟头,依照原本的预定,他们的劳动量差不多已经快达到预定目标的一半左右。 事实上,荣太郎不会随随便便准备。打扫用的装备。 这次的处罚依据以前的打扫资料,把拓人他们的扫除活动调整在七个小时之后结束,这样的时间不会太短,也不会太长。既不会太过艰难、导致学员心理受挫,也不至于让他们轻松地哼着歌打扫学园借给学员们的装备,刚好可以让他们从事适当的劳动服务。 可是 你不觉得他们的效率太好了一点吗? 的确。 艾妮乌斯点点头。 她立刻了解了荣太郎想说的话,辛格拉薇亚则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她放下衣篮,走近荣太郎,从他身后看着笔记型电脑荧幕。 效率胎(太)好了? 嗯嗯,跟过去的数据比起来,实在太不寻常了。 荣太郎点点头。 回收数量三十六具回收后,平均间隔五分钟就会遇下一个魔法用具 效率良好的话,不是应该干(感)到高兴吗?这纯粹是因为拓人他们很努力吧? 不,我想大概不是这样。 荣太郎边说边移动滑鼠。 他在荧幕上开启另一个视窗,秀出过去扫除的相关数据。学园依照一星期、一个月、一年为单位,计算精灵化魔法用具的产生数量,用以估算派出扫除课打扫的时机。如果没有精灵化魔法用具的话,叫扫除课去仓库里一点意义都没有,然而,如果精 灵化魔法用具太多,光靠一两个人也无法好好处理所有用具。 我们原本预估的精灵化魔法用具是二十五个,当然多少会有一点误差,不过依照过去的数据计算起来,这个数字应该是可以信任的。而且根据推测,打倒一个魔法用具之后,平均要经过二十分钟才会再遇到下一个这样看来,目前的情况不是很奇怪吗?如果他们继续以这种效率回收魔法用具,也就表示这次精灵化魔法用具的总量是平均值的四倍。 啊这么一说的确很奇怪可是这表施(示)? 辛格拉薇亚皱眉问着。 原因可能有好几种。 荣太郎环抱双臂说道。 第一个原因纯粹是偶发事件。 这应该不太科(可)能吧? 辛格拉薇亚苦笑着说。 第二个原因基于某种理由,使得精灵化魔法用具的总数达到以往的四倍这是最单纯最容易了解的说法了。 如果总数是四倍的话,那么他们遇到魔法道具的几率当然也会增加为四倍了。 所以接下来就会产生一个新的疑问为什么精灵化魔法用具的数量会增加成以前的四倍? 第三个原因基于某种理由,使得精灵化魔法用具们通通朝拓人他们接近。 咦? 荣太郎出人意料的说法让辛格拉薇亚惊讶地叫了一声。 拓人他们并不是在偶然的情况下遇到魔法用具,拓人他们和魔法用具彼此都在寻找对方,所以相遇的几率也会跟着提高。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有理由让魔法用具涌到拓人他们面前。 的确。 第四个原因,原因二和原因三同时发生。 这这也不是不科(可)能。 要向寒河江教授报告吗? 艾妮乌斯插嘴说道。 这次事件的负责人除了荣太郎之外,还有担任学园教职的寒河江教授。现场的监督虽然由荣太郎一人担纲,不过一旦发生问题,还是必须向寒河江教授报告。 嗯有些地方很微妙。 荣太郎靠在椅背上说道。 未分化的魔神塔娜罗特和身为魔力侵夺者的铃穗,是以往扫除活动,里没有的要素。虽说还不到发生蝴蝶效应的地步不过,说不定几个特殊要素的结合会导致某些结果,因而产生这次的统计数字毕竟目前为止他们几个都还没有出什么差错。 要说异常的话,这次的情况的确是蛮异常的,不过如果只看小伊斯莫传送回来的资料,不如就当成是拓人他们非常顺利而有效率地在回收精灵化魔法用具。 在向寒河江教授报告之前,先去确认一下有没有什么被我们遗漏的要素吧。艾妮乌斯、辛格拉薇亚,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跑一趟教务课和设备管理课,去调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关于迷宫仓库的资料当然,要查的是那些没有记录在官方文件上的资料。 遵命。 两个穿女仆服的少女一起向荣太郎行礼。 在迷宫里前进。 把在路上遇到的怪物打倒。 把变回原形的魔法用具加以回收。 这本来就是老掉牙的角色扮演,反复做几次之后,就会习惯一切。 所以进迷宫仓库已经三个多小时,遇到精灵化魔法用具时,拓人他们已不像刚开始那么慌张焦虑,而且也不再有什么危机感,开始能够得心应手地打倒魔法用具、并且加以回收。 虽然说没有办法目测他们各种能力值的增加情况,不过这也可以说是一种经验值的提高吧。 塔娜罗特和铃穗仍然在较量谁打倒的精灵化魔法用具比较多,也就是在比谁对拓人比较有贡献,她们两人既不害怕,也不慌乱,只要一看到敌人,就二话不说地动手攻击。完全变成了疯狂的战士。她们两人的干劲让拓人不由得开始担心了起来,回收作业虽然进行得很顺利,不过再这样放任她们下去,搞不好她们两个人会联手把这个世界毁掉。 因此 可恶的人侵者、对吾国的野心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 出现在转角的精灵化魔法用具指着这边,似乎正要说些什么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一边呐喊一边发动攻击的塔娜罗特用一击必杀手套从正面k下去。 有着六只手的盔甲武士,就这样被塔娜罗特一拳从迷宫仓库的通路上打飞,沿路哐咚哐咚地撞到天花板、地板最后狠狠撞上墙壁时,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果真是二话不说。 瞄 塔娜罗特高举双手,发出胜利的呐喊,像是在说太赞了! 铃穗则以一副很不甘愿的表情捶着墙壁。 在对付精灵化魔法用具时,塔娜罗特和铃穗的实力可说在伯仲之间,或者该说因为她们的破坏力实在太过强大,所以比较起来一点意义都没有这就好像在讨论要杀一只蚂蚁时,该用反坦克火箭炮还是重型机关枪不过,就体力 而言,塔娜罗特和铃穗倒是有非常明显的差别。 塔娜罗特的庞大魔力被封印系的魔法用具仔细封印起来,以防止魔力外泄。因此充斥在她体内的魔力全部转换为纯粹的体力。藉着一击必杀手套所释放出来的魔力,恐怕只不过是她本身魔力的数百分之一、甚或是数千分之一而已。就算叫塔娜罗特扛着米袋去跑马拉松,她大概也不会觉得累吧。 相较之下在肉体方面,铃穗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就算她能够一剑解决敌人,但由于在迷宫仓库里来回奔跑、而且不停地挥动瓦普吉斯,她已经陷人了非常疲惫的状态。 所以,遇到刚刚这几个魔法用具时,铃穗的动作都比塔娜罗特慢了一步就胜负结果来看,她已经明显落后了。 来看看比赛开始之后,她们所打倒的精灵化魔法用具数量塔娜罗特打倒十个。铃穗打倒八个,一起解决的则有九个。 不知为何啊 你有什么不满吗? 雅对喃喃自语的拓人说道: 两个少女正为了你努力奋斗耶。你不高兴吗? 倒不是不高兴啦 要用少女这个词汇来称呼杀红了眼、四处寻找猎物的塔娜罗特和铃穗时。拓人还真的犹豫了一下。 话说回来。铃穗。 雅朝着气喘吁吁的铃穗走了过去。 你看起来很累。 不会,我不累。 铃穗虽然这么写着但不管是谁都可以一眼看出她的疲累,就算她本人再怎么逞强也无法隐瞒,于是铃穗用两条横线把刚才那句话划掉,重新写上另一句话: 嗯,是有点累 那么我来让你恢复体力吧,我稍微帮你一下。 好啊。拜托你了。 铃穗全身发冷。 在写完那句话之前,她似乎已经想到了。 铃穗脸色发青,雅则牢牢箍住她的脑袋。 乖乖不要乱动哟。 ! 等一下就会舒服一点了,呼呼呼呼。 谢谢抱歉不用了对不起请你住手饶了我吧救命啊百合妈妈讨厌同性恋! 铃穗情急之下乱写一通。 雅露出微笑,恶作剧似的慢慢靠近铃穗僵硬的脸庞,看样子她似乎觉得铃穗的反应很有趣。铃穗就像是上吊的人一样,只有头部被固定住,四肢则不断胡乱挥舞 雅,铃穗她不喜欢这样。 在旁边看不下去的拓人插嘴说道。 说真的,我觉得还是要赶快让体力恢复才对。 说着,雅露出苦笑抽身退离。至于铃穗,不要说什么恢复体力了,根本就是以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瘫坐在地上。 话是没错啦。 拓人点点头往通路的尽头走过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魔法用具。 那是一尊达摩像。 这是以禅宗始祖达摩大师为原型所制造出来的一种圆形不倒翁。这种人偶看起来虽然很通俗,不过达摩毕竟还是属于民间信仰的对象,就算被放在这个仓库里保管,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种人偶会一直接收到来自人们的愿望或想法,因此常常会变成具有魔力的道具。 姑且不谈这个。 小伊斯莫,这个要放回哪里? 拓人回头问道。 铃穗慌慌张张地举起小伊斯莫的盾牌刻在盾牌上的严肃脸孔用严肃的声音严肃地回答: 登录编号七七二六,悲恋的达摩像它的收藏处就在这附近。 小伊斯莫的眼腈发出光芒,把迷宫仓库内部的地图投影在附近的墙壁上。两个不断闪烁的光点一个标示出拓人他们的位置,一个则是标示达摩像的保管场所看起来的确不远,大概走个三分钟就会到了。 嗯 拓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戴在左手的手表。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八分,差不多该吃午餐了。 由于一直走在没有半个窗户的通道上,对时间的感觉会产生混淆,而且因为一直跑来跑去、心情既紧张又兴奋,所以根本没有时间觉得肚子饿不过一旦想起要吃饭,就突然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我们先去这个魔法用具的保管处休息吧,只要把门关起来,应该可以放心休息一下。总比在通道上休息来得好去吃午餐吧。 拓人回头对少女们说道。 煎蛋、龙须菜培根卷、炸鸡、炒牛蒡。 而且还有绝对不能缺少的章鱼型小香肠。 当然,米饭的部分是做成黑芝麻三角饭团。 喔喔 打开便当盖之后,拓人发出了赞叹的叫声。 这真是一个超完美便当,是男性梦想的便当,便当中的便当,说是便当中的王者也不为过这个便当完完全全符合了拓人对便当的所有想像。 是便当耶 距刚才那场战斗大约过了十分钟。 拓人他们把悲恋的达摩像放回专用保管室之后,就直接在这个保管室里面吃午餐。 这个密室大约有十张榻榻米大,在这个保管室的中央,有一根高度差不多相当于拓人腰际的圆柱,达摩像就放在这根圆柱上。 这个房间的出人口只有一个,看起来很坚固的金属门扉牢牢紧闭着。 姑且不谈这个 小拓怎么了? 铃穗用笔记本戳戳拓人的手。 这是便当耶 看到你这么感动。人家会害羞啦。 铃穗这么写着,很害羞地移开视线。 这通通都是铃穗做的吗? 嗯。 铃穗点点头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加了一句: 不需要那么惊呀吧?我平时也常常做饭啊。 同居在一起的拓人和铃穗会轮流做饭,所以拓人当然也知道铃穗的厨艺。铃穗会做的菜虽然不多,不过她的确擅长料理,至少她做的菜从没让拓人皱过眉头。 塔娜罗特不会跟他们一起轮流煮饭,因为拓人和铃穗不让她下厨。不用说也知道,如果让塔娜罗特煮饭的话,实在不知道她会煮出什么鬼东西这一点是很容易想像的。 是没错啦,不过便当跟我们平常吃的饭还是不一样啊。 是吗? 铃穗的双颊染上一层红晕。 拓人当然不知道铃穗事先打过电话回去向妈妈请教做便当的要领,而且今天早上五点就起床煮菜。看到自己费时做出来的便当能获得拓人的称赞,铃穗觉得非常开心。 我觉得好棒喔这种便当。 拓人用感动至极的表情望着便当。 顺带一提,这个便当里的菜肴事先都经过压缩,刚刚要吃之前才进行解冻,所以不管拓人他们刚才怎么跳怎么翻,便当里的菜肴都不会打散移位,而能保持原本精致的样子。拓人还不会施展这种压缩空间的高级魔法,压缩便当的人是荣太郎。 没那么夸张啦。 不,真的很棒。以前念小学的时候只有营养午餐可以吃,国中以后就都在学校餐厅吃饭,所以看到这种便当,我就会 其实拓人根本没有看过别人亲手做的便当。就像他刚才所说的,国中时他都在学校餐厅吃饭,念小学时,除了运动会那种特殊日子之外,平常都是吃学校的营养午餐。 铃穗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拓人的侧脸,她的表情露出了一丝哀伤一不过拓人自己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而只是继续感动地看着手上的便当。 另一方面 喵! 塔娜罗特似乎完全没把铃穗和拓人的对话放在眼里,而只是一个劲儿地横扫便当里的菜肴。 喀啦喀啦地啃着炸鸡。 大口大口嚼着炒牛蒡。 噗嗽噗啾吃着小蕃茄。 便当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塔娜罗特的嘴巴里。 嗯喵喵喵喵喵喵 拥有不死之身的魔族及神族基本上并不需要吃东西。 他们当然也可似透过饮食获得精力,不过如果食物分量和普通人类吃的一样,想藉此补充他们那种压倒性的力量,根本就无济于事。 对他们来说,饮食只是一种嗜好而已,他们只是纯粹想享受食物的滋味。反过来说,他们不会有吃饱的感觉。 所以 塔娜罗特你给我等一下!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拓人身上的铃穗,在发现便当菜肴以异常速度迅速减少之后,转身对塔娜罗特大叫。铃穗一开始就先考虑到了塔娜罗特的大食量,所以特地准备丁十人份的便当,不过现在剩下的菜已经水到三分之一。 喵 铃穗用笔记本猛敲塔娜罗特,塔娜罗特大惑不解地歪着头。 你就光会吃菜!炸鸡都被你吃光了啦! 嗯,的确都吃光了,铃穗,可以再来一份吗? 我要从哪里生出炸鸡给你吃啊! 拓人,铃穗好小气。 谁小气啊? 虽然还不到准备互殴的程度,不过铃穗和塔娜罗特似乎又快要吵起来了。 啊啊,等一下,你们两个别吵了。 拓人试着安抚铃穗。 没关系啦,所有的菜我刚刚都有吃到一点了反正我本来就吃得不多嘛。 不是这个问盟。 再说塔娜罗特也是因为这些菜太好吃所以才会吃那么多啊,她没有什么恶意啦 嗯,菜很好吃。 看到塔娜罗特用呆呆的表情说出这句话,铃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自己虽然是为了拓人才这么努力做便当不过除了拓人之外,如果其他人也称赞自己的便当,应该要感到高兴才对吧?更何况塔娜罗特还没有厉害到可以说谎或随口敷衍,她应该是真的觉得便当好吃吧? 塔娜罗特,我记得你以前也说过泡烂的泡面很好吃对吧? 嗯,很好吃。 铃穗的额头上突然冒出青筋。 塔娜罗特,泡烂而且冷掉的泡面,跟我做的便当,哪一个比较好吃? 喵?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 喵呜呜呜呜呜呜呜?好难的问题,这真是难以选择啊。 这种问题有什么好犹豫的! 铃穗用笔记本啪达啪达地敲着塔娜罗特。 拓人急急忙忙想要安抚铃穗的情绪。 可是 ? 拓人注意到在稍远之处笑看自己的雅。 怎么了? 他回头问雅。 啊要不要吃炒蛋? 啊啊,不不用。 雅耸耸肩,口气有些吞吞吐吐。 该怎么说才好呢这还真是普通啊。 普通吗? 拓人歪着头。 自己被夹在人造魔神与拥有特殊能力和双重性格的堂姐之间、老是惊慌失措,再想想自己周围的状况,这种情形怎么样都称不上是普通吧。 我是说你,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魔法师。 啊我常被人家这么说。 我常常以神界使者的身份进出人界不过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原始创造者。 像拓人这种原始创造者,除了拓人以外,在历史上能确定身份的只有一个人。 会出现第二个原始创造者实在很奇怪,所以雅很有兴趣想要知道能够掌控生死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结果遇到你之后,因为你看起来实在太普通了,所以我还吓了好大一跳。你在面对危急时还算冷静,不过平常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男孩子而已。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特征或才能了。 拓人苦笑着抓抓头发。 以魔法师来说,你这样也算一种特例。 雅说道。 所谓的魔法师,会特意把人们从日常生活中舍弃的东西捡回来使用。所谓的魔法,就是遭到人类社会或常识排除的异物。人们就算不学魔法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就算学了,对现实生活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 而且魔法的学习受限于个人资质,投资报酬率没有什么绝对保障,有时就算非常努力,也不见得能获得回报。不过现在发展出许多魔法用具和魔法机器,可以藉着这些东西补救不足之处以前有很多魔法师,学了一、二十年仍然不能自由施展初阶魔法,所以人们才不承认魔法是一种技能,因而将它从日常生活中剔除。、 就算不听雅的讲解,拓人也非常熟悉这些理论。 想要特地来学习魔法的人,他们的思想多半和一般常识、世间价值观,以及伦理观所认同的观念有所出入,有时候甚至可以说他们厌恶那些世俗观念,因此选择背离它们。 这这样啊? 说到身边的魔法师,拓人只会想到荣太郎和寒河江教授等人他们两个人似乎和厌世、憎恶之类的字汇搭不上边。 这些魔法师常被一般人说成是奇人或怪人这一点直到今天仍旧没有改变。魔法师们不会受限于常识或价值观的框架,而且完全不会在乎那些世俗观念。 大大概吧。 寒河江教授的话还好,若是荣太郎的话,如果有人问拓人荣太郎算普通吗?他大概也很难点头。 可是你却普通到令人惊讶,被夹在两个女孩子中间时,只会惊慌失措。 不是啦,那个 如果情况必要、如果情况对自己有利,不要理会道德或伦理观,只管大胆放手去做这才是魔法师哟。说真的,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让她们两个人吵起来,只要和颜悦色地对待她们,适当地耍一点小手段就好了,就算只是哄哄她们也可以,如果有必要的话,就算跟她们上床也无所谓。 怎么又说到这个 我是认真的,这么做对你最好。不能劈腿虽是现代日本社会的普遍观念,不过它并不是世界的真理。 这个世界上的确还有一夫多妻制。只能选择一个人的绝对法则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即使是现在的日本,很多男性还是会跟好几个女性同时交往,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魔法师们不是都希望自己成为异端或异常之人吗?可是你却非常普通,而且很重视这些普通的部分,这实在是非常稀奇的事情。 拓人并没有特别要让自己扮演这样的人听到雅说自己稀奇,他觉得一头雾水。 拓人,你为什么想成为魔法师?可能有一些契机吧,例如别人邀你试试看之类的。 这是因为, 拓人从铃穗那里知道了学园的存在。 铃穗和她的妈妈都跟学园有关系,当铃穗和她妈妈知道拓人有成为魔法师的才能时,就向他介绍有关学园的事情。 不过这样应该还是可以拒绝的。 与其浪费宝贵的青春,学习不可靠的魔法技能,还不如把这些时间拿去做其他有意义的事情。 我想要知道 拓人慢慢说着,像是在确认这个回答的每一字、每一句。 我的确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跟一般人比起来,我只是刚好拥有魔法方面的才能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进步到某个水准之上。虽然如此 拓人露出苦笑,用筷子夹起菜肴。 那是切成章鱼形状的红色小香肠。 只不过是把便宜的食材切出花样,下锅炒一炒就只是那样而已。 可是 该怎么说才好呢嗯我想确认自己 是什么样的人。 确认? 我想知道自己能改变到什么地步,想知道自己可以多特别。就算普通,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方,想确认自己能不能变成其他模样。 嗯。 似乎从拓人的说明当中听出了些什么雅意味深远地笑了起来。 嗯,我也不大会讲,总之就是一种隐隐约约的焦虑感 想成为某种特别的人? 最终的想法就是这样。 拓人苦笑着说道。 或许人家会觉得我这种想法很幼稚,不过我很讨厌普普通通过日子,讨厌普通、无趣的自己 为什么? 拓人看着章鱼型的小香肠,叹了口气。 把小香肠切成章鱼形状对味道毫无助益,就营养学的理论来看也没有半点意义。 这种做法大都是为了让吃的人开心多半是妈妈为了让小孩子高兴而做的。所以对小孩来说,便当是很特别的拓人也抱持这种想法。 切成章鱼形状的小香肠。 如果说这个便当里包含了没有任何心机算计的小小爱情,这种说法应该不算言过其实吧? 拓人从来没有看过这种亲手制作的便当。 应该要在运动会带着便当来探望自己的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跟你在一起很无聊。 那句话至今仍旧像一根楔子钉在他的胸口。 或许那是妈妈对爸爸说的话,也或许那只是妈妈随口说说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一般而言,小学生应该还没有办法理解那句话的意思,更何况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拓人当时还很小,应该不会记得这种细节。 可是,那是他从妈妈那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妈妈或许无法忍受自己是一个平凡无趣的母亲或平凡无趣的妻子,她或许觉得自己还有更多的可能性,自己的未来应该还可以开拓出更多的可能性,她不甘舍弃那些可能性。不甘成为一个平凡的母亲或妻子。 我 如果自己可以成为特别的人,如果自己能变成他人无法望其项背的特殊之人。 这样就有理由把别人留在自己身边。如果自己特别一点,或许妈妈就不会把自己丢下。如果可以成为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小孩,就能够让妈妈剩下的未来有所寄托,或许她就会一直以母亲的身份待在自己身边。 所以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说。 拓人啊哈哈地笑了几声。他不知道这样到底能不能敷衍雅的问题,不过他实在不想对别人提那么多有关自己的事,更何况别人听了这些事之后,可能只会笑他有恋母情结而已。 正当拓人在想这些事情时 羽濑川拓人。 一个严肃的声音紧张地响起。 那是竖立在墙边的小伊斯莫。 有紧急情况。 咦? 突然听到这个严肃的词汇,拓人睁大了眼睛。 不,正确说来,应该说情况益趋紧急。进行亚空间通讯时,杂音的发生次数越来越多,通讯品质也开始变差,再这样下去,最慢十分钟之后我们就会跟外界失去联络。 咦? 佐久间准教师传送讯息过来了。 小伊斯莫的眼睛一闪一灭。 小伊斯莫面前出现了一公尺见方的平面,投射出二次元的影像。这是平常用来进行定期联络的魔法通讯系统,那个平面上也一如往常地映出荣太郎和他的房间。 前辈 拓人,事情有点奇怪。 荣太郎冷不防地说道。 整个迷宫仓库同时发生了许多异常情况,魔力的分布产生巨大变动,亚空间隔墙和位移大门的设定也不稳定,这些情况怎么看都不自然。 所以呢? 如果这不是意外的话,那么就是有人在故意妨碍,总之可能有人改动了迷宫仓库的各种设定。我也想过会不会是魔法程式产生问题不过,就几率来说,应该不可能同时发生这么多情况。 难得皱起眉头的荣太郎继续说道: 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是谁、为了什么目的做出这种事,我会向寒河江教授报告,并且请他协助调查。我们也会进入迷宫仓库调查,同时把你们救出来不过目前不确定位移大门会怎么运作,说不定它会随机把我们带到别的空间。 那个、前辈怎么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啊? 是很严重啊,听好,拓人,总之 像大气干扰一样的杂音冷不防地出现荣太郎的声音开始变得不清楚。 接着,他的身影、房间影像都跟着扭曲、闪烁、变淡几秒之后完全消失,只剩下像翻搅沙子一样沙沙作响的杂音,几秒之后,所有的声音通通消失殆尽。 前辈? 拓人慌慌张张地喊着。当然听不到对方的回应,而且 小伊斯莫? 铃穗把写着这几个字的笔记本举到盾牌前但是刻在上面的那张脸只是徽微张着嘴,一动也不动。它并非沉默不语,而是像录影带的暂停画面一样,一切动作都静止下来。 喵喵? 静止不动的小伊斯莫透出金属本身的坚硬质感,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塔娜罗特用指尖戳着它。可是小伊斯莫没有任何反应,眼睛上的宝石也失去了光芒,颜色变得暗沉混浊。 它跟伊斯莫本体的联系好像中断了。 在塔娜罗特和铃穗身边看着那面盾牌的雅开口说道。 我们现在处于完全孤立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麻烦拓人错愕地喃喃说道。 第三章 不知为何好像遇难了 在迷宫的通道中,有几道人影在奔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这些影子像疾飞的箭一样在昏暗的通路上前进,他们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犹豫,脚步也不曾停歇。他们心中像是早有定见,在复杂分歧的迷宫道路上,选定了一条道路,全速奔走。 入侵者入入入侵者入侵者入侵者抓住抓住捉住他们 那群不断奔跑的人影喧喧嚷嚷,语句片片断断。 一行人朝着登录编号七七二六悲恋的达摩像保管室杀了过去。 小拓,现在怎么办? 写在笔记本上的文字抖得很厉害,充分反应出书写者的心情。 唔 拓人环抱着双臂低声呻吟,在脑子里整理目前的状况。 首先,现在无法使用亚空间通讯,所以没有办法接收荣太郎或学园高层的指示。 其次,由于无法使用亚空间通讯,小伊斯莫也停止运作。原本只不过是本体部分末端的小伊斯莫,现在变成了一面沉默的盾牌,没有办法引路,也没有办法提供建议。 现在虽然还不觉得生命受到威胁,不过目前这样也算遇难了吧。依照刚才的通讯内容来判断,荣太郎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朝这里赶过来、准备进行救援,不过拓人不晓得该不该等他们。 毕竟荣太郎刚刚才暗示过,可能有人从中故意阻碍。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而做出这样的事呢?拓人半点头绪都没有。总之,自己完全无法预测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一直待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也会遭遇危险。 不能用魔法做些什么吗? 铃穗在笔记本上面写着然后用不安的表情偷偷看着拓人。 拓人叹了口气,摇摇头。 抱歉,以我这种程度的魔法,没有办法对空间产生任何作用 能够对时间或空间产生作用的魔法属于高等魔法。 因为学园里到处设有位移大门,所以铃穗会觉得那属于比较初级的魔法。事实上,除了专家级的魔法师之外,普通魔法师如果没有设备或装置的协助,很难施展空间移转或亚空间通讯之类的魔法。这跟用攻击魔法对打是不一样的。 拓人手上虽然有芬里尔4,但它只不过是魔法的增幅器而已,如果拓人要施展平时常用的魔法,芬里尔iv可以让他初阶攻击魔法的威力提高好几倍、或是缩短吟唱咒文的时间,可是,它并没有办法让拓人施展他原本就不会的空间操作系魔法。 说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至少可以回去吧? 这么说的是雅,但拓人摇摇头。 前辈刚刚说过空间系的魔法似乎出了一些问题要回去的话有点危险。 啊啊,说的也是,如果遇到最糟糕的情况,我们搞不好会通通蒸发。 雅点点头。 那个,小拓,刚刚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耶什么通通蒸发? 铃穗怯怯地写着。 塔娜罗特露出呆愣的表情,似乎也听不懂拓人和雅的话。 啊啊,铃穗可能对这个没什么感觉吧,这座迷空仓库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建筑,而是用好几个亚空间结合而成的,所以在每一扇门、每一条通路的路口或转角,都有常设型的位移大门,墙壁也都是一层层强化过的亚空间隔墙。 说着,拓人敲敲墙壁。 这个我听过 如果照前辈的话判断起来,位移大门和其他施有空间系魔法的设施似乎都出了问题,穿越无法正常运作的位移大门时,没有去到原本预定的地方、而是去到其他地方的话还算幸运,最糟糕的情况是 会被埋在墙壁里吗?还是会跟墙壁融在一起? 铃穗怕怕地在笔记本上写着。 拓人苦笑着摇摇头。 那样的确很恐怖,不过还不算是最糟的状况。最糟的情况是,我们肉体的构成物质和墙壁的构成物质重叠引起核融合反应。虽然说这种可能性很低啦 核融合? 嗯,会引发激烈爆炸,我们大概会瞬间蒸发吧。 铃穗僵着一张脸看那扇门,此刻她的脑海里一定出现了一朵很大的蕈状云吧。 不过事实上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啦。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这里加装了多重安全装置,如果这些安全装置没有发生作用。空间移转机能也没有办法运作。 雅说着。 不过,我们还是有可能移动到意料之外的地方,搞不好每个人都各自飞到不同地方那样的话也很糟。 声音来自这个房间的门不,正确地说是来自门上的门把,安装在钢铁门板右边的门把,像是在确认动作似的,上下转动了两、三次。 似乎有什么想要打开这扇门。 这座迷宫仓库的所有房间设计都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到外面,所以从外面开门会比从里面开门来得简单。拓人虽然在门上施了简单的上锁魔法不过,就算没有特别使用解锁的魔法,他这种程度的魔法只要暴露在强烈的魔力之下,魔力回路的构造就会出现破绽、自动解除。 这是 随着某种东西被弹开的声音,激烈的火花四处进射。无论就魔法层面或物理层面来说,有人以强大力量破坏了这扇门。像是在确认是否能打开这扇门似的,对方又转动了两三次门把。然后,这扇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 接着 事情麻烦了。 雅低声说道。 被打开的门的那一边就是迷宫仓库的走廊。 那里站着十几个怪物。 这时。 这是位于学园校本部的寒河江教授研究室。 这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但是这个房间的材质,会随着寒河江教授的命令而变化,墙壁、地板、天花板会变成桌子、书架、出入口,就连管风琴或原子炉也都变得出来。荣太郎、艾妮乌斯、辛格拉薇亚、德琳,和寒河江教授等人齐聚在这个房间里。 唔嗯 寒河江教授环抱双臂沉吟。 他的外表看起来仍旧跟教授这个名词很不相称,是个可爱的金发碧眼美少年。在魔法师当中,很多人的外表和内在都不一致不过,站在荣太郎等人面前的这个美少年并不是教授本人,而是他出现在别人面前时所使用的附身型傀儡人偶,这是一种可以让他随心所欲变换外型的好用道具。 照这样解释的话假想神格德琳西亚也是一样的。 正确来说,她只不过是房间角落那台笔记型电脑里的一个程式而已,虽然她是一个有着雪白银发和蜂蜜色瞳孔的美少女,不过,这也只是为了让对话能够顺利进行,所以才把她设定成这个模样。 身为人造精灵的德琳西亚,为了维持本身的个性设定与模拟魂魄的稳定度,通常不会随便改变外型,如果随便改变外型,自己的统一性很容易产生混淆。 姑且不谈这个。 目前正在接收哲学传过来的资料和现况报告 寒河江教授环抱着双臂说道。 哲学是放在学园校本部地下的电脑正确说法,是由当作伺服器的电脑群以及搭载于其中的假想神格所组成的情报系统。学园里的所有资料都会汇整到这里、加以分类,教职员可依自己的权限调阅这些资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河江教授指着墙壁墙壁立刻变成了一百寸的荧幕显示器,映出迷宫仓库的示意图,示意图上有许多表示异常的红点不断闪烁,算起来恐怕有几百个吧。 从伊斯莫传回来的资料看来,这次的扫除过程的确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荣太郎说道。不用说也知 道他讲的是有关效率好到异常的况。 这虽然有可能是因为几个异常事件同时发生而造成的结果,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认为应该跟位移大门和亚空间隔墙的故障有关。 德琳说道。 哲学和学长有什么看法? 寒河江教授问道,荧幕里的德琳摇摇头。 双方都持保留态度,因为资料太少,再加上拓人他们处在亚空间里,因果律在这种空间里并不适用,就算使用占卜,也不确定占卜结果值不值得信赖。 嗯 这跟塔娜罗特有关系吧? 有可能。 听到荣太郎的话,寒河江教授点点头。 塔娜罗特是有史以来第二个由人类创造出的魔神。即使这个世界由诞生到毁灭,神族和魔族也不会死亡,所以他们能够成为世界的支柱,基本上,他们的数量是不会增加或减少的。 他们是真理的一部分,像物理定律一样永恒不变。 可是被拓人创造出来的塔娜罗特让神界、魔界,以及人界的平衡产生动摇。目前虽然没有产生什么大问题不过一旦发生任何异常情况,大家都会直接联想到塔娜罗特身上。 可能有什么不良状况影响了时空的因果律。 可是如果不知道那个不良状况的发生原因,我们也没有办法采取任何对策啊。 关于这一点 德琳西亚插嘴说道: 同题可能在于迷宫仓库本身,依照艾妮乌斯、辛格拉薇亚两人的报告看来,学园里的魔法师会把自己的失败作弃置在座仓库里,这可能是产生异常情况的原因之一。 什么? 寒河江教授睁大眼睛,回头看着荧幕里的少女。 因为那里平常不会有人进去。 荣太郎回答。 之前把一部分书库移到迷宫仓库的时候,不是曾经拓展了储物空间吗?那里用来丢弃制作失败的魔法用具,自己的诗集、以及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是最适合的了。 这样听起来,你似乎也有这种经验哟? 寒河江教授瞄了荣太郎一眼,荣太郎耸耸肩否认。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失败的作品也是有它自己的用途啊,看到失败的作品缩成一团,喃喃说:反正人家是失败的作品、是没人要的孩子。这样不是会让人很萌吗?这么一来就会觉得它其实也还不坏。 你平常到底都做些什么啊? 这个嘛,什么都做啰。 荣太郎不负责任地嘿嘿笑着。 这么说来这些失败作品的确有可能造成奇怪的魔力磁场。 嗯,书籍之类的应该没有什么关系。被弃置的魔法用具多半是失败作品,大多数也都是无害的东西,只不过万一数量一多,可能会累积相当能量的魔力嗯,所以也是有可能的。 唔 不过说真的,就算有雅跟着,拓人他们大概也没办法独自处理这种情况,我们必须进去救他们。 说着,荣太郎站了起来,他身后的艾妮乌斯和辛格拉薇亚也静悄悄地跟着站起来。 这样没问题吗?空间移转系的魔法不晓得还能不能正常运作。 由于魔力的激烈变动,以及空间魔法的设定产生变更,目前迷宫仓库的周边和内部空间都非常不稳定,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继续使用空间系魔法,可能也无法正常运作。 随机应变吧,反正最糟就是把仓库的一部分破坏掉啰。 人命关天,这也没办法。我会先去取得学长的同意。 那就拜托啦。 荣太郎轻松地说着,迅速在空中描画印记。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佐久间荣太郎,超常法理之支配者,缩地之门啊,速速移送吾等! 像是在吹短促口哨似的吟唱咒文之后,荣太郎插入启动咒文。 下一刻,他和两个随从自寒河江教授的房间里消失无踪。 噗地一声,周围的空气流人因三人消失而产生的真空当中。确认他们离开之后,寒河江教授环抱双臂,看着天花板。 嗯我也该去做我这边的事了,德琳西亚,通知风纪泥人部队,暂时封锁迷宫仓库四周的区域,禁止旁人进入。同时准备召唤矮人们,并且去申请大规模召唤术的施行许可。如果有必要的话。可能要重新制作整个迷宫仓库。 是。 德琳西亚在荧幕中轻轻点头。 拓人咬着嘴唇,握紧芬里尔4。 唔 说真的,情况很槽。 要是把不利的因素一个一个列举出来,让人泄气的程度只会往上增加三成。 拓人他们在一个十张榻榻米大的房间里,如果四个人只是在这里休息的话,还算很宽敞可是如果在这里和敌人对峙,那么这里的空间就显得十分狭窄。 而且这里的出口只有一个,出口处站了一整排怪物,每一个怪物的外型都不相同但无论是外型,特征、或细部造型,外加充满硬邦邦的尖刺,乍看之下都十分吓人。 更何况目前没办法跟外界取得联络。 而且也不知道救援什么时侯会到。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房间的入口还不算太大。 那些站在房间外的精灵化魔法用具,有一半都没办法钻进这个人口。就算想弯下身体勉强钻进来,一次也只能进来一个。拓人他们至少不会面临敌人大军一口气涌进房间的情况。 不过这些敌人是由物质化的魔力所变成的东西,就算会变形或缩小也不奇怪,如果它们会使用魔法的话,就算不钻进房间,也可以在门口进行攻击。 看起来还是拓人他们的情况比较不利,因为他们无处可逃。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羽濑川拓人 拓人吟唱着咒文。 芬里尔iv的模式设定在高速吟唱,可以用最少的咒文启动预先设定好的魔法,原本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唱完的咒文。其基础部分全部由芬里尔iv代为完成。 入入入侵者入侵者。 像是故障机器似的喃喃说着这句话,一个体型比较小的精灵化魔法用具钻进房间。在这群怪物般的魔法用具里,它的外型算是比较正常的应该说,它的外型会让人会心一笑,这个魔法用具看起来像是一只会直立走路的三头身小熊,身上有蓬蓬的白毛,就像直接把绒毛娃娃放大成真人大小一样。 (如果是这家伙的话应该不难对付吧。) 拓人心里瞬间闪过这个想法,但是 入侵者! 呜哇! 拓人发出惨叫,中断了吟唱咒文的动作。 小熊的脸突然裂开了。 而且是迅雷不及掩耳地从正中间直直裂开。 入侵者! 从小熊里面蹦出来的,是不知该说是海胆还是栗子的尖刺团块。可爱小熊的头部猛然裂开、弹出那种鬼东西,对拓人来说已经近乎一种精神上的攻击而且那个鬼东西还像子弹一样直直朝拓人他们射过来。 拓人飞快地往后退。 他身上的斗蓬侦测到有外来物体高速逼近,于是自行启动了防御魔法,斗蓬上的图案发出白色光芒,构筑了一层防御结界。以几千分之一秒的速度迅速张起的半圆形力场化解了尖刺魔球的威力,那个看起来会刺伤人的凶器咚地一声掉落地面。 果果然 拓人气喘吁吁地低声说着。 刚才的魔球并没有太强的魔力,所以斗蓬还能够挡住如果敌人不断发动攻击,或者一口气释放大量的魔力,斗蓬的防御魔法一定会被击破。更何况刚才的攻击对斗蓬的防御魔法回路来说似乎已经造成 了过重的负荷,拓人觉得背上好像有点热热的。 退下。 雅不由分说地抓住拓人的衣领,把他拉到身后。 同一时刻,塔娜罗特挥舞着一击必杀站到前方,铃穗也慌忙举起瓦普吉斯。 喵啊! 带有尖刺的魔球飞回小熊头部,小熊的头又重新闭合。塔娜罗特对着小熊挑衅。 她挥出一击必杀,空中闪过足以割裂空气的电光。 不过有着小熊外型的精灵化魔法用具利落地往后闪躲,避开塔娜罗特的攻击。而且当它退到后面之后,还用分不清哪里是脚踝、哪里是膝盖的双脚摆出华丽的架势。 看到跟真人一样大的三头身绒毛娃娃摆出华丽的功夫招式,让人有一种超现实的感觉。 而且 人侵者! 小熊一个劲儿地念着这个词汇。高傲地举起一只手。短短的手指不断动着。 喵! 塔娜罗特发出兴奋的叫声,再次发动攻击。 绒毛小熊也挺身应战。 一击必杀手套像机关枪一样咚咚咚咚地出击,跟小熊的拳头正面互击。拳头划过空气的声音,以及拥有魔力的拳头互相击打所产生的撞击声,变成低沉的轰隆声响,撼动整个房间。 战况非常激烈。 为什么说激烈呢?小熊熊掌跟猫咪肉掌高速出拳,无数拳头的残影就像千手观音一样缠打在一起,双方都没有退路。 而且他们两方的破坏力都十分强大,当挥空的拳头打在迷宫仓库砖墙上,砸出一条裂缝时,拓人整个脸都发青了。 喵喵喵喵喵喵! 塔娜罗特和绒毛小熊彼此杀气腾腾,陷入激烈战斗。肉掌和肉掌猛烈出击,想牵制对方的动作。 虽然这场对决很容易让人不小心看得入神,不过拓人他们其实没有闲工夫在一旁观战。 敌人并不只有小熊而已。 小熊把塔娜罗特引开之后,其他几个精灵化魔法用具便从入口钻了进来。 一道白光闪过。 等离子光束斥退了想闻进来的精灵化魔法用具。能够像切开奶油一样轻松劈开钢铁的超高温剑刃,只用了几成的威力与敌人的防御魔力互相对抗没有和敌人魔力完全抵销的剑刃威力造成了无数小规模的爆炸,把魔法用具们炸飞。 不用说也知道,那是铃穗挥动瓦普吉斯,用等离子剑刃造成的攻击。 塔娜罗特!快闪开! 拓人大喊。 塔娜罗特迅速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停下攻击,退到后面。 拓人施展的念力系攻击魔法像机关枪子弹一样地密集,阻挡住小熊的动作。从天而降的魔弹威力虽然不强,但数量很多,绒毛小熊没有办法继续攻击塔娜罗特,而是用短短的双手奋力挡住魔弹的密集攻击。 当塔娜罗特退到自己旁边之后,铃穗伸出左手,用左手和嘴巴把绑在辫子上的蝴蝶结扯了下来。 辫子一边旋转一边松开。 而且头发颜色从发根开始向发尾产生变化从深夜的漆黑变成黄昏时分的深蓝色。 夜蓝的侵夺者现身。 盈满在空气里的魔力开始消失,就像拔掉拴子的浴缸一样,整个房间里的魔力像漩涡一样集中到铃穗身上,接着完全消失殆尽。 精灵化魔法用具们停下了动作。 他们应该发现到不对劲了,虽然说他们的身体是由物质化的魔力所构成,不会被夜蓝的侵夺者吸收但是身上的防御魔力却完全被吸收殆尽。虽说不能确定精灵化魔法用具们是不是有足以了解这种状况的智商,不过他们至少会感受到防御魔力瞬间从自己身上消失的感觉。精灵化魔法用具们疑惑地面面相觑。 混帐东西觉悟吧! 蓝发铃穗狰狞地笑着。 她手上的机剑瓦普吉斯发出咻地一声。伸出更长的等离子剑刃,长度大概有三公尺。如果是三公尺长的一般刀剑,普通人绝对没有办法挥动,但是等离子剑刃不像钢铁刀剑那么重。 等等一下,铃穗? 拓人不自觉地发出惨叫声。 可是 混帐东西 像打算击出全垒打的强打者一样,铃穗用力挥动瓦普吉斯,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 去死吧i 轰隆! 当铃穗咆哮时,瓦普吉斯也同时发出声响。 呜哇! 感觉等离子剑刃从距离头顶几寸之处扫过,拓人想都没想就缩起脖子,一屁股跌在地上。幸好他及时蹲下来,如果继续呆呆站着,恐怕头皮和头盖骨都会被瓦普吉斯削掉一大块吧。 等离子剑刃扫过的地方产生了无数爆炸,房间里四处进出闪光和暴风,精灵化魔法用具们像纸片一样在空中四处飞舞。 当模式设定在最强的状态时,发动一次攻击就会让爆缩型发电卡匣的电力耗尽,但相对的,所有力量也会在瞬间完全爆发,破坏威力差不多相当于战舰的主炮。 哈,轻轻松松。 铃穗咧嘴笑着。蓝发铃穗的个性本来就很粗暴,非常适合这种战斗场面,她整个人看起来充满干劲。 哇 那种破坏力让拓人感到非常惊讶。 虽然他早就知道瓦普吉斯的破坏力,不过今天的威力似乎比以往还要强大。 如果要就战斗力或破坏力来比较魔法与科学孰优孰劣的话。不用说也知道科学略胜一筹。以最先进的技术制造出来的破坏性武器一定拥有非常强大的威力。 更何况铃穗的特殊能力可以让魔法失去效用。 当她发动魔力侵夺能力时,拓人就停止施展魔法,这样虽然可说是双面刃,有好有坏不过在魔法战里,这种作战方式的效果最好。 像铃穗这种魔力侵夺者之所以被称为和魔法师的天敌。绝对不是夸大其词。当铃穗释放原有力量、并且以科学兵器来武装自己时,任何都不是她的对手。 不愧是铃穗。 塔娜罗特点点头说道: 暴走起来没有人能比得上。 你有什么资格数落我? 铃穗朝塔娜罗特大吼。 塔娜罗特!不要光是在旁边看!快点帮忙!比赛先暂停! 喵! 塔娜罗特和铃穗轻松地朝着守在门口的精灵化魔法用具们走过去。 铃穗咻咻挥舞着瓦普吉斯,塔娜罗特的手套虽然由于铃穗吸收了魔力而不再发出火焰或闪光,但她仍然用足以和灰熊相扑的腕力海k精灵化魔法用具们。当然,精灵化魔法用具也发挥怪物般的力量攻击她们两人,但斗志高昂的两人依然占上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拓人沉默地看着大开杀戒或者该说进行自我防卫的两名少女,总觉得自己如果随便出手阻止的话,可能会跟着那些魔法用具一起被歼灭。 这时 ?" 拓人突然发现到周围的状况有些不对劲。 精灵化魔法用具大举发动攻击虽然也不正常。不过他觉得迷宫里的气氛似乎跟几秒之前不太一样。 虽然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有哪里不同 难道说 拓人拿出别在学园制服上的携带型灵视镜。 啊。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是亚空间的隔墙。 在普通墙壁上一层层重叠起来的魔力隔墙,正在逐渐消失当中。这种隔墙原本是用非物质的魔力所构成,强韧的程度几乎没有其他东西比得上不过整面墙已经快要恢复成普通的墙壁。 不用 说也知道,原因出在铃穗身上。 切换成夜蓝的侵夺者状态的铃穗正毫无限制地吸收所有魔力。 她的吸收能力虽然没有底限。不过吸收速度却有所限制。当然她目前主要吸收的是精灵化魔法用具的力量,不过以她的能力,并没有办法选择性地吸收魔法,所以多少也会吸取亚空间隔墙的魔力。 由于目前蓝发铃穗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吸收魔力上,而且当魔力被吸收之后,周围的其他魔力会流过来填补,所以亚空间隔墙暂时还不会消失,但是 唔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铃穗和塔娜罗特当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两人继续横冲直撞地破坏周围。 不过 铃穗!不行!快住手!在这种状态下继续使用设定在等离子模式的瓦普吉斯,可能会 现在警告已经太迟了。 干嘛啦拓人,现在打得正顺手 铃穗不解地回头看着拓人,结果她脚边的地板就这样裂开了。 啊? 喵? 裂痕瞬间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接着扩及整个房间。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间瞬间崩毁。 因铃穗和塔娜罗特的暴力打斗而受损的迷宫仓库地板一口气崩陷,吞噬了惨叫的拓人等人。 某人的存在感有如怒涛般盈满整条通道。 虽说是存在感,却也同时带有物理性的压力,感觉十分强烈。无论感觉敏锐与否只要待在那里的人都会察觉。如果感觉太过敏锐的话,说不定还会一下子就陷入精神错乱的状态。 原本在通道上前进的怪物们不约而同地回头。 他们本来是要去捕捉第一批入侵者也就是拓人他们的魔法用具。透过王的告知,他们知道仓库里有了新的入侵者,所以十几个魔法用具继续去围剿第一批入侵者,其他的则分散各处,去寻找第二批人侵者。 不过 入侵者入侵者把入侵者抓起来抓起来 虽然每个个体多少有一些差异,不过大部分精灵化魔法用具的智能都很低。接收到命令之后,他们只会用跟昆虫差不多的单纯思维去执行命令,根本连怀疑或犹豫都不会。 所以 抓起来入侵者把入侵者抓起来抓起来抓起来抓起来 精灵化魔法用具们一边念着简单的字句,一边朝目标逼近。 那里有一道以轻松姿态站着的人影。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看到一群怪物朝自己逼近,大概会吓到晕过去。这群怪物并不是单纯的乌合之众,而是秉持同一种信念、行动划一的团体,说是军队或许比较恰当。一群暴走的群众和对着同一目标呐喊的军队,两者所散发出的威迫感根本就天差地远。 可是 那道人影微微耸肩,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同一时刻另外两个影子像是从那道人影分离出来似的,分别从左右走出来,跟随在那道人影身后。 裙子和围裙下摆轻轻扬起。 主人请退到后面。 艾妮乌斯萨帕杰司特。 女仆打扮的年轻女孩身体里潜伏着力量强大的魔物。 她挥动右手,平日爱用的武器迪斯钦便从袖口滑出来。那件看起来像长枪和地板刷合体的武器往往会让旁人皱着眉头想这到底被动过什么手脚,艾妮乌斯抄起这件武器,挺身挡在荣太郎面前。 还有 那我呢? 问话的是红色魔鸟辛格拉薇亚萨赛伦。辛格拉薇亚和雅一样,都被下了禁锢咒术,不能进行战斗。 暂时先解禁吧。 那道人影佐久间荣太郎说着,用食指抵住辛格拉薇亚胸口。 那里埋着用来施行禁锢咒语的宝石。 吾乃佐久间荣太郎,禁令之设定者,暂时、解禁! 他吟唱着咒文。 下一刻闪光从辛格拉薇亚身上的女仆服装胸口射出,光芒四处迸射,接着又划着弧线回到辛格拉薇亚身上,以复杂的轨迹在她身旁来回舞动。在光芒当中的辛格拉薇亚有如被拆散重组的益智方块变回以前穿着皮制是sm装、全身扣满锁链皮带的模样,而且背上也长出巨大的翅膀。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像是在确认自己所产生的变化似的,辛格拉薇亚伸伸手、转转腰,之后开口同道: 为什么连服装都要边(变)? 这是我的兴趣。 荣太郎紧握着拳头说道。 原来如疵(此)。 变身这种桥段不是会让人很萌吗?服装改变的时候,瞬间乍现的裸体可以营造出极致的韵律感而且!而且是从女仆服变成sm装!从清纯到奔放!这种落差会激起全国一千万名同好的欲望!这种刺激是很强的哟! 如果您下命令的话,我也是挥(会)脱的啊。 辛格拉薇亚扯住sm装的一角说道。 不行!毫不吝惜地暴露身体的话,就让人萌不起来了!世阿弥(注:日本能剧大师)的《风姿花传》不是说过由于被隐藏起来。才显出花朵的美丽。平时被隐藏起来的秘密花园才能让人热血沸腾啊! 真是深奥啊。 嗯,如果你能理解的话,我会很高兴。 主人、辛格拉薇亚,可以请两位不要继续聊那些五四三的话题,过来帮忙一下好吗? 忽左忽右踩着轻盈步伐、用迪斯钦挡开精灵化魔法用具攻击的艾妮乌斯开口说道。 弹开触手、躲避电光、避开钩爪艾妮乌斯所有的动作都像预先排演过的舞蹈动作,轻松自如。从那身优美的动作来看,一点都不像是遭到敌人围攻的模样,不过要对付二十几个精灵化魔法用具毕竟是件吃力的工作。 了解了解。 荣太郎说着,开始迅速吟唱咒文,同时挥动指尖画出印记。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佐久间荣太郎,超常法理之支配者,饥渴的小颚啊,齐聚此处、啃食敌人吧! 难以形容的声音瞬间响起。 急速产生的魔力密度差异以声音的型态显现出来。 接着魔力启动。 荣太郎身后突然出现了无数黑色球体。 球体直径大约十公分左右,没有支柱、没有羽毛或翅膀,像幻影一样飘浮在空中,那些球体在空中顿了一下,接着全部朝精灵化魔法用具飞过去。 没有爆炸,也没有闪光或巨响。 但是被那些球体打到的精灵化魔法用具顿时通通四分五裂,被黑色球体碰触到的部分,都留下被挖掘的痕迹。 仔细一看那些黑色球体上都有小小的嘴巴,嘴里有小而尖锐的牙齿。那些球体会二话不说地啃住自己碰到的物体,咬碎、吞食,而且它们就像飞箭一样迅速通过,再沿着弧形轨道绕一大圈回到猎物身上。 在学园里,这种东西被称为模拟精灵弹。 它们像是锯刺鲑一样会啃食、破坏猎物的小怪物。由于荣太郎控制得当,所以这些小怪物不会攻击艾妮乌斯,但是对于精灵化魔法用具则不由分说地加以攻击。 大姐!推(退)开! 谁是你大姐啊! 艾妮乌斯边说边跳了起来。 裙摆轻飘飘地蓬了起来,艾妮乌斯在空中旋转一圈后,降落在荣太郎身边。不愧是在学园里拥有许多粉丝的美丽女仆即使做出特技表演般的动作,看起来仍旧十分优雅。 喔,今天是黑色蕾丝吗?看起来很性感,真是令人高兴啊。不过我觉得你偶尔也应该穿一下猫咪小裤裤。做一些令人意外的演出。 艾妮乌斯默默地用迪斯钦海k荣太郎 的脑袋。 下一刻 轰! 激烈爆炸的声音响遍狭窄的通道。 这是一道强烈无比的冲击波,不用说也知道是辛格拉薇亚发动的。 有如怒涛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无形破坏力,把那些已经被啃得破破烂烂的精灵化魔法用具全部炸飞。那些精灵化魔法用具早就像是被放进老鼠窝的乳酪,根本无法承受冲击波的力量,于是通通碎成一块一块。 无数碎片弹射到墙壁、地板,以及天花板上。 冲击波只不过瞬间通过这个空间而巳不过,在那之后,现场已经看不到半个能动的精灵化魔法用具了。 另一方面 哇,数量真多啊。 荣太郎看着地上说道。地上四处散落着刀剑、书籍、手环、宝石,以及其他莫名其妙的东西,一共有二十个跟刚才所消灭的怪物个数一样。 这些要怎么办呢? 艾妮乌斯有点惊讶地说道。 就这么放着可能会再发生问题。 虽说它们不可能立刻再产生精灵化现象,不过就这样把魔法用具到处乱丢也不是办法。 嗯,把它们带走吧,可以用来玩角色扮演。 这样真的好吗?这些东西跟电玩的ppg不一样,很占空间喔。 可以把它们的存在系数和质量加以压缩,辛格拉薇亚,把这些东西捡一捡,我来施展压缩魔法。 是。 辛格拉薇亚点点头,把散落在迷宫地板上的物品集中起来。 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艾妮乌斯一边帮忙捡拾散落在自己身边的魔法用具,一边问道。 嗯,我不认为这是精灵化魔法用具们的偶然聚集,感觉上它们像是在某人的召唤领导之下,像军队一样出动。不过它们的动作很单纯,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可怕。 总之背后有某个藏镜人在教导这些低智商的精灵化魔法用具,教它们认识集体行动的概念,让它们遵守规范,把它们变成一个组织,好加以统率、运用。 所以说这一连串的事件可能都是某人造成的? 艾妮乌斯问道。 这种可能性很高,不过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说着,荣太郎像是突然注意到什么似的,回头看着通道深处。 嗯? 通道深处有一道白色影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是新的精灵化魔法用具吗?艾妮乌斯和辛格拉薇亚立刻摆出警戒姿态。 雅? 首先看出那道人影的身份的,是身为伙伴的辛格拉薇亚。 辛格拉薇亚。 雅呻吟似的叫着她的名字。 不等荣太郎下令,艾妮乌斯和辛格拉薇亚就冲到雅的身边扶住她。 她们两人都注意到白虎少女的情况有些奇怪,平常优雅流畅的脚步如今踉踉跄跄,一会儿往右、一会儿往左看起来就像喝醉酒一样。 怎么了? 没只是突然遇到空间移转有点头晕。 在辛格拉薇亚的扶持下,雅露出苦笑回答。 空间移转? 跟精灵化魔法用具混战的时候,铃穗释放出魔力侵夺者的力量,嗯这种能力是不错啦,只是会连迷宫仓库墙壁上的魔法一起吸收掉而已。原本情况就不大对劲的亚空间隔墙和位置固定的位移大门于是产生暴走现象,以乱数模式启动了空间机能。 所以,你是因为空间移转而偷(头)晕了? 辛格拉薇亚苦笑着说道。 这么说拓人他们也遇到这种情况啰? 荣太郎环抱双臂说道。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不过大概是这样吧。 雅点点头。 嗯 荣太郎歪着头说: 拓人他们这下真的麻烦了。 身体好痛。 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糟到不行,虽然好像没受什么重伤可是不用看也知道,全身上下应该都是淤青和擦伤。每一个都不太严重的小伤,但全部加总起来的话,实在还蛮痛的。 而且头还痛得要命,并不是那种被人k到的疼痛感,而是脑袋里好像有什么被用力绞住,只要稍微转动,那种感觉瞬间就会变成剧痛。拓人虽然没有类似的经验,不过他猜想所谓的宿醉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唔? 然而跟他现在遇到的状况比起来,头痛、攘伤、割伤不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唔 拓人发出短短的呻吟,睁开眼睛。 映人他眼中的仍是迷宫里的场景,眼前是丝毫没有变化、让人搞不清楚哪里是哪里的墙壁、地板,以及天花板。 接着他把视线移到自己身上。 这这是什么啊? 拓人发出惨叫。 织入防御魔法的斗蓬、符咒、装有魔法端子的盒子,以及芬里尔iv之类的装备通通被人拿走而且自己还被人用链子团团捆起,像结草虫一样被吊在墙壁上。 难怪身体会这么痛。 拓人稍稍扭动身体,但绑在身上的锁链丝毫没有松动。他发现这条锁链似乎也是魔法用具的一种,可以封住拓人体内的魔力。 这样一来,当然无法使出需要移动手指、描画印记的魔法,连只需吟唱咒文、不用特别仪式或结印的简单魔法也无法发动。 这这到底是 被吊着的拓人转而扫视四周。 自己似乎还是在迷宫里仔细一看,他被吊在一个大房间的墙上。这里起码不是通道,房间大小大概像国高中的体育馆一样。拓人对面的墙壁旁边,堆了许多旧东西和旧杂志,不过因为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楚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接着 啊,你醒过来了吗? 旁边传来一个慢吞吞的声音,慢到会让听者全身松软无力。一张陌生少女的脸闻进拓人的视线。 呜哇! 少女的突然出现让拓人下意识地发出惨叫。 你醒了吗? 谜样的少女微微一笑。用轻松的语气再问了一次。 那是一个有着可爱脸孔的少女。 那个少女身上毫无保留地散发出一种轻松悠闲的感觉,简直会让看见她的人舒服到睡着。她的长相十分端整美丽,大大的翠绿色眼睛让她整张脸看起来更加幼小不过后退一步观察,就会发现她的身体该凸的地方都有凸,该凹的地方也都有凹,身材还不至于到丰满的程度。 以人类的年龄来看,她应该有十六、七岁吧如果、真的可以用人类年龄来算的话。 拓人立刻注意到这个少女恐怕不是人类。 首先是那头整齐的妹妹头,她的发色和眼睛一样都是翠绿色,无论是什么人种都不会有那种发色。 一般人当然也是可以用染发剂染出那种颜色。不过,长在少女耳朵位置的那个东西绝对不是人类身上的器官。那个东西由许多复杂的平面所构成,看起来像是某种角或天线从某个角度看来也很像蝴蝶的翅膀,而且表面闪烁着坚硬金属特有的光芒。 更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少女的脸颊和锁骨两侧都有像图案或文字之类的细小刻印,像刺青一样稀稀落落地刻在她身上,那些图案感觉起来非常自然,简直像是天生长在少女身上的东西。 少女的打扮也怪得很有特色。 她身上的服装有着长长的衣摆,衣服上同样也刻了许多像图案或文字的纹路。衣服的剪裁十分复杂,同时也非常暴露,肚脐和大腿一览无遗。衣服的剪裁明明像一件式洋装,然而大面积的裸露让少女的打扮看起来显得相当色情,有如模特 儿穿着清凉在舞台走秀,隐隐约约勾起了拓人的欲望。 那个 受到少女天真笑脸的影响,拓人暧昧地朝她笑一笑,开口问: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啊啊 少女眨眨眼睛,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一下手心。 你丧失记忆了吗真可怜。 并没有好吗? 拓人皱着眉回答。 你是在失去意识的时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啊是吗? 就是这样。 真糟糕 所以呢? 拓人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 你到底是谁? 我吗? 少女歪着头,慢吞吞地回答。 那种模样看起来实在很可爱。 很抱歉到现在才自我介绍,请暂时叫我法尔雀吧,我正式的名字还没有决定好 啊,法尔雀小姐。 是 少女天真一笑。 这个少女看起来虽然呆到一个不行,不过似乎不是什么坏人拓人心里稍稍感到安心,开口问道: 那么法尔雀小姐,请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可以帮我把链子解开吗? 不行。 翠绿色的少女法尔雀用舒缓的语气说: 因为我是魔王,你是祭品。 啊。这样啊,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 被少女那种满不在乎的感觉所影响,拓人迷迷糊糊地跟着点头下一刻他才僵着一张脸问道。 你说什么?法尔雀小姐? 我说,我是魔王。 啥咪? 啊,不要那样一直盯着人家嘛,人家是第一次,很紧张耶。 说紧张绝对是骗人的。拓人一边这么想,一边张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少女。 你是魔王? 是 法尔雀很高兴地点头。 第四章 不知为何成为阶下囚 地上出现了由瓦砾堆成的山。 迷宫仓库的通道正中央就堆着这些东西,这堆东西主要是由破碎的瓦砾所组成。这些东西和构成迷宫仓库墙壁的物质是一样的,看起来就像是一部分的通道崩毁之后造成的,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可是环视四周,却看不到有任何墙壁或天花板遭到破坏。 看样子这座瓦砾山并不是在这里产生的,反而像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 喀啦一声瓦砾山的一角崩落。 像从冬眠当中醒来的动物一样,由瓦砾堆里面探出头的是红发红眼的少女。 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 喵? 头上和肩膀上的尘土、瓦砾纷纷掉落,塔娜罗特像刚洗完澡的狗狗一样抖动身体,把身上的灰尘抖掉,然后眨眨眼睛。 用感到不可恩议的表情左看看、右看看之后,塔娜罗特环着双臂。 喵? 她很烦恼地歪着头思考把视线移到旁边时,突然发现那个从瓦砾堆里伸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只白皙的纤细手臂。 那只手像枯萎的花朵一样,无力地垂落在瓦砾堆外,从衣服袖子判断起来,应该是铃穗的手没错。 铃穗、铃穗 塔娜罗特啪啪地拍打那只手,然而对方却没有半点反应。 喵 塔娜罗特不知所措地环视四周看到铃穗掉落在附近的笔记本之后,她伸手把笔记本捡了起来,仔细一看,附有夹子的签字笔居然也还奇迹似的挂在笔记本上。 塔娜罗特歪着头看了笔记本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始在上面写字。 过了十秒钟之后,塔娜罗特把写好的东西放在铃穗手臂旁边。 大姑铃穗之墓 嗯这样就好了。 塔娜罗特露出完成一件大事之后的笑容,用手背擦着其实根本没流半滴汗的额头。 不过 喵? 仔细一看,铃穗的手似乎很痛苦地在挣扎挥舞。 塔娜罗特随手拉住那只手,像拔萝卜似的轻松把铃穗从瓦砾堆里拖出来。 痛痛痛痛痛真衰,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呻吟似的碎碎念着,铃穗甩甩头,想把意识里模糊不清的部分抖掉。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蓝发铃穗,她的身体意外地强壮,似乎没有受太大的伤。 塔娜罗特指着铃穗说: 喵,活尸。 谁是活尸啊! 铃穗大吼,接着她看到了掉在旁边的笔记本。 王八蛋!你在干什么? 铃穗单手拿着塔娜罗特所写的大姑铃穗之墓,大声怒吼。 我把你埋起来了啊,南无阿弥陀佛。 塔娜罗特双手合掌,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铃穗。 不要乱拜! 铃穗放声大吼。 只不过稍微昏倒而已就把人家埋起来是什么意思啊! 铃穗拍掉身上的灰尘站起身,环视周围状况。 原本应该出现在面前的精灵化魔法用具都不见了。 四周只有瓦砾碎片而已,不过朝周围一看,天花板既没有破洞,墙壁也没有损伤。 自己应该是在跟精灵化魔法用具战斗时,被塌陷的地板卷了进去可是这里看不到任何类似的崩陷痕迹。 用魔法自动修复了吗?不不对,应该是位移大门不小心启动了 有关魔法方面的知识,黑发和蓝发铃穗知道的东西差不了多少。不过,好歹她有一个在学园里实力首屈一指的魔女妈妈,而且自己也时常进出学园,所以在魔法方面的知识比普通人知道得还要多一点。 原来如此被埋在瓦砾堆里算是幸运的了。 喵? 听到铃穗所说的话,塔娜罗特不解地歪着头。 拓人不是说过吗?位移大门的机能出差错时,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被移转到墙壁里面,跟墙壁融合在一起,最糟糕的情况是引起核融合反应,引发激烈爆炸。不过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发生,学园似乎有在这里加了几层安全回路。 身为不死之身的塔娜罗特和雅就算与墙壁融合或者遇到核爆,也不会有什么事,但是身为普通人的铃穗和拓人遇到那种事的话可没有办法活下来 对了,拓人呢? 铃穗慌慌张张地四处寻找,却看不见堂弟的踪影。 拓人在哪里? 我找不到他 塔娜罗特说道。 难道他真的被埋在墙壁里了吗? 喵! 塔娜罗特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突然举起一击必杀拳套,毫不客气地捶着墙壁。 由于蓝发铃穗在场,而让砖瓦失去魔力,变成普通物质。这些砖瓦就这样应声而裂,从墙上剥离。塔娜罗特的每一拳都让墙上的裂痕变得更长,铃穗脸色大变地喊道: 笨蛋!快住手! 喵?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回头看着铃穗。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喵喵? 我们刚刚才被强制转移到这边来,现在空间本身非常不稳定,无论是什么刺激都有可能引发另一次的空间转移。 喵,可是 塔娜罗特不满地说: 拓人如果被埋在墙壁里的话,我一定要把他挖出来才行,要是他埋在里面太久,长出根或芽的话就麻烦了。 人怎么可能发芽!而且被埋在墙里只是一种假设性的推测而已! 大吼大叫之后,铃穗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啊啊啊如果是跟拓人在一起的话也就算了,为什么我得和这个满脑子豆腐的半吊子魔神一起被孤立在迷宫里呢, 我们被孤立在这里了吗" 不然你以为呢? 铃穗说着环起双臂。 拓人到底在哪里?他怎么了? 如果拓人真的被埋在墙里或跟墙壁融合,铃穗和塔娜罗特也无计可施就算能够平安无事地转移到别的地方,说不定那里有一群精灵化魔法用具大军正在等着自己,这样也很麻烦。 喂,塔娜罗特。 喵? 你好歹也算是个魔神,难道没有办法追踪拓人或者用魔法调查一下他的位置吗? 喵,没有办法。 不要挺起胸膛骄傲地回答!你这个没用的家伙! 喵,不过我可以利用气味找他。 塔娜罗特用骄傲的口吻说道。 如果是拓人的味道,从这里开始就有了。 真的吗? 真的,这边拓人的味道比较浓,这边比较淡。 塔娜罗特边说边指着通道的右边和左边。 怎么可能啊啊,我知道了。 铃穗恍然大悟。 塔娜罗特头上发带上面系了一根鸟类羽毛。 之前把这个东西忘得一干二净,这是个魔法感应器,原本是用来侦测空气的流动,以侦察移动中的物体。它的附加功能是提高使用者嗅觉的灵敏度,在坑道里行进时,可以让使用者提早发现有毒瓦斯的存在 等一下 铃穗环抱双臂低声说道。 有味道的话,代表有空气的流动。 如果有空气流动的话就代表目前铃穗她们和拓人之间并没有位移大门,就算有位移大门,应该也处于正常运作的状态,起码能让空气来回流通,这样至少可以确保她们不会被转移到墙壁里面。 铃穗望着通道深处。 这时只能依赖气味而已,虽然这种东西实在不怎么可靠,不过总比在这里枯等来得好。一边味道比较浓, 一边味道此较淡,两者择一,只要多找几次,应该可以慢慢接近拓人的所在地。 好!走吧!忠犬塔娜罗特!就算找不到也不吃亏! 铃穗举起瓦普吉斯做出宣言。 喵! 塔娜罗特也跟着铃穗举起一击必杀拳套。 这时。 拓人正被锁链团团绑住,莫名其妙地听一个自称为魔王的人唠唠叨叨讲她自己的故事。 真的很糟糕耶。 魔王法尔雀挥动两手滔滔不绝地说着。 那时连左右都分不清楚 是喔 拓人呻吟似的应着。 在听魔王讲她自己的故事之前,拓人就已经猜想到了这个魔王法尔雀,既不是神族,也不是魔族,而是自然产生的一种精灵。 由于某些原因而凝聚到一定密度的魔力,会开始模仿神族或魔族,自行组织。强大的魔力往往会设法让自己安定下来,免得暴走于是自我组织的重点会由体积大小渐渐转换为复杂度。 这就是精灵化。 当这个过程持续进行时,魔力团块内部开始出现复杂的构造概略说来,学园把构造的复杂度叫做神格值也就是说,魔力团块已经变成了能管理、使用自身魔力的个体,而且拥有自己的意识、智慧,与感情。 总之同样身为高密度魔力团块的与精灵的最大不同在于前者是不灭与不变的。不过,就算只是精灵,其神格值和魔力总量也可能比低阶的魔族或神族来得强大。 当然大部分的精灵都属于低等生物,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不过偶尔也会出现像法尔雀这样的精灵,一出生就拥有和人类相同的智慧与情感拓人在学园课堂上听过这种理论。 法尔雀虽然有着人类少女的外型不过她和其他精灵化魔法用具一样,都是被收藏在这个仓库里的魔法用具。 不过我很努力地学习哟。 学习? 幸好这里有很多书。 法尔雀指着堆在墙边的大批书籍。 一本一本读下来。就可以获得很多知识了。 拓人呆愣地望着堆在墙角的书。 的确,如果身边有许多可以当作参考的范例,确实能促进语言和智能的进步。例如。不必特别去教导婴儿,他们也会慢慢学会说话,这也是基于同样的道里。 只是 我个人认为这些书所教的绝对是错误知识 拓人低声说道。 堆在那里的大批书籍。 那不是魔法书。不是研究类的书籍,甚至连字典都称不上。 咦,才不会有那种事呢。 法尔雀边说边拿出一本书,那本书的封面用华丽的文字写着书名。 周刊fao通。 与其说是错误知识,不如说它里面写的东西部很偏颇。 咦!你为什么要故意说那种坏话? 法尔雀问道,她看起来是认真的,并非在开玩笑。 顺带一提这些杂志之所以会出现在学园的仓库里,的确是有理由的。 这座魔法学园是非公开的魔法师教育机关,由于是秘密组织,所以必须去调查一般世间对魔法的认识。基于文明水平的不同,每个时代所流行的神怪传说或新兴宗教也不尽相同,因此对魔法的认识也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改变。 如果想要有效率地把自己隐藏起来,就必须知道他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因此,学园一直持续在调查世间的状况,把有出现魔法这个字汇的书籍通通买回来交给分析班进行解析。这种调查所涵盖的范围包括童话、奇幻漫画、小说,甚至连动画杂志、电玩杂志也都包括在内,这样一来就可以了解一般人对魔法这个字汇的印象, 并取得相关资料。 可是正因为在进行这种调查,所以每天都会新增堆积如山的资料。 学园会把这些资料保存在中央图书室五年,之后再把被借阅次数较少的资料移到仓库继续保管十年。这类书籍通常会存放在专用仓库里或许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或者是一般书籍仓库太过狭小,所以一部分的书籍被移到这座迷宫仓库里。 那为什么你会是魔王呢? 因为依照惯例,住在迷宫深处的不是魔王就是牛头怪物啊,我既然没有牛头,那么当然就是魔王啦。 这是什么惯例啊 不行哟,如果想随便说谎唬我是行不通的哟。 我没有,随便说谎的是那些书 听人家说嘛,如果有魔王的话,不是都要在迷宫深处举行奇怪的祭典吗?所以我要把你拿来当献祭的祭品喔。 法尔雀用轻柔的语气很高兴地说着,不了解状况的旁人如果从远处看他们,说不定会以为他们两个人在讨论如何建造花园。 嗯,那个啊法尔雀小姐。 法尔雀似乎有非常严重的误解拓人觉得不知所措,不晓得该怎么解决这个情况。不管法尔雀是随便乱看书,或者只是瞄了瞄内容偏颇的资料,总之她的认知可说是乱七八糟。 而且,祭品是用来召唤恶魔或让魔王复活的,一个魔王是要捧着祭品去向谁做什么啊? 叫我法尔雀就可以了,不然也可以叫魔王殿下。 那我叫你法尔雀好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要毁灭这个世界。 法尔雀毫不迟疑地回答,那种语气简直就像是在说人家要当可爱的新娘子。 为什么? 法尔雀像是遭到突袭似的呆了好一会儿。 接着她从怀里拿出一本记事本,唰啦唰啦地翻着。 那个你有在听吗? 嗯请等一下。 看着记事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法尔雀用力点点头。 来!我要发问! 啊? 我为什么要征服这个世界? 答案一,那是身为魔王的宿命。 答案二,因为世界就在那里等着我去征服。 答案三,因为是祖母的遗言。 答案应该是第二个吧? 没错!你太厉害了! 不要一边说话一边画线!你是刚刚才决定这个答案的吧! 咦?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法尔雀合上记事本问道。 这本记事本似乎是以魔王之姿君临天下之完全攻略手册,里面似乎也贴着电玩杂志报导或漫画之类的剪贴。 如果被你依祖母的遗言征服的话,这个世界还像话吗? 我会努力让这个世界血流成河的。 法尔雀轻柔地笑着说道。 拜托不要啊! 为什么? 这个、因为 好过分,枉费我这么相信你 那就不要把自己所相信的人拿去当祭品啊! 拓人大喊,觉得自己整颗脑袋已经痛到快要爆掉。 荣太郎默默地望着自己脚边。 在砖瓦铺成的地上躺了一把老旧的吉他。吉他上虽然有几处细微的伤痕,但是细部却没有任何松动,这把吉他一定是花了很多心血制造出来的顶级工艺品,不过不晓得这把吉他的哪个部位镶了魔法用具。 这是登录编号二零六三,喷沙男的吉他。 艾妮乌斯不晓得从哪里掏出一叠纸片,边翻边说。 看起来散散漫漫的荣太郎点点头。 原来如此,这个很像欢乐噜噜米。 谁是会直立走路的河马? 不,噜噜米其实是妖精哟。 荣太郎边说边往整条通道看过去。 大镰刀、长剑、大镜子、铜像、铁球之类之类的魔法 用具,就像糖果屋主角韩赛尔和葛蕾蒂尔所洒的面包屑一样,沿路掉落在通道上。仔细一看还会发现,通道上到处都有烧焦、龟裂的痕迹,以及剥离的砖瓦。 这就很容易懂了。 这种痕迹是 瓦普吉斯和一击必杀造成的吧,这倒是还好 荣太郎环着双臂说道。 掉在地上的魔法用具和残留在通道上的破坏痕迹,应该是某人跟精灵化魔法用具激战之后的结果吧。如果是塔娜罗特的腕力或瓦普吉斯的等离子剑刃,应该可以造成这种情况。 可是 这里没有魔法攻击的痕迹,也就是说拓人已经跟铃穗、塔娜罗特走散了。 这样好相(像)蛮危险的。 辛格拉薇亚说道。 可是拓人是原始创造者,所以应该不用替他但(担)心吧? 这个嘛 皱着眉头开口的是雅。 怎么? 那孩子虽然是原始创造者,但除此之外实在普通到让人惊讶 我也有同感。以魔法师来说,那小子只是个半吊子的菜鸟,会用的攻击魔法也只有初级的那五种魔法,可是他现在要面对的既不是神也不是恶魔。 能够创造或杀害神族和魔族的力量 就某种意义而言那的确是非常强大的特殊能力,可是那也只不过是创造或消灭的力量而已。证据在于以学园魔法师来说,拓人并没有什么杰出的才能,就算他拥有掌控生死的能力,面对精灵时,那种能力并不管用。 现在没有拓人的线索先设法保护铃穗和塔娜罗特吧。 荣太郎一边捡起脚下的吉他一边说道。 斗神阿修罗在通道上行进。 把挡在前方的所有物体加以破坏、排除,然后继续前进。 哇哈哈哈。 响彻四周的笑声。 在四周都由砖瓦围成的狭窄通道上,那个笑声听来格外不祥。 真不愧是勇猛的敌人啊,可是遇上我们情况就不一样了 通道上风风火火地站着三道影子。 三个都是怪物,完全不负怪物之名。它们有六只手,下半身有着像章鱼一样的触手,身体上面长着眼睛。如果它们整个身体都长得奇形怪状也就算了,结果身上还有一部分长得和人类一样,因而显得更加畸形。 我们是魔王法尔雀的心腹 我是疾风德凡! 我是迅雷雷阿斯! 我是怒涛米卡罗尔特! 受死吧!看我们的三位一体绝招高速气流攻 吵死了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离子剑刃随着一声怒吼劈出。 可怜的精灵化魔法用具,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高温和冲击波打飞出去,咚哐咚哐地沿着通道的墙壁一路撞过去。被击倒的它们,最后狠狠撞上了通道尽头t字路口的墙壁。 太太遗憾了 另一边。 大剌剌站在它们对面的是 本姑娘现在忙得要死! 不用说也知道,是地上最强的阿修罗羽濑川铃穗。 铃穗单手抄着外型凶狠的武器,气喘吁吁,杀红了眼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啃食恶鬼的恶鬼、宰杀怪物的怪物,非常适合阿修罗这个名字。要是她爸爸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的话,大概会哭出来 呼呼怎么一个接一个跑出来都没停过啊 为了寻找拓人而在迷宫仓库里来回奔走的塔娜罗特和铃穗,在短短三十分钟之内就打倒了二十几个精灵化魔法用具。这些魔法用具简直就像是事先约好一起过来攻击她们的。 两人用一身蛮力击退敌人,像阿修罗一样在迷宫里前进,却仍旧还没发现拓人。 呼呼 铃穗已经喘不过气来了。魔神塔娜罗特就算整整三十分钟都在激战,神色依旧泰然自若,但是铃穗仅拥有普通人类的肉体,体力不可能像她那么好。 喵?铃穗你怎么了? 我累了。 铃穗靠在墙壁上呻吟似的说着。 喵,铃穗也有一把年纪了。 你在说谁啊!我们又没差几岁 我起码比铃穗年轻十六岁,我很年轻,年纪很小。 铃穗实在没有力气跟塔娜罗特吵架了,只能沉默地瞪着她。 塔娜罗特,我要休息一下,我要跟黑发铃穗暂时交换,你跟她说明一下大概的情况。 看到塔娜罗特点头之后,铃穗自已把蝴蝶结重新系在头发上,就地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头发就变成黑色,铃穗抬起头来 ? 铃穗用一脸刚睡醒的表情站了起来,随即又蹲下来。 喵?怎么了? 身体好痛。 铃穗在笔记本上写着,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在地震当中写下来的文字。 蓝发铃穗以逼近肉体极限的方式使用这个身体,所以当然会全身酸痛。 这是怎么回事?小拓呢? 喵 蓝发铃穗挥舞瓦普吉斯破坏仓库,导致地板塌陷。 那时位移大门不小心启动,她们两人和拓人、雅因而失散。 为了寻找拓人,她们依赖塔娜罗特的嗅觉不顾一切向前冲。 诸如此类塔娜罗特一一为铃穗说明。 怎么办? 铃穗在笔记本上写着。 喵? 我一点忙都帮不上,如果没有魔力侵夺能力的话,我只不过是个昔通人类而已,没办法像塔娜罗特一样战斗。 是吗? 我跟蓝发铃穗虽然有各自的心,可是身体是同一个,疲倦的时候就算交换过来,身体还是没办法动。 写到这里,铃穗叹了口气。 抱歉,塔娜罗特,你先走吧。 喵? 如果找到小拓的话,好好保护他,我稍微休息一下再去找你们。 铃穗这样没问题吗? 塔娜罗特问道。现在的铃穗如果遇到精灵化魔法用具的话,根本无法与对方战斗。让铃穗留在这里无异于把她丢下来等死。 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似的 呼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响彻整条通道。 没有给我们致命一击,是你们最大的错误啦! 塔娜罗特和铃穗惊讶地回头一看,发现刚才被瓦普吉斯震飞的三个精灵化魔法用具挡在路上,刚才的攻击似乎没有完全破坏它们,让它们有机会恢复原状。 喵! 塔娜罗特摆出戒备姿态。蓝白色的电光在一击必杀拳套周围跳动,仿佛在证明她的斗志。 喵 塔娜罗特很难得地露出了焦躁的表情。 这些怪物一个一个来的话并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对手,如果自己独力对付它们,就算它们三个一起上也无所谓,可是如果还要保护铃穗的话就不行了。如果对方拉开距离,用魔法攻击的话,塔挪罗特她们将无计可施。 塔娜罗特!不要管我! 正当铃穗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 嗯嗯? 喵? 优美的旋律突然在通道上响起。 那是吉他的声音。 缓慢的琴弦音响彻冰冷的空气,在塔娜罗特、铃穗、精灵化魔法用具的注视中通道尽头的转角出现了一名男子。 牛仔帽、丹宁衬衫、牛仔裤,而且还有皮制背心和皮靴,牛仔裤的款式竟然还是喇叭裤。男子的打扮差不多是十年前不,应该是二十几年前的款式吧。 而且 等一下。 男子用食指指着魔 法用具们,把原本压得低低的牛仔帽帽檐往上翻,露出的角度当然是侧脸。会以这一连串可笑举止当招牌动作的时代,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了可是男子仍然毫不在乎地扯动嘴角说: 天在召唤我,地在召唤我,猫在召唤我。 众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若要打倒邪恶势力,请呼唤我吧,为了全国一千万同样喜爱少女电玩的同好,女仆、猫耳少女、眼镜少女与其他各种少女的使用者本人在下我,在此 咚。 通道深处飞出一支像长枪一样的东西,直直k在男子头上,男子就这样抱着吉他倒在地上。 请不要做那些无聊的事情,赶快来帮忙。 不用说也知道,边说出这句话边从转角现身的是艾妮乌斯。 有什么关系嘛人家一直想试试看这样的说 不用说也知道,毫发无伤地复活过来的是荣太郎。辛格拉薇亚和雅苦笑着跟在艾妮乌斯身后。 前辈? 有!前辈在这里! 荣太郎边说边用非常可耻的动作环着双臂说道。 总之,精灵化魔法用具啊,乖乖投降吧,如果不投降的话,正在待命的狗耳女仆、有翅膀的sm少女和猫耳巫女会狠狠攻击你们哟。 不能换一种说法吗, 艾妮乌斯问道。 这样不是很容易了解吗? 荣太郎说着朝精灵化魔法用具走过去。 意下如何啊三位。 开什么玩笑! 精灵化魔法用具大吼着朝荣太郎发动攻击。容易被挑衅这一点或许是这些获得智慧的人造魔物的特色吧。 那么就拜托你们了小姐们! 说着,荣太郎分别用左右手在辛格拉薇亚和雅的胸口砰地拍了一下。 禁锢解除。 下一刻,动作迅速的两名兽人少女一一挡下了精灵化魔法用具的攻击。艾妮乌斯用迪斯钦,雅用武士刀应战。两人时间抓得恰到好处,先接下精灵化魔法用具的攻击,然后挥动武器一击制服对方。而辛格拉薇亚像是把通道当作炮身,把冲击渡当作看不见的炮弹射了出去,一口气震飞三个精灵化魔法用具。 被冲击波直接打到、而且同时被艾妮乌斯和雅砍到的两个魔法用具立刻解除精灵化现象,在空中各自变成大锅子和书籍。 剩下的一个有六只手和三个眼睛的那个魔法用具,从趴在地上的塔娜罗特她们头上飞过去,狠狠撞在墙壁上。 呜 或许是因为刚才没有被艾妮乌斯她们打到、累积的损伤并不多,因此还能勉强保持精灵化状态,这个魔法用具发出呻吟。它是叫做雷阿斯的家伙。 从吾影当中出现、捆绑敌人吧。 荣太郎迅速地结印,吟唱一段短短的咒文。 当他啪地击掌时,从他脚下伸出了无数像蜘蛛丝一样的黑线一碰到雷阿斯,那些线就立刻立体化,缠住它的身体。 呜啊 雷阿斯胡乱挥舞六只手和两只脚,可是却无法逃开这道影子枷锁。荣太郎信步走向雷阿斯,用一种好像在做街头访问的语气说: 啊,就是你就是你,看起来还有一点智慧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解答几个问题呢?这样可以少受点皮肉痛。 呜不要 这样啊。 荣太郎爽快地点点头,弹了一下手指。 ! 精灵化魔法用具全身痉挛,像是晕了过去。仔细一看,影子丝线穿透精灵化魔法用具全身开始与它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雷阿斯脸上爆出血管。 不,那不是血管,而是在雷阿斯体内四处钻动的影子丝线。 嗯嗯,原来如此。 荣太郎点点头,他似乎是藉着这些影子丝线读取雷阿斯的记忆。 不过 吾王法尔雀万岁! 叫做雷阿斯的精灵化魔法用具一边喊着,一边冒出一股白烟,自行解除了精灵化现象变回原来那个带刺的铁球。 自我了断吗?嗯 荣太郎用手指抵住下颚,微微歪着头思考。 可是这个魔王啊 荣太郎用啼笑皆非的表情低声沉吟。刚才的一瞬间也就是魔法用具自行解除精灵状态的瞬间,荣太郎似乎已经解析出它的构造和记忆。 魔王吗? 艾妮乌斯的表情同时混和着惊讶和错愕她用一种微妙的表情问着荣太郎。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说一下,果香并不是现代蕃薯酒会有的香味喔。 这是当然的吧。 看样子这座迷宫仓库深处有一个叫做魔王的主人。 说着,荣太郎把视线移往通道深处。 前辈,小拓不见了。 这一点我看得出来。 铃穗举起笔记本,荣太郎双手叉腰回答。 状况大致了解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拓人已经精疲力尽了。 被锁链团团捆住就已经够累了再加上完全无法跟这个自称为魔王的法尔雀沟通。法尔雀完全不听拓人说话,而且对许多事情都有所误解,跟她对话时,只觉得是在浪费力气。 怎么了? 法尔雀问道,脸上的表情天真无邪。 就像幼儿会把昆虫的手脚都拨断并加以杀害一样法尔雀之所以说杀掉所有人、毁灭全世界,并不是出于恶意,她只是单纯不会区分善恶而已。 这一点跟塔娜罗特相同,所以还算好懂。 可是法尔雀跟塔娜罗特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的顽固。 不容别人扭曲她自称为魔王的自我主张。 当然,在字面上,魔王的真正意义指的是魔族之王,魔王是真正存在的,根据学园的纪录,路西法、撒旦、萨麦尔这些魔王都曾多次出现在世界上。 不是啦,我要问的是,你为什么会自称为魔王? 因为我本来就是魔王啊。 问题又绕回原点。 不,啊,这就算了。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可是魔王存在的理由,不就是为了去做那些事吗? 这个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拓人突然想到某件事。 法尔雀。 是? 你知道魔王最后会有什么下场吗? 如果法尔雀模仿的是实际的魔王就算了,如果她模仿的是电玩、动画、漫画、小说里的魔王那么她的未来就已经被注定了。虽然说有一些例外,不过依照惯例,所谓的魔王最后都会被勇者打败。 嗯 法尔雀用食指抵住嘴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会被勇者打倒? 如果可以了解这一点的话,你就会知道做这种事情是没意义的 不可能发生那种事哟? 法尔雀微微一笑。 不过,拓人一瞬间看见那张原本天真烂漫、完全没有忧虑的脸庞掠过一丝阴霾。 总而言之。 根据荣太郎从精灵化魔法用具体内所获得的记忆这次事件的发生原因出在一个自称为魔王的精灵化魔法用具身上。 这个精灵化魔法用具的神格值一开始就很高,进行精灵化时,已经拥有很高的智慧,而且散发出强大的魔力,由于受到她的影响,四周的魔法用具们也开始产生精灵化的现象。 因此,对于其他精灵化魔法用具来说,这个魔王相当于它们的造物主,更何况魔王还拥有相当的力量与智慧,结果魔法用具们就以这个魔王为中心,在迷宫仓库里建构了这个王国。 可是真伤脑筋啊。 荣太郎说着,脸上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在伤脑筋的样子,反而倒像是觉得很有趣。 有迷宫、有魔法用具、有狂欢会,而且还加上一个魔王,这完全是rpg嘛,哈哈哈。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铃穗举起笔记本,恨恨地斜睨荣太郎。 啊,抱歉抱歉,不过它们一开始应该只是在玩办家家酒而已。 喵? 总之,所谓的魔王,就像字面意思那样,指的是魔族之王,不过这次的精灵化魔法用具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喔,目前为止听得懂吗? 嗯。 总之啊这些家伙只是在模仿而已,它们在模仿已经老掉牙的迷宫rpg游戏。有迷宫、有徘徊的怪物迷宫深处还有魔王大概就是这样的设定。 根本称不上是生物、智慧低下的精灵化魔法用具们,不可能像人类一样维持相同的国家体制。说穿了,这些精灵化魔法用具只是在玩办家家酒而已。 就拿这个被我探查记忆的家伙来说好了 荣太郎拿起已经变回带刺铁球的魔法用具。 它只是在扮演自己被赋予的角色而已,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再怎么说它们都只是用具而已本来就不会去思考该如何运用自己、适切地发挥自己的作用 荣太郎回头看着艾妮乌斯、雅,以及辛格拉薇亚。 会思考自身存在意义其实是人类的一种能力。 这三位不,这三柱非人的生物苦笑着耸耸肩刚出生不久的魔神塔娜罗特和铃穗完全听不懂。 喵? 神族和魔族不会死亡、不会变化,他们只是以现今的模样活着,去思考自己的存在理由或应该做些什么事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是不死之身,所以不需要自我变革,也不需要自我改进,结果导致神族和魔族无法孕育自己的文化因为原本就没有必要孕育文化,所以他们缺乏那种能力。 喵喵喵? 塔娜罗特大惑不解地歪着头,铃穗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可是这样很难受吧,感觉好像很不自由。 或许吧。 荣太郎嘿嘿笑着。 我也没有那种能力吗? 塔娜罗特的情况是很微妙的。 荣太郎环抱双臂说道。 大家都认为塔娜罗特尚未分化,那就表示她现在什么都不是。这句话有两种解释,一、她不能归类为任何种类,她就是她,二、正如字面所说的,目前还没确定她是什么,如果情况属于后者的话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荣太郎顿时沉默了下来。 我是哪一种? 对塔娜罗特来说,那样说不定是最幸福的。 荣太郎喃喃自语似的说道像是想要把事情蒙混过去似的嘿嘿笑着。 总而言之呢,这些家伙的头头也就是这个自称为魔王的精灵化魔法用具,恐怕扮魔王扮得很高兴,接下来应该会去做约定俗成的那件事吧,不,说不定她已经采取行动了 那个是 这个嘛,所谓约定俗成的事就是说一定要有一个同伴或熟人被魔王抓起来啊。虽然说这次被抓的不是公主或美少女神官,是让人有点遗憾啦 被抓走的难道是 是拓人吗? 铃穗和塔娜罗特挤到荣太郎身边。 我从这小子的记忆里获得的资讯是抓到了像那样的家伙,不过这座迷宫仓库里不可能有其他人类,所以大概是拓人没错吧。 塔娜罗特和铃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呆立原地。 可是啊,接下来的情节应该会是勇者从魔王的城堡里救出被囚禁的公主,公主就跟勇者在一起,此后一直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哟。 塔娜罗特和铃穗互看对方一眼。 两人沉默地望着对方,像是在窥探对方的态度 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吗? 铃穗向荣太郎问道。 说起来,这里已经是迷宫仓库的尽头了,沿着这条路左侧一直走,好像就会走到魔王的房间 喵! 塔娜罗特突然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等一下塔娜罗特!等一下你太老奸了! 铃穗咻咻地挥舞着标语牌,不过塔娜罗特当然不可能回头看她发现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半点意义之后,铃穗慌慌张张地去追红发魔神。 喔喔,为爱狂奔的少女们。 荣太郎把手掌抵在额头上,望着两名像暴走的机械车辆一样疾行而去的少女,悠哉地说道。站在他身边的艾妮乌斯望着两名少女冲出去的方向,责难似的说: 为什么要煽风点火呢? 嘿嘿。这样才能感受到青春的气息嘛!年轻真好啊,嗯嗯。 怎么一副老人家的口吻? 雅问道。她用观察的眼神望着荣太郎嘿嘿笑着的表情像是想要看透他那张戏谑面具下所隐藏的东西。 不不不,我的一部分也是很年轻的哟。 严禁开低级玩笑。 荣太郎边说边慢慢解开腰带,迪斯钦狠狠打在他的后脑袋上。 趴到地上之后又立刻复活过来荣太郎露出苦笑。 老气横秋也是没办法的咩,因为这个已经用很久很久了啊。 荣太郎像是在扯衣服似的拉拉自己的脸颊。 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类啊。 这是秘密哟。 把食指抵在嘴唇上,荣太郎眨眨眼睛说道。 法尔雀歪着头,唰啦唰啦地翻着记事本。 嗯再来要怎么做呢? 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拓人精疲力尽地回答。 接下来的模式分成很多种耶。 自称是魔王的人歪着头。 总之,祭品先生,因为你是祭品所以要把你拿来献祭,可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如果没有任何目的的话为什么要把祭品拿去献祭啊? 知道了,身为魔王必须拥有决断能力,那么,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召唤大魔王。 法尔雀轻松地指着记事本里的一页,简直就像是在速食餐厅里看菜单一样。 你不就是魔王吗? 加上一个大字或许怪怪的,这样一来,感觉上似乎还有特大魔王、中魔王之类的。 好感动哟,我终于被人承认是魔王了。知道了,为了不辜负祭品先生的期望,我不再迷惑了。我会努力把祭品先生拿去献祭,然后一举毁灭世界。 拜托不要啊! 咦咦!可是祭品生来不就是要当祭品的吗?这是身为祭品的一种幸福啊。 我不是生来当祭品的!到底在想什么啊你 在想要把祭品先生拿来献祭啊。 我不是叫你不要那么做了吗? 呵呵呵,还是早点死心吧,反正你的身体已经不再纯洁无瑕了。 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学到那种台词的。 从岚山老师的《热血!美少女电玩教师再起》里面学到的。 法尔雀拿起周刊fao通。 不要连那些有的没的都学起来啦! 正当拓人无奈地和法尔雀一再进行没有意义的对话时 拓人 伴随着仿佛能撼动整座迷宫仓库的叫声,门扉被人一脚踢开。 ! 法尔雀回过头。拓人虽然被锁链团团捆住,动弹不得,不过幸好他的视线刚好对着房间的出入口。 接着 塔娜罗特? 放在房口的书堆因刚才的撞击而纷纷掉落在地上正如拓人所说的,站在门口的是未分化的魔神塔娜罗特。 而在塔娜罗特身后,可以看见铃穗把手撑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啊,是入侵者。 法尔雀很高兴地说着。 塔娜罗特往前跨出一步,开口说: 把拓人还来! 随便你怎么说,这个祭品先生是我抓到的,所以已经是我的祭品了哟。 喵?是这样吗? 嗯嗯,所以请你回去吧。 喵 不要那么容易就被说服! 铃穗拿着笔记本往塔娜罗特的后脑勺敲下去。 请把小拓还给我! 喵,然后我跟拓人就会从此以后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接着会响起片尾曲的音乐,然后出现演员表。 什么东西啊! 铃穗写着。 喵?结局不是有很多种可以选吗? 你到底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啊,是不是已经做出什么决定了?可以请两位指导一下我这个后进吗? 法尔雀掏出记事本,兴味盎然地问道。这种缺乏自主性的魔王还挺让人伤脑筋的。 嗯,得到拓人的人就拥有跟他结合的权利。 这样啊 塔娜罗特越来越扭曲的说法,让法尔雀产生更大的误解,法尔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过 不行哟。 法尔雀边说边抱起被团团捆住的拓人,就这样把他搂进怀里。虽然不知道法尔雀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她柔软白暂的脸颊蹭在自己脸上就算场合不对,拓人心头小鹿还是怦怦乱撞。 这个人已经属于我了。 ! 铃穗满脸通红地握紧瓦普吉斯。 接着 喵啊! 塔娜罗特咻咻地挥舞戴着一击必杀拳套的右手,往前冲了出去。看到法尔雀和拓人露骨地抱在一起,她也是会感到嫉妒的。而且平常这种事是自己的专利,现在换别人来做,让她觉得更加生气。 塔娜罗特用山猪都自叹弗如的气势发出呐喊 喵? 脚下突然出现的洞穴让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她拖着长长的尾音掉进那个四角型的洞穴里。 洞穴底响起噗通一声,看来穴底还有水潭。 塔娜罗特! 洞穴和会掉下来的天花板是一定要的嘛,真不枉费我强行拔除亚空间隔墙,努力挖了这个洞穴。可惜因为时间不够,来不及做会掉下来的天花板。 法尔雀站在惊叫的拓人身边,很高兴地点点头。 试着想像法尔雀拿小铲子在地上挖洞的模样拓人总觉得情况有点诡异。说不定她是用魔力或者叫手下那些精灵化魔法用具来挖的吧。 咦那是剑吧?这么说你就是勇者啰? 法尔雀露出微笑看着铃穗。 啪! 铃穗启动了瓦普吉斯。 白色等离子剑刃发出高昂声音,唰地伸了出来。 法尔雀很高兴地站在铃穗面前。 她用非常轻松自在的语气和表情说: 请多多指教哟。 唔 一边跟在铃穗她们身后走着荣太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片,边翻边歪着头思考。 这个魔王化的问题魔法用具啊 说着,他用手指弹着其中一页。 情报太少,还无法确认不过大概是这个吧。 这是 辛格拉薇亚从旁边凑过来看着纸片。 登录编号三三三九号,名称未定,暂时以制作者的名字法尔雀斯克来称呼,尚未调查详细状况嗯。 填充魔力总量据推测有五万八千喔,比部分神族或魔族嗨(还)多耶! 我们也才六万而已。 雅耸耸肩说道。 制作这件用具的魔导士法尔雀斯克服毒自杀,之后,在他的遗物中发现这件物品,由于内藏强大魔力,而且有许多未知的构造,不敢贸然加以分解调查这样啊。 荣太郎把纪录念了出来。 这就是它产生精灵化的原因吧,如果它本身设有半自律机能的话,就更容易精灵化,如果有模拟魂魄的话,神格值也很容易跟着提高。这个东西原本可能是安装在人工智慧机器里,用来支援、协助使用者的思考。 可是,那个法尔雀斯克后来为什么要自杀呢? 艾妮乌斯问道。 原因还不知道,找不到什么明显的理由。不过或许是基于旁人无法理解的理由才自杀的吧,很多魔法师都是奇怪的家伙。 这句话听主人说来更具说服力啊。 多谢你的称赞。 荣太郎苦笑着说道。 白色的等离子剑刃划过空中。 从力场里喷出的高温在剑刃划过的轨道上产生火焰,仿佛能将整个空间切开扭曲。这是一把能用超高温剑刃将触及之物全部熔解斩断的战斗兵器,魔法师们用来对抗自身天敌的非魔法兵器机剑瓦普吉斯。 ! 可是,白光被挡了回来。 铃穗被反弹回剑刃的作用力震得跌在地上。 法尔雀朝铃穗射出电光,铃穗在地上滚来滚去闪躲她的攻击,躲到墙边后才站起来。 嗯差了一点。 法尔雀一派悠闲地说道。 刚刚法尔雀一步也没移动,她只是用亚空间屏障和力场屏障把瓦普吉斯的攻击弹回去,然后稍稍加以反击而已,并没有积极地攻击铃穗。 住手!铃穗!你打不过她 拓人开口大叫,法尔雀笑着用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 安静一点哟。 这个动作在巧妙的韵律中加上咒文,拓人就这样失去声音,完全无法说话。本来就被团团捆住的他现在完全变成一个旁观者。 真伤脑筋,这样你怎么能救得了祭品先生呢? 法尔雀两手背在身后,像在看婴儿一样望着铃穗,而铃穗 铃穗脸色发青,只能紧紧握住瓦普吉斯。 只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已经无法继续战斗,铃穗的膝盖抖得很厉害,呼吸紊乱,满身大汗。那是恐惧的反应。而且她全身缩成一团,只差还没精神错乱而己。 (可恶果然) 拓人在心里沉吟着。 铃穗很怕魔法师。 因为平常会跟拓人、荣太郎等魔法师接触,所以铃穗自己也忘了这件事可是,当铃穗和魔法师为敌时,恐怕会变得连思考都没有办法。 铃穗小时候曾经差点被魔法师杀掉。 身为夜蓝的侵夺者的她是魔法师们的天敌,在她那种特殊能力面前,即使是身为超人的魔法师也会变成普通人。 可是某些秉持魔法师至上主义的人无法忍受这种事情。 他们无法忍受铃穗这种超能力者的存在。 就像以前的猎杀女巫行动一样,有些害怕魔法师的人会对魔法师展开猎杀行动,魔法师们也很担心铃穗的超能力会被那人加以利用。 这些人为了除去可能会对未来造成不安的原因,而对铃穗展开了袭击。 这是铃穗五岁时侯的事情。 学园当然禁止这类行为,然而世上的魔法师并非通通属于学园的成员,就算是成员,学园也无法逐一管理。 总之。 那一次铃穗身受重伤后来身体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但是却因为内心的创伤而得了失语症。 旁人看着自己的视线、接近自己的魔法师,以及针对自己而来的魔法攻击。 这些要素成了她恐惧的根源。 花了许多年时间,在铃穗父母、学园派来的医生,以及拓人的协助下,她的心理创伤终于慢慢痊愈,现在她的恐惧已经不会显露在外,可是,她仍旧无法开口说话,和使用魔法的敌人对峙时,她心里的刨伤应该痛得很厉害吧。 (因为她平常也跟塔娜罗特吵架,所以就以为她已经没事了) 事实上,塔娜罗特并没有使用魔法。 她只是把过剩的魔力转换成物理现象而巳,并没有施展将魔力加以收敛、编纂的魔法。 总之,所谓的魔法,是使用者按照自己的意志。将魔力加以整编,以供特定目的使用。而所谓的攻击魔法,就等于是敌意、恶意、杀意、憎恶、愤怒等情绪的具体化表现。 那是以现场气势所造成的魔力现象和明确敌意为根源的魔法。 差别就在魔法里所蕴含的意志。 这种东西让铃穗感到恐惧。 几个大人对一个五岁小女孩展露明显杀意,在她心中留下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那时的恐惧感如今又在她心里苏醒了。 这样不行哟,勇者怎么可以害怕魔王呢? 法尔雀说着,像是看穿了一切。 难道我弄错了吗?难道刚才的拳斗士才是勇者? 法尔雀歪着头。 铃穗边发抖边盯着法尔雀 右手握着瓦普吉斯,往前跨出一步。 二步、三步、四步 (够了!不要这样!铃穗!) 虽然想这样大叫,但是拓人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全身冷汗直流、抖个不停的铃穗继续往前走去。 然后 真没办法,还是重新安排比较好。 法尔雀说着,短短唱出一段咒文。 这是人类绝对办不到的高速压缩吟唱,和假想神格的做法一样,用量来填补质的不足。法尔雀的咒文数量庞大得吓人。 她周围开始产生电光。 是啪叽啪叽闪着的小型闪电。不过,这当然不是攻击魔法本身。 不好意思,我要打倒你啰。 说着,法尔雀举起右手。 瞬间带电区域像地毯一样迅速往前扩展,直直逼近铃穗。就拓人的判断,攻击的力道虽然不会致人于死可是这种铺天盖地的攻击大概很难闪躲,更何况以铃穗现在这种状况,是不可能躲掉的。 不过 一条白布轻飘飞舞。 别瞧不起人! 伴随着一声呐喊,法尔雀的攻击砰地一声消失无踪。 咦? 法尔雀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 不愧是努力撑到最后关头的我接下来就交给我啦! 蓝色发丝在空中飞舞,铃穗像疾风一样冲了过来。 刚才充满恐惧的铃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露出凶恶表情、挥舞着瓦普吉斯的铃穗 咦?咦? 法尔雀慌忙迎击,但是在发动夜蓝的侵夺者能力的铃穗面前,半吊子的魔力在整编为魔法之前就被吸收掉了。 剑刃咆哮着劈了过来。 等离子剑刃砍向慌张的法尔雀的左手,利落地斩断了它。 唉呀。 看到自己的手像人偶的手一样砰地掉落地面,法尔雀露出了微微吃惊的表情。 这就是夜蓝的侵夺者吗?抱歉,我刚刚太小看你了。不过这样不行哟,魔王和勇者好不容易要一决胜负了,如果魔王不能使用魔力的话,故事不就太无聊了吗? 谁理你! 铃穗大吼着冲过去。 她狠狠挥动瓦普吉斯 咦? 横冲直撞的铃穗脚下 并没有地板。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算是长长的哀嚎还是怒吼,总之尾音伴随着都普勒效应逐渐远去,铃穗就这样消失在洞穴当中。 我可没说洞穴只有一个啊。 站在洞穴旁边往下看着,法尔雀说道。 然后她啪地一声盖上洞穴的盖子。 嗯,还是没办法按照计划进行。 啊啊,抱歉了,祭品先生。 说着,法尔雀再次把手指抵在拓人的嘴唇上。 原本施加在拓人身上的沉默魔法解除了。 铃、铃穗,和、塔娜罗特 拓人像在确认自己能发出声音似的一个字一个字说着,身为魔王的法尔雀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轻松地说: 啊啊,她们不会有事的,洞穴并没有那么深,而且下面还有水潭哟。 啊? 看刚才的拳斗士好像已经爬上来了呀。 正当法尔雀这么说的时候 咚!铿!咚! 塔娜罗特掉进去的那个洞穴传来了敲击坚硬物体的声音。拓人慌慌张张转头一看,砖瓦铺成的地板啪啦一声出现了裂痕。 塔娜罗特? 好不容易才重新安排好,看样子得变换场景了。 咦?等一下 用完好的右手把困惑的拓人一把抱起,法尔雀迅速离开那个房间虽然明知法尔雀不是人类,可是因为她的外型是一个娇弱少女,竟然还可以一把抱起男生,让拓人着实吃了一惊。 法尔雀沿着墙边移动,把堆积如山的周刊fao通左右拨开,书堆后面出现了一扇可以说是手工打造、做工粗糙的门。 逃生出口也是一定要的桥段哟。 是这样吗? 是的。 法尔雀点点头把门打开,然后回头朝砰砰作响、一副快要塌掉的地板说道: 再来嘛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接着 呼哈哈哈哈哈!想要回这个人吗?如果想要他的话,就追上来吧!我会在城里的宝座上等你不过前提是,你要到得了才行! 如此大声叫喊之后,法尔雀转向拓人,露出微笑。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拓人叹了口气,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管她了。 法尔雀轻轻抱起拓人,朝着门后的通道一路跑去。 对了,说到这个。 拓人看着法尔雀晃来晃去的左腕问道: 你的手不痛吗? 啊啊,没关系啦,因为我不是人类啊。 法尔雀若无其事地笑着回答。 她轻轻一挥伤口断面冒出了十几根像线一样的东西,线的密度逐渐增加几秒之后,那只手就恢复原状了。 我只是刚好变成人类的形状而已。 话是没错啦可是你现在的外型是人类女孩耶。 现在的外型? 不管你是刚好变成这样还是什么的,对我来说,你都是个女孩子,所以很难对你的手伤视若无睹。不过,我这种想法可能太自大了吧。 法尔雀停下脚步,直直盯着拓人。 怎怎么了? 不,没事。 接着,法尔雀像是要避开拓人似的把视线转向前方,继续开始奔跑。拓人觉得可能是自己产生错觉,所以才觉得法尔雀脸上泛出红晕。 (我刚刚说错话了吗?她生气了吗?) 拓人心里想着。法尔雀抱着他,继续往通道的深处跑去。 喵! 咚地一声,地板或者该说是洞穴的盖子终于被打穿了。塔娜罗特就像是巨大的变身英雄或格斗家一样,击出必杀技似的上勾拳。从洞穴里冲了上来,回到原来的房间里。 房间里当然看不到拓人和法尔雀,也看不到铃穗。 喵 塔娜罗特歪着头。 隐约好像可以听到法尔 雀的声音 喵喵? 环视周围,杂志山崩塌下来的模样似乎别有用意。 而且一扇门唰啦唰啦地摇动,似乎在说就是从这里逃走的哟! 是这边吗? 塔娜罗特动动鼻子,确认拓人的味道之后,迈开脚步跑了出去。 举目所见,整个房间一片空旷。 高耸的天花板,遥远的墙壁。 要形容这种平常难以想像的宽广空间,就拿东京巨蛋来做比喻好了就算在这里加上观众席、拿来当作棒球场也绰绰有余。要把这么大的空间称为房间,就算能够理解接受,多少也会觉得怪怪的。 法尔雀带拓人来到迷宫仓库最深处的房间。这是扩建的亚空间场所,以备后来增加房间之用,不过现在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巨大房间而已。 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出人口。 和拓人一起从这个出入口进人房间后,法尔雀走了十几公尺把拓人放下来,然后像在确认什么似的环视四周。 这里是 最里面的地方,也就是字面上所说的,最深处的房间。 法尔雀笑着说道: 这是一个还没有被使用的空间,所以很多人都会把失败的作品丢在这里。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会看到一堆破铜烂铁堆成的小山。不过跟这个宽阔的房间比起来,那座山显得小多了充其量只会凸显这个房间的宽广,完全无法影响其空旷感。 接下来 法尔雀说道。 好不容易才重新安排好,这下不动点脑筋不行了。 什么行不行的拜托你什么都不要做,把我放开,结局就皆大欢喜了。 唔 法尔雀似乎无视于拓人的意见和希望也可能只是刚好没听见而已她不知从哪里掏出记事本,唰啦唰啦地翻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边感觉还不错,有一种卑鄙魔王的感觉。 那个喂喂。 虽说对祭品先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们要临时改变设定哟。 法尔雀轻轻地拉着拓人,好让他站起来。 虽然不知道法尔雀在想些什么,不过她所想的一定是很老套的魔王桥段总之不是什么像样的事情。 不所以说 拓人话还没说完,法尔雀便用双手从左右两边压住他的脸。 (以前好像也遇过同样的情况啊。) 心里事不关已似的想着拓人无法把视线从法尔雀脸上移开。 自称魔王的美少女瞬间露出了像是很害羞的暖昧表情 ! 拓人睁大了眼睛,法尔雀将自己的嘴唇叠在他的唇上。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魔法师。 他是一位伟大的魔法师。他的魔力虽然不强,但是在制作魔法用具方面,却拥有少见的才能。他一心一意地专注在这项研究上不渴望财产,也不得望名声,而只是埋头专注于魔法用具的研究上。正因为如此,即使是在比一般世间还要狭小的魔法师世界里,他的名字也鲜为人知,当然,他自己一点也不在意这种事。 他沉迷于魔法用具的制造,可以说把自己全部的人生都投注在这个领域里。 所以。 当他竭尽自己全部的才能,做出那个魔法用具之后,就服毒自尽了。大概是因为他已经感受到自身才华的极限,觉得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做出比这个魔法用具更好的东西。他并不是基于绝望而自杀,他脸上浮现着燃烧自己的一切、倾尽全力后特有的满足表情,就这样死去。 主人。 旁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孤独的魔法师坐在摇椅上死去,一只手摇着他的肩膀。 主人、主人,请起来啊主人。 那并不是一只实际存在的手。 透明的手看起来就像是幽灵或幻影。事实上魔法师的身体依旧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 可是那只手仍旧不死心地摇着魔法师的肩膀。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吗?或者她连知道这一点的智慧都没有? 不,这一切是现实吗? 这只不过是记忆,是在某人的潜意识里不断重复的、过去的残像而已 主人,请起来啊主人。给我命令、赋予我使命、告诉我存在的理由。 魔法师当然不会回答。 主人,请您告诉我啊主人。我是您的最高杰作,给我命令、赋予我使命、告诉我存在的理由吧,让我能发挥应有的力量。 那只手徒劳无功地摇着魔法师的背。 这只手的主人恐怕也知道吧知道这并不是真实世界里的情景。 这只是把记录下来的情景重新显现出来而已。无论再怎么相似,这都只是过去的残像而已。 所以。 这只是立足于现在、向过去提出问题而巳,徒劳无功。隔着时空差异的手绝对不可能碰触到魔法师的背。她只是把记在自己脑海里的残像描绘出来,对着残像提出空泛的问题而已。 我是什么?我为何而生?我该做些什么? () 被仔细记录下来的过去。连片断都无法忘却的记忆。 这些东西变成了无可比拟的深沉哀伤,折磨着被留下来的那个人。 (这是) 所有感觉都被蒙蔽,眼前一片黑暗。 看着那片黑暗里显现的情景拓人想。 一样的。 她跟自己是一样的。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找不到自己出生的意义,因此,与日遽增的焦虑感在心底一路延烧 (这样啊) 拓人觉得自己似乎了解了什么。 呐喊声穿过了钢铁制成的门。 拓人! 伴随一阵巨响。钢铁打进的门从正中央变形,自墙壁上脱落。 门口被打开了一个空隙,站在那里的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 红发的人造魔神毫不犹豫地踏过地上的铁门,直直冲进屋里。 塔娜罗特娇小的身体两侧有鲜艳色彩乱颤飞舞,看起来就好像两手都拿着花束一样,事实上,那些色彩是一击必杀拳套上的电光和火焰。一击必杀拳套已经无法完全抑制处于异常高压状态的魔力,所以一部分的魔力透过安全装置遗漏到外界,变成那些电光火焰。 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出现这种情况了要是塔娜罗特发动攻击的话,真不知道会发挥什么样的威力,这一点连拓人都无法想像。虽说法尔雀这个精灵所拥有的魔力结合度也就是所谓的神格值是其他魔法用具无法相比的,但如果直接被塔娜罗特k到的话,恐怕也不是好玩的。 可是 喵? 塔娜罗特惊讶地呆立在原地。 在她面前一道人影从容不迫地走了过来。 拓人? 那是被法尔雀放开的拓人。 看起来似乎没有受什么伤,衣服装备也都拿回来了。虽然说拓人好像非常疲倦、脚步似乎有些无力不过看起来手脚都还完好无缺。 拓人! 塔娜罗特满心欢喜地冲到他身边。 看到自己心里一直挂念的拓人能够平安无事,塔娜罗特松了一口气,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站在拓人身后、露出从容微笑的法尔雀。不其实她有看到,只是她并没有冷静到有能力去思考法尔雀那个不合常理的微笑,以及突然释放拓人的诡异行为。 房间里瞬间响起了一个似乎还不足以称之为声音的尖锐声响。 那个有如口哨般的声响从拓人口中响起之后。他周围的色彩 突然产生逆转。 塔娜罗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拓人身边出现了十几个巨大的光球,直径大约都在两公尺左右,像陀螺一样高速旋转,散发出像要压倒周围的强光,看起来非常吓人。 这是用来对付神族和魔族的基本攻击魔法魔弹。 和拓人平常施展出来的魔弹相较起来,无论是数量或威力都大不相同。而且拓人根本连启动咒文都没有插入,很轻易地就叫出了这些魔弹。 这当然不是拓人的实力,以他的实力来看,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拓拓人! 塔娜罗特不知如何是好,而拓人却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注视着她。 在他的视线里找不到一丝喜怒哀乐,也没有再次见面的喜悦或脱困之后的安心。由于平常已经见惯了表情丰富的拓人,现在拓人这张面具般的脸,反而令塔娜罗特觉得毛骨悚然。 拓人 哈哈哈哈哈哈! 拓人身后响起了一个高亢但有些做作的笑声。 这时,塔娜罗特才终于注意到拓人的身后她越过拓人看见了自称为魔王的法尔雀。法尔雀哈哈大笑之后,瞥了一眼手上的小手册,继续说道: 首先要大笑啊、不对,这是说明文字,嗯、我看看那个人现在已经是我忠实的仆人了,是供我自由驱使的人偶,无论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羁绊,如今已经都失去意义,现在那个人会毫不犹豫地下手杀掉你。 喵? 可是你一定无法出手伤害他吧?哈哈哈哈哈哈勇者啊,想诛杀我的愚蠢人类啊,就死在你所爱的人手上吧!来上吧! 法尔雀指着塔娜罗特。 此时,拓人像机器人一样笨拙地跟着移动,他的手像在复制法尔雀的动作一样往上举起,指着塔娜罗特。 那一瞬间,原本停滞在空中的魔弹一齐朝塔娜罗特射过去。 喵! 塔娜罗特错愕地往后闪避。 魔弹打中她刚才站着的地方。 没有命中目标没有发挥原本效果就毁坏的魔弹,瞬间恢复成原本的魔力型态,而且那些魔力还转换为物理现象,引发了爆炸。 像是遭到风暴威胁似的,塔娜罗特继续往后方闪避。像机关抢子弹似的追逐着她的十几颗魔弹再度射过来,接二连三的小型爆炸摇撼着屋内的空气。 拓人! 塔娜罗特继续往后方闪躲。 不需要任何启动咒文、能瞬间施展的雷击系攻击魔法灭雷射出电光触手,想要捕捉塔娜罗特,塔娜罗特在干钧一发的时刻躲开攻击,扑空的闪电就这样消失无踪。 当然,对拥有不死之身的塔娜罗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攻击,可是如果被打到的话,暂时还是会动弹不得,若对方趁这时候对她施加封印魔法,她根本毫无抵抗能力。 塔娜罗特束手无策地后退。 然后 (可恶) 拓人焦虑地低吟。 不不对,应该说他想发出声音但是却没有办法做到。事实上,他目前的身体和他的意志或感情没有关连,身体径自行动,用攻击魔法不断袭击眼前的塔娜罗特。各种感觉可以毫无障碍地传回来可是身体却一点都不自由,就像被紧紧绑住一样,移动身体的能力似乎被人拔除。 (这样啊现在的身体) 现在的拓人只能做一个不折不扣的旁观者。就物理层面而言,他虽然已经被释放,可是他现在几乎等于是一个被关在自己体内的俘虏。 不用说也知道是法尔雀的杰作。 刚才接吻时,法尔雀把某种魔法注入拓人体内那个吻或许是为了在拓人和法尔雀之间接通某种亚空间魔法回路。 乍看之下,拓人和法尔雀之间似乎没有任何联系,但现在的拓人是法尔雀所操纵的人偶,就魔法而言是她的一部分。法尔雀把拓人的魔力和魔法程式引出来,经过强化之后再送回拓人体内,所以拓人可以使出比平常更强的攻击魔法,而且还能够在一瞬间施展这些魔法。 更何况 (塔娜罗特大概、没关系吧我的魔法就算藉着法尔雀的能力而增强,凭我会的那几种魔法,应该不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不过,如果原始创造者的特殊能力被法尔雀拿去利用的话就糟糕了可是她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 当然,针对塔娜罗特的弱点使用高等封印系魔法的话情况也不妙不过拓人相信法尔雀不会使出这种杀手锏。 (没错,法尔雀的目的应该就像我想的那样) 身体虽然不能自由行动,但拓人的思维却非常清晰地运作着。 (她的目的并不是进行杀戮或征服世界,对她来说,那大概只是个随便的理由而已不,应该只是个藉口。她大概也不想打倒塔娜罗特,因为从一开始,她身上就没有任何杀气啊) 拓人脑海里闪过几个影像。 寂静无声的冬夜,沉默魔法师的背影,以及 (对啊,不如) 拓人! 塔娜罗特在屋里拼命逃躲,闪避拓人的攻击。 当然她完全没想过要跟拓人战斗。 她依赖拓人,她所有的价值观和想法都来自于创造她的主人拓人。和拓人为敌的话,就等于是放弃自己的一切。 喵 塔娜罗特露出困惑的表情,像被追赶的猫一样,左闪右躲。 拓人!快住手!拓人!我不跟拓人战斗我没有办法攻击拓人 塔娜罗特放声大喊。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我是拓人的 是的,塔娜罗特是拓人创造出来的。 被创造者会依赖自己的创造者,依赖创造者的一切。原本,被创造者就是为了符合创造者所希望的结果而诞生的。孩子依赖父母,物品依赖制造者。姑且不论道义是非这是一种不证自明的道理。 所以 拓人我该怎么办才好? 塔娜罗特、法尔雀,以及拓人。 他们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向自己以外的人寻求自身存在的理由,希望由他人来决定自己存在的方式。他们认为,世上的某处一定有某人所创造出来的、属于自己的原型。他们遭到那种想法的限制所以依赖着自己以外的某人。 因为不知道自己是何许人的话,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因为看不见自己要走的道路,是一件非常令人不安的事情。 可是 拓人! 攻击魔法接二连三袭来。 那是敌意的具体化正因为如此,因而显得更加虚幻、更加美丽。 只为某个目的而诞生。诞生然后毁灭。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目的。 因为纯粹,所以显得更加美丽、更加哀伤。 像刀剑、炮弹、战斗机之类的武器或兵器,之所以能用其外型吸引人,是因为它的造型只有一个目的伤害敌人。对善恶的定义,也是在不同场合专心一致反复验证出来的结果。这种思维虽然正直得有点傻,但是却能够打动人心。 朝着在空中飞翔的目的进化、几乎完全放弃了在地上行走的鸟儿那种毫不怀疑自身存在方式、笔直向前迈进的姿态,总让人们以热切而羡慕的眼神仰望着它。 那么 不确定自身存在方式的东西要怎么办呢? (不行那样的话) 拓人大叫,不过当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取而代之的声音来自屋外。 你的敌人不是拓人! ! 躲开飞奔而来的魔弹藉着跳跃 终章 昏暗的空间里传来冰冷的声响。 电子音声毫不留情地划破温暖静默的安宁。拓人伸手接着闹钟可是不管按几次放在枕头旁边的闹钟,那个声音还是没有停止。一个断断续续喊着还不快点起来!的声音一直传进耳中。 这时拓人才终于注意到。 这并不是闹钟的声音。 唔 低声咕哝着,拓人睁开了眼睛反射性地瞄了一下戴在手上的手表,才早上七点而已。不管有什么事情,这个时间到人家门口敲门都嫌太早了。 可是对讲机的铃声固执地响个不停。 平常这个时间拓人都还在睡觉,拓人念的那所御堂高中,从他住的公寓走路过去大概要二十分钟。第一堂课是从九点开始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的拓人,只要八点起床就来得及去上课。身为女孩子的铃穗虽然没办法这么晚起,不过现在距她平常的起床时间也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谁啊 拓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床上爬起来。 他先确认一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身上穿的是用来代替睡衣的运动服,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客人,穿这样去开门也就够了。拓人用手指顺顶头发,蹑手蹑脚地走出自己的房间。 既然门铃响成这样那两个女孩都没起床了,拓人实在没有必要蹑手蹑脚地走路不过,塔娜罗特和铃穗对拓人的脚步声都非常敏感,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把她们两个吵醒。 拓人走到客厅,拿起对讲机。 请问您是? 早安,羽濑川拓人先生,这里有您的包裹。 喔。 拓人几乎是半反射性地回答,然后按下对讲机旁边的按钮。 确认公寓大门发出哗喀锵的声音开启之后,拓人把对讲机的话筒放回去,蹑手蹑脚地走到玄关。如果此刻拓人的脑袋像平常一样清醒的话,大概已经皱起眉头了不管是什么宅配公司,都不会这么早送货吧不过,他现在的脑袋才刚刚醒过来,只有一半在运作而巳。 大约等了三十秒。 这次响起了不同的铃声。公寓大门的对讲机铃声和每一户门口的门铃声是不一样的。拓人忍着呵欠,把玄关的门打开。 然后 是羽濑川拓人先生吗? 这么问着的那个人,怎么看都怪怪的。 要说哪里怪的话他穿着黑色大外套,戴着太阳眼镜、口罩,头上还戴着软帽,这身打扮已经能够跳过可疑这个形容词,而直接用喜剧化来形容了,而且他的手臂上还戴着毒天使印宅配公司的臂章,看起来更是诡异。如果在夜晚的路上遇到这种人,一般人大概都会敬而远之吧。 可是,总不能就这样把门关上。 请在这里签名或盖章。 看到拓人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知道那个送货员心里有什么想法送货员用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说着,然后递出收据。拓人心里犹豫了一下,可是也找不到理由拒绝,于是拿起平常放在玄关旁边的便宜印章,在收据上面盖了章。 好的,谢谢您。 送货员点点头,把身后的巨大箱子放在羽濑川家的玄关。 这这是什么?这个 拓人之所以不加思索地问出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 这是一个足以放得下冰箱或洗衣机的瓦楞纸箱。 当然,拓人不记得自己有订过这么大的东西。他不记得自己最近买过大型电器用品或家具,而且那个纸箱表面什么都没印,没有制造厂商、商品名称,也没有分类用的编号,什么都没有。表面什么都没印的空白瓦楞纸箱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满腹疑惑的拓人看着送货员递过来的收据。 收据上也没有写内容物名称,只写着易碎物品、小心拿放、不可倒置送件人的栏位则写着佐久间荣太郎。连荣太郎的住址和电话都没写,真是马虎到不行,宅配公司竟然还敢收这种莫名其妙的货物。 不过 前辈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么说起来,这两个礼拜拓人完全没见到荣太郎。 虽说去研究室也许就可以见到他了,不过拓人知道荣太郎原本就是个大忙人,而且拓人自己也要交报告给学园、还耍准备御堂高中的期中考,自己也忙得团团转,所以没有机会去找荣太郎。 而且,荣太郎常常因为一时兴起就消失无踪,十天半个月没见到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姑且不谈这个 谢谢惠顾,再见。 送货员行礼之后转身离开,拓人总觉得送货员在走路的时候好像会发出像机械一样喀锵喀锵的声音,不过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话说回来,这个箱子才是个大问题。 拓人打算把这个箱子搬到客厅里 咦? 他差点跌倒。 因为看送货员搬得很轻松,所以拓人觉得这个箱子虽大,里面的东西应该很轻,结果伸手去搬的时候,因为箱子太重,害他差点失去平衡。这个箱子少说也有十公斤吧。 唔 虽说不是重到搬不动,不过箱子表面没有任何可以握住的把手靠拓人的力气实在很难搬动它,而且不知道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万一不小心摔到也不好 喵? 正当拓人在箱子前苦思时屋里其中一扇门被打开了,塔娜罗特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 啊,吵醒你了吗?抱歉。 喵 不置可否的塔娜罗特走到拓人身边,一把抱住拓人,喉头开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看来她果然还没睡醒。想到以前养的那只猫也常常对自己做同样的事,拓人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不过猫的磨磨蹭蹭和女孩子的搂搂抱抱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塔娜罗特醒醒啦。 喵呜呜 塔娜罗特不满地咕哝着,不过还是乖乖放开了拓人。 这时,她才终于注意到放在玄关的瓦楞纸箱。塔娜罗特眨眨红色眼睛,歪着头问道:这是什么? 是前辈送来的东西有了,塔娜罗特,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把这个箱子搬到客厅吗? 喵。 塔娜罗特点点头,不费吹灰之力地抱起箱子。 塔娜罗特的身材虽然娇小,不过她的臂力可不是拓人能比得上的。她轻轻松松地抱起那个大到足以把自己放进去的箱子,咚咚咚地走到客厅。 要放在哪里? 嗯就放在中间那里吧。 在客厅地板中间,铺有约两张榻榻米大小的小地毯,这样就可以躺着看电视。塔娜罗特依照拓人的指示,把那个可疑的箱子放在地毯中间。 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 说着,拓人开始把用来固定箱盖的胶带拆掉。 如果是漫画或小说情节的话,像这样这种箱子里应该是装女孩子的尸体,主角看到之后大惊失色,然后故事就展开了。 不过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拓人边笑边撕胶带,然后把补强用的钉书针拔掉。 打开盖子之后,他看见的是 拓人默默地把盖子重新盖上。 拓人? 啊,没事。总之我是冤枉的,相信我。 喵? 前辈到底在干么啊 拓人哀嚎似的叫着,再次打开箱子确认里面的东西。 在箱子里的是双手抱膝的裸体少女。 怎、怎、怎么办 拓人慌得不知所措,这时,耳边还好死不死地响起另一个声音。 他回头一看看见铃穗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站在房门口。 穿着猫咪图案睡衣的铃穗看起来 实在很可爱,而且领口的钮扣没扣好,露出引人遐想的锁骨不过,此刻的拓人实在没有心情好好去欣赏。 小拓,怎么了? 铃穗在笔记本上写着。 她下意识地拉好衣领,走近拓人身边。 啊、不、什么都没有 铃穗立刻注意到拓人的不自然之处。 在拓人还来不及阻止之前,铃穗就已经走近了那个箱子,从拓人上下挥舞、想要挡住什么的手臂之间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然后和拓人所料想的一样,铃穗脸色大变,僵立在原地。 小拓。 铃穗脸色苍白地写着。 没想到小拓竟然会做这种事。 不要突然就骂我啊!人不是我杀的! 与其要买这种东西,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啊 句子还没写完,铃穗就红着脸慌慌张张地把那一页撕掉。 买这种东西? 拓人一头雾水,而在他身边看着箱子的塔娜罗特指着身体蜷缩的裸体少女说: 喵,充气娃娃。 你到底是从哪里学到那种词汇的啊? 拓人放声大叫。 不对!这不是重点。这个是人偶吗? 拓人眨眨眼睛,再次仔细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话说回来,前阵子荣太郎也说过最近那种人偶都可以做得很逼真,乍看之下跟尸体没有两样。难道说,荣太郎是为了恶作剧,才寄这种人偶来吓唬拓人吗? 前辈还真有闲工夫去做这种事啊 拓人边说边望着箱子里的人偶。 因为是荣太郎的杰作,所以箱子里放了乍看之下跟尸体难以分辨的人偶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毕竟荣太郎这个男人平常就会很骄傲地说:肯浪费时间、功夫,和金钱在无谓的事情上,这种人才称得上是御宅族啊。 不过 越看越觉得很精巧 话还没说完,拓人就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 说这个人偶精致得几可乱真,也就等于他慢慢地、仔细地鉴赏过这个女体。 正当拓人下意识地想合上盖子时。 ! 眼神交会。 拓人的眼神和箱子里那对翠绿色的眼眸对上了。 什么 拓人惊讶地僵在原地箱子里的美少女朝他露出微笑。 少女一开口就说出了像戏剧台词般的话。 啊,主人,早安。 法法尔雀? 听到那个声音,看到那对翠绿色的眼睛,以及相同颜色的头发,拓人这才发现装在箱子里的人偶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个自称为魔王的精灵化魔法用具法尔雀。刚才因为客厅光线的关系,以及装在箱子里的裸体少女这种情况实在太过震撼,所以拓人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且因为少女身上少了那一套很有特色的服装,感觉跟之前完全不同。 是! 法尔雀很高兴地笑着,从箱子里站了起来。 喵? 塔娜罗特吃了一惊,迅速挡在拓人身前。 因为之前她们曾经以魔王和勇者的身份决斗过,所以塔娜罗特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可想而知的。 您太残忍了。 塔娜罗特握住拳头咻咻地上下挥动,不过法尔雀却以一种毫无紧张感的语气说话,看样子她完全不把塔娜罗特放在眼里。 您明明对我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来接我啊。 咦? 拓人下意识地发出滑稽的声音。 我根本没说过那种话好吗?再说,你为什么又产生精灵化现象了? 人家也不知道,是那位叫佐久间的先生把我修好的。 拓人板着一张脸陷入沉默。 法尔雀从箱子里走出来,紧紧抱住臭着一张脸的拓人。 当然。是裸着身体抱住他的。 等、等一下 您是我的主人,我是属于您的,请把我放在您的身边,好好地使用我吧。 等一下、那个 裸体的触感透过运动服传来,让拓人的脑浆几乎沸腾。 虽然都是裸体,不过跟塔娜罗特那种健康的裸体比起来,感觉实在很不一样,法尔雀的裸体比较不对、现在不是分析这个的时候。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袋里空转。 两只褐色的手猛然伸了过来,代替慌乱的拓人拉开法尔雀。 喵! 不用说也知道那是处于备战姿态的塔娜罗特。 可是 你在做什么? 法尔雀毫不生气地问着。 刚才两人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的时侯,从拓人的角度看来,法尔雀身上许多部位几乎都一览无遗,不过法尔雀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人类,所以也不像人类一样有羞耻心 拓人是我的,我也是属于拓人的。 咦?不是、那、那个 拓人慌慌张张地否认。 可是法尔雀对他的反应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而只是露出满不在乎的微笑说道: 啊,那么你就是前辈啰,请多多指教。 喵?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歪着脑袋 那么前辈,我把拓人的右手让给你,我抱左手就好了。 喵?喵 塔娜罗特虽然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听法尔雀的话抱住拓人右手。 看样子就连塔娜罗特也被这个个性自我的前任魔王搞得团团转。 不过,能够化解原本可能发生的争执,这也算好事一桩啦。 可是。 事情可没那么容易就结束。 小拓。 笔记本遮住拓人的视线。 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拓人回头一看,看见眼眶泛泪、满脸通红的铃穗。 那个女孩是干什么的? 咦?没有、就是那个法尔雀嘛。 太过分了。 铃穗写着。 小拓每次每次都这样! 等一下,我有做什么吗? 您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法尔雀毫不害羞地接着开口。 等一下说那种话会让人误会 只要是没穿衣服的女孩子你都要吗? 为什么会讲到这里来啊? 喵,是这样吗?那我也来脱好了。 说着。塔娜罗特伸手解开衣服。 不要啊! 拓人边喊边试图寻找适当的解释可是因为他太过慌张,脑袋根本一片空白。拓人的确答应去向学园提出申请,让法尔雀成为自己的魔杖,所以法尔雀刚才讲的话也不能说有错,只是讲得太过简单,省略了很多东西。 这时。 刚才钻回房间的铃穗单手拿着瓦普吉斯再度出现,并已解开了辫子。 她的头发迅速染成蓝色 今天来说个清楚吧!塔娜罗特!还有那个新来的!来一决胜负吧!看谁能得到拓人 背对着清爽的朝阳,铃穗大声怒吼。 等等、铃穗,你冷静一点 当然没有人理会拓人的发言。 喵,正如我所愿。 是,我会努力的。 塔娜罗特、法尔雀都跟着摆出备战姿态。塔娜罗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击必杀拳套,迅速着装完毕,法尔雀也从箱子里拿出可折叠的棍子,准备应战。 不要啊!住手住手拜托你们住手不管怎样都好只要你们住手好不好! 拓人大喊着。 不过,他的话当然不能阻止一群杀气腾腾的少女。 物品被破坏时的轰然作响,少女们交战时的呐喊声。 处于其中的拓人抱住自己的头,脑海里想着今天该用什么藉口来向老师解释自己迟到的理由。 后记 嗯。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第三集终于跟大家见面了。 第三集之所以能够出版,多亏第一、二集销售得不错,谢谢各位买书的读者。托大家的福,这套小说才能继续写下去。 说到这次的内容,不用说也知道第三集的基础架构是迷宫rpg,之前在玩rpg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很在意为什么只要在rpg游戏里打倒怪物,就可以获得金币或宝物,我一直觉得这一点非常不可思议。 我知道有的游戏还会设定贩卖怪物骨骸、会像乌鸦一样收藏宝物的怪物之类之类的桥段。 有关宝物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店里所卖的宝物一定比不上怪物手中的宝物,这一点我也无法理解。在某个游戏里,要喝那些死人骨头留下的回复药水或活尸留下的解毒荆,我也觉得很讨厌。而且像迷宫那种湿气很重的脏臭场所,放在那里的刀剑应该很快就生锈了吧。为什么要用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取代自己爱用的武器呢?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不过我在游戏里还是会把迷宫里的武器拿来用啦) 所以,我设定了一些自己应该能够接受的桥段。 读完本书的各住读者,您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呢?还没看过本书的读者,就请您们好好享受有点脏臭的写实(?)迷宫rpg游戏吧。 这次没有太多页数让我写后记,所以先到这里结束,希望能在下一集继续跟大家见面 二00三七一五 bmg:无。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igb) ps: 这是只在这里偷偷说的小秘密de老师的漫画版魔法学园也开始连载啰,这是我跟你之间的小秘密吧?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哟。 嗯。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第三集终于跟大家见面了。 第三集之所以能够出版,多亏第一、二集销售得不错,谢谢各位买书的读者。托大家的福,这套小说才能继续写下去。 说到这次的内容,不用说也知道第三集的基础架构是迷宫rpg,之前在玩rpg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很在意为什么只要在rpg游戏里打倒怪物,就可以获得金币或宝物,我一直觉得这一点非常不可思议。 我知道有的游戏还会设定贩卖怪物骨骸、会像乌鸦一样收藏宝物的怪物之类之类的桥段。 有关宝物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店里所卖的宝物一定比不上怪物手中的宝物,这一点我也无法理解。在某个游戏里,要喝那些死人骨头留下的回复药水或活尸留下的解毒荆,我也觉得很讨厌。而且像迷宫那种湿气很重的脏臭场所,放在那里的刀剑应该很快就生锈了吧。为什么要用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取代自己爱用的武器呢?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不过我在游戏里还是会把迷宫里的武器拿来用啦) 所以,我设定了一些自己应该能够接受的桥段。 读完本书的各住读者,您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呢?还没看过本书的读者,就请您们好好享受有点脏臭的写实(?)迷宫rpg游戏吧。 这次没有太多页数让我写后记,所以先到这里结束,希望能在下一集继续跟大家见面 二00三七一五 bmg:无。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igb) ps: 这是只在这里偷偷说的小秘密de老师的漫画版魔法学园也开始连载啰,这是我跟你之间的小秘密吧?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哟。 嗯。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第三集终于跟大家见面了。 第三集之所以能够出版,多亏第一、二集销售得不错,谢谢各位买书的读者。托大家的福,这套小说才能继续写下去。 说到这次的内容,不用说也知道第三集的基础架构是迷宫rpg,之前在玩rpg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很在意为什么只要在rpg游戏里打倒怪物,就可以获得金币或宝物,我一直觉得这一点非常不可思议。 我知道有的游戏还会设定贩卖怪物骨骸、会像乌鸦一样收藏宝物的怪物之类之类的桥段。 有关宝物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店里所卖的宝物一定比不上怪物手中的宝物,这一点我也无法理解。在某个游戏里,要喝那些死人骨头留下的回复药水或活尸留下的解毒荆,我也觉得很讨厌。而且像迷宫那种湿气很重的脏臭场所,放在那里的刀剑应该很快就生锈了吧。为什么要用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取代自己爱用的武器呢?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不过我在游戏里还是会把迷宫里的武器拿来用啦) 所以,我设定了一些自己应该能够接受的桥段。 读完本书的各住读者,您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呢?还没看过本书的读者,就请您们好好享受有点脏臭的写实(?)迷宫rpg游戏吧。 这次没有太多页数让我写后记,所以先到这里结束,希望能在下一集继续跟大家见面 二00三七一五 bmg:无。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igb) ps: 这是只在这里偷偷说的小秘密de老师的漫画版魔法学园也开始连载啰,这是我跟你之间的小秘密吧?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哟。 嗯。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第三集终于跟大家见面了。 第三集之所以能够出版,多亏第一、二集销售得不错,谢谢各位买书的读者。托大家的福,这套小说才能继续写下去。 说到这次的内容,不用说也知道第三集的基础架构是迷宫rpg,之前在玩rpg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很在意为什么只要在rpg游戏里打倒怪物,就可以获得金币或宝物,我一直觉得这一点非常不可思议。 我知道有的游戏还会设定贩卖怪物骨骸、会像乌鸦一样收藏宝物的怪物之类之类的桥段。 有关宝物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店里所卖的宝物一定比不上怪物手中的宝物,这一点我也无法理解。在某个游戏里,要喝那些死人骨头留下的回复药水或活尸留下的解毒荆,我也觉得很讨厌。而且像迷宫那种湿气很重的脏臭场所,放在那里的刀剑应该很快就生锈了吧。为什么要用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取代自己爱用的武器呢?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不过我在游戏里还是会把迷宫里的武器拿来用啦) 所以,我设定了一些自己应该能够接受的桥段。 读完本书的各住读者,您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呢?还没看过本书的读者,就请您们好好享受有点脏臭的写实(?)迷宫rpg游戏吧。 这次没有太多页数让我写后记,所以先到这里结束,希望能在下一集继续跟大家见面 二00三七一五 bmg:无。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igb) ps: 这是只在这里偷偷说的小秘密de老师的漫画版魔法学园也开始连载啰,这是我跟你之间的小秘密吧?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哟。 嗯。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第三集终于跟大家见面了。 第三集之所以能够出版,多亏第一、二集销售得不错,谢谢各位买书的读者。托大家的福,这套小说才能继续写下去。 说到这次的内容,不用说也知道第三集的基础架构是迷宫rpg,之前在玩rpg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很在意为什么只要在rpg游戏里打倒怪物,就可以获得金币或宝物,我一直觉得这一点非常不可思议。 我知道有的游戏还会设定贩卖怪物骨骸、会像乌鸦一样收藏宝物的怪物之类之类的桥段。 有关宝物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店里所卖的宝物一定比不上怪物手中的宝物,这一点我也无法理解。在某个游戏里,要喝那些死人骨头留下的回复药水或活尸留下的解毒荆,我也觉得很讨厌。而且像迷宫那种湿气很重的脏臭场所,放在那里的刀剑应该很快就生锈了吧。为什么要用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取代自己爱用的武器呢?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不过我在游戏里还是会把迷宫里的武器拿来用啦) 所以,我设定了一些自己应该能够接受的桥段。 读完本书的各住读者,您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呢?还没看过本书的读者,就请您们好好享受有点脏臭的写实(?)迷宫rpg游戏吧。 这次没有太多页数让我写后记,所以先到这里结束,希望能在下一集继续跟大家见面 二00三七一五 bmg:无。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igb) ps: 这是只在这里偷偷说的小秘密de老师的漫画版魔法学园也开始连载啰,这是我跟你之间的小秘密吧?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哟。 嗯。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第三集终于跟大家见面了。 第三集之所以能够出版,多亏第一、二集销售得不错,谢谢各位买书的读者。托大家的福,这套小说才能继续写下去。 说到这次的内容,不用说也知道第三集的基础架构是迷宫rpg,之前在玩rpg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很在意为什么只要在rpg游戏里打倒怪物,就可以获得金币或宝物,我一直觉得这一点非常不可思议。 我知道有的游戏还会设定贩卖怪物骨骸、会像乌鸦一样收藏宝物的怪物之类之类的桥段。 有关宝物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店里所卖的宝物一定比不上怪物手中的宝物,这一点我也无法理解。在某个游戏里,要喝那些死人骨头留下的回复药水或活尸留下的解毒荆,我也觉得很讨厌。而且像迷宫那种湿气很重的脏臭场所,放在那里的刀剑应该很快就生锈了吧。为什么要用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取代自己爱用的武器呢?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不过我在游戏里还是会把迷宫里的武器拿来用啦) 所以,我设定了一些自己应该能够接受的桥段。 读完本书的各住读者,您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呢?还没看过本书的读者,就请您们好好享受有点脏臭的写实(?)迷宫rpg游戏吧。 这次没有太多页数让我写后记,所以先到这里结束,希望能在下一集继续跟大家见面 二00三七一五 bmg:无。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igb)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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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宝物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店里所卖的宝物一定比不上怪物手中的宝物,这一点我也无法理解。在某个游戏里,要喝那些死人骨头留下的回复药水或活尸留下的解毒荆,我也觉得很讨厌。而且像迷宫那种湿气很重的脏臭场所,放在那里的刀剑应该很快就生锈了吧。为什么要用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取代自己爱用的武器呢?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不过我在游戏里还是会把迷宫里的武器拿来用啦) 所以,我设定了一些自己应该能够接受的桥段。 读完本书的各住读者,您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呢?还没看过本书的读者,就请您们好好享受有点脏臭的写实(?)迷宫rpg游戏吧。 这次没有太多页数让我写后记,所以先到这里结束,希望能在下一集继续跟大家见面 二00三七一五 bmg:无。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igb) ps: 这是只在这里偷偷说的小秘密de老师的漫画版魔法学园也开始连载啰,这是我跟你之间的小秘密吧?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哟。 嗯。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第三集终于跟大家见面了。 第三集之所以能够出版,多亏第一、二集销售得不错,谢谢各位买书的读者。托大家的福,这套小说才能继续写下去。 说到这次的内容,不用说也知道第三集的基础架构是迷宫rpg,之前在玩rpg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很在意为什么只要在rpg游戏里打倒怪物,就可以获得金币或宝物,我一直觉得这一点非常不可思议。 我知道有的游戏还会设定贩卖怪物骨骸、会像乌鸦一样收藏宝物的怪物之类之类的桥段。 有关宝物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店里所卖的宝物一定比不上怪物手中的宝物,这一点我也无法理解。在某个游戏里,要喝那些死人骨头留下的回复药水或活尸留下的解毒荆,我也觉得很讨厌。而且像迷宫那种湿气很重的脏臭场所,放在那里的刀剑应该很快就生锈了吧。为什么要用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取代自己爱用的武器呢?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不过我在游戏里还是会把迷宫里的武器拿来用啦) 所以,我设定了一些自己应该能够接受的桥段。 读完本书的各住读者,您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呢?还没看过本书的读者,就请您们好好享受有点脏臭的写实(?)迷宫rpg游戏吧。 这次没有太多页数让我写后记,所以先到这里结束,希望能在下一集继续跟大家见面 二00三七一五 bmg:无。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igb) ps: 这是只在这里偷偷说的小秘密de老师的漫画版魔法学园也开始连载啰,这是我跟你之间的小秘密吧?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哟。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5/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5/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5/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5/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5/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5/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5/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5/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5/9.jpg" 序章 街道化身为地上的星空。 无数的光芒隔断了原本应该笼罩万物的黑夜。在冬季清澈的空气中,相互交织的光与影构成一幅热闹的景象这个景象为街道所带来的气氛,当然不同于白天的景致,而且也异于平日晚上的景致。 年终十二月二十四日。 圣诞夜。 已经进入圣诞节促销大战最后关头的商店街,华丽热闹的程度比平常还要多出五成。用红白相间的颜色印着「chtistmassale」的海报,用无数灯泡装饰起来的圣诞树,到处都可以听见的圣诞歌曲,尤其是那些卖饼乾糖果的店就算平常只卖日式糕饼的店也一样店里堆满了圣诞蛋糕的盒子,店员们使尽全力向顾客宣传。有些店门口还会有店员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和打扮成麋鹿的店员一起站着,对往来的行人展露亲切笑容。 日本的圣诞节早已是个跟基督教完全没有关系的节庆。 大部分庆祝圣诞节的人信仰程度都很薄弱或者该说其实都没有信仰庆祝仪式早就变成一种形式而已,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圣诞节是属于基督教的节日。前述那些充满商业气息的圣诞节景致,已经变成一种固定模式总让人觉得充满了铜臭味。 不过 因为是一年一次的特别节日,所以人们的心情很容易受到煽动。有些人在周遭气氛的影响之下掏出钞票,有些人则是顺着节庆气氛大买特买街上四处可见提着香喷喷烤鸡的行人,或是拿着系有漂亮蝴蝶结的蛋糕盒、礼物盒的行人。 在这之中!;有一对跟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女。 他们虽然走在热闹的商店街上,但两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无精打采的冷淡气息,将他们与周遭隔绝开来 这一对男女虽然并肩走着,伹看起来感情似乎不好。从手上相同款式的婚戒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可是,两人之间横跨着一种僵硬而微妙的距离感,虽然还不至于像跟陌生人走在一起那样保持某种距离,可是两人的感觉也不够亲密,好像只是出于某种义务而在一起总之可说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所以 「对了。」 丈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多走了几步才停下来的妻子错愕地回头,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 「怎么了?」 「原来圣诞节到了啊。」 听到丈夫的话,妻子用完全不感兴趣的语气说: 「秋穗应该会做圣诞蛋糕。」 「我们得帮拓人买个礼物才行。」 「我想秋穗会帮他准备礼物吧,她还满细心的。」 「我说啊。」 听到妻子爱理不理的回答,丈夫摇摇头说: 「这是难得的圣诞节啊,怎么可以什么都丢给亲戚做呢?每年稍微尽个一、两次为人父母的义务是会怎么样吗?」 「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 「」 丈夫脸上瞬间出现了不悦的神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在充满圣诞气氛的热闹商店街上跟妻子吵架。他沉默地抿上嘴巴,走进刚才停下脚步时恰好看见的一间小店。 那是一间小小的玩具店。 这家店跟近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增加、有外商投资的大型店铺完全不同,十坪左右的狭窄店面堆满了玩具盒,是一间传统的「玩具店」。除了一些稍微比较新的玩具之外,这里也堆满了像是一直放在橱窗中,盒子的一部份甚至被晒到褪色的陈旧玩具。如果是某种类型的御宅族,大概会满心欢喜地开始挖宝吧,不过这对夫妻似乎没有那种兴趣。 店里只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男性,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客人的中年女性。店里虽然杂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不知为何却形成了一种散发着冷清氛围的空间,看来最近不太流行这种小规模的零售商店。 「唔。」 看了店里一圈,丈夫露出困扰的表情。 如果是大型玩具店,一定会把畅销商品摆在显眼的地方,可是这种跟个人商店没两样的小店,只是随便把商品摆一摆而已,没有兴趣的顾客根本无法分辨什么是畅销商品。这对已经远离孩提时代二十年左右的男女,似乎没有办法找出「现今小孩会喜欢的玩具」。 「真伤脑筋」 「就叫你不要做这种平常不习惯的事嘛。」 妻子挖苦似地说着。 「你搞不好根本不知道拓人会看什么节目呢。」 「那妳知道吗?」 丈夫的语气有点下高兴。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小孩子看的节目又没兴趣。」 「我们两个都是虚有其表的父母。」 丈夫低声说着,再次环视四周。那时 「我要这个。」 那位中年妇女拿起一个盒子,向上了年纪的店长说道。 颜色鲜艳的盒子上画了一个以金黄和深红为主色的变身超人,商品名称写着:「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旁边有一个爆炸型的对话框,里面写着:「爆爱!」,大概是这个角色的出场台词、或是他变身时说的话吧。 「啊好的好的」 店长用指尖推推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伸手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盒子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似地露出暧昧的微笑。 「嗯这个啊,这个玩具的制造商上个月已经倒闭了,万一有瑕疵的话没有办法退货喔虽然说我店里还有一件存货啦」 说着,店长朝柜子看了一眼,那里的确还有一个同样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啊原来如此,难怪到处都买不到。」 客人苦笑着说道。 「可是我家那孩子啊,爱死这个玩具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以前那个节目好像很受欢迎,不过因为这种玩具单价比较高,再加上节目已经结束,也难怪」 应该没有公司愿意继续生产这组玩具了吧。 「这样没关系吗?」 「嗯,我家那孩子一直念着说要这个玩具。」 「好的,那就算妳七折吧。」 「谢谢。」 那位妇女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拿出钱包。 「唔这是要当成圣诞礼物的吧?要放卡片吗?」 店长一边按着收银机一边问道。 「好,卡片上请帮我写『给真一,圣诞快乐』。」 「好的好的,是『真一』没错吧。」 店长一边说着,一边从收银机下面的抽屉拿出卡片。用签字笔写上那几个字之后,他把卡片放在玩具盒上,用华丽的包装纸把盒子包起来。望着眼前的场景好一会儿,丈夫低声地说:「我们也买那个吧。」「那个不是打了七折在卖吗?」 「以前它不是『很受欢迎』吗?而且那个节目名称我有点印象说不定是因为拓人有在看,所以我才会记得。」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妻子随口敷衍。 「就买那个吧。」丈夫说着,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朝店长走过去。 街道化身为地上的星空。 无数的光芒隔断了原本应该笼罩万物的黑夜。在冬季清澈的空气中,相互交织的光与影构成一幅热闹的景象这个景象为街道所带来的气氛,当然不同于白天的景致,而且也异于平日晚上的景致。 年终十二月二十四日。 圣诞夜。 已经进入圣诞节促销大战最后关头的商店街,华丽热闹的程度比平常还要多出五成。用红白相间的颜色印着「chtistmassale」的海报,用无数灯泡装饰起来的圣诞树,到处都可以听见的圣诞歌曲,尤其是那些卖饼乾糖果的店就算平常只卖日式糕饼的店也一样店里堆满了圣诞蛋糕的盒子,店员们使尽全力向顾客宣传。有些店门口还会有店员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和打扮成麋鹿的店员一起站着,对往来的行人展露亲切笑容。 日本的圣诞节早已是个跟基督教完全没有关系的节庆。 大部分庆祝圣诞节的人信仰程度都很薄弱或者该说其实都没有信仰庆祝仪式早就变成一种形式而已,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圣诞节是属于基督教的节日。前述那些充满商业气息的圣诞节景致,已经变成一种固定模式总让人觉得充满了铜臭味。 不过 因为是一年一次的特别节日,所以人们的心情很容易受到煽动。有些人在周遭气氛的影响之下掏出钞票,有些人则是顺着节庆气氛大买特买街上四处可见提着香喷喷烤鸡的行人,或是拿着系有漂亮蝴蝶结的蛋糕盒、礼物盒的行人。 在这之中!;有一对跟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女。 他们虽然走在热闹的商店街上,但两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无精打采的冷淡气息,将他们与周遭隔绝开来 这一对男女虽然并肩走着,伹看起来感情似乎不好。从手上相同款式的婚戒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可是,两人之间横跨着一种僵硬而微妙的距离感,虽然还不至于像跟陌生人走在一起那样保持某种距离,可是两人的感觉也不够亲密,好像只是出于某种义务而在一起总之可说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所以 「对了。」 丈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多走了几步才停下来的妻子错愕地回头,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 「怎么了?」 「原来圣诞节到了啊。」 听到丈夫的话,妻子用完全不感兴趣的语气说: 「秋穗应该会做圣诞蛋糕。」 「我们得帮拓人买个礼物才行。」 「我想秋穗会帮他准备礼物吧,她还满细心的。」 「我说啊。」 听到妻子爱理不理的回答,丈夫摇摇头说: 「这是难得的圣诞节啊,怎么可以什么都丢给亲戚做呢?每年稍微尽个一、两次为人父母的义务是会怎么样吗?」 「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 「」 丈夫脸上瞬间出现了不悦的神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在充满圣诞气氛的热闹商店街上跟妻子吵架。他沉默地抿上嘴巴,走进刚才停下脚步时恰好看见的一间小店。 那是一间小小的玩具店。 这家店跟近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增加、有外商投资的大型店铺完全不同,十坪左右的狭窄店面堆满了玩具盒,是一间传统的「玩具店」。除了一些稍微比较新的玩具之外,这里也堆满了像是一直放在橱窗中,盒子的一部份甚至被晒到褪色的陈旧玩具。如果是某种类型的御宅族,大概会满心欢喜地开始挖宝吧,不过这对夫妻似乎没有那种兴趣。 店里只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男性,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客人的中年女性。店里虽然杂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不知为何却形成了一种散发着冷清氛围的空间,看来最近不太流行这种小规模的零售商店。 「唔。」 看了店里一圈,丈夫露出困扰的表情。 如果是大型玩具店,一定会把畅销商品摆在显眼的地方,可是这种跟个人商店没两样的小店,只是随便把商品摆一摆而已,没有兴趣的顾客根本无法分辨什么是畅销商品。这对已经远离孩提时代二十年左右的男女,似乎没有办法找出「现今小孩会喜欢的玩具」。 「真伤脑筋」 「就叫你不要做这种平常不习惯的事嘛。」 妻子挖苦似地说着。 「你搞不好根本不知道拓人会看什么节目呢。」 「那妳知道吗?」 丈夫的语气有点下高兴。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小孩子看的节目又没兴趣。」 「我们两个都是虚有其表的父母。」 丈夫低声说着,再次环视四周。那时 「我要这个。」 那位中年妇女拿起一个盒子,向上了年纪的店长说道。 颜色鲜艳的盒子上画了一个以金黄和深红为主色的变身超人,商品名称写着:「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旁边有一个爆炸型的对话框,里面写着:「爆爱!」,大概是这个角色的出场台词、或是他变身时说的话吧。 「啊好的好的」 店长用指尖推推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伸手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盒子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似地露出暧昧的微笑。 「嗯这个啊,这个玩具的制造商上个月已经倒闭了,万一有瑕疵的话没有办法退货喔虽然说我店里还有一件存货啦」 说着,店长朝柜子看了一眼,那里的确还有一个同样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啊原来如此,难怪到处都买不到。」 客人苦笑着说道。 「可是我家那孩子啊,爱死这个玩具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以前那个节目好像很受欢迎,不过因为这种玩具单价比较高,再加上节目已经结束,也难怪」 应该没有公司愿意继续生产这组玩具了吧。 「这样没关系吗?」 「嗯,我家那孩子一直念着说要这个玩具。」 「好的,那就算妳七折吧。」 「谢谢。」 那位妇女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拿出钱包。 「唔这是要当成圣诞礼物的吧?要放卡片吗?」 店长一边按着收银机一边问道。 「好,卡片上请帮我写『给真一,圣诞快乐』。」 「好的好的,是『真一』没错吧。」 店长一边说着,一边从收银机下面的抽屉拿出卡片。用签字笔写上那几个字之后,他把卡片放在玩具盒上,用华丽的包装纸把盒子包起来。望着眼前的场景好一会儿,丈夫低声地说:「我们也买那个吧。」「那个不是打了七折在卖吗?」 「以前它不是『很受欢迎』吗?而且那个节目名称我有点印象说不定是因为拓人有在看,所以我才会记得。」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妻子随口敷衍。 「就买那个吧。」丈夫说着,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朝店长走过去。 街道化身为地上的星空。 无数的光芒隔断了原本应该笼罩万物的黑夜。在冬季清澈的空气中,相互交织的光与影构成一幅热闹的景象这个景象为街道所带来的气氛,当然不同于白天的景致,而且也异于平日晚上的景致。 年终十二月二十四日。 圣诞夜。 已经进入圣诞节促销大战最后关头的商店街,华丽热闹的程度比平常还要多出五成。用红白相间的颜色印着「chtistmassale」的海报,用无数灯泡装饰起来的圣诞树,到处都可以听见的圣诞歌曲,尤其是那些卖饼乾糖果的店就算平常只卖日式糕饼的店也一样店里堆满了圣诞蛋糕的盒子,店员们使尽全力向顾客宣传。有些店门口还会有店员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和打扮成麋鹿的店员一起站着,对往来的行人展露亲切笑容。 日本的圣诞节早已是个跟基督教完全没有关系的节庆。 大部分庆祝圣诞节的人信仰程度都很薄弱或者该说其实都没有信仰庆祝仪式早就变成一种形式而已,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圣诞节是属于基督教的节日。前述那些充满商业气息的圣诞节景致,已经变成一种固定模式总让人觉得充满了铜臭味。 不过 因为是一年一次的特别节日,所以人们的心情很容易受到煽动。有些人在周遭气氛的影响之下掏出钞票,有些人则是顺着节庆气氛大买特买街上四处可见提着香喷喷烤鸡的行人,或是拿着系有漂亮蝴蝶结的蛋糕盒、礼物盒的行人。 在这之中!;有一对跟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女。 他们虽然走在热闹的商店街上,但两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无精打采的冷淡气息,将他们与周遭隔绝开来 这一对男女虽然并肩走着,伹看起来感情似乎不好。从手上相同款式的婚戒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可是,两人之间横跨着一种僵硬而微妙的距离感,虽然还不至于像跟陌生人走在一起那样保持某种距离,可是两人的感觉也不够亲密,好像只是出于某种义务而在一起总之可说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所以 「对了。」 丈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多走了几步才停下来的妻子错愕地回头,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 「怎么了?」 「原来圣诞节到了啊。」 听到丈夫的话,妻子用完全不感兴趣的语气说: 「秋穗应该会做圣诞蛋糕。」 「我们得帮拓人买个礼物才行。」 「我想秋穗会帮他准备礼物吧,她还满细心的。」 「我说啊。」 听到妻子爱理不理的回答,丈夫摇摇头说: 「这是难得的圣诞节啊,怎么可以什么都丢给亲戚做呢?每年稍微尽个一、两次为人父母的义务是会怎么样吗?」 「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 「」 丈夫脸上瞬间出现了不悦的神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在充满圣诞气氛的热闹商店街上跟妻子吵架。他沉默地抿上嘴巴,走进刚才停下脚步时恰好看见的一间小店。 那是一间小小的玩具店。 这家店跟近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增加、有外商投资的大型店铺完全不同,十坪左右的狭窄店面堆满了玩具盒,是一间传统的「玩具店」。除了一些稍微比较新的玩具之外,这里也堆满了像是一直放在橱窗中,盒子的一部份甚至被晒到褪色的陈旧玩具。如果是某种类型的御宅族,大概会满心欢喜地开始挖宝吧,不过这对夫妻似乎没有那种兴趣。 店里只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男性,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客人的中年女性。店里虽然杂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不知为何却形成了一种散发着冷清氛围的空间,看来最近不太流行这种小规模的零售商店。 「唔。」 看了店里一圈,丈夫露出困扰的表情。 如果是大型玩具店,一定会把畅销商品摆在显眼的地方,可是这种跟个人商店没两样的小店,只是随便把商品摆一摆而已,没有兴趣的顾客根本无法分辨什么是畅销商品。这对已经远离孩提时代二十年左右的男女,似乎没有办法找出「现今小孩会喜欢的玩具」。 「真伤脑筋」 「就叫你不要做这种平常不习惯的事嘛。」 妻子挖苦似地说着。 「你搞不好根本不知道拓人会看什么节目呢。」 「那妳知道吗?」 丈夫的语气有点下高兴。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小孩子看的节目又没兴趣。」 「我们两个都是虚有其表的父母。」 丈夫低声说着,再次环视四周。那时 「我要这个。」 那位中年妇女拿起一个盒子,向上了年纪的店长说道。 颜色鲜艳的盒子上画了一个以金黄和深红为主色的变身超人,商品名称写着:「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旁边有一个爆炸型的对话框,里面写着:「爆爱!」,大概是这个角色的出场台词、或是他变身时说的话吧。 「啊好的好的」 店长用指尖推推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伸手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盒子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似地露出暧昧的微笑。 「嗯这个啊,这个玩具的制造商上个月已经倒闭了,万一有瑕疵的话没有办法退货喔虽然说我店里还有一件存货啦」 说着,店长朝柜子看了一眼,那里的确还有一个同样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啊原来如此,难怪到处都买不到。」 客人苦笑着说道。 「可是我家那孩子啊,爱死这个玩具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以前那个节目好像很受欢迎,不过因为这种玩具单价比较高,再加上节目已经结束,也难怪」 应该没有公司愿意继续生产这组玩具了吧。 「这样没关系吗?」 「嗯,我家那孩子一直念着说要这个玩具。」 「好的,那就算妳七折吧。」 「谢谢。」 那位妇女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拿出钱包。 「唔这是要当成圣诞礼物的吧?要放卡片吗?」 店长一边按着收银机一边问道。 「好,卡片上请帮我写『给真一,圣诞快乐』。」 「好的好的,是『真一』没错吧。」 店长一边说着,一边从收银机下面的抽屉拿出卡片。用签字笔写上那几个字之后,他把卡片放在玩具盒上,用华丽的包装纸把盒子包起来。望着眼前的场景好一会儿,丈夫低声地说:「我们也买那个吧。」「那个不是打了七折在卖吗?」 「以前它不是『很受欢迎』吗?而且那个节目名称我有点印象说不定是因为拓人有在看,所以我才会记得。」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妻子随口敷衍。 「就买那个吧。」丈夫说着,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朝店长走过去。 街道化身为地上的星空。 无数的光芒隔断了原本应该笼罩万物的黑夜。在冬季清澈的空气中,相互交织的光与影构成一幅热闹的景象这个景象为街道所带来的气氛,当然不同于白天的景致,而且也异于平日晚上的景致。 年终十二月二十四日。 圣诞夜。 已经进入圣诞节促销大战最后关头的商店街,华丽热闹的程度比平常还要多出五成。用红白相间的颜色印着「chtistmassale」的海报,用无数灯泡装饰起来的圣诞树,到处都可以听见的圣诞歌曲,尤其是那些卖饼乾糖果的店就算平常只卖日式糕饼的店也一样店里堆满了圣诞蛋糕的盒子,店员们使尽全力向顾客宣传。有些店门口还会有店员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和打扮成麋鹿的店员一起站着,对往来的行人展露亲切笑容。 日本的圣诞节早已是个跟基督教完全没有关系的节庆。 大部分庆祝圣诞节的人信仰程度都很薄弱或者该说其实都没有信仰庆祝仪式早就变成一种形式而已,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圣诞节是属于基督教的节日。前述那些充满商业气息的圣诞节景致,已经变成一种固定模式总让人觉得充满了铜臭味。 不过 因为是一年一次的特别节日,所以人们的心情很容易受到煽动。有些人在周遭气氛的影响之下掏出钞票,有些人则是顺着节庆气氛大买特买街上四处可见提着香喷喷烤鸡的行人,或是拿着系有漂亮蝴蝶结的蛋糕盒、礼物盒的行人。 在这之中!;有一对跟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女。 他们虽然走在热闹的商店街上,但两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无精打采的冷淡气息,将他们与周遭隔绝开来 这一对男女虽然并肩走着,伹看起来感情似乎不好。从手上相同款式的婚戒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可是,两人之间横跨着一种僵硬而微妙的距离感,虽然还不至于像跟陌生人走在一起那样保持某种距离,可是两人的感觉也不够亲密,好像只是出于某种义务而在一起总之可说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所以 「对了。」 丈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多走了几步才停下来的妻子错愕地回头,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 「怎么了?」 「原来圣诞节到了啊。」 听到丈夫的话,妻子用完全不感兴趣的语气说: 「秋穗应该会做圣诞蛋糕。」 「我们得帮拓人买个礼物才行。」 「我想秋穗会帮他准备礼物吧,她还满细心的。」 「我说啊。」 听到妻子爱理不理的回答,丈夫摇摇头说: 「这是难得的圣诞节啊,怎么可以什么都丢给亲戚做呢?每年稍微尽个一、两次为人父母的义务是会怎么样吗?」 「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 「」 丈夫脸上瞬间出现了不悦的神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在充满圣诞气氛的热闹商店街上跟妻子吵架。他沉默地抿上嘴巴,走进刚才停下脚步时恰好看见的一间小店。 那是一间小小的玩具店。 这家店跟近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增加、有外商投资的大型店铺完全不同,十坪左右的狭窄店面堆满了玩具盒,是一间传统的「玩具店」。除了一些稍微比较新的玩具之外,这里也堆满了像是一直放在橱窗中,盒子的一部份甚至被晒到褪色的陈旧玩具。如果是某种类型的御宅族,大概会满心欢喜地开始挖宝吧,不过这对夫妻似乎没有那种兴趣。 店里只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男性,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客人的中年女性。店里虽然杂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不知为何却形成了一种散发着冷清氛围的空间,看来最近不太流行这种小规模的零售商店。 「唔。」 看了店里一圈,丈夫露出困扰的表情。 如果是大型玩具店,一定会把畅销商品摆在显眼的地方,可是这种跟个人商店没两样的小店,只是随便把商品摆一摆而已,没有兴趣的顾客根本无法分辨什么是畅销商品。这对已经远离孩提时代二十年左右的男女,似乎没有办法找出「现今小孩会喜欢的玩具」。 「真伤脑筋」 「就叫你不要做这种平常不习惯的事嘛。」 妻子挖苦似地说着。 「你搞不好根本不知道拓人会看什么节目呢。」 「那妳知道吗?」 丈夫的语气有点下高兴。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小孩子看的节目又没兴趣。」 「我们两个都是虚有其表的父母。」 丈夫低声说着,再次环视四周。那时 「我要这个。」 那位中年妇女拿起一个盒子,向上了年纪的店长说道。 颜色鲜艳的盒子上画了一个以金黄和深红为主色的变身超人,商品名称写着:「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旁边有一个爆炸型的对话框,里面写着:「爆爱!」,大概是这个角色的出场台词、或是他变身时说的话吧。 「啊好的好的」 店长用指尖推推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伸手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盒子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似地露出暧昧的微笑。 「嗯这个啊,这个玩具的制造商上个月已经倒闭了,万一有瑕疵的话没有办法退货喔虽然说我店里还有一件存货啦」 说着,店长朝柜子看了一眼,那里的确还有一个同样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啊原来如此,难怪到处都买不到。」 客人苦笑着说道。 「可是我家那孩子啊,爱死这个玩具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以前那个节目好像很受欢迎,不过因为这种玩具单价比较高,再加上节目已经结束,也难怪」 应该没有公司愿意继续生产这组玩具了吧。 「这样没关系吗?」 「嗯,我家那孩子一直念着说要这个玩具。」 「好的,那就算妳七折吧。」 「谢谢。」 那位妇女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拿出钱包。 「唔这是要当成圣诞礼物的吧?要放卡片吗?」 店长一边按着收银机一边问道。 「好,卡片上请帮我写『给真一,圣诞快乐』。」 「好的好的,是『真一』没错吧。」 店长一边说着,一边从收银机下面的抽屉拿出卡片。用签字笔写上那几个字之后,他把卡片放在玩具盒上,用华丽的包装纸把盒子包起来。望着眼前的场景好一会儿,丈夫低声地说:「我们也买那个吧。」「那个不是打了七折在卖吗?」 「以前它不是『很受欢迎』吗?而且那个节目名称我有点印象说不定是因为拓人有在看,所以我才会记得。」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妻子随口敷衍。 「就买那个吧。」丈夫说着,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朝店长走过去。 街道化身为地上的星空。 无数的光芒隔断了原本应该笼罩万物的黑夜。在冬季清澈的空气中,相互交织的光与影构成一幅热闹的景象这个景象为街道所带来的气氛,当然不同于白天的景致,而且也异于平日晚上的景致。 年终十二月二十四日。 圣诞夜。 已经进入圣诞节促销大战最后关头的商店街,华丽热闹的程度比平常还要多出五成。用红白相间的颜色印着「chtistmassale」的海报,用无数灯泡装饰起来的圣诞树,到处都可以听见的圣诞歌曲,尤其是那些卖饼乾糖果的店就算平常只卖日式糕饼的店也一样店里堆满了圣诞蛋糕的盒子,店员们使尽全力向顾客宣传。有些店门口还会有店员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和打扮成麋鹿的店员一起站着,对往来的行人展露亲切笑容。 日本的圣诞节早已是个跟基督教完全没有关系的节庆。 大部分庆祝圣诞节的人信仰程度都很薄弱或者该说其实都没有信仰庆祝仪式早就变成一种形式而已,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圣诞节是属于基督教的节日。前述那些充满商业气息的圣诞节景致,已经变成一种固定模式总让人觉得充满了铜臭味。 不过 因为是一年一次的特别节日,所以人们的心情很容易受到煽动。有些人在周遭气氛的影响之下掏出钞票,有些人则是顺着节庆气氛大买特买街上四处可见提着香喷喷烤鸡的行人,或是拿着系有漂亮蝴蝶结的蛋糕盒、礼物盒的行人。 在这之中!;有一对跟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女。 他们虽然走在热闹的商店街上,但两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无精打采的冷淡气息,将他们与周遭隔绝开来 这一对男女虽然并肩走着,伹看起来感情似乎不好。从手上相同款式的婚戒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可是,两人之间横跨着一种僵硬而微妙的距离感,虽然还不至于像跟陌生人走在一起那样保持某种距离,可是两人的感觉也不够亲密,好像只是出于某种义务而在一起总之可说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所以 「对了。」 丈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多走了几步才停下来的妻子错愕地回头,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 「怎么了?」 「原来圣诞节到了啊。」 听到丈夫的话,妻子用完全不感兴趣的语气说: 「秋穗应该会做圣诞蛋糕。」 「我们得帮拓人买个礼物才行。」 「我想秋穗会帮他准备礼物吧,她还满细心的。」 「我说啊。」 听到妻子爱理不理的回答,丈夫摇摇头说: 「这是难得的圣诞节啊,怎么可以什么都丢给亲戚做呢?每年稍微尽个一、两次为人父母的义务是会怎么样吗?」 「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 「」 丈夫脸上瞬间出现了不悦的神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在充满圣诞气氛的热闹商店街上跟妻子吵架。他沉默地抿上嘴巴,走进刚才停下脚步时恰好看见的一间小店。 那是一间小小的玩具店。 这家店跟近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增加、有外商投资的大型店铺完全不同,十坪左右的狭窄店面堆满了玩具盒,是一间传统的「玩具店」。除了一些稍微比较新的玩具之外,这里也堆满了像是一直放在橱窗中,盒子的一部份甚至被晒到褪色的陈旧玩具。如果是某种类型的御宅族,大概会满心欢喜地开始挖宝吧,不过这对夫妻似乎没有那种兴趣。 店里只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男性,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客人的中年女性。店里虽然杂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不知为何却形成了一种散发着冷清氛围的空间,看来最近不太流行这种小规模的零售商店。 「唔。」 看了店里一圈,丈夫露出困扰的表情。 如果是大型玩具店,一定会把畅销商品摆在显眼的地方,可是这种跟个人商店没两样的小店,只是随便把商品摆一摆而已,没有兴趣的顾客根本无法分辨什么是畅销商品。这对已经远离孩提时代二十年左右的男女,似乎没有办法找出「现今小孩会喜欢的玩具」。 「真伤脑筋」 「就叫你不要做这种平常不习惯的事嘛。」 妻子挖苦似地说着。 「你搞不好根本不知道拓人会看什么节目呢。」 「那妳知道吗?」 丈夫的语气有点下高兴。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小孩子看的节目又没兴趣。」 「我们两个都是虚有其表的父母。」 丈夫低声说着,再次环视四周。那时 「我要这个。」 那位中年妇女拿起一个盒子,向上了年纪的店长说道。 颜色鲜艳的盒子上画了一个以金黄和深红为主色的变身超人,商品名称写着:「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旁边有一个爆炸型的对话框,里面写着:「爆爱!」,大概是这个角色的出场台词、或是他变身时说的话吧。 「啊好的好的」 店长用指尖推推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伸手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盒子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似地露出暧昧的微笑。 「嗯这个啊,这个玩具的制造商上个月已经倒闭了,万一有瑕疵的话没有办法退货喔虽然说我店里还有一件存货啦」 说着,店长朝柜子看了一眼,那里的确还有一个同样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啊原来如此,难怪到处都买不到。」 客人苦笑着说道。 「可是我家那孩子啊,爱死这个玩具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以前那个节目好像很受欢迎,不过因为这种玩具单价比较高,再加上节目已经结束,也难怪」 应该没有公司愿意继续生产这组玩具了吧。 「这样没关系吗?」 「嗯,我家那孩子一直念着说要这个玩具。」 「好的,那就算妳七折吧。」 「谢谢。」 那位妇女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拿出钱包。 「唔这是要当成圣诞礼物的吧?要放卡片吗?」 店长一边按着收银机一边问道。 「好,卡片上请帮我写『给真一,圣诞快乐』。」 「好的好的,是『真一』没错吧。」 店长一边说着,一边从收银机下面的抽屉拿出卡片。用签字笔写上那几个字之后,他把卡片放在玩具盒上,用华丽的包装纸把盒子包起来。望着眼前的场景好一会儿,丈夫低声地说:「我们也买那个吧。」「那个不是打了七折在卖吗?」 「以前它不是『很受欢迎』吗?而且那个节目名称我有点印象说不定是因为拓人有在看,所以我才会记得。」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妻子随口敷衍。 「就买那个吧。」丈夫说着,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朝店长走过去。 街道化身为地上的星空。 无数的光芒隔断了原本应该笼罩万物的黑夜。在冬季清澈的空气中,相互交织的光与影构成一幅热闹的景象这个景象为街道所带来的气氛,当然不同于白天的景致,而且也异于平日晚上的景致。 年终十二月二十四日。 圣诞夜。 已经进入圣诞节促销大战最后关头的商店街,华丽热闹的程度比平常还要多出五成。用红白相间的颜色印着「chtistmassale」的海报,用无数灯泡装饰起来的圣诞树,到处都可以听见的圣诞歌曲,尤其是那些卖饼乾糖果的店就算平常只卖日式糕饼的店也一样店里堆满了圣诞蛋糕的盒子,店员们使尽全力向顾客宣传。有些店门口还会有店员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和打扮成麋鹿的店员一起站着,对往来的行人展露亲切笑容。 日本的圣诞节早已是个跟基督教完全没有关系的节庆。 大部分庆祝圣诞节的人信仰程度都很薄弱或者该说其实都没有信仰庆祝仪式早就变成一种形式而已,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圣诞节是属于基督教的节日。前述那些充满商业气息的圣诞节景致,已经变成一种固定模式总让人觉得充满了铜臭味。 不过 因为是一年一次的特别节日,所以人们的心情很容易受到煽动。有些人在周遭气氛的影响之下掏出钞票,有些人则是顺着节庆气氛大买特买街上四处可见提着香喷喷烤鸡的行人,或是拿着系有漂亮蝴蝶结的蛋糕盒、礼物盒的行人。 在这之中!;有一对跟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女。 他们虽然走在热闹的商店街上,但两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无精打采的冷淡气息,将他们与周遭隔绝开来 这一对男女虽然并肩走着,伹看起来感情似乎不好。从手上相同款式的婚戒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可是,两人之间横跨着一种僵硬而微妙的距离感,虽然还不至于像跟陌生人走在一起那样保持某种距离,可是两人的感觉也不够亲密,好像只是出于某种义务而在一起总之可说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所以 「对了。」 丈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多走了几步才停下来的妻子错愕地回头,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 「怎么了?」 「原来圣诞节到了啊。」 听到丈夫的话,妻子用完全不感兴趣的语气说: 「秋穗应该会做圣诞蛋糕。」 「我们得帮拓人买个礼物才行。」 「我想秋穗会帮他准备礼物吧,她还满细心的。」 「我说啊。」 听到妻子爱理不理的回答,丈夫摇摇头说: 「这是难得的圣诞节啊,怎么可以什么都丢给亲戚做呢?每年稍微尽个一、两次为人父母的义务是会怎么样吗?」 「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 「」 丈夫脸上瞬间出现了不悦的神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在充满圣诞气氛的热闹商店街上跟妻子吵架。他沉默地抿上嘴巴,走进刚才停下脚步时恰好看见的一间小店。 那是一间小小的玩具店。 这家店跟近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增加、有外商投资的大型店铺完全不同,十坪左右的狭窄店面堆满了玩具盒,是一间传统的「玩具店」。除了一些稍微比较新的玩具之外,这里也堆满了像是一直放在橱窗中,盒子的一部份甚至被晒到褪色的陈旧玩具。如果是某种类型的御宅族,大概会满心欢喜地开始挖宝吧,不过这对夫妻似乎没有那种兴趣。 店里只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男性,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客人的中年女性。店里虽然杂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不知为何却形成了一种散发着冷清氛围的空间,看来最近不太流行这种小规模的零售商店。 「唔。」 看了店里一圈,丈夫露出困扰的表情。 如果是大型玩具店,一定会把畅销商品摆在显眼的地方,可是这种跟个人商店没两样的小店,只是随便把商品摆一摆而已,没有兴趣的顾客根本无法分辨什么是畅销商品。这对已经远离孩提时代二十年左右的男女,似乎没有办法找出「现今小孩会喜欢的玩具」。 「真伤脑筋」 「就叫你不要做这种平常不习惯的事嘛。」 妻子挖苦似地说着。 「你搞不好根本不知道拓人会看什么节目呢。」 「那妳知道吗?」 丈夫的语气有点下高兴。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小孩子看的节目又没兴趣。」 「我们两个都是虚有其表的父母。」 丈夫低声说着,再次环视四周。那时 「我要这个。」 那位中年妇女拿起一个盒子,向上了年纪的店长说道。 颜色鲜艳的盒子上画了一个以金黄和深红为主色的变身超人,商品名称写着:「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旁边有一个爆炸型的对话框,里面写着:「爆爱!」,大概是这个角色的出场台词、或是他变身时说的话吧。 「啊好的好的」 店长用指尖推推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伸手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盒子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似地露出暧昧的微笑。 「嗯这个啊,这个玩具的制造商上个月已经倒闭了,万一有瑕疵的话没有办法退货喔虽然说我店里还有一件存货啦」 说着,店长朝柜子看了一眼,那里的确还有一个同样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啊原来如此,难怪到处都买不到。」 客人苦笑着说道。 「可是我家那孩子啊,爱死这个玩具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以前那个节目好像很受欢迎,不过因为这种玩具单价比较高,再加上节目已经结束,也难怪」 应该没有公司愿意继续生产这组玩具了吧。 「这样没关系吗?」 「嗯,我家那孩子一直念着说要这个玩具。」 「好的,那就算妳七折吧。」 「谢谢。」 那位妇女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拿出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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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对男女虽然并肩走着,伹看起来感情似乎不好。从手上相同款式的婚戒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可是,两人之间横跨着一种僵硬而微妙的距离感,虽然还不至于像跟陌生人走在一起那样保持某种距离,可是两人的感觉也不够亲密,好像只是出于某种义务而在一起总之可说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所以 「对了。」 丈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多走了几步才停下来的妻子错愕地回头,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 「怎么了?」 「原来圣诞节到了啊。」 听到丈夫的话,妻子用完全不感兴趣的语气说: 「秋穗应该会做圣诞蛋糕。」 「我们得帮拓人买个礼物才行。」 「我想秋穗会帮他准备礼物吧,她还满细心的。」 「我说啊。」 听到妻子爱理不理的回答,丈夫摇摇头说: 「这是难得的圣诞节啊,怎么可以什么都丢给亲戚做呢?每年稍微尽个一、两次为人父母的义务是会怎么样吗?」 「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 「」 丈夫脸上瞬间出现了不悦的神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在充满圣诞气氛的热闹商店街上跟妻子吵架。他沉默地抿上嘴巴,走进刚才停下脚步时恰好看见的一间小店。 那是一间小小的玩具店。 这家店跟近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增加、有外商投资的大型店铺完全不同,十坪左右的狭窄店面堆满了玩具盒,是一间传统的「玩具店」。除了一些稍微比较新的玩具之外,这里也堆满了像是一直放在橱窗中,盒子的一部份甚至被晒到褪色的陈旧玩具。如果是某种类型的御宅族,大概会满心欢喜地开始挖宝吧,不过这对夫妻似乎没有那种兴趣。 店里只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男性,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客人的中年女性。店里虽然杂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不知为何却形成了一种散发着冷清氛围的空间,看来最近不太流行这种小规模的零售商店。 「唔。」 看了店里一圈,丈夫露出困扰的表情。 如果是大型玩具店,一定会把畅销商品摆在显眼的地方,可是这种跟个人商店没两样的小店,只是随便把商品摆一摆而已,没有兴趣的顾客根本无法分辨什么是畅销商品。这对已经远离孩提时代二十年左右的男女,似乎没有办法找出「现今小孩会喜欢的玩具」。 「真伤脑筋」 「就叫你不要做这种平常不习惯的事嘛。」 妻子挖苦似地说着。 「你搞不好根本不知道拓人会看什么节目呢。」 「那妳知道吗?」 丈夫的语气有点下高兴。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小孩子看的节目又没兴趣。」 「我们两个都是虚有其表的父母。」 丈夫低声说着,再次环视四周。那时 「我要这个。」 那位中年妇女拿起一个盒子,向上了年纪的店长说道。 颜色鲜艳的盒子上画了一个以金黄和深红为主色的变身超人,商品名称写着:「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旁边有一个爆炸型的对话框,里面写着:「爆爱!」,大概是这个角色的出场台词、或是他变身时说的话吧。 「啊好的好的」 店长用指尖推推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伸手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盒子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似地露出暧昧的微笑。 「嗯这个啊,这个玩具的制造商上个月已经倒闭了,万一有瑕疵的话没有办法退货喔虽然说我店里还有一件存货啦」 说着,店长朝柜子看了一眼,那里的确还有一个同样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啊原来如此,难怪到处都买不到。」 客人苦笑着说道。 「可是我家那孩子啊,爱死这个玩具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以前那个节目好像很受欢迎,不过因为这种玩具单价比较高,再加上节目已经结束,也难怪」 应该没有公司愿意继续生产这组玩具了吧。 「这样没关系吗?」 「嗯,我家那孩子一直念着说要这个玩具。」 「好的,那就算妳七折吧。」 「谢谢。」 那位妇女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拿出钱包。 「唔这是要当成圣诞礼物的吧?要放卡片吗?」 店长一边按着收银机一边问道。 「好,卡片上请帮我写『给真一,圣诞快乐』。」 「好的好的,是『真一』没错吧。」 店长一边说着,一边从收银机下面的抽屉拿出卡片。用签字笔写上那几个字之后,他把卡片放在玩具盒上,用华丽的包装纸把盒子包起来。望着眼前的场景好一会儿,丈夫低声地说:「我们也买那个吧。」「那个不是打了七折在卖吗?」 「以前它不是『很受欢迎』吗?而且那个节目名称我有点印象说不定是因为拓人有在看,所以我才会记得。」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妻子随口敷衍。 「就买那个吧。」丈夫说着,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朝店长走过去。 街道化身为地上的星空。 无数的光芒隔断了原本应该笼罩万物的黑夜。在冬季清澈的空气中,相互交织的光与影构成一幅热闹的景象这个景象为街道所带来的气氛,当然不同于白天的景致,而且也异于平日晚上的景致。 年终十二月二十四日。 圣诞夜。 已经进入圣诞节促销大战最后关头的商店街,华丽热闹的程度比平常还要多出五成。用红白相间的颜色印着「chtistmassale」的海报,用无数灯泡装饰起来的圣诞树,到处都可以听见的圣诞歌曲,尤其是那些卖饼乾糖果的店就算平常只卖日式糕饼的店也一样店里堆满了圣诞蛋糕的盒子,店员们使尽全力向顾客宣传。有些店门口还会有店员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和打扮成麋鹿的店员一起站着,对往来的行人展露亲切笑容。 日本的圣诞节早已是个跟基督教完全没有关系的节庆。 大部分庆祝圣诞节的人信仰程度都很薄弱或者该说其实都没有信仰庆祝仪式早就变成一种形式而已,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圣诞节是属于基督教的节日。前述那些充满商业气息的圣诞节景致,已经变成一种固定模式总让人觉得充满了铜臭味。 不过 因为是一年一次的特别节日,所以人们的心情很容易受到煽动。有些人在周遭气氛的影响之下掏出钞票,有些人则是顺着节庆气氛大买特买街上四处可见提着香喷喷烤鸡的行人,或是拿着系有漂亮蝴蝶结的蛋糕盒、礼物盒的行人。 在这之中!;有一对跟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女。 他们虽然走在热闹的商店街上,但两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无精打采的冷淡气息,将他们与周遭隔绝开来 这一对男女虽然并肩走着,伹看起来感情似乎不好。从手上相同款式的婚戒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可是,两人之间横跨着一种僵硬而微妙的距离感,虽然还不至于像跟陌生人走在一起那样保持某种距离,可是两人的感觉也不够亲密,好像只是出于某种义务而在一起总之可说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所以 「对了。」 丈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多走了几步才停下来的妻子错愕地回头,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 「怎么了?」 「原来圣诞节到了啊。」 听到丈夫的话,妻子用完全不感兴趣的语气说: 「秋穗应该会做圣诞蛋糕。」 「我们得帮拓人买个礼物才行。」 「我想秋穗会帮他准备礼物吧,她还满细心的。」 「我说啊。」 听到妻子爱理不理的回答,丈夫摇摇头说: 「这是难得的圣诞节啊,怎么可以什么都丢给亲戚做呢?每年稍微尽个一、两次为人父母的义务是会怎么样吗?」 「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 「」 丈夫脸上瞬间出现了不悦的神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在充满圣诞气氛的热闹商店街上跟妻子吵架。他沉默地抿上嘴巴,走进刚才停下脚步时恰好看见的一间小店。 那是一间小小的玩具店。 这家店跟近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增加、有外商投资的大型店铺完全不同,十坪左右的狭窄店面堆满了玩具盒,是一间传统的「玩具店」。除了一些稍微比较新的玩具之外,这里也堆满了像是一直放在橱窗中,盒子的一部份甚至被晒到褪色的陈旧玩具。如果是某种类型的御宅族,大概会满心欢喜地开始挖宝吧,不过这对夫妻似乎没有那种兴趣。 店里只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男性,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客人的中年女性。店里虽然杂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不知为何却形成了一种散发着冷清氛围的空间,看来最近不太流行这种小规模的零售商店。 「唔。」 看了店里一圈,丈夫露出困扰的表情。 如果是大型玩具店,一定会把畅销商品摆在显眼的地方,可是这种跟个人商店没两样的小店,只是随便把商品摆一摆而已,没有兴趣的顾客根本无法分辨什么是畅销商品。这对已经远离孩提时代二十年左右的男女,似乎没有办法找出「现今小孩会喜欢的玩具」。 「真伤脑筋」 「就叫你不要做这种平常不习惯的事嘛。」 妻子挖苦似地说着。 「你搞不好根本不知道拓人会看什么节目呢。」 「那妳知道吗?」 丈夫的语气有点下高兴。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小孩子看的节目又没兴趣。」 「我们两个都是虚有其表的父母。」 丈夫低声说着,再次环视四周。那时 「我要这个。」 那位中年妇女拿起一个盒子,向上了年纪的店长说道。 颜色鲜艳的盒子上画了一个以金黄和深红为主色的变身超人,商品名称写着:「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旁边有一个爆炸型的对话框,里面写着:「爆爱!」,大概是这个角色的出场台词、或是他变身时说的话吧。 「啊好的好的」 店长用指尖推推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伸手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盒子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似地露出暧昧的微笑。 「嗯这个啊,这个玩具的制造商上个月已经倒闭了,万一有瑕疵的话没有办法退货喔虽然说我店里还有一件存货啦」 说着,店长朝柜子看了一眼,那里的确还有一个同样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啊原来如此,难怪到处都买不到。」 客人苦笑着说道。 「可是我家那孩子啊,爱死这个玩具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以前那个节目好像很受欢迎,不过因为这种玩具单价比较高,再加上节目已经结束,也难怪」 应该没有公司愿意继续生产这组玩具了吧。 「这样没关系吗?」 「嗯,我家那孩子一直念着说要这个玩具。」 「好的,那就算妳七折吧。」 「谢谢。」 那位妇女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拿出钱包。 「唔这是要当成圣诞礼物的吧?要放卡片吗?」 店长一边按着收银机一边问道。 「好,卡片上请帮我写『给真一,圣诞快乐』。」 「好的好的,是『真一』没错吧。」 店长一边说着,一边从收银机下面的抽屉拿出卡片。用签字笔写上那几个字之后,他把卡片放在玩具盒上,用华丽的包装纸把盒子包起来。望着眼前的场景好一会儿,丈夫低声地说:「我们也买那个吧。」「那个不是打了七折在卖吗?」 「以前它不是『很受欢迎』吗?而且那个节目名称我有点印象说不定是因为拓人有在看,所以我才会记得。」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妻子随口敷衍。 「就买那个吧。」丈夫说着,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朝店长走过去。 街道化身为地上的星空。 无数的光芒隔断了原本应该笼罩万物的黑夜。在冬季清澈的空气中,相互交织的光与影构成一幅热闹的景象这个景象为街道所带来的气氛,当然不同于白天的景致,而且也异于平日晚上的景致。 年终十二月二十四日。 圣诞夜。 已经进入圣诞节促销大战最后关头的商店街,华丽热闹的程度比平常还要多出五成。用红白相间的颜色印着「chtistmassale」的海报,用无数灯泡装饰起来的圣诞树,到处都可以听见的圣诞歌曲,尤其是那些卖饼乾糖果的店就算平常只卖日式糕饼的店也一样店里堆满了圣诞蛋糕的盒子,店员们使尽全力向顾客宣传。有些店门口还会有店员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和打扮成麋鹿的店员一起站着,对往来的行人展露亲切笑容。 日本的圣诞节早已是个跟基督教完全没有关系的节庆。 大部分庆祝圣诞节的人信仰程度都很薄弱或者该说其实都没有信仰庆祝仪式早就变成一种形式而已,有些人甚至还不知道圣诞节是属于基督教的节日。前述那些充满商业气息的圣诞节景致,已经变成一种固定模式总让人觉得充满了铜臭味。 不过 因为是一年一次的特别节日,所以人们的心情很容易受到煽动。有些人在周遭气氛的影响之下掏出钞票,有些人则是顺着节庆气氛大买特买街上四处可见提着香喷喷烤鸡的行人,或是拿着系有漂亮蝴蝶结的蛋糕盒、礼物盒的行人。 在这之中!;有一对跟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女。 他们虽然走在热闹的商店街上,但两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无精打采的冷淡气息,将他们与周遭隔绝开来 这一对男女虽然并肩走着,伹看起来感情似乎不好。从手上相同款式的婚戒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可是,两人之间横跨着一种僵硬而微妙的距离感,虽然还不至于像跟陌生人走在一起那样保持某种距离,可是两人的感觉也不够亲密,好像只是出于某种义务而在一起总之可说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所以 「对了。」 丈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多走了几步才停下来的妻子错愕地回头,眼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 「怎么了?」 「原来圣诞节到了啊。」 听到丈夫的话,妻子用完全不感兴趣的语气说: 「秋穗应该会做圣诞蛋糕。」 「我们得帮拓人买个礼物才行。」 「我想秋穗会帮他准备礼物吧,她还满细心的。」 「我说啊。」 听到妻子爱理不理的回答,丈夫摇摇头说: 「这是难得的圣诞节啊,怎么可以什么都丢给亲戚做呢?每年稍微尽个一、两次为人父母的义务是会怎么样吗?」 「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 「」 丈夫脸上瞬间出现了不悦的神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在充满圣诞气氛的热闹商店街上跟妻子吵架。他沉默地抿上嘴巴,走进刚才停下脚步时恰好看见的一间小店。 那是一间小小的玩具店。 这家店跟近年来如雨后春笋般增加、有外商投资的大型店铺完全不同,十坪左右的狭窄店面堆满了玩具盒,是一间传统的「玩具店」。除了一些稍微比较新的玩具之外,这里也堆满了像是一直放在橱窗中,盒子的一部份甚至被晒到褪色的陈旧玩具。如果是某种类型的御宅族,大概会满心欢喜地开始挖宝吧,不过这对夫妻似乎没有那种兴趣。 店里只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看起来像是店长的男性,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客人的中年女性。店里虽然杂乱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具,不知为何却形成了一种散发着冷清氛围的空间,看来最近不太流行这种小规模的零售商店。 「唔。」 看了店里一圈,丈夫露出困扰的表情。 如果是大型玩具店,一定会把畅销商品摆在显眼的地方,可是这种跟个人商店没两样的小店,只是随便把商品摆一摆而已,没有兴趣的顾客根本无法分辨什么是畅销商品。这对已经远离孩提时代二十年左右的男女,似乎没有办法找出「现今小孩会喜欢的玩具」。 「真伤脑筋」 「就叫你不要做这种平常不习惯的事嘛。」 妻子挖苦似地说着。 「你搞不好根本不知道拓人会看什么节目呢。」 「那妳知道吗?」 丈夫的语气有点下高兴。 「我怎么会知道,我对小孩子看的节目又没兴趣。」 「我们两个都是虚有其表的父母。」 丈夫低声说着,再次环视四周。那时 「我要这个。」 那位中年妇女拿起一个盒子,向上了年纪的店长说道。 颜色鲜艳的盒子上画了一个以金黄和深红为主色的变身超人,商品名称写着:「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旁边有一个爆炸型的对话框,里面写着:「爆爱!」,大概是这个角色的出场台词、或是他变身时说的话吧。 「啊好的好的」 店长用指尖推推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伸手接过客人递过来的盒子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似地露出暧昧的微笑。 「嗯这个啊,这个玩具的制造商上个月已经倒闭了,万一有瑕疵的话没有办法退货喔虽然说我店里还有一件存货啦」 说着,店长朝柜子看了一眼,那里的确还有一个同样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啊原来如此,难怪到处都买不到。」 客人苦笑着说道。 「可是我家那孩子啊,爱死这个玩具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以前那个节目好像很受欢迎,不过因为这种玩具单价比较高,再加上节目已经结束,也难怪」 应该没有公司愿意继续生产这组玩具了吧。 「这样没关系吗?」 「嗯,我家那孩子一直念着说要这个玩具。」 「好的,那就算妳七折吧。」 「谢谢。」 那位妇女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拿出钱包。 「唔这是要当成圣诞礼物的吧?要放卡片吗?」 店长一边按着收银机一边问道。 「好,卡片上请帮我写『给真一,圣诞快乐』。」 「好的好的,是『真一』没错吧。」 店长一边说着,一边从收银机下面的抽屉拿出卡片。用签字笔写上那几个字之后,他把卡片放在玩具盒上,用华丽的包装纸把盒子包起来。望着眼前的场景好一会儿,丈夫低声地说:「我们也买那个吧。」「那个不是打了七折在卖吗?」 「以前它不是『很受欢迎』吗?而且那个节目名称我有点印象说不定是因为拓人有在看,所以我才会记得。」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妻子随口敷衍。 「就买那个吧。」丈夫说着,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朝店长走过去。 第一章 圣诞节就快到了 空中飘着雪。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一种自然现象,没什么稀奇。当地球演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在以「万」为单位、久到令人发昏的漫长岁月里,这种自然现象已经不知道反覆发生多少次了。 冬天会下雪,对温带地区来说,那是再当然不过的事了。 不过飘雪的地方并不寻常。 这是一个叫做亚空间的地方。 这里既可说是世界的一部分,也可以说不是,它是一个以人为力量构筑出来的世界。以空间本身的运用来说,它并没有什么特殊性,但硬要区分的话,它是一个和一般空间「不同」的特殊领域。虽然这种空间也有可能在自然状态下产生,不过在多数情况下,这种亚空间通常是由人为力量设定、建构出来的是为了将孟曰通世界」和「不普通的世界」区隔开来。是的,例如:把这个空间当成某群人脱离世俗之后的隐居地。「学长」默默地望着玻璃另一侧的天空。 他站在位于「学园」校本部最高楼层的学长室窗边。 这所「学园」位于常设型亚空间当中。「学园」上方的天空并不是真的天空。用肉眼虽然无法分辨,但那片天空其实只是模仿真正天空制造出来的仿冒品。别说下雪了,如果不经过事先设定,就连白天黑夜的现象都不会发生。 在这个人造世界里,可以自由地控制温度、湿度之类的部分物理法则。其实并没有什么非让这里下雪不可的理由,这只是一种多管闲事的设定而已。 但是,包含「学园」在内的这个亚空间环境,已经尽可能地设定成跟普通空间一样具体来说,这里模仿了东京近郊某个地区的气候环境。 这是为了让往来于「学园」和一般世界的成员们感到方便。 在这个「学园」里,虽然没有什么成员的神经纤细到会随便断掉,下过,如果周遭环境跟自己出生成长的环境差异太大,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有压力吧。在进出时,如果环境状态的改变太过激烈,大家可能都会觉得不方便。例如突然从会晒死人的撒哈拉沙漠里,瞬间移动到连呼吸都要冻僵的圣母峰峰顶,不但会有要怎么穿衣服的问题,而且由于氧气浓度变化太大,说不定还会引起呼吸方面的疾病。人类的适应力虽然很强,但毕竟也有极限。 当然,设定环境时,没办法符合所有学生和教职员工的需要因为这里的成员来自日本全国各地,有时还有来自国外或异世界的成员。不过,如果以普通世界的气候环境为「基准」,事先将「学园」的环境设定好,成员们就比较容易适应了。这就像是出国旅行之前,可以预先调查目的地的气候。 所以「学园」的环境被设定成会自动复制普通世界的自然现象,因此有昼夜之分、有天候、气温、湿度的变化,当然也会下雪。如果不希望这里下雪的话,反而还要费一番功夫修改设定哩。 「嗯」 「学长」瞥了墙上的月历一眼。月历显示的是十二月那一页。二十四日和二十五日这两天还特别印上圣诞红的叶子,跟普通假日或节庆做区隔。 「今年也快要结束了。」 「学长」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学长」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很吃惊。他身后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教师制眼的青年,青年左手拿着两个酒杯,右手拿着一瓶红酒。 从外表判断起来,这个青年大概有二十五、六岁,长相十分端正。一般而言,黑色长发看起来很容易让人觉得肮脏,可是他那头黑色长发却显得相当乾净滑顺。这个青年其实应该称得上是美男子吧,可是,他的美形外表似乎少了点什么,如果以机械来比喻的话,就是某个重要部位少了一根螺丝,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生日快乐。」 「一把年纪了还庆祝什么生日?」 虽然看不清表情,不过「学长」似乎是在苦笑。 「再说我真正的生日是另外一天我想你应该知道。」 「话是没错啦。」 说着,青年递了一个酒杯给「学长」,「学长」似乎也没有婉拒的意思,就这样接过杯子。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学长」说道。 「里面是水啦,是水哟。」 青年嘿嘿笑着,摇摇手中的酒瓶。 他在「学长」的杯子里倒进透明液体,然后也帮自己倒了一杯。这个透明液体的确不是红酒,而且也没有酒精味,或许正如青年所说的,这真的只是普通的水而已。 「如果是在你手上的话不知道这种『水』的状态能维持多久啊。」 「又不是结婚典礼,哪这么容易发生奇迹?」 青年说着。「学长」慢慢摇了一下酒杯,原本透明的液体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像变魔术般地突然变成透明的红色液体。 「就算已经形式化,祭典或庆祝都不是什么坏事,姑且不管有没有宗教信仰,只要大多数人觉得幸福就好了。」 「是啊。」 说着,青年也举起自己的酒杯,就只是这样的动作而已他杯里的液体顿时也变成深红色液体。 分子变换。 这种奇迹般的情况接连发生,但「学长」和青年却不觉得惊讶或自豪,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情也许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对了」「学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们过得如何?」「啊啊还是老样子。」青年说着。同一时刻,简直像是算准了时机似地,一阵沉重的爆炸声响从他们两人脚下传来,这可能是从楼下某个教室传出来的声音吧。 当然,这并不只是单纯的震动而己。「学园」校本部下面就算有十公斤的炸弹爆炸,也不会对其他楼层产生任何影响。但是,如果释放出带有魔力的力量,亚空间的一部份会变得比较下稳定,而产生些微「时空震荡」的现象所谓的「时空震荡」,指的是空间发生摇晃的情况。不过,把现在的情况说成「时空震荡」可能有点夸张,「学园」的亚空间是用无人能出其右的强大魔法构筑起来的,刚才的爆炸对「学园」本身而书,只不过像是一阵微风吹过而已。「最近因为加入了那根魔杖,所以情况变得更热闹了。」「学长」默默地透过窗子看着下面的状况。 地面上,有一群像作业机械般、外表粗糙的人形机械慌慌张张地四处奔走。它们手臂上戴着写有「风纪」二字的臂章。 「唛!唛!唛!」 风纪泥人部队。 它们是靠魔力电池运作的伞自律重机型机械人,一旦发生问题时,负责守护「学园」安全的它们就会迅速赶到现场。这半年多以来,在「学园」里见到它们的机会变多了。 还有 「糟糕糟糕真糟糕、糟糕糟糕真糟糕」 风纪泥人部队身后传来了悠闲(应该是吧)的声音,一群穿着旧式护士服的少女们哆哆哆哆地跑着。深蓝色的连身洋装配上白色围裙,乍看之下跟女仆的装扮很像,不过头上的护士帽和手臂上的红十字臂章证明了她们的身分。这群少女其实长得很像某种药膏(曼秀〇教)盒盖上的少女,不过下知是设计者本身的兴趣还是为了躲避版权问题,她们背上多了一对明显用来装饰的小小白色翅膀其实这对翅膀根本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这群少女是保健泥人部队。 虽然都叫做泥人,不过就分类而言,保健泥人属于自动人偶不,应该说她们比较接近拟人化机械。就像她们的名称一样,这群少女负责守护「学园」成员们的健康。以前的保健泥人和风纪泥人一样,都使用同一型机械人,不过后来连续接到不少抱怨:「就算被这种机械人治好也不觉得高兴」、「要是它们出乎不知轻重的话,说不定连病患的背骨都会被折断」。因 此,「学园」采用了某位准教师的建议,把保健泥人换成现在的造型。 姑且不谈这个 「寒河江教授也很辛苦啊。」 「是啊。」 「你也是负责人之一吧,怎么不去帮忙想想办法?」 「因为那种情况就像没有特效药可医的疾病。」 青年耸耸肩说道。 「与其要叫塔娜罗特她们『不准乱来』,还下如叫其他人早点习惯。现在学园里人员、设备的损伤情况都减少了。大家只要一嗅到火药味,就会立刻逃走。」 「学长」叹了口气。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本国的各种地图,也找下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相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下佬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十二月是所谓的「师走」。 就是「老『师』在奔『走』的师走,为什么年底老师会四处奔走呢?如果是年底的话,下只是老师、其他人应该也都很忙吧羽濑川拓人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走在圣诞节促销大战打得如火如茶的商店街上。 羽濑川拓人。 如果要御堂高中的同学们用一句话来形容他,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人用的形容词应该都一样。 也就是「平凡」或「普通」。 体格和长相普通,脑筋也普普,成绩都刚好维持在平均值,有时甚至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刻意这么做的,后来同学乾脆帮他取了一个绰号叫「一年b班平均分数计算机」。他没有什么专长,也没有什么特殊兴趣。 不过因为他的人缘还算不错,所以没有人会用「无趣的家伙」、「平庸」之类的负面说法来批评他。由于他有一张好好先生的温柔脸孔,因此也没有人讨厌或轻蔑他。 总之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就算拓人走在这条热闹的商店街上,他本身也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如果不注意看的话,很容易在人群里忽视他。 不过 「拓人、拓人」 他身边的少女可没那么平凡。 首先会吸引众人目光的是她褐色的肌肤。 那是被太阳晒黑的健康肤色不过皮肤上没有任何斑点,颜色非常均匀。仔细一看,她的肌肤一点都下乾燥,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水嫩光滑。如果只是单单被太阳晒黑的话,应该不会有这种肤质不,应该说,无法有这种肤质。 而且少女的头发是近似亚麻色的红发,眼睛则是淡茶色。 再加上鲜明端整的五官少女的长相显然跟一般日本人不同。虽说这里是东京,不过毕竟还是跟新宿或六本木不一样,在这个很少见到外国人的商店街里,这种长相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而且,少女的动作就像松鼠或小老鼠一样,一刻也静不下来,让她变得更加显眼。她看起来像十五、六岁,不过那种不管看到什么、脸上表情都会立刻跟着改变的模样,倒很像幼儿。 因此,这个少女同时拥有「逐渐迈向成熟女性之路的性感风情」和「如幼儿般纯真无邪的一面」,这样的对比更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不过拓人觉得这样的话倒还好。 少女名叫塔娜罗特。 塔娜罗特现在的模样是经过伪装的,她本来的长相其实更加醒目头发是深红色,眼珠颜色也跟鲜血一样,而且还有一对尖尖的耳朵。如果以这种模样外出的话,可能会引起骚动,所以拓人帮她做了一点伪装。 「那是什么?」 「嗯哪个?」 拓人歪着头看向少女所指的方向。 站在那里的女性穿着红白栢间、对比鲜明的服装,用营业性的笑容发传单给路上的行人。在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下,她下是打扮成巫女,而是打扮成圣诞老人。 「啊啊,那个是圣诞老人啦。」 「喵?」 塔娜罗特疑惑地歪着头。 「那是什么东西?」 「塔娜罗特啊,妳明明知道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可是这种基本知识却连一点点都没有啊。」 拓人露出苦笑。塔娜罗特似懂非懂地挺起胸膛,点点头「嗯」了一声。 「该怎么说呢」 突然要解释某些常识时,往往不知该如何开口。拓人环抱双臂,在脑海里整理等一下要说的话。 「这个嘛总之,这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 「嗯,是h故事里的人物吗?好萌喔!」 「那是啥米碗糕啊?」 「成人童话不就是h故事吗?」 拓人顿时觉得超没力,他呻吟似地说: 「是儿童看的童话故事,就是幻想、传说、架空故事啦!」 「啊?那个角色不是真的存在吗?」 「那是扮装而已啦!」 「像阿拉伯人常做的那样吗?」 「阿拉伯那边常发生的事叫做「纷争」,跟『扮装』是不一样的词汇。」 现在已经陷入了白痴讨论当中,即使是中年父亲在场,可能都不知道该怎么插进这个话题不过当事者本身可是超级认真的,拓人露出了苦笑。 「那个圣诞老人会送礼物给小朋友,每年一次。」 「喵?他是邮局派出来的间谍吗?」「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因为他穿着红衣服啊,红色的话就是邮局、消防队、共产党之类的啦。」 「可是消防队跟共产党没有宅配业务,所以一定是邮局啦。」 塔娜罗特很骄傲地挺起胸膛,似乎是在说: 「我的推论如何?」 「不是啦,那个是哎哟,就是童话故事嘛。」 「跟邮差不一样吗?」 「不一样啦。」 「喵喵?那他是哪里派来的间谍?」 「拜讬妳不要再想间谍的事了。」 塔娜罗特脑袋里的知识为什么会这么扭曲呢?拓人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开口说: 「总之这是一种嗯风俗习惯,圣诞老人就是会在『圣诞节』出现的人物,那个店员只是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而己。」 「喵?是角色扮演吗?」 「唔,这么说也没错啦。」 拓人叹了口气。这时「所谓的圣诞节」一本写了字的笔记本突然从拓人他们眼前冒出来。 「圣诞节是一个节庆,最早是为了庆祝基督教创始者耶稣基督的生日。」 拿着笔记本的,是拓人身边的另一个少女。 如果说塔娜罗特的外表是华丽民族风的话,那么这个少女就是走纯和风路线。少女把长长的黑发编成一条辫子,鼻梁上挂着一副大大的眼镜,整体看来十分朴素稳重。她虽然没 有惹人注目的美貌,但是那种谨慎说难听一点是畏缩不前的模样,很像日本传统的「大和抚子」,也很像大正或昭和初期那种旧时代的女学生。 「圣诞节写成christmas,在古英文里原本写成christ"smass.后来把两个字连成一个字。本来的christ"snass指的是圣诞节弥撒。」 「喵。」 「咦」看到拓人跟塔娜罗特钦佩的眼光,少女很害羞地缩起身体。 「铃穗,妳懂好多喔。」 「真不愧是铃穗,脑袋里竟然装了这么多没用的知识,绝对没有人比得上妳喵。」 「妳有什么资格说我!」 少女在笔记本上写着。这个少女的名字是羽濑川铃穗。她是拓人的堂姐拓人以前曾经寄住在她家,两个人一起长大,感情就像亲姊弟一样。他们虽然同年,下过铃穗比拓人早半年出生。铃穗原本就有很多问题例如男性恐惧症、视线恐惧症、失语症等。对拓人而言,与其说她是姊姊,不如说是一个常令人担心的妹妹。 「好了好了,妳们两个不要吵了啦。」 拓人露出苦笑说道,继续往前走去。 塔娜罗特和铃穗互看一眼接着也跟在拓人身后往前走。她们才刚刚因为一场混战而把「学园」的一间教室搞垮,后来被寒河江教授狠狠骂了一顿,现在多少知道要控制一下分寸。 这两个少女最令人头痛的地方在于,她们只要过了一天就会故态复萌,继续大吵特吵。学生和老师们都逐渐习惯了这种情况,所以受害者不像以前那么多,不过偶尔还是会有所以「学园」校方也开始讨论要引进保险制度,并且发放具有防御魔法的护身符给成员们。 然而,这些制度就算要实施也得等到假期结束之后也就是明年。 顺带一提,这所「学园」也有放寒假。 当然,在假期中,大部分的老师仍旧会待在「学园」里,有些老师会自动开设寒假辅导的课程,所以事实上假期当中的「学园」和平常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不过,因为有些学生的生活作息与一般社会相同,为了配合他们,所以「学园」乾脆也设置了「寒假」。在寒假期间,「学园」里的几个单位会停止营运。 「已经快到圣诞节了啊」 拓人有点感慨地说着。 这是每年都会遇到的节日不过,也只有在十二月中旬到十二月二十五日这十天,街上才会充满圣诞节色彩。这是一个为期仅仅十天的节庆平素熟悉的街道看起来变得格外不同。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拓人的视线停在一个自己平常绝对不会注意到的小巷深处。 「嗯?」 没有光鲜亮丽的看板,也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商店街的热闹喧哗彷佛都与它无关,那条昏暗的小巷就这样静静地横陈在那里。 巷子深处有一间玩具店应该是玩具店没错吧。 之所以不敢断言,是因为那家店的橱窗跟一般玩具店很不一样。虽说玩具就是玩具,可是这家店里看不到一般玩具店必卖的游戏机,也没有当下流行的电子玩具而且店里那些玩具的设计都很少见。拓人对玩具没什么研究,所以也搞不太清楚状况不过这家店里的商品看起来好像都是老玩具。 「啊,塔娜罗特、铃穗,我们进去看一下好不好?」 说着,拓人走进那条巷于。 他回头看看身后的少女,她们似乎没什么意见,就这样跟着自己走了进来。 「种类应有尽有山本堂?」 拓人边看边念出这家玩具店招牌上的字,就像他所念的一样,招牌上写着「种类应有尽有山本堂」。不仅店内都是怀旧商品,就连店名也充满古早味,而且这几个字还是刻在木板上的。现在店名会叫「〇〇堂」的,大概都是像古董店之类,或是打着「传统」名号做生意的老字号店铺吧。 仔细看看玻璃橱窗里的东西,就会发现橱窗里几乎找不到时下流行的玩具,摆放在那里的都是一些老旧的商品,像是用赛璐璐做成的人偶、白铁制的汽车、超合金机械人之类之类的虽然也有一些塑胶人偶,可是几乎都已经褪色,包装盒多半也都有污损。 这样看来这里应该是怀旧玩具的专卖店吧。 「唔」 要是平常的话,拓人大概已经转身离开了。就像前面所说的,他对怀旧玩具并没有什么特别兴趣。 可是 「喔,欢迎光临。」 喀啷一声伴随着充满怀旧风情的铃声,山本堂的玻璃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那个人看起来意外地年轻以这家店的陈设和商品来看,一般人大慨都以为眼前会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是眼前这名男子看起来大概只有三十岁左右。 他有一对细长的眼睛,头发削得很短,看似木讷寡言,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男子开口说: 「您对怀旧玩具有兴趣吗?」 「啊、没有」 「没关系,如果有时间的话就进来看看吧,就算不买也没关系。」 那个操着关西口音的男性让出通路,笑着说道。 拓人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走进店里。如果有人向他推荐什么,只要时间允许的话他都会去看看,羽濑川拓人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今天还算满闲的,只是进去绕一下就马上出来拓人抱着这个想法走进了山本堂。 不过 「咦」 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光看这家店的外观,会觉得店里一定只挂着一个电灯泡,整家店昏昏暗暗,而且还会散发出霉味。可是走进店里之后,就会发现情况跟自己的想像完全不同。这家店的内部装潢和店面外观完全不同,无数日光灯照亮店里每一个角落,玻璃橱柜沿着墙面排列,陈放在里面的东西与其说是商品,不如说是展示品,那些玩具紧密地排在一起,旁边放着铅字印刷的价格标签。 该怎么说才好呢这里充满了「御宅族」的味道。 「怀旧」这个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布满灰尘或霉味的空间,可是这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看样子那个古意盎然的店面外观只是用来吸引顾客的注意而已,店里的陈列和装潢可是彻底执行了品质管理政策。 「您是第一次来这种店吗?」 「啊嗯,不好意思。」 总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拓人反射性地道歉。跟在他身后走进店里的塔娜罗特和铃穗,则是一脸好奇地东看西看。 「店里的东西看起来很贵,所以有时候客人会不敢走进来。」 店员笑着说道,然后走回柜台坐好。他大概是想让拓人他们随兴地四处看看,因此没有采取紧迫盯人的战术。店员边笑边敲着放在柜台上的笔记型电脑键盘。 「平常我们都是做网拍生意,不过,为了那些特地到店里来买东西的客人,所以把整个店面弄成这样结果好像搞砸了,把客人们吓得不敢上门。」 店员爽朗地笑着。看样子他似乎是山本堂的店长。 柜台上有一个印着某个漫画角色的小杯子,里面放着一叠名片,像是要让顾客自由拿取。 名片上印着「应有尽有山本堂店长山本章裕」。 「这里是怀旧玩具的专卖店吗?」 「是啊,怀旧玩具不是说越旧越好,我们也卖一些不久之前才发行的玩具,例如有些停产了,可是最近价格突然飙高的玩具。另外我们也有卖一些限定商品。」 「啊」 「一些非主流的商品,如果外观还不错的话,也会有客人愿意购买。有些客人啊,如果跟他说:『一定都有货喔』,那么就算他有钱也不会来买 ,可是只要跟他说:『现在不买以后就买不到啰』,就算商品价格很高,他也会出手购买。」 「这样啊。」 「我就是这种人。」 店长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反正我们店很闲,你会走进来大概也是一种缘分吧。我不会黏着你介绍东介绍西,你就自个儿慢慢看吧跟你一起来的小姐们好像也满开心的。」 店长笑着看向店里的另一边。 塔娜罗特一边「喵、喵喵?」地叫着,一边兴奋地在展示柜前东看西看。铃穗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露出苦笑看着塔娜罗特的一举一动。 「说下定这里也有能勾起你回忆的玩具喔。」 「大概吧。」 拓人敷衍地回答。 他顺着店长的推荐开始浏览展示柜里的物品。对拓人来说,这都是一些价格跟实际品质不成比例的破东西怎么看都像垃圾的东西竟然标上「日币三万元」的牌子不过,其中一件物品吸引了拓人的注意。 「这是」 是公仔,不过这个公仔的五官并不像普通人类,它有一头会让人联想到狮子鬃毛的丰厚头发,和一张毫无表情、但会让人联想到狮子脸的面具,这大概是什么变身超人之类的玩具吧。 这个玩具刚出厂的时候颜色应该很鲜艳,不过现在却显得斑斑驳驳,到处都有颜料剥落的痕迹。但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的它并没有惨不忍睹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件用旧了但却十分称手的玩具。 「加藤toy/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日币三万九千圆」旁边的牌子写着这些字,那个「加藤toy」大概是制造商的名字吧。拓人对这个玩具的名字和造型有印象。「我」曾经有过一模一样的玩具。记忆的一部分随着那种肯定浮现心头。 那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啊当拓人还小的时候,爸妈曾经买过这种玩具给他当圣诞礼物。那时候拓人很疯变身超人亚尼雷昂的卡通,他很喜欢这个每次变身时都会大喊「爆爱!」的主角。这个礼物曾经带给他十分愉快的回忆。 不过 「那个玩具后来到底放到哪里去了呢?」 那时得到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因为是小时候得到的玩具,说不定是弄坏、或者弄丢了虽然记得自己很宝贝它,可是它到底为什么会不见呢?有关这玩具的周边记忆完全想不起来。 「小拓,怎么了?」 注意到拓人的表情,铃穗把写着这几个字的笔记本举到拓人面前。 「我以前有个一模一样的玩具喔,我记得自己很喜欢它,可是后来放到哪里去了呢」 「是这个人偶吗?」 「嗯,实在是太久以前的事了,搞不好铃穗也不记得。」 拓人露出苦笑说道。 「要是好好保存的话,说不定现在还可以卖掉赚点零用钱这个玩具真的会让人买不下去啊。」 对一个高中生来说,近乎日币四万圆的价格简直就像高岭之花。虽然拓人也有一点存款不过他的经济来源只有爸爸汇过来的生活费,「就算得花掉仅有的一点存款也要把这个玩具买下来吗?」如果问他这个问题,拓人也没有回答「是」的自信,而且最近塔娜罗特实在花掉太多伙食费,他的手头其实很紧。 而且 (圣诞节就快到了。) 拓人在心里低声念着。 这是他第一次跟铃穗、塔娜罗特,以及另一个同居人法尔雀严格说起来她应该不能算「人」,不过现在暂且先不要管这个问题一起过圣诞节,虽然不知道目前的生活究竟能维持多久,不过毕竟是第一次一起过节,拓人想让大家都玩得开心,为了买蛋糕、准备礼物、请大家吃大餐,增加了不少开销。如果同样要花四万圆的话,拓人会以这些事情为优先。可是 「喵?怎么了?」连塔娜罗特都注意到拓人的样子跟平常有些不同,她凑过来问道。 「没什么啦只是因为我以前也有一个一样的玩具,所以觉得有点怀念。」 「喵?是这个吗?」 「嗯对了,塔娜罗特,妳有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喵通通都很好玩!」塔娜罗特睁着闪亮亮的眼睛回答。 仔细想想,她看起来虽然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但实际上却只是个出生未满一年的「小孩」,并没有鉴别这些玩具的眼光。 「我对这个跟这个跟这个跟这个跟这个很有兴趣!」 「你说哪个?」拓人看着塔娜罗特所指的展示柜(四万圆啊)拓人发现自己似乎很在意那个叫「超爱战士亚尼雷昂」的玩具。 「您回来啦。」 在公寓门口迎接拓人他们回家的是一个有着绿色头发和绿色眼珠的可爱少女。 除了那张秀丽的脸孔之外还有从容不迫的态度、剪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让这个少女看起来格外可爱。 不过,可爱归可爱,她要是用这个样子走到街上,大概会引来路人讶异的眼光。 少女身上的服装样式很诡异,衣摆明明很长,但其他地方却相当暴露。耳朵的部位长了像角或天线般的奇怪东西,那对东西有复杂的切割面和金属光泽,看起来百分之百是无机质的物体,可是却很自然地长在少女头上,一点也不像是后来才装上去的。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少女跟塔娜罗特一样都不是人类。 她叫法尔雀萨珐利亚佛鲁望特。 这个少女是「变化型魔法机杖」,从这个名字可以知道它并不是人类甚至连「生物」都算不上。这根魔法机杖是一种进化型的魔法用具,机杖上的大量魔力凝缩之后,产生精灵化的现象,就变成了法尔雀。法尔雀可以随意将自己的外型改变成魔杖或少女的样子,因为目前拓人并不需要特别拿着魔杖在外面走动,所以法尔雀多半都留在公寓里看家。 顺带一提。 法尔雀虽然不是人类,但是当外表化成少女时,除了耳朵以外,她身体其他部分的触感基本上跟普通人类是差不多的。 所以 「法尔雀。」 「是?」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妳不要在我踏进家门的时候就一把抱过来好吗?」 拓人哀嚎似地说着,铃穗和塔娜罗特正怒气冲冲地站在他身后,彷佛可以听见她们两人四周散发出「轰幢幢幢」的雷声。法尔雀基本上跟她们两人不一样,她不会踢开别人,自己独自霸占拓人可是,她每次都不管铃穗或塔娜罗特是否在场,就这样大剠刺地巴在拓人身上。法尔雀本身没有什么嫉妒心,对别人的嫉妒心也很迟钝。 对拓人来说,法尔雀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被法尔雀抱住时,女孩身体的触感像胸部之类的总是让拓人面红耳赤,这种情况对塔娜罗特和铃穗来说一点都不好玩。在法尔雀出现之前,塔娜罗特也常黏着拓人、让铃穗气得半死,不过塔娜罗特对自己这种行为同样没有什么自觉。 姑且不谈这个。 「既然拓人殿下这么说的话」 法尔雀很乾脆地放开拓人,笑着说道。慢吞吞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在撒娇,感觉千娇百媚,不过她讲话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并不是特别装出来的。 「对了,佐久间大人和雾岛大人来过电话。」 「咦?」拓人露出吃惊的表情。 「佐久间前辈就算了,雾岛的话」 雾岛双叶,以及雾岛叶月。 他们两人都是拓人的同学是普通学校御堂高中的同年级同学。他们当然不知道拓人拥有另一个身分「魔法学园」的新手魔法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和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住在一起, 他们一直以为拓人独自住在一间公寓里。 如果接电话的是法尔雀怎么听都是年轻女孩的声音雾岛他们会怎么想呢?他们都认得铃穗和塔娜罗特的声音,一定会发现接电话的人既不是铃穗,也不是塔娜罗特。 死了,双叶的话还好办,要是叶月的话就死定了。 叶月的脑袋会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做出简单的判断。「拓人家的电话是某个女孩接的」等于「拓人跟女孩同居」,瞬间做出这种结论是叶月最擅长的把戏,而且他个性恶劣,爱看别人被整得焦头烂额的样子。要是不小心一点的话,说不定新学期一开始,「羽濑川拓人跟女生同居」这种没凭没据而且重点是根本就没这回事的谣言就会席卷整个御堂高中。 「那个雾岛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女生的声音。」 法尔雀回答。 「对方有问妳是谁吗?」 「我没有接,您交代过不要接电话的。」 「啊,对喔。」 拓人记得自己的确这样说过。 由于认定拓人是自己的主人,所以对法尔雀来说,拓人的命令就是一切就算连拓人自己都忘记曾经交代过的小事,法尔雀也会确实遵守。对塔娜罗特来说,拓人虽然也是「主人」,不过她不会乖乖听拓人的命令,或许她也很认真地想要听从,但每次总会出一些差错。正因为跟塔娜罗特之间的相处模式是这个样子,所以拓人从来不曾期待法尔雀会认真地「执行命令」。 「我只是大概听了一下答录机的内容,详细情况还是请您确认一下答录机留言。」 「知道了,谢谢。」 拓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法尔雀随手接过拓人脱下来的夹克,微微歪着头喊了一声: 「啊?」 「怎么了?」 「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法尔雀回答。 法尔雀的情况虽然不像塔娜罗特刚来的时候那么严重,不过行为举止有时候也怪怪的,好像有点短路。要是对这两个女孩的每个小细节都去在意的话,根本什么事都办不成,所以拓人也就这样走进房间里,没多想什么。塔娜罗特和铃穗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下过还是各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 「接下来嘛」 等拓人他们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换家居服的时候,法尔雀像是在闻什么似地,轻轻地亲了一下手上那件拓人的夹克。 然后 「」 客厅响起了非常快速的在普通人类耳中听来是非常尖锐的压缩咒文吟唱声。 空中出现了几团像萤火一样的光芒,在拓人的夹克周围飞舞、聚集,然后被吸进夹克里。 接着 「一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炸裂声,夹克消失无踪,法尔雀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布娃娃。不,仔细一看,那并下是布娃娃。那个娃娃身高大约四十公分左右,手脚短短的,造型是一名少女它眨眨眼睛,开始啪嚏啪嚏地挥舞手脚。 这个疑似少女布娃娃的物体头上有着像羊角一样的东西,它用黑色的眼睛看着抱起自己的法尔雀。 「唔?」 「拓人殿下心里好像在挂念什么,你知道什么讯息吗?」 「」 少女布娃娃像小乌一样歪着头,短短的双臂左右交叉看样子它本人(?)似乎是想要环抱双臂沉默地想了好一会儿。 「玩具店,主人,看见人偶,『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日币三万九千元。」 少女布娃娃像刚学会说话的幼儿一样,用破碎的字句说着。法尔雀听着它的话,像是在想些什么 「啊啊,原来如此。」 像是在赞同什么似的,法尔雀笑着轻轻抚摸少女布娃娃的头。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法尔雀说着,少女布娃娃挥挥手,彷佛是在说「掰掰」,然后就发出一道光芒,消失无踪现场只留下拓人原本那件夹克。「法尔雀?」从房间里探出头的铃穗露出讶异的表情。 「妳刚刚有在跟谁说话吗?」 「没有啊。」 法尔雀笑着摇摇头。 沉甸甸的空气里响起了电话铃声。 穿着代表「学园」教师身分的黑色制服青年,听到电话铃声后拾起头来。青年虽然有一张端正好看的脸孔,但是整个人就像是少了某个重要零件似的,感觉有点脱线,似乎无法称得上是百分之百的美男子。 佐久间荣太郎。 他是一个奇特的人物,他虽然是「学园」里实力首屈一指的魔法师,可是却一再拒绝受聘为「学园」的正式教职员,所以一直到现在都还维持着「准教师」的身分。他虽是学生,但有时也会开课,正因为这种不上不下的身分,所以其他学生们怀着憧憬、羡慕、嫉妒、嘲笑、观望等种种情绪,帮他取了一个绰号「前辈」。 「嗯」 顺带一提今天的荣太郎跟平常似乎有点不同。 他身上的制服虽然跟平常一样,不过额头上却多绑了一条布巾。那种东西在祭典里很常见,有时也会在大厨头上出现就是把薄手巾扭成一条,然后绑在额头上。不过,那条手巾的图案不是一般常见的圆点图形,而是印着某个女孩的q版图案。 青年的眼眶周围似乎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他虽然还是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伹如果真的像平常那么悠闲,是不可能产生黑眼圈这种东西的。总而言之,这个青年似乎处于睡眠不足的状态,或者该说是因为极度疲劳而显得亢奋,或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所以神经断掉之类,他现在正处于这种状态下。 「啊来人啊」 声音虚软无力。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这么疲累,不过荣太郎现在非常疲惫。 「电话」 他像是连开口讲话都嫌麻烦。有人把无线电话放在托盘上递过来,此外,托盘上还放着叫做「朱彼特帝王液」的维他命补给饮料,并且很贴心地附上吸管。 端着托盘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孩。 黑色连身长洋装和白色围裙形成鲜明的对比,洋装袖口的剪裁是蓬蓬公主袖,头饰的褶边白得耀眼,胸口系着像暗夜一样的漆黑蝴蝶结,这是不折不把、无可挑剔的女仆 不过女孩的黑发和黑眼珠也就算了,在十九世纪伦教所能见到的「女仆」,应该不会有黑色尾巴跟黑色狗耳朵吧。这个女孩是荣太郎的使魔,黑犬兽的化身艾妮乌斯。 「谢了。」荣太郎说道,他用右手拿起电话,左手拿起维他命饮料。 「我是佐久间喔喔,是拓人啊,唉呀我本来想说直接在学校跟你讲一讲就好了,可是最近一直没碰到你。」 荣太郎喘了一口气,含着插在饮料里的吸管,开始补充营养。艾妮乌斯讶异地望着主人,荣太郎朝她比了一个「一」,要再来一瓶,然后继续说道: 「我是想问你啦,你想下想打工啊?对,时薪两千日币喔。这种时期,就算是一个人住,生活上应该还是有很多开销吧?我这边现在人手不够,嗯?不是啦只是很单纯的工作而已,你一定没问题的。咦?你说艾妮跟辛格拉薇亚连雅都过来帮忙了啊,可是人手还是不够嘛。」 荣太郎边说边看向房间另一端。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两名少女一起抬头看着荣太郎。 穿着女仆服装、有着一头像要燃烧起来的红发的是辛格拉薇亚。 她是一个五官鲜明、引人注目的美人。虽然她的女仆服装和艾妮乌斯一模一样,可是跟楚楚动人的艾妮乌斯成对比,她身上却散发出抢眼的华丽气质。说一口带着纽约腔的英语可能比说 日语还要适合她的外型。 穿着巫女服的是雅。 银发配上红色眼珠,缺乏色素,她就是所谓的白子可是雅却不像白于那么脆弱,在柔弱的外表底下,散发出一股像野兽般柔软灵活的强大力量。 她们分别是魔乌赛伦和神兽白虎的化身,外表看起来虽然像人类女孩,但却是不折不扣的魔族和神族。由于之前发生了许多事,所以现在她们两人以留学为藉口待在「学园」里。 「」 「」 这应该不是什么流行打扮吧,不过她们两人却跟荣太郎一样,头上都同样缠着布巾辛格拉薇亚没有戴女仆的头巾,而是在额头上缠着布巾在她们那一身完美的打扮当中,头上的布巾显得十分突兀。 辛格拉薇亚和雅看着荣太郎,欲言又止,然后同声叹了口气,趴在桌子前继续工作。 「嗯,是一些比较细的工作,啊啊不是体力劳动啦,如果你肯来帮忙的话,不要说明天,今天就可以过来了。嗯嗯,直接到我研究室就行了,等你来了我再跟你讲一下具体内容,嗯,掰掰」 荣太郎满足地点点头,按掉电话然后把电话放回艾妮乌斯递过来的托盘上。 如果是平常的话,艾妮乌斯就会直接退下,可是,这个打扮成女仆的使魔却仍旧站在荣太郎身边,欲言又止地望着主人。 「怎么?」 「把拓人殿下拖下水实在不太恰当。」 「又不是在做什么坏事,这可是堂堂正正订立的劳务契约喔。」 「所谓公正的契约,要在双方都熟知契约内容的情况下才能算数。」 艾妮乌斯露出愕然的表情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啦,一定没问题的。」荣太郎一脸轻松地回答,然后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笔 唰! 他射出去的笔直直刺进墙壁里。 辛格拉薇亚看着在自己鼻尖前面晃动的笔杆,露出暧昧的微笑,满身冷汗。跟桌子相距起来,她目前所在的位置还比较接近门口也就是房间的出口。 「哈哈哈,辛格拉薇亚」 荣太郎嘿嘿笑着。 「妳想去哪里啊?」 「咦?这个那个啊、就、啊」 辛格拉薇亚僵在原地,那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准备要逃跑。她露出讨好的微笑。看到半截以上的笔杆都刺进墙壁里,换成任何人都会吓得皮皮挫吧。就算是神族或魔族,会痛的还是会痛,要是被这种东西刺到,就算是不死之身,还是会痛得呼天抢地的。 「喔呀难道说」 荣太郎爽朗地可是那种爽朗表情看起来很危险说道: 「妳该不是想要落跑吧?」 「没有、怎么可仍(能)有那种事」 这时,一对白色手臂从魔族少女身后环住她。 「啊呀?」 「不可以一个人逃走喔」 雅说着,露出了一般神族不会有的阴森笑容。 「呼呼呼,我们要在一起哟嗯?我们不是搭档吗」 「不要啊啊啊啊啊、我再也受不了了」 辛格拉薇亚大哭大叫,雅露出冷笑,把辛格拉薇亚拖回椅子上绑好。辛格拉薇亚像闹脾气的小孩一样乱踢乱打、用力哭喊,可是面对「学园」特制、织入了束缚术的绳子,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抽抽搭搭地边哭边开始工作。 「」「」 荣太郎和艾妮乌斯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情况。 「没问题,一定没问题啦。」 「最好是。」 荣太郎嘿嘿地笑着断言,艾妮乌斯只能继续叹气。接起话筒双叶听见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声音。 「请问是雾岛家吗?您好,我叫羽濑川。」 双叶站起来握紧拳头,像是在说「太赞了」。 由于是无线电话,所以就算拿着话机走来走去也不会被绊倒。双叶像关在笼子里的黑熊一样,下意识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努力地压抑兴奋的情绪,用假装若无其事的口气说道: 「啊,我是双叶。」 「双叶,妳是不是有打过电话来」 「嗯,其实没什么事啦,只是想问问看」 镇定镇定镇定双叶不断地告诫自己,然后尽量用最自然的口气说出事先已经练习过很多次的台词。 「二十四日晚上你有空吗?」 幸好话筒另一端的羽濑川拓人没有看穿她拙劣的演技。话说回来,如果拓人不是这种丝毫不了解少女心的大木头,双叶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有什么事吗?」 拓人并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回问双叶。 不直接说有空或没空,而用这种方式回答果然是拓人的作风。如果先说有空,接着拒绝对方的邀约,彼此都会觉得很尴尬,所以乾脆用这种模拟两可的方式回应。 「可以说有事、也可以说没什么事啦。」 双叶掌心冒汗,接下来是重点。 「二十四号不是圣诞夜吗?要不要一起」 「好啊。」 双叶还没说完之前,就得到对方爽快的正面答覆。圣诞夜。两人独处的圣诞夜。 可以找一家气氛不错的餐厅吃吃饭,交换礼物,彼此伸出去的手不小心碰到对方,两人都慌慌张张地缩回自己的手,可是后来,两人又下定决心伸手碰触对方、手指交缠 接着喝一点不,当然不能喝酒就找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咖啡要煮得好喝,店里的装潢要稳重有质感。看样子现在得开始动手找这样的店了。 夜更深了。街上的灯光像是在祝福两人似地闪闪发光。两人挨着彼此的肩膀漫步在街上.所有的店都已经打烊。可是,如果他想要的话,接下来也是可以那么得先跟爸妈说圣诞夜晚上要去朋友家过夜,然后再找个信得过的朋友帮忙制造证明。啊啊,为了避免闲杂人等的打扰,得先把叶月那家伙关起来,或者乾脆先把他打得半死让他动弹不得好了 各种幻想画面开始暴走。 双叶握紧拳头,双手因兴奋而颤抖,如果这是梦的话,得在梦醒之前赶快把想说的 话说完 「那么」 「我们家也要办圣诞派对喔,人多才好玩,欢迎妳跟叶月一起来。」 伴随着压倒性的现实,刚刚才展开的幻想画面「霹哩」地裂了一条大缝。由于打击太大,双叶差点站不住。 「这个那」 「怎么啦?」 真是一根宇宙无敌超级大木头。可是双叶就是喜欢他这一点。 「嗯嗯嗯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双叶答道,硬是把喉头的叹息吞了下去。 结果双叶跟拓人约好要去拓人家参加圣诞派对。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不过好歹也是跟拓人一起过圣诞夜,这种结果也不能算太差双叶一边想着,一边把无线电话放回座台,然后转身。 接着! 「」 「呜阿。」 双叶尖叫着往后闪,她的双胞胎弟弟叶月正泪流满面地站在她面前。 「老姊」 国字脸、粗眉毛,再加上一颗小平头,怎么看都像流氓(而且还是干部级的),那张流氓脸露出同情的样子说道: 「老姊,你真的是典型的『好人』啊。」 「啰唆!」双叶大叫,同时挥出右直拳,结结实实k在弟弟脸上。 「不是跟你说进我房间要敲门吗?」 「我有敲啊。」 叶月边倒下去边说,虽然正面吃了一拳,不过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他的脸之所以看起来这么耐扁,可能是从小就常常因多嘴而被姊姊 海扁,因此练成这种耐操耐打的功夫吧。就像空手道选手一样,由于一直练习,所以双手会变得很结实。 姑且下谈这个。 「你来干嘛?」 「老爸要打个工作上的电话,叫妳快点把电话挂掉。」 「爸爸要打电话?」 双叶歪着头问道。 双叶和叶月的爸爸是个社长,所以平常十分忙碌可是他通常都会在公司里把事情处理好再回家,像这样回家之后还打工作电话的情况很少见,而且竟然还特地叫女儿赶快把电话挂掉,看样子可能有什么急事。仔细想想这种情况也不常见。 「用手机打不就好了吗?」 「不行啦,他的手机是专门用来接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打电话进来,所以他都不用手机拨出去。现在好像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麻烦。」 「在年底的时候遇到麻烦?」 「经济不景气嘛,不管什么公司都很辛苦。」 叶月耸耸危。 密室里充满瘴气。 并不是恶臭,也不是足以遮蔽视线的混浊空气。某种慢慢腐败、令人觉得无力的不祥气氛,像毒气一样盈满整个密闭空间,吞没那个空间里的所有物体。 拓人下意识地感到紧张。 心里有一个十分肯定的声音: 「不行、不能待在这个地方。」 平常闲置的求生本能这时很难得地全力发出警告。快逃快逃快逃,趁现在赶快逃走吧,快点快点快点!趁早快跑! 可是,对于求生本能所发出的警告,拓人迟疑了一下。自己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所以他觉得刚才从心里涌现的危机意识,或许只是一时多心罢了。 「」 这里是荣太郎的研究室。 占满整片墙壁、藏书种类杂乱无章的书架依旧像平常一样堆满大量书本,书架上当然会有佛雷泽的《金枝》,以及《周刊fa〇通》之类的漫画杂志、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判断力批判》、史宾诺莎的《伦理学》等哲学书,而且还有拉丁语版的《所罗门之钥)、《所罗门小钥》、《七日谈》等魔法书,甚至连《妖蛆的秘密》、《恋尸狂》之类的书都有,与其说是藏书丰富,不如说是杂乱无章、毫无秩序。 放在研究室中间的简单沙发组也都跟平常一样。 大致上的摆设没有什娶玫变。 可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虽然敲了门,可是没有人来开门。 自己推开门之后,屋里的一切就这样映入眼中。总觉得气氛很诡异。室内虽然灯火通明,可是却有一种阴暗的感觉。拓人心里涌出某种违和感,就好像发现平常见惯了的房子突然变成废弃的破屋一样如果这是惊悚片的话,再过五秒怪物就会出现了。 「前辈?」 拓人踏进屋内。 仔细一看,房间角落增加了两套桌椅,像是在进行某种作业,桌上杂乱地堆着纸笔和墨水之类的东西。 而且 「雅?辛格拉薇亚?」 神族和魔族少女精疲力尽地蜷在那两张椅子上。雅仍旧穿着巫女服,辛格拉薇亚也仍旧打扮成女仆模样,两人的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但不知为何她们头上都绑着印有塔娜罗特q版图案的毛巾。 拓人慌慌张张地冲到她们身边,接着立刻发现她们两人的样子不太寻常。 雅的视线在空中乱飘,嘴里不时发出「呜呼、呜呼呼呼呼、呼呼呼呼」的笑声,辛格拉薇亚则低着头喃喃自语。仔细一听,可以听到「原谅我」、「对不起,一个小时后一定会弄好」之类的台词,但因为都是片片断断的话,所以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人惊恐地哀叫。 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抓住他。 「你都看到了?」 「呜啊!」 拓人惨叫了一声,猛然回头一看,发现荣太郎站在他身后。 「前、前辈?」 「你都看到了吗?都看到了啊啊啊啊啊」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荣太郎一脸阴森地逼近,拓人不由得发出惨叫. 因疯狂而闪闪发光的双眼,头发散乱,嘴角浮现冶笑。现在的荣太郎看起来就像正在掩埋尸体的杀人犯,或是正在进行邪恶仪式的恶魔崇拜者。他跟雅她们一样,头上也绑着塔娜罗特图案的毛巾,看起来实在有点好笑,不过,在彼此的鼻子几乎要相碰的距离之下,看到那张连霸王龙都会腿软的可怕表情(而且还发出阴森的声音),拓人实在是笑不出来。 但是。 哆! 下一刻,后脑杓被狠狠k了一记的荣太郎就这样倒在地上。 「故意吓唬特地来帮忙的人,您到底是想怎样?」 抽回会定期变换外型的魔法用具「迪斯钦」,荣太郎的使魔艾妮乌斯开口说道。 「你好拓人,抱歉,请稍等一下。」 美丽的黑发女仆朝正在发抖的拓人露出温和的微笑。 艾妮乌斯那种沉稳动人、可以抚慰人心的笑容还是跟平常一样,再看看像横死尸体一样躺在她脚边、血流如注的青年虽然这整个景象真的有点诡异,不过仔细想想,这其实也是平常见惯了的景象。 「啊、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视线扫过荣太郎、雅,以及辛格拉薇亚,拓人开口问道。 「哈、哈、哈,让我来说明吧。」像不死鸟一样从地板上重新复活过来的荣太郎说道。 「前辈?」 拓人皱眉望着荣太郎。 这个房间虽然跟平常栢同,可是今天的荣太郎却显得很下一样。 刚才荣太郎虽然故意吓唬自己,不过仔细看看,他那张脸似乎没有什么改变,那张脸仍旧像平常一样端正帅气,而且同样少根筋。 只不过今天荣太郎脱线的样子似乎比平常来得严重。平常的他像是少了一两根螺丝,今天则像是少了三、四根螺丝。很明显地有哪里不对劲。 「我想做书,参加冬季同人志贩售会。」 「阿?」拓人不解地歪着头。 因为以前荣太郎啰啰嗦嗦地念了一堆,所以拓人现在也知道冬季同人志贩售会是什么东西。重点是在冬季同人志贩售会上,会有来自全日本各地有时甚至还有远从国外赶来的御宅族,这是一个大型的同人志贩售会,参加人数约有十五万人,是一个规模夸张的大型活动。 「要出书?」 「嗯,我要做同人志。因为喜欢兽耳,所以为了兽耳要做兽耳本,而且要出一本品质内容绝不输给商业志的究极兽耳本。呼呼呼呼,我眼前似乎可以看到在我们摊位前面大排长龙的人潮,就像百合海鸥号(注工)那么长」 虽然很想吐槽,不过拓人还是忍了下来。俗话说得好,做人不要自找麻烦。 「可是因为作业量太大,人手不够,所以才想找你来帮忙。」 「帮忙是没问题啦,可是我没有做过同人志耶,照前辈的话听来,这应该是漫画或绘本之类的东西吧可是我又不会画图。」 「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了。」荣太郎装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根针筒,针筒大小就跟手掌长度一样那是不折不扣的医疗用针筒。 针筒里恶心的黑红色液体流动时,形成的图案就像大理石纹路一样,液体像生物一样在针筒里四处窜动总之那根针筒看起来有够诡异。 「来吧」 注l:日本东京的轻轨运输系统,连接柬京市区内新桥至台场及丰州一带,搭乘此 线可以到达举行日本最大规模同人志贩售会的有明国际展示场。 前辈,就算你那么爽快地说『来吧』,我也不会听的。针筒里装的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某种猛药。」 「喔喔,你好好听着。」 「下,我随便听一听就好了,因为好像很恐怖。」 拓人虽然这么说,但荣太郎仍旧自顾自地露出陶醉的表情。 「这是创世纪的魔法药,是找不到足够助手的漫画家之福音!技能移植魔法药『助手』!」 「技能移植?」 陌生的词汇让拓人皱起眉头。 「你没听过所谓的『仙丹』吗?」 「啊啊,你是说仙人制造的药丸吗?也有人把它叫做金丹,听说只要吃了那个,就会变成仙人《抱朴子》这本书好像有提过,叫什么外丹法之类的」 拓人说出自己记得的知识。 在求仙的方法中,有一种「外丹」的理论,桕较于修行成仙的「内丹法」,所谓的外丹法就是服用药物,以获得下老不死的仙体,那种药物就是所谓的「仙丹」。在有关道教或仙道的书籍当中例如《神仙法》、《抱朴子》里,就常常提到那个词汇。 「没错没错,这个就跟『仙丹』一样。」 「什么?」 「呼呼呼,把古今东西漫画家必备的技能全部抽取出来、加以浓缩,把所有资讯放进这个魔药的分子里,这是一种划,时代的新药物!不要说涂黑、贴网点,就算是画背景、机械也不成问题!就连『把食物画得很好吃』这种超高难度的技巧也可以办到!只要注射这种药物,不管是阿猫阿狗或是〇〇毕业生,都可以立刻变成优秀的漫画助手!」 「想反驳的地方太多,结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拓人哀嚎着。 「是吧是吧是吧。」 荣太郎满足地点点头。 「所以把你的手伸出来吧,拓人。」 「死都不要!仔细想想,就算不找我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有人来帮忙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花钱找我来?你直接召唤一些使魔来帮忙不就得了?」 召唤术是荣太郎十八般武艺当中最擅长的。像他那种高阶魔法师,应该可以同时召唤许多力量强大的魔族。事实上,艾妮乌斯就是在众多魔物中拥有一流力量的「黑犬兽」的化身。 只要有那个怪怪药物「助手」,下管是谁都可以变成优秀助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与其叫拓人过来,还下如叫一些体力更好的魔族来帮忙。 「我召唤过它们了啊。」 荣太郎说道。 「总之发生了很多事,所以现在只能依靠你了。」 「前辈,听到这句话之后,我觉得更不安了。」 「没问题啦。」 「怎么说?」 「不要问我有什么根据。」 「我很想知道啊。」 拓人哀嚎似地说着。 「在订立正式契约之前,那些魔物就通通逃走了。」 艾妮乌斯开口回答。 召唤使魔之后,魔法师必须跟它订立「契约」,如果没有遵守这个程序,魔法师就没有办法支配使魔。 「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去年主人也画了同人志去参加冬季贩售会。」艾妮乌斯露出了看透一切的表情。 「当时召唤来的使魔事后把消息散布出去,后来不管再怎么召唤,只要一听到那个日期跟召唤者的名字,恶魔们就落荒而逃」 连恶魔都会拔腿就跑的工作环境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呃,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点事」 「哈、哈、哈。」 突然发现自己左右两边各出现一个人时已经太迟了,正当拓人想要向右转打道回府时,有四只手扳住了他的肩膀。他反射性地想要挣脱,可是身体却像被埋在水泥里一样,动弹不得。 「咦?」 「我不会让你回去了哟。」 荣太郎露出不正常的笑容说道。 拓人慌慌张张地左右张望,发现抓着他的是雅跟辛格拉薇亚,那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像活死人一样偷偷地复活过来靠近自己。 「那个等一下」 拓人脸上的表情很僵硬。 同样带着黑眼圈的神族和魔族少女,露出充满威胁的目光,发出了有如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笑声。 「乎乎乎乎乎乎乎乎乎乎乎。」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等等,你们」 拓人用最诚恳的眼光看着左右两名少女,可是雅和辛格拉薇亚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反而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拓人的手,让他动弹不得就好像因为嫉妒活人,所以要把对方一起拉进水底的亡魂一样。 「拓人殿下一起掉进地淤(狱)不,是一起努力吧?」 「习惯以后就会觉得很好玩了哟」 「骗人!你们都在骗人!」 「真的,您会发现早晨的太阳有七彩光芒,而且整个世界好像倾斜了三十度」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拓人放声大叫,然后看着在场唯一能沟通的对象 「艾妮乌斯!」 「事情变成这样,我已经无法阻止了。」 有着狗耳朵的黑发女仆摇摇头。 「虽然对你不公平,可是为了画同人志,人手不够是事实。为了不要再出现其他众多牺牲者,你就」 「不要难道我不能说不要帮忙吗?」 「不行!」 荣太郎斩钉截铁地回答。他靠近拓人,嘿嘿笑着,右手拿着装有诡异液体的针筒。 「所以拓人,只要注射了这种药,你的身心就会通通变成漫画助手,一起来萌兽耳美少女吧!让我们来画商业志里不能出现的这种场景跟那种场景,一起来做很那个的同人志吧!」 「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惨叫。 可是,研究室的厚重大门砰地关上,封住了他悲痛的叫声。 阿弥陀佛。 第三章 不知为何大家都忙成一团 有个词汇叫做「switg」。 就字典上的解释而言,这个字有「切换」的意思。「swich」就字面而言指「用来进行切换的开关」,而「switg」是从「switch」衍生出来的名词。不过「switg」这个字除了用在机械开关的切换之外,也常常被用来形容情绪方面的转换。 也就是转换心情的意思。 只是人类是很难搞的生物,就算心里想着「那么来转换一下心情吧」,往往也下能随心所欲。如果能够那么自由自在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就不必去面对「非转换心情不可」的场面了。所以大多数的人在「转换心情」时,都必须伴随某种仪式。虽说是仪式,不过也不是什么很夸张的东西。例如说看场电影。例如说大声唱歌。例如说去旅行。 还有,变个发型。 去做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或者去做些让人能感受到明显变化的事,可以让情绪的转换效果更好。例如说,平常下唱歌的人如果跑去唱歌,可以让自己的精神脱离闭塞状态。 这种仪式当然因人而异,同样的行为不见得能让每个人的心情都获得转换。如果有一百个人,就会有一百种「转换心情」的方法。 总之 在转换心情的过程当中,这种「仪式」是不可或缺的步骤,这种仪式也就是所谓的「switg」切换开关。 因此羽濑川铃穗当然也有自己的「开关」。不过,她的「切换」方式跟一般人下太一样。铃穗动动手脚,望着自己的打扮。 上半身还好,问题出在下半身。本想商量看看能不能别露出大腿,但是身为雇主的叶一却握紧拳头大喊「不行」,结果铃穗只好作罢。虽说在外面宣传时,旁边会放暖炉,所以不必担心会着凉可是,穿这种衣服实在太丢脸了。 要是穿成这样站在大家面前,铃穗大概会直接吓晕吧。 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喊停了,塔娜罗特和法尔雀都已经换好衣服准备上场(抱歉拜讬妳了。)铃穗在心里向自己道歉,然后低着头取下自己的「开关」。也就是一一解开的蝴蝶结飘落地面。 那条整齐到令人惊讶的辫子,像是拥有自我意志似地一边旋转一边散开,而且那头黑发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染上颜色似地,从发根开始变色。 从深夜的漆黑变成傍晚的深蓝。 铃穗抬起头来,一头蓝色长发在身后飘扬。 害怕他人眼光的那个少女已经不见了,五官虽然没有变化,但铃穗已经把自己「切换」过来,变成另一个拥有傲然自信、宛如肉食动物般的人。 「喔,就交给我啦!」 如果是黑发的铃穗,绝不会在笔记本上写出这么粗鲁的话,而这个蓝发铃穗很流氓地说着,大刺刺地从更衣室走出来。 至于这时的拓人。 「」 正以一副阴暗的表情拚命做着涂黑的工作。 这个工作就是用墨水把原稿上标有「」的地方涂黑实际去做时,就会发现这个工作竟然要非常专心才行。 如果光写成「用墨水把指定地方涂黑」,看起来似乎是很单调的作业,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遇到比较细小的地方,如果不换上比较细的笔,会很容易超出要涂黑的范围。 要在大片地方涂黑,如果不换平笔来涂,效率也会很差。视情况来区分用具实在很难要是搞错的话,可能会用细笔去涂大片区域,或者用平笔去涂细部地方(这样很容易超出范围)「涂黑」本身虽然是一件机械性的工作,可是不小心恍神的话,很容易涂到不该涂的地方。尤其在睡眠不足时,更容易发生这种情况。 「呜呜」 「呜呜」 趴在另一张桌子上的辛格拉薇亚正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刮网,而在另一张桌子前,荣太郎正以怒涛般的气势赶画原稿。 艾妮乌斯待在别的房间里。她除了负责准备三餐之外,还要跟外部联络、购买参考资料、管理整体进度,并没有直接接触到画图作业。在荣太郎发疯、辛格拉薇亚和雅发出奇怪声音时,她还要定时进来这个房间,用她的标准装备会定期改变外型的战斗型魔法用具「迪斯钦」海k他们,让他们安静下来乖乖画图。 目前雅正窝在房间角落小睡片刻。如果完全不让大家睡觉的话,精神可能会错乱,原稿还是生不出来,所以就让大家轮流休息。就算是不老不死的,想睡的时候还是会很想睡。 「呜呜好想睡喔」 事实上,拓人从昨天开始就没阖过眼了。 超想睡的,一说出口就觉得更睏了,拓人不禁有点后悔。现在真的很想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可是他知道不能睡。他很清楚睡着之后会有什么下场。 「我有一个朋友叫岚山,在周刊fa〇通编辑部里工作。」 「前辈,你的交游真是广阔啊。」 「那个男人最有名的地方就在于他是一个『拿着my针的男人』。」 「啥米?」 「想睡又不能睡的时候,他就会拿针刺自己的手腕或膝盖,把睡意赶跑。」 「他是古代的武士吗?」 「你不觉得这种作法很令人佩服吗?」 「话说回来,前辈,你右手拿的针是怎么回事?」 跟荣太郎进行这段对话是在三个小时前。要是敢睡着的话,说不定会像惊悚电影里的怪人一样全身被插满针。 「对了,铃穗她们也在打工」 拓人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他并不是要跟别人说这件事,只是在喃喃自语而已,总觉得这样可以稍微赶走一点睡意。 拓人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回家,因为怕塔娜罗特她们担心,所以打了电话回去,于是在电话里听说她们要打工的事。 「这样没问题吗?」 铃穗是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少女,不知世间险恶,塔娜罗特跟法尔雀的问题更大。下过塔娜罗特最近比较懂事,起码不会在普通人类世界里随便弄坏东西或把人揍得半死不过把那个塔娜罗特跟「劳动」这个词放在一起,总是让人觉得怪怪的,就好像叫一只猫或一个三岁小孩去工作一样。 「唉,与其担心塔娜罗特她们,不如先烦恼我能不能好好从这个房间走出去吧。」 说出口之后突然觉得更绝望了拓人不禁开始后悔。 塔娜罗特她们完全不知道拓人的挂虑,三个女孩很有精神地在打工。 目前没有发生什么问题,三个人认真地进行宣传。虽然是宣传活动,不过不像大企业所办的那么正式。塔娜罗特她们不必去理会什么细节,只要像吉祥物那样露出亲切笑容,吸引行人的注意就可以了。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工作,就算是那个缺乏常识的魔神塔娜罗特也能够胜任。不然的话铃穗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工作能让塔娜罗特去做。 更何况 「那边的麋鹿小姐,转过来」 「喵?」 听到声音转过身的塔娜罗特被相机的闪光灯和快门团团包围。现场不是只有一、两台相机,从具备照相功能的手机,到装有巨大专业镜头和自动摄影功能的单眼相机都有,十台以上的相机对准站在「岛」一号店门口的少女们。 「喵喵?」 塔娜罗特似乎搞不清楚周围的人在干什么,她疑惑地歪着头。 那张端整的脸孔,再加上会令人联想到纯洁小动物的可爱举动,盯着观景窗的那些男性一起萌了起来。 「唔喔喔喔喔!太棒了!那样太棒了!」 「再一张!再让我拍一张!」 接着又是一阵闪光灯和按快门的声音。 塔娜罗特她们在店门口当宣传 女孩还不到四个小时,但已经有二十多个拿着相机的男性团团围在她们身边。 当然,里面也有拿着专业摄影器材的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摄影师或媒体工作者而是一群俗称为「摄影狂」的人。简单来说,他们是一群专门拍偶像或角色扮演玩家的御宅族。 御宅族之间的消息流通本来就快得吓人。 由于学校和公司都已经开始放寒假,所以在每天的作息时间里,限制他们行动的事情少了一半。很多人为了找乐子和收集资讯,每天都挂在网路上。只要有人在留言版上写着「某条街上有这种宣传活动」、「〇〇经纪公司有个叫的新人正在进行宣传活动」,一个小时后就会有几百、几千人知道这个消息了。 而且这次放出消息的人是在网路上匿名的人。 「蛋糕店『岛』为了吸引二十几岁的男性,举办了圣诞节宣传活动」、「可爱的圣诞少女和麋鹿少女会到场宣传」,诸如此类的留言和偷拍的几张照片一起在网路上曝光。 塔娜罗特她们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事实上这是叶一不,应该说是叶一指使叶月去做的,这是伪装成在散播消息的宣传手段。 虚伪与真实在网路上同样泛滥,在网路上收集资讯的御宅族里,当然也有不少人认为这是「雾岛食品的宣传手法」不过对大多数爱拍偶像的御宅族来说,只要有可爱的女孩出来玩角色扮演就可以了不管消息散播者另有用心或自导自演都无所谓。 更何况御宅族向来不吝惜把时间和金钱砸在自己的兴趣之上。 对于真正的御宅族来说,只要是在关东地区,不管哪里都叫做「附近」。附近「两个很可爱的外国少女扮成有点引人遐想的麋鹿,而且还有戴眼镜的女孩穿着会让人想入非非的圣诞服装。」听到这种消息,谁还要窝在家里呢?拿出为了冬季同人志贩售会和圣诞演唱会而准备的爱机也就是相机这些御宅族们朝少女三人组所在的蛋糕店杀了过来。 还有 「这是哪一家经纪公司的女孩?你知道吗?」 「唔,看起来很色情吗?本大爷又可以出动了!」 「快点查!再查查看!说不定她们会在什么活动里再出现!」 「超可爱!我已经放到我的网页上了!」 有人就当场也就是在路边开始用笔电调查塔娜罗特她们的资讯,也有人马上把刚拍到的照片上传到自己的网页。 这个场面吸引了其他兴致勃勃的御宅族们聚集到蛋糕店「岛」门口的男性越来越多,而且似乎没有减少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吧。 就拿塔娜罗特来说好了。 她的长相本来就很端整,再加上那套让人遐想的衣服,看起来实在很可爱。这种宣传活动原本就会用美少女来吸引顾客,所以这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不过,塔娜罗特的举止很像小动物,不会故意搔首弄姿,看到那种单纯可爱的模样,有时候就连身为同性的铃穗都会发出会心的微笑。总之,塔娜罗特的优点就是自然不做作。 法尔雀也一样。 在她们几个人身上看不到专业模特儿的「老练」,三人的动作多少都有些生涩。法尔雀和塔娜罗特虽然都扮成麋鹿,不过她们两人的气质完全相反健康活泼的塔娜罗特和成熟优雅的法尔雀站在一起,这种组合下但能引出她们各自的魅力,而且这两种魅力还会产生加乘效果。 至于铃穗她原本的素质就不差。 铃穗的「土」是她最大的问题,不过现在出场的是「另一个铃穗」,穿着圣诞老人的服装,露出两条大腿。在「另一个铃穗」的字典里找不到「懦弱」或「胆小」之类的词汇,即使面对镜头,她也毫不在意地摆姿势供大家拍照。「唔,这个眼镜娘好像不太一样耶」这些很萌眼镜娘的人卯起来兴高采烈地拍照。 这时 「.那边在干什么啊?」 「好像是什么外拍活动吧。」 「啊啊,那里不是蛋糕店『岛』吗?」 这些摄影狂从中学生到看起来很体面的中年人都有兴致勃勃地扛着照相机拚命拍照,路过的人们于是都顺便停下来看看塔娜罗特她们。不知道这样对于「岛」的蛋糕销售量到底有没有帮助,不过能够吸引到这么多人,叶一似乎也很高兴。 然后 「穿圣诞服的小姐、请转过来!」 一个少年边喊边架好心爱的单眼相机。 那副有点臃肿的身体套着牛仔裤、t恤,和部队发放的军用大衣,头上缠着头巾,腰上绑着腰带和印着动画图案的钥匙圈,那种打扮摆明在说:「喂!我是宅男喔!」 一道人影悄悄地靠近少年。 「小哥、这位小哥!」 那道影子拉拉少年的大衣说道: 「我这里有很棒的照片喔,要不要啊?」 「.什么?」 少年讶异地望着那道影子,不过下一刻他立刻压低声音蹲下来,不愧是背着全套摄影器材的行家,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 「我有那群麋鹿少女换衣服的照片。」 「什么?」 少年睁大眼睛放声大叫,那道人影掩住他的嘴巴说道: 「嘘你太大声了。」 「抱抱歉,可是你怎么拍到的?」 少年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灵活地往角落移动,他边移动边问。 「嘿嘿嘿,我有我的门路老实说就是在更衣室里面偷拍的啦。」 「难道说你跟那家店有关系?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昵称叫『新月』的人吧?」 少年所说的那个名字就是在网路上散播消息的人。 网路上的照片只拍到肩膀以上的部位,长宽跟一般照片不太一样,比较敏感的部分像是经过修剪总之就是故意把「好康的部分」剪掉,然后再放到网路上。 「这个嘛,随便你怎么想。」 「呼呼呼,你有那个眼镜少女的照片吗?」 「喔喔,小哥真是识货!当然不会少了她啊,全部一共五张,算五千元怎样?」 「嗯,我是很想要啦,不过这价钱贵了一点。」 虽然御宅族往往都不惜为自己喜欢的东西砸下重金,不过资金毕竟是有限的,该杀价时如果不杀一下,就等着在整屋子偶像照片的包围下变成木乃伊吧。 「嗯,那么就算四千吧。」 「不要,两千。」 「这样没办法做生意啦,三千五。」 「不行啦,三千。」 「嗯三千四。」 「不行,三千以上没办法。」 「三千一,这样还不行的话就算了。」 「好,男子汉一句话,就这样说定了。」少年露出心意已定的表情点点头。 「谢谢惠」那道人影搓着双手。下一刻,他的头上突然 「你在干什么!」 咚!穿着黑胶鞋底的脚跟踢中那道人影的脑袋。惊人威力踢得那道人影直接趴在地上哀嚎。背着相机的少年贴在墙壁上,吓得全身僵硬。 「真是一秒都不能大意。」 这么说着的是双叶。 她穿着蛋糕店「雾」的店员制服洋红色连身短洋装配上白色围裙,看起来像是轻装打扮的女仆。双叶两手插腰,冷冶地低头望着偷偷贩卖照片的家伙。那个相机少年已经边发抖边沿着墙壁移动,逃得无影无踪,不过双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干嘛啦!老姊。」 爬起来抗议的是双叶的双胞胎弟弟不过两人实在有够不像叶月。叶月仍旧顶着那颗跟爸爸一样的小平头,要是戴上太阳眼镜在路上走,就是一个不折不把的流氓干部。 「还敢问 我干嘛?你会被告性骚扰喔!」 「什么话嘛!我只不过是为了好好迎接新年,稍微地、小规模地赚一点新年基金而已,绝对没有半点要对人家性骚扰的不良念头」 「偷拍照片哪里算小规模了?」 双叶的一记正拳打在弟弟脸上。她抓住快要倒地的叶月说道: 「店里快忙翻了,你要是有空在这里偷懒,就给我到店里面帮忙!工作要多少有多少!」 「」 听到这些话叶月很难得地皱起眉头。 「老姊,妳应该知道吧,我是吃辣不吃甜的耶,要是闻蛋糕店里的空气超过五分钟,就会得糖尿病的。」 「放心吧,我会帮你打胰岛素的。」 身为蛋糕店的小开实在不应该这么说双叶拉着说出那些话的弟弟,往店里走去。 经过这样那样的事之后。 塔娜罗特她们总算平安无事地完成了第一天的打工。大致上说来,她们的工作时间是从中午到晚上六点,就像叶一答应的那样可以按时休息,而且休息时间可以吃「雾」的蛋糕,双叶还拿了几个「岛」卖剩的蛋糕过来。「岛」的蛋糕口味虽然针对男性顾客设计,但是女性也是会吃的。 接下来 「铃穗,我要先走了。」 迅速换好衣服的塔娜罗特,朝着还在更衣室里折圣诞服装的铃穗大喊。换衣服时,铃穗要花的时间虽然比较少,但因为她还要花时间绑辫子,所以最晚出来。 「等一下。」 「铃穗前辈说『等一下』哟。」 法尔雀念着铃穗从更衣室里递出来的笔记本内容。塔娜罗特转过身,人虽然还留在原地,但一颗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一边啪搭啪搭地踏步一边说: 「快一点,快点。」 「那么急该不会是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吧?」铃穗说着不,应该说铃穗写着这几个字,然后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我们先走了。」 「我们先走了。」 「先走了喔喵。」 塔娜罗特、铃穗、法尔雀三人一起向双叶和其他店员打招呼,然后就在双叶等人「辛苦了」的问候声中走向黄昏的街上。这么说虽然有点怪怪的,不过塔娜罗特能乖乖地向别人打招呼是铃穗教导有方。 不过,这三个少女并不是要回家。 塔娜罗特她们决定在打工结束之后去一趟山本堂。 虽然多少有点变数,毕竟已经先预约了那个玩具,其实没有必要每天都去店里确认「晚安你好!」塔娜罗特像平常一样,活力十足地踏进山本堂。然后 「喵?」 塔娜罗特困惑地眨眨眼睛。 平常总会露出悠闲笑容、令人心情愉快的山本店长,今天不知为何皱起眉头望着放在柜台上的电脑萤幕。 「喵?怎么了?」 「山本先生?」 「啊啊啊,是小姐们啊,欢迎光临。」 或许是注意到塔娜罗特和法尔雀的讶异吧,山本立刻换上笑脸向她们打招呼。 「怎么了吗?」 铃穗在笔记本上写着。虽然只见过三次面,不过她们之前看到的眯眯眼山本总是面带微笑,所以对她们而言,刚才山本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严肃。 「嗯?啊啊其他同好传来了消息」 「同好?是其他玩具店的店长吗?」 「有一点点不太一样,不过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啦。喜欢收集这种旧玩具的人很多,我也是其中一个,后来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乾脆开起这家店。」 「嗯嗯。」 法尔雀点点头。 「我刚刚收到其他收藏家寄来的信,说是最近有非常恶劣的强盗,到处在抢收藏家的玩具。」 「强盗啊?」 「他们是一群专门抢旧玩具的人。」「 如果要抢劫的话,去抢超市或银行不是比较好吗?」反正一样都是抢劫,抢超市或银行应该赚得比较多。 「银行或超市的保全措施比较严,所以抢劫的成本也会提高。像我们店里这些能增值的玩具,对没有兴趣的人来说跟垃圾一样,如果在网路上拍卖的话,也很难去追踪线索,而且这些玩具本来就是中古货,警方不容易去追踪来源。再加上这些抢匪开着车到处跑,因为牵涉到辖区的问题,警察们很难持续追踪。」 「嗯,说得很有道理。」 「喵?」 法尔雀和铃穗点点头,而塔娜罗特歪着头,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其他同好写信来提醒我,我们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在看店,只要有三个抢匪同时进来,我大概也只能举手投降而已,所以叫我要小心一点。」 「可是,抢玩具能赚很多钱吗?」 「嗯,这可能不是他们的本业吧?像那些暴走族或小混混之类的,听说是开着车到玩具店或收藏家的家里,直接把玩具抢走。他们可能也只是想小赚一笔而已吧。」 「太过分了!」 「是啊。」 山本若有所嗯地环视着店里,然后开口说道: 「虽然这么说有点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味道,不过旧玩具并不只是一件旧玩具而已,它们身上都有很多回忆,像是孩提时代想买却买不起的、原本很珍惜却不知何时弄丢的,现在也有很多老先生老太大会来买这些玩具。对这些玩具没有兴趣的人,会觉得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一些破铜烂铁而已,但是这些玩具其实充满了过去的回忆。」 「」 「有人说,大人买玩具很丢脸。不过我觉得,正因为是大人,所以更要来买玩具。长大以后,『梦想』之类的东西会越来越少,而这些玩具可以为大人们补充梦想。这些玩具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实际效用,可是因为这样而把它们丢弃的话,那么人生一定会变得很无聊吧。」 「是啊。」 法尔雀点点头,很难得地露出成熟沉稳的笑容。 铃穗眨眨眼睛看着她。 对于本来就是一件物品的法尔雀来说,她一定非常赞同山本的说法不,应该说,山本的话让她觉得很高兴。这个汲汲于追求利益和效率的世界,已经被实用主义淹没,丧失了原本的多样性。这个世界对物品已经没有回忆没有眷恋,人们只是制造物品、毫不爱惜地使用、用坏了就丢,对那些物品完全没有任何感情。 铃穗觉得,这样的世界实在很寂寞。 对铃穗来说,这次想买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并不只是一件玩具而己。 那是拓人与自己之间的一个联系,是自己喜欢拓人的要素之一。如果旧玩具能够让这些情感具体化,那么它就不只是一件物品而已,而是充满回忆和愿望的,特别的「纪念品」。 「啊啊,跟小姐们讲了一些有的没的,抱歉抱歉。」 或许是注意到气氛有点沉闷吧,山本敲敲自己的脑袋笑了出来。 「对了虽然还没到圣诞夜,小姐们是不是已经凑到足够的钱了?」 「还没有。」 法尔雀说道。 「不过这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所以我们很想再来看看。还有,为了谢谢您答应我们无理的要求,所以我们今天带了一点东西过来。」 「抱歉,如果会打扰您工作的话,我们马上离开。」 铃穗说着,拿出「岛」的蛋糕盒。 「下会不会,反正我们店里很闲,非常欢迎可爱的女孩们来店里玩。」 山本笑着打开盒子。 「喔,是蛋糕啊,一、二、三有五个,你们不带回去跟上次那个男孩一起吃啊?」 「拓人现在都住在打工的 地方。」 「这样啊,那么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啰。」 「嗯!一法尔雀说道,铃穗和塔娜罗特也跟着点点头。山本看着空中想了一会儿 「红茶刚好喝完了,乌龙茶可以吗?机会难得,大家就一起吃蛋糕吧!」 「嗯!吃蛋糕吃蛋糕!」 塔娜罗特高兴地说着,铃穗皱着眉头递出笔记本。 「塔娜罗特,妳客气一点好吗?」 「喵?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吗?」 「哈哈哈,没关系啦,这本来就是小姐们带来的蛋糕啊。」 山本说着,走进里面的小厨房开始泡茶。 至于这个时候的拓人。 「呜呜」「呜呜」 依然在做涂黑的工作。 荣太郎不知是在紧张什么,原稿一张一张地画,所以拓人的涂黑工作一直无法结束。辛格拉薇亚也死命地贴网点,雅则是努力擦铅笔线、画框线和集中线,艾妮乌斯忙里忙外地准备三餐、打理杂务大家都没空去帮别人的忙。 而且 「荣太郎大人,网点都贴好了。」 辛格拉薇亚说道。 「好!那么下一张惨了!下一张原稿还没画出来!」 荣太郎大叫,接着拿起白纸和铅笔,指着辛格拉薇亚和雅说道: 「喂!那边那两个人!过来当模特儿!首先先缠在一起!」 「啊?」 「床戏啊床戏!」荣太郎大喊。 圈外的读者大概都会瞧不起h漫,不过,如果绘者能够轻松画出人体复杂的交缠姿势用画面来引发读者的「性奋」情绪,那么也可以说这个绘者的功力很强。 没有「实际演出」的模特儿时,一般绘者就很难画下去的,正是这种「交缠」场景。 不过也可以用录影带或什么的来代替真人演出啦 「不,这个」 「幸好雅天生就有猫耳朵!这样就可以了!像这样交缠在一起,把雅的头按到枕头上,耳朵下垂的角度和毛发的方向要充满真实感!真实感是最重要的!」 如果是这种场景的话,堆在墙边的色情录影带恐怕帮不了什么忙。兽耳之路实在是太深奥了不,也许太深的是「罪业」才对。 「」 「搞什么!为什么露出不满的表情?」 「那个,同兴(性)的话实在有点」 「王八蛋!身为魔族的妳怎么会有那种道德感?」 「没、没办法。」 辛格拉薇亚说道。魔族或许也有魔族的道德观和贞操观念。 荣太郎一副精神错乱的模样,用炯炯目光看着拓人,一边挥舞铅笔一边大喊: 「那么拓人!就你了!我可以接受你为艺术而脱!为了我的同人志勇敢牺牲吧!跟猫耳朵少女缠在一起,做这种事那种事,激起全国四万名男性读者的激情吧!」 「不要!」 之类之类的。他们就这样吵来吵去,笼罩着地狱的夜色变得更深了。 如此这般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二日。 塔娜罗特她们继续进行第四天的打工。 一开始有很多地方搞不清楚,不过现在她们总算习惯了工作内容,而且几乎变成了当地的偶像,身边每天都围绕着人潮。不知道这种状况是不是真的发挥了一些效果,总之「岛」的销售量稍稍提高了一点。先前短短三天的宣传活动对往后的销售量到底有没有帮助?谁也不知道答案不过叶一很高兴地想着: 「如果是当初找来的模特儿,可能没办法造成这种轰动,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可是。 叶一并不知道某些事。 他不知道塔娜罗特是个拥有十万魔力值和五千神格值、可媲美核弹弹头的大魔神,也不知道铃穗身上那个长盒子里装的是能在数秒内让战车解体的破坏性武器,当然他也下晓得法尔雀是会施展魔法的魔杖,拥有足以媲美魔物的魔力。 当然要是搞不好,她们一出手就会把整家店或整条街夷为平地。截至目前为止,因为她们几个都还在适应打工的环境,所以还没发生「搞不好」的状况。然后让那种「搞不好」的状况发生的一元凶是叶月。 「妳们三个都很受欢迎耶。」 少女们望着叶月然后塔娜罗特代替大家发言: 「喵!谜样的怪人?」 「我啦我啦!」 说着,叶月把脸上的防毒面具掀起来。 他们现在都待在「岛」店内的休息室。这里原本是存放蛋糕原料和其他用品的仓库,说是休息室,其实也只是在这里多放了一套简单的桌椅而已。因为没有时间换便服,所以塔娜罗特她们三个人都还穿着宣传用的服装。系上蝴蝶结,恢复成「原来模样」的铃穗,因为觉得露出大腿很丢脸,所以多盖了一条从家里带来的毛毯。塔娜罗特盯着从防毒面具下露出的国字脸看了好一会儿 「喵,是叶月,你好。」 「没错没错,就是我,妳好。」 叶月很满意地再套上防毒面具。 防毒面具看起来很怪,就像昆虫的头部在室内戴着这种东西,像隐居在黑暗里的生物一样「嘶嘶」地呼着气,一般人都会认为这是怪人吧,而且这家伙头部以下穿着t恤、皮背心、牛仔裤,感觉更是诡异。 「为什么打扮成这样?」 「没办法,天生就这种体质,只要闻香草精的味道连续十秒以上我就会挂掉了。」 铃穗问道,在「嘶!;嘶」的呼吸声之间,叶月含糊不清地回答。看样子他对甜味过敏。「话说回来老姊实在不能那么大意啊。」叶月透过面具望着眼前三名少女说道。「喵?」 塔娜罗特不解地歪着头,铃穗和法尔雀也满头雾水地望着叶月的面具。 「就是拓人、拓人啊!虽然那家伙优柔寡断又迟钝到不行,可是身边有这么多美少女,我想他的理性大概也快要不保了吧。」 「」「」「」 「拓人」。 这个词引起了少女们的敏感反应。 塔娜罗特、铃穗、法尔雀相互牵制似地望着彼此。仔细想想,她们三个人都是为了存钱买「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所以才来打工的,这样的确不妥。「看谁最先来买就是谁的」,对铃穗来说,拿到钱以后,她一定还得跟塔娜罗特她们竞争面对脚力像暴走车辆似的塔娜罗特,以及虽然只会简单法术、伹好歹会使用各种魔法的法尔雀,如果要跟她们比速度的话,铃穗实在没有胜算。 「」「」「」 微妙的气氛充斥在她们三人之间。 「总之妳们好好加油吧,我老爸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他说要给『最认真的女孩一份特别奖赏』。」 特别奖赏。铃穗脑海里闪过这个词汇。 铃穗她们是领日薪的,工作一天之后,就可以拿到八千元(没有预抑税额),所以现在她们每个人都赚了两万四千元。想买下那尊「超爱战士亚尼雷昂」,必须要整整工作五天才行。 可是可是。 如果能拿到那笔特别奖赏的话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不过既然是特别奖赏,应该不只一、两千元而已。如果奖金是一万元的话,那么再加上今天打工所赚的钱,就可以提早一天存到目标额。看谁先来买,「超爱战士。亚尼雷昂」就是谁的。这样的话「怎么了、铃穗?」看到铃穗握紧拳头,像是打定什么主意似的,叶月惊讶地开口问道。网不、没有、那个。」铃穗慌慌张张地写着。「我完全没有想要利用这个机会跟她们两人拉开距离喔。」「总之,妳想拿到那个特别奖赏,然后跟其他两人拉大差距对吧?」「为、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叶月有超能力吗?」看到铃穗露出错愕的表情,叶月有点吃惊地说:「呃,因为妳都写出来了。」「啊啊!不小心写出来了!」「真的是不小心的吗」叶月打了个冷颤。「这这个是。」感觉到身后塔娜罗特和法尔雀的视线铃穗慌慌张张地转移话题。「你刚刚说双叶怎么了?」「嗯?老姊?」「你刚刚说她不能继续这么悠闲。」 叶月皱起眉头当然,因为他戴着防毒面具,所以少女们看不见他的样于望着铃穗她们。 「那个,铃穗啊。」 「有。」 「妳真的想知道?」 「嗯。」 「我还以为迟钝的只有拓人,没想到连妳也」 叶月叹气似地望着天花板,接着视线回到铃穗脸上。 「总之,我家的老姊,也是拓人的」 咚。 叶月的防毒面具突然从铃穗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胶鞋底。漂亮的下压动作。或许是因为常有机会练习,所以双叶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再多嘴就杀了你。」 「你已经动手了。」 叶月蹲在地板上哀嚎。 刚才一脚踩住叶月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双叶揪住叶月的衣领,硬是把他拖起来,然后笑着对铃穗等人说: 「休息时间结束啰,请妳们准备一下。」 「恩」 法尔雀代表大家点点头。在少女们充满疑问的注视下,双叶拖着弟弟离开了仓库。 「喵,双叶是什么?」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问道。 「从上下句看来,应该有几种可能。」 法尔雀歪着头说道。 「我家的老姊也」 「从这句话看来,我认为双叶跟我们有某种共通性。」 「喵,原来如此。」 「总之,『雾岛双叶也是拓人的』我们只要想出是什么就可以了。可能性之一『雾岛双叶也是拓人的使魔』可能性之二『雾岛双叶也是拓人的堂姊』可能性 之三『雾岛双叶也是拓人的魔杖』我个人认为第一个选项最有可能」 「我觉得都不对。」 铃穗写着。 「那么加一项可能性之四『雾岛双叶也是拓人养的山原水鸡』。」(注5)。 「喵,我也是拓人养的山原水鸡吗?」 「真搞不懂你们。」 铃穗叹气写出这几个字。这时 注5:栖息在琉球北部丛林里的一种乌类,翅膀已经退化,无法飞翔,已被指定为国宝级鸟类。 「准备出场啰」 店里传来叫声。塔娜罗特她们停止思考这个问题,起身走了出去。 开始就有偷工减料的感觉。这时的拓人 「呜呜呜呜」 仍然在做涂黑的工作。 虽然有时候会去帮忙贴网点、画集中线,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涂黑。由于画图是一连串的作业,所以有时候也会去分担一点别的工作,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做同样的工作。如果要做其他工作,就必须先把手上的用具整理好,然后去拿其他的用具。习惯某些用具之后,要改用其他用具实在很麻烦。这一点就算连「助手」也无法帮上忙。 更何况。 这地狱场景中的最后高潮已经快要来临了(这是不恰当的用字),就算发牢骚说「我已经不想再涂黑了」,也只会遭到魔法或擒拿术毫不留情的攻击,这种肃杀之气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主人。」 艾妮乌斯说道。 「刚才de大人传来电子邮件,是有关要在您新刊中插花的稿件,大致内容是说『这次饶了我吧,打死我都赶不上截稿日了』。」 「咦咦!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事实上您是前天才跟de大人邀稿的。」 都已经过了十二月二十日,拜讬人家画冬季贩售会用的稿子实在太过分了。 「铅笔稿也可以,总之去跟他要稿子!要是他说还没动工,你就叫他当场给我画!要是他还想推讬的话,你就说我会把珍藏的等身兽耳美少女人偶当作特别奖品送给他!」 「珍藏的等身人偶您是说之前趁乱从古西昂那边偷来的东西吗?」 「没错!对了!雅呢?雅去哪里了?」 「她刚刚去睡觉了,她差不多已经四十个钟头没睡了。」 「把她挖起来!」 「可是您刚刚说可以让她睡三个小时」 「那就把时钟拨快两个钟头!只要你们不说她就不会发现!」 「遵命。」 艾妮乌斯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朝隔壁的小房间走去雅好不容易获得小睡片刻的福利,刚刚才摇摇晃晃地走进这个小房间。拓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前辈,你是恶魔吗?」 「哈哈哈,你现在才知道吗?」 拓人哀嚎似地说着,而荣太郎则若无其事地回答。 塔娜罗特等人的打工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不用说也知道,当然是为了那份「特别奖赏」。 总之只要证明「自己很努力」也就是做出大家都看得到的实际成果,获得奖赏的可能性就会提高。当然,依照现状继续打工也可以拿到四万元,不过,「超爱战士。亚尼雷昂」只有一个,看谁最先去买就是谁的,所以非拿到那份特别奖金不可。 于是 「喵!」 塔娜罗特正在发传单。 「呀喝!」 铃穗也在发传单。 「请参考,请参考。」 法尔雀当然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不过只有她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发。 她们之前虽然也在发传单,但重点还是放在用亲切笑容和扮装吸引路人。可是现在塔娜罗特和铃穗几乎都是硬把传单塞给路人。那些摄影狂虽然依旧来现场报到,可是不管对他们露出多少亲切笑容也看不到「实际成果」。用发出去的传单张数就可以马上知道胜负,所以铃穗开始进行「硬塞传单大作战」塔娜罗特也跟着模仿她,所以两人陷入了激烈的竞争。 「喂!塔娜罗特!妳干嘛学我!」 「我才没有学妳,我只是认真地工作而已。」 塔娜罗特看穿了铃穗的想法,特别用语气强调了「认真」这两个字。 「呿妳还是一样,没常识又爱耍小聪明。」 「喵,铃穗也是一样,还是像小姑一样阴险。」 「少啰唆!」 两人边吵边发传单。刚开始是比赛脚程,追上路过的行人、把传单塞给对方,不过她们两人都知道这样没有办法跟对方拉开距离,所以发传单的手段越来越强硬。 「请参考请参考请参考你给我拿着!」 对于视若无睹地走过去的路人,蓝发铃穗会一把架住对方,把传单塞进对方的口袋里,而塔娜罗特则是拉住行人的手或脚,硬把传单塞进对方口袋。 「喵!喵!」 「请参考请参考请参考你给我拿着!」 两边虽然都做得气喘吁吁,不过因为每一张传单都发了出去,所以仍旧没有拉开距离。当她们两个开始拉住行人塞传单的时候,情况就已经不太妙了。 然后 「啊」 铃穗踉舱了几步。 就算是蓝发铃穗,她所拥有的终究还是普通人类的身体体力比下上魔神塔娜罗特。为了对抗塔娜罗特,铃穗全力奔走,进行激烈劳动,所以累积了大量疲惫。在差点摔倒之前,她伸出双手维持平衡结果手上的传单就这样散了满地。「啊啊!」 看着一百多 张传单哗啦啦地散落在地上,铃穗叫了起来。 大部分的路人都很机灵地避开地上的传单,不过也有人漫不在乎地踩着传单走过去。铃穗慌慌张张地捡传单,可是越慌越做不好,捡拾散落在地上的传单对她原本疲惫的身体 造成更大的负担。难为情加上焦躁不安,就算是好强的蓝发铃穗也觉得很想哭。这时 「喵」 看着眼前的状况,塔娜罗特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如果旁边可以加上漫画对话框的话,话框里大概可以写上「哈」这句话。 趁着铃穗在捡传单的时候,塔娜罗特继续发传单给路人们。铃穗所发的传单数量和塔娜罗特发的数量已经开始出现几十张的差距,也难怪塔娜娜罗特那么骄傲,不过 「」 铃穗的表情开始变得凶狠。 塔娜罗特如果适可而止的话也就算了,然而她却像是在炫耀似地故意在铃穗旁边发传单,铃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喵,请参考,请参考!;」 正在发传单的塔娜罗特,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喵啊?」 啪沙塔娜罗特就像几分钟之前的铃穗一样踉舱了几步,传单撒落地上。当然,身为魔神的她,就算真的被绊倒也不会受伤,可是「喵」 「哎呀塔娜罗特小姐,情况真糟啊,喔呵呵呵呵呵」 「喵」 捡好传单、重新开始发放传单的铃穗故意呵呵地笑着。看来情势似乎逆转了 「喵」塔娜罗特发出一声怒吼,用力踢了铃穗的背。 「呜喔!」 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一招,铃穗再次摔倒,传单又散了满地。她满腔怒火,回头瞪着后面,迎上她视线的是塔娜罗特怒气冲冲的红色眼睛。 「妈的!」 铃穗发出了像岩石嘎吱嘎吱被压过的低沉声音。 「妳是故意找碴的吧」 「铃穗也是故意找碴的吧。」 「今天一定要跟妳把帐算清楚」 「喔,真是太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喵。」 妳们两位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算帐吗没有人敢插嘴说这句话。两入之间的怒火越烧越烈。感受到不妙气氛的人们纷纷离开店门口,不过气到血液往脑门直冲的两个少女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接着。 「」 铃穗一边和塔娜罗特互瞪,一边慢慢朝着摆放在店门口当装饰的圣诞树移动,然后从树下抽出一个长型盒子。 不用说也知道,盒子里装的是机剑「瓦普吉斯」。 铃穗按下启动装置。机剑上的风扇发出低沉的声音嗡嗡转动,这是在正式启动之前,预先冷却机剑的内部构造。接着铃穗迅速地操作填装杆,把爆缩发电型卡匣装进发电位置。 「机剑『瓦普吉斯』启动准备完毕,使用本剑时请务必注意相关事项,是否解除安全装置?」 「解除!」 铃穗大吼着回答机剑内部电脑的询问,接着,机剑的力场产生装置发出「啪沙」声,像花瓣一样旋开。 「安全装置,解除,『瓦普吉斯』启动,祝使用者武运昌隆!」 铃穗同时按下触碰式开关,「瓦普吉斯」扁平的剑身开始发出白光。 「那个铃穗前辈在众目睽睽下使用这个可能不太好喔?」 「闭嘴!」 一句话打断法尔雀的建议,铃穗杠上了塔娜罗特。 「如果妳肯道歉的话,我可以原谅妳。」 「喵,铃穗才是,如果铃穗道歉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原谅妳。」 「是吗?」 「是的。」 两人各自点点头。然后 「去死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喵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两名少女一如往常地发生激烈冲突。 「学园」魔法师与世俗关系的密切程度可分为两种。 一种是与恼人世俗完全断绝关系。 这并不是说这类魔法师只窝在「学园」这个亚空间里,而是说他们与世俗没有社会性的联系例如说他们没有户籍。就法律定义而言,他们等于是不存在的人类。 而另一种魔法师就像拓人一样,除了在一般世界里拥有身分之外,同时也拥有「学园」魔法师的身分。这种人虽然算少数派,不过学园里有不少人都像这样拥有双重身分。 身为「学园」教职员的寒河江教授属于第一种类型。 就算翻遍日本的户口名簿也找不到他这个人当然或许有人跟他同名同姓。事实上,就连「学园」里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寒河江教授平常都把自己的意识附在傀儡人偶上,让人偶代替他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要说判断容貌年龄了,就连性别都无法判断。不过,从说话方式和他所使用的少年型傀儡人偶看来,有人说他可能是个男性。 可是 「已经是十二月了,圣诞节也快到了。」 走在清一色充满圣诞节气氛的商店街上,寒河江教授感触良多地说道。 事实上走在街上的,是平常那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年傀儡人偶。 「是啊,不过,日本的圣诞节已经完全失去这个节日原本的意义了。」 回话的是一位银发少女。 少女的年纪看起来大概是十几岁怎么算最多都应该只有十三、四岁吧。她有着像人偶一样端整的容貌,外表虽然是个少女,却散发出一种难以亲近的伶俐气质这是理 所当然的,虽然从外表上难以分辨,不过这个少女是不折不拙的人偶。她是「学园」的假想神格也就是一种人工精灵,名叫德琳西亚。 原本搭载于电脑记忆体等假想空间领域的她,必要时会搭载在这种「身体」里,这副「身体」是「学园」精心制作的自动人偶,基本上跟风纪泥人或保健泥人一样,都属于魔法机械的一种。 「宗教就是这么回事啊。一开始先失去原本的宗教色彩,然后慢慢渗透到人们的生活习惯当中,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寒河江教授说道。 就像前面所说的寒河江教授虽然没有世俗的户籍身分,但这并不表示他不可以踏出「学园」那个亚空间。 「学园」固然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自给自足,但如果是生活必需品例如说卫生纸之类的与其要用魔法变出半吊子的替代品,不如直接从外面买比较快。像这样负责外出采购、确保生活用品能够定期提供给众人使用,也是身为教职员的工作之一。 所以,寒河江教授才会跟负责从旁协助的德琳西亚一起走在这条充满圣诞节气氛的商店街上。 顺带一提,从外表看来,寒河江教授和德琳西亚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而已,旁人大概会觉得这是一对正在约会的外国小情侣。和他们擦身而过的行人们大多对他们报以微笑不过行人们大概作梦也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可以把装有大量炸药的子弹挡回去,也可以轻松地把一辆车子丢出去。 「姑且不谈这个。」寒河江教授从怀里掏出采购清单。「接下来」他说着,然后环视周围。「一勉强把险些摔倒的傀儡人偶身体拉正寒河江教授皱眉望着某个方向。「德琳西亚。」「是,教授。」 「我的傀儡人偶好像出了点问题,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看见塔娜罗特、铃穗,和法尔雀站在那边?」 「请您放心吧,我也看见了。」 「是吗?那就好。」 像是要证明这段对话的真实性似地,周围响起了一阵爆炸声。 不断闪烁的白色闪光和残像划破天空,散发出 巨大热量的空气漩涡发出低沉声响,撼动整条街道 「.一「.一教授和德琳西亚互看对方一眼。然后「她们几个到底在干什么啊!」「看起来应该是在打斗。」 「我知道!我是说为什么她们会在这种地方」 寒河江教授很难得地露出一脸焦躁的模样抓抓头发,然后开口说道: 「总之,去阻止她们吧!为了保险起见,先把人偶的动力从魔力电池切换成一般电池。」 「可是」 现在的铃穗是会吸收周围魔力的「夜蓝的侵夺者」,要是贸然接近,不要说使用魔法了,就连寒河江教授的人偶都会动弹不得。 当然铃穗和塔娜罗特之间的争斗在「学园」里是司空见惯的事。虽然有点仓促草率,不过「学园」还是拟定了几种对策。教授的傀儡人偶和标准型人偶都必须加装备用的普通电力。在「夜蓝的侵夺者」施展能力时,一般电力还是可以照常运作。 可是 「如果不能使用魔法的话,就没办法阻止她们了啊。」 「我们目前已经证实,她的特性是会优先吸收附近的下稳定魔力。会释放出大量魔力的塔娜罗特现在在她身边,所以我们只要保持一定的距离,铃穗对我们的影响应该也会降低。我们不要直接对她们使用魔法,而是要用魔法制造出某些现象来压制她们的行动。」 「知道了。」 两具人偶往充满闪光和爆炸声的地区赶了过去。 蛋糕店门口已经变成闪光和爆炸声交错的战场。 破碎的柏油路面、被掀起的看板、碎裂的玻璃、倒下的电线杆,之类之类的四周的东西一片狼籍,但两名少女的战争仍然在进行中。堪称奇迹的是竟然没有任何人受伤 路过的行人们像母蜘蛛在生小蜘蛛似地往四面八方散去。 主要造成破坏的是铃穗手中的「瓦普吉斯」,塔娜罗特虽然也会发动攻击,下过因为每次都扑空,所以攻击的力量往往直接捣毁店铺的墙壁,或让圣诞树断成两半。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喵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塔娜罗特和铃穗一边呐喊一边发动攻击。铃穗虽然没有格斗经验,但是因为三天两头就跟塔娜罗特战斗或者该说是吵架,所以技巧越来越好。她已经渐渐学会针对塔娜罗特的行动,在适当时机发动攻击,以避免浪费「瓦普吉斯」的电力。 已经摸熟对方门路的塔娜罗特也一样,以前只会闪躲的她,现在也学会把魔力集中在拳头上,用来挡下「瓦普吉斯」的攻击,有时甚至还可以把攻击力量反弹回去。 「唔啦唔啦唔啦唔啦唔啦唔啦唔啦唔啦唔啦唔啦唔啦唔啦!」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两人都用很快的速度出手攻击对方、同时也遭到对方的快速攻击,她们四周充满了发动攻击时的残像看起来就像是千手观音在互殴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没有半次攻击能击中对方,真不知道该说她们两个太厉害还是太逊。 当然,因为她们两人都没有被对方击中,所以彼此的攻击力量全部转嫁到四周,把周围的东西破坏殆尽,不过这两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看样子除了眼前的对手之外,她们眼里已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现在的战斗已经无关乎「特别奖赏」了,「特别奖赏」这件事早就被她们两人抛到脑后。虽然不值得夸耀,不过,因为这两个人的头脑实在太过简单,所以一次只能想一件事而已。 「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距离现场几公尺远的地方错愕地看着这一切的双叶喃喃自语。在她身边张开简易型防御结界的法尔雀一脸悠闲地说: 「今天算是打得比较激烈的」 「算是打得比较激烈?难道说她们平常就会这样吗?」 「嗯,可以这么说。」 「」 法尔雀很乾脆地点点头,双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今天拓人殿下不在,没有人能阻止她们」 「她们两个到底是什么?还有妳也是!难道说拓人也跟妳们一样?」 「大概可以这么说吧」 法尔雀停了一下。 「这其实是秘密哟。」 「」 「现在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要怎么办才好呢?」 「这种事不要问我啊。」 双叶哀嚎似吔说着。 在法尔雀和双叶眼前的塔娜罗特与铃穗,已经结束了连续攻击的招式,她们两人正在寻找施展一击必杀招式的最佳时机。两人绕着圆圈移动,周遭的气氛因她们所散发出的杀气而变得越来越冰冷最先出手的不知道是谁。发光的拳头和机剑击向彼此「给我住手!」像要撼动整个大地似的巨大声音。 那个声音立刻变成冲击波,击落了在空中的两名少女。 这是一种强化型的压缩咒文吟唱法,在声音和声音之间加入超高音域的咒文吟唱,透过这种方式处理魔力之后,就可以产生冲击波。 顺带一提 硬是用魔法制造出来的火焰,在魔力消失之后也会跟着消失,因为利用魔法制造出来的火焰,缺少了让它维持燃烧状态的可燃物质,这是违反一般物理法则的。也就是说,没有办法在蓝发铃穗身边使用以魔法创造出来的火焰。 可是如果是冲击波呢? 由于冲击波本身是一种物理现象,就算这种冲击波是用魔法制造出来的,魔法消失之后,冲击波并不会跟着消失,因为它没有违反物理法则。 「喵?」 「怎么回事?」 塔娜罗特她们爬起来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她们看见了一对少年少女。那对青少年有着让人误以为是黄金或白金的艳泽头发,长相十分漂亮。他们纤细的身体其实是先进技术的集合体,就连最新锐的战斗机都望尘莫及;而且他们还拥有足以跟战车匹敌的强韧与臂力。 那是寒河江教授与德琳西亚。 「妳们在干什么!」 寒河江教授交叉着手站在马路中间怒吼。 「在『学园』里面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在这种地方释放魔力、使用机剑!等一下要怎么收拾?妳们两个现在马上停止战斗、把事情说明白!不然的话就由我来当妳们的对手吧!」 寒河江教授一口气说完之后 哗里。不太确定是不是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不过寒河江教授的脸出现一条直直的裂痕。「咦!」那种场面实在太吓人了,就连蓝发铃穗都下由得发出掺叫。 寒河江教授脸上的裂痕从头顶经过下巴,一直裂到胸口。 然后,他的头部和胸部就沿着这条裂痕左右打开。 不与其说是左右打开,不如说是像在撕裂什么似地,一边发出「霹哩霹哩」的声音一边裂开,寒河江教授就像是被剖成两半似地左右裂开了,而且左右眼都翻了白眼,手腕像痉挛似地不断震动。 老实说,这种场面实在有够吓人。 而且还不只这样而已。 从左右分开的身体里露出来的,「当然」是骨骼。 可是突然把右手伸进体内,将头盖骨和背骨从体内抽出来,这种情况就不能叫做「理所当然」了。 黏糊糊的红黑色液体不断从寒河江教授左右分开的躯体以及手中的骨头滴落地面,那种场面实在太活生生血淋淋了而且超恐怖。 「」 就连塔娜罗特也吓呆了。而且。迅速地把自己的头盖骨和背骨抽出来之后,寒河江教授俐落地把裂成两半的头部接了回去,恢复原来的模样。不过 他右手上的头盖骨和背骨仍旧沾满红黑色的液体。 不,不对。 再仔细一看,他手上的东西已经不是头盖骨和背骨了,原本抽出来的或许真的是骨头没错,可是现在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是使用头盖骨和背骨做出来的「某种东西」。骨头上有一些像机械零件般的线条,跟恢复成魔杖模样的法尔雀或「瓦普吉斯」很像。 这种场面虽不常见,不过如果是「学园」里的老鸟,应该看过这种情况吧。这是「学园」里首屈一指的大魔法师寒河江教授爱用的魔杖「义里艾里雷蒙沙巴库塔尼」,他的傀儡人偶就是这根魔杖的「鞘」,至于那些红黑色液体,乍看之下虽然跟血液很像,不过都是为了保护这根「义里艾里雷蒙沙巴库塔尼」而使用的缓冲材料。 拿着这根魔杖的寒河江教授,可以单枪匹马对抗一整个军团的重机动泥人部队不过姑且不谈这个。 「怎么样?铃穗、塔娜罗特!」 寒河江教授像法官在敲捶子似地,以毅然决然的态度用魔杖在地上「哆」地敲了一声。由于现场还有铃穗的力量影响,教授其实目前只能使用冲击波而已,不知他还有什么绝招、抑或只是单纯地虚张声势总之,娇小的少年露出充满威严、绝不退让的表情。 可是 可是 「教授。」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德琳西亚开口说道: 「大家都晕倒了。」 「咦?」 寒河江教授环视四周,不要说双叶了,就连铃穗和塔娜罗特都已经晕倒在地上了。结果后来负责收拾残局的是寒河江教授和德琳西亚。 「以后要判断一下状况知道吗?」 在低着头的塔娜罗特和铃穗面前,寒河江教授说道。 总之,寒河江教授用「义里艾里雷蒙沙巴库塔尼」将魔法增强,尽可能地修复被破坏的东西,然后尽可能地操作现场那些人的记忆,把他们的记忆消除接着制造出一个说教用的亚空间,把塔娜罗特她们关进来。目前在仓库休息室里休息的塔娜罗特等人当然是幻影应该可以暂时蒙混一下。 「『学园』把『瓦普吉斯』借给妳,不是要让妳进行这种无法无天的破坏活动,知道吗?」 「是。」 铃穗低着头递出笔记本。 被带进这间「说教用房间」时,蓝发铃穗自己把蝴蝶结系回去,跟黑发铃穗调换身分,总之就是想逃避现实。话说回来,当时黑发铃穗因为不敢穿着圣诞老人服装在众人面前 现身,硬是把蓝发铃穗推了出来,所以黑发铃穗现在也没有立场抱怨什么。 「塔娜罗特也是!目前「学园」虽然对妳持保留态度,可是万一事情闹太大,还是有可能把妳封印起来啊!而且形式上妳还是拓人的使魔,万一妳闹事,拓人也要负连带责任!最糟糕的情况,他有可能被消去记忆、然后被『学园』开除学籍!知道吗?」 「喵」 或许是觉得这次闹得太过火了,塔娜罗特乖乖地听着寒河江教授的教训。 「伤脑筋」 教授喃喃抱怨 「那个、教授。」 「什么事?」 「我们差不多该回去打工了」 「铃穗。」 「有。」 「做了那种事之后,妳还想就这样回去打工?」 「」 被教授这么一说,铃穗无话可说,只得再次低下头。 「喵,没错,铃穗不能打工了。」 「妳也是!」 「喵」 塔娜罗特沮丧地低下头。 「妳们反省得还不够、要反省」 「教授。」 一直保持沉默的法尔雀举手发言。 「什么事?法尔雀,我话说在前面,因为没有阻止她们打架,所以妳也是同罪。」 「这点我已经有觉悟了。」 法尔雀一派悠闲地说着,事到如今仍旧没感觉到她有在反省。 「可以让我们回去继续打工吗?」 寒河江教授皱起眉头瞪着法尔雀。 「她们两个人已经认真反省过了而且教授所说的『判断能力』,是在一般社会生活当中才能养成的该怎么说呢」 「嗯。」 教授紧皱着眉头。默默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寒河江教授望着塔娜罗特说道:「好吧,把工作丢着不管也会有责任问题的。」「喵!」塔娜罗特露出灿烂的表情大叫。 「伤脑筋」 事实上,对于究竟该如何处理塔娜罗特和铃穗的行为,「学园」内部有不同的意见。 强硬派主张进行强制封印一一不过另一派的意见则认为,半吊子的封印最后还是会被塔娜罗特破坏,要是用高压手段限制她的行动,反而会造成反效果。另外,也有其他人觉得,不如让塔娜罗特学习一些人类的社会常识,让这些常识来「规范」她的行为。寒河江教授也认为,这种方法比单纯的隔离好多了。就他所见,塔娜罗特跟拓人、铃穗住在一起之后,很明显地学习到一些人类的感情和社会常识。 当然,教授也知道这种作法要花很多时间。塔娜罗特还是有可能因为某些事情而暴走,对一般社会或「学园」造成困扰。这次聿好还能蒙混过去,但以后说下定还会发生连寒河江教授都无法收拾的情况。 可是「有问题的话就放弃她」,寒河江教授实在无法接受这种作法。姑且不论是否合乎人道精神,他们的「魔法」本身,就是由遭到一般社会抛弃的东西所集合而成的啊。 「不过!妳们要保证下不为例!知道吗?」 寒河江教授咬着牙说道少女们一起点点头。至于这个时候的拓人。「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仍旧一边哀嚎一边死命地涂黑。 第四章 圣诞夜已经到了,现场的气氛已经突破临界点了 「几个啊穿上啦」 「女孩啊」 「女孩啊」 「一溜烟地哟」 「跑了哟!」 荣太郎不知为何一边以重金属调调唱着歌,一边哆哆哆地撞着头。雅和辛格拉薇亚也跟他一起唱和。 在这里要特别说明的是,他们并不是在一起玩闹。他们嘴上虽然唱着歌,不过手上的动作却从来没有停止过,他们的手仍旧各自在描墨线、贴网点、涂黑、贴台词,只有脑袋像别的生物一样,一边摇晃,一边大吼大叫。老实说事实上就算不说大家也都知道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情况。所有人已经三天没睡了。由于睡眠下足,所以他们的脑袋已经通通秀逗了。 拓人虽然没有加入唱歌的行列,可是没有力气阻止荣太郎的暴走行为,也没有力气去吐槽说前辈只要一开口情况就会变糟」。他仍旧露出一副虚脱的表情,死命地做着不知为何永远处理不完的涂黑作业。 「主人,印刷厂说『已经不能等了』。」 「你跟他们说我会付加班费!叫他们再等一下!」 「遵命。」 或许是已经放弃了吧艾妮乌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进另一个房间。虽然声音已经开始沙哑,但荣太郎似乎还没唱够,一边画图一边放声大叫: 「那一天天气晴朗」 「要去市场的路上」 「耶」 「看到一辆破旧马车」 「载着一条小猪仔」 「耶」 「真可爱的小猪仔!」 「小猪喔!」 「牠已经被人买去」 「小猪喔!」 「牠那副眼睛带着悲伤一直瞪着我」 「超萌!」 「多娜多娜多娜多娜!」 「多娜!」 「马车一直开过去」 「耶」 这里已经变成了天外魔境。 当然荣太郎他们不只在唱歌而已,地狱终究还是地狱,在截稿前几个小时,很多问题一一出现。. 「荣太郎大人!墨水不够了!」 「割腕吧!割腕用血来画!」 「遵命!」 「荣太郎大人!六十一号网点已经用完了!」 「那就用点描法!从现在起你就是点描机器!」 「了解!」 「主人,晚餐要吃什么?」 「吃热狗!从前从前,忙得要死的热狗伯爵就是把肉夹在面包里吃的!」 「那应该是三明治。」 「反正很像啦!」 「知道了。」 「前辈,所有角色都跟刚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 「闭嘴!只要你闭嘴就不会被发现了!」 就是这种情况。十二月二十四日已经来临,然而神族与魔族和世间的庆祝活动完全无缘。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塔娜罗特她们总算平安地完成了最后一天的打工。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夜。街上的气氛达到最高潮。 为了庆祝一年一次的圣诞夜,人们都很舍得打开荷包,街上的灯饰、海报、看板也都在鼓吹消费。回荡在街上的音乐强调了这个日子的特别,蛋糕和烤鸡的香味为冰冷的空气增添色彩。 不过从现在开始才是「被商人们牵着鼻子走」的时间。 在这一天努力工作推销、将一般民众牵着鼻子走的服务业店员们,终于可以结束工作,恢复成「被商人们牵着鼻子走」的普通人。这毕竟是一年一次的圣诞夜,无论是谁,接下来都应该有玩乐的权利。 因此 「妳们非常认真。」 这里是雾岛食品总公司办公室。叶一一边说着,一边亲手把装有薪水的信封分别交给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 「稍微帮妳们多加了一点点薪水,下次有机会再拜讬妳们啰。」 听到叶一的话,塔娜罗特她们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毕竟之前她们还被特别奖赏冲昏头,在店门口大打出手,要不是寒河江教授施展魔法,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她们现在听见的可就不是「有机会再拜讬妳们」,而是「拜讬妳们不要再出现」了。 寒河江教授虽然教训了一堆,不过在工作上还是帮了塔娜罗特她们一把。塔娜罗特她们很感谢教授,但实在也不好意思大刺刺地收下叶一稍微多给的薪水。 「谢谢您。」 起码要好好地道谢才行所以铃穗用粗体字在笔记本上写了这几个字,向叶一鞠躬,法尔雀也跟着她行礼。为了谨慎起见,铃穗偷偷瞄了塔娜罗特一眼,发现她果然还是表情呆楞地直直站在原地,于是伸出左手抓住塔娜罗特的头,用力把她的头往下按。 「喵?」 「要好好向人家道谢。」 铃穗把写了这几字的笔记本拿给塔娜罗特看。 「喵。」 塔娜罗特露出沉思的表情,过了一会儿 「喵,大叔,谢啦。」 塔娜罗特像是在发誓似地举起一只手,很有精神地说道。 「嗯。」 叶一苦笑着点点头,站在他旁边的双叶也同样露出苦笑。(这一点我果然没办法赢她)看着眼前的塔娜罗特,铃穗这么想着。虽然塔娜罗特没什么常识,而且缺乏应对进退的技巧不过,只要是从个陆率直的塔娜罗特口中说出来的话,就算是不加修饰的道谢,也会直接敲进对方心坎里,这一点实在很不可思议。由于没有社交辞令的做作感,因此总是让听者觉得很愉快。 由于太过在意他人的眼光,因而用「礼仪」这层盔甲把自己覆盖起来的铃穗,就没办法做到这一点。铃穗并不是瞧不起所谓的「礼仪」,不过她也知道,跟千百句漂亮好听的场面话比起来,一声发自内心的「谢谢」反而更有意义。 「那么。」 连金额都没有确认,塔娜罗特就这样握着薪水袋转身。 「咦?」 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塔娜罗特的举动。 塔娜罗特并没有走向办公室门口,而是朝窗户走去。窗户玻璃上反向贴着「雾岛食品」这几个字当然,从外面看起来是正向的文字。顺带一提,雾岛食品总公司的一楼是 蛋糕店「雾」,二楼才是办公室。 塔娜罗特毫不犹豫地打开窗户,一脚跨上窗框。 「最先到的人就赢了!」 塔娜罗特回头朝大家咧嘴一笑,然后就这样跳了下去。、 「等等一下!」 双叶慌慌张张地冲到窗户旁边。 她探头往下看,想确认塔娜罗特是不是平安无事,然而却已经看不见对方的踪影。双叶惊讶地左右张望,只看见以怒涛般的气势飞奔而去的塔娜罗特背影。 「怎、怎、怎么回事?她到底是?」 双叶回头问道,不过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也已经不见了。 「铃穗?」 「不知道为什么」 叶一回头看了一下办公室门口,开口说道: 「不过另外两个也火速跑掉了。」 办公室的门还在喀啦喀啦地晃动,双叶完全不知道铃穗她们等一下有什么事情要做不过看样子她们连关门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追着塔娜罗特跑了出去。 这样的话倒还好 「她们还穿着圣诞老人和麋鹿的衣服?」 「嗯。」 「」 双叶惊讶地再次朝窗外看了一眼。她所看见的是 「等等!塔娜罗特!妳太好诈了!」 穿着圣诞老人服装的铃穗一边飞奔一边朝塔娜罗特跑掉的方向挥舞标语牌,而法 尔雀跟在铃穗旁边一起跑,一边悠闲地说: 「塔娜罗特前辈好快呀。」 「呃、那三套衣服这样让她们穿走可以吗?」 「以后再拿回来就好了。」 叶一叉着手,很豪爽地说道。 「她们穿成那样在街上跑,还可以顺便帮我们打打广告。」 「最好是。」 「啊啊,对了妳不是说等一下要跟那几个女孩一起举办圣诞派对吗?到时候再把衣服拿回来就好了,要记得请她们在收据上盖章。」 「.知道了。」 双叶点点头,露出了死心的苦笑。山本堂店长.山本章裕看着墙上的时钟。时钟指针所显示的时间是七点零三分。山本露出微笑,站起来走向店里其中一个展示柜。 他打开展示柜的玻璃门,把「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旁边「已预约」的牌子拿掉,将「超爱战士亚尼雷昂」和包装盒一起放在柜台上,开始准备包装。 那群少女应该快来了。 虽然不知道谁会最先到,不过,不管来的人是谁,山本都觉得很高兴。这几个女孩自己虽然不想要这个玩具,不过看到她们肯为了这个玩具而打工赚钱,让他觉得非常高兴。 女孩们大概是想把这个玩具送给自己喜欢的男孩吧应该就是第一次跟她们一起来这家店的那个男孩子。山本相信那个男孩一定也会好好珍惜这个「超爱战士。亚尼雷昂」的。 那个男孩如果不是很喜欢这个玩具的话,绝对不会用那么认真的眼神盯着这种旧玩具。 这个玩具的前一个主人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事实上,这个玩具是山本在拍卖网站上买来的,不过他没有见过玩具的前一个主人,只跟对方通过一次电子邮件而已。 可是,山本一看就知道前一个主人一定非常珍惜这个玩具。一般的中古玩具通常都没有包装盒和说明书,而且小孩在玩玩具的过程中,一定会遗失一两个小附件然而这个玩具却什么都没缺。不过它也不是被放在批发商仓库里蒙尘的商品,从关节松动的状态和褪色的情况来看,这个玩具应该曾经带给前一个主人很长的欢乐时光。 在现今这个世界上旧的东西逐一被淘汰,新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出现。 看到珍惜旧物品的人,有人甚至会语带嘲笑地说:「小气鬼。」 时间残忍地迅速流动着这个玩具的主人却像是在抵抗喜新厌旧的时代潮流似地,不但没有抛弃它,反而非常非常珍惜它,所以山本希望这个玩具的新主人一定也要好好对待它。 「该送什么赠品给她们呢?」山本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环视店内。这时。 喀啷。 店门口的铃响了起来。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她们一定是打完工之后就直接过来了吧,至少应该请她们喝杯茶才对。山本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朝店门口回头 「.」 他的表情瞬间冻结。 因为他看见四个手持铁棒的男人毫不客气地走进店里。 拿着铁棒在路上走并不是什么流行时尚,男人们都戴着大大的太阳眼镜和冰上曲棍球面具,从他们的穿着可以看出这几个人都很年轻。 「把钱拿出来!」 带头的家伙用听起来很愚蠢的奇怪语调说着一听就知道是故意用卷舌音说话。 山本握住藏在柜台下的防身木刀。他拥有剑道四段,光是挥挥手中的木刀,就可以打败一些没什么实力的门外汉。 可是 「快点把钱交出来!」 其中一个男人边吼边用铁棒砸破展示柜。玻璃应声碎裂,碎片在店里四散飞溅,有些碎片也打到展示柜里的玩具。 「不要」 山本错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其他男人也跟着用铁棒敲碎展示柜,把戴着军用手套的手伸进展示柜里粗暴搜刮,将玩具扫进预先准备好的麻袋里。 「住手」 跟店里的商品被抢劫比起来,山本更不能忍受的是那些历经长久岁月的玩具被如此粗暴对待,他一边叫着一边往前冲。可是,欠缺冷静的他一时忘了自己手中那把木刀的长度。「哐」地一声,木刀撞到了柜台一角。 「」 男人们回头看着山本。 看见山本手中的木刀,他们的视线多了几分蛮横的怒气。要是对方发着抖把钱交出来就算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抵抗 「搞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边吼边挥舞铁棒。山本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用木刀挡开铁棒,一刀刺出去。可是「」他觉得脚边有点不对劲。 发现自己差一点踩碎掉落地面的一个小玩具时,山本一时慌乱了起来,他慌慌张张地栘开脚步,踩在别的地方,可是这个动作却让他的姿势产生破绽,木刀朝完全不同的方向扑了个空。 「妈的!敢瞧不起老子!」 或许是注意到自己刚才差一点就被木刀刺中,像是要掩饰恐惧似地,站在山本面前的男人抄起铁棒朝他挥下去。其他男人似乎也感染了同伴的愤怒和疯狂,一起朝着山本挥出铁棒。 山本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但对方人数毕竟比较多,而且他的姿势不稳,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迎击强烈的一击打中了他的脖子。 「呜」 山本摔倒在地上。 男人们的铁棒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至于这时候的拓人等人。 「听好,艾妮乌斯。」 荣太郎紧紧抓住使魔的肩膀。 「啊」 「现在起让妳睡三十分钟。」 「就算让我睡也无济于事呀?」 「妳这个外行人真是肤浅。」 「主人,那您算是内行人吗?」 「总之,让妳睡三十分钟,三十分钟之后起床,把妳的梦境内容告诉我。」 「啊」 「这样一来,本大爷也会觉得自己有睡觉作梦。」 「我认为这样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艾妮乌斯一脸厌烦地说着。 「您还不如让拓人去睡一下」 艾妮乌斯回头看着身后。她身后的拓人正一边叽哩咕噜地发出念咒般的谜样声音,一边像坏掉的机器人一样继续挥动双手。 「嗯,就这么做吧。」 荣太郎露出了慈悲的表情。 「把你作梦的内容也告诉拓人,这样就万事ok了!」 「并不会好吗?」 艾妮乌斯大叫。睡眠不足和连日疲劳已经让他们的白痴程度达到最高点了。 这是值得记录的速度。 如果旁边有田径选手或体育相关人士的话,首先会想把这个女孩网罗起来,接着就算下跪也要问到她跑得这么快的秘诀,最后聊过以后,知道这其实还不是她「全力以赴」的速度时,就会回家暍个烂醉,然后倒头就睡,边睡边跟自己说:「这一切都是恶梦」 总之塔娜罗特用惊人的速度跑向山本堂。在转弯处扬起一阵烟尘。 「喵!」 她发出了像气笛一样的声音,状态绝佳。 她「唰啦」地一声,像汽车甩尾似地滑进小巷里,路面留下了一道像f工赛车轮胎痕迹般的运动鞋鞋痕。 接着 「喵?」 迎面驶来一辆大车。 从小巷巷底冲出来的大车就分类而言应该属于休旅车几乎要正面撞上塔娜罗特。这辆进口车占满了整条巷子,塔娜罗特根本没有左右闪躲的空间。要是普通人类的话,大概会直接被撞飞抬进医院吧。可是「喵!」 由于对象是魔神塔娜罗特,就算双方正面对撞,会坏 掉的也应该是那辆车子。 可是,她的主人拓人曾经对她千叮万嘱:「不可以把东西弄坏。」而且前几天她跟铃穗才刚因为一场破坏行动而被寒河江教授教训了一顿。 所以塔娜罗特选择了不要破坏车子的行动。 也就是把手撑在车前盖上,双脚蹬地。 她用手掌当作轴心,利用自己和车子双方的速度,身体像倒立般地在空中停留。她滞空的时间虽然不到一秒,不过车子已经从她身下驶过当她像体操选手一样轻巧地落地、高举双手时,车子已经朝大马路的方向开走了。 「喵?」 远处传来了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和路人的尖叫与怒吼,可是塔娜罗特对那辆疾驶而去的车子没有兴趣,她继续往前跑,冲进山本堂里,准备买下「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可是 「呜喵?」 店内的景象跟她平常看惯了的完全不同。 展示柜被人粗暴地打破,里面的东西几乎被搜刮一空。虽说不是所有物品都被抢走可是原本数以百计的怀旧玩具现在剩不到一成。 而且 「喵喵喵?」 塔娜罗特发现山本倒在洒满玻璃碎片的地板角落。 「喵,山本堂先生、山本堂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塔娜罗特蹲下来问道。 山本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不过聿亏没有受什么致命伤。听到塔娜罗特的声音,山本动了一下身体。 「啊啊啊小塔娜」 「喵?不要紧吧?你受伤了吗?」 「被抢了被那些几乎都被拿走了」 山本边说边咳出混着血液的唾沫。 这时铃穗她们终于追过来了。 「塔娜罗特!妳太好诈了!堂堂正正地跟我一决胜负!」 字还没写完,一脚踏进店里的铃穗看见眼前的惨状后,当场呆住。法尔雀跟在她后面走了进来,不过实在看不出她到底了不了解眼前的状况,这个绿发少女脸上仍旧挂着悠闲的表情。「唉呀,好像很严重的样子耶。」「发生什么事了!」铃穗也慌慌张张地蹲到山本身边。 「喔喔小铃跟小法也都来了啊店被抢了被那群强盗专门抢旧玩具的强盗」 「那些强盗来过了?」 法尔雀问道。 「嗯大部分的商品都被抢走了修复中的玩具都放在仓库里所以没事可是「超爱战士.亚尼雷昂」也我真是太没用了可恶那些家伙用麻布袋那么粗暴地乱塞」 山本边说边咬着嘴唇。 跟自己遭到殴打或商品被洗劫的事情相较之下,最令山本生气的还是那些强盗对待玩具的粗暴手法。 「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报警跟叫救护车吗」 说到这里山本昏了过去。 铃穗慌慌张张地确认他的状况,还有呼吸跟脉搏,不晓得有没有颅内出血,不过就算知道有这个情况,铃穗也束手无策。 「借一下电话。」 法尔雀说着,拿起柜台上的电话。 「」 法尔雀在向警察说明情况时,铃穗看着店内的惨状,表情开始变得愤怒。 「太过分了。」 不只是这次的情况,只要看到别人露出明显的恶意加害他人,铃穗的情绪就会变得很差。她并下是要装成大善人,也没有天真到会相信性善论不过只要看到这种类似的状况,她就会觉得非常难过,不懂为什么有人能够狠心做出这种事。 「山本堂先生不要紧吧喵?」 「大概吧,不过详细情况还是要进医院做过检查后才会知道。」 铃穗边写边站了起来。 塔娜罗特也跟着站了起来 「喵,要给拓人的礼物怎么办?」 「没办法啊,我们又没有线索。」 「超爱战士亚尼雷昂」跟包装盒都消失无踪了。 「那可不一定哟。」 跟警察通完电话之后,法尔雀一边挂上话筒一边说道。 「什么意思?」 「从这个情况来判断,强盗来抢劫的时间跟我们到达的时间可能差不了多少说下定塔娜罗特前辈有跟强盗打过照面哟?」 「喵?」 塔娜罗特歪着头。 这么说起来,她记得自己的确跟一辆横冲直撞的车子擦身而过。 塔娜罗特把这件事告诉法尔雀之后,法尔雀用力点点头,把柜台上的笔记型电脑拉过来。 「说不定那辆车还在附近,记得车牌号码吗?」 「喵记得。」 或许是因为出生时没有具备任何知识,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所以塔娜罗特的记忆力非常好。她连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都可以牢牢记住,常令拓人和铃穗惊讶地想:「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记得住啊?」 「那么就侵入监理站的资料库调查一下吧。」 那种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我去附近买一下东西」,法尔雀开始操作电脑。「这样不是违法吗?」铃穗才刚写完这几个字,法尔雀似乎就已经完成工作了,她把双手抽离键盘,笑着说:「找到了,二〇〇五年的雪佛兰astro,图片资料也下载过来了。」「」「」铃穗和塔娜罗特互看对方一眼。「可是就算知道这个我们也不晓得那辆车现在在哪里啊?」「没问题。」法尔雀笑着保证。 她一边迅速吟唱着某些咒语,一边走到店外。塔娜罗特和铃穗错愕地跟着走出去,不知道法尔雀到底想干什么这时,她们都看到了在空中飞舞的无数小光点,那些光点彷佛被法尔雀的手指吸引住 「这是」 塔娜罗特和铃穗都记得这个,这是法尔雀的精灵化魔法。把魔力注人物体内,同时加上强化用的咒语,强制提高物体的神格值,赋予它拟似人格。 不过,无论是精灵化的物体或拟似物体,都没有办法独立思考、行动。这种精灵化的现象,可说是法尔雀使用了魔法回路,把自己的能力「借给」那个物体。如果那个物体离开法尔雀几百公尺,只要经过一定时间之后,就会自动恢复原状。 「接下来呢」 看了看周围法尔雀指着山本堂的看板。 那块看板轻轻发出了「砰」地一声,接着冒出一阵白烟。白烟四散之后,那块看板像是硬被变成了人形好像在木板上刻着眼睛鼻子一样,看起来的感觉很像「学园」正门的管理者大门「伊斯莫」,额头上还清楚写着「山本堂」几个字。 「看板啊看板,强盗们往哪里去了?就是那辆黑色的大车。」 「右边,直走。」 看板用生锈般的嘶哑声音说道。法尔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挥挥手,精灵化的看板再次发出细微的爆炸声,冒出一阵白烟,然后变回原来的样子。 「这样一来,不管他们跑到哪里都可以追上啰。」 「希望如此。」 铃穗有点吃惊地写着。 「那么,我们去把玩具拿回来吧。」 法尔雀笑着说道。 少年们的心情非常好。 心情好并不是因为今天是圣诞夜,而是因为「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虽然发生了一点意外,不过当初的目的算是顺利达成了。 他们所说的「工作」并不是流汗的劳动工作而是指轻轻松松地把别人的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这种事情和手段到底合不合法呢?他们一点都不关心。 少年们并不会特别去选择「工作」的内容,不过最近流行的下手目标是怀旧玩具、限定商品之类的御宅族商品。 像这类东西,如果是狂热玩家或御宅族的话,会不惜花大钱把它们弄到手不过对一 般人来说,这类东西只不过是没有价值没有意义的垃圾而已。警察和媒体通常会优先选择比较大的案件例如同样是抢劫,他们会选择银行抢案、超商抢案之类,规模较大、较容易受到社会注目的案件。因为经济不景气,最近窃盗、抢劫之类的案件层出不穷,对于这种「伺机下手」的玩具强盗,警察们通常没有什么余力去追捕。 抢来的商品可以透过网路拍卖销赃。进行网路拍卖交易时,双方都不必表明身分,所以容易躲过警察的追捕,是比较安全的变现方式。 少年们沾沾自喜地认为会耍这种小手段和小聪明就证明了自己的脑筋很好。在普通人眼里,这种事只能用「卑鄙」一词来形容,不过这些认为「认真工作的人都是笨蛋」的少年们并不觉得这样很卑鄙。 而且 对少年们来说,还有一点很重要。许多「笨蛋宅男宅女」甘心捧着大把钞票来买他们轻松搜刮到的破旧玩意儿,他们可以一边嘲笑这些人一边赚钱。反正这本来就不是可以堂堂正正向他人夸耀的事情。没办法安安份份地工作、也没办法乾脆去当真正流氓的他们,就这样做着这种半吊子的「工作」。他们很享受在这个工作里可以轻松获得的优越感。 所以。 在这个洋溢着圣诞节气氛的街道角落,少年们闯进了一家怀旧玩具专卖店,卷走大量玩具。 因为那个不怕死的店员拿着木刀反击,所以后来兄弟们出手重了一点不过应该死不了吧。虽说那个店员死了也无所谓,但如果闹出人命,警方为了面子问题可能会展开搜查,怎么想都觉得杀掉那个店员很不划算。 在逃离现场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长得像外国人的少女,那时少年们心里也有一点不安。 「难得过个圣诞节,要不要去哪疯一下?」 正在开车的良治说道。 坐在前座的是义明,坐在后座的阿仁和昌义。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彼此的来历,连对方姓名怎么写都不知道,搞不好这些名字都不是本名,不过那样也无所谓,反正本来就是在电动玩具店认识的,因为臭味相投所以一起行动。对他们来说,这种粗糙随便的关系才叫「酷」。 「好啊好啊,反正今天工作也很顺。」 「要去『thedeep』吗?还有『黑船屋』也不错。」 「那些货怎么办?」「放在车里不好,就藏在老地方吧。」 「ok,顺便把小瞳跟章子叫出来狂欢吧!」 「赞!超赞!」 少年们很愉快地计画着圣诞夜狂欢活动。不过世界上的事往往不会尽如人意。 「嗯?」 良治皱起眉头。注意到对方表情的义明讶异地问道: 「良治怎么了?」 「呃我好像从后照镜看到很奇怪的东西。」 「搞什么啊良治,你醉了吗?」 「喂喂、这样开车没问题吧?」 同夥的少年们嘿嘿笑着。刚才基于「工作」结束后的解放感,每个人都喝乾了一瓶三五。毫升的啤酒。 「怎么可能!白痴!」 良治也跟着大家嘿嘿笑然后再次确认了一下后照镜。 可是。他的思考停顿了两秒。然后花了大约两秒才理解后照镜里的影像代表了什么。接着花了大约一秒搞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喝醉而眼花。大概经过五秒之后良治的笑容开始僵住。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良治想说的是这句话,不过却没有办法好好把话说完。后照镜里映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影像。 「怎么会」 他们开的雪佛兰astro现在也仍旧在马路上奔驰,并没有停在路边。在街上虽然没有办法开得很快,可是看一下时速表,好歹也有时速四十几公里。乍看之下这个数字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是,如果换算成跑百米的速度,栢当于用十秒以下的时间跑完百米。 当然,这是指车子的速度,如果是用人类的脚,就算是奥运选手也不太可能跑出这种速度。即使跑出这种速度,顶多也只能维持几秒钟,不可能维持好几分钟。这不是体力或耐力的问题,人类的身体构造本来就不可能达到这种速度。可是 「王八蛋」 镜中清楚的影像却像是在嘲笑良治的神智,影像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表示车后的「那个」用跟astro一样的速度在追着他们。 「良治,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看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良治,少年们似乎注意到他不是在开玩笑。良治一边发抖一边指着,少年们毫不在意地朝他所指的方向也就是正后方看过去。 然后。 「咦?一所有人一起呆住。今晚的确是圣诞夜没错,就算看见「那个」也没什么稀奇的。从海报上的插画到真人角色扮演,街上到处都充满了打扮成那样的家伙。 可是哇勒、可是「圣圣圣诞」滚着白色毛毛边的红色大衣,三角帽前端缀了一个白色柔软毛球,这是最适合圣诞夜的服装。不过,穿着这套服装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女孩。衣服下摆很短,像迷你裙一样。而且她不是乘着雪橇,而是乘着二轮拖车。拉着那辆拖车的是两个打扮成麋鹿的女孩这么清楚的东西应该不至于看错。那是「圣诞老人?」是的。 没错,今晚是圣诞夜,就算看到圣诞老人也不奇怪。 只要圣诞老人不是用时速四十公里的速度追在车子后面的话,就不值得大惊小怪。 圣诞老人似乎越来越接近了。 「那那、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少年们一边惨叫一边确认时速表,指针的确在时速四十公里的位置上,少年们所感觉到的速度也差下多是这样。 所以也就是说,载着谜样圣诞少女的拖车,正以时速四十公里大约相当于用九秒跑完百米的速度追着他们 「怎么会有这种事!」 少年们一起大叫。 不过,即使眼前的景象再怎么令人难以置信,所有人也都真的看到了。只喝一罐啤酒应该不至于产生集体幻觉吧。 「什么什么什么!」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少年们一边叫着,一边摇下车窗,在寒气中探出身子往后看,说不定刚才映在后照镜里的影像只是幻觉而已。 可是圣诞少女和麋鹿的确就在那里,像是在嘲笑少年们的狼狈模样。那辆拖车发出「噜噜噜噜噜」的声音,在寒冬的道路上迅速奔走。 这样也就算了。 「」 圣诞少女朝表情错愕的少年们举起标语牌。「快停车。把抢走的玩具还给我们!」少年们当然看得懂那句话的意思。 虽然看得懂,可是为什么圣诞老人会用时速四十公里的速度追在后面,而且还提出这种要求? 这时少年们已经有一点恐慌。 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只要事情还在能够理解的范围内,人类就可以从容地采取行动可是当情况已经超过自己的认知时,人类通常会陷入恐慌。流氓或小混混也不例外而且他们的反应比一般人更明显。 不过,当恐惧超过临界点时,会产生什么结果呢? 「开开什么玩笑!」 人们会豁出去。 少年们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惊慌。 「搞搞什么啊」 「是警察吗?是新来的警察吗?」 「你白痴啊!警察怎么会说『请把玩具还给我们』!这个送你啦!」 坐在后座的阿仁把手边的空啤酒罐丢出去。啤酒罐缓缓画出一道抛物线 ,然后笔直地飞了出去哐啷!啤酒罐打中圣诞少女的额头,声音听起来令人痛快。拖车上的圣诞少女往后仰。「打中了吗?」少年们嘿嘿笑着。 这当然是一种为了掩饰恐惧的绝望笑声很不幸地,丢罐子的举动不但不能减轻恐惧,反而成为他们倒大楣的原因。 「」 往后倒的圣诞少女维持了好一会儿像桥一样的姿势然后猛然起身。不过,她并非毫发无伤,她的额头上有一道小伤口,一股鲜血从伤口缓缓流下。 圣诞少女皱起眉头,像是在说: 「哭给你看喔!」 到目前为止还好,少年们还能够理解。 可是,少女接下来采取的行动,以及随后发生的现象,就通通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 圣诞少女一口气把系在长辫子上的白色蝴蝶结给扯了下来。在行进时所产生的强风吹动下,她的黑发「唰」地一声散开来。 下一刻,那头黑发染上了黄昏时分的深蓝色。 「」 是自己眼睛花了吗?!;少年们揉揉眼睛再看,发现少女的头发仍旧是深蓝色的。长发有如栖息在水底的幽鬼一样缓缓飘动,少女傲然抬头咧嘴一笑,之前那种泫然欲泣的表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少女舔了舔从额头流下来的血,以一种愉快的口气大喊:「你们这些家伙很大胆嘛竟敢让本小姐的脸挂彩!」圣诞少女从拖车上拿起一件东西。那是「什什么啊?」人类的本能告诉他「情况下妙」昌义害怕地大叫。少女手上的东西很明显是武器。虽然看不出那个东西是剑还是枪,不过粗犷中带有锐利的机能美,那种造型的线条感觉就像战斗机或战车。少年们当然不知道这件武器有什么功用虽然知道那是武器,可是却不晓得它会发出什么样的攻击。比起一般常见的刀枪,这件武器更令他们毛骨悚然。 「强盗们,准备好在圣诞夜下地狱了吗?」 少女说着,开始操作手上的武器。 下一刻武器剑锷的部分像花朵一样旋开,至于应该是「剑身」的部分,从尖端到中间开始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惨了,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自己一定会很惨少年们的本能发出了警告。 「接招吧!」 少女一边大叫一边挥动武器。良治本能地旋着方向盘。 嗡!像是把昆虫振翅的声音扩大数倍似地,那道白光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往前延伸。光剑击中了距离车子十公尺左右的地面。那一瞬间 轰! 爆炸声响彻整个夜空。 不知蕴含多少威力的白光把地面炸得粉碎。爆炸的冲击力和被热风卷起的沙土袭向少年们的车子,车顶和后车厢被震得喀啦作响。 「那、那、那是什么啊?」 良治惨叫着。 也难怪他会有这种反应。虽然他们没有被直接打到,不过从眼前的情况看来,圣诞少女手中的武器一定拥有强大的破坏力。要是被那种东西直接打到的话,后果实在难以想像下、应该说随便用膝盖就能想像,所以显得更加恐怖。想到被烤得金黄酥香的自己和夥伴们倒在破破烂烂的车辆残骸旁边,少年们不由得背脊发凉。开什么玩笑,要是跟那种东西杠上,下管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良治!快点!再开快一点!」 在同伴们的催促下,良治踩下油门。 四点三升的v6引擎在主人的叫喊声中发出了哀嚎似的咆哮。乍看之下笨重的雪佛兰astro实际重量是两吨灵敏地加快了速度。 时速表的指针不停地沿着顺时针方向移动。 时速四十五公里、五十公里、五十五公里、六十公里。这样就追不到了吧。少年边想边看后照镜 「哇啊!」 良治发出惨叫。 圣诞少女的身影并没有缩小。 时速四十公里的话还可以理解。虽然这种速度很少见,不过毕竟还是有人能用九秒左右的时间跑完百米,所以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 可是现在是时速六十公里。 这已经不是人类脚程所能达到的速度。把时速六十公里换算成秒速,相当于一秒跑十六点六公尺,跑完一百公尺大概只要六秒。就算是奥运选手也不可能跟现在的雪佛兰astro并行。 而且那两个麋鹿少女还拉着一个人跟一台拖车,这已经跟脚程快慢之类的问题无关了。 「妈呀!这一定是骗人的吧?」 良治等人发出了惨叫。 不过 「唔」 虽然让那些少年强盗吓得半死但事实上铃穗她们也觉得有点困扰。 「追是追到了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要一直站在时速六十公里的拖车上是需要一点耐力的,老实说实在很难长时间站在这种拖车上,所以铃穗跪了下来,用「瓦普吉斯」撑住拖车车板,皱起眉头。 她觉得很冷,尤其是两条大腿。 「喵」 至于塔娜罗特,则继续若无其事地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拉着拖车跑。要是马儿看到她那种样子,大概会信心尽失地低下头来吧。塔娜罗特似乎相当乐在其中,边跑边高兴地大叫,要是没人阻止她的话,她大概会直接冲到地平线另一端吧。 塔娜罗特身边的法尔雀也同样以不寻常的脚力拉着拖车往前跑。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人类,所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话说回来,法尔雀。」 「是。」 法尔雀用连v6引擎都自叹弗如的速度拉着拖车,悠哉悠哉的说话声在隆隆作响的强风里飘荡。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听起来却十分清楚。 「追到以后要怎么办?」 「这个嘛,我也还没想到耶。」 「妳还真可靠啊。」 铃穗哀嚎似地说着。 「喵?用铃穗的『瓦普吉斯』把他们通通解决掉不就好了吗?」 塔娜罗特回头说道。 「喂!跑的时候要看前面!看前面啦妳是笨蛋吗?」 「喵,说别人笨的人才是笨蛋,所以铃穗是笨蛋,就这么决定了。笨~~蛋,笨~~蛋。」 「少啰唆!妳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才来追这辆车的啊!」 「喵?」 塔娜罗特一边跑一边歪着头想时钟上的秒针绕了半圈之后,她才像是想到什么似地点点头。 「为了要把『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拿回来。」 「没错,要是用机剑把他们通通解决掉的话,就什么都拿不回来了。」 「喵,原来如此。」 「要先想办法让他们停车才行」铃穗咬着嘴唇说道。 在这个速度下强迫他们停车的话,发生车祸的机率很高。 黑发铃穗也就算了,如果是蓝发铃穗的话,才不管发生车祸之后这群强盗会受伤还是死掉,只是,如果玩具们跟着车子一起炸掉,那么这次的追击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如果挡在车子前面、强迫他们停车,他们还是有可能因为没打好方向盘而失手发生车祸,可是一直保持安全距离的话,最后很可能会让他们逃掉。 另一种战术是持久战,可是总不能一直追到他们的汽油用完 「喵,要夺回人质的难度实在很高。」 「不是人质,是玩具。哇!可恶!如果是人质的话,起码还会自己找机会逃走」 铃穗的话还没说完。 「法尔雀?」 铃穗叫着那名绿发少女。 「嗯,怎么了?」 「妳可以在一定的距离内施展精灵化魔法吗?」 前辈是在 问魔法的施展范围吗?我想在二十公尺之内应该都可以,超过这个距离的话准确度就会下降。」 「可以同时针对很多东西施展吗?」 「可以,只要重复启动就好了,虽然还是有数量上的限制,不过以我的处理能力来说,一次大概可以对一百个物体施展这种魔法,」 「.原来如此,这样就够了。」 前辈想到什么妙计了吗?」 「嗯。」 蓝发铃穗咧嘴微笑。 少年们稍微冷静一点了。 「异常」和「寻常」其实只是相对的概念而已,对于一直处于异常状况当中的人来说,那种异常也会在不知不觉当中变成寻常,总之只要习惯就好了。人类的适应力在这个地球上可是首屈一指的好虽然有时候实在好过了头。 「总总之。」 阿仁开口说道。 「那些家伙是要来讨回我们手里的战利品,不过她们又不是警察。既然这样的话,」阿仁露出了有点僵硬的笑容。「我们就把东西还给她们吧?」 「啥?你说什么?」 「这是我们辛辛苦苦才拿到的战利品啊。」 「辛辛苦苦」用在这里显然有问题,下过在场并没有能指出这一点的正常人。 「没关系,本人自有妙计。」 他所想到的妙计其实非常简单。 总之这个妙计就是像刚刚丢空罐一样,朝紧追在后的圣诞少女们丢掷他们抢来的战利品。 如果是空罐的话,少女们可能会躲开或把它挥开,可是,如果丢的是少女们想讨回的那些玩具,那么她们一定会去接住它们,也就是说,就算没有特别瞄准,少女们也会自动迎上这些「子弹」。 就算没办法直接打中少女们,只要朝左右两边乱丢,少女们为了捡这些玩具,速度就会减慢,那么自己和伙伴们逃走的可能性也会增加。 把特地抢来的战利品丢出去虽然有点可惜,不过反正只要再抢就有了,而且这次抢到的玩具少说也有一百多件,就算丢个十几二十件,还是可以大赚一笔,反正成本只有油钱而已,再怎么样也不会赔钱。「喔喔,太赞了,阿仁你脑筋真好!」「嘿嘿一伙伴们的称赞让阿仁得意洋洋。 他迅速地转身去拿放在后车厢的袋子。这种事总不能叫开车的人跟坐在助手席上的人来做,所以坐在后座的他打算自己执行这个「聪明绝顶的妙计」。 可是 「啊?」 他睁大了眼睛,当场愣住。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以为是因为车子的震动,所以麻袋袋口才会打开,里面的玩具才会跑出来 「好全员整理队形!」 身高三十公分左右的人偶喊着口令,完全无视于错愕的阿仁等人。 而且 「是」 在后车厢跑来跑去的,是阿仁他们抢来的玩具。 除了原本就做成动物或人类外型的玩具外,连游戏卡、火柴盒小汽车、掌上型电动玩具,甚至连还没组装起来的塑胶模型包装盒都长出手脚,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这种像童话故事一样的场景似乎会让人会心一笑,不过,亲眼看到这种场面的阿仁等人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大家把力量集合起来!」像热血教师一样、一边叫喊一边指挥大家的,竟然是「超爱战士。亚尼雷昂」。「解放部队前进!」「是」 体型比较大的布娃娃和人偶走到astro后车厢的尾端,分成两组,准备把左右对开的后车厢门拉开。以玩具的高度当然搆不到把手,所以他们用叠罗汉克服了高度障碍,以令人惊讶的强大力量拉开把手。 咯! 听到后车厢打开的声音,阿仁等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搞搞什么鬼!」 他们虽然开口大叫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事到如今已经跟「异常」或「不正常」之类的问题无关了,这种状况会让人开始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从开启的后车厢可以看到圣诞少女的拖车渐渐逼近。以距离来说,少女们现在大概已经来到了距离阿仁他们三公尺左右的地方。 阿仁他们已经没有什么余裕了要是他们能稍微注意一下的话,说卞定就可以发现圣诞少女的发色已经变回原来的黑色。 「架桥部队前进!」 「是」 玩具们像是要相互组合起来似地、一个一个排好队,站在队伍前端的是有着球型关节的少女人偶这个人偶做成女仆的模样,伹下知为何身上的女仆服装看起来却像盔甲一样她举起一只手说道: 「第一号1/6圣比艾达,出发!」 那个人偶圣比艾达「嚏嚏嚏嚏」地往前跑,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的玩具也跟着向前跑。圣比艾达他们就这样一路助跑到后车厢尽头 「喔喔!」 然后纵身一跳。 女仆人偶以矫捷的身手蹬了一下astro后车厢,就这样带着她身后那一串玩具们沿着缓缓的抛物线飞过空中,朝圣诞少女等人的方向落下。 「喵!」 麋鹿少女发出叫声,接住玩具们。 「喔喔!」 没有加入这个队伍的玩具们发出欢呼声。 就这样,玩具们用自己的身体在车子和拖车之间架起一座桥梁。果真如字面所说的那样,是不折不扣的架桥部队。 「好众人脱逃!」 亚尼雷昂振臂一呼,玩具们急急忙忙沿着由同伴身体架成的便桥逃离车子。不知该如何是好、束手无策的阿仁他们只能乾瞪着眼看玩具们一个一个爬出袋子逃走。 后来 「啊!」 一个有着兔耳朵的人偶跌倒了,穿着红色旗袍伹不知为何那套旗袍看起来很像盔甲的中国娃娃立刻跑到她身边喊着:「小兔!你在干什么啊!」「姊姊!您先走吧!我、已经不行了。」「笨蛋!」 中国娃娃「啪」地甩了小兔一个耳光,小兔人偶的头啪啦啪啦地转了五圈,看起来很好笑。 「我们不是发誓过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在一起的吗?」 「姊姊」这两个玩具上演了一出机器人姊妹之间爱与泪水的感人钜作。「靠!给我站住!」觉得不被放在眼里的阿仁开口大叫。 虽然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过他知道,如果所有的玩具都像这样跑去对面拖车的话,别说赚不到钱了,可能连自己的小命都会有危险。 「虽、虽、虽然搞不太懂可是你们都给我站住!」阿仁一边叫着一边从后座探出身体,想要把玩具们抓回来。正当他抓到一张四处逃窜的游戏卡片时「最终圣战之光!」超爱战士亚尼雷昂一边大叫一边狠狠打中阿仁的鼻梁。「痛死了」「快!趁现在!」 不知道是因为这种英雄玩具果真很有英雄气概,或者只是单纯地做做样子,总之亚尼雷昂一边大叫一边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其他玩具们。 「你这个没用的破烂玩具」 「必中直击」 阿仁涨红了脸想要抓住亚尼雷昂,这时另一个玩具又冲出来打中他的鼻梁,阿仁就这样喷着鼻血往后倒下。这次冲出来的玩具像是超合金战舰之类的东西,不但分量十足,而且外型有棱有角,跟亚尼雷昂的攻击比起来,被这个玩具k到的话可能痛多了。那艘战舰喀锵喀锵地变成人型,站起来说道:「亚尼雷昂!我来帮你了!」「喔喔!圣达鲁冯!」 像是在屋顶游乐场的表演活动里演出特别版故事似地,亚尼雷昂和变形战舰一见如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情况了。 总之这段期间玩具们继续脱逃,用自己身体架桥的玩具们也 在圣诞少女急急忙忙地伸手协助下移动到拖车上面。留下来断后、负责牵制阿仁他们的,只剩下亚尼雷昂和圣达鲁冯。 「可可恶」 阿仁虽然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因为被打得很痛,所以他恶狠狠地瞪着亚尼雷昂和圣达鲁冯。 「老子要给你们好看!」 阿仁一边大叫一边伸出手,两个玩偶左右跳开,躲开他的攻击。 「可笑至极!」 亚尼雷昂和圣达鲁冯蹬了一下astro后车厢,纵身跳跃。他们两人俐落地在空中翻了三圈,各自落在两个麋鹿少女的头上。「虽下容许你们的暴行,但负责制裁的人并不是我们!」圣达鲁冯架式十足地喊着。「啊一阿仁的表情绝望地扭曲。拖车上的少女霍然站起,再次解开蝴蝶结。少女的头发唰地散开,染上一层傍晚时分的深蓝色。然后。「接下来呢。」蓝发的圣诞少女举起武器,咧嘴笑着说:「现在已经没有人质了,你们也该觉悟了吧?」少女手中的剑「轰」地一声伸出长长的巨大光刀。 虽然和少女们相距三公尺左右,不过阿仁的鼻尖还是能感受到那把光剑所散发出的热能。光从那种热度判断起来,就可以知道那把光剑本身一定、大概、恐怕拥有很高的温度。如果被那种东西砍到,就算是以坚固着称的美国休旅车大概也会尸骨无存。 「等、等一下、喂、怎么会有这种事!那个,虽然老子有点搞不懂,可是不会有这种事吧?这段剧情重写一次啦!」 阿仁等人几近错乱地喊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句子。可是 「坏人们废话少说!攻击!」 「喵!」伴随着少女们的叫声,拖车往前加速。少年们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看见少女们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大。 圣诞少女那张可爱的脸孔浮现出连野兽都会退避三舍的笑容,她拿起长长的巨大光剑,像掷长枪一样直直往前刺过去 「去死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的咆哮、少年们的哀嚎,以及相较之下显得十分微弱的炸裂声,响彻了圣诞夜的天空。 警察们的心情非常恶劣。 身为公仆的他们终究还是人,圣诞夜值勤就已经够哀怨了,偏偏这一天的乌事又特别多。例如刚才有人通报说发生事故,他们赶到现场一看,发现是一群暍醉的小鬼很白痴地闯祸,而且满口胡言乱语。 「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 「是真的啦!」 警察怒吼着,少年们紧紧抓着他哭叫。 在现场蒐证的其他警察彼此互看了一眼,开口问道:「那些家伙说什么?」「说他们被时速六十公里的圣诞老人攻击。」「啊?什么鬼东西啊?」 「说什么被三个扮成圣诞老人跟麋鹿的女孩子攻击,然后他们偷来的玩具都长了手脚、自己从车上跳下去之类的。」「最近的罪犯好像变得越来越白痴了。」「这些小鬼该不会是嗑了药吧?」「恩。 在安静地闪着红色光芒的警车车灯下,警察们露出了苦笑。当大部分国民都在欢度节庆时,为什么自己得在这里听一群白痴小混混的胡言乱语啊?虽说自己身为公仆,但总觉得 满肚子苦水都化成了哀怨的情绪。「可是」另一个警察说道:「听说有人在别的地方也看到那样的圣诞老人。」「所以说这不是单纯的都会传奇而已啰?」「大概吧。」「毕竟是圣诞节嘛。」其中一个警察有点感慨地说着。 「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是啦我是在说这些家伙实在很走运,平常要是发生这种情况,起码会死一两个人吧?不过大概因为今天是圣诞夜,所以出现了奇迹吧。」 警察指着雪佛兰astro的残骸。 比日本车还要坚固的美国制休旅车,从正中央乾净俐落地裂成两丰,左右两半分别撞上了路边护栏和电线杆,车体凹得乱七八糟。一般来说,车子毁成这样,乘客绝对不可能没事,可是原本坐在车里的那四个家伙却还能生龙活虎地碎碎念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真的!那个圣诞老人、圣诞老人用这么大支的剑」 「知道了知道了,有什么事到局里再说吧。」 一个警察回头看着一脸厌烦说出这句话的同事 「不过这样竟然没有起火,实在很不可思议。」 「就是说啊,这些家伙到底是干了什么好事才会变成这样的啊?」 警察们皱起了眉头。不过,就算想破了头,他们也绝对找不到事情的真相。 「辛苦了。」 铃穗一边举着笔记本一边打开山本堂的门。 坐在拖车上的精灵化玩具们一个一个跳车走进店里。 展示柜的玻璃虽然被敲破,不过架子还在,精灵化玩具们各自找到原来的位子走进去就定位,在上方展示柜有「固定位置」的玩具们,则由铃穗和塔娜罗特拿上去放好。 玩具们挥挥手,向铃穗她们行了一个礼,接着发生了小小的爆炸,白烟散去后,它们又变回原来那些沉默的怀旧玩具。 店长山本已经被救护车送走,目前不在店里。 虽然有警察来现场取证,下过法尔雀用魔法让那些警察睡了一觉。如果省略使用魔法的部分,她们实在没有自信能好好交代拿回玩具的过程。万一没说明清楚,搞下好还会被当成强盗。 接着 「谢谢各位。」 抬头向塔娜罗特道谢的是「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从那些恶汉手里把我们解救回来的大恩大德!;我们大家绝对不会忘记的。」 塔娜罗特紧紧握住人偶伸过来的手,跟对方该怎么说才好握握手。 「喵。」 「对了」 亚尼雷昂环顾左右,开口问道: 「请问真一殿下现在在什么地方?」 「喵?」 「真一?」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塔娜罗特和铃穗疑惑地歪着头,顺便看看法尔雀,她也同样歪着头。塔娜罗特盯着亚尼雷昂的脸虽说因为被面具盖住,所以那张脸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问道: 「真一是谁?」 「当然是拥有我的人」 说到这里,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才像注意到了什么。 「难道你们不是真一殿下派来接我的吗?」 「我们不知道你在说谁,我们是为了羽濑川拓人主人的圣诞礼物,所以才来这里准备买下你的。」 「这样啊」 由于没有五官,所以看不见表情可是从亚尼雷昂低头垂下肩膀的动作看来,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很沮丧。 「他说他有一天一定会来接我回去的」「喵?」 塔娜罗特等人彼此互看了一眼。 虽然不知道细节不过看来这个超爱战士.亚尼雷昂一直相信前一个主人会来把自己买回去,因为前一个主人非常非常珍惜他。 「啊失礼了,让各位看到在下丢脸的一面。」 亚尼雷昂用平静的态度掩饰情绪。 「就带在下去新主人家里吧。在下虽然已经被称为怀旧玩具,不过还是可以带给主人许多欢乐的!全身二十三个关节,无论要摆出什么姿势都没问题!而且在下的十七种绝招绝对不输给放在那边的高科技玩具」 「那个啊」 法尔雀突然用异于平常的正经语气说话。 「你很想回到那个人身边吧?」 亚尼雷昂沉默了好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在下当然想这么做,可是」 玩具无法凭自己的意志选择主人。 他应该也知道这 一点吧。如果塔娜罗特和法尔雀等人付钱买下他的话,她们就拥有超爱战士亚尼雷昂的所有权,接着要怎么处理都随她们高兴。不管是要送给拓人当礼物或丢进垃圾桶,亚尼雷昂都没有权利抱怨半句。 所以 「喵」 虽然搞下清楚细节,下过凭着气氛察觉状况的塔娜罗特用一脸困扰的表情看着铃穗。无论如何,除了拓人之外,她最依赖的人就是铃穗了。 法尔雀也用恳求的表情望着铃穗。 「干什么?」 突然被这两人恳求,铃穗有些慌张。 「你们是要我做些什么吗?」 「铃穗前辈,一切就拜讬妳了。」 法尔雀露出微笑说道。 打完工的高村真一走在回家的路上。 大部分同年纪的少男少女们这一天都在狂欢,然而,他却得打工到晚上九点,说起来实在可怜不过这一天有特别优厚的薪水,万年缺钱的真一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他爸爸在六年前因车祸而过世,妈妈独力抚养三个子女,却因为过度劳累而弄坏身体,从去年开始住院。真一下面还有一个念国一和一个念小五的妹妹,家里只剩他能够赚钱养家。高村家虽然有接受社会救济,但日子还是过得很勉强。 真一放弃升学,高中毕业后就直接工作,这样一来家里的收入虽然比较稳定,但还是经常发生捉襟见肘的情况。兄妹们近来已经渐渐习惯贫穷的生活,可是连在圣诞节或生日之类的特别节日都买下起蛋糕,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所以每天的工作结束之后,真一都会去便利商店多打几小时的工之后再回家。虽然会让妹妹们感到寂寞,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圣诞节啊。」 真一抬头望着星空喃喃自语。 他想起了十几年前得到的圣诞礼物。 那是他最喜欢的卡通节目「超爱战士亚尼雷昂」里的主角亚尼雷昂。他一直很想要这个玩具,跟爸妈求了好久才得到这个礼物,是他重要的宝贝。 可是这个宝贝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去年冬天,妈妈住院之后,家里的经济情况面临前所未有的窘迫想说至少要帮妹妹们买个圣诞蛋糕的真一,拜讬熟人把亚尼雷昂和其他几样东西上网拍卖。 由于意外卖得了很高的价钱,那年起码为妹妹们买了蛋糕和礼物。这一点虽然让真一觉得很高兴不过偶尔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把亚尼雷昂卖掉就好了。 如果把这种心情告诉别人,大概只会被笑说「都已经十九岁了,干嘛为一个玩具难过半天?」而且他也下想摆着恩人的嘴脸,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妹妹们。所以真一从来没有向别人透露过自己这种心情。 「只要买下他的人能好好珍惜他,我就很高兴了。」 真一喃喃自语着他已经走到了公寓门口,妹妹们正在家里等着他。 妹妹们现在应该在准备晚饭吧。本来连怎么洗米都不知道的两个少女,现在却变成了连家庭主妇都自叹不如的烹饪大师,看来艰苦的生活的确能够锻鍊人。 真一手上提着「雾」蛋糕店特制的圣诞蛋糕。礼物已经在半个月前买好藏在壁橱里。那两个妹妹的眼睛最近变得越来越锐利,不过幸好没被她们发现。正当真一在想这些事情时 「您就是真一吗?」 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惊讶地回头一看发现眼前有三个少女。 一个是戴着眼镜、穿着圣诞老人服装的少女,另外是有着褐色肌肤、打扮成麋鹿的少女,以及打扮成麋鹿的绿发少女。 「呃我就是」 乍看之下真不知该说是奇妙还是古怪,总之这个三人组的打扮实在诡异可是看起来又不像是来抢劫的强盗或诱拐犯。真一保持警戒地看着这三个少女。 「圣诞快乐。」 绿发少女微笑说道。 「这是圣诞夜里的一点奇迹。」 「咦?」 戴着眼镜的圣诞少女怯生生走到一头雾水的真一面前,把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盒子递给他,搞不清楚状况的真一反射性地接过盒子 「什么?这到底是」 「那么我们先告退了。别看我们这样,圣诞老人也是很忙的。」 绿发少女说道。圣诞少女笨拙地坐上停在旁边的拖车,扮成麋鹿的另外两名少女也迅速地跑到拖车前面,抓住把手。 「喵,掰掰啰!」 有着褐色肌肤的少女举起一只手说道。 接着那三个少女以几乎会掀起冲击波的气势火速离去,现场只留下吃惊的真一。坐在拖车上的那个背影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呆呆的耶真一一边目送着少女们,一边东想西想,然后 「这是什么啊?」 等少女们的背影消失之后,他望着自己手中的盒子。 刚才因为太过吃惊,所以只能目送着少女们离开,现在仔细想想,自己真的可以收下这个吗?虽然说少女们已经确认过他的名字,所以就算收下这个东西应该也没有问题,可是,他还没天真或无耻到可以毫下犹豫地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恩惠。 不过话说回来由于不知道少女们的来历,就算想把东西还回去也无计可施。 「唔」 把盒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从盒子外面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用来包装盒子的是随处可见的包装纸和缎带。 「只好打开看看了。」 真一低声说着,小心地拆开缎带蝴蝶结,仔细地不要撕破包装纸,想要确认里面的东西。 他看见了 「咦?」 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拆开包装纸后,他看见自己刚刚才想起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包装盒,他眨眨眼睛,以为自己是因为太痛惜失去的东西所以才产生幻觉,不过他看见的东西仍旧没有改变。那不是幻觉,而是实物。 「怎怎么可能?」 真一下意识地打开盒子确认里面的东西。 盒子里装的的确是「超爱战士亚尼雷昂」,所有附件都在里面,连说明书都留着。 而且 终章 雪越下越大,三名少女有气无力地走在雪中。 虽然是要走回温暖的家,可是她们的脚步看起来却非常沉重。圣诞夜的祝福对少女们似乎造成了反效果。美丽的雪景虽然迷人可是不断飘落的雪花却让她们沉闷的表情更加沮丧。 「礼物要怎么办?」 铃穗不知所措地举起笔记本。 事实上这不是她新写上去的文字,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拿着这一页询问其他两人。 「喵。」 「该怎么办才好呢」 塔娜罗特就不用说了,连法尔雀看起来都有点沮丧。虽然等一下就可以回到有拓人的公寓,可是大家却一点都不开心,徒劳无功的感觉像雪片一样不断堆在她们的头上和肩膀。 法尔雀手中提着「雾」蛋糕店特制的圣诞蛋糕。把玩具找回来之后,总不能像穿着角色扮演的衣服直接回家,所以她们又去了一赵雾岛食品的办公室,蛋糕就是那时候拿到的。 如果按照本来约好的时间,拓人应该已经回到公寓了吧。 等一下双叶他们也会过来,依照叶月的计画,大家要狂欢到天亮。不过在那之前,大家会先各自在家里吃晚饭,所以大概要将近十二点,大家才会来集合吧。 拓人向来会仔细地张罗各种事现在他一定已经准备好礼物和圣诞大餐,在家里等塔娜罗特她们回来。 可是塔娜罗特她们没有能送给拓人的礼物。 追踪车子花了不少时间,后来又去了别的地方,所以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了。她们三个人平均分摊了购买「超爱战士。亚尼雷昂」的费用,把钱放在山本堂,每个人的资金虽然还剩八成左右,可是却没有买任何东西。她们三人的眼里本来就只有「超爱战士.亚尼雷昂」,从没想过要买其他东西,而且现在大部分的店家都已经开始拉下铁门,就算想要买其他礼物也来不及了。如果在回家途中顺便去便利商店买圣诞礼物,总觉得有点寒酸或偷工减料,自己也不好意思这么做。 「既然没有礼物」 法尔雀像是想到什么似地从口袋掏出缎带,那是「岛」蛋糕店用来包装蛋糕后剩下的缎带 「先这样然后这样。」 她把缎带扎在自己头上。 「这样如何?」 「干什么?」 差不多可以想像到法尔雀的企图,铃穗冶冷地斜眼看着法尔雀问道。 「把我当成『礼物』送给拓人殿下。」 「不准!」 铃穗迅速地递出笔记本。 「咦咦?不可以吗?」 「绝对不可以,法尔雀本来就是小拓的所有物啊。」 「喵,那我来当礼物好了。」 「好啊!那么该用什么颜色的缎带比较好呢?」 法尔雀一边从口袋掏出七种颜色的缎带一边问道。 「你也一样!塔娜罗特名义上也是小拓的使魔啊。」 铃穗用笔记本「啪啪」地敲打塔娜罗特和法尔雀。使魔到底是不是等于所有物呢?这件事很值得商榷不过,现在就算塔娜罗特说「把、我、自、己、献、给、你、哟」,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 「那么就把铃穗前辈当成礼物」 「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十八禁主意!」 说着,铃穗叹了口气。结果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就这样,塔娜罗特她们走到了公寓的玄关前。 「」 乾脆给拓人现金算了。铃穗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这时 「圣诞快乐。」 到底是何时出现的呢? 等回过神来,铃穗她们发现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老人。 说来有点不可思议塔娜罗特她们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对于这个突然凭空冒出来的老人,她们既不惊讶也不害怕,只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真正的奇迹或许就是这种极其自然的情况吧。 略显肥胖的身材穿着对比鲜明的红白长袍,白色胡子几乎像要遮住整张脸,那个老人像唱歌似地说道: 「代班辛苦了我也送妳们一点奇迹吧。」 老人朝塔娜罗特她们走过去,从背上那个巨大的白色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塔娜罗特。 「喵?」 塔娜罗特这时才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歪头看着老人。 老人那张被长长白色眉毛和胡子覆盖住的脸露出微笑,他伸手摸摸塔娜罗特的头。塔娜罗特就像被主人搔弄下巴的猫咪一样,眯着眼睛让老人摸自己的头。 「祝妳们幸福。」 说着,老人也用那只巨大厚实的手掌摸摸铃穗和法尔雀的头。然后 「喵?」 等回过神来,老人已经不见了。塔娜罗特歪着头环视周围,眼前只有铃穗和法尔雀而已。 「啊?」 「哎呀?」 铃穗和法尔雀像大梦初醒一样眨眨眼睛、环顾周围,到处都看不见老人的踪影。这不是比喻性的说法,她们是真的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不见的。就像白昼结束、夜晚来临之际,那个昼夜交替的瞬间,谁都不知道是何时发生的那个老人既没有变成透明人、也没有冒出什么白烟,总之就是很自然地不见了。 「喵唔唔唔唔唔?」 打从心底感到很不可思议的塔娜罗特疑惑地歪着头。 「难道是真正的圣诞老人?」 「这个嘛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铃穗和法尔雀也一头雾水她们当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然后 「妳们在干嘛?」 少女们耳边响起了最熟悉的声音。她们一起回头,看见拓人站在公寓门口。 「拓人喵」 塔娜罗特像看见主人的小狗一样冲到拓人身边,铃穗和法尔雀也跟着跑过去围住他。虽然只隔了五天,可是却觉得似乎好几年没见到他了。 「看到妳们都还没回来,有点担心就出来看看妳们三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啊、那个、那个小拓,总之。」 想到礼物的事情,铃穗有点犹豫地在笔记本上潦草写着字。法尔雀也露出为难的表情来回望着铃穗和拓人。 「我已经准备好晚餐了喔,再过一个钟头叶月他们就要来了,我顺便约了一下前辈,所以前辈他们也会过来。」 拓人用爽朗的表情说道。 铃穗瞄着堂弟,怯生生地递出笔记本。 「那个、小拓,其实啊、我们」 「喵,拓人,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我们没有准备礼物。」 或许是豁出去了,塔娜罗特很乾脆地说道。 「妳们那么在意这种事啊?」 拓人苦笑着说道: 「又没有人规定一定要送礼物。」 「话是没错,可是」 「可是」 说着,塔娜罗特挤进铃穗和拓人中间,把手上的盒子塞给拓人。 「喵,这个就当作是给拓人的礼物。」 「塔娜罗特!等一下!」 铃穗慌慌张张地举起笔记本。 「那种从来路不明的人手中拿到的东西」 「那个人的来路很明显啊,那是圣诞老人。」 「不是啦!」 「这个是怎么回事?」 苦笑着接过盒子的拓人开口问道。 「喵,那是圣诞节的老人送的。因为只有这个,所以就送给拓人。拓人,圣诞快乐。」 「这样啊。」 「拓人,打开嘛,打开看看喵。」 塔娜罗特催促着拓人。铃穗和法尔雀也没有反对塔娜罗特的 提议。不管是要接受、归还,或者直接丢掉,都得先确认里面装的东西才行。 拓人笑着解开盒子上的蝴蝶结,打开包装纸。 装在里面的是 「咦?」 除了铃穗之外,所有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是『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拓人低声说道。 没错,那是真正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包装盒。拓人惊讶地看着那个盒子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把盒子翻过来检查。 「塔娜罗特这个是怎么回事?」 拓人询问的声音带着些许兴奋。 「喵?就是圣诞节的老人给的啊。」 「不是,我是问这个玩具是怎么来的」 「小拓、怎么了?」 铃穗讶异地问道。 就算再怎么想要这个玩具,拓人似乎也高兴过头了。不,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纯粹的惊讶,因为太惊讶而兴奋到声音发抖。 就好像亲眼看见奇迹降临一样。 「这是我的」 「我们知道啊」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这是同一款玩具!这是以前爸妈买给我的那个『超爱战士。亚尼雷昂』!」 铃穗等人也惊讶地呆住。 「看!盒子旁边有写名字,我拿到的时候很高兴,所以写了自己的名字,我还记得!」 拓人所指的地方,的确有字迹稚嫩的「羽濑川拓人」等几个字。拓人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的是有点陈旧的「超爱战士.亚尼雷昂」。虽然是同一款玩具,不过颜色脱落的部位和真一的亚尼雷昂不一样。 而且这个亚尼雷昂背后有用油性签字笔之类的笔写着「羽濑川拓人」这几个字。由于写在玩具立体的表面上,所以大部分字迹都已经脱落,不过看得出那些字迹跟写在盒子上的字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人用难以掩抑的兴奋表情问道,少女们互看了对方一眼 「因为是圣诞夜嘛。」 法尔雀微笑着说道。 他独自一人走在下雪的街道上这时,从他背后传来吊儿郎当的声音。 「圣诞快乐啊。」 他当然知道说话的是谁,不过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无论对方是谁,背对着人家回话是很没礼貌的。或许有人不这么认为,不过基本上他很重视礼仪从两千多年前就是这样。礼仪的内容虽然会随着时代而改变,不过礼仪背后的真诚心意,不管横跨多少世纪,都是永远不变的美德。 姑且不谈这个。 回过头的他看见了一个身材高眺的青年,以及跟在青年身边的三名女孩。 青年并没有穿着平日的教职员制服,而是穿着正式的西装,西装上披着黑色大衣和喀什米尔围巾。在整体偏暗的配色里,青年脖子上那条血红色的棉领带显得特别鲜明。 青年脸上的表情还是跟平常一样轻薄,就像某个地方的螺丝松掉一样不过,打扮成这样的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妙的气质,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兼具优雅与冰冷两种特质的贵族。 站在他身边的黑发女孩也没有穿平常的女仆服装,而是穿着像去赴宴的晚礼服,并且披着披肩。站在后面的银发女孩和红发女孩也没有穿平常的服装,同样穿着华丽的晚礼服。 他们四个人的打扮看起来像是待会儿要去参加晚宴。 「等一下有派对吗?佐久间。」 「是的。『学长』刚结束工作吗?那个『圣诞夜的小小奇迹』。」 听到青年的话,他露出了苦笑。看来自己刚才多管闲事的样子被看到了。 「真难得啊,没想到您会亲自出马。」「偶一为之,你可以当做是我一时兴起。」说着,他「魔法学园」的「学长」耸耸肩。 「羽濑川拓人和他身边的人往后还会遇到很多辛苦的事,稍微给他一点特别待遇应该没关系。」 「是啊。」 荣太郎露出苦笑。 「等一下我们要去拓人家举行圣诞派对,狂欢到早上,「学长」要不要一起来?」 「我有一个很单纯的基本问题。」 「什么?」 「你也跟大家一起庆祝这个夜晚,这样不会有问题吗?」 「没节操是我的特权啊。」说着,荣太郎眨了一下眼睛。 「这样啊。」 他点点头,脸上的苦笑变得更深 「抱歉,我等一下跟别人有约,寒河江教授他们也筹设了宴席。」 「哎呀哎呀,那我就不强邀您了。」 就像乐团指挥在问候听众一样,荣太郎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圣诞快乐。」「圣诞快乐。」 像是在说暗号似的,两人互道了一句「圣诞快乐」然后,在圣诞夜纷飞的雪花中,「学长」和荣太郎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大家都过得好吗?我生病了。不,不是宅到长出香菇或得了女仆狂热症,似乎是因为感冒而引发头痛。 姑且不说这个。 在此献上「魔园」(本简称提议者:de老师)第四集「圣夜暴走」。 这次的主题之一是圣诞节,也就是所谓的「季节题材」,像这种跟季节有关的题材,如果不在那个季节出版,看起来就会怪怪的,所以一般轻小说尤其是新刊,通常不会用这种题材。 可是,既然要写爱情喜剧,不用这种题材似乎说不过去,「如果可以像一般爱情喜剧漫画那样放进很多季节性的桥段该有多好,像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都不错。」向编辑大人如此提议的我真是自讨苦吃。(不过话说回来,「魔园」真的能算是「爱情喜剧」吗?算了,先不管这个。) 后悔归后悔,总之,讬这样的福,截稿时间紧到下行。 「既然故事发生在圣诞节,当然要在十二月发行啊。」 不管哭也好、笑也好,反正截稿时间完全不能延后。 不过话说回来,光是「魔园」这个系列,今年就出了四本。 当初提这个企画的时候,我跟编辑大人说「我想试试以前没写过的小说类型,大概出个三本就好了。」不过一年内就推翻了这个说法。这都要感谢购买本系列的读者们,如果没有读者的支持,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当然也就不会被编辑大人追着催稿 或许是因为每次写小说的时候都边写边哀哀叫,总觉得现在已经习惯「把白痴故事写得白痴一点」。虽然这次的写作速度还是一样慢,给编辑大人和de老师添了下少麻烦,不过跟第一、二册比起来,已经没有那种写到一半会烦到把笔丢掉的情况了。 想好好写出白痴故事果然要随便一点(这可不是偷工减料哟),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所以 从以前开始,这个「魔园」系列就常常放进很多恶搞的情节,这次的恶搞又变得更多了,反正看不懂的人看过去就算了(例如贩售会之类的),这次也拿了一些出版社内部的笑话来当题材,看到跟fami通有关的情节,某些人应该会发出会心的微笑吧。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调查看看。 接下来要感谢这些日子以来帮我收拾麻烦的人和提供协助的人。 首先要感谢提供了很多圣诞节相关题材的绘者藤城阳老师。我本来真的想把很多很多材料放进小说里的,可是没有做得很好,真是抱歉。 接着要感谢绘者小河原亮老师提供了很多漫画工作室里的地狱场景资料。在这本小说里出现的赶稿地狱场景都是小河原老师提供的资料(像是把时钟拨快、梦境报告之类的),看来漫画家真的很辛苦呢。 另外要感谢葛西伸哉老师让我使用了「亚尼雷昂」(暂译)这个角色。令人意外的是「亚尼雷昂」的公仔本身并没有什么「附件」,因为它不使用武器、也没有驾驶任何机器。啊,本书里出现的那些武器就直接给舞美(注6)使用好了(笑)。 此外还要感谢富永浩史老师让我使用「圣达鲁冯」(暂译)以及其他三个角色。我个人真的很想穿插一些他们的短剧,可是这样一来这本小说就会变得不知所云,所以最后注6:舞美是葛西伸哉小说(亚尼雷昂)里的女主角。只好含泪割爱。 除此之外,还要感谢协助我设定「义里艾里雷蒙沙巴库塔尼」相关资料的小说家神野才午十老师。很佩服神野老师在电影、漫画方面的丰富知识,以及脑袋里各种有趣的构想。以后我遇到问题的话说不定还会再打电话求救.,请见谅喔,神野老师。 被我写进小说里的「周刊fami通」编辑岚山先生,我也要谢谢他。我们在念补习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他是一个最靠得住的御宅族,光是跟他交谈就可以训练自己的思考。讬他的福,我今天才能成为小说家。 被我用来当作山本堂原型的友人收藏家y氏,我也要感谢他。从火柴盒小汽车、相机、游戏卡、玩具枪,一直到怀旧玩具,他到底有多少种兴趣呢?至今还是个谜。遇到这种拥有不凡兴趣的朋友,心灵也跟着丰富了起来。虽然太太可能会觉得想哭。 另外我也要感谢能够严格指正我的责任编辑k氏。k氏家里已经有了会看轻小说的孩子,可是当榊极力坚持:「不,这样不是比较萌吗?」的时候,这种年纪的他还能够以和我一样的水平一起讨论,就某种意义而一言,这种编辑实在够可怕的了,专家果然是很恐怖的。 然后,我最最感谢的是插画者de。 小说里的几个构想、命名(例如艾妮乌斯的「迪斯钦」就是de想出来的,一开始我是写成直接用手k下去)都是de提出来的。最近小说里的几个地方(特别是服装方面)都是先有de的设计之后,我才开始下笔描写。 列出大力协助我的诸位人士名单之后,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到。说不定,下次我也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到处跟人家说「拜讬您了」,第五册就会自己生出来了。 喔,真好,k编大人,我们下次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吧。 那么那么,各位读者,如果榊没有坏死没有被编辑勒死没有跟女仆型机器人一起去遥远的轨道漂流型观测基地旅行,我们就在第五集或别本小说见面啰。到时候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二〇〇三一一二三bgm:无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lgb)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大家都过得好吗?我生病了。不,不是宅到长出香菇或得了女仆狂热症,似乎是因为感冒而引发头痛。 姑且不说这个。 在此献上「魔园」(本简称提议者:de老师)第四集「圣夜暴走」。 这次的主题之一是圣诞节,也就是所谓的「季节题材」,像这种跟季节有关的题材,如果不在那个季节出版,看起来就会怪怪的,所以一般轻小说尤其是新刊,通常不会用这种题材。 可是,既然要写爱情喜剧,不用这种题材似乎说不过去,「如果可以像一般爱情喜剧漫画那样放进很多季节性的桥段该有多好,像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都不错。」向编辑大人如此提议的我真是自讨苦吃。(不过话说回来,「魔园」真的能算是「爱情喜剧」吗?算了,先不管这个。) 后悔归后悔,总之,讬这样的福,截稿时间紧到下行。 「既然故事发生在圣诞节,当然要在十二月发行啊。」 不管哭也好、笑也好,反正截稿时间完全不能延后。 不过话说回来,光是「魔园」这个系列,今年就出了四本。 当初提这个企画的时候,我跟编辑大人说「我想试试以前没写过的小说类型,大概出个三本就好了。」不过一年内就推翻了这个说法。这都要感谢购买本系列的读者们,如果没有读者的支持,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当然也就不会被编辑大人追着催稿 或许是因为每次写小说的时候都边写边哀哀叫,总觉得现在已经习惯「把白痴故事写得白痴一点」。虽然这次的写作速度还是一样慢,给编辑大人和de老师添了下少麻烦,不过跟第一、二册比起来,已经没有那种写到一半会烦到把笔丢掉的情况了。 想好好写出白痴故事果然要随便一点(这可不是偷工减料哟),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所以 从以前开始,这个「魔园」系列就常常放进很多恶搞的情节,这次的恶搞又变得更多了,反正看不懂的人看过去就算了(例如贩售会之类的),这次也拿了一些出版社内部的笑话来当题材,看到跟fami通有关的情节,某些人应该会发出会心的微笑吧。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调查看看。 接下来要感谢这些日子以来帮我收拾麻烦的人和提供协助的人。 首先要感谢提供了很多圣诞节相关题材的绘者藤城阳老师。我本来真的想把很多很多材料放进小说里的,可是没有做得很好,真是抱歉。 接着要感谢绘者小河原亮老师提供了很多漫画工作室里的地狱场景资料。在这本小说里出现的赶稿地狱场景都是小河原老师提供的资料(像是把时钟拨快、梦境报告之类的),看来漫画家真的很辛苦呢。 另外要感谢葛西伸哉老师让我使用了「亚尼雷昂」(暂译)这个角色。令人意外的是「亚尼雷昂」的公仔本身并没有什么「附件」,因为它不使用武器、也没有驾驶任何机器。啊,本书里出现的那些武器就直接给舞美(注6)使用好了(笑)。 此外还要感谢富永浩史老师让我使用「圣达鲁冯」(暂译)以及其他三个角色。我个人真的很想穿插一些他们的短剧,可是这样一来这本小说就会变得不知所云,所以最后注6:舞美是葛西伸哉小说(亚尼雷昂)里的女主角。只好含泪割爱。 除此之外,还要感谢协助我设定「义里艾里雷蒙沙巴库塔尼」相关资料的小说家神野才午十老师。很佩服神野老师在电影、漫画方面的丰富知识,以及脑袋里各种有趣的构想。以后我遇到问题的话说不定还会再打电话求救.,请见谅喔,神野老师。 被我写进小说里的「周刊fami通」编辑岚山先生,我也要谢谢他。我们在念补习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他是一个最靠得住的御宅族,光是跟他交谈就可以训练自己的思考。讬他的福,我今天才能成为小说家。 被我用来当作山本堂原型的友人收藏家y氏,我也要感谢他。从火柴盒小汽车、相机、游戏卡、玩具枪,一直到怀旧玩具,他到底有多少种兴趣呢?至今还是个谜。遇到这种拥有不凡兴趣的朋友,心灵也跟着丰富了起来。虽然太太可能会觉得想哭。 另外我也要感谢能够严格指正我的责任编辑k氏。k氏家里已经有了会看轻小说的孩子,可是当榊极力坚持:「不,这样不是比较萌吗?」的时候,这种年纪的他还能够以和我一样的水平一起讨论,就某种意义而一言,这种编辑实在够可怕的了,专家果然是很恐怖的。 然后,我最最感谢的是插画者de。 小说里的几个构想、命名(例如艾妮乌斯的「迪斯钦」就是de想出来的,一开始我是写成直接用手k下去)都是de提出来的。最近小说里的几个地方(特别是服装方面)都是先有de的设计之后,我才开始下笔描写。 列出大力协助我的诸位人士名单之后,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到。说不定,下次我也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到处跟人家说「拜讬您了」,第五册就会自己生出来了。 喔,真好,k编大人,我们下次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吧。 那么那么,各位读者,如果榊没有坏死没有被编辑勒死没有跟女仆型机器人一起去遥远的轨道漂流型观测基地旅行,我们就在第五集或别本小说见面啰。到时候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二〇〇三一一二三bgm:无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lgb)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大家都过得好吗?我生病了。不,不是宅到长出香菇或得了女仆狂热症,似乎是因为感冒而引发头痛。 姑且不说这个。 在此献上「魔园」(本简称提议者:de老师)第四集「圣夜暴走」。 这次的主题之一是圣诞节,也就是所谓的「季节题材」,像这种跟季节有关的题材,如果不在那个季节出版,看起来就会怪怪的,所以一般轻小说尤其是新刊,通常不会用这种题材。 可是,既然要写爱情喜剧,不用这种题材似乎说不过去,「如果可以像一般爱情喜剧漫画那样放进很多季节性的桥段该有多好,像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都不错。」向编辑大人如此提议的我真是自讨苦吃。(不过话说回来,「魔园」真的能算是「爱情喜剧」吗?算了,先不管这个。) 后悔归后悔,总之,讬这样的福,截稿时间紧到下行。 「既然故事发生在圣诞节,当然要在十二月发行啊。」 不管哭也好、笑也好,反正截稿时间完全不能延后。 不过话说回来,光是「魔园」这个系列,今年就出了四本。 当初提这个企画的时候,我跟编辑大人说「我想试试以前没写过的小说类型,大概出个三本就好了。」不过一年内就推翻了这个说法。这都要感谢购买本系列的读者们,如果没有读者的支持,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当然也就不会被编辑大人追着催稿 或许是因为每次写小说的时候都边写边哀哀叫,总觉得现在已经习惯「把白痴故事写得白痴一点」。虽然这次的写作速度还是一样慢,给编辑大人和de老师添了下少麻烦,不过跟第一、二册比起来,已经没有那种写到一半会烦到把笔丢掉的情况了。 想好好写出白痴故事果然要随便一点(这可不是偷工减料哟),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所以 从以前开始,这个「魔园」系列就常常放进很多恶搞的情节,这次的恶搞又变得更多了,反正看不懂的人看过去就算了(例如贩售会之类的),这次也拿了一些出版社内部的笑话来当题材,看到跟fami通有关的情节,某些人应该会发出会心的微笑吧。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调查看看。 接下来要感谢这些日子以来帮我收拾麻烦的人和提供协助的人。 首先要感谢提供了很多圣诞节相关题材的绘者藤城阳老师。我本来真的想把很多很多材料放进小说里的,可是没有做得很好,真是抱歉。 接着要感谢绘者小河原亮老师提供了很多漫画工作室里的地狱场景资料。在这本小说里出现的赶稿地狱场景都是小河原老师提供的资料(像是把时钟拨快、梦境报告之类的),看来漫画家真的很辛苦呢。 另外要感谢葛西伸哉老师让我使用了「亚尼雷昂」(暂译)这个角色。令人意外的是「亚尼雷昂」的公仔本身并没有什么「附件」,因为它不使用武器、也没有驾驶任何机器。啊,本书里出现的那些武器就直接给舞美(注6)使用好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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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主题之一是圣诞节,也就是所谓的「季节题材」,像这种跟季节有关的题材,如果不在那个季节出版,看起来就会怪怪的,所以一般轻小说尤其是新刊,通常不会用这种题材。 可是,既然要写爱情喜剧,不用这种题材似乎说不过去,「如果可以像一般爱情喜剧漫画那样放进很多季节性的桥段该有多好,像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都不错。」向编辑大人如此提议的我真是自讨苦吃。(不过话说回来,「魔园」真的能算是「爱情喜剧」吗?算了,先不管这个。) 后悔归后悔,总之,讬这样的福,截稿时间紧到下行。 「既然故事发生在圣诞节,当然要在十二月发行啊。」 不管哭也好、笑也好,反正截稿时间完全不能延后。 不过话说回来,光是「魔园」这个系列,今年就出了四本。 当初提这个企画的时候,我跟编辑大人说「我想试试以前没写过的小说类型,大概出个三本就好了。」不过一年内就推翻了这个说法。这都要感谢购买本系列的读者们,如果没有读者的支持,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当然也就不会被编辑大人追着催稿 或许是因为每次写小说的时候都边写边哀哀叫,总觉得现在已经习惯「把白痴故事写得白痴一点」。虽然这次的写作速度还是一样慢,给编辑大人和de老师添了下少麻烦,不过跟第一、二册比起来,已经没有那种写到一半会烦到把笔丢掉的情况了。 想好好写出白痴故事果然要随便一点(这可不是偷工减料哟),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所以 从以前开始,这个「魔园」系列就常常放进很多恶搞的情节,这次的恶搞又变得更多了,反正看不懂的人看过去就算了(例如贩售会之类的),这次也拿了一些出版社内部的笑话来当题材,看到跟fami通有关的情节,某些人应该会发出会心的微笑吧。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调查看看。 接下来要感谢这些日子以来帮我收拾麻烦的人和提供协助的人。 首先要感谢提供了很多圣诞节相关题材的绘者藤城阳老师。我本来真的想把很多很多材料放进小说里的,可是没有做得很好,真是抱歉。 接着要感谢绘者小河原亮老师提供了很多漫画工作室里的地狱场景资料。在这本小说里出现的赶稿地狱场景都是小河原老师提供的资料(像是把时钟拨快、梦境报告之类的),看来漫画家真的很辛苦呢。 另外要感谢葛西伸哉老师让我使用了「亚尼雷昂」(暂译)这个角色。令人意外的是「亚尼雷昂」的公仔本身并没有什么「附件」,因为它不使用武器、也没有驾驶任何机器。啊,本书里出现的那些武器就直接给舞美(注6)使用好了(笑)。 此外还要感谢富永浩史老师让我使用「圣达鲁冯」(暂译)以及其他三个角色。我个人真的很想穿插一些他们的短剧,可是这样一来这本小说就会变得不知所云,所以最后注6:舞美是葛西伸哉小说(亚尼雷昂)里的女主角。只好含泪割爱。 除此之外,还要感谢协助我设定「义里艾里雷蒙沙巴库塔尼」相关资料的小说家神野才午十老师。很佩服神野老师在电影、漫画方面的丰富知识,以及脑袋里各种有趣的构想。以后我遇到问题的话说不定还会再打电话求救.,请见谅喔,神野老师。 被我写进小说里的「周刊fami通」编辑岚山先生,我也要谢谢他。我们在念补习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他是一个最靠得住的御宅族,光是跟他交谈就可以训练自己的思考。讬他的福,我今天才能成为小说家。 被我用来当作山本堂原型的友人收藏家y氏,我也要感谢他。从火柴盒小汽车、相机、游戏卡、玩具枪,一直到怀旧玩具,他到底有多少种兴趣呢?至今还是个谜。遇到这种拥有不凡兴趣的朋友,心灵也跟着丰富了起来。虽然太太可能会觉得想哭。 另外我也要感谢能够严格指正我的责任编辑k氏。k氏家里已经有了会看轻小说的孩子,可是当榊极力坚持:「不,这样不是比较萌吗?」的时候,这种年纪的他还能够以和我一样的水平一起讨论,就某种意义而一言,这种编辑实在够可怕的了,专家果然是很恐怖的。 然后,我最最感谢的是插画者de。 小说里的几个构想、命名(例如艾妮乌斯的「迪斯钦」就是de想出来的,一开始我是写成直接用手k下去)都是de提出来的。最近小说里的几个地方(特别是服装方面)都是先有de的设计之后,我才开始下笔描写。 列出大力协助我的诸位人士名单之后,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到。说不定,下次我也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到处跟人家说「拜讬您了」,第五册就会自己生出来了。 喔,真好,k编大人,我们下次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吧。 那么那么,各位读者,如果榊没有坏死没有被编辑勒死没有跟女仆型机器人一起去遥远的轨道漂流型观测基地旅行,我们就在第五集或别本小说见面啰。到时候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二〇〇三一一二三bgm:无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lgb)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大家都过得好吗?我生病了。不,不是宅到长出香菇或得了女仆狂热症,似乎是因为感冒而引发头痛。 姑且不说这个。 在此献上「魔园」(本简称提议者:de老师)第四集「圣夜暴走」。 这次的主题之一是圣诞节,也就是所谓的「季节题材」,像这种跟季节有关的题材,如果不在那个季节出版,看起来就会怪怪的,所以一般轻小说尤其是新刊,通常不会用这种题材。 可是,既然要写爱情喜剧,不用这种题材似乎说不过去,「如果可以像一般爱情喜剧漫画那样放进很多季节性的桥段该有多好,像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都不错。」向编辑大人如此提议的我真是自讨苦吃。(不过话说回来,「魔园」真的能算是「爱情喜剧」吗?算了,先不管这个。) 后悔归后悔,总之,讬这样的福,截稿时间紧到下行。 「既然故事发生在圣诞节,当然要在十二月发行啊。」 不管哭也好、笑也好,反正截稿时间完全不能延后。 不过话说回来,光是「魔园」这个系列,今年就出了四本。 当初提这个企画的时候,我跟编辑大人说「我想试试以前没写过的小说类型,大概出个三本就好了。」不过一年内就推翻了这个说法。这都要感谢购买本系列的读者们,如果没有读者的支持,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当然也就不会被编辑大人追着催稿 或许是因为每次写小说的时候都边写边哀哀叫,总觉得现在已经习惯「把白痴故事写得白痴一点」。虽然这次的写作速度还是一样慢,给编辑大人和de老师添了下少麻烦,不过跟第一、二册比起来,已经没有那种写到一半会烦到把笔丢掉的情况了。 想好好写出白痴故事果然要随便一点(这可不是偷工减料哟),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所以 从以前开始,这个「魔园」系列就常常放进很多恶搞的情节,这次的恶搞又变得更多了,反正看不懂的人看过去就算了(例如贩售会之类的),这次也拿了一些出版社内部的笑话来当题材,看到跟fami通有关的情节,某些人应该会发出会心的微笑吧。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调查看看。 接下来要感谢这些日子以来帮我收拾麻烦的人和提供协助的人。 首先要感谢提供了很多圣诞节相关题材的绘者藤城阳老师。我本来真的想把很多很多材料放进小说里的,可是没有做得很好,真是抱歉。 接着要感谢绘者小河原亮老师提供了很多漫画工作室里的地狱场景资料。在这本小说里出现的赶稿地狱场景都是小河原老师提供的资料(像是把时钟拨快、梦境报告之类的),看来漫画家真的很辛苦呢。 另外要感谢葛西伸哉老师让我使用了「亚尼雷昂」(暂译)这个角色。令人意外的是「亚尼雷昂」的公仔本身并没有什么「附件」,因为它不使用武器、也没有驾驶任何机器。啊,本书里出现的那些武器就直接给舞美(注6)使用好了(笑)。 此外还要感谢富永浩史老师让我使用「圣达鲁冯」(暂译)以及其他三个角色。我个人真的很想穿插一些他们的短剧,可是这样一来这本小说就会变得不知所云,所以最后注6:舞美是葛西伸哉小说(亚尼雷昂)里的女主角。只好含泪割爱。 除此之外,还要感谢协助我设定「义里艾里雷蒙沙巴库塔尼」相关资料的小说家神野才午十老师。很佩服神野老师在电影、漫画方面的丰富知识,以及脑袋里各种有趣的构想。以后我遇到问题的话说不定还会再打电话求救.,请见谅喔,神野老师。 被我写进小说里的「周刊fami通」编辑岚山先生,我也要谢谢他。我们在念补习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他是一个最靠得住的御宅族,光是跟他交谈就可以训练自己的思考。讬他的福,我今天才能成为小说家。 被我用来当作山本堂原型的友人收藏家y氏,我也要感谢他。从火柴盒小汽车、相机、游戏卡、玩具枪,一直到怀旧玩具,他到底有多少种兴趣呢?至今还是个谜。遇到这种拥有不凡兴趣的朋友,心灵也跟着丰富了起来。虽然太太可能会觉得想哭。 另外我也要感谢能够严格指正我的责任编辑k氏。k氏家里已经有了会看轻小说的孩子,可是当榊极力坚持:「不,这样不是比较萌吗?」的时候,这种年纪的他还能够以和我一样的水平一起讨论,就某种意义而一言,这种编辑实在够可怕的了,专家果然是很恐怖的。 然后,我最最感谢的是插画者de。 小说里的几个构想、命名(例如艾妮乌斯的「迪斯钦」就是de想出来的,一开始我是写成直接用手k下去)都是de提出来的。最近小说里的几个地方(特别是服装方面)都是先有de的设计之后,我才开始下笔描写。 列出大力协助我的诸位人士名单之后,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到。说不定,下次我也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到处跟人家说「拜讬您了」,第五册就会自己生出来了。 喔,真好,k编大人,我们下次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吧。 那么那么,各位读者,如果榊没有坏死没有被编辑勒死没有跟女仆型机器人一起去遥远的轨道漂流型观测基地旅行,我们就在第五集或别本小说见面啰。到时候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二〇〇三一一二三bgm:无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lgb)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大家都过得好吗?我生病了。不,不是宅到长出香菇或得了女仆狂热症,似乎是因为感冒而引发头痛。 姑且不说这个。 在此献上「魔园」(本简称提议者:de老师)第四集「圣夜暴走」。 这次的主题之一是圣诞节,也就是所谓的「季节题材」,像这种跟季节有关的题材,如果不在那个季节出版,看起来就会怪怪的,所以一般轻小说尤其是新刊,通常不会用这种题材。 可是,既然要写爱情喜剧,不用这种题材似乎说不过去,「如果可以像一般爱情喜剧漫画那样放进很多季节性的桥段该有多好,像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都不错。」向编辑大人如此提议的我真是自讨苦吃。(不过话说回来,「魔园」真的能算是「爱情喜剧」吗?算了,先不管这个。) 后悔归后悔,总之,讬这样的福,截稿时间紧到下行。 「既然故事发生在圣诞节,当然要在十二月发行啊。」 不管哭也好、笑也好,反正截稿时间完全不能延后。 不过话说回来,光是「魔园」这个系列,今年就出了四本。 当初提这个企画的时候,我跟编辑大人说「我想试试以前没写过的小说类型,大概出个三本就好了。」不过一年内就推翻了这个说法。这都要感谢购买本系列的读者们,如果没有读者的支持,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当然也就不会被编辑大人追着催稿 或许是因为每次写小说的时候都边写边哀哀叫,总觉得现在已经习惯「把白痴故事写得白痴一点」。虽然这次的写作速度还是一样慢,给编辑大人和de老师添了下少麻烦,不过跟第一、二册比起来,已经没有那种写到一半会烦到把笔丢掉的情况了。 想好好写出白痴故事果然要随便一点(这可不是偷工减料哟),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所以 从以前开始,这个「魔园」系列就常常放进很多恶搞的情节,这次的恶搞又变得更多了,反正看不懂的人看过去就算了(例如贩售会之类的),这次也拿了一些出版社内部的笑话来当题材,看到跟fami通有关的情节,某些人应该会发出会心的微笑吧。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调查看看。 接下来要感谢这些日子以来帮我收拾麻烦的人和提供协助的人。 首先要感谢提供了很多圣诞节相关题材的绘者藤城阳老师。我本来真的想把很多很多材料放进小说里的,可是没有做得很好,真是抱歉。 接着要感谢绘者小河原亮老师提供了很多漫画工作室里的地狱场景资料。在这本小说里出现的赶稿地狱场景都是小河原老师提供的资料(像是把时钟拨快、梦境报告之类的),看来漫画家真的很辛苦呢。 另外要感谢葛西伸哉老师让我使用了「亚尼雷昂」(暂译)这个角色。令人意外的是「亚尼雷昂」的公仔本身并没有什么「附件」,因为它不使用武器、也没有驾驶任何机器。啊,本书里出现的那些武器就直接给舞美(注6)使用好了(笑)。 此外还要感谢富永浩史老师让我使用「圣达鲁冯」(暂译)以及其他三个角色。我个人真的很想穿插一些他们的短剧,可是这样一来这本小说就会变得不知所云,所以最后注6:舞美是葛西伸哉小说(亚尼雷昂)里的女主角。只好含泪割爱。 除此之外,还要感谢协助我设定「义里艾里雷蒙沙巴库塔尼」相关资料的小说家神野才午十老师。很佩服神野老师在电影、漫画方面的丰富知识,以及脑袋里各种有趣的构想。以后我遇到问题的话说不定还会再打电话求救.,请见谅喔,神野老师。 被我写进小说里的「周刊fami通」编辑岚山先生,我也要谢谢他。我们在念补习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他是一个最靠得住的御宅族,光是跟他交谈就可以训练自己的思考。讬他的福,我今天才能成为小说家。 被我用来当作山本堂原型的友人收藏家y氏,我也要感谢他。从火柴盒小汽车、相机、游戏卡、玩具枪,一直到怀旧玩具,他到底有多少种兴趣呢?至今还是个谜。遇到这种拥有不凡兴趣的朋友,心灵也跟着丰富了起来。虽然太太可能会觉得想哭。 另外我也要感谢能够严格指正我的责任编辑k氏。k氏家里已经有了会看轻小说的孩子,可是当榊极力坚持:「不,这样不是比较萌吗?」的时候,这种年纪的他还能够以和我一样的水平一起讨论,就某种意义而一言,这种编辑实在够可怕的了,专家果然是很恐怖的。 然后,我最最感谢的是插画者de。 小说里的几个构想、命名(例如艾妮乌斯的「迪斯钦」就是de想出来的,一开始我是写成直接用手k下去)都是de提出来的。最近小说里的几个地方(特别是服装方面)都是先有de的设计之后,我才开始下笔描写。 列出大力协助我的诸位人士名单之后,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到。说不定,下次我也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到处跟人家说「拜讬您了」,第五册就会自己生出来了。 喔,真好,k编大人,我们下次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吧。 那么那么,各位读者,如果榊没有坏死没有被编辑勒死没有跟女仆型机器人一起去遥远的轨道漂流型观测基地旅行,我们就在第五集或别本小说见面啰。到时候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二〇〇三一一二三bgm:无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lgb)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大家都过得好吗?我生病了。不,不是宅到长出香菇或得了女仆狂热症,似乎是因为感冒而引发头痛。 姑且不说这个。 在此献上「魔园」(本简称提议者:de老师)第四集「圣夜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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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要感谢富永浩史老师让我使用「圣达鲁冯」(暂译)以及其他三个角色。我个人真的很想穿插一些他们的短剧,可是这样一来这本小说就会变得不知所云,所以最后注6:舞美是葛西伸哉小说(亚尼雷昂)里的女主角。只好含泪割爱。 除此之外,还要感谢协助我设定「义里艾里雷蒙沙巴库塔尼」相关资料的小说家神野才午十老师。很佩服神野老师在电影、漫画方面的丰富知识,以及脑袋里各种有趣的构想。以后我遇到问题的话说不定还会再打电话求救.,请见谅喔,神野老师。 被我写进小说里的「周刊fami通」编辑岚山先生,我也要谢谢他。我们在念补习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他是一个最靠得住的御宅族,光是跟他交谈就可以训练自己的思考。讬他的福,我今天才能成为小说家。 被我用来当作山本堂原型的友人收藏家y氏,我也要感谢他。从火柴盒小汽车、相机、游戏卡、玩具枪,一直到怀旧玩具,他到底有多少种兴趣呢?至今还是个谜。遇到这种拥有不凡兴趣的朋友,心灵也跟着丰富了起来。虽然太太可能会觉得想哭。 另外我也要感谢能够严格指正我的责任编辑k氏。k氏家里已经有了会看轻小说的孩子,可是当榊极力坚持:「不,这样不是比较萌吗?」的时候,这种年纪的他还能够以和我一样的水平一起讨论,就某种意义而一言,这种编辑实在够可怕的了,专家果然是很恐怖的。 然后,我最最感谢的是插画者de。 小说里的几个构想、命名(例如艾妮乌斯的「迪斯钦」就是de想出来的,一开始我是写成直接用手k下去)都是de提出来的。最近小说里的几个地方(特别是服装方面)都是先有de的设计之后,我才开始下笔描写。 列出大力协助我的诸位人士名单之后,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到。说不定,下次我也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到处跟人家说「拜讬您了」,第五册就会自己生出来了。 喔,真好,k编大人,我们下次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吧。 那么那么,各位读者,如果榊没有坏死没有被编辑勒死没有跟女仆型机器人一起去遥远的轨道漂流型观测基地旅行,我们就在第五集或别本小说见面啰。到时候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二〇〇三一一二三bgm:无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lgb)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大家都过得好吗?我生病了。不,不是宅到长出香菇或得了女仆狂热症,似乎是因为感冒而引发头痛。 姑且不说这个。 在此献上「魔园」(本简称提议者:de老师)第四集「圣夜暴走」。 这次的主题之一是圣诞节,也就是所谓的「季节题材」,像这种跟季节有关的题材,如果不在那个季节出版,看起来就会怪怪的,所以一般轻小说尤其是新刊,通常不会用这种题材。 可是,既然要写爱情喜剧,不用这种题材似乎说不过去,「如果可以像一般爱情喜剧漫画那样放进很多季节性的桥段该有多好,像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都不错。」向编辑大人如此提议的我真是自讨苦吃。(不过话说回来,「魔园」真的能算是「爱情喜剧」吗?算了,先不管这个。) 后悔归后悔,总之,讬这样的福,截稿时间紧到下行。 「既然故事发生在圣诞节,当然要在十二月发行啊。」 不管哭也好、笑也好,反正截稿时间完全不能延后。 不过话说回来,光是「魔园」这个系列,今年就出了四本。 当初提这个企画的时候,我跟编辑大人说「我想试试以前没写过的小说类型,大概出个三本就好了。」不过一年内就推翻了这个说法。这都要感谢购买本系列的读者们,如果没有读者的支持,我就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当然也就不会被编辑大人追着催稿 或许是因为每次写小说的时候都边写边哀哀叫,总觉得现在已经习惯「把白痴故事写得白痴一点」。虽然这次的写作速度还是一样慢,给编辑大人和de老师添了下少麻烦,不过跟第一、二册比起来,已经没有那种写到一半会烦到把笔丢掉的情况了。 想好好写出白痴故事果然要随便一点(这可不是偷工减料哟),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所以 从以前开始,这个「魔园」系列就常常放进很多恶搞的情节,这次的恶搞又变得更多了,反正看不懂的人看过去就算了(例如贩售会之类的),这次也拿了一些出版社内部的笑话来当题材,看到跟fami通有关的情节,某些人应该会发出会心的微笑吧。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调查看看。 接下来要感谢这些日子以来帮我收拾麻烦的人和提供协助的人。 首先要感谢提供了很多圣诞节相关题材的绘者藤城阳老师。我本来真的想把很多很多材料放进小说里的,可是没有做得很好,真是抱歉。 接着要感谢绘者小河原亮老师提供了很多漫画工作室里的地狱场景资料。在这本小说里出现的赶稿地狱场景都是小河原老师提供的资料(像是把时钟拨快、梦境报告之类的),看来漫画家真的很辛苦呢。 另外要感谢葛西伸哉老师让我使用了「亚尼雷昂」(暂译)这个角色。令人意外的是「亚尼雷昂」的公仔本身并没有什么「附件」,因为它不使用武器、也没有驾驶任何机器。啊,本书里出现的那些武器就直接给舞美(注6)使用好了(笑)。 此外还要感谢富永浩史老师让我使用「圣达鲁冯」(暂译)以及其他三个角色。我个人真的很想穿插一些他们的短剧,可是这样一来这本小说就会变得不知所云,所以最后注6:舞美是葛西伸哉小说(亚尼雷昂)里的女主角。只好含泪割爱。 除此之外,还要感谢协助我设定「义里艾里雷蒙沙巴库塔尼」相关资料的小说家神野才午十老师。很佩服神野老师在电影、漫画方面的丰富知识,以及脑袋里各种有趣的构想。以后我遇到问题的话说不定还会再打电话求救.,请见谅喔,神野老师。 被我写进小说里的「周刊fami通」编辑岚山先生,我也要谢谢他。我们在念补习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他是一个最靠得住的御宅族,光是跟他交谈就可以训练自己的思考。讬他的福,我今天才能成为小说家。 被我用来当作山本堂原型的友人收藏家y氏,我也要感谢他。从火柴盒小汽车、相机、游戏卡、玩具枪,一直到怀旧玩具,他到底有多少种兴趣呢?至今还是个谜。遇到这种拥有不凡兴趣的朋友,心灵也跟着丰富了起来。虽然太太可能会觉得想哭。 另外我也要感谢能够严格指正我的责任编辑k氏。k氏家里已经有了会看轻小说的孩子,可是当榊极力坚持:「不,这样不是比较萌吗?」的时候,这种年纪的他还能够以和我一样的水平一起讨论,就某种意义而一言,这种编辑实在够可怕的了,专家果然是很恐怖的。 然后,我最最感谢的是插画者de。 小说里的几个构想、命名(例如艾妮乌斯的「迪斯钦」就是de想出来的,一开始我是写成直接用手k下去)都是de提出来的。最近小说里的几个地方(特别是服装方面)都是先有de的设计之后,我才开始下笔描写。 列出大力协助我的诸位人士名单之后,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到。说不定,下次我也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到处跟人家说「拜讬您了」,第五册就会自己生出来了。 喔,真好,k编大人,我们下次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吧。 那么那么,各位读者,如果榊没有坏死没有被编辑勒死没有跟女仆型机器人一起去遥远的轨道漂流型观测基地旅行,我们就在第五集或别本小说见面啰。到时候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二〇〇三一一二三bgm:无mae:自组电脑(pentium4.2ghz/ramlgb)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6/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6/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6/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6/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6/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6/6.jpg" 序章 一直到昨天为止,少女都还相信世界是充满善意的。 在父母深厚亲情守护下长大的少女,会有这种想法再自然不过了。在她眼里,世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所有东西的主要成分都是「温柔」和「慈爱」。她并不会特别去意识到「幸福」这种事,因为「幸福」就是「日常生活」的别名,「不幸」是仅仅存在于故事里的空泛概念。 完全没有感受过悲伤和憎恨的少女,深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个小小领域就是整个世界。她理所当然地觉得,明天也会像今天一样,是个美好的一天。 啊啊,这是多么天真无邪的日子啊! 可是,不要认为少女很愚昧。少女眼中的世界——姑且不论那是在孩童粗浅思考和无知乐观主义下的产物——是圣人梦寐以求的理想。 然而,理想总是脆弱而变化无常的。 所以…… (……我会被杀掉!) 少女所认识的美好世界崩毁殆尽。 昏暗的空间里,传来断断续续刺耳的声音。 发现到那是自己的牙齿在打颤时,少女用双手捣住自己的嘴。可是,就连双手也不断发抖,所以根本没用——于是,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少女只好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手指。 顿时,寂静又回到少女周围。 可是,过度的安静却又仿佛要刺穿耳膜,少女仍旧无法感到安心。 她的感觉因恐惧而变得敏锐,任何细微的声音对她而言都像雷鸣。自己的呼吸声、自己的心跳声,这些平常根本不会去注意的细微声响,现在却毫不客气地大肆喧闹,像是要证明自身的存在。 停下来啊内脏,停下来啊血液,只要一下下就好——只要等那些恐怖的大人离开就好。 一边对自己的身体做出这种无理要求,少女一边像胎儿一样把手脚缩起来,屏住呼吸躲在隐蔽的地方。像死人一样,像石像一样,尽可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最好让自己跟寂静融为一体,不要被那些恐怖的大人们发现。 (……会被杀……我会被杀掉!) 少女躲藏的地方,是某栋公寓里的垃圾回收场。 四周被水泥墙环绕,宛如古代坟墓一样的空间。少女身边有几个大型垃圾箱,里面堆了十几袋散发出恶臭的垃圾。 这里绝对不是一个令人想长久待下来的地方,可是因为四周有水泥墙遮掩,既阴暗又隐蔽,最适合躲藏。事实上,为了通风,回收场的门设计成格子状,可以从外面看见里面,但为了避免妨碍公寓整体的美观,门本身做得很小,而且设在从大马路上看不到的方向。如果不靠近,是没有办法看到垃圾回收场里面的。 情急之下躲进这里算是很明智的抉择,可是—— (……啊啊……) 少女无声地呻吟。 门的另一端——透过门上会令人想起牢房的铁格子看出去,广大的蓝天仍然像平常一样横展在眼前,蓝天之下,自己平常走惯的那条上学道路和见惯的街道,应该也都还在吧?一直到昨天之前,这些景色交织成一幅不变的风景——明天这些风景也仍旧不会改变吧? 然而—— (……救我……爸……妈!) 整个世界就像是被涂上另一种颜色。 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并没有任何外观上的改变,可是对少女而言,某种东西已经彻底变质了。戴着慈爱面具的世界,突然露出冷酷无情的真面目。 现在她眼里的一切,都充满了阴沉的恶意。 (……救我……小拓……会被杀……我……会被杀掉!) 是的。 明天不会理所当然地到来,也不会理所当然地成为美好的一天。 「人性本善」是无凭无据的谎言,光用善意和慈爱是没有办法让世界运转的。所有的大人并非都聪明温柔,那只是在少女面前装出来的样子而已——一旦把那层外皮剥掉,就会露出残忍的现实。 少女第一次遇到这种赤裸裸的恶意。对于一直相信这个善良世界的少女来说,这是一个几乎令她错乱发疯的冲击。自己理所当然踩踏的地方,并非坚如磐石的大地,而是一片脆弱的薄冰,只要不小心踩到意料之外的地方,就会很轻易地崩毁。这一天,少女首次知道了这个事实。 死亡、结束、消失、被杀、被迫结束生命。 自己会——消失。 这是少女有生以来初次意识到的观念。 (……为什么?为什么?) 少女思考着,意识因恐惧和焦躁而混乱。 为什么自己得被杀掉呢? (……我……什么坏事……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啊!) 害她必须被杀掉的坏事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自己做了什么致命的事情,却没有发现那就是坏事?可是,如果犯了那种严重的错误,自己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发现? (是因为我没把午餐里讨厌的青椒吃掉吗?还是因为妈妈昨天叫我五点前回家,可是我却玩到五点半才回家?或是说因为我在前天的五十公尺赛跑里跑最后一名?) 这是很坏的坏事吗? 还是说—— 「……」 少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摸摸头发。 (是因为……头发有时候会变成蓝色吗?是因为这头头发很奇怪吗?) 本来明明是黑发——也没有故意去染色,可是这头头发常常会在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变成蓝色。这确实是少女的烦恼之一。她已经不只一、两次被老师纠正,只好先用染发剂把头发染黑——就像是要把头皮藏起来般地整个染黑,设法瞒过老师。 (……为什么……这是罪大恶极的坏事吗?) 头发会变色是一件让自己得被杀掉的坏事吗? 铁格子的另一侧有黑色物体掠过。 那是追杀自己的那群人身上所穿的黑衣,少女停止思考——不,应该说,面对压倒性的恐惧感,她不得不停止思考。或许她的本能告诉她,如果再继续想这些恐怖的事情,她就会马上崩溃。 把斗蓬帽檐压得很低,微微拱背,在蓝天下徘徊的男人们。 他们的模样就像在白天迷路的死神,看起来有点滑稽。但不知为何,这附近竟然看不到任何一个认为这群人是可疑之徒的正常路人,少女当然也没有心情嘲笑这群男人。 (……会被杀……我会被杀掉!) 男人们散发出来的凌厉气息,让缺乏人生经验的小孩,也不得不意识到「死亡」这件事。不是憎恶、不是恐惧——虽然其中也含有这两种情绪——不过已经完全升华为某种异样型态。男人们的身上正散发出这种异常的气息。 少女凭着本能知道,那种气息叫做「杀气」。 (……爸爸……妈妈!救我……小拓……我好怕!) 喉间涌出想要大叫的冲动。 可是少女死命捣住嘴巴,忍住大叫的冲动。黑衣男人们马上就要走过来了,只要发出一点点声音,她的未来就会在瞬间划上句点。 可是…… 「……在那里吗?」 阴森的声音在垃圾回收场旁边响起。 被发现了。少女惊讶地屏住呼吸。 「在这里吧?」 「在吧!」 「杀了她。」 「杀了她。」 用冷淡的声音说着,黑衣男子们像出席葬礼似的,摇摇晃晃地朝垃圾回收场走过来。 带头的男子挥挥手。 看起来是个简单的动作——但那绝对不是下意识的举动。就像乐团指挥一样,一个挥手的动作就带 有许多意义。 「……?」 男人的影子从地面爬起。 原本平贴在地面的影子竟然违反天地常理,爬了起来,甚至产生了厚度,不再只是平面的影子。这抹影子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变成一只奇怪的怪物。 这个黑漆漆的怪物用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红色眼睛瞪着少女。 (……?) 这是什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真的是……现实吗? 像是在嘲笑少女的慌乱般,男人用冷酷的声音下达命令。 「——吃掉,连一根骨头都不要留下。」 吼——怪物流着口水,吐出足以撕裂黑暗的腥臭气息。 并排的牙齿就像短剑一样,对于死在那口利牙之下的牺牲者来说,最大的安慰就是怪物能一口咬死自己,让自己的身体被那口利牙贯穿,图个痛快。 怪物轻松地伸出有六根手指的手,握住铁门门把。 格状铁门嘎吱嘎吱地打开了。 黑色怪物朝少女跨出一步—— 「——唔?」 伴随着男人发出的声音,怪物的身体瞬间僵硬。 崩坏发生在一瞬间,黑色怪物全身龟裂,变成无数碎片落在地上——然后就这样失去厚度,又变回男人的影子。 「果然还是不行。」 另一个男人用忌讳的语气说道: 「果然是不祥的『吸血鬼』,那么小的身体,竟然能制造出连人造魔族都会窒息的魔力真空领域……」 「不必硬把使魔叫出来吧?」 一个男人冷笑着走近少女,然后蹲了下来。 男人用闪着森白光芒的刀刃抚弄少女脸颊。比起刚才那个完全没有实感,就像透过玻璃观看风景一样充满隔绝感的怪物,男人的动作反而让少女的恐惧感不断飙高—— 「只要一刀就解决了。」 一瞬间,少女心里的恐惧超过极限。 她发出不成调的哀鸣,冲出垃圾回收场。 所谓的「下意识」就是指这种情况吧?少女并不觉得她能够逃掉,只是被男人们的杀气包围实在太可怕了。就像碰到火焰后会因为疼痛,反射性地把手缩回来一样,少女只是本能地移动身体,想要尽可能地远离男人们的强烈杀气,哪怕只有一公分或一公厘都好。 就像「动如脱兔」的字面意思一样,少女冲过男人们身边,死命奔跑。 由于事出突然,男人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接二连三伸出的黑手都扑了个空,没有抓到少女。男人们的指尖掠过头发、肩膀、手腕的触感,让少女冒出鸡皮疙瘩,不过她还是尽全力拚命奔跑。 一公尺、两公尺、三公尺、四公尺、五公尺。 没有被抓到的少女,渐渐拉开跟男人们之间的距离,咒骂声或脚步声并没有跟着追过来。 说不定真的可以逃掉。 这个希望在少女心中萌芽的瞬间—— 首先厌受到的是一股冲击。 眼前的景象突然反转,脸颊受到一阵撞击!少女花了几秒钟,才发现自己跌倒在地,然后又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的右大腿传来一阵被贯穿的痛楚。 「……!」 少女惶恐地想要移动双脚——可是从大腿传过来的痛楚,让她发出尖锐的哀号。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到的痛楚,很像被火烧伤,可是烧伤远远比不上这种痛楚。除了疼痛以外,其他感觉通通从右脚消失,让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右脚是不是已经被人搅成肉泥。 「让我们花了不少工夫嘛!」 单手拿着装有消音器的手枪,男人走了过来。 让少女跌倒的是男人击出的子弹。虽然只不过是像小指指尖一样的小铅弹,却贯穿了少女的大腿,让她的右脚丧失大半机能。 ——不逃不行。 虽然这么想,可是少女却无法移动分毫。想用两手撑起身体、靠没有受伤的左脚逃走——可是,因恐惧和痛楚而紊乱的意识,没有办法对肉体下达正确命令。心里虽然拚命想要逃走,但没有受伤的双手和左脚,就像抽筋一样毫无意义地颤抖着。 「竟然得靠这种工具才行,真是有够煞风景。」 男人边说边举起手枪。 因为男人们的帽檐压得很低,所以少女看不见他们的脸。可是不知为何,在黑暗斗蓬底下散发着危险光芒的那些眼睛,看起来却格外清楚。 「……唔!」 少女只能闭上眼睛、缩起身体、屏住呼吸。 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能做。像这样继续屏住呼吸、不要发出声音、设法掩饰自己的存在,说不定她的身体就会变成透明、消失在空中——少女躲进这种天真的妄想里,就这样倒在地上,全身僵硬。 (我会被杀、我会被杀、我会被杀、我会被杀——) 面对这种压倒性的绝望,少女闭上了眼睛。 把感官全部切断、否定现实,她觉得这样就能逃离眼前的情况。一个没有力量、没有知识的幼小孩童也只能这么做而已。 这时—— 「喔,还在忙啊!」 一道含有不同温度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不是日语。少女当然没有余裕和知识去判断这件事,不过那种冷硬尖锐的发音,音节相连之处会让人萌发思古幽情的语言——是德语。只有以这种语言为母语的人,才能以如此鲜明的发音和流畅的语调说话。 黑衣男人们回头一看。 马路中间站了一个人。 是一名银发男性。 年龄……无法判断。这名男子说话的语气和举止,无一不散发长者游刀有余的气度,可是那张有着白种人深刻轮廓的脸庞,却找不到一丝皱纹。男人的长相原本就充满高贵与知性,再加上那副覆盖在蓝色眼珠上的眼镜,让男人的气质显得更加洗练——看起来就像企业菁英一样。不过男人身上穿的并不是西装,而是以黑色为基调、经过特殊设计的黑色斗蓬。 「我们应该有净空现场吧?」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低声说道。 「难道结界也被那个东西搞到失效了吗?」 「可是我听说『侵夺能力』的有效范围,大概只有半径二十公尺而已。」 男人们窃窃私语。好几个大人拿着武器追杀幼童的场面虽然被人看到——不过他们似乎连半点焦虑惊讶的样子都没有。 握着短剑的男人向手上拿枪的男人说: 「交给你吧,等一下把尸体支解,让魔物们吃掉就行了。」 「知道了。」 男人点点头,轻松举起手枪。 装有消音器的枪口,对准倒霉的闯入者——发出一声叹息。 可是,那抹人影瞬间消失无踪。 不——并不是消失,而是看准时机,以连残像都没有留下的速度迅速移动。当子弹穿过空气、弹壳从自动手枪里弹出、落在水泥地面的时候,那抹人影已经用猫掌般的拳头(像猫掌那样,把指尖屈起来,也就是所谓的掌击),狠狠打在开枪的男人胸口上。 「——!」 看到同伴倒下,黑衣死神们开始紧张。 不过在他们摆好战斗姿势之前,那抹人影早已用疾风般的速度冲进他们之间。 「王八蛋!」 发出哀号的男人,被那抹人影一拳打中下巴,引起脑震荡,还来不及吃惊就倒在地上;其余男人则摆出备战姿态,突然吟唱起来。 可是—— 「愚蠢的家伙。」 迅速移动的人影低声说着,接二连三地打中男人们,那些男人还来不 及惨叫就一个个倒在地上。 时问只经过几秒而已。 可是几秒钟之后——黑衣男人们已经全部倒在路上。 那道人影竟然能在瞬问制伏手持武器的对手,而且对方有好几个人。对武术有研究的人应该可以看出,他那种瞬间发动的直接攻击方式就叫做「形意拳」——那种拳法是模仿某种动物捕捉猎物时的瞬间动作。如果是更有研究的人,或许会注意到这种拳法虽然很像形意拳,但跟形意拳却有明显差异。 「我是可以体会你们突然想要施展魔法的心情。因为没办法在这里使用魔法,所以你们不是特地带了自己用不惯的武器过来吗?不管高速吟唱速度有多快,在这种距离下,直接开扁当然比较干脆。连这种情况都没办法判断,一心只想依赖魔法,把你们叫做『魔法师』真是笑死人了。」 「王……王八蛋……」 只有一个人——第一个被打倒在地的男人,一边呻吟一边断断续续地开口,其他人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弗兰克拉姆……修达……」 「连『联盟』都知道我的名字,真是备感光荣。不过我不想听到你们这种抱着种族优越感的幼稚家伙,呼唤我的名字,没事脏了我的名。」 「……你这个……庸俗的家伙……」 「这种程度的诽谤我已经听腻了。」 被叫做弗兰克拉姆。修达的人耸耸肩。 「要是还有一点常识,应该对只能说出这种普通怨言的自己感到羞愧,你们的见识和器度都太狭隘了。」 说着,弗兰克拉姆走近唯一有意识的男人,轻松拾起自己的脚——一脚踩下。 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名黑衣男人也跟着沉默下来。从不断抽动的指尖来判断,他应该还没有死。 「就算是魔法师也要适度运动啊!身体若是变迟钝,思考也会跟着迟钝。」 一边拨着头发,弗兰克拉姆一边自信满满地说着某些意义不明的话。接着,他看看四周,走近倒在地上的少女。 然后—— 「——?」 弗兰克拉姆像跳舞般优雅地往后跳了一步。 一个白色的东西削过他前一刻所站的位置。 「喔喔?」 弗兰克拉姆很感兴趣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女。 「呼……呼……呼……」 就像受伤的野兽一样,紊乱的呼吸里混着杀气,少女拱着背站起来。弗兰克拉姆刚才躲过的是少女的右手,少女的腕力有限,攻击力大概不强——可是如果被她打到,脸颊应该也会留下一道擦伤吧? 「呼……呼……呼……」 少女像野兽似的,绕着弗兰克拉姆的四周慢慢行走。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理性的色彩,头发就像浸在水里一样缓缓摇动,染发剂啪啦啪啦地从她的头发上剥落,发丝露出深邃的蓝色。 怎么看都不寻常。 「哎呀哎呀……」 弗兰克拉姆低语着,稍微摆出警戒姿态。 「我是来帮助你的——不过现在就算这么说,你也听不进去吧?」 少女一边低吼一边吐出粗重的呼息,在弗兰克拉姆身边绕圈,弗兰克拉姆很厌兴趣地边观察少女边开口说道。看到明显处于异常状态的少女,弗兰克拉姆却连一点惊讶或焦虑的样子都没有。望着野兽般的少女时,他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一点点高兴。 「话说回来……这不是精神错乱,是被野兽附身吗?不——还是某种多重人格的症状?」 少女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刚才的胆怯简直就像在骗人一样,少女露出敌意,瞪着眼前的弗兰克拉姆。脚上的枪伤仍旧不断流血,可是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痛。 「真令人感兴趣啊,这样更好,这样一定很适合配上兽耳。」 弗兰克拉姆一边陶醉地低声说着,一边若有所思地把手伸进怀里。 然后—— 「——!」 应该是在寻找可乘之机吧,少女发出尖锐的声音,猛然朝弗兰克拉姆跳过去。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所以直接攻击弗兰克拉姆的眼睛。正当少女的指甲碰到弗兰克拉姆的眼镜时—— 「——喔喔。」 弗兰克拉姆稍稍后退半步,躲开少女的攻击,右手同时以电光火石的速度,从怀里移到朝自己扑过来的少女头上。 攻击行动扑空的少女,就这样擦过弗兰克拉姆身边—— 「——?」 少女露出惊愕的表情,呆呆站在原地。 少女头上……长出一对覆盖着短毛的尖耳朵,就像野兽的耳朵一样。 不用说也知道是弗兰克拉姆的杰作。不知道他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刚才跟少女擦身而过时,他竟然从怀里掏出兽耳发圈,套在少女头上。 可是—— 「嗯嗯,跟我想的一样,非常适合。」 弗兰克拉姆竖起大拇指说道。 这个动作像是什么信号似的,发圈上的兽耳开始震动,然后就如同挨骂的小狗那样,两只耳朵啪答往前垂下。 「……?」 少女脸上瞬间闪过惊愕的表情。 下一刻,她的头发开始变色,恢复成普通的漆黑色。 同一时刻——就像从恶梦当中醒来一样,少女的敌意和充满警戒的表情跟着消失殆尽。 「稍微睡一下吧!」弗兰克拉姆说道。 脸上的表情松懈下来……少女像是睡着似地失去意识。 咚的一声,娇小的身体倒在地上。 「嗯……」 解除防备姿态的弗兰克拉姆在少女身边蹲下来。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一脸陶醉地欣赏戴着兽耳发圈的少女…… 「——喔喔,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悠闲欣赏的时候。」 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在旁人眼里,将会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弗兰克拉姆回过神来,从怀里掏出像钞票一样的东西,贴在少女的大腿上——贴在被子弹贯穿而不断流血的部位。 这个东西的效果超强——少女的大腿顿时不再流血。 「真是的,竟然对少女的柔嫩肌肤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接着,弗兰克拉姆也把大腿另一边的伤口——也就是被子弹穿透肌肤的部分贴起 来,然后用食指敲敲眼镜的镜架。 「——我是修达,目标已确实保护,因目标负伤,所以我做了紧急处置,生命没有大碍;再者,目标遭到枪击,因为是小口径手枪,子弹直接贯穿,不过没有伤到骨头。虽然没有经过仔细检查不能轻易断言,不过那颗子弹似乎不是被施过咒语的子弹。伤口已经痊愈,同时也进行了能力封印的处理。」 「辛苦你了。」 弗兰克拉姆的镜片映出一张金发碧眼的少年脸庞。 那是一张不过十几岁的可爱脸庞,如瓷器般的白皙脸颊,将「白皙美少年」这个名词完美诠释。那张脸就像出自名匠之手的人偶,找不到一丝破绽。或许就这样把他放进玻璃 橱窗里,也可以称做一件艺术品吧? 可是…… 「抱歉让你去做这种无聊的劳动工作,修达助理教授——如果对方不是魔力侵夺者,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正在说话的少年到底站在哪里? 弗兰克拉姆身边,只有倒在地上的少女和黑衣男子们而已,看不到其他人。这里虽然是白天的住宅区,却散发出一种废墟独有的寂静气氛。这附近若是有人——特别是有这么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少年,应该很显眼才对。 完全不可能出现 的影像,却理所当然地映在弗兰克拉姆的眼镜上。 不过,这里没有半个人会因为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歪着头苦思,而弗兰克拉姆则想当然耳地对着空气说话。 「为了健康着想,偶尔来点这种格斗也不错。」 弗兰克拉姆耸耸肩说道。 「可是这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历?看起来像是多重人格。我是第一次见到『魔力侵夺者』……他们都像这样吗?」 「你是说多重人格?不,并没有那样的报告。」 话说到这里,少年陷入沉默。 「难道……」 少年的影像在弗兰克拉姆的镜片上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弗兰克拉姆像是突然注意到什么似的,缓缓环视晴朗的天空。 「有关这名少女的能力跟状态,我们以后再说吧!『联盟』那些家伙好像解开结界了——我们最好在被第三者看到之前离开。」 「了解。」 「那——这个『魔力侵夺者』要怎么办?」 「先把她送去羽濑川秋穗家吧。」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弗兰克拉姆脸上向来悠闲到令人有点讨厌的表情,突然啪地裂开一条缝。他的脸颊微微抽动,用呻吟般的语气问道: 「……难道说,这女孩跟那个『破坏魔王』有关系?」 「你不知道吗?这孩子是她女儿啊!」 「……」 弗兰克拉姆皱眉,望着眼前的少女。 大约相当于秒针转动一圈的时间之后,弗兰克拉姆开口说道: 「……这个家族还真难搞啊!」 「的确。」 眼镜里的影像点点头。 「总之,先把女儿还给她吧!」 叹了口气说着,弗兰克拉姆一把抱起少女。 第一章 抽中大奖 一名青年坐在黑暗狭小的密室里。 如果是有幽闭恐惧症的人,恐怕连一分钟都撑不下去,大概会立刻发出惨叫吧?这里的空问只够让一个人坐着工作,容不下第二个人——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大概只比棺材好一点点?这种闭塞感对于很想回到母亲体内的人来说,说不定是一个能让他们感到安心的环境。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操纵席。 在充满压迫感的阴暗环境里,几个四方形画面像是穿透空间的窗子,围绕在青年的头部四周。青年窝在俗称为单人圆背椅的座位上——像是把身体包在一个半圆形房间的正中央,整副身体仿佛要陷进那个座位似的。 他前面有两支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金属摇杆,以及两个大型键盘。像要包围住青年的弯曲键盘是普通键盘,不过上面有好几个按键,刻着像希伯来文之类意义不明的记号,散发出一种怀旧的古老气氛。 画面上映出大量的数学算式、影像与文字,而且这些内容不断——每一秒——都在改变。如果是普通人类,应该没有办法完全掌握这些内容,这些资料实在太多了;如果想要认真地去了解全部内容,必须要先有心理准备才行,说不定脑袋会像被人翻搅一样头痛欲裂,而且还会出现呕吐症状。 青年并没有盯着所有的画面。 这些画面里,有一个特大号的画面就位在青年正前方,大约有二十寸,青年只盯着这个画面。画面发出的光线照在青年脸上,让他脸上的阴影位置不断变化,看起来就像是在那张轮廓很深的脸庞上用水墨晕染,散发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种事……」 青年呻吟似地说道。 他叫佐久间荣太郎。 细长的黑眼睛和高挺的鼻子,让他散发出一种贵公子般的气质。他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打扮——特别是那头头发,他似乎就这样放任头发一直长长——但由于他本身长得非常好看,所以一点也没有肮脏或迈遢的感觉。 不过,关于这个男人——旁人如果想要断言他是个美男子,或许会有些犹豫。他的确长得很好看,但并非完美无缺。就像掉了一颗重要的螺丝一样……脸上有一种散漫的感觉;不过,这样反而让青年显得亲切。长相太完美,往往会成为一种威吓,让别人不敢接近。 暂且不说这个。 「怎么会有这种鸟事?」 荣太郎惊讶地低语。 他的侧脸流露出浓厚的不甘,强烈的困惑和懊悔情绪朝他席卷而来,现在已经看不到他平常一派悠闲的模样了。荣太郎用颤抖的手操作着键盘,却仍旧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的表情就这样变得阴暗僵硬,再也无法开朗起来。 然后—— 「——主人。」 清爽的声音割裂这片阴暗空间,在黑暗中响起,叫唤着荣太郎。 一个直立的长方形切开这片黑暗,一名女孩——大概吧——逆光站在长方形的入口。 之所以不敢断言,是因为那个女孩的轮廓,明显包含了异形的要素。 她穿着一件式洋装,洋装上围着镶有摺边的围裙,头上戴着非常正统的女仆头巾。这身打扮虽然不能凸显出她的身体线条,不过,从衣服轮廓上可以看出这是一具纤细但玲珑有致的美丽躯体。女孩的长相清纯优雅,举止沉稳,跟「淑女」一词非常相称。 不过,她和一般人仍旧有一线之隔,她身上长了人类淑女绝对不会有的东西——头上像野兽一样的尖耳朵,以及随着裙摆摇曳的尾巴。 艾妮乌斯?萨?帕杰司特。 是这名拥有异形外表的女仆之名。 「太过沉迷对身体不好,请您自爱。」 艾妮乌斯一边盯着画面,一边微笑说道。 「……请问,主人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是细心的人,或许就会注意到艾妮乌斯头上的青筋微微浮现……不过荣太郎仍旧背对着艾妮乌斯,完全没有回头。 「真不敢相信!」 荣太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他盯着正前方的画面。 「不能攻下?」 荣太郎紧握的拳头颤抖,在他正前方的是——一张微笑的少女图片。这是用彩色铅笔质感画出来的电脑插图。那张插图下面出现了一个细长的画面,画面上写着:「荣太郎真是太花心了,请不要管我,对小满认真点嘛!」 「……主人?」 荣太郎对艾妮乌斯的叫唤仍旧毫无反应。 仔细一看,画面已是一片空白,右下角出现「fin」的字样。再仔细看看,那三个字母也跟着消失,一串人名之类的东西,由下而上在画面上卷动。 荣太郎露出战栗的表情,用拳头猛槌键盘。 充满怒气的一拳让键盘发出哀鸣,要是键盘会说话,一定会反问:「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鸟事?这——所有选项都破解了啊!玩了四次选项也没有增加……为什么只有这个角色……可恶!难道说……怎么会?明明出现了这么明确的『boku少女』(注1「仆」的日文发音为boku。「仆」是日本未成年男性的自称,boku少女则是指使用「仆」自称的女孩,打扮和性格通常比较中性。)角色,为什么没办法攻下?王八制作者!你们是打算玩弄玩家的纯真感情吗?」 「——主人。」 「四次都得看这串不能跳过的制作小组名单,是怎样?要我把这串名单裱起来供着吗?你们这些人是恶鬼吗?」 「——主人。」 「唔——对了,难道是要等这款游戏改版,让这个角色成为隐藏角色,到时候才能攻下吗?混帐!这种姑息的商业主义!就算天地和sof伦理委员会(注2sof伦理委员会(ethicsanizationofputersoftware),对成人电玩进行道德规范及审查的委员会。)容忍你们、我也绝不原谅你们!什么所有年龄都可以玩!那样本大爷高涨的欲望要怎么解决啊?」 「——主人。」 「……」 这时荣太郎才终于注意到呼唤声。 他用一种连魔术师和扒手都会脸色发青、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敏捷速度,在键盘上飞快打字,他正前方的画面瞬间切换,转为写满艰涩难懂的程式语言。 「——啊呀,是艾妮乌斯啊,有什么事吗?」 「……」 艾妮乌斯用比冷冻鲔鱼还要冰冷的眼神盯着荣太郎。 「哈、哈、哈,啊呀,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啊?一直窝在这里进行调查,时间感都有点错乱了。」 荣太郎爽朗地——若无其事地笑着。 「是啊,抱歉打扰您了,您这么专心进行『研究』,专心到连时间都忘了,而且连我在叫您,您都没听见。」 艾妮乌斯一边微笑,一边加重了「研究」这两个字的发音。 「啊啊,别这么说,没关系的。」 「……」 「……」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美少女游戏一天最多只能玩三个小时。」 「是,对不起。」 荣太郎丧气地垂下头。 「可是我也有把东西分析出来哟。」 说着,荣太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 正前方的画面顿时切换成另一个,映出一个3d的物体影像。 那是一枚缓缓转动的银色戒指。 这是—— 「后来分析的很顺利,之前有一度还满想丢着不管的……」 「这是——那个『戒指女王 』吗?」 艾妮乌斯歪着头凝视那枚戒指影像问道。 「没错,就是那个麻烦的魔法道具,不,应该说——」 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我依照自己的猜测进行分析,果然,这并不是精密的魔法道具。」 「这么说……」 「制造出这个东西的是超能力者。」 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把它当成魔法回路来分析,会觉得这东西有着奇怪的构造。其实嵌在戒指里的不是魔力,而是超能力。」 「……超能力?」 「跟魔法很像,但不是魔法。在『学园』和『联盟』里,关于超能力的研究都被当作邪门歪道,所以不知道这种东西很正常……在上次的骚动里,这枚戒指已经用光所有力量,没办法再运作了,只有制造者本身能够再帮它补充超能力。所以——现在这东西只是一枚单纯的戒指而已。」 「啊……」 艾妮乌斯暧昧地点点头。 「花了这么多时间,结果却得到一个这么无趣的结论。算了,先不管这个。」 荣太郎一边说着,一边把椅子转过来面对艾妮乌斯。 「叫我有什么事?」 「是的,跨年薷麦面已经做好了,想请您趁新鲜的时候食用。」 「跨年荞麦面?喔喔,也对。」 看样子荣太郎现在才想起今天是除夕。 也难怪会这样。他跟小说家、漫画家一样,过着与世俗日历、时钟完全无关的生活。更何况他是完全不在乎一般世俗常识的魔法师,所以对时间的忽视情况更为严重——不过,他对月龄星辰之类的知识倒是十分熟悉。 「是叫外送吗?」 「不,是雅亲手擀的,然后高汤是我熬的。」 「那家伙总是会搞一些奇怪的特技。」 荣太郎苦笑。 他瞥了一眼手上的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就快一点吧,今年只剩一个小时了。」 「遵命。」 艾妮乌斯笑着行礼。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这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无法相容,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而成。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感觉到有人在摇自己的肩膀——铃穗睁开眼睛。 她吃惊地眨着眼睛,视线在担心望着自己的少年脸上聚焦。少年的长相虽然平凡,但充满善意的温柔表情,已成为那张脸的一部分。对铃穗来说,她对那张脸的熟悉程度仅次于父母的长相。 「……」 想要开口叫少年,却无法发出声音,铃穗呆了一下。 看样子她还陷在梦里——陷在还可以说话时的梦境里。她不能说话已经很久了,所以现在可以像在进行普通对话似的,自然地进行笔谈。 脑里闪过不祥的影子。 应该已经忘记了——告诉自己应该要忘记的那些昔日恐惧与不安,在心里蠢蠢欲动。 (……小拓。) 铃穗想都没想,一把抱住眼前的少年。 她可能还没睡醒吧?如果是平常——尤其是「这个铃穗」,往往因为害羞而无法采取这么积极的行动。 「铃……铃穗?怎么了?」 「……」 紧紧抱住少年,铃穗努力忍受在脑海里闪动的恶梦残骸。 黑衣男人们、刺鼻的恶臭、黑色的异形怪物,以及贯穿大腿的疼痛—— 「呃、铃穗、那个——这样我很困扰……家、家里还有婶婶在。」 就像他所说的一样,少年露出困扰的表情。听到堂弟羽濑川拓人的声音,铃穗才像大梦初醒似地看着四周。 纯和风的设计映入眼帘,放在房里的不是衣柜,而是和式橱柜。用来隔开房间跟走廊的不是西式门扉,而是纸门。铃穗也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榻榻米上的垫被。 不用说也知道,这里不是最近终于住惯的公寓房间,而是铃穗更熟悉的老家房间。 这是铃穗自己的房间。 证据就在于——房间角落堆了许多跟和室格格不入的东西。 大大小小的人偶和绒毛娃娃,算算大概有二十几个。 有泰迪熊、也有博多人偶,有姿势固定的人偶,也有像gijoe(注3gijoe,美国孩子宝公司所发行的士兵人偶。)那种关节可自由活动的人偶——娃娃的种类五花八门,完全没有统一。这么多娃娃放在一起,让这块区域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氛。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很恶心。 铃穗也知道,抽屉里还有为数三倍以上的娃娃躺在里面,这都是爸爸以前四处买来送给她的。 「……?」 一瞬间铃穗还在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她马上想起来了。 因为爸妈叫她起码要回家过年,所以她在十二月三十日就回到老家。其实拓人的公寓和铃穗老家距离不远,只要用走的就可以到达。 (……婶婶?) 用反应迟钝的脑袋,想起这个名词指的是「自己的妈妈」,大概花了三秒。 然后—— 「……!」 她反射性地从拓人身边退开,四处张望。 然后——在拉开一条缝隙的纸门边,跟正望着这边的母亲视线交会。 「不用介意,继续吧继续吧!」 「婶婶——」 拓人呻吟似地喊着,回头看着婶婶。 「来嘛,小拓也不要客气,用力抱下去嘛!」 「不要。」 「咦咦?我这个做妈的都认同咧。」 纸门另一边传来非常愉快的声音。 「哎呀哎呀,这样很浪费带子耶,人家设在高画质模式,没有多少容量放着这样空转啦,拍到一半把影像切掉很扫兴耶。」 「……」 完全不是身为母亲的人该说的话,听到这样的发言,拓人无力地垂下肩膀。 「妈妈!」 铃穗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笔记本写下文字,纸门缓缓拉开,出现一名穿和服的女性。这是一名会令人想起博多人偶,带有清秀沉稳气质的日本美人……可是,西阵织和服跟她肩上那台粗重的专业摄影机,两者的组合看起来真是诡异到极点。 「铃穗也真是的,既然都敢抱下去了,应该要乘胜追击接着亲下去嘛,然后要拉开领口让小拓看一下胸部。你爸爸连妈妈的咪咪都还没看到,就被妈妈攻陷了哟。」 「妈妈,拜托你闭嘴,请你到别的地方去!」 铃穗劈里啪啦地写下这些句子。 别人常常说她们 母女长得很像,就长相面言,她们确实有很多共通点,不过铃穗实在不觉得自己是这个女人生的——这个和服美人,羽濑川秋穗。 秋穗露出悲伤的表情对拓人说: 「……小拓,我女儿最近好冷淡喔。」 「您是自作自受。」 「呜呜,连小拓都变成这样,是我的教养方式出了问题吗?」 伤心得碎碎念的秋穗就这样站起来,嘎吱嘎吱地踩着走廊上的木头地板离开,肩膀上当然还扛着摄影机。 「婶婶还是跟以前一样。」 拓人苦笑着说道。 「也许不该回来的。」 铃穗精疲力尽地写着。 她之所以回老家,除了父母的要求之外,其实也是被妈妈那句话钓上的:「难得过年,今年会让你穿长袖和服哟。」铃穗当然很向往穿长袖和服,不过她最大的目的在于,用和服跟那两个情敌分出高下。要不是这样,铃穗才不会把拓人留在公寓里,自己回家。天晓得那两个没常识兼没羞耻心的家伙,会对拓人做出什么事。 「不过,偶尔回家露个脸也不错啊。」 拓人说道。他现在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跟铃穗约好一起去拜拜。秋穗灵机一动,就叫来接铃穗的拓人去把铃穗叫醒。拓人毕竟也曾在这个家住过好几年,应该会爽快答应。 「啊——对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恶梦?」 「啊、嗯,一点点。」 铃穗苦笑。 初一就梦到那种事,该不会是什么不祥的恶兆吧?不过,她也不好意思把事情说出来,那样只会让拓人穷担心而已。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可是你脸色不太好耶。」 「真的没阴系了。不好意思喔小拓,我要请妈妈帮我穿和服,可能会花一点时间,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嗯。」 拓人点点头站起来,离开房间。 然后—— 「……」 等对方的脚步声走远之后,铃穗长长地叹口气。 不管经过多久,她还是没有办法忘记那时候的事。虽然叫自己忘掉、虽然想要忘掉,但那只是在自我欺骗而已。她并没有忘记,也没有办法克服。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没有被改变。她仍旧被过去紧紧绑住,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就是这件事的证明。 还是说……铃穗想着。 也许她的时间就这样静止,再也不曾流动。 从差点被那群黑衣魔法师杀掉的那天以来。 听到叹气的声音,主厨回头一看,原来是认识的旅馆工作人员,正皱着眉在扛矿泉水。 「喔,辛苦了。」 「要放在哪里?」 工作人员开口问道,脸色有些涨红——他的个子本来就比较小,再加上已经年届四十,十二瓶两公升装的矿泉水对他来说,的确是足以让他涨红脸的沉重货物。 「就放在冷藏库旁边吧!」 主厨说道,视线又栘回手边的工作。 「嗯——」 「难得的新年假期,看来我们的运气都不太好。」 主厨开口说道,背后传来工作人员吃力地往冷藏库移动的声音。 他们的雇主——也就是饭店业者,要求他们在过年期间工作。当然,基本上全年无休的饭店,也没有中元节或新年假期,不过他们两人目前所在的是一家还没正式开幕的饭店,在饭店里忙着张罗各种事情的人员只有三十名。 正式开幕在两个月后……饭店业者弄了一个「试营业」的名义,打算先招待一批客人来试住。这些客人最快明后天就会抵达,所以主厨才会在这里,替那些在年假期间值勤的工作人员准备餐点,顺便先熟悉一下全新的厨房,试做预定在晚餐时间推出的新料理。 「试营业」听起来冠冕堂皇,事实上也就是对饭店运作是否毫无问题、工作人员是否熟悉业务进行最后的确认。受招待的客人们,就是用来进行这项预演的。其实,既然是免费招待,就算发现饭店有马虎的情况,应该也不会有人抱怨。 「像我这种单身的人就算了,你还有老婆小孩要顾,应该很辛苦吧?」 「是还好啦!」 工作人员说道。 主厨一边用削皮刀削着马铃薯,一边重复工作人员的话:「还好吗?」如果还好,为什么工作人员脸上会露出不安的表情?搬几箱矿泉水应该不会这么难过吧? 本来搬运食材或削马铃薯皮,不用劳烦工作人员或主厨亲自出马,只要叫主厨的助手去做就好了。可是因为饭店还没有正式营业,把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叫过来关在这个地方也很花钱——基于这些考量,饭店业者只把之前提到的三十几名员工叫回来,维持最低限度的人力。所以主厨跟工作人员才会在这里,做一些平常根本不会碰的工作——说明白点也就是打杂的工作。 「说真的,我根本没想到冬天会在这个地方工作。明明是到东京的证券公司上班,谁知道会被派来公司旗下相关的饭店,被丢到这种乡下地方。」 「这不算贬职吧?这间饭店可是砸了很多钱盖出来的。」 说是乡下——就因为是乡下地方,所以定位在高级休闲饭店的这家饭店,引进了相当豪华的设备,光看厨房设施就知道,业者真的花了大钱投资在这家饭店上,被派到这里工作绝对不是贬职。 「我不是在嫌被派到这里工作的事。」 「喔?」 「我祖母是这里出身的。」 「你说这里——是指这座山吗?」 主厨一边进行手上的工作,一边歪着头问道。 他听说在这家饭店盖起来之前,这附近都是无人地带。事实上,在这家饭店及附属滑雪场方圆几公里内,没有半户民宅,至少地图上都没有标出来,而且主厨在前往这里的途中,也不记得他有看到民宅。 可是—— 「嗯嗯,这里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经废村了。」 「啊啊……原来如此,这么说起来,在收购这片土地时,我听说发生过很不得了的事情。」 主厨说着,然后把削好的马铃薯放进大碗里,拿起下一颗马铃薯。 「以前祖母常常跟我们说有关『雪娘』的事情。」 「雪娘?」 「听说月光特别洁白的晚上,雪娘就会来把村人抓走。」 工作人员的语气非常感慨,当然,盯着马铃薯的主厨,没有看见工作人员的表情。他不断削着皮,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嗯,然后呢?」 「所以啊——」 工作人员的声音听起来像在苦笑。 「所以?所以——难道你是因为害怕那个传说,所以心情不好吗?」 「如果是传说的话并不可怕,可是那真的只是传说而已吗?」 「怎么说?」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雪娘……可是祖母以前住的这个村里,常常发生神秘失踪事件。之所以废村,就是因为在一个月内有八十几个人失踪。幸存的村民害怕雪娘作祟,因而抛弃这个村落。在战后的混乱年代,人们失踪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对这件事没有纪录。」 「哈哈……作祟啊!」 话出口之后,主厨才注意到—— 「有发生过什么被作祟的事情吗?」 「谁知道。不过我祖母好像知道什么,所以她留下遗言说,冬天的时候绝对不要接近这座山谷。我当时觉得,自己不会特地在冬天跑来这种被废弃的地方,所以只是随便听听而已……」 「结果饭店盖好之后,你却被 派到这里工作,是因为这样心情才不好吗?」 「嗯,我是不觉得真的会有雪娘跑出来,可是……因为祖母很认真地交代过,所以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 「嗯——雪娘啊,是雪童跟雪女的折衷版吗?啊,如果是雪女的话,我还真想看看,听说是个超级大美人呢。」 主厨笑着说道,从冷藏库里拿出猪肉块,放在砧板上切块。切下一块大概足够分成十几片的肉块之后,他把猪肉块推回冷藏库—— 「……?」 没有人回话。 主厨讶异地回头,工作人员已经不见踪影。 三十秒之前都还站在那里的工作人员不见了。当然,如果有三十秒,的确够他离开厨房……可是主厨知道工作人员不是那种跟对方聊到一半,一句话也不说就突然离开的人。 「喂……我们早就过了玩这种无聊恶作剧的年纪了吧?」 主厨苦笑地说道。 仍然没有人回话,也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只有主厨的声音在全新的厨房里回荡——这里因为太过干净整齐,所以散发出一种不属于人间的气氛。 说不定工作人员只是因为突然想起有急事要做,所以离开了厨房。 可是—— 「月光特别洁白的晚上,雪娘就会来把村人抓走。」 今天晚上的月光不就特别洁白吗? 可是—— 「什么傻话啊!」 主厨露出苦笑,接着把想像抛到脑后。 这个时代哪有什么神秘失踪事件?更何况饭店里有这么多成年人——虽然还没正式营业,可是起码有三十几个工作人员。那种像恐怖片的情节,不可能发生在现实生活里,一切只不过是无聊的想像而已。 主厨继续进行手上的工作。 开幕前的准备工作很花时间,没有闲工夫因为那些幼稚的想像而拖延工作进度。初一开始就只有少数人在这里工作,工作人员们最期待的就是用餐时间了,所以一定要发挥自己精湛的手艺,为他们做出好吃的餐点。 「……」 难道,可是,难道…… 主厨把瓦斯关掉,走向位于穿堂尽头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通常会有十几个人在这里处理事务性工作,从客房里的卫生纸到自用发电机的汽油,业者在开幕前预先准备了上千种用品,工作人员们应该会一直在这里,确认物品数量或从事追加订购的作业。 走廊为了省电所以把灯光开到最小,主厨穿过走廊,来到办公室,从大剌剌敞开的入口往里面看。他想,只要看到大家在里面忙着处理那些单调的工作,他就会回厨房工作。 「……」 办公室里没有人。 办公室不应该唱空城,但那里就是找不到半个人。 桌上有喝了一半的咖啡,抽了一半的烟搁在烟灰缸上,白烟袅袅上升,书本也是翻开的,电脑仍旧插着电。 这是非常普通的办公室场景,可是——里面竟然没有半个人。 「怎么会有这种事……」 主厨跌跌撞撞地离开办公室。 他踉跄地走在穿堂上,四下张望。 在这个宽广到简直像是被废弃的空间里,巨大的虚无与寂静充塞其中。 突如其来的恐惧闪过主厨脑海。 「喂!喂!有没有人在——」 哀号似的声音响遍穿堂。 「恶作剧得太过分了!喂!有没有人在?喂!」 走廊上,穿堂里,商店中,餐厅内。 主厨的惨叫声响遍这些空间,可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令人背脊发凉的寂静,盘据在有如巨大废墟的饭店里,吸收了主厨的声音。 主厨一边大叫,一边在饭店里奔跑。 「喂!有没有人?喂!」 还是没有人回答,看不见半个人影,只有主厨面带恐惧的表情,四处乱冲乱跑。 「有没有人……」 厨师帽离开了主厨头顶,掉落在地板上。 可是,没有人看那顶帽子一眼,没有人听见它掉在地上的声音,也没有人为此停下脚步或伸手去捡,厨师帽就这样孤伶伶地落在地板上。 完美无瑕的寂静盈满整个空间。 然后……整间饭店里就找不到任何人了。 响彻整条商店街的铃声听起来有些空虚。 哐啷哐啷哐啷哐啷。 听到这种廉价的金属声,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张望。 他们的视线落在用毛笔写着「新春?大拢商店街?初一特卖会摸彩会场」,及装饰得五彩缤纷的看板上。看板下面挂着「特等奖?液晶电视」、「通通有奖」的海报,欧吉桑跟欧巴桑们穿着红白相问的显眼号衣(注4号衣,上匠或营业人员所穿的日式短上衣,领子上或背后印有商店字号。),朝往来的行人露出亲切笑容。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摸彩活动。 仔细一看——虽然是初一,不过商店街里的店面大半都开门营业。 瞄准小孩压岁钱的玩具店就不用说了,咖啡店、和果子店、唱片行、文具店、电器用品专卖店、腌菜店、票券代售处之类的地方都有营业。除了菜铺或鱼铺之类,贩卖生鲜食品的店面,因批发市场歇业而没有开张,其他商店大多挂出「元旦」、「迎春」、「新春」之类的海报,店员们都穿着号衣努力招呼客人。 只要在这些店里购买到一定金额,就可以拿到摸彩券,然后挑战有豪华奖品的摸彩活动。 这可说是当地商店街再造的模范案例。最近由于在初一开张的百货公司越来越多,特地到当地商店街采买年货的人已经减少。就算过了年,商店街里开门营业的店家,还是像老人口中的牙齿一样疏疏落落,与其要到这种地方逛街,许多人宁可去应有尽有,所有柜面通通在营业的百货公司。 为了对抗百货公司,商店街的店家们也只好从初一就开始营业。 除了这一点之外,由于商店街就位于车站前面,可以吸引从庙里拜拜回来的客人。事实上,在往来的路人里,有不少人穿着长袖和服或有家纹的和服。带着避邪箭(注5避邪箭,新年时从神社祈求来的箭,可以讨吉祥。)的行人也非常引人注目。 「恭喜!恭喜您抽中头奖,豪华的『滑雪休闲之旅』招待券四人份!」 欧吉桑跟欧巴桑们特地用扩音器宣布,凸显「中奖者」的存在。 铺着白色桌巾的桌上,放着便宜的抽奖机——就是那种有把手的八角型抽奖机,只要握住把手转动,就会有小球从抽奖机里掉出来——不锈钢的盘子上有一粒鲜红小球。 然后—— 「……」 一名少年望着那粒红色小球,一脸惊讶地呆站在现场。 是拓人。 「恭喜恭喜!初一就这么幸运啊!」 把白色大信封递给拓人的,是一个眯眯眼的中年男性。 这名男性很适合露出笑容,除了笑容之外,很难想像那张亲切的脸庞还会露出其他表情。男性显然已经迈人中年,不过他的容貌似乎还留着某种少年般的气息。 或许是奖品提供者有特别交代吧——也不管拓人有没有在听,这名男性用唱歌似的语调,拉开嗓门说明奖品的内容。 「『牛奶山谷』是今年三月才要开张的高级休闲度假胜地,为全智公司休闲开发部门凿穿北海道山林盖出来的一家饭店。能够使用附属滑雪场的,只有住在直营饭店或直营民宿的客人,因为有人数限制,所以不必跟观光客挤破头,可以悠闲使用滑雪场。饭店里都是最新设备,百分之百的天然温泉可以消除您滑雪后的疲惫 !这次的『试营业』只招待少数客人,您等于包下了整座高级饭店!」 「……喔。」 想说稍微应和一下可能比较好,所以拓人暧昧地应了一声。 「如果按原价计费,交通、住宿,加上三餐全包的费用,每个人四天三夜的费用是十万元,四人同行就是四十万元的超豪华旅游券!而且因为是有限制人数的『试营业』,别人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去!哎呀!如果可行,大叔我也很想去啊!这位同学要跟后面的小姐们一起去吗?啊,是塔娜罗特你们啊!」 男性睁大细长的眼睛,看着拓人的同伴。 「哎呀,吓我一跳。」 「唔,是喔?」 用有点骄傲的语气说话的,是站在拓人后面的娇小少女。 褐色肌肤配上卷卷的红发,再加上超级开朗的笑容,给人十分活泼的印象。这名少女的长相既可爱又端整,跟「清秀」、「楚楚可怜」迫些形容词比起来,最适合她的形容词应该是「俏皮」。 少女叫做塔娜罗特?安萨廷。 跟某地庙宇同名的她当然不是日本人,事实上她根本不是人类……当然这件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去年圣诞节,因为在某家蛋糕店打工,担任促销活动的小姐,所以商店街里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名字和长相,不过一般人只知道她是「来自某个国家的留学生」而已。 「穿成这样,我一时没有认出来。」 平常完全无视于季节变化,每天穿着t恤和超短热裤的塔娜罗特,今天的打扮有些不一样。 她穿着长袖和服。 女孩子在过年期间穿长袖和服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可是,有着虎斑图案的长袖和服,不知该说是华丽还是充满警戒色彩,总之异常显眼。全身散发出民族风的塔娜罗特,刚好很适合这种衣服。 而且……她头上还戴着虎斑兽耳,发簪上镶了乒乓球大小的珠子,有人或许会认为这样太过分——至于他们抗议的原因,暂且先不管了。 「很适合你喔,很可爱。」 听到对方这么说,塔娜罗特露出开朗的笑容——一旁的拓人只能露出微妙的苦笑。 这名男性并不知道,塔娜罗特的长袖和服是用单一分子丝线织成的强化纤维所做,一边的袖子就重达两百公斤。她脚上的木屐单边就有五十公斤重。如果是普通人类,不要说在路上走,恐怕穿到一半就会被衣服的重量压死了。 顺带一提,塔娜罗特头上的兽耳跟发簪都是用来封印力量的配件——乍看之下虽然没有异样,但里面都设有精密装置。如果仔细观察和服长袖上的黑色虎斑,就会发现那是由许多细小文字所构成。 塔娜罗特的打扮乍看之下像在玩角色扮演,事实上并非如此。 仔细想想,让塔娜罗特穿长袖和服根本就有欠考虑。塔娜罗特拥有足以跟灰熊比腕力的力气,一刻都静不下来,不知礼节为何物的她就算穿上长袖和服,还是照常蹦跳乱跑,服装很快就会走样。既然特地穿了长袖和服,如果举止不规矩,一切根本就是白费。塔娜罗特本人一脸不在乎地在路上跑跳,让人很怀疑和服到底能不能规范她的举止。 「麋鹿打扮很可爱,不过这样也不错。」 「嗯,山本堂先生也很适合这件衣服。」 「真的吗?」 穿着号衣的男性很开心地露出笑容。 「——啊!」 这时拓人才注意到,这名男性就是他去年年底去过的那家二手玩具店——「山本堂」的店长。塔娜罗特她们后来去了很多次山本堂,而拓人只去过一次,所以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 「铃穗跟法尔雀也很适合这种打扮,新年期间可以看到这种打扮的小姐,真令人开心。」 「您的夸奖让我们备感光荣。」 上前打招呼的是绿发少女——不过在山本店长等一般人眼中,法尔雀的头发看起来属于黑色。 要是知道她同样也不是人类,甚至连生物都称不上,山本店长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 法尔雀?萨?珐利亚佛鲁望特。 天真到不行的眼神和一派悠闲的语气,则是这名少女最大的特征。法尔雀的个子虽然比较高,可是因为她的举手投足总是一派闲适,反而散发出一种女童的天真气质——搞不好她只是把脑袋放空,什么都没在想而已。 法尔雀跟塔娜罗特一样,身穿长袖和服——不过她的和服是用散发着奇特感觉的布料所裁制,布料上有像电子回路的几何形图案。她的和服跟塔娜罗特身上的特制和服不同,除了花纹比较奇怪以外,这是一件很普通的长袖和服。 还有—— 「谢谢您!」 害羞地举起笔记本的——不用说也知道是铃穗。 大大的眼镜、三股辫、畏怯的表情。就外表面言,铃穗实在过于朴素,不过她身上以蓝色为基调,配上竹子梅花图案的高雅长袖和服,倒是跟她的外表搭配得恰到好处。 老实说,在这三个人里面,最适合穿长袖和服的是铃穗。 姑且不论有着外国人线条的长相,法尔雀因为个子太高,穿起和服感觉怪怪的;至于塔娜罗特穿起和服根本就像在玩角色扮演。不过,就给人的印象面言,塔娜罗特身上的虎斑长袖和服给人的印象最深刻。 患有失语症的铃穗,一直都靠笔记本跟他人笔谈,或许因为是新年吧,她今天特地准备了毛笔。铃穗在这种地方总是特别细心。 暂且不说这个。 「您的身体已经不要紧了吗?」 「哈哈哈,我剑道可不是练假的,虽然肋骨是断掉了没错啦!」 山本说着。去年圣诞节——也就是一个礼拜前,玩具店遭强盗闯入,他被强盗用铁棍乱打一通,后来送进了医院。他现在看起来虽然很有精神,可是只要仔细一看,就可以从号衣的领口跟袖口看到绷带。 「……您应该在医院多休息一阵子。」拓人说。 「我讨厌医院。」山本对拓人说道,然后咚咚地拍拍他的肩膀。 「话说回来——难得中了奖,就好好去玩吧!」 「啊……」 事实上,拓人正打算要来趟滑雪之旅。 被拐去制作冬季贩售会的同人志,经历了某种地狱体验的拓人,拿到金额相当庞大的打工薪水,帮住在一起的三个女孩买了圣诞礼物,并跟朋友们开过圣诞派对后,现在还剩十多万元。 要把剩下的钱存起来,还是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在这么想之前,拓人很自然地先产生了某个想法:「带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塔娜罗特她们一起去旅行吧!」他就是这种人。 尤其是铃穗,这几年她几乎没有离开过关东地区——应该说她根本连这条街都没有离开过。她的恐人症当然是主要原因之一,不过跟拓人、塔娜罗特,以及法尔雀住在一起之后,她的症状似乎减轻许多。拓人在想,也许可以试着带她去哪里走走,当作一种复健,这样或许也不错。 说到冬天,就会想到滑雪跟泡温泉。 如果是能泡温泉又能滑雪的地方最好……正当拓人在看各种旅游介绍手册,寻找适当地点时,就在商店街里抽中了头奖。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拓人本来一直没有什么签运。不管愿不愿意,被卷进一些毫无意义的麻烦事里,已经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面对这种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与其说他高兴不起来,不如说他会反射性地怀疑,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可是—— 「有空多到我们店里逛逛啊,那么——」 对话告一段落之后,山本换上另一种语气,对往来的行人大喊: 「头奖已经送出去了!还有特奖跟二奖三奖等豪华奖品!有时间有抽奖券的客人们!赶快过来试试手气!」 在自己的研究室里,把「学园」教务处送过来的一份文件摊在眼前——寒河江教授环着双臂。 「……」 这名金发碧眼美少年的端整脸庞上,清楚浮现某种担忧的神色。这名美少年是他用来附身的傀儡人偶,并不是寒河江教授本人,所以那张脸的表情是否跟教授本人真正的情绪有连带关系,这还是个疑问。 寒河江教授一边叹气,一边伸手拿起那份文件,视线由上而下扫过。 这时—— 「早啊!」 寒河江教授的研究室里响起一声少根筋的招呼。 「佐久间来啰~~」 下一刻,空间就像水面产生波纹似地发生扭曲,那块扭曲的部分慢慢形成人类的轮廓,并且出现色彩。两个处于不同点的人,可以把空间直接连接到对方那里,进行移动——某个青年开启这种在「学园」里十分常见的位移大门,出现在寒河江教授的研究室里。 佐久间荣太郎。 虽是「学园里」实力首屈一指的魔法师,可是这个怪人却拒绝担任可以拥有各种特权的教职。目前仍旧留在「准教师」这个暧昧的位置,身分介于教师和学生之间。他最擅长的领域是召唤术,不过也精通其他领域的魔法,据说他和「学长」的关系也非常密切。 这座「学园」里,虽然有各式各样的怪人或全身充满谜团的家伙,不过,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团迷雾、可称得上是怪人中的怪人的,就只有这位佐久间荣太郎了。 「那枚戒指已经分析出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羽濑川拓人同学好像要出门旅行。」 「啊啊,是他的申请书吗?」 荣太郎一边用指尖转着小小的银色戒指,一边问着。 「学园」规定学生们——也就是那些菜鸟魔法师们,出门旅行的时候必须事先向「学园」报备。 不管愿不愿意,这些菜鸟魔法师常常会在使用魔法时出包——容易和普通社会发生纠纷。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学园」都会出面收拾——也就是重新操作涉入者的记忆,或湮灭相关证据。不过在没有设置位移大门的地方,这些后续的处理都会比较慢。所以除了掌握学生的住处之外,「学园」也要求学生们在出门旅行时,必须事先提出附有行程说明的申请书。 更何况,拓人身边所带的使魔塔娜罗特,拥有十万魔力值,相当于会走路的核子弹头——由于主人跟使魔都没什么自觉,所以更为麻烦。比起其他学生,「学园」方面对拓人的行动更加敏感。对于他们在「学园」里引起的大小麻烦,也不晓得是习惯还是放弃了,总之已经不会再啰啰嗦嗦地教训他们,不过为了避免跟普通社会发生纠纷,「学园」的把关还是非常严格。 「拓人好像要带塔娜罗特、羽濑川铃穗和法尔雀一起去滑雪。」 「喔喔,这就是青春啊!」 荣太郎环着手臂点头。 「什么青春!『原始创造者』、『魔力侵夺者』、『属性未分化的魔神』、『一级可变型魔法机杖』……如果懂得加以使用,只要一个礼拜就可以毁灭世界了。这些人竟然要去滑雪?」 「不想批准吗?」 「也不能这样……再怎么说他们都只是十几岁的孩子,现在是玩心最重的时候。这段时期如果妨碍感性的自由发展,对魔法教育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们平时的压力很大,出去透透气会比较好。」 说着,寒河江教授叹了口气。 「可是,如果在我们视线可及的地方就算了,现在竟然要去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再加上『联盟』那些人——」 「最近他们还算安分。」 荣太郎耸耸肩说着。 「对了——你说那个『戒指女王』已经分析好了?」 「呖。」 荣太郎说着,把那枚有问题的戒指抛向空中,然后用手掌接住。 「连你也花了这么多时间……话说回来,它的回路构造的确很奇特。」 「嗯,还好啦,因为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后来改变了调查方式——您还记得吗?铃穗以前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曾经惹出大问题上 「我当然记得。」 「那时候因为一团混乱,所以我也没注意到。她戴上戒指时头发是蓝色的——也就是说当时她已经启动了『魔力侵夺能力』。」 「……这就很奇怪了。」 寒河江教授皱起眉头。 羽濑川铃穗。 不是魔法师的她之所以能够在这座魔法师群集的「学园」里出入,主要是因为她本身具备了特殊能力——「魔力侵夺能力」。当铃穗的头发变成蓝色时,她周围一定空间内的魔力就会被吸收殆尽,产生魔力真空状态。 对魔法师来说,这是一种充满威胁的能力。这种能力平常会以特殊的封印道具——也就是系在铃穗头上的白色蝴蝶结加以封印,一旦把蝴蝶结拿掉,铃穗就会变成魔法师的天敌,让周围的魔力通通失效。 「如果这是普通的魔法道具,魔力应该会被她的能力吸收,失去效力,可是这枚戒指的机能却仍然能运作。我觉得有点奇怪,所以调查了一下。果然,在戒指里面的并不是魔法回路。」 「……难道……」 寒河江教授皱起线条优雅的眉。 「这枚戒指的制作者十之八九是超能力者,不过不晓得制作者本人知不知道这种事。」 「原来如此,回路构造之所以这么难分析,就是因为这样吗?」 「嗯,总算是查出来了——不过这枚戒指的构造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超能力者啊……说起来,我最近听到有关『联盟』的奇怪传闻。」 寒河江教授一脸忌讳地说道。 「怎么了?」 「听说『联盟』雇了三名超能力者当打手。」 「如果要跟超能力者为敌,事情的确有点麻烦,我们这边的魔法知识到时候就不管用了。」 荣太郎环抱双臂,歪着头说道。 「是啊,不过这件事还没确定。重要的不是那三名超能力者,如果『联盟』不惜抛弃自尊雇用超能力者——那就代表他们这次是来真的。除了雇用超能力者之外,恐怕也做了其他准备。」 「为了消灭『学园』吗?」 「不然还有其他目的吗?」 寒河江教授耸耸肩。 「……『学长』有说什么吗?」 「他还是老样子,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如果我也能跟他多学学就好了。可是因为我本来就比较没胆,如果不尽量事先做好准备,一颗心就没办法放下来。」 「我们可以大概查一下『联盟』的情况。」 「他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除非我们特别设饵去——」 教授话说到这里。 「……」 「……」 寒河江教授跟荣太郎一起看向那份文件。 「寒河江教授。」 「怎样?」 「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 「……」 寒河江教授皱眉陷入沉默。 不知道他皱眉的原因是,荣太郎异想天开的想法,还是因为他心里的想法被猜个正着。 教授沉默了好一会儿…… 「佐久间。」 「有!」 「你喜欢滑雪吧?」 「我也喜欢温泉啊。」 「……」 「……」 荣太郎和寒河江教授默默斜眼望着对方好一会儿。 然后—— 「那么出差津贴就麻烦您了。」 「……知道了。」 寒河江教授苦笑着点点头。 第二章 山头一片银白 石头像雨点一样毫不留情地打在麻雪身上。 丢过来的石头大小不一,从小拇指指尖大小的石粒,到大人拳头般的石块都有。丢石头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大概有一百人左右,看来村里所有的居民都跑出来向麻雪丢石头了。石头的大小之所以不一样,恐怕也是因为村民们捡到什么就丢什么的缘故。 如果麻雪真的如外表所见,只要几分钟就会被打死。 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麻雪并不是人类。 「……」 她默默承受打在自己身上的石头。 麻雪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十秒?一分钟?一个小时?想要等待这一切过去。即使只是短短几分钟,对她来说也长得像永远一样。可是,就算要被打一整天,她也会默默忍耐——如果忍耐就可以让以往那些温柔时光重新回来的话。 可是—— 「这个怪物!」 怒骂声跟着石头一起砸过来。 「去死吧怪物!」 「滚到别的地方去!你这个怪物!」 「怪物!你这个怪物!」 怪物。 比起丢在身上的石头,雨点般的咒骂声让麻雪更觉得痛。跟语言本身比起来,蕴藏在语言里的人类感情,让她痛到几乎难以忍受。一个月前还露出微笑、温柔叫唤她的村民们,现在却像恶鬼一样,一边叫骂一边朝她丢掷石头。两年前温柔接纳那个来历不明、失去记忆的少女的村民们已不复存在,现在站在她眼前的,只是充满憎恨跟愤怒的暴徒而已。 不管再怎么忍耐,石头还是一直朝她丢过来。 麻雪越忍耐,村民们就越愤怒,朝她飞过来的石头跟咒骂声越发凶狠。在村民眼里看来,完全没有倒下、默默忍耐一切的少女,简直就像是在嘲笑他们。如果他们能够稍微理性一点,就会发现麻雪的大眼睛泛出泪光。 针对自己而来、压倒性的排拒情感,让麻雪不断发抖。 好恐怖,好难受。这种感情成为导火线,解放了麻雪的能力。 「——不行!」 有一半是出于反射动作。 尚未恢复记忆的麻雪,没有办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能力——她的精神状态就像她的外表,都还没有成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要到很久很久以后,麻雪才能够用理性控制自己的感情和能力。所以这个时候——麻雪还没有办法控制从她体内反射性散发出来的力量。 空气发出哀鸣,一片混浊。 投过来的无数石块停在空中——正准备要丢下一颗石头的人们就这样呆立当场。 石块静止在空中,没有掉落、没有弹开,而且也不是漂在空中。那附近的时间像是冻结般,石块就这样完全固定在空中。 村民们都很清楚,这种异常现象是谁造成的。 「哇……」 村民们发出惨叫。 看见麻雪启动能力之后,村民们才终于想起,他们在对什么人丢石头,跟石块一起抛过去的咒骂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们像小蜘蛛一样四散逃开。 可是—— 「……啊!」 从静止在眼前的石块间隙,麻雪认出独自留在现场的那抹人影。 那是一名娇小的少女,不管是身材或容貌都像麻雪一样稚嫩。当其他村民——不管是大人或小孩——通通逃走之后,只有那名少女岔开双腿站在那里盯着麻雪。 麻雪不由自主地朝那抹人影伸出手。 一直到几天之前,麻雪都还叫那名少女为「姊姊」。彼此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一直到几天之前,她们都还像家人一样彼此扶持,共同生活在一起。 ——啊啊,只有她…… 小小的期待在麻雪心里浮现。 如果是她,应该能了解吧?如果是她,应该能接受我吧?只要有她就够了,就算别人都不懂,只要有她理解就够了,只要她接纳我就好了,只要那样,麻雪就—— 「姊……」 抱持一线希望,把手伸出去。 可是—— 「——去死吧!你这个怪物!」 满溢着强烈憎恨的声音,让麻雪当场呆住。 「姊——」 哀求似的声音,被那抹像在宣告诀别似的背影弹回来。 麻雪跪了下来,呆呆看着姊姊离去的背影。 这是当然的吧? 她知道,她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对姊姊跟爸妈造成多少困扰。村民们会对麻雪的家庭投以何种眼光,其实不难想像。也许不久之后,那个家庭就会被赶出熟悉的村落——只因为这两年来,他们捡了一个「怪物」回家,为这个村落带来灾厄。 麻雪做了恩将仇报的事,那跟有没有恶意无关,不管有再多理由,都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所以姊姊会生气也是当然的。 「……爸……妈……姊姊……」 麻雪呜咽着。 忍受无数石块攻击的麻雪,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麻雪哭得非常伤心。 没有人嘲笑她,没有人怜悯她,她身边没有半个人。既然不是人类,不知好歹地接近人群,根本就是一项错误。 麻雪已经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不管她再怎么希望……那些温柔的日子不会再回来。好寂寞,好难受,她对这里仍然恋恋不舍。如果能够再次待在他们身边,如果能再次获得他们的认同,不管是什么事麻雪都愿意去做,不管要接受什么处罚她都答应——不、应该说她都会欣然接受。就算村民要她挖出眼睛,她也会用自己的手指把眼珠挖出来:就算村民要剁掉她的手,她也会自己把手伸到刀子下面——只要从前那些温柔的人们能够再看她一眼。 但一切都不可能了。 因为村民们都已经知道,麻雪是个怪物。 所以,她只能一边想念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日子……一边哭泣。 麻雪眨眨眼睛,确认自己恢复意识。 看样子她刚才好像站着睡着了。对麻雪来说,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睡眠」对她来说,就像是电脑的磁碟重组或充电,有必要的时候就会自动执行。 「啊……」 麻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村子里。 这里的一切跟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在北国严苛的大自然里,茅草盖成的小平房一栋挨着一栋。木头柱子、涂着灰泥的墙壁,庭院里有水井跟鸡舍——透过梢梢打开的门缝,可以看见里面的土间(注6土间,没有铺地板的房间,房里的地面即是普通土地。)。那里放了几只盖着木头盖子的大瓮,以及燃着柴火的炉灶。继续往里面走进去,还可以看到令人怀念的老式炕炉跟纸门。 熟悉日本文化的人,若是看到这种精细模型,一定会发出赞叹的声音。 没错——麻雪身边的景物都不是真的。 证据就在于这些东西没有颜色。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纯白村落。物体的形状虽然几可乱真,但一切都是用冰雪制造出来的,以近乎残酷的纯白证明,自己不过是个仿造品。 除了麻雪之外,这里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 这里看起来像是把某个场景瞬间固定起来,如果没有麻雪,看起来似乎连时间也都停止了。这些物体的细致造型虽然充满生活感,但一动也不动的纯白静止世界,看起来格外寒冷。 这一切已经消失许久,但对于麻雪来说,那的确是从前曾经存在过的景致。 麻雪在这里慢慢走着。 道路中间 有一抹静静站着的人影。 大概是正准备要做什么吧?这抹人影用一种不自然的姿势站在那里,表情看来像是吃了一惊——应该说,像是连吃惊都还来不及,正准备由静到动,脸上留着某种暧昧的扭曲线条,就这样停在那里。 这并不是用雪堆出来的雪人,头发的光泽和肌肤质感生动到令人害怕。不管是什么样的天才,都没有办法做出这么精致的人偶。这个人偶虽然处于静止状态,但就像字面上所说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动起来」。 那是一个人类,只是——不会动而已。 「……」 麻雪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 那是一种将喜怒哀乐平均混合后的奇妙表情,若是硬要形容的话……应该说那是一种「饥渴」的表情。因无论如何都无法满足的饥渴感而感到绝望,别说放弃或觉悟,就连「遗忘」都做不到,所以脸上的表情才会扭曲。被喜悦记忆牵缠住的深切渴望,从麻雪白皙的脸庞流露出来。 「啊……」 发出叹气似的声音,麻雪伸出手。 她诚惶诚恐地朝那抹静止的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对方的脸颊。 那个人仍旧不会动。 像铜像一样,或者说,像尸体一样。 一瞬间,麻雪复杂表情里的安心与失望情绪顿时变得强烈,不过又立刻消失在混沌的感情状态里。 时间已然停止的村落模型。 麻雪再次漫无目的地漫步其中。 一踏出机场就是雪国。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压倒性的纯白景色,几乎占去视线范围的一半以上。 从飞机里也可以看到大片积雪——可是在冰冷空气的包围下亲眼看到雪景,更令人深刻感受到这里果然是北方大地。由于去年年底到今年冬天是暖冬,拓人他们所住的地区虽然下了雪,可是却没有积雪,所以拓人已经很久没有亲身感受这种雪地景致了。 还有—— 「太厉害了!到处都是!」 握紧拳头,在一旁感动得要命的是塔娜罗特。 对塔娜罗特来说,这是她的初次体验。 以她的知识只知道下雪这种现象,没有亲眼看过及摸过积雪。当然,机场前的道路都仔细地除过雪,但路边仍旧堆满大量的白雪。拓人他们眼中脏兮兮的积雪,却让初次见到这种东西的塔娜罗特感动不已。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像小狗一样转来转去嬉闹的塔娜罗特,摸着机场大门旁边的大片积雪。有时她会把雪块放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黑色垫板上,然后满足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看到她一走出机场就这么高兴,拓人觉得辛辛苦苦带她们来,果然是值得的。 当然旅费跟住宿费都用抽来的招待券支付,所以全额免费……不过拓人在上飞机之前,就知道他、塔娜罗特、铃穗、法尔雀这四个人想要一起旅行,将会是一件非常艰困的事情。 第一次看到机场大厅的塔娜罗特,在机场里横冲直撞,甚至还冲到飞机跑道上,然后把企图阻止她的机场警察打倒在地,接着跟缉毒犬大打出手。飞机起飞后,她又想把机门打开;法尔雀在上机之前被金属探测器绊住,不管搜了几次身,探测器仍旧哔哔大响,法尔雀说了声「真是没办法呀」,接着当场脱起衣服,地动人员连忙慌慌张张地阻止。 拓人跟铃穗不停跟大家道歉,有时稍微重新操作一下对方的记忆,忙着收拾善后——说真的,飞机能准时起飞实在是个奇迹。 先不谈这个…… 「哪里有糖浆啊?」 「那个不准吃!」 铃穗用力把塔娜罗特拉开。塔娜罗特似乎没有办法分辨刨冰跟雪,虽说她不会吃坏肚子,可是铃穗实在不希望有路人认为,这名埋头猛吃路边积雪的少女,就是自己的同伴。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听到法尔雀这么一问,拓人才回过神来。 「应该有车到机场来接我们……」 旅游手册上确实是这么写的——可是现在并没有看到来接他们的车子。四周有一些稀稀落落的人群,可是没看到任何人拿着写有「羽濑川先生」的牌子。视线一隅可以看到机场大门旁边的雪人,塔娜罗特趴在上面从雪人的头开始啃,铃穗正努力设法把她拉下来,大概也只有这幅景象比较引人注目了。 这时—— 「……」 人群突然起了骚动。 顺着人们的视线看过去,拓人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在一片纯白的雪景里,一辆黑色车直直朝这边开过来。 黑色车辆其实没有什么稀奇,但如果是车窗都加装雾面玻璃、在日本几乎没有人看过、全长将近十公尺的超高级礼车,那就另当别论了。 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车上竟然以超大音量播放慵懒的「教父」原声带——正确说来是「教父第三集:lovethemefromthegodfather」的音乐。车子像是在对周围下马威似的,以很慢的速度开过来,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市民;或者该说是一般正常人会坐的车——就算是日本流氓也不会坐这种车。 「……不会吧?」 拓人虽然这么想,但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辆加长型礼车——大概是用林肯轿车去改造的吧——停在拓人一行人面前。 该不会有个头戴大礼帽、嘴里叼雪茄、怀里拿着冲锋枪的匪徒走下车吧?正当拓人这么想的时候,从驾驶座走下一名纤细的女性,身上穿着成套的西装,头上戴着礼帽,一副专属司机的打扮。 看到那名女性笑着抬起头,拓人真想田场趴在地上躲起来。 「欢迎光赁(临)。」 用有点走调的发音开口说话的司机微微一笑——与其说她是司机,不如说是个「在玩角色扮演、扮成司机模样的姊姊」。 「您们就是羽濑川拓人先生一兴(行)人吧?」 这是一个年轻的红发女孩,虽然长相和身体线条都显得有些妖艳——不过一举一动却有着小孩般的稚拙可爱。女孩脱下鸭舌帽按在胸口,拥有明显卷度的头发在空中飘动。 「……你在干什么?辛格拉薇亚?」 拓人以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抓住法尔雀,让自己重新站好后,开口问道。 「如您所见,我是来接您闷(们)的。」 女司机露出冶艳的笑容说道。 她叫做辛格拉薇亚·萨·赛伦。 根据传说,她是用歌声迷惑水手,然后将其杀害的魔族。「妖艳」是她的基本特质,她原本的模样是个背上长着巨大翅膀的怪物,现在则化为人类的型态。 「我在问为什么是你来接机?难道前辈也来了吗?」 这名魔族少女原本是被派来暗杀拓人的杀手,后来经过种种事情,现在体内被植入约束行为用的魔法道具,在佐久问荣太郎的监督下生活。她若是出现,荣太郎应该也在附近。 「请上扯(车)吧!」 辛格拉薇亚恭恭敬敬地行礼,拉开后座的车门。 染成银白色的宽阔景致。 三抹人影孤伶伶地矗立其中。 这片透过人工开垦出来的平坦山头,经人们砍倒树木、将树木连根挖起,然后让坑坑洞洞的地面恢复平坦,并且彻底压实的两个月后,穿着五颜六色服装的滑雪者就会为这里涂上色彩,不过现在,这片被称做滑雪场的斜坡,只不过是一片宽阔到很不自然的白色斜面而已。 由于没有客人,所以位于滑雪场正中央,像巨 龙脊椎一样的登山缆车通通停摆,附近也没有其他会动的东西。 所以在雪原上的三抹人影看来格外显眼。不过,既然这里没有其他人会看到他们,所以讨论显不显眼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在这附近?」 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环视这片雪原的是,一名气质有点锐利的女性。 这并不是说她骨瘦如柴。就衣服的线条看来,她甚至称得上肉感。黑色皮靴裹住纤细脚踝,皮制的黑色迷你裙包住丰腴的大腿,长长的金发上戴着鲜红色贝雷帽(注7贝雷帽,没有帽檐的扁平软帽。),鲜红色衬衫盖住丰满的胸部。柔软的皮草在以黑红两色为基调的大衣上摇动,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小小的圆框太阳眼镜。 容貌十分端整,这是不会错的。可是,跟美貌比起来,她的气势更引人注意——这名女子的长相就是如此。眼睛细长清秀,眼角微微上扬,视线可以牢牢抓住对方。那是一双相当锐利、相当妖艳的眼睛。如果她去风化场所工作,大概会有很多家伙捧着一叠叠万元钞票拜托她:「请用力践踏我吧!」 至于年龄……看不出来。 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暧昧的气质,从某些角度看来像是少女,但是从某些角度看来,如果说她是四十几岁的熟女,搞不好她也会点头;不过,从她俐落的身手跟肌肤的紧致程度来看,说她是二十岁左右应该比较正确。 「如果情报无误,应该就是这里了。」 在女子身边说话的是一名高大男性。 这名男性的长相也很端整,可是却散发出一种腐败的气息;或者该说他散发出某种含有毒素的气质。这是因为以男人而言他的皮肤太白吗?是因为他的嘴唇太红吗?还是说他的手指太过细长?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 这名男子跟那位女子应该属于同一个组织吧?服装颜色虽然不同,但他披在身上的大衣跟女子身上的衣服是同一款式,而且也同样戴着圆框太阳眼镜(应该不是情人装)。顺带一提,男子身上的大衣足以绿色和黑色为基调。 不管男人穿燕尾服或军服,看起来都像是「小白脸」。一种享乐至上的颓废气息漂荡在他周围。 「你觉得呢?甘特大老爷。」 被问的是第三个人。 跟另外两人比起来,他的个子比较矮,不过并不是说他身材娇小。跟女子相比,他虽然明显矮了许多,但体重至少是女子的三倍。肩膀宽度跟胸膛厚度看起来也不寻常,感觉上就像一块大石头。 第三个男人的打扮也跟刚才那两人一样,颜色是蓝色跟黑色。 不过,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气质明显不同;这个黝黑的男人,看起来之所以显得比较忠厚老实,或许是由于他的头顶一片光秃。这世界上应该不会有和尚戴太阳眼镜穿皮大衣吧? 「……动脑筋又不是我的工作。」 秃头男子说道。 他像在确认什么触感似的,右手一开一握。有着明显骨节的手指看来强劲有力,不管是握到瓶子或石块,似乎都能把它们捏碎。 「嘿嘿,不好意思,是我的错。」 高姚的男子耸耸肩说道。 「那么——大姊头,接下来怎么做?」 「米海尔,要讲几次你才会懂?不准叫我大姊头。」 女子皱眉说道。 「失礼了,队长大人——请问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不必问也知道吧,散开各自搜索,若有发现就联络大家。」 「遵命!」 高挑男子像在宣示似地举起一只手。 「有没有其他要确认的事项?」 女子环视两位男士后问道。 高挑男子装模作样地摇摇头,秃头男人用沉默代替回答。 「——那么,各自展开搜索。」 站在白色斜面上的三道人影,各自往不同的方向散开。 从机场搭车到饭店大概一个多小时。 或许是因为这辆车充满压迫感,其他车子吓得让出道路,所以一路通行无阻——拓人一行人搭乘礼车「可沙?诺斯卓号」(注8可沙?诺斯卓号,ostra,美国黑手党组织名。)来到高级度假胜地「牛奶山谷」。 这家「牛奶山谷」为了让客人能舒服地滑雪——也就是为了不让滑雪场挤满人潮,所以实行入场限制。 这附近没有住家,度假区本身位在山里,冬季的通行道路有限,度假区四周有高大的围墙,只能从四个大门进出,由于现在是试营业期间,只有一号大门开放。 车子开过写着「welilkyvalley」的电动大门,继续往前开了五分钟,然后来到「牛奶山谷」度假区唯一一家饭店「牛奶之丘」。 坐在礼车里暍红茶的拓人,看到迎上前来的行李员时——应该是吧——一口红茶噗地喷了出来。 那是个不到一公尺高的娇小身躯。 忙着挥舞短短手脚跑过来的,是要说熟也还算熟、一身女仆打扮的艾妮乌斯……复制人。真正的艾妮乌斯身材高姚,再怎么样都不会是眼前这种比例,再说她也不可能分裂增殖成十几二十个。不过,艾妮乌斯并不是人类,所以也不能完全否认这种可能性。 「……」 怀着极度不安的心情把行李交给她们,小巧迷你的变形艾妮乌斯们「嘿咻嘿咻」地喊着,很有精神地——可是这种活力十足的样子,却让把行李交给他们的客人微微觉得良心不安——拉着行李消失在旅馆里面。 接下来—— 「欢迎光临!」 因为事情在预料当中,所以拓人一点也不惊讶。 「羽濑川拓人先生和同伴,您的同伴一共是三位吧?」 「……」 「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 「请在这里填上您的姓名、住址、职业、出生日期、血型、女性经验的有无,以及最能让您萌起来的角色类型。」 「……那个……」 拓人在「牛奶之丘」饭店的柜台前呻吟似地开口。 这的确是一栋非常豪华的饭店。 不愧是这个度假胜地的运作中枢,当然,这里的住宿费也很高……对于这种原本就会限制客人人数的高级度假胜地,如果不用住宿费或其他周边设备把本钱赚回来,就没有意义了。既然收了这么昂贵的费用,营造奢华的气氛绝对有其必要性,这样才能确保客人回流。 饭店大厅的面积起码有体育馆——至少也有两个排球场大,挑高三层楼,对空间的使用毫不吝啬。墙壁采用大量玻璃,让日光能充分照进饭店里,由于时间的关系,现在的阳光已经变成橘红色。 整间饭店给人非常豪华的印象。 只是,没什么人的大厅周围,总让人觉得有点阴森。 正确说来,除了拓人他们四个,以及在柜台笑嘻嘻地帮他们办理有如惯例仪式般的住宿手续人物之外,周围看不见其他人影。虽然可以感觉得出,这是一栋刚盖好的建筑物,但建筑物里的气氛,却会让人误以为这是栋废墟。缺乏感性和常识的塔娜罗特、法尔雀也就算了,坐在稍远沙发上的铃穗,似乎很不安地环视四周。 暂且不说这个。 「你在干什么?」 半眯着眼瞪向柜台里的青年,拓人开口问道。 「我正在饭店柜台值勤啊——这位客人。」 「这个我知道,可是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当饭店柜台的服务人员啊——前辈。」 不用说也知道,站在拓人面前的柜台人员,是身穿晚宴西装的荣太郎。 「因为… …拓人都不邀请人家,我只好自己来啰。」 突然恢复成平常说话语气的荣太郎嘟起嘴巴。 「不是那样,我抽到的招待券本来就只有四张而已啊!」 「那种事随便都嘛可以搞定。」 荣太郎说道。一流的魔法师在做大部分事情的时候,都可以一边轻松哼歌一边做,所以他们特别喜欢恶作剧。 「话说回来——拓人,你竟然在没有任何监护人陪同的情况下,带三个女孩子来滑雪?你这样要怎么向世人解释?嗯?」 「可是……我们已经先跟铃穗的爸妈报备过,至于我爸,现在暂时还联络不上。话说回来,我们平常就住在一起了。」 「就算是这样——」 荣太郎把身体探出柜台说道。 「在滑雪场里,无论男女的魅力都会增加三成,更何况这里还有温泉。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有什么闪失……」 「怎样?」 「那不是会让人很萌吗?」 荣太郎握紧拳头说道。 「……我现在已经不想对前辈的嗜好做任何评价了。」 拓人有点无力地垂着肩膀说道。 「真正的饭店人员到哪去了?」 接驳车的司机是辛格拉薇亚,行李员是迷你版艾妮乌斯——简称迷你艾妮(们,是复数),柜台人员是荣太郎。拓人他们没有看到半个真正的饭店服务人员。 为了偷窥拓人他们的旅行过程,或者想在这趟旅行里参一脚,荣太郎的确很有可能把所有服务人员关进亚空间里,亲自替他们上阵;或者让他们进入人工冬眠状态,把他们放在仓库里;或者对他们施展光学干涉魔法,把他们全部变成透明人。总之,荣太郎最喜欢在一些无聊的事情上动用超级魔法。走火入魔的研究者或求道者——特别是魔法师们,绝大部分都是这种人。 「不见了。」 荣太郎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们过来的时候,这里连一个人也没有。不过现在本来就是正式开幕前的试营业期间。拓人,你确定没有搞错日期吗?」 「啊?可是……我想……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吧……」 如果弄错日期,应该连飞机都上不了才对。 当然,也许是招待他们来的全智公司,在内部联络上出了什么差错。也许试营业期间,饭店人员不会每天待在这里,只有像拓人他们这种被招待的客人过来住宿时,饭店人员才会跟着过来。如果总公司跟饭店之间的联络出了差错,整间饭店的确会像这样唱空城。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想像而已,事实上拓人对于全智公司内部状况、联络系统,以及饭店营运之类的事情一概不知。 「真伤脑筋……」 「放心吧,水电都正常,设备也都可以使用。」 荣太郎嘿嘿笑着。 「我怎么能放心呢?随便用人家的设备不好吧?」 「不然就回去啊?」 荣太郎的视线栘到拓人身后——看着众在大厅另一端的塔娜罗特、铃穗和法尔雀。塔娜罗特开心地嬉闹,法尔雀看起来似乎也很开心,看不见其他人的大厅,虽然让铃穗觉得毛毛的,不过平常有恐人症的她,在没什么人的地方反而乐得轻松,所以看起来也比平常放松。铃穗似乎很享受这趟旅行,前往这个度假胜地的途中,她露出的笑容比平常多很多。 实在很难开口对她们说:「回家吧!」 「就算用了,周边设备跟饭店也不会少掉什么,像食物之类的消耗品我已经事先补充过了。总之,拓人啊,你就不要东想西想,好好地享受一下,偶尔像普通高中生一样伸展羽翼不会被处罚的。」 「前辈……」 看着荣太郎露出爽朗笑容,拓人也报以微笑。 「……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嗯,有很多企图。」 「……原来如此。」 拓人无力地说着。虽然不知道荣太郎有什么企图,可是当荣太郎表现出「纯粹的善意」时,拓人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总之,先把所有行李都拿去房间放好,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话等一下再说。」 说着,荣太郎把门卡递给拓人。 拓人在办住宿手续的时候,铃穗呆呆地望着窗外。 她觉得有点疲倦。不是身体某处的疲倦——将近半天的旅途,让她全身都被疲劳感侵袭。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铃穗不习惯旅行,一天之内搭了两次电车、飞机、轿车,光是不断换乘不同交通工具就让她精疲力尽。 同样的旅程对塔娜罗特而言,别说是疲倦,她根本就兴奋得要命,在大厅里横冲直撞,四处观望。法尔雀对着大厅角落的大壶——应该是个古董吧——热络地说话,乍看之下像是个危险的家伙,不过就算被当成怪人,法尔雀自己也毫不在意,何况现在大厅里没有其他客人,所以铃穗并没有去阻止法尔雀。 疲倦的铃穗独自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外面。 饭店正面玄关大胆地使用了大片强化玻璃,空间挑高三层楼,因此饭店前绵延的雪山山景可以一览无遗,可说是全景视野。高级度假胜地砸钱的手法,果然不同凡响。「要擦上面的玻璃不是会很辛苦吗?」铃穗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些小老百姓的担忧。 「……?」 视线一端似乎有什么扫过。 满不在乎地看过去——铃穗看见一名穿着白色和服的少女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窗望着塔娜罗特她们,年纪大概是十三、四岁。是其他受招待的客人吗?可是少女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而且现在是冬季,她竟然在户外打赤脚,一身纯白的和服,给人非常冰冷的印象。 似乎怪怪的。 少女面无表情地望着塔娜罗特她们。挂在她脸上的,并不是像人偶那种空虚的表情而是几种表情混合之后产生的中庸表情——几种分量相同的感情相互抵销后,产生了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 铃穗之所以能够分辨这种情况,是因为她以前曾无数次在镜子里看过这种表情。 (……那女孩怎么了吗?) 不管是赤脚在外面走动也好,或是脸上的表情也罢,总之事情并不寻常,说不定她遭到父母的虐待……铃穗有些担心地望着她,而少女似乎注意到他人的视线,于是用黑色的眼眸看向铃穗。 「……」 铃穗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虽然她的状况已经比以前好很多,可是……直视对方眼睛对铃穗来说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就算对方脸上的表情跟从前的自己一样,她也没有办法跟对方眼神交会。 「铃穗前辈?」 听到自己的名字,铃穗回头一看,看见法尔雀歪着头站在自己旁边。 「怎么了?」 「啊、那个——」 铃穗有点慌张地在笔记本上飞快书写。 「那边有个女孩。」 铃穗转头想指给法尔雀看,但那里没有半抹人影。 玻璃另一边只有绵延的雪山,看不见半抹人影。 「咦?」 「没有人呀……」 「刚刚真的有人在那里,是一名穿白色和服的女生,这种季节还打赤脚,所以我在想她要不要紧——」 「……」 「是真的、刚刚真的有人!」 「我不是在怀疑前辈……」「是住在附近的人吗?」 「我事先查过这一带的资料,这附近应该没有住家哟。」 那么铃穗看见的少女到底是什么? 铃穗和法尔雀默默想着—— 「铃穗、法尔雀!走了喔!」 拓人大叫 。 铃穗中断思考,回头一看,塔娜罗特已经站在拓人身边,一边喊着「快点快点快一点」,一边奋力挥舞双手。 「啊、嗯。」 铃穗举起笔记本,和法尔雀一起朝拓人他们走过去。 犹豫了大约一小时四十分钟之后,双叶从手机电话簿里选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七声以后,对方接起来。 「喂?」 「——啊,是拓人吗?」 「是,啊——是双叶啊!」 只讲了一句话,对方——羽濑川拓人就认出自己的声音了。为了这种小事高兴不已的女孩叫雾岛双叶,她是拓人的朋友,虽然本人非常希望能发展出朋友以上的关系,不过因为拓人是国宝级的迟钝家伙,所以到现在还没发现双叶的心意。 暂且不说这个。 「新年快乐,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拓人用没有什么抑扬顿挫的语气说着。拓人在这种小地方特别守旧,正因为如此,双叶才会喜欢上他。 「新年快乐!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做完例行的新年招呼之后,双叶迅速切入正题。 「呃——那个,我想约你出去。」 「约我出去?」 「嗯,那个——元旦那天,你本来不是找我一起去拜拜吗?可是我没办法跟你去。」 双叶家因为是做生意的,所以父母特别讲究传统习俗,元旦那天整个家族必须一起去拜拜,祈求生意顺利,这是双叶出生之前就已经存在的雾岛家传统。因为还靠爸妈生活,所以双叶没办法拒绝。偶尔会去爸爸店里帮忙的双叶,其实也很了解商人想要在新年讨吉利的想法,因此只好忍痛推掉拓人的邀约。 「然后我跟我爸说想和朋友去旅行,我爸答应了。而且他还说,因为元旦时我推掉了朋友的邀约,所以这次他连我朋友的旅费也会一起出,让我们去想去的地方。」 「啊——你爸爸真明理,而且又很大方。」 温柔的声音让人很容易想像到,拓人正在电话的另一端露出微笑。 「所以——拓人,我跟你,还有叶月、小塔、小铃、小法,要不要趁寒假一起出去走走?」 假如「还有」后面那四个人都不在的话最好,不过双叶还没有胆子说出这种提议。 「嗯,那个,抱歉——现在没办法。」 拓人的声音突然有点犹豫。 「这——这样啊!」 双叶难掩失望的表情。 她可是犹豫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之后才打这通电话,对她来说,这种结果就像是纵身从清水舞台跳下之后,发现下面竟然还有万丈深渊般。 「其实我们一家人已经出门旅行了,我现在不在家里。」 「啊、这样啊……」 双叶说着,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 「你现在在哪里?」 「喔,在一个叫做『牛奶山谷』的度假胜地,因为之前抽到商店街的招待券——」 「嗯……」 双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早已迅速把手机换到左手,用右手把原子笔和便条纸捞过来。 「你要去几天?」 「四天吧……打算在开学前一天回去。」 「这样啊,那你还要在那里待三天对吧?」 「嗯,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啊——抱歉,我现在要把行李拉去房间,先挂啰。一 「好,掰掰。」 按掉手机,双叶咚地垂下头。 她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 「——那么。」 她抬起头来,看着写在便条纸上的资料。 「……那我就自己过去找你好了。」 一边低声说着,双叶一边站了起来。 门卡有两张,人数有四人。 问题来了,四除二等于多少? 「……上当了。」 在长长的饭店走廊上,拓人觉得很无力。 他把某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大部分饭店的房间都分成三种:单人房、两张小床的双人房,一张大床的双人房。不用说也知道,单人房就是给一个人住的,两张小床或一张大床的双人房是给两个人住的。 至于加床的三人房……虽然有些饭店也会提供这种服务,不过那多半是提供给一对夫妇加一个小孩的家庭。如果是三个同年龄的人,基本上都要多订一间单人房——这种高级度假饭店更是如此。 平时不常旅行的拓人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既然是招待四位客人,基本上应该会提供两间有双床的双人房。提供四间单人房很奇怪,提供一间双床双人房和两间单人房也没有什么意义。 目前为止都还好,目前为止。 可是,如果佐久间荣太郎进来搅局,情况会怎么样呢? 拓人恨死了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的自己。 「……」 「……」 拓人真的真的很不想回头——但背后似乎有某种高压电流劈里啪啦地在空气里乱窜,逼得他不得不回头。动用所有意志力把头转过去的拓人,看见自己预料中的场景。 「房间的话我跟小拓一间,塔娜罗特跟法尔雀一间。」 「我要跟拓人睡,铃穗跟法尔雀睡。」 塔娜罗特和铃穗正在大眼瞪小眼。 不用说也知道,两张门卡的房间都是一大床的双人房。 总之,饭店提供的房间有两间,每间房间一张大床,要睡觉的一共有四个人。 如果大家都要在床上睡觉,就会面临谁要跟谁睡在一起的问题。 「……」 「……」 塔娜罗特摆出备战姿态,铃穗把手放在她特地带过来,装有「学园」特制兵器的机剑——瓦普吉斯——盒子上。 或许是完全没有想要独占拓人的意思,法尔雀以一种局外人特有的、满不在乎的模样,望着眼前两名一触即发的少女。 顺带一提,在日本的枪炮刀剑管制法上,铃穗的「瓦普吉斯」并不属于刀剑,因为它没有真正的刀刃,所以在托运时,以「特殊工具」申请运送,竞意外地轻松过关。要是当时在机场被扣下来或被没收,说不定现在事情会比较好处理。 「那个……」 虽然有种「将会白费工夫」的无力感,不过拓人还是试着提出比较理性的建议。 「我去跟前辈讲一下,请他再给个房间吧!年轻的男女生住在同一问还是不太好,嗯。」 「像塔娜罗特那种全身蛮力的家伙,要跟小拓睡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害小拓折断脊椎怎么办?」 「跟铃穗那种大姑睡在一起,大姑菌会传染给拓人。」 「才不会传染!而且我身上才没有那种细菌!」 「铃穗是没有症状的带原者。」 「明明没有半点常识,为什么偏偏学了那么多奇怪的词汇啊?」 ……精神层面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少女们,完全没听见拓人的话。 塔娜罗特和铃穗一边劈里啪啦地斗嘴,一边伺机而动。 拓人努力在脑海里搜索自己会用的防御系咒语,想着起码得让饭店设备的损害减到最低—— 「主人。」 法尔雀拉拉拓人的衣袖。 「好像还要很久才能把房间分好。」 「……希望到时候不要连房间都不见了。」 拓人用无力的语气说道。 「那在房间分好之前,我们先去泡澡吧!」 法尔雀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似地拍了一下手。 「刚才我在大厅看了一下介绍手册,听说这里的露天温泉可以看到很棒的景观喔。」 「啊?这——可是——」 「反正待会儿一定还要来修复这里,不如趁现在好好养精蓄锐。」 法尔雀边说边勾起拓人的手。 「啊?等一下!法尔雀?」 「我来帮您刷背哟~~」 法尔雀拖着一脸困惑的拓人离开。虽然没有塔娜罗特那种蛮力,不过法尔雀毕竟不是人类,若是比腕力,拓人一点胜算也没有,他只能一边说着「那个」、「等一下」之类的话,一边被法尔雀拖着走。 「前辈们,两位慢慢来哟~~」 留下这句话之后,法尔雀(还有拓人)朝写着「第一露天大浴场」的指示牌走过去。 然后—— 「……」 「……」 时钟的秒针转了一圈。 法尔雀和拓人的身影已经拐过走廊,消失无踪——塔娜罗特和铃穗这时才眨眨眼睛。 「拓人?」 「法尔雀?」 回过神的两人,用充血的眼睛环视周遭,可是走廊上已经看不到拓人他们了。 「太狡猾了!」 「太卑鄙了!」 两人一边大叫,一边朝第一露天大浴场冲过去。 这时——在饭店的经理办公室里。 「果然没有半个人。」 一名有着银色长发的女孩,对荣太郎和艾妮乌斯说道。 雅——是女孩的名字。 雅身上虽然穿着和艾妮乌斯一样的女仆服装,但两人的模样却呈现明显对比。艾妮乌斯给人的印象是一身沉稳的「黑」,相较之下,雅给人的印象则是近乎刺眼的「白」。 这是一定的……因为有着黑白相间虎斑尾巴的她,是四神里的一柱,祥瑞之兽「白虎」的化身。狗跟猫——老虎也属于猫科动物——的本质完全相反,这位白虎少女和辛格拉薇亚一样,都处于荣太郎的监督之下,不像艾妮乌斯是荣太郎的使魔。雅现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好做,多半都在配合荣太郎的异想天开,一起胡搞瞎搞。 「不管是客房、屋顶、锅炉室,还是每一间女厕都检查过了。」 雅用深红色眼睛望了一眼贴在经理室墙上的饭店内部平面图,然后开口说道。 「完全没有人。」 「喔?」 荣太郎歪着头手臂环抱。 「可是厨房有些煮到一半的菜,电脑的电源也都有插上。」 「喔喔?」 不知为何,显得很高兴的荣太郎问道: 「这是饭店版的玛丽瑟雷斯特吗?」 玛丽瑟雷斯特。 那是一艘帆船的名字,听起来是个普通的船名,不过,对于那些对灵异事件或神秘事件有兴趣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拥有特别意义的名字。 一八七二年十二月四日。 一艘义大利籍船——迪?葛拉奇雅号——在大西洋亚速尔群岛附近,发现一艘漂流船。 经过调查之后发现,这艘船叫玛丽瑟雷斯特,含布理克斯船长在内,共有九名成员,船上载满酒类,十一月七日由美国波士顿港出航。 可是,当迪?葛拉奇雅号的船员登上玛丽瑟雷斯特号时,却发现船上空无一人。迪?葛拉奇雅号的船员们,本来怀疑这艘船的成员可能发生过争执或染上传染病,可是船上找不到任何血迹或尸体。 而且,餐厅里有吃了一半的食物、煮到一半的料理:另一种说法是,桌上甚至还有冒着热气的咖啡,「仿佛一直到几分钟之前,这里都还有人(迪?葛拉奇雅号船长的证词)。」然后不知为何,所有人突然消失无踪。 玛丽瑟雷斯特号的船员们为什么消失?消失到哪里去了? 饮水和食物都很充足,船上的酒类货物也都完好如初,所以被海盗袭击的说法可信度很低。船上虽然找不到救生艇,不过因为当时并没有硬性规定小型船只必须搭载救生艇,很多船本来就没有救生艇,因此无法判断船员们究竟是搭上救生艇离开,或船上原本就没有救生艇,而是用其他方法离开的。据说唯一的线索是,布理克斯船长草草写在航海日志上的一句话:「吾妻、芬妮啊!」可是这个充满谜团的句子,没有办法成为解谜的线索。芬妮到底怎么了?因为接下来没有任何句子,所以无法得知。 此后——针对这艘船的情况,各式各样的说法纷纷出现,但这些说法都缺乏决定性的证据,所以有关这艘船的一切,直到现在都还是个谜。后来甚至出现了许多荒谬的说法,如「船员们被外星人抓走了」、「因为发生人体自燃现象,所以船员们被烧光光」、「船上的酒类漏出挥发,船员们产生急性酒精中毒的症状,精神错乱,跳进大海」。 海洋与陆地、船舶与饭店当然有一些不同之处……可是这次「牛奶之丘」饭店的状况,确实很像当年的玛丽瑟雷斯特号事件。 「当然也有可能像主人对拓人他们所说的,这家饭店只是很单纯地在开幕前唱空城计而已……」 艾妮乌斯说道。 「可是这样很不自然吧?」 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是的,饭店的家具摆设里有非常昂贵的物品,以这种装潢和设备来说,就算还没开幕,也不可能没有半个管理员留守,所以情况的确很奇怪。」 「唔唔,真有趣。」 荣太郎一边用指尖敲着经理的办公桌一边说道。 「魔法的痕迹呢?」 「的确是有……但不能保证那不是我们散发出来的。」 像艾妮乌斯、雅、辛格拉薇亚这种拥有强大魔力(雅所拥有的是神力,不过基本上是同样的东西)的个体,平常会像散发体温一样地释放出微量魔力。目前在饭店里,只能查验出跟她们这种微量魔力几乎难以区别的些微魔力。 「至少知道这里没有人施展过大型魔法。」 如果有人施展过大型魔法,应该会留下更明显的魔力偏差值。 饭店成员们为什么突然抛弃饭店出走呢? 或者说——他们是被抓走的? 到底为什么?如果原因属于后者,那么又是谁抓走他们? 「要告诉拓人他们吗?」 艾妮乌斯拿起内线电话问道。 「不。」 荣太郎摇摇头。 「还不要告诉他们。目前还不知道这是攻击拓人的『联盟』在操弄的把戏,还是出于其他原因。如果是前者,假如不能充分掌握『联盟』那些家伙的行动,一切就失去意义了。要是让拓人他们产生警戒心,『联盟』那些家伙说不定会撤退,那我们特地跑来出差不就白费了?」 「我以为您只是想来恶整拓人而已。」 雅说道。 「也有啦!」 荣太郎咧嘴一笑。 拓人把身体泡在热水里,一直浸到下巴,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是失算,很多地方都是。 「……怎么会这样……」 之所以被法尔雀拖到浴场来,并不只是因为力气输给她而已。 拓人要是认真拒绝,法尔雀会听话。 反倒是塔娜罗特,不管告诫她几次,她都会像小猫或小狗溜进主人被窝那样,执意钻到拓人床上,而且同样也会闯进浴场里;法尔雀基本上会遵守拓人的命令。或许因为她原本是魔法道具,所以才会这么顺从。可是,用诡异想法延伸解释拓人的命令,或是随便类推随便解释、采取奇怪的行动、把拓人整得团团转 ,也是法尔雀的得意伎俩之一。 换句话说,由于拓人没有明确地拒绝,所以法尔雀才会把他拖来这里。 拓人所期待的是温泉的放松疗效。 他可以料到铃穗和塔娜罗特一会儿会追过来,总之大家先好好地泡个温泉,消除旅途的疲劳,说不定等一下可以理性地谈一谈。铃穗还好,对于不属于人类的塔娜罗特来说,温泉的放松效果不知道好不好……不过,「地点一旦改变」也许两人会比较冷静一点吧?拓人想着。 「可是这样算犯规吧……」 露天温泉没什么不好。 露天温泉位于饭店内侧——利用像屋顶般延展出来的地形盖成露天温泉浴场,很有空中花园的味道。从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充满魄力、近在眼前的山林,到远处峰峰相连的雄伟山峦,视野开阔,景色一览无遗——饭店的导览手册也特别强调这个特色。微暗的天空和覆满白雪的山峰,在月光下交织成一幅梦幻的景色。 用岩石堆砌出来的露天温泉也充满变化,为了不破坏气氛——水龙头、镜子、莲蓬头等东西都集中在建筑物内。泡在温泉浴池里,会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跟自然融为一体。 这样还不错。 问题是……拓人倚着的那块石头另一端,传来少女的声音。 总之,这是一个混浴的温泉。 因为男女有各自的更衣室,所以拓人一直以为浴场是分开的。当他一边舒舒服服泡在温泉里,一边左右张望时,另一个入口的门竟然打开,他看到全裸的法尔雀走进浴场。 幸好浴场热气弥漫,法尔雀似乎没有注意到拓人的存在,悠闲地在几公尺远的地方泡汤。正当拓人在思考该怎么办时,塔娜罗特和铃穗也走进来了……拓人躲在石头后面,连动都不敢动。 这时他才了解,为什么露天温泉要特地分成「第一」和「第二」。 总之就是混浴的露天温泉和非混浴的露天温泉。 「呜……」 无计可施的拓人发出哀号。 不可以偷看——虽然迅速从少女们的裸体上栘开视线,但不管拓人再怎么有道德感,他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健康少年,脸蛋红扑扑的少女们模样娇艳,已经牢牢烙印在他眼睛里,不断重复出现。 「该怎么办才好啊……」 应该快点离开温泉才对,从拓人这边的角度看来,出口在铃穗等人的对面,不管再怎么小心移动,都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冲到更衣室。可是他已经泡到头晕脑胀,快要到极限了。 在自己学过的魔法里,有没有什么招数可以用来打破眼前的现状?拓人用泡得昏昏的脑袋思考着。 这时—— 「……?」 热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拓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石头另一边的塔娜罗特等人身上——正确说来,应该说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塔娜罗特她们和水花飞溅的声响上,眼睛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 可是,当异物闪过视线范围时,他反射性地眨眨眼睛。 对方的轮廓顿时变得清晰—— 「——咦?」 那是一名穿着尸衣般白色和服的少女。 年龄——恐怕只有十二、三岁,差不多是这样。那是一名幼小的少女,即使在拓人这名少年眼里,她都还是个小孩子。 纤瘦白皙,但眼睛和头发却呈现很深很深的黑色——那是几乎不会反射光线的墨色。纯白与漆黑,这两种颜色很容易融入雪山的夜景里。那名少女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拓人完全不知道。如果少女一直像石头一样动也不动,说不定拓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她,也根本不会看见她。 「……」 少女面无表情地挥动右手。 像是发出某种讯号。 下一刻……她背后的热气里出现了某个物体。 人不可貌相。 雾岛双叶从双胞胎弟弟叶月身上,学到这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实。 雾岛叶月。 先认识双叶的人看到叶月时,十之八九都会问:「这是你的干弟弟吗?」叶月那张像是用凿岩石工具随便削出来的脸,的确跟双叶一点都不像。倒也不是说他长得丑——只是以高中生来说,这种长相未免太严肃了。当叶月穿着便服走在路上时,路人会很明显地跟他保持一定距离,大家大概都把他当成某地的流氓或黑手党了吧。之前他曾经半好玩地戴上软帽、叨着雪茄——结果怎么看都像是禁酒法时代(注9禁酒法时代,美国根据修改过的宪法制订禁止酿造、贩卖酒类的法律,于一九二零年施行,结果反而导致民间大量私酿酒类,助长黑社会的犯罪率,后于一九三三年废止。)的流氓。 双叶知道,叶月的外表跟内在完全是两回事。这种理解并不代表因为一起出生,所以叶月在双叶眼里占有很重的分量。这种理解是来自旁人的反应,双叶从旁人的反应了解到,「在一般人眼里,不觉得弟弟是会做某些事的人」。 暂且不说这个。 雾岛叶月其中令人意外的一面在于,他的长相虽然连低地大猩猩(注10低地大猩猩,位于西非喀麦隆的一种猩猩。)都会害怕,但事实上他的脑筋很好,电脑方面的技术尤其厉害——在网友之间,大家都知道有个昵称叫做「新月」的高手。 对于只会用电脑收收信、逛逛几个网页,把电脑当文字处理机使用的双叶来说,电脑拥有许多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强大功用。她就算花一个月也搜集不到的资料,这个双胞胎弟弟却在五分钟以内就通通找齐了。 不过—— 「唔,有点怪怪的。」 双叶只是拜托叶月用网路做一点简单的调查,没想到却查出不可等闲视之的事情。 双叶拜托他调查的不是其他事,而是关于「牛奶山谷」的资料。 事到如今,双叶所能做的事只有去「牛奶山谷」和拓人他们碰面。她没有要在「家族旅行」参一脚的意思,但如果能住在同一问饭店里,相处的时间应该会变多。 例如说—— 「咦?小双?你怎么会在这里?」 「拓人……咦……好巧喔。」 「是巧合吗?」 「啊、其实不是的,因为人家真的很想见到拓人,所以才来的……你觉得很麻烦吗?」 「不会啦,怎么会呢……」 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对话,呀——好害羞哟! ……双叶一边想像自己跟拓人在「牛奶山谷」饭店里发展出美好气氛,一边等叶月把到达饭店的交通方式、饭店住宿费,以及其他资料查出来。那种东西其实也可以自己动手查一下,不过因为叶月刚好在用电脑,所以就顺便拜托他。 如果叶月能看见双叶脑子里上演的戏码,大概会吐槽说:「喂!老姊!女主角好像不是你吧?」然后一定会被姊姊用一记肘击打趴在地上。 「老姊,事情怪怪的喔。」 「什么?」 双叶从叶月背后探头看着那台液晶荧幕,超过二十寸的超大荧幕上开了十几个视窗,因为叶月迅速地用滑鼠切换视窗,所以双叶看得眼花撩乱。 「总觉得这中间有点火药味。『牛奶山谷』是全智公司休闲开发部门建造的,本来预定今年三月才要开幕。当时好像是用很强硬的手段收购土地,之前的地主还上法院告他们。」 「……这跟拓人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吧?你说三月才要开幕,是说饭店还没……」 「拓人他们是在商店街抽到这项奖品的,我也查了一下这方面的事,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听说 饭店本来预定在去年年底开幕,可是因为中间有一些纠纷,所以才延后。与其要赶着开幕、让训练不足的服务人员一直出错,不如先设一段试营业期间,招待几批客人上门,这样既可以用来训练服务人员,也可以听听客人们的意见。所以,拓人他们就是这样被招待的一批客人,不过问题来了。」 「什么?」 「你看这个『猪谷村人口失踪事件』。因为这个地区人口太少,所以在合并行政区域以后,市街村名都跟着更改。乍看之下跟饭店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以前的猪谷村就是现在『牛奶山谷』饭店的所在地。」 「人口失踪?」 又出现跟神秘事件有关的词汇了。 「这里曾经发生八十几个村民陆续失踪的事件,因为是在战后的混乱期,所以警察也没有特别去搜索。照资料来看,村民陆续失踪之后,剩下的三十几个村民抛下这个地方迁村。附近都把这个地方叫做『被雪娘诅咒的村落』。虽然还没调查得很详细,不过看样子这个村里似乎有『雪娘』这种妖怪的传说。这是雪女跟雪童子的混合体吗?总之——总之全智公司的休闲开发部,大概是利用这个人口失踪事件把价格压低,硬是把这一带的土地全部买下来。」 「啊……」 可是,那种「战后混乱期」的老故事跟现在有什么关系?而且,只不过想调查一下到饭店的交通方式跟相关资讯而已,为什么会找到这种资料呢? 「嗯——这个,你看,这个『牛奶山谷』在建造的时候,三不五时会发生工人失踪的事件,因为这些按日计酬的工人,多半是没有固定住处的失业者,业主不认为是出事。老实说就算少一、两个人,大概也都会被当成『因为受不了辛苦的体力劳动,所以逃走』。倘若事实不是如此——」 「……难道说……」 「这只是猜想而已啦!」 叶月低声说道。 「搞不好这起失踪事件还没结束喔。」 「可是……饭店已经盖好了,如果是人口稀少的村子或工地也就算了,在人群众集的地方,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吧?」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还是要跟你讲一下。」 叶月耸耸肩说道。 「那——老姊要去吗?」 「当然啊……可是他们还在试营业期间,没开放预约吧?」 「话是没错……」 叶月环着手臂说道。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办到。」 「怎么做?」 「老姊你可能忘记了,咱们两个可是雾岛食品的小开跟千金啊!」 「那又怎样?我们家的公司又不是那种大到可以滥用权力的大公司。」 「没错没错,我们的确是小公司,小到年终特卖的时候,还要叫自己女儿去店里帮忙。所以啊,女儿也可以当业务代表,去跟其他公司交涉业务喔。」 叶月咧嘴一笑。 「……啊?」 「只要说是代表雾岛食品去谈事情就好了。希望能使用我们公司的蛋糕,作为饭店餐饮里的甜点,就说要去谈这项业务,想要事先预约就行了。就算是新年期间,如果拓人他们去住宿,饭店里一定会有经理在。循着商店街抽奖奖品提供的管道查回去,一定可以跟全智公司取得预约,就算不行,至少也可以查出饭店的电话号码。」 「可是要去谈业务的话……我只是个高中生耶。」 「就业年龄的限制已经取消了,更何况你是下一任社长的候补人选耶。至于名片,用雷射印表机五分钟就搞定了,在日本,名片可是等于身分证的喔。」 「……叶月,你还是一样,歪脑筋动得超快。」 「就当你在夸奖我好了。」 双叶的双胞胎弟弟咧嘴一笑。 为了赢得胜利,首先要了解自己。 第二重要的是要了解敌人。正确了解敌我战力的差距之后,就算在不利的状况下,也能找出逆转情势的方法。掌握情报就等于掌握战力,这是现代社会的常识。也就是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可是…… 「好棒的温泉呀!」 法尔雀一边浸在温泉里,一边说出毫不做作的感想。 她的胸围和腰围都很标准,身材比例非常完美,就像名模——不,应该说像展示用的人形模特儿那样无懈可击。身材高挑的她,有着纤细的脚踝与腰部线条,整体就像艺术品一样优雅。光是脱光衣服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一尊充满魅力的裸女雕像。 再加上—— 「喵~~~喵~~~喵~~~~」 一边愉快哼歌,一边啪叽帕叽玩着水的塔娜罗特。 她平常的言行举止还好,但是就「魅力」西言,通常都属于「致命吸引力」。不过这样的塔娜罗特脱掉衣服之后,该凸的地方还是有凸,该凹的地方也都有凹。整体紧实的线条看来,就像野生动物一样结实强健——有着坦率明朗的健康美。在铃穗她们三人当中,塔娜罗特可说是最可爱的一个,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 唉……铃穗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管是哪一个情敌都很厉害。 其实铃穗对自己的身材还算有点信心。 特别是胸围。平常铃穗的穿着不太会衬托出身体线条,所以拓人也没注意到,可是跟其他两个人比起来,铃穗算是最丰满的。当然,雄伟的胸部对铃穗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让她腰酸背痛,跑步时晃动起来也很痛。不过,要吸引异性时,这无疑是最有利的武器。 可是,当这两名非人类美少女站在眼前时,铃穗不由得觉得自己差了一截。虽说这两名少女本来就不是人类,身体构造和人类不同,跟她们比较身材实在没有什么意义,可是,问题在于拓人是怎么想的? (人家到现在还不知道小拓的喜好耶。) 以胸部为例好了,拓人到底喜欢大波霸还是小胸部?他也重视胸部的形状吗?还是说他对女生胸部的大小根本没兴趣? 「——喵?」 注意到铃穗的样子,塔娜罗特歪着头问道: 「怎么了,铃穗?」 「啊……没事。什么都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哟。」 铃穗举着标语牌苦笑,想要把事情混过去。 「铃穗前辈从刚才就很专心地看着塔娜罗待前辈的胸部跟腰部哟。」 法尔雀多管闲事地插嘴。 「喵喵?铃穗是蕾丝(注11蕾丝,女同性恋。)吗?还是双性恋?」 「都不是啦?」 铃穗面红耳赤地大叫。 「这种事没什么好丢脸的啊,可是我是拓人的,所以不能当铃穗的恋人或姊妹。」 「之前因为戒指魔力而变得很奇怪,硬是压到人家身上来的到底是谁啊?」 「——喵?」 塔娜罗特不解地歪着头,看样子她似乎不记得了。就像铃穗一样,铃穗通常也不记得「另一个自己」所做的事,就算记得,大概也会优先把那些事忘掉。 正当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斗嘴时—— 「……?」 背后突然有某种冰凉的东西掠过,让铃穗打了个冷颤。虽说这是一个能眺望雪景的露天温泉,离开温泉浴池以后,会觉得外面的空气比较冰凉,可是刚刚那种不自然的冰冷空气,很明显跟周围的空气不同,是独立存在的东西;或者该说是「冻气」,铃穗所感受到的就是那种东西。 然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遍浴场——那是铃穗熟悉的声音,也是不应该在这里 听到的声音。 「拓人?」 塔娜罗特也立刻注意到了,她跳出浴池,岔开双腿站在浴场正中间。 惨叫声是从那块特大号石头后面传来的。 相较于一听到拓人的声音,就把身体往下浸到温泉里面的铃穗,塔娜罗特和法尔雀几乎是反射性地往那个方向冲过去。这两种行为的差别,纯粹只是因为常识和羞耻心的有无而已,所以也不能责备铃穗无情。 铃穗慌慌张张地想要跟着追过去——可是她停下动作。 一来是因为她不敢在拓人面前全裸,二来是因为她跟塔娜罗特、法尔雀不一样,如果发生了会让拓人惨叫的事情,赤手空拳的铃穗没有能力处理问题。 铃穗朝着跟塔娜罗特她们相反的方向跑过去。 朝更衣室跑过去。 当然,她并不是要逃走。就铃穗的个性来说,如果遇到其他事件,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走,可是当拓人遇到危险时,她不会这么做。铃穗之所以朝更衣室跑过去,是因为那里放着她唯一的一件武器。 塔娜罗特和法尔雀惊讶地看着站在露天温泉里的人影。 平时经常在「学园」里出入的她们,不会对奇怪的东西感到讶异。除了兽耳和尾巴之外,学园里有些学生甚至还长有羽毛或鳞片,某些学生有四只手,某些学生下半身是马。那里有拥有球型关节的少女人偶,也有像是可以直接去卡通里参一脚、外型有棱有角、喜欢唱歌跳舞讲笑话的机器人——那是拓人认识的一个机器人,名叫梅塔理斯。一般人类会吓到脚软的异形,对塔娜罗特和法尔雀来说,却是非常熟悉的东西。 可是—— 眼前这个物体全身只有曲线轮廓,其他多余的东西通通被削除。 白色的身体上有用直线画成的眼睛、鼻子,非常显眼。 突然在露天温泉里出现的那个东西是—— 「法尔雀。」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叫道。 「怎么了,前辈。」 「我觉得白天好像也看过这个东西,这是什么?」 塔娜罗特问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语气和表情实在缺乏紧张感,法尔雀同样也以缺乏紧张感的语气和表情(虽然她平常就是这个样子)回答: 「我想这应该叫做雪人。」 「喵?」 眼前那个物体由大小两个球体组成,脸上的眼睛鼻子三秒钟就可以画好,看起来很像镜饼(注12镜饼,做成像扁平圆镜的饼,把大小两个圆饼叠在一起,新年期间被用来当供品。)的亲感。 身高六公尺的雪人,仿佛会发出「咕噜噜噜噜噜噜」的声音,耸立在露天温泉中间,丝毫没有溶化。这个东西既然没有脚,到底要怎么移动呢?而且这个东西真的能叫做雪人吗?这都还是个大问题。 再说—— 「拓人!」 「主人!」 那个雪人脚下(虽然不知道这样讲对不对),正是发出惨叫时就被对方瞬间冻结起来的拓人,在他身边则站着一名穿着白色和服的少女。 塔娜罗特和法尔雀毫不犹豫地想要冲过去,没有手脚、靠滑行来移动的巨大雪人挡在她们面前,像是在说「不准过去」。 「喵?」 塔娜罗特很难得表现出焦躁的模样——她皱起眉头,看着挡在面前的雪人。塔娜罗特一迈出步伐,那个魄力十足,仿佛就要整个压上来的雪人也跟着靠近她—— 「少烦我!」 塔娜罗特挥出拳头。 塔娜罗特的力气就连棕熊都会吓得跪在地上。雪块跟棉花糖其实差不多,于是塔娜罗特的拳头很轻松地穿过雪人的下腹部——为便于描述,姑且称那个地方为「下腹部」吧。 「喵?」 因为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塔娜罗特愣了一下。 雪人下腹部的裂痕迅速扩展到全身,瞬间碎成一块一块,掉在露天温泉浴场的地板亡。 可是—— 「前辈!」 听到法尔雀的声音,塔娜罗特回头一看,看见法尔雀和铃穗——铃穗不知何时已经追过来,手上拿着「塔娜罗特!不可以大意!」的标语牌拚命摇晃。 「喵?」 「……站起来,雪人。」 和服少女低声命令。 于是—— 「塔娜罗特!脚边!」 听到铃穗这么说——不,应该是看到铃穗这么写,塔娜罗特的视线回到自己脚边,四散的雪块发出「沙沙沙沙沙」的声音,重新集合起来变回雪人。 「喵?」 就连塔娜罗特都惊讶得睁大双眼。 一眨眼的时间——就像字面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是眼睛眨了一、两下的时间,那个像倒带般自我修复的雪人,又再度傲然耸立在塔娜罗特面前。 接着—— 「攻击,雪人。」 和服少女一开口,雪人就立刻往前倾。 然后在下一刻,雪人按照少女的命令,把自己那颗直径超过两公尺的头部射出去,也就是射出一颗超大的雪球。 「喵——」 没料到对方会发动这种攻击的塔娜罗特,顿时被超大雪球正面击中,飞弹出去,「扑通」一声掉进浴池。 「塔娜罗特前辈!」 法尔雀把两手圈在嘴边喊道: 「这是用魔法制造出来的一种傀儡,也就是雪人哥雷姆,如果不把它的魔力来源切断,它可是不死之身哟!」 「喵?」 塔娜罗特刷地从浴池里爬起来,困惑地歪着头。 「如果是传统哥雷姆,身上一定会写着『emeth』哟~~」 把刻在额头上的文字「emeth(真理)」,消去第一个字e,就会变成「meth(死亡)」,这样就能消灭哥雷姆。这是自古以来,大家所熟悉的哥雷姆击退法。可是,从外表看起来,这个雪人哥雷姆身上并没有那样的文字。 这个雪人(不知是用什么原理)又像刚才一样,以令人不舒服的动作重新构筑自己的头部。露天温泉四周有大量积雪,不管是被破坏或溶化,雪人都可以无限再生,只会跟对方硬碰硬的塔娜罗特无法打倒雪人。 可是—— 「虽然听不太懂,不过我会打败它。」 说着,塔娜罗特像猫狗一样抖动身体,把身上的温泉水抖掉,朝雪人走过去。 「……飞吧,雪人。」 「喵?」 塔娜罗特抬头一看。 身高六公尺的巨大雪人,不知基于何种原理高高地跳了起来。在青白色月光的照耀下,雪人飞翔于冬季的夜空,这种不知该说是超现实还是童话的奇怪场景只出现了一下子,然后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划出一道漂亮抛物线的巨大雪人,毫不客气地朝塔娜罗特压下去,可媲美核子弹头的魔神被雪人压到浴池底部。 「塔娜罗特?」 铃穗下意识地想要往前冲,但一道影子迅速擦过她身边,挡在前面。 是法尔雀。 「……」 像用针刺进耳朵里的尖锐声音,让铃穗皱起眉头。 挡在前方的法尔雀手上出现许多萤火,法尔雀眼睛所看的并不是雪人,而是和服少女。根据她的判断,破坏雪人并没有意义,所以她决定直接攻击操纵雪人的少女。 「击!」 轰隆一声,法尔雀掌心射出一道强烈光束。 对魔法一窍不通的铃穗,虽然不知道这种魔法有什么威力,可是她知道如果被这道光束打中,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不过—— 第三章 果然是这样 荧幕上播映出画质粗糙的影像。 光线不足,高温多湿,在这种对摄影机来说非常恶劣的环境下,实在不能再要求什么了。匆忙架设的四架摄影机,提供了具有十二万分价值的影像。 「唔——嗯……」 荣太郎环抱手臂,盯着荧幕里的影像。 是露天温泉那场骚动的影片,画面上刚好播到塔娜罗特揍雪人的镜头。荣太郎用遥控器切成四分割画面,用慢动作从不同角度播映雪人崩坏的场景。 这里是「牛奶之丘」饭店的经理室。办公桌上放着荣太郎带来的大型液晶荧幕,以及直立式电脑箱匣。 「雪人哥雷姆啊……不过这玩意儿本身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荣太郎早就猜到在饭店人员消失之后,后续应该还会再发生一些事。 只是连他都没料到,竟然会在拓人他们到达之后,发生这么单纯好懂的事件。寒河江和其他几位教授都在密切注意「联盟」的动向,如果「联盟」对拓人他们的行动有任何特别反应,寒河江教授他们应该会立刻联络荣太郎。当然,如果「联盟」隐藏情报的能力高于寒河江教授等人的探查能力,事情就另当别论。 「不过这种手法也太粗糙了。」 发生这场骚动的原因——也就是那名和服少女的目的,应该是绑架拓人没错。事实上,如果不是铃穗的话,拓人早就被那名少女绑走了。 如果那名少女是「联盟」的人,那么她特地来绑架拓人这个菜鸟魔法师的理由只有一个。 「联盟」想要「原始创造者」的能力。 如果懂得使用拓人的能力,就可以毁灭整个世界。那是一种连世界真理——也就是连不死的定律都能打破的超级能力,可以将不可能打倒的对象打倒,动摇支撑世界的骨干。连拓人在内,目前历史上只有两个人拥有这种特殊能力。如果「联盟」想要掌握这种能力,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尤其「联盟」一直认为,应该把包含在内的全世界置于人类的支配之下,这是他们的理想。 可是……反过来说,如果要想绑架这么重要的人,这次的袭击手法未免太过粗糙了。如果荣太郎想要绑架拓人,他至少会召集一整个小队的专家级魔法师,绝对不会只派一个人——还是一个只拥有某种偏颇能力的小丫头。 那么,那名少女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要绑架拓人呢? 而且—— 「……另外一个问题出在这家伙身上。」 快转,然后停止。 画面里的异形巨人呈现静止状态。荣太郎操作遥控器,把焦点对在巨人肩上,将坐在那里的人物加以放大。因为画质本来就不好,所以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藉此判断出那是一名身材纤细的男人。 「这家伙是谁啊……」 荣太郎歪着头喃喃说道。 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荣太郎头也不回地伸出手,白色的杯子和茶盘就这样放到他手上。荣太郎把冒着热气的俄罗斯茶端在胸前,像舔舐一样地暍着,然后开口说: 「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早餐也快要准备好了。」 在荣太郎身后说话的是艾妮乌斯。 「嗯,知道了。拓人他们现在怎么样?」 「目前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说完这句话,艾妮乌斯又歪着头问道: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手法呢?看起来似乎不是单纯的冷冻而已。」 「没错。」 荣太郎说道。 「若是被冷气冻结,人体会碎成一块一块——漫画里常常可以看到这种画面吧?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会造成细胞膜破裂,体液从全身流出来,一命呜呼哀哉,就像把冷冻鲔鱼解冻那样。不过,随着作法不同,或许有不同的结果。那个——大概是很强的精神控制。」 「精神控制……吗?」 「你应该听过吧?如果对人类下暗示,告诉他『这是烧红的火箸』,然后用普通棒子压上去,会真的灼伤喔。」 「我是听过这种说法——」 「本来有很多人提倡精神和肉体的二元论,可是在生物这种恒常性系统里,刻意去区别软体和硬体,一点意义也没有。软体和硬体彼此有非常紧密的联系,破坏其中一方,另一方也会跟着被破坏。像催眠术就是利用情报处理系统的错误运作,是一种以物理方式来干涉精神层面的技术。」 「话是这样说没错。」 「肉体是精神的一部分,精神也是肉体的一部分。如果让人类打从心底相信『我被冻僵了』,肉体就会配合这种想法,产生类似『冻僵』的状态。当然,一般人不管再怎么钻牛角尖去想,都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所以说那个女孩所拥有的精神干涉能力恐怕很强,不管是对人类或对无机物质都可以发挥作用。」 「……」 精灵或假想神格在「学园」里是很理所当然的存在,所以对「学园」的成员来说,无机物质也拥有「精神」或「记忆」,这是像常识一样的知识。法尔雀所使用的「精灵化」技术,就是这种知识的应用。不过无机物的「精神」或「记忆」和人类的精神、记忆有显着的不同——不晓得用同一个词汇来形容到底恰不恰当。 「就算是石头,如果被那女孩下暗示,大概也会觉得自己是水,然后蒸发殆尽。要是用这种能力来进行封印——不管是神族或魔族都会完蛋吧?这跟普通的空间封锁不一样,被封印者的时间会完全停止,连产生『设法逃出去吧』的想法都做不到。」 「……那名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就是问题了。」 荣太郎说道。 「超强的精神控制法术不是不存在,但施展的时候很费工夫,所以并不实用。不过那女孩竟然能在一瞬间施展这种能力,我本来在想,她会不会是『联盟』那边加装了专用回路的兵器型精灵……」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袭击手法又显得太粗糙了。」 「没错。还有这家伙——」 荣太郎指指坐在巨人肩上的男人。 「他跟女孩好像处于敌对状态,这家伙到底是谁?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个也是哥雷姆吧?」 艾妮乌斯指着那个异形巨人。 「大概。不管是刚才的雪人哥雷姆也好,这个哥雷姆也罢,看起来都不是普通的哥雷姆,也就别指望能在它们身上找到『emeth』这几个字母了。」 荣太郎说到这里,经理室的门被打开了。迷你艾妮——总之就是复制了艾妮乌斯的外表,用来供做使唤的人造精灵——站在门口,举着「餐点已经准备好了」的标语牌。 「……事情应该不会就这样结束。」 荣太郎站起来说道。 「下次我再出个差来调查好了。」 「对了,主人。」 艾妮乌斯突然换了一种语气。 「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什么?」 「这是一个很单纯普通的问题,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影片呢?」 「……」 荣太郎就这样笑着凝固在当场。 他面前的荧幕播出了全裸逃窜的铃穗,以及塔娜罗特、法尔雀。也就是说,荣太郎事先在露天温泉里装设隐藏式摄影机。而且以这种鲜明的影像来看,这不是一般防盗用的监视录影机,而是专业的数位摄影机。 「这种事也是有的,这是保全用的监视摄影机。」 「那么,您应该可以让我看看其他房间的录影画面吧?如果是保全用的机器 ,走廊和餐厅应该也都有装吧?」 「……」 荣太郎当场僵住。他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然后用非常非常认真的表情,回头看着女仆打扮的美丽使魔。 「请……请不要让我太痛。」 「恕难从命。」 说着,艾妮乌斯拿迪斯钦朝主人脑袋k下去。 「不管怎样都联络不上。」叶月边打呵欠边说。 「联络不上?可是……」 「饭店的电话应该没错。」 面对歪着头的双叶,叶月抓抓脸颊说道。 熬夜的他已经出现黑眼圈。他透过网路和各种方式,查到「牛奶之丘」的电话,可是—— 「没有人接电话。」 「嗯……」 「拓人他们真的去那里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他会不会故意说谎?或者弄错饭店名称?」 「应该不会弄错饭店名称吧?你不是也透过商店街的抽奖资料,查到那家饭店的电话了吗?而且拓人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这可不一定。」 叶月咧嘴一笑。 「你看嘛,说不定他想跟铃穗、塔娜罗特那几个女孩来场秘密旅行,所以瞒着你去别的地方玩了。」 「……」 双叶露出狰狞的表情,陷入沉默。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那张脸似乎变得越来越凶暴—— 「啊……那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可能而已啦!」 叶月慌慌张张地想要混过去。 要说理所当然的话,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学园」——magi"sacademy。 世界上的魔法师并非全部属于这所「学园」。 魔法师并不是多数派,就算把所有魔法师集合起来,跟全世界的总人口相比,魔法师的人数恐怕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数字。话虽如此,全世界的魔法师人数还是很可观,魔法师们所组成、营运的组织也不会只有一、两个。魔法师本来就有讨厌集体行动的倾向,因此有不少魔法师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不过,如果有资讯交换或技术供给的网络,对研究而言会比较有帮助,因此也有不少魔法师加入组织。 在这些组织里,「学园」拥有最大的规模。不过,「最大」并不等于「独一无二」的同义词。另一个组织的规模,几乎和「学园」差不多,足以与之抗衡。 这就是「联盟」——一个同时也被称为「sss」的组织。 「魔法师秘密联盟」——secretsocietyofsorcerer。 这个组织和「学园」是敌对的。 虽然同样属于魔法师组织,「联盟」和「学园」之所以处于对立状态,是因为双方对世界抱持不同的态度。 魔法师原本就是怪人的代名词。 即使是在这个可以拥有无数选择,看是要过放荡生活或有意义地过日子都可以的现代社会里,选择成为异想天开到极点的魔法师,原本就是一种异常行为——说是病态也可以。有些魔法师俨然把自己当成「求道者」,追根究柢说来,这也算是一种被虐倾向。 姑且不论这些,在这个不承认魔法的现代社会里,追求魔法之路往往会遭遇许多困难。常识、价值观、条理、法律、世俗观点、经济、科学、宗教,诸如此类,会成为魔法学习障碍的东西不胜枚举。虽然存在着像「联盟」或「学园」这样的组织,不过认真说起来,这些组织的存在只是次好的方式,而非首善之策。 首善之策就是完全排除社会的影响力。 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把自己和社会完全隔离;不然就是把社会完全置于自己的支配之下。 总之,这两种不同的方法也就是「学园」和「联盟」之间的差异。 为了追求魔法的奥义,选择完全抛弃世俗的一切,这些魔法师的组织就是「学园」。而选择支配全世界,以供自己追求魔法的奥义,这是「联盟」魔法师的想法。 当然,这两种想法是不能并存的。 「学园」害怕与世俗纠缠不清,因此采取秘密主义与和平主义,完全不和一般社会联系,也就是所谓的「君子不近险」。可是,对于想支配控制一般社会的「联盟」来说,「学园」的作法毫无意义。 「联盟」认为魔法师的地位远远高过一般人,对于把自己定位在「放荡不羁」位置的「学园」而言,「联盟」是他们头痛的来源。 因此,「学园」和「联盟」处于敌对状态。 基本上抱持和平主义的「学园」,会备置大量的重型机动哥雷姆部队和各种魔法兵器,并不断开发各种武器,就有很强的较劲意味。「和平主义」和「不抵抗主义」并不是同义词。 「对了,昨晚那个女孩是什么人?」 「这个还不晓得。」 荣太郎抓抓头说道。 拓人他们和荣太郎等人,一共八个人正在饭店餐厅里交谈。 有关昨天露天温泉事件的结局,塔娜罗特在浴池里溺昏,拓人也因为泡太久而昏倒,铃穗在一阵混乱之后不知为何也昏倒了,法尔雀也暂时停止运作。因为事情并没有严重到非得立刻调查不可,所以艾妮乌斯她们就先把拓人等人一个个送去单人房。由于第一天舟车劳顿,结果拓人他们就这样不省人事,一直睡到隔天早上十点才醒过来,然后在同一时间重新启动法尔雀,让她变成人形。 等拓人他们起床后,荣太郎就约他们来吃饭,当作晚了一点的早餐和早了一点的午餐。 餐厅采西式自助餐形式,这是一般饭店里常见的早餐形式。 荣太郎所创造出来的人造精灵——等身缩小、像幼儿一样大的艾妮乌斯(复制版),在餐厅里面跑来跑去。一会儿帮拓人他们倒水,一会儿补充快要吃完的菜肴。 有的矮个子艾妮用托盘端来食物,有的则叠罗汉(因为身高不够,构不到流理台),在餐厅旁边的一个小空间里煎火腿蛋。看着她们这种样子,实在让人担心得要命,一点都笑不出来。 「说到『联盟』的魔法师啊……感觉怪怪的,他们这次雇用的似乎不是传说中的那个超能力者。」 「超能力者?」 拓人歪着头问道。 「啊啊,你还不知道有关这些人的事吗?」 荣太郎一边切牛排一边说。 因为是早午餐,所以准备了牛排和炖菜之类口味比较重的食物,好让他们垫垫肚子。在场的八个人当中,塔娜罗特和荣太郎是最会吃的大胃王。塔娜罗特原本就不是人类,胃口绝佳的荣太郎就某种意义来说也算异常。不过,在这个人物身上,「异常」其实算是正常状态,所以拓人他们也不太在意。 「『学园』对超能力的定义和一般世俗不太一样。就『学园』的定义来说,那是一种跟魔法效果相似,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若将魔法比喻成技术,超能力就是一种『疾病』。」 「疾病?」 出乎意料之外的词汇,让拓人更加困惑。 「没错,疾病,遗传病。也就是说——超能力不像魔法是后天习得的技术,它不是『方法』或『技术』,而是一种先天的『能力』。这种能力可说足两面刀,超能力的发动原理因为有个人差异,所以无法加以系统化,他人很难重现这种能力。由于这是个人专属的能力,所以无法与他人共享。跟可以传授的『方法』或『技术』不同——这不是『超级技术』,而是『超能力』。」 「……」 拓人皱眉陷入沉默。 总之,身为「原始创造者」的自己,不也是这种 人吗? 「当然,大部分的超能力者无法施展像魔法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且也无法利用前人的经验来控制能力,多半必须在不断尝试错误中,学习控制的方法,很多人中途失败,导致自身的死亡,即使成功,效果往往也很差。差不多就是只能用来让汤匙弯曲吧? 不过,也有人在尝试错误时,偶然发现让自己能力增强的方法,因而创造出独特的回路。超能力者就是使用这种无法系统化——非常独特、难以解析的技术。」 「哈……哈……」 「似是而非——这就是我们魔法师和超能力者的关系。就『个人专属能力』而言,拓人,你那种『原始创造者』的能力、小铃的『魔力侵夺能力』都算是超能力的一种。不过,被称为超能力者的人,由于本身的特殊性,通常无法学习魔法。『联盟』就不用说了,就连『学园』都有瞧不起他们的倾向,这是事实。」 「这样啊。」 在一般人群里,拥有魔法才能是很不寻常的事。就机率而言,能够拥有成为魔法师的「天赋」,可能性大概是百亿分之一或百万分之一,小数点位置虽然不同,但都被现实世界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是百分之零点零零一以下……几乎等于零的数值。 「当然,他们会做的事情很多,就像之前那场戒指事件一样。那枚戒指也是超能力者做出来的,就算戴在蓝发铃穗手上,也可以继续运作。」 「这么说起来——」 「那不是魔力,而是超能力。小铃的蝴蝶结也是用超能力做出来的,因为普通的封印道具,没办法封印小铃的能力。正确说来,那个蝴蝶结的基本设计,是由修达教授和一位超能力者共同做出来的。」 「这样啊。」 「以前都不觉得它很不可思议吗?」 荣太郎苦笑着问道。 「……对不起。」 「随便啦。总之,超能力者所使用的能力非常独特,不是技术,而是生理机能的一部分,很难加以封印,所以——」 荣太郎继续笑着说道: 「要是想打倒他们,一定得把他们杀掉才行。」 「……前辈,你在开玩笑吧?」 「呼呼呼,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 「很像。」 拓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荣太郎歪着头,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镜子——不管这号人物身上带着什么东西,都不值得惊讶——从不同角度端详自己的脸,思考了很久,看够本之后,才把镜子塞回怀里点点头。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听说『联盟』最近雇了超能力者,当然,这些超能力者也有可能是他们拿来牺牲的棋子。不管是牺牲用的棋子或什么都好,就像刚才我说的那样,我们的魔法理论在他们身上都不管用,相当难缠,就某种意义而言,他们也算强劲对手。」 「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是啊,不过这可能只是障眼法而已。」 荣太郎说道。 「障眼法?」 「说实话,拓人,我和寒河江教授,其实也想把你们这次的旅行,当作钓出『联盟』成员的诱饵。」 「……」 「当然,我们不会主动进击。要是『联盟』没有任何动作,我们也不会越雷池一步。」 「可是……」 「学园」和「联盟」的确处于敌对状态。 可是这些年来,由于双方势均力敌,虽然会发生个人之间的摩擦,但目前还没有发生过明显的冲突。既然如此,「学园」为什么要特地上诱使「联盟」采取行动呢? 「是对方让我们不得不这么做的。『联盟』的成员充满野心,和『学园』不一样。他们对现状一定觉得很不愉快,所以应该会在做好一举消灭『学园』的准备之后,打破现状,采取攻势。我们不晓得他们会用魔法兵器、新理论,或是大规模的魔法仪式来进攻,所以想要打听一点蛛丝马迹。这些超能力者恐怕是用来引开我们注意力的。要是认真地派暗杀者行动,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曝光。」 荣太郎笑着说道。 「更进一步地说……对『联盟』面言,『原始创造者』竟然是『学园』的人,这一点都不有趣。这就像自己的敌人手中,握有足以毁灭世界的终极武器。如果乱用拓人的能力,世界会毁灭,不论敌我都无法幸免,所以我们不会贸然使用——不让拓人使用能力这一点,应该是很容易理解的。重要的是,『学园』拥有拓人这张王牌,而『联盟』没有。」 所以——荣太郎继续说: 「如果『联盟』透过某些手段,知道你们要来旅行,可能会在『学园』监视力较弱的旅行途中绑架你。我们很担心这种事发生。」 「那么说,昨天那名女孩就是……」 「这个嘛……」 荣太郎皱起眉头。 「她不是超能力者,如果是『联盟』派过来的魔法师,手法应该会更高明一点。可是那名少女的手法实在太粗糙了。事实上,昨天是小铃阻止了对方绑架拓人。如果『联盟』有绑架拓人的打算,应该会先仔细调查你们两人,而且也应该会准备好对策。」 「也是。」 「这间饭店之所以没有服务人员,从前后的情况推测起来,服务人员们被少女绑架的可能性很高——不过这一点还不知道原因。如果绑架拓人是他们的主要目的,那么不必胡乱去绑架饭店其他服务人员,要是让拓人产生警戒心,反而很难成功。」 「的确是。」 「嗯……虽然对拓人你们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想再稍微观察一下情况。如果那名少女跟『联盟』不同路,说不定可以引出『联盟』。要是情况真的不对劲,我会立刻开启位移大门,把你们通通送回去。现在可以再帮我一下吗?」 「……我是没问题……」 说着,拓人瞥了旁边一眼。 在他身旁——铃穗低着头,像冰雕一样动也不动。仔细看看,就可以发现她手中的水杯里有细小波纹——铃穗正在发抖。 「……啊,抱歉。」 荣太郎抓抓后脑说道。 对铃穗来说,以前差点被「联盟」成员杀掉的事情,是难以抹去的恐怖记忆。由于还无法克服当时的阴霾,所以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说话。 就连别人在她面前提到「联盟」的话题时,她都没有办法保持冷静。 「不要在意。」 突然写了这几个字——然后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慌慌张张在上面加了一个「请」字。看样子铃穗真的很慌乱。 「我没阴系。」 「可是你脸色很差耶,要不要先回房间?」 拓人担心地看着铃穗。 铃穗犹豫了好一会儿—— 「嗯,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写了这几个字之后,她站起来。 拓人也跟着站起来,打算陪铃穗一起回房间——不过却被荣太郎叫住。 「抱歉,拓人再待一会儿,有几个地方还要商量。」 「可是……」 「辛格拉薇亚。」 「在。」 听到荣太郎的叫唤,辛格拉薇亚点点头站起来。她像是在说「交给我吧」似地朝拓人眨眨眼睛,把手放在铃穗肩上。 「我们走(走)吧!」 「铃穗——」 「没阴系。」 铃穗写着,很疲倦似地笑了笑,然后跟辛格拉薇亚一起离开。看着铃穗的背影好一会儿,拓人才把视线收回来——塔娜罗特似乎也很在意铃穗,停下吃饭的动作,一直看着铃穗离去的方向。 「拓人,铃穗怎么了?」 「大概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吧。」 拓人用笑容带过去。 塔娜罗特和法尔雀都不知道造成铃穗无法说话的那起事件,而且不知道铃穗过去多么为恐人症所苦,也不知道「联盟」的存在,在铃穗心里留下多么深重的伤害。 「说不定应该让小铃先回去。」 「我也这么想。」 拓人朝荣太郎点点头。 铃穗一边在走廊上走着,一边叹气。 真丢脸。 都已经是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一听到「联盟」的名字,身体还是会觉得很不舒服。 历经了那件九死一生的事情之后,铃穗身上产生了很多变化。 失语症当然是其中一种——另一个人格的出现,的确也发生在那起事件之后。在那起事件发生之前,头发虽然有时候会变成蓝色,精神方面多少有些不稳定,但从来没有发生过身体被另一个人格支配的情况。 在头发变蓝时出现的另一个铃穗,跟黑发铃穗的利害关系基本上是一致的,所以没发生过什么不方便的状态。对铃穗来说,那就像增加了一个奇妙的姊妹。对于得了恐人症的铃穗而言,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其实帮了很多忙——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可是……她也慢慢知道了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 铃穗常常在想,妈妈之所以放弃成为魔法师的志愿、离开「学园」,是不是她害的?或许是因为妈妈怀了她,在妈妈体内的她不断吸收魔力,所以才让妈妈无法使用魔法。最近秋穗的魔力开始一点一点地恢复,所以这种推测也很有可能。 自己被生下来真的好吗? 自己的存在,是不是造成很多人的麻烦? 这种想法已经不只出现一、两次。 「……」 该怎么说呢?听到有关「联盟」的事情之后,这些无论如何不愿再去想起的事情,开始在脑海里盘旋不去,让她的心情陷入低潮。 「没管(关)系的。」 或许是因为发现铃穗在想事情的样子怪怪的,辛格拉薇亚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联盟』那些家伙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有荣太郎和拓人在,所以不要金(紧)的。」 「是啊!」 因为没有自信能好好说出心里的想法,所以铃穗这么回答。 两人走到大家所住的房间。 发生了昨天那件事之后,雅和辛格拉薇亚搬来了简易床垫,让拓人他们四个人一起住在双人房里。这样一来空间虽然变得很窄——不过就各种意义而言,这样反而让铃穗觉得比较安心。 「那么今天就好好秀(休)息——」 辛格拉薇亚边说边打开房门—— 「……」 她维持开门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辛格拉薇亚?」 铃穗歪着头,用笔记本戳戳辛格拉薇亚的背。 然后—— 「……」 砰的一声,辛格拉薇亚像棒子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 「——?」 铃穗错愕地闪避。 在那边的是—— 「你是……」 昨天在露天温泉里出现的少女。 穿着跟昨天一样的白色和服,不过今天没有带雪人一起过来。 「……!」 铃穗反射性地想要用右手去抓「瓦普吉斯」——这才发现机剑放在房间里面。因为现在没有心情跟塔娜罗特打闹,而且跟拓人他们在一起又觉得很放心,所以就把机剑留在房间里。 用笔记本当盾牌挡在身前,铃穗因恐惧而全身僵硬,少女则用黑色的眼眸直直望着这样的铃穗。她的个子比铃穗矮,朝上看的眼珠像是在窥探着什么。 「……」 少女看着铃穗好一会儿,然后斜斜地歪着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铃穗好一段时间后,怯怯地开口: 「……你……是什么人?」 「……」 突然听到对方这么问,铃穗一时也答不上来。该回答说是高中生,或者回答说是「魔力侵夺者」?还是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好了?其实,铃穗也很想问少女这个问题。 看到铃穗没有回答,少女眨眨眼睛,看着铃穗的脸—— 「……有……两个人吗?」 「……!」 听懂那句话的意思之后,铃穗不由自主地缩起身体。 看样子,这名少女似乎知道铃穗有双重人格。 不……或许这是少女自行推测出来的。 根据荣太郎的说法,这名少女有很强的精神干涉能力,虽然有范围限制,但只要看着对方,就可以强迫对方停止精神或身体的活动。事实上昨天铃穗也因为这种力量而停止思考,当时虽然没有解开蝴蝶结,但另一个人格还是出现了。 总之铃穗体内有两种人格,只让其中一个人格停止思考是不够的;或许少女是因为自己的力量失效,进而推测「或许有另一个铃穗」,这也不是不可能。 「……你……是什么人?」 少女再次开口。 可是她的语气既不尖锐也不激烈,不像在逼问,反而像是在求救一样。 难道这名少女跟「联盟」没有关系,而且也不是敌人吗? 「不会被我的能力……影响的……人……」 铃穗若是敌人,发现对方不会被自己的能力影响,哀号都来不及了,哪有可能感到高兴? 但是少女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就像在黑暗里迷路的人看到微弱灯火一样。那张白皙的脸庞虽然还是没有表情,但她的语气里似乎有某种期待——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吧? 「……如果……不会被影响的话……你……就……不会怕我吧?」 铃穗一时没听懂少女的意思。 这个少女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 (啊——我知道了。) 铃穗顿时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少女面无表情地——不过,只要听懂她的话,就知道她其实正战战兢兢地等待铃穗的回答。就像在等待对方答覆自己的告白时,往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混合着「希望」与「不安」的复杂感情。 想碰触、可是很害怕:一个人很寂寞,可是不敢接近他人。 铃穗感受到强烈的既视感。 很像。这名少女很像从前的自己。 「你呵什么名字?」 听到铃穗这么问,少女像是很惊讶地眨眨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说: 「麻雪——大家叫我麻雪。」 直到今天,当时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 熟悉的和室。 那里有一些——不是十个或二十个,而是有一百个以上的绒毛娃娃或人偶放在和室中央,形成一个奇妙的领域。 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个「王国」吧? 居民全部由人偶构成的一个模拟世界。由这些可爱——但是绝对不会开口,也不会移动的虚假居民们构筑起来的社会。一个内向、封闭的世界。 坐在这些人偶中间——坐在女王宝座上的是,拓人的堂姊。 羽濑川铃穗。 啊啊,但那真的是铃穗吗?是那个活泼开朗、总是把拓人整得团团转、最喜欢拓人的堂姊吗? 布满血丝的眼睛,消瘦的双颊,凌乱的头发,肮脏的衣服。 虽然坐在女王的位置上,可是拓人最熟悉的那个堂姊,却像战争孤儿一样憔悴凄惨。 「小拓!你 要不要紧?」 难得紧张的秋穗,慌慌张张地看着拓人的脸颊。 拓人的脸颊被抓伤。 这是贸然接近铃穗的结果。 从出生以来就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拓人,如今也同样变成铃穗恐惧的对象。 拓人一脚踩进玩偶们的「王国」时,铃穗突然开始尖叫、四处乱冲,抓起人偶朝拓人乱丢。当拓人继续走近时,她像发狂的猫似地猛抓拓人脸颊。伤口虽然不深,但铃穗抗拒到这种地步,让拓人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对不起啊……小拓。」 秋穗边说边请拓人离开房间。 「等她再平静一点……你再过来看她好吗?」 看到铃穗那种完全异于平常的模样,拓人也只好点点头。 可是…… 「……」 拓人似乎感觉到什么,他回头看铃穗。 铃穗张开嘴巴,像是死命想要大叫。 可是她的喉咙无法发出声音。拓人已经从秋穗那里知道铃穗不能讲话,所以铃穗现在的行为就像如同字面所说,是一种形式化的无意义举动。 可是…… 「铃穗?」 那对眼睛——那对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拓人,像在求救,像要死命抓住什么,像在泣诉,像在祈求。铃穗死命地望着拓人。拓人知道那绝对不是拒绝,比较像是—— 「婶婶。」 拓人对秋穗说道。 「我可以再待一下吗?」 「——咦?」 「我不会再靠近铃穗,只要待在这里就好了。」 「可是……」 秋穗回头看看被人偶围住的女儿,然后再看看侄子的表情。 不知道她从拓人脸上看出了什么。 可是—— 「我知道了,我们家铃穗就拜托你了。」 说完这句话,秋穗走出房间。 拓人在房间角落——在铃穗对面的另一端角落坐了下来,小心不要刺激到这个濒临崩溃边缘的堂姊,小心地不要让濒临崩溃的青梅竹马继续崩溃,细心地呵护铃穗的幼小心灵。 「你讨厌我吗?」 经过一段很长的沉默之后,拓人开口问道。 「……」 铃穗微微摇头。 或许是觉得只摇一次头不够——这样不能让对方了解自己的意思,所以她不断摇着头。从黑色瞳眸里溢出的泪水,随着她的动作飞舞在空中。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 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不过铃穗还是答应了。 「这样啊。」 拓人露出微笑。 从此之后,坐在铃穗房间角落成为拓人每天必做的功课。 一直到半年后,她走出自己所建造的「王国」,敢碰触拓人的手为止,拓人每天都过来陪伴铃穗。 铃穗立刻发现麻雪不是人类。 像拓人或荣太郎那种魔法师,可以轻易做出一般人类无法想像的事,不过麻雪很显然不是魔法师。她在施展力量时不会吟唱咒文——而且在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来历的情况下,活了五十年以上。 「……麻雪……以前……住在某个地方的……村子里……」 「村子?」 铃穗歪着头问道。 辛格拉薇亚就倒在她们两人身边,若是随便把她叫起来,事情好像会变得更麻烦,所以暂时先放着不管。不过老实说,铃穗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除这种「停止」状态。 「……可是……被赶出……村子……」 「为什么?」 「……」 麻雪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 「……因为停止了。」 「把什么停止了?」 丁……村里的男人……应该是……村长的二儿子……」 「为什么?」 「……很害怕……因为……他攻击……麻雪……」 「原来如此。」 铃穗点点头。 麻雪看起来虽然稚嫩,不过长相十分可爱,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纤细感——就连身为同性的铃穗都想要保护她。 但对于拥有某种性癖好的人来说,那是一种「令人不由得想要破坏」的纤细感,让人想用暴力让她屈服、夺走她的纯洁。人类虽然讨厌污秽,不过太过洁净的东西也会遭到人类厌恶。只有人类这种生物,会在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 「……让他停下来以后……村长太太……也……攻击麻雪……一样让她……停下来以后……村长和大儿子……也攻击……」 麻雪反射性地把想要攻击自己的人们「停下来」之后,从此成为村民的敌人。当时麻雪的力量非常不稳定,只要稍微感到恐惧或焦躁就会发动力量,而且施展的效果各不相同,有些人停止几分钟之后就恢复行动,有些人则被停了很多天。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麻雪拥有怪异能力的事实——村民们把她当成会将人们冻结的妖怪,对她丢掷石块,把她赶出村子。 「那个雪人是什么?」 「……雪人是……我的……左右手……」 麻雪说着。这一点虽然很难理解,不过只要耐心地听她说下去,就可以知道那是麻雪拥有的能力之一。为了增加自己的帮手,所以她制造出雪人。那个雪人只不过是在麻雪指挥之下行动的雪块,没有自己的意识,也无法在麻雪看不到的地方自由活动。 「为什么你在浴场那里要把小拓——」 写到这里,铃穗用两条横线把「小拓」划掉,改写为:「要让『在那里的那个男人静止?』」 「……」 麻雪陷入沉默。 铃穗等了好一会儿,麻雪依旧没有说话,所以铃穗继续写下去: 「你让饭店里的人静止,然后把他们带走了?」 麻雪轻轻点头。 「为什么?」 「……」 麻雪再次陷入沉默。 之所以不能说出理由,是因为那个理由不正当,那个理由很丢脸,或者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从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女脸上,铃穗无法得知任何讯息…… 「你是因为讨厌他们,所以才让他们静止的吗?」 「……应该……不是……」 麻雪对饭店人员们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好感或恶意,饭店人员们在被麻雪带走之前,应该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吧? 「那为什么要让他们静止呢?」 「……」 麻雪没有说话。 可是铃穗似乎模模糊糊地悟出了其中的理由。 所以—— 「把你带走的人们放回来好吗?」 看到铃穗所写的话,麻雪眨眨眼睛,歪着头说: 「可以……但是……」 「拜托你!」 麻雪毫无表情的脸上,混着一丝讶异的神色。 「……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如果你还没有伤害任何人的话,我想,我跟我的朋友们可以接受你。」 「……」 麻雪面无表情地歪着头。 这时—— 「——?」 一阵沉重的声响从脚下响起。 「什么?你做了什么?」 「……不知道……不是我……」 麻雪说道。 下一刻——从某处传来了冰凉的声响。 「……?」 数条直线划过眼前。 然后—— 「——找到了。」 墙壁沿着直线啪啦啪啦地崩落。 出人意料地把饭店厚重的钢筋水泥墙轻松切开,右手拿着长剑出现在那里的,是穿着蓝色与黑色大衣的秃头男子。 同一时刻。 昨晚那个男子——也就是米海尔——出现在饭店大厅。 「——喔呀?」 他大剌剌地从正面玄关走进来,出来迎接他的是一群小艾妮。三三两两跑过来的三头身少女们,一起歪头望着米海尔。 「喔呀喔呀喔呀喔呀,好可爱的小姐们,你们是哪里来的啊?」 米海尔笑着说道。 「很遗憾——我不得不伤害你们这些可爱的小生物哟。」 下一刻。 空气发出轰的声响。铺设在正面玄关和大厅天花板上的大片玻璃同时裂开,大厅像是发生爆炸似的,玻璃一起朝外面炸飞,小艾妮们也被炸得四处乱飞,有的撞上墙壁,有的撞上家具,然后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分解殆尽。 米海尔身后突然出现巨大的怪物身影——而且有好几个。 跟昨晚的异形不一样,这些怪物身高大约三公尺,比昨天的小,形状各有些微不同的八个怪物迅速一字排开。有的拥有翅膀、有的拥有六只手、有的拥有野兽的脑袋,外表虽然很像人类,不过却有微妙的差异。这些怪物发出钢铁互相撞击的声音——就像战车发动时的声音,守在像王者一样悠然走过大厅的米海尔身旁,跟着他一起移动。 「可是不管是昨天的家伙也好,今天这些小家伙也罢,看样子这家饭店里有魔法师啊,也就是说有不属于『联盟』的魔法师——」 「一切如您所知。」 从大厅响起的声音让米海尔转过头,他看见三道站在那里的人影。 荣太郎、艾妮乌斯,以及雅。 「喔呀喔呀,难道你是『学园』的魔法师?」 「没错。既然特地这么问,表示你们这次的工作内容跟『学园』无关?对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荣太郎咧嘴笑着。 「好过分的说法,什么生病啊。」 米海尔耸耸肩说道,不过也同样咧嘴笑得很开心。 「不过你们的自我意识未免太强了吧?『联盟』只要采取行动,就一定跟你们『学园』有关吗?」 「不是吗?」 「唔——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米海尔耸耸肩回答。 「不过——这次没有要直接找你们。这次的委托内容跟『学园』完全没关系,你们没有被算在内哟,所以只要你不来打扰我,我可以放你一马。」 「听起来是很有魅力的建议,不过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最喜欢打扰别人了。」 「这就没办法了。」 「嗯,没办法。」 荣太郎和米海尔互相点点头。 米海尔笑着说: 「那就请你去死吧——魔法师。」 一瞬间。 「——?」 荣太郎身后大概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出现了一个异形,是一个有着马头的异形,手里握着散弹枪。 「是空间栘转吗?可是那种感觉——」 雅一边往下闪躲一边低语,艾妮乌斯和荣太郎同时朝前方扑过去。下一秒,十几颗霰弹伴随着爆炸声,贯穿原本被他们头部占据的空间。 艾妮乌斯和雅一边在地板上翻滚,一边各自拿出武器——迪斯钦和武士刀,从左右两边朝那个马头怪物砍下去,两把刀剑以完美的弧度砍断异形的脚—— 看样子似乎赢了。 「——!」 异形顿时消失无踪,两人所斩断的似乎只是残像。 「是高速移动?不对——」 连雅也看不出所以然。 「吾乃荣太郎,超常法理之支配者——」 咒文吟唱。 荣太郎一边迅速地用指尖划出魔法阵,一边快速吟唱咒文。 「——响起吧!破坏的乐章!」 魔法启动。 吱——空气发出声响。 广角发射的超高音频袭向异形军团,那是一种足以松动物质分子结合的杀戮之音,应该可以让奇怪的巨人们灰飞烟灭。 可是—— 「——咦?」 巨人们摇晃了一下,却丝毫没有变弱的样子。 「是幻影吗?可是——要是这样的话……」 雅一边朝后方跳跃一边低声说道。 其中一个异形,用巨大斧头斜斜劈过她刚刚所在的位置,气势十足的斧头敲到附近一尊金属雕像,雕像在劈里啪啦的火花四射中断成两截。 如果这些异形以物质构成,在荣太郎的攻击之下不可能毫发无伤——当然,如果它们能够躲开或挡住攻击就另当别论;如果它们是立体影像或幻影,应该无法造成物理性的破坏。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 「我的『八部众』可是不死之身哟。」 米海尔笑着说道,然后从怀里掏出手掌大小的卡片。 「看来这位小姐也不是人类!那么我就先破坏你附身的外壳,让你动弹不得之后再封印起来好了。我虽然不是魔法师,不过现在有这种很方便的道具。」 米海尔掏出的东西,恐怕是压缩型的符咒吧? 可是—— 啪的一声,一枚符咒飞走。 「——喔?」 「要是你觉得能挡下我们的魔法就可以获胜,我会觉得很伤脑筋的。」 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他两手各自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手枪,两把都是lugerpo8.4英寸手枪。在这个讲究器物质感的时代里,制造出来的自动手枪拥有优美造型——除了镀金之外,还特别加上细致的花纹雕刻,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工艺品。 「真煞风景,一个魔法师竟然用枪。」 「你真傻啊!」 荣太郎满不在乎地笑着。 「只要是能用的东西都会用,只要是能做的事情也都会去做,这就是『魔法师』的战斗方式。魔法是一种道具,但不是我们的全部。特别当对手是超能力者的时候,别刻意回避这些普通的作战方式,这样比较不会吃亏。」 「原来如此,真希望那些脑袋硬邦邦的『联盟』魔法师能听到这些话。」 米海尔边说边从大衣里掏出防身用的手枪,那是非常正统的berettam92f手枪——是美军正式使用的枪枝。 「……我是负责动脑筋的,不太喜欢亲自动手。」 异形军团和艾妮乌斯她们就在身边激烈战斗,但米海尔却以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悠哉悠哉地说道。 「主人对主人,手下对手下,这种玩法不是很棒吗?不偶尔动一下,身体会变钝喔。」 「感谢你的忠告上 两人互相朝对方咧嘴一笑,下一刻,瞄准对方的枪口猛然射出火光。 没有任何理由——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判断。 糟了,不可能赢。 看到秃头男全身散发出某种不可见的氛围时,铃穗这么想着。当然,以铃穗这种对格斗技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来说,不可能读出对方的力量——不过男子散发出来的气势,强到连铃穗都感到退缩。不管再怎么愚蠢,也没有一只蚂蚁会去挑战大象……因为强弱相差太多。 所以铃穗猛然抱住麻雪扑到地板上。 某种东西扫过距离她头顶不到一公厘的地方,被削断的蝴蝶结就这样掉到地上。 「:;。」 铃穗的头发轻飘飘地扬起,从漆黑变成深蓝。 看到铃穗突然变色的头发,男人那张铁块似的脸上闪过一丝表情。 「……真奇怪。」 男人一边低语,一边往前走过去。 铃穗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回头朝男人丢去,可是遥控器在男人的剑刀前漂漂亮亮地断成两截,掠过男人身边,各自撞上墙壁。 「……为……什么?」 铃穗颤抖地缩起身体。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手上的剑虽然很长(剑身恐怕有一点五公尺),但刚刚铃穗和男人之间的距离起码超过两公尺,不管那个男人怎么伸手,剑刀都应该不会扫到铃穗才对。 还有当电视遥控器断成南截时,男人也只是举着剑,身体没有移动半分。为什么遥控器会断得那么干脆俐落呢?不管剑刃再怎么锐利,都不可能在没有分毫移动的情况下,俐落地斩断飞过来的塑胶遥控器。不管是斩击或挥砍都好,总之都需要配上动作才对。 可是那个男人完全没有移动。 当然,魔法剑或「瓦普吉斯」那种特殊刀剑,可以透过某种高速震动的力场,或用等离子的热度把塑胶切断、熔断,就算不把剑刀伸过去也可以做到。 可是现在,铃穗的蝴蝶结既然已经解开,就可以知道那个男人所使用的并不是魔法。 已经用惯「瓦普吉斯」的铃穗也知道,男人手中的剑并不是像机剑一类的兵器。 「啧——」 蓝发铃穗拥有黑发铃穗的记忆,所以很快了解了整个状况。 瓦普吉斯虽然在手边,但必须经过三道手续才能启动,对手不可能给她那种时间。 「……呜……」 麻雪在铃穗身下呻吟。 接触到发动「魔力侵夺能力」的铃穗后,麻雪的魔力不断被吸收,于是变得越来越衰弱,现在已经不能寄望麻雪的「暂停」能力了。还有,她要是拥有不灭核心的也就罢了,倘若是一般精灵,要是魔力一直被吸收过去,最后只有死亡一途。 「可……可恶……」 想要阻止自己释放能力,但蝴蝶结已经被削成两半了。当然,包包里有备用的蝴蝶结,可是现在没有时间去拿。 「……把那个小女孩交给我。」 秃头男子低声说道。 「蓝发的小丫头,不关你的事,我们的任务只是要回收那个失败作品而已。」 「……」 铃穗咬着嘴唇转头看向男人。 (可恶……想办法……快想办法……可恶……啊啊……) 没办法集中思考。 蓝发铃穗和黑发铃穗共同拥有一部分的记忆和厌情。这样虽然方便,但有时黑发铃穗的感情或记忆,也会成为蓝发铃穗的绊脚石。 差点遭到杀害的记忆。 对「联盟」的恐惧感,赤裸裸的杀意。 这些东西不断干扰蓝发铃穗的意识。 总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疯了。 没办法有条理地思考,无意义的想法徒劳无功地空转着。恐惧像湿疹一样从心里一个一个冒出来,阻碍自己的思考。 「……真麻烦。」 男人信步走过去扳住铃穗的肩膀。 他像丢垃圾似地轻轻松松把铃穗抛到一边,抓起已经衰弱到站不起来的麻雪头发,把她拉起来。 「总之先把那对麻烦的眼睛挖掉吧,别怪我。」 男人说着,用剑刀抵住麻雪的眼睛—— 「喵!」 击破房门,像子弹一样冲过来的一记红色拳头,打中男子手中的剑,男子被打得后退了一、两步。 「什么人?」 「塔娜罗特是也!」 立刻回话的正是塔娜罗特。 「大叔是什么人?」 「……」 秃头男子默默想了一会儿—— 「——甘特。」 他答道。 两人都只报出自己的姓名,完全没有回答自己是什么来历。不过在场没有人会吐槽这一点。 只是—— 「甘特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什么都不要做,就这样回去吧!」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被甘特切断的墙壁那一端,站着一名手握巨大魔法机杖的少年。 是拓人。 总之塔娜罗特是先来引开敌人注意的,拓人才是真正采取行动的人,他已经把备用蝴蝶结绑在铃穗的头发上。 也就是说,接下来要使用魔法。 「——法尔雀。」 听到拓人的叫唤,魔法机杖喀锵一声展开。 甘特不可能不知道拓人手中握着什么,他像是在衡量情况似的,来回望着把自己夹在中间的拓人和塔娜罗特。 「……」 甘特以俐落的动作站起来。 「——!」 同一时刻,拓人开口吟唱短短的咒文。 那不是「学园」的标准咒文。拓人利用法尔雀的模拟吟唱功能,事先念好咒文,把攻击魔法预先保留起来,现在所吟唱的短咒文则是启动魔法用的简易咒文。 一瞬间产生了蓝白色的电光。 电光朝甘特射过去。最大电压是八十万伏特,足以媲美最强高压电流枪的人造闪电,正准备让甘特麻痹—— 「——咦?」 闪电射到甘特面前,接着就维持原样地裂成两半。 「怎么可能?」 拓人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如果是固体还可以理解,液体也还好——就算是液体,也可以使用技巧在一瞬间把它切成两半,所以拓人选择了电击,可是闪电竟然也会被切开。 被斩断的闪电猛然失去威力,在空中消失无踪。 那绝对不是用普通刀剑或剑法能办到的。「超能力」这个词汇在拓人脑海里闪过,难道说,「什么都能斩断」的超能力真实存在? 「招式都出完了吗?」 甘特边说边以优雅的动作挥剑。 一剑两剑三剑—— 拓人呆立在当场,以为自己一定会被砍到,但甘特的剑完全没有碰到他,甘特只是以惊人的俐落速度在房里刻下剑痕。 「……什、什么?」 「再会。」 甘特边说边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把抱起麻雪。 「等——等一下!」 拓人话还没说完,房间四周突然开始滑动。 「——?」 拓人一时以为自己产生错觉,他眨眨眼睛,但房间四周继续滑动——下一刻,墙壁和天花板像一口气被解开的谜团那样,化为许许多多的碎片,从拓人他们的头顶崩落。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一边大叫一边抱住铃穗。 可是他们脚下的地板也开始崩裂—— 「喵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啊?」 拓人他们一边惨叫一边掉到一楼的客房里。 枪声和剑戟相互撞击的声音,在宽广的大厅里响起。 荣太郎和米海尔、艾妮乌斯她们和异形军团的战斗,完全陷入混乱场面。局外人乍看之下,可能还分不出到底是谁在打谁。 躲过从六只手手上的武器里轮番射出的子弹,及挥砍过来的刀剑,艾妮乌斯一边用迪斯钦把对方的攻击挡回去,一边奔跑移动;雅在另一边跟挥动斧头的马头异形打得难分难解,像是被推过来似地闯进艾妮乌斯和六手异形之间。艾妮乌斯和六手异形在险险打 中伙伴之前,各自变换了攻击轨道,艾妮乌斯踉呛了一下,另一个异形趁势砍了过来,不过立刻站起身的艾妮乌斯猛然绕到敌人身后,来不及收回武器的异形,就这样用手中的炼锯打中同伴头部,火花四溅。 在稍远之处,荣太郎和米海尔仍旧在进行激烈枪战,四射的火光就像香港夜景一样。闪动的火光、像雨点不断弹出的空弹壳。玻璃碎裂,沙发被打坏,大量的碎片在空中飞舞。 可是—— 「啊啊?」 躲在柱子后面换弹匣的荣太郎噗哧一笑。 「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原理跟那名少女一样。」 荣太郎低声说道,然后迅速地吟唱咒文。 他所施展的不是攻击魔法,而是物质变换的魔法。 用淡淡光线在空中划出的魔法阵开始慢慢旋转,下一刻,从魔法阵里散发出像蒸气一样的气体,气体缓缓结成一小朵一小朵的云,然后在空中滑行前进—— 「啊?」 躲在另一根柱子后面的米海尔发出惨叫。 「什……什么……这是什么——」 身体摇摇晃晃地从柱子后面滑出,米海尔慌张地重新躲好。荣太郎倚在原本躲藏的那根柱子上,咧嘴笑着说: 「这满有效的。」 「……是……魔法吗?」 米海尔的声音有些不稳。 「我还很细心地把它变成雾状,这样不只可以从嘴巴,也可以透过喉咙或鼻子的黏膜直接吸收。」 「……混帐……你……下毒?」 这么问的米海尔已经连话都说不好了。 「不是。」 荣太郎露出笑容。 「只是酒而已——烈酒『spiritscloud』。」 「……是……酒?」 无论是鼻腔、口腔,或是肠胃的内壁,黏膜在人体内占有广大的面积。除了从嘴里喝下之外,当这些黏膜同时吸收酒精时,结果会怎么样呢?黏膜有很强的吸收力——要是接触到特地化为雾状的酒精,吸收到一定浓度以上,人类会很轻易地陷入酒醉状态。 「看,现在没办法集中精神了吧?」 荣太郎边说边朝某个方向看过去,八个异形匆明匆暗,就像快要故障的放映机放出来的影像一样。那些巨大的异形们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摆荡。 艾妮乌斯她们也都停下动作,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况。 终于,巨人们存在与不存在的时间间距越来越长,最后就像老旧的日光灯灯管一样,喀叽喀叽地闪了几下,然后完全消失。 「主人——这是?」 「是精神干涉。」 荣太郎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说道。 他把视线栘过去,像是在等待这一刻似的,米海尔咚的一声倒在地板上。 「是催眠术吗?可是——它们有实体——」 雅歪着头问道,荣太郎笑着说: 「强大的精神干涉力量,也可以对无机物产生作用。总之他对这一带的空间做了精神干涉,让『这些异形存在』。」 「——咦?」 「被骗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不过他这种能力有范围限制。」 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米海尔那种强力的——甚至可以说是太过强大的精神干涉能力,让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误认那些异形是存在的。 例如说,如果施予强烈的暗示,让人觉得木棒是烧红的火箸,然后把木棒按在被催眠者身上,被催眠的人就会烫伤。就算事实上并没有会灼伤皮肤的热度,但烫伤的物理现象还是会发生。 就米海尔的情况来说,在这座大厅里,被催眠的人所感受到的「烫伤现象」就是那些异形。 虽然有所限制,但是在一定的范围内,这种强人的精神感应力可以「欺骗世界」,让不可能的东西被误认为可能,将这种结果强制显现。这是一种以异常强大的力量,将「幻想」显现出来的能力,这就是米海尔的武器。 当然,在米海尔的认知范围内,这些幻影可以自由自在地进行空间栘转或隐形,不管受到任何攻击也不会消失,除非米海尔的精神干涉没有出现破绽。 「可以一边跟我战斗,一边个别操纵八个具像化的幻影,实在很了不起,不愧是拥有某种特殊力量的超能力者。可是这种顶尖的能力其实也很脆弱,一旦无法集中精神,就会变成现在这样。这家伙的能力主要就是用谎言来欺骗世界——不过这个世界也不是笨蛋。只要他无法继续说谎,破绽马上就会出现了。」 「……混……烂……竟然赖……枪赞……的宜候……」 倒在地上的米海尔用醉醺醺的语气说道。由于舌头不太灵活,所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他大概是想说「混帐!竟然在枪战的时候做那种事」。 「嗯,要读取超能力者独特的思考回路,花了不少时间。最近因为分析一个超能力者制造出来的物品,所以思考变得很中立。要是像平常那样,脑袋里下意识地装满了魔力回路的理论,读取起来寸能会花更多时间。」 「……」 米海尔像是用尽力气似地垂下头来。 「主人,现在该怎么办?」 艾妮乌斯靠近问道。 「该怎么办才好?看来这家伙是『联盟』的超能力者……也不能就这样丢着不管。」 荣太郎环着手臂说道。 这时—— 「哎呀,你在干什么啊,米海尔。」 听到一道缺乏紧张感的声音,荣太郎等人回头一看。 玻璃通通被打破,通风良好的饭店正面玄关,一名穿着红黑相间大衣的女子悠哉地从玄关走过来。 「你的无敌『八部众』怎么啦?」 「……」 米海尔已经无法开口了。 「啊,所以我说嘛,你平常就是太爱钻牛角尖了。」 女子苦笑着说道。 「那种能力的确是你的武器没错,但如果不冷静下来好好衡量敌人的力量——就会变成这样哟。」 「这些意见非常正确。」 开口的人不是米海尔,而是荣太郎。 「你是他的同伴吗?」 「是啊,算是米海尔的上司。」 女子以轻松的语气回答。 「我叫玛莉艾拉,不过跟米海尔一样都不是本名。」 「唔,同伴也是超能力者吗?」 「就算想瞒也瞒不了,没错。」 那名女子——玛莉艾拉嫣然一笑。 「不好意思,可以把那个家伙还给我吗?虽然他是个麻烦的家伙,不过好歹也算是我的同伴。」 「恐怕不行喔。」 「这样啊,那只好用抢的啰。」 玛莉艾拉耸耸肩说道。同一时刻—— 荣太郎、艾妮乌斯及雅一起飞弹出去。 没有任何预备动作,当然也没有吟唱咒文。 纯粹而强大的力量直接打中他们三人。 这是—— 「pk——」 被压在墙壁上的雅说道。 「——没错。」 玛莉艾拉耸耸肩露出笑容。 「这叫念力,psychokinesis,就是能让汤匙弯曲的那种能力,跟米海尔的能力比起来,这种力量单纯到让人想笑。不过如果威力够大,这种单纯的能力其实是比较强的。」 望着像壁画一样贴在墙壁上的荣太郎等人,玛莉艾拉悠闲地穿过大厅,站在米海尔旁边。 「我既然能让汤匙弯曲,也可 以把几百万根汤匙一起扭断哟。」 「……表演一下让我看看吧!」 荣太郎说道。 玛莉艾拉一边扶着米海尔的手臂让他站起来,一边开口说: 「你还是不要太多话比较好,如果是一般人,肋骨大概已经折断了吧?要是肺部被刺到,可是很严重的。」 「多谢关心。不过,没把魔法师的嘴巴堵起来,是不是太大意了一点呢?」 「你只要一开始吟唱咒文,身体就会瞬间炸开哟。」 玛莉艾拉说道。 荣太郎胸口发出可怕的声音。不管是吟唱多么短的咒文,速度确实都比不上玛莉艾拉的pk。如果她想,马上就可以送荣太郎上西天。 「奉劝你一件事。你的力量的确强大到能破坏我们的一些小把戏,不过也因为力量太过强大,所以没办法仔细控制,对吗?」 「……那又怎样?」 玛莉艾拉笑着说道。 那种语气像是在说:「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也就是说,如果是单一目标,就算对方是装甲车,你也可以一边哼歌一边打败对方。但如果对手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进攻,你没有办法同时朝两个方向施展念力,这就是你刚才之所以要一口气压制我们的原因。我说得对吗?」 「……那又怎样?」 「所以你可以安心攻击了——拓人。」 荣太郎咧嘴一笑的瞬间,大厅尽头电梯间的大壶后面,六发光弹沿着弯曲的弹道袭向玛莉艾拉。 攻击魔法——「魔弹」。 「——!」 玛莉艾拉放开米海尔,朝后方跳跃,六颗魔弹穿过两名超能力者中间的空隙。 同一时刻—— 「喵!」 一边大喊一边挥拳的是塔娜罗特。 塔娜罗特拥有足以打赢大熊的力气,倘若双方拉近成肉搏战的距离,玛莉艾拉他们绝对没有胜算。于此同时,拓人借用法尔雀的力量,用高速吟唱强化了十二颗魔弹的威力,这十二颗魔弹像要挡住玛莉艾拉的退路,从四周纷纷袭来。 这似乎注定了玛莉艾拉失败的命运——乍看之下。 「……」 咚的一声,某个东西像掉落的巨大陨石一样,撞上大厅地板。 蓝黑相间的大衣翻飞。 是一手抱住麻雪的甘特。 他轻松挥舞着巨大长剑,剑身移动的残像连成一片,变成一个平面。 那是一个令人难以想像是剑身残像的黑色平面。 拓人的「魔弹」被平面吸进去,消失无踪。 「什么?」 拓人吓了一大跳。 如果是挥剑斩击也就算了,现在这种招数到底是什么? 「喵!」 发动突击的塔娜罗特已经无法中止攻击。 如果那把连闪电都能切断的刀刃砍中塔娜罗特,会发生什么事呢? 「……塔娜罗特!危险!」 想到塔娜罗特会被那把剑从头劈成两半,拓人不由自主地大叫。仔细想想,塔娜罗特毕竟是魔神,就算被切成三段或被绞成肉酱,应该都不会死。不过「不会死」跟「平安无事」是两回事。 可是…… 「——喝!」 甘特大吼一声,像是无视于塔娜罗特的存在,挥剑刺向地板。 他在地上划过一个圆圈,最后用剑刺向圆圈的中心点。 「……?」 地板出现一个大洞,甘特掉进那个洞里。 玛莉艾拉也抓着米海尔的衣领纵身跳进那个洞。 「什么?」 拓人想都没想就冲过去。当然,他做好了随时要发动攻击或进行防御的准备—— 「……喵?」 比拓人早一步冲到洞口的塔娜罗特不解地歪着头。 跟塔娜罗特一起在洞口边探头的拓人当场呆住。 什么都没有。说是洞穴,深度还不到三十公分,只是把一块地板掀起来而已。当然,这里面没有任何空间能让甘特他们藏身。 可是—— 「这是空间栘转?」拓人低声说道。 三名超能力者和麻雪已经消失无踪了。 第四章 可是不能置之不理 宽广的雪原上有东西漂浮着。 那些东西像不小心在错误季节生长的蒲公英种子,在白色荒野上匆左匆右、轻飘飘地飞来飞去。远远看起来,可能会把它们误认为气象观测用的气球或什么的……要是用望远镜之类的东西仔细看清这些物体,大概会怀疑自己眼花吧? 因为那些漂浮物是有着狗耳朵和狗尾巴的三头身女孩,这些女孩不知道在谁的帮忙下,就这样挂在雨伞下面,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 不用说也知道是小艾妮。 小艾妮挂在复古的雨伞下——衣领勾在伞柄上,不是用手撑着雨伞,看起来就像被爸妈叼着走的小猫一样——左手则拿着携带用的伸缩型望远镜,观察四周的情况。 然后…… 「……?」 小艾妮似乎发现了什么。 她嘎吱嘎吱地把望远镜折好,塞进围裙里,然后操作着挂在脖子上的手机,一口咬住从手机里伸出来的资料传输线。 「……」 不知道小艾妮的脑袋里到底是什么构造……手机的液晶荧幕上显示连线状态,表示她正在送出大量的资料。 然后,她像在游泳似地摆动双脚,控制自己的姿势。看到那种动作,会让人很想帮她配上「嘿咻嘿咻」的台词。 看样子她似乎是想靠近自己刚刚看见的东西,以便把详细的资料传送回去。小艾妮像迎风的帆船一样,开始在绵延不断的白色山谷间移动,朝某个方向飞过去。 「——唔?」 这里是一如往常的经理办公室。 放在桌上的电脑发出冰冷的声音,荧幕上跳出「收到附加压缩档的邮件」、「是否接收?」、「yes/no」的字样。 荣太郎移动滑鼠,接收了那封邮件。 只花了几秒就把信件收下来,然后解压缩,开启档案。 「怎么了?」 走近他的是艾妮乌斯。 「小艾妮六号寄来了资料。」 「发现三人组的行踪了吗?」 「不……看样子不是。」 荣太郎歪着头回答。 「你觉得……这个是什么?」 荣太郎指着一张风景照。 除了某一点之外,那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村落照片。乍看之下有许多非常古老——至少像是战前那种平房的建筑物。电脑荧幕上的景象充满乡村气氛,而且还映出一台今天几乎已经绝迹的自动三轮车。 但是—— 「这是哪里的雪祭会场吗?」 艾妮乌斯问道。 没错,整个村落清一色的雪白,不管是道路、建筑物,甚至连自动三轮车都是,就像是用白雪堆砌出来一样的雪白。路上稀稀落落的人影,虽然让整个画面稍微带些现实色彩,但除此之外,这个世界完全没有颜色。 送过来的照片虽然有十几张,但照片里人车的位置却完全没有变化。 路上的车辆和人们都不会动,就好像把某个场景瞬间冻结下来陈列在那里似的。 「……难道说,这是那个女孩做出来的?」 艾妮乌斯问道,连她都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大概是她让这些东西静止下来的吧,仔细看看那些行人的服装,可以看到类似饭店人员的制服,我想这里的服务人员大概也被冻结起来,变成这个村落的一部分了。」 「……」 「她把抓来的人们放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是基于什么理由,不过这种事情还满新奇的,的确很有趣。」 荣太郎环着手臂说道。 「还没找到那三个人吗?」 「嗯,不过那三个人不是魔法师,没办法使用位移大门,就算『联盟』的魔法师在附近等着把他们接走,只要一开启位移大门,我们马上可以侦测到。所以那三个人应该还没走远。因为位移大门的魔法很容易被干扰,我猜他们应该是先移动到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以后,再跟来接他们的魔法师会合。」 「那……要去追吗?」 「再看看吧。」 荣太郎靠在椅子上说道。 「反正已经先派负责搜索的小艾妮出去了。接下来——」 「联盟」这次的重点看起来并不是袭击拓人或铃穗,而是来解决他们的内部「问题」。既然那三个超能力者称麻雪为「失败作」,也就是说,「联盟」只是纯粹要回收当初为了某种目的制造出来的麻雪。 果真如此,去追他们对荣太郎等人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虽说这次出差也是为了探知「联盟」的动向,不过那三个人看起来并非省油的灯。虽然不是不能制伏他们,不过反正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三个人的能力种类,而且也意外地发现「联盟」的消息不太灵通。「联盟」派出来的三人组,似乎不知道拓人或铃穗的存在,要旱「联盟」知道这两个人,应该会对三人组下不同的指令才对。 其实目前也可以就这样直接收手,荣太郎看不出继续追查下去有任何好处。 「需要把那个麻雪抢回来吗?」 艾妮乌斯问道。 「她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人,而且目前还没办法断定那名少女不是敌人。说不定她会把我们整得东倒西歪,然后一起放进雪村里,所以我们没有义务要追过去救她。」 「话是没错。」 「外表就算长得很可爱,但内在未必如此,尤其是魔法兵器。」 「……是……兵器?」 「她应该是『联盟』创造出来用以对付的兵器吧?是拥有高度自动机能的兵器。或许也拥有像假想神格一样的核心物质,『联盟』用跟制造人造精灵一样的手法制造出来,设定的专长是让对方『静止』,也就是活生生的麻痹光束枪。『联盟』若是大量制造这种兵器,事情就麻烦了。不过后来不晓得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她足被丢弃、还是自己逃出来的……总之『联盟』也忘了她的存在。后来不知道怎么发现到她还在运作,所以派人来回收,因为这个兵器要是被『学园』抓到就糟了。『联盟』的魔法师之所以没有亲自出马,也是因为不想跟『学园』魔法师发生正面冲突吧?」 「您是说跟『学园』敌对的那个『联盟』吗?」 「正因为彼此对立,所以才要更小心。一旦发生战争,就要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有足以获胜的战术和人力。现在要是贸然发生冲突,只要我们其中一种攻击魔法被对方破解,我们的战力就会立刻降低——毕竟现在是情报战的时代啊!」 荣太郎笑着说道。 「话说回来,差不多也该到正面开战的时候,不过这个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这是『学长』他们的事。话说回来,『学长』是个和平主义者,说不定会很被动。」 「那么,『学长』和寒河江教授的决定是?」 「目前还在讨论中。」 荣太郎边说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当铃穗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她眼里的是拓人担心的表情。 「要不要紧?」 拓人问道。 看样子自己是睡在饭店房间里。听到拓人的问话,铃穗点点头——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伸到枕头旁边,拿起眼镜戴好,接着再抓起放在床头柜上面的笔记本和笔,然后坐起身。 可是—— 「我没事。」 不过铃穗自己知道,她写出这句话的手正在发抖。 「联盟」那边的人,以前曾经追杀过自己的人们。 总觉得埋葬在过去的恶梦,似乎又从墓穴深处苏醒了。 可是,比起这个,有一件事情更令铃穗挂心。 「麻雪呢?」 「麻雪?」 「就是那个穿和服的女孩。」 「啊啊……那个女孩子啊……」 拓人顿了一下,然后叹气似地说道: 「她被那三个人带走了。」 「被带走了?」 「——铃穗?」 铃穗脸色大变的样子让拓人觉得很意外,他不解地歪着头。 「没办法帮助她吗?」 「……」 看到拓人困扰的表情,铃穗这才注意到自己讲了奇怪的话。 对拓人来说,那个叫「麻雪」的少女再怎么样,都是曾经袭击自己的「敌人」。 拓人或荣太郎的确没有保护麻雪的义务。 可是—— 「铃穗,你怎么了?」 「——我们回来了。」 塔娜罗特推开门走进来。 「喔,铃穗重新启动了。」 「她又不是电脑……」 拓人有点无力地念着。 「铃穗,你要喝哪一罐?」 塔娜罗特把手上的东西拿给铃穗看。看样子她在自动贩卖机买了饮料,正忙着把四个保特瓶放在床头柜上。 接着—— 「——兴(醒)了吗?」 辛格拉薇亚也跟在塔娜罗特后面走进来。 「啊——真是太丢碾(脸)了。」 辛格拉薇亚抓抓后脑,暧昧地笑着。 她应该是指送铃穗回房间时,自己瞬间被麻雪的超能力打败一事。 麻雪那种「静止」能力的施展速度,及不分对象都能打倒的严密性虽然很不寻常,不过要解除这种能力也没有那么困难,所以荣太郎轻轻松松就解除了辛格拉薇亚身上的催眠。就像他所说的,「溶化比冻结简单」、「就算丢着不管,百年以后法术也会自动解除」。 「没想到她竟然能在一瞬间让我冻接(结),真不愧是用来对付的武七(器)。」 「武器?」 拓人歪着头问道。 「嗯,听荣太郎主人说起来,应该是不会搓(错)。他说那是『联盟』的武器,是人造精灵之类的东西。」 「……」 铃穗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武器,「联盟」的武器。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铃穗没办法接受这种说法。 跟那名叫麻雪的少女虽然面对面相处不到一个钟头,可是,听辛格拉薇亚说那名少女是「武器」时,铃穗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是因为那名少女的长相太可爱了吗? 还是因为……少女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却露出了像是在求救的眼神? 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 「那现在该怎么做?」 「要等『学园』高层做出决丁(定)。」 「知道了,不过我想让铃穗先回去。」 听到拓人的话,铃穗反射性地紧紧抓住拓人的手腕。 「——铃穗?」 「……」 铃穗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这才想起自己无法说话。 铃穗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不,没事」。 「——真伤脑筋啊。」 玛莉艾拉耸耸肩。 米海尔和甘特在她旁边。以眼睛为中心,整个头几乎贴满简易型封印符咒,被锁炼五花大绑的麻雪也倒在一旁。这种手法看起来是有点过分,不过她毕竟是用来对抗的兵器试作品,只靠这些符咒和锁炼到底能不能完全制伏她,没有人敢保证。 玛莉艾拉等人现在正待在一栋雪屋里。 这不是普通的雪屋,这个雪屋半径将近四公尺,中间有个部分像椅子一样隆起,如果不去在意整个空间都是白色的,而且形状像一颗巨蛋,这里看起来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而已。乍看之下这里是用雪块盖成的,但事实上是米海尔用他的超能力制造出来的雪屋,就算被战车的炮弹直接炸到,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可是—— 「我们搞不好已经变成被抛弃的蜥蜴尾巴了。」 米海尔耸耸肩说道,看来他已经清醒了。 「既然特别派我们来回收这个女孩,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把我们丢在这里才对,不然我们可以带着这孩子和『联盟』的相关情报去投奔『学园』啊!」 「大姊头,话是没错,不过这样很不好吧?」 「不要叫我大姊头。因为是做这种工作,要是没有一点职业道德,以后就没有人肯雇用我们了。」 玛莉艾拉苦笑着说道。 老实说,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们原本是来回收「联盟」在五十年前制作,能够与对抗的兵器「麻雪」。太平洋战争后,人世的动荡对「联盟」也发生不小影响,对于身为「失败作」的麻雪,「联盟」原本应该会在撷取其中的资料后直接破坏她(站在保护机密的立场,倘若麻雪在启动状态下被「学园」带走,事情就麻烦了)。可是,因为当时的负责人出了差错,所以麻雪在没有被完全破坏的情况下遭到丢弃。 被丢弃的麻雪几乎失去所有记忆,但是她重新启动,自我修复破损之处,在雪乡里徘徊,后来被北海道雪乡不知其中缘由的普通村民捡走,在「联盟」被称为「对抗兵器试作九八号」的她,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村民取名为「麻雪」。 后来,因为跟当地村民发生纠纷,麻雪启动自身能力,因而被赶出村庄。一年之后,当地开始发生村民一个个神秘失踪的事件,最后大半村民通通神秘消失,但因为时值战后的混乱期,这件事情并没有传人「联盟」耳中,也没有人把这件事跟麻雪联想在一起,就这样过了将近五十年。 可是,全智公司买下这块雪乡的土地,开始派遣当地工人来建造度假胜地时,又开始发生接二连三的失踪事件。一开始全智公司只是单纯以为,这些工人是受不了严苛的建筑工作才逃走,但是当失踪人数达到十几名之后,公司也开始进行暗中调查。当然,之所以要进行秘密调查,是为了不让这个花费十几亿打造的度假胜地传出不必要的谣言。 结果,在大企业和政界里有无数眼线的「联盟」,察觉到他们的调查……在确认过去纪录、做过其他种种调查之后,「联盟」确认了麻雪的存在,所以派玛莉艾拉等三人来回收麻雪。 谁知道,玛莉艾拉他们出动之后,「学园」方面也开始有了积极动作,由于「联盟」反应过度,太介意「学园」的一举一动,促使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原本应该来接玛莉艾拉他们的「联盟」魔法师,只传达要他们「维持现状待命」的讯息,玛莉艾拉他们就这样等了半天。 这里的交通状况很恶劣,不适合步行离开,而且凭玛莉艾拉他们的超能力,也无法进行远距移动。甘特的空间操作能力十分有限,只能称动数百公尺。米海尔的「八部众」里虽然有会飞的异形,可是米海尔的精神无法长时间集中,而且这么显眼的移动方式,很可能会被昨天那个魔法师——那个叫佐久间荣太郎的家伙发现。 总西言之,因为雇主没有采取行动,所以玛莉艾拉他们也动弹不得。虽然有想过调一辆车子来接,可是因为附近没有住家,所以连车子都弄不到。这附近唯一有车的地方,就只有「牛奶之丘」饭店了。 「再等一天吧,若是一天之后『联盟』还是没有任何指示,再来想办法好了。假如那个『学园』魔法师跟使魔们想要追过来,应该在这段期间内就会找到我们了,不过——」 「这种可能性不是很低吗?」 「嗯,他们要不要来追这具失败兵 器还是个问题。」 「联盟」之所以要玛莉艾拉他们来回收麻雪,是因为担心麻雪的魔力回路被「学园」破解,导致「联盟」的独家技术外流。可是,麻雪毕竟是五十年前的试作兵器,内部的魔力回路多属于老旧技术,再加上是失败作,所以不怎么受到重视,因此「联盟」才会只派玛莉艾拉这些佣兵来回收。 「学园」魔法师会冒着危险,前来抢这样一具失败品吗? 其实在饭店里,玛莉艾拉和米海尔好几次提到「只要你们不出手,我们可以装作没看到」,而且之所以把麻雪叫做「失败作」,也是为了减少敌人追过来的可能性。总之这些话都是在暗示对方:「这个东西不值得你们追过来」。 「——可是。」 甘特低声说道。 「对于那些不把实质利润和效益放在眼里的魔法师,如果只用单纯的利益得失来推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那可是很危险的。」 「……这么说也没错。」 玛莉艾拉耸耸肩说道。 雪白雪白——像是把某个场景瞬间冻结起来加以保存的静止村落。 几可乱真、精巧细致,但连一丝丝时间感都没有的世界。 「……没错,这是被那女孩『静止』起来的人们。」 荣太郎环视周围后说道。 他身边有拓人、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艾妮乌斯、雅与辛格拉薇亚等三柱,则分别在村里的其他地方进行调查。姑且不管麻雪的事,如果饭店里的人也被「静止」下来、抓到这里,希望能把他们通通救出来——由于拓人提出这种请求,所以才跟着荣太郎一起来到小艾妮六号发现的这个村落。 这个村落位于山谷的一端……但因为群山层叠,所以从其他地方看不到这个村落,而且山崖像屏障似地围绕在四周,日光几乎无法照射到这里,这里虽然是个盆地,可是感觉起来却像个笼子。 「那个女孩应该就住在这里吧?」 拓人一边摸着身旁某间房子的墙壁一边说道。 墙壁虽然没有一丝脏污,可是这里却弥漫着一股老房子特有的霉味。或许这是被麻雪静止下来的雪,经过多年岁月之后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应该不会错,你看!那边那些人身上穿的,怎么看都是战后的服装。」 荣太郎所指的方向,站着一个被冻结的中年女性,她身穿工作裤,头上顶着要洗的衣服,此外也有一些孩子,身上穿着用小块碎布把破损处缝补起来的补丁衣服,怎么看都是在物资缺乏年代里的服装。 可是,这些人身边也站着一个手戴电子表、身穿西装的饭店服务人员,他手上还拿着无线电话。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唔——该不会是有搜集癖吧?我也不晓得。」 荣太郎说道。总之,人类无法理解这些非人个体的想法。 可是—— 「她应该只是因为寂寞吧!」 不用说也知道,写出这句话的人是铃穗。 「寂寞?」 拓人问道,铃穗朝他点点头。 「我也有一样的经验。」 铃穗一边环视村落一边说着。 「恐人症发作得最严重的时候,我连自己的家都踏不出去。」 「……」 拓人露出难丛言喻的表情。 他知道铃穗那时的状况,最严重的时候,连拓人都无法靠近铃穗。除了母亲以外,其他人只要一靠近,铃穗就会神智错乱、攻击来人。 「那时候我很怕其他人,尤其很怕男人,所以连学校也不能去。可是,躲在家里真的就没事了吗?也不尽然。」 铃穗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继续写着: 「一个人很寂寞、很恐怖,妈妈虽然一直陪着我,但我还是觉得很寂寞。啊,这种话听起来似乎很任性。」 「……所以呢?」 荣太郎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拓人陷入沉默,脸上的表情黯淡下来。塔娜罗特或许也知道这是很严肃的话题,所以完全没有插嘴,只是默默听着。 「一个人很寂寞、很恐怖,可是跟别人接触也很恐怖,总觉得别人好像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残酷的事情。」 会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对于一个差点被大人杀掉的小孩来说。 「所以我在家里堆满了绒毛娃娃和玩偶,这样可以排遗一些想与人接近的情绪。玩偶们不会杀害我,绒毛娃娃们也不会骂我是怪物。」 「……」 「这个村子不是一样吗?」 铃穗看着身旁静止不动的男性写道。 「想接近对方,但是很害怕,只要自己一动,就会被人殴打或责骂。我问女孩为什么要把村人们冻结起来,她说一开始是因为有男人要袭击她,她反射性地使用自己的超能力把对方冻结起来,于是引起村民的恐慌,也就是说——」 「听起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荣太郎说道。 「也就是说……」 拓人呻吟似地开口。 「那孩子、那个叫麻雪的女孩,为了排遣寂寞而把人们抓来这里……可是她害怕活生生的人,所以把他们冻结之后,放在这里?」 「大概吧……」 「怎么能做这种事……」 拓人一时语塞,环视整个白色村落。 如果这是真的,如果事情就像铃穗所说的那样。 这是多么空虚的一件事啊! 因为自己很寂寞,所以把别人抓来,但由于害怕他人,所以把人们变成人偶放在这里。 虽说也不是不能了解她的心情……但一直重复做这种事,心里的渴望并不会获得满足啊! 也许——麻雪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之所以没有特地去人口密集的地方抓人——抓走的人数没有到足以引起社会骚动的地步,或许是因为麻雪本身也知道,把人们冻结起来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就像酒精中毒的人常常无法忍耐诱惑,会不知不觉地把手伸向酒瓶般,当附近出现人类时,麻雪也会不由自主地把他们抓来,放在这个村落里。 但是,就算建造了一个这么精致的村落,把村人们都放在里面,这里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实物大小的模型」而已。这里没有日常生活的味道,不管是日常生活的点滴、喜怒哀乐、生老病死都好,这里完全没有半点人类活动的气息。 这是一个永远静止的世界,一个永远只是仿冒品的世界。 能碰触对方,但无法被对方碰触的世界。 结果,这样并不能满足心里的寂寞与渴望。 「我跟女孩稍微谈了一下,觉得她不是什么坏人。绑架人类、夺走他们的自由的确不对,可是那女孩还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啊!」 「这个嘛……」 荣太郎说道。 「浦岛太郎的心情,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饭店里的人也就算了,几十年前被抓去的那些人,他们的朋友和亲感应该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突然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几十年的那种痛苦,就算比骨折的痛楚轻一点,但也不能说是小事。」 「……」 铃穗低下头来。 荣太郎说的没错,铃穗只是因为个人过去的经验,才对少女产生移情作用,这样的确有欠公平。 可是—— 「前辈。」 拓人一边把手放在铃穗肩上,一边说道。 「那个女孩会怎样?」 「唔,这个啊——」 荣太郎叉着手臂回答。 「大概会被解体吧。」 「……!」 铃穗猛然拾起头来,露出惊愕的表情。 「『联盟』方面恐怕是为了防止『机密泄漏』,所以才派人来回收,那三个人已经说过,女孩是『失败作』,就技术而言,现在已经能够制造出更进步的东西,但为了『不让联盟的武器制造技术遭到学园破解』,把那女孩解体处理是最快最合理的方法。」 沉重苦涩的沉默弥漫在四周。 然后—— 「……我……」 拓人开口说道。 「我不认为那女孩无罪,为了自己而把别人拖下水是不对的,所以我赞成前辈的说法。」 「这个……问题不在于赞成或反对啦。」 荣太郎抓抓脸颊说道。 「或许吧。不过我觉得,应该让那女孩用某种方式来赎罪。」 「……所以呢?」 荣太郎苦笑着要拓人说下去。 「所以,不应该让她被解体。」 「……真是诡辩。」 说着,荣太郎转身背对拓人等人。 「前辈果然这么想吗?」 「是啊,不过——」 荣太郎边走边说。 「诡辩是魔法师的本质嘛,也让我参一脚吧!」 小艾妮九号一边吊在小型飞行魔法器具「奇姆奇姆樱花伞」下面,一边寻找符合条件的物体。 也就是那三个超能力者,或者类似他们的物体。 「……」 视线下方的雪地上,有一个漂亮得很不自然的半球体。 小艾妮九号歪着头,「奇姆奇姆樱花伞」的旋转速度开始减慢,逐渐下降。 小艾妮九号砰的一声降落在雪地上,把「奇姆奇姆樱花伞」折好插在背后,走近那座大型雪屋。 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小艾妮九号开始调查雪屋四周。 这时—— 「——!」 一个人影从小艾妮九号背后的雪地窜出。 是甘特。 小艾妮九号反射性地往前方跳跃,但甘特迅速拔剑,剑光紧追在小艾妮九号身后。明明逃离了那把剑斩击范围的小艾妮九号,瞬间被切成两半,发光后消失无踪。 地上只剩下被劫成两半的「奇姆奇姆樱花伞」和小艾妮九号所背的背包。 「……解决掉了。」 甘特并不是朝雪屋里说话,而是朝着附近的雪地开口。 「看样子对方已经找到咱们了。」 玛莉艾拉像甘特一样从雪地里钻出来,米海尔也皱着眉从旁边站起来,手中抱着麻雪。 他们早就注意到小艾妮九号的接近,所以事先躲了起来。之所以逃不过追查,是因为他们三个人缺乏能够瞒过魔法侦测的特殊技能。 「看样子只好移动了。」 「是啊!」 米海尔边说边叹了口气。 米海尔一边夸张地叹气,一边把麻雪拉了起来,在绑住她的锁炼上扣上一条带子,像提包包一样把麻雪提起来。 「走吧!」 玛莉艾拉催促伙伴上路。 一直到最后,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小艾妮九号背包里的手机,一直闪烁着「通话中」的灯号。 「——九号的手机那边有消息进来。」 艾妮乌斯一边盯着电脑一边说道。 「把它的位置传到大家的手机里,都准备好了吗?」 「ok」、「是」、「没问题是也」、「是」。 电脑荧幕上各自映出回答者的影像。 「那么主人,接下来就拜托您了。」 「了解。」 在雪地上行军的玛莉艾拉一行人后方的数百公尺处。 空中突然出现了细微的波纹。 景色扭曲,色彩交融,看起来就像是被丢了一颗小石头的水面。 「——!」 察觉空间有异常状态的是甘特。 他拔剑回头——虽然他发动攻击的有效趴离,可以比剑身所能扫击的长度还长,可是终究无法攻击距离几百公尺以外的目标。 「甘特?」 「是追兵。」 玛莉艾拉回头问道,甘特短短答了一句,摆出防御架势。 可是—— 「这个就拜托你了。」 米海尔把麻雪塞给甘特。 「……」 甘特讶异地回头,米海尔咧嘴一笑。 「甘特老爷的能力不适合拿来断后,该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说的也是。」 玛莉艾拉也同意了。 「甘特,你负责把那孩子送给委托人,如果真有必要,就算有点勉强,也要重复施展空间移转的能力,设法逃走。」 「……知道了。」 甘特点点头抱起麻雪,然后就这样在雪地上迈开脚步奔跑。 「大姊头也快一点。」 「我不是说过不要叫我大姊头吗?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吧!」 米海尔咧嘴一笑。 同一时刻—— 「喵!」 一边发出活力十足的呐喊,一边从空中位移大门跳出来的是,塔娜罗特等六人。 咚的一声,扬起一阵雪花后着地的是三辆雪上摩托车。 骑着雪上摩托车的是荣太郎、雅与辛格拉薇亚,套着滑雪板,被摩托车拉着走的是拓人、塔娜罗特以及铃穗。或许是因为太恐怖了,铃穗拚命挥舞写着「呀啊啊啊啊啊啊?」的标语牌。 「——接下来——」 米海尔摊开双手说道。 「来挽回我们的名誉吧,八部众,要让他们知道,爱钻牛角尖的家伙一旦使出全力,也是十分吓人的。」 米海尔说话的瞬问,雪地上出现八道身影。 天王、龙王、夜叉王、干达婆王、迦楼罗王、紧那罗王、摩呼洛伽王,以及阿修罗王。天龙八部众,又被称为天龙鬼神众。他们分别是古印度的恶鬼、魔神、破坏神,败于与帝释天的战役,后来受到佛法感召,成为人们所熟知的强大护法神。 当然,米海尔的八部众是以传说中的八部众型态为基础,构筑出来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八部众。它们的能力和武装程度,也会随着米海尔的精神状态产生不同变化。事实上,耸立在雪地上的八部众身高都超过八公尺,手上的武器从袖珍小刀到手榴弹发射装置都有,配备了许多现代武器。这些轻松摆出备战姿态的八部众,与其说是神,不如说更像巨大的机器人。 八部众的其中一名,被称为八部众之首,别名「非天」的阿修罗栘到米海尔身边,六只手臂里的其中两只动了起来,抱起米海尔——然后开启自己胸部的装甲,把米海尔放进里面。 果然像巨大的机器人。 「这么一来,你上次那招就不管用了吧,怎么样啊,魔法师?」 在雪地上一字排开的八部众们,抄起手上的枪炮,毫不犹豫地发射。 用来配合护法神身高的巨大手枪、来福枪、霰弹枪、机关枪、手榴弹发射装置,发射出无数炮弹,弹如雨下,被炮弹击中的雪地,沸腾似地不断溅起雪花。 可是—— 「yyyyyeahhhhh!」 戴着护目镜的荣太郎很兴奋地大叫。 三辆雪上摩托车在沸腾的雪地上、在弹道与弹道的缝隙里疾走,紧追在他们身后的护法神不断发射炮弹,把原本平坦的白色地平线,炸出一个一个像火山口的大洞。 荣太郎后面是套着滑雪板、被摩托车拉着跑的拓 人,他抄起原本插在背后的法尔雀(法尔雀这时仍旧维持着魔杖外型),锵的一声,展开魔法端子,两个用来增强咒文的祈祷齿轮一边相互转动,一边在四周绕行,在拓人周围形成肉眼可见的巨大魔法阵。 「吾乃……拓人……超常……法理……带着猛烈攻势……显现吧!爆炎!」 在雪上摩托车的引擎声之间,断断续续响起咒文的吟唱声。 然后—— 轰的一声,伴随着足以驱散寒气的爆炸声,护法神面前的雪地整片炸开。透过魔法机杖所增强的强大破坏力,把厚厚的积雪炸开,四周充斥着大量雪片、蒸气与水滴。 「——!」 米海尔瞬间察觉到对方的意图,立刻命令迦楼罗——别名金翅鸟、有着巨大羽翼的护法神制造强风,强行排除遮蔽视线的物体,八部众的其他成员也同时连番射击。 可是尚未散尽的白色烟雾里,出现一只巨大的拳头。 那只拳头一拳命中体内载着米海尔的阿修罗脸孔。 「哇啊?」 没办法让载着自己的阿修罗消失,以便躲过攻击,导致自身也结实受到撞击的米海尔发出一声惨叫。 相对的是——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愚蠢的笑声响起,那是……从拳头另一端发出来的笑声。 「什么?」 眼前出现了巨大的人影。 比阿修罗几乎大上两倍的那道人影是—— 「看吧!我的超级合体魔法机器人,名为——」 全长十二公尺,纤细四肢看起来十分敏捷,线条流畅优美、覆盖在肩膀、腰部的装甲,从后方伸出的柔软平衡装置,以黑白两色为基调的配色,姿态优美…… 那是…… 「超合金艾妮!」 是一个有着狗耳朵和狗尾巴的巨大女仆机器人。 于此同时,当荧幕上出现巨大女仆的影像时,艾妮乌斯趴在桌上,身体不断抖动。不过,这种小事就先不要太计较了。 坐在超合金艾妮胸口操纵席的荣太郎,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好意思啊!」 荣太郎操纵着摇杆和脚踏板,让超合金艾妮前进。为什么能用那么阳春的装置来操纵人形机器呢?要是有机械达人在场,大概会这么吐槽。不过,跟佐久间荣太郎这号人物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女仆飞拳!」 随着荣太郎的叫声,反覆击出女仆铁拳。 咚的一声,阿修罗脸上挨了一拳,踉跄几步—— 「女仆回旋踢!」 超合金艾妮踢出一记回旋踢,低跟女鞋击中阿修罗的身体。 「女仆光束!」 从领口蝴蝶结射出的红色光线,发出哔哔哔哔的复古声音命中阿修罗,接着不知基于何种原理突然炸开。不愧是魔法机器人,完全不能用物理法则来衡量。 可是—— 咚的一声,阿修罗蹬着雪地站起来,用出人意料的轻巧动作拉开距离。 「唔?命很硬喔。」 「……什、什、什么鬼东西啊?」 阿修罗胸口响起米海尔狼狈的声音。 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大部分的人都会很惊慌吧? 「你是什么时候弄出那种东西的——」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在看到米海尔的「八部众」之后,才动手制造的。 「这种东西当然要从平常开始就很努力很努力、很秘密很秘密、以神为名慢慢铸造啊!这次看到你的八部众之后,我立刻请『学园』把它送过来……」 「很秘密很秘密?」 歪着头的是坐在操纵席上的雅。就连几乎已经成为荣太郎助手的雅和辛格拉薇亚,都不知道这个超合金艾妮的存在。 「为什么又搞得那么神秘?」 「要是事情曝光,会被我家女仆揍扁啊!」 「……」 雅等人陷入沉默。 「可恶——『八部众』!」 米海尔一喊,除了阿修罗以外,其他七个护法神摇摇晃晃地消失,然后—— 「——喔喔?」 荣太郎不知为何兴奋地大叫。 内部坐着米海尔的阿修罗,像是吸收了那七个消失的护法神,轮廓突然变得扭曲,接着一口气变成跟超合金艾妮一样高大的巨人。 「我要粉碎你那种乱七八糟的价值观!」 「哈哈哈——出动!」 在米海尔的怒吼和荣太郎高兴的叫声当中,巨大的佛像和巨大的女仆在雪地正中央展开激烈战斗。 ……真是世界末日。 被荣太郎搞得怒火中烧的米海尔,完全忘了「断后」这个词的意思。 之前靠着雪上摩托车充分加速的拓人、铃穗与塔娜罗特,用奥运选手也会吓到的速度,在倾斜的雪地上奔走。 稍早虽然靠着荣太郎的技能——移植魔药——把滑雪技术植入体内,但这个魔药最大的缺点在于,无法改变被植入者的意识。 所以,当他们三个人在雪地上高速滑行时,铃穗同时挥舞着滑雪仗和写着「哇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标语牌,拓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僵硬,至于塔娜罗特则毫不在意地喵喵大叫,看起来似乎很享受。 然后—— 「——伤脑筋。」 看着拓人他们滑行过来,准备迎战的是穿着红色大衣的女性——玛莉艾拉。 「这次的生意真难做,我可没有兴趣干掉小朋友。」 玛莉艾拉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站在拓人他们面前。 「不好意思,先下手为强啊!」 轰——空气发出声音。 这是一击必杀的念力,上次荣太郎他们被这种念力打得贴在墙上动弹不得,由此可知这种念力的威力十分强大。 像是要证明这一点似的,雪地上像是有看不见的推土机在前进,地面全部被挖了。能看见原本看不见的pk轨迹,对拓人他们来说其实是比较有利的,可是—— 「哇啊啊啊啊啊啊!」 这股念力的规模不容小觑。 宽度约有五十公尺的念力铁锤,以时速三百公里的速度攻击拓人他们,压倒性的破坏力卷起逆着斜坡而上的雪堆。 拓人赶紧用法尔雀的高速吟唱功能施展防御魔法,抵御这股攻击,但对方强大的力道,还是把拓人三人全部震飞。 他们被震飞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然后咚咚咚地分别摔在雪地上。 「接下来一个一个打倒就好了,简单简单。」 玛莉艾拉耸耸肩说道,悠哉地迈出步伐。 她盯着从身旁雪地里伸出来的一只褐色手臂,准备施展pk—— 「——?」 咻的一声,那只手臂缩回雪地里。 「对不起。」 玛莉艾拉大叫着,拓人想都没想就直接向她道歉。 「可是我不能让你伤害我堂姊。」 「那你就代替她吧!」 玛莉艾拉回头对拓人喊道。 压倒性的pk迎面袭来,拓人和防御魔法的屏障一起被震飞。 无形的巨大铁锤眼看就要命中拓人要害。 可是在那个瞬间—— 「——呜?」 直径将近一公尺的雪球k中玛莉艾拉。 被打倒的玛莉艾拉慌忙起身,回头一看,塔娜罗特正在做第二颗大雪球。 「啊啊啊啊!烦死了!」 「不好意思。」 说着,拓 人继续朝玛莉艾拉发射让她没有丝毫反击余地的「魔弹」。 意外地,甘特竟然站在那里,等铃穗追到一定的距离。 然后他把麻雪挂在身边的树枝上。 「……」 铃穗启动「瓦普吉斯」,摆出战斗姿态。 恐怖,非常——恐怖。 铃穗亲眼见识过甘特的能力,知道他不管什么东西都能切断。 根据荣太郎的说法,甘特的能力恐怕就是空间移转——也就是所谓以念力移动物体的能力。 「那个叫甘特的男人,可能拥有空间移转的能力,不过要随心所欲地使用这种能力定很困难的,所以那个男人把自己的能力移转到那把剑上,这样控制起来比较方便。」 荣太郎说道。 「事实上,那把剑并不是『什么都能切断』。我认为移转用的力场应该是沿着剑刀延伸,把碰触到的东西移转到别的地方。」 对碰触到的东西强制进行空间移转——也就是说,被剑刀碰到的东西,都会消失无踪。甘特并不是把锐利的剑刀强行插入物体,再将之斩断,而是让物体与物体连结之处消失,产生「断绝」的现象。这就是甘特那把剑的真面目;另外,他之所以能斩断剑刀无法碰触之处,应该是配合挥剑的动作,把移转用的力场——那应该是像丝线一样纤细的力场——抛出去,让物体产生断裂。 玛莉艾拉反射性施展的pk撞击雪地,发出巨响,砸出一个巨大的凹洞。 可是—— 「——?」 雪地上咚咚咚咚地隆起好几个雪堆,就像漫画里常看到的鼹鼠移动痕迹。这应该是因为塔娜罗特在雪地下一边挖隧道,一边移动的结果吧? 「啧!」 玛莉艾拉继续用pk槌打地面。咚的一声,雪地凹了一块,可是那些隆起的雪堆,继续灵巧地在她四周移动。 「喂喂!你是蝼蛄吗?」 用pk乱拳攻击。 看不见的铁锤咚咚咚咚地攻击雪地下的敌人,但是每一击都扑空,不知道这个敌人到底是怎么挖的,用一种令人害怕的速度,在玛莉艾拉周围畅行无阻地移动,仿佛在嘲笑她的攻击。 气炸了的玛莉艾拉继续用pk攻击雪地,她本来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可是—— 「——!」 在视线角落移动的物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手持扁平长剑,在雪地上奔走的少女。 是铃穗。 「——怎么能让你跑掉……」 玛莉艾拉回头望着铃穗,反射性地想要朝那个方向施展pk,这时,一个物体从雪地里冲出,扑向玛莉艾拉。 是塔娜罗特。 「喵!」 有着褐色肌肤的少女高高跳起,然后对准玛莉艾拉扑过去。 玛莉艾拉紧急变换pk施展的方向,把塔娜罗特击飞。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 塔娜罗特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一边翻滚一边飞出去,然后咚的一声掉在雪地上。玛莉艾拉立刻把视线栘回铃穗身上,准备发动pk,不过没有成功。 因为接二连三飞过来的「魔弹」挡住了她的视线。 玛莉艾拉往后跳跃,躲开像机关枪一样「砰砰砰砰」迎面射过来的「魔弹」,然后在自己脚上使用微弱的pk,以便拉开距离,她后退了将近二十公尺,躲开连续射过来的魔弹。 「……这样是要打到什么时候?烦死了!」 已经知道了甘特的能力。 但是,该如何防御呢? 如果荣太郎所说是正确的,不管准备什么盾牌都没用,就算用魔法张开防御力场,这个防御力场还是会连同空间一起被斩断。就算是拥有钻石剑身的「瓦普吉斯」,遇到那把剑的时候还是会被切成两半。这跟物质本身的硬度没有关系,就算用铠甲把自己包起来、就算用盾牌挡在前面,仍然会被甘特的剑斩断。 老实说,铃穗一点胜算都没有。 「——小女孩。」 甘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追过来?」 「那个女孩……请你把麻雪还给我。」 铃穗用左手拿着笔记本。 「这是我们委托者所制造的东西。」 「那又怎么样?」 铃穗一边努力不要让自己腿软,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 「他怎么可以随便把她丢弃,发现她还活着以后,就要回收杀害?」 「我们并不了解委托者的想法。」 甘特平静地说着。 「小女孩,你的想法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来追回这个『失败作』?是因为同情?怜悯?还是因为博爱的精神?」 「都不是。」 铃穗斩钉截铁地写着。 「这是为了自己。」 「——唔?」 「为了让自己成为自己喜欢的人。」 虽然写字的手不断发抖,但铃穗仍旧继续写下去。如果甘特趁这个时候发动攻击,她一定会被切成两半——但不知为何,男人似乎没有要这么做的意思。 「这是为了让自己变成自己应该有的样子。因为以前差点被你们那一群人杀掉,结果我没有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我连话都不能说,因为害怕他人,所以没办法直视别人的眼睛。因为觉得人类很恐怖,所以一直避免跟别人接触。」 「……」 甘特保持沉默。 「我没有办法跟别人有所接触,虽然很想相信别人,可是却没有办法完全信任。那个女孩也是这样。虽然寂寞,却不敢靠近人群;想要接近人群,却因为害怕被对方责骂,结果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所以——」 「——那不就是同情吗?」 「不是!」 铃穗写着。 她似乎已经彻底地想通了。 「如果能让那女孩看到我先主动靠近,说不定我也可以得救,我是这么想的。」 「是吗?那么来吧,全心全意、用尽你的一切,从我手中夺走这名少女吧!不管使出什么卑鄙手段都没关系。不要掩饰、不要空口说白话,直接了当地使出你的全力吧!」 说着——甘特缓缓举起手中的剑。 「要想向他人宣告什么,就必须这么做。」 「……」 铃穗丢下笔记本,举起「瓦普吉斯」。 这里完全变成怪兽大战的现场。 巨大女仆的手、脚以及尾巴隆隆作响,同样巨大的佛像也毫不客气地一再发动攻击。双方的冲击波撞击雪地,连冰冷的空气都为之震动。 话说回来,女仆和佛像的战斗真的有够超现实。 「女仆回力镖!」 装在巨大女仆头上、有摺边的头巾像飞镖一样,一边旋转一边攻击阿修罗。阿修罗用手上的机关炮射击头巾,但由于无法完全破坏它,头巾就这样划出一道诡异的轨道,回到女仆机器人头上。 「女仆雷射!」 从超合金艾妮眼里射出的光束,直接击中阿修罗,胸口砰地爆炸,阿修罗就这样倒下。 被女仆打倒的破坏神阿修罗,现在的状况已经跟古印度神话完全无关了。 这个阿修罗本来就是米海尔想像力的产物——也就是用他强大的超能力欺骗世界,强行创造出来的物体。除非米海尔昏倒、放弃战斗,或者无法集中精神,否则是不可能破坏这个阿修罗的。 「混……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米海尔气炸了。 没有任何战术,阿修罗随着米海尔的激 动情绪移动,以一种自暴自弃的模式,胡乱发射手上的六挺机关炮。可是,超合金艾妮以非常优雅的姿态躲开攻击,裙摆轻飘飞扬。老实说,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更令人无力了。 接着—— 「女仆导弹!女仆射线!女仆巴农炮!女仆电钻!女仆铁锤!女仆火箭炮!女仆战斧!」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让敌人完全无机可乘——挟带着胜利的气势,像暴雨一样不断袭来的攻击。 拥有不死之身的阿修罗虽然没有受伤,但似乎没有办法完全挡下那些冲击力道,让米海尔发出惨叫。 「王八蛋蛋蛋蛋蛋蛋蛋蛋!」 把米海尔放在体内的阿修罗猛然爬起,放声大叫。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怒,以至于失去平常的悠然态度,米海尔原本文诌诌的口气开始变得粗鲁。 「靠!那种半吊子的攻击是怎样?为什么都是女仆什么什么的?少给我开玩笑!你这个王八蛋到底想不想认真打?」 「——不想!」 荣太郎很骄傲地回答。 那种口气简直像是在说:「这样不行吗?」 「完全——不想!」 「……」 阿修罗的身体晃了一下。 对方胡搞瞎搞一阵之后,毫不客气地宣称「本大爷完全不想认真跟你打」,听到这种话,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很没力。 然后—— 「必杀!」 啪的一声,超合金艾妮发出和女仆身分不相称的声音,纵身跳起。巨大的裙子翻飞,巨大的裙内风光一览无遗,不过因为实在太巨大了,所以看到的人大概都不觉得怎么高兴。不过话说回来,米海尔也没有时间为这种事高兴或郁闷。 「女仆剪刀脚!」 女仆的双脚一边旋转,一边狠狠落在阿修罗脸上。 咚……雪原响起沉重的声响。 被女仆踩住脑袋的阿修罗就这样倒了下来,巨大护法神的身影,激烈地闪烁了几次——色彩逐渐淡去,然后消失无踪。 「……」 超合金艾妮轻轻栘开自己的脚,呈大字状陷在雪地里的米海尔已经昏过去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家的女仆是天下无敌的!」 「……真可怜。」 从哈哈大笑的荣太郎身旁,看着映在荧幕上的米海尔,雅低声说道。 另一方面,这时的玛莉艾拉也快要抓狂了。 她的pk力量确实非常强大,但也因为如此,很难进行细部调整。这种能力很适合用来一口气歼灭大范围的敌人,但遇到在近距离跑来跑去的多数对手,就不是那么管用了。 「够了!」 虽然用pk在雪地上凿出一个个大洞,但是完全抓不到塔娜罗特。塔娜罗特有时候像兔子一样在雪地上蹦蹦跳跳,下一秒却又像鼹鼠一样钻进雪堆里。当注意力放在塔娜罗特身上时,拓人的「魔弹」又会从另一个方向飞过来。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拓人身上,塔娜罗特的巨大雪球就会飞过来。 因为拓人他们已经知道,玛莉艾拉的能力「无法同时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动攻击」,所以他跟塔娜罗特绝对不会站在同一个地方,而是故意把玛莉艾拉夹在两人中间。 「噜噜噜噜噜噜噜……」 玛莉艾拉握紧双拳,准备再发动pk。 她无法同时攻击两个目标,这是事实。 那么—— 「一口气打倒你们就行了!」 玛莉艾拉一边大叫,一边朝周围三百六十度(一个完全没有缺口的圆形场域)发动pk。 空气轰地震动,以她为中心,半径数十公尺以内的雪全部被卷起来。 拓人和塔娜罗特当然也被刮上天…… 「——?」 不见了。完全看不见他们——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头顶上方,笔直地,像不知哪来的巨大变身宇宙人一样挥出拳头。 塔娜罗特从玛莉艾拉上方落下。 「太天真了!」 无形的pk拳撞上塔娜罗特的拳头。 抵销了重力加速度的力道。 锵的一声,雪原响起了钢铁互相撞击的声音。 可是——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我头上?) 一个疑问瞬间闪过玛莉艾拉心里。 刚刚应该把塔娜罗特打飞了,玛莉艾拉的确也看到这幅景象。就算塔娜罗特很耐打,也不可能立刻栘到自己上方。从她飞出去的位置和方向看来,她根本没有时间栘到玛莉艾拉正上方。 刚才pk的攻击,除了把大量的雪片刮上天,还有—— 「——那根魔杖?」 由于受到冲击力道而从拓人手中脱离的魔杖。 当玛莉艾拉想到这一点时,塔娜罗特的身影开始扭曲。 「成功骗倒敌人了,哎呀呀!」 微笑的绿发少女纵身跳跃,拉开距离。 刚才所看到的塔娜罗特,是重叠在绿发少女身上的幻影。 「你是?」 问题冲口而出之后,玛莉艾拉反射性地回头。 下一秒,一个特大号的雪球狠狠k中她的脸。 「哇啊?」 「喵喵喵喵喵!」 塔娜罗特像投球机一样不断投出雪球。 「啊……塔娜罗特。」 猛然从雪堆里站起来的拓人说: 「要适可而止啊!」 「喵喵喵喵喵!」 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塔娜罗特毫不留情地猛丢雪球。到后来与其说是丢雪球,不如说是挖雪把对方埋起来。 「呜……啊……」 玛莉艾拉想要集中意识,发动pk,但她已经不能呼吸了。 大量的雪不断往身上埋——红色的超能力者就这样被埋在雪里了。 ——好恐怖,好想逃。 这种想法非常强烈。 铃穗一边握着「瓦普吉斯」一边想。 但这是一条界线。 被恐惧囚禁的自己,被过去束缚的自己。 就算没有办法忘掉这一切,只要一步一步来,事情一定能够有所改变。 所以一定要表现出来。 并非每一个人都是敌人,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深深喜欢着自己。 这当然只是漂亮的说法而已。 事实上还是有人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人很多,这是事实。 可是,真的只有这样吗? 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人喜欢自己吗?喜欢自己的人,真的比讨厌自己的人少吗?这个世界真的充满威胁和恶意吗? 不,这个世界并不会特别在意某人。 就算铃穗躲起来,不跟任何人见面,窗外的世界仍旧在那里,不会有任何改变。不管她自我毁灭或是变得幸福,世界都不会为此而动摇,完全不会。 这个世界是中立的。 所以,这是一场比赛。看看你能找到几个喜欢自己的人,只要喜欢自己的人比讨厌自己的人多一个,就可以赢得胜利。 所以,不能光在原地等待。要像过去那样,从人偶环绕的「王国」里迈出自己的脚步,亲近拓人,把视线放在四周,积极地跟周围互动——要像这样,主动争取胜利。 虽然铃穗也还不能完全做到这一点。 可是,她觉得应该要这么做。 「……」 铃穗瞥一眼挂在树枝上的麻雪。 要让麻雪知道这些事才行。尽全力让她了解这些事,那么自 己似乎也就能去相信他人。首先要先学习「信任」,去找寻值得相信的事,然后相信那些值得信任的事。 如果不这样做,就不能对麻雪或其他人说出漂亮的话。 麻雪似乎已经醒了,不断在扭动身体。可是,作为她能力来源的双眼,仍旧贴着符咒,身上也被锁炼团团捆住,现在的她也没有办法杀出一条血路。 铃穗一定得做些什么才行。当然,也可以等拓人他们追过来…… 「来吧,小女孩。」 甘特说着,向前跨出脚步。 胜利的方法。不管用什么卑鄙手段都无所谓,只要得胜就好。 铃穗脑袋里闪过各式各样的想法。 胜负恐怕就在一瞬间。 比剑的话赢不了,绝对赢不了。对方本来就习惯用剑,而且还是个超人,无论是什么物体——就算是物理现象,只要存在于这个空间,他都能够加以斩断。 相对面言,铃穗只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 「魔力侵夺能力」对超能力者不管用。魔力和超能力虽然相似,却是不同的力量。如果对方是神族、魔族或魔法师,只要解开蝴蝶结,她的能力应该可以和对方旗鼓相当,但如果对方是超能力者,这个方式就不管用了。 不,也许让蓝发铃穗出场比较好,她的力气远在自己之上,甚至让人很难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话……可是…… 甘特一边往前迈出脚步,一边挥舞手中的剑。 没有时间了,已经没有时间犹豫。 不管这是多么愚蠢的赌注,就算别人会骂自己卑鄙,也都只能这么做了。 铃穗一边挥动「瓦普吉斯」,一边前进。 先下手为强。如果不能挡住对方的剑,那么就要先砍中他! 嗡的一声,「瓦普吉斯」发出有如羽虱大军过境的声响,剑刃横扫,攻击甘特。延伸数十公尺的光剑绝对无法躲开,也绝对无法挡下。 可是—— 「哼!」 甘特的剑回旋一劈,斩断「瓦普吉斯」的光之剑刀。 由于力场断裂,电光在空中四散,光之剑刀无法继续维持。「瓦普吉斯」立刻自行重新启动,不到半秒就重新构成光之剑刀,但这时它已经离开了铃穗的手。 「瓦普吉斯」重新启动时,甘特已经准备好下一波攻击。 挥剑斩击。 铃穗死命往前扑倒,躲过这个攻击,这已经是她这个门外汉的极限了。 在没有任何缓冲物的状况下扑倒在地上,腹部受到强烈撞击,呼吸几乎快要停止,她不由得放开了「瓦普吉斯」,但好死不死,「瓦普吉斯」见然刚好甩到甘特脚边。 很简单。 一剑就定了胜负。不过身为门外汉的铃穗竟然能躲过甘特的攻击,简直是奇迹。 「……唔……」 甘特踩住「瓦普吉斯」,低头看着铃穗。 「光有觉悟是没办法获胜的,现实就是这么冷酷。」 甘特低声说道。 他的口气听来似乎有点遗憾,这是铃穗的错觉吗? 然后……哐啷。 旁边传来钢铁撞击的细微声响。 听出那是锁炼断裂的声音,甘特立刻回头。 在那里的是—— 「……停下来。」 用手把简易型符咒从眼睛上面撕下来的麻雪,盯着甘特低声说道。 甘特就像静止画面一样地停住了。 「……羽濑川……铃穗……」 麻雪走近铃穗,歪着头看她。 铃穗刚才那一剑的目标不是甘特,而是麻雪身上的锁炼。 然后—— 「……为什么?」 「……」 没有笔记本的铃穗只能拚命摇头。 无计可施的铃穗只好解开蝴蝶结,把接下来的事交给蓝发铃穗。 铃穗爬起来站在麻雪面前,蓝色头发在空中摇曳。 「啊——」 蓝发铃穗像是很不好意思似地抓抓脸颊说道: 「我根本不会应付这种情况啊……啊啊,算了。该怎么说才好呢,不要再玩这些洋娃娃了,快点踏进社会吧!」 「……?」 麻雪露出困惑的表情。 「至少我,还有黑发的我,都不是你的敌人啊,大概啦!」 「……就算……我是怪物也无所谓?」 「不好意思喔,我大概也算怪物的一种。就算是人类,也有很多奇怪的家伙。只不过没被一个乡下地方接受而已,就这样放弃整个世界未免也太早了。这个世界应该还很大吧?而且大到很可以容纳很多奇怪的家伙。」 「……」 麻雪眨眨眼睛,看了铃穗好一会儿…… 「——嗯。」 她点点头。 铃穗苦笑着叹了口气,这时才放松下来。 这样就算解决一件事了——就算没有完全解决,事情起码有了变化。至少麻雪的时间又开始转动了。虽说不知道未来她应该用什么方式,去补偿以前的所作所为;虽说不晓得「联盟」接下来会对她采取什么行动……纵使接下来的问题堆积如山,不过,与其让时间静止,把自己隔绝起来,现在这样有意义多了。铃穗想着。 正当铃穗在思考这些事情时—— 「……我可以跟着你吗?」 「好啊!」 铃穗点点头,把蝴蝶结系回头上。 头发恢复黑色的铃穗,对精灵兵器少女露出微笑。 一开始有些战战兢兢。 然后,一把紧紧抱住。 麻雪紧抱着铃穗,像是要确认久违了十数年的人类体温似地闭上眼睛。 终章 这是一个像巨蛋的地方。 圆形的广场,球型的屋顶和墙壁。 直径二十公尺的宽广房间正中央,放了一张像国王宝座的椅子。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平凡的体格,平凡的长相。容貌虽然端整,但长相平庸,唯一的特征就是「没有特征」。少年露出稳重的微笑,望着手中几枚纸张。 突然,少年身边的地面上浮出一个圆圆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好像从水面下浮出来一样,圆圆的东西上出现了眼睛、鼻子、嘴巴、脑袋、肩膀,看起来应该很硬的地板,在三秒钟之内浮出一名少女。 很美——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 金发在空中摇曳,少女站在少年身边。 「您在看什么?」 「看报告书。」 少年对少女露出优雅的微笑。 「现在看到一半。」 「报告书??」 「有关『学园』那边『原始创造者』和『魔力侵夺者』的报告书。」 听到少年的话,少女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看样子是真的,接下来应该很有趣。」 「情况很严重吗?」 「唔……大概吧,我想去见见他们。」 「跟明人殿下比起来,那些人都只是垃圾而已。」少女忿忿地说道。 「怎么说人家是垃圾呢?」 少年耸耸肩。 「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不会事事顺心。我们的高层不知道会采取什么行动啊?」 「……不管事情如何变化,都会以明人殿下为中心运转的。」 「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少年边说边把报告书扔掉,然后伸手将少女抱过来。 「如果这是天命的话,我们就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好吧!」 结果——麻雪被带回「学园」里。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调查「联盟」的技术;另一方面,这也是在取得麻雪的承诺之后,才让她留在「学园」里。 荣太郎他们对被麻雪「静止」下来的饭店人员,施予简单的记忆操作,然后让他们回去。至于那些被静止了五十年以上的村人们,在「学园」的判断下,认为他们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地回到一般社会,所以暂时把他们安置于盖在「学园」里的村庄,然后安排计划,让他们一步一步适应现代社会。当然,麻雪对过去那些事所应负的责任,并没有就此一笔勾消,她必须服「劳役」,协助那个村落营运。当然她可以自由行动,她自己似乎也希望能够这样。 然后…… 「……铃穗姊姊……」 听到这个声音,铃穗不由得缩起身体。 这里是「学园」中庭。 回头一看,穿着「学园」制服的麻雪就站在那里。几个监视用的魔法道具和紧急用的封印道具做成项链和手环,一一挂在她身上,不过她本身似乎不太介意。 麻雪哒哒哒地小跑步过来,毫不犹豫地抱住铃穗。 「那个——麻雪?」 「……铃穗姊姊……」 麻雪一边用脑袋在铃穗胸口磨蹭,一边用陶醉的语气说话。 她似乎已经把从前对人类的恐惧丢得一干二净,麻雪满怀善意地黏在铃穗身边。 这样的话还好,这样倒是还好,只不过—— 「喵喵喵?」 「哎呀呀?」 有两个人在一旁歪着头,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望着铃穗和麻雪。 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和法尔雀。 「铃穗果然是双性恋啊!」 「这下她很难辩解了吧……」 塔娜罗特和法尔雀叉着手臂,朝对方点点头。 「不是啦!」 「可是铃穗和麻雪一直都甜甜蜜蜜的啊!」 「是啊,甜甜蜜蜜呢。」 「……是……」 麻雪莫名其妙地脸红。 「等一下!麻雪,不要做那种会惹人误会的事。」 「……铃穗姊姊……你……讨厌我吗?」 麻雪一边说着,一边用湿润的大眼睛往上看着铃穗。被对方这么一看,铃穗实在没有办法推开麻雪,只好摇摇头,麻雪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 c8 「那个……铃穗姊姊,我……做了便当哟……」 「这……这样啊?啊、对了,我们正打算要跟小拓一起吃午餐,麻雪也一起来吧?」 「我……讨厌那个人……」 麻雪哼了一声,朝旁边转头。 「为什么?」 「……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铃穗姊姊……都一直看着那个人……反正你们平常已经住在一起了……在『学园』里的时候……就跟麻雪在一起嘛……」 「这个……」 铃穗犹豫了一下。对铃穗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想拒绝对方积极的善意,所以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看来铃穗很忙啊!」 「看样子没错呢。」 旁边那两个人自顾自地说着风凉话。 「所以应该没空去接拓人,然后一起吃饭吧?」 「大概吧!」 「喂!等一下!塔娜罗特、法尔雀!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虽然这么写,但铃穗还是无法甩掉麻雪的手。 「再会了,铃穗,好好保重。」 「铃穗前辈,您好好保重哟,再见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 铃穗咻咻地挥动标语牌,但塔娜罗特她们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地跑去接拓人了。 「铃穗姊姊……还有……还有哟……我在村子里做了一个温泉……一起去泡温泉吧?」 「啊、可是——等一下!」 麻雪像是完全没听见似地拉着铃穗走。 她的侧脸看起来非常高兴,非常幸福。 所以…… 「算了。」 叹了口气……铃穗露出苦笑。 这是一个像巨蛋的地方。 圆形的广场,球型的屋顶和墙壁。 直径二十公尺的宽广房间正中央,放了一张像国王宝座的椅子。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平凡的体格,平凡的长相。容貌虽然端整,但长相平庸,唯一的特征就是「没有特征」。少年露出稳重的微笑,望着手中几枚纸张。 突然,少年身边的地面上浮出一个圆圆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好像从水面下浮出来一样,圆圆的东西上出现了眼睛、鼻子、嘴巴、脑袋、肩膀,看起来应该很硬的地板,在三秒钟之内浮出一名少女。 很美——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 金发在空中摇曳,少女站在少年身边。 「您在看什么?」 「看报告书。」 少年对少女露出优雅的微笑。 「现在看到一半。」 「报告书??」 「有关『学园』那边『原始创造者』和『魔力侵夺者』的报告书。」 听到少年的话,少女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看样子是真的,接下来应该很有趣。」 「情况很严重吗?」 「唔……大概吧,我想去见见他们。」 「跟明人殿下比起来,那些人都只是垃圾而已。」少女忿忿地说道。 「怎么说人家是垃圾呢?」 少年耸耸肩。 「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不会事事顺心。我们的高层不知道会采取什么行动啊?」 「……不管事情如何变化,都会以明人殿下为中心运转的。」 「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少年边说边把报告书扔掉,然后伸手将少女抱过来。 「如果这是天命的话,我们就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好吧!」 结果——麻雪被带回「学园」里。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调查「联盟」的技术;另一方面,这也是在取得麻雪的承诺之后,才让她留在「学园」里。 荣太郎他们对被麻雪「静止」下来的饭店人员,施予简单的记忆操作,然后让他们回去。至于那些被静止了五十年以上的村人们,在「学园」的判断下,认为他们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地回到一般社会,所以暂时把他们安置于盖在「学园」里的村庄,然后安排计划,让他们一步一步适应现代社会。当然,麻雪对过去那些事所应负的责任,并没有就此一笔勾消,她必须服「劳役」,协助那个村落营运。当然她可以自由行动,她自己似乎也希望能够这样。 然后…… 「……铃穗姊姊……」 听到这个声音,铃穗不由得缩起身体。 这里是「学园」中庭。 回头一看,穿着「学园」制服的麻雪就站在那里。几个监视用的魔法道具和紧急用的封印道具做成项链和手环,一一挂在她身上,不过她本身似乎不太介意。 麻雪哒哒哒地小跑步过来,毫不犹豫地抱住铃穗。 「那个——麻雪?」 「……铃穗姊姊……」 麻雪一边用脑袋在铃穗胸口磨蹭,一边用陶醉的语气说话。 她似乎已经把从前对人类的恐惧丢得一干二净,麻雪满怀善意地黏在铃穗身边。 这样的话还好,这样倒是还好,只不过—— 「喵喵喵?」 「哎呀呀?」 有两个人在一旁歪着头,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望着铃穗和麻雪。 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和法尔雀。 「铃穗果然是双性恋啊!」 「这下她很难辩解了吧……」 塔娜罗特和法尔雀叉着手臂,朝对方点点头。 「不是啦!」 「可是铃穗和麻雪一直都甜甜蜜蜜的啊!」 「是啊,甜甜蜜蜜呢。」 「……是……」 麻雪莫名其妙地脸红。 「等一下!麻雪,不要做那种会惹人误会的事。」 「……铃穗姊姊……你……讨厌我吗?」 麻雪一边说着,一边用湿润的大眼睛往上看着铃穗。被对方这么一看,铃穗实在没有办法推开麻雪,只好摇摇头,麻雪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 c8 「那个……铃穗姊姊,我……做了便当哟……」 「这……这样啊?啊、对了,我们正打算要跟小拓一起吃午餐,麻雪也一起来吧?」 「我……讨厌那个人……」 麻雪哼了一声,朝旁边转头。 「为什么?」 「……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铃穗姊姊……都一直看着那个人……反正你们平常已经住在一起了……在『学园』里的时候……就跟麻雪在一起嘛……」 「这个……」 铃穗犹豫了一下。对铃穗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想拒绝对方积极的善意,所以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看来铃穗很忙啊!」 「看样子没错呢。」 旁边那两个人自顾自地说着风凉话。 「所以应该没空去接拓人,然后一起吃饭吧?」 「大概吧!」 「喂!等一下!塔娜罗特、法尔雀!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虽然这么写,但铃穗还是无法甩掉麻雪的手。 「再会了,铃穗,好好保重。」 「铃穗前辈,您好好保重哟,再见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 铃穗咻咻地挥动标语牌,但塔娜罗特她们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地跑去接拓人了。 「铃穗姊姊……还有……还有哟……我在村子里做了一个温泉……一起去泡温泉吧?」 「啊、可是——等一下!」 麻雪像是完全没听见似地拉着铃穗走。 她的侧脸看起来非常高兴,非常幸福。 所以…… 「算了。」 叹了口气……铃穗露出苦笑。 这是一个像巨蛋的地方。 圆形的广场,球型的屋顶和墙壁。 直径二十公尺的宽广房间正中央,放了一张像国王宝座的椅子。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平凡的体格,平凡的长相。容貌虽然端整,但长相平庸,唯一的特征就是「没有特征」。少年露出稳重的微笑,望着手中几枚纸张。 突然,少年身边的地面上浮出一个圆圆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好像从水面下浮出来一样,圆圆的东西上出现了眼睛、鼻子、嘴巴、脑袋、肩膀,看起来应该很硬的地板,在三秒钟之内浮出一名少女。 很美——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 金发在空中摇曳,少女站在少年身边。 「您在看什么?」 「看报告书。」 少年对少女露出优雅的微笑。 「现在看到一半。」 「报告书??」 「有关『学园』那边『原始创造者』和『魔力侵夺者』的报告书。」 听到少年的话,少女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看样子是真的,接下来应该很有趣。」 「情况很严重吗?」 「唔……大概吧,我想去见见他们。」 「跟明人殿下比起来,那些人都只是垃圾而已。」少女忿忿地说道。 「怎么说人家是垃圾呢?」 少年耸耸肩。 「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不会事事顺心。我们的高层不知道会采取什么行动啊?」 「……不管事情如何变化,都会以明人殿下为中心运转的。」 「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少年边说边把报告书扔掉,然后伸手将少女抱过来。 「如果这是天命的话,我们就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好吧!」 结果——麻雪被带回「学园」里。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调查「联盟」的技术;另一方面,这也是在取得麻雪的承诺之后,才让她留在「学园」里。 荣太郎他们对被麻雪「静止」下来的饭店人员,施予简单的记忆操作,然后让他们回去。至于那些被静止了五十年以上的村人们,在「学园」的判断下,认为他们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地回到一般社会,所以暂时把他们安置于盖在「学园」里的村庄,然后安排计划,让他们一步一步适应现代社会。当然,麻雪对过去那些事所应负的责任,并没有就此一笔勾消,她必须服「劳役」,协助那个村落营运。当然她可以自由行动,她自己似乎也希望能够这样。 然后…… 「……铃穗姊姊……」 听到这个声音,铃穗不由得缩起身体。 这里是「学园」中庭。 回头一看,穿着「学园」制服的麻雪就站在那里。几个监视用的魔法道具和紧急用的封印道具做成项链和手环,一一挂在她身上,不过她本身似乎不太介意。 麻雪哒哒哒地小跑步过来,毫不犹豫地抱住铃穗。 「那个——麻雪?」 「……铃穗姊姊……」 麻雪一边用脑袋在铃穗胸口磨蹭,一边用陶醉的语气说话。 她似乎已经把从前对人类的恐惧丢得一干二净,麻雪满怀善意地黏在铃穗身边。 这样的话还好,这样倒是还好,只不过—— 「喵喵喵?」 「哎呀呀?」 有两个人在一旁歪着头,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望着铃穗和麻雪。 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和法尔雀。 「铃穗果然是双性恋啊!」 「这下她很难辩解了吧……」 塔娜罗特和法尔雀叉着手臂,朝对方点点头。 「不是啦!」 「可是铃穗和麻雪一直都甜甜蜜蜜的啊!」 「是啊,甜甜蜜蜜呢。」 「……是……」 麻雪莫名其妙地脸红。 「等一下!麻雪,不要做那种会惹人误会的事。」 「……铃穗姊姊……你……讨厌我吗?」 麻雪一边说着,一边用湿润的大眼睛往上看着铃穗。被对方这么一看,铃穗实在没有办法推开麻雪,只好摇摇头,麻雪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 c8 「那个……铃穗姊姊,我……做了便当哟……」 「这……这样啊?啊、对了,我们正打算要跟小拓一起吃午餐,麻雪也一起来吧?」 「我……讨厌那个人……」 麻雪哼了一声,朝旁边转头。 「为什么?」 「……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铃穗姊姊……都一直看着那个人……反正你们平常已经住在一起了……在『学园』里的时候……就跟麻雪在一起嘛……」 「这个……」 铃穗犹豫了一下。对铃穗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想拒绝对方积极的善意,所以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看来铃穗很忙啊!」 「看样子没错呢。」 旁边那两个人自顾自地说着风凉话。 「所以应该没空去接拓人,然后一起吃饭吧?」 「大概吧!」 「喂!等一下!塔娜罗特、法尔雀!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虽然这么写,但铃穗还是无法甩掉麻雪的手。 「再会了,铃穗,好好保重。」 「铃穗前辈,您好好保重哟,再见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 铃穗咻咻地挥动标语牌,但塔娜罗特她们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地跑去接拓人了。 「铃穗姊姊……还有……还有哟……我在村子里做了一个温泉……一起去泡温泉吧?」 「啊、可是——等一下!」 麻雪像是完全没听见似地拉着铃穗走。 她的侧脸看起来非常高兴,非常幸福。 所以…… 「算了。」 叹了口气……铃穗露出苦笑。 这是一个像巨蛋的地方。 圆形的广场,球型的屋顶和墙壁。 直径二十公尺的宽广房间正中央,放了一张像国王宝座的椅子。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平凡的体格,平凡的长相。容貌虽然端整,但长相平庸,唯一的特征就是「没有特征」。少年露出稳重的微笑,望着手中几枚纸张。 突然,少年身边的地面上浮出一个圆圆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好像从水面下浮出来一样,圆圆的东西上出现了眼睛、鼻子、嘴巴、脑袋、肩膀,看起来应该很硬的地板,在三秒钟之内浮出一名少女。 很美——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 金发在空中摇曳,少女站在少年身边。 「您在看什么?」 「看报告书。」 少年对少女露出优雅的微笑。 「现在看到一半。」 「报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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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雪一边说着,一边用湿润的大眼睛往上看着铃穗。被对方这么一看,铃穗实在没有办法推开麻雪,只好摇摇头,麻雪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 c8 「那个……铃穗姊姊,我……做了便当哟……」 「这……这样啊?啊、对了,我们正打算要跟小拓一起吃午餐,麻雪也一起来吧?」 「我……讨厌那个人……」 麻雪哼了一声,朝旁边转头。 「为什么?」 「……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铃穗姊姊……都一直看着那个人……反正你们平常已经住在一起了……在『学园』里的时候……就跟麻雪在一起嘛……」 「这个……」 铃穗犹豫了一下。对铃穗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想拒绝对方积极的善意,所以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看来铃穗很忙啊!」 「看样子没错呢。」 旁边那两个人自顾自地说着风凉话。 「所以应该没空去接拓人,然后一起吃饭吧?」 「大概吧!」 「喂!等一下!塔娜罗特、法尔雀!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虽然这么写,但铃穗还是无法甩掉麻雪的手。 「再会了,铃穗,好好保重。」 「铃穗前辈,您好好保重哟,再见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 铃穗咻咻地挥动标语牌,但塔娜罗特她们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地跑去接拓人了。 「铃穗姊姊……还有……还有哟……我在村子里做了一个温泉……一起去泡温泉吧?」 「啊、可是——等一下!」 麻雪像是完全没听见似地拉着铃穗走。 她的侧脸看起来非常高兴,非常幸福。 所以…… 「算了。」 叹了口气……铃穗露出苦笑。 这是一个像巨蛋的地方。 圆形的广场,球型的屋顶和墙壁。 直径二十公尺的宽广房间正中央,放了一张像国王宝座的椅子。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平凡的体格,平凡的长相。容貌虽然端整,但长相平庸,唯一的特征就是「没有特征」。少年露出稳重的微笑,望着手中几枚纸张。 突然,少年身边的地面上浮出一个圆圆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好像从水面下浮出来一样,圆圆的东西上出现了眼睛、鼻子、嘴巴、脑袋、肩膀,看起来应该很硬的地板,在三秒钟之内浮出一名少女。 很美——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 金发在空中摇曳,少女站在少年身边。 「您在看什么?」 「看报告书。」 少年对少女露出优雅的微笑。 「现在看到一半。」 「报告书??」 「有关『学园』那边『原始创造者』和『魔力侵夺者』的报告书。」 听到少年的话,少女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看样子是真的,接下来应该很有趣。」 「情况很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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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铃穗姊姊……都一直看着那个人……反正你们平常已经住在一起了……在『学园』里的时候……就跟麻雪在一起嘛……」 「这个……」 铃穗犹豫了一下。对铃穗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想拒绝对方积极的善意,所以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看来铃穗很忙啊!」 「看样子没错呢。」 旁边那两个人自顾自地说着风凉话。 「所以应该没空去接拓人,然后一起吃饭吧?」 「大概吧!」 「喂!等一下!塔娜罗特、法尔雀!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虽然这么写,但铃穗还是无法甩掉麻雪的手。 「再会了,铃穗,好好保重。」 「铃穗前辈,您好好保重哟,再见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 铃穗咻咻地挥动标语牌,但塔娜罗特她们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地跑去接拓人了。 「铃穗姊姊……还有……还有哟……我在村子里做了一个温泉……一起去泡温泉吧?」 「啊、可是——等一下!」 麻雪像是完全没听见似地拉着铃穗走。 她的侧脸看起来非常高兴,非常幸福。 所以…… 「算了。」 叹了口气……铃穗露出苦笑。 这是一个像巨蛋的地方。 圆形的广场,球型的屋顶和墙壁。 直径二十公尺的宽广房间正中央,放了一张像国王宝座的椅子。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平凡的体格,平凡的长相。容貌虽然端整,但长相平庸,唯一的特征就是「没有特征」。少年露出稳重的微笑,望着手中几枚纸张。 突然,少年身边的地面上浮出一个圆圆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好像从水面下浮出来一样,圆圆的东西上出现了眼睛、鼻子、嘴巴、脑袋、肩膀,看起来应该很硬的地板,在三秒钟之内浮出一名少女。 很美——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 金发在空中摇曳,少女站在少年身边。 「您在看什么?」 「看报告书。」 少年对少女露出优雅的微笑。 「现在看到一半。」 「报告书??」 「有关『学园』那边『原始创造者』和『魔力侵夺者』的报告书。」 听到少年的话,少女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看样子是真的,接下来应该很有趣。」 「情况很严重吗?」 「唔……大概吧,我想去见见他们。」 「跟明人殿下比起来,那些人都只是垃圾而已。」少女忿忿地说道。 「怎么说人家是垃圾呢?」 少年耸耸肩。 「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不会事事顺心。我们的高层不知道会采取什么行动啊?」 「……不管事情如何变化,都会以明人殿下为中心运转的。」 「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少年边说边把报告书扔掉,然后伸手将少女抱过来。 「如果这是天命的话,我们就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好吧!」 结果——麻雪被带回「学园」里。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调查「联盟」的技术;另一方面,这也是在取得麻雪的承诺之后,才让她留在「学园」里。 荣太郎他们对被麻雪「静止」下来的饭店人员,施予简单的记忆操作,然后让他们回去。至于那些被静止了五十年以上的村人们,在「学园」的判断下,认为他们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地回到一般社会,所以暂时把他们安置于盖在「学园」里的村庄,然后安排计划,让他们一步一步适应现代社会。当然,麻雪对过去那些事所应负的责任,并没有就此一笔勾消,她必须服「劳役」,协助那个村落营运。当然她可以自由行动,她自己似乎也希望能够这样。 然后…… 「……铃穗姊姊……」 听到这个声音,铃穗不由得缩起身体。 这里是「学园」中庭。 回头一看,穿着「学园」制服的麻雪就站在那里。几个监视用的魔法道具和紧急用的封印道具做成项链和手环,一一挂在她身上,不过她本身似乎不太介意。 麻雪哒哒哒地小跑步过来,毫不犹豫地抱住铃穗。 「那个——麻雪?」 「……铃穗姊姊……」 麻雪一边用脑袋在铃穗胸口磨蹭,一边用陶醉的语气说话。 她似乎已经把从前对人类的恐惧丢得一干二净,麻雪满怀善意地黏在铃穗身边。 这样的话还好,这样倒是还好,只不过—— 「喵喵喵?」 「哎呀呀?」 有两个人在一旁歪着头,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望着铃穗和麻雪。 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和法尔雀。 「铃穗果然是双性恋啊!」 「这下她很难辩解了吧……」 塔娜罗特和法尔雀叉着手臂,朝对方点点头。 「不是啦!」 「可是铃穗和麻雪一直都甜甜蜜蜜的啊!」 「是啊,甜甜蜜蜜呢。」 「……是……」 麻雪莫名其妙地脸红。 「等一下!麻雪,不要做那种会惹人误会的事。」 「……铃穗姊姊……你……讨厌我吗?」 麻雪一边说着,一边用湿润的大眼睛往上看着铃穗。被对方这么一看,铃穗实在没有办法推开麻雪,只好摇摇头,麻雪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 c8 「那个……铃穗姊姊,我……做了便当哟……」 「这……这样啊?啊、对了,我们正打算要跟小拓一起吃午餐,麻雪也一起来吧?」 「我……讨厌那个人……」 麻雪哼了一声,朝旁边转头。 「为什么?」 「……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铃穗姊姊……都一直看着那个人……反正你们平常已经住在一起了……在『学园』里的时候……就跟麻雪在一起嘛……」 「这个……」 铃穗犹豫了一下。对铃穗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想拒绝对方积极的善意,所以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看来铃穗很忙啊!」 「看样子没错呢。」 旁边那两个人自顾自地说着风凉话。 「所以应该没空去接拓人,然后一起吃饭吧?」 「大概吧!」 「喂!等一下!塔娜罗特、法尔雀!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虽然这么写,但铃穗还是无法甩掉麻雪的手。 「再会了,铃穗,好好保重。」 「铃穗前辈,您好好保重哟,再见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 铃穗咻咻地挥动标语牌,但塔娜罗特她们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地跑去接拓人了。 「铃穗姊姊……还有……还有哟……我在村子里做了一个温泉……一起去泡温泉吧?」 「啊、可是——等一下!」 麻雪像是完全没听见似地拉着铃穗走。 她的侧脸看起来非常高兴,非常幸福。 所以…… 「算了。」 叹了口气……铃穗露出苦笑。 这是一个像巨蛋的地方。 圆形的广场,球型的屋顶和墙壁。 直径二十公尺的宽广房间正中央,放了一张像国王宝座的椅子。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平凡的体格,平凡的长相。容貌虽然端整,但长相平庸,唯一的特征就是「没有特征」。少年露出稳重的微笑,望着手中几枚纸张。 突然,少年身边的地面上浮出一个圆圆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好像从水面下浮出来一样,圆圆的东西上出现了眼睛、鼻子、嘴巴、脑袋、肩膀,看起来应该很硬的地板,在三秒钟之内浮出一名少女。 很美——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 金发在空中摇曳,少女站在少年身边。 「您在看什么?」 「看报告书。」 少年对少女露出优雅的微笑。 「现在看到一半。」 「报告书??」 「有关『学园』那边『原始创造者』和『魔力侵夺者』的报告书。」 听到少年的话,少女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看样子是真的,接下来应该很有趣。」 「情况很严重吗?」 「唔……大概吧,我想去见见他们。」 「跟明人殿下比起来,那些人都只是垃圾而已。」少女忿忿地说道。 「怎么说人家是垃圾呢?」 少年耸耸肩。 「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不会事事顺心。我们的高层不知道会采取什么行动啊?」 「……不管事情如何变化,都会以明人殿下为中心运转的。」 「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少年边说边把报告书扔掉,然后伸手将少女抱过来。 「如果这是天命的话,我们就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好吧!」 结果——麻雪被带回「学园」里。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调查「联盟」的技术;另一方面,这也是在取得麻雪的承诺之后,才让她留在「学园」里。 荣太郎他们对被麻雪「静止」下来的饭店人员,施予简单的记忆操作,然后让他们回去。至于那些被静止了五十年以上的村人们,在「学园」的判断下,认为他们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地回到一般社会,所以暂时把他们安置于盖在「学园」里的村庄,然后安排计划,让他们一步一步适应现代社会。当然,麻雪对过去那些事所应负的责任,并没有就此一笔勾消,她必须服「劳役」,协助那个村落营运。当然她可以自由行动,她自己似乎也希望能够这样。 然后…… 「……铃穗姊姊……」 听到这个声音,铃穗不由得缩起身体。 这里是「学园」中庭。 回头一看,穿着「学园」制服的麻雪就站在那里。几个监视用的魔法道具和紧急用的封印道具做成项链和手环,一一挂在她身上,不过她本身似乎不太介意。 麻雪哒哒哒地小跑步过来,毫不犹豫地抱住铃穗。 「那个——麻雪?」 「……铃穗姊姊……」 麻雪一边用脑袋在铃穗胸口磨蹭,一边用陶醉的语气说话。 她似乎已经把从前对人类的恐惧丢得一干二净,麻雪满怀善意地黏在铃穗身边。 这样的话还好,这样倒是还好,只不过—— 「喵喵喵?」 「哎呀呀?」 有两个人在一旁歪着头,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望着铃穗和麻雪。 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和法尔雀。 「铃穗果然是双性恋啊!」 「这下她很难辩解了吧……」 塔娜罗特和法尔雀叉着手臂,朝对方点点头。 「不是啦!」 「可是铃穗和麻雪一直都甜甜蜜蜜的啊!」 「是啊,甜甜蜜蜜呢。」 「……是……」 麻雪莫名其妙地脸红。 「等一下!麻雪,不要做那种会惹人误会的事。」 「……铃穗姊姊……你……讨厌我吗?」 麻雪一边说着,一边用湿润的大眼睛往上看着铃穗。被对方这么一看,铃穗实在没有办法推开麻雪,只好摇摇头,麻雪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 c8 「那个……铃穗姊姊,我……做了便当哟……」 「这……这样啊?啊、对了,我们正打算要跟小拓一起吃午餐,麻雪也一起来吧?」 「我……讨厌那个人……」 麻雪哼了一声,朝旁边转头。 「为什么?」 「……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铃穗姊姊……都一直看着那个人……反正你们平常已经住在一起了……在『学园』里的时候……就跟麻雪在一起嘛……」 「这个……」 铃穗犹豫了一下。对铃穗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想拒绝对方积极的善意,所以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看来铃穗很忙啊!」 「看样子没错呢。」 旁边那两个人自顾自地说着风凉话。 「所以应该没空去接拓人,然后一起吃饭吧?」 「大概吧!」 「喂!等一下!塔娜罗特、法尔雀!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虽然这么写,但铃穗还是无法甩掉麻雪的手。 「再会了,铃穗,好好保重。」 「铃穗前辈,您好好保重哟,再见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 铃穗咻咻地挥动标语牌,但塔娜罗特她们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地跑去接拓人了。 「铃穗姊姊……还有……还有哟……我在村子里做了一个温泉……一起去泡温泉吧?」 「啊、可是——等一下!」 麻雪像是完全没听见似地拉着铃穗走。 她的侧脸看起来非常高兴,非常幸福。 所以…… 「算了。」 叹了口气……铃穗露出苦笑。 这是一个像巨蛋的地方。 圆形的广场,球型的屋顶和墙壁。 直径二十公尺的宽广房间正中央,放了一张像国王宝座的椅子。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平凡的体格,平凡的长相。容貌虽然端整,但长相平庸,唯一的特征就是「没有特征」。少年露出稳重的微笑,望着手中几枚纸张。 突然,少年身边的地面上浮出一个圆圆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好像从水面下浮出来一样,圆圆的东西上出现了眼睛、鼻子、嘴巴、脑袋、肩膀,看起来应该很硬的地板,在三秒钟之内浮出一名少女。 很美——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 金发在空中摇曳,少女站在少年身边。 「您在看什么?」 「看报告书。」 少年对少女露出优雅的微笑。 「现在看到一半。」 「报告书??」 「有关『学园』那边『原始创造者』和『魔力侵夺者』的报告书。」 听到少年的话,少女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看样子是真的,接下来应该很有趣。」 「情况很严重吗?」 「唔……大概吧,我想去见见他们。」 「跟明人殿下比起来,那些人都只是垃圾而已。」少女忿忿地说道。 「怎么说人家是垃圾呢?」 少年耸耸肩。 「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不会事事顺心。我们的高层不知道会采取什么行动啊?」 「……不管事情如何变化,都会以明人殿下为中心运转的。」 「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 少年边说边把报告书扔掉,然后伸手将少女抱过来。 「如果这是天命的话,我们就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好吧!」 结果——麻雪被带回「学园」里。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调查「联盟」的技术;另一方面,这也是在取得麻雪的承诺之后,才让她留在「学园」里。 荣太郎他们对被麻雪「静止」下来的饭店人员,施予简单的记忆操作,然后让他们回去。至于那些被静止了五十年以上的村人们,在「学园」的判断下,认为他们没有办法那么简单地回到一般社会,所以暂时把他们安置于盖在「学园」里的村庄,然后安排计划,让他们一步一步适应现代社会。当然,麻雪对过去那些事所应负的责任,并没有就此一笔勾消,她必须服「劳役」,协助那个村落营运。当然她可以自由行动,她自己似乎也希望能够这样。 然后…… 「……铃穗姊姊……」 听到这个声音,铃穗不由得缩起身体。 这里是「学园」中庭。 回头一看,穿着「学园」制服的麻雪就站在那里。几个监视用的魔法道具和紧急用的封印道具做成项链和手环,一一挂在她身上,不过她本身似乎不太介意。 麻雪哒哒哒地小跑步过来,毫不犹豫地抱住铃穗。 「那个——麻雪?」 「……铃穗姊姊……」 麻雪一边用脑袋在铃穗胸口磨蹭,一边用陶醉的语气说话。 她似乎已经把从前对人类的恐惧丢得一干二净,麻雪满怀善意地黏在铃穗身边。 这样的话还好,这样倒是还好,只不过—— 「喵喵喵?」 「哎呀呀?」 有两个人在一旁歪着头,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望着铃穗和麻雪。 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和法尔雀。 「铃穗果然是双性恋啊!」 「这下她很难辩解了吧……」 塔娜罗特和法尔雀叉着手臂,朝对方点点头。 「不是啦!」 「可是铃穗和麻雪一直都甜甜蜜蜜的啊!」 「是啊,甜甜蜜蜜呢。」 「……是……」 麻雪莫名其妙地脸红。 「等一下!麻雪,不要做那种会惹人误会的事。」 「……铃穗姊姊……你……讨厌我吗?」 麻雪一边说着,一边用湿润的大眼睛往上看着铃穗。被对方这么一看,铃穗实在没有办法推开麻雪,只好摇摇头,麻雪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 c8 「那个……铃穗姊姊,我……做了便当哟……」 「这……这样啊?啊、对了,我们正打算要跟小拓一起吃午餐,麻雪也一起来吧?」 「我……讨厌那个人……」 麻雪哼了一声,朝旁边转头。 「为什么?」 「……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铃穗姊姊……都一直看着那个人……反正你们平常已经住在一起了……在『学园』里的时候……就跟麻雪在一起嘛……」 「这个……」 铃穗犹豫了一下。对铃穗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想拒绝对方积极的善意,所以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看来铃穗很忙啊!」 「看样子没错呢。」 旁边那两个人自顾自地说着风凉话。 「所以应该没空去接拓人,然后一起吃饭吧?」 「大概吧!」 「喂!等一下!塔娜罗特、法尔雀!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虽然这么写,但铃穗还是无法甩掉麻雪的手。 「再会了,铃穗,好好保重。」 「铃穗前辈,您好好保重哟,再见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伙!」 铃穗咻咻地挥动标语牌,但塔娜罗特她们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地跑去接拓人了。 「铃穗姊姊……还有……还有哟……我在村子里做了一个温泉……一起去泡温泉吧?」 「啊、可是——等一下!」 麻雪像是完全没听见似地拉着铃穗走。 她的侧脸看起来非常高兴,非常幸福。 所以…… 「算了。」 叹了口气……铃穗露出苦笑。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mav:雪原沸腾!?》已经出版。 其实这本书原来应该在十月份出版的——真对不起,最后没有赶上。 原本想好好把它赶完,结果却突然发生血尿的情况,让我每天神经兮兮,完全没有写作的情绪。 检查结果是胆结石,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症状(一般来说,结石不是会痛到让人昏过去吗?),让我战战兢兢地想:「搞不好不是结石?」、「如果上网查了资料以后,发现是恶性肿瘤怎么办?」。 我体内的是扁平结石,所以不会痛,真不晓得该不该高兴。最近有超音波碎石的技术,所以不必把肚子切开。 不过在分类上,这也算是一种手术,因此手续非常麻烦。 总之,我就像体内埋了未爆弹的宇宙盗贼一样,战战兢兢地写着稿子。 已经到第五册了。 以情节的大致走向看来,拓人他们的明确「敌人」已经出现。 我当然也喜欢轻松愉快的故事,在之前的《魔法学园》里已经用了不少,接下来要让它稍微变得严肃一点,而且也要开始一一收回之前所埋的伏笔。 不过,越写越觉得荣太郎变成了笨蛋,以作者个人的感觉来说,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总觉得很愉快很有趣,这样也不错吧? 有时候人家会问:「荣太郎=榊一郎吗?」 我的个性可不像荣太郎那么大剌剌。 在某一场贩售会的签名会上,我在enterbrain出版社的滩位上看到女仆的角色扮演者(扮演森下薰老师的女仆漫画杰作「雪莉」和「爱玛」里的角色),真想大声喊着:「喔喔!好可爱喔!」然后丢下签名会,跑去跟女仆拍照——能够克制这种欲望的,才是成熟的大人啊! 我啊,嗯嗯,是很有常识的大人哟。哈哈哈!(这有什么好骄傲的?自我吐槽。) 之前在《魔法学园外传》里出现的小艾妮乌斯,受到de老师和其他人的欢迎,所以这次用力增加了许多小艾妮。 之前在其他作品里也用过类似的题材,用了不少次,我真的很喜欢看一大堆可爱的东西在身边钻来钻去。 在本传里出现的超能力者,其实是根据读者在我的网页(ugougo榊)上对「戒指女王」留下的宝贵意见所设定出来的桥段。如果设定有错,我可不负责任哟。哈哈哈!(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啊?自我吐槽again。) 我自己非常希望能看到读者和其他相关人士对这部《魔法学园》的意见,想尽可能地搜集大家的意见,然后用煮大杂烩的心情安排很多情节。「很想看到这样的角色!」如果有这种想法,请写明信片给fami通文库编辑部,说不定您想看的角色真的会出现喔(不过没办法百分之百保证)。 我从de老师的漫画版里,借了很多角色来用(像修达、梅塔理斯之类的)。虽然我也很想写出一部从头到尾设计得完美无缺的小说,不过像这种「随着读者和相关人士的反应,灵活改变情节的小说」,也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东西。有些人还说我只能写这种小说而已。 此外,之所以能写出这种小说,还是要感谢热心阅读的读者大人们,真的很谢谢你们。 这个系列也差不多要进入高潮了,《魔法学园外传》也会继续写下去,请大家多多指教喔。 读者大人们、de老师、编辑大人、负责校对的人员、印刷场工作人员,以及帮我把书摆到书架上的书店店员们,作者深深感谢这些让本书问世的人们。 那么,下次再见啰。 二零零四/一零/二七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mav:雪原沸腾!?》已经出版。 其实这本书原来应该在十月份出版的——真对不起,最后没有赶上。 原本想好好把它赶完,结果却突然发生血尿的情况,让我每天神经兮兮,完全没有写作的情绪。 检查结果是胆结石,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症状(一般来说,结石不是会痛到让人昏过去吗?),让我战战兢兢地想:「搞不好不是结石?」、「如果上网查了资料以后,发现是恶性肿瘤怎么办?」。 我体内的是扁平结石,所以不会痛,真不晓得该不该高兴。最近有超音波碎石的技术,所以不必把肚子切开。 不过在分类上,这也算是一种手术,因此手续非常麻烦。 总之,我就像体内埋了未爆弹的宇宙盗贼一样,战战兢兢地写着稿子。 已经到第五册了。 以情节的大致走向看来,拓人他们的明确「敌人」已经出现。 我当然也喜欢轻松愉快的故事,在之前的《魔法学园》里已经用了不少,接下来要让它稍微变得严肃一点,而且也要开始一一收回之前所埋的伏笔。 不过,越写越觉得荣太郎变成了笨蛋,以作者个人的感觉来说,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总觉得很愉快很有趣,这样也不错吧? 有时候人家会问:「荣太郎=榊一郎吗?」 我的个性可不像荣太郎那么大剌剌。 在某一场贩售会的签名会上,我在enterbrain出版社的滩位上看到女仆的角色扮演者(扮演森下薰老师的女仆漫画杰作「雪莉」和「爱玛」里的角色),真想大声喊着:「喔喔!好可爱喔!」然后丢下签名会,跑去跟女仆拍照——能够克制这种欲望的,才是成熟的大人啊! 我啊,嗯嗯,是很有常识的大人哟。哈哈哈!(这有什么好骄傲的?自我吐槽。) 之前在《魔法学园外传》里出现的小艾妮乌斯,受到de老师和其他人的欢迎,所以这次用力增加了许多小艾妮。 之前在其他作品里也用过类似的题材,用了不少次,我真的很喜欢看一大堆可爱的东西在身边钻来钻去。 在本传里出现的超能力者,其实是根据读者在我的网页(ugougo榊)上对「戒指女王」留下的宝贵意见所设定出来的桥段。如果设定有错,我可不负责任哟。哈哈哈!(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啊?自我吐槽again。) 我自己非常希望能看到读者和其他相关人士对这部《魔法学园》的意见,想尽可能地搜集大家的意见,然后用煮大杂烩的心情安排很多情节。「很想看到这样的角色!」如果有这种想法,请写明信片给fami通文库编辑部,说不定您想看的角色真的会出现喔(不过没办法百分之百保证)。 我从de老师的漫画版里,借了很多角色来用(像修达、梅塔理斯之类的)。虽然我也很想写出一部从头到尾设计得完美无缺的小说,不过像这种「随着读者和相关人士的反应,灵活改变情节的小说」,也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东西。有些人还说我只能写这种小说而已。 此外,之所以能写出这种小说,还是要感谢热心阅读的读者大人们,真的很谢谢你们。 这个系列也差不多要进入高潮了,《魔法学园外传》也会继续写下去,请大家多多指教喔。 读者大人们、de老师、编辑大人、负责校对的人员、印刷场工作人员,以及帮我把书摆到书架上的书店店员们,作者深深感谢这些让本书问世的人们。 那么,下次再见啰。 二零零四/一零/二七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mav:雪原沸腾!?》已经出版。 其实这本书原来应该在十月份出版的——真对不起,最后没有赶上。 原本想好好把它赶完,结果却突然发生血尿的情况,让我每天神经兮兮,完全没有写作的情绪。 检查结果是胆结石,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症状(一般来说,结石不是会痛到让人昏过去吗?),让我战战兢兢地想:「搞不好不是结石?」、「如果上网查了资料以后,发现是恶性肿瘤怎么办?」。 我体内的是扁平结石,所以不会痛,真不晓得该不该高兴。最近有超音波碎石的技术,所以不必把肚子切开。 不过在分类上,这也算是一种手术,因此手续非常麻烦。 总之,我就像体内埋了未爆弹的宇宙盗贼一样,战战兢兢地写着稿子。 已经到第五册了。 以情节的大致走向看来,拓人他们的明确「敌人」已经出现。 我当然也喜欢轻松愉快的故事,在之前的《魔法学园》里已经用了不少,接下来要让它稍微变得严肃一点,而且也要开始一一收回之前所埋的伏笔。 不过,越写越觉得荣太郎变成了笨蛋,以作者个人的感觉来说,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总觉得很愉快很有趣,这样也不错吧? 有时候人家会问:「荣太郎=榊一郎吗?」 我的个性可不像荣太郎那么大剌剌。 在某一场贩售会的签名会上,我在enterbrain出版社的滩位上看到女仆的角色扮演者(扮演森下薰老师的女仆漫画杰作「雪莉」和「爱玛」里的角色),真想大声喊着:「喔喔!好可爱喔!」然后丢下签名会,跑去跟女仆拍照——能够克制这种欲望的,才是成熟的大人啊! 我啊,嗯嗯,是很有常识的大人哟。哈哈哈!(这有什么好骄傲的?自我吐槽。) 之前在《魔法学园外传》里出现的小艾妮乌斯,受到de老师和其他人的欢迎,所以这次用力增加了许多小艾妮。 之前在其他作品里也用过类似的题材,用了不少次,我真的很喜欢看一大堆可爱的东西在身边钻来钻去。 在本传里出现的超能力者,其实是根据读者在我的网页(ugougo榊)上对「戒指女王」留下的宝贵意见所设定出来的桥段。如果设定有错,我可不负责任哟。哈哈哈!(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啊?自我吐槽again。) 我自己非常希望能看到读者和其他相关人士对这部《魔法学园》的意见,想尽可能地搜集大家的意见,然后用煮大杂烩的心情安排很多情节。「很想看到这样的角色!」如果有这种想法,请写明信片给fami通文库编辑部,说不定您想看的角色真的会出现喔(不过没办法百分之百保证)。 我从de老师的漫画版里,借了很多角色来用(像修达、梅塔理斯之类的)。虽然我也很想写出一部从头到尾设计得完美无缺的小说,不过像这种「随着读者和相关人士的反应,灵活改变情节的小说」,也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东西。有些人还说我只能写这种小说而已。 此外,之所以能写出这种小说,还是要感谢热心阅读的读者大人们,真的很谢谢你们。 这个系列也差不多要进入高潮了,《魔法学园外传》也会继续写下去,请大家多多指教喔。 读者大人们、de老师、编辑大人、负责校对的人员、印刷场工作人员,以及帮我把书摆到书架上的书店店员们,作者深深感谢这些让本书问世的人们。 那么,下次再见啰。 二零零四/一零/二七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mav:雪原沸腾!?》已经出版。 其实这本书原来应该在十月份出版的——真对不起,最后没有赶上。 原本想好好把它赶完,结果却突然发生血尿的情况,让我每天神经兮兮,完全没有写作的情绪。 检查结果是胆结石,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症状(一般来说,结石不是会痛到让人昏过去吗?),让我战战兢兢地想:「搞不好不是结石?」、「如果上网查了资料以后,发现是恶性肿瘤怎么办?」。 我体内的是扁平结石,所以不会痛,真不晓得该不该高兴。最近有超音波碎石的技术,所以不必把肚子切开。 不过在分类上,这也算是一种手术,因此手续非常麻烦。 总之,我就像体内埋了未爆弹的宇宙盗贼一样,战战兢兢地写着稿子。 已经到第五册了。 以情节的大致走向看来,拓人他们的明确「敌人」已经出现。 我当然也喜欢轻松愉快的故事,在之前的《魔法学园》里已经用了不少,接下来要让它稍微变得严肃一点,而且也要开始一一收回之前所埋的伏笔。 不过,越写越觉得荣太郎变成了笨蛋,以作者个人的感觉来说,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总觉得很愉快很有趣,这样也不错吧? 有时候人家会问:「荣太郎=榊一郎吗?」 我的个性可不像荣太郎那么大剌剌。 在某一场贩售会的签名会上,我在enterbrain出版社的滩位上看到女仆的角色扮演者(扮演森下薰老师的女仆漫画杰作「雪莉」和「爱玛」里的角色),真想大声喊着:「喔喔!好可爱喔!」然后丢下签名会,跑去跟女仆拍照——能够克制这种欲望的,才是成熟的大人啊! 我啊,嗯嗯,是很有常识的大人哟。哈哈哈!(这有什么好骄傲的?自我吐槽。) 之前在《魔法学园外传》里出现的小艾妮乌斯,受到de老师和其他人的欢迎,所以这次用力增加了许多小艾妮。 之前在其他作品里也用过类似的题材,用了不少次,我真的很喜欢看一大堆可爱的东西在身边钻来钻去。 在本传里出现的超能力者,其实是根据读者在我的网页(ugougo榊)上对「戒指女王」留下的宝贵意见所设定出来的桥段。如果设定有错,我可不负责任哟。哈哈哈!(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啊?自我吐槽again。) 我自己非常希望能看到读者和其他相关人士对这部《魔法学园》的意见,想尽可能地搜集大家的意见,然后用煮大杂烩的心情安排很多情节。「很想看到这样的角色!」如果有这种想法,请写明信片给fami通文库编辑部,说不定您想看的角色真的会出现喔(不过没办法百分之百保证)。 我从de老师的漫画版里,借了很多角色来用(像修达、梅塔理斯之类的)。虽然我也很想写出一部从头到尾设计得完美无缺的小说,不过像这种「随着读者和相关人士的反应,灵活改变情节的小说」,也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东西。有些人还说我只能写这种小说而已。 此外,之所以能写出这种小说,还是要感谢热心阅读的读者大人们,真的很谢谢你们。 这个系列也差不多要进入高潮了,《魔法学园外传》也会继续写下去,请大家多多指教喔。 读者大人们、de老师、编辑大人、负责校对的人员、印刷场工作人员,以及帮我把书摆到书架上的书店店员们,作者深深感谢这些让本书问世的人们。 那么,下次再见啰。 二零零四/一零/二七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mav:雪原沸腾!?》已经出版。 其实这本书原来应该在十月份出版的——真对不起,最后没有赶上。 原本想好好把它赶完,结果却突然发生血尿的情况,让我每天神经兮兮,完全没有写作的情绪。 检查结果是胆结石,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症状(一般来说,结石不是会痛到让人昏过去吗?),让我战战兢兢地想:「搞不好不是结石?」、「如果上网查了资料以后,发现是恶性肿瘤怎么办?」。 我体内的是扁平结石,所以不会痛,真不晓得该不该高兴。最近有超音波碎石的技术,所以不必把肚子切开。 不过在分类上,这也算是一种手术,因此手续非常麻烦。 总之,我就像体内埋了未爆弹的宇宙盗贼一样,战战兢兢地写着稿子。 已经到第五册了。 以情节的大致走向看来,拓人他们的明确「敌人」已经出现。 我当然也喜欢轻松愉快的故事,在之前的《魔法学园》里已经用了不少,接下来要让它稍微变得严肃一点,而且也要开始一一收回之前所埋的伏笔。 不过,越写越觉得荣太郎变成了笨蛋,以作者个人的感觉来说,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总觉得很愉快很有趣,这样也不错吧? 有时候人家会问:「荣太郎=榊一郎吗?」 我的个性可不像荣太郎那么大剌剌。 在某一场贩售会的签名会上,我在enterbrain出版社的滩位上看到女仆的角色扮演者(扮演森下薰老师的女仆漫画杰作「雪莉」和「爱玛」里的角色),真想大声喊着:「喔喔!好可爱喔!」然后丢下签名会,跑去跟女仆拍照——能够克制这种欲望的,才是成熟的大人啊! 我啊,嗯嗯,是很有常识的大人哟。哈哈哈!(这有什么好骄傲的?自我吐槽。) 之前在《魔法学园外传》里出现的小艾妮乌斯,受到de老师和其他人的欢迎,所以这次用力增加了许多小艾妮。 之前在其他作品里也用过类似的题材,用了不少次,我真的很喜欢看一大堆可爱的东西在身边钻来钻去。 在本传里出现的超能力者,其实是根据读者在我的网页(ugougo榊)上对「戒指女王」留下的宝贵意见所设定出来的桥段。如果设定有错,我可不负责任哟。哈哈哈!(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啊?自我吐槽again。) 我自己非常希望能看到读者和其他相关人士对这部《魔法学园》的意见,想尽可能地搜集大家的意见,然后用煮大杂烩的心情安排很多情节。「很想看到这样的角色!」如果有这种想法,请写明信片给fami通文库编辑部,说不定您想看的角色真的会出现喔(不过没办法百分之百保证)。 我从de老师的漫画版里,借了很多角色来用(像修达、梅塔理斯之类的)。虽然我也很想写出一部从头到尾设计得完美无缺的小说,不过像这种「随着读者和相关人士的反应,灵活改变情节的小说」,也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东西。有些人还说我只能写这种小说而已。 此外,之所以能写出这种小说,还是要感谢热心阅读的读者大人们,真的很谢谢你们。 这个系列也差不多要进入高潮了,《魔法学园外传》也会继续写下去,请大家多多指教喔。 读者大人们、de老师、编辑大人、负责校对的人员、印刷场工作人员,以及帮我把书摆到书架上的书店店员们,作者深深感谢这些让本书问世的人们。 那么,下次再见啰。 二零零四/一零/二七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mav:雪原沸腾!?》已经出版。 其实这本书原来应该在十月份出版的——真对不起,最后没有赶上。 原本想好好把它赶完,结果却突然发生血尿的情况,让我每天神经兮兮,完全没有写作的情绪。 检查结果是胆结石,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症状(一般来说,结石不是会痛到让人昏过去吗?),让我战战兢兢地想:「搞不好不是结石?」、「如果上网查了资料以后,发现是恶性肿瘤怎么办?」。 我体内的是扁平结石,所以不会痛,真不晓得该不该高兴。最近有超音波碎石的技术,所以不必把肚子切开。 不过在分类上,这也算是一种手术,因此手续非常麻烦。 总之,我就像体内埋了未爆弹的宇宙盗贼一样,战战兢兢地写着稿子。 已经到第五册了。 以情节的大致走向看来,拓人他们的明确「敌人」已经出现。 我当然也喜欢轻松愉快的故事,在之前的《魔法学园》里已经用了不少,接下来要让它稍微变得严肃一点,而且也要开始一一收回之前所埋的伏笔。 不过,越写越觉得荣太郎变成了笨蛋,以作者个人的感觉来说,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总觉得很愉快很有趣,这样也不错吧? 有时候人家会问:「荣太郎=榊一郎吗?」 我的个性可不像荣太郎那么大剌剌。 在某一场贩售会的签名会上,我在enterbrain出版社的滩位上看到女仆的角色扮演者(扮演森下薰老师的女仆漫画杰作「雪莉」和「爱玛」里的角色),真想大声喊着:「喔喔!好可爱喔!」然后丢下签名会,跑去跟女仆拍照——能够克制这种欲望的,才是成熟的大人啊! 我啊,嗯嗯,是很有常识的大人哟。哈哈哈!(这有什么好骄傲的?自我吐槽。) 之前在《魔法学园外传》里出现的小艾妮乌斯,受到de老师和其他人的欢迎,所以这次用力增加了许多小艾妮。 之前在其他作品里也用过类似的题材,用了不少次,我真的很喜欢看一大堆可爱的东西在身边钻来钻去。 在本传里出现的超能力者,其实是根据读者在我的网页(ugougo榊)上对「戒指女王」留下的宝贵意见所设定出来的桥段。如果设定有错,我可不负责任哟。哈哈哈!(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啊?自我吐槽again。) 我自己非常希望能看到读者和其他相关人士对这部《魔法学园》的意见,想尽可能地搜集大家的意见,然后用煮大杂烩的心情安排很多情节。「很想看到这样的角色!」如果有这种想法,请写明信片给fami通文库编辑部,说不定您想看的角色真的会出现喔(不过没办法百分之百保证)。 我从de老师的漫画版里,借了很多角色来用(像修达、梅塔理斯之类的)。虽然我也很想写出一部从头到尾设计得完美无缺的小说,不过像这种「随着读者和相关人士的反应,灵活改变情节的小说」,也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东西。有些人还说我只能写这种小说而已。 此外,之所以能写出这种小说,还是要感谢热心阅读的读者大人们,真的很谢谢你们。 这个系列也差不多要进入高潮了,《魔法学园外传》也会继续写下去,请大家多多指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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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非常希望能看到读者和其他相关人士对这部《魔法学园》的意见,想尽可能地搜集大家的意见,然后用煮大杂烩的心情安排很多情节。「很想看到这样的角色!」如果有这种想法,请写明信片给fami通文库编辑部,说不定您想看的角色真的会出现喔(不过没办法百分之百保证)。 我从de老师的漫画版里,借了很多角色来用(像修达、梅塔理斯之类的)。虽然我也很想写出一部从头到尾设计得完美无缺的小说,不过像这种「随着读者和相关人士的反应,灵活改变情节的小说」,也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东西。有些人还说我只能写这种小说而已。 此外,之所以能写出这种小说,还是要感谢热心阅读的读者大人们,真的很谢谢你们。 这个系列也差不多要进入高潮了,《魔法学园外传》也会继续写下去,请大家多多指教喔。 读者大人们、de老师、编辑大人、负责校对的人员、印刷场工作人员,以及帮我把书摆到书架上的书店店员们,作者深深感谢这些让本书问世的人们。 那么,下次再见啰。 二零零四/一零/二七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魔法学园mav:雪原沸腾!?》已经出版。 其实这本书原来应该在十月份出版的——真对不起,最后没有赶上。 原本想好好把它赶完,结果却突然发生血尿的情况,让我每天神经兮兮,完全没有写作的情绪。 检查结果是胆结石,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症状(一般来说,结石不是会痛到让人昏过去吗?),让我战战兢兢地想:「搞不好不是结石?」、「如果上网查了资料以后,发现是恶性肿瘤怎么办?」。 我体内的是扁平结石,所以不会痛,真不晓得该不该高兴。最近有超音波碎石的技术,所以不必把肚子切开。 不过在分类上,这也算是一种手术,因此手续非常麻烦。 总之,我就像体内埋了未爆弹的宇宙盗贼一样,战战兢兢地写着稿子。 已经到第五册了。 以情节的大致走向看来,拓人他们的明确「敌人」已经出现。 我当然也喜欢轻松愉快的故事,在之前的《魔法学园》里已经用了不少,接下来要让它稍微变得严肃一点,而且也要开始一一收回之前所埋的伏笔。 不过,越写越觉得荣太郎变成了笨蛋,以作者个人的感觉来说,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总觉得很愉快很有趣,这样也不错吧? 有时候人家会问:「荣太郎=榊一郎吗?」 我的个性可不像荣太郎那么大剌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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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大人们、de老师、编辑大人、负责校对的人员、印刷场工作人员,以及帮我把书摆到书架上的书店店员们,作者深深感谢这些让本书问世的人们。 那么,下次再见啰。 二零零四/一零/二七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10.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1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7/13.jpg" 第一话 来自学园的邀请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相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在「便利」、 「效率」、 「经济效果」、 「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第一话来自学园的邀请 在等人的时候,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感觉到自己的头「哆」地晃了一下,拓人睁开眼睛。 「嗯嗯……?」 像要把黏在眼球上的睡意抹掉似地眨了两三次眼睛之后……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车站前的风景。瞥了一眼挂在车站墙上的大时钟,发现时间已是六点。虽说因为夏天的关系,天色还很明亮,不过在这种时间,空气里已经开始混入夜晚的气氛。 「……呼。」 路旁有用红砖彻成的花坛,拓人在花坛的一端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熟到不能再熟的车站风景,小声地叹了口气。 羽濑川拓人,十六岁——高一生。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他, 「平凡」这个词汇是最贴切的。 不管是肉体方面或精神方面都没有特别突出的能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只要用「好好先生」这个词汇就能完全道尽他的性格。羽濑川拓人就是这样一个到处都看得到的高中生。 他的长相也是如此。 个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帅不丑——从头到脚都很中庸,用「无可无不可」这个概念来形容少年的容貌,就能大致描绘出他的长相。他的长相很端整,和善的表情能让旁人觉得安心,不过那张脸没有什么魅力,不会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 所以他很容易跟四周的风景融为一体。 即使在这个车站前也不例外。虽然有不少人看了一眼坐在站前广场花坛上的他——却没有人因此停下脚步,也没有人回头多看他一眼。擦身而过几秒钟之后,行人们或许就会把他的存在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是只会发生在拓人身上而已。 「……」 像蚂蚁一样默默地从车站走出来的人们。 学生、主妇,或者是上班族,之类之类的。 当然——成群结队的人们仍旧拥有各自的个性。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容貌、不同的体格、不同的服装、不同的表情、不同的步调。没有人会跟另一个人一模一样。 可是,每个人的个性总是会瞬间埋没在「群众」这个集合体里。 例如……即使某人瞬间被另一个人取代、或是直接消失无踪,周围大部分的人们应该都不会注意到吧。由于彼此之间没有关系,基本上不会有人去注意走在自己身边的人们。在他们的认知里,只知道「有某个人在那里」而已。 所以——整体看来,人们的姿态构成了一幅非常单调的风景。 拥有个性的人们都被均质化,抹去独特性,变成毫无个性的集合体,只要用「群众」这个词汇就可以毫无问题地形容这个集合体。 然后…… 「……七月也结束了啊……」 某段对话的片断传进拓人耳中。 「七月也结束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七月也好,八月也好,都是同样的事情。夏天也好,冬天也好,这些季节也都是一样的。均质化的人们过着均质的每一天,虽然多少有一点差别——不过也只是类似的时间一再延续下去而已。 跟昨天一样的今天,跟今天一样的明天,跟明天一样的后天…… 这个车站前的情景应该也是一再地重复出现吧。 当然——这种事情没有对错,甚至还可以算是一件好事。 跟今天一样的明天会理所当然地到来。有些人就算再怎么渴望,也得不到这种平稳的生活,对他们来说,这或许是像作梦一样的生活。例如说,这一刻,世界上的某处仍然存在着战争,人们会因饥饿而死去。在他们眼里看来,车站前这幅景色或许就像乐园或天国一样吧。 所以拓人并下会去否定眼前的景致。 可是—— 「……」 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到自己的肩膀。 拓人瞥了旁边一眼—— 「……?」 ——他想都没想就侧身往旁边闪开。 距离他刚刚所坐的地方不到一公尺处出现了一个邮筒。 邮筒。 这不是比喻,至少这个东西完全具备了邮筒该有的要素。整体漆成红色,除了「邮件」、 「post」等字样之外, 「日本邮政公社」的白色字样也浮刻在上面。圆筒上有一个会让人联想到帽子的盖子,这是旧式的设计——熟悉四角形邮筒的少年少女们,或许不知道这也是一种邮筒吧。 这就算了。 问题是在拓人打瞌睡之前,这里并没有邮筒。 而且——邮筒下缘似乎离地面好几公分,像是在追逐拓人似地宪宪宰奉移动。 「……」 拓人窸窸窣窣地闪躲,邮筒也宪宪奉宰地靠近,所以双方的距离并没有拉开。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然后继续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像是在演什么滑稽短剧似地,拓人和邮筒保持一定的距离,绕着花坛周围移动。在第七次移动时,试着要追上拓人的邮筒被地面些许的高低落差绊了一下…… 哆——地摔了一跤。 「……」 「……」 风冷冷地吹过。 「……那个……不要紧吧?」 再也无法忍受尴尬的沉默,拓人先开口询问。那个邮筒似乎格外坚强,像装了弹簧似地重新弹起来站好,移动到拓人身边之后,再度停了下来。 「那个……」 在困扰的拓人面前——这个邮筒像吐舌头一样,从信件投入口吐出一张纸。 『小拓』 像是从笔记本撕下的纸片上写着这两个字。 会把羽濑川拓人叫做——写做——「小拓」的人,就拓人所知,至今只有两个人。拓人的亲生妈妈已经过世,爸爸也早在好几年前就不用这个令人难为情的昵称叫他。像是在坚持什么似地继续这样叫他的,只有他的婶婶和—— 「……铃穗?」 他的堂姊,羽濑川铃穗。 「你在干什么?」 听到拓人这么问,邮筒里又发出像是有某个物体在动的窸窣声,然后吐出一张纸。 『什么?当然是因为快要迟到了,所以赶快跑过来啊』 「不,我不是说这个。」 拓人叹了口气,用手指哆哆地敲着 邮筒。看样子材质跟真正的邮筒下一样——如果真的是铁制的话,穿上后应该连动都动不了吧——敲起来的感觉像是纸糊道具。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打扮成这样?」 『这里的人太多了,很可怕,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把自己伪装起来』 「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引人注目……」拓人说道。 邮筒跟舱了几步。宪宪宰窜,然后——又吐出一张纸。 『咦咦?』 从那慌乱的字迹看来,她一点自觉也没有。 『是这样吗?』 「应该是吧,如果看到邮筒在路上走,铃穗难道不会多看一眼吗?」 邮筒像是要确认拓人的话似地环顾左右——大概吧,邮筒没有脸,不过动作看起来像是在环视四周。 突然出现在车站前、会走路的邮筒。 不可能下引起旁人的注意——虽然还下至于吸引满坑满谷的人,不过行人们都睁大了眼睛看向拓人他们。有些人以为是在拍戏,左右张望寻找摄影机的踪影。 『唔唔……有盲点』 邮筒一边颤抖一边递出纸片。 「这算是盲点吗?」拓人露出苦笑。 「要不要先脱掉?不热吗?」 『可是可是』 「穿着反而更引人注意吧?」 拓人说道——邮筒像是在犹豫什么似地发着抖,然后啪嗒一声裂成两丰,从里面走出一个少女。 『这是人家的自信之作说……』 像是要躲避行人视线似地,少女慌慌张张地躲到拓人身边,然后递出写着这几个字的笔记本。 「……」拓人没有吐槽,只是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少女的长相,那就是「朴素」。 白色衬衫配上咖啡色裙子,看起来非常朴素。几乎盖住那张稚气圆脸大半的圆形眼镜也非常朴素。虽说不是长得难看,不过整体看起来就是显得土气,气质虽然清纯,不过却缺乏能够吸引他人目光的华美艳丽——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她似乎是在下课之后直接过来赴约的,身上还穿着朴素的深色制服,看起来更加土气。 她当然也没有化什么妆。最近的高中生多半都会擦口红、涂指甲油,有的甚至还会画眼影,化起妆来一点都不输空姐。不过这个少女几乎可说是素着一张脸。 她身上也没有耳环或戒指之类的装饰品,绑在微卷黑发上的白色大蝴蝶结大概是她身上唯一的饰品,看到那个蝴蝶结,不禁让人想问: 「这是学校规定的款式吗?」——总之就是这样一个中规中矩的朴素饰品。 「话说回来,铃穗——你迟到十分钟罗。」拓人说道。 铃穗缩起身体,想要尽量减少自己暴露在旁人视线下的面积。她不能发出声音,所以用签字笔在笔记本上沙沙地写着,然后像盾一样把笔记本挡在自己身前。 『对不起嘛』 「没关系啦。」拓人耸耸肩。 明明是自己主动邀约,结果却还迟到,这样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拓人知道对铃穗来说,光是要外出、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就要消耗相当多的精神。铃穗只不过迟到了十分钟,拓人并不会因此而生气,反而很想跟她说:「可以一个人到这里来,真是太棒了。」 铃穗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开口说话,是因为她得了失语症。 由于某个事件,导致她无法发出声音。她的声带似乎没有问题,无法出声纯粹是心理因素,后来,为了跟他人交谈,她都会随身带着笔记本。 那次的事件还造成另一个问题——恐人症。跟失语症相较之下,她的恐人症症状算是比较轻。她非常害怕陌生人,除了家人和比较亲近的朋友之外,她没有办法正眼看其他人。 这一身邮筒装扮,或许就是患有恐人症的她为了外出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变通办法吧。 「小拓、那个、你在生气吗?」铃穗惶恐地在笔记本上写着。 「唔?没有啊——我没有生气。」拓人苦笑着说道。 『真的吗?』 「我干么说谎呢?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生气?」 『因为小拓的表情有一点恐怖』 「……啊啊。」困惑了几秒钟之后,拓人终于了解铃穗的话了。 拓人并不是在生气,刚刚他因为在想事情,所以露出了忧郁的表情。 有好几年时间他们两人就像姊弟一样共同生活,铃穗也不是不想去了解拓人情绪的微妙变化……不过,畏缩的她容易钻牛角尖,也很容易受惊吓,一旦被吓到就惊慌失措——这是铃穗一直以来从未改变的性格。她只要一失败就会马上哭出来,这时候负责安慰她的,一直都是拓人。两人的角色是不可能那么简单就互换的。 「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是这样吗?』 「嗯。」拓人点点头。 『太好了』铃穗写着,这时她才终于露出笑容。 可是—— 「我们不是说好,迟到十分钟以上的话就要请客吗?」 『那个』 铃穗的表情变得僵硬。 她瞪着眼睛望着拓人,秀出笔记本上凌乱的字迹。 『可是可是迟到十分钟左右在日常生活里应该是可以容忍的范围是经营圆滑人际关系不可或缺的要素不是的没有所以这是小拓的肚量问题啊啊可是可是我不是说小拓不好该怎么说才好呢不用说也知道吧这个啊那个啊』 「会说出这种话是因为铃穗平常都会习惯性迟到吧?」 『呃呃、那个』 铃穗的签字笔停在这个地方,看样子她也有所自觉。 因为铃穗患有前面所说的恐人症和失语症双重问题,就算出门也没办法顺利移动,一般人三十分钟可以到达的地方,她通常要花一个小时才能到达。就某种意义来说,迟到其实也是没办法的。 于是……由于每次都迟到,后来她就会觉得「对方应该可以预料到我会迟到吧。」 「我没有要你请很贵的东西啦,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走吧。」 「嗯」铃穗用松了口气的表情点点头。 「目标接近中。」 阴暗狭窄的车内响起了这句话。 密室——这个词汇非常适合用来形容这个地方。所谓的窗户,只有一条小细缝。照亮室内的光源就只有从电脑萤幕上散发出来的光线。由于地板、墙壁,以及天花板都加装了好几个设备,让这个原本就像洞窟一样狭窄的空间更有压迫感。 在这个空间里……有两道人影在动。 「这边也确认完毕,尤尼雅,准备施展法术。」 「遵命。结界端子——自一号至十三号依序启动,模拟吟唱齿轮旋转次数固定为每秒十五次,再三十秒法术即可生效。」 「车辆伪装用防御罩展开——成功。我们自己也准备一下吧。」 「遵命。」 两道人影朝彼此点点头,然后打开后车厢的盖子。 拓人和铃穗在染着黄昏色彩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像温水一样缓缓流动的时间。下知为何擦身而过的人们看起来都像舞台背景一样没有现实感,感觉就像褪了色一样。 不过,在这个陷入慵懒气息的世界里,铃穗看起来却有些高兴、有些兴奋——甚至有种想要大声嬉闹的样子。她是容易钻牛角尖的温顺女孩,只有长久以来一直跟她在一起生活的拓人才能察觉她的变化。 『你在烦恼什么吗?」 铃穗边走边问。 「唔?为 什么这么问?」 『你刚刚不是说过吗?』 「啊啊……你说我在想的那些事啊。这不是最近才开始的,其实就像习惯一样,一直都有在想,不过最近思考这些事情的次数变多了。」 『这样啊?』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拓人叹了口气说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拓人开始对某事感到烦恼。 有关自己的「平凡」。 如果用「朴素」来形容铃穗的话,那么最适合用来形容拓人的词汇就是「平凡」,而且拓人的「平凡」——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可是经过千锤百链的。 并不是说他比下上别人,就某种意义而言甚至可以说他比别人优秀。不管什么事情拓人都可以跟别人并驾齐驱,无论是课业、运动、美术,在大部分的情况下他的成绩都刚好是班上的平均数,学校给他的评语也是如此。 他几乎没有称得上是缺点的地方。 可是,他也没有明显比其他人优秀的地方。 长相方面也是一样。他虽然不丑,但也称不上是美男子,身材不胖不瘦,如果要找个人贴上「日本高中男生」的标签,他是最理想的范本。 下知是幸或不幸——对这件事有所自觉的他,对自身情况的态度非常冷静。 虽然下曾被别人欺负,但是也不会被别人尊敬或嫉妒。 就某种意义而言,他是一个像空气般的存在。 虽然不会特别觉得自己差劲,但另一方面,这种漂浮在空中——找下到方向的情况却又令他感到十分焦虑。 他能做到的事情,似乎都无法为自己带来满足。 如果能找到想做的事情,自己应该就不会这么犹豫了吧。不管是什么——没错,只要找到能让自己热哀的兴趣就好了。这跟有没有才能无关,只要自己打从心底想做那件事,然后朝目标迈进就可以了。当然,如果有才能的话会更好。 可是,拓人找不到什么想做的事。 他像一般高中生一样看书、看电影、打电动、听音乐,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不管对哪一种活动都感觉平平,没有一种活动会让他目不转睛地深陷其中。要是问他最喜欢哪一种活动,他一时之间大概也答不出来——就是这种程度而已。 当然,拓人并非光坐着叹气,他尝试过很多事情。 只要有机会,他总是很积极地在各种场合露面,只要人家约他,他多半都会答应。 读书、看电影、钓鱼、骑脚踏车、玩遥控车、网球、棒球、收集卡片、格斗技、漫画、动画、玩野战生存游戏、电脑、乐器、跳舞,甚至还去学插花、茶道、香道,最后甚至还开始研究股票——当然,因为没有钱,所以没有真的去玩。 可是,下管对哪一种活动他都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 不,这种时候可以用消去法。把自己不擅长的、讨厌的东西一一消去,然后把最后剩下的东西当做自己的志向就可以了。这也是一种选择的方法。 可是连这一招也没用。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可以用「没用到不行」来形容那个人。不过拓人并不是没用,可是也无法以「有用」来形容他。 就这样一再重复着毫无特征的生活方式、度过毫无特征的人生、迎接人生毫无特征的最后一刻——或许这也是非常有价值的生活方式,然而,拓人毕竟是十几岁的高中生,没办法好好肯定像白天的路灯一样没用的自己。 所以——该怎么办才好呢? 在没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度过每一天。 仔细想想,自己已经快要升上高二了,不管是要继续升学或就业,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寻找一个明确的答案。虽说人生不是不能修正,但是在这段时期,大部分的少年少女都会大致决定自己未来的方向,如果现在做不到这一点,难保以后能够做得到。 所以——这就是拓人每天闷闷下乐的原因。 虽然很讨厌缺乏决断力的自己,可是他自己连用来下决定的判断材料都没有。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很中庸。」拓人喃喃自语似地说着。 「不管是个性、特征或才能都是——这样好像是致命的缺陷。仔细想想,总觉得很丢脸。」 回过神来,他们两人已经离开车站站前,走进住宅区的街道。 距离拓人和铃穗家最近的车站是同一个,所以拓人并没有特别意识到——不过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他们平常没有走过的。越是在住家附近的地方,习惯走的路越是只有那几条。就算只是下小心走到一条南北向的单纯直线大道,人们也会习惯性地回头寻找平时常走的路。拓人顿时觉得自己被带到一条陌生的道路。 『啊、小拓,我们去看看」铃穗写着。 铃穗所指的是位于住宅区正中央的公园——正确说来,是公园里正在营业的一家路边摊。 看起来是用白色箱型车改造而成的临时摊贩,卖的是可丽饼。旁边有几张折叠式的长椅,看样子可以直接坐在那边吃。 车站前的人潮不是比较多吗?下知道老板有什么坚持,或者只是单纯喜欢在这个地点摆摊——总之,那家可丽饼摊子并没有主动招呼客人,而只是默默地在那里营业。 『请你吃那个好吗?』 铃穗似乎把「迟到十分钟以上就要请客」这句话当真了。拓人当时虽是半开玩笑地说着,不过既然人家要请客,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欢迎光临。」 从摊子里面——也就是从箱型车的助手席上,一个女孩探出头来。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年纪大概在二十岁上下,又长又直的银色头发倾泄而下,滚着大荷叶边的白色围裙不是深蓝色洋装,散发出柔和光芒的大眼睛是绿色的,身材纤细,从洋装袖口伸出的手腕细到似乎一折就断——然而,胸部和腰围却又玲珑有致,从衣服线条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是一个气质清新沉稳的女孩,就像高原吹过的风一样。从发色和眼珠的颜色看来像是外国人,不过应该也很适合穿和服吧。 可是—— 「……」 拓人不由自主地呆立在那里。 并不是看美女看到两眼发直,那个卖可丽饼的女孩的确美到会令人看呆,不过吸引拓人注意力的,是其中些许不寻常之处。 『小拓?』 像是没注意到让拓人愣住的那些事——铃穗用平常的语气叫道。 「啊?啊啊、那个——」 是自己眼花了吗? 铃穗似乎完全没有表现出惊讶或错愕的样子。 「请参考我们的菜单。」女孩一边说着,一边迅速递出一张护贝过的纸。 写在上面的是—— 「特制魔法可丽饼:时价。」 上面只写着这几个字。 「可丽饼怎么会是时价啊?」拓人哀号似地说着,抬起头来。 他望着递出那张「菜单」的女孩。 「——怎么了?」 那个女孩歪着头露出微笑。 拓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下对,有哪里怪怪的,那不是人类的脸。 拓人坚信心中的感觉。 没错。 很像,非常像。事实上很难分辨。如果不集中精神仔细看的话,那个女孩看起来就像一般人类。 可是—— 「……铃穗。」 拓人扯住铃穗的手,跑离那个可丽饼摊子。 『小拓、怎么了?』 「不、那个——你不觉得那家可丽饼店 怪怪的吗?」 『是吗?那个女生很漂亮啊,小拓喜欢那一型的吗?』 铃穗用闹别扭的眼神抬头望着拓人。 「没有,虽然她是很漂亮没错啦。」 所以——那种怪怪的感觉才更明显。 想到这里,拓人回头一看。 「……咦?」 站在那里微笑的是一个非常普通——不过非常漂亮——的女孩。刚刚为止都还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现在却完全感觉不出来。 「这位客人,怎么了?」 「……」 拓人再次走回可丽饼摊子前,看着放在临时柜台上的菜单。 原味 二oo圆 巧克力 二五o圆 鲜奶油巧克力 三oo圆 「咦?啊——这个——刚刚不是写时价吗?」 拓人慌张地翻来覆去看着那张菜单,可是上面看不到「时价」二字。 是自己眼花了吗? 「客人,您怎么了?」 「没事、那个……这个……」 卖可丽饼的女孩柔柔地问道,拓人仍旧陷在一片混乱的情绪里。 自己的眼睛怎么了吗?或者说——有毛病的其实是自己的脑袋? 「这个跟这个是我们店里特别推荐的口味。」 卖可丽饼的女孩很周到地指着菜单上的几种口味说道。 『我要水果布丁,小拓要什么口味的?』 「啊……这个……巧克力香蕉好了。」 不知为何就是无法感到安心。 或许这种形容方式太夸张了——不过,拓人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原本一直相信脚下所踩的是坚固无比的大地,结果却突然发现它其实只是一层薄冰而已。 (我的脑袋或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他想着。 『关于我们刚刚讲的事情啊』 在等可丽饼端上来的空档,铃穗一边在长椅上坐下来,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 「刚刚的事情?」 『就是中庸啦、没有特征啦』 「啊啊——那个啊。」 拓人苦笑着说道。听到别人说出或写出这几个词汇,感觉起来更难为情。 可是—— 『我认为不是这样的』 「是吗?」 『嗯,没那种事,绝对没有』 一直畏畏缩缩、下会坚持自身主张的少女——现在却突然自信十足地断言。 「话说回来,铃穗,你特地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嗯,其实是关于那件事』 「啊?什么事?」 『关于小拓的才能』 「——啊?」 对方出乎意料之外的话让拓人不自觉地呆叫了一声。 因为铃穗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所以拓人才跟她一起出来……可是他没想到对话的焦点会栘到自己身上。 『小拓』 铃穗突然把两手合拢,跟笔记本一起规规矩炬地摆在同样并拢的膝盖上。 突然改变姿势的少女稍稍抬头望着拓人——像是要缠着他讨东西,也像是在祈求什么似的。 「怎——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拓人慌慌张张地问道。 有时候——他会觉得铃穗这种样子可爱到不行。由于像姊弟一样一起生活,平常多半不会意识到这种事,可是,如果把铃穗当成异性来看的话,她其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虽然铃穗一直觉得自己太眫——不过在拓人眼里看来,她只是睑圆了一点,还算不上「胖」的程度。 暂时不说这个—— 『小拓』 写到这里,店员已经端着可丽饼走过来了。 「让您久等了。」店员笑着把可丽饼递给他们两人。 轻轻朝对方点头,拓人几乎是无意识地把可丽饼放进嘴里—— 「……?」 晕眩。 整个世界好像开始扭曲。 「……!……?」 拓人想都没想就立刻站起来。 可是,他眼前的景色已经开始扭曲,没有办法好好地站着。四肢越来越重,相反地,意识却焦灼地迅速翻搅。 可丽饼里被混入什么毒药或药物吗?可是为什么要特地把那种东西混进一个高中生的食物里?对方打算要绑架吗?那样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容易下手的小女孩? 「……铃穗!」 想到这里,拓人下意识地回头寻找自己的堂姊,可是他已经无法分辨眼睛所看到的是风景还是人物,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把五颜六色的颜料乱洒一通。 觉得很下舒服。 某种疯狂的感觉顺着视线进入意识深层,接下来,就连意识也渐渐模糊,跟黑暗融为一体。 然后。 「……」 三秒钟之后——拓人的意识完全被黑暗吞没。 ——好热。 混浊的意识里最先变得明确的是这个想法。 什么东西很热?有多热?为什么这么热? (……?) 先确立一个熟悉的立足点之后,开始逐一整理自己的思绪……意识渐渐变得透明。拓人这时才发现自己刚刚昏倒,他睁开眼睛。 「……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夜空。 拓人呆呆地望着缀满无数星星的黑色天幕。 「……」 几秒钟之后,他才发现眼前的景色似乎有哪里怪怪的。看样于他意识的某部分还没开始运作,所以无法区别星光和像萤火一样飞舞的光点。 飞舞,飞舞,飞舞。无数的星火——在夜空里飞舞。 「……?」 好热,那些星火。 瞬间联结在一起的两个词汇的意义让拓人吓了一跳,他扭动身体——这时才发现自己仰躺在地上——慌慌张张地起身。同一时刻,本能再次运作起来,对周围状况产生反应,摆出戒备姿态。 「什么?」 巨大的火焰覆盖住四周。 不管朝哪一边看都是火焰,看起来简直就像整个世界都燃烧了起来。火焰释放出的强大热量造成热风,轰隆作响,撼动着空气,眼前的风景随之扭曲。 所谓的四周——具体来说,是现代日本已经很难看到的粗糙房屋。不是水泥或木造房子,而是仅仅用上墙和其他空间区隔开来的建筑物而已。房子的门或细部构造也许用了木头或稻草——不过现在已经完全看下出来了。 应该是全部烧光了吧。 无数的房舍同样燃着熊熊烈火,残留的土墙也因高温而完全干透,像风化一样啪啦啪啦地崩毁。拓人虽然不晓得这场火灾的规模有多大——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完全束手无策。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拓人所熟悉的平凡街景已经下复存在,举目所见,只有一大片压倒性的灭亡景象在眼前不断拓展。 四周看下到半个人。 到底是已经逃跑、或者是已经死掉被烧成灰烬——不晓得是哪一种情况。就算想要确认,也因为火势太强,完全无法靠近那些房舍。 「……怎么回事?」 意识的某处似乎还处于麻痹状态。 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于异常状态中,让他的思考回路产生阻碍。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是却想下起来。他知道自己一定记得,只是没有办法让那些事浮到记 忆的表层。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拓人只能呆呆站在那里。 下知在疯狂燃烧的烈焰里站了多久之后—— 「你在干什么?」 惨叫似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还下快逃!」 某人粗暴地抓住拓人的左手。 还来不及确认对方是谁,拓人就被那只手的主人拖着往前跑。 「喂!还不快跑!想死是吗?」 与其说拓人跟在对方后面跑,不如说他是被拖着跑、反射性地拉正快要跌倒的身体、然后又因为被拖着跑而险险摔倒——就这样一再重复,踉踉舱舱跑着。 他伸长脖子,想要确认拉着自己的人是谁。 一个老人——大概吧。 之所以无法断言,是因为他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不过对方驼着背、身材矮小、长长的头发灰白稀疏——是典型的「老人」姿态。身上所穿的衣服似乎带着西洋风,不过之所以能够证明那不是礼服或角色扮演的服装,是因为那身衣服带着充满生活感的陈旧味道。 那个老人——从声音听来应该是老婆婆——右手拿着像蛇一样卷曲的木制手杖,左手拉着拓人,大声叫道: 「快、快一点——你想跟我这个老太婆一起被烧死吗?」 「咦?……咦?」 拓人只能一边疑惑地叫着,一边被那个像老婆婆的人拖着跑。 满头雾水的他抬头一看—— 「……?」 由于太过错愕,他发出了不成调的声音。 在充满星光和点点火花的夜空里——有一个比遥远夜空还要黑暗的东西飞了过去。 横越天际的巨大黑影。 那个物体光是在那里就能让周围的人感受到它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把「强大无比」这个概念展露无遗,迫使抬头看见它的人拜倒在它的脚下。 那是—— 「……飞龙?」 拓人因错愕而半开的嘴里清楚地吐出这几个字。 比大象更巨大的身体,无与伦比的巨大翅膀,覆盖在身上的是一枚一枚像鞋拔那么大的深绿色鳞片,头上长着角,脚部和翅膀上的关节也都长着锐利无比的凶恶爪子,用来恫吓看到它的其他生物。 没错——那的确是只存在于电玩或奇幻小说里的幻想生物——龙。 「怎么……会有这种事?」拓人低声说着。 他知道龙这种生物,在卡通、电影、电玩,或漫画里常常见到——那是一种老掉牙的主题。 可是——那应该是幻想中的生物。 对拓人来说,龙是人们想象出来的产物,绝对不会从映像管或书里飞出来,更下要说会在夜空里飞翔,刮起足以让皮肤能够感受到的空气漩涡——应该不可能有这么鲜明的存在感。 可是……活生生的实物现在就在拓人头上。 「骗人……这种东西……」 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世界里。 拓人只能呆呆地抬头看着那个庞然大物。 老婆婆一边抱怨着「还不快走啊臭小子」、 「你是想找死吗」,一边拖着他跑。 拓人用大半麻痹的心想着「这个老婆婆真是好人啊」。其实可以把他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丢在那里就好——不过老婆婆却死命拉着拓人朝没有被火焰吞噬的地方逃去。 可是…… 「……?」 飞舞在空中的巨大魔兽之王——当拓人看到它爪子上抓着的物体时,脑中一直在空转的齿轮终于相互咬合。 「——铃穗!」 拓人下意识地大叫。 虽然因为有一段距离,很难看得清楚——但他不可能不去注意到。 绑在三股辫上的白色蝴蝶结和大大的圆框眼镜,那的确是拓人堂姊的东西。 「铃穗!铃穗?为什么——」 「喂!你这小子还不快走!」 老婆婆大叫。拓人冲动地甩开她的手——朝飞龙的方向跑过去。 当然,若能冷静地想想,就知道这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追过去的拓人什么都不能做。对方在遥远的天空上,体积是拓人的好几倍——不、是好几十倍。它身上的利爪和牙齿一看就知道是致命的凶器,说下定它还会操纵火焰或雷电。不——其实它只要一甩尾巴就可以把拓人打死。 可是……拓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铃穗送死。 对于有一段时间曾寄住在婶婶家的拓人来说,铃穗就像他的家人一样,虽说这个少女由于过去的事件而得了恐人症和失语症,常常做出引人注目的奇特举动,而且超爱钻牛角尖,是个麻烦的女孩…… 「铃穗!」 就算是这样,她仍旧是拓人最重要的姊妹。 「混帐——」 拓人口不择言地喃喃说着。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行。 再怎么样他都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年而已,他恨死了自己的平凡。当然,就算是奥运选手或诺贝尔科学奖的天才也没有办法应付眼前的情况——可是,对于「在紧急情况下束手无策」的自己,拓人觉得非常愤怒——虽说这种愤怒是很强人所难的。 「混帐!混帐!畜生!」 难道自己的平凡会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被夺走吗—— 「你这个笨小子!」 老婆婆一脸忌讳地大叫,举起手中的木杖——口中迅速喃喃念着。 这个瞬间—— 「——!」 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状况。 既没有闪光,也没有声音,或者该说这些状况只是被火光掩盖,所以自己没有察觉——总之,没有发生什么引人注目的征候。 「唔……」 拓人的身体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变得僵硬。 全身的神经就像被麻醉一样,身体的感觉随之冻结。除了身体动弹不得之外,就连皮肤也失去触觉。除了脑袋以外——下,应该说除了眼睛、耳朵、鼻子以外,其他地方都不听使唤。 「害老人家花这么多功夫,喂——快跑!你这个笨蛋小鬼!」 老婆婆一边大叫一边用木杖敲打拓人的腰。 然后——原本像石像一样动都不能动的拓人开始动了起来,他的身体完全不听自己使唤,不过却老老实实地听从老婆婆的命令跟她并肩跑着——后来老婆婆命令说:「抱着我跑!」拓人也照着她的话做。 当然——他无法回头看那只飞龙。 (铃穗……!) 连大喊都办不到。 快要令人发狂的思绪就这样留在那里——拓人抱着谜样的老婆婆逃离了那个燃烧的村落。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过来的。 他当然下认识这附近的路,再加上身体明显受到控制,除了看着前方拼命奔跑之外,什么事都不能做。虽然惦着被抓去的铃穗,可是他连转头张望四周都办下到,只能把混乱的意识封在不自由的身体里,死命地往前跑。 然后—— 「……」 回过神来的时候,拓人已经跑到森林深处了。 即使是白天也仍然阴暗苍郁的森林里,有一间小屋隐藏其中。乍看之下像是废屋或成堆的废弃木材,但仔细一看,就可以看到突出的烟囱里微微冒出像烟一样的东西。 拓人就在老婆婆的操纵下打开那栋小屋的门走进去——把老婆婆放下来时,身体才终于恢复自由。看样子老婆婆似乎解除了拓人身上催眠术之类的法术。 「……呼……」 拓人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各方面部非常中庸的他,体力也跟普通人一样。虽说老婆婆身材矮小,不过抱着她狂奔之后,也难怪拓人腿软。刚才他只是连疲累的感觉都被麻痹而已。 「真下敢相信会有你这种笨小子——」 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在房间内侧的椅子上坐下来。 一旦走进这个房子,就发现里面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而已。 大小大概是十五个榻榻米。 里面的东西虽然又多又杂,不过并不是到处乱丢,墙上有几个架子,东西部整齐地摆在上面。桌椅虽然用到发黑,但没有一丝灰尘。整个房间流露着井然有序的生活感。 而且……摆在架子上的是药瓶之类的物品,以及瓶罐、大壶、骷髅头、水晶球之类令人毛骨悚然、意义下明的东西。然后——最显眼的是从房间正中央的天花板垂吊而下,散发出特殊气氛的大铁锅。 乍看之下,这里散发出一种「魔女住处」的氛围。 「我本来想去看看有没有人生还,结果却找到你这个连自己在干么部下晓得的笨小子,怎么可以去做自己一点都不擅长的事呢?差点连我这老太婆的命都赔进去了。」 老婆婆用尖锐的声音说着——不过语气并没有像那些话的字面意思那么生气——然后用手杖指着几乎呈现恍神状态的拓人,口中喃喃念着。所有感觉再度从拓人身上消失,他慢慢站起来。 同一时刻,像是被某个看下见的人推动似地,椅子从地板上滑过来,接着突然在拓人身后硬生生停下。拓人的身体像是在等待那张椅子似地, 「哆」地一声坐下。 「……这到底是……」 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这个老婆婆究竟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只龙是什么?还有最重要的——铃穗下知道怎么样了? 「算了……会恍神也是没办法的,小子——你是从异世界来的吧?」 「……?」 拓人下由自主地发出哀号。 异世界。 对拓人来说,这个词汇跟「龙」 一样,都属于电玩或漫画里的语言。 可是,就另一方面而言,只要使用「异世界」这个词汇,就可以完全说明现在的异常状况和那只飞龙,这的确也是事实。 「我这老太婆好歹也算是个不成材的魔法师,我以前听说过,在异世界出生的人和在这个世界出生的人,被施予魔法的时候会有些微不同的反应。另外我也从你的打扮跟无知的样子来推测。」 「这……是……」 「这个嘛……就算是异世界的人应该也知道吧。你跟我这老太婆现在所处的情况并没有那么难懂。」 「……啊?」 「只不过是村庄外围住了一个坏心眼的魔物而已。」 「坏、心眼的魔物……」 也就是指那条龙吧? 老婆婆像是看穿拓人内心想法似地点点头。 「没错,就是那家伙。虽然也有人把它当成神明一样地崇拜,可是对人类来说那是个跟天灾没两样的东西,没有任何对抗它的方法。那个怪物可以像踩碎鸡蛋一样轻轻松松地灭掉一个村落——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 这的确不是什么复杂难懂的情况,甚至可以说太老套,要是出现在漫画、小说,或电玩里,很容易让人觉得扫兴。 突然来到异世界。 遭到恶龙袭击。 女孩被抓走。 说真的实在太老掉牙了。 可是——看到眼前正在燃烧的村落跟飞过天空的巨龙,就没有功夫去想扫不扫兴了。刚才看到铃穗被抓走时,自己不顾一切地追上去,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蠢到不行的举动。那只龙巨大的程度像鲸鱼在天空飞翔,那种跃动感和鲜明的感觉是一般飞机绝对无法比得上的,在它面前,只会更加觉得在地上行走的自己是多么地矮小脆弱。 这不是开玩笑的,完全不是——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不过……你运气不太好,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遇上了那个怪物。」 老婆婆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着——以「运气不好」 一语带过,这种「偶然」的发生机率未免也太残酷了。 「小子,你脸上写着『那你又是谁』。你的世界里没有魔法师吗?」 「怎么可能会有啊?」拓人皱着眉头说道。 他并不是脑筋死板的唯物论者——他也曾遇过一两件无法用科学或常理解释的不可思议事件——可是他已经不是会去相信飞龙、魔法师以及圣诞老人是实际存在的小孩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啊。」老婆婆露出苦笑说道。 「那是你们那个世界的常识,在我这老太婆的世界里,存在着其他不同的常识。」 「……或许吧。」 「不过,就算是在这个世界里,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魔法师的存在。但『魔法』的确是存在的——刚才你自己也体验过了吧?」 老婆婆指的应该是操纵拓人身体这件事。 或许也可以把它当作某种瞬间催眠,不过,当时拓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铃穗身上,在那种状态之下,老婆婆很难去催眠拓人。 这么说来,老婆婆口中的『魔法』——或者是类似魔法的东西,的确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不只是我这老太婆而已,只要是魔法师,都会被凡人们讨厌。不过,没办法住在村里也许是一种幸运,所以这次才没有被卷进那场灾难。」 「可是……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没什么……老太婆我可不是为了什么义务感才去的。」 老婆婆稍稍撇开视线说道。 说不定——她是在害羞。 「就算村人们害怕、讨厌我这老太婆,我也没有理由讨厌他们。人要是死了,就谈不上什么喜欢讨厌了。」 「……是啊。」 这个老婆婆果然不是坏人——拓人开始对这个怪里怪气的老婆婆产生好感了。 「我是偶然看到飞龙降落在村里的,想说能帮一个是一个……没想到唯一活着的是你这个从异世界来的小子。」 「下……除了我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活着。」 「唔?」 「那个……你有看到飞龙爪子上抓着一个女孩吗?」 「啊啊?这么说起来好像没特别注意到。』老婆婆歪着头说。 「如果说我是异世界的人,那个女孩也是。她是我堂姊。」 「是吗?可怜啊。」 老婆婆说得像是铃穗已经死掉一样。 「那是一场可怕的天灾啊。」 「等一下,我看到的时候铃穗——」 应该还活着。 因为隔了一段距离,如果被问到细节,自己也没有什么回答的自信——不过至少铃穗看起来没有外伤,脸上似乎也没有痛苦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之所以软绵绵的,应该只是因为昏过去了吧。 「放弃那个被带走的女孩吧。龙的确会抓走活人,被抓走的人应该还可以活几天……龙之所以要抓活人,大概是要拿来给刚孵出来的幼龙当食物。刚出生的幼龙爱吃活人,所以母龙会在蛋孵化之前先准备一、二十个活人给幼龙当食物。」 「那么……」 铃穗还活着的可能性很高。 可是—— 「还听不懂吗?我叫你放弃。」老婆婆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 「那女孩现在也许还活着,可是下管是什么女孩,只要被龙抓去,一定会被它或它的 小孩吃到肚子里。」 「没办法打倒那只龙吗?」 听到拓人的话——老婆婆楞了好一会儿。 然后—— 「——哈!」老婆婆用下自然的笑容说道:「哈哈哈——无知是最可怕的事情啊。你说打倒?打倒它?打倒那只龙?那只地上最强的魔兽?你这天真小子果然是异世界来的人啊。」 「……我的话有那么奇怪吗?」 拓人有点火大地问道。 「不是不可能办到吧?既然它是会吃东西会生小孩的生物……跟我们人类应该是相近的生物。那样的话,应该可以打倒它吧?」 「不可能。」 老婆婆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 「不可能杀得了那只龙,你一个人去干么?手无寸铁的你要怎么打倒那只龙?」 「这……」 老婆婆说得没错。 可是,如果不是靠拓人一个人的力量,而是集合众人之力的话。 或者—— 「不可能,人类不可能办到,这是已经注定了的。」 「婆婆不是会用魔法吗?如果你能帮我的话——」 「……」 老婆婆叹了口气。 「那为什么老太婆我不救那个村子?为什么我救不了那个村子?」 「这……」 诉说着结局的残酷事实。 「我不是在耍坏心眼,你听好,魔法并不是万能无敌的,凭老太婆我的力量没有办法伤到那只龙半分,更不要说打倒它了。不……就算有那样的力量,还是不可能办到。」 「为什么?」 「听好,从异世界来的你也许什么都下懂——」老婆婆用木杖前端指着拓人说道:…这个世界的一切是相克的。」 「相克?」 「也可以说是天生就注定好的。例如只要把水倒在火上,火就会消失,所以水可以制火。简单说来这就是所谓的『相克』,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这样注定好的。 「『是这样吗?』——小子,你脸上写着这个问题啊,好好听人把话说完可以吗?龙跟人类也是这种相克的关系,下管怎么样人类都没办法打倒龙——这是注定好的。」老婆婆放下木杖,一边靠在椅背上一边说道: 「过去人们为了打倒龙,曾经号召了一千个魔法师,也曾经号召过百万名士兵,可是每一次都以失败收场。」 「那只是因为力量不够强大而已吧?」 「你真的这么觉得?」 老婆婆用哀伤的眼神望着拓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该有多幸福啊,至少可以抱着『说不定下一次就能打倒龙』的想法。」 「……」 「可是啊,这跟力量的大小无关,『人类无法打倒龙』——这个世界的真理早巳如此注定。 例如说——就算号召了一万个士兵,一定会有部分士兵生病、遇到事故,或者临阵脱逃,刀剑会折断、马会发狂。就算号召了一千个魔法师,一定会有部分魔法师的法术失效、魔杖坏掉、魔法书破损,一定会发生这种事! 只要跟龙有关,人类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集结一定的力量,就算集结了众人之力,也没办法用那些力量来打倒龙,连『偶然』也会站在龙那一边。为了遵守『人类无法胜过龙』这个绝对原则,世界一定会朝这个方向运行。 这就是所谓的『相克』, 『人类无法胜过龙』,这个道理早已被某人决定好了。」 「……」 「当然,也有人想把魔法的力量提升到极点,这是在人们还没清楚认识『真理』或『相克』这些道理的时代。」 老婆婆很怀念地说道。 「就算别人说不行,还是会试着找找其他可行的办法,魔法师就是这种人。有人想办法获得了强大的魔力,改良现有的魔法,重复使用仪式,希望自己能成为比龙更强的魔法师。」 「……然后呢?」拓人问道。 老婆婆露出了自嘲似的笑容说道:「结果各有不同,当然,死掉的比较多,活下来的也无法全身而退,有人失明、有人失去两只脚,有人一口气老了十几岁,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你懂了吗?人类如果想获得超乎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一定会失去某个部分,以符合一切的规则,这就是真理。总之,人没办法做跟自己身分不相称的事。」 「……」 拓人咬紧嘴唇。 「跟自己的身分不相称」——这句话打到拓人心里的痛处。 的确,平凡至极的自己想要救出被龙抓走的少女,的确是自不量力。那是被选出的勇者才有可能完成的丰功伟业,没有半点长处的少年是做不到的。 「可是,即使这样……」 现在的确了解了大致的状况。 而且——也知道了要救出铃穗的机率小到多么令人绝望。 即使如此,拓人还是没有办法丢下铃穗不管。 这跟伦理或正义无关,那些东西随便怎样都无所谓。 ——拓人无论如何都受不了。 当铃穗醒过来的时候……心里会怎么想? 如果拓人就这样放弃,铃穗就只能在失意和绝望当中迎接残酷至极的死亡。被拓人抛下的话,铃穗就只有死路一条。 令人难以忍受。 拓人很清楚被抛弃者的伤痛。 「……还下放弃吗?」 老婆婆像是在看任性孙子似地望着拓人。 「我都说不可能了,放弃吧,那个女孩是你什么人?恋人?还是家人?我知道她是你重要的人,可是,就算赔上自己一条命,你也要守护她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即使如此——还是没有办法丢下铃穗不管。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情,虽然这么说很下识好歹,不过可以请你告诉我那只龙的巢穴在哪里吗?」 「……」 老婆婆瞪着拓人好一会儿—— 「真是个笨小子。」 「这一点我很清楚——」拓人苦笑着抓抓脸颊。 老婆婆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边说着『嘿咻』,一边站了起来。 「就算告诉你,连地名都下晓得的你也只会迷路而已,好吧,老太婆我就陪你走到附近吧。」 「……真的可以吗?」 拓人睁大了眼睛问道。 如果老婆婆的话是真的,那么龙应该是非常凶恶的生物,就算只是带路到巢穴附近,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那跟有没有敌意无关,对龙来说,只要是人类,通通都是它的食物,它并不会去斟酌区分每个人。 「当然——要是情况危急的话,老太婆我会把你丢在那里、自己逃命的。」 老婆婆苦笑着说道。 前往龙的巢穴时,沿路的景观简直就像在展示龙的强大威力。 一开始,错愕和不安的情绪让拓人非常动摇——不过到了第三天就下再那么惊讶 听老婆婆说那些直径五十公尺的半圆形平滑凹穴,是「龙之吐息」所造成的结果,拓人后来对其余大部分的事情就没有那么惊讶了。以距离来说并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数字,不过以高度来说,这个数字相当于十二层楼高。大概是用高热让地面熔出那种凹穴的吧——从那些像是经过打磨的光滑凹穴边缘俯看最深处,拓人全身冒出鸡皮疙瘩。 当然,他所看到的不只这样。 被毁灭的村落,被翻掘的大地,被蒸干的湖泊。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劝拓人「赶快回头」。 魔法 师老婆婆同样也用一副「放弃吧」的表情和语气,仔细地解说龙所造成的破坏痕迹。 ——为什么不放弃? 就算别人这么问,拓人也没有办法清楚地回答。 因为铃穗是重要的家人,因为自己知道被抛下的人会有多么痛苦。这不是装酷或打肿脸充胖子,只是……就算说出所有的原因,似乎也下足以构成硬要走向绝望未来的理 或许是心里存有某种疑问。 他不是下相信老婆婆的话。 可是——拓人总觉得有某种怀疑在心里某处拉扯着,总之就是很在意那种感觉,没办法。 龙真的无法打倒吗? 世界上的真理真的无法扭转吗? 人类的极限真的是天生注定的吗? 然后——还有一件事。 (我……我……) 拓人注意到心里的情绪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某种兴奋。 自己豁出性命去挑战一件事。 就算投入自己的一切恐怕还是很绝望——不,应该说他要去赴一场注定绝望的战役。不,或许连战役都称不上,这只有单方面的杀伤力而已。拓人和龙之间存在着相当大的力量差异。 但是,他却连一点要逃走的意思都没有。 心里反而有一种非常轻松愉快的感觉,像是发现了自己应该前往的场所,像是找到了能把胸口郁积多年的东西燃烧殆尽的方法。 (……说不定我疯了。) 拓人也这么想过。 仔细想想,这也许是一种自杀行为。 一直为平凡的自己感到烦恼。 就是很讨厌没有特征没有专长、平凡的自己。 所以,也许是这样的。 与其要平凡地结束人生——拓人心里的某个部分的确存在这种想法。也许只是因为很干脆地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所以才会产生这种轻松愉快的心情——或许这只是绝望的另一种表现方式而已。 然后—— 「……其实啊。」老婆婆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开口,这时他们已经来到距离龙的巢穴只要三十分钟脚程的地方。 被烧焦的广大原野。 原野上只剩下一些原本应该属于房屋某部分的残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连人类的尸体都没看见。 是因为连骨头都没剩下、通通烧成灰烬了吗?还是因为这些骨头被野狗之类的动物吃光?无从得知。这一路上,除了老婆婆之外,拓人没看到其他人类。根据老婆婆的说法,这一带是龙的势力范围——龙一旦把这里划为自己的势力范围,人类就只有逃命的分而已,特别是越接近巢穴的地方,居民们大概早就逃之天天了吧。 因此……一直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踪影,不禁开始觉得这世界上只剩下自己和老婆婆而已。 「有些话啊,老太婆我一直犹豫着该不该说。」 「……什么?」拓人在一片焦土正中央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老婆婆。 「其实不是没有办法。」 令人意外的话。 拓人没想到会从一直强调着「不可能」的老婆婆口里听到这种话。 「……咦?……方法?你是说……打倒龙的方法?」 老婆婆点点头。 「我这老太婆——我曾经也是想要打倒龙的其中一个愚蠢魔法师。」 「是吗?」 这时——拓人才注意到自己连这个老婆婆的名字都不知道。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老婆婆以外,没有遇到其他人,所以也下必特地用姓名来称呼对方。 可是…… 「想要打倒龙的魔法师们不是都会失去什么吗?」 「你记得真清楚。」 老婆婆露出微笑。 「有办法可以打倒龙」——既然这么说,表示老婆婆曾经拥有超越龙的力量、曾经拥有打倒龙的力量,或者知道该如何得到这些力量。可是,她除了老了一点之外,手脚十分健全,身体方面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至少在拓人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我——」 有着深深皱纹的脸上刻着自嘲的微笑。 「你相信我其实还不到二十五岁吗?」 「——咦?」 拓人下意识地直直盯着老婆婆的脸。 怎么看都是精力日渐衰竭、迈入老年的一张脸,绝对下像老婆婆所说的那个年纪——至少就外表看起来是这样的。 「我所失去的是『未来』,五十年的时光……以及生育小孩的能力。」 「……」 拓人说下出中句话。 如果这是真的,跟失去视力和四肢比起来,这样下晓得算幸运还是不幸。不是当事者的拓人,当然不可能知道—— 「『人类无法胜过龙』——那是世界的真理。」 老婆婆——或者该说有着老婆婆外型的魔法师稍稍改变语气说道。 之前她那种倚老卖老的语气,或许只是在扮演一个老人而已。仔细想想,她的说话方式有时会产生微妙的差异。 「反过来说,这句话有漏洞。」 「……什么意思?」 「如果你想要赢过那只龙的话——」 魔法师用木杖指着拓人的脸。 「只要不当人类就行了。」 「……」 ——拓人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 「人类并不脆弱,龙也不是那么强大,只是因为真理如此注定,所以我们赢不了龙。那么,就只能在没被规范的领域里战斗。如果以非人的姿态迎战,结果究竟会怎样?这个世界的真理恐怕没有规定这一点。」 「可是——」 「如果在『人类的躯壳』里毫无限制地增强力量,一定会出现破绽,所以就不要再当人了,这样的话就不必受到人类躯壳的限制。」 魔法师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方法已经确定了,可是——这必须付出代价。我已经老到不能亲自试试这个方法了,不过倒还有能力在你身上施展这种法术。」 「……不要……继续当人……」 「没错,最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晓得,你将会舍弃身为人类的所有要素。除了外貌之外,记忆和心灵当然也都会变质,所以你没有办法再变回原来的模样。如果想要帮助你说的那个女孩,必须在你还保有人类意识的时候速战速决。」 「……」 拓人吞了一口口水。 「在我还保有人类意识的时候……我有多久时间?」 「这个嘛,我说过对异世界的人施予法术会有不同效果,我下知道正确的情形是如何——但如果用类推的话,倒是可以回答你,你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吧。」 「半个小时——」 很短的时间。 下管是能帮助铃穗的时间,或是身为羽濑川拓人所剩下的人生——只有这么短的一段时间。 「还有。」 魔法师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剑。 「『转生』仪式需要祭品,当然,如果要换回两条生命,就必须要有另外两条生命死亡,这就是世界的天秤。所以——」 魔法师把短剑递给拓人。 那把剑——远比看起来还要沉重。 「杀了我这老太婆吧。」 「……?」 拓人下意识地来回望着短剑和老婆婆。 魔法师露出冷笑,继续说道。 「不必担心,就算我这老太婆死了,我所发动的魔法还是会发挥效果的。」 「我不是在担心那种事!」 「那么你在 怕什么?」魔法师嘲笑似地问道。 她虽然这么问着,但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魔法师的眼睛望着犹豫不决的拓人,眼神里写着:「你这个胆小鬼。」 「那种事——我做下到。」拓人呻吟似地说着。 他既不恨这个老婆婆,而且也不讨厌她——甚至还对这个老婆婆有好感,更何况老婆婆还有恩于他,他怎么能下得了手杀了这个老婆婆呢?再说——羽濑川拓人这个少年出生之后就一直住在日本这个法治国家,在这个视杀人为最严重犯罪、把杀人当成禁忌的世界里,从小就把这种事当成常识的少年……怎么可能突然为了「因为有这个必要」的理由而毫下犹豫地下手杀人呢? 可是—— 「那么就只好放弃了。」魔法师很干脆地说道。 「下要去救那个女孩了。」 「这个……可是…… 他想帮助铃穗,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为了帮助铃穗而杀害眼前这个人,就算能下手杀老婆婆,也会后悔一辈子,这是很容易想象的。 「不行——我做不到!」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婆婆不耐烦地问。 「这种事——你真的无所谓吗?你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我不管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 魔法师说道。 「重点是你想怎么做。听好,如果想要获得什么的话,就一定会付出代价、失去某个东西。这是一定的!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真理!如果想要打倒那条龙、救出那个女孩——如果你非救出那个女孩不可,如果你硬是想要迎战,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可是——」 「如果不敢杀我的话,那就去找其他能当作祭品的生物啊。」 「问题不在这这里!」 拓人下由自主地大喊。 可是,魔法师露出冷笑问道:「那问题在哪里?」 不想杀害魔法师、然后对铃穗见死下救? 或者杀掉这个魔法师、救出铃穗? 还是找其他祭品、帮助铃穗? 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人死掉。 杀掉谁、让谁活下来——拓人必须做出选择,只是这种选择而已,下需做其他事。 可是…… 「反正我也不能长生下死,我本来就希望这条命最后能用来打倒那只龙。换个方式想,可以看成我这条命是用来打倒那只龙——打倒那只人类无法打倒的生物。」 「……可是!」 「没有时间了。」 魔法师说着——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 拓人看着她好一会儿,可是不管他怎么等,魔法师都不再开口,她就像在等什么似的,只是闭着眼睛坐在石头上。 她在等什么?不用说也知道是在等拓人的决定。 之所以闭起眼睛,大概是表示就算拓人拿她当祭品也无所谓吧。 「……」 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拓人抬头望着天空。 在那里—— 「——!」 有飞舞的影子。 一个非常非常巨大的影子—— 以及——跟在那道影子后面,摇摇晃晃飞着的小影子。 「是龙!」 「……啊啊。」 魔法师睁开眼睛,跟拓人一样抬头望着天空。 「幼龙差不多也到了离巢自立的时候了。」 「可是你不是说龙是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而抓走铃穗——」 「所以啊……」 魔法师耸耸肩。 「龙是少子的生物,一次只能生下一两颗蛋,它们的产卵时期是三年一次,幼龙出生三年后就必须离巢自立。你听得懂吗?」 「……」 拓人摇摇头。 「也就是说……如果无法自立,那只幼龙就会妨碍下一只幼龙的养育,所以会被母龙赶出巢穴,甚至被吃掉。」 「……」 「过了三年还不会飞的废物没有资格活着,因为少子,所以龙必须留下比自己更强大的后代,这是生物的本质。所以当母龙发现幼龙很明显是个废物时,就会把它吃掉,当作自己的养分,好为下一次产卵做准备。 就算幼龙运气好没有被吃掉,无法离巢自立的幼龙不能回到原本的巢穴,因为下一只幼龙已经快要孵化了,母龙会全力养育刚出生的幼龙,不再理会之前的孩子,搞不好还会把之前的孩子当成敌人杀掉,或者杀了它,拿来喂养刚出生的孩子。」 「……」 说残忍还真是残忍。 可是……要说合理,这也的确很合理。魔法师像是要证明这一点似地继续说道:「你脸上露出了『好过分』的表情,不过这种事不值得大惊小怪,某些鱼类也会做同样的事,很多野兽也会做类似的事情,人类就算为此感伤也没有用。」 「……或许吧。」 说着——拓人注意到了。 帮助铃穗的事,打倒龙的事。 总之——那不就等于杀死一只刚出生的幼龙吗?失去母龙的幼龙是没办法长大的,那么拓人等于连幼龙的未来都夺走了。 或许不需对龙产生栘情作用。 然而到最后,得到某物、舍弃某物的交换原则仍旧没有改变。 「我……」 拓人抬头望着摇摇晃晃跟在母亲身后飞翔的幼龙,呻吟似地说着。 幼龙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弱小。 或许是因为还不习惯飞翔吧,幼龙忽左忽右摇摇晃晃地飞着,在一旁看着的拓人不由得开始担心它会不会摔下来。 可是……那只幼龙长大以后,应该会用巨大的身躯和力量,毫不留情地猎杀人类吧。这样的话,趁现在杀掉它或许比较好,那是人类的天敌、是有害的野兽,拓人不需要感到良心的苛责。 可是…… 「可恶」 不行,状况变得太复杂了,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理出头绪。 到底该选择哪一种作法? 到底应该……舍弃什么? 「……没有时间让你在那边烦恼了。」魔法师用冶酷的口气说道。 即使是异世界——被龙燃烧殆尽的荒野上仍旧有朝日升起。 看着太阳从地平线的那一端探出头来,拓人一边沐浴在阳光下,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睡不着吗?」 听到魔法师的声音,他转过头。 魔法师刚从穿透地表、直径一公尺的洞穴里爬出来,洞穴是斜的,底下的空间足以让人伸直身体睡觉。为了在这没有半点草木的荒野里休息,魔法师用魔法做出了这种「壕沟」。 「开始同情龙了吗?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笨小子。」魔法师苦笑着说道。 「不是的。」拓人用略显憔悴的表情说道:「我不是同情龙,而是同情它的小孩。」 「……原来如此。」老婆婆点点头。 「那么——你得到结论了吗?」 「这个嘛……」 拓人一边说着,一边眯细眼睛望着地平线那一端。 「你说过『一切都是被注定的』。」 「——嗯?」 「『人类无法胜过龙』,这是早已注定的——你这么说过吧?」 「我是说过,那又怎样?」 「这是——谁去决定的?」 「……啊?」 魔法师一时语塞,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问这是谁决定的?这个——」 「这一切真的无法改变吗?」 第二话 犯罪行为 第二话犯罪行为 有光的地方必定有影子。 白天充满喧嚣和阳光的热闹大街上,当然也有这种黑暗的部分——空气沉滞的阴暗角落四处可见。外面的街道越是华丽热闹,与成为其影子的内侧角落之间的落差也就越大——这些角落弥漫着寂静与阴暗,看起来甚至有些不自然。 这里也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是典型的「小巷」。位于建筑物与建筑物的夹缝之间,狭窄的灰色空间。没办法拿出去见人的东西——像是垃圾桶、装在户外的冷气机、装着卖剩物品的瓦楞纸箱之类的——乱七八糟地堆放在这里,这个场所没有被赋予任何意义和目的,它只是一个空隙而已。由于有「表面」的存在,它也因此而存在——它就只是这样的一个「里侧」。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就算走过这里,也不会特地想要在这里久留。 在这个地方—— 「……」 男人们从刚刚就一直靠着建筑物的墙面站,什么事都没做。 因为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在这里把「商品」交出去,他们的工作就算完成了。所以他们在这里等待交易的对象。就这一点来说,跟普通的买卖行为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对方不希望他们的交易引起他人注意。 对方所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要「秘密交易」,其他方面几乎都依照男人们的要求。这笔买卖的利润优渥到破天荒,几乎已经到了下合理的程度。所以男人们才会在这个没有半台自动贩卖机的小巷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可是…… 「——喂,老哥啊。」 身材纤细的高个子喊着站在旁边的肥胖矮个子。 「干么?」 对方皱起眉头,不太愉快地回答。 顺带一提,这个高个子叫「佐藤太郎」,被伙伴叫「老哥」的矮个子名叫「铃木一郎」。这两个名字看起来都很像假名或用来当作姓名栏填写范例的名字,不过却都是他们的本名。他们两人因为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够酷」,所以彼此几乎都不用名字相称。 暂且不说这个—— 「果然……还是不太妙吧?」 「搞什么啊?都这种时候了是在怕什么?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下了的事。」 铃木用手掌拍拍放在他们身边的东西——黑色的旅行箱。 旅行箱一共有两个,铃木他们一人拉了一个过来。 里面装的是对方订的东西,这些东西全都仔细地——而且是近乎神经质地——包好塞在里面。要凑齐对方清单上的货品稍微费了点功夫,不过只要一想到那些酬劳,就不觉得有什么辛苦了。 只是…… 「不是啦、只是——那家伙真的怪怪的。」 佐藤露出不安的表情说道。 事实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到这个交易对象的可疑之处。这已经是第四次的买卖了——他们原本兴致缺缺。仔细想想,这件工作的疑点实在太多了,报酬也好得过头,而且他们完全不晓得对方的来历,这样实在无法放心。 可是—— 「知道啦。」 铃木暴躁地从口袋掏出香烟,用嘴巴叼起一根。 「可是很好赚啊,报酬是行情价的十倍、十倍耶。」 半年前还在抽「gedenbat」(注一」,现在则改抽rk」(注二),用来点烟的不是日币一百元的打火机,而是古色古香的zippo打火机。下管是暍的酒、吃的饭、或去逛的店,等级都提高了两、三级。托这个「买卖」的福,让他们的生活水准提高了不少,这的确是事实。 「话是没错啦。」 佐藤说着——这时。 ……啪叽! 像有某种东西炸开的尖锐声音在小巷里响起。 「……?」 铃木他们回头一看。 那里发生了奇妙的现象。 无数细细的蓝白色光芒——闪电,以空中的某一点为中心,呈放射状四散发射。 注一:日本目前最便宜的香烟,二十根只要日币一百四十元。 注二:二十根要日币三百元。 雷电构成的蛇群在建筑物外墙和柏油路面上窜动,有时摩擦到丢弃在路上的小垃圾、下水道的盖子,或是墙壁上的管线,就立刻进射出火花。 这些闪电发出「啷唧唧……」的声音,像是在调查周围状况似地蠢动,下一刻——闪电的中心部分像是爆炸似地膨胀起来。 它们逼退空气,出现了一个球状的黑色空间。 那个空间的表面浮现出像文字一样的大量图纹,这些图纹以令人眼花撩乱的速度改变位置,在球状空间的表面钻动—— 「啊……老哥……」 佐藤发出错愕的声音。 铃木因惊讶而张开了嘴,香烟从他嘴里掉落。半张着嘴巴看着眼前的景象大约五秒钟之后——铃木才用呻吟似的声音回答他的伙伴:「……什么啊?」 「我、我看过这种电影……那个……那个里面……一定有从未来世界过来的机器人……」 「最近的多啦●梦都用这种方式出场吗?」 「老哥!讲到未来的机器人,你只能想到那个吗?」 ——之类之类的。 在对话有点离题的铃木他们面前,球状空间缓缓着地。闪电消失,球状空间上的纹路也像溶解一样,消失无踪。 然后—— 「……」 在球状空间里的物体慢慢站起来。 那个物体身上罩着黑色斗蓬——正确说来,与其说是斗蓬,不如说是披着大块黑布,然后用夹子固定起来,只要布料不掉下来就好,总之穿得非常草率。那是一道人影。 可以看见黑布下有一张白皙的美少女脸庞。 金发碧眼,从长相看来充满异国气息,铃木他们记得那张脸。 「你——你……」 「……抱歉吓到你们了。」 少女说着,语调虽然怪怪的,不过发音非常准确。 这个人就是和铃木他们交易的对象。 之前跟这个人的确见过很多次,姑且不论是好是坏,这个人的长相和气质,只要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可是——她之前下会以这么奇怪的方式出现,而是像普通人一样走进小巷。当然,就像佐藤所说的,这个人的言行举止的确很奇怪——不过他们两个都把这些状况当成「大概是某种魔术吧」,很随便地说服自己。 可是—— 「追兵有点烦人,我才赶快用空间栘转跑到这边来。」 「……」 铃木他们一时语塞。 「追兵」和「空间栘转」之类的词汇让人无法听而下闻,不过最奇怪的还是这种充满谜团的出场方式——到底该从哪边问起、该问些什么?铃木他们没有半点头绪。 「不过放心吧,交易还是照常。」 少女从黑布下面——怎么看部下觉得藏得下那些东西——推出两个跟男人身旁黑色行李箱一样的行李箱。那一瞬间可以看到布料底下少女一丝不挂的裸体,当然,铃木他们现在没有心情为这种事感到高兴。 「交过来吧。」 铃木他们依照少女的话,僵硬地把行李箱推过去。 附有滚轮的行李箱喀啦喀啦地滑动——消失在少女微微拉开的黑布缝隙里。 少女娇小的躯体下似乎不可能藏得下那种东西,不过那两个行李箱就像文字字面所描述的那样,消失无踪,少女被黑布罩住的身形轮廓却没有任何改变。 「下一张 清单跟酬劳一起放在行李箱里面。」 「……知、知道了。」 铃木他们唯唯诺诺地点头,他们也只能点头而已。 他们两人早巳发现,少女的行为已经不是用「魔术」、「变戏法」之类的词汇所能形容。 「——再见。」 少女说着——然后「哆」地一声,轻轻蹬了一下地面。 就像在看特效电影似地,少女的身体一口气上升十几公尺,她蹬了一下建构出这条小巷的建筑物墙面,身体继续往上飞,然后消失在建筑物顶楼。 怎么想都不是人类能办到的事。 「……老哥。」 像笨蛋一样张嘴呆呆看着少女消失的顶楼——佐藤楞楞地说: 「你不觉得真的不太妙吗?」 「……大概吧。」 铃木呻吟似地说道—— 「可是你觉得对方会接受我们说『不想干了』这种话吗?」 「……」 两人用僵硬的表情长长地叹了口气。 荣太郎在奔跑。 啪啪啪——拉啪——啪啪—— 啪啪帕——拉帕——啪啪—— 目不斜视地全力奔跑。 佐久间荣太郎。 他是「学园」所属的魔法师——无论是在学生或教师之间——都可说是实力首屈一指的达人级魔法师,不过,他一直停留在既不算是学生也不算是教师的暧昧身分——「准教师」,算是个怪人。在一般社会看来,这个魔法师园地——「魔法学园」只不过是个怪人群聚的地方,即使在这样一个充满怪人的地方里,荣太郎仍旧被学园成员们评为「真不晓得这家伙在想什么」的「怪人之王」。 这就是佐久间荣太郎。 乍看之下,他有一副很适合穿黑色教职员制服的瘦长身材,再加上黑发黑眼的端整容貌,可说具备了身为美青年的条件,不过,他总是散发出一种少了根筋的感觉,就像某处掉了根螺丝似的,无法真的成为一个标准的「美男子」。不过,这样的他看起来反而比较亲切。 然后—— 啪啦、啪啦、啪啦、啪、啪,啪啦、啪啦、啪啦、啪、帕。 啪啦、啪啦、啪啦、啪、啪,啪啦、啪啪拉、啪啪! 荣太郎下断跑着。 而且他今天并没有穿平日那件教职员制服,而是穿牛仔布背心跟牛仔裤,打扮得很随便。不过,荣太郎做奇怪打扮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以一般常识来判断,他今天的打扮甚至可以说满普通的。 只是…… 恰拉恰— 恰恰恰— 恰—拉拉— 恰恰拉恰—拉恰— 恰拉恰— 恰恰恰— 恰—拉拉— 恰恰拉恰—拉恰— 他为何会在「学园」的空地上全速奔走呢?这完全是个谜。 像他那样的魔法师,只要使用位栘大门之类的魔法就可以进行瞬间移动,如果真的有急事,只要使用魔法就好了。实在看不出像这样冒着跟别人相撞的危险在「学园」里全速奔跑有什么意义。 而且—— 恰—啦—恰 恰恰恰恰—啦—恰 恰—啦—恰 恰恰恰恰—啦—恰 为什么要配上背景音乐奔跑,意义完全不明。 而且这个音乐听起来有一点过时。 在这个时代里,使用电子合成器制造出几乎与原音没有两样的音乐已经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可是这个背景音乐却是电子琴和管乐器的怀旧组合,彷佛在宣称「我是合成的哟」。不过因为曲调轻快,所以听起来并不会觉得下舒服——甚至可以说它是一首很棒的曲子。 顺带一提……音乐是从荣太郎身后传来的。 这个背景音乐用不知现在哪里有在卖的过时卡匣式录音机播放出来,拿着录音机跟在荣太郎后面奔跑的——不知为何竟是个女仆。 这个女仆跟荣太郎一样有着黑发黑眼——而且还有黑色的兽耳和黑色尾巴。 从外表看来,她跟人类不一样的地方只有耳朵和尾巴。深色女仆服装和白色肌肤的组合看起来格外鲜明——她是一个就连同性也会顿时觉得心头小鹿乱撞的美丽女孩。 荣太郎的使魔——艾妮乌斯?萨?帕杰司特。 啪啦、啪啦、啪—啦— 啪啦、啪啦、啪—啦— 艾妮乌斯的美丽脸庞露出厌恶的表情——伹或许是基于荣太郎的命令吧,她仍旧规规矩矩地用两手端着录音机,跟在荣太郎后面奔跑。相较于用力摆动双手双脚、全速奔跑的荣太郎,艾妮乌斯不晓得是因为打扮的关系、或者是因为表情的关系,看起来下像在全速奔跑……即使如此,她仍旧跟荣太郎维持一定的距离,以沉着的姿势在后面跑着。 全速奔跑的牛仔裤青年,以及捧着录音机在后面追着跑的女仆。 即使是在这个「学园」里,这副景象也显得有些奇特异常,或者该说超现实——总之就是这样的一副光景。 「……?」 「学园」的成员们——除了人类以外,还有魔族、天使、妖怪、自动人偶之类之类,一堆莫名其妙的组成分子——一开始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奔跑的荣太郎,彷佛在问「发生了什么事啊」,不过立刻就像失去兴趣似地栘开视线。 下管是谁都很清楚,如果对荣太郎的每一个奇特举动都感到惊讶,并且问他「你在做什么啊」,到时候很可能小命不保。 不过—— 「啊……前辈?」 或许因为天生下来就是个好好先生,总是有悲哀的家伙不懂得记取这种经验教训。 身为「学园」学生,见习中的魔法师——羽濑川拓人就是这种典型人类。 于是—— 「你……你在做什么啊?」 他开口问荣太郎。这是愚蠢行为其之一。 那一瞬间—— 「——晤唔?」 注意到拓人的荣太郎设法紧急煞车。 不过想当然尔,全速奔跑所产生的惯性违反了他的意志,继续把他的身体往前推。结果荣太郎就这样轰轰烈烈地——简直就像脚底装了横向滑动的轮子一样,横向滑动了好几公尺,然后失去平衡,摔倒。而且,惯性法则毫不留情地继续发生作用……荣太郎就着跌倒的姿势继续往前滑行,地上扬起一阵烟尘—— 哆哐。 他撞上走廊尽头的墙壁后才停下来。 而艾妮乌斯则是漂亮地煞车,在距墙壁几公分的地方停下。 「前……前辈?」拓人错愕地叫着。 他眼前的荣太郎像幽鬼一样缓缓起身—— 「……呜哇。」 然后突然吐血。 他一边望着染湿自己胸口和双手的红色体液,一边大叫。 「这是什么?」 「……那个、前辈,你要不要紧?」 拓人战战兢兢地上前问道。 平常爱讲一些五四三,然后被艾妮乌斯海k到流血,这对荣太郎来说已经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不过他现在吐血的量实在下太寻常。 「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该突然叫你……」 那张端整——但缺乏特征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慌张不安的表情,拓人走近荣太郎。 长相或性格都平凡到极点的羽濑川拓人,最大的特征就是「好好先生」,他的长相或言行举止都很明显地流露出这种感觉。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开口叫荣太郎,所以荣太郎才会跌倒——但下管地点适下适合,在「学园」空地里全速奔跑的荣太郎自己其实 也有错——不过拓人头上笼罩了很深很深的罪恶感。 可是—— 「喔喔,拓人啊。」 上半身染成一片血红的荣太郎像平常一样露出轻薄的笑容。 「什么『喔喔,拓人啊』——你要不要紧?」 「——什么?」 「你还问什么?你流了很多血耶。」 「下必担心,这是假的血浆啦。」荣太郎轻松地说道。 「——啊?」 「下用这个怎么行呢?啊还有被电梯夹住——这种死法说起来也算是固定桥段啊。」 「……我听不懂。」拓人呻吟似地说着。 荣太郎莫名其妙的言行不是只有今天才出现,不过今天似乎——比以前更不正常,不正常的程度大概增加了三成。 「到底什么事那么急?而且还放那种奇怪的音乐……」 「你……你说什么?」 荣太郎错愕地踉脍了几步。 跟狠狠撞上墙壁比起来,拓人刚才那句话对他似乎更具杀伤力。 「拓人……难道你这小子完全不知道『这个』吗?」 「完全不知道……」 实在下晓得「这个」指的是什么。 是在说音乐、全速奔跑,还是在说吐血的事?或者是在说他那身牛仔布背心加牛仔裤的打扮?或许是指以上所有事情也不一定。 「你说什么?」 荣太郎仰天大叫——然后把视线栘回拓人身上,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得像要把手指嵌进去。 「是男人的话……是男子汉的话,一定要穿着牛仔裤全速奔跑一次看看啊!一定要对『向太阳怒吼』的场景心怀向往啊!」 荣太郎极力劝说。 拓人——用一副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眨眨眼睛。 「……那个……是什么?」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荣太郎从拓人身上移开双手,痛苦大叫。 平常一派悠闲的他竟然会露出这么狂乱的模样,说稀奇也算是满稀奇的。 「这小子不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主人。」 冶冷地看着在地上左右滚来滚去的荣太郎,艾妮乌斯按掉录音机的音乐。 「国产刑事剧『向太阳怒吼』放映的时间是昭和四十七年七月到六十一年十一月(注三),很遗憾,最后一集播映的时候,拓人还没有出生。」 「多么残忍的岁月啊!」 荣太郎仰天大喊——然后突然爬起来跪坐在地上,对着墙壁开始啜泣。 「……我的……我的青春……」 「……从以前我就很想问了。」 拓人呻吟似地说着。 「前辈——你到底几岁?」 「心灵一直都是十五岁。」 「呃……我不是在问这个。」 「不要问,问的人都会死。 注三:一九七—一年到一九八六年。 「……」 大概是不希望被问到这个问题吧——拓人做出这种判断,于是马上改变了问题内容。 「先不管这个了——『向太阳什么什么的』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只是有人拜托我去做一件有点麻烦的事。」 荣太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把血浆擦掉——那条手帕上大概施了魔法吧,只要轻轻一擦,就像橡皮擦一样把身上的血抹得干干净净。 「为了让自己充满干劲,所以先从形式上开始模仿。」 荣太郎说道。 他又恢复了平常一派悠闲的模样。不晓得是因为他可以迅速转换情绪,抑或只是因为他超级健忘。 「从形式上模仿?」 「『向太阳怒吼』的片头,有年轻刑警们在街上奔跑的情景,那样实在太帅了。」 「所以你在模仿那个?」 看样子录音机播放的音乐应该是「向太阳怒吼」的片头曲。 「嗯,先不管这个了——」 荣太郎点点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把右手搭在拓人肩上。 「能在这里遇到你一定是某种缘分。我们这边人手似乎下太够,拓人——你来帮忙吧,就这么决定了。」 荣太郎突然擅自决定了某事。 拓人困惑地眨眨眼睛,开口询问——这是愚蠢行为其之二。 「帮忙?帮什么忙?」 「那还用说吗——」 荣太郎咧嘴一笑。 「玩刑警的角色扮演当然只为一件事——犯罪搜查呀。」 场景移动到——秋叶原。 不用说也知道,这里是东京最大的电子用品街。 贩售电器产品的店面以异常的密度罗列,虽说不是「无法可管」的地带,不过这里的气氛实在很适合「混沌」这个词汇。在贩售一流品牌电器用品、知名电影dvd的商店旁边,也有一些商店在贩卖性质和外观都很诡异的商品,此外,也有人在已经拉起铁门的倒闭店面前铺起塑胶布,大刺刺卖着跟「违法盗版」没有两样的软体光盘。 有些商店为了引起客人注意,架起华丽的招牌,播放音乐,有时店员还会在店门口招揽客人。不过也有一些商店店里只摆了一些跟垃圾没两样的东西,上面贴着手写的价格标签,一副「是内行人再靠过来,外行人不要来』的模样。 在这里—— 「——走私?」 一开始就听到让人不得不在意的话。 如果荣太郎所说的话是正确的——既然是「犯罪搜查」,当然会出现一两个严肃的词汇。 「没错,走私。」 荣太郎一边下车一边说道。 拓人无法拒绝荣太郎要他协助「搜查」的请求,于是就这样搭着荣太郎开的车,来到秋叶原——也就是来到「犯罪现场」。 像荣太郎这种魔法师,不管要去什么地方,只要使用空间栘转的「大门」——位移大门,就可以瞬间移动到目的地,下知道这次为什么要特地开车过来。 而且——那是一辆感觉很旧的车子。车种是三个世代以前的skyline,不知为何仪表板上还安装了无线电之类的东西,方向盘上面写着「mae」。仪表板下方则有一张写着「危险?禁止碰触?自爆按钮」,以及一个像是在说「来按我啊来按我啊」的按钮。 拓人露出了疑惑的视线,荣太郎则强调「这是为了气氛、气氛」。 这样到底是要营造什么气氛,拓人仍旧一头雾水。 暂且下说这个—— 「为什么又要做这种事……?」 拓人一边跟着荣太郎下车一边问道。 基本上,「学园」的魔法师下会介入一般社会的俗事。 虽说「学园」里有像拓人这种同时在一般社会与「学园」里生活的学员,所以也不能算是跟俗世完全没有接触——不过,隐居在现代的魔法师们下会主动参与俗世的事情。就算一般社会里发生犯罪或战争,魔法师们也只是在一旁旁观而已。自己的介入对魔法师和一般群众都没有好处——「学园」已经近乎厌烦地从历史上学到无数次的教训。 如果想跟他们谈论「道义」之类的大道理,就会知道魔法师们对于「道义」之类的事情漠不关心——管他伦理还是什么,建立在一般价值观以外的道路,才是他们应该踏上去的道路。 「可是,抓走私——不是警察的工作吗?」 「这不是普通的走私,而是人界和魔界之间的走私。」 「……啊?」 「魔界和人界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在其中一边的世界里理所当然的东西,在另一边的世界里可能连看都没看过。所以;—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把那些东西运到另一个世界去,往往会引起骚动和问题,因此在条约里有明文禁止。」 「条约的规定我知道。」 「只要是珍贵的东西,不管出多少价钱都有人想要。所以只要把那些东西从这里运到那里、从那里运到这里,就可以得到可观的利润。」 「是吗?可是……」 说着——拓人歪着头。 「真的有那种会让人无论如何都想要的珍贵东西吗?」 「如果是这种珍贵物品,你不想要吗?」 「唔……不是很想。」 这么说着的拓人身后—— 「喵?那是什么?那个呢?那个呢?」 有一个对周遭事物都充满兴趣的少女。 塔娜罗特?安萨廷。 红发红眼,再加上一对尖耳朵。这个可爱少女略显黝黑的脸庞上很适合这种活力十足的表情。乍看之下年龄大概是十四、五岁,不过这只是「从外表看来」——事实上她是一个未满一岁的婴儿,也难怪会觉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很稀奇。 外表明显异于常人的她,是拓人在「学园」召唤实习课里误打误撞「创造」出来的魔神。这个拥有五千神格值、十万魔力值,相当于会走路的核子弹头的少女,只愿意亲近身为召唤者——或者该说是创造者的拓人,待在拓人身边时,她也比较稳定。因此在「学园」的命令下,拓人必须跟她同居,也就是共同生活在一起。 顺带一提——她的红发、红眼,以及那对尖耳朵,都被荣太郎施了幻惑魔法,除了拓人他们以外,在一般人眼里看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不过,一刻都静不下来、 (看起来像是)有着微黑肌肤的红发外国少女塔娜罗特,基本上还是一个非常显眼的存在。 然后—— 『那个是唱片行!』、『喂!不要随便走进去!』、 『那是卖电玩的店!』、『不准咬!』、『那是电脑』、『那是冰箱』、 『那是吸尘器』、 『那是a片……哇啊啊啊』 在塔娜罗特身边,忙着在笔记本上写字、用来代替开口说话的,是拓人的堂姊,羽濑川铃穗。 圆滚滚的脸加上三股辫、眼镜,乍看之下像是个「成熟稳重的文学少女」,不过她跟「成熟稳重」一点关系都没有,由于以前某个事件,让她得了失语症——而且也得了精神性疾病——恐人症。 她现在看起来情况不错,跟拓人或塔娜罗特之类的熟人在一起时,情绪会比较稳定……不过她现在还是没有办法独自到人多的地方。 由于拓人跟着荣太郎出门,所以她们两个也跟了过来—— 「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要去进行犯罪搜查啊。」拓人露出了苦笑。 荣太郎一如往常地嘿嘿笑着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人多好办事啊。」 「把艾妮乌斯留在研究室没关系吗?」 「她也有她要忙的事情嘛。她原本就来自魔界,让她负责联络会比较快。」 荣太郎说道。 艾妮乌斯留在荣太郎的研究室里,负责处理从魔界传来的联络事项。 「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先问一下,这件事危不危险?」 「……危险?当然有危险啊。」荣太郎爽快地回答。 「前辈……」 「使魔像个行动核子弹头,堂姊每三天就会挥舞有着强大破坏力的兵器,跟这两个人住在一起的家伙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唔——我想应该是不要紧啦,万一你出了什么问题,她们两个会保护你的。」 「我问的是她们两个人安不安全。」 塔娜罗特的确拥有足以媲美核子弹头的力量,而铃穗只要解开蝴蝶结,施展能够无限吸收魔力的「夜蓝的侵夺者」能力,的确也能打败大部分的神族或魔族。 可是——这样并不能保证她们是天下无敌的不死之身。 现在塔娜罗特的能力被封印起来,铃穗的身体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少女的身体,要是不小心被武器刺到,也是会受伤,搞不好还会死掉。 所以—— 「这个嘛——要是发生了这种情况我会保护你们的。」 荣太郎斩钉截铁地说道,迈着步伐往前走。 「……」 拓人用带有某种感慨意味的视线——看着他的背影。 在这种情况不能够断然说出刚才那句台词,是因为荣太郎拥有身为「学园」一流魔法师的自觉与自负吧。他平常虽然老是干一些蠢事——拓人也常常被他拖累、卷进一堆麻烦事里——不过拓人之所以打从心底尊敬这个青年,主要还是由于这个部分。人家说弱小的狗才会一直吠,而荣太郎只有在必要时才会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和自信。因为他拥有真正的实力,所以平常下需要四处宣扬。 ——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这样的魔法师。 拓人想着。 暂且下说这个—— 「那么……具体说来我们要找什么呢?」 「找奇怪的家伙。」 荣太郎握紧拳头。 可是—— 「……这里到处部是啊。」 拓人说道。 再怎么说这里都是秋叶原。虽说「奇怪」的标准见仁见智,不过以一般标准来说,这里的确有很多「奇怪」的家伙。有些人在路边摆一张简单的桌子,卖起怎么看都像是盗版光盘的dvd和电脑软体,有些人眼睛闪闪发光,一脸兴奋地寻找美少女电玩的海报。不过,要说形迹可疑的话,站在拓人身后那两名少女的形迹也非常可疑。 「要找出里面最奇怪的家伙。」 『那个……一般来说,罪犯不是都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吗?』 铃穗递出笔记本。 的确,除了「愉快犯」(注四)以外,一般罪犯通常会避免让自己太醒目。 「魔界那边的犯人一定不是循正常管道过来人界的,所以一定不习惯这边的风俗。就算他们有这方面的知识,由于缺乏实际经验,言行举止多少会显得不自然。」 「……」 「……」 「——喵?」 在拓人和铃穗的共同注视下,塔娜罗特歪起头。 注四:愉快犯,犯罪行为本身并非其主要目的,看到自己的犯罪行为引起群众骚动恐慌,引发大众注意,自己同时乐在其中,才是这种罪犯的工要目的。 『也就是说,找出像塔娜罗特这种人就对了吧?』 「这个嘛——其实也不必特别去找魔界的犯人啦。」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啊?」 「虽说要视对方的魔力值或神格值而定,不过万一是大型魔物的话,靠我们人类也处理下了。魔界那边的犯人主要还是由魔界他们自己负责搜索。当然,如果我们有余力的话,也可以去协助他们进行搜查——但是以优先顺序来说,我们应该先找出属于人界的犯人,将他们逮捕。 「逮捕?」 「如果说『限制其行动』或『拘禁』的话,感觉起来就下像刑警了嘛。」 「啊……」 拓人暧昧地点头。 「严格说来——除了一部分的例外情况,神族和魔族基本上有定下不干涉人界事务的条约,条约里本来就禁止走私行为。不过魔界的搜查员实在不太方便在人界行动。」 荣太郎说道。 基本上,神族和魔族不能自由地进出人界。基于下干涉条约的限制,时空连续体领域 里设有结界,阻止他们任意出入。当然——里面虽然有小路可走,不过神族和魔族还是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前往人界。 神族和魔族除非取得「学园」成员的资格,或是提出渡界申请、并获得许可,否则不能擅自进出人界。至于另一种方法,就是在人界施展传统的召唤魔法,不过这种魔法往往取决于魔法师的能力或日月星辰等其他因素的影响,而且如果魔族或神族拒绝被召唤的话,同样无法成功——虽说会拒绝的神族和魔族很少——靠召唤术来到人间的情况会被视为例外,获得认可。 此外,这个渡界限制并不是那么一视同仁,越是高阶神族或魔族,越会感受到这个限制的严格性。高阶神族和魔族拥有强大的力量,一举手一投足都有可能引起瞬间让一个国家消灭的大灾害,影响力实在太大,所以他们几乎下会在没有伪装的情况下前往人界。 暂且下说这个。 「具体来说,就是先抓到人界的共犯,问出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消除他的记忆,放他回去。」 「这样听起来是不错……不过具体来说,我们到底要抓谁?现在完全没有半点线索啊。」 「啊啊……这么说起来……」 荣太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有拿到一些相关资料—;我们找家店坐坐吧。」 一推开门——细小的铃声伴着浓浓的咖啡香迎面而来。 店里的装潢基本上以雅致风格为主,使用暖色系的灯光,稍微控制了一下光量,整家店散发出「本店提供真正咖啡」的气氛。流荡在佣懒怀旧空气里的音乐,不是有线放送节目的点播曲或广播节目的热门音乐……而是从放在店里那台像橱柜一样的木制盒子——古董磁盘音乐盒里流泄出来的音乐。 连吧台位置都算进去的话,全部大概有二十几个座位,店面不大,位于吧台后面的是三座可以让三十个人暍个痛快的大型滴漏式咖啡机,正在啪嗒啪嗒地滴出琥珀色的液体。 「啊……」 拓人眨眨眼睛环视店内。 咖啡店「千年之木」——位于离大街稍远的地方。 原本以为荣太郎会去的一定是女仆咖啡馆或角色扮演咖啡店之类的地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正统」的咖啡店。 「啊,是荣太郎啊。」 背对大型滴漏机站着,正在擦拭杯子,略显老态的男性开口说道。 高瘦的身体套着衬衫和黑色背心、西装裤,脖子上系着黑色蝴蝶结领带。鼻子下方的胡子经过仔细修剪。就外型而言是很传统的「正统咖啡店老板」,不过并不会令人觉得讨厌,这大概是因为整家店和老板本身都散发出一种经过岁月历练的特有气质。如果是短时间内做做样子的话,绝对不可能散发出这种气质。 而且…… 「……」 拓人一直觉得老板身上似乎有什么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可是他不晓得那是什么。硬要形容的话,拓人总觉得老板周围似乎特别明亮,简直就像他本身会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一样……不过,那也许只是因为店内灯光的关系。 「嗨——里面的桌子空着吗?」荣太郎轻松地举举手。 「请。」 「谢啦。」 荣太郎一边和老板交谈,一边把拓人他们带到咖啡店里面——这张桌子旁摆着很高的观叶植物盆栽,从店门口下容易一眼看穿。从老板和荣太郎的样子判断起来,这里大概是荣太郎的「指定座位」吧。 「……怎么了?在找什么吗?」看到拓人四处张望,荣太郎问道。 「啊……没事……前辈,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有气质的店耶。」 「你觉得去女仆咖啡馆比较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里的老板跟我是老朋友了。」 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啊——」 「先下说这个。」 荣太郎从怀里掏出两张照片放在桌上。 那是在不同地方、不同时间、不同角度拍下来的照片,共通点在于照片上都拍出了两名男性,一个瘦瘦的高个子,一个微胖的矮个子,这两个人看起来应该都是二十五、六岁左右——两人除了眼神比较不正派之外,看起来倒像是随处可见的二人组。 「这些照片是?」 「『学园』占术科用念力重现出来的照片,不过不晓得这些人的名字就是了。」 荣太郎说道。 「啊……」 「昨天晚上在时空连续体领域内发现了这个月以来第二次的『潜逃入境』痕迹。如果魔界那边的情报是正确的,交易现场就在秋叶原这里。这表示一两天内犯人会出现在这一带,所以我们不惜磨平鞋跟,也要仔细进行搜查。」 『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难道没有什么方便的魔法可以用吗?』 铃穗递出笔记本。 『例如说用魔法找出犯人藏匿的地方』 「魔法侦测——你以为对方不会用这种魔法吗?」荣太郎露出苦笑说道。 他说得没错。 虽说犯人可能缺乏关于人界的常识,不过魔法却是其擅长项目。虽然人类在魔法的细部技巧上比较厉害,不过真的要施展魔法时,魔族的魔力是人类难以望其项背的。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如果用魔法正面对决,输的通常都是人类。 「普通的占卜术或魔法探测派下上用场,占术科用尽全力,也只不过得到这些照片而已。现在占术科正在利用其他情报进行推论,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成果。所以啦——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我们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进行搜查。」 『啊』 「如果真的不行的话,只好看看能不能搜集到其他更有用的情报,艾妮乌斯就是为了这样才留在『学园』里的。」 总觉得这些话说得含糊不清。 仔细想想这是搜查行动,就因为没有那么简单容易,所以才需要警察或侦探这类的专家——不过,这既不是电视剧也不是电玩,也没有只要塞几张万元钞票就可以让他说出犯人藏身处的报马仔,所以只能透过踏实、细微、令人精疲力竭的努力,拼凑出整个事实的真相,这才是搜查的本质。 「那么——」 荣太郎突然改变了语气,像是在表示「现在起话题改变」。 「这是装备,大家各拿各的。」 说着,荣太郎从怀里铿铿锵锵地掏出东西,摆在桌上—— 「前辈?」 拓人睁大了眼睛,铃穗也惊讶地眨着眼睛,塔娜罗特则是像平常那样,表情完全没有动摇。放在她眼前的下管是金块或核子弹头,她大概部下会有什么反应吧。 荣太郎从怀里掏出的东西—— 是……手枪。 「说到刑事片,这些道具是一定要的。」 到这种时候他似乎还是很坚持所谓的「气氛」。 「呃、不是这个问题……」 『难道这些都是真枪吗?』 铃穗怯怯地写着。 仔细想想,她平常所带的那件武器比巴祖卡火箭发射器或机关枪危险多了……在日本,除了警察、自卫队军人,或奥运选手等一部分特例以外,一般人不能持有枪枝,所谓的「手枪」,往往跟「违法」、 「犯罪」、 「禁忌」等印象联结在一起。 「放心吧,这是空气枪——是玩具,只是用来发射bb弹这种塑胶小白球而已。是在普通商店里就买得到的合法商品。」 「……」 听了荣太郎的话,拓人他们把枪拿起来掂掂看——枪枝 表面虽然像是用金属制成,不过显然比较轻,而且也不像金属那么冰冶。种类是所谓的左轮手枪,警察的配枪的确就是这类枪枝。 「呼呼呼,这是ma●shin的chifesspecial八厘米。」 「啊……」 「因为啊刑事片都用左轮嘛,左轮不是药荚式的吗?」 「呃、我不知道。」 拓人说道。他知道左轮手枪是用转轮式弹仓,日本警察的配枪大概就是这一型的——换句话说,除此之外,他对枪枝完全一头雾水。 「种类很多,你们可以挑自己喜欢的。」 荣太郎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从怀里——想问他到底怎么把这些枪藏在怀里是一种很蠢的行为——掏出数十把枪,摆在桌上。 「通通都是maru●n制的八厘米口径。」 「我就说我听不懂嘛。」 拓人边说边望着排放在桌上的枪。 虽然荣太郎一直强调刑事片要用左轮手枪,但桌上还是有自动填装式的自动手枪,尺寸从大到小都有,不过不晓得具体功能和性能到底有什么差别。 「我推荐这枝brenten,特别用了两种色系,感觉起来就像影集『迈阿密风云』里的唐强生。」 「前辈,我说过我听不懂。」 「嗯,那么这把更有名的automag怎么样?电影『拨云见日』里某个州警用的也是这种长型枪管的automag。小塔娜或小铃如果用deserteagle沙漠之鹰的话,就会有电影『霹雳娇娃』的感觉,不过这样就不像刑事片了,嗯嗯——」 「不是的——我说前辈啊——」 「那这边的ragingbull怎么样?用这个的话就会很像电影『急速追杀令』里的尚雷诺哟!」 「那个——前辈——」 「我也有刑事片里必定要出场的警用左轮。」 「喵,这个不错。」 「喔喔,这是南部十四年式的前期款,小塔娜,有眼光哟。」 荣太郎就继续这样天南地北地讲着。 「请问决定要点什么了吗?」 店员走过来问道。 这是一个穿着深蓝洋装,裙摆呈喇叭状,洋装上面套白色围裙的女孩,一看就觉得是标准的「咖啡店女侍」。长长的黑发在脑后盘成髻,大大的眼睛会让人想起栗鼠或兔子,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 「等……等一下、前辈——」 拓人很在意摆满整张桌子的枪枝……可是这个店员却似乎完全视若无睹。下晓得是出于服务业的专业,或者是像老板一样认识荣太郎,所以已经习惯了他的奇怪言行。 「我要招牌冰滴咖啡,拓人、你们呢?」 「呃……」 拓人慌慌张张地看菜单,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地横写着像是咖啡豆名称的文字。 「吉力马札罗」、「蓝山」之类的他还知道,但像「苏拉维西」、「曼特宁」、「夏威夷柯那」之类的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以拓人的程度,就算知道咖啡豆的种类,也暍不出其中味道的差异。 烦恼了好一会儿,拓人点了比较安全的招牌冰咖啡。 「小塔娜呢?」 「我跟拓人一样。」塔娜罗特说道。 「小铃要点什么?」 荣太郎问道——这时铃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挥动笔记本。 『前辈』 「——嗯?」 『刚刚走进来的人,不就是照片上的人吗?』 「……什么?」 朝铃穗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挂在门上的铃锵啷锵啷地响着,长得很像照片上那对二人组的男人们推开门走进「千年之木」咖啡店。 这对二人组,与其说是形迹可疑,下如说像是在害怕什么似地,视线下安地左右张望。他们自己虽然也很想保持警戒,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像举着「我们是可疑人物」的广告牌走在大街上。 「啊……真的耶。」拓人来回看着照片和男人说道。 服装虽然不同,但的确是他们。 他们一人拖一个黑色行李箱,在靠近入口的座位坐下来。看样子行李箱里装的就是走私货品吧。 「太串运了,这么快就能找到——」拓人说道。 的确,不必顶着夏天的大太阳,磨平鞋跟寻找下知找不找得到的犯人……这的确是很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 「唔啊啊啊——」 荣太郎皱起眉头低吼。 「——前辈?」 「不行!」 荣太郎一边大叫一边站起来。 当然,其他几个客人和刚走进来的那两个人都被荣太郎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荣太郎直直指着有问题的二人组大喊: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这样不行!你们这两个臭家伙!你们觉得做那种事真的好吗?」 感到惊讶的是拓人。 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防止犯人逃走,应该先把出口堵住。如果决定要逮捕,也应该设法把受害范围缩到最小,尾随犯人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之后再行动。再怎么样都不该出现荣太郎现在这种举动。 「啊——那个、前辈——你在说什么啊——」 「人家我、人家我——」 像是完全没听到拓人所说的话,荣太郎继续大叫。 「好下容易接了这么有趣;—这么重要的工作,所以人家想要仔细地、充分地、好好地体验所有刑事剧里的桥段。像是擦皮鞋的线民、小巷里的情报、用万元钞票交换消息之类之类的!努力搜查的时候,对下合作的一般民众碎碎念地抱怨!然后看着像是别有用意留在现场的物品皱起眉头!如果这些桥段都能好好体验过……能好好体验过的话……」 「啧!」荣太郎像是再也忍不住似地叫了一声。 「可是可是可是你们这两个家伙却出现了!开始搜查不过五分钟而已这么快就发现犯人!这样的话之前我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情来炒热气氛啊?你们这两个家伙难道没有身为罪犯的自觉吗?」 「……前辈。」 拓人哀号似地喊着,不过荣太郎完全没听进去。 二人组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表情跟其他错愕的客人不一样,露出了非常畏怯的表情,望着荣太郎。 这个情况或许让荣太郎觉得更火大—— 「像你们这种家伙、就由我来制裁!」 任性地做出结论,荣太郎从怀里掏出手枪——发射。 啪咻! 的确不是枪声,而是空气枪特有的声音。 白色子弹笔直地朝男人们的方向飞过去,跟真正的子弹不一样,人的视觉大概可以跟上这种白色子弹的速度。 可是—— 哆哐! 店里响起了爆炸声。 「——咦?」 不要说拓人了,除了荣太郎、老板、以及店员之外,所有人都发出了错愕的叫声。 或许是本能发觉到有危险——男人们飞快后退,他们身边的桌子已经化为木层。 桌子是用厚实木材做成的,怎么看都下像是能用玩具枪打碎的物体。下,就算是真正的子弹,也不可能把桌子打成碎层。这颗子弹的威力简直媲美手榴弹——或者该说拥有比手榴弹还要强大的破坏力。 「等一下……前辈?」 木片啪啦啪啦地落在头上,拓人发出惨叫。 可是—— 「唔……没打中吗?走运的家伙。」 荣太郎开口大 叫——丢下手中的枪,两手顺势往左右张开。 简直就像哪里的计程车司机似地,两把手枪——那的确是被荣太郎称为「沙漠之鹰」的大型枪枝——不知为何从五分袖袖口滑出,在他的手臂上高速滑动,然后啪地一声落入他左右掌心。 「吃我一枪——周润发枪法!」 荣太郎一边大叫一边用手上的枪啪咻啪咻啪咻啪咻地乱射。 其他客人们一边惨叫一边趴倒。 惨不忍睹的桌子、椅子、杯子、玻璃窗、墙壁、天花板、灯具,以及其他物品。碎片四散,到处飞溅,整个店里顿时变得像漫画或动画里出现的奶酪那样,千疮百孔。 可是……不知是枪枝的精准度太低,或只是因为荣太郎的枪法太差,子弹完全没有打到那两个人。 「……」 客人们不断惨叫,二人组四下逃窜,受害范围越来越广。 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应该最先出面阻止荣太郎的老板和店员,仍旧不慌不忙,以一种近乎不自然的泰然自若模样站在原地。 老板事不关己似地继续擦着杯子,店员轻松地用托盘挡下不时飞过来的碎片,悠闲地站在拓人他们身边。有时还会用非常冷静的语气——但这种冶静实在是用错地方——吐槽荣太郎:「周润发不是应该用两枝berettam92f吗?」、 「那个系列的枪不会出现在刑事剧里!」。 暂且不说这个。 在这个时候,二人组踉跟舱舱地逃出咖啡店。 「啧——」 荣太郎啧了一声,丢下两把「沙漠之鹰」……然后从旁边盆栽里拿出新的「沙漠之鹰」——真不知他是何时把枪藏在那里的。 拓人指着荣太郎手中的枪—— 「前、前辈,那是改造……」 「不是改造枪!」荣太郎大叫。 「可是,以空气枪来说,威力下会太大了一点吗?」 「哈哈哈,不必在意那种小事,我只是在子弹里加入高浓度的液体炸药和引爆用的魔法文字而已,之所以要用八厘米子弹就是这样,如果用一般的六厘米bb弹的话,因为质量太小,没有办法写入足够的魔法文字!」 因为可以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该从哪一点开始。 「这不是违法改造!因为我没有对枪枝做任何事!」 荣太郎极力辩解。 这的确不是「改造枪」。 「可是——这种枪的杀伤力太强了……」 「这不是杀伤!这叫镇压!」 荣太郎正大光明地诡辩。 他回头望着悠闲站在旁边的店员说道: 「不好意思,临时有急事,所以我们要取消点单。」 「真遗憾。」 店员似乎真的觉得很遗憾。 真不愧是荣太郎会来光顾的店,连店员都不太寻常。 「不好意思,最近我会再来的。」 「好的,期待您再次光临。」 说着,店员优雅地行礼,店里的老板也跟着她行了一个礼。 「追吧!拓人、小铃、小塔娜!」 荣太郎举着拳头大叫。 「他们应该还跑不远,我们分头去找。找到以后,把那些家伙揍飞到阿拉巴马州去!」 「喵!」 「……」 对话气氛突然变成西洋刑事片(同样也是很旧的影片)的感觉,跟着气氛起舞的塔娜罗特也变得气势十足——拓人和铃穗则是叹了口气。 佐藤太郎和铃木一郎死命地逃跑。 理由很简单。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一脚踏进了「不能踏入的领域」。 以保密为最优先的工作。 各方面看来都下寻常的委托者。 与工作内容比起来好到过头的报酬。 光这样就已经有够奇怪了。之前硬是把对过多报酬的怀疑压下去,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开始切实感受到自己已经一头栽进了不能等闲视之的事件里。 因为「追兵」出现了。 而且那不是普通的「追兵」而已,是挥舞着破坏力强大的枪枝、危险至极的家伙。幸好毫发无伤地逃了出来,要是被那种子弹打到,绝对不可能平安无事;—搞下好连自己的尸体能不能维持原状都下知道。 还有,这个追兵所说的话没有半句听得懂——虽然如此,对方显然把他们两人当成罪犯了。看他乱射一通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刑警。搞不好——他们两人想着,说下定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当成凶恶犯罪集团或大规模犯罪集团的共犯了。 所以。 他们才会死命逃跑。 跑跑跑——跑到了秋叶原百货公司。 因为是星期天下午,百货公司里挤到没办法直直地往前走。虽然没办法在人群里面跑,不过混杂的人群可以成为掩护,隐藏他们的踪迹,阻碍敌人追赶。而且这栋秋叶原百货公司会通到jr秋叶原站,要是有个万一,只要跳上电车逃走就可以了。 不过……现在还是不能放下心。 佐藤和铃木推开人群,一直往里面走去。 「……果然是件麻烦差事。」 「事到如今不要再讲了,不要讲了。」 「可是我以前已经说了好几——」 「喂!你还不是用这些钱去吃高级烧肉!」 「话是没错——」 佐藤和铃木一边交谈一边在人群里移动。 可是—— 「找到了!」 身边响起了尖锐的声音。 慌张回头的佐藤和铃木看见有着褐色肌肤的少女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少女怎么看都像是国中生,最了下起也只是个高中生而已,可是一只手上竟然拿着手枪。 她也是警察吗?还是哪里的犯罪组织所派来的杀手? 戴着眼镜的辫子少女和有着好好先生脸庞的少年,也跟在褐色肌肤的少女后面追过来。他们两人手上也同样拿着枪。 「哇啊啊啊啊啊!」 佐藤和铃木一边惨叫一边奔跑。 推开挡在路上的行人,或者从人群缝隙穿过去,硬是挤开人群往前跑。 他们已经完全陷入恐慌状态。 这或许就是正在寻找那个委托者的追兵吧,不知道一般常识在他们身上管下管用。不过,看刚才其中一人突然开枪的情况,恐怕这群人也不是能好好沟通的家伙吧。 「站住!」 褐色肌肤的少女一边大叫,一边风风火火地往前冲。 人群应该可以阻碍少女的前进吧——这种想法太天真了。 少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前冲。 周围的东西被撞得满天飞——这不是比喻,少女真的把挡在面前的东西,不管是是行人或商品之类的,轻松地抓起来往上抛,像暴走战车似地朝二人组跑过去。长得像好好先生的少年和眼镜少女慌慌张张地接住被丢上天的路人,自己却跌得四脚朝天,不过路人们似乎不太介意自己被丢的事。 「不要过来啦!」 二人组发出惨叫。 『等一下——塔娜罗特!不要乱来!』 被落下的物品或路人压在地上的眼镜少女挥舞写着这几个字的标语牌,不过褐色肌肤的少女却连看都不看。 「喵!」 她大叫一声,用力挥动自己的手—— 「——!」 丢出去了。 ……她把枪丢出去。 「呜哇!」 被一边旋转一边飞出 去的枪枝直直打中脸的佐藤往后仰。因为他的个子比较高,在人群里反而容易遭到攻击。 然后—— 「你、你在干什么——」 佐藤的话还没说完,褐色肌肤的少女就已经踩着他的脸着地——这一招也就是所谓的飞身踢。 铃木和佐藤撞到商品陈列架,跟着陈列架一起喀啦喀啦地跌倒。 「喵!打倒了!」 褐色肌肤的少女做出宣告,在众人的目光环视中摆出胜利姿态,丝毫下理会四周的骚动声或怒骂声。 少女回头看向另外两个同伴,一副「夸奖我嘛夸奖我嘛」的模样。 「喵?拓人?铃穗?」 同行的少年和少女露出非常憔悴的表情,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知是幸或不幸——原本决定在秋叶原展开逮捕行动的荣太郎,为了保险起见,事先在秋叶原一带施了魔法。 「遗忘的结界」。 不管眼前发生什么事,只要拓人他们离开,路人们就会自动忘记有关拓人他们的一切。当然,这么一来一定会有很多前后无法吻合的细节,不过,在忙碌的每一天里,人们总是会找个适当的理由或借口把这些没有吻合的部分搪塞过去,因为人类本来就是一种无法记得莫名怪事的生物。 托这个结界的福,拓人他们不必一一去消除众多目击者的记忆,不过在追赶二人组的沿路上,还是帮忙修补了被塔娜罗特弄坏的物品或帮忙治疗受伤的人。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把抓到的犯人拖到小巷以后,拓人低声说道。那对二人组都已经昏倒了,是塔娜罗特把他们拖过来的。 「前辈到哪里去了啊?」 『没有先约好碰面的地方啊?』 铃穗写着。 没错——就是这么愚蠢,荣太郎和拓人他们没有先约好碰面地点就兵分两路搜查去了。一旦在这么广阔的秋叶原走散,如果没有任何行动方针,很难再找到彼此。 再说——就算要去找荣太郎,拖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犯人在路上走,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和麻烦,要是被真正的警官盘问就糟了。 拓人也想过让他们其中两人留在原地,然后第三个人去找荣太郎…… 「塔娜罗特——不行。」 看着身旁的少女,拓人叹了口气。 穿着奇装异服的人造魔神走在人潮众多的秋叶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过倒是很容易想象会制造出多少麻烦,所以行不通。 至于铃穗,连考虑都不用。 由于待在拓人和塔娜罗特身边,所以铃穗的情绪现在还算稳定……让仍旧患有恐人症的她独自一人在秋叶原的街上走,根本就是近乎酷刑的事。而且,她绝对不会答应独自离开,让拓人和塔娜罗特单独相处(虽然铃木和佐藤都在,不过因为他们两个都昏倒了,所以不算在内)。 至于让拓人自己去找——拓人也不放心把这两个犯人交给塔娜罗特和铃穗。不是担心塔娜罗特她们的安全——而是担心这两个少女要是开始吵架,被五花大绑、动弹下得的犯人们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不能用魔法去找吗?』 铃穗在笔记本上写着。 姑且先不管会施展反魔法侦测的犯人和同党,铃穗觉得用侦测魔法去找荣太郎应该不会太难。 可是—— 「前辈布下了好几层结界,要是使用广域型探测魔法,两种法术之间可能会产生不正常的干扰。」 拓人耸耸肩说道。 「也许我们应该乖乖待在这里等他才对。如果是前辈的话,一定可以设法找到我们的。」 『说的也是』 「——话说回来。」 拓人眨眨眼睛说道。 「前辈说过这是『走私』,这些人到底在走私什么呢?」 慑于荣太郎莫名其妙的气势,完全忘了要问这件事。 到底是从魔界走私东西过来,或者是从人界走私什么东西去魔界呢?拓人他们没有任何头绪。 『如果是走私的话,应该是麻药或贵金属之类的吧』 「嗯——可是麻药对魔族和神族会产生作用吗?」 『不晓得耶』 「如果是从魔界走私东西过来,说不定可以卖到很高的价钱……」 令人意外的是,拓人竟然没有想到有关「走私物品种类」的事。 例如说「麻药」,把人界的麻药带去魔界或神界是没有意义的。 神族和魔族原本就是高密度的魔力团块,基本上是利用灵力或魔力来进行新陈代谢,不需要排泄或摄取食物等物质。更严格地说来,他们是伪装成物质的能量团块。对他们来说,摄取人类的食物或药品只是一种兴趣,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总之, 「麻药」会造成的最大问题——中毒症状,也就是所谓的「上瘾」,在身上并下会发生。 这样一来,麻药这种东西就没有意义了。 此外,神、魔两界对货币的单位和概念基本上和人界有显着不同,特地把人界的贵金属运过去也没有意义。再说神族和魔族本来就可以变换空气里的元素,制造出黄金。不过这种作法十分耗费魔力,没有会做这种事。总之,对他们来说,贵金属跟路边的石头没有太大差别。 『再来最常被走私的就是动物了,像珍贵动物之类的』 「不可能,把动物带进神界或魔界的话,五分钟就死掉了。」 即使把人界的动物带进神界或魔界,由于物理法则不同,身体机能很快就会产生错乱,引发死亡。 即使是不灭的神族或魔族,如果贸然来到物理法则完全回异的人界,魔力也会耗损、衰弱——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他们需要一个能「附身」的物体,形成自己的保护接口。 不过,动物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例如原本走私进来准备剥制皮毛的话,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问题。 「这样看起来,果然犯人是把魔界的东西走私到人界吧?如果是很珍贵的东西,不管多少钱都会有人要。」 『大概吧』 铃穗说道。 「魔界的东西啊——魔界的东西。」 拓人竟然还没有想到。 「魔界的特产是什么呢?」 「——没有那种东西。」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拓人们慌慌张张地回头,看见了飘然站在那里的娇小人影。 「——!」 「想说怎么都没出现在约好的地点,原来是在这里啊。」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他们。 她身上随便穿着既不是袍子也不是斗蓬的黑衣——不过因为少女气质脱俗,看起来并不邋还。白皙肌肤和黑色服装形成的对比让少女的形象看起来更加鲜明。 金色长发,蓝色眼睛,就像人偶一样——的确有这种形容方式,不过这个少女看起来真的就像一个人偶,虽然很美,却美到一点破绽都没有。下管从哪个方向看起来都是那么均质而单调——就像装饰在餐厅外面的餐点模型一样,看起来虽然美味,却完全不能食用——少女虽然长得非常美丽,但本质上却似乎蕴含了某些异常气质。 「最近的取缔越来越严格,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了。一直逃避也很麻烦——不如就趁今天做个了结吧。」 少女一边用轻松的脚步走向拓人他们,一边说道。 「——喵!」 塔娜罗特察觉到气氛异常,立刻摆出戒备姿态,铃穗也举起手中的枪——结果她向荣太郎借了叫做「chiefsspecial」的小型左轮手 枪。顺带一提,塔娜罗特把枪插在牛仔短裤里,不过似乎没有拔枪的打算。 拓人也下意识地摆出戒备姿态——虽然有些不安,不过还是举起向荣太郎借的「brenten」自动手枪。 少女依序看着三人——然后把视线栘到拓人身上,说: 「看来你是个魔法师——不过似乎不太用功啊。」 「——咦?」 拓人眨眨眼睛。 少女停下脚步,继续说: 「最原始的两界什么都没有,只有神族跟魔族而已。」 「……」 拓人在魔法历史学的课堂上学过这件事,在了解魔法或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前,必须先懂得这件事。 可是—— 「我们真的就只是『存在』于那里而已。当时的魔族和神族甚至没有语言。」少女以一种怀念往昔的语气说着。 「……」 「我们是不会改变的,完全是独立的存在,我们会一直存在于世界上,我们等于『法则』和『定理』,所以不像人类那样需要文化或技术。」 「……我听说过这件事。」 的确,人类的文化或科学,是无法随心所欲的脆弱人类为了提高自己的生存机率而创造出来的。不会毁灭的两族会创造出文化或科学吗?这的确值得怀疑。既然不需要协调,所以也不会产生语言或国家。神族和魔族就这样默默地继续存在——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们的语言、文化、与技术全部部是从人间借用过来的,也就是说,我们——」少女用自嘲的语气说道: 「如果没有人类的话,我们跟躺在路边的石头根本没有两样。既然没有语言,到底能不能产生思考能力,这也很值得怀疑。」 「……」 也就是说——神之所以叫做神,魔之所以叫做魔,是基于人类的认定。 那么…… 「听起来很滑稽,我们拥有你们比不上的力量。可是,我们也就只有『什么都能做』的力量,却『不晓得该做什么才好』。」 「所以我们——神族和魔族都很喜欢人类。」 少女低声说着——看来她的确不是人类,而是从魔界来的罪犯。 「人类——可以把我们从永远的枯燥无聊当中解放出来。他们虽然脆弱、没有力量,却蕴藏了我们从未想过的可能性与多样性,如果——」 少女脸上露出了人偶般的微笑。 「如果没有人类的话,我们会非常非常寂寞的。」 「……」 拓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寂寞」——他没想过会从神族或魔族口中听到这个词汇。 「所以。」 少女迈出步伐。 「我必须除掉妨碍者。不好意思,我对个别的人类并没有什么挂虑,如果造成妨碍的话,就只有把你们消灭掉。」 「唔——」 拓人举起枪—— 「——!」 但是先扣下扳机的是铃穗。因为少女一直朝拓人走过去,铃穗觉得拓人会有危险。 啪咻!八厘米小白球发射出去。乍看之下只是塑胶子弹,里面却有佐久间荣太郎特制的魔法和炸药,必要时会发挥跟炸弹一样的威力—— 应该啦。 「——唔。」 少女唰啦挥动黑衣。 一瞬间可以看到黑衣底下的白色裸体,不过拓人却没有时间感到高兴。因为那块布以流线型的方式舞动,挡住了那颗子弹。 而且—— 「——咦?」 拓人不自觉地发出了错愕的叫声。 单纯的舞动里似乎也蕴藏了魔法……子弹没有在黑衣上爆炸,而是迳自滑落,就这样掉在地上。拓人看见了——虽然只是个菜鸟,不过他毕竟还是拥有魔法师的力量,他的双眼瞬间看见了以黑衣为媒介而启动的魔法阵式。 少女一挥手就把荣太郎填入子弹里的魔力吸收殆尽,让子弹里的魔法阵式失去效力。 「糟了——」 拓人低语。 实力相差太多了。如果是荣太郎的话还好,但如果是拓人的话,绝不是少女的对手。这时—— 「喵!」 「啊!塔娜罗特!不行——」 拓人开口阻止的同时,塔娜罗特已经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冲过去了。看样子她把少女当作拓人的敌人。塔娜罗特的行动完全没有犹豫或不安,她深信自己一拳就可以把对方打倒。 塔娜罗特的魔力总量的确强大,或许比眼前这个魔族少女还要强大,十万魔力值可以在一夜之间毁灭一个国家。就像字面所说的意思那样,她所拥有的能力虽然和雨族不同,不过的确拥有强大的力量。 可是—— 「哼——」 少女不层地哼了一声,再次挥动黑衣。 从正面直接进攻的塔娜罗特被少女的动作卷了进去,开始咕噜咕噜地旋转。 而且…… 「喵喵喵喵喵!」 停不下来。 不——甚至还加速旋转。像龙卷风一样高速旋转的塔娜罗特很难得地发出了惨叫。 「喵——!」 没错——塔娜罗特的确拥有力量。 跟黑衣少女比起来,塔娜罗特的力量恐怕要大多了。 可是,不会控制魔力的塔娜罗特,连原本力量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发挥。她虽然有力量,却缺乏控制技巧。而拥有技巧——拥有运用魔力的知识与经验,能自由运用自身能力的魔族,能够发挥最有效用的实力。 「喵喵喵喵!」 塔娜罗特像钻孔机在挖掘地面一样,扬起一阵灰尘。 塔娜罗特用连溜冰选手都会觉得脸色发青的速度高速旋转——不过事实上旋转的力量是用魔法将她自身的魔力和往前冲的惯性交替变换,转换成旋转的力量。旋转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猛然停住……然后像是精疲力竭似地「哐哆」倒了下来。头晕目眩。以漫画来表现的话,塔娜罗特眼前就是「满天星星」的状态。 「塔娜罗特!」 『塔娜罗特!』 拓人和铃穗都感到很错愕。 「等一下再来封印这个家伙——现在要先除掉你们两人。」 少女露出微笑说道。 铃穗立刻把手放在扎住头发的蝴蝶结上。 系在她那条辫子上的蝴蝶结不是普通的布,而是施有特殊封印魔法的布——用来把她的另一个人格和那个人格的特殊能力封印起来。 「夜蓝的侵夺者」。 当她的蓝发飘动时,附近所有的魔力都会被吸收殆尽,就算对手是神族或魔族,他们所拥有的大部分魔力也都会被封印起来。铃穗这种特殊能力虽然无法主动攻击,不过在对抗时,往往可以发挥关键性的效果。 可是—— 「风啊,捆绑他们。」 少女开口的瞬间,拓人和铃穗当场变得动弹不得。 两人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 他们两个就像被塞进透明的棺材一样,连丰根手指都不能动……而且拓人连一点声音都发下出来。 空气凝结不动,连呼吸都办不到,当然也不能吟唱咒文,在这个状态下,拓人跟铃穗根本束手无策—— (……!) 拓人涨红了脸拼命挣扎,下——应该说,他很想挣扎,可是身体却一动也下动。 不要说反击了,这种状态只要持续五分钟,拓人和铃穗就会窒息而死了。 (可恶……!) 绝望的情绪迅速在拓人脑中扩散开来。 第三话 莫名其妙大受欢迎? 第三话莫名其妙大受欢迎? 这个男子没有女人缘。 他完全没有跟女性交往的经验。老实说,从他出生以来,他就一直、完全、彻底地、不幸地很没有女人缘,既没有约过会,也没有接过吻。当然,对于那些让人又高兴又害羞、十八禁的这个那个,也完全没有经验。 如果他个性淡泊——没什么性欲,对恋爱也没有兴趣,或许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么悲惨的情况。如果跟异性比起来,他比较喜欢同性,或者跟活生生的人比起来,他比较喜欢二次元世界的女孩,情况也不会这么悲惨。 可是。 很不幸地……男子超喜欢女人。 他到底有多喜欢女人呢? 如果问他:「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会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握紧双拳说:「建一个后宫!」 他就是这么喜欢女人,所以他一直觉得很不满。 下半身的生理需求虽然可以用某些方法解决——可是心灵却始终无法满足。越是想要找到用来替代爱情的方案,越会觉得「真正的恋爱和恋爱时可以做的这个那个一定超赞的吧哇哈哈」,妄想反而一直冒出来。 所以男子开始思考。 「为什么我不受女人欢迎呢?」 他想,只要找出下受欢迎的原因,把这些因素全部除掉,自己一定可以变得超有女人缘。于是他开始认真寻找自己下受欢迎的理由。 「长相也不是太差。」 「体格也不是太肉鸡。」 「脑袋也不是太笨。」 「而且也不是太穷。」 「奇怪……」 「完全没有那些下受欢迎的原因啊!」 ……男子独自展开了大半参有主观意识的分析行动,他这个人的缺陷也逐渐变得明显。就像俗话所说:「灯台下面是最黑暗的」,当前提或基础本来就不对时,常常会漏看事实,有时甚至完全没发现事情本来就有问题,因而陷入永无止境的思考漩涡当中。这个男子也不例外。 只是……这个男子的特异之处在于他后来的结论。 「——原来是这样啊。」 男子独自在六张榻米大小的公寓里心领神会地点头。 「我没有女人运!」 彻底考虑之后所得到的结论,足以让听到的人当场摔死,可是男子对这个愚蠢的结论却非常认真。 说真的……他在异性交往这方面的确很倒霉。 简直就像是被诅咒一样,只要是跟女性有关的事,命运都会往坏的方向运作,停都停不下来。 拼了命用花言巧语钓来的对象,总是会在紧要关头被其他男人抢走:好不容易要去约会时,电车就会发生事故,害他迟到两个钟头;不死心地赶往约会地点时,衣服会被路上的野狗咬得破破烂烂;花大钱买来的礼物却是对方最讨厌的颜色;好不容易钓上之后,却发现对方是个男的。之类之类的。 「难道我一辈子都要这样吗?」 男子想着,用阴郁的心情仰望冬天的夜空。 「神啊,称好残酷,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明明多得下得了,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受欢迎呢?只要分五个或十个女人给我不就好了吗?」 事实上如果神明真的听到这种话,大概会想赏他一两个天谴,不过男子自己当然没有自觉。 然后——不想死心的男子,开始往奇怪的方向思考。 一般人做出「自己运气不好」的结论之后,应该会变得豁达,可是男子却下一样。「反正自己就是没有女人缘」这种含有自怜成分的顿悟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因为他的个性没有这么淡泊。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想办法让自己运气变好就行了。」 不是改善长相、个性或设法增加收入,而是很认真地把「运气」当作解决问题的重点。 男子开始配戴那些周刊、青年漫画杂志封底广告所登的,看起来很可疑的护身符或幸运吊饰。这些小东西的广告旁边通常都有诸如此类的文字:「异性缘大增!」、「犹格索托斯级的好运从天而降!」(注六)「幸福兵器」、「好运招来」。注六:犹格索托斯:克苏鲁神话里的「旧日支配者」之一,外形是群聚在一起的亿万光辉球体。 可是,如果那种东西有用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幸的人了,而且也不必派自卫队到海外,只要用相同的费用大量制造这些东西,然后免费赠送给大家就可以了。想当然尔,男子虽然买了几百个开运商品戴在身上或挂在屋里,却仍旧没有女人缘。 可是……男子没有放弃。 已经花了几十万元在那些开运商品上,他还是没有学到教训。 「方向应该没错。」 「自己的作法应该没错。」 「之所以没效,是因为那是大量制造生产的劣质品。」 「那么——」 如果这时能学到教训就好了……男子却完全搞错情况。 「只要可以靠自己制造出——」 「能确实发挥效果的开运小物,那就好了啊。」 「身为天才的我一定能做到。」 更糟的是,男子非常坚持己见。 于是,男子把原本就很奇怪的「开运商品」改良得——「改良」二字是他本人的想法——更加奇怪。 当然,除了对自身的认知有问题之外,靠着教授大发慈悲才从三流大学文学院毕业的男子,对真正的魔法或咒术并没有研究。不过他却尽可能地去阅读各种文献,豁出全力下断尝试错误,热中于开运小物的「改良」,不断「改良」那些「改良品」,制作能够让自己「超受欢迎」的串运小物。 然后。 在他的执念下,经过十年的岁月——赔上了存款、工作、社会地位之类之类的东西,遭受邻居亲戚的批评——之后,终于完成了一个作品。 那个作品看起来像一个戒指。 「就把它叫做『戒指女王』吧!」 男子很随便地帮那个东西取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字。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等着瞧吧!」 男子像捧圣杯一样捧着那枚刚完成的戒指,嘿嘿地笑着。 「克美、圭子、深雪、智香、智惠理、熏子、葛叶……嗯嗯还有……沙月、小樱……呃……总之就是这些女人啦!无法接纳我的爱意的悲哀女人们!等你们看到本大爷戴上这个戒指、变得超受欢迎之后,再来深深感到后悔吧!」 男子在房间里手舞足蹈,兴奋到深夜。 为了明天起即将变身为超有女人缘的自己,现在预先庆祝一下。 「哇哈哈哈!超有女人缘!迷死女人们!本大爷是最受女人欢迎的!嘻嘻嘻嘻嘻嘻嘻!」 然后。 身体强壮到令人难以想象竟是公务员的国税局人员,手里拿着查封用的封条,闯进他的住处,则是隔天的事。 把日常生活的事情丢在一边,埋首于研究戒指制作的男子不可能乖乖地缴纳税金——国税局寄了很多次催缴单,不过男子连看都不看,把所有时间都拿来做研究,当然也无视于国税局人员的电话或拜访。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电话老早就被停话了。 「还给我啊啊啊啊啊啊!那是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啊啊啊啊啊!」 男子一边哭喊一边进行无谓的抵抗。 可是,他的哭诉对前来行使国家公权力的使徒不管用。 压住乱踢乱打的男子,国税局人员毫下留情地在男子的家具财产上贴满红色封条,然后把能拿走的物品全部拿走,一件不留。 被拿走的物品里也包括那个有问题 的戒指。 然后…… 「——就是这个吗?」 荣太郎从施有多重封印的盒子里拿起戒指,目不转晴地盯着。 佐久间荣太郎。 这个青年最擅长的魔法是召唤术,同时也精通其他各种魔法,在魔法师学舍「magi"sacademy魔法学园」——通称为「学园」——里,实力首屈一指,但是却自愿留在介于教师与学生身分中间的下稳定位置,担任准教师。 容貌俊秀,头脑清楚,乍看之不是才貌兼备的典型人物……可是整个人却像少了什么似的,像掉了一根重要的螺丝,看起来懒懒散散。虽然非常接近「完美」的境界,但从没有人说他「完美」——佐久间荣太郎就是这样的一个魔法师。 「这个戒指在当铺、古董店之类的地方辗转来回,最后才回到我们这里。」 站在荣太郎背后说话的是一名少年。 年纪大概是十三、四岁,像图画里所画的金发碧眼美少年,容貌俊秀,言行举止沉稳,一点都不像小孩,整个人因而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提到「王子」这个词汇,大多数人所能想象到的形象就是他这种模样吧。 不过,这个少年并不像外表看来那样。 如果是非常细心的人,就会注意到少年的脸庞是人工制造出来的。虽说精致到连汗毛都有,可是跟真正的人类肉体比起来,这个身体似乎欠缺了肉体的俗臭味,因而显得不太自然。 这是「学园」高阶魔法师寒河江教授——所附身的傀儡人偶。 寒河江教授本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就连荣太郎都下知道。听说「学长」知道一切,但只字不提。提到寒河江教授时,「学园」成员们脑子里浮现的影像就是这个傀儡人偶。 现在——荣太郎正站在寒河江教授的研究室里。 说是「研究室」,看来却只是个白色的四角形空间而已。说到「魔法师的房间」,一般人很容易联想到填满整面墙的书柜,柜子上放了一些装有怪东西的瓶子,再不然就是在房间正中央咕噜咕噜煮着什么东西的大铁锅,不过这个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有,连家具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覆盖在这个房间的地板、墙壁、天花板上的白色物质并不是壁纸——而是可以自由塑型的物质。只要寒河江教授一声令下,这些白色物质就会变成教授想要的任何东西,下管是想把这个枯燥到极点的房间改装成拥有洛可可雕刻风格的豪华盥洗室,或是改造成覆盖着特殊合金的爆炸物处理室,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 「可是这个东西……构造还满麻烦的耶。」 荣太郎很愉快地说道。 不过就肉眼所见,那个有问题的戒指只不过是个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的单调物品而已。 「嗯,光靠肉眼没有办法彻底进行灵视。」 荣太郎从口袋掏出像单片眼镜的东西——简易灵视镜,把它戴在右眼上,再次仔细检查那枚戒指。 「没想到门外汉竟然能做出这种——不,正因为是门外汉,所以——」 「没错。」 寒河江教授点点头。 「如果是普通魔法的话还可以破解,但这个戒指里的魔法事实上是那名男子自创的魔法回路,可以说是偶然之下的产物——那种东西没有办法轻易破解,光像这样扫视一遍,是没有把握看出它是什么、又是怎么联结起来的。」 「的确,说粗糙是很粗糙——不过像教授所说的那种可能性很高。」 荣太郎苦笑着说道。 这个戒指的制作者,下像荣太郎他们一样是钻研「真正」魔法的人。 不过,所谓的魔法,是把意志力化为物理现象,加以呈现。就算是没有魔法知识或技能的人,如果拥有异常深厚的执念或热忱,在某些因缘际会之下——虽然不是很有效率,而且多半是白费功夫——仍旧可以发挥类似魔法的效果。学了一些旁门左道的咒术或魔法之后,那名男子用自己知道的所有知识制造出那枚戒指,戒指里的魔法虽然非常原始,不过还是嵌有类似魔法回路之类的东西。 只是…… 这个魔法回路是在一次次的尝试错误下偶然产生的,随便嵌入了与戒指本身功能完全无关的魔法,原本毫无意义的魔法相互作用影响,因而形成了奇怪的魔力磁场。 就像在没有任何设计图和制作知识的情况下,把手边拿到的零件随意组合起来,制造出偶而会动的机械一样。 总之——这个戒指是个复杂奇怪的物品,就连寒河江教授或荣太郎这种达人级魔法师,在大致扫视一遍之后,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动手分析。 映在荣太郎右眼灵视镜上的戒指,看起来就像个用十几条铜线缠出来的丸子。 「本来想说在送进『迷宫仓库』之前大概做个监定就好,没想到竟然是这种魔法回路。看起来似乎很花时间,如果你有空的话,想请你帮忙分析。」 「可以戴一下吗?」 荣太郎说着,站在窗边,透过阳光观察那枚戒指——「学园」里的太阳并不是真正的太阳,只是在这个异空间里模拟、重现太阳的模样而已。 「最好不要这么做。」 ——寒河江教授说道。 「真的会发挥传说中的效果吗?」 「没错,就这一点而言,那名男子可说很有才华。虽说这是个下完整的作品,而且还得加上偶然的机率——不过他竟然能靠自学做出可以真正运作的魔法器具。」 「唔……」 「如果只是用来吸引女性的话倒还好,只是——」 寒河江教授说到一半,突然停下。 下——正确说来,是被迫停下。爆炸声和冲击力道撼动整个「学园」的校舍。当然,在非常坚固的物理构造上施加无数魔法,足以抵抗核子武器攻击的「学园」校本部,不可能因为一点小冲击而崩毁……在遇到含有魔法的冲击力道,或补强用的魔法不知为何没有发挥作用时,由于建筑物无法完全吸收冲击力道,所以会发生地面摇动的情况。从声音判断起来,这次的情况应该属于后者。如果是魔法爆发的情况,那种爆炸的声音会跟平常不同。 暂且不提这个。 「喔……喔喔!」 荣太郎稍稍踉舱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用右手扶着窗框,稳住身体。 然后—— 「——什么事?」 寒河江教授朝空中怒吼一声——一个没有厚度的四角形「窗户」突然开启,那是进行魔法通讯用的视窗。 四角形画面里映出了为守护学园治安而设置、靠魔力行动的大型机器人——风纪泥人。没有眼睛、鼻子,粗糙至极,身上的装甲却像某处的剑客集团一样,涂着条纹图案,手臂上染着「风纪」字样的臂章是它们的特征。 「嘛。嘛嘛嘛,嘛——嘛嘛嘛。」 风纪泥人发出了对旁人而言意义完全下明的声音(应该吧?)。 可是寒河江教授似乎听得懂它的话,皱着眉点点头,听风纪泥人「嘛嘛嘛嘛」地说着话。说不定那纯粹只是摩斯密码之类的暗号而已。 「又来了啊。」 寒河江教授叹着气说道。 「这三天都平安无事,还以为她们多少懂得节制,我真是太大意了。这真是短暂的和平啊。」 「嘛嘛、嘛—嘛—嘛—、嘛嘛嘛。」 「知道了,立刻逮捕羽濑川铃穗和塔娜罗特,装备用b之4,不要忘了带电池当备用动力。我马上过去。」 「嘛。」 风纪泥人敬了个礼,视窗关闭、消失。 寒河江教授又长长叹了口气, 回头看向荣太郎。 「真是伤脑筋啊,那两个人。」 「……」 荣太郎露出了暧昧的笑容,一句话也没有说。 「怎么了?」 「呃……就是那个啊。」 荣太郎很难得陪着笑脸,开口说道: 「对下起,掉了。」 「……」 寒河江教授一时陷入沉默—— 「你该不会是在说那个戒指吧?」 傀儡人偶清秀的美貌因错愕和焦虑而扭曲。 「学园」校本部一楼呈现非常惨烈的情况。 一楼正面的玄关已经直接被打通为大厅的一部分……下管是墙壁或地板,到处都有龟裂、塌陷的情况,放在各处的长椅变成四散飞舞的粉尘,到处都闻得到烧焦味。 简直就像战场一样。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竟然完全没有人受伤。 这表示这种经常发生的事对「学园」里的人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每个人只要一闻到空气里的焦灼味,就会马上逃离现场。有人甚至还有闲工夫一边逃一边把观叶植物盆栽或位于大厅中央的空棘鱼水槽抱走——或用空间栘转把它们栘开。 不过。 在空旷的大厅正中央,有两道人影正在对峙。 站在右边的是——一名少女,蓝色长发在隆隆震动的空气里飘动。 少女身上穿着朴素的服装,长相也显得有些土气,像博德人偶一样沉稳清纯的外表虽然能够给人强烈印象——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足以吸引旁人目光的魅力。而且她还戴了一副俗到不行的圆框大眼镜,看起来显得更上。 不过,那是指少女面无表情、沉默坐着时的情况。 现在的少女一边喀喀地咬着牙,一边狠狠瞪着对手。清纯的脸庞当然没有改变——不过少女现在的样子比较像一只发狂的猛兽。 少女名叫羽濑川铃穗。 这个怪怪少女虽然不是「学园」的学生或教师,但因为拥有特殊能力,所以能在「学园」里自由进出。 「——你这个王八蛋——」 铃穗像是从咬得喀喀作响的牙齿齿缝间挤出这句话。 「每次每次每次每次每次每次每次每次都这样……真是……学不会教训的家伙!」 铃穗手上的武器从外表看来有着扁平的形状,看不出是剑还是枪。 携带型破坏兵器机剑「瓦普吉斯」——以爆缩型发电卡匣为动力,切换到战斗状态时,会出现等离子剑刀,就连重型战车都可以轻易切成两半。现在的剑身微微发出光芒,可以知道目前启动的是战斗准备模式。 「瓦普吉斯」剑尖所指的是—— 「喵,学不会教训的是铃穗,铃穗不会运用经验,难道已经老年痴呆了吗?」 这么说的是——有着褐色肌肤和红色头发的少女。 铃穗的个子已经算娇小了,不过这个少女比她更娇小。但少女完全不会给人脆弱的感觉。咻咻挥动的双拳让人觉得她「浑身蛮力」,从热裤伸出的大腿看起来也非常健康。看到少女的人很容易把她跟南国太阳或朱槿花联想在一起。 这个少女名叫塔娜罗特。 在一般社会生活时以「塔娜罗特?安萨廷」为名的她,本来其实没有名字。她是暌违两千年之后——从创世纪以来,史上第二个「被创造出来」的魔神,所以没有父母或兄弟。 不过,听到她的来历,多数人大概都会下解地歪起头。除了那对尖耳朵和红发以外,从外表看来,塔娜罗特就只是个天真无邪的活力美少女,不过她的拳头可是能够把水泥块一拳打碎。 「谁是老人!」 「铃穗比我大了十七岁,所以是老人,老抠抠的老人。」 「哪有这种说法!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婴儿!」 铃穗一边大叫一边挥动「瓦普吉斯」。 光剑「噗轰」一声发出烧灼空气的声音,霍地伸长。 现在是「预备」模式——也就是「非杀伤」模式,所以出现的不是足以切断钢铁的等离子剑刀,而是封在力场里的电击,虽然不会致死,不过要是被打中,情况大概也会很严重,可能会比死还痛苦吧。 不过——要是没有打中对方的话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喵!」 塔娜罗特缩起身体,躲过铃穗的斩击。 「混帐!」 「瓦普吉斯」发出的闪光从空中掠过。 可是塔娜罗特像猴子或特技演员一样轻巧地躲过攻击,闪光从纵身跳起的塔娜罗特下方三十公分处穿过。 「喵喵喵!」 「混帐混帐混帐混帐!」 「喵喵喵喵——!」 「混帐混帐混帐混帐混帐混帐混帐混帐——!」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砰砰砰砰。 咻咻咻咻。 砰砰砰。 咻咻咻。 铃穗一挥动手中的破坏性兵器,天花板、墙壁、地板、长椅、或公告栏,不是坏掉、弹开,就是被打成碎片。铃穗就不必说了,塔娜罗特对四周的惨状同样完全不在意。 「瓦普吉斯」的闪光打中的全部都是塔娜罗特的残像,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砍到、也没烧到。被打坏的都是周围的物品。 就各种意义而言,这两个人惹了许多不必要的大麻烦。 「唔啊啊啊啊啊啊!」 「喵——!」 大部分的「学园」成员们早已经逃离这两个人决斗的现场,接下来只要交给风纪泥人之类的人去处理就好了,不过,却有一个人没去避难。 「等一下!不可以这样!你们两个!」 少年大喊着。 他叫羽濑川拓人。 就长相而言,乍看之下他像是个到处可见、气质平凡的少年,不过他是「学园」的魔法师见习生,也是铃穗的堂弟——他就是搞砸召唤魔法实技测验,结果「创造」出塔娜罗特的人。 说起来他也算是导致这场骚动的原因。 由于他那种要命的好好先生个性,让两个少女常常为了争夺他而吵架,所以就算他大叫「不要吵架」也没用——老实说是完全没有意义。 再说,手段和目的早已一团混乱,冲突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的少女们根本没有听到拓人的叫声。 所以—— 「晤啊啊啊啊啊啊!」 铃穗所挥动的「瓦普吉斯」碰到掉在大厅地板上的魔法器具。这个魔法器具的材质似乎用了某种会对电流产生反应的物质,下一刻, 「瓦普吉斯」所产生的高压电流让这个魔法器具产生了剧烈爆炸。 很不幸地,拓人就站在爆炸现场旁边——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被炸飞,哐哆哐哆地跌在地上。 「学园」原本将各种防御魔法和维护安全用的魔法以分子、原子型态嵌入校舍建材里——也就是用力场构成空气团块,即字面所说的安全气囊,用来缓和撞到墙壁时的冲击力道,可是在铃穗解开蝴蝶结,释放「夜蓝的侵夺者」能力时,她周围所有的魔法都会停摆。 拓人就这样被摔出校舍外。 「痛痛痛痛痛……」 他皱眉惨叫。 然后他勉强地爬起来—— 「……?」 哆……一个东西掉在他头上。 拓人反射性地伸手,把那个从头上滑下来的东西拿起来一看…… 「……戒指?」 拓人讶异地皱着眉低语。 那的确是一枚戒指。 一枚没有什么装饰、形状简单的银色圆环,就大小来看应该是戒指没错。圆环内侧似乎刻了什么细小的文字……但那些文字很小,如果没有放大镜的话很难看清楚。 「这是什么啊?」 是某人遗落的物品吗? 因为是在「学园」里捡到的,所以可能是某人所拥有的魔法器具吧。戒指外型虽然简单,不过应该也是花了很多时间制造出来的,一定要找到失主才行。 正当拓人在想这件事时—— 「嘛!嘛!嘛!」 风纪泥人部队发出了叫喊似的声音,从拓人身旁跑过去,涌进校舍里面。它们应该是为了镇压暴动的塔娜罗特和铃穗而出动的吧。最近风纪泥人会事先储存备用电力,即使站在发动「夜蓝的侵夺者」能力的铃穗身边,也可以活动三分钟左右。 「……啊。」 自己也不能置身事外。 拓人把戒指放进口袋,跟着风纪泥人们进入大厅。 总之就是这样——三分钟之后,铃穗和塔娜罗特被风纪泥人部队制服,再度被寒河江教授用那些熟悉的训话结结实实地训了一顿。 ——那天晚上。 回到家里的拓人,窝在房间书桌前调查白天捡到的戒指。 他用有放大功能的携带型灵视镜检查戒指内侧,发现上面除了文字以外,果然还嵌入了类似魔法回路的东西,而且戒指现在充满魔力。 可是…… 「……这是什么啊?」 拓人皱着眉喃喃说道。 嵌在戒指里的魔法回路……他实在看不出那个应该叫稚拙还是高明。即使从身为菜鸟魔法师的拓人眼里看来,那个魔法回路显然有太多无用、不成熟的部分……不过魔力的能量却不可小看。想要追踪戒指的魔力流向,恐怕得花上很多天。 「难道这不是『学园』成员制造出来的东西吗?」 如果是学过魔法或魔法器具制作方法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以魔法器具而言,这个东西实在太没效率了。就这一点来判断,拓人很清楚制作者应该是个门外汉。 而且填充在戒指里的魔力充满不纯的物质——混入太多杂念,几乎没有精链过。不过,因为魔力的能量十分庞大,虽然品质不好、魔法回路的效率太差,还是有可能发挥一定的魔法效果。 「嗯——」 拓人拿开灵视镜,用手指揉揉太阳穴,因为一直在看细小复杂的东西,所以觉得眼睛很酸。 「眼药水——啊,前阵子刚好用完了。」 拓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 「嗯——应该还来得及吧。」 他看看时钟,现在是晚上八点五十五分。 从他所住的公寓步行两分钟的地方,有一家药局开到晚上九点。家里还有没有缺ok绷之类的东西呢?拓人一边想着,一边踩着拖鞋往药局走去。 然后。 在他离开房间一分钟之后…… 『小拓,可以去洗澡了』 铃穗一手拿着笔记本,从开着的房门口探出头。 她的头发现在是黑色的,扎成三股辫,发尾用蝴蝶结规规矩炬地扎起来。虽然刚洗好澡,却仍旧维持这个发型,因为那个蝴蝶结拥有可以封印「另一个铃穗」——也就是白天跟塔娜罗特大打出手的那个人格——的力量。 不过,系上蝴蝶结的铃穗由于过去某个事件所造成的心理创伤,所以患了失语症,跟别人交谈时要靠笔记本或标语牌。 暂时不说这个—— 『小拓?』 铃穗眨眨眼睛,环视空无一人的房间。 她叹了口气,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为了稍微把自己和拓人的关系从「单纯的堂姊弟」推向「会引起对方注意的异性」,铃穗动了很多脑筋。之所以要在刚洗好澡的时候来叫拓人,也是因为觉得「刚洗好澡的自己,应该会比平常朴素的自己多一点点魅力吧?」 不过……为了封印「另一个铃穗」,铃穗已经把头发吹干、编成三股辫,而且也换上朴素的睡衣,看起来实在没有那种「刚洗好澡之后,脸颊红扑扑」的模样。而且铃穗本来就没有大胆到敢围一条浴巾就出现在拓人面前。 暂时下说这个—— 「……」 铃穗注意到放在拓人桌上的银色圆环。 那是一个朴素的戒指,如果镶个宝石,感觉应该会变得不一样吧,但这个戒指没有任何装饰。 不过,从外表看起来,这个戒指倒也很像定情戒指或结婚戒指。 是拓人的吗? 可是——就铃穗所知,拓人并没有戴戒指。 (是给我的礼物——) 脑中浮现了这个超级美好的幻想之后,铃穗叹了口气。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 如果拓人是这么聪明伶俐的男生,自己就不必特地想什么「在洗完澡后趁脸颊红扑扑的时候怎样怎样」的手段了。不过,话说回来,铃穗每年的生日或特定纪念日,拓人都会记得送礼物给她,从这一点看来,似乎也不能说拓人不够伶俐。 不知拓人是生性淡泊或个性耿直,或者该说他是个严以律己的人,跟铃穗、塔娜罗特住在一起两个月以来,拓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完全没有改变。 塔娜罗特有时候会光溜溜地偷钻到拓人床上,可是拓人完全没有对她出手,从这一点看来,就算铃穗特地让自己看起来香艳一点,情况大概也不会有所改变吧。 不过…… 「……」 铃穗拿起那枚戒指仔细一看,戒围比她的指围大很多——所以不可能发生「戴上去之后刚刚好,所以拿不下来」之类的漫画情节。反正拓人现在也没看到,所以铃穗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心态把戒指套上自己的无名指。 「……」 她噗哧一笑,就着日光灯欣赏戴上戒指的手。戒指也像是在应和铃穗的行为似地——别有用意地闪烁着光芒。 这时。 「啊——铃穗。」 拓人的声音从铃穗背后传来。 去药局买东西的拓人回来了。 铃穗吓了一跳,缩起身体——一边回头,一边慌慌张张地把左手藏在背后。虽说拓人应该不会气她擅自把戒指拿起来戴……不过铃穗还是把手藏到背后。 「怎么了?」 『小拓,可以去洗澡了』 铃穗慌慌张张地把笔记本翻到刚才那一页。 「嗯,知道——」 拓人话说到这里。 「……」 他眨眨眼睛。 就像是——刚从漫长的梦里醒过来一样。 『小拓?』 这也是之前就写好的一页,铃穗翻到这一页,不解地歪着头。虽说没有发生什么事……不过她觉得拓人的样子好像有一点奇怪。 「……」 拓人再次眨眨眼睛,盯着铃穗,就像要确认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铃穗的魅力 「——铃穗。」 『怎么了?』 「起洗澡吧。」 『嗯,知道』 铃穗写到一半。 「……?」 她全身变得僵硬。 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是谁说的? 不……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铃穗和拓人而已,既然那句话不是铃穗说的,那么采用消去法来判断,那句话应该是从拓人口中说出来的。 可是—— 『小拓?』 「一起去洗澡吧——铃 穗。」 拓人一边露出温柔的微笑,一边走近她。 那张笑脸跟平常拓人的笑脸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这的确是拓人。 可是不能确定是不是某人变装的。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变装,应该都瞒不过跟拓人相处了十年以上的铃穗。 所以这是拓人,的的确确是羽濑川拓人。 可是—— 『那个、这个小拓,我我我我我已经洗好澡了』 「那就再洗一次吧。」 拓人说着,继续逼近。 『可是可是那个我不是讨厌跟拓人一起洗澡反正我们幼稚园的时候也一起洗过可是现在是高中生了而且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铃穗一边在笔记本上潦草乱撇,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 要是拓人有那个意思,基本上下管是要亲亲或者要这个那个,铃穗都不会拒绝,不过在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遇到这种事——羞耻心已经先跳出来挡在前面。 可是…… 「怎么说这种话呢?」 拓人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 「我们感情不是很好吗?」 『不那个这个』 「铃穗——」拓人继续往前踏出一步——说道:「我喜欢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一边说着——下,应该说是一边大叫,一边像某个怪盗三世一样朝铃穗扑过去。 「……!」 铃穗一脸惊恐地往后退——但后面已经是墙壁了。 因此铃穗被飞扑过来的拓人抱住,两人一起倒在地上。拓人没有就此停手,就这样动手脱起铃穗的衣服—— 这时。 或许是因为戒围本来就比较大……刚刚戴上的那枚戒指从铃穗手上脱落。掉在地板上的银色戒指咕哆咕哆地滚着,碰到墙壁后才倒下来。 然后。 「……咦?」 发出叫声的是跨坐在铃穗身上的拓人。 「咦?啊……咦咦咦咦?」 注意到自己的情况,拓人下意识地发出惊叫,就好像从恶梦中醒来一样眨眨眼睛——视线往左右移动,像是在寻找跟自己对话的那个人。 然后——在他身下的是—— 『小拓』 眼眶泛红、泪水汪汪地仰望着他、呈现半裸状态的铃穗二副已经有所觉悟的样子),拓人右手还紧紧握着脱了一半的睡衣一角…… 「不、那个、这个、呃呃——」 拓人现在的反应跟几秒钟之前的铃穗一样,非常非常狼狈。 然后—— 「喵?怎么了?」 另一个同居人塔娜罗特探出头。 「喵喵喵?」 「不、那个、这个、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对吧?这个——」 塔娜罗特呆呆站着,像是被这个状况吓到。拓人胡言乱语地挤出借口——不过这种说词似乎也没有办法用来当作借口—— 不知到底有没有把拓人的话听进去,塔娜罗特望着他们两人好一会儿—— 「我也要参一脚!」 塔娜罗特用闪闪发光的表情紧紧抱住拓人。 「等一下!」 「参一脚!我也要参一脚!只有你们两个人玩太过分了!」 「什么啦?什么『参一脚』啊?」 被夹在铃穗和塔娜罗特之间惨遭蹂躏的拓人发出哀号。 接着——十分钟之后。 『魔法器具?』 仍旧因害羞而脸红的铃穗举起笔记本。 「大概吧。」 拓人点点头。 设法把塔娜罗特和铃穗从自己身上拉开、想办法让两人恢复平静之后,拓人认为自己的意识之所以会变得那么奇怪,是因为铃穗手上的那枚戒指,所以暂时把戒指放进手边的药瓶里,贴上简单的封印符咒,这样一来戒指的魔力应该就下会外漏了。不过,因为是简单的封印,只要把符咒破坏,封印效果就会消失,而且,如果戒指从瓶子里面释放出过多魔力,那个封印也会被破坏。 「我刚刚也稍微查了一下。」 拓人边说边指着装有戒指的小瓶子。 「这里面的确嵌有魔法回路,可是,该怎么说好呢,里面有很多意义下明的复杂法术,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拓人双手环胸说道。 「不过,从刚刚的情况判断起来,这个戒指应该是施了『charm』之类的魔法吧。」 「『charm』是什么?是猫耳少女剑客吗?」 塔娜罗特歪着头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所谓的『charm』是指『魅力』。这个戒指恐怕被施了精神操作系的魔法,不过只要摘下戒指,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看来它的影响应该只是暂时性的。」 『这样啊』 铃穗写着,看起来似乎觉得有些遗憾。 「总之……现在大致上知道了它的效力,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法术,明天我就把它送去『学园』的教务课,既然是这么奇怪的魔法,应该可以很快找出原来的持有者。」 说着,拓人把瓶子放在自己的桌上,一边打呵欠一边走出房间,准备去洗澡。 可是……拓人犯了一个重大错误。 被施了强大「魅惑」魔法的戒指,就连有挂保证的木头人都会浑然忘我地压倒少女。 这种东西就放在自己眼前,恋爱中的少女不可能默默看着而已。这就像把鲤鱼干放在猫咪面前、把人参放在马儿面前、把金币放在贪官面前,可以肯定他们百分之百会出手。 更何况铃穗自己戴过一次,拓人也说过「看起来不是什么危险的法术」,铃穗心里完全没有那种对来路不明魔法器具的抗拒感。 「……」 她悄悄朝贴着符咒的药瓶伸出手。 塔娜罗特看着她,歪起头问道:「铃穗,你要做什么?」 『没有啊?』 铃穗慌慌张张地写着。 可是—— 「是吗?可是我觉得铃穗看起来就是一副想要抢先拿到戒指、用戒指来诱惑拓人。」 『才没有那回事』 「是吗?那么把戒指给我吧。」 『不行!』 「为什么?」 『塔娜罗特不也想要用这个来俘虏拓人吗?』 「才没有那回事。」 「……」 「……」 沙……铃穗拿着小瓶子往后退。 塔娜罗特则是一步步前进。 然后—— 「喵!」 塔娜罗特用斗牛看了都会脸色发青的气势扑过去,铃穗险险躲过。 把横冲直撞、哆地一声撞上墙壁的少女留在房间里,铃穗拿着小瓶子冲出房间。 要是待在公寓里,塔娜罗特一定会百般阻挠,下让自己戴上戒指。就算躲进房间、把门锁起来也没用,对塔娜罗特来说,木头制成的门就跟薄纸没有两样。一定得找个下会被人打扰的地方才行。 铃穗紧紧抓着小瓶子,冲到公寓走廊上。 可是—— 「等一下!」 哆哐一声,像是连开门都嫌烦似地,塔娜罗特把房门跟公寓大门一起打飞,追了过来。 『谁要等你!』 写好之后规规矩炬地举起标语牌,铃穗冲进恰好来到这个楼层的电梯,然后按下「关门」按钮。 可是…… 「喵——!」 塔娜罗特从走廊火速冲过来。 铃穗用每秒十六连发的速度乱拍 电梯的「关门」按钮,可是电梯的关闭速度并没有因此加快,塔娜罗特一定会在电梯门快要关闭之前把门扳开,硬挤进去吧。 可是—— 『啊,拓人打扮成山原水鸡的样子在跳凌波舞!』 「喵?」 塔娜罗特看到那张标语牌,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后面当然没有任何人,塔娜罗特四下张望—— 「喵?喵喵?在哪里?拓人在哪里玩角色扮演?铃穗——」 再次回头看电梯,电梯门已经关了起来,铃穗早就消失无踪。 「……」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默默思考了很久。 时钟秒针转了半圈。 然后—— 「铃穗!你太狡猾了!」 终于发现自己被骗的塔娜罗特放声大叫。 (这样应该可以拖一下时间;—) 铃穗把符咒撕掉,从小瓶子里取出戒指时,电梯同时来到一楼。 铃穗用小跑步冲出公寓大门,正准备把戒指套到手上时—— 「等一下!」 声音从头上传来。 (难道——) 没错,就是那个「难道」。 反射性抬头的铃穗,看到塔娜罗特像跳伞员一样,张开双手双脚,从高空落下。她应该是觉得与其从楼梯跑下来,下如直接跳下来比较快,所以才会这么做。 铃穗脸色煞白,飞快后退。 ——哆哐! 塔娜罗特整个身体就砸在铃穗刚刚所站的那块柏油路面上。 如果是人类的话,应该会粉身碎骨,一命呜呼,但塔娜罗特并不是人类。粉碎的反而是柏油路面,地面哗啦扬起一阵烟尘。 「铃——穗——!」 塔娜罗特一边把身上的柏油碎片抖掉,一边迅速往前迈出步伐。 『拜托你!好歹有点常识好吗?』 「把戒指给我!」 『烦死了!』 铃穗一边整整齐齐地写着,一边往前跑。 或许是因为塔娜罗特刚刚从几十公尺的高空跳下来,也或许是因为被脚下的柏油碎片绊住,原本跑得很快的她速度有些慢,因此铃穗得以跟她拉开距离。不过,也只是一百公尺左右的距离而已。 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追上、戒指会被抢走。 如果要在体力方面决胜负的话,铃穗没有半点胜算。因为事出突然,「瓦普吉斯」留在房间里,所以也不能跟塔娜罗特正面开战。 还有……就算戴上戒指,如果塔娜罗特插进来捣乱的话,根本就不能和拓人做●●●或的事,所以一定得让这个红毛电灯泡暂时离开公寓才行。 这样的话—— (……要试试看吗?) 铃穗灵机一动。 其实之前跟塔娜罗特打架时,铃穗想过不少对策。 可是她没有真的做过。有些方法太过分了,所以犹豫着要下要用,有些方法则是要看地点或状况才能使用。 这么说来—— (如果再这样跟来的话——) 铃穗一边在脑海里描绘附近的地图,一边朝目的地跑去。 「还没找到吗?」 佐久间荣太郎的使魔艾妮乌斯?萨?帕杰司特一脸惊讶地说道,从茶壶里倒出红茶。 她的真正面目是传说「看到后数日内必定没命」、会吐出猛烈火焰的黑犬兽,不过现在化身为黑发黑眼、纤细身材上套着女仆服装的美女。唯一看得出她是黑犬兽的部分,只剩下头上的一对兽耳和从黑色裙摆底下伸出来的尾巴。 「嗯,大概是被谁捡走了吧。」 坐在「学园」校本部前面的荣太郎叹了口气说道。 他身边有几十个工作型拟态精灵,正忙着跑来跑去,寻找那个有问题的戒指。 一般而言,这种拿来使唤的拟态精灵,身高大约都只有三十公分左右,而且像泥娃娃一样只有粗糙的人类型态,没有眼睛鼻子。不过荣太郎用的精灵似乎是特别订做的,身高将近一公尺,像是把艾妮乌斯缩成三头身,五官也都跟着变成q版造型。看这些精灵带着扫把畚箕在荣太郎所坐的地面附近团团转,下禁让人莞尔微笑。 「要下要去拜托占术科看看?」 「如果要用占卜术找这种东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本来还以为很快就能找到的。」 一边接过红茶茶杯,荣太郎一边说道。 「可是如果是被某人捡走的话……就糟糕了。不过话说回来,应该没有人敢戴在这个『学园』里捡到的戒指吧。」 如果在这个魔法师学园里捡到戒指,一般人首先一定会怀疑它是不是魔法器具。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戒指乍看之下虽没有办法立刻判断出它所能发挥的效果,不过至少可以看出上面施了奇怪的魔法,只要是有常识的魔法师,绝对不会把这个戒指往自己手上套。 不过话说回来—— 「那个戒指是那么危险的东西吗?」 「就结果来说是的。」 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因为是门外汉的作品,所以对戒指本身应该发挥的魔法效果,定义得模糊下清。」 「这样的话——视机能或使用方法而定,的确会有危险。」 「如果捡到戒指的人也能这么想就好了。可是,很多人都会被戒指的基本机能吸引,而忽略它背后隐藏的陷阱。」 既然没有被直接施予攻击或破坏魔法,那么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魔法器具吧——这么想还太早。 例如说,即使只是普通的水,如果暍太多,也会引起脑水肿。生物存活时不可获缺的氧气,如果浓度太高,也会破坏生物的生理机能,导致死亡。看似无害的东西,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也会发挥像剧烈毒药一样的效果。 所以在对魔法效果下定义时,一定要非常严谨才行。要是随便定义一个暧昧的效果,可能会发生魔法师始料未及的副作用。 「还有,可能是因为制作者个性执拗吧,那个戒指有很多附加功能。」 「附加功能——?」 艾妮乌斯不解地歪着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戒指里的魔法有『自动调整』的功能。是很单纯的那种,就像记忆合金之类的东西。」 「自动调整——也就是说,戴上之后,它会配合手指大小而变形?」 「没错,大概戴个五分钟以后就下容易拿下来了。」 「……」 「制作者本人可能是怕戒指脱落或被别人拿走吧。」 荣太郎苦笑着说道。 不过,在戴上之前就被国税局没收,就算有这种功能也没用。 「找成这样还找下到,应该是被谁捡走了吧,没办法了——」 说着,荣太郎站起来,弹了一下手指。 三头身的艾妮乌斯们顿时像军队一样,整整齐齐地排队站好。荣太郎又弹了一次手指,艾妮乌斯们同时用双手提着裙子,优雅地——因为是三头身,所以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行了一个礼之后,消失无踪。 「很久没用水晶球了,不好意思,帮我准备一下。」 「遵命。」 艾妮乌斯也像拟态精灵一样,用双手提着裙子,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塔娜罗特拼命奔跑。 下用说也知道,她的目标是追上铃穗。 看来铃穗似乎在想一些邪恶的事,想在拓人房间里使用那个魔法戒指,然后强迫拓人发生lovelove(正在退流行的词汇)的关系。 ——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塔 娜罗特想着。 因为塔娜罗特自己也想要使用那个戒指,让原本一本正经、不跟自己搂搂抱抱磨磨赠赠的拓人,能够跟自己尽情地搂搂抱抱磨磨赠赠。 跟铃穗比起来,塔娜罗特完全没想过搂搂抱抱磨磨赠赠之外的「十八」岁「禁」止通行的那些事。 「喵!铃穗、你想跑到哪里去!」 一边在夜晚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塔娜罗特一边皱眉说道。 事实上,刚才塔娜罗特追丢铃穗好几次。 塔娜罗特和铃穗的脚力完全不同,塔娜罗特要是认真跑起来的话,几乎可以跟跑车比四百公尺竞速,而身为人类的铃穗不可能办到。如果是直线距离的话,就算双方相隔一段距离,不到十秒钟铃穗就会被追到了。 可是,铃穗占有地利上的优势。 在这条街出生长大的铃穗,对于自己老家和现在寄住的拓人公寓附近了若指掌,就连小巷都一清二楚。因为患有恐人症——不过此刻症状大概很微弱——对于人们不会注意到的小路、巷子、捷径等特别清楚。 相反的,塔娜罗特脑中虽然记得附近地区的地图,可是她只记得「平面」的地图,至于每一条路如何相通、如何延伸,对于这种「线」的概念则是一头雾水。 正因为如此,虽然她不至于迷路,不过追铃穗时,脑中的地图完全派下上用场,只要一跑进错综复杂的道路,就马上追丢,陷入进退两难的情况。 而且,正如字面所说的,塔娜罗特跑步时根本就是横冲直撞。 就像高速行驶的车辆无法突然煞车一样,惯性法则让她无法适时转弯。当铃穗在前方一公尺处转弯时,塔娜罗特没有办法立刻改变方向,而是直直往前冲了三十几公尺之后,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往往是撞上墙壁、栅栏之类的东西后,好下容易才停下来,然后再跑回刚刚的地方。 虽然她会利用比人类快上好几倍的脚程,把附近整个地区翻过一遍,重新找到铃穗,可是就因为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所以过了将近十五分钟,她都还没抓到铃穗。 「喵……」 塔娜罗特低吼着。 说不定铃穗已经戴上戒指,回到公寓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糟了,非常糟。虽然不晓得详细的状况,不过塔娜罗特起码知道这样的话会很糟。 这时—— 「喵?」 视线角落瞥到一个熟悉的蝴蝶结。 没错,是铃穗的蝴蝶结。藏头不藏尾。身体虽然完全隐藏在墙壁后面——可是她的白色蝴蝶结在黑夜里却格外醒目。 「喵呜呜呜呜呜——!」 现在已经超过晚上十点了,塔娜罗特用会给附近居民带来困扰的超大音量呐喊,往蝴蝶结冲过去。 伸手抓住蝴蝶结—— 「——喵?」 回过神时,手扑了个空。下,应该说她的确抓到蝴蝶结,不过蝴蝶结并没有系在铃穗头上。 蝴蝶结只是夹在建筑物墙壁和沿着墙壁延伸的塑胶排水管之间而已。 「喵喵喵?」 就像之前所说的,塔娜罗特没有办法紧急煞车。 所以,她只能一直一直往前冲,在惯性法则的作用之下,她冲破前方的栅栏,继续跑了几步—— 大概在第十步的地方,地面消失。 「喵——?」 塔娜罗特下意识地叫出声。 当然,即使从公寓十楼跳下来都能平安无事的她,就算从十公尺或二十公尺的高空掉下来也不会受半点伤。不过,自己跳下来跟下小心突然掉下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而且—— ……哆砰。 塔娜罗特掉下去的地方是水池。 噗噜噜噜噜噜。 塔娜罗特从嘴里吐出大量泡泡,手脚拼命摆动。 她掉进去的地方是某个市立游泳池,而且在几个市立游泳池里,这个泳池是用来练习跳水的超深泳池二冰池当然不至于深到十几二十公尺,不过水深也有三公尺。 然后。 「嗯喵……喵……喵啊啊啊!」 其实——塔娜罗特不会游泳。 「……跟我……想得一样……」 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出现在泳池边的,是已经解开蝴蝶结的蓝发铃穗。对她来说这并不是游刀有余的作战方式,所以她也满身大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体力跟怪物一样的你……一定看不出这个计谋……果然如我所料……」 看着啪沙啪沙扬起水花、溺水的塔娜罗特,铃穗用自负的胜利表情俯看着她说道:「虽然有知识,但是缺乏实际经验——小拓说得没错。你这家伙虽然有游泳的知识,可是身体还不习惯游泳的动作。」 没错,这是魔神塔娜罗特的一个弱点。 刚出生的她,基本上没有什么实际经验的累积。刚出生时,虽然从拓人脑中复制了基本的知识,不过那些知识只是纯粹放在她的脑袋里而已,并没有跟实际经验结合起来。 虽说她的个性本来就横冲直撞,不过缺少经验这部分多少也有点影响。就算知道惯性法则,但什么程度的速度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她完全下懂这其中微妙的差异。 「喵……噗噜噜……铃穗、太过分……噗噜噜噜……」 『沉下去吧!塔娜罗特!』 蓝发铃穗一边大叫一边把池边的浮板往下丢,被从头上落下的塑胶浮板乒乒乓乓地打了无数次,本来就无法保持平衡的塔娜罗特,身体完全失去重心—— 十分钟之后。 塔娜罗特像浮尸一样浮在游泳池水面。 「呼、呼、呼……」 铃穗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下多了,大口大口喘着气,望着浮在水面上的塔娜罗特。 「赢了……」 铃穗一边仔细品尝胜利的滋味,一边有点感叹地低声说着。 刚出生不久的塔娜罗特还下习惯运用自己的身体,这次的胜利完全是建立在这个条件上。也就是说,下次这一招可能就不管用了……所以才会格外感慨。 「……接下来。」 铃穗把漂到泳池边的塔娜罗特拉上来。虽说就算丢着不管,身为魔神的塔娜罗特也不会死掉,不过,把像浮尸一样的塔娜罗特丢着下管、自己回家去,总觉得这种做法太天怒人怨了一点。 拖着完全失去意识的塔娜罗特,铃穗离开了市立游泳池。虽说这里深夜不会有人,但因为刚刚闹了一阵,说下定警卫会跑过来。 拖着塔娜罗特走了十几公尺,体力用尽的铃穗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三分钟左右,体力多少会恢复吧。她打算等体力恢复之后,把塔娜罗特放在这里,自己回公寓去。 可是—— 「呼呼呼呼呼呼呼——」 看着从口袋掏出的戒指,铃穗很自然地笑了出来。 只要戴上这个,就算是那个可以用来当作摇摆下定、优柔寡断最佳典范的拓人,也会个性大变,朝铃穗扑过来。黑发铃穗到底做好什么心理准备虽然很难说,不过蓝发铃穗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了。 「拓人,这次绝对不会让你逃走。」 说着,铃穗露出了像是准备狩猎目标的猛兽表情。 把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虽然没有发出戏剧性的光芒或音效,略大的戒指还是滑进了铃穗的手指。 「……果然还是大了一点,不过话说回来,大概也没办法去调整戒围吧。」 不管怎么说它毕竟是个魔法器具,虽说每一家珠宝店都可以帮忙调整戒指尺寸,但如果随便乱动,损害了「魅 惑」的功能,就完全失去意义了。 关于戒围,只要花点时间忍耐一下就好了吧。 只要发生一次那种关系,以拓人的个性来判断,他绝对下会丢个「我只是一时意乱情迷」的借口后逃之天天。总之只要能越过那条界线,用来当做继续发展的契机就好了。 只要能够这样——就可以往结婚之路迈进。 铃穗脑海里浮现了一幅场景。 『你,羽濑川铃穗,愿意嫁给羽濑川拓人为妻,下管生病或健康,都与他共享苦乐吗?』 『我愿意!』 『你,羽濑川拓人,愿意娶羽濑川铃穗为妻——以下省略——吗?』 『我愿意。』 『好,那么,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并且亲吻对方,耶!」 不知为何是在森林深处的小教堂举行婚礼,有个长得像大卫卡拉定的外国神父用音调奇怪的日语主持着婚礼。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沉溺在瓢虫配合森巴节奏疯狂跳着舞的妄想里(注七),铃穗呼呼呼地笑着。在旁人眼里看起来会觉得毛骨悚然到极点,不过沉浸在幸福妄想画面里的她完全没有自觉。注七:「瓢虫的桑巴舞」,这首歌是日本七〇年代结婚典礼上的必唱歌曲之」 ,因为是男女对唱,轻快的曲风非常适合婚礼场合。 然后—— 「……喵。」 旁边传来声音。 看样子塔娜罗特似乎恢复意识了,不过铃穗还沉浸在自己的妄想里,完全没有发现。 不过。 「喵……」 塔娜罗特猛然起身,望着铃穗。 刚恢复意识的她显得有点呆楞,表情一片茫然,不过—— 「喵……唔……?」 茫然的表情里突然混入了微妙的东西。 然后——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还沉溺在妄想里的铃穗突然觉得有人朝自己的脖子吹气。 「呼呼呼——呜哇!」 铃穗下意识地缩起身体回头一看。 在那里的是—— 「喵唔唔唔……」 双颊染上红晕,用迷蒙双眼看着她的塔娜罗特。 「——咦?」 「……铃穗。」 塔娜罗特一边挨近铃穗一边说道。 「仔细一看觉得铃穗还满可爱的。」 「——啊?」 「我忍不住了,铃穗,我对铃穗一见锺情,好痛苦,这种心情一定就是爱了吧……」 「等——等一下!」 铃穗一边大叫一边飞快后退。 这家伙突然有哪根筋不对劲了吗? 在身为同性的铃穗眼里看来,塔娜罗特的长相跟个性的确是很可爱,不过铃穗对那种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就算对方巴上来也不觉得高兴,反而还觉得恶心。 而且塔娜罗特喜欢的人应该跟铃穗一样,是拓人才对,这么不自然的—— 「——难道说——」 想到这里,铃穗终于发现了一件事。 戒指。 塔娜罗特之所以有这么下正常的反应,怎么想都应该是那枚戒指在作祟。 「魅惑」的功能可能出了什么差错,所以才会在塔娜罗特身上发生作用。 「……这么说起来……」 虽然听过这个戒指有「魅惑」的功能,可是完全下晓得它到底是采用什么选择标准、会对谁产生效果。听起来实在有点蠢,铃穗和塔娜罗特连详细的使用方法都不知道,两个人就开始抢那枚戒指。 「铃穗……吾爱。」 「哇啊啊啊!下要!恶心死了!」 把抱住自己、开始抚摸自己头部、胸部、屁股的塔娜罗特踹开,铃穗放声大叫。可是塔娜罗特似乎完全没有学到教训,一边用湿润的大眼睛望着铃穗,一边窸窸窣窣地靠近。 惨了。 真的惨了,惨到一个不行。 在体力方面铃穗完全比下上塔娜罗特。跟黑发铃穗比起来,蓝发铃穗的运动能力虽然好一点,不过她毕竟只是个人类,跟塔娜罗特的层次完全不同,不管怎么努力,在意志力和臂力方面,铃穗完全没有办法赢过塔娜罗特。 要是被塔娜罗特压倒的话,铃穗根本没有办法脱身。 这样一来—— 『你,塔娜罗特,愿意娶铃穗为妻,不管生病或健康,都与她共享苦乐吗?』 『我愿意!』 『好,那么,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并且亲吻对方,耶!』 不行。 再这样下去,就会在百合花疯狂乱开的教堂里和塔娜罗特交换誓言之吻了。在祝福两人迈向新生活的宾客群里看到露出微笑的拓人,铃穗下由得因绝望和恐惧而颤抖。 「哇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下要过来啊!」 铃穗一边发出哀号一边往前跑。身体虽然已经疲累不堪,不过脑海中浮现的画面 让她觉得更恐怖。 「啊啊、等一下,铃穗。」 塔娜罗特用一点部下像她会有的样子频送秋波,利落地追赶铃穗。 铃穗一边死命地跑,一边想着。 这次要是被抓到的话就惨了,她们两个人一定会走上下归路。要是拓人用那种好好先生的样子说:「我不会批评人家的恋情,我会替你们加油,祝你们恋爱顺利。」 如果听到这种话,还不如去上吊算了。 「总、总之先把戒指——」 拿下来。铃穗一边想,一边伸手去拿。 「为什么?」 她发出哀号。 拿不下来。原本松松的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那么合她的指围,恰恰好套在她的手指上,不管怎么拿都拿下下来。 因为是魔法戒指所以才会这样吗?不是魔法师的铃穗完全下知道该怎么把戒指拿掉。 这样的话……如果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就只能在塔娜罗特身上下手了。 「可恶!难道只能再干一次了吗?」 不知道同样的方法用两次能不能行得通,不过,塔娜罗特现在不太正常,说不定很简单就会上当了。 「要先拉开距离……」 幸好有准备多的蝴蝶结,就算塔娜罗特像斗牛一样冲过来,这里也还有地方可以躲。总之再把塔娜罗特推进像泳池之类双脚无法着地的深水池里,就可以避免百合花灿烂盛开的情况了。 可是—— 铃穗边跑边感到一阵恶寒。 耳边同时传来低沉的轰隆声响。 「什么东西啊?」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下一刻——当她看懂眼前那副景象的时候,整个人当场呆掉。 「……!」 她误会了。 这个戒指的确有「魅惑」的功能,这一点没有错,她以为因为自己不知道选择对象的方法,所以当时刚好待在她身边的塔娜罗特才会被戒指的力量影响。 大致上没错。 不过,她弄错了最根本的一件事。那就是这枚戒指最大的问题,寒河江教授之所以要特地把这枚戒指封印在「迷宫仓库」里,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并不是因为铃穗下知道该怎么使用选择对象的功能。 而是因为这枚戒指根本就没有那种功能。 也就是说—— 「我爱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与其说是大叫,不如说已经近乎轰隆巨响,众人的呐喊声朝铃穗逼近。 没错。 凡是戒指魔力可及之处,所有生物都会被吸引过来。 铃穗视线可及的范围内,看到朝自己冲过来的人群——最年轻的有正在摇摇晃晃学走路的婴儿,最老的有一只手拄着拐杖的老人,而且男女都有。除此之外,里面还有狗啦、猫啦、麻雀啦、鸽子之类的动物。基于对铃穗的爱,它们甚至连夜盲症的障碍都能克服,不过铃穗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去佩服它们奋不顾身的行动。 完全无法想象眼前到底有多少生物。光是人类应该就超过三百个,如果再加上人类以外的生物,说不定已经超过了一千个。他们眼中都充满了对铃穗的满满爱意,全速向她跑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是塔娜罗特。 「铃穗——!」 「……啊哈。」 铃穗笑得很僵。 她也只能笑了。除此之外,她已经没有采取其他行动的体力。 背后传来地面震动的声响。 就这样—— 「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在为爱疯狂、不断朝自己逼近的群众面前,铃穗只能一直呆滞地笑着。 然后——第二天。 「羽濑川拓人,你应该更谨慎地行动。你的技能还没有十分成熟,下应该独自去判断一个魔法器具的危险性。你应该做的是立刻联络我或佐久间准教师,或者是其他『学园』的成员,然后把这枚『戒指女王』送过来才对。」 「——是。」 被叫到寒河江教授研究室的众人——拓人、塔娜罗特、铃穗再次听着同样的教训。顺带一提,荣太郎和艾妮乌斯也在这间研究室里。 「还有你,羽濑川铃穗。」 『是……』 铃穗怯生生地举起标语牌。 「你行动的时候要更懂得拿捏分寸才行,这些话我平时就常告诫你了。」 『是……』 铃穗挥动标语牌。 顺带一提。 有关昨天那场大骚动——差点被群众「生吞活剥」的铃穗,被及时赶到的拓人和荣太郎救了出来。就某种程度而言已经能掌握戒指功能的荣太郎,在自己和拓人周围布下用来遮蔽魔力的结界,因此能够在不受到戒指魔力的影响下,冷静地救出铃穗,然后强行把戒指所产生的效果抵销,将众人的记忆重新操作之后,让他们解散。 要是拓人他们晚一步赶到的话,下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有在反省的话就好了,解散吧。」 寒河江教授叹了口气说道。 露出苦笑走近拓人他们的荣太郎和艾妮乌斯,催促拓人等人离开研究室。 「唔……没有发生什么大灾难就好了。」 荣太郎笑着说道。 『给您添麻烦了……』 铃穗这么写着。 看样子她似乎很沮丧,表情比平常还要黯淡。 艾妮乌斯悄悄挨近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不要那么沮丧,看到那种东西,不管是哪个恋爱中的少女都会想要用用看的。像铃穗这样完全不会使用魔法的人,无法看出戒指的全部功能和危险性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或许吧,可是』 铃穗递出写着这几个字的笔记本,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使用那种物品根本没有意义』 「怎么说?」 『因为使用那枚戒指时,连塔娜罗特都被吸引过来了,她原本应该把小拓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才对』 「……是啊。」 『结果那时候的她跟我们所认识的塔娜罗特根本是不同的两个人。所以,就算用那枚戒指诱惑小拓,喜欢上我的那个小拓并不是我本来认识的小拓,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 艾妮乌斯露出温柔的微笑——然后说: 「如果你能这么想的话就不要紧了。就算没有那枚『魅惑』戒指,能说出这一番话的你,已经变得比昨天的你更有魅力了。」 『是吗?』 「嗯,我保证。」 艾妮乌斯露出了经验丰富的女性特有的自信,斩钉截铁地说道。 铃穗眨眨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 『谢谢你,艾妮乌斯』 铃穗稍稍露出笑容,在笔记本上写道。 魔法学园ma外传i 来自学园的邀请 完 后记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这是「魔法学园ma第五集」——骗人的,这是「魔法学园ma外传」第一集。 我很担心看这本「魔法学园ma外传」的读者下晓得有「魔法学园ma」本传,所以一边看一边骂「搞什么!一堆莫名其妙的剧情!」、「角色的出场方式太突兀了!」我甚至担心到晚上睡不着,只好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红豆饭团来吃。 暂时下说这个了——这本外传包含了三篇故事,不过每一篇故事的重点都不太一样。 唯一的共同点在于,这三篇故事发生的时间点都在本传第三集的时间之前,这就是法尔雀之所以没有出场的原因。喜欢法尔雀的读者,对不起了……虽然有想到这一点,不过我又想,在「魔法学园ma」里,到底哪个角色最受欢迎呢?记得我曾经收到人家制作的艾妮乌斯同人志,嗯。 话说回来,de老师所画的漫画版也很顺利地在杂志「magi—cu」上面连载,总觉得漫画版的调调比较接近我自己原本想要的感觉,所以最近有点焦虑。 看来得要储存更多「萌」的力量才行。 全世界的读者们,请把你们的「萌」之力量各分一点给我吧!(什么鬼话啊?) 总之,读者支持「魔法学园ma」系列的程度超乎我原本的想象,感谢大家。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人气,是不可能出版短篇集的,托这种情况的福,我一直拼命地在想其他新题材。 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以后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那么那么,下一本书再见罗。 二〇〇四/六/二三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这是「魔法学园ma第五集」——骗人的,这是「魔法学园ma外传」第一集。 我很担心看这本「魔法学园ma外传」的读者下晓得有「魔法学园ma」本传,所以一边看一边骂「搞什么!一堆莫名其妙的剧情!」、「角色的出场方式太突兀了!」我甚至担心到晚上睡不着,只好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红豆饭团来吃。 暂时下说这个了——这本外传包含了三篇故事,不过每一篇故事的重点都不太一样。 唯一的共同点在于,这三篇故事发生的时间点都在本传第三集的时间之前,这就是法尔雀之所以没有出场的原因。喜欢法尔雀的读者,对不起了……虽然有想到这一点,不过我又想,在「魔法学园ma」里,到底哪个角色最受欢迎呢?记得我曾经收到人家制作的艾妮乌斯同人志,嗯。 话说回来,de老师所画的漫画版也很顺利地在杂志「magi—cu」上面连载,总觉得漫画版的调调比较接近我自己原本想要的感觉,所以最近有点焦虑。 看来得要储存更多「萌」的力量才行。 全世界的读者们,请把你们的「萌」之力量各分一点给我吧!(什么鬼话啊?) 总之,读者支持「魔法学园ma」系列的程度超乎我原本的想象,感谢大家。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人气,是不可能出版短篇集的,托这种情况的福,我一直拼命地在想其他新题材。 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以后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那么那么,下一本书再见罗。 二〇〇四/六/二三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这是「魔法学园ma第五集」——骗人的,这是「魔法学园ma外传」第一集。 我很担心看这本「魔法学园ma外传」的读者下晓得有「魔法学园ma」本传,所以一边看一边骂「搞什么!一堆莫名其妙的剧情!」、「角色的出场方式太突兀了!」我甚至担心到晚上睡不着,只好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红豆饭团来吃。 暂时下说这个了——这本外传包含了三篇故事,不过每一篇故事的重点都不太一样。 唯一的共同点在于,这三篇故事发生的时间点都在本传第三集的时间之前,这就是法尔雀之所以没有出场的原因。喜欢法尔雀的读者,对不起了……虽然有想到这一点,不过我又想,在「魔法学园ma」里,到底哪个角色最受欢迎呢?记得我曾经收到人家制作的艾妮乌斯同人志,嗯。 话说回来,de老师所画的漫画版也很顺利地在杂志「magi—cu」上面连载,总觉得漫画版的调调比较接近我自己原本想要的感觉,所以最近有点焦虑。 看来得要储存更多「萌」的力量才行。 全世界的读者们,请把你们的「萌」之力量各分一点给我吧!(什么鬼话啊?) 总之,读者支持「魔法学园ma」系列的程度超乎我原本的想象,感谢大家。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人气,是不可能出版短篇集的,托这种情况的福,我一直拼命地在想其他新题材。 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以后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那么那么,下一本书再见罗。 二〇〇四/六/二三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这是「魔法学园ma第五集」——骗人的,这是「魔法学园ma外传」第一集。 我很担心看这本「魔法学园ma外传」的读者下晓得有「魔法学园ma」本传,所以一边看一边骂「搞什么!一堆莫名其妙的剧情!」、「角色的出场方式太突兀了!」我甚至担心到晚上睡不着,只好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红豆饭团来吃。 暂时下说这个了——这本外传包含了三篇故事,不过每一篇故事的重点都不太一样。 唯一的共同点在于,这三篇故事发生的时间点都在本传第三集的时间之前,这就是法尔雀之所以没有出场的原因。喜欢法尔雀的读者,对不起了……虽然有想到这一点,不过我又想,在「魔法学园ma」里,到底哪个角色最受欢迎呢?记得我曾经收到人家制作的艾妮乌斯同人志,嗯。 话说回来,de老师所画的漫画版也很顺利地在杂志「magi—cu」上面连载,总觉得漫画版的调调比较接近我自己原本想要的感觉,所以最近有点焦虑。 看来得要储存更多「萌」的力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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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魔法学园ma第五集」——骗人的,这是「魔法学园ma外传」第一集。 我很担心看这本「魔法学园ma外传」的读者下晓得有「魔法学园ma」本传,所以一边看一边骂「搞什么!一堆莫名其妙的剧情!」、「角色的出场方式太突兀了!」我甚至担心到晚上睡不着,只好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红豆饭团来吃。 暂时下说这个了——这本外传包含了三篇故事,不过每一篇故事的重点都不太一样。 唯一的共同点在于,这三篇故事发生的时间点都在本传第三集的时间之前,这就是法尔雀之所以没有出场的原因。喜欢法尔雀的读者,对不起了……虽然有想到这一点,不过我又想,在「魔法学园ma」里,到底哪个角色最受欢迎呢?记得我曾经收到人家制作的艾妮乌斯同人志,嗯。 话说回来,de老师所画的漫画版也很顺利地在杂志「magi—cu」上面连载,总觉得漫画版的调调比较接近我自己原本想要的感觉,所以最近有点焦虑。 看来得要储存更多「萌」的力量才行。 全世界的读者们,请把你们的「萌」之力量各分一点给我吧!(什么鬼话啊?) 总之,读者支持「魔法学园ma」系列的程度超乎我原本的想象,感谢大家。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人气,是不可能出版短篇集的,托这种情况的福,我一直拼命地在想其他新题材。 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以后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那么那么,下一本书再见罗。 二〇〇四/六/二三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这是「魔法学园ma第五集」——骗人的,这是「魔法学园ma外传」第一集。 我很担心看这本「魔法学园ma外传」的读者下晓得有「魔法学园ma」本传,所以一边看一边骂「搞什么!一堆莫名其妙的剧情!」、「角色的出场方式太突兀了!」我甚至担心到晚上睡不着,只好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红豆饭团来吃。 暂时下说这个了——这本外传包含了三篇故事,不过每一篇故事的重点都不太一样。 唯一的共同点在于,这三篇故事发生的时间点都在本传第三集的时间之前,这就是法尔雀之所以没有出场的原因。喜欢法尔雀的读者,对不起了……虽然有想到这一点,不过我又想,在「魔法学园ma」里,到底哪个角色最受欢迎呢?记得我曾经收到人家制作的艾妮乌斯同人志,嗯。 话说回来,de老师所画的漫画版也很顺利地在杂志「magi—cu」上面连载,总觉得漫画版的调调比较接近我自己原本想要的感觉,所以最近有点焦虑。 看来得要储存更多「萌」的力量才行。 全世界的读者们,请把你们的「萌」之力量各分一点给我吧!(什么鬼话啊?) 总之,读者支持「魔法学园ma」系列的程度超乎我原本的想象,感谢大家。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人气,是不可能出版短篇集的,托这种情况的福,我一直拼命地在想其他新题材。 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以后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那么那么,下一本书再见罗。 二〇〇四/六/二三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10.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1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1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1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1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8/16.jpg" 序章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兼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 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 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兼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 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 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兼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 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 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兼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 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 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兼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 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 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兼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 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 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兼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 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 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兼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 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 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兼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 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 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第一话 好像变身了的说 第一话好像变身了的说 ……噗噜。 黏糊糊的液体冒着泡泡。 像泥巴一样的灰色液体,装在大烧杯里加热。 这到底是什么液体呢?……光看是无法判断的。有时候那个液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冒出大大小小的气泡……这些气泡像是要让旁观者焦 虑似地慢慢膨胀、膨胀,到最后才破掉,看样子黏性似乎很强。 酒精灯的火焰摇曳着。 眼睛所能看到的,只有被那盏微弱火光朦朦胧胧照亮的范围。四周被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厚重黑暗所包围……看不见周围的一切。这个 空间到底是宽是窄?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能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无法判断周围的情势。 「……呼呼呼呼呼呼。」 黑暗中浮现了一个像缺口一样——有如上弦月的笑容。 那是平静的笑容,也可以说是沉稳的笑容。可是那个笑容底下,却好像有某种邪恶的东西不断溢出、滴落。正因为是那张端整脸庞所露出 来的笑容,隐藏在笑容底下的黑暗面因而更加明显。 在黑暗中微笑的是一名青年。 首先让人留下印象的是他长长的黑发与细长的黑眼睛,拥有鹅蛋脸的他有着白皙肌肤,下巴尖瘦——脸部锐利的线条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中 古世纪的西欧贵族。跟病恹恹的微笑比起来,嘲讽的笑容更适合出现在他那张脸上。青年的容貌虽然非常端整……伹那是一种足以威吓旁人的 端整。 而且这个青年的脸似乎有点扭曲。 这并不是在指责他哪里长得奇怪——他的长相近乎美形,但却又无法完全称之为美形,青年的容貌散发出一种微妙的不均衡感,只差一点 点就可以称之为美男子……他身上好像少了一颗重要的螺丝,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懒散。 「呼呼呼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叫做佐久间荣太郎。 他是隐身在现代社会里的魔法师学校magicacademy——通称为「学园」——里的学生兼老师,身分暧昧。他拥有专家级的实力,却不愿意 接受教师的名衔,是个经常采取不明行动的怪人。在魔法师中原本就有不少奇怪的成员——但或许是因为他那身奇怪而旺盛的行动力吧,即使 在魔法师当中,这个佐久间荣太郎仍旧属于一个特异分子。 「构思了两个钟头、制作长达三天,仔细想想这是多么漫长的一条路啊……」 ……看样子是很长。 荣太郎像是在回想过去种种(事实上只有三天)似地低下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终于!我终于达成了!」 他像乐团指挥一样优雅地挥舞双手。 不过,他手上所握的当然——不是指挥棒。 戴着手术用塑料手套的两只手各自紧紧握着的是,光是碰到对方、就足以直接致对方于死地的巨大电极棒。荣太郎像是在进行确认似地三 番两次将手上的电极棒互触,电极棒发出威吓似的尖锐声音,爆出火花。目光锐利的人或许还可以看见两根电极棒旁边的小小闪电。 两根电极棒显然都通了高压电流,要是摸到它们的话一定会被电死。 电极棒散发出「力量」在濒临爆发前的危险氛围,就像涌向快要崩毁的堤防的滔滔洪水,或者像是拉掉保险栓的炸弹。只要有一点点闪失 ,暴走的强大力量就会把一切通通扫平。 要是普通人类的话应该会觉得很紧张。 可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样——就完成了!」 荣太郎毫不犹豫地——轻松地把电极棒插进烧杯里。 下一瞬间。 ——轰! 像爆炸声般的——不,应该说那就是爆炸声,伴随着一股冲力震荡了四周的黑暗。 烧杯冒出的大量白烟让荣太郎的浏海随之飘动,烟雾在黑暗中形成一股漩涡。不过荣太郎毫不畏惧地继续把电极棒插在烧杯里——甚至还 用电极棒搅拌烧杯里黏糊糊的液体。他嘴边挂着冷笑,嘴里似乎喃喃念着什么。 灰色液体像是在呼应荣太郎似地不断产生小小的爆炸,杯中冒出的白烟与臭气逐渐产生变化。荣太郎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但很显然是 在加快灰色液体的变质速度。 可是——荣太郎到底在做什么呢? 就算是怪人,他好歹也是个魔法师,瓶中的液体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 「呼呼呼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荣太郎疯狂地笑着,从烧杯里拔出电极棒。 要是普通的正常人,感受到眼前的不祥气氛时一定会不由自主地后退…… 这时—— 「——主人。」 在这个不寻常的异度空间里,「咿呀」响起一阵普通的开门声,黑暗中出现一个明亮的四方形。 从四方形里探出头的是一个女孩。 女孩有着黑发黑眼,容貌秀丽。如果只是美丽的女孩其实不稀奇……这个女孩身上多了一股高贵气质,那是律己甚严、注重礼节的人特有 的凛然气质。从她落落大方的举动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女孩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岁上下。足以令人联想到美好旧时代的坚贞气质,与她年轻容貌之间所产生的落差,实在叫人感动。现在——大概 很难再找到拥有这种清新气质的女孩了。 不过,用人类的尺度来衡量这个女孩,实在不晓得有没有意义。这个女孩——女仆服装的裙襬底下露出一条黑色尾巴,头巾两侧也长了一 对野兽般的耳朵。 艾妮乌斯·萨·帕杰司特。 荣太郎的使魔,黑犬兽的化身。 「您差不多该出门了。」 「喔喔,这样啊。」 说着,荣太郎把通着高压电流的电极棒随手一扔,脱下手套,「啪」地弹了一下手指。 一瞬间……整片黑暗一口气碎裂。 就像玻璃破裂一样,无数的白色裂痕同时爬上整片黑暗,接着分解为无数碎片,应声崩毁。不过这些碎片并没有堆积在地板上,而是像 下错季节的雪花一样,瞬间融化消失。 取而代之围绕在荣太郎和艾妮乌斯四周的,是放在书架上的无数藏书。 这是他们熟悉的研究室摆设。 「衣物和包包都已经帮您准备好了——」 艾妮乌斯所指的很明显是旅行用的包包和皮制长大衣、喀什米尔羊毛围巾。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附近散步时会穿戴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 对荣太郎而言,不管是南极或北朝鲜,他都可以用平常人散步的时间来回。 「喔喔,谢了。」 「……那个已经做好了吗?」 艾妮乌斯问道。 不用说也知道,她的黑色眼睛望着的是装在烧杯里的灰色液体。 刚才的爆炸已经停止——酒精灯也已经熄灭。降到沸点之下的液体不再冒出泡泡,溶液表面也不再翻腾。再加上电极棒已经拔出……那杯 液体现在看起来跟泥水没有两样。 「嗯,接下来只要等它冷却就可以了。」 说着,荣太郎随便把烧杯往桌上一摆,跟艾妮乌斯走向门口。 「现在成分还有点不稳定——对了,三个小时内不要动它,过了三个 小时后把它放进冰箱保存起来就可以了,温度帮我控制在七度左右。」 「是。」 艾妮乌斯点点头。 荣太郎嘴里念念有词,「啪」地弹了一下手指,放在桌上的大衣和围巾像被卷进龙卷风似地飘了起来,它们缓缓飘向荣太郎,分别套进各 自应在的位置上。 最后一把捞起包包,荣太郎回头向他的使魔说道:「那么就拜托妳看家了。」 「是。」 艾妮乌斯优雅地行礼。 荣太郎满足地点点头,离开自己的研究室。 然后—— 「……」 目送着主人的背影离去之后——艾妮乌斯朝桌上一瞥。 制作历时三天又两小时的灰色液体正逐渐冷却。 ※※※ 羽濑川拓人。 表面上他是在市内高中就学的平凡——这不是谦卑或夸张的说法,而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高中生。如果人类有性能评量表的话,他的 每一个评量项目应该都会很刚好地保持在平均值。 每一科的成绩都是中等,不管是理科、文科、健康教育、体育都一样。于是他的绰号叫做「平均分数计算器」。身高和体重也都是标准值。长相方面没有特别值得称赞的地方,也没有丑到令人惊讶。如果勉强要举出他的长相特征,大概只能说他有一张好好先生的温柔脸孔。不过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特征。 只是…… 如果这个性能评量表有备注栏的话,上面应该会记载着令人感兴趣的事情。因为备注栏里将会写着一般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魔法师(见习生)」 羽濑川拓人是在「学园」里求学的一个魔法师见习生。 平日白天渡过非常普通的高中生活之后,他就会通过「学园」守门人——会说话的青铜门扉伊斯莫,然后在更衣室换上「学园」的制服, 研究魔法导师们和教务课假想神格所交代的功课,努力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法师。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 虽然他只是「学园」里数千个魔法师见习生里的一员……但他的身分非常特殊。 拓人的使魔是拥有十万魔力值、力量足以媲美御前天使的魔神,而且他身边还跟了一个相当于魔法师天敌、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堂姊。虽然这种情况是各种偶然因素交织而成的产物——不过他在「学园」里的地位的确非常特殊。 而且—— 这个魔神和堂姊——也就是塔娜罗特·安萨廷和羽濑川铃穗,两人常常吵架。她们经常为了拓人而争吵。拜她们所赐,拓人常常被卷进争 吵当中——最后也要负连带责任,一起被教授狠狠臭骂。如果只是责骂的话还好,最常见的情况是被叫去收拾善后,或者像之前一样被罚去打 扫迷宫仓库。 因此……这半年多以来,被大小杂事缠身的拓人几乎没有什么研究魔法的时间,因此也没有什么令人惊艳的研究成果。 在「学园」里,并不会因为成绩差而被留级。这里没有统一的评量标准,每个人可以依照自己的步调和目的来修行。就这个方面来说,这 里似乎是个很轻松的学习场所。 可是——反过来说,这里的学习看不到「只要到达这个水平就没问题」的衡量界线。「学园」其实是个实力至上的世界。 如果没有在一定期限内达到一定的水平,就很难在学园里继续待下去,这的确是事实。如果遇到最糟糕的情况,被魔法导师们判定为「与 其要成为魔法师,不如好好当个普通人」,就会被消除记忆,强制退学。 特别是拓人本来就拥有某个麻烦的特殊能力——「原始创造能力」。 要是误用这种能力——其实不管是不是误用,光是施展这种令人头痛的能力,或许就会让整个世界毁灭。 基本上,施展召唤魔法时就会启动这种能力,所以自塔娜罗特事件以来,拓人就被禁止使用召唤魔法……不过,最能确实防止他发动能力 的有效方法,就是杀了他、或者剥夺他施展魔法的能力。只要让他像一般人那样过着普通生活,他就不会发动那种能力了。 「学园」之所以没有那么做,纯粹是基于「学园」的基本理念和良心,不愿妨碍有志学习者的魔法之路。 可是……如果拓人的成绩一直没有起色,说不定会比其它人更快被魔法导师们退学。当然,「学园」会因为他的原始创造能力而继续 监视他——可是他应该会被剥夺一部分的记忆,无法继续走在成为魔法师的道路上。 那样很讨厌,无论如何都很讨厌。 所以——拓人有些焦虑。 这几天虽然有努力提升成绩,可是就像前面所说的,「学园」里没有「只要到达这个水平就没问题」的判断基准,所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 感到安心。 因此…… 「前辈——」 拓人一边喊着一边轻轻敲门。 他站在「学园」校本部的某个角落——这一区是教职员研究室和行政办公室。 顺带一提的是,这个区域的周围环境布置和走廊的设计都散发出整体统一的感觉——不过一扇扇并列的门扉却各自反映出房间内部的格调 ,从像是在三合板上加个把手的木制门扉,到刻着飞龙或妖精等精致雕刻的合金门扉都有。 拓人所敲的是这些门扉中样式最简单的一扇——材质不明的纯黑门扉上只挂了一块名牌。话说回来,拓人每次看到这扇门扉的样子都不一 样,有时候是木制,有时候又变成纸门,用「样式简单」来形容它实在不晓得妥不妥当。 这扇门唯一不变的是写着「佐久间荣太郎」这几个字的名牌。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房间主人的名字。 可是……写在名牌上的文字既不是汉字,也不是平假名或英文字母,这种特殊文字被施了一种叫做「真意文字」的魔法——文字本身具有 翻译功能。因此,以日语为母语的人就会把它看成日文,以英语为母语的人就会把它读成英文。光是写一个真意文字就要花很多功夫和时间, 就算是在这个魔法师群聚的「学园」里,也很少人使用这种文字。 「前辈——」 没有人回答。 拓人之所以会跑来找荣太郎,是为了请他帮自己检查目前正在组合的魔法术式。因为没有办法在咒文里顺利将术式组合起来,所以想来听 听看荣太郎有什么建议。 顺带一提,「学园」并不会禁止学生们向学长姊或教职员寻求建议——如果能从他人那里获得建言,这也算个人的一种德行或能力——不 过,拓人基本上认为要靠自己的力量来组织魔法术式,他认为应该透过重重挫折来让自己真正学到魔法。所以,既然他会特地来找荣太郎,就 表示他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 可是—— 「前辈?前辈?」 继续敲门。 还是没有人回答。这个时间荣太郎应该会待在研究室才对。 难道他不在吗?虽然这么想——不过拓人还是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没想到门竟然就这样打开了。 「……」 拓人提心吊胆地朝研究室里探头。 连锁都没锁,实在太不小心了——会这么想的一定是门外汉。不只是荣太郎,所有魔法师的房间都有某些机关。特别是具有研究者精神、 讨厌别人偷 走自家研究的魔法师,常常会在自己的研究室里布下用来对抗入侵者的强大魔法。要是随随便便踏进他们的房间,恐怕会在剎那间 启动用来防止窃盗的魔法。 如果只是攻击魔法的话还算好。 要是瞬间被物质转换魔法变成其它生物,或者中了精神干涉魔法,脑袋变成一片空白,那就真的惨到极点了。 可是—— 「……不在吗?」 拓人一边咕哝着一边走进研究室。 即使在怪人群聚的「学园」里,荣太郎仍旧是个特别奇怪的家伙,不管他做了什么,旁人都会觉得「喔,这样啊。」没有布下任何防御机 关或忘了把房间锁上,其实算是他比较平凡的行为。 荣太郎的研究室就像平常一样。 钉在四面墙壁上的大量书柜和被书柜包围的大桌子。 与其说是魔法师的房间,不如说更像是大学教授的研究室。书架上有阿尔哈萨德的「死者之书」、「周刊fami通」、康德的「纯粹理性批 判」、「magi—cu」、佛雷泽的「金枝篇」、歌德的「浮士德」、「周刊我的哥哥」,甚至还有十八禁同人志,这些书毫无分类地摆在一起, 与其说是混乱,不如说这才是魔法师的作风。不过这个研究室看起来也很像御宅族的房间。 然后。 「……这是什么啊?」 拓人的视线突然停在某处。 一个孤孤单单放在桌上的烧杯。 烧杯里装满看起来黏性很强的液体。 既没有密封也没有隔离处理,所以应该不是什么生物武器或有毒瓦斯,拓人光靠眼睛无法看出那是什么液体。 会放在空无一物的桌上,这瓶液体怎么看都有问题。 不过因为是荣太郎放的,说不定其实只是一瓶没有任何意义的泥水而已。 正当拓人在想这些事的时候—— 「拓人!找到你了!」 从开着的门口冲进一名少女。 褐色肌肤配上像是要燃烧起来似的红色头发,是少女的明显特征——再加上精力十足的言行举止,会让人联想起南国的少女。少女的身材 虽然娇小,不过体内似乎有源源不绝的精力,光看就可以知道这一点。 少女的长相很可爱,和那一身充满异国风情的褐色肌肤十分搭配。如果用动物来比喻的话,她的行动很像猫——不过如果把她的充沛活力 一起列入考虑,与其说她是猫,不如说她像老虎或猎豹。 塔娜罗特·安萨廷。 由于拓人在召唤仪式中的失败——之类之类的——而「创造」出这个魔神,是暌违两千年之后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年轻」魔神。 「塔娜罗特?」 「喵,最近拓人好冷淡喔。」 塔娜罗特一边巴在拓人身上一边不满地说着。 「最近都不理我了。」 「不是啦、那个……」 拓人困扰地说着,不过塔娜罗特似乎完全没有在听——接着像是突然领悟了什么似地,笑着说: 「呼呼,钓上鱼之后就不再给它吃饲料了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当女人献出自己的身体之后,男人就会马上换了张脸。就是这样的 喵。」 「妳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什么献出身体——妳到底是在哪里学到那些台词的?」 「昨天连续剧演的,就是那出『豪门贵妇军团』。」 「……那是什么连续剧啊!」 拓人哀号似地说着。 「那个啊——塔娜罗特,不好意思,最近都没有理妳,那是因为我有功课要做——」 「喵,那跟我一起玩吧!」 塔娜罗特果然完全没听进去,自顾自地抱住拓人,用脸颊对他摩摩擦擦。 这时—— 『原来在这里!』 一手拿着标语牌、一手提着不知道是机关枪还是电锯或剑的谜样道具冲进研究室的……是另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 这个少女的脸虽然比较圆,不过可爱的程度并不输给塔娜罗特。 跟充满南国风情的塔娜罗特比起来,这个女孩散发出纯和风的气质——黑发黑眼,再加上光滑白皙的肌肤,看起来就像日本传统美人,眼 镜和辫子则让她散发出一股文学少女的气质。她现在穿的虽然是充满现代感的漂亮制服,不过如果换上和服或复古设计的水手服,应该也非常 适合吧。 不过——不管穿什么,她手上的标语牌和那把电锯的亲戚已经破坏了整体的协调感。 「喵,二号冲进来了,就像『豪门贵妇军团』第七集『危机!爱人ol来袭』一样。」 『谁是二号啊!』 少女大叫着——不,是挥舞着手中的标语牌。 「邪恶组织的二号用『我只承认这个孩子』的攻击招式让粉红贵妇无力招架,必杀技『只要丈夫高兴,就算独守空闺也无妨』对二号完全 无法发挥作用,二号的能力值已经提升到最高。」 「……看起来那个连续剧很有问题啊。」 拓人说道。 『妳给我放开拓人!』 少女把标语牌丢掉,在笔记本上面写着这几个字,不断挥舞。 少女叫做羽濑川铃穗。 她是拓人的堂姊——虽然不是魔法师,但因为体质特殊,所以用关系者的身分和拓人一同进出「学园」。由于她的体质特殊,以前曾经遭 到魔法师们的追杀——这件事导致后来让她非常怕生,而且还罹患失语症。之所以会用标语牌或笔记本来跟别人对话,就是基于这个原因。 顺带一提,她右手拿着的是机剑「瓦普吉斯」。 机剑虽然是「学园」所制造出来的携带型武器,不过它的启动完全不必用到魔法,机剑是纯粹科学技术——那种技术比世人所知道的还要 先进许多——的产物。对于无论在外交方面、物理方面、魔法方面都相当于一颗炸弹的塔娜罗特,铃穗是唯一有可能「镇压」她的人,所以「 学园」才会给她这种武器,不过现在铃穗还没有办法完全掌握机剑的功用。 当她跟塔娜罗特吵架时,机剑反而让受害范围变得更广。 「二号嫉妒了,她在保险套上面刺洞,硬是到家里来闹事。」 塔娜罗特说道。 「那个……塔娜罗特,妳知道自己刚才那些话的意思吗?」 『总之妳给我滚远一点!』 铃穗边说边用笔记本敲打塔娜罗特的脑袋,不过塔娜罗特好歹算是魔神——那种程度的敲打对她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她就这样用双手抱住 拓人,回头对铃穗吐舌头,像是在说「去!去!」,一只脚还作势驱赶铃穗。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铃穗规规矩矩地在笔记本上写出这几个字。 接着她丢下笔记本,左手拉住辫子上的蝴蝶结。 铃穗一口气扯下蝴蝶结——一边旋转一边松开的辫子,就像计算机绘图的图案一样,突然染成深蓝色。 有如夜晚的天空。 然后——" 「给我放开!」 铃穗咆哮着。 「喵,二号换上相转移装甲了。」 「谁是机动兵器啊!」 铃穗大喊着。 当铃穗发动特殊能力时,会出现另一个人格,不知为何这时候的发色就会跟着改变,为了便于跟原来的人格做区分,拓人他们把另一个人 格的铃穗叫做「蓝发铃穗」。 蓝发铃穗个性粗暴急躁,没有失语症——事实上负责跟别人叫骂的都是蓝发铃穗。 然后—— 「我要杀了妳!」 蓝发铃穗一边大叫一边解除「瓦普吉斯」的安全装置。因为已经用得很顺手,所以很快就完成了启动程序——带着沉重光辉的剑身「咻」 地伸了出来。 「那句台词已经听烦了,坏人的词汇果然很少。」 「吵死了!」 所有血液大概已经完全冲到脑袋里去了——蓝发铃穗眼中完全没有拓人的存在,直接挥动「瓦普吉斯」砍下去。 「哇啊啊啊啊!」 反射性想要逃开,但因为后面有荣太郎的桌子挡住,所以只能后退小半步——这时拓人突然推开塔娜罗特,这一瞬间的判断导致他被卷进 两人的争执当中。 「瓦普吉斯」穿过拓人和塔娜罗特中间的空隙。 气势十足的「瓦普吉斯」剑身……就像用火热的刀子切开奶油一样,轻轻松松地斩断了荣太郎的桌子。 「哇哇!」 拓人大叫。 因为突然放开塔娜罗特,所以拓人靠坐在荣太郎的桌上,当桌子被斩断、失去平衡时——拓人就这样跌进两片桌板中间。 结果…… 「——呜哇!」 某种液体从拓人头上浇下。 某种液体。 那当然是—— 「……!」 拓人错愕地看着在脚边滚动的烧杯。 那是原本放在桌上的不明液体。 特地装在烧杯里的液体、放在魔法师研究室里的液体。 应该不可能只是泥水或像泥水的东西。 「洗、洗、洗干净!赶快洗干净——」 拓人表情僵硬,慌慌张张地喊着——塔娜罗特和蓝发铃穗则是一脸呆楞地看着这样的他。连一点魔法方面的知识都没有的她们,并不晓得 事情有多严重。 「拓人,那个很烫吗?」 「不是!这个可能是魔药——」 魔药。 也就是把某种魔法术式以药物的型态封存。 通常魔药是在物质的组成间隙或分子、原子排列的间隙里,将魔法术式嵌入其中……跟魔法师们所施展的魔法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它不是 借着制造者的魔力,而是藉由服用者的魔力来发挥效用。 总之,就算不懂魔法技能的人喝下魔药,也可以引发魔药的效果。虽然被称为「药」,但事实上它是一种用完即丢的魔法器具,连开发中 的魔药都算进去的话,种类不胜枚举。 可是……魔药的效果多半不稳定。 研究魔药的魔法师们,努力想要让魔药在任何条件下都能发挥相同效果。如果是单纯的魔法还好,如果是复杂的魔法,很难让效果稳定。 极端地说来——就算制造出治疗癌症的魔药,根据服用者的性别、体温、魔力能量的不同,可能会产生完全不同的效果,或者也可能突然 变成毒药,虽然治好了胃癌,却引发脑部肿瘤。 更何况……这是荣太郎制造的魔药。 不知是用来喝的还是用来擦的——原本的用法成谜,而且说不定会产生「长出猫耳」、「脑袋里会出现只有自己看得到的青梅竹马玩伴」 、「不做同人志就会觉得很痛苦」、「不知不觉产生恋妹情结」之类之类的效果。要是那瓶魔药已经制作完成的话就算了,如果还在试验阶段 ,不晓得会产生什么副作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僵着一张脸,像僵尸一样伸直两手,左右乱转。 他没有马上解除荣太郎魔药效力的力量。 而且……如果这只是某种单纯的仪式魔法,还可以期待蓝发铃穗把浮游魔力全部吸收掉,让魔力失效,可是魔药会利用拓人本身的魔力, 直接在他身上发挥作用——铃穗的魔力侵夺能力可能无法发挥效用。因为她的能力不能对他人体内的魔力产生作用。 这时—— 「——哎呀。」 轻轻推开门探出头来的——是荣太郎的使魔,艾妮乌斯。 「拓人,你们好……」 艾妮乌斯像平常一样优雅地行礼。 「……」 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跟平常的她比起来,现在的举止显然非常笨拙——就像没有油的机器一样一边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一边运转。艾妮乌斯用僵硬的动 作回头看了拓人一眼。 「……放在这张桌子上的液体……怎么了?」 「那、那个——都泼在我身上了……」 拓人用求救似的眼神望着艾妮乌斯。 「现……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这是什么魔药?」 「泼在你身上……?」 艾妮乌斯错愕地盯着拓人。 「泼在身上?那个液体泼在你身上?」 「啊、那个、艾妮乌斯,那个到底是什么——」 「……被那个……泼到……」 艾妮乌斯呓语似地喃喃说着。 拓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慌张。事情果然不是在开玩笑的——这个魔药会产生致命的效果吗?脸色发青的拓人再次开口问道: 「那个、这到底是什么魔药?」 「我……也不知道。」 艾妮乌斯脸上笼罩一层阴影。 「妳不知道……」 「荣太郎主人常常会一时兴起制造许多魔药……」 事情大条了。 「……前、前辈现在在哪里?」 「这个……他有事出去了,一个礼拜内都不会回来,听说是到一个无法跟我们联络的地方,详细的地点我也不知道,因为是他的私事。」 「怎……怎么会这样?」 拓人踉舱了几步。 荣太郎这种意义不明的行动其实并不稀奇,如果是平常的话,的确不值得惊讶或着急,可是现在—— 「总之先把前辈找出来——不、应该先处理这个,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处理一下这个魔药?」 「那个……真的是荣太郎主人一时兴起随便调出来的魔药。」 事情真的大条了。 「之前也——」 说到这里……艾妮乌斯突然撇开视线。 简直就像面对只剩一个月生命的患者时,因悲伤而无法直视患者的护士。 「那个……艾妮乌斯?」 「……不、没关系的。大概。」 「不不不我非常介意妳刚才的沉默,而且那句『大概』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以貌取人的。」 「……那个、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拓人全身都变成黏糊糊的浓稠黏液,一边冒着硫酸的烟雾一边唱着『水银、钴、镉、铅、硫酸、氧化剂』或『还给我、还给我、把 绿树蓝天还给我』,拓人还是拓人。」 「……我非常非常想知道为什么妳可以举出这么具体的比喻。」 「总之我——」 艾妮乌斯像是要混过话题似地迅速说道: 「我去联络荣太郎主人。」 然后她火速离开研究室。 「那个……等一下——」 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拓人他们被留在研究室里。 拓人就这样伸着手——像是被恋人抛弃的女 孩似地跌坐在地上,脸上露出了格外绝望的表情。 整个研究室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然后—— 「……那个——」 蓝发铃穗搔搔脸颊,很不好意思地问着: 「我是不是闯了什么大祸?」 拓人沉默不语——塔娜罗特反而挺起小小的胸部回答: 「没错,妳要好好反省。」 「妳有什么资格说我!」 铃穗大吼。 ※※※ 然后——那一夜。 「……我回来了……」 用消沉的语气勉强打了声招呼……拓人打开公寓大门。 那之后…… 离开荣太郎研究室的拓人,用纯水把全身洗干净之后,跟身边拥有最强魔法技能的寒河江教授商量对策……但因为手边没有任何相关数据 ,寒河江教授也无法解除已经开始在拓人体内产生作用的魔药效力。 在教授的推荐下,拓人去了一趟炼金术科,拿了效果比较强的魔药中和剂回家。 这个中和剂是用来延迟魔法启动的速度,但无法消除魔药的效果。而且有时候因魔法种类的不同,中和剂或许完全无法发挥效用。虽然用 了中和剂,拓人还是无法放心。就算是在魔法的世界里,也没有「万能灵药」那么好用的东西。 根据寒河江教授的说法——最确实的解决办法是向荣太郎问清楚魔药里的魔法术式。只要使用「学园」的中央计算机「哲学」的运算功能 ,不管遇到什么复杂的魔法术式,都可以在几分钟之内运算出逆转术式。 当然,逆转术式也可能产生完全无法复原的不可逆变化……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有总比没有好。在逆转术式里施加仪式魔法,或制造 出含有逆转术式的魔药,说不定可以把逐渐在拓人体内发挥作用的魔药中和掉。 可是——大家都找不到荣太郎。 除了艾妮乌斯、雅、辛格拉薇亚都加入搜寻之外,寒河江教授也动用「学园」的所有资源,让世界各国的谍报机关都加入搜索行列。可是 已经过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荣太郎到底在哪里。像这种情况——魔法师本来就很难找,专家级的魔法师更是难找。 因此。 「呜呜呜呜呜……」 穿过玄关的拓人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完全没有转头看看一起回来的塔娜罗特或铃穗。他大概已经直接钻上床,把身体缩成一 团了吧。 塔娜罗特和铃穗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已。对魔药没有半点认识的她们束手无策——看样子也只能帮忙找荣太郎,可是连熟悉荣太郎个性 的艾妮乌斯她们都找不到人了,就算塔娜罗特和铃穗加入搜索行列,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与其要帮忙找人,不如留在拓人身边,要是他有 什么异状的话,赶快联络我们。」寒河江教授这么说着。 「喵,拓人没有精神。」 『这是当然的吧。』 塔娜罗特歪着头,铃穗用笔记本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为什么?」 『妳没听寒河江教授说吗?』 「有听到,可是听不懂。」 『啊啊又来了……』 铃穗无力地垂下肩膀。 这时肉眼还看不出魔药的影响,因此塔娜罗特无法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 『小拓——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铃穗不安地写着。 一般人应该不会把致命的东西随便放在桌上吧——可是因为制作者是荣太郎,这种想法未免抱着太大的希望了。如果因为现在魔药还没有 发挥任何作用而认为它只是个失败之作,又未免太过乐观了。 那瓶魔药到底会对身体产生作用、还是对精神产生作用呢?说不定是对其他方面——例如他人或周围的空间——产生作用。然而现在一点头 绪都没有。 『不是因为艾妮乌斯那么说我才会这么想……可是万一小拓变成怪物的话怎么办……』 「喵?」 塔娜罗特歪着头。 「铃穗在烦恼什么?」 『当然很烦恼啊,要是小拓变成到处制造公害的怪兽怎么办?』 「喵?」 塔娜罗特还是不解地歪着头。 『小拓说不定会变身哟?例如说——有了,说不定会变成像变形虫一样黏糊糊湿答答软趴趴的东西,这样塔娜罗特也无所谓吗?』 「喵,可是拓人还是拓人啊。」 塔娜罗特不解地回答。 她的语气没有半点犹豫,听起来反而像是在问铃穗:「妳为什么要这么烦恼呢?」 拓人还是坧人。 不管外表产生什么变化—— 『没……没错。』 铃穗写着,她多少被塔娜罗特的气势压住了。 塔娜罗特之所以会那么说,纯粹只是因为她缺乏想象力而已吧。 或者…… 「就算变成身高五十七公尺、体重五百五十吨的巨人,拓人还是拓人。」 『妳从哪里得出那么具体的数字啊?』 「巨大的身体会一边低吼一边在天上飞来飞去。」 『什么跟什么啊!』 话说回来——铃穗想着。 以前从没想过这种事,自己对拓人的好感,到底有几成是因为拓人的长相? 拓人长得并不特别帅,个子也不特别高。在长相方面,虽然没有值得一提的优点,不过反过来说,也没有值得一提的缺点,所以应该可以 算是很不错吧。长相比拓人帅几百倍的人到处都是,所以铃穗并不是因为长相才喜欢拓人的。 塔娜罗特或许也是这样吧。 可是—— 『要是小拓变成怪物的话……』 心灵也就算了,要是他的身体变成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的怪物,自己仍旧会喜欢他吗? 因为经常在「学园」出入,在某种程度的范围内,铃穗相信自己不会在意。 例如说长出角、长出尾巴、长出兽耳、长出翅膀、一部分的身体长出鳞片之类的——虽然能想到的都是「长出什么什么」,但如果属于这 一类的事情,铃穗相信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抗拒感。事实上,因为常常看见这样的生物,已经不会把拥有那种外表的生物看成「异形」或对他 们感到恶心。 这只是习惯问题而已。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变化,铃穗对拓人的感情是不会动摇的。铃穗对这一点有自信。 可是…… 如果拓人变成惊悚电影里那种晃动着触手的章鱼人、黏糊糊没有固定形状的异形、或是有六只脚的苍蝇人——要是他变成那种没有人类外 型的怪物,自己还能继续喜欢他吗? 『……』 总觉得自己似乎办不到。 生理上的厌恶感已经先挡在前面了。 可是——「这样的话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爱情」,这样的洁癖也存在铃穗心里。就像惊悚电影那样——可怜的牺牲者外表变成丑陋模样之后 ,身边的人无法再像以前一样爱他,自暴自弃的牺牲者于是连心灵都变成了怪物——这种情节其实很常见。 不希望自己那样对待拓人。 可是铃穗没有自信能继续喜欢变成那种样子的拓人。 塔娜罗特虽然说「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拓人还是拓人」,但这个少根筋的 魔神真的有想到这一点吗?——这还是个疑问。 可是。 如果塔娜罗特对拓人的好感完全不会被拓人的长相所影响。 那么—— (我怎么能输给她呢?) 铃穗这么想着。 一开始烦恼,情绪就会变得越来越低落,很难受。 『总之先来煮晚餐吧,来煮晚餐。』 铃穗站了起来。 这时——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 不是塔娜罗特也不是铃穗的叫声。 是拓人。 隔壁房间传来拓人的惨叫声。 『小拓!』 「拓人!」 塔娜罗特和铃穗冲到拓人房门口。 先伸手抓住门把的是铃穗,她反射性地扭动门把,发现里面上了锁,可是—— (……咦?) 房门上锁这件事竟然让自己顿时松了口气——铃穗注意到自己其实不敢打开这扇门,因为心里那个自己害怕看见拓人。 可是——她只犹豫了一下子。 像是要打散铃穗的困惑似地,塔娜罗特一脚把门踹开。塔娜罗特踩着朝房里倒下去的门板冲了进去,铃穗也只犹豫了一下,就跟在她后面 跑进去。 然后。 「……?」 两人都错愕地呆立在原地。 眼前的情况……就连塔娜罗特也没想到。 「拓人……?」 『小拓……?』 放在房间角落的单人床。 床上——是已经变身的拓人。 ※※※ 「——明天见!」 双叶一边向大家打招呼一边走向校门。 「明天见。」 「明天见。」 「拜拜。」 「明天见啰——」 同学们纷纷朝自己打招呼。 双叶努力装出亲切的笑容——心里却得死命克制自己焦躁的情绪。要是这里没有别人的话,她大概会迈开脚步跑走。 雾岛双叶。 容貌美丽、成绩优秀,家里有钱,对流行的品味也不差,个性像大姊姊一样,把同学和学弟妹照顾得很好,因此当然很受女学生们的欢迎 ——而且因为她个性爽朗,所以男生们也很喜欢她,他们并不是把她当成「自己喜欢的异性」,大多数男生都把她当作「好朋友」、「同年级 女生」。 姑且不说这个。 双叶之所以想要快点离开学校是有原因的。 她有喜欢的同年级男生。 羽濑川拓人。 具体来说拓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呢?要是这么问的话,双叶大概也会歪着头想半天……总之跟那个少年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会觉得很放松。不 知道这样算不算逞强,当周围对自己有所期待时,双叶就会全力以赴,不管是念书或人际关系,她都尽力做到最好——但不知为何,在拓人面 前她就可以忘记那些事情,可以只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拓人一直跟双叶保持某种微妙的距离感。 拓人的言行一直都很温柔,也会关心双叶的事——因此会让双叶产生期待,但他却从来不涉入双叶的私生活。这种态度应该叫做谨慎吧, 既不会整天黏着双叶,也不会完全对她置之不理,以朋友来说,能保持这种微妙的距离感是很不错的……但是另一方面,双叶却又对这种情况 感到不满足。 想跟他变得更亲近——双叶这么想。 坦白说,双叶就是想跟拓人成为一对恋人。 可是拓人在这方面木头到不行,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双叶的心情。 再说……拓人身边有两个连双叶都觉得她们很可爱的少女,也难怪拓人不会只给双叶特别待遇。跟那两个女孩比起来,双叶并不觉得自己 差到哪里去……可是,她也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是个能跟她们明显拉出差距、天下无敌的好女人。 就这样,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莫名郁闷。 暂且不说这个。 双叶现在之所以会这么急,是因为拓人的缘故。 拓人今天没有来上学。 大概只是感冒而已吧——一开始是这么想,但是根据导师的说法,为了「照顾他」,羽濑川铃穗和塔娜罗特·安萨廷也都跟着请假了。 这种情况可不寻常。 如果只是因为感冒请假,应该不至于要劳动两个女生一起照顾他。再说,塔娜罗特和铃穗也不是会以拓人感冒为借口而逃课的女孩。 难道拓人生了什么重病吗——双叶这么想着。 可是,这只不过是完全没有根据的想象,光凭这样就要早退杀去拓人家,未免反应过度了。双叶心里一直在想拓人是不是生了重病,就这 样想了三个钟头——令人郁闷的上课时间结束之后,双叶推掉朋友们的邀约,决定立刻去拓人家探病。 可是—— 「老姊。」 一个声音突然从急着赶往拓人家的双叶身后传来。 因为知道对方是谁,双叶头也没回地应着: 「怎样?」 「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啊?」 「……没要去哪里。」 「喔喔?」 发出这个声音的是双叶的双胞胎弟弟——叶月。 虽然说是双胞胎,不过他们一点都不像。 叶月现在穿着学生眼,所以应该不至于让人看错,不过他如果换上黑色西装,大部分的人应该都会觉得他是流氓或小混混吧。那张像是用 石块削出来的国字脸和小平头,让他看起来很像坏人。 「我还以为老姊一定是要去拓人家探病呢。」 「那又怎样?」 「老姊,妳觉得这是什么?」 说着,叶月拿起一个东西——是印着蛋糕连锁店「雾」的商标的纸盒。 「……你……你是怎么弄到这个的?」 总不可能逃课去买吧。 叶月和双叶是「雾」蛋糕连锁店的少爷和千金。叶月该不会用少爷的身分逼店员送蛋糕来吧?这样的话问题就严重了—— 「呼呼呼呼,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所以先叫宅配公司送蛋糕过来。」 叶月说着。 「——啊。」 「雾」蛋糕连锁店从上个月起开始提供这种服务。 蛋糕是一种便于冷冻保存的食物,只要让它慢慢解冻,一般人的舌头其实几乎分不出是冷冻蛋糕或新鲜蛋糕。因此「雾」蛋糕连锁店开始 提供宅配服务,在距离店面一定范围内的住家,只要打一通电话,「雾」就会用冷冻宅配的方式把各式各样的蛋糕送过去。对于负责宅配的人 来说,要把蛋糕送去一般住户或学校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叶月,谢啦。」 其实没有规定探病一定要带蛋糕,不过有了这盒蛋糕,拓人对双叶的评价应该会更高。 「呵呵,别忘了付钱啊,老姊。」 「呃、多少?」 「日币三千元。」 「……」 双叶的表情猛然僵住。 从蛋糕盒的大小看来……里面的蛋糕大概是五 个左右吧。就算都是「雾」店里最贵的蛋糕,应该也不会超过两千元,因为「雾」的经营理 念是「以便宜的价格提供一流的口味」。就算加上宅配的费用,宅配费超过五百元的话也未免太贵了。 「这个嘛,里面有八百元是我的创意收费跟手续费。」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还是妳现在要自己去买?」 「……」 双叶瞪着双胞胎弟弟好一会儿—— 「我只要打通电话请他们直接把蛋糕送去拓人家就可以了。」 双叶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 「——咦!妳想到了?」 「那么,这些蛋糕你就留着自己慢慢吃吧。」 「呜……」 叶月皱起眉头。 吃酸辣重口味的叶月拿甜食没有办法,他不可能自己吃掉四、五个蛋糕。 「……知道了,那么就算妳两千五百元吧。」 「这个嘛。」 双叶笑着从叶月手上拿走蛋糕盒。 不过—— 「……哎呀,算妳一千就好了啦。」 叶月也笑着说道。 「你怎么可能主动降价呢?」 「好歹我也是拓人的朋友啊。」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两人各自交换了一个苦笑,朝羽濑川家赶过去。 ※※※ 拓人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了。 大家都还没找到荣太郎,塔娜罗特和铃穗也已经走投无路了。 从拓人外表上的变化已经可以大概知道这个魔药的效果……塔娜罗特跟铃穗还算好,但是拓人因为精神打击过大,这三天几乎没有吃什么 东西。她们不敢把这样的拓人单独留在家里自己去上学,可是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无计可施的两人除了出去买东西之外,其余时间都跟拓 人一起关在公寓里。 「喵,拓人今天也不肯出来。」 『我可以了解他的心情……』 铃穗写着。 塔娜罗特只介意「拓人心情不好」这件事,对于拓人外表的变化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她不觉得问题有多严重。 『幸好他多少有吃一点东西,至少不会把身体弄坏。』 不过他现在的食量只有平常的一半。 「喵,因为太担心拓人的事,我的食量也变成平常的一半了。」 『妳平常吃的是五人份的食物好吗?」 两名少女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 ——叮咚。 屋里响起门铃的声音。 「喵?」 塔娜罗特歪着头。 「有客人。」 塔娜罗特咚咚咚地朝玄关走过去——这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铃穗朝她递出笔记本。 「等一下。塔娜罗特,妳不觉得奇怪吗?」 「喵?」 『如果是客人的话,不是应该会用公寓大门的对讲机跟我们联络吗?』 「喵,这么说也没错。」 她们两人和拓人住的公寓——大门会自动上锁,所以访客必须先利用一楼的对讲机,按下楼号,跟屋里的人取得联系,请屋里的人帮自己 开一楼大门。因此,住户门口的电铃不可能无缘无故响起。 该不会是同一栋公寓的其它住户吧…… 『塔娜罗特,妳可以去应门吗?』 铃穗指着对讲机。 「喵。」 塔娜罗特点点头,拿起对讲机。 「喵请问找谁?」 「啊,我是雾岛。」 从对讲机另一端传来塔娜罗特熟悉的声音。 「啊,双叶,妳好。」 「那个,我听说拓人生病了,所以想来探病。」 「喵……」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回头看着铃穗。 「是双叶,她来探病。」 双叶他们大概是跟着公寓住户一起进来的吧。就算一楼大门是自动锁,也没有办法二确认进出人们的身分。 『不行。』 铃穗马上摇头。 『不能让他们进来。』 得想个办法混过去才行。 双叶要是看到变化后的拓人,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铃穗完全无法想象。 所以—— 『想办法把他们打发走。』 「铃穗说不能让你们进来。」 塔娜罗特傻傻地直接回答,字写到一半的铃穗差点没摔倒。 「什么?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双叶的声音变得尖锐。 「喵,不行就是不行。」 「我不懂妳的意思!难道拓人得了什么传染病吗?如果是在自己家里休养的话,应该不是那么严重的病吧?」 双叶的声音连铃穗都听得到。由于双方只隔着一扇门,只要大声一点,就可以直接听到彼此的声音。 「拓人不是生病,是外表改变了。」 『笨蛋!』 铃穗写着。 这虽然是事实,但是把这件事告诉双叶他们,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而已。 果然—— 「什么?拓人怎么了?妳们到底做了什么?」 双叶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怀疑。 「开门!快点开门!拓人到底怎么了?」 她咚咚咚咚地敲门。 『啊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铃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时—— 喀锵。 玄关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双叶「砰」地一声推开门冲进来。站在她身后的叶月正把瑞士刀跟铁丝收好放进自己的口袋。看来是他打开门锁的,叶月这家伙会的东西 还真多。 暂时不说这个。 「妳们到底在隐瞒什么?拓人怎么了?」 双叶来势汹汹地冲进屋里。 塔娜罗特和铃穗还来不及阻止,双叶就已经冲进拓人房里了。她以前来过拓人家两、三次,所以知道拓人的房间在哪里。同时叶月也一边 喊着「打扰啰」,一边跟着走进来。 然后—— 『不行!』 铃穗拼命挥动标语牌,不过双叶当然没有看见。 双叶毫不客气地打开门。 然后—— 「——拓人?」 双叶错愕地站在原地。 越过双胞胎姊姊的肩膀看见房内光景的叶月——也跟着僵在那里。 拓人就站在房里。 像平常一样站在那里。 看起来似乎没有受什么很严重的伤,也没有变成丑陋的怪物。这些事情一看就可以知道。拓人为了换掉已经穿了三天的脏衬衫,正好在脱 衣服。 可是—— 「……」 「……」 雾岛姊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吧,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因为—— 『你们看到了?』 铃穗幽幽地出现在他们姊弟身后。 「……都看到了吧,喵。」 塔娜罗特也同样幽幽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然后铃穗和塔娜罗特各自从背后一把抱住双叶和叶月。 「什么——?」 双叶吓了一跳。 「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咦?这是怎么回事?」 「喂— —开什么玩笑啊?」 双胞胎近乎错乱地大叫着,不过铃穗和塔娜罗特丝毫没有松手。 换掉衬衫的拓人慢慢走近这两个同学身边。 「——对不起了。」 拓人红着脸伸出手指,开始吟唱咒文。 记忆操作。 如果是能跟催眠术并用的简单魔法,就算是身为菜鸟魔法师的拓人也可以施展。他消除了雾岛姊弟三十分钟左右的记忆,把「今了天家里 有事,所以必须直接回家」的想法植入他们脑中。要让他们直接回家的话,这种程度的魔法就够了。 念完咒文之后,确认魔法已经施展——然后再设定有效时间之类的细节。 最后拓人「啪」地击掌,启动记忆操作的魔法。 「……」 雾岛姊弟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就这样直接回家。因为他们的脚步有点不稳,所以拓人还施了简单的防御魔法,以免他们发生交通事故。两 个人在十几分钟后应该就会发现自己走在马路上。 然后—— 「小拓,对不起。」 「没关系……这是不可抗力的事。」 拓人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平常高了一点。 「……不好意思,我要睡了。」 低声说完之后,拓人转身走回房里。 他的脚步摇摇晃晃,看起来似乎举步维艰。不过身高跟长相都跟以前一样。 只是…… 穿着睡衣的胸部,却有着男生不应该会有的高度和形状。 ※※※ ——总而言之,荣太郎制造出来的魔药发挥了性别转换的效果。 他到底是基于什么心态而制造出这种魔药,这完全是个谜——或许这瓶魔药不过是个失败作品,所以只发挥了这样的效果——总之,被这 瓶魔药泼到的拓人,意识和记忆都没有改变,但是身体开始产生变化,五分钟过后他的身体就完全变成女性的身体。 「呜呜……」 拓人在床上哀号着。 健康方面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至少没有头痛、肚子痛或异常的疲累感——可是精神方面的打击实在太大,事情已经发生了三天,他到现 在还是没有什么食欲。 怎样都没想到会发生性别转换的情形。 虽说比死掉或变成怪物好得多,不过拓人可不会为了这种性别倒错的事情感到高兴。 还有…… 「呜呜呜呜……」 该怎么说好呢……他没有想到性别转换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 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在两腿中间的东西不见了。 或许是因为觉得失落,所以走路很难保持平衡。光是这样就让拓人觉得很难为情了。虽说他没有男尊女卑的思想……不过几十年来身为男 生的经验总是会去否定现在这个身体。 还有。 两腿中间的东西不见就算了,胸部竟然会变大,而且不知为何还比标准尺寸大了许多,让他腰酸背痛。虽说胸部很柔软,不过肉毕竟是肉 ,总是有重量的——跟身为男儿身的时候比起来,总觉得肩上多了好几百克的重量。如果穿胸罩的话可能会轻松一点,可是、该怎么说才好呢 ——拓人死都不愿意穿。 这种状态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再一天吗?再一个礼拜?一个月?一年? 还是——一辈子? 心情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心里的某处却仍旧想着「啊啊我果然是男生」。拓人有时候会被人家说长得很中性、长得不像男生,自己多少 也觉得有点在意……突然变成女生时,总觉得丧失了自己的立足点,心里实在很难受。 他从没想过,当自己的意识跟身体性别完全搭不上线时,竟是这么令人难受、令人心神不宁。 要是一辈子都这样的话—— 「……呜呜呜呜呜……」 光是用想的就觉得郁闷。 当然,要是事情真的变成这样,最极端的作法就是——只要说自己动了变性手术,应该还可以在这个社会继续生存下去吧。就这层意义来 说,幸好当初自己没有变成怪物。要是变成变形虫怪物或有十几根触手的软件怪物,就没办法这么简单地蒙混过去。 以前曾待过「学园」的秋穗——也就是铃穗的妈妈,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拓人的爸爸、铃穗的爸爸,以及其它亲戚应该会很惊讶吧 ,或许会吓到昏倒。还有高中的朋友、同学们应该也会惊讶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拓人本来就会表现出娘娘腔的言行举止的话也就算了 ,平常完全没有娘娘腔的举动——这是理所当然的——怎么会突然跑去动变性手术呢? 「……朋友……应该会变少吧……」 应该是会「跑光光」吧。 双叶跟叶月刚才的表情就很僵硬。 不管是同性恋、男同志或是人妖——把这三种人混为一谈其实是有问题的,不过这个不是重点——这三种人毕竟部属于少数派,世人看待 他们的态度也特别严厉。就算自己说不一样,在别人眼里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要是这样的话,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陌生地方旅行吧。 正当拓人这么想的时候—— 「拓人,该去洗澡了。」 「砰」地一声硬推开门的,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 红发魔神用平常的天真语气说道:「你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 「……」 不必塔娜罗特提醒,拓人自己也知道,可是他就是不想去洗澡。 塔娜罗特似乎完全不顾拓人的心情,自顾自地掀开裹着拓人的床单,拉着他的手说:「全身臭臭的,赶快来洗澡。」 「饶了我吧……」 拓人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 「快点来洗澡!」 说着,塔娜罗特一把抱起拓人——她的臂力原本就可以跟熊媲美——红发魔神像在扛米袋似地把拓人抱进浴室。全身软绵绵的拓人丝毫没 有抵抗,脸上一直挂着呆滞的表情……一直到塔娜罗特开始脱他衣服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喂!塔娜罗特!不要这样!」 「喵?拓人,你太奸诈了,平常你不是都叫我要洗澡吗?」 塔娜罗特说道。 塔娜罗特就像只野生动物,要是放着不管,她大概一辈子部不会洗澡。虽说因为她不是普通人类,没有什么体臭,身上也不会有什么污垢 ,不过全身还是会慢慢变脏,为了让她熟悉人类的行为,所以拓人会命令塔娜罗特洗澡。 「这个跟那个不一样。」 「喵没有不一样。」 「那个啊,我现在变成女生了耶。」 「嗯,还好没有变成怪物。」 「……」 拓人无力地垂下肩膀。 与其说塔娜罗特不知道拓人性别转换的情况——不如说,只要拓人没有变成怪物、没有生病,她就觉得无所谓。塔娜罗特一点都不在乎拓 人变成女生的事情。 「所以……」 话说到一半,拓人叹了口气。 他已经懒得再说明什么了。 不晓得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拓人的低落情绪——塔娜罗特再次动手脱拓人的衣服。 「塔娜罗特!我自己会脱!我自己脱啦!」 拓人一边大叫一边拨开塔娜罗特的手。 「是吗?」 塔娜罗特点点头。 然后—— 「哇啊啊啊!塔娜罗特!妳在干么?」 「我也要洗澡。」 塔娜罗特毫无顾忌地脱起自己的衣服。 拓人一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一边大喊:「我不是说过不能一起洗澡吗?」 「都是女生的话就没有问题啦。」 塔娜罗特挺起胸膛,像是在说:「这样没错吧?」 拓人的确一再一再一再一再一再地对塔娜罗特说过:「男生跟女生不可以随便一起洗澡、一起睡在床上」。 「啊……这个……所以……」 如果都是女生的话就没有什么好害羞了吧。 可是…… 「如果都是女生的话,不管做这件事那件事或是让人又高兴又害羞的事,都不必担心触犯道德规范了吧喵?」 「不,那样也是违反道德的。」 「是这样吗?」 塔娜罗特大受打击地后退了几步。 这个在两性方面显得很早熟的魔神——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这是限制级的吗?」 「妳到底在说什么啊?」 拓人话说到这里—— 「塔娜罗特,我变成女生了耶,妳又不是女同性恋,对吧?」 「喵?」 塔娜罗特歪着头—— 「可是拓人就是拓人啊。」 她说。 「——咦?」 「只要是拓人就好了。」 「……所以性别放在第二?」 「喵。」 塔娜罗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不管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她喜欢的是羽濑川拓人这个人。 「……」 拓人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红发魔神—— 「所以我是女同性恋哟。高濑家的彼方先生也说过今年流行女女。」 「那是谁啊!妳的朋友圈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怪的人?」 「——所以要做这种事那种事!趁大姑没出现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 「哇啊啊!不行!不可以这样!」 「喵,拓人真是任性啊。」 「什么跟什么啊!总之我要一个人洗澡!」 拓人用力宣告。 「喵。」 塔娜罗特很遗憾地低声念着。 ※※※ 「……」 铃穗在更衣间外面——隔着一扇门的地方叹了口气。 因为听到塔娜罗特和拓人在更衣间吵来吵去,所以她躲在外面偷看情况。 「只要是拓人就好了。」 塔娜罗特说得没错。 拓人就是拓人。 对铃穗来说,并不是因为拓人是男生所以她才喜欢上他,而是因为他是拓人,所以她喜欢他。 当自己差点崩溃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除了爸爸妈妈之外,还有拓人。 对铃穗来说那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只要这件事没有改变就好了。 就算拓人变成怪物。 就算拓人变成异形。 但是铃穗认为自己绝对不会丢下他,自己不可能丢下他。如果拓人连心都产生改变的话也就算了——自己曾经被他的温柔拯救过,所以不 管他变成什么样子,自己都想待在他身边。事实上正因为拓人变成女生,所以铃穗才更放不下他。 所以…… ※※※ 锵——其实并没有发出这种声音,不过大致上是这种感觉。 「唔——!」 被压倒性的强烈光束照到的荣太郎皱起眉头,用手遮在眼前。 站在墙壁前的他,被一束强烈的圆形白光笼罩着,那道光束彷佛在说「看你往哪里逃」。 「终于找到人了。」 边说边从投光器后面走出来的是艾妮乌斯。 她身后跟着雅和辛格拉薇亚,而且——荣太郎利用魔力透视了一下那片黑暗,发现艾妮乌斯她们身后跟了十几二十个重机动泥人,这些泥 人并不是随便站在那里而已,他们的站立位置形成了某种魔法阵。 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开启逃脱用的位移大门了。 「啧!真不愧是钱形老爹(注:钱形老爹是鲁邦三世中的警长钱形幸一的昵称。)啊。」 「谁是钱形老爹啊?」 听到荣太郎用来模糊焦点的话,艾妮乌斯毫不留情地吐嘈。 荣太郎的呼吸丝毫不乱,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或赞叹的事情啦。 「等一下、艾妮,冷静一点,那个东西啊,就是中笈家的木六先生在烧cd的时候硬塞过来的——我明明就说不要了,真的!」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拓人正在等您,为什么您要一直逃呢?」 「——咦?」 听到艾妮乌斯的话,荣太郎露出惊讶的表情。 「什么?妳不是发现了『那个』才来追我的吗?」 「……『那个」?」 艾妮乌斯疑惑地歪着头。 「没有啦。就妳跟各国的情报机关突然开始疯狂地找我,我还以为我不在的时候『那个』被妳发现了——嗯,不是的话就好,不是就好, 哈哈哈哈。」 荣太郎爽朗地大笑。 可是—— 「『那个』是什么?」 「……」 荣太郎的笑容产生龟裂。 然后就像一直照着镜子的赡蜍一样,开始不断冒汗。 「……总之那件事等以后我再慢慢听您解释。」 艾妮乌斯说道。 「那个魔药到底是什么?」 「魔药?」 荣太郎不解地歪着头。 「前几天您做好之后放在桌上的那瓶魔药。」 「啊啊、那个啊、那个——呃——」 荣太郎不知为何开始支吾其词。 艾妮乌斯冷冷地看着她的主人,再次问道:「到底是什么?」 「话说回来,妳干么问这个?」 荣太郎讶异地问着。 的确,艾妮乌斯平常不会干涉荣太郎的研究内容。如果是荣太郎拜托她的话,她会帮忙一下,除此之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可是—— 「拓人不小心被那瓶魔药泼到了。」 「拓人被泼到?」 荣太郎惊讶地说着。 「……这样啊,拓人他……原来如此……等一下,难道——」 「主人。」 艾妮乌斯开口叫住开始喃喃自语的荣太郎。 「那到底是什么魔药?如果不快点依魔药性质施行解除药性的魔法或制造中和用的魔药,情况会变得很严重。」 「啊啊,没关系,他的性命不会有问题,嗯嗯,真的。」 「那——那个到底是什么药?」 「……呃,这个嘛。」 「是什么药?」 艾妮乌斯用莫名温柔的语气问道。 那种感觉就像姊姊对恶作剧的弟弟说:「我不会生气,你快点说。」——不过那种语气里也藏着「要是不说的话,本小姐就把手从你的耳 朵伸进去,扳开你的牙齿让你好好开口哟,ok?」的感觉。 「……」 荣太郎求救似地把视线投向雅和辛格拉薇亚,这两柱同时摇摇头,表示「帮不上忙」。 所以—— 「……呃… 第二话 复活的教师 第二话复活的教师 很久很久以前。 由于种种原因,有一个魔神被关在葫芦里面。 被丢在海里的葫芦没有被任何人捡到,魔神就这样过了好长好长一段被监禁的日子。在狭窄、痛苦、没有半点乐趣的瓶子里,魔神非常非 常郁闷。 过了一百年的时候,魔神想。 「如果有人能把我救出来,我会让他一辈子都当有钱人。」^ 可是,已经整整过了一百年,并没有人来救他。 然后魔神又这么想。 「如果有人能把我救出来,我会为他开启大地的宝库。」 可是又过了四百年,还是没有人来救他。 于是魔神又这么想。 「如果有人能把我救出来,我就帮他实现三个愿望,不管是什么愿望都可以。」 可是仍然没有人来救他。 于是魔神就这么想了。 「如果有人把我救出来,我就杀了那个人。」 所以各位读者—— 要打开密封瓶子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以上是错误的教训。 ※※※ 隐居于现代的魔法师们的学舍magicacademy——通称为「学园」。 以它的基本机能和经营理念来说,称为「学园」是比较容易了解的,不过,从这座magicacademy上空俯瞰整座学舍的话,很多人都会发现 另一个词汇更适合用来形容它。 那就是「都市」。 为了不造成误会,必须再加以说明,这不是指「学园都市」。 一般的「学园都市」是以「学校」为中心,四周环绕着街道小区。这种学园都市感觉上比较接近日本的城池——中心有一座城堡,城外有 数个村町环绕四周。「学校」和「都市」不能划上等号。 可是「魔法学园」不一样。 magicacademy包含了所有基本都市机能。继续用城池来做比喻的话,它比较接近西欧的城堡。以巨大的城墙和四周做区隔,像一座要塞都 市,以一个建筑物构成超巨大的都市空间,里面也同时包含了人们的生活空间。这就是magicacademy。 这种构造是有理由的。 所谓的魔法师是一种研究者,他们追求遭世俗舍弃的法理。大多数的魔法师都讨厌被用来支配一般社会的常识或条理所束缚,他们认为那 些东西会蒙蔽自己的双眼,是碍手碍脚的枷锁。拥有古老传承的魔法师们之所以会带给人「隐者」的印象、认为他们会选择远离俗世的地方盖 个小屋,就是基于这个原因。 「学园」的学生或教师们也有这个共同点。 magicacademy就这样被建造出来,做为一个让魔法师们能舍弃世俗琐事、自由进行研究的地方。因此这里的魔法师大多不跟世俗来往,很 多人从不踏出「学园」。 因此,「学园」必须提供能让他们居住的场所以及各种附属设施。 例如说食堂、餐厅、便当店、咖啡厅、大卖场。 说到魔法师,或许会让人觉得他们像仙人一样,不吃东西也能活着——不过,这一点并不适用于「学园」里所有的魔法师。有些魔法师会 用魔法把身体改造成不需要进食——当然不可能制造出不需要补给的永恒肉体,而是用光合作用或从气脉来获得力量。另外有些魔法师则是靠 每个月服用一次自己制造的仙丹就能活下去。 很多魔法师对于研究这种「不需进食」的雕虫小技没有兴趣,而有些魔法师则是觉得没有把兴趣和心力放在这些杂事上很可惜,因此反而 一个劲儿地埋头研究这些魔法。 因此,在「魔法学园」里,有很多可以供人轻松用餐的餐厅。懒惰的魔法师们可以叫食堂、咖啡店、便当店的外送,更极端的魔法师则是 会叫营养点滴的外送。 因此。 「学园」里可以维持最起码的食衣住行。 负责统整管理「学园」所有杂事的教务课,事实上发挥了市公所的功能。而以风纪泥人为代表的风纪委员会则发挥了警察机关的功能。 事实上,「学园」可说拥有成为「都市」的每一项条件。 一旦拥有都市机能,接下来就会寻求进一步的扩张与充实,即使在魔法师的世界里,这个道理也是不会改变的。 因此,「学园」里也设置了简单的医院、公园、竞技场等设施,根据纪录,有一定的使用者在利用这些设施。为了那些没有在俗世寻找安 身立命之处的魔法师,让他们在过世之后能有一个永远安息的场所——「学园」里也设置了墓园。 暂且不说这个。 「——所以啊,我就跟教授说了,结果教授脸色大变。」 「因为那个教授的脾气特别奇怪啊……」 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学园」的公园里走着的,是「学园」学生——金属泥人梅塔理斯和人类乔治·佛拉旺。 「学园」的学生除了人类之外,还有神族、魔族、像附丧神一样拥有自我意识的自动人偶和泥人。只要拥有自我意识、有想要学习魔法的 意志,基本上「学园」不会在意学生的出身和来历。 「说起来,听说以前有更难缠的教授呢。」 「是喔?」 梅塔理斯歪着头问道。 虽然有着就算经过一百年也不会磨损的外表,但事实上他非常年轻,对「学园」以前的事情不太清楚。虽然是泥人,不过他很爱听以前的 故事或传说。 「那些都是很有名的教授喔,像黑森助理教授啦、多多良川教授之类的。」 「现在我们还有修达教授跟佐久间前辈啊。」 「如果把没有教书的也算进去的话——还有那个『夜蓝的侵夺者』啦。」 「啊啊,拓人的堂姊啊,那个羽濑川铃穗?」 梅塔理斯认识羽濑川拓人这个菜鸟魔法师。 当然,他也知道拓人那个堂姊——在「学园」里众所周知的特异分子,「夜蓝的侵夺者」羽濑川铃穗。 「没错没错,那女孩的妈妈听说也很厉害喔。」 「这么一说我好像听过,听说她妈妈的绰号叫『破坏魔』。」 「我听说她现在因为没办法使用魔法而退休了,不过她创下的攻击魔法连续吟唱纪录和最大破坏率,到现在还没有人能破得了耶。」 「这样不是跟神族或魔族差不多了吗?」 「是啊。」 两人边聊边走。 这时。 「唉哟——」 乔治踩到公园地上的空罐,踉舱了几步。 一开始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这时,命运的齿轮开始朝奇怪的方向转动。「大风刮起,木桶商赚大钱」式的偶然因素发挥层层连锁效应 ——结果引起了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脚步踉舱的乔治踩到了其它小石头。 身体变得更难维持平衡。 他猛然伸出手——想要抓住梅塔理斯,结果拥有金属外壳的梅塔理斯太滑,所以乔治什么都没抓到,就这样跌倒。 他很倒霉地跌在自己刚刚踩到的空罐上——背骨就这样硬生生跟罐子撞上。 「哇呜!」 痛到快昏过去的乔治在公园地上摔滚,撞到树丛里的石头后才停下来。 「痛死了……。」 「你在干么啊?」 梅塔理斯惊讶地问道。 乔治露出苦笑,扶住手边的石头站起来—— 霹哩。 「——咦?」 好像撕破了什么。 慌张回头的乔治看到一枚符咒。 那是刻着非常复杂且高难度魔法的封印符咒。 在那张符咒旁边,贴满了潦草写着「危险!不要碰!」、「再好好想想吧!」之类的警告文字。简直就像是爆炸品的存放库或自杀胜地一样。 「喂——那个——」 梅塔理斯脸色——没有大变,不过感觉上像是脸色大变地说着: 「那不是第一级封印符咒吗?」 「怎——怎么可能!那种东西不是应该收在迷宫仓库里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乔治大惊失色。 第一级封印符咒。 那是用来封印魔力强大的神族和魔族的符咒,要是在风吹雨打之下破损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因此这种符咒拥有很强的持久性。这种封印符 咒……乍看之下像是普通的纸片,事实上刻有自我防御的魔法,不要说风雨,就算是丢进火炉去烧或用炮弹攻击都不会损坏。 只有一种情形例外——被人类撕破。 总之,乔治虽然不是故意的,不过他就是撕破了那张符咒。 「这……这下不是糟了吗?」 「那、那、那个到底封印了什么东西——」 梅塔理斯和乔治都非常惊慌。 这时—— 轰隆。 石头像是在扭动身体似地激烈摇动。 「咦——?」 乔治发出惨叫。 像是在嘲笑他们的狼狈似的,那个相当于一人可以环抱住的石头继续震动——不,应该说是继续摇动,石头像是抓狂的节拍器似地朝左右 激烈摇摆,然后—— 爆炸。 声音听起来意外地小,伴随着爆炸声,石头炸开,碎石块啪啦啪啦地从他们两人头上落下。卷起一阵白色烟雾,掩盖了梅塔理斯和乔治的 视线。 两人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就在他们头上——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一个影子摇摇晃晃地浮现。 因为被白烟遮住,所以看不太清楚,可是—— 「咦……」 梅塔理斯和乔治都吓软了腿。 虽说还是菜鸟,不过好歹他们两个也算魔法师,对大部分的事情不会感到害怕,如果有必要,也可以施展几种作战用的魔法。可是,他们 脑袋里完全没有想到要施展魔法。 其中一个理由是——身为魔法师的直觉告诉他们。 不会赢。 对方光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压倒性的魔力,虽然不晓得他的数值,不过魔力总量恐怕达到十万吧。就算是保守估计,大概也相当于御前天 使的等级——要是有个万一就可以在一夜之间毁灭一个国家。这不是见习中的魔法师能够打倒的对象,简直就像蚂蚁向大象挑战一样。 另一个理由是—— 「呼呼呼呼呼呼呼……复活了……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缓缓从白色烟雾中露出来的那个身影。 那是—— 「……哎呀,是你们把我放出来的吗?」 「……」 梅塔理斯和乔治已经说不出半句话。 「看来得好好谢谢你们才行哟……」 那个声音听起来天真可爱。 可是——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梅塔理斯和乔治悲壮的惨叫合音回荡在整座公园里,是三十秒之后的事情了。 ※※※ 菜鸟魔法师羽濑川拓人结束了白天的表面生活——也就是从一般社会的高中放学之后,就会穿过位移大门,进入「学园」,这几乎已经成 为他每天的例行公事。 当然,一起在普通高中上课的塔娜罗特、铃穗,以及可变型魔法机杖法尔雀也跟在他身边。法尔雀当然没有在普通高中里上课,而是把自 己的存在系数压缩,藏进拓人的书包里。如果她要维持本来的型态,就没有办法一起带着走。 暂且不说这个。 「右边ok——」 「左边ok喵——」 这里是非常普通的小巷子。 确认左右的状况之后,拓人、铃穗和塔娜罗特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 那是「学园」的学生证,也是通往「学园」的通行证。 拓人代表大家把卡片放在胸前,开始静静地吟唱开门的咒文。 「我——羽濑川拓人,学号j041128,以学生证召唤你。大门啊,通往真实、被隐藏起来的大门啊,请立刻显现在我面前,为我开启通往学 园的道路吧。」 下一刻,出现在他们脚下、发出青色光芒的魔法阵随之启动。 世界的色彩倒转,形成亚空间,把拓人他们从一般的空间分隔出来。 如果用宇宙飞船来比喻的话,这个亚空间相当于减压室,也就是为了不让俗世和「学园」直接联结而设立的缓冲区——万一足以毁灭世界 的细菌、魔法生物或破坏性魔法在「学园」里暴走,有了这个缓冲空间,受害范围才不会扩散到外面的俗世。 「一次空间接合门构筑完毕,已和一般空间切离。」 拓人低吟似地说着。 同一时刻,在他脚下的蓝色魔法阵像是有生命似地自动改变了形状,这是为了切换回路,把空间连接到「学园」本来的入口——大门伊斯 莫。 「接着开启第二扇门——正门『伊斯莫』。 包围在拓人他们四周、失去色彩的周遭风景,就像是映在镜于里的虚幻影像似地四散碎裂,另一端出现了一扇青铜制的巨大门扉。 大门伊斯莫。 会令人联想到城门、必须抬头仰望的左右对开门扉上,刻着巨大严肃的脸孔。这是「学园」的大门,用来管理出入分子的自律型魔法器具 ——也就是泥人的一种——大门伊靳莫。 「——确认完毕。」 巨大的青铜脸孔张开眼睛,掀动嘴唇说道。 「希望今日汝等亦能获得智慧与勇气——」 「谢谢你,伊斯莫。」 拓人一边仰望着俯视自己的巨大青铜眼球,一边说着。 可是—— 「……我虽然很想这么说……」 伊斯莫用有些为难的语气说道。 「——伊斯莫?」 「『学园』里似乎发生了一点麻烦的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放你们进去。」 「麻烦的事……?」 拓人惊讶地问道。 麻烦事或骚动在「学园」里虽然是见怪不怪的情况——不过从来没有发生过会令伊斯莫犹豫着该不该让「学园」关系者进入的事情。 「明确说来,现在『学园』里下了戒严令。」 「戒严令?」 听起来是个危险的词汇。 「学园」平常的确大小骚动不绝——可是其中大部分原因都出在拓人身边这两个少女身上——即便如此,在拓人的记忆中,也不曾发生过 下戒严令或让大门伊斯莫限制成员进出的事情。 「里面到底……?」 「因为情报混乱,所以我 也不能完全掌握。而且担任教职的魔法师今天多半都出去了。」 「啊——是会谈吗?」 拓人说道。 「学园」会定期和神、魔两族召开会谈或集会。 除了人类之外,「学园」里还有很多来自神、魔两族的留学生,这里可说是神界、魔界,以及人界的特别解放区。因此,神族和魔族都很 关心「学园」的情况,在他们的要求之下,「学园」会举行会谈,以便定期报告、研商未来的有关事项。「学园」里的人虽然只把这种情况称 为「会谈」或「集会」,不过这是「学园」的重要外交手段之一——多数的高阶魔法师或专家级的魔法师都会参加。 「老实说——羽濑川拓人,以你这种程度的力量,进去之后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此处——」 说到这里。 「……嗯,嗯、嗯……」 伊斯莫不断点头。 看样子正在进行魔法通讯。 然后—— 「羽濑川拓人,以及羽濑川铃穗、塔娜罗特·安萨廷,佐久间荣太郎请你们尽快进入『学园』——直接前往『对策本部』。」 「前辈叫我们进去?对策本部是什么……」 「详细情况等你们到了之后会再说明,可是——」 伊斯莫的表情有些僵硬。 「我实在不太想送你们进去。」 「你不必担心我们。」 拓人苦笑着说道。 「如果是前辈叫我们进去的话,起码我们还能走到前辈那里吧。」 「……知道了。」 伊斯莫点点头——打开左右两扇门扉,开启通往「学园」的道路。 ※※※ 现场充满了阿鼻地狱里惨绝人寰的叫声。 「第四道防卫线被突破了!」 「下一道机关是什么?坑洞挖好了吗?」 「架起有刺铁丝、通高压电!」 「那家伙、那家伙来了!那家伙啊——」 「已经不行了啊啊啊啊啊啊!」 这里是「学园」校本部最高楼层。 虽然是在建筑物里,不知为何却特地搭起帐棚,设了一个「对策本部」。可以看到很多人抱着头哭叫。 不过,仔细看看,就可以发现其中似乎有某种规则。 姑且不论年龄,只要是在「学园」里待得比较久的学生们都明显露出恐慌的模样。相较之下,只在这里待了十几年的学生们虽然紧张—— 却不像那些老鸟们那么慌乱。 也就是说。 该怎么说才好呢——这并不代表老鸟们没有干劲,而只是因为新人们还没掌握到事态的严重性。这就像如果对方没有实际体验过海啸或地 震的恐怖,即使费尽唇舌,也无法让他理解。 就在一团混乱的现场正中央。 不知为何有张很大的桌子大刺刺放在这里,佐久间荣太郎两肘架在桌上,交握的手掌遮住嘴巴。不知为何他鼻梁上挂着太阳眼镜,一旁是 直立不动的艾妮乌斯,看起来就像某个秘密机构的总司令一样——桌上摆了写着「临时对策委员会委员长」的三角形牌子。 然后——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荣太郎身边开了一个位移大门——一脸讶异地从里面走出来的,不用说也知道是拓人等人。 「喔喔拓人——还有铃穗,你们先等一下。」 荣太郎说道。 「现在情况很严重。」 「这个用看的就知道了,可是到底什么事那么严重?」 听到拓人的问题——对策本部瞬间静了下来。 好像连用言语描述那件事都很恐怖的样子。 「……复活了。」 「啊?」 「那家伙、那家伙复活了。在二十年前的『圣战』中应该就已经被封印的家伙、那家伙……现在又再度……」 「那家伙是指……?」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可是——有人无法忍受那种沉重的沉默,低声开口说道: 「『福音宣告者』——」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名字像扫下扳机似地,导致对策本部里不断有人昏倒。就连平常一派悠闲的荣太郎,也露出了有些紧张的表情。 「悲剧……又要再度发生了吗……」 「呃、那个——我还是听不懂。」 拓人一脸困惑。 「委员长!」 不知为何穿着野战服的银发女孩——白虎化身的神族雅跑过来喊着。相同打扮的魔族辛格拉薇亚也跟在她身边。 「第五道防卫线——修达教授、被突破了!」 「嗯……教授现在情况如何?」 「现在意识不明、正在保健室接受紧急治疗。」 「修达教授——我们不会忘记你崇高的牺牲。」 荣太郎遥望远方,紧握着拳头低声说道。 不知为何,雅和辛格拉薇亚拿着放大的修达教授肖像,像舞台背景一样站在荣太郎身后,或许这是在演出某种心象风景吧。 「……前辈,我没听到真正的解释。」 「这个、总之——」 荣太郎把视线移回拓人身上。 「二十年前被封印的家伙又复活了。」 「封印……?听起来很令人不安啊。」 「一言以蔽之,所谓的封印事实上指的就是「禁锢刑」。 在拓人的认知里,如果没有做出相当程度的坏事,「学园」是不会做出这种处分的。 「这是义勇军所采取的行动。」 「啊?」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学园』当局的指示。由于大家再也无法忍受那家伙不断反复的恶行,因此由一群人主动组成义勇军,把那家伙封 印起来。」 「啊……为什么『学园』当局会默不作声呢?」 如果是会让人无法忍受其暴虐行为、进而组成义勇军的家伙……「学园」教务课应该不会保持沉默吧?风纪泥人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可是—— 「因为那家伙是教师。」 荣太郎说道。 「因此当时担任教职的魔法师们有所顾忌,没办法出手。而教务课的假想神格们也因为有程序封锁,无法对担任教职的魔法师出手。这次 刚好很多人都不在,像寒河江教授之类的。修达教授当年还是学生,这次也出力协助我们,只是……」 荣太郎按按自己的眼睛。 「啊……啊。」 「那家伙的力量十分强大而特殊,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连修达教授或前辈都没有办法吗?」 就拓人所知,在魔法技能方面,荣太郎和教授们可说是足以跟神、魔二族匹敌的怪物。 不——应该说,就技能而言,他们的能力比神族和魔族还要优秀。拥有强大魔力的神族和魔族往往会浪费自身的魔力,而身为人类的魔法 师们,对于如何有效率地运用有限的魔力,则是累积了数千年的研究经验。就力量和技能两种方面而言,神族和魔族在前者的确占了优势,但 人类在后者往往比神、魔二族优秀。 那样的他们也赢不了。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 难道说是上级神族或上级魔族之类的对手吗? 「不过——也不是完全无计可施。」 荣太郎严肃地说道。 「铃穗,就是妳了。」 『我?』 被荣太郎一指,铃穗吓得缩起身体。 「妳是最后的希望。」 『不、那个、突然这么说、我……』 铃穗这么说着——这么写着,但荣太郎的表情神色不动。而注意到她的存在之后,对策本部里的成员们起了一阵骚动。 「羽濑川……铃穗……」 「『夜蓝的侵夺者』……」 那是铃穗的特殊能力。 这种能力在一般社会里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不过在魔法师群聚的「学园」里,是一种充满威胁的能力。 平常铃穗会用特制的蝴蝶结把这种能力封印起来,一旦解开蝴蝶结,她就会把周围所有的浮游魔力全数吸收。当她发动能力的时候,会在 四周制造出没有任何魔力的空间。 这种力量并没有强大到可以把魔法师或神族、魔族体内——也就是「容器」——里的魔力吸收殆尽,可是像体温一样散发出来的魔力会被 铃穗完全吸收,基本上就无法施展以放射魔力为前提的魔法。结果魔法师们会变成无法施展魔法的人——神族和魔族用来当做活力来源及构成 要素的魔力会被夺走,让他们逐渐衰弱。魔力强大的上级神族和魔族或许还好——因为他们的魔力发散速度可以跟铃穗的吸收速度互相抗衡— —而下级魔族或神族可能连动都动不了。 因此,铃穗的能力被称为「魔力侵夺能力」,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会被魔法师、神族、魔族、精灵当成天敌。 当然,铃穗虽然能以特别学生的身分进出「学园」,但「学园」成员们在看待她时,基本上大多数的眼神都带有忌讳和恐惧的成分,因此 以前甚至发生过她被「学园」之外的魔法师追杀的事情。 可是—— 「『夜蓝的侵夺者』……」 「如果是她的话……没错、如果是她……」 现在,对策本部成员们的视线,露出了求救的色彩。 反过来说——跟现在成为问题根源的家伙福音宣告者比起来,铃穗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 「……不、不行。」 这么说的是拓人。 他像是要保护铃穗似地一边挡在前面一边说道:「不能让铃穗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小拓……』 铃穗眼眶带泪地看着捍卫着自己的拓人背影。 可是—— 「拓人,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方法了,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能胜任这个工作。」 荣太郎断然说道。 「……可是、这样太乱来了,二十年前大家是怎么做的?」 「二十年前我们靠某个女性的力量把那家伙封印起来,被称为『学园』圣女贞德的她、好不容易才将那家伙……」 「那么再拜托那个女性一次不就好了吗?」 「不行。」 荣太郎像在演戏似地摇摇头。 「为什么?」 「她已经不能再使用魔法了。虽然她曾经拥有足以被称为『破坏魔』的强大魔力,是个拥有高超攻击魔法技巧的好手……」 「……难道说……」 破坏魔。 已经不能再使用魔法。 听到这两句话,拓人脑中闪过一个人。 「是秋穗婶婶?」 『是我妈妈?』 「嗯。」 荣太郎点点头。 「因此铃穗,妳是打倒那家伙的勇者的正式继承人。」 「不行、不能那么乱来。」 拓人抗议着。 这时—— 「委员长!」 自动人偶少女啪搭帕搭地跑过来。 「画面恢复正常了!请看主水晶板!」 不知何时设置在这里的大型水晶板——总之就是液晶屏幕的亲戚,大小有一百英吋以上——开始发光,缓缓映出画面。 一开始只能看到白色烟雾。 可是另一端似乎有什么东西——下,应该说似乎有什么生物。 是巨大的人影。 那是—— 「混帐家伙,他发现这里了吗?」 荣太郎呻吟似地低声说着。 他回头看拓人,继续严肃地说: 「——拓人,好好看着,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 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白色烟雾突然散去。 荣太郎郑重地告诉他们: 「那就是『福音宣告者」。 然后。 拓人和铃穗一起摔倒在当场。 ※※※ 御狩谷遥。 身为「学园」学生的她多半在魔法驱动工学科出入,她是寒河江教授的学生。 虽然是「学园」的学生——不过,在魔力方面,她其实没有那么强的能力。 这就等于她没有身为「魔法师」的天赋才能,可是她在魔法器具的开发、制造、调整方面拥有非凡的才华。「学园」也会为这样的人开一 扇门、接纳他们。虽然最低限度的魔力能量是必要的——不过魔力的多寡和这些人在「学园」里的立场或业绩不一定成正比。 人类魔法师为了弥补魔力能量的不足,因而研究出「魔法」这种技巧。如果光把问题焦点放在魔力能量的多寡,人类魔法师的存在就没有 意义了。就算魔力能量很少,如果拥有能够弥补这一点的其它技能,「学园」也会给这些人学习的机会,如果他们能达到一定的水平,「学园」也会给予重用。 总之,御狩谷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而且她也是特别生。 她最擅长的就是泥人的制造。 「『福音宣告者』是什么东西?」 遥说着,眼镜镜片闪闪发光。 基本上如果访问十个人,十个人大概都会回答「御狩谷遥是美人」吧。不过,如果是访问有点宅的家伙,大概还会加上「隐隐约约从浏海 里露出的额头令人……呼……呼……」、「委员长还是应该要戴眼镜」之类的批注吧。 总之,遥就是给人这种感觉的少女。 她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学园」校本部五十楼中央部里的一个大厅。 大小几乎可以用来打橄榄球的这个空间,原本是规划成多功能场地,不过这里非常坚固,多数的战斗行动都不至于对这里造成损毁。 自愿担任第七道防卫线的遥,带着她刚制造出来的最新型泥人,站在这个场地正中央。 老实说,不要说福音宣告者的真正身分,遥就连他的模样都没看过。 除了因为情报错综复杂之外,她跟拓人一样,都是比较新的参与者。 可是—— 「就算是教师,只要是破坏『学园』秩序的人,我都不能原谅!」 抱着手臂做出这番宣言的遥身后,大刺刺地站着一个泥人。 这是御狩谷遥特制、据点防卫用重机动泥人「十字架判决」。 除了严峻的外表之外,两肩扛着巨大的大炮,头部有两个像是机关炮炮口的圆孔,腰上系了两把像电锯一样的剑,最厉害的是,背上还背 着巨大的武装背包。 这个颇具威吓感的巨人光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足以让看见它的人们跪在地上说「对不起请原谅我」。 「跟以往的重机动泥人不同,采用双脚直立式的设计可以确保它的高度机动性与敏捷性!防御方面使用了 以人工山铜和贤者之石制成的超级 导电装甲和防护力场产生器!武器方面装设了可发射六六六发炮弹的小型诱导弹发射筒两座、九九口径战术天诛炮两门、三八口径咒化机关炮两 门,以及近身战斗用、以绋色金制成的锁炼剑『判罚之剑』两柄!」 对门外汉来说完全听不懂,不过感觉上好像很厉害。 「敢来的话就来吧!」 遥抱着手臂做出宣告,在她身后的「十字架判决」也同样抱起手臂。看样子要突破这道防御的确不简单—— 「——唔?」 一道人影缓缓出现在大厅里。 「福音宣告者」。 那是—— 「……!」 遥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眼前的对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悠然站在大厅里的那道身影。 「love!」 如野兽咆哮般的声音在大厅响起。 「peace!」 爆炸般的声音让空气霹哩霹哩地震动。 「那是我的处事方针。」 好像是在……唱歌。 首先看到的是压倒性的肌肉。 光看就觉得很热、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大量肌肉。好像可以直接一块块切割开来,用来当做医学数据的明显肌肉。肱二头肌、肱三 头肌、胸大肌、三角肌、前锯肌,简直像是标上箭号、贴上标签似地,一块块都看得很清楚。如果把人体模型做成这样,就很容易看仅了。 那具身体在摆姿势。 以专门术语来说,那是叫做「mostmuscr」的姿势,可以把肌肉一块块挤出来。当然,这个人身上穿的是明显露出身体线条的紧身衣 ,而且衣服到处都有开口,直接露出肌肉。吊带从肩膀横跨到腰部,夹住像裸体彩绘似地显露出一切身体线条的紧身五分裤,下面的两只脚则 是长统袜加高跟鞋。另一个重点是手臂上的熊猫图案和旁边「love&peace」的刺青。 脸上留着落腮胡。 头发理成小平头——或许是为了追求流行,几东长长的浏海垂下来。嘴唇漆黑,眼睛虽然细长,可是却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恶心。 ……光是这种外表就可以对目击者产生强烈的冲击。 最可怕的是。 「他是……天使?」 遥梦呓似地低声说道。 没错。 这是天使,是一个背上拥有四枚翅膀的天使。虽然跟肌肉或其它东西比起来,这两双翅膀不太明显,不过那的确是天使的翅膀。原本应该 纯白无瑕的翅膀上,似乎做了羽毛彩绘之类的东西,挂着紫色的装饰品。 「哎呀!」 一边变换姿势——这次的动作是「侧面胸大肌与手臂肌群展示」——福音宣告者开门说道:「可爱的小姐!」 「……」 遥已经因恐惧和混乱而说不出半句话。 「又来了!又来了!为什么这么可爱?啊啊不行了!吾已经忍不住了!」 他继续变换姿势——从带着女性化感觉的「侧面肱三头肌展示」,到像是在说「看我嘛!啊啊看我嘛!」的「正面胸部及大腿肌群展示」, 福音宣告者一边变换动作,一边靠近遥。 「啊……啊啊……啊啊啊啊……」 遥一边发抖一边伸出右手,用食指指着一步步逼近的肌肉天使。 「攻……攻……攻击!攻击!」 仔细想想,其实对方什么都没做,遥所采取的行动实在太过分了一点。可是,该怎么说才好呢——一步步逼近的肌肉天使就是会产生某种 莫名其妙的魄力,将人类脑袋里的常识道德连根拔除。 「——嘛!」 「十字架判决」应了一声,准备应战。 「攻击!快点!快一点!」 听到少女哭叫的声音,钢铁巨人用雷射瞄准肌肉天使。 以千分之一秒的速度调整焦距、预测对方未来的动向,解除所有武器的安全装置。 然后。 「嘛——!」 大量的小型诱导弹瞄准肌肉天使发射,看起来就像「十字架判决」本身爆炸一样。如大雨般的炮弹和枪弹像是要填补其间空隙似地纷纷发 射。小型诱导弹虽然只跟底片盒一样大,但是命中目标时的破坏力却足以跟战车大炮媲美。更下要说是数百发的诱导弹,不管是战车或战舰, 都会在一瞬间沉没。 可是…… 「啊啊!」 子弹砰砰砰地命中目标,卷起烟雾。 从烟雾另一端传来的声音似乎很开心。 遥脸色大变。 「是力场防护!——全弹!全弹发射!快点!采用对上级模式!启动圣偏向力场防护反制系统!」 「啊啊嗯!嗯!啊啊啊啊啊嗯!」 「快点!」 破坏性兵器接二连三地发动攻击。 以时间来说大概只过了十几秒,不过刚才那些攻击的破坏力应该足以让重型战车老虎一号或大和舰化成铁屑了吧。 可是—— 「……唔,好激动的邂逅啊。」 福音宣告者一边摆出「正面肱二头肌展示」的姿势,一边说着。 「吾有一点点兴奋了。」 「咦……」 遥一屁股坐了下来。 然后。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好可爱啊!呼呼呼——」 肌肉天使快步靠近,一把抱住慌乱挥舞手脚、想要逃开的遥。 汗湿的肌肉硬是跟遥紧贴在一起。 光是这样遥就已经快要昏倒了。 「——嘛!」 为了保护主人,「十字架判决」半自动地采取攻势。 可是,有着「居合斩」气势的神剑斩击,在距离肌肉天使的肌肉几公厘前的地方,进出火花,就这样固定在空中。 是力场防护。中级以上的几乎都会下意识地层开力场防护。「十字架判决」虽然启动了力场防护反制装置,可是因为眼前这个肌肉天 使的力场结合力十分强大——因此无法完全反制。 「真是性急啊。吾也会好好抱你一下的,等一下哟。」 肌肉天使笑着说道。 「十字架判决」之所以往后踉舱了几步,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斩击被挡下,所以身体失去平衡——或者是连身为泥人的它都对这个肌肉天使 感到毛骨悚然。 然后。 「呼呼呼,可爱的小姐!愿妳幸福哟!」 肌肉天使用陶醉的表情盯着遥—— 啾—————————————— 一个浓烈的吻。 「……!……!……!.」 遥睁着眼睛,像被抓到陆地上的鱼一样,狂乱地挣扎。 在此特别补充说明一下——天使并没有吸取遥的魔力,他什么都没做。 而只是紧紧抱住遥、给她一个深深的吻而已。 说「而已」不知道恰不恰当,不过总之肌肉天使并没有采取任何攻击,也没有造成任何物理方面的破坏。 可是。 充满黏答答汗臭味的肌肉。 被那种身体拥抱,被涂着黑色口红的嘴唇深吻。 如果觉得这样也无所谓的话,大概就跟那家伙属于同类吧。 「……」 遥的手臂无力 地垂下。 啾砰——怎么听都不像是亲吻的声音,福音宣告者一边发出这样的声音,一边把嘴唇从遥脸上移开,「呵……」地一声,满足地叹了口气。 「唔呼呼。」 他回头看着「十字架判决」。 泥人窸窣地退了半步。 「你也很棒哟。」 福音宣告者一步步逼近。 他一把抓住想要逃跑的「十字架判决」手臂,可以轻易击退战车的巨大泥人身体被肌肉天使异于常人的力量轻轻松松拉了过去。 「嘛——!」 可怜的是,「十字架判决」身上没有设置发出惨叫声的功能。 ※※※ 「……那是什么东西啊?」 「啪」地一声爬起来——刚刚为止他都一直趴倒在地上——拓人大叫着。 「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荣太郎说道。 「敌、敌人——」 拓人看着水晶板。 肌肉天使。 他继续摆出各种姿势,而且怎么看都像是对准摄影机摆姿势。 「啊、那个人、那个天使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有什么目的?」 「那家伙叫做哈朴薛尔,是个身分很高的天使。以阶级来说是中级第三位——也就是能天使。」 「……为什么这样阶级的天使会做那种事……?」 「这个嘛……」 荣太郎一脸困扰地说着。 「其实,他完全没有要加害别人的意思。你刚才也听到了吧,爱与和平是他的处事方针,他不是在说谎,那是认真的。」 「啊……啊……」 这样的话似乎没有必要把他当作敌人、也没有歼灭他的必要。 「这样看起来不是很好吗?」 拓人虽然也认为突然抱住猛亲是一种性骚扰,不过这种事毕竟有程度上的差别。美国人会以拥抱和亲吻来打招呼,身为天使的他说不定也 觉得拥抱和深吻是一种打招呼的行为而已。如果他没有恶意,实在不应该苛责他——虽然拓人不想被一坨一坨的肌肉紧紧抱住,不过他也觉得 不应该以外表或个人兴趣来判断一个人。 「表面上是这样啦。」 荣太郎说道。 「可是,」 他皱着眉继续说着: 「那家伙——」 「委员长!」 听到旁人的叫唤,荣太郎回头一看。 大型水晶板映出的景象。 缓缓站在抽筋的御狩谷遥和「十字架判决」对面的那道人影。 那是。 「——笨蛋!修达教授!」 荣太郎低声说着。 没错,站在那里的是专家级魔法师,身为「学园」教师、兽耳的使徒——修达教授。 可是他刚刚不是被打败了吗? 「又勉强自己回到战场上了吗……」 『哎呀,弗兰克拉姆,忘不了我的吻吗?』 福音宣告者——哈朴薛尔说道。 『我不能放着你这家伙乱跑。』 弗兰克拉姆·修达教授说道。 他的语气虽然坚决,但是整个人已经十分憔悴,脚步摇摇晃晃,一看就知道已经无法应战。 可是—— 『如果你那种疯狂的价值观蔓延开来,这个世界就完蛋了!不管是妹妹、眼镜女孩、女仆、娇蛮女孩、女女——还有我最爱的兽耳,通通会 烟消云散!我不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行!』 『唔呼呼,欢迎啊,害羞男孩,我会好好疼你的哟,疼到最深最深的地方。』 两人的对话完全搭不上线。 『我原本、原本不想使出这一招的!』 修达教授一边大叫一边从怀里拿出像猫耳一样的发圈套在自己头上。 那一瞬间。 修达教授的身体发出闪光。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像宇宙人一样全身散发光芒,四周的烟尘随之飞舞,修达教授摆出备战姿态。 同一时刻——硬毛从他的衣服袖口、领口长出,修达教授突然长出了尾巴、利爪和犬齿。 兽化现象。 修达教授并不是狼人,他只是使用了能够引起人为兽化现象的魔法器具,以提高自己的运动能力。由于无法使用魔法从中距离、远距离突 破哈朴薛尔的防护力场,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这是古代中国制造出来的东西,如果使用时间超过十分钟,连心灵都会变成野兽,是一种备受诅咒的道具——「兽之耳」。可是,为了 打倒你,我乐于使用这种道具!一切都是为了我最爱的兽耳!』 「教授……」 荣太郎低语着。 他一边擦拭眼角一边说: 「你……是男子汉……」 「是这样吗?」 拓人说道。 画面里的修达教授一边发出『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声音,一边挥舞利爪,朝哈朴薛尔冲过去—— 『啊啊嗯~』 坚硬的利爪挟着魔力与速度突破了防护力场,但教授已经精疲力竭,因此只在哈朴薛尔身上画下一条淡淡的红线而已,连有没有剥下一层 薄皮都不知道——大概是这种感觉。 『吼啊啊啊啊!』 「这样的话,看我这招!」——像是在说这句话似地,修达教授张嘴用牙齿咬住哈朴薛尔,不过同样也无法剠穿他的皮肤。 而且—— 『唔呼呼,不可以留下吻痕哟~』 哈朴薛尔似乎完全下觉得教授在攻击他。 而且。 『不过你这样好可爱哟!』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修达教授还来不及逃走就被一把抱住,亲吻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脸上,最后致命一击是——一个深吻。 哈朴薛尔放开完全失去力气的修达教授,教授摇摇晃晃地后退—— 『唔呼呼,愿你幸福哟~』 说着,哈朴薛尔还送了一个飞吻。 至此已经精疲力尽的修达教授,「砰」地倒在地上。 「……」 水晶板前的众人——哑口无言。 在沉重难受的沉默中,肌肉天使在没有任何旁观者的大厅里,一边摆着健美姿势,一边离开。 「伙伴们——」 荣太郎开口说道: 「让我们向勇敢的战士们——致敬!」 众人一同敬礼。 无法进入状况的拓人和铃穗,以及完全不晓得现在是什么状况的塔娜罗特,睁着眼睛环视四周。 「先把小遥……跟……修达教授……送到保健室去……我们等一下一定会去看他们的……!」 荣太郎泪流满面地说着。 然后—— 「哈朴薛尔、那家伙——」 荣太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头看着拓人他们。 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无踪。 「他是双性恋,男女通吃。」 「啊……啊。」 拓人应着。用看的就知道了。 「而且是被虐狂。」 「……这样啊。」 「还有他完全不会听别人说话。」 「……看得出来。」 「而且只要他高兴就会抱人亲人。」 「……好像是这样没错。」 「那家伙是博爱主义者。」 「 这样不好吗?」 「不管对方是谁,他会把自己看到的所有人都抱起来深吻。」 「……」 「没有人逃得掉。」 「……」 「没有人能抵抗。」 「……」 因为他是天使啊。 「特别是学生们。」 「……」 因为他是老师啊。 「结果,惨遭他毒手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成立受害者协会,自己组织自卫团,可是哈朴薛尔那家伙完全不在意。因为他是教师,所以其 它教授们也不想干涉,而且他的行为是基于善意,就伦理层面来说也无法挑剔什么。而且像我们这种魔法师如果搬出道德方面的大道理,岂不 是笑死人了?更惨的是,他所说的『祝你幸福』,其实是一句咒语,拥有『祝福』的效果——事实上可以提升对方的能力,能让对方捡到钱、猜 中考题,虽然是小小的幸运,不过总之都是好事。」 「……」 「所以——他的绰号叫做『爱的恐怖分子』。」 「……」 这样的确是既恐怖又惹人嫌,就算多多少少会遇到幸运的事,大家也不想要。 「结果……为了逃避可怕的记忆,很多人开始产生跟那家伙一样的兴趣。」 就像劫机事件里的人质,为了逃避自己身为人质、不知何时会被杀害所产生的沉重压力,跟恐怖分子产生共鸣,变成他们的协力者。从被 害者转变为加害者,以忘却恐惧。同样的情况似乎也出现在哈朴薛尔的被害者身上。 不愧是爱的恐怖分子。 这种威胁几乎相当于传染病。 「这样下去世界就会毁灭了。」 「……有、有这么严重吗?」 「一定会灭亡的!」 荣太郎极力主张。 「二十年前——害怕那件事情的学生们有志一同地组成敢死队『十杰组』,经过一场悲壮的战役之后,成功地把那家伙封印起来。修达教 授和羽濑川秋穗当时也是『十杰组』里的成员。」 「……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战役。」 无视于拓人的话,荣太郎继续严肃地说下去。 「可是那家伙是天使,是能天使。人类魔法师们好不容易把他封印起来,但是用来封印他的那块石头十分下稳定,不能随便移动。于是『 十杰组』在石头周围种树,把那块石头隐藏起来,以免让不小心的家伙靠近、解除封印……这次,在偶然的情况下,那个封印被破除了。」 「啊……」 好像某个游戏的设定。 「现在已经下可能再号召当时的『十杰组』成员了,拥有最强攻击力的羽濑川秋穗已经成为没有魔力的家庭主妇,修达教授刚刚也已经倒 下。其它成员有的有自己的立场、有的身体不适、有的截稿日快到了,都没办法赶过来帮忙。」 截稿日快到是怎么回事啊。拓人虽然这么想,不过即使问了,应该也得不到答案,所以听过去就算了。 「我们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只能咬着手指、眼看这家伙的爱与和平充满整个世界吗?满身肌肉的男同性恋被当成美之男神来崇拜的时 刻要降临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光是用想的、光是用想的、啊啊啊啊啊啊、多么令人心寒!令人心寒啊!呜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荣太郎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看到这样的他,拓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 「……仔细想想,前辈,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对美少年之恋无所谓啊?」 「开、什、么、玩、笑!」 「把肌肉男同性恋跟美少年之恋相提并论,这成何体统!快道歉!向全国六百万腐女道歉!」 「可是……呃、两种都是同性恋啊——」 「全身汗水的两个丑陋欧吉桑缠在一起的那种肌肉男同性恋,跟只要把脑袋和下面换一下、就可以直接当作美少女来用的美少年之恋,距 离就像地球跟麦哲伦星云之间那么远!你连这种事也不知道吗!」 「……啊,的确是不知道。」 「呜呼——」 荣太郎呻吟着。辛格拉薇亚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问着「怎摸(么)了怎摸(么)了?」 「总之。」 一口气喝光艾妮乌斯递过来的水,等呼吸恢复平顺,荣太郎开口说: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拓人,你们刚好来了。」 「来是来了——可是——」 「幸好,铃穗的能力应该可以破除他的防护力场,而拥有十万魔力值的塔娜罗特和手持法尔雀的你一起发动攻击,这样或许可以让他的力 量失效!」 「……可是就算前辈这么说……」 『那个、我没办法做那种事。』 拓人和铃穗面有难色。 可是—— 「可以吗?这样可以吗?小铃!再这样下去,连拓人都会变成那个肌肉男同性恋的猎物哟?拓人的嘴唇、耳朵、脖子,以及其它诸如此类十八 禁的地方,都会被那个哈朴薛尔的嘴唇跟舌头蹂躏哟。」 「……?」 铃穗一阵错愕。想象着荣太郎所说的情况,拓人皱起一张脸。 然后—— 『我决定应战!』 毅然决然地抬起头,铃穗举起写着这些话的标语牌。 ——喔喔。 对策本部掀起一阵骚动。 「嗯!说得好!」 「喵!我也要应战!」 塔娜罗特举手说道。 「嗯!这才称得上是拓人的使魔!」 「……等一下、那个、呃……」 众人满怀期待的眼神同时集中在拓人身上。 在大家的注视中,拓人很努力地不要让自己的表情扭曲—— 「……知道了。」 像拓人这种好好先生,终究还是没有拒绝的勇气。 ※※※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哈朴薛尔。 应该说……一路上,福音宣告者对策委员会所说的通了高压电的有刺铁丝、亚空间陷阱、一整个师团的量产型守护魔像「小鸭兵团」、像 碟型天线一样的光线炮、玫瑰与魔兽细胞的合成生物等,总之有各式各样的防御,不过都没有发挥任何「阻挡」的功能。或者应该说哈朴薛尔 根本就不知道「阻挡」为何物。 因此。 在他的拥抱和接吻中倒下的人们、在他根本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就被他蹂躏破坏的诸多陷阱,哈朴薛尔把这一切抛在身后,得意洋洋地朝「 学园」校本部最高楼层前进。 靠着天使特有的感知能力——一种叫做「卓越天使感知」的力量——他知道校本部最高楼层有很多学生。 不过。 他的前进速度意外地缓慢,因为他一边走路一边摆出各种姿势。 暂时不说这个。 「唔呼呼呼呼呼呼呼。」 涂着黑色口红的嘴唇发出粗哑的笑声,哈朴薛尔继续前进,势如破竹地前进,一边摆出各种姿势一边迅速前进。 朝可爱的学生们前进。 一切都是为了传达他的爱。 ——真的是很伤脑筋。 不过…… 「唔呼呼呼呼呼呼——哎呀?」 最高楼层的人口。 就在他走完楼梯时 ——有三道人影在那里迎接他。 不用说也知道是拓人、塔娜罗特,以及铃穗。顺带一提,拓人手上拿着恢复成魔杖状态的法尔雀,铃穗也完成了「瓦普吉斯」的启动程序 ,塔娜罗特也戴上之前在打扫迷宫仓库时戴过的「一击必杀」拳套。 可以说他们三人现在是完全武装的状态。 是可以这样说没错,但是—— 『呜呜呜呜,小拓,我还是好怕……』 「没关系,铃穗,我会保护妳的……大概啦。」 拓人似乎也没什么自信。 只有塔娜罗特活力十足地挥舞戴着「一击必杀」拳套的双手,一边「喵——!」地吶喊,或者该说尖叫。 「哎呀好可爱哟!」 哈朴薛尔一边摆姿势一边说道。 他身上的肌肉配合着他的姿势不断颤动,简直就像是另一种生物,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的肉体——话说回来,他其实算是个天使啦。 「哎哟、哎哟、你们是特地来迎接我的吗?真是太感激了!」 「并不是好吗?」 拓人说道。 「……哎呀,妳该不会是秋穗吧?」 「……」 拓人和铃穗互看一眼。 『啊、不是——我是她女儿铃穗。』 说到这里——或者该说写到这里,铃穗猛然停住。 爱(依他本人的标准)的传道师哈朴薛尔。 对于把自己封印了二十年的「十杰组」成员、尤其是用攻击魔法让自己动弹下得的秋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然后。 秋穗的女儿出现在眼前……他又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惨了——铃穗和拓人脸色发青。 「请妳转告小秋,她的放逐游戏很棒呢,吾、吾——」 「……」 看样子当时的封印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放逐游戏而已。 不愧是被虐狂,令人束手无策。 「我会满怀感谢地赐给妳幸福的哟!」 一边大叫——哈朴薛尔一边往前扑过去,展开拥抱攻击。 「——发射『魔弹』!」 已经事先将咒文吟唱完毕的「魔弹」魔法,随着拓人的命令而发动。 在法尔雀的作用下使魔力增幅、威力毫下留情的十三发「魔弹」,以微妙的轨道移动,用奇妙的角度和速度袭向哈朴薛尔。 同一时刻,「瓦普吉斯」的力场剑刀由下而上斩击。 上下同时攻击。 可是…… 「啊啊嗯~」 那些攻击在碰到哈朴薛尔的身体之前就烟消云散了。 天使拥有强大的防护力场。 虽然藉助了法尔雀的力量,也使用了「瓦普吉斯」,不过在能天使面前还是没有发挥任何威力。还有,哈朴薛尔看起来似乎很舒服地扭动 着身体,这是旁观者的错觉吗? 「哎呀妳啊——」 哈朴薛尔一边朝铃穗抛媚眼一边说着: 「真是大胆呀。」 「……」 听到他这么说,铃穗稍稍往下看。 「瓦普吉斯」的力场剑刀停在哈朴薛尔两腿中间——更具体地说来,就是若有似无地碰触着他的敏感地带。虽然在直接碰到哈朴薛尔的身 体之前,「瓦普吉斯」的破坏力就已经烟消云散,不过攻击的震动和冲击似乎还是传到他身上去了。他的敏感部位不断颤抖。 「……」 拓人慌慌张张地扶住一瞬间快要昏倒的铃穗。 被拓人抱住的铃穗泪眼汪汪地回头看着拓人。 『小拓……我想回家。』 「可是、就算妳现在这么说也没办法呀。」 拓人回答。 「那就按照我们一开始的计划——」 『知道了。』 已经哭出来的铃穗点点头——伸手抓住蝴蝶结。 同一时刻,拓人再次发射「魔弹」,塔娜罗特也展开突击。 这当然是为了掩护铃穗发动「魔力侵夺能力」前的瞬间空白。 「喵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真是有精神的女孩呀~」 「魔弹」果然还是无法接近哈朴薛尔,塔娜罗特的「一击必杀」攻击也被他的力场反弹回来。被弹回来的塔娜罗特像壁画一样贴在墙 上。 可是—— 「唔呼呼呼呼——呼?」 哈朴薛尔的笑容突然产生变化。 没错。 或许是感受到了吧——包围住自己身体的防护力场开始动摇,然后渐渐消失。 同一时刻—— 「……真是的。」 一边不高兴地嘀嘀咕咕,蓝发铃穗一边拾起头来。 「每次都在这种时候才把我叫出来。」 「不好意思。」 拓人苦笑着。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哈朴薛尔用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歪着头。 然后—— 「成功了!」 出现在拓人他们身后的,是率领着改用电池驱动的泥人部队的荣太郎,和对策委员会的成员们。这些泥人不是正规的风纪泥人或「学园」 防御用的重机动泥人,而是像「十字架判决」这种学生们自制的泥人。正规的泥人部队属于「学园」教务课管辖,学生不能擅自调用。 荣太郎一边呵呵笑着一边说道: 「没有防护力场的天使就像没有插画的轻小说一样!」「主人,您的发言有很多问题——」 「尝尝看这些科学兵器的威力吧!」 像是完全没听到艾妮乌斯的吐嘈,荣太郎放声大喊,泥人部队喀锵喀锵地举起火箭炮和诱导弹发射筒。 「看人类的智慧攻击!feuer!」 不知为何要用德语来念「开火」这个词汇,而且也不知为何戴着白色手套的荣太郎往下挥手,大量的炮弹、诱导弹、枪弹、石头、坏掉的 鸡蛋之类之类的东西,以哈朴薛尔为目标纷纷落下。 咚哐咚哐咚哐咚哐咚哐咚哐咚哐咚哐。 爆炸的火焰和冲击力道。 四周卷起烟尘。 足以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响彻整个校本部,众人反射性地捂住耳朵。 然后—— 「这样如何……」 荣太郎一边低语一边走上前—— 「啊啊嗯好激烈哟……~」 「……!」 ——荣太郎当场愣住。 哈朴薛尔还站在那里。 一副毫发无伤的表情——应该说,他露出一副高兴的表情。 「……怎么可能……」 「总之——」 站在荣太郎身后的艾妮乌斯以绝望的语气说道: 「跟有没有防御力场没什么关系,那个天使强壮到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地步。」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荣太郎大叫。 哈朴薛尔露出恍惚的神情,视线停留在荣太郎身上。 「嗨,好久下见了,小荣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害怕。 那个荣太郎在害怕。 光是这样就可以知道那个天使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愧是在「学园」里担任教职的天使,果然不是普通人物——虽然他的特异能力发挥在令人讨厌的地方。 「唔呼呼呼呼,又想要让 我抱抱吗?真是爱撒娇的小荣荣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荣太郎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闪。 「不要、不要、我虽然可以接受美少年之恋、女女也还可以,可是就只有肌肉男同性恋绝对不行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害羞了哟。」 「并没有!」 「唔呼呼呼呼。」 哈朴薛尔一边露出笑容一边前进。 「撤——撤退!战略性撤退!」 随着荣太郎的叫喊——众人使出全力死命逃跑。 ※※※ 撤退途中,被害者不断增加。 当然——虽然在此用「被害者」这个词汇来表示,不过哈朴薛尔无意伤害大家。这个肌肉天使是爱与和平的使者,他连一丝恶意都没有。 他只是毫无根据地相信自己的拥抱与深吻可以为人们带来爱与和平吧。 可怕的「爱的恐怖分子」。 因此—— 「love!」 摆一个姿势。 「and——」 扭曲而充满汗臭味的肌肉。 「peace!」 哈朴薛尔一边大叫,一边摆出各种姿势,继续前进。 他脚边已经死伤累累。 简直就像爱的地毯式轰炸。 为了争取众人的撤退时间而留下来殿后的人们一一被击垮。 「爱玛……就算只有妳一个人也好、快逃……」 「小萌?妳……」 「希望有机会能再和妳一起……并肩在学园大厅里战斗……」 「小萌——!」 ——之类之类的,有人在这种充满长篇感人巨著的气氛之下倒地,也有人很「正常」地发出惨叫,在充满汗臭味的拥抱和深吻之下倒地。 没有人能阻挡哈朴薛尔。 动用武力也是白费功夫。 沟通也是白费功夫。 就这样,逃窜的学生人数逐渐减少,拓人他们被追到「学园」校本部的顶楼。 虽说是顶楼,不过因「学园」校本部的建筑物本身就非常宽大,所以顶楼也相当宽敞。如果想要的话,甚至也可以在顶楼举行运动会。 可是—— 「主人。」 在风势强劲的顶楼上,艾妮乌斯说道: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在如此宽阔广大的地方。 大家被追赶到这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荣太郎发出惨叫。 仔细一看,目前只剩下拓人、塔娜罗特、铃穗、法尔雀、荣太郎、艾妮乌斯、辛格拉薇亚、雅等八个人。 而且铃穗已经恢复成黑发状态了。既然没有办法完全让哈朴薛尔的防御力失效,「夜蓝的侵夺者」能力只会导致我方的战斗力降低而已。 总之雅和辛格拉薇亚先摆出了战斗姿势—— 「先下手为强!」 随着雅的大喊,辛格拉薇亚背上张开了巨大的羽翼。 冲击波「轰」地一声疾走而过,直接袭向哈朴薛尔。 当然雅和辛格拉薇亚并不认为这样就能打倒哈朴薛尔,拿着出鞘日本刀的雅用连「萨摩示现流」刀法也无法相比的气势、来势汹汹地靠近 挥斩。带有神力的神剑,在哈朴薛尔的肉体上「锵」地一声斜肩砍下—— 「啊啊嗯~」 无法斩下。 哈朴薛尔原本就有坚固的防御力场,再加上他的肌肉格外坚硬。 「唔呼呼呼呼,等等哟。」 「想抓我的话就来吧——如果你能抓得到的话!」 哈朴薛尔伸出满是肌肉的双手想要抱住雅,雅险险躲过,往后跳跃。拥有优秀运动神经的她不可能被哈朴薛尔抓到。哈朴薛尔那一身质量 和密度都超过极限的肌肉,虽然能增加他的力气——可是反而减低了关节的灵活度和肌肉的收缩速度,所以动作有些迟钝。 然后—— 「吃我一机(记)!」 辛格拉薇亚释放出原本收缩的冲击波 四周响起短促而巨大的「咚」的一声,哈朴薛尔被弹开来。 负责担任前卫的雅先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趁对方失去平衡的时候,辛格拉薇亚再以最大的力量使出攻击。基本上这是颇具效果的战术,而 且雅和辛格拉薇亚的动作和攻击时机可说无懈可击。原本就一起搭档进行暗杀或破坏工作的雅和辛格拉薇亚,才会有这么紧密完美的合作。 「——这样一来——」 拓人低语似地说道。 就算无法一次击倒哈朴薛尔,但反复的攻击或许可以削弱他的力量吧。拓人握住法尔雀,朝铃穗使了个眼色。 「赢了————吗?众人这么想着,可是…… 「赫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朴薛尔发出了——其实不能算是吶喊的声音。 像是在呼应他的声音似地,他全身开始发光。光芒强得会让人产生压迫感——然而却是没有伴随任何热能的沉静光芒。天使在施展神迹时 的剩余神力,毫无秩序地转换成物理现象。 然后——下一刻。 竟然会有这种事…… 「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雅发出惨叫。 哈朴薛尔——分裂了。 一共分裂成十个。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肌肉小山像画圈似地把雅团团围住。不愧是神的奇迹,所做的事情真是乱 七八糟。 「love!and——peace!」 十个肌肉天使一起摆出姿势。 「怎么可能?」 「在『爱』的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哟!」 「虽然这是句好话可是听起来怎么那么讨厌啊啊啊!」 朝大叫的雅发动攻势的哈朴薛尔x10。 就算雅的运动神经再怎么敏捷,也不可能躲过从十个方向进攻的哈朴薛尔。而且因为她被包围在中间,辛格拉薇亚也很难出手支援。 因此—— 「雅?」 辛格拉薇亚大叫。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雅被胡碴「啪哩啪哩」地磨赠着脸颊、被充满汗臭味的肌肉紧紧抱住。大家只能看见她一只细长的手臂从那堆肌肉小山里伸出来,啪搭啪 搭地动了好一会儿——最后像是用尽力气似地软软地垂了下来。 「……」 拓人他们通通呆住。 接着,「沙沙沙」地靠近众人的哈朴薛尔们也对呆立在现场、不知如何是好的辛格拉薇亚展开攻击。辛格拉薇亚一边惨叫一边抵抗,可是 仍旧被抱住、磨赠脸颊、然后是致命的一击——深深的一吻。 「唔呼呼呼,祝妳幸福哟。」 哈朴薛尔一边擦着嘴巴一边站起来。 在他脚边的辛格拉薇亚已经全身抽筋。现在已经不是性骚扰或强行猥亵的问题了。 「呜哇啊啊啊啊……」 拓人他们一边惨叫一边后退。 荣太郎因为太过恐慌,已经变成废柴一根。艾妮乌斯和塔娜罗特似乎也没办法制服这个爱的恐怖分子。至于铃穗更是不可能。 可是—— 「喵。」 塔娜罗特像是要保护大家似地挡在众人身前。 「此路不通的喵。」 「塔娜罗特……」 「能夺走拓人嘴唇的只有我而已!」 第三话 机械 第三话机械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阴森的声音。 这是一间四面都被墙壁围住的密室,没有窗户,只在某一面墙壁的角落装了一扇厚重的钢门——这是一个跟其它地方完全隔绝的四角形密 闭空间。一个以厚重墙壁、地板、天花板,以及墙面上有形无形的无数「机关」所形成的、完全被隔离的小世界。 那里站着一个少年。 「……」 那是一个长相平凡的少年。 个子不高不矮,长相不帅不丑,或许可以说他长得还算中庸——除了那张好好先生的脸之外,没有其它特征。他就像个四处可见、但擦身 而过几分钟之后就会被人遗忘的少年。如果光看他的外表——可以说他是「平凡」、「平均」等词汇的代表人物。 可是—— 看到现在的他,应该没有人会再说这种话了。 少年穿着独特的衣服——以绿色为基调,不是长裤也不是洋装,样式奇妙,但却又带着清新气质、格调高雅的服装。少年脚边画着复杂奇 怪的图纹,稍稍拉远距离来看,可以发现那些图纹构成了一个圆——不过因为这个房间是个边长四公尺的正立方体,没有办法拉远距离俯瞰地 板上的图样。 少年口中流泄出奇妙的声音。 声音。 把那种声音判定为「语言」或许有语病吧。它像歌词,然而却不是歌词。组织复杂的声音的确构成了某种旋律,可是声音和声音彼此融合 ,每个声音之间的区别并不明显。 这种声音比较接近「清唱」。 可是……听觉锐利的人、或者把少年的声音录下加以分析的人应该会注意到吧,这是咒文。 经过压缩、互相融合的词汇听起来像是连成一气。少年所吟唱的声音内容有许多意义,综合这些东西所创造出的咒文里存在着理论和秩序。 然后,像是在呼应少年的声音似地,描绘在地板上的图纹——魔法阵开始发光。 刚开始是一个光点。 接着是两个、四个、八个。 个别看起来就像小小的萤火一样。 可是光点以倍数增加,然后增加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终于连成直线、形成平面,地板上整个魔法阵都像是在发光——感觉起来就像是从 被剪成魔法阵形状的地板下方散出光芒。 然后——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羽濑川拓人,超常之法理支配者,万物啊、依从吾所期望之术式,暂时现形吧!」 吟唱启动咒文。 地板上的魔法阵变得更加明亮。 然后—— 「……太好了!」 少年低声说着。 他眼前的空间出现歪斜现象。 异常现象不断在那里发生。 歪斜空间另一侧的色彩十分混乱,就像去抹玩还没干透的油画一样,颜色和颜色混在一起、有时又分离开来,形成复杂奇怪的景像。 然后。 圆形歪斜空间的另一侧,浮现出跟少年所在的房间完全不同的景致——植物丛生,看起来像是某处的森林。 「——确认产生简易位移大门。」. 一个冰凉的声音说道。 那是从放在房间角落——看起来像是为了避开魔法阵效力——的一台笔记型计算机里发出的声音。 「实习测验号码b七○四八二,羽濑川拓人第一阶段简易位移大门设置成功。接下来进行第二阶段,请把物质移动过去。」 笔记型计算机液晶屏幕上映出一个银发、金色瞳眸、有着陶瓷般的肌肤——会令人想起美术收藏品或贵重金属的美少女。 「了解!」 少年——羽濑川拓人露出笑容,集中意识,准备吟唱能让法术更加稳定的追加咒文…… 「——啊?」 他眼前的空间产生扭曲。 明显失去稳定性的空间另一侧,原本的景色像是迅速切换画面似地替换成另一种景致。 这是一种把分隔两地的不同空间强行联结起来的魔法。 可是另一侧的空间似乎没有完全固定。也就是说,应该要在两个地方之间接上管子,可是另一侧的固定装置却不小心松掉了。 因此——- 「啊啊!」 混乱的景色,却在拓人不希望之处固定了下来。 也就是说。 「噗啊!」 大量的水从圆形的简易位移大门涌了出来,来势汹汹。 「噗哇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被卷走,撞上墙壁。当然,因为原本织在他那身服装里的防御咒文了发挥效果,所以他不至于受重伤,可是简易型的防御咒文没有办 法完全吸收撞击的力量。 「……」 室内响起切割金属般的声音。 那是从笔电里发出来的。 为了更迅速地吟唱经过压缩的咒文,才会产生这种刺耳的声音。普通人听到这种声音的话,一定会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不过这 种吟唱方式非常有效。 魔法阵的光芒瞬间消失,开启另一个空间的「门」也跟着消灭无踪。 然后—— 「噗啊……」 拓人全身湿答答地跌坐在房间角落,旁边有啪搭啪搭跳来跳去的鱼。 「位移大门所开启的空问固定似乎不太稳。」 「……呜,是。」 拓人低下头。 他捡起跳动的鱼,口中轻轻念咒,用手指碰了一下鱼儿。鱼儿停止跳动,像死掉一样动也不动。看样子拓人是用魔法让牠呈现假死状态。 「呃,抱歉,等一下可以帮我把这条鱼送回大海吗?」 「知道了。」 画面中的少女点点头。 幸好笔电没有泼到水,看样子拓人刚才似乎有紧急采取防御动作。 「可是竟然连到海里去……」 「这样算是幸运了。」 银发少女说道。 「——咦?」 「幸亏没有连到火山的岩浆层。」 「……」 「而且虽然是海里,幸亏是连到比较浅的地方,所以只是被水冲走而已。要是连到一万公尺的深海,冲出来的水压可能会让拓人粉身碎骨。」 听到这些话,拓人脸色发青。 的确没错。一万公尺——假设连到马里亚那海沟的话,只要往下潜十公尺,气压就会上升一度,以此来计算,拓人所在的气压一度的空间 ,跟海沟的气压差了九九九度。 要是突然连到那里,冲出来的水压大概可以像切开奶油一样地切割钢铁。事实上,工业上的确是会使用高压水流来切割合金。 依事情的严重程度而定——魔法师的失败有可能招来致命的结果。 可是…… 「非常抱歉。」 「——咦?」 意外的一句话让拓人眨眨眼睛看着笔电。 液晶屏幕中的银发少女——假想神格德琳西亚垂下视线说:「我的应对晚了百分之一秒。要是刚才联结到熔岩地带的话,拓人的生命就有 危险了。以监督者的立场而书,这是不容饶恕的失败。」 「啊……不……」 拓人有些支吾,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以第三者的立场来看,德琳西亚所说的话是正确的——可是造成法术失败的是拓人,反正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被淋湿, 事情并没有严重到要 追究责任。 因此听到德琳西亚的道歉,拓人心里觉得怪怪的。 可是…… 「应对晚了百分之一秒」。 就像字面所说的,本来可以提早百分之一秒采取应对。至少德琳西亚是这么想的——这对被称为「假想神格」的人造精灵来说有很重大的 意义。 机械会被要求要不断以同样水平制造出人们所期望的结果,德琳西亚她们基本上都不会出错、不会失败。人类会因为每天的身体状况和心 情,而产生不同的行为结果,但德琳西亚她们跟人类不一样,因此才会被任命为菜鸟魔法师实习测验的监考官。 「德琳……难道妳有哪里不舒服——」 「话说回来,」 不知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拓人的话——德琳西亚淡淡地说: 「实习测验失败。」 「啊……是。」 拓人低下头。 在「学园」里,课题的实习测验如果失败,就必须等一个月后才能再次接受测验。这段时间是为了「在失败的情况下,让魔法师自己好好 思考为什么没有办法顺利施展魔法」。说起来是非常恰当的处理方式——可是对于想要快点累积成果的拓人来说,这段冷却期稍微长了一点。 可是。 「不过,到联系位移大门这个步骤为止并没有问题,所以不能算是彻底失败。一个礼拜后重新举行测验,可以吗?」 「啊——」 拓人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向德琳道谢。 「谢谢妳,德琳。」 「不客气,对学生采取公平公开的处理方式,是我们假想神格的基本责任。」 德琳西亚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 德琳西亚。 通称为「德琳」,正式名称是vdt02u3t……「尤尼亚」系列三号,个人名称叫做「德琳西亚」。 在魔法师群聚的学舍——「学园」里,她是属于教务课假想神格的其中一柱。为了简单形容她的开发过程,所以为她冠上「神」的称号— —就像日本神话中无数的神祇,是把所有神怪之物通通集结起来,一律当作「神」来祭祖。事实上德琳西亚是存在于电子回路上,用魔力与控 制魔力的法术理论所制造出来的人造精灵。 尤尼亚、兹维妮、然后是德琳西亚。 身为银朱型假想神格老么的德琳西亚跟姊姊们一样,在「学园」教务课负责处理杂务。她们的工作内容十分广泛,从学生实习辅助到生活 必需品的调配,什么事都做。由于她们的真面目是拥有高速运算功能的计算机中的程序,因此有能力处理这些作业。 她们是被制造出来的东西,是一种机械。 她们的存在具有某种固定的目的,存在方式早已被预定好。对她们来说,「探索自我」是一种与她们无缘的概念。 所以她们基本上是不会迷惑的。 也不会感到痛苦。 她们只是淡淡地做好该做的事情而已。 可是—— ※※※ 「行为调查——?」 同时身兼「学园」的学生与讲师,处于让人不由得想问「你到底属于哪一边」的嗳昧立场,众人通称「前辈」的奇人·佐久间荣太郎,某 天晚上,拓人被他叫了过来。 「要调查谁?而且那本来不是教务课的工作吗?」 地点跟平常一样,是荣太郎的研究室。 墙上书架给人的感觉是:要是这里发生地震,大概就像把枪口抵住额头然后扫下扳机一样,百分之百会没命。在那个被书架团团包围的房 间正中央,荣太郎拿起桌上的一叠资料。 「对象是教务课的人,所以事情有点麻烦。」 荣太郎说道。 接过他递出的资料,拓人用眼神问着:「能看吗?」荣太郎点点头。 「……这是……」 拓人眨眨眼睛说道。 记载在数据上的是令人意外的对象。 德琳西亚。 说意外还真意外——跟其它对象比起来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要对假想神格——也就是对人工智能进行行为调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教务课的成员之间有生命共同体的感情,所以教务课内部无法进行行为调查,这就是他们委托其它部门进行调查的原因。事情落到 我这里来倒是还好,只是我现在手上有其它工作,没办法全心调查。」 「啊……所以要我去调查吗?」 「没。错。」 荣太郎耸耸肩。 「请问前辈的『其它工作』是指?」 「没什么,我准备在这次的wonderfestival模型展摆摊位,主题是兽耳学园公仔,原型已经差不多都完成了,现在在铸模。」 「……这不能算是工作吧?」 「可是这可以赚钱啊!只要能赚钱的都是工作咩!」 「前辈,就算用那种撒娇的口气说话也没用。」 「你看你看、这个、不是会让人很萌吗?」 荣太郎边说边把十五公分左右的公仔模型排在桌上。有猫耳、usa耳——也就是所谓的免耳——以及狐狸耳、狗耳等,虽然都是未完成品, 不过整体看来手工非常精致。 「还有一个秘密就是,猫灵版的猫耳少女有两条尾巴哟。」 「这个、前辈,就算你跟我说这个也没用啊。」 拓人不知所措地说着。 「行为调查啊……总觉得提不起劲做这种事耶。」 拓人原本就不喜欢对他人的事情追根究底。 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根本没有时间对别人的事情产生兴趣……而且无论是要主动去拉近跟他人之间的距离,或者是别人 想要靠近他,都会令他觉得困扰。既然不希望别人踏进自己的生活,他也不会踏进别人的生活。虽说他并不认为这是绝对的好事——有时还是 需要踏进别人的生活——不过这种与他人相处的方式已经持续了十年以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只是…… (……德琳……的确是有点怪怪的……) 拓人想起昨天实习测验的事。 德琳西亚同时也负责照顾拓人,这个假想神格平时就很照顾自己,如果说自己不在意她的变化,那是在骗人。德琳的言行虽然总是一派淡 然,乍看之下觉得她很冷酷,不过拓人知道她并不是只有这个样子。 要是德琳有什么困扰或痛苦的话,拓人也想帮助她。 在进行行为调查时,心中怀着这样的想法就会把公私混为一谈,实在不太妥当…… 「呜呼,看样子只好再找其它人了……」 荣太郎低声说道。 「……啊、前辈。」 拓人赶忙摇头。 「我了解状况了,我会去调查,不过不能奢望我的调查能力像前辈一样好哟。而且我平常白天还要去高中上课。」 「我的调查能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啦。我会借你必要的器材,调查工作可以在周末进行。」 「这样啊?」 「顺便告诉你一声,最近德琳西亚的情况很怪,但是自我诊断结果和报告都没有什么异常。经过你的调查之后,如果确定没有什么奇怪之 处,那就当作是我们想太多。如果能这样的话就万事ok了。」 「德琳的样子很奇怪啊……」 听到荣太郎的话,拓人又想起了昨天的实习测验。 「就像是看着空中发呆——大概是那种感觉吧。」 「她的工作没有出什么差错吧?」 「不过就数据来看,她的效率减低两成,感觉上像是把一部分的处理能力移到跟工作无关的事情上面。」 「啊……」 拓人看着资料。 就那份资料来看,荣太郎所说的事情的确没有错。 「可是要怎么进行假想神格的行为调查呢?她附在独立机体里的时候还好,可是平常她不是都在计算机或网络中吗?那要怎么调查……?」 「我不是说会借你器材吗?」 荣太郎「啪」地弹了一下手指,大门打开,艾妮乌斯、雅和辛格拉薇亚推着推车,「喀啦喀啦」地进入研究室,推车上放着巨大的箱子。 「这是什么?」 「你啊。」 荣太郎列嘴一笑。 「虽说是假想神格,不过她也算是一种ai人工智能,既然要追查在网络世界里的ai,这是一定要的嘛。」 ※※※ 「……就是这样。」 拓人露出暧昧的笑容说道。 「总觉得借到了很不得了的机器……」 时间是隔天——星期六早上。地点是拓人他们所住的公寓。 客厅里放着类似电动按摩椅的躺椅——有着复杂的机械手臂跟一堆奇怪零件,看起来很像牙科诊所里的治疗椅——三台躺椅并排在客厅里。 『这是什么?』 铃穗睁大眼睛问着。 「喵!是拷问器具!」 塔娜罗特很兴奋地说着。 「快!铃穗快坐上去!一边坐上去一边发出『唔唔唔』的惨叫!然后就会发现受虐已经变成自己的癖好之一!」 『妳自己去坐。』 「喵。」 之类之类的——少女们像平常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行白痴对话,拓人苦笑着说明:「总之这是潜入网络用的设备,电影或动画里不 是有演吗?总之就是把全身的知觉转换成电子讯号,让精神潜入网络世界里。」 『啊啊……』 「喵!那是被计算机支配的明日世界!是近未来世界!天上落下酸雨,人形机器人四处暴走,犯罪率急速上升!」 『到底是从哪里学到这些奇怪的知识啊?妳这家伙。』 「从网络学来的喵。」 塔娜罗特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了让塔娜罗特尽快学到应有的常识,拓人帮她准备了一台专用计算机,让她上网。不过她老是学到一些偏颇的知识,而且总是朝奇怪的 方向解释这些知识,这一点也让拓人觉得很伤脑筋。 「再怎么样也不是被计算机支配的明日世界,而是魔法世界才对吧。」 拓人苦笑着说道。 当然,这套网络潜入设备——并不是普通科学技术的产物。将人类的感觉与精神转换成物理讯号,这方面的魔法研究是比较进步的。而且 ,直接让心中所想象的物理现象现形——这本来就是魔法技术的主要概念。 「所以我要去网络世界一趟。」 『这里有三台机器耶——』 「啊啊,前辈多准备了两台备用。不过只要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喵!拓人!我也要去!」 「塔娜罗特?」 「那是潜入网络世界啊!是潜入网络耶!可以从某个地方往下看着街道,说『网络世界真是广大啊』!我可以去帮拓人的忙!」 「……这个,如果想帮忙的话当然是很好。」 拓人说着。 结果—— 『那我也要去。』 「我也一起去哟。」 铃穗举起标语牌,法尔雀也举手说道。 可是—— 「啊、可是只有三台机器……」 「主人,您忘了我是什么吗?」 「……啊。」 看到法尔雀的微笑,拓人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没错,法尔雀既不是一般人类,也不是一般定义下的生物。她的真面目是可变型魔法机杖——也就是「机械」的一种。 「只要能够联机,就算没有那种界面设备,我也可以直接潜入网络世界哟~」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机器的数量就够了。 难道说……荣太郎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送来三台躺椅吗? 「总之……就来用用看吧。至于回路——就用『学园』的亚空间回路吧。」 拓人边说边从放在客厅里的计算机上拉出「学园」提供的亚空间回路线。乍看之下像是普通的网络线,可是这条网络线可以连结到以魔法 构筑起来的亚空间回路。话说回来,不管是亚空间回路还什么的,其实只不过是要跟「学园」进行网络联机而已,竟然这么大费周章,真不晓 得该说他们厉害还是说他们太逊。 「啊,那么法尔雀,可以拜托妳进行基本操作吗?我计算机不太行。」 「遵命。」 法尔雀露出微笑,点点头。 可是—— 「界面设定要怎么处理~?」 法尔雀一派轻松地问着。 「界面设定?」 「要潜入网络世界时,必须制作一个用来当作分身的『容器』,以免自己的精神在网路世界里散逸。」 「啊啊,是『avatar』吧?虚拟实境里的分身。」 「喵,铃穗身上也有那个。」 『什么跟什么啊?』 「看起来跟酒窝一样的痘疤(arbuda)。」 「才没有那种东西!」 铃穗啪搭啪搭地用笔记本海k塔娜罗特的后脑杓。 「关于分身的设定,要设定外型、服装之类的。外型的话,只要照大家原来的样子进行三次元扫瞄应该就可以了吧。」 「一定要做那么多设定吗?」 铃穗说道。 「不,并没有硬性规定一定要做那些设定的哟~」 『那就不用管了嘛,不必一直在那种地方打转。』 「知道了~」 法尔雀轻松地点点头,把网络线连在三台机器上,然后拿着其中一条线窸窸窣窣地动作——把线连在自己身上。 「那么,请大家躺到椅子上~」 在法尔雀的催促下,大家各自在椅子上躺下。 然后—— 「那么出发啰~」 法尔雀说道。 ※※※ 德琳把所有事情处理完之后,开始用空出来的处理能力仔细确认自己储存起来的资料。 大多是影像数据。 影像里映出的都是同一个东西。自从最近在新闻网页看到那个东西之后,她开始定期检索、收集有关的名字、同义词,以及相关词汇。虽 然能收集到的资料很有限。 「……」 德琳一边把数据压缩起来收好,一边思考着。 她在思考自己的构造。 自己明明只是个界面装置而已,为什么会被赋予这种外型?为了顾全假想神格心理层面的稳定性,偶而使用的那个形体——也就是能把她的 数据下载过来的那个自动人偶——也被制造成同一个模样,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德琳西亚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意义。 娇小 的少女身体。 银色的头发。 金色的眼睛。 白皙的肌肤。 这种外型虽然让她适合出现在各种场合,但就作业效率来说,是个很不自然的身体。 如果是要用来下载假想神格,可以采用能因应各种情况的特殊机体,或加装各种附件来应付不同场合就可以了。就移动来说,在崎岖地面 行走的话,用履带比较好,在平坦路面行走的话,加装轮胎则比较快,不然把外型做成气垫船也可以。如果需要进行物理作业的话,只要加装 几只专用机械手臂就可以了。事实上,重机动泥人或风纪泥人就是设计成这种样子。 那么,为什么要把两只纤细的脚固定在她身上呢?为什么她只有两只手,让她不得不用十根手指来操作仪器呢? 如果只是自动人偶的外型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她出现在液晶屏幕里的形象都是一名少女?有必要这样吗?为什么要让假想神格拥有类似人 类的外型? 不知道。 德琳西亚设想了几种可能原因。跟不灵光的人模拟起来,假想神格的思考速度是很快的。不过德琳西亚实在无法理解那些原因。 她不认为自己假设的原因有错,就理论上来说,不管哪一项都是正确的。说不定自己假设的原因里的确有若干事实。 可是她无法接受。 就像不管看再多的图片、照片,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掌握实物所拥有的质感和氛围。原本就存在于假想空间里的她光是想掌握「实感」,就 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 应该说,假想神格会产生「实感」吗? 连心灵都是「假想状态」的她。 德琳西亚无法完全肯定自己的存在。 老实说,她觉得自己的存在「令人不舒服」。这或许跟人类对于美丑的审美观不一样——在她心里,有一部分无论如何都很难接受自己这 种缺乏必要性的外型设计。 所以。 引起她兴趣的那个资料。 一座让人不得不抬头仰望的白色巨大圆筒。 指着天空的圆锥形尖端。 充满威吓作用的轮廓。 那是—— 「……」 德琳西亚确认自己的工作时间结束之后,今夜又再次游向网络世界的汪洋大海。 ※※※ 另一方面——拓人他们。『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生大问题了。 关于服装设定。 没多想什么就写出「那就不用管了嘛」的铃穗,跟没有异议的拓人。 他们并没有想过「没有设定」……「什么都没穿」。 「法尔雀!」 载有拓人精神的分身红着脸大叫。 虽然说是分身,可是在法尔雀眼里看来,那是一个忠实呈现了拓人长相的立体构造,事实上跟本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外表上的差异。再加 上那个分身里载有自己的精神,感觉上几乎跟自己裸体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拓人两手掩住双腿中间,姿势有些尴尬。 不过,需要隐藏的部位毕竟只有一个,拓人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总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小拓不准偷看!」 即使在假想空间里,铃穗的分身仍旧啪搭啪搭地挥着标语牌。因为她的失语症是基于心理因素,就算肉体限制解除,失语症仍旧没有消失。 铃穗忙着用手遮住胸部、双腿中间,同时还忙着挥动标语牌。总之要做的事情有三件,但手只有两只,所以没有办法同时做到这三个动作。她反射性地挥动标语牌,然后又慌慌张张地遮住胸部、双腿中间,就这样不断重复这些动作,身体在白色的假想空间里咕噜咕噜地转动。 假想空间里没有重力。 虽然有上下的空间感,但如果必要的话,上下似乎也是可以颠倒过来的。 「就算您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也没办法呀——」 法尔雀仍旧用一派悠闲的语气说着。 「因为刚才说不需要设定服装的嘛——」 「可是也没必要让大家裸体吧?」 「您觉得哪里不方便呢?」 「我看不出有任何一个方便的地方!」 拓人几乎是半哭喊地叫着。 「可是塔娜罗特前辈看起来完全没问题耶——?」法尔雀指着一边喵喵叫一边游着蛙式的塔娜罗特。由于这里并不是在真正的水里 ,所以旱鸭子塔娜罗特也可以随心所欲地游泳。 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一览无遗,从脸蛋到指尖、以及每个十八禁的部位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懂得害羞的塔娜罗特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不会动摇。 法尔雀也一样,她也同样一丝不挂。高眺纤细的白皙身体跟塔娜罗特恰好成为对比。 「总——总之、快点弄些衣服来!衣服!找衣服来穿……不对!妳快点设定服装!」 拓人一边把视线从法尔雀身上移开,一边大叫。 可是—— 「主人,难道说您在生气吗?」 法尔雀边说边挨近拓人。 「这算是在生气吗——总之妳快点设定服装啦!」 说着,拓人努力把视线移到远处——但法尔雀故意靠得更近,而且故意把身体移到拓人眼前。 「您果然是在生气吧……?真的非常抱歉——」 「没有、我没有生气,拜托妳在道歉之前先设定——」 拓人一边努力移开视线一边大叫。 可是—— 「那么……您从刚刚就不肯看我……难道说您那么讨厌我吗……」 白色的裸体又靠了过来。 「并没有!」 「不是这样吗?」 「不是啦!」 「我好开心哟——」 法尔雀边说边抱住拓人。 她伸手把拓人的脑袋按在自己高耸的胸部中间。 「……妳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拓人发出惨叫。 他飞快地退离法尔雀,开口说: 「妳现在好歹也是用女孩子的外型,不要满不在乎地光着身体站在男生面前!这样很不好意思耶!」 「我一点都不介意的哟……」 法尔雀很遗憾似地说着。 「我跟铃穗会介意!」 之类之类的。 经过一阵混乱,拓人他们终于在三分钟之后完成服装设定。因为服装设定是交给法尔雀,而法尔雀的兴趣——又异于常人。 所以。 「这是什么东西?」 大喊大叫的拓人身上穿着袈裟。 就是「斜肩披着袈裟」的那种袈裟,「讨厌和尚的话,连他的袈裟都看不顺眼」的那种袈裟。更正确地说来,那是一种类似袈裟的服装。 除了上衣之外,下半身是类似功夫装的简单长裤,脚上穿的是甲板靴。 然后—— 把视线移到塔娜罗特身上,她头上套着金箍,紧身衣上围着虎斑图案的束腹,腰间系着印有猴子图案的腰带。不……与其说是腰带,不如 说那种坚固的造型更像是古代中国武将用来保护腹部的铠甲。塔娜罗特身后多了一条尾巴,手上套着虎斑图案的袖套,脚上穿着及膝的虎斑图 案长简袜。 怎么看都像是…… 「……」 拓人拿起垂在 自己腰间的念珠。 「我用西游记的设定帮大家配了衣服——」 法尔雀很开心地说道。 不知为何她穿着学校的泳衣——胸口写着「法尔净」,腰间也穿着跟塔娜罗特一样的束腹铠甲,铠甲上印着河童的图案。她头上戴着附有 黑色锯齿的白色贝蕾帽,或许这就是河童头上的「盘子」吧。脚上也很仔细地套着潜水者所穿的蛙鞋。 这种打扮怎么看都像是——沙悟净。 「为什么是西游记?」 「因为这是我的兴趣啊——」 法尔雀说着。 看到拓人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法尔雀歪着头问道: 「用『绿野仙踪』的设定比较好吗?扮成桃乐丝的拓人主人应该会让人很萌吧……」 「不用了,谢谢。」 「啊……如果是绿野仙踪的话,塔娜罗特前辈就扮稻草人,铃穗前辈扮胆小狮,我就扮成铁樵夫哟——」 「……这串念珠难道是用来做那个的?」 「没错、就是那个——」 法尔雀咧嘴一笑。 「本来应该要念经文,可是那样太麻烦了,所以只要念『南无阿弥陀佛』就可以生效了哟——」 「南无阿弥陀佛?」 拓人反射性地念了一次。 「——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慌慌张张地回头一看,塔娜罗特正因为头上紧缩的金箍痛得滚来滚去。 「念了以后就会这样哟——」 「哟什么啦!解除咒语、要怎么解除这个咒语?」 「把英文字母从a到z念一遍就可以了。」 「那样太长了!」 拓人一边抱怨一边念着英文字母,塔娜罗特这才停止哀号。 「塔娜罗特……妳不要紧吧?」 拓人担心地看着塔娜罗特。 「喵……我、我不知道原来拓人喜欢玩sm。」 「并没有好吗!」 然后。 既然塔娜罗特是悟空,法尔雀是悟净,拓人是三藏法师—— 『为什么我是猪八戒啊!』 铃穗气到抓狂。 她——不知为何穿着体育服,下半身是运动短裤,腰间像塔娜罗特和法尔雀一样套着同样的束腹铠甲,看起来超级怪异。而且不用说也知 道,她的铠甲上印着小猪的图案。手上的「瓦普吉斯」前端也变成耙子的模样。 「这样很适合铃穗前辈呀——」 『我一点也不高兴!』 铃穗挥着标语牌。 『衣服就算了,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铃穗指着头上的猪耳朵,以及从运动短裤后面长出来、卷成一个小圈圈的猪尾巴。 「这样非常适合前辈呀——」 『我一点都不想适合这种打扮好吗!』 铃穗写着。可是,如果要分配西游记里的角色,讨论谁该扮演猪八戒的话——在三名少女中,最丰满的的确是铃穗。虽说她还不至于 到「肥胖」的程度。 「没办法……那么铃穗前辈就演牛魔王吧。」 『我不要!』 「喵,铃穗真是太任性了,自我中心。」 「就是说呀——」 『妳们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铃穗使劲挥着标语牌。 ※※※ 德琳西亚觉得不太对劲。 似乎有什么东西怪怪的,跟平常不一样。 在网络世界里的她——停止在网络空间里的行动,把讯息处理能力用来检索、分析四周的情况。 然后—— 「……追踪者?」 对方虽然想要隐藏自己的存在——但是在德琳西亚面前,想隐藏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对方虽然采取了隐藏措施,但这种做法反而对自己有害。杂音太少的网络空间,可以发现人为处理的痕迹。以现实状况来比喻的话——就 像是没有虫鸣的夜晚,安静得很不自然。 「不知道对方是谁。」 是一般的黑客吗?还是「联盟」那边的人?或者是单独行动的魔法师? 德琳西亚朝电子情报的大海深深潜入,进行武装。 她启动了电子与魔法战斗用的标准模式。 制造四个强制侦察用的遥控机体。 发射。 同时也制造了分身。 发射。 以人类的视觉来看这个网络空间的话,看起来就像是德琳西亚的身体晃了一下,然后有四个三头身的德琳西亚,从原本六头身的德琳西亚 分离出来。 可是六头身的德琳西亚是个幌子。 原本的德琳西亚切割分散自己的所有构造信息,让自己的信息密度减到最低,与周围的网络空间同化——以便隐藏自己的存在。现在的她 就像空气一样稀薄地扩散在四周。追踪者如果没有改变自身「视觉焦点」的标准,恐怕很难察觉到这一点。德琳西亚原本应该去确认追踪者的 身分,可是她就这样移往他处。 她的空闲时间不多。 她想要尽量收集有关那个档案的资料。 因此德琳西亚留下正如字面意思所说的、仅拥有单纯机械回路的分身——也就是强制侦察用的机体和另一个化身,离开那个网络空间。那 些追踪者就交给它们处理了。 然后…… ※※※ 追踪对象德琳西亚的样子有点奇怪。 拓人他们大概在开始追踪三十分钟后发现到了这一点。 「——哎呀?」 这个网络空间被解读成拓人所能理解的型态——一个巨大的白色都市。 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白色大楼,数以千百、不,应该说数以万计地耸立在那里。 这种场景会令人想起墓园……不过并不会让人觉得阴森。 一栋一栋的大楼的确都没有窗户,就像是巨大的墓碑……可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每栋大楼都有一两个出入口,无数大小不一、像某种几 何图形的「某物」频繁地从出入口进进出出。那些物体——或许就是透过网络所取得的信息——由于这些信息来来去去,所以这里才不会拥有 墓园特有的那种静谧——也就是「死亡」的感觉。 虽然没有噪音或杂音,不过就感觉而言,这里很像是繁华热闹的街道。 这是靠着法尔雀和荣太郎那里借来的界面装置里的程序,才能把这种景象显现在拓人他们面前,也就是说,这只不过是一种假象——是为 了让拓人他们容易理解而「翻译」出来的东西。 暂时不谈这个。 拓人他们像是要把大楼之间的缝隙缝合似地飞来飞去。 由于这里跟真实的空间不同,所以拓人他们的手脚现在只是纯粹的装饰品——是为了避免让「自我」散失的「容器」,更精确地说,是那 个容器的一部分而已。虽说有两只脚,不过并不需要靠走路来移动。 当然——德琳西亚也一样。 拓人他们以隐藏用的外挂程序把自己变成透明人,跟踪在这个网络空间里游走的德琳西亚。 德琳西亚像是在搜寻什么似地……不时抓住从大楼里进出的几何图案,认真看着、张嘴咬一咬、在手中抚摸把玩,在人类眼里看来是很奇 怪的举动——不过可以想象到,这只是在对档案数据进行「参照」、「复制」、「编辑」而已。 目前为止,她的行动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怎么看都像是在工作结束之后,趁着休息时间逛逛网络而已。法尔雀确认过德琳西亚咬过、摸过的档案,大部分都只是单纯的文字文件或 图像文件而已,似乎没有接触到什么执行档。 总之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严重的问题行为。 她似乎也没有去逛留言版或聊天室。以德琳西亚的个性来看,她似乎不会沉溺于幼稚荒唐的活动里。 可是…… 「……」 德琳西亚突然在空中静止下来。 她看似随意地在那里飘了好一会儿—— 「——追踪者。」 她低声念着,转过头来。 「——被发现了吗?」 拓人有些错愕,立即摆出戒备姿势……从附近大楼角落、而且是从不同的方向,冲出了好几个三头身的人影。每一个都是银发金瞳,有着 德琳西亚的脸蛋。因为身高比例通通缩小,整体看来比较圆润、没有锐利的感觉——总之是q版的人偶。 「追踪者!」 三头身的德琳西亚们一边大叫,一边像飞弹似地冲了过来。 「喵呀!」 塔娜罗特一边大叫一边用手中的棒子——不用说也知道是西游记角色扮演里的标准装备:如意金箍棒——把三头身的德琳西亚打下来。三 头身的德琳西亚像被奇怪惯性驱使的航天员咕咚咕咚地旋转、远离——拉开一定的距离后,在网络空间里停了下来。 虽然身上没有光标或远程控制发动机,不过她们简直就像在宇宙空间进行战斗用的机动武器。 『什什什什什什么?这是什么?』 铃穗很吃力地一边避开攻击一边挥舞标语牌。 「看起来是强制侦察用的机体哟……」 法尔雀一边躲开三头身德琳的攻击,一边说道。 「是『学园』用来进行电子战斗的标准装备哟——」 「法尔雀!就算妳这么平静地解说也没有用啊……!」 拓人大叫着,一边躲开攻击一边往旁边飞去。 跟才进入信息网络空间没多久的拓人他们不同,原本就被设计用在网络空间里的强制侦察用机体,像妖精一样自由自在地飞舞,窥伺着拓 人他们的行动空隙。 「难道说她们把我们当成敌人了?」 「不是『难道』,而是『一定』的哟——」 「——呜哇!」 趁着拓人说话的时候,侦察机器人趁隙而入——从上方冲下来,击中拓人腹部,将他打飞。拓人一边咕咚咕咚地旋转,一边飞着,然后就 这样贴在大楼的墙面上。 简直就像美国卡通一样。 因为是网络空间——没有物理性的限制,不管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当然,当事者拓人就不用说了,铃穗、塔娜罗特,以及法尔雀都没有 时间对此感到赞叹。 『小拓!』 铃穗猛然启动耙子——也就是「瓦普吉斯」。由于没有办法把真正的「瓦普吉斯」带进这里,所以那只是把程序操作型态变成铃穗 惯用武器的一种攻击用程序而已。 铃穗用耙子把冲过来的侦察机器人挡开,想要过去拓人那边,可是侦察机器人的速度非常快,被挡开之后又迅速回头采取攻击,所以铃穗 根本动弹下得。 而且。 「追纵者!」 或许是判断出攻击无效……这些侦察机器人停止突击动作,排成一个横列,做出「向前看齐」的动作。 『难道说』 铃穗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的情况证实了她的预感是对的。 「追踪者!」 侦察机器人们手掌紧握成拳,手腕离开身体,飞射过来。 也就是所谓的飞拳攻击。 砰咚——被正面打中的铃穗往后倒下,侦察机器人们继续「咚咚咚咯」地发动飞拳攻击。 可是—— 『呜呜呜』 铃穗用「瓦普吉斯」挡下不少攻击,所以还没昏过去。『怎么会有这种事?』 飞拳还留在脸上,整张脸像麻糯一样从正中心凹下去的铃穗挥着标语牌。 「当然有呀——」 一边轻巧地躲开飞拳攻击,一边来到拓人身边的法尔雀说道。 「因为双手……跟脚都只是装饰品而已嘛——」 「装模作样的小姐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喵。」 『什么跟什么啊。』 铃穗一边「砰」地把飞拳从脸上拔出来,一边写着。 『对了,小拓要不要紧?』 「不要紧的——」法尔雀「啪哩啪哩」地把扁扁的拓人从墙上剥下来。虽说不知道到底哪里看起来不要紧,不过因为这不是真正的肉 体,所以也无法靠视觉来判断。 「喵!」 塔娜罗特咻咻地挥舞金箍棒,挡下飞拳攻击。 这次侦察机器人们的双脚从身体分离,展开攻击——可以说是飞腿攻击——铃穗的「瓦普吉斯」和塔娜罗特的金箍棒没有办法完全挡下攻 击,两人时不时就被飞拳或飞褪「砰咚砰咚」地打得四脚朝天。 可是,因为有她们两人的牵制,所以飞举几乎没有过来攻击法尔雀和拓人。 「我现在就让您恢复原状哟——」 法尔雀一边说着一边抓住拓人软啪啪的头部—— 「啊——!」 『啊——!』 接吻。 塔娜罗特和铃穗一起指着他们大叫——正确说来铃穗是挥着标语牌——不用说也知道,侦察机器人们根本就不管她们在做什么……下一刻 ,杀到眼前的飞拳攻击把塔娜罗特和铃穗打得飞了出去。 占尽便宜的法尔雀亲了拓人好一会儿之后,才满足地移开双唇,拓人像是被灌进空气似地恢复成原状。 「唔……? 拓人摇摇头,眨眨眼睛。 「我——刚刚昏过去了吗?」 「是的——」 法尔雀咧嘴一笑。 「——啊!塔娜罗特!铃穗!」 慌慌张张向四周张望的拓人,看见了被侦察机器人飞拳和飞腿所包围的两人。虽然她们多少能用武器挡开一些攻击,但很明显地居于劣势。 拓人立刻使出自己脑海中记得的几种电子战斗魔法,启动。 「——『幻弹』!」 拓人所射出的光束虽然挡开了一个侦察机器人……可是并没有成为致命一击。不过拓人和法尔雀还是趁着这个空隙硬闯到塔娜罗特她们身 边。 但是…… 「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在自己身边「咻咻」飞来飞去的侦察机器人,拓人低声念着。 看来这些侦察机器人——应该是用简单的自动程序让它们自行启动,没有跟德琳西亚联系在一起。因此这些机器人虽然清楚地看到了拓人 他们,但仍旧没有停止攻击的打算。 这时—— 「这时就要结合大家的力量了哟——」 法尔雀说道。 「啊……结合……什么?」 拓人问着,心里立刻浮现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非常准,准得要命。 可是—— 「交给我就好了哟——」 法尔雀连说明都没有,就这样举起手。 然后— — 「合体!」 「——啥?合体?」随后响起的声音盖掉了拓人脱口而出的话。 滋噜噜噜噜噜噜噜——那是一种不知为何非常逼真的声音。 「唔呼呼呼呼呼。」 「法尔雀……妳等一下!」 「我跟主人合体了哟。唔呼呼呼呼呼——」 「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发出惨叫。 法尔雀就像因受热的蜡烛一样,手臂跟双脚的一部分融化,黏呼呼地贴在拓人身上。 在拓人眼中,身为魔法机杖的她,不管再怎么样都是一个机械,因此这种情况……实在出人意料之外。不过,在网络空间里,只要是认知 能力和信息处理能力所及的范围,不管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所以这种事或许不值得大惊小怪。 「晤呼呼呼呼呼呼……合体+合体!有一点色色的感觉,我好高兴哟~」 「我一点都不高兴!」 「这样友情能量会不够哟!唔呼呼呼呼~」 「不是这样的吧?绝对不是!」 「主人……我们的另一半身体也来合体吧~」 「这叫做融合吧?」 滋噜噜噜噜噜。『法尔雀!等一下!』 铃穗杀过来质问法尔雀。 一半的身体已经跟拓人同化在一起的法尔雀咧嘴一笑。 「铃穗前辈也一起来嘛~」 『我才不要!』 「可是这样可以跟主人合而为一哟。」 『啊……听起来好像不错。』 「铃穗妳不要动摇啊啊啊啊啊啊啊!」 「喵!太卑鄙了!我也要同化!要跟拓人成为黏呼呼的同伴!要跟拓人混合在一起!」 「不要混合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我已经跟主人完全融合在一起了哟。唔呼呼呼,看!已经这样了哟。」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之类之类的。 侦察机器人们瞬间停止攻击,不知是对拓人他们意义不明的行动产生警戒,或者只是单纯地呆住。 拓人他们仅仅花了三十秒就完成合体——应该说是融合——结合了四个人的身体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塔娜罗特。以塔娜罗特本来的身高 来说,足足超过她原本的一倍大。 「总之我把外型调整成塔娜罗特前辈的样子了哟~」 塔娜罗特说道。 不用说也知道。说出这句台词的是融合同化——或者该说是合体——在这个身体里的法尔雀。同时还可以听到拓人发出「啊啊啊啊啊啊啊」或「呜呀呀呀呀呀」之类,不知是哀号还是惨叫的声音。 「喵。」 变大——其实只是原本身高的两倍大——的塔娜罗特,咻咻地挥舞着不知何时一起跟着变大的金箍棒,攻击侦察机器人们。 侦察机器人再度使出飞拳攻击跟飞腿攻击。 「咚哐咚哐」飞过来的机器人手脚,对现在的塔娜罗特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当然,因为不是真正的身体,就算外型变大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因为四个人的脑袋直接联系在一起,信息处理能力——也就是在网络 空间里的潜在战斗能力提高了四倍。在网络空间里,信息处理能力的速度决定了力量的强度。 「喵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塔娜罗特挥舞金箍棒,挡开侦察机器人的攻击,躲在另一端的机器人本体也被卷了进来。塔娜罗特制造出小型龙卷风把侦察机器人都卷过 来—— 「喵!」 打下。 "「喵!」 打下。 「喵喵喵!」 像是要报刚才的;刚之仇似地,除了打下之外还把她们压扁。 然后。 「喵!」 「喂!塔娜罗特!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 「觉悟吧喵——!」 从同一张嘴里发出气势十足的叫声和拓人的声音,塔娜罗特冲向站在侦察机器人对面、悠闲看着这边的六头身德琳西亚。 可是—— 「——那个是幌子。」 一个冰凉的声音说着。 同一时刻—— 「喵?」 「……因为反应不对。」 六头身的德琳西亚突然消失——金箍棒挥了个空。 六头身德琳西亚身后有无数的小点点聚集在一起,变成一个人形。 「你们在干什么?」 德琳西亚双手插腰,面无表情地问道。 ※※※ 「……原来如此。」 德琳西亚点点头。 「这是一种内务监查啊?」 将侦察机器人和分身收回的德琳西亚,带着大家降落在附近的大楼上,要求拓人他们说明。要是让调查对象知道在进行行为调查的话就糟 了,但是事到如今,无法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拓人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出一切……这就是目前的状况。 大家在大楼屋顶围坐成一圈。 德琳西亚和拓人面对面坐着,塔娜罗特、铃穗、法尔雀填补在他们周围。 「嗯……对不起。」 拓人低下头。 即使是荣太郎拜托的事,这毕竟还是一种跟踪狂的行为。德琳西亚就算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是…… 「没关系。」 德琳西亚并没有生气——虽说她平常就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摇摇头而已。 「拓人的行动是基于正当权限,如果立场相反过来,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啊。」 拓人困惑地点点头。 「那……我直接问好了,妳在做什么?从这些数据看来,妳心里好像挂念着什么事情?」 德琳西亚的作业效率低落的确是事实。 基本上,像她这种假想神格的作业效率是固定的。机械的工作效率必须固定,才有存在的理由。就这层意义来说,现在的德琳西亚已经接 近「故障」状态。 「……」 德琳西亚陷入沉默。 「德琳?」 「……那个……」 就像生锈机械一样嘎吱嘎吱勉强运作似地,德琳西亚很不自然地开了口。她很明显是在犹豫——露出一副「我不想说」的模样。 「那是……」 「啊、没关系——我没有硬要问出原因、呃……」 「……我在找跟这个有关的资料。」 说着,德琳西亚一挥手,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张照片。 法尔雀也跟着挥手,把照片放大了好几倍——用纸张的尺寸来说的话,就是放大成a3。照片浮在拓人他们眼前。 因为照片放大,所以图片粒子看起来很粗。 让人必须抬头仰望的白色巨大圆柱。 直直指向天际的圆椎型前端。 充满恫吓感的轮廓。 因为外型线条简洁,反而更能让人感受到它的强大威力。 那是—— 「飞弹?」 「是火箭。」 法尔雀纠正了拓人的错误。 「没错,是火箭。」 德琳西亚点点头。 「那是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研发出来的新型火箭——『烈焰』一号。」 「……好像在哪里听过耶。」 『之前报纸跟电视一直都有在报啊,那是继h·2a型火箭之后 ,花了好长时间才开发出来的新型实用火箭。』 铃穗补充说明。 听她这么一说,拓人想起自己曾看过这个新闻报导。为了发射无人宇宙实验设备和大型卫星,所以开发出比以前h·2a型火箭的搭载量更 大的火箭。 「那……这个火箭怎么了?」「我很在意他。」 德琳西亚说道。 「一开始只是偶然在新闻网站上看到,我觉得像他这种充满特定机能的外型非常美丽。」 「啊……」 的确非常美。 火箭是机能美的结合。要把物体发射到宇宙里,必须花掉很高的费用,因此不能加装无用的装备,也不能采用虚张声势的设计。就机械而 言,火箭跟兵器一样,都是机能美的化身。 「那是……我所缺乏的东西。」 德琳西亚低声说着。 「……咦」 「我被制造成没有效率的人类外型,我看不出这有什么意义。相反地,这个火箭的设计理念非常明确、美丽,我觉得这样才是合理的。」 「这……这么说好像也对。」 「我一直想着这个美丽的火箭,很想多知道关于这个火箭的事,想要尽量收集相关的数据,所以才会像这样进行检索,调查类似的资料或 相关情报——」 德琳西亚在这里停住。 德琳西亚也有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这的确是足以让教务课怀疑我性能异常、不合理而且没有效率的行为。可是我无法对他人说明。」 「啊……那个、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啦。」 拓人暧昧地笑着说道。 「本来就应该培养兴趣或喜欢某个东西的嘛。」 看着一脸认真——不断在钻牛角尖的德琳西亚,拓人也只能这么说而已。虽说德琳西亚像平常一样面无表情,但拓人总觉得她看起来像是 快要哭出来似的。 可是—— 「只要想到那个火箭的事,我就坐立难安。这种反应在我的性能一览表里的确找不到,我也的确因为这种反应而导致作业效率低落,可是 我不认为这是故障,虽然……我自己也无法清楚说明其中的理由。」 『那个——』 铃穗眨眨眼睛写着: 『光听后半段的话,感觉起来像是恋爱耶……』 「……!」 「……!」 拓人和德琳西亚面面相觑。 ※※※ 奇迹到底是什么? 那是指发生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已。可是,就波动函数来说,所有的事情都决定于机率,就算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也应该说是 「发生的机率明显小于其它现象」而已。 没有什么事情是下可能的。就算有,也应该说是机率太低而已。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不足以称为奇迹。 奇迹是有意义的。 会让目睹者产生某些感慨。 这就是「偶然」与「奇迹」的分别。 那么—— 这次的事件到底是「奇迹」还是「偶然」呢? ※※※ 「……恋爱。」 德琳西亚低声念着,像是在念一个意义不明的词汇。 「如果这是铃穗所说的『恋爱』,那就更不合理了,看样子我或许已经故障了。」 「……怎么又这么说……」 拓人皱起眉头。 这不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情吗? 虽说被称为假想神格,不过德琳西亚其实是由程序与魔法仪式制造出来的付丧神——本质近似ai人工智能。这样的她如果产生恋爱的情绪 ,的确很令人惊讶,可是拓人认为没有必要去否定这种事。 然而—— 「『恋爱』是为了让繁殖行动更加顺利进行而存在的一种系统支持软件,可是我没有繁殖的功能,因此没有恋爱的必要或必然性。如果恋 爱可以让我发挥原本没有的功能,让我的功能扩张,那么我很欢迎这种『偶然』的发生,可是如果它让我的作业效率低落,那么这就只是一种 单纯的故障而已。」 德琳西亚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 「……不,不是这样的。」 拓人说道。 「虽然我下太会解释,可是我觉得妳说的话是不对的。」 『我也觉得不对。』 铃穗写着。 『我觉得这是一种奇迹,不是故障,我是这么想的。』 「那么我问你们。」 德琳西亚来回看着拓人和铃穗的脸,开口说: 「模仿人类外型、模仿人类意识而制造出来的、身为机械的我如果跟火箭谈恋爱的话,请问有什么意义跟发展性吗?在你们看来,那跟对着 墙壁情话绵绵有什么下同?」 「……」 拓人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拓人他们的意见的确是以人类观点所提供的意见。德琳西亚的外表虽然类似人类,伹本质近似机械的她无法接受那种意见。拓人他们和德 琳西亚虽然十分类似,伹的确是不同的种族。 可是—— 「我虽然听不太懂喵。」 突然间——塔娜罗特伸出头,插嘴说道: 「电视上的连续剧不是都这么演吗?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时,就去见对方,确定自己的心情。」 「见对方……?」 德琳西亚觉得很困惑。 她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不过像是很惊讶似地不断眨眼。 「嗯,去见对方,喵。」 像是在说「怎样,是个好主意吧」,塔娜罗特骄傲地挺起胸膛。 其实不能确定塔娜罗特到底有没有正确地理解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或许她只是把电视剧的台词原封不动地搬出来,并不了解当事者情感上 的微妙思绪。 可是—— 「……就这么办吧。」 听到拓人这么说,德琳西亚用有些慌张的语气说道: 「等一下,这是不合理的。去看火箭又能怎样呢?虽说我们的确可以用魔法潜入现场,可是……。」 「不是去『看』火箭。」 拓人笑着说。 「是去『见』他。」 「可是——就算去了也不能做什么啊。」 「可以跟他说说话,确认自己的心情啊。」 法尔雀说。 「就算想要跟他说话,但对方可是火箭——」 德琳西亚的话没有说完——她似乎是注意到了。 「您忘了吗?」 法尔雀像是要再次跟对方确认似地笑着说: 「我可是迷宫仓库的前任魔王哟?」 ※※※ 警卫北岛源三(四十五岁)讶异地眨眨眼睛。 「……唔?」 这里是jaa——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种子岛宇宙中心。 总面积约八六○平方公尺,位于鹿儿岛南边、种子岛东南端,从火箭的制造到发射,都能进行一贯作业,是日本规模最大的宇宙开发基地 ,可说是日本进行宇宙开发的圣吔。 平常可以开放一般民众参观发射台——也就是发射火箭的设备,不过随着发射日期的接近,这几天jaa设置了警卫,防止一般民众靠近发 射台。 火箭发射作业原本 就有危险性,就算下考虑这一点,「烈焰一号」是宇宙开发事业集团nasda——在二○○三年十月与其它几个组织统整, 成为jaa——经年累月的技术成果。拥有火箭发射技术的国家其实很少,因此其它国家或企业的间谍可能会潜入这里收集数据,或者妨碍作业 进行。就算只是一张照片,如果跟极机密的最新技术有关,仍然有人愿意花钱购买。对通讯卫星的需求迅速增加的今天,这种事更是层出不穷。 因此。警卫源三等人,一再被告知在发射之前,警备工作千万不能有任何疏失……不过不只是开发人员们,现场的警卫们其实也没 有什么紧张感。这本来就是一座小岛,只要有外人进来,一定会马上发现,而且中心里装设了许多监视录像机。警卫之所以到发射现场巡逻, 其实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如果想妨碍发射作业的话,直接攻击总司令塔台比较有效率,如果想窃取机密的话,也应该趁着制造、装设火箭时 下手,才能获得细部的资料。可是…… 「……是我多心了冯?」 总觉得发射台那边似乎有什么在动。 「警卫室,我是北岛,目前在大崎发射场巡逻——那个、筱山先生,监视画面有没有拍到什么?」 「嗯?你看到什么了?」 「呃……我觉得好像看到什么在动。」 「没有喔……监视器没有拍到东西。嗯……我倒回去看前三分钟的画面,也没有拍到任何东西喔?」 「这样啊,看来我有老花眼了。」 「或许吧,你不是连孙子都有了?」 「嗯嗯,我后天就可以回本岛去了。」 源三一边跟警备室对话,一边离开发射台侧边。 可是—— ※※※ 『这样不要紧吧?』 铃穗非常不安——一边看着在伸手可及的距离下,从自己眼前信步走过去的警卫,一边问着。 「应该没事,隐蔽结界有发挥作用吧?」 「是的,一切正常。」 法尔雀说道,德琳西亚也像在确认似地点点头。 「我也把假造的影像数据传进监视录像机里了哟。」 「那么、接下来——」 拓人抬头看着耸立在眼前的火箭。 火箭被安置在像工地现场一样用钢架组合而成的发射台上面。 全长近六十公尺,直径约四公尺。 这是日本以本国技术开发出来的最新型火箭「烈焰一号」。为了发射每年需求遽增的通讯卫星、gps卫星、残骸回收卫星、以及其它实用卫 星,nasda不畏失败所开发出来的液体燃料火箭。 使用了庞大的预算、毁损了无数个技术实验用的火箭,背负着「浪费金钱」等指责的研究人员、技术人员们制造出这个火箭。如果日本没 有发展出「发射卫星」的技术,那么以后在宇宙开发领域上,日本将抬不起头来。虽说只要借用他国的火箭技术就可以发射卫星,但也有可能 因为本国的主权和权益问题,连一颗静止卫星都无法发射。为了在日渐激烈的卫星轨道开发领域里,确保日本本国一定的权益,无论如何都得 「以本国的技术开发、制造火箭」。 暂时不说这个…… 「太厉害了……近看觉得更厉害。」 拓人说道。 他果然还是个少年,看到火箭之后眼睛闪闪发光……基本上男孩子们都喜欢这种东西。 不只是这个「烈焰一号」,大型火箭都拥有一种独特的存在感。以高度来说,相当于十九层楼的建筑物,看着那样的火箭遥指天际,耸立 在自己眼前,光是看到这种景象部足以唤起目睹者心中的感动。 可是。 眼睛比拓人更闪亮的是德琳西亚。 她现在进入自动人偶的机体当中。拥有跟人类同样的骨架、拥有触感相同的人工皮肤,这个自动人偶乍看之下跟普通人类没有两样。不过 ,有着「宛如人偶」般可爱外型的德琳西亚,或许不能用「普通」这个词汇来形容。 「这就是……「烈焰一号」……」 德琳的低语声听起来似乎因兴奋而颤抖——就像念着心爱恋人名字的少女——这是拓人他们的错觉吗? 「那么——把他精灵化吧。」 「……等……等一下。」 德琳西亚举起一只手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理论运算功能不太顺,要进行微调。」 「啊……」 「……」 然后,德琳西亚一动也不动,直直望着耸立在眼前的火箭。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突然一脸慌乱地看着拓人他们,一副心神不宁的 模样。 因为是自动人偶,所以不会脸红,那么她的举动是—— 「……看起来像是恋爱中的少女,是我多心了吗?」 『应该不是,会把火箭当成恋爱对象,真不愧是假想神格,这是因为他们都属于机械吗?』 铃穗写着。 「这倒不一定。」 法尔雀说道。 「因为我们是基于人类的愿望所制造出来的器物,无论外型是大是小,都会受到人类的思考模式或价值观的影响。」 「……或许吧。」 平时很容易被忘记,不过法尔雀的真面目也是器物。跟拓人他们比起来,她或许更了解德琳西亚的「初恋」。 「——所以有爱上人类的机器,也有爱上机器的机器,其中的差别纯粹只是在于个人的兴趣而已。」 「唔……」 「可以了吗?」 法尔雀在德琳西亚身后问着。 「可——可以。」德琳西亚转身点点头——不知道她本身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结巴,没有表情的面具下散发出一种紧张的感觉。 「那么……」 法尔雀伸出手——轻轻碰触「烈焰一号」的合金外壳。 ※※※ 认知是被构筑出来的。 这是第一次发生的事,就事实而言可以说等于他的「诞生」——对「他」来说,这就好像从梦里醒来一样。 他知道这只是模拟出来的东西而已,可是能够独立思考实在是一件非常爽快的事。从外表看来,他仍旧是一架被固定在发射台上面的火箭 ,没有任何变化——但他感受到自己从某种禁锢中被放出来的解放感。 然后。 开始有意识之后,他发现「自己」之外的另一个存在。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 那是——有着银发金瞳,身材娇小的少女。 「……妳是……」 「我叫……德琳西亚。」 银发少女说道。 「就理论来说,就合理性来说,从各种方面检视之后,我发现——」 银发少女像在犹豫什么似地,眼神飘忽不定,之后开口说: 「我……喜欢你。」 ※※※ 「是告白喵,是告白喵,终于破关了——喵晤?」 塔娜罗特高兴的大喊大叫,法尔雀和拓人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后拖。 「安静一点。」 「喵?」 塔娜罗特不解地歪着头。 「……让他们两个人独处一下吧。」 「喵,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年轻人吧。」 『妳是很爱安排相亲的媒婆吗?』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10.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1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1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49/14.jpg" 序章 不知从何处传来鸟叫声。 女孩一边坐在走廊上织著衣服,一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空的蓝如此深湛,云朵的白如此皎洁。这是非常普通的秋季晴空。 在晴空下织著衣服的女孩也显得十分平凡。 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座规模虽小,但整理得十分用心的日式庭园。 女孩在面对庭园的走廊上铺了一个很大的坐垫,人就坐在垫子上。她手上正在编织的是非常非常小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挺著大肚子穿和服实在太勉强了点……因此女孩穿著孕妇装。由于穿著孕妇装的缘故,所以在这栋日式建筑里,没有办法跟日式庭园与充满和风的四周景观融为一体。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凡,甚至平凡得令人惊讶,没有任何违和感,这里就只看得到一个等待宝宝出生的年轻准妈妈而已。 简直就像是……故意把一切伪装得如此平凡。 可是。 「……」 女孩眨眨眼睛,停下编织衣物的动作。 或许是从刚刚在叫的那只鸟儿身上掉下来的吧?洁白的羽毛,像是在波浪之间漂动的 树叶一样,怱左怱右地飘动,落在女孩身边。女孩用一只手捡起轻轻落在膝边的翅膀碎片……静静地笑了出来。 「……这样算是违反条约哟?」 她在自言自语吗? 回应她的——只有横陈在整座庭园里的空旷寂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会动的东西,女孩似乎也没有在期待他人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 像是厌烦了这种寂静似地,添水竹筒「哐咚」地响了一声。 「——没有关系。」 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女孩背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不——那不是人。虽然有著人类的外型,但绝对不是人类。人类背上不会有这种洁白发光的羽翼,而且——还有六枚。 「好久不见。」 女孩头也不回地说著。 如果是信仰深厚的信徒,或许会认为女孩的态度「太过傲慢」,因而感到气愤吧。可是,女孩对待身后那道人影的态度,不是面对信仰或敬畏对象的态度……而是对待一个老朋友的态度。 「……就算魔力枯竭,也能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吗?」 这么说著的是那名少女。 身材娇小……就算说是女童也可以的幼小少女。她身上穿著白色长袍,腰间系著一柄剑。没有累赘的装饰或其他颜色,一身装扮带给人清冽的印象。只是——她夹在腋下的茶色小熊玩偶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我失去的只有魔力而已,智慧和知识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不是夸耀也没有自豪——女孩继续织著手中的衣服,若无其事地说著。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要来告诉我我已经怀孕,动作好像有点慢了。」 「羽濑川秋穗,我是来给你忠告的。」 娇小躯体上长著甚至可以说是过大的巨大羽翼,这名异形少女说著。 或许该说……这些翅膀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而已。 也有人说他们根本没有翅膀,他们的翅膀只是后代宗教家为了让画面好看而加上去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形体只不过是暂时的东西而已。有人说他们的翅膀是四枚、六枚,有些宗教甚至说他们有二八〇枚翅膀——总之并没有定论。就算以少女的姿态现身,对他们来说,那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嗜好之一而已。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他们就一直存在于世上。 「我不会害你的,把那孩子拿掉吧。」 「……以你的立场可以说这种话吗?」 女孩微微露出苦笑说道。 在基督教里,堕胎是一条重罪。 「宗教家的定义或教义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应该知道吧?你之所以会失去魔力,就是那孩子搞的鬼。身为奇迹之术学习者的你,未来的道路会被那孩子封闭起来。」 「……」 女孩笑而不答。 少女像是要打破沉默似地继续说著:「肚子里的婴儿的确没有罪,可是——那孩子的力量绝对不会受到你身边伙伴的欢迎,说不定她会被当成实验动物来对待,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就算是这样。」 女孩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我不能无视这个孩子想要来到世上的心情。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这孩子到底能不能得到幸福——除了这孩子自己之外,谁也不会知道。」 「没有人能得到幸福,也没有任何愿望能够获得实现。」 少女以冷冽的语气说道。 「以后说不定你会感到后悔,觉得『如果没有生出这个女儿的话就好了』。」 「已经生出小孩的人,才能傲慢地说出那句话。」 女孩说著。 「……」 少女陷入沉默。 或者该说——对少女而言,那句话听来有些刺耳。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生下来吗?」 「是的。」 女孩很干脆地点点头。 「……那么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对于会造成魔力真空地带的那孩子,我无法预测她的未来,不过大致上可以从周围的状况推测二一。如果想要让那孩子好好地过日子,绝对不要让她学习魔法,也绝对不要敦她魔法。」 「……好奇怪的说法。」 女孩不解地歪著头。 「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不是本来就没办法使用魔法吗?」 「『魔力侵夺能力』可以封印,在那样的状态下,是有可能使用魔法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那孩子要是走入魔道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少女说著。 「事情严重?怎么说?」 「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说得也是。」 女孩露出苦笑。 「都听到了吗?我已经都告诉你了——羽濑川秋穗。」 「你辛苦了——实在不敢当。」 「不必在意,你跟我是好朋友。老实说,以我的立场和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对于这种状况,我实在觉得很著急。」 「……加百列。」女孩笑著说道:「那我这么说好了,『谢谢你』。」 不是装腔作势,也没有任何算计,没有在客气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对挂念著自己、拼了命从远方来访的友人,自然地说出这句道别的话。 「……嗯。」 少女满足地点点头,缓缓消失在现场。 只留下一片寂静,以及脸上挂著微笑的少女。 ——哐咚。 像是在宣告这段短暂的时间已经结束——添水竹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从何处传来鸟叫声。 女孩一边坐在走廊上织著衣服,一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空的蓝如此深湛,云朵的白如此皎洁。这是非常普通的秋季晴空。 在晴空下织著衣服的女孩也显得十分平凡。 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座规模虽小,但整理得十分用心的日式庭园。 女孩在面对庭园的走廊上铺了一个很大的坐垫,人就坐在垫子上。她手上正在编织的是非常非常小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挺著大肚子穿和服实在太勉强了点……因此女孩穿著孕妇装。由于穿著孕妇装的缘故,所以在这栋日式建筑里,没有办法跟日式庭园与充满和风的四周景观融为一体。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凡,甚至平凡得令人惊讶,没有任何违和感,这里就只看得到一个等待宝宝出生的年轻准妈妈而已。 简直就像是……故意把一切伪装得如此平凡。 可是。 「……」 女孩眨眨眼睛,停下编织衣物的动作。 或许是从刚刚在叫的那只鸟儿身上掉下来的吧?洁白的羽毛,像是在波浪之间漂动的 树叶一样,怱左怱右地飘动,落在女孩身边。女孩用一只手捡起轻轻落在膝边的翅膀碎片……静静地笑了出来。 「……这样算是违反条约哟?」 她在自言自语吗? 回应她的——只有横陈在整座庭园里的空旷寂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会动的东西,女孩似乎也没有在期待他人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 像是厌烦了这种寂静似地,添水竹筒「哐咚」地响了一声。 「——没有关系。」 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女孩背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不——那不是人。虽然有著人类的外型,但绝对不是人类。人类背上不会有这种洁白发光的羽翼,而且——还有六枚。 「好久不见。」 女孩头也不回地说著。 如果是信仰深厚的信徒,或许会认为女孩的态度「太过傲慢」,因而感到气愤吧。可是,女孩对待身后那道人影的态度,不是面对信仰或敬畏对象的态度……而是对待一个老朋友的态度。 「……就算魔力枯竭,也能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吗?」 这么说著的是那名少女。 身材娇小……就算说是女童也可以的幼小少女。她身上穿著白色长袍,腰间系著一柄剑。没有累赘的装饰或其他颜色,一身装扮带给人清冽的印象。只是——她夹在腋下的茶色小熊玩偶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我失去的只有魔力而已,智慧和知识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不是夸耀也没有自豪——女孩继续织著手中的衣服,若无其事地说著。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要来告诉我我已经怀孕,动作好像有点慢了。」 「羽濑川秋穗,我是来给你忠告的。」 娇小躯体上长著甚至可以说是过大的巨大羽翼,这名异形少女说著。 或许该说……这些翅膀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而已。 也有人说他们根本没有翅膀,他们的翅膀只是后代宗教家为了让画面好看而加上去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形体只不过是暂时的东西而已。有人说他们的翅膀是四枚、六枚,有些宗教甚至说他们有二八〇枚翅膀——总之并没有定论。就算以少女的姿态现身,对他们来说,那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嗜好之一而已。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他们就一直存在于世上。 「我不会害你的,把那孩子拿掉吧。」 「……以你的立场可以说这种话吗?」 女孩微微露出苦笑说道。 在基督教里,堕胎是一条重罪。 「宗教家的定义或教义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应该知道吧?你之所以会失去魔力,就是那孩子搞的鬼。身为奇迹之术学习者的你,未来的道路会被那孩子封闭起来。」 「……」 女孩笑而不答。 少女像是要打破沉默似地继续说著:「肚子里的婴儿的确没有罪,可是——那孩子的力量绝对不会受到你身边伙伴的欢迎,说不定她会被当成实验动物来对待,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就算是这样。」 女孩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我不能无视这个孩子想要来到世上的心情。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这孩子到底能不能得到幸福——除了这孩子自己之外,谁也不会知道。」 「没有人能得到幸福,也没有任何愿望能够获得实现。」 少女以冷冽的语气说道。 「以后说不定你会感到后悔,觉得『如果没有生出这个女儿的话就好了』。」 「已经生出小孩的人,才能傲慢地说出那句话。」 女孩说著。 「……」 少女陷入沉默。 或者该说——对少女而言,那句话听来有些刺耳。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生下来吗?」 「是的。」 女孩很干脆地点点头。 「……那么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对于会造成魔力真空地带的那孩子,我无法预测她的未来,不过大致上可以从周围的状况推测二一。如果想要让那孩子好好地过日子,绝对不要让她学习魔法,也绝对不要敦她魔法。」 「……好奇怪的说法。」 女孩不解地歪著头。 「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不是本来就没办法使用魔法吗?」 「『魔力侵夺能力』可以封印,在那样的状态下,是有可能使用魔法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那孩子要是走入魔道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少女说著。 「事情严重?怎么说?」 「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说得也是。」 女孩露出苦笑。 「都听到了吗?我已经都告诉你了——羽濑川秋穗。」 「你辛苦了——实在不敢当。」 「不必在意,你跟我是好朋友。老实说,以我的立场和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对于这种状况,我实在觉得很著急。」 「……加百列。」女孩笑著说道:「那我这么说好了,『谢谢你』。」 不是装腔作势,也没有任何算计,没有在客气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对挂念著自己、拼了命从远方来访的友人,自然地说出这句道别的话。 「……嗯。」 少女满足地点点头,缓缓消失在现场。 只留下一片寂静,以及脸上挂著微笑的少女。 ——哐咚。 像是在宣告这段短暂的时间已经结束——添水竹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从何处传来鸟叫声。 女孩一边坐在走廊上织著衣服,一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空的蓝如此深湛,云朵的白如此皎洁。这是非常普通的秋季晴空。 在晴空下织著衣服的女孩也显得十分平凡。 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座规模虽小,但整理得十分用心的日式庭园。 女孩在面对庭园的走廊上铺了一个很大的坐垫,人就坐在垫子上。她手上正在编织的是非常非常小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挺著大肚子穿和服实在太勉强了点……因此女孩穿著孕妇装。由于穿著孕妇装的缘故,所以在这栋日式建筑里,没有办法跟日式庭园与充满和风的四周景观融为一体。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凡,甚至平凡得令人惊讶,没有任何违和感,这里就只看得到一个等待宝宝出生的年轻准妈妈而已。 简直就像是……故意把一切伪装得如此平凡。 可是。 「……」 女孩眨眨眼睛,停下编织衣物的动作。 或许是从刚刚在叫的那只鸟儿身上掉下来的吧?洁白的羽毛,像是在波浪之间漂动的 树叶一样,怱左怱右地飘动,落在女孩身边。女孩用一只手捡起轻轻落在膝边的翅膀碎片……静静地笑了出来。 「……这样算是违反条约哟?」 她在自言自语吗? 回应她的——只有横陈在整座庭园里的空旷寂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会动的东西,女孩似乎也没有在期待他人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 像是厌烦了这种寂静似地,添水竹筒「哐咚」地响了一声。 「——没有关系。」 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女孩背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不——那不是人。虽然有著人类的外型,但绝对不是人类。人类背上不会有这种洁白发光的羽翼,而且——还有六枚。 「好久不见。」 女孩头也不回地说著。 如果是信仰深厚的信徒,或许会认为女孩的态度「太过傲慢」,因而感到气愤吧。可是,女孩对待身后那道人影的态度,不是面对信仰或敬畏对象的态度……而是对待一个老朋友的态度。 「……就算魔力枯竭,也能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吗?」 这么说著的是那名少女。 身材娇小……就算说是女童也可以的幼小少女。她身上穿著白色长袍,腰间系著一柄剑。没有累赘的装饰或其他颜色,一身装扮带给人清冽的印象。只是——她夹在腋下的茶色小熊玩偶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我失去的只有魔力而已,智慧和知识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不是夸耀也没有自豪——女孩继续织著手中的衣服,若无其事地说著。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要来告诉我我已经怀孕,动作好像有点慢了。」 「羽濑川秋穗,我是来给你忠告的。」 娇小躯体上长著甚至可以说是过大的巨大羽翼,这名异形少女说著。 或许该说……这些翅膀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而已。 也有人说他们根本没有翅膀,他们的翅膀只是后代宗教家为了让画面好看而加上去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形体只不过是暂时的东西而已。有人说他们的翅膀是四枚、六枚,有些宗教甚至说他们有二八〇枚翅膀——总之并没有定论。就算以少女的姿态现身,对他们来说,那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嗜好之一而已。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他们就一直存在于世上。 「我不会害你的,把那孩子拿掉吧。」 「……以你的立场可以说这种话吗?」 女孩微微露出苦笑说道。 在基督教里,堕胎是一条重罪。 「宗教家的定义或教义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应该知道吧?你之所以会失去魔力,就是那孩子搞的鬼。身为奇迹之术学习者的你,未来的道路会被那孩子封闭起来。」 「……」 女孩笑而不答。 少女像是要打破沉默似地继续说著:「肚子里的婴儿的确没有罪,可是——那孩子的力量绝对不会受到你身边伙伴的欢迎,说不定她会被当成实验动物来对待,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就算是这样。」 女孩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我不能无视这个孩子想要来到世上的心情。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这孩子到底能不能得到幸福——除了这孩子自己之外,谁也不会知道。」 「没有人能得到幸福,也没有任何愿望能够获得实现。」 少女以冷冽的语气说道。 「以后说不定你会感到后悔,觉得『如果没有生出这个女儿的话就好了』。」 「已经生出小孩的人,才能傲慢地说出那句话。」 女孩说著。 「……」 少女陷入沉默。 或者该说——对少女而言,那句话听来有些刺耳。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生下来吗?」 「是的。」 女孩很干脆地点点头。 「……那么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对于会造成魔力真空地带的那孩子,我无法预测她的未来,不过大致上可以从周围的状况推测二一。如果想要让那孩子好好地过日子,绝对不要让她学习魔法,也绝对不要敦她魔法。」 「……好奇怪的说法。」 女孩不解地歪著头。 「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不是本来就没办法使用魔法吗?」 「『魔力侵夺能力』可以封印,在那样的状态下,是有可能使用魔法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那孩子要是走入魔道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少女说著。 「事情严重?怎么说?」 「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说得也是。」 女孩露出苦笑。 「都听到了吗?我已经都告诉你了——羽濑川秋穗。」 「你辛苦了——实在不敢当。」 「不必在意,你跟我是好朋友。老实说,以我的立场和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对于这种状况,我实在觉得很著急。」 「……加百列。」女孩笑著说道:「那我这么说好了,『谢谢你』。」 不是装腔作势,也没有任何算计,没有在客气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对挂念著自己、拼了命从远方来访的友人,自然地说出这句道别的话。 「……嗯。」 少女满足地点点头,缓缓消失在现场。 只留下一片寂静,以及脸上挂著微笑的少女。 ——哐咚。 像是在宣告这段短暂的时间已经结束——添水竹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从何处传来鸟叫声。 女孩一边坐在走廊上织著衣服,一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空的蓝如此深湛,云朵的白如此皎洁。这是非常普通的秋季晴空。 在晴空下织著衣服的女孩也显得十分平凡。 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座规模虽小,但整理得十分用心的日式庭园。 女孩在面对庭园的走廊上铺了一个很大的坐垫,人就坐在垫子上。她手上正在编织的是非常非常小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挺著大肚子穿和服实在太勉强了点……因此女孩穿著孕妇装。由于穿著孕妇装的缘故,所以在这栋日式建筑里,没有办法跟日式庭园与充满和风的四周景观融为一体。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凡,甚至平凡得令人惊讶,没有任何违和感,这里就只看得到一个等待宝宝出生的年轻准妈妈而已。 简直就像是……故意把一切伪装得如此平凡。 可是。 「……」 女孩眨眨眼睛,停下编织衣物的动作。 或许是从刚刚在叫的那只鸟儿身上掉下来的吧?洁白的羽毛,像是在波浪之间漂动的 树叶一样,怱左怱右地飘动,落在女孩身边。女孩用一只手捡起轻轻落在膝边的翅膀碎片……静静地笑了出来。 「……这样算是违反条约哟?」 她在自言自语吗? 回应她的——只有横陈在整座庭园里的空旷寂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会动的东西,女孩似乎也没有在期待他人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 像是厌烦了这种寂静似地,添水竹筒「哐咚」地响了一声。 「——没有关系。」 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女孩背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不——那不是人。虽然有著人类的外型,但绝对不是人类。人类背上不会有这种洁白发光的羽翼,而且——还有六枚。 「好久不见。」 女孩头也不回地说著。 如果是信仰深厚的信徒,或许会认为女孩的态度「太过傲慢」,因而感到气愤吧。可是,女孩对待身后那道人影的态度,不是面对信仰或敬畏对象的态度……而是对待一个老朋友的态度。 「……就算魔力枯竭,也能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吗?」 这么说著的是那名少女。 身材娇小……就算说是女童也可以的幼小少女。她身上穿著白色长袍,腰间系著一柄剑。没有累赘的装饰或其他颜色,一身装扮带给人清冽的印象。只是——她夹在腋下的茶色小熊玩偶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我失去的只有魔力而已,智慧和知识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不是夸耀也没有自豪——女孩继续织著手中的衣服,若无其事地说著。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要来告诉我我已经怀孕,动作好像有点慢了。」 「羽濑川秋穗,我是来给你忠告的。」 娇小躯体上长著甚至可以说是过大的巨大羽翼,这名异形少女说著。 或许该说……这些翅膀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而已。 也有人说他们根本没有翅膀,他们的翅膀只是后代宗教家为了让画面好看而加上去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形体只不过是暂时的东西而已。有人说他们的翅膀是四枚、六枚,有些宗教甚至说他们有二八〇枚翅膀——总之并没有定论。就算以少女的姿态现身,对他们来说,那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嗜好之一而已。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他们就一直存在于世上。 「我不会害你的,把那孩子拿掉吧。」 「……以你的立场可以说这种话吗?」 女孩微微露出苦笑说道。 在基督教里,堕胎是一条重罪。 「宗教家的定义或教义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应该知道吧?你之所以会失去魔力,就是那孩子搞的鬼。身为奇迹之术学习者的你,未来的道路会被那孩子封闭起来。」 「……」 女孩笑而不答。 少女像是要打破沉默似地继续说著:「肚子里的婴儿的确没有罪,可是——那孩子的力量绝对不会受到你身边伙伴的欢迎,说不定她会被当成实验动物来对待,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就算是这样。」 女孩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我不能无视这个孩子想要来到世上的心情。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这孩子到底能不能得到幸福——除了这孩子自己之外,谁也不会知道。」 「没有人能得到幸福,也没有任何愿望能够获得实现。」 少女以冷冽的语气说道。 「以后说不定你会感到后悔,觉得『如果没有生出这个女儿的话就好了』。」 「已经生出小孩的人,才能傲慢地说出那句话。」 女孩说著。 「……」 少女陷入沉默。 或者该说——对少女而言,那句话听来有些刺耳。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生下来吗?」 「是的。」 女孩很干脆地点点头。 「……那么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对于会造成魔力真空地带的那孩子,我无法预测她的未来,不过大致上可以从周围的状况推测二一。如果想要让那孩子好好地过日子,绝对不要让她学习魔法,也绝对不要敦她魔法。」 「……好奇怪的说法。」 女孩不解地歪著头。 「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不是本来就没办法使用魔法吗?」 「『魔力侵夺能力』可以封印,在那样的状态下,是有可能使用魔法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那孩子要是走入魔道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少女说著。 「事情严重?怎么说?」 「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说得也是。」 女孩露出苦笑。 「都听到了吗?我已经都告诉你了——羽濑川秋穗。」 「你辛苦了——实在不敢当。」 「不必在意,你跟我是好朋友。老实说,以我的立场和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对于这种状况,我实在觉得很著急。」 「……加百列。」女孩笑著说道:「那我这么说好了,『谢谢你』。」 不是装腔作势,也没有任何算计,没有在客气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对挂念著自己、拼了命从远方来访的友人,自然地说出这句道别的话。 「……嗯。」 少女满足地点点头,缓缓消失在现场。 只留下一片寂静,以及脸上挂著微笑的少女。 ——哐咚。 像是在宣告这段短暂的时间已经结束——添水竹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从何处传来鸟叫声。 女孩一边坐在走廊上织著衣服,一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空的蓝如此深湛,云朵的白如此皎洁。这是非常普通的秋季晴空。 在晴空下织著衣服的女孩也显得十分平凡。 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座规模虽小,但整理得十分用心的日式庭园。 女孩在面对庭园的走廊上铺了一个很大的坐垫,人就坐在垫子上。她手上正在编织的是非常非常小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挺著大肚子穿和服实在太勉强了点……因此女孩穿著孕妇装。由于穿著孕妇装的缘故,所以在这栋日式建筑里,没有办法跟日式庭园与充满和风的四周景观融为一体。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凡,甚至平凡得令人惊讶,没有任何违和感,这里就只看得到一个等待宝宝出生的年轻准妈妈而已。 简直就像是……故意把一切伪装得如此平凡。 可是。 「……」 女孩眨眨眼睛,停下编织衣物的动作。 或许是从刚刚在叫的那只鸟儿身上掉下来的吧?洁白的羽毛,像是在波浪之间漂动的 树叶一样,怱左怱右地飘动,落在女孩身边。女孩用一只手捡起轻轻落在膝边的翅膀碎片……静静地笑了出来。 「……这样算是违反条约哟?」 她在自言自语吗? 回应她的——只有横陈在整座庭园里的空旷寂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会动的东西,女孩似乎也没有在期待他人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 像是厌烦了这种寂静似地,添水竹筒「哐咚」地响了一声。 「——没有关系。」 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女孩背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不——那不是人。虽然有著人类的外型,但绝对不是人类。人类背上不会有这种洁白发光的羽翼,而且——还有六枚。 「好久不见。」 女孩头也不回地说著。 如果是信仰深厚的信徒,或许会认为女孩的态度「太过傲慢」,因而感到气愤吧。可是,女孩对待身后那道人影的态度,不是面对信仰或敬畏对象的态度……而是对待一个老朋友的态度。 「……就算魔力枯竭,也能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吗?」 这么说著的是那名少女。 身材娇小……就算说是女童也可以的幼小少女。她身上穿著白色长袍,腰间系著一柄剑。没有累赘的装饰或其他颜色,一身装扮带给人清冽的印象。只是——她夹在腋下的茶色小熊玩偶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我失去的只有魔力而已,智慧和知识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不是夸耀也没有自豪——女孩继续织著手中的衣服,若无其事地说著。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要来告诉我我已经怀孕,动作好像有点慢了。」 「羽濑川秋穗,我是来给你忠告的。」 娇小躯体上长著甚至可以说是过大的巨大羽翼,这名异形少女说著。 或许该说……这些翅膀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而已。 也有人说他们根本没有翅膀,他们的翅膀只是后代宗教家为了让画面好看而加上去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形体只不过是暂时的东西而已。有人说他们的翅膀是四枚、六枚,有些宗教甚至说他们有二八〇枚翅膀——总之并没有定论。就算以少女的姿态现身,对他们来说,那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嗜好之一而已。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他们就一直存在于世上。 「我不会害你的,把那孩子拿掉吧。」 「……以你的立场可以说这种话吗?」 女孩微微露出苦笑说道。 在基督教里,堕胎是一条重罪。 「宗教家的定义或教义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应该知道吧?你之所以会失去魔力,就是那孩子搞的鬼。身为奇迹之术学习者的你,未来的道路会被那孩子封闭起来。」 「……」 女孩笑而不答。 少女像是要打破沉默似地继续说著:「肚子里的婴儿的确没有罪,可是——那孩子的力量绝对不会受到你身边伙伴的欢迎,说不定她会被当成实验动物来对待,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就算是这样。」 女孩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我不能无视这个孩子想要来到世上的心情。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这孩子到底能不能得到幸福——除了这孩子自己之外,谁也不会知道。」 「没有人能得到幸福,也没有任何愿望能够获得实现。」 少女以冷冽的语气说道。 「以后说不定你会感到后悔,觉得『如果没有生出这个女儿的话就好了』。」 「已经生出小孩的人,才能傲慢地说出那句话。」 女孩说著。 「……」 少女陷入沉默。 或者该说——对少女而言,那句话听来有些刺耳。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生下来吗?」 「是的。」 女孩很干脆地点点头。 「……那么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对于会造成魔力真空地带的那孩子,我无法预测她的未来,不过大致上可以从周围的状况推测二一。如果想要让那孩子好好地过日子,绝对不要让她学习魔法,也绝对不要敦她魔法。」 「……好奇怪的说法。」 女孩不解地歪著头。 「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不是本来就没办法使用魔法吗?」 「『魔力侵夺能力』可以封印,在那样的状态下,是有可能使用魔法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那孩子要是走入魔道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少女说著。 「事情严重?怎么说?」 「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说得也是。」 女孩露出苦笑。 「都听到了吗?我已经都告诉你了——羽濑川秋穗。」 「你辛苦了——实在不敢当。」 「不必在意,你跟我是好朋友。老实说,以我的立场和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对于这种状况,我实在觉得很著急。」 「……加百列。」女孩笑著说道:「那我这么说好了,『谢谢你』。」 不是装腔作势,也没有任何算计,没有在客气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对挂念著自己、拼了命从远方来访的友人,自然地说出这句道别的话。 「……嗯。」 少女满足地点点头,缓缓消失在现场。 只留下一片寂静,以及脸上挂著微笑的少女。 ——哐咚。 像是在宣告这段短暂的时间已经结束——添水竹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从何处传来鸟叫声。 女孩一边坐在走廊上织著衣服,一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空的蓝如此深湛,云朵的白如此皎洁。这是非常普通的秋季晴空。 在晴空下织著衣服的女孩也显得十分平凡。 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座规模虽小,但整理得十分用心的日式庭园。 女孩在面对庭园的走廊上铺了一个很大的坐垫,人就坐在垫子上。她手上正在编织的是非常非常小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挺著大肚子穿和服实在太勉强了点……因此女孩穿著孕妇装。由于穿著孕妇装的缘故,所以在这栋日式建筑里,没有办法跟日式庭园与充满和风的四周景观融为一体。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凡,甚至平凡得令人惊讶,没有任何违和感,这里就只看得到一个等待宝宝出生的年轻准妈妈而已。 简直就像是……故意把一切伪装得如此平凡。 可是。 「……」 女孩眨眨眼睛,停下编织衣物的动作。 或许是从刚刚在叫的那只鸟儿身上掉下来的吧?洁白的羽毛,像是在波浪之间漂动的 树叶一样,怱左怱右地飘动,落在女孩身边。女孩用一只手捡起轻轻落在膝边的翅膀碎片……静静地笑了出来。 「……这样算是违反条约哟?」 她在自言自语吗? 回应她的——只有横陈在整座庭园里的空旷寂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会动的东西,女孩似乎也没有在期待他人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 像是厌烦了这种寂静似地,添水竹筒「哐咚」地响了一声。 「——没有关系。」 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女孩背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不——那不是人。虽然有著人类的外型,但绝对不是人类。人类背上不会有这种洁白发光的羽翼,而且——还有六枚。 「好久不见。」 女孩头也不回地说著。 如果是信仰深厚的信徒,或许会认为女孩的态度「太过傲慢」,因而感到气愤吧。可是,女孩对待身后那道人影的态度,不是面对信仰或敬畏对象的态度……而是对待一个老朋友的态度。 「……就算魔力枯竭,也能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吗?」 这么说著的是那名少女。 身材娇小……就算说是女童也可以的幼小少女。她身上穿著白色长袍,腰间系著一柄剑。没有累赘的装饰或其他颜色,一身装扮带给人清冽的印象。只是——她夹在腋下的茶色小熊玩偶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我失去的只有魔力而已,智慧和知识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不是夸耀也没有自豪——女孩继续织著手中的衣服,若无其事地说著。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要来告诉我我已经怀孕,动作好像有点慢了。」 「羽濑川秋穗,我是来给你忠告的。」 娇小躯体上长著甚至可以说是过大的巨大羽翼,这名异形少女说著。 或许该说……这些翅膀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而已。 也有人说他们根本没有翅膀,他们的翅膀只是后代宗教家为了让画面好看而加上去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形体只不过是暂时的东西而已。有人说他们的翅膀是四枚、六枚,有些宗教甚至说他们有二八〇枚翅膀——总之并没有定论。就算以少女的姿态现身,对他们来说,那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嗜好之一而已。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他们就一直存在于世上。 「我不会害你的,把那孩子拿掉吧。」 「……以你的立场可以说这种话吗?」 女孩微微露出苦笑说道。 在基督教里,堕胎是一条重罪。 「宗教家的定义或教义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应该知道吧?你之所以会失去魔力,就是那孩子搞的鬼。身为奇迹之术学习者的你,未来的道路会被那孩子封闭起来。」 「……」 女孩笑而不答。 少女像是要打破沉默似地继续说著:「肚子里的婴儿的确没有罪,可是——那孩子的力量绝对不会受到你身边伙伴的欢迎,说不定她会被当成实验动物来对待,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就算是这样。」 女孩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我不能无视这个孩子想要来到世上的心情。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这孩子到底能不能得到幸福——除了这孩子自己之外,谁也不会知道。」 「没有人能得到幸福,也没有任何愿望能够获得实现。」 少女以冷冽的语气说道。 「以后说不定你会感到后悔,觉得『如果没有生出这个女儿的话就好了』。」 「已经生出小孩的人,才能傲慢地说出那句话。」 女孩说著。 「……」 少女陷入沉默。 或者该说——对少女而言,那句话听来有些刺耳。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生下来吗?」 「是的。」 女孩很干脆地点点头。 「……那么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对于会造成魔力真空地带的那孩子,我无法预测她的未来,不过大致上可以从周围的状况推测二一。如果想要让那孩子好好地过日子,绝对不要让她学习魔法,也绝对不要敦她魔法。」 「……好奇怪的说法。」 女孩不解地歪著头。 「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不是本来就没办法使用魔法吗?」 「『魔力侵夺能力』可以封印,在那样的状态下,是有可能使用魔法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那孩子要是走入魔道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少女说著。 「事情严重?怎么说?」 「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说得也是。」 女孩露出苦笑。 「都听到了吗?我已经都告诉你了——羽濑川秋穗。」 「你辛苦了——实在不敢当。」 「不必在意,你跟我是好朋友。老实说,以我的立场和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对于这种状况,我实在觉得很著急。」 「……加百列。」女孩笑著说道:「那我这么说好了,『谢谢你』。」 不是装腔作势,也没有任何算计,没有在客气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对挂念著自己、拼了命从远方来访的友人,自然地说出这句道别的话。 「……嗯。」 少女满足地点点头,缓缓消失在现场。 只留下一片寂静,以及脸上挂著微笑的少女。 ——哐咚。 像是在宣告这段短暂的时间已经结束——添水竹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从何处传来鸟叫声。 女孩一边坐在走廊上织著衣服,一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空的蓝如此深湛,云朵的白如此皎洁。这是非常普通的秋季晴空。 在晴空下织著衣服的女孩也显得十分平凡。 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座规模虽小,但整理得十分用心的日式庭园。 女孩在面对庭园的走廊上铺了一个很大的坐垫,人就坐在垫子上。她手上正在编织的是非常非常小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挺著大肚子穿和服实在太勉强了点……因此女孩穿著孕妇装。由于穿著孕妇装的缘故,所以在这栋日式建筑里,没有办法跟日式庭园与充满和风的四周景观融为一体。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凡,甚至平凡得令人惊讶,没有任何违和感,这里就只看得到一个等待宝宝出生的年轻准妈妈而已。 简直就像是……故意把一切伪装得如此平凡。 可是。 「……」 女孩眨眨眼睛,停下编织衣物的动作。 或许是从刚刚在叫的那只鸟儿身上掉下来的吧?洁白的羽毛,像是在波浪之间漂动的 树叶一样,怱左怱右地飘动,落在女孩身边。女孩用一只手捡起轻轻落在膝边的翅膀碎片……静静地笑了出来。 「……这样算是违反条约哟?」 她在自言自语吗? 回应她的——只有横陈在整座庭园里的空旷寂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会动的东西,女孩似乎也没有在期待他人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 像是厌烦了这种寂静似地,添水竹筒「哐咚」地响了一声。 「——没有关系。」 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女孩背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不——那不是人。虽然有著人类的外型,但绝对不是人类。人类背上不会有这种洁白发光的羽翼,而且——还有六枚。 「好久不见。」 女孩头也不回地说著。 如果是信仰深厚的信徒,或许会认为女孩的态度「太过傲慢」,因而感到气愤吧。可是,女孩对待身后那道人影的态度,不是面对信仰或敬畏对象的态度……而是对待一个老朋友的态度。 「……就算魔力枯竭,也能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吗?」 这么说著的是那名少女。 身材娇小……就算说是女童也可以的幼小少女。她身上穿著白色长袍,腰间系著一柄剑。没有累赘的装饰或其他颜色,一身装扮带给人清冽的印象。只是——她夹在腋下的茶色小熊玩偶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我失去的只有魔力而已,智慧和知识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不是夸耀也没有自豪——女孩继续织著手中的衣服,若无其事地说著。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要来告诉我我已经怀孕,动作好像有点慢了。」 「羽濑川秋穗,我是来给你忠告的。」 娇小躯体上长著甚至可以说是过大的巨大羽翼,这名异形少女说著。 或许该说……这些翅膀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而已。 也有人说他们根本没有翅膀,他们的翅膀只是后代宗教家为了让画面好看而加上去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形体只不过是暂时的东西而已。有人说他们的翅膀是四枚、六枚,有些宗教甚至说他们有二八〇枚翅膀——总之并没有定论。就算以少女的姿态现身,对他们来说,那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嗜好之一而已。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他们就一直存在于世上。 「我不会害你的,把那孩子拿掉吧。」 「……以你的立场可以说这种话吗?」 女孩微微露出苦笑说道。 在基督教里,堕胎是一条重罪。 「宗教家的定义或教义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应该知道吧?你之所以会失去魔力,就是那孩子搞的鬼。身为奇迹之术学习者的你,未来的道路会被那孩子封闭起来。」 「……」 女孩笑而不答。 少女像是要打破沉默似地继续说著:「肚子里的婴儿的确没有罪,可是——那孩子的力量绝对不会受到你身边伙伴的欢迎,说不定她会被当成实验动物来对待,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就算是这样。」 女孩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我不能无视这个孩子想要来到世上的心情。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这孩子到底能不能得到幸福——除了这孩子自己之外,谁也不会知道。」 「没有人能得到幸福,也没有任何愿望能够获得实现。」 少女以冷冽的语气说道。 「以后说不定你会感到后悔,觉得『如果没有生出这个女儿的话就好了』。」 「已经生出小孩的人,才能傲慢地说出那句话。」 女孩说著。 「……」 少女陷入沉默。 或者该说——对少女而言,那句话听来有些刺耳。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生下来吗?」 「是的。」 女孩很干脆地点点头。 「……那么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对于会造成魔力真空地带的那孩子,我无法预测她的未来,不过大致上可以从周围的状况推测二一。如果想要让那孩子好好地过日子,绝对不要让她学习魔法,也绝对不要敦她魔法。」 「……好奇怪的说法。」 女孩不解地歪著头。 「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不是本来就没办法使用魔法吗?」 「『魔力侵夺能力』可以封印,在那样的状态下,是有可能使用魔法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那孩子要是走入魔道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少女说著。 「事情严重?怎么说?」 「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说得也是。」 女孩露出苦笑。 「都听到了吗?我已经都告诉你了——羽濑川秋穗。」 「你辛苦了——实在不敢当。」 「不必在意,你跟我是好朋友。老实说,以我的立场和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对于这种状况,我实在觉得很著急。」 「……加百列。」女孩笑著说道:「那我这么说好了,『谢谢你』。」 不是装腔作势,也没有任何算计,没有在客气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对挂念著自己、拼了命从远方来访的友人,自然地说出这句道别的话。 「……嗯。」 少女满足地点点头,缓缓消失在现场。 只留下一片寂静,以及脸上挂著微笑的少女。 ——哐咚。 像是在宣告这段短暂的时间已经结束——添水竹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从何处传来鸟叫声。 女孩一边坐在走廊上织著衣服,一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空的蓝如此深湛,云朵的白如此皎洁。这是非常普通的秋季晴空。 在晴空下织著衣服的女孩也显得十分平凡。 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座规模虽小,但整理得十分用心的日式庭园。 女孩在面对庭园的走廊上铺了一个很大的坐垫,人就坐在垫子上。她手上正在编织的是非常非常小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挺著大肚子穿和服实在太勉强了点……因此女孩穿著孕妇装。由于穿著孕妇装的缘故,所以在这栋日式建筑里,没有办法跟日式庭园与充满和风的四周景观融为一体。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凡,甚至平凡得令人惊讶,没有任何违和感,这里就只看得到一个等待宝宝出生的年轻准妈妈而已。 简直就像是……故意把一切伪装得如此平凡。 可是。 「……」 女孩眨眨眼睛,停下编织衣物的动作。 或许是从刚刚在叫的那只鸟儿身上掉下来的吧?洁白的羽毛,像是在波浪之间漂动的 树叶一样,怱左怱右地飘动,落在女孩身边。女孩用一只手捡起轻轻落在膝边的翅膀碎片……静静地笑了出来。 「……这样算是违反条约哟?」 她在自言自语吗? 回应她的——只有横陈在整座庭园里的空旷寂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会动的东西,女孩似乎也没有在期待他人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 像是厌烦了这种寂静似地,添水竹筒「哐咚」地响了一声。 「——没有关系。」 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女孩背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不——那不是人。虽然有著人类的外型,但绝对不是人类。人类背上不会有这种洁白发光的羽翼,而且——还有六枚。 「好久不见。」 女孩头也不回地说著。 如果是信仰深厚的信徒,或许会认为女孩的态度「太过傲慢」,因而感到气愤吧。可是,女孩对待身后那道人影的态度,不是面对信仰或敬畏对象的态度……而是对待一个老朋友的态度。 「……就算魔力枯竭,也能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吗?」 这么说著的是那名少女。 身材娇小……就算说是女童也可以的幼小少女。她身上穿著白色长袍,腰间系著一柄剑。没有累赘的装饰或其他颜色,一身装扮带给人清冽的印象。只是——她夹在腋下的茶色小熊玩偶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我失去的只有魔力而已,智慧和知识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不是夸耀也没有自豪——女孩继续织著手中的衣服,若无其事地说著。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要来告诉我我已经怀孕,动作好像有点慢了。」 「羽濑川秋穗,我是来给你忠告的。」 娇小躯体上长著甚至可以说是过大的巨大羽翼,这名异形少女说著。 或许该说……这些翅膀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而已。 也有人说他们根本没有翅膀,他们的翅膀只是后代宗教家为了让画面好看而加上去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形体只不过是暂时的东西而已。有人说他们的翅膀是四枚、六枚,有些宗教甚至说他们有二八〇枚翅膀——总之并没有定论。就算以少女的姿态现身,对他们来说,那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嗜好之一而已。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他们就一直存在于世上。 「我不会害你的,把那孩子拿掉吧。」 「……以你的立场可以说这种话吗?」 女孩微微露出苦笑说道。 在基督教里,堕胎是一条重罪。 「宗教家的定义或教义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应该知道吧?你之所以会失去魔力,就是那孩子搞的鬼。身为奇迹之术学习者的你,未来的道路会被那孩子封闭起来。」 「……」 女孩笑而不答。 少女像是要打破沉默似地继续说著:「肚子里的婴儿的确没有罪,可是——那孩子的力量绝对不会受到你身边伙伴的欢迎,说不定她会被当成实验动物来对待,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就算是这样。」 女孩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我不能无视这个孩子想要来到世上的心情。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这孩子到底能不能得到幸福——除了这孩子自己之外,谁也不会知道。」 「没有人能得到幸福,也没有任何愿望能够获得实现。」 少女以冷冽的语气说道。 「以后说不定你会感到后悔,觉得『如果没有生出这个女儿的话就好了』。」 「已经生出小孩的人,才能傲慢地说出那句话。」 女孩说著。 「……」 少女陷入沉默。 或者该说——对少女而言,那句话听来有些刺耳。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生下来吗?」 「是的。」 女孩很干脆地点点头。 「……那么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对于会造成魔力真空地带的那孩子,我无法预测她的未来,不过大致上可以从周围的状况推测二一。如果想要让那孩子好好地过日子,绝对不要让她学习魔法,也绝对不要敦她魔法。」 「……好奇怪的说法。」 女孩不解地歪著头。 「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不是本来就没办法使用魔法吗?」 「『魔力侵夺能力』可以封印,在那样的状态下,是有可能使用魔法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那孩子要是走入魔道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少女说著。 「事情严重?怎么说?」 「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说得也是。」 女孩露出苦笑。 「都听到了吗?我已经都告诉你了——羽濑川秋穗。」 「你辛苦了——实在不敢当。」 「不必在意,你跟我是好朋友。老实说,以我的立场和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对于这种状况,我实在觉得很著急。」 「……加百列。」女孩笑著说道:「那我这么说好了,『谢谢你』。」 不是装腔作势,也没有任何算计,没有在客气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对挂念著自己、拼了命从远方来访的友人,自然地说出这句道别的话。 「……嗯。」 少女满足地点点头,缓缓消失在现场。 只留下一片寂静,以及脸上挂著微笑的少女。 ——哐咚。 像是在宣告这段短暂的时间已经结束——添水竹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从何处传来鸟叫声。 女孩一边坐在走廊上织著衣服,一边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空的蓝如此深湛,云朵的白如此皎洁。这是非常普通的秋季晴空。 在晴空下织著衣服的女孩也显得十分平凡。 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座规模虽小,但整理得十分用心的日式庭园。 女孩在面对庭园的走廊上铺了一个很大的坐垫,人就坐在垫子上。她手上正在编织的是非常非常小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挺著大肚子穿和服实在太勉强了点……因此女孩穿著孕妇装。由于穿著孕妇装的缘故,所以在这栋日式建筑里,没有办法跟日式庭园与充满和风的四周景观融为一体。可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凡,甚至平凡得令人惊讶,没有任何违和感,这里就只看得到一个等待宝宝出生的年轻准妈妈而已。 简直就像是……故意把一切伪装得如此平凡。 可是。 「……」 女孩眨眨眼睛,停下编织衣物的动作。 或许是从刚刚在叫的那只鸟儿身上掉下来的吧?洁白的羽毛,像是在波浪之间漂动的 树叶一样,怱左怱右地飘动,落在女孩身边。女孩用一只手捡起轻轻落在膝边的翅膀碎片……静静地笑了出来。 「……这样算是违反条约哟?」 她在自言自语吗? 回应她的——只有横陈在整座庭园里的空旷寂静。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会动的东西,女孩似乎也没有在期待他人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 像是厌烦了这种寂静似地,添水竹筒「哐咚」地响了一声。 「——没有关系。」 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女孩背后出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不——那不是人。虽然有著人类的外型,但绝对不是人类。人类背上不会有这种洁白发光的羽翼,而且——还有六枚。 「好久不见。」 女孩头也不回地说著。 如果是信仰深厚的信徒,或许会认为女孩的态度「太过傲慢」,因而感到气愤吧。可是,女孩对待身后那道人影的态度,不是面对信仰或敬畏对象的态度……而是对待一个老朋友的态度。 「……就算魔力枯竭,也能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吗?」 这么说著的是那名少女。 身材娇小……就算说是女童也可以的幼小少女。她身上穿著白色长袍,腰间系著一柄剑。没有累赘的装饰或其他颜色,一身装扮带给人清冽的印象。只是——她夹在腋下的茶色小熊玩偶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 「我失去的只有魔力而已,智慧和知识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不是夸耀也没有自豪——女孩继续织著手中的衣服,若无其事地说著。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要来告诉我我已经怀孕,动作好像有点慢了。」 「羽濑川秋穗,我是来给你忠告的。」 娇小躯体上长著甚至可以说是过大的巨大羽翼,这名异形少女说著。 或许该说……这些翅膀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而已。 也有人说他们根本没有翅膀,他们的翅膀只是后代宗教家为了让画面好看而加上去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形体只不过是暂时的东西而已。有人说他们的翅膀是四枚、六枚,有些宗教甚至说他们有二八〇枚翅膀——总之并没有定论。就算以少女的姿态现身,对他们来说,那也只不过是他们的嗜好之一而已。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他们就一直存在于世上。 「我不会害你的,把那孩子拿掉吧。」 「……以你的立场可以说这种话吗?」 女孩微微露出苦笑说道。 在基督教里,堕胎是一条重罪。 「宗教家的定义或教义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你应该知道吧?你之所以会失去魔力,就是那孩子搞的鬼。身为奇迹之术学习者的你,未来的道路会被那孩子封闭起来。」 「……」 女孩笑而不答。 少女像是要打破沉默似地继续说著:「肚子里的婴儿的确没有罪,可是——那孩子的力量绝对不会受到你身边伙伴的欢迎,说不定她会被当成实验动物来对待,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就算是这样。」 女孩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我不能无视这个孩子想要来到世上的心情。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这孩子到底能不能得到幸福——除了这孩子自己之外,谁也不会知道。」 「没有人能得到幸福,也没有任何愿望能够获得实现。」 少女以冷冽的语气说道。 「以后说不定你会感到后悔,觉得『如果没有生出这个女儿的话就好了』。」 「已经生出小孩的人,才能傲慢地说出那句话。」 女孩说著。 「……」 少女陷入沉默。 或者该说——对少女而言,那句话听来有些刺耳。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生下来吗?」 「是的。」 女孩很干脆地点点头。 「……那么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对于会造成魔力真空地带的那孩子,我无法预测她的未来,不过大致上可以从周围的状况推测二一。如果想要让那孩子好好地过日子,绝对不要让她学习魔法,也绝对不要敦她魔法。」 「……好奇怪的说法。」 女孩不解地歪著头。 「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不是本来就没办法使用魔法吗?」 「『魔力侵夺能力』可以封印,在那样的状态下,是有可能使用魔法的。」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那孩子要是走入魔道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少女说著。 「事情严重?怎么说?」 「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说得也是。」 女孩露出苦笑。 「都听到了吗?我已经都告诉你了——羽濑川秋穗。」 「你辛苦了——实在不敢当。」 「不必在意,你跟我是好朋友。老实说,以我的立场和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对于这种状况,我实在觉得很著急。」 「……加百列。」女孩笑著说道:「那我这么说好了,『谢谢你』。」 不是装腔作势,也没有任何算计,没有在客气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对挂念著自己、拼了命从远方来访的友人,自然地说出这句道别的话。 「……嗯。」 少女满足地点点头,缓缓消失在现场。 只留下一片寂静,以及脸上挂著微笑的少女。 ——哐咚。 像是在宣告这段短暂的时间已经结束——添水竹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小心分裂了 树乃里皇家公寓。 自泡沫经济以来——虽然大家一直喊著不景气不景气,但高级出租公寓仍然像雨后春笋般一栋栋兴建起来,树乃里皇家公寓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栋标榜著面积比较宽敞、拥有充实设备的公寓。 不过,它毕竟也建了十年,设备多半已经老旧,不动产价值也跟著降低了不少。现在的新公寓,自动上锁的大门是必备的,更不要说全区无线上网,就连指纹对照锁都已经不稀奇了……跟拥有这些最新设备的新公寓相较起来,树乃里皇家公寓不管怎么看都差了一截。 因此……住在这里的居民们,经济状况大致上是很相似的。 生活并不贫困,看起来似乎过著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要断定说他们很「富有」,又会令人稍微犹豫一下。这里的居民多半是中间阶层——也就是所谓的「中产阶级」。这些家庭的小妇人们不需要打工,也不需要做家庭手工,可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又觉得无聊,所以一到了下午,就会去参加网球或社交舞之类的文化教室。 不过。 最近——树乃里皇家公寓的居民们开始流行去看神经科。 说是流行,并不是指他们喜欢去医院闲晃。他们的情况就跟得了流行性感冒一样。 更进一步来说,这些先生太太们虽然是去挂神经科,但并不是去治疗神经麻痹方面的疾病,纯粹只是因为去挂精神科的话,感觉起来怪怪的,经过一番犹豫之后,还是去比较不令人尴尬的神经科挂号。 暂时不说这个。 困扰著树乃里皇家公寓居民的问题是记忆障碍。 他们的记忆——常常连不起来。 简直就像记忆的某部分消失了一样。 可是,一般人不会联想到「记忆消失」。虽然有一两个居民嚷嚷著说「自己是被外星人抓走,被消除了一部分记忆」……以一般常识来判断的话,与其先怀疑自己遭到记忆操作,一般人应该会先认为自己是不是得了健忘症或老年痴呆症。尤其当这种情况一再发生时,更会这么怀疑自己。 因此。 附近综合医院神经科对于最近突增的——而且是来自特定地区的——病患人数感到大惑不解。虽说有不少病例是因环境压力而造成精神方面的影响,但也有很多是因为附近不断在进行大规模的工程啦、流氓把事务所搬进他们的公寓啦,之类之类的事情,让医生们连理都不想理。如果原因出在居住环境的问题,那么就不是医生的事,而是行政部门应该出面解决。 可是…… 「你知道吗?天野家的儿子啊,因为考试失败遭到打击,结果跑去做变性手术了呢!」 「哎呀真好啊——啊不对,应该说真令人同情呀,他去了摩洛哥吗?」 「不是不是,听说最近美国的变性手术做得很好。」 「呵呵呵,时代的进步真是日新月异啊。」 之类之类的——主妇们在公寓前的马路上天南地北地聊著八卦。 最近住公寓的人比较不会跟左右邻居打交道,不过这栋公寓还是很流行三姑六婆讲八卦。在这里,没有什么其他兴趣的主妇们,凑在一起聊八卦是很常见的事情。 「对了,听说荒井家的先生调职了呢。」 「咦咦?又是一个人去吗?没有带妻小一起过去?」 「是啊,这次听说是去巴布亚新几内亚哪。」 「哎呀真是好地方啊——听说非常非常非常温暖。」 当她们正在聊诸如此类的事情时。 ——哐咚! 平凡的日常情景里出现了不寻常的爆炸声。 下意识缩起身体回头一看的主妇们,看到了几乎可以说是恐怖攻击的惨况。 公寓的穿堂。 管理员室——平常虽然没有人在——跟设有住户信箱的那一块空间,正弥漫著白色的烟尘。 不是火灾,是因为撞击而导致粉尘扬起。那些粉尘是从遭到破坏的天花板大洞里掉下来的。看来那些粉尘是被粉碎的水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怎怎怎怎怎……怎么回事?」 「这这这这这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在惊慌失措的主妇眼前——一道人影猛然从烟尘里站了起来。 那是被卷进天花板掉落事件里的居民吗? 还是—— 「好好好……好像有人打破天花板跳下来……」 「怎怎怎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完全无视于主妇们的惊恐,那道人影微微抬头……看著自己刚刚落下来的那个方向。 下一秒,那道人影以飞快的速度退离现场,仅仅留下一道残像。 然后。 ——锵! 某个落下的物体发出声响,刺中穿堂的地板。 什么?……是什么物体? 那是一把扁平的——剑。 而且是刺在水泥地板上。 另一道人影握著像羽虱一样嗡嗡作响的剑。 「啧——没刺到吗?」 用全身体重抵在剑柄上,垂直往下戳刺的那道人影是—— 「羽羽羽羽羽濑川小姐——」 没错。 正如主妇们所说的——那是住在树乃里皇家公寓九楼,羽濑川家的铃穗。 发型似乎跟乎常不一样——长长的辫子现在已完全解开,而且像是染了颜色似地变蓝——虽然跟平常给人的印象不同,但是从那个身材、那张略显圆润的脸上所戴的眼镜看来,的确是铃穗没错。 主妇们所熟悉的铃穗,是非常畏缩害羞的女生——至少不像是会挥舞著不知道是剑还是电锯的鬼东西、四处进行破坏的家伙。 顺便一提。 「喵,铃穗的攻击真是单调。」 这么说著的是住在同一层公寓里的留学生——塔娜罗特·安萨廷。 这个充满南国风的少女,有著虽然很短、但丰润柔软的波浪红发,以及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与其在她身上挂些叮叮当当的饰品,不如让她穿著虎斑条纹的比基尼去爬椰子树,塔娜罗特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野性的少女——话虽如此,还是不能说明她为什么会撞破天花板掉下来。 「攻击招式很单纯表示大脑的构造太简单,喵。」 「你这臭丫头有什么资格说我!」 铃穗一边大喊一边挥剑。 锵! 集合型信箱被从中切成两半,就这样倒了下来。 墙壁上有几道被削过的痕迹,放在角落的垃圾桶也被切成两半,居民们丢在里面的广告信件和传单零零落落散了一地。 要是人类遭到那一剑的话,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用膝盖想也知道。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主妇们虽然想逃离现场,但个个都吓到腿软。 这是一定的。 有谁能想到,住在同一栋公寓里的少女,某天会突然挥舞著凶狠的刀剑,不管眼前看到的是钢铁也好水泥也好,就这样乱砍一通呢? 彷佛无视于主妇们的存在——老实说的确是没有看到这群主妇——眼镜少女和南国少女继续在穿堂乒乒乓乓地战斗。 平时熟悉的日常景象,突然变成异次元的战场。 「臭丫头——去死吧!」 「喵——!」 铃穗「砰」地一声挥出的剑刀,竟然被塔娜罗特赤手空拳地单手接下。 「什么?」 「喵!」 塔娜罗特咧嘴 一笑,露出虎牙。 「瓦普吉斯」的剑刀——连一公厘也砍不下去。虽然铃穗使尽全力,但剑刀简直就像抵在钢铁雕像上一样,完全无法刺穿对方的皮肤。 不对,不管是岩石或钢铁,只要全力挥出「瓦普吉斯」,应该都可以砍断才对—— 「士别三日,当刮鼻相看。」 「……」 虽然觉得对方用错句子,不过铃穗仍旧保持沉默。 「我不会一直一直处于被铃穗追赶的状态喵!」 「——让我来说明一下吧。」 不知从哪里猛然冒出一个黑衣青年。 长长的黑发跟细长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十分俊美——可是就像重要部位掉了根螺丝似地,总觉得他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美男子」。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的长相看起来比较和蔼可亲,但主妇们不记得自己看过这个人。 「经过严格的修行之后,小塔娜终于能够成功地控制自己部分的魔力。不过,只要在蓝发铃穗面前,释放出来的魔力基本上都会被吸收。因此不管用什么形式,都不适合直接释放魔力,而必须结合小塔娜这个肉体的『形器』来运用魔力。」 「……所以呢?」 铃穗半眯著眼催促他说下去。 「本来……在一定的空间里达到饱和之后,魔力就会转化成物理现象。强制创造出魔力的偏差,随心所欲地运用这种转化,这就是魔法。就物理层面来说,小塔娜的身体就像俄啰斯制品一样坚固,会无意识地在体内进行某种魔力转换。」 「会进行转换的喵!」 不晓得到底有没有听懂这些话的意思——总之塔娜罗特骄傲地挺起胸膛。 「转换成物理现象的魔力——像神族、魔族、精灵用来依附的『肉体』就属于这一类。跟纯粹的魔力比起来,这种魔力比较难被吸收。要是能把转换后的魔力放在拥有固定型态的『容器』里,就更能抵抗吸收了。就像船只为了不让洋流或波浪卷走,而抛下固定用的锚。神族或魔族即使站在『魔力侵夺者』面前,也不会马上被消灭,就是这个原因。」 「就是这个原因的喵。」 「因此,我们现在不是要单纯地控制魔力,而是要把魔力转换成生物在进行生命活动时循环于全身的『气』,藉此让魔力增强。这不是形成防御力场或结界,而是在小塔娜的肉体表面形成一层『气』的『钟甲』,如果用别的方式形容,也就是制造出一层『气』的『保护膜』,以抵挡『瓦普吉斯』的正面攻击。因为整体的强度还不够,所以抵挡『瓦普吉斯』的时候,必须要把意识集中在剑刀所攻击的部位。」 荣太郎竖起手指说道。 「基本上,古代印度流派的功夫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可以让自己的肉体成为足以抵挡刀剑或弓箭的铠甲,这就是应用了易筋经的思想——」 「可以问一件事吗?」 荣太郎一脸得意,滔滔不绝地说著,铃穗打断了他的话。 「所谓严格的修行——塔娜罗特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学到那种技法的?」 「喵,看讲义,一天十五分钟。」 塔娜罗特很干脆地回答。 站在她旁边的青年不知从何处一边掏出小册子一边说: 「现在还附赠只要握住就可以写出漂亮字迹的特制钢笔喔。」 真是诡异到不行的玩意儿。 「……总之就是你这家伙在旁边搞的鬼吗?」 铃穗朝青年挥出一剑,青年轻松避开,丢下一句「哇哈哈哈哈,再见了」,然后扬长而去。 「……那家伙到底是来干么的啊?」 「喵,是来负责解说的。连那种事都不知道,铃穗果然笨得可以。」 「吵死了!」 「只要有这个招数,就算对付铃穗也不用担心了喵。」 塔娜罗特一边转动手腕一边说著。 「我要打倒铃穗,然后跟拓人摩摩擦擦搂搂抱抱!」 塔娜罗特一边呐喊一边出拳。 她的拳头就像导弹一样冲了过来。拥有「气」的装甲,她这一击——到底会产生怎么样的破坏力呢? 自信满满,相信自己可以一拳打倒铃穗的塔娜罗特朝铃穗扑过去。 可是—— ——锵! 「喵!」 伴随著异样的声音,塔娜罗特被弹回来,「砰」地一声跌在地板上。 然后。 「哈哈哈哈哈!」 铃穗一脸轻松地笑著。 「是什么?刚刚那个是什么喵?」 塔娜罗特非常吃惊,铃穗朝她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 「每次都是本小姐一边倒地发动攻击,实在太不平均了。」 说著,铃穗的左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掏出来的——握著另一把扁平的剑。不……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伞」。不管是它本身的形状,或者是展开力场后的形状,都比较像伞。它本身的长度还不及「瓦普吉斯」的一半。 从像问号一样弯曲的握柄伸出一根轴心,以轴心为中心看过去,就像透过厚厚的玻璃看东西一样,景色微微膨胀扭曲。 以形状来说,那看起来的确像一把撑开的透明伞。 「喵?那是什么?」 「是新兵器啊,新兵器,这是常识吧。之前跟那个秃头欧吉桑战斗的时候陷入苦战,所以我就拜托御狩谷做了这个。基本上是跟『瓦普吉斯』搭配使用的,这不是『剑刃』,而是一面『盾』。它叫做『艾吉斯』。」 艾吉斯。 在希腊神话中,这原本是女神雅典娜的所有物,也就是贝流西斯用来打倒魔女梅杜莎的镜面盾牌。也有另一种可怕的说法是,后来这面盾牌上镶著梅杜莎的首级,看到这面盾牌的人都会化为石头。现在日本海上自卫队和美国海军「伊吉斯舰」的「伊吉斯」就是来自这个名词,意思就是「铜墙铁壁的守护者」。 顺带一提。 这样听起来,铃穗似乎可以用这面「艾吉斯」对抗「联盟」的超能力者甘特。不过这是不可能的。甘特的超能力连空间都能切断。如果「艾吉斯」不能像甘特的能力一样,直接对空间产生作用,是不可能抵抗他的斩击。 不过,姑且不论甘特那种特殊的攻击,如果遇到一般物理性的威力,「艾吉斯」的确有如铜墙铁壁,甚至拥有比钢铁还强韧的防御力。从各方面看来,铃穗的战斗力的确有所提升,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喵。」 塔娜罗特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 「已经有觉悟了吗?」 右手拿著最强的剑「瓦普吉斯」,左手拿著最强的盾「艾吉斯」,铃穗开口问著。 「喵!那是我要说的台词!」 「很好!」 战斗再次展开。 水泥被切开,钢筋被砍飞,很不可思议地,两名少女竟然能毫发无伤地继续战斗。虽然说情况真的不合理到极点——但没有能力的一般民众似乎也没有办法抗议什么。 「呜……」 「救……救命啊……」 主妇们慌慌张张地手脚并用,死命想要逃离现场。 这时—— 「塔娜罗特!铃穗!」 少女们猛然停下动作。 主妇们反射性地回头一看——电梯里刚好走出一名少年。 身材不胖不瘦。少年长得虽然不错,但缺乏任何特征——硬要说的话,只能说他有一张好好先生的脸。少年身上虽然穿著非常普通的牛仔裤和衬衫,但难道他也是不能用一般常识来衡量的人吗?他手上握著很长很长——比他身高还高 、不知道是手杖还是机械的东西。 当然,主妇们认得这名少年。 他是羽濑川家实际上的户长——羽濑川拓人。听说他原本身为户长的父亲调职到国外,已经有三年没回过家。 「我不是说不可以在外面打架吗?啊啊又来了……你们也替每次每次都要进行记忆处理的我想一想好吗?如果只是被一般人看到的话还好,要是有人受伤的话我没办法处理得很漂亮啊!昨天不是才被寒河江教授骂过而已吗?」 「喵。」 「唔……」 少女们露出了很不好意思的表情,面面相觑。 「铃穗,把蝴蝶结绑回去。」 「唔……」 铃穗不甘不愿地从口袋掏出蝴蝶结,把头发绑好,她的发色突然从蓝色变回黑色。那种不寻常的画面就像电脑绘图才能做出的效果。 随著这个动作,铃穗的表情也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从龇牙咧嘴、狰狞的肉食动物——变回主妇们平常熟悉的胆小少女。 然后—— 「接下来……」 那个少年——主妇们所熟悉的皇家公寓邻居羽濑川拓人,露出了像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暧昧笑容,说道: 「不好意思。」 说完之后,他开始吟唱。 「锵!」手杖发出声音动了一下——空中出现萤火,一边飞舞一边形成不可思议的图形。 下一刻,主妇们「砰」地一声倒下去。 「呃——记忆消除——范围……三百秒,苏醒时间——六百秒后。」 主妇们在越来越模糊的意识里听到拓人的声音。 然后。 …… …… …… 「——哎呀?」 主妇们眨眨眼睛。 总觉得……像是突然从梦里醒来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 总不能说「我觉得自己好像有几分钟的记忆不见了」,这就等于在说「我是白痴」。不过,她们大概作梦都没想到,其实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啊,对了,您知道吗?天野家的儿子啊,因为考试失败遭到打击,结果跑去做变性手术了呢!」 「哎呀真好啊——啊不对,应该说真令人同情呀,他去了摩洛哥吗?」 「不是不是,听说最近美国的变性手术做得很好。」 「呵呵呵,时代的进步真是日新月异啊。」 ……因此。 事情就是这样。 树乃里皇家公寓的安宁,非常辛苦地建立在十分脆弱的平衡点上。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相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让持续做著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著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羽濑川铃穗。 她拥有双重人格。 不知基于何种原因,她体内有「患有恐人症、非常胆小,并因此得了失语症」的人格,以及像是反动似地「能够说话,坚强豪爽、脾气暴躁」的人格。 她自己本来的人格属于前一个,第二个人格出现的原因至今还是一个谜。有人说第二人格出现的原因和得到失语症的原因一样,是基于幼年时的心理伤害。可是她不只是单纯得了失语症而已,人格分裂后,第二个人格竟然能够开口说话,原因完全不明。 平常第二个人格会被某个超能力者所设计的魔法封印道具控制住。第二个人格虽然很少出来,不过只要封印解除,她就会跑出来支配铃穗的身体。 令人意外的是,这两个人格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铃穗本人似乎也不介意自己人格分裂的问题。或许对她来说,这只不过像多了个看不见的双胞胎姊妹待在自己身边而已。 她们在同一个身体里共存了约十年。 应该也已经培养出相当的默契。 可是—— 「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不是公寓那场骚动的延续。 在「学园」——也就是「魔法学园」——的一角,铃穗和塔娜罗特再次展开大战。 地点在「学园」第二校舍的走廊。 或许是已经变成一种习惯,在附近的学生和老师们都急急忙忙地离开现场。当初为了逃离现场,大家会下意识地开启时空跳跃之门,或者是加速时间的流动,进行瞬间移动,结果有不少魔法师因为法术失败而被卷进战场——当蓝发铃穗出现时,周围的魔力会枯竭,无法使用魔法——因此现在大家都徒步逃离现场。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羽濑川拓人。 因为他是铃穗和打架对手——未分化魔神塔娜罗特吵架的原因。就是为了争夺拓人,所以铃穗和塔娜罗特才会吵得没完没了,拓人总不能丢下一句「那我先走一步」,就拍拍屁股走人。而且看样子就算他离开现场,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再说,拓人也不是会丢下一切转身就走的人。 而且—— 「不要打了——你们两个都是!不要再打了!」 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下意识,铃穗和塔娜罗特已经学到,只要在不必担心有人会受伤的地方,就算打得激烈一点,拓人也不会真的生气。如果在公寓或路上打得太凶,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拓人会真的发火责骂她们——拓人知道这两名少女是为了自己而发生争吵,在不必担心「如果让别人受伤的话就糟了」的情况下,因为缺乏正当有力的理由,所以他也没办法强硬地说些什么。 因此。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一边乒乒乓乓地用拳头和剑互殴,一边在走廊上奔跑。 补充说明一下,第二校舍是设在校本部后面的多功能校舍。 跟校本部比起来,第二校舍的建筑小了两倍……一半的房间可以借给有需要的人使用。 教师级的魔法师们在校本部有研究室,能独当一面的魔法师们可以制造出属于自己的亚空间,然后在里面放置研究设备,所以他们并不需要借用这样的房间。当然,就防范和保持机密的观点来说,设有亚空间的房间是比较好的。 可是——「学园」里也有一些魔力能量不高、但是在制造魔药和魔法道具方面非常有才能的人,他们没有办法开启用来进行空间移动的位移大门,就算有能力办到,往往也会嫌步骤麻烦,因此他们很需要像这种能随意进出的普通房间。 可是…… 「喝啊啊啊啊啊!」 嗡——「瓦普吉斯」发出像羽虱振翅的声音。 闪亮的刀刃随著铃穗的挥舞向上延伸,几乎要打中塔娜罗特时,塔娜罗特喊了声「喵」,把放在走廊角落的长椅抓起来丢过去。铃穗用左手的「艾吉斯」险险挡下,像阳伞一样的防御力场把飞过来的椅子弹开了。 「喵!」 「吃我一记!」 铃穗一边大喊一边往前冲。 她像拿长矛一样握著「瓦普吉斯」往前刺。 可是塔娜罗特迅速躲过她的突击,就这样在空中回身一踢。踢人的塔娜罗特因为没有著力点,所以力道很轻,但是背上被踢了一脚的铃穗,就这样猛然往前冲,停都停不下来。原本设置在周围环境里的魔法防御一一失效,铃穗就这样直直往墙壁撞上去。 「王八蛋——!」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 铃穗「咻咻」地挥舞著「瓦普吉斯」。塔娜罗特一边四处逃躲,一边让「气」集中,用强化过的手掌挡下攻击,然后加以反击。 可是…… 因为双方都拥有防御招数,因此战况越演越激烈。 而且,只要事情别扯上拓人,她们两人的感情其实还算不错。因此,周遭的被害情况虽然严重,但两人之间似乎有最后一线「分寸」,攻击对方时多少会手下留情。正因为如此,不管她们使出什么可怕的破坏力,两人的层次都停留在「吵架」而不是「厮杀」。虽说给旁人造成不少麻烦,但在她们两人的认知上,她们只是用拳头在互殴而已。 可是。 当对手使出明确的防御招式时,不管是有意识还是下意识,双方的攻击都不再「手下留情」。 结果——毫不留情的任性攻击,有的被弹回去、、有的被躲开,反而对四周环境造成更大的损害。 而且。 「——姊姊大人!」 会让事情更麻烦的人物挤进了战场。 「咦?」 铃穗的表情变得僵硬。 站在走廊尽头、穿著和服的娇小人影。 麻雪——有著少女外型的人造精灵兵器。 因为之前的某个事件,铃穗曾帮助了麻雪,从此以后麻雪就更加依赖铃穗,每次都黏著她不放。由于受到「学园」的管制,所以麻雪不能进出一般世界,也不能二十四小时跟在铃穗身边——当她突然冒出来的时候,她所拥有的特殊能力往往会让事情更加混乱。 「我来帮您!」 到底想怎么帮啊? 麻雪很爱缠著铃穗……为了让铃穗高兴,她会毫不考虑地采取行动。由于「学园」对她施加封印的魔力回路,所以会对人类造成直接伤害的行动和能力都被封印起来,但是对物体的攻击则不在封印的范围内。 麻雪可以用强大的精神感应能力制止对手的行动。 或许这就是机能强化型兵器的力量,虽然她只能施展两种特殊能力——但是强力无比的感应能力,可以对无机物质和空间产生作用,将一切停止下来。就连对空气里的分子也能发挥作用。 因此——要是让她毫无节制施展这种能力的话,不知会发生什么后果。 霹哩。 空气在鸣叫。 由于空气分子大量停止活动——麻雪让它们觉得「自己是停止的」——四周的温度急速下降。也就是跟微波加热相反的情况。 「哇——哇哇!」 「呜哇!」 拓人和铃穗不由自主地惨叫。 短短几秒,四周的温度就已经降成寒冬的温度——空气中的水蒸气突然结冻,变成冰雹啪啦啪啦地落在走廊上。 然后。 ——滑溜溜。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在走廊上奔跑的铃穗和塔娜罗特,因为踩到大量的冰雹——就像坐在高速输送带上一样,在走廊上打滑。由于滑出去的速度太快,没办法稳住双脚,于是她们就这样唰唰唰唰地滑著。 「啊啊、姊姊大人——您要去哪儿?」 跌倒的两人滚成一团,就这样从大叫的麻雪面前通过—— 砰。 然后狠狠撞上走廊尽头的墙壁。 运气实在很差——这时铃穗的「瓦普吉斯」和「艾吉斯」的开关都还开著,于是产生交互作用。还未开发完全的「艾吉斯」控制系统突然暴走。 总之——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著两人的惨叫,力场发生爆炸。 「唔哇!」 『样摔倒趴在地上的拓人不由得发出哀号。 现场卷起阵阵白烟。 平常发生这种事故的时候,设在走廊建材里的魔法回路通常会发生缓冲作用,把被害范围减到最小。不幸的是,由于蓝发铃穗的能力,那个魔法回路的魔力被吸收得一干二净,无法运作。 然后。 「你们两个都不要紧吧?」 「姊姊大人!」 拓人和麻雪一边挥散白烟,一边寻找铃穗和塔娜罗特的踪影。 一路上——碎裂的墙壁残骸里混著试管、烧杯之类的东西,不过拓人他们并没有注意到。 然后—— 「……哇啊啊!什么?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一边惨叫一边从白烟当中走出来的——不是塔娜罗特,也不是铃穗,而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 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高姚的躯体裹著黑色紧身工作服,外面再罩上一件白衣。那件紧身衣和白衣背上开了一道缝,从缝里伸出短得像是在开玩笑——简直就像玩具一样的翅膀。 她恐怕是正在这个房间里进行研究的魔法师之类的人物吧。 「学园」大部分的成员,一看到铃穗和塔娜罗特开始吵架,就会火速逃离现场——不过魔法师之类的研究者,也有不少人因为个性固执,完全不去理会外在的事情,一关进研究室就什么都不管。这个女孩恐怕并没有发现铃穗她们两人在吵架。 「啊啊!我的研究成果!我的成果!啊啊啊啊啊!」 女孩慌慌张张地把散落在地上的烧杯、试管残骸捡起来。她背上的翅膀像是很沮丧地垂了下来,从这一点看来,那双翅膀应该不是装饰品,而是真正的翅膀。女孩大概属于鸟系魔族、天使,或者是天使与人类生出来的混血种族「那芙琳」吧。 「呃、不好意思。」 拓人走近女孩,正打算向她说明事情经过时—— 「喵……」 塔娜罗特摇摇晃晃地从白烟中走出来。 「塔娜罗特!铃穗呢?」 「姊姊大人呢?」 拓人和麻雪异口同声地问道。 事实上,身为魔神之一的塔娜罗特基本上不会像人类一样「死亡」——可是铃穗的身体就只是普通的人类肉体而已。处于蓝发状态时,运动能力多少有一点提升,肉体的强度也跟著增加,可是再怎么样都还是在「人类」肉体的范围内。要是被卷进爆炸的话,仍旧会受伤,要是发生意外也会死掉。 可是—— 「呜!真惨……」 『什么?什么?怎么了?』 白烟中缓缓出现人影。 而且——是两道。 「……咦?」 拓人睁大眼睛呆立在现场。 麻雪也一样——看到他们两人的反应后,塔娜罗特同样吃了一惊,白衣女孩也惊讶地看著从白烟中摇摇晃晃走出的铃穗——们。 没错。 有两个铃穗。 蓝发的铃穗。 和黑发的铃穗。 这不是指抽象意义或譬喻性的说法。铃穗完完全全分裂成两个人——变成两个独立的 肉体。 「……?」 「……?」 注意到众人的反应,铃穗们疑惑地歪著头。动作虽然整齐画一,不过不晓得该说是可爱还是令人发毛,总之拓人皱起了眉头。 然后。 「……」 「……」 铃穗们看著自己身边。 看见了一张跟自己一样的脸。 「……」 「……」 喀锵——「瓦普吉斯」和「艾吉斯」同时掉落在地板上。 然后。 蓝发铃穗朝左边歪著头。 黑发铃穗朝右边歪著头。 蓝发铃穗举起右手。 黑发铃穗举起左手。 蓝发铃穗举起左手。 黑发铃穗举起右手。 蓝发铃穗捏著自己的右脸。 黑发铃穗捏著自己的左脸。 蓝发铃穗举起右脚。 黑发铃穗举起左脚。 ……(以下省略) 反覆做了好几次像照镜子一样的对称动作之后……铃穗们终于一同发出惨叫。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说是一起发出惨叫,不过黑发铃穗挥舞的是标语牌。 「……」 拓人等人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她们是双胞胎吗?」 似乎完全搞不清楚情况的白衣女孩对拓人他们问了一个有点蠢的问题。 朝右边看——是羽濑川铃穗。 朝左边看——是羽濑川铃穗。 有著同样脸蛋同样身体、长相丝毫不差的少女并排坐在一起。除了左边这一个有一头蓝发之外,她们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双胞胎,或者该说就像镜子映出来的同一个人。 「……这下可麻烦了。」 看著坐在自己眼前的两个铃穗,金发碧眼的美少年——寒河江教授(正确说来是他所操纵的傀儡人偶),和准教师佐久间荣太郎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 「完全、不知道耶。」 开口回答的是拓人。 这里是寒河江教授的办公室。 这里从地板到天花板都铺上自由素材物质,这些物质会随著寒河江教授的命令变成椅子或桌子,是个非常方便的场所。不过,这种自由素材物质——事实上就像是用了cad画出的三次元电脑绘图,如果下命令的魔法师对空间的掌握能力不好,这些物质就会暴走,演变成不可收拾的情况。 暂时不说这个。 「好像是因为闯进了她的研究室,然后被某种魔药淋到的样子。」 拓人指著坐在从地板隆起的临时凳子上的白衣女孩。 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做爱米特。 她是天使与人类产下的混血种族「那芙琳」里的一人。由于天使与人类的存在型态基本上完全不一样,与其说她是混血儿,不如说是把部分天使的特质转化到自身构造系统里的合成生物。 暂时不说这个—— 「——你到底在做什么魔药?」 「没啥啊,咱才不会调出那种光是被淋到就分裂成两个人的胡闹魔药咧。」 爱米特用一口声调黏腻的关西腔回答。 不知是基于什么样的兴趣,她的右手从刚才就拿著一把小扇子开开阖阖,看样子这可能是她的嗜好吧。 「可是……这两个小丫头撞到的是咱的药架子,要是被两种以上的药淋到,说不定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到底是什么跟什么混在一起,咱也还不清楚哪。」 所谓的魔药,是一种将魔法书式以药物形式封存的东西。 它把资讯情报填进物质的结构或分子、原子序列的间隙里……跟普通魔法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它不是靠制造者的魔力,而是靠服用者的魔力来发挥效果。 也就是说,就算是完全不懂魔法技能的人,只要喝下魔药,就可以把魔药里的效果诱发出来。虽然称之为「药」,事实上是一种用过即丢的魔法器具,如果连开发中的种类都算进去,魔药的种类可说数也数不清。 而且……魔药的效果多半很不稳定,研究魔药的魔法师们,努力想要把魔药调整成无论在任何条件下都能发挥同样效果。如果是单纯魔法的话还好,如果是复杂的魔法,不管怎么改良,效果都很不稳定。 更极端地说来——就算做出了能够治疗癌症的魔药,随著服用者性别、体温、魔力能量的不同,有时完全无法生效,有时会变成剧毒。或许可能治好胃癌,但是却导致产生脑瘤。 要是同时被好几种像这样的麻烦东西淋到,的确无法得知会产生什么样的交互作用。 「难道不能恢复原状吗?」 「这个嘛,咱现在没法儿回答这个问题。」 爱米特耸耸肩说道。 「咱做出来的魔药大多是有时效性的,放著不管的话,说不准明天就恢复原状啦,不过也有可能到死为止都保持这种状态。如果能借来超级电脑『哲学』,做些模拟演算,搞不好可以制造出有逆转效果的魔药咧。」 爱米特说著。 顺带一提,「哲学」是「学园」引以为傲的超高性能电脑。从「学园」教务工作的事务性辅助,到各种亚空间的管理都要依赖它——它的运算速度和处理容量远远凌驾于普通社会的超级电脑之上。 由于电脑本身无法完全散尽热能,因此「哲学」电脑机壳的构造就像原子炉一样,有专属的冷却课人员——通称「麦斯威尔」——负责用冷却魔法或专属冷却系统让它持续冷却。 「非得要让她们恢复原状吗?」 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就是说啊。」 寒河江教授也望著那两个铃穗。 他的视线盯著蓝发铃穗,开口说道: 「她的特殊能力能够消失,或许该说是件好事吧。」 没错。 寒河江教授的傀儡人偶目前是用一般模式——不是用面对「魔力侵夺者」时的电池驱动模式——而且能够随心所欲地活动,从这一点看来,现在的铃穗并没有发动「魔力侵夺能力」。黑发铃穗当然没有,蓝发铃穗也没有。 「要是她时不时就施展这种能力,事情就会牵涉到『学园』的存亡问题。」 寒河江教授说道。 虽说铃穗的吸收速度和范围都有界限——不过她的周围基本上是处于魔力真空状态。浮动的魔力会被她吸收殆尽,施展中的魔法会出现破绽,大半的魔力机械也会跟著停止运作,这种情况也会对相当依赖魔力的神族、魔族、精灵、自动人偶的活动造成妨害。 正因为如此,「魔力侵夺者」才会被称为魔法师的天敌。 「怎么把人家说得跟最终兵器一样——」 蓝发铃穗用有些不满的语气说著。 「铃穗的确跟最终兵器一样啊,所以『学园』才会把『瓦普吉斯』借给你。」 寒河江教授说道。 「总之先进行一些简单的检查,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荣太郎说著。 在场没有人反对。 这里是魔界——大恶魔亚格里雅雷普特的居城。 亚格里雅雷普特最为人所知的,是他担任魔界第二军团的大将,精通流传在世上的无数谜题,并且会将之破解 。他旗下有布埃尔、古西昂、波帝斯等强大恶魔,是魔界相当重要的一柱。 最近他又担任了谍报机关的首长,忙碌的他——为了培养明天的活力,因此在睡前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唔。」 亚格里雅雷普特一边用左手把玩金色长发,一边发出声音。 这里是他的寝室。 舒适地横躺在床上的身影,美到令人觉得恐怖。无论是细长的眼睛或披著薄衣的半裸身体,都美得令看见的人——无论男女——感到赞叹。光是躺著就像一幅画,这种人大概很少见吧。而且他不只是容貌端整而已,全身还散发出一种含有诱惑毒素的气质,恐怕有不少女人愿意付出一切换得跟他共枕的机会吧。 可是—— 「……」 亚格里雅雷普特面无表情地用右手操作著放在边桌上的遥控器。非魔界制造、而是人间制造——而且还印有「t●shiba」字样的日本制录影机应声启动。 这时—— 「……阁下!」 砰地一声,一个娇小的人影连敲都没敲门就开门冲了进来。 不必去问对方是谁,会做出这么愚蠢又无理的事,目前在亚格里雅雷普特手下只有一柱。 「……」 亚格里雅雷普特朝菲尔蜜——担任女仆工作的下级恶魔投去惊讶的视线。 「不好了!事情不好了!超级超级糟的!」 菲尔蜜一边啪搭啪搭地挥动双手一边大喊。 娇小的少女身上穿著典型的女仆服装——可是背上却有一对像是附加赠送、有如玩具一样的蝙蝠翅膀,感觉起来就像弄错打扮的角色扮演玩家。话说回来,因为是恶魔,所以身上有蝙蝠翅膀或山丰角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亚格里雅雷普特用比干冰还要冰冷的视线瞪著连续喊了好几声「不好了」的菲尔蜜——然后才慢慢开口。 「菲尔蜜。」 「是!」 菲尔蜜活力十足地回答。 「我应该告诉过你,进房间的时候要敲门吧?」 「咦?啊!啊啊!」 菲尔蜜来回看著亚格里雅雷普特和房门,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菲尔蜜用投球机都自叹不如的速度低头弯腰。 「您说的没错!啊啊!我真是的!亚格里雅雷普特大人正在剪接、编辑自己最喜欢的美少女动画精采片段时,我竟然连敲门都没有就这样闯进来看到了一切!」 「……」 亚格里雅雷普特「啪」地弹了一下手指,不知从何处——也不管这里是室内——突然有一道落雷打中了菲尔蜜。菲尔蜜就这样当场被打趴,身上还噗滋噗滋地散发出烤肉的香味。 可是…… 「啊啊……好棒……」 菲尔蜜一脸陶醉地喃喃念著。 「……」 亚格里雅雷普特皱起眉头。 因为心腹亚飞尼斯外出办事,所以只好换这个女仆来服侍自己……不知道这个女仆是故意的还是神经太大条,总之她不断把事情搞砸,被处罚的时候,越是痛苦难耐,她越是开心。 被落雷打到、被火焰烧到、罚她浸在水里、用力揍她、特地取来圣水泼在她身上,结果全部都一样。菲尔蜜只会「嗯~~嗯~~」地喘著气,身边彷佛有一堆爱心图案四处乱飞。 她是一个全方位的、毫无破绽的完美被虐狂。 亚格里雅雷普特很快就发现,责打这个被虐狂女孩一点意义都没有。所以当菲尔蜜做错事的时候,亚格里雅雷普特不再采取主动的攻击处罚,而是限制她的自由,把她关进简易的封印空间里,让她动弹不得……可是菲尔蜜似乎把这种处罚当成放逐游戏,心里还是觉得非常开心。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话说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菲尔蜜。」 「啊、已经没了吗?」 菲尔蜜有些不满地咬著食指。 「有事快说!」 「啊、对不起对不起!呃呃呃呃呃是这个!」 菲尔蜜拿出来的,是放在办公室里的天秤。 「……唔?」 原本应该倾向其中一边、静止不动的天秤怱左怱右地晃动。如果是因为菲尔蜜慌慌张张地拿著天秤跑过来,当然会发生这种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 「人家完全不知道!」 菲尔蜜活力十足地回答。 「……」 亚格里雅雷普特皱眉瞪著摇晃不止的天秤。 看样子不单只是因为菲尔蜜拿著它跑过来,所以天秤才一直晃动。天秤似乎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样子,以一定的速度左右摇晃。 「难道……」 大恶魔的低语混著一丝恐慌。 那时候的人界——「学园」。 「……啊啊。」 麻雪惊慌失措地喃喃自语。 这里是位于「学园」校本部旁边的露天咖啡座。客人之所以只有小猫两三只,并不是因为已经过了中午用餐时间。兼卖餐点的这家店,或许正反映出魔法师们对俗事漠不关心的态度,向来没有「客满」的问题。 致力于研究的魔法师们,会叫泥人或使魔帮他们把餐点送进研究室。也有一些魔法师嫌「吃饭实在太麻烦了」,所以二十四小时都背著点滴。 就算不是这样,很多魔法师本来就不擅长跟社会或其他人打交道,基本上如果肚子饿了就会随时去吃饭。因此「学园」里虽然有几家咖啡馆和餐厅,可是都不会出现「全店客满」的情况。魔法师们都是在不同时段各自来用餐,吃完了就离开。 暂时不说这个—— 「该怎样才好呢……真是伤脑筋。」 麻雪叹了口气。 「蓝发的姊姊大人跟黑发的姊姊大人……」 麻雪看著并排坐在一起的铃穗们说道: 「洋溢著野性魅力的姊姊大人、跟清纯可怜的姊姊大人……啊啊……人家到底该选哪一个呢……」 「这个……麻雪,问题应该不在这里吧?」 拓人说。 目前坐在同一桌的有拓人、麻雪、铃穗,塔娜罗特和法尔雀也都在。 「就是说啊。」 法尔雀点点头。 法尔雀,萨·珐利亚佛鲁望特。 这个拥有纤细高姚身材的绿发女孩——其实跟我们所看到的不一样,她不是人类,甚至也不能说是生物。她是精灵化之后的魔法机杖,是拓人所使用的一件物品,现在只不过是化为人形而已。不过,自从她来到拓人这里之后,以人类姿态出现的时间远比以魔杖形态出现的时间还要长。 「问题在于竞争对手变多,争夺主人的敌人就增加了哟;」 「喵?这样的话就严重了。」 「就是说呀。」 「……呃、我想问题也不在这里。」 拓人没力地趴在桌上说道。 「不过,说真的……这样的话也许真的对铃穗前辈比较好哟~~」 「……」 「……」 铃穗们面面相觑。 「失去『魔力侵夺能力』之后,前辈就不会被当成魔法师的天敌了。至少『学园』里的魔法师跟相关成员,不会再用否定的态度来看待铃穗前辈……『联盟』那边的人或许也不会再多管闲事了哟~~」 「啊……这样啊。」 拓人说。 「铃穗前辈也不必一直绑著蝴蝶结,可以做其他不同的打扮哟~~」 「……」 「……」 铃穗们继续面面相觑。 「怎么了?」 拓人问道。 在平常的印象里,黑发铃穗比较安静,而蓝发铃穗应该是比较活泼的——但不知为何,两人现在都相当安静。 蓝发铃穗抓抓脸颊说: 「该怎么说呢……我们两个竟然会独立分成两个个体,到现在我还是没什么真实感。」 「原来如此。」 拓人点点头。 这样真的好吗——拓人想著。 基本上,「魔力侵夺能力」对铃穗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她的失语症和恐人症,也是那个特殊能力害的。现在仍旧有不少「学园」成员为了那个能力而防备著铃穗。 总之。 由于无法适应人群,连在一般社会里都几乎找不到容身之处的铃穗,在「学园」里更是被当成异端、天敌、实验动物之类的特殊分子。 不过现在那种能力消失了。 总觉得分裂成两个铃穗似乎有什么意义,不过暂时不说这个——或许能力的消失可以带给铃穗比较好的影响。跟心理疾病有直接关系的特殊能力消失之后,或许她的失语症和恐人症都能完全治愈。 「可是……总觉得情况很麻烦啊喵。」 塔娜罗特环著手臂说道。 「什么东西很麻烦?」 「这是铃穗跟铃穗,两个都是铃穗,很难叫啊喵。」 「说得也是。」 之前虽然是双重人格,不过因为使用同一个身体,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要不要……再另外取个名字?」 「好啊。」 点头的是蓝发铃穗。 「这个……说起来应该取其他的名字的人是我,因为我是比较晚跑出来的。」 「……」 拓人五味杂陈地陷入沉默。 看样子蓝发铃穗认为自己是较晚出现的不重要人格。 这样……不是很难受吗? 这就表示,蓝发铃穗认为自己是从「羽濑川铃穗」原本人格里分裂出来的「剩余物」。 「对了……如果名字差太多的话我没办法反应过来,请你取个适当的名字吧。」 不晓得知不知道拓人的心情,蓝发铃穗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 「唔。」 「那么叫『大姑』好了喵。」 「你欠揍吗?」 蓝发铃穗瞪著塔娜罗特。 「反应很快嘛喵。」 「烦死了!」 「取个像双胞胎的名字好了……」 拓人歪著头说。 「叫钤……果吧?果实的果,跟铃穗的穗一样,都是植物类的名字。如果用『华丽』的『华』,虽然发音同样都念成『ka』(注1),可是好像有点太招摇了。」 注1日文的「果」与「华」都可念成ka。 「……嗯,那就这么决定吧。」 「这样可以吗?」 看到蓝发铃穗爽快点头,拓人睁大了眼睛。 「因为是拓人帮我取的嘛。」 铃穗——不,应该说是铃果——笑著回答。 总之拓人一行人先回到公寓。 铃穗和铃果先做了最基本的检查,看看身上有没有新品种病菌或散布式诅咒之类的东西。至于造成分裂现象的原因,以及随后衍生的种种问题——包括对铃果的处置方式等等,都要等寒河江教授和爱米特的分析。与其让半吊子的拓人他们想破头,不如拜托教授们比较快。 不过。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因为变成铃穗和铃果两个人,很多东西都不能继续共用——例如牙刷或床铺等等——总之必须先把那些东西买齐,或者准备一些代用品,所以必须先回公寓,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 「因为床铺不够,所以就先铺垫被来代替,看样子要再买个简单的床架了。」 「啊啊,不需要。」 铃果回答。 「为什么?」 「我跟拓人睡就好了。」 「!」、『!』、「!」 铃果满不在乎地说著,塔娜罗特、铃穗、和法尔雀当然不会保持沉默。不过铃穗还是跟以前一样使用笔记本和标语牌。 「那样的话应该是我跟拓人一起睡才对!因为我是使魔啊喵!」 「啊,可是如果要一直待在主人身边的话,还是身为魔法机杖的我最适合哟——」 『不行不行不行!』 「吵死了吵死了!」 铃果大叫一声,抓住拓人的手。 「你们这些局外人不要乱吠,反正我已经跟拓人睡过了,所以没有关系!」 「——!」 拓人满脸通红。 「你——你都记得?」 「当然。」 『小拓!这是怎么回事?』 铃穗一脸惊讶地挥舞著标语牌。 这是理所当然的。 铃果是现在才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从这一点来分析……所谓跟拓人「一起睡过」的当然是铃穗的身体。 「对了,我出场的时候铃穗就没有记忆了,就是国一的时候啊——」 「不不不!那个!我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拓人慌慌张张地大叫。 拓人跟铃穗——铃果睡在同一张床上,这的确是事实。 有时候拓人在铃穗家过夜的时候,铃果为了引诱拓人,会很流氓地摸到他床上去。 可是……当时铃果的人格还不稳定,拓人也没有胆量在叔母家做出什么坏事,而且铃穗(铃果)也还没有真的霸王硬上弓,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令世人发指的事情。 而且,要是拓人真的那么容易越轨的话,也不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了。 也就是说—— 『你、你到底用人家的身体做了什么?』 「说什么鬼话啊?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吧?我——不对,应该说是因为你那么不干不脆,所以我就代替你出手啰!」 『国一的时候哪能干什么!』 「说是这么说啦,你还不是一边想著拓人——」 『哇——!哇——!』 铃穗满脸通红,像是要隐瞒什么似地咻咻挥著标语牌。 「所以,铃穗啊,如果不希望事情被抖出来的话就给我安静一点。」 『呜呜……』 铃穗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因为本来是同一个人,所以铃果知道很多有的没的。铃果虽然拥有铃穗的记忆,可是铃穗并没有关于铃果的记忆。 「唔唔,要让那个大姑跟铃穗闭嘴可能有点麻烦,喵。」 「就是说呀~~」 不知怎么达成共识的塔娜罗特和法尔雀同时点点头。 「就是这样,以后拓人就跟我一起睡了。」 「没有那种事喵!」 「不然你想怎样?」 铃果咧嘴一笑,拿出「瓦普吉斯」,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一等、等一下!不可以这样啦!」 拓人脸色大变地喊著,不过两名少女完全没有听进去。 然后。 「趁这个机会,我就好好教训你一下,你这颗超级电灯泡!」 「这句话送回去给你喵!」 两人一边大叫——一边朝对手冲过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铃果咻咻地挥舞著「瓦普吉斯」,塔娜罗特轻巧闪 过她的攻击。 这种情况一如往常。 可是—— 「法尔雀!快阻止她们!」 脸色大变的拓人开口命令。 「——咦~~」 法尔雀眨眨眼睛,不太了解地歪著头。 拓人平常虽然会用言语阻止她们吵架,可是几乎不会采取实际行动去阻止—— 「你还没发现吗?——现在的塔娜罗特是火力全开啊!」 「——啊;」 法尔雀掩嘴叫了一声,一旁的铃穗也露出错愕的表情。 没错。 塔娜罗特跟铃穗吵架时,基于个性问题,她的吵架对象几乎都是蓝发的那一个——铃果。 也就是说,她们是在「魔力侵夺能力」发动的情况下打架。 铃果的「魔力侵夺能力」除了会吸收四周浮游的魔力之外,还会把周遭生物的魔力或魔法装置的魔力吸收殆尽。拥有「容器」——也就是拥有物理性的存在,能够形成一层「界面」的魔族、神族、和魔法师,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抵抗铃果的吸收,可是,长时间待在铃果身边的话,就像被夺走体温一样,身体状况会变差,没有办法发挥原本的实力。 也就是说。 体内拥有充沛魔力、几乎看不出弱点的塔娜罗特,跟铃果吵架时,事实上腕力减弱了好几成。原本力气可以跟熊媲美的塔娜罗特,之所以没有让铃穗受什么重伤,这个原因大概也有一点影响。 可是——现在不一样。 面对没有发动「魔力侵夺能力」的铃果,塔娜罗特是以平常的状况应战,要是没有把力道控制好的话,很可能会一拳杀死铃果。 如果使用「艾吉斯」的话,或许可以挡下攻击——但不知是因为天生好战的性格,或只是单纯的习惯问题,铃果只拿著「瓦普吉斯」跟塔娜罗特开战。 要是她被火力全开的塔娜罗特正面打上一拳—— 「了解,请您使用我吧~~」 说著,法尔雀行了个礼。 下一刻——构成她身体的种种元素瞬间变形。 美少女的型态开始分解,组合成其他东西。说真的,这种景象看起来实在令人发毛。就像瞬间把布绞干一样——伴随著「叽」的一声,法尔雀变形的速度简直就像在变魔术一样。 像是要证明法尔雀不是幻影、刚刚的确以少女的型态站在那里一样,随著她的体积变化,密度急速产生变化的空气也跟著发出「嗡——」的声音。 变形所花费的时间不到一秒钟。 法尔雀已经变回魔法机杖。 她像是很有默契似地倒进拓人张开的手中,发出「啪擦」的声音。 「仪式连续模式启动!」 随著拓人的叫声,魔法机杖「法尔雀」的端子「啪擦」一声展开。 「设定——合唱41延迟31预先设定吟唱形式4b!——吟唱!」 「法尔雀」的各个部分喀锵喀锵地发出声音运动,细小的闪电在空中进发。 然后。 ——叽! 超级压缩咒文的高速吟唱。 发动的咒文是——「监狱」。 发出声音弹射而出的光线形成格子状的力场。在对方——目前是对著铃果——的脚边,准确地朝东西南北展开的四个正方形顿时竖立起来,把铃果关在力场里面。 「烦死了!」 砰——铃果用「瓦普吉斯」一砍。 光刀和光之栅栏相互撞击。 碎裂的是——栅栏。 「怎么可能?」 拓人下意识地叫了出来。 「瓦普吉斯」应该不可能破坏「监狱」。就算威力再怎么强大,「瓦普吉斯」的等离子剑刀应该只能造成物理性的破坏而已,不可能对镶有魔力的「监狱」封锁力场造成破坏。理论上,这个力场就算直接被战车抵住开炮,应该也不会有任何损毁才对—— 「唔啊啊啊啊!」 「喵——!」 两名少女一边大叫一边朝对方冲过去。 「不行——住手!」 拓人大声惨叫。 可是他的阻止没有发挥效果,塔娜罗特的拳头—— 打中了铃果的脸。 「……!」 想到铃果脑袋碎裂,鲜血、骨头、脑浆四处飞溅的画面——铃穗不由得掩住了脸,拓人也把视线移开。 可是—— 「这个……臭……丫头……」 铃果的脑袋还好端端地留在脖子上。 塔娜罗特的拳头还抵在她脸上——铃果站稳脚步、咬紧牙根,把塔娜罗特的拳头推回去。 「……咦?咦?」 拓人睁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铃果刚刚吃下的那一拳,应该相当于怪手一击所造成的破坏力。 可是—— 「你这臭丫头!」 应该是气炸了吧——铃果丢下「瓦普吉斯」,同样用拳头揍了塔娜罗特一拳。 「喵!」 塔娜罗特跌了个四脚朝天。 然后她立刻像不倒翁一样「咻」地跳起来,用铁拳回敬铃果。 铃果也毫不认输地用铁拳回击。 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铁拳。 塔娜罗特和铃果开始用拳头砰砰砰砰地互殴。 难道说塔娜罗特基于某种原因变弱,所以她的拳头才没有发挥预期中的威力?——拓人这么想著,可是,当他看到铃果险险闪过塔娜罗特的一击,而塔娜罗特的这一击轻轻松松地把墙壁打穿时,这种想法就跟著粉碎了· 也就是说。 「呃……」 难道说铃果变得跟塔娜罗特一样强吗? 『这是怎么回事?』 铃穗惊讶地举著笔记本问道——不过,拓人当然答不出来。 那一天深夜,爱米特出现在荣太郎的研究室。 为了代替忙碌的寒河江教授,所以由荣太郎负责整个事件,担任联络的窗口,这是常有的事。 可是—— 「不知道原因?」 「嘿啊。」 爱米特拿著扇子开开阖阖,叹了口气。 「『哲学』超级电脑当机了好几次,要是当初没有备用系统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喔?」 荣太郎歪著头。 「不过咱在『哲学』电脑上模拟演算了很多次,就算把咱药架上那些魔药混在一起用,也几乎不可能发生什么危险的情况。事实上,应该说根本不可能有危险。」 「这样的话——」 「恐怕是演算的要素有哪里不够吧?应该还有咱不知道的其他要素才对。」 「你有把『魔力侵夺能力』考虑进去吗?」 「那是最重要的一个要素了。」 爱米特边打哈欠边说。 看样子她大概整夜都守在「哲学」电脑旁边。 「所以——既然这样的话,我后来就从结论反推回去,把咱的魔药效果或药物交互作用的效果全部扣掉,想说这样的话搞不好可以让『咱没有考虑到的东西』浮上台面。」 「结果——『哲学』就当机了吗?」 「嘿啊,可是一般来说,『哲学』是几乎不可能当机的,我到底是让它运算了什么东西呢?」 「……」 荣太郎环抱手臂,歪著头。 「连『哲学』电脑都分析不出 来的『某物』吗?」 「呃……可是啊。」 爱米特用扇子敲敲自己的肩膀,以轻松愉快的语气说: 「其实不用勉强恢复原状也无所谓吧?像『魔力侵夺者』这种麻烦角色,少一个是一个,这样『学园』的成员们也会比较轻松吧?而且那个叫铃穗的小丫头以后也可以过著普通的生活啊。」 「事情要是能够那么简单地收场就好了。」 「唔?」 爱米特讶异地歪著头。 可是—— 「没有没有,我在自言自语而已。」 荣太郎一边露出暧昧的微笑一边说道。 敌人来袭 第三章敌人来袭 佐久间荣太郎的研究室来了一个难得的访客。 室内显得有些昏暗。 虽说这里本来就是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四面墙壁除了出入口之外,其他全部都做成书架——平常天花板上的几个灯光会散发光芒,所以并不觉得暗。而今天,天花板的日光灯的确在发光,但不知为何,就是无法驱除房间里的阴暗。 然后—— 「把之前说好的东西给我吧。」 阴暗之中,少女咧嘴笑著。 可以看到会令人联想到肉食动物的虎牙。 她背后站著穿了整身黑衣、戴著墨镜的一男一女,这大概是她的护卫吧。两名护卫都很年轻,年纪大概是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男的是东方人,至于女的,不必看那头金发就知道她是白人——而且大概是东欧人。眼睛尖一点的人应该可以注意到那对男女身上都有武装。虽然隐藏得很巧妙,但还是可以看出大衣底下各自插著手枪。 「……就是这个。」 箱子在长长的桌子上滑动——把一个大箱子朝少女推过去的,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荣太郎。跟平常的他看起来不一样,挂在那张端整脸庞上的,不是漫不经心的笑容,而是满溢著苦涩味道的表情。 站在荣太郎身后的艾妮乌斯也微微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唔?」 对于箱子里的物品连确认都没有,只是伸手让箱子停住的少女开口说道: 「这样不够哟。」 「……喂、我们当时都已经说好的。」 「我说的是『不够哟』,荣太郎。嗯,再送我一个什么『土产』吧。」 「……」 「你不想要情报了吗?」 「你这是趁人之危吗?」 荣太郎一边露出苦涩的表情,一边说著。 「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土产』?」 「这个嘛。」 少女默默想了一会儿。 大概是察觉到不管少女的回答是什么,荣太郎都有可能不答应吧。不只是艾妮乌斯,站在少女背后的男女也同样露出了紧张的表情。虽然双方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但是都已经各自进入备战状态,全身紧绷。 然后—— 「哎~~哟~~荣太郎!我知道你在wonderfestival大量搜购了限定版『铣姬』盒玩系列!快点啦!快点拿出来啦!」 「不行!只有这个、只有这个——只、有、这、个,我抱著就算把艾妮乌斯拿去当铺当掉都在所不惜的决心买的这个『爱尔温大姊姊』公仔绝不能给你!」 来势汹汹地指著对方的少女,以及像是抱著自己身体似地死命护住某个小箱子的荣太郎。 然后。 「……」 「……」 艾妮乌斯拿出「迪斯钦」。 少女的护卫之一——那个男人从怀里掏出纸扇子。 两人像是事先商量过似地,缓缓举起手中的武器,然后毫不客气地各自往自家主人头上k下去。 铃穗——一直躲在公寓里。 这几天她都没有离开公寓。学校那边由铃果去上课,拓人他们放学之后也会直接去「学园」之后再回家,因此铃穗没有机会走出家门——或者该说,没有能把铃穗带出公寓的人。 第一天虽然跟法尔雀一起看家……可是现在法尔雀不在。为了把铃果扮成「铃穗」时闹出的种种差错混过去,拓人不得不经常使用魔法,再加上塔娜罗特跟铃果还是一如往常地在「学园」吵架闹事,所以法尔雀变身成小型机杖,放在拓人的包包里,随时支援他。 「……」 铃穗孤单地坐在自己房间床上看著墙壁。 再这样下去不行。 自己也很清楚。可是,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铃果从自己体内脱离的关系——总觉得一个人出门很可怕。不管是去御堂高中也好,去「学园」也好,既不在同一个班级,上课时也禁止闲杂人等在座,所以不可能一直跟拓人他们在一起。麻雪也因为算是被「学园」监禁的人,没有办法随时自由走动来去。这样的话,铃穗就必须独自待在一个不晓得会有什么旁人出现的地方……对铃穗来说,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再说…… 拓人他们身边有铃果在。 在「学园」决定好处理方式之前,看管照顾突然「产生」的铃果,就成了拓人的责任。就他们的关系来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可是,这样一来……拓人的时间跟心力就会花在铃果身上。 过著普通高中生和新人魔法师双重生活的他,原本就不是个闲闲没事干的人,现在又为了铃果的各种事情而变得更忙。 这样一来——相对而言——他注意铃穗的时间就变少了。 结果,铃穗感受到一种微妙的疏离感。 (我其实……) 知道原因的。 虽然知道原因,但是像这样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拓人他们留下、被他们抛弃了一样。虽说选择待在房间里的是铃穗自己,可是拓人也同意这件事——没有想办法说服自己、带自己一起出门——「觉得好寂寞」的任性想法迳自在心底萌芽。 拓人在乎羽濑川铃穗是事实。 他没办法丢下这个就各种方面而言都算很麻烦的堂姊,总是挂念著她、在种种场合上保护她。 可是……拓人所在意的是铃穗吗? 还是铃果? 如果有铃果的话,自己不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吗? 发生麻雪那件事的时候也是、圣诞节打工的时候也是,铃穗在重要场合总是依赖铃果出面。 因为铃果是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可是——就另一方面来说,就算因麻雪的事件而跟「联盟」刺客们正面战斗,铃穗的失语症还是没有治好。以前差点被「联盟」人士杀掉的事件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因而得了失语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与他们面对面之后,不是应该要克服失语症的问题了吗? 但是,假如—— 假如是因为有铃果在——因为有铃果可以依赖,所以能够跟「联盟」战斗。就算铃果没有出现,心里也可以想著「要是有什么万一,反正体内有另一个很强的我」,如果是基于这种心态的话。 那么失语症当然不可能治好。 不,从一开始—— 「我们回来了喵!」 玄关「喀锵」一声打开,传来塔娜罗特的声音。 『时也飘来一阵甘甜的香味。 「铃穗~~我们回来啰!」 看样子是拓人他们回来了。 铃穗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走向客厅。 拓人提著「雾」的盒子站在那里,甘甜的香味应该是从那个盒子里散发出来的。 「谢谢你帮忙看家,这是『雾』新推出的作品,奶油泡芙喔。」 拓人说著。 事实上只是铃穗自己窝在家里而已,但拓人应该也有注意到她的心情,之所以会说「帮忙看家」,也算是拓人的一种体贴吧。 「是铃果说要买的,她说泡芙是铃穗喜欢的点心。」 「铃穗、你喜欢这个吧?」 铃果爽朗地笑著说。 「明明是奶油泡芙,可是他们家的除了放一般奶油之外,还有加鲜奶油。我试吃了一个之后就停不下来,觉得不管有几个都可以吃得下,总之就是赞到不行。你吃了就知道!」 「我们买了很多回来,大家一起来喝茶吧。」 法尔雀露 出微笑说道。 「喝茶喵!喝茶!铃穗!赶快泡茶喵!」 『是是。』 铃穗苦笑著走向厨房。 在这个家里,煮饭之类的事情基本上都交给铃穗。让塔娜罗特或铃果接触到菜刀或炉火的话,她们自己倒无所谓,但是四周可就危险了。 铃穗从净水器把水倒进壶里,然后把水壶放在瓦斯炉上。 这时——她才注意到。 现在是下午四点,吃点心的话也太晚了——扣掉去「雾」蛋糕店的时间,拓人他们从御堂高中下课后应该没有再去其他地方,就这样直接回家。因为他们也不可能使用空间移转的魔法。 『小拓。』 铃穗回头朝拓人递出笔记本。 拓人一边从碗架上拿出大盘子,一边侧著头看她。 「怎么了?」 『你们不去『学园』吗?』 「啊、喝完茶以后再去。」 『难道你们是为了喝茶特地回来的?h 「嗯……可以这么说吧。」 拓人笑著说。 「提议的人是铃果。」 回头看著在餐桌那边开始打来打去的塔娜罗特和铃果,拓人说著。对她们两人而言,这种小冲突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向彼此撒娇。 『是铃果……?』 「她说因为自己的关系害你关在家里,所以要补偿一下。」 拓人苦笑著说道。 「……」 铃穗眨眨眼睛看著铃果——然后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什么。』 铃穗摇摇头,从架子上拿出红茶茶罐。 『小拓,那个……』 铃穗这么写著,想要跟拓人交谈。 可是…… 「不行!我不是说不能打墙壁吗?会给隔壁邻居造成困扰的!」 拓人回头望著塔娜罗特和铃果喊道。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铃穗的笔记本。身后的少女们正在霹哩啪啦地打架,他当然会把注意力放在那边。 就只是这样而已——拓人没有注意到铃穗的笔记本,就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么一件事情而已。 可是—— 「喵,不行喔,铃果。」 「打到墙壁的人是你吧?」 「总之要先把墙壁修好才行哟~~墙壁裂开了哟~~」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著。 看著这个景象——铃穗放下笔记本,小声叹了口气。 「那么——那些大头们怎么想?」 一边接过艾妮乌斯泡的红茶,荣太郎一边问著。 坐在对面的少女之所以毫发无伤,是因为刚才用来打她的是纸扇子……可是,被那支怎么看都像可怕凶器的「迪斯钦」,以连头盖骨都会变形的力道海扁之后,不知为何荣太郎却也毫发无伤。 「总之——基本上应该是要让羽濑川铃穗『退学』吧。」 少女耸耸肩说著。 在明亮的地方一看——就可以发现那是个可爱的少女。 虽然跟荣太郎等人坐在同样的椅子上,可是她的脚尖却构不到地,双脚前后晃来晃去,让人发出会心微笑。像人偶一样美丽的容貌,跟那一身滚著荷叶摺边的礼服很相配。 年纪大概是十二、三岁左右吧。不过,到底能不能用人类的尺度来衡量她还是个问题。这个少女的金色头发之间伸出一对猫耳朵,从礼服的裙摆下也露出一条尾巴。 少女的名字叫做——井草。 也就是那个出席「学园二局层会议的猫仙人。 「『学长』每次每次都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不过像巴布森教授、伐巴啰姆博士好像是倾向『退学』。至于寒河江教授、赛尔蒂跟我,我们还在观望。反正——铃穗本来就不是『学生』。不要再跟我们有任何关连,以后就能过著幸福的生活,这样应该没错吧。」 「或许吧。」 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但那个前提是,铃穗得要是『普通人类』才行哟。」 「……啊,你注意到了。」 井草说。 「是注意到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荣太郎耸耸肩说著。 「就因为是这样,所以才想尽量让铃穗远离魔法——这种做法应该是比较好的吧。」 「唔……那些大头们都注意到了吗?」 「大概吧。」 井草歪著头。 「虽然不能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但起码一半以上的人都注意到了。特别是『学长』、寒河江教授、伐巴啰姆博士之类的,我觉得他们应该都有注意到。」 「唔呼呼……」 荣太郎环抱著手臂。 「看样子情况变得有点麻烦了呀——拓人。」 说著,荣太郎露出了苦笑。 午茶时间非常愉快。 红茶是特别准备的fortnam&mason大吉岭,十分好喝。「雾」的奶油泡芙也的确像铃果所说的「吃了之后就停不下来」,非常好吃。跟促销的奶油泡芙不一样,「雾」泡芙里的鲜奶油很香,不管是十个或二十个都可以吃得下。 在短短的这一段时间里——铃穗也忘记了忧郁的情绪。 可是…… 「……」 当她再度独自留在家里等待大家回来时,心情又开始变得忧郁。 因为刚才午茶时间非常热闹,所以更觉得「只有自己被丢下来」。弥漫在房间里的沉默静得让耳朵好痛。 塔娜罗特和法尔雀就不用说了,铃果也跟著拓人去「学园」。一个人待在房子里,没有什么能排遣无聊——不知不觉就开始胡思乱想。 想的当然是……有关铃果的事。 不行。 总觉得很惨。 如果铃果一心想取代铃穗、把铃穗当成多余的麻烦,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恨她就好了。蔑视铃果、嫌她个性不好、不够机灵,也可以让自己沉浸在优越感当中。 可是,在铃穗眼里,铃果是个好孩子。 虽然有点粗暴,但绝对不是足以让人憎恨和蔑视的对象。 可是,正因为如此……自己越来越没有容身之处。 其实拓人他们并没有变得冷淡。 可是…… 拿塔娜罗特来说。 因为身边出现了一个可以尽情打架的对象,塔娜罗特显得非常高兴,最近她和铃果简直就像两只互相用猫拳跟对方打闹的小猫,常常跟铃果拳脚相向。虽然铃穗启动「瓦普吉斯」的次数因而减少……现在想起来,吵架也是塔娜罗特和铃穗的一种沟通方式吧,或许是因为现在这种沟通次数减少了——彼此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觉得有种莫名的疏离感。 拿拓人来说。 就像之前所说的,因为「学园」命令拓人负责保护、监视铃果,所以拓人放在铃果身上的时间比放在铃穗身上的时间还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然而……自己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是跟拓人交谈的时间跟次数都变少了o/心里还是觉得很寂寞。 拿法尔雀来说。 法尔雀本来就是拓人的魔法机杖,再加上最近常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场合要用魔法处理,所以她待在拓人身边也是理所当然的。个性优雅文静的法尔雀,除非有必要,否则不太会现身,因此法尔雀和铃穗交谈的机会也相对地减少。 「……」 铃穗从包包拿出手机。 当然——对于不会说话的铃穗来说,基本上「电话」功能只是没有用的废物而 已。这支手机只是用来接收简讯,当铃果还在铃穗体内时,铃果偶而会用它来跟拓人联络。 看了一下收信匣。 她知道这几天有不少通简讯,可是因为不太想看,所以就这样把手机丢著,但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简讯—— 「……」 比平常还多。 像双叶或叶月这种——相较而言——原本就比较亲密的朋友,传来的简讯比以前多,连本来不太热的同学们也零零星星传来了一些简讯。 铃穗一封封地看下去。 很无聊的——都是一些高中女生会写的简讯内容。 可是那几乎都是铃穗所不知道的内容。 虽然是寄给铃穗,但那些简讯里写著铃穗所不知道的世界。 这是当然的。这几天,去上学的都是铃果。那是铃果的世界,不是铃穗的。大家的简讯都是传给铃果,不是传给铃穗。 「……」 心里再也无法忍受,铃穗——按了一个电话号码。 手机依照铃穗的命令发出电波,连接到那个电话号码。 响了几声之后,对方接起电话。 「——这……羽濑川……家。」 是妈妈接的电话。 声音虽然很不清楚,但她不会听错。 铃穗下意识地—— 「……」 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傻事。 没办法说话还打什么电话呢?自己应该很清楚自己是不能说话的。多少年来,自己就是这样伴著失语症活了过来。现在是不可能说话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呢—— 「……喂……喂……?」 通讯很不好,不时出现杂音。 铃穗家是现今日本很少见到的日式传统建筑,电话也配合住家风格,使用会让人想问「为什么现在还要用这种东西?」——是老旧的拨号式古董电话。这种电话当然没有来电显示,没办法从电话号码得知对方是谁。 所以—— (……妈妈……) 这或许是自己的祈祷吧。 没办法出声,没有来电显示。 可是,如果电波另一端的妈妈能知道是自己打来的话。 「……喂……喂……?」 如果妈妈能发现这通无声电话是自己女儿打来的话。 「……喂……喂……?」 这样可以证明就算眼睛看不到、自己跟妈妈之间也的确有某种牵绊吗?可以证明这样的自己也跟某人有所联系、所以能继续待在这个地方吗?可以保证自己能够跟别人有所联系吗—— 「……吗?」 「恶作剧……话……吧……」 爸爸今天大概比较早回来吧。 铃穗听到爸爸在问是谁打来的,也听到了妈妈的回答。 然后。 ——噗滋。 电话挂掉了。 发出了斩断某种决定性要素的声音。 当然,这只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情况。 因为杂音太多,而且不管怎么问对方都没有回话——接到这种电话,不管是谁都会马上挂掉吧,这是使用手机时常常会遇到的情况。与其要断断续续的通话,不如立刻挂掉,到收讯较好的地方等对方再打过来。 可是……铃穗突然很想等待一个奇迹。 等待那个能够把弥漫在心里的阴沉不安一扫而空的奇迹。 可是……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事……) 露出了黯淡的苦笑,铃穗按掉了手机的开关。 「因此——羽濑川拓人。」 一如往常,这是进入「学园」之前的仪式。 在一般世界与「学园」某个亚空间的间隙里用学生证通过认证之后,高耸在拓人他们面前的巨大脸孔——拥有意志的「学园」人口正门伊斯莫一边掀动金属嘴唇,一边说著。 「教务课要你跟羽濑川铃穗过去一趟。」 「教务课?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正门伊斯莫。」 虽然常常被叫去报到——不过才一踏进「学园」,正门伊斯莫就直接叫他们去报到,这倒是满少见的。 塔娜罗特和铃穗打架时,总是会弄坏东西。总之眼睛看得到的地方,拓人会用魔法修好,可是有很多东西是身为菜鸟魔法师的拓人不能完全修复的,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应该有不少意料之外的损害。 因此,每次少女们打架后,拓人他们通通都会被叫去教务课,听取损害情况、挨骂,教务课也会视情况罚他们扫除或什么的。 所以,不管是谁都会认为他们这次也是基于同样原因被叫去教务课的。 可是—— 「直接帮你连接到教务课去吧。」 「咦?啊——谢谢你。」 正门伊斯莫很难得说出那种提议,拓人吓了一跳,点点头回答。 浮雕在门扉上的巨大脸庞静静地朝左右两边打开——校本部一楼教务课前的景象出现在门的那一端。 拓人、塔娜罗特、铃果、法尔雀等四人穿过正门伊斯莫,来到教务课前的柜台,像是在等待他们到来似地,柜台墙壁上的萤幕已经接上了电源。 「——啊,丝坦。」 拓人说著。 画面中映出了一个银发金眼的少女影像。 假想神格丝坦莉德。 她们是透过种种仪式,构筑在电子回路上的一种拟态精灵,也可以说是一种付丧神。她们虽然没有魔力,但是可以透过电子回路,处理魔法术式的超高速运算作业,同时也具备了强大的事务处理能力。 因此,从教务课的柜台接待到担任临时教师,她们一手包办了「学园」里所有的杂务。 「来了吗?羽濑川拓人、羽濑川铃穗。」 假想神格少女面无表情地说著。 「不——这位是羽濑川『铃果』吗?」 「——嗯。」 铃果点点头。 丝坦莉德大概是从魔力能量之类来判断的吧。铃穗和铃果外表看来虽然完全一样、丝毫不差,但内在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铃果的肉体强韧度、臂力、魔力能量,都不是人类会有的。 「羽濑川铃穗不在吗?」 「铃穗在家里看家喵。」 塔娜罗特说道。 「……这样就麻烦了。」 「什么?——最近铃穗并没有惹什么麻烦啊……」 拓人问著。丝坦莉德默默想了好一会儿,开口说: 「我们主要是要找羽濑川铃穗……」 「这样啊?」 「羽濑川拓人,请你传话也可以。『学园』方面命令羽濑川铃穗归还『瓦普吉斯』、交出『艾吉斯』,并且要对她进行记忆处置。」 一——咦?什……什么?为什么突然……?」 听到拓人的问题,萤幕中的人造少女淡淡地回答: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什么当不当然——」 「羽濑川铃穗已经没有抑制塔娜罗特的能力,现在的她只不过是普通人类而已。没有『魔力侵夺能力』的她,就算拿著『瓦普吉斯』和『艾吉斯』,也没有办法压制火力全开的塔娜罗特。相较起来,『学园』魔法师、使魔,和风纪泥人反而还比较有战斗力。」 「……搞什么啊!讲那是什么话——」 铃果一脸不爽地开口顶撞。 「本来就是这样。」 丝坦莉德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失去呵魔力侵夺能力』的她 ,跟『学园』维持关系是没有意义的。」 「怎……怎么说?」 拓人问著。 「没有办法使用魔法、没有特殊能力,那种人类基本上应该在一般社会里生活——就是这个意思。」 「……喂!」 铃果吼著,表情越来越凶狠。 可是—— 「这种意见是为了羽濑川铃穗著想上 丝坦莉德说道。 『学园』既不是世界的中心,也不是主流,反而可以说是一个跟世界背道而驰的地方。『拥有超常技术的魔法师聚集之地』,说起来好听,其实,所谓的魔法师,就是无法融入世俗道理法律的一群边缘人。」 「……」 没错,丝坦莉德说得没错。 在追求确实稳定的效果和高效率时,完全帮不上忙、因而被人们舍弃的,就是「魔法」这种技术。 跟科学技术比起来,魔法看似丰富而方便,但由于它是仅限于少数人才能使用的技术,效果无法稳定。在社会这个系统里,像这种大半依赖「极为少见的个人资质」和「准确率」的技术,是派不上用场的。 所以魔法才会被人们舍弃。 特地把那种东西捡回来加以钻研的人绝对不是寻常人。魔法师里之所以有许多奇人,就是基于这个原因。反过来说,如果不是怪人的话,生活在靠一般科学技术支撑起来的世界里是比较方便的,而且也比较不混乱。 「魔法师们由于拥有特殊技能,因此不少人『在一般社会里找不到立身之处』、『在一般社会里无法得到满足』。反过来说,如果没有特殊技能、能够在一般社会里找到一个立身之处的话,那么在一般社会里生活反而能够过著安定的人生。」 丝坦莉德说著。 「说得更简单一点——不会使用魔法的人在这个『学园』里进出,只会让自己丢脸而已不是吗?再说——」 萤幕中的假想神格少女望著铃果。 「我听说她的失语症和恐人症都是因为以前差点被『联盟』暗杀所留下的后遗症。当然,跟『学园』断绝关系之后,我们也会对她进行记忆调整——有关『学园』和『联盟』的记忆都会被消除。这样的话,导致后遗症的原因也会跟著消失,说不定她的失语症和恐人症能够因此治好。」 消除腐蚀心灵的恐惧感。 说不定这是铃穗所希望的吧。 可是…… 「而且……『学园』的学生里,之所以有很多人跟俗世斩断一切关系、选择生活在园内,是因为要在混乱的世俗当中隐瞒自己身为魔法师的身分、继续在世俗当中生活下去实在太困难了。如果是魔法师的话还好,只要学会记忆操作的魔法,某种程度以内的事情就可以蒙混过去。可是像完全没有才能的羽濑川铃穗,要对他人进行记忆操作的话,就必须麻烦『学园』的魔法师来帮忙才行。」 「那是——」 拓人说道。 「我……」 「目前情况还算过得去,但事实上很多情况不是都已经面临极限了吗?我听说树乃里皇家公寓的住户们,因为得到记忆障碍而去神经科求诊的人越来越多了。」 「……」 听到对方这么说,拓人无话可答。 「还有……最近『联盟』动作频频。身为『原始创造者』的羽濑川拓人,你身边可能会出现危险。到那个时候,要是心里还挂念著羽濑川铃穗的事,你要怎么保护自己呢?」 「……这个跟那个是两件不一样的事。」 「如果『联盟』也能这么想的话当然很好。」 「……」 拓人陷入了沉默。 前阵子的温泉旅行已经让他见识到「联盟」毫不留情的手段。 「羽濑川铃穗并不是从此再也见不到羽濑川拓人或塔娜罗特,我认为这种作法也不全然是坏的。」 听到丝坦莉德的话——铃果露出了不爽到极点的表情,而拓人只能露出非常困惑的表情。 这是一个异常宽敞的房间。 不——用「房间:这个词汇来表现可能会招致误解吧。 这里没有墙壁,也没有天花板。只有——看不见边际的宽敞地板。 地板上积了一层水。 深度大约一公分。要用「水深」这个词汇来表示的话可能还会让人稍微犹豫一下——总之就只是一层水薄薄地覆盖在地板上。在非常透明、没有任何混浊物质的水底下,可以看到黑色光滑的地板。 然后。 正中央放了一架平台钢琴。 简直像是直接从地板里长出来似的——那架黑色乐器前坐了一个少年。他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手指静静地在琴键上滑走。 拉赫曼尼诺夫——前奏曲,op·3—2。 ……隆嗡……隆嗡……隆嗡…… 由像要断裂似的单音开始的庄严旋律。 令人不由得觉得某处即将毁灭的连续音符在广大的黑暗当中回荡。 每当音符响起,细微的波纹便以钢琴为中心,朝无限的远方扩散。 诡异——但却又如此美丽的一幅场景。 「……」 少年露出微笑,音符不断自他手中滑出。 他没有要弹给任何人听,只是独自敲著键盘。 可是—— 「——冰室明人。」 像要打断钢琴乐音似地,现场响起了破坏气氛的声音。 画出无数美丽同心圆、向外扩散的波纹被打乱——在没有任何前兆的唐突情况下,出现了一扇门。 这里是没有墙壁的。 只有一扇门耸立在那里,看起来像某种标志。 那扇门会让人联想到某个国民漫画里的有名道具,可是耸立在这种诡异场所的门——制造出了一种有如前卫艺术般的奇怪景象。 然后。 叽——伴随著莫名清楚而不祥的声音,那扇门打开了。 门的那一边站著三个男人。每个人身上都披著像大衣一样的长黑衣,头部罩著没有洞可以看出去、也没有呼吸孔的皮面具——皮面具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拉链,像切口一样分布其上。 仔细一看,脖子以下找不到任何衣服的接缝,从领口和大衣下摆可以看出里面所穿的服装似乎也是这样——看起来就好像穿著连身的紧身皮衣,然后外面再披上一件大衣。 令人联想到新型sm服装——可是感觉起来很不祥。 简直就像硬把什么塞进衣服里,勉强维持住人的形体一样。 「……哎呀。」 少年停下弹琴的动作,回头看著男人们。 「我还想是谁呢,原来是费尼米南博士。怎么了?」 「……没什么。」 完全看不出来是用哪个地方在说话——就连是三人当中的哪一个在说话都看不出来,不过可以听到声音。 「我们要把你这个混帐杀掉。」 像是滴著毒液似地——含有浓厚敌意的宣言。 「只不过是从『联盟』干部位置被拉下来而已——就要来报仇吗?没想到博士竟然这么庸俗啊。」 「地位或头衔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让你这混帐掌握『联盟』中枢是不行的,绝对不行,你——太危险了。」 「现在怎么还说这种话啊。」 明人少年耸耸肩。 「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是你们哟。是你们自己找到我、自己要教育我的,现在没办法应付了就要把我除掉吗?这样实在太任性了。」 「我们没什么好辩解的,魔法师本来就是这种人。要是喜欢 光明正大、万民平等之类不可能实现的玩笑话,我们就不会变成这么小众的团体了。」 「这倒是。」 明人露出苦笑。 「那么——博士今天亲自出马是为了……?真是辛苦了呀。」 「少废话!」 话说出口的同时——黑衣三人组蹬了一下地面。 水面没有掀起任何波纹。 黑衣人蹬著空中——蹬著应该没有任何支点的空中,瞬间变换无数复杂的轨道,朝少年扑去。横过皮手套正中央的拉链打开,从那里——「咻」地一声冒出长度约五十公分的「剑」。 「去死吧!」 伴随著费尼米南博士的声音,三人左右手都各拿著一柄剑,总计六柄剑朝少年挥过去。抓住微妙时机,划出难以闪躲的轨道——而且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发光的文字列像跑马灯一样在那些剑的表面流动。这是高速运作的施咒方式——恐怕还有附加什么魔法效果吧。 当然,费尼米南博士早就想到对方会竖立防御障壁,所以才准备了能破除防御的魔法剑。 可是—— 「——!」 噗滋。 皮开、肉绽、砍进骨头里的异样声音。 可是没有半滴血飞溅开来。 「——王八蛋!」 黑衣三人组低吼著。 剑——并没有砍中少年。 不知何时,出现了三名少女挺身挡住攻击。 就如字面意思所说的——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 那种情况只能用「悲惨」来形容。 每一柄剑都从肩膀或头顶用力砍进少女的身体,几十公分深的伤口割裂娇小的身躯,怎么看都是致命伤。从头顶到锁骨附近直直劈下来,被这样砍伤之后,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活得下来。 如果——是人类的话。 「……啊哈。」 被左右切成两半的少女脸庞露出笑容。 『一时刻,三名少女的右手同时动作,用拳头击打对方的剑。 没有任何技巧,就只是用拳头槌打而已。 可是,应该施有魔力的剑,就这样应声折断。 「——呜喔!」 发出三声叫喊,三个费尼米南博士朝后方跳跃。 少女们——没有追上去,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的她们若无其事地握住彼此的手,下一秒彼此挨近,融合在一起。三个身体失去原本的轮廓,混合在一起,噗滋噗滋地像胶状物质一样摇晃——不到两秒,就整合在一起,变成一个少女。 一个美丽的少女。 几秒之前的诡异现象简直就像幻觉或什么恶劣的玩笑,这个少女看起来纤细可爱,笔直的长长金发披垂而下,后脑和两只手腕上都戴著蝴蝶型的装饰品,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像短旗袍——衣服表面繁复交错著像生物一样的线条,形成一种奇妙的花纹。 那种花纹看起来就像——混沌状态。 「唔呼呼。」 会令人联想到猫、眼角微微上扬的眼睛盯著身穿sm服的三个怪人。 「……啧!」 黑衣三人组大概觉得自己没有胜算,准备逃离现场。 可是—— 「雅雷芙,杀了他们。」 「遵命。」 少年的话一出口,少女雅雷芙同时踢蹬地面,扑向费尼米南博士。 「喝啊!」 构成费尼米南博士、三位一体的黑衣人各自大吼,全身的拉链一起拉开。从拉链里伸出来的是——无数的触手。 前端有眼球的触手。 而且—— 「——……击!」 把本来的魔法多重压缩,只要一句话就能启动魔法的压缩吟唱。顿时展开的咒文相互交错,连锁构成强大的魔法术式——仅仅花了o·一秒就完成法术。 眼球一起射出光线。 像章鱼触手一样伸展开来的触手,各自从不同角度发射光线。交错乱舞的光线接二连三朝雅雷芙袭去——可是。 「啊哈哈哈哈哈哈!」 雅雷芙一边大笑一边旋转。 把所有攻击弹开。 「……!」 不是实弹,而是光线。她竟然能将光线—— 「抓到了。」 雅雷芙抓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头。 然后。 「因为是主人的命令,所以我要杀了你哟。」 话一出口——就像捏碎鸡蛋一样,雅雷芙轻松地把黑衣人的头捏碎。「噗滋」一声,鲜血四溅,从拉链开口伸出的活触手开始痉挛——然后立刻无力地垂下。 「……唔!」 剩下两个黑衣人发出两声惨叫,朝开著的门跑过去。 可是—— 门顿时产生变化。 伴随著「霹哩」的声音,门板和门框各自—— 「什么?」 ——长出了牙齿。 直直朝那扇门冲过去的两个黑衣人,结果是自己冲进长著短剑般利齿的血盆大口里。 门关了起来——利齿咬碎了黑衣人。 一瞬间,剩下的两个费尼米南博士上半身和下半身被咬断分开,啪擦一声掉在积水的地板上。 「——辛苦你了,桃乌。」 「哪里。」 伴随著少年的话语——水底下有某个东西站了起来。 才一公分的水深而已是要躲在哪里啊……像在讥笑常识似地悠悠从水底站起来的,是另一个少女。 不管是长相或身材,都很像刚刚那个叫雅雷芙的少女。说是姊妹大概也可以吧,她们衣服上的花纹和头上戴的蝴蝶发饰都是一样的。 『样一头及腰的长发,不过这个少女的头发是黑色的。同样的大眼睛,不过这个少女的眼角梢稍下垂。 要说有什么明显不同的话,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仔细一看,这个少女的服装样式、长度、蝶形饰品的配戴位置——她的蝶形饰品做成短项链系在脖子上——跟雅雷芙不太一样,不过,无论是谁都可以一眼看出这两个少女是某种「对称」的存在。 当然,她们两个都不是人类。 尖耳朵是其中一个证据。 「明人殿下,跟赞美的话比起来,桃乌比较想要具体的奖赏。」 少女舔舐著自己的嘴唇说道。 脸上的表情天真无邪,但那个动作却显得异常情色。 「……我也想要奖赏。」 雅雷芙也开口要求。 「哈哈、好啊——今晚我们三人一起来享乐吧。可是……」 明人笑著说。 「我还有一件事要办,等我办完事再说。」 「您有事情要办吗?」 「嗯,你们两个,都一起过来。」 「——遵命。」 「——遵命。」 少女们露出微笑,朝明人行礼。 今天晚餐要在外面吃。 因为觉得这五天以来,铃穗一直关在家里,应该出来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比较好,因此拓人提出了这个建议。由于怕遇到自家附近的邻居或御堂高中的同学,所以大家一起来到离自家稍微远一点的闹区,就算铃穗和铃果并肩走在一起,也可以用「啊啊,是双胞胎啊」的藉口混过去。 铃穗看起来虽然有一点点不甘不愿,不过倒也没有很讨厌的样子——她跟在拓人斜后方,抓著拓人的衣袖往前走。 铃果和塔娜罗特还是老样子,像小猫一样打打闹闹,走在离拓人他们几步路的前方。法尔雀也仍旧像平常一样,露出一派悠闲的 微笑,走在最后面。 「嗯——……」 走在越来越多的看板之间,拓人环顾四周。 从离拓人公寓最近的车站再走一个车站的距离——来到站前商店街。 之所以要多走一个车站的距离来到这里,除了要避开熟人之外,这边的站前商店街规模比较大,从餐厅、咖啡馆、速食店到居酒屋、高级餐厅,有各式各样的餐厅聚集在这里。 星期五的晚上,闹区街上的人特别多。 因为时间还算早,所以路上的醉汉似乎比较少—— 「要吃什么?」 拓人看了一下四周,开口问。 「自助式的!自助式的比较好!不然去吃到饱的也可以喵!」 「喔、那个好,我也选那个!」 拓人虽然是在问铃穗——但耳朵很尖的塔娜罗特和铃果先提出了意见。 「……塔娜罗特,说是吃到饱的话,你就会真的一直吃一直吃吧?」 拓人苦笑著。 塔娜罗特的胃袋基本上是没有底的。 她的体力、魔力原本就不是靠摄取一般食物来补充的,这就像是拿核子弹头跟汉堡的热量来做比较一样。 对塔娜罗特来说,吃饭只是一种嗜好而已。 因此,她没有「吃饱」的时候,可以毫无限制地一直吃下去。平常她虽然会配合拓人他们,然而一旦来到「吃到饱」的餐厅,她就会吃到那家餐厅的食材见底为止。已经不止一两家店的店长边哭边向拓人说「真的很抱歉,请您们下次不要再来了。」以前去吃自助式烧肉的时候,塔娜罗特也曾经直接把吧台装肉的大盘子整个端回来,全部烤来吃掉。 有些家庭餐厅附设沙拉吧或汤品吧,这种餐厅已经把塔娜罗特的照片挂出来,列为「要注意的人物」。 「喵,可是他们自己说可以吃到饱的啊,如果不能吃到饱,那个看板就是在说谎话。, 「不是啦,那是一种宣传的方法。」 「喵,那我们去吃自助式的餐厅!」 「西式自助晚餐也不错!」 不知为何,这种时候塔娜罗特和铃果意气特别投合。 顺带一提,铃果也很会吃,而且食量大到一个很恐怖的程度。 「好啦、大家通通一起去!」 说完之后,拓人苦笑著回头看铃穗。 「铃穗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铃穗一边低头走著,一边递出笔记本。 「……」 拓人一脸困扰地陷入沉默。 铃穗一直都很安静——或者该说是阴沉。铃果越活泼,铃穗的阴郁就变得越明显。 (……这样的话……) 拓人瞥了一眼铃穗背著的「瓦普吉斯」盒子,「艾吉斯」大概也装在同一个盒子里吧。 因为平常已经习惯带在身边,所以今天铃穗还是背著自己的个人武器,可是—— (『学园」要命令铃穗『退学』——实在很难开口啊……) 老实说,拓人之所以把铃穗带到外面,也是为了将「学园」的决定告诉她。 并不是要顺著丝坦莉德的说词,不过,切断铃穗跟「学园」的联系,进行记忆调整,对铃穗来说或许不完全是坏事。 就算进行记忆调整,拓人和塔娜罗特也都还是她的高中同学,并不会就此不再见面……法尔雀和荣太郎也是一样。要跟麻雪见面或许会变得比较难,不过,如果过去的心理外伤能够因此治愈的话,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 拓人还是犹豫著要不要告诉铃穗。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只是——心里有著模模糊糊的抗拒感。 「拓人、拓人、那里有写串烧吃到饱!我们去那里喵!」 「中华料理也很难令人舍弃啊,我也想吃小笼汤包之类的。」 「义大利料理看起来也不错哟;」 除了拓人和铃穗之外,其他人都很开心地商量。 这时—— 「——是羽濑川拓人和羽濑川铃穗吧?」 那个声音从拓人与铃穗身后传来。 然后—— 「——!」 下一刻。 「——怎么回事喵?」 世界冻结了。 一切的一切都停止动作。 擦身而过的人们,闪烁的霓虹灯,行驶在路上的车。构成眼前景色的各种东西都在瞬间停止动作……就这样静止不动,眼前所看到的简直就像是一幅巨大的照片。 这是—— 「一次空间接合门?」 从一般空间连接到「学园」所在的亚空间时,所使用的异相空间移转魔法—— 跟施展那种魔法时所发生的状况一样。要移动到性质相异的空间时,并不是贸然移动过去,这就跟太空船的气密室一样,要先在这里进行缓冲、调整、检查等作业。 可是…… 「怎么可能……」 魔法师本人为了连接空间而进行魔法仪式,所以能够连接到正门·伊斯莫的一次空间接合门。可是,在没有获得对方的同意下,硬是把对方拉进一次空间接合门的虚拟空间里,魔法的困难度就提高了好几倍。更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性地把某些人拉进虚拟空间里,需要更复杂的术式,极力对一般世界隐瞒自身存在的「学园」成员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这样的话—— 「……法尔雀!」 「遵命。」 绿发少女快步朝拓人走去,下一秒就像卷成筒状的海报似地,迅速地收缩自己的身体构造,变成一根魔杖,倒在拓人伸出的掌心里。 拓人拿著法尔雀转头看著声音的来源。 站在那里的是—— 「初次见面——应该是吧。」 面带沉稳笑容的一名少年站在那里。 身上穿著奇妙的服装——像是生物似的线条图案交织其上。款式像是神父或功夫达人的衣著——上半身是合身的立领剪裁,腰部以下的衣摆却很长。 可是,就少年的外表而言,能够给人印象的也只有这样而已。 「……喵?」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来回看著拓人和那个少年。 没有什么特征的容貌。 长得并不丑,可是也不美。个子不高,可是也不算矮。身材不胖不瘦。就像是随处可见的——很平凡、很中庸的少年。 没有特征似乎就是他的特征。 这样的人—— 「……喵……」 塔娜罗特发出困惑的声音。 很像。 那个少年、跟拓人。 哪里像、怎么个像法——没有办法这么具体地描述。他们并不像铃穗和铃果那样拥有完全相同的脸、长得一模一样。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们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可是,即使是这样……两人外型所散发出来的感觉非常类似。 简直就像——兄弟一样。 「……你是谁?」 拓人戒备地问著。 这个突然现身的少年如果不是「学园」的人,或许是某个不归属于任何团体的魔法师,或者是——「联盟」的魔法师。 然后,「联盟」是「学园」的敌人。 「哈哈,原来如此,真有趣——真的很有趣。竟然会有这种事啊。」 少年没有回答拓人,而只是一边笑著,一边依序看著拓人、塔娜罗特、铃穗、铃果。 看到拓人的样子,铃穗也一脸紧张地把背后的盒子放下来,拿出「瓦普吉斯」和「 艾吉斯」。 「我对你们很有兴趣,真的很有兴趣哟。」 「——谁在问你这个!」 铃果一脸凶狠地说著。 塔娜罗特也一脚跨到前面说: 「报上名来喵。」 「冰室明人。啊啊——我先提醒你们,如果要用这个名字来下咒的话是办不到的哟。这个名字已经施了诅咒岔路的魔法。」 少年一边笑著一边说道。 有些魔法可以用名字来当突破点,向对方施加诅咒。跟在丑时用五寸钉钉稻草人的基本原理一样,这是一种运用「感染咒术理论」的攻击方法,属于比较简单但很有效果的咒术。 因此,魔法师们通常都有好几个名字,用来分散风险,隐匿自己的「真实之名」。另外,有些魔法师的作法是,预先在自己的名字上施加「岔路」的魔法,当别人要利用那个名字作为诅咒的「通路」时,就会启动岔路,让诅咒通到其他地方去。 「我是来——劝说你们的。」 「劝说?」 「要不要成为我的部下?」 少年用愉快的口气说著,简直就像是在跟朋友说「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一样。 「……」 拓人没有回答。 「在『学园』里只是白白浪费你们的能力而已。『原始创造者』——如果是我的话,可以充分活用那个能力。」 「……」 「有才能的人,除了拥有施展才能的权利外,同时也会产生一些义务喔。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拓人哀号似地说著。 「原始创造者」。 拓人只用过一次就被禁止的能力。 那是从「零」的状态制造出「神族」或「魔族」的能力。 为这个世界新添另一条法则和事实,从「无」当中生出「有」的特殊才能。 就某个意义来说,这是以人类之身凌驾于之上的终极技能。 可是——这种能力会让身为世界「支柱」的均衡产生崩溃。这跟神族或魔族的意识无关,他们的存在就是成为这个世界的「支柱」,成为定义这个世界的框架。 如果能毫无限制地制造新的神族或魔族,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这个世界将会很轻易地——包括神界、魔界、人界在内的三个世界,将会通通出现破绽。 「你这家伙,是『联盟』的人吧!」 铃果大吼。 「我的确属于『联盟』没错。」 少年说著,脸上的微笑丝毫没有动摇。 「……所以呢?」 「所以你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敌人啊……就『学园』和『联盟』的关系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话说回来,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讲话,稍微安静一点好吗?」 明人若无其事地说著。 「什么——」 「如果你不肯听的话……」 明人歪著头说。 「那就只好用武力让你闭嘴啰。」 「——『魔弹』!」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先下手为强。 拓人使出攻击魔法,塔娜罗特也在同一时刻直接发动突击。当然,拓人和塔娜罗特都没有使出必杀的威力,这并不是小看对方。眼前这个少年显然是个魔法师,而且在知道彼此敌对的情况下,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拓人他们面前,这绝对不是可以轻易打赢的对手。 六颗魔弹分别以微妙的角度和速度袭向明人,不管明人要逃往哪个方向都会被其中一颗射到。就算没有被射到,塔娜罗特的拳头也会趁隙打过来。 情况应该是这样。 可是。 「基本上是非常踏实的攻击。」 明人——笑著说道。 『一时刻,他的脚下发生奇异的变化。 他的影子。他本人一动也不动——但影子却像痉挛似地开始蠢蠢欲动,然后有两道人影从中飞了出来。 「——,,·」 金发少女。 与黑发少女。 两名少女都用蝴蝶形状大发夹把一头笔直的长发夹起来。外表年龄看起来大概跟塔娜罗特一样,可是——她们不是人类。 其中一名少女用手掌挡下塔娜罗特的拳头,另一名少女像在舞狮一样甩动头发,散开的头发把飞向明人的魔弹全部打落。 「是使魔!」 拓人错愕地叫著。 「当然,难道你以为我会两手空空、连护卫都不带就过来吗?」 明人一边露出苦笑一边说著,右手水平划开。 手的残像没有消失,就这样留在空中。这道残像下一刻染上颜色、产生实体化现象——然后变成一根魔法机杖。是「物体瞬间移动」吗,或者是从亚空间里拿出来的?无论如何,光是看到这个动作,就知道那个少年是比拓人还要优秀的魔法师。 『一时刻—— 「喵!」 塔娜罗特一脸凶狠地挥出左拳,挡下她这一拳的金发少女以轻巧的动作转了一下手腕。同一时刻——简直就像是事先说好似地,塔娜罗特的身体以少女右手为圆心转了半圈。 「——喵!」 塔娜罗特发出短促的惨叫声,就这样以倒栽葱的姿势撞上地面。 当然,对于从十楼高的公寓顶楼跳下来也平安无事的塔娜罗特,这种程度的撞击是不痛不痒的,可是—— 「稍微睡一下吧。」 少女一边低声说著一边举起左手。 她的掌心出现了一个黑色球体——少女就这样一掌拍向仍旧倒在地上的塔娜罗特。 爆炸声。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像被巨大铁鎚打到似地,柏油路面产生龟裂,塔娜罗特的身体陷进地底。 一次、两次、三次。 少女连续出掌。她的第二掌就已经让塔娜罗特全身陷入地面以下,第三掌、第四掌把塔娜罗特打进更深的地底。 「塔娜罗特!」 『塔娜罗特!』 铃果和铃穗一阵错愕。 『一时刻—— 「危险!」 伴随著拓人的叫声,防御魔法在铃穗她们周围张开。 可是,不晓得是因为明人的力量在拓人之上,亦或是因为明人手中的魔法机杖威力比较强大——明人所射出的白色魔弹一一击中拓人,无法挡下攻击的拓人就这样飞向后方。 「拓人!」 『小拓!』 两人放声大叫。 可是,敌人不会放过铃穗她们两人。刚才用头发挡下拓人魔弹攻击的黑发少女插身进来。 此时—— 「喝啊!」 猛然注意到对方行动的铃果像要保护铃穗似地挡在前面,一拳挥向黑发少女。可是黑发少女用无视于惯性法则的动作躲开攻击。下一瞬间,她像是要扯住铃果挥出的手腕似地,把身体挨过去—— 「——啊哈哈。」 异样的声音。 「哇啊啊啊啊啊啊!」 铃果发出惨叫。 黑发少女折断了铃果的手腕。可是——以铃果的手劲能够轻松挡下塔娜罗特挖土机般的力道,像她这样的手腕,究竟要用多少力气才能折断呢? 「啊……啊……」 铃果一边呻吟一边想要用左手抓住对方的脸,可是黑发少女轻巧躲开,拉开距离。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动作,但可以看出她非凡的运动能力。 「接下来呢?」 明人继续露出微笑,像在衡量重量似地把魔法机杖转了一圈。 不过短短几秒而已,但胜负已定。 被打得飞出去的拓人只能倒在地上呻吟。塔娜罗特仍旧陷在地底,金发少女继续对她出掌。铃果惯用的那只手被敌人折断。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说还能战斗的—— 「……」 铃穗只能不断发抖。 不行、太可怕了,这群人——是「联盟」的人,是魔法师,跟打算杀掉铃穗的那一帮人是同一挂的。而且连那么强的塔娜罗特、跟塔娜罗特一样强的铃果、还有会使用魔法的拓人,也全都比不过他们。 之前——跟超能力者甘特战斗时的斗志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那时候自己是跟铃果在一起的。当时铃穗深信就算自己打不过对方,铃果也会出面挡住。所以她敢下那么危险的赌注、可以勇敢战斗。 可是……现在的自己。 失去「魔力侵夺能力」的自己只不过是个高中女生而已。不,事实上情况更糟,自己只不过是个不敢一个人出门、患有恐人症的少女而已,不可能战斗。手上握著的或许真是最强的个人武器,但无论如何她无法鼓起斗志、拿著那个武器作战。 「……」 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铃穗只能握著「瓦普吉斯」和「艾吉斯」发抖而已。 (……啊啊……我……) 只不过是累赘而已。 偏偏只有那种不必要的念头在心头膨胀。 没有强韧的身体也没有强大的臂力。 自己只是铃果蜕下来的空壳而已。铃果离开自己体内之后,自己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没有任何功用、只是——垃圾而已。 「铃穗!」 铃果一边护著自己的右手一边大叫。 可是铃穗没有动。 就只是呆呆地站著—— 「借我!」 铃果从铃穗手上夺下「瓦普吉斯」,用一只手操作,启动开关。 伴随著「嗡——」的声音,力场剑刀延伸而出。 当然,不是平常用的标准模式,而是纯粹的致命模式——虽然没有运用魔法,但是厚度几近零公分的力场剑刀,可以斩断一切物质。当然,没有魔力侵夺能力的现在,这个武器不知道能不能对敌人发挥作用——撇开那两个明显不是人类的少女不说,至少应该可』对拥有人类血肉之躯的明人发挥一定的效果吧。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铃穗一边用左手胡乱挥舞「瓦普吉斯」,一边往前冲过去。 「塔娜罗特!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喵啊!」 从深深穿透地面的洞穴里传来回应的声音。 下一刻,像红色弓箭一样飞出来的塔娜罗特,用一记头锤打中金发少女的手掌——少女掌心的黑色球体在金发少女本人脸上炸裂。 爆炸声。 这次换金发少女飞出去了。 简直就像是被巨大铁鎚打中一样,随著头部飞出的方向,身体像旗子一样连带被扯过去。一直到撞上附近的建筑物墙面,少女才停了下来。 由于有塔娜罗特那一记头锤的破坏力,再加上自己朝塔娜罗特发出的魔法攻击威力,两者一起爆发,让自己反吃了一记攻击。 不管是神族或魔族,这都是相当严重的伤害—— 「啊哈哈,雅雷芙,太难看了!」 一边轻巧地躲开铃果的攻击,黑发少女一边笑著。 然后。 「——吵死了。」 叫做雅雷芙的金发少女若无其事地把身体从建筑物墙面上拉出来,开口说著。 「铃穗、铃穗!快用『吉斯』保护拓人!拓人还不能动、快点!」 虽然听到铃果的声音,但铃穗动不了。 就像铃果所说的,一开始为了保护铃穗等人而被打得飞出去的拓人,到现在还爬不起来。 而且很不幸的是,因为他就这样握著法尔雀昏倒,所以法尔雀也无法恢复成人形来保护他。 法尔雀——不,应该说大部分的魔法机杖,都附有安全装置,当主人握住它们的时候,它们就无法任意变形、任意行动。这是为了预防握住魔杖的主人,被卷进魔杖在改变型态时所产生的「力场」而受伤,而且也是为了防止拥有自我意识的魔杖暴走或反抗的基本装置——在目前的情况下反而产生了反效果。 「铃穗!」 铃果大叫。 昏倒的拓人如果遭到攻击,已经没有东西能保护他了。 可是—— 「——到此为止。」 明人很干脆地宣示战斗结束。 「你在说什——」 听到铃果低吼的声音,明人维持著爽朗的笑容,继续说道: 「今天原本就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 「自以为是——」 铃果低吼似地说著。 「先发动攻击的可是你们哟。」 明人耸耸肩说著。 像是要替明人防守左右两边似地,金发少女和黑发少女分别站在他两侧。 朝说不出话的铃果露出苦笑,明人继续说道: 「唔……希望你们火气别那么大,稍微想一下。不是要把你们抓来生吞活剥,我认为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建议。」 「……」 像是要保护拓人和铃穗似地,塔娜罗特和铃果并肩站在前面。 明人轻松地朝他们挥挥手——然后小声念出短短的咒语。 接著—— 「喵?」 明人他们的身体出现裂纹。 不——不是,整个世界都出现裂纹。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交错纵横地刻上白线,下一秒,眼前景色变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出现在那一端的……是熟悉的闹区景色。 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朝拓人他们露出讶异的神色,泰然自若地走著。 明人的魔法——或许连时间都能压缩。 当然,不管是明人、金发或黑发少女都已经不见踪影。 刚才的搏命战斗简直就像梦境或幻觉一样。 可是…… 「搞什么啊、那家伙……」 铃果皱眉说著,她的右手朝奇怪的方向弯折。 值得庆幸的是,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体构造跟普通人类不一样,铃果并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 「拓人!」 回过神的塔娜罗特,朝跌坐在马路正中间的拓人跑过去。铃果本来要追著塔娜罗特过去——但却注意到了铃穗的样子。 铃穗就这样握著「艾吉斯」,跌坐在现场不断发抖。 「铃穗……?」 听到铃果的叫唤,铃穗微微摇头。 这是在否定什么吗?或者是为了自己不能动的事情道歉?或许是惊吓过度吧,她连在笔记本上写字都办不到——就只能不停不停摇头而已。 闭门御敌 第四章闭门御敌 拓人立刻向「学园」报告了跟「联盟」魔法师的接触经过。 事情既然跟「联盟」扯上关系,就不能开玩笑或故做轻松地混过去。「学园」教务部也立刻采取行动,先让有空的荣太郎和艾妮乌斯,带领三个负责担任护卫的重机动泥人赶往拓人他们的公寓。 「……没什么大问题。」 看著铃果骨折的手腕,荣太郎说著。 顺带一提。 不知为何,荣太郎用魔法在脸上画了像蚰蜒(注3)一样的缝合疤痕,疤痕左侧的肤色涂得比较黑,一半的头发用暂时性的染发霜染成白色——呈现一种会让人产生某种强烈既视感的奇怪容貌。 注3外型似蜈蚣,但其触角和脚都很长,身体细长,由许多环节所构成,每一个环节均有一对脚。 而且他身上穿的不是白色诊疗服,而是黑色大衣。 总觉得要是随便找他看病,可能会收到「五千万日币」、「一亿日币」之类无法无天的诊疗费帐单。他现在看起来不折不扣地像某个天才外科医生。 暂时不说这个—— 「……这样啊……」 拓人安心地呼了口气。可是——又像想起什么似地说: 「——可是她骨折了耶,前辈!」 「已经接回去啦——来,动动看。」 荣太郎指著铃果说道。 原本朝奇怪方向弯曲的右手,看起来已经可以毫无问题地活动了。被明人袭击之后,拓人发现铃果的手骨折,马上慌慌张张地用支架帮她固定——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人类身体的修复跟单纯地修补建筑物是不一样的——要是神经不小心接到奇怪的地方,事情可就严重了——因此拓人也不敢随便动手。 铃果自己也用略微吃惊的表情,一边眨著眼睛,一边开握手掌。治愈速度真是快得吓人。 「……没……没问题吗?」 「嗯……好像没问题。」 铃果点点头。 虽说铃果的身体构造原本就跟人类不一样——不过以眼前的情况看来,她几乎可以说是跟精灵、神族或魔族一样了。神族、魔族或精灵之所以采用人类的外型,是基于种种方便的考量……并没有生物学上的必然理由。对他们来说,「基本构造」是一种「知识」,只要学得这种知识,就能够随心所欲地让自己变形。雅和辛格拉薇亚的变身也是基于同样道理。 与其说他们是生物,不如说他们是一种会模仿生物外型的「空间」。 暂时不说这个—— 「顺便帮你看看吧。」 荣太郎回头说著。 「不用了,我没事。」 「我不会像门外汉一样进行什么危险诊断的。」 二肘辈你不是门外汉吗?」 「呼呼呼,我虽然没有执照,但可不是门外汉喔。」 荣太郎挺起胸膛,一个不知在哪里看过的蝴蝶结领带在他脖子上晃动。 「……」 拓人虽然很想吐槽,不过暂时还是先忍下来。大概是把拓人的反应当作他已经答应,荣太郎朝身旁的艾妮乌斯伸手说: 「皮●可,听诊器给我。」 「谁是皮诺●啊?」 站在他身边,一身护士打扮——其实整体打扮还是跟原来一样,只是把平常戴的女仆头巾换成护士帽而已——的艾妮乌斯,皱起眉头说道。 「不对,这时候应该要大喊『真是不敢相信!』要像这样,用左右手夹住脸颊,像在做烤三明治一样才对!」(注4) 注4这是怪医黑杰克的伙伴皮诺可的招牌动作与口头禅。 「……」 艾妮乌斯默默用「迪斯钦二刚端指著荣太郎的鼻子,荣太郎若无其事地回头看著拓人说: 「嗯,既然你自己都说没事,那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啊……」 拓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小塔娜要不要紧?」 「喵!不要紧!」 塔娜罗特还是跟平常一样活力十足。虽然被对方连续打到陷进地底……但身上毫发无伤。 「铃穗好像没有被怎么样,这样应该可以放心了。」 「是啊。」 「嗯,然后啊。」 荣太郎一边说著,一边用毛巾擦著脸,把没有执照的某天才外科医生的装扮擦掉。 「接著进入正题吧。『学园』命令我来收回『瓦普吉斯』跟『艾吉斯』,还有帮铃穗进行记忆处置。」 「……?」 铃穗眨眨眼睛抬起头来。 她还没从拓人他们那边听到这件事,当然会有这种反应。 『那个……是什么?,』 用潦草的字体——应该是因为手指在发抖吧——铃穗在笔记本上写著。 「你还没跟她说吗?拓人?」 荣太郎有点吃惊地盯著拓人。 拓人把视线移到脚边,开口说: 「……总觉得……很难开口……」 「真没办法——」 荣太郎抓抓脸颊说道。 「唔——现在就老实说吧。铃穗,你除了要归还『瓦普吉斯』跟『艾吉斯』之外,还要接受记忆调整,也就是把关于『学园』的知识跟记忆全部消除掉。也就是——所谓的『退学』。」 『咦……?』 「变回普通女生的铃穗,可以过著跟魔法或神族魔族毫无关系的生活,这样应该比较好吧——这是『学园』的结论。啊啊,这不是要你忘掉拓人或塔娜罗特。说起来,就是变成双叶跟叶月他们那样而已。」 在去年的圣诞派对上,荣太郎已经见过了双叶和叶月。 「……」 「本来,就算进入了『学园』,校方还是会对没有魔法师才能的人做出同样处置。失去『魔力侵夺能力』的铃穗也一样——这是高层那些人做出的判断。」 『这些事已经决定好了吗?』 「是啊。」 荣太郎耸耸肩说道。 「这是『学园』最高决策机关——『十二席会议』的决定。虽然是六票赞成、三票弃权、三票反对的微妙决定啦。」 『这样啊。』 铃穗点点头——然后写著: 『我知道了。』 为了小心起见——荣太郎、艾妮乌斯,和重机动泥人们准备就这样在拓人公寓里待到隔天早上。 重机动泥人让自己隐形,以自律模式在公寓顶楼待命。荣太郎和艾妮乌斯则待在客厅里戒备,防止「联盟」的袭击。 在公寓里—— 「——拓人。」 喊了一声之后走进拓人房间的——是穿著睡衣的塔娜罗特。 「铃穗、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喵?」 「啊啊——你是在说记忆处理的事吗?」 由于心情实在很差,因此没有特别做什么事、只是在房间发呆的拓人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塔娜罗特。 「会不会变成另一个人啊……塔娜罗特刚刚不是也听到了吗?铃穗只会忘记『学园』跟魔法之类的事情而已。」 「喵……」 拓人像是要让对方安心似地极力用开朗的口气说著——可是塔娜罗特似乎完全没有被说服。 「不会发生性格改变或是再也见不到面这些情况的。」 「可是,她只能再见到拓人跟我而已。铃果会怎么样?还有麻雪会怎么样?」 「……」 拓人陷入了沉默。 没错——这一点的确有问题。 不可能窜改铃穗从出生 以来的记忆。修改部分越多,发生矛盾跟不妥状况的可能性就越高。尤其是跟生活密切相关的事情更是如此。 所以,与其让铃穗认为「自己是双胞胎」,不如让她忘记铃果比较简单、风险也比较小。如果要把记忆修改成「她们是双胞胎」,就连铃穗父亲的记忆都要跟著修改——这样一来,要对知道铃穗家中成员组合的众多人们进行记忆修改,恐怕会出现破绽。 人类这种生物,如果自己一个人的记忆有误,就会用「大概是我多心吧」来搪塞过去。 万一大家一起确认彼此的记忆,事情就麻烦了。 可是—— 「拓人觉得这样好吗?喵。」 「没有什么好不好——」 话说到一半,拓人猛然停住。 铃穗被施予记忆处理这件事,代表许多有关「学园」的回忆也会从她脑中消失。 说真的——那样很令人伤心。 虽说烦恼的事、讨厌的事、难过的事实在不少,但是也有很多高兴的事、开心的事。这一切全部要「当作没发生过」,实在让人难过。 不过……从之前明人的事情可以看出,跟普通生活比起来,「学园」或魔法世界的危险比较多,对于不会使用魔法的铃穗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产生很多问题。 如果知道铃穗已经失去「魔力侵夺能力」,「联盟」就应该不会继续把铃穗当成敌人了吧? 再说……「联盟」对拓人的「原始创造者」能力很有兴趣,至少明人是这么说的。这样的话,可以想见未来拓人身边一定还会再发生骚动。之前幸好是明人先主动休兵,如果他真的想要加害拓人他们的话,真不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拓人、塔娜罗特,和法尔雀别无选择。不管是魔法师也好、神族或魔族也好——他们都是那个世界的一分子,不管本人怎么想,都无法跟「学园」或「联盟」断绝关系。就这一层意义来说,「不是普通人类」的铃果也是一样的。 可是铃穗不同。 只有她可以脱离这个麻烦的世界。 当然,就算她变成一般人、失去有关「学园」的记忆,只要还跟拓人他们在一起,还是有可能变成人质的…… 「真的要选一边的话……说不定铃穗跟我们保持一点距离是比较好的。」 「喵?」 「不然她可能会被卷进像今天一样的事情里。之前铃穗跟铃果是一体的,铃果可以出面战斗,可是现在的铃穗——铃果脱离之后的铃穗,已经没有战斗的能力和力气了,也没办法保护自己,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已,待在我们身边是很危险的……从今天的事情就可以知道,我连保护自己的把握都没有。」 「喵……」 塔娜罗特露出沮丧的表情。 拓人跟铃穗保持距离,对于平常为了争夺拓人而跟铃穗吵个不停的塔娜罗特来说,应该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才对。 可是…… 虽说塔娜罗特常常跟铃穗吵架,但是除了拓人之外,她最亲近的人就是铃穗了。听到要调整铃穗的记忆、要跟她保持距离,或许塔娜罗特也觉得很难过。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喵?」 「……大概吧。」 说著,拓人叹了口气。 如果要归还武器的话,就得连备用零件之类的东西一起还回去。 铃穗把收在公用柜子里的「瓦普吉斯」和「艾吉斯」简单维修工具和消耗零件拿出来。 穿过客厅,走向自己的房间。 途中,铃穗注意到电话答录机的灯号在闪烁。 今天大家都出门了,这期间大概有人打电话来吧。被明人袭击之后,大家一片混乱——还没有人去听取答录机内容。 「……」 铃穗下意识地按了播放键。 然后—— 「我是双叶、那个、十八号那一天,大家要不要一起去横滨的咖哩博物馆走走?就叶月一直吵著要去,想说去赤炼瓦仓库走走也好,考虑一下哟,掰掰!我会再打来的。」 「哔——」一声后,答录机淡淡地说「留言、已听取完毕」。 「……」 雾岛双叶。 拓人、铃穗,和塔娜罗特的朋友。 可是——她是个普通少女,完全不知道拓人有身为魔法师的另一个身分、不知道塔娜罗特有身为魔神的另一面。 在铃穗眼里看来……双叶似乎过得很快乐很幸福。 可是双叶并不知道。 她不知道……拓人今天遭到敌人袭击。 也不知道铃果骨折和塔娜罗特被打的事。 拓人、塔娜罗特、铃果,和法尔雀都同样记得那么糟糕的事情,可是双叶并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这么冒失地打电话过来。 当然,铃穗并没有要责备双叶的意思。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打电话过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 (要是我的立场变得跟她一样……) 说不定就算连拓人快死了,自己都不会知道。 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不晓得他的难过和痛苦,自己一个人悠悠闲闲地过著和平的生活。以为自己比谁都了解拓人,但是却连他人生的一半都不晓得——就要这么愚蠢地活下去。 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坐立难安。 可是……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一边说给自己听,铃穗一边走进房间,把零件和工具放进开著的搬运用盒子里。 「……」 像要划清界线似地,「砰」地一声用力合上盒盖。 跟「瓦普吉斯」划清界线、跟「艾吉斯」划清界线。 明明应该——只是普通的用具而已,是因为在使用期间产生了留恋吗?总觉得心里很难过,尤其是对「瓦普吉斯」。不过,这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所以这种感情或许只是错觉而已吧。 「——铃穗。」 听到声音,铃穗回头一看,环著双臂的铃果站在房间门口。 「你打算就这样默默把东西还回去吗?」 「……」 铃穗点点头。 「也要接受记忆调整吗?」 「……」 铃穗把笔记本拉到手边,慢吞吞地写著: 『这也没有办法啊。』 「……什么没有办法……」 『我跟铃果不一样,我只会变成小拓的累赘而已。』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拓人、他说你是累赘吗?」 『不是的,可是、像今天的事,如果不是要保护我的话,小拓说不定可以专心战斗啊。』 「也许是这样没错、也许是这样没错、可是——」 铃果焦躁地说著。 『反正不会跟小拓变成陌生人啊。』 「这还用说!可是——」 当然,铃穗知道铃果想说什么。 就算不会跟拓人变成陌生人,但是她再也不会知道拓人人生的一半——甚至更多——然后就这样活下去。拓人是一个新人魔法师,在一般社会里的人生,只不过占他全部人生的一半而已。不——以后,拓人如果在魔法师的世界里更上层楼,说不定也会跟其他魔法师一样,厌倦世俗的琐事,从此断绝跟世俗的联系。 要是这样的话,拓人就真的会从铃穗眼前消失了。 无论如何——就算「不会变成陌生人」,拓人和铃穗的牵绊将会少掉一半——甚至一半以上——这是无庸置疑的。 可是…… 『我跟铃果不 一样、我很弱……』 「……」 铃果皱著眉头陷入沉默。 说不定……自己露出了怨恨的表情。 铃穗想著。 铃果望著铃穗和盒子好一会儿——然后一把抓起已经盖上的盒子,忿忿地站了起来。 『铃果?』 「反正你已经不要这个了吧。」 说著,铃果提起盒子,走出铃穗房间。 「……」 被留下来的铃穗只能呆呆目送铃果的背影。 (因为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自己跟铃果、塔娜罗特、法尔雀不一样,现在的自己的确只是拓人的累赘而已。今天也只能握著「瓦普吉斯」发抖而已。 (铃果真好,有强韧的身体,力气又大,可以跟塔娜罗特势均力敌地战斗。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人类——所以也不必跟「学园」断绝关系。) 羽濑川铃穗和羽濑川铃果。 拥有相同容貌的少女们。 要说哪一个待在拓人身边比较适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铃穗在心里不断反覆念著这句话。 「学园」校本部最高楼层——「学长」室。 「学长」和「十二席会议」其中一个成员寒河江教授正待在这个房间里。 「——加百列和亚格里雅雷普特还是藏得很好、没有露出马脚吗?」 「学长」一边眺望窗外景色一边说著。 「是的,我们仍然持续在监视他们——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什么可疑或具有威胁性的行动。」 寒河江教授单手拿著报告书说道。 目前——寒河江教授算是把加百列和亚格里雅雷普特成功请到「学园」里了,不过他不认为他们会乖乖地留在「学园」里。 现在这两柱正在「学园」内部的宾客住宿处欣赏他们的「战利品」,不过不久之后大概就会溜去一般社会了吧。像他们那种程度的大人物,应该不会只为了买东西而违反条约,跑来人界。 料到他们一定会溜出住宿处,所以寒河江教授已经在加百列和亚格里雅雷普特周围放置了一百多只切换成隐形模式的侦察用鸟型泥人。还有,被加百列他们抓去提东西的雅和辛格拉薇亚体内,施有拘束用的魔法术式,负责监视她们两人的荣太郎和寒河江教授只要想做,随时都可以找到她们所在的位置。 「那种大人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总不可能真的只是来买美少女电玩和i-pod吧。」 「——寒河江教授,你不是也发现了吗?」 「学长」说道。 「『学长』……?」 「我想其他人大概也都发现了,所以才会有人那么强硬地主张要把羽濑川铃穗流放,然后反对者也没有超过半数。」 「……」 寒河江教授的表情笼罩一层严肃的色彩。 「恐怕……之前羽濑川拓人报告中所说跟『联盟』的接触,大概也有同样的意义吧。贸然处理固然会酿成问题,不过也不能置之不理。现在的他们就等于信管坏掉的炸弹一样。」 「……的确是。」 寒河江教授用叹气似的声音说: 「羽濑川拓人那件事也是这样,我不赞成『因为危险所以要排除他』的想法。这种想法本身就否定了我们魔法师的存在意义。」 因为危险。 因为不安全。 因为不确实。 魔法师们之所以会从历史的舞台消失,就是因为一般人抱著这些观点,否定了「魔法」这种技术。在各种魔法技术相当发达的今天,效果已经比较稳定了;然而在过去,就算同一个魔法师,依照同一种顺序来进行,魔法也不一定会发挥同样效果。 再说,才能的有无没有办法从外表来判断。 结果——拥有一些半吊子零星才能的人,冒冒失失地使用魔法,结果把自己卷进去,有时候甚至还把周围的人也卷进去,于是就这样死掉了,这种事情发生过不少次。弄错了一个步骤后,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由于无法证明因果关系,那样的东西被认为太过危险,所以人们才会否定魔法和咒术,并且排斥它们。 寒河江教授现在并不是想要去憎恨那样的过去。 可是——这跟承认那种想法是两回事。再说——过去被石头和咒骂声追打的魔法师,竟然也跟人们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的确是这样没错。寒河江教授,你的理想高贵而正直,但是……」 「学长」静静地回头看著寒河江教授。 「还是要视程度而定。如果会对整个世界造成危险的话——就必须要有人牺牲才行。」 严肃的语气里带著很沉重的意味。 可是—— 「所以您在两千年前,才会被钉上十字架吗?」 寒河江教授的话听起来很像在挑衅。 当然,「学长」既没有露出生气的模样,也没有露出慌张的表情—— 「无论如何——」 「学长」说道。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发生前所未见的混乱。在事情闹大之前,我们只能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 「这一点我没有意见……说真的,我个人现在很迷惘,不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好。」 说著,寒河江教授叹了口气。 日期快要改变了。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五十五分。 拓人在房间里呆呆看著电视——这时铃果走了进来。 「……铃果,怎么了?」 「拓人。」 铃果露出了有些钻牛角尖的表情说道: 「我不喜欢这样。」 「……什么?」 拓人有些吃惊地问著。 「我没办法接受。」 「……」 拓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当然——他不是不知道铃果在说什么,他也很清楚铃果在抗拒什么。 铃穗的「退学」。 那是缓慢的离别,慢慢地、静静地——可是确实在进行著,切断彼此的羁绊。当然,对双叶和叶月来说也是一样的。可是,让从来没来过「这边」的人留在「那边」,跟把原本在「这边」的人推向「那边」,要让这两方忘记的事情显然是不一样的。 可是…… 「……可是那是因为……」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拓人好不容易才开口。 「所以——」 铃果倏地把手伸向前方。 她的右手上握著「瓦普吉斯」。 拓人睁大了眼睛,机剑已经解除最终安全装置,指著他的鼻尖……伴随著「祝武运昌隆」的机械音,力场剑刀前端已经抵住了拓人。 「等一下、铃果、你要干什么?」 「我不会把机剑还回去,也不准他们对铃穗做记忆调整。」 「……铃果?」 塔娜罗特一脸「发生什么事了」的表情,从房门口探出头来——接著吃惊地呆呆站在现场。 然后—— 「所以。」 铃果用「瓦普吉斯」前端抵住拓人的喉咙说: 「我要把拓人当成人质。」 「学园」很快就知道了铃果的行动。 「犯行声明」是透过荣太郎转告给寒河江教授的。 「——被关在家里?」 寒河江教授皱起眉头回问。 教务课的丝坦莉德联络到正待在「学长」室里的寒河江教授时,刚好是午夜十二点。寒河江教授命令丝坦莉德立刻把画面传过 来,在他面前的携带型水晶板上,映出了使用通讯魔法进行联络的荣太郎。 「……佐久间,你在做什么?」 寒河江教授呻吟似地说著。 映在携带型水晶板上的荣太郎——被绑了起来。 那不只是用绳子捆一捆而已。他的脖子、股间也都被绳子层层缠绕,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捆行李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龟甲捆绑法。 『什么做什么,被当成人质了啊。』 「谁?」 『我啊。』 「……我们也是很忙的,玩游戏的话也要有个限度。」 『这不是在玩!』 这么大叫的不是荣太郎,而是一边踢倒他一边闯进画面的少女——铃果。铃果挥舞著「瓦普吉斯」,用闪烁著沉重光芒的剑刀尖端抵著荣太郎说: 『拓人和佐久间前辈是人质,我——呃——』 铃果一边看著某人从旁边递过来的小抄一边说: 『我要向「学园」要求撤回羽濑川铃穗的「退学」命令!』 『——就是这样。』 荣太郎用毫无紧张感的语气说著。 『喂!我在说话、你给我安静一点!』 『啊啊……』 被铃果踩著背部的荣太郎不知为何看起来很高兴。 『好像有某种新的东西觉醒了呀……女王陛下。』 『谁是女王陛下!』 『啊啊……』 一边用力踩著荣太郎一边大喊,然后铃果盯著镜头说: 『总之,如果不接受我的要求,我可不敢保证人质会怎么样。』 「……人质会怎么样呢?」 半眯著眼睛,用比冷冻鲔鱼还要冰冷的视线看著荣太郎,寒河江教授开口说道。 『会怎么样喔……呃……』 正当铃果一脸困扰的时候,旁边又传来小抄。 『什么什么……?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铃果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啊!』 看样子小抄上写著非常非常令人害羞的事。 「……」 『总——总之。』 铃果重新振作,再次看著镜头说: 『呃、对了、如果不答应的话,我不能保证人质的性命安全喔!』 「……t晅样啊。」 寒河江教授说。 「那么,期限呢?」 『——咦?』 「在这种时候,威胁的犯人通常都会给对方一些考虑时间。如果你们已经有组织规模,同时也需要时间去做一些准备工作什么的。所以——期限到什么时候?」 『这、这样啊。呃——这、这样喔。』 铃果想了好一会儿…… 『就二十四小时!在二十四小时以内给我答覆!』 「知道了。」 寒河江教授用混著叹息意味的语气说道,然后切断通讯。 他皱眉回头看著「学长」。 「——事情就是这样,您认为现在该怎么办呢?」 「首先……」 「学长」似乎露出了苦笑。 「对方这种反应说意外是满让人意外的,不过要说当然的话,倒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你觉得该怎么做才好呢?」 「就『学园』治安维持者的立场来说,我无法容忍这种事情。我会率领一个中队的风纪泥人,让他们换上特殊装备,突破现场、镇压歹徒,把人质救出来。」 「你不是反对羽濑川铃穗的『退学』处分吗?」 「那个归那个,这个归这个。」 寒河江教授皱眉说著。 「很像你会提出的意见。好——准许你在『学园』外使用风纪泥人、重机动泥人等兵器。镇压『恐怖分子』羽濑川铃果,救出人质。」 「是。」 寒河江教授行了一个礼。 「接下来嘛——」 啪啦一声把绳索解开,莫名开心的荣太郎说: 「像寒河江教授那种人,听到那种话之后一定会来镇压的。准备迎击、准备迎击哟。」 不知是何时召唤来的——像缩小成三头身艾妮乌斯、有著小小狗耳朵和尾巴的小女孩们,在公寓里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 这是小艾妮……以艾妮乌斯为样本制造出来的人造精灵。 虽是来帮忙准备武器、制作防御用栅栏,但是因为只有三头身,手脚都很短……外表看起来又像布娃娃一样可爱得要命,不管在进行什么作业,看起来都非常危险。 有的小艾妮像图腾柱子一样,三只叠在一起,一边左右晃来晃去,一边在窗格上贴防御用的符咒。有的负责帮枪枝填装弹药,但是装到一半,会露出好奇的样子窥视枪口。就算已经见惯这些状况,拓人还是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暂时不说这个—— 「……那个,前辈。」 真的被绳子层层捆起来的拓人开口说道。 在他隔壁的铃穗也同样被五花大绑地捆起来,像芋虫一样倒在地上。 「不管怎么说,再这样下去事情会变得很严重耶——」 「哈、哈、哈,拓人,不要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哟。」 「可是我介意!」 拓人喊著。 顺带一提——刚刚负责递小抄的是艾妮乌斯,小抄内容则是荣太郎写的。把画面送到携带型水晶板的则是法尔雀。因为她是可变型魔法机杖,因此可以模拟通讯用魔法机器的系统功能。 法尔雀是因为拓人被抓起来当人质,不得已只好帮忙——但是铃果并没有去拜托荣太郎和艾妮乌斯协助,不知为何他们两人竟会协助铃果。话说回来,以荣太郎的个性来看,或许只是因为觉得惹麻烦很有趣,所以才出手帮忙的吧。 「铃果!」 拓人回头朝客厅正中间喊著。 「再这样下去不是开玩笑的,再重新考虑——」 「……不要。」 铃果「哼」了一声转头。 「该重新考虑的是拓人跟铃穗才对。」 「——咦?」 听到铃果的话——被五花大绑的拓人和铃穗惊讶地眨眨眼睛。 「怎么说?」 「不知道啦!你们自己想!」 朝拓人扮了个鬼脸,铃果转过身背对拓人他们。 「……」 「……」 拓人和铃穗面面相觑。 在一旁—— 「迎击喵、迎击了喵!」 看样子完全不了解状况的塔娜罗特,很开心地跟荣太郎和小艾妮们准备著武器。 在昏暗的房间正中央。 设置了大型的水晶球型萤幕——萤幕里不断映出某些画面。这个房间里没有像样的照明,只靠萤幕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稍稍赶走黑暗,营造出一个微暗冰冷的空间。 球型萤幕映出来的,是深夜的街道景致。 就一般光学的视觉画面来说——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硬要说奇怪的话,就是有一辆没有厂牌标志、车身上什么图案都没有的深蓝色箱型车,规规矩矩地遵守限速,在没有什么车的马路上笔直行驶。 可是…… 「……唔?」 以其他方法——就像字面所说的,不是以光学的视觉,而是并用声音探查、热分布感应、魔力偏差等种种方法来处理的话,就可以看到不同的东西。可以发现有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跟在车后,而且数量庞大。 跟在箱型车后 面的异形身影。 「重机动泥人部队?『学园』不是已经派了一队到公寓当羽濑川拓人他们的护卫了吗……真是太夸张了。」 一边望著萤幕一边歪著头说话的——是明人。 明人坐在椅子上,金发少女雅雷芙双手从身后环住他,靠在他身上,黑发少女桃乌衣衫不整地大刺刺躺在他脚边。 跟拓人气质相似、默默站著的话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木讷的男孩,因此看到明人身边有少女们随侍在旁,总让人觉得有哪些地方怪怪的。不过他们自己似乎完全不在意。 暂时不说这个—— 「是因为害怕我们的实力,所以加派援手过去吧,一定是这样的。」 桃乌很开心地说著。 可是明人依旧歪著头思考。 「分两次派人过去是没有意义的,与其要派这么多人过去,不如把羽濑川拓人他们藏在『学园』里比较快。」 「……这倒是。」 雅雷芙点点头。 战斗用机械人们像是准备前往演习场的自卫队一样,排好队形,在深夜街上行走。 仔细一看,会发现他们跟一般的重机动泥人有些微的差异。 从外表看来,大规模破坏武器——像是飞弹发射器、大型机关炮之类的全部被拆掉,此外也没有带量产型魔剑、神剑之类的武器。 取而代之的装备是烟雾弹发射器、小型短剑、照明设备、短机关枪之类的武器。显然是用来对付人类——而且战斗环境是设定在屋内。当然,因为画面模糊,也有可能是明人他们看错了…… 「唔……真有趣,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明人兴味盎然地低语。 可是—— 「——?」 雅雷芙和桃乌像是吓一跳似地往后退。 萤幕——突然像是有黑色东西闪了过去,下一刻突然映出一个眼神凶恶的少女脸部特写。 「加……」 「真碍眼。」 少女一边低语,一边把手伸向画面—— 「……」 下一刻,画面变成一片漆黑,再也映不出任何东西。 「明人殿下,刚刚是——」 「我想大人物也差不多要出场了吧。」 明人耸耸肩露出苦笑。 「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不过——计划已经开始了,接下来会变得很忙,你们两个都是,会有很多事情要做。」 「遵命。」 「遵命。」 少女们露出微笑说道。 「……是使魔吗?」 一旁的亚格里雅雷普特问著。 「一百年来,那边跟这边都变了很多啊。」 在大厦顶楼——加百列坐在高楼顶楼边缘,俯瞰著像峡谷一样的马路,并翻开左手给对方看。 她手上有一个奇妙的机器——一个被捏碎的残骸。 上面除了超小型d摄影机外,还扎扎实实地安装了几个像感应器的装置。这个机器原本的形状大概像球型一样,大小应该跟桌球差不多吧。 现在的样子跟几秒钟之前相差十万八千里。 还没有被加百列猛然抓住捏碎之前,这个机器看起来就像是长了蜻蜓翅膀和尾巴的眼球…… 一是把机器精灵化之后,让它飞到这里来的。」 一是付丧神吗?虽然说以创意而言并不算新。」 亚格里雅雷普特像是很佩服地望著加百列的掌心。 这时—— 「啊啊、找到了找到了。」 「终于找到您闷(们)了!」 慌慌张张跑上大厦顶楼的,是雅和辛格拉薇亚。 「您们怎么突然不见了……」 「烦死了,我爱去哪儿是我家的事。」 再次握紧手中的机械,加百列一边回头一边说。 「……花(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是如果两位随便跑出来,『学园』那边会很神经质——」 雅和辛格拉薇亚颇有怨气地说著。 每天从早到晚都要帮加百列和亚格里雅雷普特提购物袋,看到他们又随便从「学园」准备的房间溜出来,雅和辛格拉薇亚已经忍无可忍了。现在的她们,除了身为加百列和亚格里雅雷普特的部下之外,同时也是「学园」派来负责款待那两柱的工作人员。 总之,像她们这样夹在两种立场之间,应该有很多为难的地方吧。 「待在那种让人焦虑的地方,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加百列说著。 「又说那种任性的——」 「虽说我们已经封住大部分的魔力,但光是来到人界就已经违反条约了,我知道人界不可能就这样放著我们两个不管——可是无时无刻都在『学园』的监视下,实在让人心情不好啊。」 亚格里雅雷普特说道。 加百列和亚格里雅雷普特虽然到「学园」露了脸,不过他们两个都不是会乖乖待在那里的家伙。表面上虽说会留在「学园」为他们准备的住处,事实上却常常擅自溜到秋叶原或阿美横町闲晃。 「亚格仔,我们有这种不机灵的部下真是辛苦啊。」 「就是啊——加百儿,能了解这种辛苦的就只有你啊。」 大天使和大恶魔朝彼此点点头。 「……你们两个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雅用疲惫至极的表情低声说著。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哈、哈、哈,伊福部进行曲响彻云霄啊。」(注5) 注5伊福部昭,日本顶尖作曲家,曾为日本怪兽电影「哥吉拉」打造题乐章,这一系列主题乐章被称为伊福部进行曲。 一边说著——不知为何穿著迷彩服的荣太郎,开心地指挥著塔娜罗特和艾妮乌斯,准备迎战随时会压境而来的「学园」镇压部队。 顺带一提,进行曲的音乐,正从不知何时放在房间正中央的录音机里不断流泄出来。 「哥吉拉、哥吉拉、哥吉拉跟机器哥吉拉。迷你拉、迷你拉、迷你拉跟机器迷你拉。摩斯拉、摩斯拉、摩斯拉跟机器摩斯拉。」 用意义不明的歌词配上伊福部进行曲,荣太郎唱著歌。 铃果身上斜挂著「主谋」的布条(荣太郎制),一脸疑惑地看著荣太郎他们。 「……为什么你会这么积极地帮忙呢?」 事到如今铃果才哀号似地说著,荣太郎不知从哪里拿出迷彩图案的扇子,拍著自己的额头说: 「快别这么说,俺只是被铃果大姊的心意打动而已。」 「听不懂啦。」 「大姊千万别在意啊,俺不过是个乡野间的闲人而已。」 说著又用扇子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穿迷彩装时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事。 不过暂时不去管这个了—— 「……艾妮乌斯。」 拓人小声叫住刚好走过的艾妮乌斯。 「拜托,请你阻止他们吧,阻止铃果跟前辈。要跟『学园』的部队战斗实在太乱来了——前辈到底在想什么啊,这种恶作剧已经太超过了。」 「我也这么觉得。」 艾妮乌斯微微歪著头说。 「不过这一次主人似乎是有好好考虑过的。」 「是……是吗?」 实在看不出来。 「与其说是主人,不如说 问题出在铃果身上。」 「这倒是……」 荣太郎或许只是搭便车来闹一下,但铃果的确是认真的。 「铃果的问题就不是我能插手或我应该插手的事了……」 「嗯……」 拓人觉得非常困扰。 该怎么说服铃果才好呢? 铃果跟铃穗本来就都很顽固、容易钻牛角尖——不过因为铃果会采取实际行动,一旦开始乱来就很难阻止,而且由于她很容易付诸行动,气势十足,难以阻止。 「好!下一首是『女武神骑行』。」(注6) 注6柯波拉执导的电影「现代启示录(apocalypsenow)」中,第一骑兵师搭乘uh—1直升机进行空中机动作战时,背景音乐即是瓦格纳歌剧配乐「女武神骑行」 「喵!」 一边说著莫名其妙的话,一边更换cd的荣太郎,跟大概什么都搞不清楚却一同起哄的塔娜罗特。 「心理作战开始!好好地干吧!来跳狐步舞!shallwedance!」 「喵!」 「……你是某个热爱冲浪的中校吗……」(注7) 注7「现代启示录(apocalypsenow)」里的比尔·吉尔戈中校,爱好冲浪。 拓人想都没想就开口吐槽。 「哈、哈、哈,『现代启示录』!这种手法在过去的电影里很有名,不过以前纳粹也曾经用音乐来鼓舞士兵的士气,这是历史悠久、能让人斗志高昂的音乐喔。真好啊,瓦格纳。」 「……」 虽然有很多很多地方值得吐槽,不过吐槽之后自己会遭到很多很多危险,所以拓人没有吐槽,而是叹了口气。 在箱型车的车厢里——设置了各种操作桌台和大型水晶板萤幕的伪装指挥车里,寒河江教授下达命令。 「准备突袭!」 『——嘛!』 回应他的是环绕在箱型车四周、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重机动泥人——以及对人战斗用的步兵泥人。 基本上她们的控制程式跟风纪泥人或重机动泥人是一样的,不过是特别设计来进行室内作战的小型机体,已经可以称为「另一种机型」,外型看起来比较接近球型关节人偶。实际上她们的基本构造跟德琳西亚她们所使用的人偶是一样的。 步兵泥人们有著少女般的外表,身上穿著附有很多口袋的背心和裤子,会令人怀疑「她们哪里像特种部队了?」腰间系著秘银打造的刀子,双手拿著在通用滑轨上加装雷射瞄准具和闪光信号灯的近距离战斗用手枪——sigsauerp226自动手枪。 「……怎么看都是非常凶狠的装备。」 担任辅佐员的德琳西亚提出了非常中肯的意见。 「使用枪械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呢……万一打中拓人他们的话。而且铃果再怎么样都不能算是『敌人』啊。」 虽然出动了数量庞大的部队——不过寒河江教授他们并没有把铃果当成「学园」的「敌人」。这次的作战虽然以「镇压恐怖分子」为理由,不过实际上只是要「处罚一下胡闹的相关人员」而已。 当然,「十二席会议」的成员里,很多人并不这么想。或许很多人主张趁著这次行动和铃穗完全断绝关系。 可是,「学长」之所以命令寒河江教授负责镇压,是因为他认为如果是寒河江教授的话,会把这次的事件当作「学生们的闹剧」而蒙混过去。也就是「在事情闹大、让铃果她们的立场恶化之前,把整个事件当作学生的恶作剧而蒙混过去」。 就这一点看来——采用真枪实弹的武装实在太过分了。 可是…… 「这是空气枪。」 寒河江教授苦笑著说: 「在bb弹和枪管里施有各式各样的术式,这本来是佐久间准教师的构想。使用可分解塑胶弹对环境比较好,这本来就只是玩具而已。因为比较不会对周围设施造成损害,所以采用这种玩具。就算子弹留在现场,一般人也会觉得『啊啊、是bb弹啊』。」 「……原来如此。」 总之就是一种生存游戏。 「接下来——」 寒河江教授回头看著整齐排列的一个小队——步兵泥人十个、重机动泥人十个,总计一共有二十个泥人。 「目标是压制羽濑川铃果及其同伙,并且救回人质。对周围设施的损害要减到最低。因为已经预先对非『学园』成员设定了记忆操作·遗忘系的魔法场域,因此隐密行动标准设定在b,不可杀伤对方。在符合以上条件的情况下,解除一切装备及作战行动的限制。」 「——嘛!」 「对时。——三、二、一、〇!」 「——嘛!」 「开始行动!」 重机动泥人和步兵泥人们举起右手回应寒河江教授。 然后——战斗开始。 『小拓,对不起。』 被团团捆住的铃穗用指尖掐住签字笔写了这几个字递过去。当然,因为没有坐正身体写字,所以字迹乱七八糟,不过因为拓人从出生起就跟铃穗在一起,就算字迹紊乱,还是可以读出铃穗的字。 「嗯?——对不起什么?」 『因为好像都是我害的。』 「什么跟什么啊?这不是铃穗的错吧。」 拓人苦笑著说。 「可是,铃果到底是想到什么才开始做这种事的啊……」 『我也不知道……我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可是铃果就算不做这种事,也可以一直待在小拓身边啊。要是做了这种事,反而……』 「等一下铃穗——你刚刚说什么?我怎么了?」 拓人讶异地问道。 『我大概不能继续待在小拓身边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小拓的累赘。就算记忆没有被调整……我还是会变成小拓的绊脚石。』 拓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铃穗恐怕是在说之前被明人袭击时的事吧—— 「今天、不对,已经是昨天了——那些攻击我们的敌人本来就很强啊。所……所以不是因为铃穗累赘——」 一边说著,拓人一边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待在我们身边是很危险的……从今天的事情就可以知道,我连保护自己的把握都没有。」 这不就跟断定「铃穗是累赘」一样吗? 虽说没有瞧不起铃穗的意思——但在铃穗眼里看来,那跟被遗弃没有两样。虽然拓人没有自觉,不过,他之所以一直没办法跟铃穗说出「退学」这句话,也是因为想用华丽词藻漂亮地跟铃穗切割……他心里的确动过这种念头不是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差劲了。 『不是的,我什么都没办法做。』 铃穗并没有察觉拓人自责的心情——她继续淡淡写著。 『拿著「瓦普吉斯」也好『艾吉斯」也好,我只会吓得一直发抖而已。经历之前麻雪那件事后,我还以为自己稍微变强了一点,结果还是跟以前一样。变强的只有铃果而已。铃果不在的话,我还是跟以前一样。该怎么说呢……』 铃穗顿时像是犹豫了一下,写著字的手停了下来。 『铃果从我身上分离,该怎么说好呢……就像是蝴蝶从蛹里羽化一样,身为真正羽濑川铃穗的铃果,从我身上、把不要的部分蜕掉……我只是一个蜕下来的壳而已。』 「你在说什么啊?」 拓人用吓了一跳的样子大叫。 铃果和艾妮乌斯看了一下这边——拓人压低声音继续 说: 「不是那样的啦!」 真的不是那样的。 真的—— 『可是……』 铃穗眼镜底下泛出泪光。 『我只能这样想而已,因为我的反应真的很慢、是个没用的——』 到这里已经不成文字,笔记本上只剩无力的凌乱线条。 拓人——叹了口气。 不行,铃穗已经很固执地在否定自己。 这时候不管拓人说什么都没有用,只会雪上加霜而已,拓人从经验深深了解到这一点。这种时候只能等待铃穗的想法出现变化。 还有—— (……我跟铃穗保持距离也是原因之一吗?) 铃穗虽然不太会察言观色,但她绝对不迟钝。应该说患有恐人症的她,反而对他人的举动、视线、使用的言语和口气有近乎过敏的反应。她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对方无心的举动、没办法好好地「放下」,反而会一件一件仔细地去想。 所以、或许……拓人因为挂虑铃穗而觉得自己应该跟她保持距离的行为,在铃穗眼里看起来是某种会让她感到疏远的举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拓人不管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不管说什么,在铃穗听来都只是假慈悲而已。 (该怎么办才好呢……) 拓人不知所措地想著。 树乃里皇家公寓的墙面发出细微的声音。 虽然没有风,但是部分墙面涂料剥落,细微的涂料碎片啪啦啪啦地落下。要是有人从下面走过,大概会想著「发生什么事了」,然后抬头往上看——但眼前所能看到的只有高耸的墙面和夜空而已。 要是拥有灵视能力的话,大概就能发现原因。 发现以隐藏模式静悄悄爬在墙壁上的重机动泥人们。 他们射出单分子绳索,用绳子前端的钩爪攀住屋顶边缘,然后用强力绞盘一边把绳子卷回来,一边爬上墙壁。 对付恐怖分子时,从多个方向同时攻击是基本战术。 遭到多个方向同时攻击时,敌人顿时会不知该怎么应付才好。如果能够利用他们指挥系统混乱的几秒之间强行进入、压制目标,基本上攻击者就赢了。假如敌人多少挡住这种攻击——这样虽然不能算是屋里的人获胜,可是被激怒的恐怖分子如果对人质做出什么事,就代表了攻击者的失败——跟「战败」没有两样。 因此,重机动泥人们要沿著墙壁从发生问题的那层公寓阳台进入,步兵泥人们则依照正常顺序从正面入口进入。 之所以要对时也是为了这件事。 随便进行联络的话,被窃听的可能性很高。因此,要事先说好进攻的时间和行动内容,一口气杀进去、压制敌人。 可是—— 「——嘛!」 重机动泥人部队张开高机动战斗专用的四只脚,像蜘蛛一样沙沙地沿著墙面爬上去——带头的那个泥人,突然疑惑地停下动作。 因为绳索钩爪钩住的地方,也就是设在公寓顶楼外缘、用来防止人们跌落的栏杆外侧,突然缓缓出现一道人影。 「嘛嘛嘛!」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背对月光、发出阴森笑声的人影,俯看著底下的重机动泥人们说: 「我就猜你们会从这里过来。」 「嘛嘛!嘛——嘛嘛嘛嘛、嘛嘛!」 重机动泥人们有些动摇地说著。 「呼呼呼,你是在说『佐久间荣太郎准教师,你为什么——?』吗?」 那道人影——总之就是荣太郎——开口说道。 荣太郎看得见重机动泥人们,而且似乎也听得懂他们所发出的「嘛嘛嘛」的意思。不过,在旁人耳中听来,那些「嘛嘛」的声音就像是会令人怀疑「到底能不能沟通啊」、诡异的电波传送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荣太郎悠哉地摊开双手说: 「为什么——」 「嘛嘛——嘛嘛?(为什么?)」 「因为、我的灵魂低声说:『就这么做吧』!」(注8) 注8这是攻壳机动队公安九课队长草薙素子的台词。 「嘛嘛嘛嘛嘛嘛嘛!(什么跟什么啊!)」 「喝啊!」 就这样——荣太郎突然从公寓顶楼跳下来。 他「咚」地一声踩在一个悬空的重机动泥人身上,趁重机动泥人向后仰时,他从腰间拔出手枪——glock17连续扫射。 啪咻咻咻咻咻! 荣太郎的glock17发出了很像空气枪的声音。没错——他手上拿的也是使用bb弹的玩具枪。 可是—— 「——嘛!」 中了几枪的重机动泥人,「哐咚」一声停止动作。当然,bb弹全部被他的装甲弹回来,重机动泥人外表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损伤,可是—— 「看到了吗?这就是特殊病毒子弹!用魔法把病毒程式放进bb弹的组成分子里,中弹时的冲击力道会让病毒程式自我解冻,让碰触到的系统感染病毒,侵入0s,让机体当机!就是这种会移转的恐怖病毒!」 「嘛——!」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子、弹,要是被射到的话就会当机喔——!」 「嘛嘛嘛嘛嘛嘛嘛!」 把停止机能的重机动泥人一脚踢开,荣太郎继续攻击下一个泥人。 一个泥人展开防御力场,把病毒bb弹弹开,然后用拳头把打算跳到自己身上的荣太郎打退。 没有任何支撑的可怜荣太郎——……并没有就这样掉下去。 「哇哈哈!我又不是全身都换成机械的生化人,怎么可能没有绑救命钢丝就跳下来呢?」 荣太郎一边浮在空中,一边呵呵笑著。 重机动泥人们用高性能光学感应器,发现从荣太郎袖口延伸而出、在月光辉映下闪闪发亮的一条线。 仔细一看,那条线的另一端,系在位于公寓屋顶边缘、负责占领阵地的粗短人影上。 是重机动泥人。 支撑荣太郎的,跟重机动泥人们用来攀登墙面的工具一样,是同样的单分子绳索。刚刚先爬上来的三个重机动泥人,恐怕都中了荣太郎的骇客病毒,被迫「睡著」了吧。 「嘛……!」 「是说本大爷也不是不能表演空中漫步啦。」 「嘛——!」 「好!接下来要玩真的了!」 荣太郎咧嘴一笑。 「本周令人吃惊的机器人登场——!」 「嘛!」 重机动泥人们错愕地再次抬头看著公寓顶楼。 『女仆、女仆、女仆、女仆——』 不知从何处响起——像某种咒文一样不断重复念著的「女仆」一词。 然后,支撑著荣太郎的重机动泥人左右两侧,沙沙沙地出现了矮矮的人影。身高不到一公尺。与其说身材娇小,不如说这些人影真的很小。 那是…… 「嘛嘛嘛!」 是小艾妮兵团。 数量——大概有五十个。 外表同样打扮成女仆模样,手上拿著变形缩小枪枝——迷你电动空气枪steyr—agu。 小小的人造精灵们,就像身经百战的士兵一样,以整整齐齐的动作——不过那种动作实在让人很想替她们配上「嘿咻、嘿咻」的吆喝声——爬上用来防止坠落的栏杆,然后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嘛——!」 刹那间忘记自身任务、重机动泥人们用两手捂住眼睛——也就 是光学感应器。 可是…… 砰砰砰,夜空中开出一朵朵白花。 小艾妮们并不是要跳楼自杀。 小小的伞兵们拉开小小的降落伞——不过怎么看都像是普通的阳伞——轻飘飘地落下。 「嘛嘛……」 泥人们松了口气。 可爱的小艾妮们,一边在空中轻轻飘荡,一边面无表情地把手中迷你电动空气枪枪口对准重机动泥人们。 「嘛——!」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办法攻击了吧?不能对这么小巧可爱的女仆们举枪了吧?所谓的心理作战就是这么回事!」 呃……其实不是的。 「嘛嘛嘛嘛嘛嘛(你是魔鬼吗)——?」 「哇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是魔鬼也不是神明!fire!」 总之就是这样。 重机动泥人们的惨叫声、荣太郎的嘲笑、以及迷你电动枪细微的马达声「啪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地响彻云霄。 『一时刻。 爬上公寓楼梯,接近拓人他们住处的步兵泥人们,在途中忽然中了陷阱。 「——嘛!」 步兵泥人的脚踩到设在楼梯上的细线。 一瞬间—— 啪咻! 设在楼梯转角扶手的诡雷被触动。总计近两百发的小钢珠、不、不对——是带有病毒的bb弹像雨点般朝步兵们袭来。 「嘛——!」 幸好楼梯很窄,用带头的两个泥人当盾牌,就可以防止后续被害范围扩大……带头的两个泥人被bb弹打到之后,机能已经停止,「哐咚」一声,发出意想不到的沉重声音,倒在地上。 「嘛嘛嘛!」 「嘛嘛!」 一边用高速压缩语言交谈,步兵泥人们准备朝后方撤退。 可是—— 「喵——!」 楼梯上出现了一道人影。 红发红眼的——少女。 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 「嘛嘛嘛!」 塔娜罗特突然纵身朝吃惊的步兵泥人们跳过去。 冲入还没重新整理好队形的步兵泥人部队当中,塔娜罗特就这样开始猛k身边的泥人。 「喵——!」 「嘛嘛——!」 毕竟跟重机动泥人不一样,被火力全开的塔娜罗特海扁之后,没有重装甲的步兵泥人东凹一块、西凹一块,动作变得很奇怪。一瞬间把两个步兵泥人打到动弹不得后,塔娜罗特转过身。 准备用手枪进行射击的步兵泥人站在她身后,大概是趁塔娜罗特跟其他泥人打斗时钻过来的。 「喵!」 塔娜罗特伸手拨掉泥人的手。 bb弹「啪咻」一声射出。 流弹打中已经停止机能的步兵泥人。 ——锵! 发出清脆的声音,步兵泥人被某种像结晶般的透明物质包裹起来。 这是拘束用的魔法。基本构想跟荣太郎的bb弹一样,荣太郎的bb弹是侵入泥人们的控制系统,让他们暂时停止所有机能,是从内部限制他们的行动;而寒河江教授的魔法则是暂时让空间产生质变——也就是硬从外侧固定敌人,阻止敌人的行动。结晶的空间无法用一般力量加以破坏。 可是—— 「——嘛!」 步兵泥人们立刻修正射击弹道。 当然,刚才的误射并没有让他们动摇。就像刚刚所说的,他们所发射的子弹只是用来抓住敌人而已,并不会产生致命的效果。就算同伴被射到,等一下再解除就可以了。 「喵——!」 「嘛嘛!」、「嘛嘛!」、「嘛嘛嘛!」 塔娜罗特像皮球一样在楼梯间跳来跳去,步兵泥人们在瞄准时要花一点时间,她们毕竟是机器,不可能那么俐落地跟著塔娜罗特东奔西跑。 「嘛——!」 一起射击,而且是二连发。 总计十六发bb弹袭向狭小的楼梯间。虽说是玩具,但秒速也有八十公尺左右,在距离不到五公尺的地方遭到射击,应该是闪不掉的。更不要说他们是以「面」的方式同时射击—— 「喵——!」 塔娜罗特朝背后伸手。 「咻」地抽出一根棒子。 不、那是—— 「——嘛!」 步兵泥人们发出错愕的叫声。 bb弹全部被弹了回来。墙壁、地板、天花板「喀锵」「喀锵」地产生结晶空间。不过,为了防止这些结晶空间对周围设备或毫无关系的路人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已经事先做好设定,如果不是打中预先设定好的人或会动的物体,就会立刻自行分解、消失。 结晶空间一边发出「咻咻」的声音一边融解。 塔娜罗特手中拿著的是—— 「喵呼呼呼呼呼呼。」 发出「嗡……」的沉重声音,像雨伞一样张开的防御力场。 是「艾吉斯」。 「我借来的喵。」 塔娜罗特说道。 「嘛嘛嘛……」 「觉悟吧喵!」 拿著完全展开、塞满整个楼梯间的「艾吉斯」,塔娜罗特就这样发动突击。 「嘛——!」 步兵泥人们一边发出哀号一边射击,当然,所有子弹都被弹回来,没有打中塔娜罗特。结晶空间毫无意义地包围各处、然后融解消失。塔娜罗特用「艾吉斯」挡在前面,就这样直接冲向泥人们。 「嘛——!」 「看我的无敌风火轮!」 一边说著,一边跟泥人们撞成一团的塔娜罗特,就这样跟泥人们咕咚咕咚地从楼梯滚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从设置在房间正中央的水晶球看到塔娜罗特和荣太郎的「活跃」——不知道这么形容好不好——拓人发出惨叫。 那两个人打得正开心。 总之事情越拖越久、情况也变得更加复杂。事情要是越复杂,就越难解决,后面伴随而来的斥责也将会更加激烈。 可是—— 「……」 像大将一样坐在客厅正中间的铃果,依旧一脸严肃地观察事态的发展。 只是—— 『铃果,好了,快点住手吧。』 写出这几个字的是铃穗。 『就算做那种事也没有任何好处啊。我真的没关系、所以——』 「……」 铃果直直瞪著铃穗。 铃穗下意识地缩起身体,停下动作—— 「……」 铃果沉默地盯著铃穗。 大概整整对看了三十秒之后,铃穗发现铃果的双眼——那对闪烁著严肃色彩的双眼泛著泪光。 「太狡猾了……」 铃果喃喃说著。 听不懂其中意思的铃穗眨眨眼睛。 可是—— 「什么『真的没关系』?什么叫『真的没关系』?」 铃果的表情扭曲了。 她忿忿地站了起来,一脚踢倒自己所坐的椅子。 「我跟铃穗、我们不是要在拓人身边吗?不是要一直保护拓人吗?这不是已经决定好的吗?」 铃果突然像爆发的洪水一样放声大叫。 看到铃果的情绪突然爆发,铃穗全身僵硬,露出像是在说「咦」的表情。拓人也跟铃穗一样。不过——法尔雀和艾妮乌斯似乎已经事先察觉到什么,用哀怜的表情看著情绪爆发的铃果。 「我们是两个人一起的!要两个人一起 !」 「……」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就没有意义了!什么嘛?你自己——这样太狡猾了!为什么就你自己一个人露出觉悟的表情!我不要一个人!我没有自信!我很害怕!我不要被丢下来!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不可能幸福的!」 「……」 铃穗惊讶地盯著铃果。 她脑海里一团混乱—— (啊啊……原来如此。) 刹那间铃穗都懂了。 结果——铃果脑中,并没有像铃穗所想的真假铃穗之分。蜕下来的壳之类的、谁比较适合之类的,铃果脑中根本没有这种打算区别她们两人的想法。 就算分裂了也要一直在一起,两人就是同一个人……铃果是这么想的。 铃穗平常完全没有意识到,铃果其实是比铃穗晚出现的人格,年龄还不到十岁。还是一个离不开姊姊的小孩——铃果就是这样。 没有什么真假之分。 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姊妹两人在一起才算完整。 虽说不是要用比翼鸟来形容——但就像铃穗依赖铃果一样,铃果也依赖著铃穗。因受伤而产生的失落、因不成熟而带来的不足之处,为了一起弥补不足的部分,两人一路走到现在。 她们相互依赖。 两人都还无法自立。 所以……一直互相支持的两个人,如果一方放弃,就会把另一方也卷进来,两人一同倒下。正因为无法独自站起来,所以才要互相依赖。就像用一边的翅膀无法飞翔一样,比翼鸟只要其中一方死去,另一方一定会追随而去。 这样的话…… 互相依赖的人们,必须用同样的步伐,一起朝自立的方向前进才行。在能够各自用双脚站起来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有责任支持对方、跟对方一起走下去,不是吗? 『对不起。』 「……」 铃穗写了这几个字,铃果停止大叫,直直盯著铃穗。 『只有我自己这么沮丧,这是我的坏毛病。』 「……」 『我不可能丢下妹妹不管的。』 「……知,」 把视线从铃穗身上移开——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吧——铃果说著: 「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 『小拓。』 铃穗回头看著拓人。 『我还是想待在小拓身边,我不喜欢自己一个人被赶离「学园」。除了小拓之外,还有麻雪、寒河江教授、德琳西亚他们,我不想忘了在「学园」里认识的人跟发生的回忆。如果那些东西都要被夺走的话,我、我决定跟铃果一起反抗「学园」的决定。』 「……」 拓人默默地看著笔记本好一会儿…… 「是啊,会这么想是当然的。」 他苦笑著说。 「我也弄错了一些事。」 『咦?』 「我本来觉得为了铃穗著想,离开对你来说应该比较好。如果魔法把铃穗的人生弄得一团混乱,那么就应该让铃穗过著跟魔法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生才对。更何况——要是再发生昨天那种事,会让铃穗继续暴露在危险中。」 「……」 「可是铃穗的幸福或不幸,并不是我说一句二这样才是幸福』就可以决定的。」 『嗯。』 虽然仍有些软弱——但铃穗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知道了,我会再跟『学园』高层谈谈看有没有其他方法的。要是有前辈和秋穗婶婶帮忙说话,说不定可以争取到什么。与其要半路放弃,不如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好,到真正最后的那一刻再说。」 『嗯。』 「——铃果。」 「……」 铃果仍旧背对著拓人他们。 可是她并不是没有在听。站在她旁边的艾妮乌斯和法尔雀默默露出苦笑。 「所以,没有必要让铃果独自承担一切,我们大家一起直接向『学园』上诉吧。」 「……嗯。」 喃喃自语似的声音。 拓人和铃穗相视一笑。艾妮乌斯和法尔雀朝少年少女们露出欣慰的温柔微笑。 这时—— 「啊、流汗流得真舒服啊。」 荣太郎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 简直就像刚做完运动一样。要是不认识佐久间荣太郎这号人物的话,大概作梦都想不到,他刚刚跟战力足以媲美美国陆军一整个步兵中队的敌人战斗——而且还是在公寓的外墙上。 在他身后,小艾妮军团一边说著「女仆、女仆」,一边陆陆续续走了过来。 「前辈——」 「您辛苦了。」 艾妮乌斯走近荣太郎,把毛巾递给他。 「总之,第一波攻势算是挡下来了。小塔娜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吧。」 「啊、那个、前辈——我们刚刚达成共识,要一起去上诉,或者用其他比较妥当的方法来争取。」 「咦?」 荣太郎像是很不满地皱起眉头。 他把艾妮乌斯递过来的罐装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开口说: 「人家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做很多事情的说——」 「这样下去不行啦,总之……」 拓人苦笑著说道——这时。 没有任何前兆。 至少——连拓人跟铃穗都没有注意到。艾妮乌斯和法尔雀大概也一样吧。要是注意到,应该可以早点采取行动。 「……」 ……一阵抽搐。 铃果的身体在发抖。 「……?」 拓人和铃穗讶异地盯著铃果的背影。 她像痉挛一样——激烈地抖动。 她的颤抖情况断断续续、但一次又一次地反覆……然后越来越激烈,直到再也无法忍耐地摔倒在地板上,颤抖的情况仍旧没有停止,铃果就像被丢到陆地上的鱼一样,身体不断抽动。 呼吸困难?——不对。 心脏病发作?——不对。 拓人身为魔法师的直觉告诉他。 这是根本性的—— 「——铃果?」 拓人反射性地慌张大喊。 他的话就像扣下了扳机。 「——!」 铃果的崩坏、已经开始了。 这时。 「学长」室来了两名访客。 像影子一样的二次元怪人——巴布森教授,和猫仙人少女——井草。 「——你们说要撤回羽濑川铃穗的记忆处置等提案?」 听到「学长」的话,巴布森教授耸耸没有厚度的肩膀说: 「没办法啊,因为情况已经改变了。『学园』应该要保护羽濑川铃穗才对。」 「……唔。」 「『学长』,您也注意到了吧?这次的事件已经很明显了。羽濑川铃穗的那种能力——虽然并不完全,不过那的确是『原始创造者』的能力。」 巴布森教授像海草一样轻飘飘地在「学长」室里一边踱步一边说著。 「不知道是因为神格值很低、还是因为结合度很低——虽说还没有完全形成界面、变成神族或魔族,但铃果显然跟塔娜罗特是同类。羽濑川拓人那一次是使用魔法术式聚集魔力、创造出塔娜罗特,而羽濑川铃穗则是在自己体内,用『魔力侵夺能力』吸收到的魔力创造出铃果,从『圣母』这句隐语来说,羽濑川铃穗还比较接近原本意义上的『圣母』。」 「……所以呢?」 「学长」催促巴布森教授说下去。 终章 终章 秋叶原——咖啡店「千年之木」。 数千年如一日的时间在店内缓慢流动,穿著黑色背心、打著黑色蝴蝶领结的老板,默默地擦著咖啡杯,不由得让人觉得就算在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刻,他还是会继续重复著这样的作业。 在这家店的最里面——观叶植物像树林般并列,从店门口几乎看不到的这个角落,这里坐著两位客人。 穿著哥德萝莉装、有著不健康黑眼圈的少女。 和穿著看来像是弄错了什么的特攻服美形青年。 「——结果在该结束的地方结束了。」 「嗯。」 听到加百列的话——手上拿著咖啡杯的亚格里雅雷普特点点头。 「不过,事情并不会因此告一个段落。『联盟』的行动很诡异,而且那个世界天秤……不知道它是不是因为『羽濑川铃果』的关系才开始摆动的。」 「唔?」 「经过调查之后,发现羽濑川铃果既不是『神』也不是『魔』,是个尚未完成的个体,状态比较接近精灵。可是除了她之外,也有其他力量强大的精灵存在啊。再说,那个世界天秤本来就只会对『神』或』魔』产生反应而已。」 「……也就是说?」 一你应该知道吧。也就是说除了羽濑川拓人、羽濑川铃穗这两个人之外,再加上另外一个人,都是『原始创造者』。」 「三个人啊……历史上只确定出现过一个的怪物,现在竟然一次出现三个。光是这样事情就很严重了。」 加百列不吐不快似地说著。 「历史上已经确认曾经出现过十几个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 「那些人只是会把魔力夺走,然后用某种方法送到某个地方去而已。另一种说法是他们在魔力世界里进行人界的自然『对流』——不过正确的地点并不清楚。无论如何,同时具备『原始创造者』和『魔力侵夺能力』、意义完整的『圣母』,除了玛丽亚以外,大概就只有羽濑川铃穗一个人了吧。就这层意义来说,其他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或『原始创造者』,都只是为了让羽濑川铃穗这个『完成品』再度降临世间,而制造的试验品而已吧。」 「试验品?到底是谁在做这件事?是什么人?」 亚格里雅雷普特用嘲讽的语气问著。 「这个——大概是一神教所说的『绝对者』、『创造万物的主』——那个所谓的『神』吧。」 「天使在否定『神』吗?」 「我们的形象只不过是后世人们靠著自以为是的想像力随便制造出来的。那是无知愚昧的家伙们、临时抱佛脚的结果。所以有各种矛盾之处,既没有统一性,也没有稳定性。随著宗教或文化的不同,不、就算是同一个宗教,随著时代不同,神变成恶魔、恶魔变成神的情况也屡见不鲜。真不知道在瞎忙什么——那些形象跟我们的本质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真希望他们可以稍微整理统合一下。」 「……」 「我们本来就只是『存在于那里』的个体而已……应该只是这样而已。」 「……就是啊。」 亚格里雅雷普特叹了口气说著。 这时—— 「啊——又来了……」 提著像山一样的纸袋,而且这样还不够,背上又扛著包袱的雅和辛格拉薇亚,「哐啷哐啷」地扯动店门口的钟,走进「千年之木」里面。 「为什么我闷(们)要做这种事……」 「——真慢。」 亚格里雅雷普特面无表情地回头看著两人——应该说是两柱,然后说道。 「我们也刚好把咖啡喝完了。」 加百列像是完全忘了刚才的沉重话题,傲慢地说著。 「那么去下一家店吧,没买到的清单还积了一大串呢。」 「嗯,那我也该去二手店寻找绝版商品了。」 彼此朝对方点点头站了起来,天使与恶魔一把抓住刚走进店里的雅和辛格拉薇亚的衣领,就这样把她们拖了出去。 一啊、至少、至少让窝(我)喝一杯冰咖啡啊……」 「我也想要一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精疲力尽的惨叫声还回荡在店里,「千年之木」的门「啪当」一声关了起来。 「……欢迎下次再度光临。」 继续擦著杯子,老板喃喃自语似地说著。 结果——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让遭到破坏的房子恢复原状。 跟平常塔娜罗特和铃穗、铃果吵架造成的损害不一样,这次事件对水泥、钢筋等公寓基本构造都造成了影响。事实上,连对附近邻居的记忆操作都算在里面的话,要是没有荣太郎帮忙,恐怕还要花一倍的时间去复原吧。 然后…… 「喵……」 星期天,洒满阳光的阳台。 塔娜罗特坐在阳台的栏杆上,双脚晃来晃去。看到的人大概会捏一把冷汗——不过,对于就算从五十公尺的高度掉到水泥地上也不会有一丝伤痕的塔娜罗特来说,这跟坐在比较高的椅子上没有什么两样。 塔娜罗特觉得有点无聊。 因为铃果已经恢复成原状。当然,只要铃穗解开蝴蝶结,铃果的人格还是会照常出现,但现在铃果跟铃穗的身体是同一个,不能像以前一样毫无节制地打架。至少铃穗没办法徒手跟塔娜罗特互殴。 『塔娜罗特。』 塔娜罗特的脑袋被笔记本「砰砰」敲了几下。 「喵?」 塔娜罗特歪著头转过身。不用说也知道笔记本的主人是铃穗。 铃穗很难得露出了恶作剧的表情,直直盯著塔娜罗特。 「铃穗?怎么了?」 「……」 铃穗用像是在说「仔细看」的动作指著自己。 仔细一看,一个以前没见过的坠饰在她胸口晃动。泛著湛蓝色彩的青色石头,配上银色镶边,呈现出几何学的设计。 铃穗紧紧握住那个坠饰—— 「——喵!」 塔娜罗特发出错愕的叫声。 就像脱皮一样——另一个铃穗从铃穗身上分离出来。 不、不对。 铃穗本人仍旧站在原地笑著。 分离出来的那个铃穗——蓝发铃穗露出了跟黑发铃穗不同、略显狰狞的笑容。 是铃果。 「我来说明一下。」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荣太郎说道。 「这是有力量的幻影。从她站在本体旁边这一点看来,吾判定她应该是『替身』——」 ——砰。 「迪斯钦」狠狠k中荣太郎的脑门。 歪著身体、不断哗啦哗啦流血的荣太郎说: 「干么啦?臭di●!」(注9) 注9此处引用了荒木飞吕彦《jojo的奇妙冒险》里的人物「吸血鬼dio」与「乔斯达」。 「谁是断头吸血鬼啊?」 「就是说咩,你不觉得●io在第三部里面好像变笨了吗?脑袋变得超不正常。是因为在海底缺氧所以头壳烧坏了吗?还是因为吸了乔●达的血之后过敏啊?」 「……说明的时候认真一点。」 艾妮乌斯露出笑容。 但是她的额头上若无其事地冒出了青筋。 「……是。」 荣太郎低下头。 「就算是认真说明,其实也跟前辈说的差不多。」 拓人露出苦笑走过来说道。 「……喵?」 「总之……这是用力场 形成的身体。因为有暴走的危险,所以不能出来太久,而且也不能离开铃穗太远,可是像这样适时出现一下、消耗掉一些魔力,比较不容易暴走,可以说是一种安全措施。」 「喵?」 对塔娜罗特来说,拓人的说明果然还是太难了一点。 不过—— 「总之……就是请多多指教啦!」 一边说著,铃果突然一拳从塔娜罗特脑袋打下去。 「喵?」 塔娜罗特眨眨眼睛,歪著头想了好一会儿之后—— 「多多指教喵!」 边说边反击。 被「砰」地揍了一拳、仰身倒在地上的铃果,像是装了弹簧似地跳了起来,然后又揍了塔娜罗特一拳。 塔娜罗特也回敬了她一拳。 然后—— 「哇哈哈哈哈哈哈!」 「喵喵喵喵喵喵喵!」 塔娜罗特和铃果一边大笑一边开始打架。 「……才刚刚修好而已,你们差不多一点,不要又把周围打坏。」 拓人露出苦笑。 在他身边—— 『谢谢你,小拓。』 「嗯?谢什么?」 拓人不解地回头看著铃穗。 『该怎么说才好呢、要谢的事情很多、那个。』 脸颊微微泛红的铃穗写著: 『谢谢小拓让我继续待在你身边。』 「啊……当、当然啊,要是铃穗不在的话,我会很寂寞的。」 『真的吗?』 「真的、真的。」 正当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 「……」 「……」 不知何时停止互殴的塔娜罗特和铃果认真盯著他们两人。 「——干、干什么?」 「臭铃穗!你太狡猾了吧?用我来牵制塔娜罗特,然后自己跑去霸占拓人吗?」 『咦?咦?才没有这种事——』 「铃穗太狡猾了喵!我也要霸占拓人!」 「怎么能输给你这臭丫头!」 一边大叫——两人一边扑向拓人。 在一团混乱中,塔娜罗特、铃穗、铃果各自拉住拓人。被拉成五马分尸状态的拓人发出了惨叫—— 「哎呀,那么,不好意思,我也要僭越一下了哟~~」 连法尔雀都下去参一脚。 看著拓人的双手双脚各自被一个女孩拉住、不晓得该说这里是修啰场还是死刑现场——荣太郎露出了苦笑。 「喔喔,真是受欢迎啊,拓人,人家好羡慕哟。」 「如果那么羡慕的话请过来代替我啊!」 拓人悲惨地大叫。 「才~~不~~要~~」 荣太郎嘿嘿笑著。 一旁—— 「……可是,以后会变得更麻烦吧。」 艾妮乌斯用感慨的语气说著。 「联盟」。 「原始创造者」。 拥有「魔力侵夺能力」的人。 不管哪一个都不是能笑著混过去的问题。 可是—— 「哎呀,总会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他们不是就这样一路走过来了吗?」 「……或许吧。」 「结果,每次都能让情况恢复成『日常生活』的家伙才是最强的。」 荣太郎耸耸肩说著。 于是。 阳台上照旧传来交织著哀号、怒吼和其他种种声音,羽濑川拓人他们充满骚动的「日常生活」再度展开了。 魔法学园ma6少女分裂!?完 后记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在此为大家献上《魔法学园ma6少女分裂!?》。 之前中间还出版了短篇集「魔法学园ma外传」,所以这是好久不见的本传。一直在期待本传新刊的读者们——让您们久等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现在写后记的这个时点上,其实已经非常非常逼近截稿日了,真的能按照预定时间出刊吗?我一直都怀著战战兢兢的心情。 虽说每次都会让负责的编辑替我担心:「真的不要紧吗?真的赶得上吗?」(相信我,我也觉得拖稿不好)这次听说连排版的人都在担心:「真的没问题吗?」实在很对不起大家。 这本小说真的能按照预定时间出版吗……我真是自作自受。 话说回来。 这本「魔法学园ma」本来就用了很多现有的动画、漫画、特摄电影等作品做为谐拟的桥段——这一次,打著我个人「轻小说综合交流宣传活动」的任性口号,我把其他作品的角色或桥段(物品之类的)放了进来。这些桥段在哪里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请大家找找看吧。 当初写这套小说时,只有把原创角色固定下来,因为突然临时起意,所以向好几个作家借用了角色。 像这样借用角色或桥段,造成一种既视现象,在日本是很常见的,还有——瞧!像美国的超级英雄梦幻对决那种,不同作品的主角彼此相遇,进行一场梦幻大对决,这不是让人很萌……不、是让人觉得很热血吗?日本也有超级机器人大战之类的作品。就是像这种东西。 所以……我抱著玩玩的尝试心态写了这次的作品。 当然,就算不知道这些桥段,还是可以继续看下去,不了解桥段的读者们,请抱著「这里是有什么桥段吗?唔——」、「榊又在做一些疯疯的事情了」的心态,随便看过去就行了。知道其中趣味的人请尽情哈哈大笑吧(笑)。 浅井ラボ老师、神野奥那老师、高殿円老师、富永浩史老师、成田良悟老师(按五十音顺序排列),谢谢您们。我有一天一定会报答您们的。请尽管拿我们家的角色和桥段去用吧。 接下来——有关这次的本传。 接续著第五集之后,故事脚步开始加快了,角色们也差不多都出场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当然,这个系列的大致架构已经决定了,不过细节部分还是会视情况而定、或者看读者的反应再做决定,所以作者自己现在也还看不见结局的样子啊(苦笑)。 各位亲爱的读者,请连同短篇集一起支持,并且陪著榊走到最后的结局吧。 这次也要向编辑k崎、画者de老师等人致谢及道歉,榊带给你们太多麻烦了。另外也要向负责校对和排版的人道歉,还有,也谢谢你们。 呃呃我想下次应该也会为各位带来麻烦吧,还请多多指教了(这种自暴自弃是怎样啊)。 那么,在下次的作品中再见啰。 二〇〇五/六/二四 bgm:无 mae:自组电脑(pemium42.4ghzram1gb) 大家好,我是de。 这次的魔法学园以明人他们为首,有魅力的新角色一个接一个出现,很有阅读的价值跟画插图的价值,我觉得很有趣哟。(o▽o) 后记漫画虽然是用书中角色,不过这些剧情并没有在本文里出现。那个很容易陶醉的女仆菲尔蜜,我好喜欢她跟亚格之间的互动喔。 雅雷芙和桃乌也很棒哟。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在此为大家献上《魔法学园ma6少女分裂!?》。 之前中间还出版了短篇集「魔法学园ma外传」,所以这是好久不见的本传。一直在期待本传新刊的读者们——让您们久等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现在写后记的这个时点上,其实已经非常非常逼近截稿日了,真的能按照预定时间出刊吗?我一直都怀著战战兢兢的心情。 虽说每次都会让负责的编辑替我担心:「真的不要紧吗?真的赶得上吗?」(相信我,我也觉得拖稿不好)这次听说连排版的人都在担心:「真的没问题吗?」实在很对不起大家。 这本小说真的能按照预定时间出版吗……我真是自作自受。 话说回来。 这本「魔法学园ma」本来就用了很多现有的动画、漫画、特摄电影等作品做为谐拟的桥段——这一次,打著我个人「轻小说综合交流宣传活动」的任性口号,我把其他作品的角色或桥段(物品之类的)放了进来。这些桥段在哪里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请大家找找看吧。 当初写这套小说时,只有把原创角色固定下来,因为突然临时起意,所以向好几个作家借用了角色。 像这样借用角色或桥段,造成一种既视现象,在日本是很常见的,还有——瞧!像美国的超级英雄梦幻对决那种,不同作品的主角彼此相遇,进行一场梦幻大对决,这不是让人很萌……不、是让人觉得很热血吗?日本也有超级机器人大战之类的作品。就是像这种东西。 所以……我抱著玩玩的尝试心态写了这次的作品。 当然,就算不知道这些桥段,还是可以继续看下去,不了解桥段的读者们,请抱著「这里是有什么桥段吗?唔——」、「榊又在做一些疯疯的事情了」的心态,随便看过去就行了。知道其中趣味的人请尽情哈哈大笑吧(笑)。 浅井ラボ老师、神野奥那老师、高殿円老师、富永浩史老师、成田良悟老师(按五十音顺序排列),谢谢您们。我有一天一定会报答您们的。请尽管拿我们家的角色和桥段去用吧。 接下来——有关这次的本传。 接续著第五集之后,故事脚步开始加快了,角色们也差不多都出场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当然,这个系列的大致架构已经决定了,不过细节部分还是会视情况而定、或者看读者的反应再做决定,所以作者自己现在也还看不见结局的样子啊(苦笑)。 各位亲爱的读者,请连同短篇集一起支持,并且陪著榊走到最后的结局吧。 这次也要向编辑k崎、画者de老师等人致谢及道歉,榊带给你们太多麻烦了。另外也要向负责校对和排版的人道歉,还有,也谢谢你们。 呃呃我想下次应该也会为各位带来麻烦吧,还请多多指教了(这种自暴自弃是怎样啊)。 那么,在下次的作品中再见啰。 二〇〇五/六/二四 bgm:无 mae:自组电脑(pemium42.4ghzram1gb) 大家好,我是de。 这次的魔法学园以明人他们为首,有魅力的新角色一个接一个出现,很有阅读的价值跟画插图的价值,我觉得很有趣哟。(o▽o) 后记漫画虽然是用书中角色,不过这些剧情并没有在本文里出现。那个很容易陶醉的女仆菲尔蜜,我好喜欢她跟亚格之间的互动喔。 雅雷芙和桃乌也很棒哟。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在此为大家献上《魔法学园ma6少女分裂!?》。 之前中间还出版了短篇集「魔法学园ma外传」,所以这是好久不见的本传。一直在期待本传新刊的读者们——让您们久等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现在写后记的这个时点上,其实已经非常非常逼近截稿日了,真的能按照预定时间出刊吗?我一直都怀著战战兢兢的心情。 虽说每次都会让负责的编辑替我担心:「真的不要紧吗?真的赶得上吗?」(相信我,我也觉得拖稿不好)这次听说连排版的人都在担心:「真的没问题吗?」实在很对不起大家。 这本小说真的能按照预定时间出版吗……我真是自作自受。 话说回来。 这本「魔法学园ma」本来就用了很多现有的动画、漫画、特摄电影等作品做为谐拟的桥段——这一次,打著我个人「轻小说综合交流宣传活动」的任性口号,我把其他作品的角色或桥段(物品之类的)放了进来。这些桥段在哪里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请大家找找看吧。 当初写这套小说时,只有把原创角色固定下来,因为突然临时起意,所以向好几个作家借用了角色。 像这样借用角色或桥段,造成一种既视现象,在日本是很常见的,还有——瞧!像美国的超级英雄梦幻对决那种,不同作品的主角彼此相遇,进行一场梦幻大对决,这不是让人很萌……不、是让人觉得很热血吗?日本也有超级机器人大战之类的作品。就是像这种东西。 所以……我抱著玩玩的尝试心态写了这次的作品。 当然,就算不知道这些桥段,还是可以继续看下去,不了解桥段的读者们,请抱著「这里是有什么桥段吗?唔——」、「榊又在做一些疯疯的事情了」的心态,随便看过去就行了。知道其中趣味的人请尽情哈哈大笑吧(笑)。 浅井ラボ老师、神野奥那老师、高殿円老师、富永浩史老师、成田良悟老师(按五十音顺序排列),谢谢您们。我有一天一定会报答您们的。请尽管拿我们家的角色和桥段去用吧。 接下来——有关这次的本传。 接续著第五集之后,故事脚步开始加快了,角色们也差不多都出场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当然,这个系列的大致架构已经决定了,不过细节部分还是会视情况而定、或者看读者的反应再做决定,所以作者自己现在也还看不见结局的样子啊(苦笑)。 各位亲爱的读者,请连同短篇集一起支持,并且陪著榊走到最后的结局吧。 这次也要向编辑k崎、画者de老师等人致谢及道歉,榊带给你们太多麻烦了。另外也要向负责校对和排版的人道歉,还有,也谢谢你们。 呃呃我想下次应该也会为各位带来麻烦吧,还请多多指教了(这种自暴自弃是怎样啊)。 那么,在下次的作品中再见啰。 二〇〇五/六/二四 bgm:无 mae:自组电脑(pemium42.4ghzram1gb) 大家好,我是de。 这次的魔法学园以明人他们为首,有魅力的新角色一个接一个出现,很有阅读的价值跟画插图的价值,我觉得很有趣哟。(o▽o) 后记漫画虽然是用书中角色,不过这些剧情并没有在本文里出现。那个很容易陶醉的女仆菲尔蜜,我好喜欢她跟亚格之间的互动喔。 雅雷芙和桃乌也很棒哟。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在此为大家献上《魔法学园ma6少女分裂!?》。 之前中间还出版了短篇集「魔法学园ma外传」,所以这是好久不见的本传。一直在期待本传新刊的读者们——让您们久等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现在写后记的这个时点上,其实已经非常非常逼近截稿日了,真的能按照预定时间出刊吗?我一直都怀著战战兢兢的心情。 虽说每次都会让负责的编辑替我担心:「真的不要紧吗?真的赶得上吗?」(相信我,我也觉得拖稿不好)这次听说连排版的人都在担心:「真的没问题吗?」实在很对不起大家。 这本小说真的能按照预定时间出版吗……我真是自作自受。 话说回来。 这本「魔法学园ma」本来就用了很多现有的动画、漫画、特摄电影等作品做为谐拟的桥段——这一次,打著我个人「轻小说综合交流宣传活动」的任性口号,我把其他作品的角色或桥段(物品之类的)放了进来。这些桥段在哪里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请大家找找看吧。 当初写这套小说时,只有把原创角色固定下来,因为突然临时起意,所以向好几个作家借用了角色。 像这样借用角色或桥段,造成一种既视现象,在日本是很常见的,还有——瞧!像美国的超级英雄梦幻对决那种,不同作品的主角彼此相遇,进行一场梦幻大对决,这不是让人很萌……不、是让人觉得很热血吗?日本也有超级机器人大战之类的作品。就是像这种东西。 所以……我抱著玩玩的尝试心态写了这次的作品。 当然,就算不知道这些桥段,还是可以继续看下去,不了解桥段的读者们,请抱著「这里是有什么桥段吗?唔——」、「榊又在做一些疯疯的事情了」的心态,随便看过去就行了。知道其中趣味的人请尽情哈哈大笑吧(笑)。 浅井ラボ老师、神野奥那老师、高殿円老师、富永浩史老师、成田良悟老师(按五十音顺序排列),谢谢您们。我有一天一定会报答您们的。请尽管拿我们家的角色和桥段去用吧。 接下来——有关这次的本传。 接续著第五集之后,故事脚步开始加快了,角色们也差不多都出场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当然,这个系列的大致架构已经决定了,不过细节部分还是会视情况而定、或者看读者的反应再做决定,所以作者自己现在也还看不见结局的样子啊(苦笑)。 各位亲爱的读者,请连同短篇集一起支持,并且陪著榊走到最后的结局吧。 这次也要向编辑k崎、画者de老师等人致谢及道歉,榊带给你们太多麻烦了。另外也要向负责校对和排版的人道歉,还有,也谢谢你们。 呃呃我想下次应该也会为各位带来麻烦吧,还请多多指教了(这种自暴自弃是怎样啊)。 那么,在下次的作品中再见啰。 二〇〇五/六/二四 bgm:无 mae:自组电脑(pemium42.4ghzram1gb) 大家好,我是de。 这次的魔法学园以明人他们为首,有魅力的新角色一个接一个出现,很有阅读的价值跟画插图的价值,我觉得很有趣哟。(o▽o) 后记漫画虽然是用书中角色,不过这些剧情并没有在本文里出现。那个很容易陶醉的女仆菲尔蜜,我好喜欢她跟亚格之间的互动喔。 雅雷芙和桃乌也很棒哟。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在此为大家献上《魔法学园ma6少女分裂!?》。 之前中间还出版了短篇集「魔法学园ma外传」,所以这是好久不见的本传。一直在期待本传新刊的读者们——让您们久等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现在写后记的这个时点上,其实已经非常非常逼近截稿日了,真的能按照预定时间出刊吗?我一直都怀著战战兢兢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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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漫画虽然是用书中角色,不过这些剧情并没有在本文里出现。那个很容易陶醉的女仆菲尔蜜,我好喜欢她跟亚格之间的互动喔。 雅雷芙和桃乌也很棒哟。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在此为大家献上《魔法学园ma6少女分裂!?》。 之前中间还出版了短篇集「魔法学园ma外传」,所以这是好久不见的本传。一直在期待本传新刊的读者们——让您们久等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现在写后记的这个时点上,其实已经非常非常逼近截稿日了,真的能按照预定时间出刊吗?我一直都怀著战战兢兢的心情。 虽说每次都会让负责的编辑替我担心:「真的不要紧吗?真的赶得上吗?」(相信我,我也觉得拖稿不好)这次听说连排版的人都在担心:「真的没问题吗?」实在很对不起大家。 这本小说真的能按照预定时间出版吗……我真是自作自受。 话说回来。 这本「魔法学园ma」本来就用了很多现有的动画、漫画、特摄电影等作品做为谐拟的桥段——这一次,打著我个人「轻小说综合交流宣传活动」的任性口号,我把其他作品的角色或桥段(物品之类的)放了进来。这些桥段在哪里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请大家找找看吧。 当初写这套小说时,只有把原创角色固定下来,因为突然临时起意,所以向好几个作家借用了角色。 像这样借用角色或桥段,造成一种既视现象,在日本是很常见的,还有——瞧!像美国的超级英雄梦幻对决那种,不同作品的主角彼此相遇,进行一场梦幻大对决,这不是让人很萌……不、是让人觉得很热血吗?日本也有超级机器人大战之类的作品。就是像这种东西。 所以……我抱著玩玩的尝试心态写了这次的作品。 当然,就算不知道这些桥段,还是可以继续看下去,不了解桥段的读者们,请抱著「这里是有什么桥段吗?唔——」、「榊又在做一些疯疯的事情了」的心态,随便看过去就行了。知道其中趣味的人请尽情哈哈大笑吧(笑)。 浅井ラボ老师、神野奥那老师、高殿円老师、富永浩史老师、成田良悟老师(按五十音顺序排列),谢谢您们。我有一天一定会报答您们的。请尽管拿我们家的角色和桥段去用吧。 接下来——有关这次的本传。 接续著第五集之后,故事脚步开始加快了,角色们也差不多都出场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当然,这个系列的大致架构已经决定了,不过细节部分还是会视情况而定、或者看读者的反应再做决定,所以作者自己现在也还看不见结局的样子啊(苦笑)。 各位亲爱的读者,请连同短篇集一起支持,并且陪著榊走到最后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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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漫画虽然是用书中角色,不过这些剧情并没有在本文里出现。那个很容易陶醉的女仆菲尔蜜,我好喜欢她跟亚格之间的互动喔。 雅雷芙和桃乌也很棒哟。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10.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0/12.jpg" 序章 「胆小鬼」——总觉得好像被人这么批评。 当然,特地来送机的弟妹实际上并没有说出那种话——就算她心里真的那么想。她只是像平常那样露出沉稳的微笑而已。 直到现在,她仍旧没有责备过他半句话。 以后恐怕也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不责骂、不嘲讽,不会爆发一定程度以上的激烈感情。从认识以来,已经将近有三十年了……他从没看过她大叫或怒吼的模样,有时候他甚至想要揍她看能不能惹她生气。 跟姐姐亚纪美俨然就像光与影一样——完全相反的个性。 以前他觉得亚纪美情感丰富的个性比较讨人喜欢。直接展现激情、没有表里之分——他认为那是感受性丰富的证明。相较之下,妹妹秋穗感觉起来总是有些疏远。就连面对同时身为亲戚与青梅竹马的自己和弟弟,也像是不让人了解她内心世界似地——保持一定的距离感,不让任何人踏进去。 可是—— (……伤脑筋……我这种人真是……) 都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自己竟然仍旧对她抱有好感,觉得那样的她——虽然亲近,但仍旧保持一定的礼貌,不逾越界线,也不让人踏进自己的界线,总是保持适当距离感的秋穗——「十分端庄」。这实在太难看了。 他没有无耻到在这种情况下还对弟弟的妻子怀有恋慕之心。 可是,他还是想着「当初如果……」。 如果自己不是选择姐姐亚纪美,而是选择妹妹秋穗的话——或许未来就会改变吧。 当然,不是只有他握有选择权而已,亚纪美、秋穗,以及他的弟弟武彦也都有选择权。大家在各自的意志下选择伴侣,结果就变成现在的情况。就算他想要秋穗,秋穗还是选择了弟弟武彦,并且跟他结婚。可以说,秋穗和武彦从十几岁时成为恋人以来,就一直没有他能插进去的余地。 但即使如此。 他们本来就像真正的兄弟姐妹一样,感情融洽地一起长大,从出生以来就熟悉彼此的事情。如果命运稍微朝不同的方向运行,那么,产生跟现在相异的组合,似乎也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事。 例如,弟弟武彦跟亚纪美结婚。 然后他跟秋穗结婚。 他想,这样的话,一切是不是会比较顺利呢? 如果是弟弟武彦的话,应该不会被亚纪美搞得精疲力尽吧?如果是武彦那种海派的个性,应该可以笑着接受她孩子气的任性吧?然后亚纪美就不会对自己的婚姻生活感到不满——最后也就不会外遇。例如说——对孩子乱发脾气、行踪不明,几个月后跟不知打哪儿来的男人殉情自杀,应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吧? 已经结束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即使已经到了现在……他还是眷恋地想象着那种或许会成真的未来。 弟弟武彦因为工作的关系没办法来送机,幸好是这样。 现在的他要是看到武彦,一定会用憎恨的眼光看着他的。 「——各位旅客请注意。」 在尴尬的沉默当中,响起了机场广播事务性的声音。 虽然是平日白天,但国际线的出境大厅还是有很多人。 男女老少都有——就连肤色和身上穿的衣服样式也各不相同,乍看之下有一种杂乱纷扰的感觉,这就是国际机场会出现的景象吧。虽然日本人占压倒性的多数,但只要侧耳倾听,就可以从充斥在宽阔大厅、有如海浪般的吵杂声中,听到陌生的异国语言。 当然,在大厅往来穿梭的不是只有旅客。 身上穿着制服的机长和空姐们、推着手推车型电动扫除机的清洁人员、拿着文件的各航空公司职员、提着警棍的警卫。 这是个一年内有超过两千万旅客来来去去的场所。包括职员在内,估计起来,现在至少有几万个人在这栋建筑物里。 但……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里并没有混杂的感觉。 不,或许该说,反而有一种很强烈的闲适感觉。 「十四点十分412班次飞往伦敦的班机,预定晚上十五分钟——」 这里弥漫着某种空虚稀薄的空气。 是因为天花板特别高吗?或者是因为朝四面八方延伸到各角落的黑色地板?还是因为整列整列并排、但没有几个人坐在上面的沙发?占据一整面墙的强化玻璃让户外光线能射进里面,无疑也是造成开放感的原因之一。即使人数很多,只要空间大到一定程度以上,就会造成人口密度下降的广阔感觉。 「——各位旅客请注意。」 所谓的机场,对一般人来说,并不是日常的生活空间。 这里没有生活感。 不知该说是好是坏,这里没有污垢或淤泥。人类如果在某处过着日常生活,一定会制造出种种东西——例如温暖腥臭的污浊。但这里完全没有那种东西。因为清扫得太干净,反而弥漫着一股超现实的感觉。眼前所看见的一切感觉就像舞台上的大型道具或背景。 要说当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这里是告别日常生活的地方。 虽然位于日本国土正中央,但这里是「边界」,是「国境」。 走出这里之后,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是「异国」。就像位于大厅各处的各种免税商店和异国文字所显示的——这里几乎可以说是一个脱离日本领土的地方。 不管就法律层面或实质层面而言,外国飞机机舱内已经不属于日本领土。也就是说,只要移动几十公尺的距离,办好几道手续,他就要从祖国离开了。 没错,他现在……正准备离开日本。 留下独生子。 (不……不对。) 他有些自嘲地想着。 是把出了问题的独生子硬推给弟妹然后逃离日本。 奉命到海外工作——被贬职不过是个借口。 就算改革之类的运动如火如荼地进行,所谓的企业本质,在这数十年里仍旧没有什么改变。即使是跟工作完全不相千的私事,也可以成为正大光明的贬职理由。如果离婚的话也就算了,发生「妻子失踪,与陌生男子殉情,尸体被发现」的事情,立刻演变成轰轰烈烈的丑闻。一直想扯他后腿的同事向高层投诉,说他欠缺管理能力——结果,他被派到美国的乡下地方去工作。 可是…… (对于这种状况……自己反而觉得很高兴。) 把所有讨厌的事情忘光,在异国重新出发——自己这么想着。 然后,在那些「讨厌的事情」当中,也包括像妻子遗物般的独生子。 听说男孩子小时候总是长得比较像妈妈,事实上——他儿子的容貌非常神似妻子。而且每当他回到家里,有着那张脸蛋的儿子总是抱着膝盖坐在房间角落。一边坐着,有时会一边用看似憎恨的眼光望着他。 好像在说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没有大胆或没神经到能在那样的环境里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 所以这是一种「逃离」。 他知道的。 从儿子身边……从充斥着讨厌回忆的日本逃走,逃离那些飘散着腐臭气息的回忆。 所以—— 「……我会尽可能找时间回来的。」 会这么说,大概是基于他最后的一点良心了吧。 或许那只是一种借口而已,像是要替糟糕透顶的自己做最后一点掩饰……又或许,是已经到这种地步却仍无法完全舍弃的肤浅虚荣心让他说出这句台词而已。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听到这句话,他的弟妹说—— 「……是吗?」 秋 穗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 「『是吗』是什么意思……?」 「你不必勉强自己。」 「……」 那是表示「你再也不要回来」的意思吗? 要说过分的话确实是太过分了,但他找不到能反击的句子。 秋穗的表情像平常一样,稳重闲适。 没有瞪他、没有瞧不起他,也没有责骂或嘲讽。 看不出她有要责备他的样子。 可是…… 「请不要担心,我会好好负起责任养育拓人。既然是姐姐和彰彦姐夫的孩子,就跟我的孩子一样。我也一直想要个男孩。」 说着,秋穗露出了无邪的笑容。 可是……现在的他,没办法坦率地接纳她所说的话。 对于心怀歉咎的人来说,无心的笑容就像一面镜子。 就连听到这种基于善意、原本应该没有言外之意的话语——也很难不去觉得底下潜藏着蔑视和恶意。「所以抛弃小孩逃走的胆小鬼中途不必装成父亲的样子回来」——总觉得好像被人这么批评。 「秋穗,我——」 「十三点二十分209班次飞往底特律班机,登机时间即将结束。」 在机场内响起的广播打断了他的话。 十三点二十分出发,ama209次班机。 那是他要搭的飞机。 「……」 错失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他已经不知道几分钟之前的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好呆呆站在那里。 秋穗微微歪头看着那样的他,说: 「彰彦姐夫,飞机——要起飞了。」 「……啊啊。」 他暧昧地点点头,叹了口气。 现在不管再找什么借口,事实都不会改变。自己是逃走的,那么又何必去探究那些被留下来的人对自己到底有什么想法呢? 「我走了……」 「一路顺风。」 秋穗的笑容仍旧没有任何动摇。 他耸耸肩——然后推着手推车转身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光是走着就觉得日常生活逐渐离自己远去,可是他没有想要回头,也没有对逐渐失去的种种感到惋惜。被留下来的儿子的脸虽然在脑中闪过,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然后…… (……我……) 对于只觉得越来越轻松的任性自己,他偷偷地感到羞愧。 第一章 虽然一家团聚 高远晴朗的冬季天空。 在那个虽然明亮,但充斥着刺骨空气的天空之下,在两旁种了直挺挺耸立的行道树的路上,有几个人影在走着。 同样的服装,同样的书包。虽然大致上朝同一个方向前进,但并没有排成队伍,脚步不一致,表情也各不相同。但不管是表情愉快的、表情忧郁的,大家都在彷佛被什么东西追赶的气氛下,在寒空下走着。 是上学途中的学生。 从制服和校徽来看,可以知道那是附近私立御堂高中的学生们。 不只是学生,只要是穿上制服的团体,个人的特质就会遭到埋没,印象也会跟着平均化。 穿上制服的瞬间,那些人就属于同一种制服——同一个组织。由于拥有这个共通点,就会成为被概括在某个团体里、缺乏个性的存在。这对培养连带感和归属意识虽然很有帮助……但当然也有人讨厌这种情况。有些人改造制服、故意把制服穿走样,或者采取极端的行动引人注意——一切都是为了主张自己的存在。最近,由于重视个性的培养而废除制服的学校也变多了。 可是—— 「所以我说铃穗很老奸。」 『什么老奸?』 不管是强迫穿制服或强迫遵守规则——真正的个性有时也会从那些外界给予的框架中渗透出来。而且在某些情况下,由于被粗糙地嵌入某个框架,反而提高了个性的内在密度——无论本人希望或不希望——个性反而会更加极端地显露出来。 例如说…… 「在我遇到拓人之前,铃穗已经跟拓人在一起十七年了。」 『我们又不是整天腻在一起,在我转学之前我们在不同高中念书。』 「可是还是比我早遇到拓人。」 『话是没错。』 「总之铃穗在接下来十七年内禁止跟拓人见面,这样才公平。就这么决定了喵。」 『干么擅自决定这种事?』 ……之类之类,你来我往地交谈的少女们。 在像河水缓缓流动的学生之间,她们的存在感特别鲜明。 特别是那个——咻咻挥动双手,像外国人或舞台剧演员一样,一边做出夸张动作一边说话的少女。穿着普通学生制服的她反而更引人注目。 发丝往上翘、有明显波浪卷的红色头发。 看来像是在南国长大的褐色肌肤。 再加上那种外型——甚至不必看五官线条就知道她与四周日本人显然不同——不管是说话语气也好、声音也好、动作也好、表情也好……不管哪一点都充满活力,让她更加显眼。那名少女身上有着现今难得见到、像野孩子般的爽朗气质。 还有—— 「铃穗不准走到距拓人半径三百公尺的范围之内!」 『那是哪来的跟踪狂判决啊?』 「要是太接近的话会感染到铃穗病菌。」 『不要把人家讲得跟传染源一样——』 这种显眼的外型其实并不是少女真正的模样。 某种幻影平常都会覆盖在她身上。 把她的头发和眼珠颜色——本来是人类绝不可能拥有的、像血液般鲜艳的深红——变成「勉勉强强可以接受」的范围,同时也把那对从发丝当中竖起、人类不可能拥有的尖耳朵隐藏起来。 没错,就生物学的定义而言,这名少女并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但伪装成人类的外型。 或者该说——这名少女之所以显眼,并不是因为发色或肤色——与其说是外在的特征,不如说那种「不是人类」的感觉不断从某处渗透出来。无法完全掩盖本来是「不同生物」的事实,这一点成为她的个性,而在平常的言行举止中表现出来。因为所谓的个性,其实也就是「跟别人不同到什么程度」。 这个少女叫做塔娜罗特。 塔娜罗特-安萨廷。 熟悉英语的人就会注意到,那名少女的姓氏有「未确定」的意思。 「铃穗是胆小鬼,已经抢了十七年的先机了。」 『就算妳这么说……』 如此回答的少女——被塔娜罗特称为「铃穗」的少女,就某个意义来说也是很有个性的。 『我们本来是堂姐弟,根本没有什么先机可以抢好吗?』 「对既得权益的盲目执着将对社会的新陈代谢造成阻碍。」 『……塔娜罗特,妳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长相普通到极点。 不——其实也可以说是土气。头发是黑色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典型的日本人脸蛋上戴了一副稍微大了一点的眼镜。再加上那股辫子。那种几乎等于「文学少女」的长相虽然端整,但完全没有能引人注意的华丽感觉——要是默默走在路上,很容易隐没在周围的学生当中。 不,她的确是默默走在路上。 从刚刚开始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跟塔娜罗特之间的对话全靠笔谈,也就是靠着她飞快写在手上那本笔记本的句子。一边走着路,完全不用看手中笔记本就可以流利写出句子,就某种意义来说,那种灵巧技能也是很让人吃惊的。如果不是平日反复做这样的事,不可能会这么熟练。 这一位少女叫做羽濑川铃穗。 一个劲儿跟别人笔谈,要说特殊也算特殊。不过,因为交谈对象塔娜罗特一直大声地嚷嚷。铃穗的沉默于是变得更加明显。基于相乘效果,她们两人成为非常醒目的存在。就好像在旁边听别人讲手机一样……听着这种只有一方说话、完全听不到另一方回答的会话,感觉很不自然。 「总之铃穗很老奸!」 塔娜罗特做出结论。 「双叶一定也这么想!」 「咦——我吗?」 突然被卷进战局、发出不雅叫声的,是把长长黑发绑成马尾的第三个少女。 现在虽然梢梢露出慌张的表情,不过从轮廓清楚、五官端正鲜明的长相看来,可以知道她拥有开朗纯真的性格。 某人在露出其它表情时,平时最常露出的表情就会像残像一样造成影响。每天都露出阴沉表情的人,笑起来时总会让人觉得不协调。而向来挂着沉稳微笑的人即使生气,也会给人一种优雅柔和的印象。 「我、我……什么老奸之类的……那种事……」 用有些慌乱的语气说话的少女叫做雾岛双叶。 除了鲜明的五官之外,再加上那张非常端整的脸蛋,混在普通少女之间时,这个少女无疑是最显眼的。只是一站在刚刚那两个人——塔娜罗特和铃穗身边,相对地就没有那么显眼了。 「没错。」 在距离少女们几步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接着双叶的话说下去。 是御堂高中的男学生。就「显眼」——的意义来说,他并不会输给塔娜罗特等人。只是,显眼的方向显然跟她们完全不同。 他长了一张有棱有角的严肃国字脸,与其走在往学校的路上,不如跟复活节岛的巨石像站在一起,那样还比较不会引人注意。顶着那张打下去好像自己反而会比较痛的脸,那样的他穿着普通学生制服走在路上,散发出——或者该说是爆发出一种「流氓背着书包」的不协调感。 雾岛叶月。 他是双叶的双胞胎弟弟。 龙凤胎基本上是异卵双生,虽然是双胞胎,但不一定会长得一模一样。可是,长相相差到这种地步,不由得让人怀疑他们真的拥有相同的遗传基因吗? 叶月动着四四方方的下巴,像恫吓似地——虽然本人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低声说道: 「老姐完全不会觉得铃穗狡诈, 她只是很羡慕铃穗而已——」 「……」 以闪电般的速度后退两步——因为大家都在前进,所以相对来说是四步的距离,双叶瞬间越过这四步距离,利落地旋身。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制服裙襬蓬蓬飞起,接着她使出毫不留情的回旋踢,攻击双胞胎弟弟。 可是—— 「——唔唔!」 「呼呼呼,老姐,要是以为我会一直束手无策地挨老姐的打,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么说着的叶月,紧紧把书包抱在胸口。看样子他好像是把书包拿来当盾牌,双叶的鞋印清楚留在书包上面。双叶的回旋踢虽然厉害,但她身材过于娇小,攻击力道还不足以穿透皮制书包和塞在里面的笔记课本。 「看样子你学了不少旁门左道嘛。」 「这叫『寺门外不受教的小和尚也会读经』——『耳濡目染,不学自会』。」 双胞胎弟弟朝着皱眉的姐姐嘿嘿一笑。 这时—— 「——叶月跟双叶一直都这么要好呢。」 这群人的最后一个人……走在叶月旁边的少年用悠闲的语气说着。 在这群充满特色的少年少女之间,要是问「谁的长相看起来最平凡」。大家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同时指着他吧。 少年的名字叫羽濑川拓人。 他身上真的找不到能称之为特征的特征——就外表看来,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总之是个很适合用「平凡」这个词汇形容的人。长得不丑也不帅,个子不高也不矮,不会太胖也不会太瘦,不管从哪里到哪里都是中庸的集合体,一点也不醒目,像森林中的树木一样——他的长相就是这副模样。如果硬要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部分的人大概会歪着头想好一会儿,然后回答说:「看起来是个好人」吧。 他的举止稳重温柔——然后看起来「气势」很弱。 「那个啊——拓人。」 叶月一边拍着书包一边说: 「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的话,我劝你还是赶快去检查一下脑袋吧。我不是常说吗,在你眼前的,是个被残暴老姐痛扁的可怜弟弟。这就是dv啊dv——domesticviolence,家暴这种事情可不是夫妻或亲子之间的专利喔。」 「是吗?」 「我家老姐不是『没用姐姐』,而是『家暴姐姐』,唔——这样一点都不萌。」(注:「没用姐姐」系列为葛西伸哉的作品,日文的「没用」和「家暴」发音十分类似) 「少啰唆!」 之类之类的。 一边继续着那样的对话,这五个人混在其它学生群里走着。 就各种方面来说,跟其它学生比起来,他们的确相当显眼……不过对他们而言,这是每天上学都会出现的日常情景。 可是…… 「话说回来,拓人啊。」 双叶回头看着拓人——稍稍放慢脚步跟他并肩走着。 「拓人想好升学的事了吗?你会去念大学吧?申请书之类的已经——」 「……」 ——突然之间。 拓人平凡柔和的表情好像混入了某种不自然的东西。 就像之前一直顺畅运转的齿轮,突然卡到异物一样。 同一时刻—— 「……」 双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恍恍惚惚。 同时叶月的表情也跟姐姐一样,恍惚地松弛了下来。 两人就像刚起床一样,用没有焦点的眼神望着无限遥远的远方——不过他们立刻眨眨眼睛,恢复平常的表情。 像是从小睡中醒来一样。 「呃呃……话说回来,昨天冢本那家伙啊……」 「因为冢本常常乱来嘛……」 叶月突然开始说起跟刚刚的话题毫无关系的话,而双叶一点也不惊讶,很自然地继续跟他对话。几秒钟之前由双叶自己提起的升学话题,好像已经完完全全从她的脑袋里抽掉了。 「差不多也到极限了吧……」 并没有对两人的样子感到惊讶——拓人只是这么低声说着。 回头看着那样的他,塔娜罗特用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眨眨眼睛,而铃穗则是露出了有些哀伤的表情。 「——咦?什么?拓人?你刚刚说什么?」 很敏锐地听到拓人的喃喃自语。双叶歪着头追问。 可是拓人立刻用平常那种柔和的笑容掩饰自己,摇摇头说: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兼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让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在「便利」、「效率」、「经济效果」、「确实」等枯涩无味的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时间回溯到三个月前——去年的十一月。 羽濑川拓人参加了一个「测验」。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实行之——」 他站在一个昏暗房间的正中央。 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家具之类的物品——是个像箱子一样的房间。在这个煞风景到极点的地方,除了拓人的身影之外,就只有一扇出入用的门,以及放在房间角落的一台笔记型计算机而已。 「吾乃羽濑川拓人,超常之法理支配者,手啊,吾等看不见的手啊,遵从吾之愿望——」 拓人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那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白纸。 拓人一放开手,掌心大小的纸片轻飘飘地在空中滑动……但没有掉下来,就这样飘浮在他眼前。下面并没有风在吹,上面也没有东西吊住,那张纸却很理所当然地飘在没有任何支撑的空中。 「具现汝之职责……!」 吟唱咒文。 接着拓人迅速地动着手指,在空中画出印记。 声音与动作——那是一种最直接最简洁的表达方式。魔法是一种藉由意志来驱动的技术。把人类意志转换为现实行为的魔法技术,需要最起码的发声和动作。如果魔法效果越复杂,需要的作业程序也越多。就这个意义来说,魔法跟边走边吃这种普通行动没有两样。不同的是,在进行的过程中,魔法可以超越时间、空间的限制,直接导出结果。 反过来说,很多事情与其使用魔法,不如像平常一样动手去做比较快。 例如说—— 「……」 拓人认真地盯着眼前的纸片。 那张纸——突然对折成两半。 「——很好。」 拓人满意地喃喃说着。 在那样的他面前,纸片继续自顾自地翻折,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拿着纸片的一端在翻折一样。 不 ——那的确是折纸没错。 要是有其它人在场的话,中途就会发现了。四方形白纸折叠的过程,是非常有名的一种折纸,也就是纸鹤。 「很好……继续下去……」 一边盯着继续在空中径自翻折的白纸,拓人不断不断点头。 然后—— 「——啊!」 破绽突如其来地发生。 劈里一声——纸片突然破裂。 那一瞬间,纸片像是突然想起物理法则似地,轻飘飘地左右飘动,慢慢掉在拓人脚边。 「啊啊啊啊……」 「不及格。」 被告知这个结果——拓人沮丧地低下头。 捡起掉在地板上的纸片,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是第四次的测验——看来又失败了。 「我觉得——你最近的集中力越来越差了。」 说出这句话的是放在墙角的一台笔记型计算机。 正确说来,是屏幕里那名银发少女说的。 她有着非常美丽——简直就像人偶般毫无破绽的美丽脸蛋。公事公办、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她生气或哭泣的表情。由于太过完美,所以没有展露其它表情的「空间」。 假想神格——德琳西亚。 事实上,她并不是人类,也不是物理上实际存在的个体。 她是一种人工精灵,透过许多复杂仪式,形成模拟的魂魄,是一种住在计算机网络上的现代附丧神。假想神格有时候会依附在傀儡人偶之类的人形框架里——透过联机进行活动,不过,在网络或内存上的程序集合物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假想神格有时要担任教务处的事务员,有时要担任低阶魔法师的指导教师,德琳西亚也不例外。她们会活用电子精灵的特质,运用庞大的知识和运算能力,处理杂务、指导学生,一直都很忙碌地在魔法计算机网络中来回奔走。 然后……她今天的工作,是担任「学园」学生、菜鸟魔法师羽濑川拓人的作业测验监考。 「跟以前比起来,进步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虽然还不至于影响就学资格,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太好的状况。」 「……对不起。」 拓人低着头回答。 顺带一提,今天的测验内容,是「用魔法构筑出来的力场折出一只纸鹤」。 在局外人耳中听起来,或许会觉得很愚蠢,但这种魔法却意外地困难。用魔法之手来折纸,必须先把手指的实际动作分解成物理向量,然后用魔法重现那些微妙的繁复程序。 老实说,直接动手折反而快多了。 可是,如果能用魔法从事这种精密作业,那么能使用的魔法范围会一口气增加,这也是事实。就像光靠锤子或螺丝起子没办法制造计算机之类的精密机械……为了能够自由自在地组合、操作足以凌驾电子回路的魔法术式,像这种有如在针孔上穿线的「精确度」,也是必要的练习。 「有什么烦恼吗?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跟我谈谈?」 屏幕中的少女这么问着。 「啊……该怎么说才好呢?」 拓人抓抓脸颊,露出苦笑。 「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到某种极限了……」 「极限——吗?」 像是听到意料之外的话,德琳西亚不解地歪着头。 「表面世界已经到了不得不决定未来出路的时候了——可是我一直没办法下定决心。」 「……原来如此。」 德琳西亚点点头。 事实上……这是往来于「表面」一般社会和「里面」魔法学园、过着双重生活的魔法师,一定会直接面临的问题。 在一般社会和「学园」里有不同的生活重心,往来于两个世界之间,本来就会遇到很多不方便的事。 由于过去曾经发生「猎杀女巫」之类的历史事件,因此,「学园」秉持着「魔法师与一般人不能兼容」的秘密主义,相关人员都有义务隐瞒「学园」和魔法的存在。这是非常严格的规定,就算对亲兄弟或恋人、配偶,也不能说出来。无法遵守这个规定的人,会被消除所有关于魔法的记忆,然后从「学园」相关人员的名册上除名。 可是……光是修行魔法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再加上负有保守秘密的义务,当事人应该会非常辛苦。不只是不说出「学园」或魔法的事情就好了,如果被一般人发现,还得调整目击者的记忆。然而这是有极限的,如果事先有所准备的话还好,要是处理意料之外的事件,对魔法师来说也有很多困难。 结果,为了维持「表面状况」,要花费更多的劳力才行。 对菜鸟魔法师来说更加辛苦。 因此,从以前开始,德琳西亚和其它教师就曾经跟拓人说:「要不要考虑在高中毕业之后就专心研究魔法?」这种作法对增进魔法师技能比较有利,这是不喻自明的事实。 可是—— 「当然,我们不会强迫你。也有人慢慢地、确实地,用不会造成自己负担的速度在进步。不过,也可以想办法全力发挥自己的能力、追求自己所能到达的最高境界。每个人成为魔法师的理由本来就各不相同。」 「……是。」 「但是——羽濑川拓人,你看起来不像是很满意现况。」 「……」 德琳西亚说得没错。 「如果不满意现况的话,就只能去改善它。如果练习时间不够,那就只有增加时间。你虽然拥有『原始创造者』的特殊才能,但其它部分跟『学园』一般魔法师没有太大的差别。如果减少练习时间、没有好好努力。进步速度当然很慢。」 「妳说得没错。」 拓人回答。 他都知道。只要踏上魔法师的道路,有一天一定要正式面对这个问题,拓人也知道这一点。虽然知道,但到现在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当然——不是没有例外的人物。 例如「前辈」——佐久间荣太郎,总是一头埋在他的御宅族嗜好里面,让人疑惑地想:「他到底用什么时间练习魔法呀?」但即使如此,他同时也留下了足以凌驾其它魔法师的实绩。 可是……因为他的言行太过奇特,所以人们很容易忘记他的厉害事迹。就算在这个魔法师群聚的「学园」里,荣太郎毫无疑问也是众人公认的真正「魔法天才」,因此以他为推测基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所以,像拓人这种「平凡」的魔法师,只能牺牲某些东西来增加练习时间——这才是正确的。 然后—— (最简单的作法就是……) 舍弃一般社会里的生活。 把生活主轴完全移到「学园」,将能用的时间全部用来研究魔法。 就某种意义而言,那是一个很有魅力的选项。但事实上,那也就意味着在一般社会里羽濑川拓人的「死亡」。 这样一来,就必须跟双叶、叶月,以及一般社会里的亲朋好友断绝关系。因为在一般社会的观念认知上,无法接受「学园」的存在——「学园」是一个不存在的领域。 「如果重视一般社会的生活,那么也可以割舍『学园』这一边。」 「……话是……没错……」 要继续念大学吗? 像平常人一样找工作吗? 或者——成为一个专业魔法师,让自己从普通社会里「彻底消失」? 一般社会的同年级学生们,现在都在考虑未来的出路。当然,不管是念大学或找工作——拓人在成绩方面并没有特别好或特别坏,如果不坚持进入一流大学或一流公司,升 学或就职都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只是要把知识塞进脑袋,使用魔法就可以了。 可是…… 「……」 白天去上学。 跟双叶、叶月,以及其它学生们过着高中生活。 放学后到「学园」研究魔法。 享受充满魔法师、精灵、的超常世界。 虽然有点模糊,但不知不觉产生了「这种双重生活能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的错觉。虽然知道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但他几乎没有意识到那种慢慢地、但确实在靠近自己的终点、界限。 所以—— 「我……」 「我们『学园』不会对你的人生负责,所以不会强迫你选择未来的方向……我们也无法强迫。只是,我希望你能在不后悔的情况下,好好决定自己未来的出路。」 屏幕中的假想神格用淡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客厅里充斥着天亮前的慵懒黑暗。 根据墙上时钟长针和短针的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如果是生活规律的人,应该在床上睡得正香甜。 当然……房里充斥着浓密的寂静气氛。 在冰冷的室内,连空气也像睡着似地凝固起来,只要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或许连秒针移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没有任何旁人在场——非常非常平凡的深夜室内景象。 可是…… 「……」 客厅里有一道影子静悄悄地移动。 像靠近猎物的肉食性动物一样……放轻脚步、压低身体,就连呼吸声都跟着压低,在地板上悄悄前进。目标是从客厅这边连过去的几个房间其中之一。这本来是一层四房的公寓,以客厅为中心,周围隔成四个房间,从玄关看过去,是右边那个房间。 「……喵。」 在地板上爬行的影子——有少女的轮廓。 是塔娜罗特。 现在毫不避讳地露出红发红眼、竖着一对尖耳朵的未分化魔神,屏住呼吸,就像置身于弹炮交错的战场上的士兵一样——或者该说像游泳中的青蛙一样——把身体完全贴在地板上,沙沙沙沙地匍匐前进。 「喵喵。」 爬到一半突然换成仰式,然后又突然像蝶式那样同时伸长双手双脚,总之,从她那种像水上芭蕾的倒立动作来看,会让人强烈怀疑她根本是把匍匐前进跟游泳搞错了。 不过匍匐前进这种踏实的行动本来就不适合这个横冲直撞的少女,光在地上爬行一下子就让她感到厌烦,所以她才会搞出这么多花样吧。在旁人眼里看来会觉得这是一种超现实的景象,但她本人却完全不觉得。 暂时不说这个。 她的目标是右边最里面的房间——也就是拓人的寝室。 喜欢喜欢最喜欢拓人、个性直率的她,有突然冲过去一把抱住拓人、或突然闯进浴室乱来的纪录。可是,这些行动都太显眼,往往马上被「大姑铃穗」(塔娜罗待命名)发现,被硬生生从拓人身上拉开。她最近发现这些行动实在太没有效率了。 或许有人很想吐嘈说:「早就该发现这一点了吧?」不过,基本上个性天真烂漫的塔娜罗特,要产生「避开旁人视线展开夜袭」的成熟想法,得花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她现在穿着莫名其妙用毛笔在屁屁部位写着「一决胜负」的内裤,穿着同样用毛笔在胸口写着「一决胜负」的运动内衣,以这种莫名其妙、似乎不太对劲的打扮——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在卖这些鬼东西?——塔娜罗特朝拓人的寝室一步步逼近。 可是……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电子机械运作的声音。 「——?」 塔娜罗特吓了一跳缩起身体。 突如其来的尖锐声响——在白天,音量标准的启动声,在安静的夜里听来跟噪音没有两样——一种电子合成的声音,划过客厅里的空气。 声音的来源是客厅角落。 传真机。 完全不顾人们的困扰,煞风景的传真机继续大叫。 一瞬间,塔娜罗特慌了起来,毫无意义地把爬行动作一下换成自由式、一下换成潜水式—— 「喵,请安静,请肃静。大姑要是起来的话就麻烦了。」 她把食指抵在嘴边,对传真机这么说着。 当然,就算听到这句话,传真机也不会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但如果预先设定好铃响次数,响过这些次数之后,就会启动自动接收功能。传真机于是沉默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液晶屏幕上的「接收中」字样。取代铃声、回荡在传真机周围的是墨盒运作时的迟钝声响,不过跟原本的铃声比起来,声音小多了。 「唔嗯,谢谢你的合作。」 塔娜罗特满足地点点头,然后再次展开行动。 顺带一提……这个接收中的传真机液晶屏幕,显示了一串让人觉得很陌生的数字,当然塔娜罗特不可能注意到那种事。 她松了口气,再次朝拓人的寝室前进—— 「——妳在干么?喂?」 ——突然有一个形状扁平、像剑一样的物体前端,抵在正准备继续匍匐前进的塔娜罗特鼻尖上。之所以说是「像剑一样」,而不敢妄下断言,是因为跟刀剑比起来,它的形状实在太过复杂。像音叉一样的剑身后面,装有像机械装置一样的东西——整体感觉看起来比较接近电锯。 像是在威吓对方似地,某个零件发出「啪沙」一声,像花瓣一样展开。 机剑「瓦普吉斯」。 拥有金刚石打造的剑身,以剑身为中心,可以启动负离子或电磁力场的剑刃,是一把能够不由分说斩杀敌人、强力无比的个人兵器。如果真的想使用它,不要说卡车,就连坦克车都能一分为二。 「喵喵!」 「我在问妳想干什么?」 拿着那把危险至极的武器的——是一位蓝发少女。 「塔娜罗特,三更半夜的妳在干什么?而且还是在拓人的房间前面?」 「喵——铃果也是,妳在干什么?」 「我在守夜。」 被叫做「铃果」的少女说着。 如果是不清楚原因的人,大概分不清她跟羽濑川铃穗的差别。铃果和铃穗在容貌上的明确差别,的确只有发色而已。可是两人的表情完全相反——基本上铃穗总是散发出沉稳、但有点畏畏缩缩的气质,相较之下,铃果就像一只龇牙咧嘴的狮子,散发出一种好强、有些暴力的气质。 就算她们两人站在一起,大部分的人大概也只会以为她们是个性不同的双胞胎而已。 可是,铃果和塔娜罗特一样都不是人类。 她是由蓄积在铃穗体内的庞大魔力,以铃穗这个人的身体持征为基础,自我组织出来的一种精灵。 铃穗和铃果原本是拥有同一个身体的多重人格,但如果用魔法器具来当安定器,在某种程度的时间和距离内。铃果可以制造出有别于铃穗的模拟肉体,独自活动。 没错——就像现在一样。 细心的人只要一看就会注意到了,从铃果脚边延伸出来的影子,跟光源完全没关系,呈现细长的线型,沿着地板延伸到左边最里面那间——也就是铃穗的房间里。 「守夜?为什么要守夜?」 「之所以要守夜,是为了预防蟑螂之类的东西爬进拓人房里。我跟铃穗轮流,二十四小时戒备。」 铃果像猛兽一样露出牙齿说道。 「喵,辛苦了,妳好拚命。」 说着,塔娜罗特打算爬过铃果旁边。 可是铃果伸出左手,一把抓 住塔娜罗特的红色头发。 「给我站住!妳也稍微理解一下所谓的讽刺或比喻好吗?」 「喵?」 塔娜罗特疑惑地回头看着铃果。 「就是在说妳、妳啦,为什么要趁三更半夜爬进拓人房里?」 「因为是夜袭啊!」 塔娜罗特很骄傲「嗯哼!」一声,挺起写着「一决胜负」的胸膛。 「妳好歹也了解一下什么叫廉耻可以吗?」 「喵?」 「总之——拓人的贞操由我来守护!」 铃果再次挥出「瓦普吉斯」说着。 「喵,没办法。只好打倒铃果后再夜袭了。」 塔娜罗特也摆出迎战姿势。 虽然赤手空拳——但她拥有能够徒手跟灰熊打斗的臂力,实际上跟武装没有两样。 「妳办得到吗?」 铃果一边发出狂暴的笑声一边说着。 塔娜罗特踮起脚尖,拱着背,摆出拳击选手的姿态。 双方的杀气撼动室内冰冷的空气。要是有第三者在场,或许可以看到在寂静的夜里,两人的背后出现了「轰轰轰」之类——像漫画里的背景音效文字。 然后。 「——喝!」 凭着气势、正面一决胜负——铃果的剑当头劈下,彷佛要把对方直接劈成两半。 虽然没有启动力场剑刃,但那把剑的剑身原本就是用金刚石打造而成,要是被直接打到也非同小可。再加上铃果拥有和塔娜罗特不相上下的臂力,只要她想,也可以赤手空拳地挖开柏油路面吧。 可是—— 「喵啊!」 「砰!」地一声,塔娜罗特像拜拜一样合起双手。 「唔唔!」 秘技——空手入白刃。 其实「瓦普吉斯」也不算什么白刃,不过总之塔娜罗特就是用这种感觉合住双手,很利落地夹住从头顶劈下来的「瓦普吉斯」剑身,挡住攻击。 「哼——可恶的小动作!」 「喵喵,这是我之前在第四台看『带子狼』(注:由小岛刚夕和小池一夫编绘的武士漫画,后来改编搬上屏幕)的成果。唰啦唰啦哗啦,化为白骨了(注:这是带子狼主题曲申的一段歌词)」 「……一般人用看的应该学不会吧。」 顺带一提,真正的空手入白刃,指的是按住对方的手腕,而不是真的用手去夹住刀刃。这个招数怎么想都不可能做到。双手合掌挡住刀刃的力量,跟用双手挥剑斩下的力量比起来,后者的力道显然比较强。而且光凭手掌的力量,想要挡住刀刃之类的光滑物体,本来就很困难。 可是……就像前面说过的,塔娜罗特的臂力不是普通的大。 就像被老虎钳夹住一样,「瓦普吉斯」的剑身就这样被塔娜罗特的双手夹住,动弹不得。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把剑压下去的铃果跟想把剑推回去的塔娜罗特。 双方势均力敌,情况陷入胶着。 就在这个时候—— 「……哎呀哎呀~~」 在塔娜罗特和铃果旁边,一张打印出来的纸轻飘飘地从传真机落下。 捡起那张纸的—— 「哎呀哎呀哎呀~~」 是一只很自然伸出来的白皙玉手。 当然,那只手的主人不是塔娜罗特也不是铃果。而且,完全无视于弥漫在现场的紧张感、那个悠闲声音的主人也不是她们两人。 那是有着绿色头发的第三位少女。 身材高姚、手脚细长——就是俗称的模特儿身材。她的容貌也是不折不扣的美少女,没有可称之为缺点的缺点。拥有出众外表的人,不管本人有意或无意,总会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然而在这个少女身上并没有那种感觉。 这大概是因为她的温柔气质——或者该说,是那种会让旁人全身绵软、让一切糊里糊涂混过去的悠闲举止。只有在这个少女周围,就连时间都好像忘记流动一样,散发着一种非常闲适缓慢的气氛。 法尔雀-萨-珐利亚佛鲁望特——这是她的名字。 这个少女虽然有人类的外型,但同样不是人类,她的基本型态甚至不是人型。 她是「迷宫仓库」的前任魔王,现在是拓人的所有物——可变形魔法机杖。这根机杖在精灵化之后会变成人类的外型——就是法尔雀。 「哎呀哎呀哎呀?」 法尔雀歪着头。 顺带一提,距离她三十公分的地方,就是保持空手入白刃的姿势、持续陷入胶着状态的塔娜罗特和铃果,但这个向来只顺着自身步调的少女完全不在乎——或者该说,她以一种会让人怀疑「搞不好她根本没注意到她们」的样子,悠闲地看着传真过来的文字。 而且。 「这件事得快点告诉拓人主人才行~~」 一边说着,法尔雀若无其事地走过正在互瞪的两人身边,轻轻敲了几下拓人的门。 「……嗯……」 里面房间的门一打开——穿着睡衣、看起来像是很困地揉着眼睛的拓人探出头来。可是,他好像连一只眼睛都没睁开,脚步也有些不稳。 「……呼……呵……有什么事吗、法尔雀?」 「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法尔雀递出手中的纸张说: 「您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传真……」 「嗯嗯……?」 拓人忍住呵欠,歪着头说: 「……嘿嘿妳、法尔切。」 「不客气~~」 「……」 拓人用迷蒙的眼神看着那张纸。 可是他很显然并没有把内容看进去。眼睛虽然看着文字,脑袋却很明显地在睡觉。用模模糊糊、完全没有对焦的视线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大概是放弃了理解内容的努力,他软软地垂下双手,就这样坐到地上。 看样子他已经累惨了。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法尔雀蹲到拓人身边,用双手撑住他两边腋下。 「在这种地方睡觉会感冒的哟~~」 「嗯嗯……」 「您得回床上去睡才好哟~~」 「喔喔……」 轻轻搀着半梦半醒的拓人——虽然比不上塔娜罗特,但法尔雀还是比一般人类有力气——她非常自然地陪着拓人走进房间。 「……」 「……」 视线跟着法尔雀他们两人移动,然后——塔娜罗特和铃果隔着「瓦普吉斯」互看一眼。 门「啪哒」一声关上的声音让两人突然回神。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等一下喵!」 「法尔雀妳这家伙太奸诈了吧!」 「太奸诈喵!」 两人像脱兔一样杀到拓人房间门口。 可是,焦躁的两人互不相让,硬是要往前冲的她们就这样互相踩到对方的脚—— 「唔哇!」 「喵阿!」 ——跌倒了。 原本就精力过剩的塔娜罗特和铃果全力往前冲的结果,就是两颗脑袋一起撞到门,而那扇门根本挡不住这种冲击。 伴随着一阵爆炸声,铰链被扯断、门跟着粉碎,两人一起趺进房间里面。 她们所看到的是——拓人已经躺在床上,法尔雀一脸开心地用毯子把自己包起来,正打算钻到拓人身边陪睡的景象。 「进房间时如果不小声一点,会把主人吵醒哟~~」 「去妳的『会把主人吵醒哟~~』!。」 铃果大喊大叫,一把扯住法尔雀的手,硬是把她从床上拖下来。 「没错,偷跑是不可原谅的,第一号应该是我才对喵!」 「去妳的一号二号!不准趁乱混进来!」 「喵!」 就这样。 「所以我说——」 「~~~~!」 「~~~~!」 「~~~~!」 少女们像平常一样开始准备吵架。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虽然她们以前几乎没有在半夜吵过。 只是—— 『三更半夜妳们在干什么……?』 听到骚动声——一边把手指伸进眼镜下面揉着眼角,铃穗一边从自己房间走出来。 就算是懦弱的铃穗,半夜四点被吵起来,心情也不会太好。 哇哇乱叫会吵到隔壁邻居——不过在提到邻居之前,应该先骂一下对这群不顾拓人跟自己的困扰、自顾自吵成一团的少女们。因此铃穗走进了拓人房间—— 「……?」 她突然发现飘到自己脚边的一张纸片。 正如字面意义所说的,是一张纸片——破碎纸张的其中一片。 「……」 铃穗不由自主地捡起那张纸片开始阅读。 然而,纸片上所剩的不仅是片断的句子,而且转印写下的文字也已经弄脏,凭着其中一片根本看不出在写什么。而且她也不知道原本传真过来的纸张会因为少女们的争执而撕破。 所以…… 「……」 算了——铃穗毫不在意地把那张纸片丢进垃圾桶,一脚踩进少女们的争执里,担任仲裁的角色。 手腕、脚、脑袋、身体。 看着那些彻底四分五裂的残肢断臂,青年无言以对。 「……」 这是一个狭窄昏暗的房间。 没有让光线或空气流动的窗户——只要把门一关,就连外界的声音都无法传进房间里。正如文字字面意思所说的,这是一个与外面世界隔绝的密室。要是没有时钟的话,大概连时间的感觉都会变得暧昧吧。与其说这是一个「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具备密闭性的「容器」。 「……」 他认真的眼神——集中于放在自己面前的种种东西。 那是一种「悲惨的下场」。 在更稍早之前,明明应该有着人类外型……如今却只能称之为「零件」而已。 四分五裂的那些东西,单独存在的话没有意义。跟其它部位结合在一起时,才能构成「个体」。它们都是「全体中的一部分」。不要说肩膀和胯下——手部断成手腕和手臂,脚部也同样在脚踝和膝盖处断裂。就连本来应该是一整块的身体,也断成好几部分,被人仔细地——仔细到近乎执拗——放在宽大的桌子上。 放在最前面的是脑袋。 失去光彩的空虚眼神憎恨地瞪着青年。 「……啊啊……」 青年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长长的黑发,伶俐的眼神,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光是这些器官集合起来,毫无疑问可以构成一张足以称之为美男子的容貌——事实上他的确像是个美男子,但之所以不敢如此断言,是因为他的容貌看起来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双手撑住桌边,青年无力地低着头。 那个样子——就像面对自己已经无法辩驳的罪孽,而祈求他人原谅的罪人。 可是,这里并没有能责备青年或能原谅青年的人,也没有悲悯他或嘲笑他的人。只有沉默的手腕、脚、身躯、脑袋——彻底分解、模样凄惨的人类躯块散落在桌上而已。 青年的名字是佐久间荣太郎。 在魔法师群众的学舍「魔法学园」——通称为「学园」当中,是实力首屈一指的魔法师。同时……「学园」原本准备了教职,希望借用他卓越的魔法才能来指导后进,但他也婉拒了这份工作,现在处于「准教师」这种既不是学生也不是教师的暧昧地位,是个非常奇怪的家伙。 「——主人。」 伴随着一个惊讶的声音,一道光线射进房间里。 荣太郎像是有点眩目地瞇细眼睛——回头看着那个站在光线里的纤细人影。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您到底在做什么呢?」 一边说着一边踏进房里的——是一个穿着女仆服装的年轻女孩。 漆黑头发,漆黑眼珠。相较之下,皮肤白到令人眩目。由于穿着单一色系的女仆服装,看起来没有大花般的冶艳,而会令人联想到初春薄雪的干净优美。 美丽——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 可是,她并不是人类。 证据就在于。她头上长着野兽的尖耳朵,随着女仆装裙襬一同摇动的也是一条兽尾。那些人类绝对不会有的器官。并不是徒具外型的装饰,证据就在于……它们跟着她的表情,谨慎地微微动着。 「……您到底在……?」 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走进房间——然后女孩错愕地停下脚步。 「主人……这到底是……?」 她终于注意到桌上放着的东西了吧。 手、脚、脑袋、躯体。除了指尖以外,全部都从关节处断裂的人体躯块。 女孩的表情变得僵硬。 「主人……难道您……」 「……艾妮乌斯……不是的……艾妮乌斯!」 荣太郎像求救似地伸出一只手,朝女孩走过去。 可是女孩后退一步、拒绝了他。荣太郎伸出的手只能空虚地在空中徘徊。 「主人……」 不敢相信、不想相信。 内心的动摇仿佛都写在表情上,女孩不断摇头。这时要是有人说,只要拼命否定,眼前的现实就会消失无踪,她也宁愿去相信这种话。 然后——女孩用悲痛的声音说: 「您终于把魔手伸向等身大模型了吗……?」 女孩从口袋掏出手帕,擦着眼角说: 「而且还特地……分解成这样……虽然从以前就觉得您是变态是变态……可是没想到您竟然会变态到这种地步……」 「哈、哈、哈,就算夸奖我我也不会给妳礼物哟。」 「我不是在夸奖您。」 女孩皱着眉头说: 「您到底……做了几个这种东西?」 「才没有。我就说这不是等身大模型,妳仔细看看。」 「……」 女孩——荣太郎的使魔艾妮乌斯-萨-帕杰司特,皱着眉头,重新检视放在桌上的那些「零件」。 没错。这当然——不是分尸杀人事件的被害者。 「除了等身大模型的零件之外,我看不出有其它东西。」 那是被切割成碎块的人体零件。 树脂制造的断面,既没有渗血,也看不见骨头或肌肉。 可是,因为是等身大的比例,那些东西零零落落放在桌上的样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悚感。一踏进房间就突然看到这副景象,不管是谁都会惊讶吧。 「……呼呼呼,会那么想是门外汉的浅薄。」 「我打从心底觉得幸好自己是浅薄的门外汉。」 「这个啊——事实上是十分之一比例的模型。」 「……啊?」 不管怎么想,这些零件组合起来,应该也有一公尺半以上的身高。如果这是十分之一的话,那么就代表「本尊」 是十几公尺的巨人。 也就是说—— 「……」 艾妮乌斯皱着眉头,拿起荣太郎放在手边的脑袋仔细观望。 那是——就像照镜子一样,正确而仔细地重现了艾妮乌斯自己的脸庞。不只是眼睛鼻子或兽耳,就连有荷叶边的头巾都仔细地复制了出来,只是耳朵带着一点金属机械的质感。 「这是——」 「没错,是超合金艾妮。」 荣太郎得意洋洋地说。 超合金艾妮。 那是荣太郎「以神之名不小心制造出来」的巨大机器人。 到底为什么是「以神之名不小心制造出来」,这还是一个谜,不过,因为相关人员都知道,想要在荣太郎所做的事情里找到整合性或必然性,只是徒劳无功而已,所以没有人会一一去吐嘈他的行为。 然后,那个巨大机器人外观的原型是艾妮乌斯,而且并没有得到她本人的同意。 全长二十公尺,体重两百二十吨,拥有八十万马力。 身上还配备了「女仆飞弹」、「女仆光束」、「女仆毒气」、「女仆扫帚」等,足以与美国第七舰队战斗力互相匹敌的各种武装,光是昂首阔步就可以撼动地面,让附近建筑物的玻璃窗产生裂痕——就是这么一个巨大的女仆型机器人。要是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出现在街上,毫无疑问一定会引来自卫队。除了金属制这一点之外,老实说这根本就是一只大怪兽。 「……」 艾妮乌斯露出了露骨的厌恶表情。 即使不是她,被当成这种乱七八糟怪物的原型,任谁也不会高兴吧。 「可事……」 荣太郎的表情突然暗了下来,开口说: 「超合金艾妮一号机有两个重大的缺陷……」 「一号机……」 那个词汇在口中打转,艾妮乌斯像品味似地喃喃念着: 「取了这种不吉利的名字,听起来好像还有二号机三号机一样。」 「宜个缺点是……」 总之无视于似乎非常非常嫌恶的使魔所说的话,荣太郎说: 「虽然是巨大机器人,却没有具备合体跟变形机能……!」 叽——荣太郎紧紧握住拳头,不断颤抖。 「巨大机器人一定要能合体变形才可以!」 「……一定要合体变形吗?」 「已定要合体变形。」 荣太郎用力点头。 「所以我想在二号机上增加合体变形的功能,可是要设计变形功能实在很难。」 「……」 「要用单体变形的巴尔○丽模式呢?(注;巴尔奇丽,指战斗机型机器人,可以单体变形)还是要采分离合体的超电○机器人模式呢?(注:此指超电磁机器人孔巴德拉)说起来,硬让各个部位伸张收缩、勉强混过去的银河○风(注:此指变形机器人银河旋风布莱卡)模式好像不太适合。所以我像这样用十分之一的模型去实验各种情况,用来尝试错误。」 说着,荣太郎像在玩笑福神游戏(注:日本过年时玩的一种游戏,将人的五官图案,如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做成个别的图片,闭着眼睛依照感觉,把五官排列在脸的图片上,因为是闭着眼睛排,所以会排出五官不全的人像)一样,把超合金艾妮模型四分五裂的各部位东拼西凑,歪着头思考。虽说是人体模型,但脑袋两侧直接长出脚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直接超越前卫艺术领域的超现实异形电影。 「艾妮乌斯,妳——如果合体的话,用几只来合体比较好?」 「……请恕我无法马上回答您的问题。」 艾妮乌斯皱眉说道。 如果能马上回答:「那用四只来合体好了」或者「我喜欢超合金魂大○卡(注:指变形机器人超合金魂大前卡),所以用十五只合体好了」,这种人似乎也很有问题。 「嗯,那如果变形的话,要变成什么比较好?」 「……」 「飞机是一定要的,不过新干线或推土机也很有味道。」 「一……」 这时如果能马上回答「那么变成虎王战车(注:德军于二次大战时所用的战车)」,或者「还是『里海怪兽』比较棒,翼地效应机超萌的!」(注:翼地效应机,也称作地效飞行器,是一种利用翼地效应飞行的飞机,只能够在离地几尺至十几尺的高度飞行,不能任意改变高度。在1980年代,前苏联实验制造出喷射推进的ekranon,就是这样的飞机,被美国称为裹海怪兽)那也很有问题吧。 「嗯——对了,用盖○铁人(注:此指永井豪的作品「盖塔铁人」)的方式,改变一下合体顺序,让艾妮乌斯变成雅或辛格拉薇亚也是一种方法。」 「……」 「不必拘泥于变成交通工具。其它也有变成野兽或枪炮的巨大机器人——可是野兽型态太常见了,一点意外的惊喜都没有。」 「……」 「不……但如果采用基本中的基本——飞机型态呢?……从瀑布里面,穿过轰轰落下的水流起飞……这实在让人太难割舍了!不、等等……整座山左右分开,然后从山里起飞也别有风情吧?或者游泳池左右分开也很古典……」 「……」 艾妮乌斯试着想象了一下。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左右分开的山壁。 从山壁里出现的是巨大「女仆的一部分」。 手!脚!脑袋!胸部!腹部!腰部!以及绝对不能忘记的荷叶边围裙!这些部位不断喷射出气流,在空中飞舞,沐浴在阳光中,发出「铿锵铿锵」的声音变形——然后合体! 完成合体的巨大女仆伴随着天摇地动的声响堂堂降临, 「……主人。」 「嗯嗯?怎样?」 「我觉得事情已经朝着跟『燃烧吧』没有关系的方向发展了。」 「没关系——只要不把汉字写出来就没人知道了。」(注:「萌」跟「燃烧吧」的日文读音相同) 什么东西怎样没关系完全是一团谜,艾妮乌斯想说的应该不是「萌」而是「燃烧吧」。虽然觉得主人的理解完全偏离了自己的意思……但就算指出来大概也无济于事,所以艾妮乌斯只是叹了口气而已。 「那么——另一个问题是什么?」 虽然一点也不想问,但艾妮乌斯还是很配合地问了一下。 「唔呼,这一点也很重要。」 「啊……?」 「前我遭到指责。」 荣太郎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掏出某个东西。 那是——一副眼镜。 「说明明是『眼镜艾妮』却没戴眼镜,这不是很奇怪吗?」(注:超合金艾妮和眼镜艾妮的日文念法相同) 「……我不会问这句话是谁说的。」 「唔呼,这样也好。」 什么东西怎样很好也仍旧是一团谜。 「那个意见的确有道理。」 「有道理吗?」 「有道理。」 荣太郎边说边点头——然后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样子说: 「对了——艾妮,妳可以戴上这个让我瞧瞧吗?我想看妳戴起来是什么感觉,没关系,这只是装饰品而已。」 「啊……?」 「只有装饰功能其实是旁门左道的作法,不过这时候就先不要计较这么多了。」 「……」 心里虽然一点也不能释怀,但艾妮乌斯还是接过荣太郎递出的装饰用眼镜戴上。 「这样可以吗?」 她一 边说着一边转过头。 「……喔喔喔喔……」 荣太郎——觉得超级感动。 「我……我……一直……」 「主……主人?」 「我一直都做错了……我……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 像遇到圣母玛丽亚的信徒一样泪如雨下,荣太郎像在说梦话似地喃喃说着: 「我太愚蠢了……在这里,人类的一个梦想又……」 荣太郎一边说着要是被莱特兄弟跟阿姆斯特朗舰长听见大概会气炸的话,一边伸出颤抖的手。 「虽然知道萌道具的相乘效果……虽然知道,但为什么我一直没发现这么简单的方法!眼镜!没错——光是戴上眼镜就可以这样,啊啊啊啊啊竟然就能有这种效果啊啊啊啊!」 「呀!」 被荣太郎扑倒的艾妮乌斯很难得地发出了尖叫声。 荣太郎在艾妮乌斯胸口——戴着眼镜、长着尾巴和兽耳,具备所有萌的特质的女仆——磨磨蹭蹭,发出欢喜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这样就……以后就算遇到辫子少女自家小妹机器人娇蛮少女或者是仆少女,我都已经、我都已经……!」 看样子萌之道路似乎也背负着很深的罪孽。 「……等等……不行……不能在这种地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荣太郎毫不在乎地继续磨磨蹭蹭。 可是—— 「主……主人……——主人!」 噗滋一声——艾妮乌斯爱用的武器「达斯钦」发出危险的声音,k中荣太郎的脑袋。荣太郎的脑袋像喷水池一样鲜血四溅——看样子他的气血通通上冲到脑部了——他像直接受到杀虫剂攻击的虫子一样,缩起手脚,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请您冷静一点。」 艾妮乌斯一边整理被弄乱的衣服一边说。 而且顺便把眼镜摘下来放进口袋。 「我……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完全没记取教训、一点一点复活的荣太郎说着。每次发生这种状况时,就会让人怀疑他的肉体构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所以妳再戴一次眼镜给我看好不好?然后还要说『您、您不必这么高兴吧?』没错——要像这样刁蛮中带点害羞的感觉。」 「不要。」 「别那么说嘛……」 「办不到。」 「……坏心眼……」 「就算闹别扭也没用。而且主人就算闹别扭也不可爱。」 「唔呼。」 荣太郎抱着手臂喃喃念着。 「没办法,这一点就当以后的课题吧。」 「『以后』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 「总之就是这样。」 刚才的错乱彷佛是一场幻觉,荣太郎一瞬间又恢复常态,说: 「我也很忙的——有什么事吗?」 「……」 用异常疲倦的表情叹了口气……艾妮乌斯也恢复了平常工作时公事公办的面无表情。 「教务处有事找您,我没问是什么事。」 「唔?教务处吗?有什么事呢?我最近什么都没做啊!」 也就是说以前做过会被教务处找去的事情吗? 「算了,请妳转告他们我三十分钟以后会到。」 「遵命。」 「还有——艾妮。」 一边整理超合金艾妮的十分之一模型,荣太郎一边说: 「拓人他们的状况有什么特别变化吗?」 「拓人吗?」 艾妮乌斯歪着头。 「看起来跟平常一样——怎么了吗?」 「因为『联盟』那些家伙似乎想攻击拓人跟铃穗。现在『学园』跟『联盟』都在互相窥探对方的行动,谁也不能先动作,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行动——不过,就算这样,他们前阵子的袭击也太大胆了。」 「您是在说——冰室明人吗?」 前几天,拓人他们遭到「联盟」魔法师的袭击。 由于铃果的暴走,所以事情算是马马虎虎地混了过去——可是也绝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原始创造者——说起来是一种终极武器。我不认为那是一种随便出手夺取就能任意拿来使用的东西。」 原始创造者。 秘密昵称为——「圣母」。 原始创造者是一种被禁止的能力,不能任意使用。原本也是不该存在的能力,因为这种能力的发动会让世界的平衡崩溃。 可是—— 「也有人把毁灭世界当成目的。」 荣太郎耸耸肩说着。 例如说,虽然都是自杀者,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因为自己的绝望而选择死亡。 也有很多人是对世界感到绝望,想要跟这个世界诀别,所以才选择死亡。对于有这种想法的人,如果提供他们方法,让他们能带着整个世界一起毁灭——他们或许也会毫不犹豫地采用吧。 「我让一个小艾妮用伪装模式驻守在拓人的公寓里,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说起来,雅跟辛格拉薇亚去哪里了?从前阵子开始就很少看到她们两个了。」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 就立场来说,艾妮乌斯虽然常常站在比雅跟辛格拉薇亚还高的地位,但她并不是她们两人的上司。那两柱落魄的暗杀者,不管怎么说也只是置于荣太郎的监督保护之下而已。 「算了,总之继续监视拓人的住处吧。」 「遵命。」 「啊啊还有——眼镜还我。」 「不行。」 艾妮鸟斯转向其它方向说着。 「到今晚为止先寄放在我这里。」 「到今晚为止……?」 「……」 「……」 微妙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继续顽固地看着旁边的艾妮乌斯脸颊隐约出现若干红晕时—— 「——妳有夜盲症?」 低声说着的荣太郎脑袋又吃了一记「达斯钦」的攻击。 周末——星期六早上。 拓人到公寓一楼去,检查信箱里有没有信件。 这种设计在采用自动上锁大门的公寓一楼玄关是很常见的——拓人他们所住的公寓也在一楼玄关旁统一设置了像蜂巢一样的信箱。这种公寓原本就标榜只有住户和他们的客人才能进入,所以寄送到这里的报纸或邮件一律投进设置在玄关旁的信箱里。但事实上,有些熟门熟路的送报员会知道大门的密码,可以直接把东西送到各住户门口。 无论如何,每天去一楼检查一次信箱是必要的。 在上学的日子,拓人有时会把信件放进书包里直接带去学校,假日则必须特地到一楼来检查信箱。星期天虽然没有邮件,但有时星期六中午之前还是会有邮件送到,最近宅配业者也推出印刷品宅配服务,星期天仍旧会寄送一些邮件,所以就算是假日,拓人也会每天来检查信箱。 「嗯……」 他「啪」地一声打开信箱盖子检查里面。 没有邮件之类的东西。虽然有好几张外送披萨或古董商的广告单,但既没有什么用处,拓人对内容也不感兴趣,所以就把它们丢在信箱附近的垃圾桶里。 作业完成。 拓人又打了个呵欠,转身准备回到自己家里。 就在那个时候—— 「……?」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旋律。 振恰喀振恰喀振恰喀振恰喀…… 恰——恰——恰——、恰——恰恰、恰——恰恰—— 恰——恰——恰——、恰——恰恰、恰——恰恰—— 「……」 拓人皱起眉头。 那是很耳熟的旋律,是非常有名的电影配乐。 可是使用的演奏乐器不一样。 原本应该是由雄浑有力的管弦乐团所演奏出的音乐,现在则是用口哨般的声音当主旋律,并且由四弦琴负责伴奏,这种组合似乎会很巧妙地让听者变得浑身无力。 这是「帝国进行曲」——别名为「黑○士主题曲」。 美国某部超热门电影——原本宣称「九部曲」,后来不知道是导演导到一半厌烦还是体力耗尽,最终以六集完结——是被称为sf宇宙战争超级巨作电影中的配乐。 顺带一提……拓人虽然不知道。不过刚才响起的那段音乐,是改编自原作电影配乐的唱片——「ukuleleforce」中的一首。(注:「ukuleleforce」是由粟原正己、川口义之、近藤研二、关岛岳郎等四位个性派音乐家制作的唱片,其中最有名的曲予就是「懒洋洋的黑武士主题曲」) 俗称——「懒洋洋的黑○士主题曲」。 原曲虽然很有名,但应该没有人会一边放着这种流行音乐,一边做废纸回收、收破烂、或卖竹竿吧。 那么,这个声音的来源是—— 「……怎么回事啊?」 拓人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回头望着玄关。 透过玄关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公寓前面的景色。 没什么特别变化的熟悉景色。因为每天每天都在看,就算闭上眼睛,那些景色也可以正确无误地在眼底重现。 所以……只要有一点点变化,看起来就很明显。 像是换了新的交通标志、对面住户花坛里的花开了之类的。在已经看惯了的景色中,就算只是出现一点都不显眼的小东西,人们也会觉得不太协调,并且马上发现它。 更不要说是个像人类一样大的东西,不可能没注意到。 「……咦?」 拓人眨眨眼睛。 像毒气一样散发着毫无理由的不协调感,那个东西出现在拓人的视线范围里。 是一道人影,全身漆黑的人影。 那道人影以悠闲的脚步朝公寓玄关走近——也就是朝着错愕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拓人走近。 并不是陌生的身影。事实上是很熟悉的长相。 那是一个名人。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有好几百万好几千万——甚至可说是好几亿的人都很熟悉那个长相。 只是,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是……在屏幕上看到的。 至少,应该很少人会在自家公寓前面看见「他」。 「……」 嘶、嘶、嘶。 一边发出像戴了急救氧气罩的嘶嘶声,背后回荡着令人全身无力的四弦琴琴音,那道人影走近大门。黑色面具,黑色斗篷,除了胸口的生命维持装置板的开关之外,全身的服装打扮都是一片漆黑。 通称「西○大帝的黑暗大臣」—— 「为什么黑武士达○维德会出现在这里?」 拓人呻吟似地说着。 「……呃呃。」 应该哈哈大笑吗?还是应该先逃走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拓人就这样呆呆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黑暗原力操纵者。他也只能看着而已。 而且。 ——喀锵。 在拓人的注视中——黑武士撞上那扇玻璃门。 「……」 从对方啪跶啪哒摸着大门玻璃的样子来看,那个面具似乎对视线造成了阻碍。黑暗大臣甩甩头,伸出手指按着密码。大门静静打开,黑暗大臣悠然走进公寓里。不愧是能把原力的黑暗面发挥到极致的黑暗大臣——公寓的自动大门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 「……」 黑暗大臣站在拓人面前。 黑色手腕从斗篷下伸出——一道光束延伸而出。 是光剑。 架好那柄发出像羽虱振翅般嗡嗡声响的凶器,黑暗大臣开口说: 「you.are.my.son。」 「……」 拓人无言以对。 黑暗大臣也默默不语。 星期六的清爽早晨——在公寓玄关沉默对峙的少年与黑暗大臣。 缓缓流动的四弦琴旋律。 不知哪里的鸽子发出「咕、咕、咕咕」的和平叫声。 「……我。」 拓人半瞇着眼睛说。 「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堕入原力黑暗面的爸爸。」 「什么……?」 黑暗大臣错愕地踉呛几步。 「等等……你……不会吧?」 一边咻咻地挥舞着光剑,黑暗大臣一边说: 「我……可是花了一番心思打扮的耶,这时候你应该要大声说『喔no!』才对吧?我一直以为你会喜欢、一直以为你会喜欢……这个面具头盔超贵的耶,因为要玩角色扮演,所以我还特地买了masterreplicas(注:一家主打贩卖「星际大战」系列复制电影道具的公司)出的光剑耶——!」 「……」 「可恶『帝国大反攻』已经太旧了吗?难道我应该扮成『蝙○侠』或『蜘○人』来进攻才对吗……?」 黑暗大臣气恼地跺脚,拓人冷冷地看着他。 这时—— 『小拓』 在想拓人怎么这么久没回来——搭着电梯下楼的铃穗,看到在公寓玄关像耍赖撒娇的小孩一样跺脚的黑暗大臣,不由得吓得全身僵硬。 『这——这是什么?』 「喔喔?喔喔——这不是小铃吗!」 黑暗大臣展开斗篷,摊开双手走近铃穗。 「都长这么大了啊!」 『等……等一下。什么?这是什么?小拓!』 铃穗一边害怕地后退一边写着。 可是—— 「什么嘛,小铃,不认得我了吗?太过分了。啊、不过算算我们十年没见了,这也难怪。哈、哈、哈。」 「……我想这是因为你戴着面具的关系。」 拓人很冷静地吐嘈。 「……喔喔!」 啪——地拍了一下手,全身漆黑的怪人把手放在自己头上,一口气把面具拿下来。 出现在面具底下的是看起来好像很和善的中年大叔的脸。 虽说是中年,但看起来没有很胖。或者该说他其实很瘦。那副长相虽然没有能称之为特征的特征,但也没有明显的缺点。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或许可以说是个帅气中年人吧。如果能穿上适当的服装——假如穿上高级名牌西装,或许也很受女性欢迎。正因为这样,所以当他扮成黑武士达斯维。时,看起来就特别地怪。 『啊——』 铃穗睁大眼睛写着: 『彰彦伯父?』 「yes,就是uncle彰彦哟~~」 把黑暗大臣的面具夹在腋下的中年人爽朗地笑着。 『您什么时候回日本的?』 「今天早上啊,什么嘛——拓人没跟妳说吗?」 「——咦?」 拓人眨眨眼睛。 「我?为什么我会知道?不对、为什么你会突然回来——?」 「没有突然回来好不好,我不是传真告诉你了吗?在离开美国之前。」 彰彦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 第二章 总之有点僵 最先意识到的是菜刀有节奏地敲在砧板上的声音。 咚咚咚咚——那个声音听起来朴素而温暖。就像想引出什么似的音乐,优雅地、轻轻地抚过自己的鼓膜。 听说只要听到胎儿在母亲体内听过的声音,人就会平静下来……用模模糊糊的意识听着那个声音,之所以会觉得非常安心,是因为心里还留着那种怀念的感觉吧——怀念妈妈理所当然站在厨房里的时候,怀念自己没有任何不安、在父母的庇护下打着盹的时候。 (……) 接着刺激到感官的是飘散在空气里的味噌汤香气。 意识慢慢从充满暧昧黑暗的梦中世界,朝白亮冰冷的清醒领域浮上来时——拓人模模糊糊地想着。 (……今天早上是蛤蛎味噌汤吗……?) 彰彦回国之后的隔天——星期天早上。 昨天拓人一直忙得团团转。 虽然因为铃穗的机灵混掉了塔娜罗特的事,但因为不能进行记忆处理,所以拓人还是觉得很棘手。虽然已经有某种程度的觉悟,但没想到事情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记忆操作虽然是一种隐瞒事实的方便手段,但由于必须干涉他人的内心,所以不能过度滥用。拓人总是在最小最必要的限度内施展。平常当然不可能随便用这种魔法操纵熟人——不过他的确也抱着「如果真的没办法,再用记忆操作的魔法就好了」的天真想法。 当彰彦出现在眼前,必须在不使用记忆操作的情况下把事情混过去,花了拓人一番心思。 例如说房间里的私人物品。 在某处生活的话,无论如何个人所拥有的小东西都会慢慢变多。为了不让彰彦看到这些东西,拓人有时得抱着走钢索的心情喃喃念出幻影的魔法咒文,或者临时用身体挡住,把事情混过去。 另外,住在一起时——能证明同居的物品多得跟山一样。 牙刷、内衣裤、甚至是冰箱里冰的东西。 要把这些小东西一一藏起来、或者编个理由蒙混过去,总之,得把这个房子整理成「这样大概就没关系了吧」的状态——而且还得瞒着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彰彦偷偷进行——结果花了拓人整整一天的时间。 因此他昨晚睡得很好。 (……换新口味的味噌了吗……?) 拓人仍旧用模模糊糊的意识想着那样的事。 顺带一提。 基本上,在羽濑川家——或者该说在拓人的公寓里,都是吃日式早餐。 拓人自己并没有特别的坚持,不过和三名少女共同生活的日子里,主要负责下厨的是铃穗——而她基本上属于日式早餐派。 这似乎是妈妈秋穗调教出来的结果。 秋穗的兴趣是把和服当家居服来穿,铃穗的老家也是纯和风的木造平房,当然秋穗教女儿做的料理也几乎都是日式餐点。而铃穗住进拓人的公寓之前,除了在学校的家政课做些咖哩、煎汉堡之类的简单料理外,没有在其它时间下过厨。 不过无论如何,因为秋穗训练得很好,所以铃穗的厨艺也越来越进步。 可是—— (……哎呀?……) 突然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铃穗。早餐。彰彦。回国。 「——!」 露出错愕的表情「啪」地一声爬起来,拓人匆匆下床。 为了避免横生枝节,铃穗和塔娜罗特应该已经回铃穗老家去住了。 那么现在在厨房里——一大早就握着菜刀、煮着味噌汤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 慌慌张张跑出房间,一走进邻接着厨房和饭厅的客厅,拓人看到了自己想象中的情景。 一名少女一边轻轻哼着歌,一边切着砧板上的青葱。 因为是背影,看不见她的长相,不过可以知道她穿着围裙;为了不妨碍自己煮菜,还用大发夹把黑色长发扎在脑后。只不过是在煮早餐而已……明明应该只是这样,却觉得她的背影看起来莫名地撩人,拓人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是一副典型的「新婚甜甜蜜蜜,为老公做早餐的妻子」景象。 而且动作还很熟练。 问题是—— 「……妳在做什么……法尔雀?」 拓人呻吟似地说着。 她的打扮跟平常不一样,不知动了什么手脚,耳朵上的零件不见了,发色也莫名其妙地染成黑色……不过那的确是法尔雀没错。 法尔雀露出微笑,回头望着拓人。 「哎呀,早安~~羽濑川学长~~」 「……咦?」 拓人眨眨眼睛楞在那里。 「『学长』?」 平常法尔雀称呼拓人的时候,总是叫他「主人」或「拓人主人」。对拓人来说这实在是让人有点害羞、或者该说是让人觉得很丢脸的称呼……可是,对于身为可变型魔法机杖的法尔雀来说,称呼身为使用者和持有者的拓人时。「主人」的确是最适当的叫法。 可是—— 「妳到底在——?」 「——喔喔!」 开门的声音跟拓人的话重叠在一起——后面响起了一个更惊讶的声音。 「啊啊啊……」 拓人不由得想抱头惨叫。 不用说也知道,从里面那个房间出来的是彰彦。 不知道这是什么兴趣——彰彦穿着以蓝红二色为基调,有着蛛网图案,彷佛可以直接穿去飞檐走壁的睡衣。他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陌生少女。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让铃穗和塔娜罗特回铃穗家,结果法尔雀没头没脑地做出这种事,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这个少女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回事?妳到底——?」 「啊、您是伯父吧?初次见面、您好~~」 把菜刀放在砧板上,法尔雀行了一个礼。 「我跟羽濑川学长同样在御堂高中念书,我的名字叫做不破、梢~~」 法尔雀说着,彷佛在强调那是假名似地,特地把姓氏和名字分开来念——或者该说,是为了让拓人能听得更清楚—— 「啊……啊啊、原来如此,妳跟我们家拓人念同一所学校?」 「是~~我是学妹~~」 法尔雀像一再叮咛似地露出笑容。 「……是那种『设定』吗……?」 拓人露出无力的表情喃喃说着。 这时他终于注意到了——法尔雀围裙底下穿的是御堂高中制服。这恐怕是复写了铃穗或塔娜罗特的制服后,自己制造出来的吧。对法尔雀来说那是很简单的事。 总之,这身制服、染黑的头发、把耳朵上的机械零件藏起来,就是为了声称「我是拓人学长的学妹哟~~」 「呃……可是为什么、那个、同一个学校的学妹为什么会——?」 在我家做早餐呢? 而且今天还是星期天。 彰彦的疑问是当然的,而且太当然。法尔雀似乎早就料想到这一点,她用毫不迟疑的语气说: 「我听说羽濑川学长的父亲在国外工作多年之后回到日本~~因为您好久没回日本了~~所以我想说如果能准备日式早餐给您享用的话一定很棒~~」 法尔雀用有点含糊的声音说着。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啦,那个——难道说?」 这时彰彦已经完全接受了对方的说法。从这一点来看,就某种意义而言,这种迟钝的确很像拓人爸爸会有的个性。 其实这只是刚好顺着法尔雀事先规划的计谋、或者该说是剧本去走而已——但彰彦并 不知道。 「难道妳跟我家儿子?妳——那个、你们在交往?」 如果只是普通学妹或同学,应该不会突然跑到家里做早餐吧?应该说,就算去拜托人家,人家也不见得会来。毫无疑问地,只有「我们现在在甜甜蜜蜜地谈恋爱!呀——好害羞哟——!」的恋人才会做这种事。 因此——当然—— 「啊……不是的、那个……那个……该说是交往还是什么才好呢~~那个~~」 法尔雀像是很害羞地用手指扯着围裙。 「……呃呃……我们都还是高中生……交往也要有限度~~可是如果是学长的话~~是学长的话~~人家~~哎呀好害羞哟~~」 不过没有人听她讲到这里。 暂时不说这个。 「这样啊……」 彰彦用力点头。 「爸,这不是『这样啊』的问题好吗?」 「我本来还担心你会不会像我这么晚熟……这样啊……拓人,你也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什么年纪啦!」 「会带女孩回家这个那个的年纪。」 「我就说不——」 ……话还没说完,拓人突然陷入沉默。 现在如果强辩说不是,事情反而会变得更麻烦。 普通学妹不可能来学长家里做早餐,反而是铃穗来做早餐的话还比较有说服力。要是被彰彦反问「如果她不是你女朋友那你们是什么关系」——拓人一时没办法想出什么有说服力的借口。 「嗯?怎么了?拓人?」 看到拓人露出难看的表情陷入烦恼,彰彦满不在乎地说: 「别担心——爸爸不会古板到说什么『不能有婚前性行为』之类的事。」 「不是这个问题!」 「可是要记得避孕哟。」 「……伯父真是的~~」 法尔雀用双手捧着脸颊,很害羞地扭动身体。 「……嗯。拓人你怎么了?」 「啊……没事、呃呃。」 「她是你女朋友吧?不是吗?」 「……」 「难道、拓人、你——」 像是想到什么,彰彦的表情突然僵住。 「难道除了这个女孩之外,你还有别的真命天女,然后脚踏两条船三条船四条船之类的?」 「才没有——」 ——那种事。其实的确有让拓人无法斩钉截铁否认的事实,不过暂时不提那个。 「……是、是没有啦。」 「这样啊这样啊,恩,看起来是个又坦率又漂亮的女朋友,感觉上像是标准的日本传统美女。哈、哈、哈,哎呀——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拐到这么漂亮的小姐呢?」 「……哎呀……什么可爱~~……好害羞哟~~」 法尔雀露出很害羞的模样。 「哎呀我都忘了,可以请两位再稍等一下吗?再十分钟就可以吃饭了~~」 说着,法尔雀继续转身做早餐。 「我也去换衣服好了,总不能一直穿着睡衣、对那个呃呃——」 「我叫梢。」 法尔雀举起一只手——像参加竞选活动的政治人物一样报出自己的名字。 「对对,继续穿睡衣对小梢太不礼貌了。哈、哈、哈。」 一边说着,彰彦又缩回房间里。 一个人被留在客厅正中央,拓人—— 「……」 独自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在那个时候。 啪擦一声——接收器坏掉了。 大概是力道太强,「瓦普吉斯」虽然处于尚未启动的状态,却连下面的矮桌都一起砍成两半,刀尖还插进更下面的杨榻米里。 用「瓦普吉斯」朝接收器砍下去,不断「呼!呼!」地用力喘气的是蓝发少女——铃果。塔娜罗特也待在她旁边。顺带一提,因为现在解开了蝴蝶结,所以铃穗和铃果是一体的。 「那个……伪装天真的死女人~~!」 眼里充满杀意,一边望着远方,铃果一边站了起来。 这是铃穗老家——的其中一个房间。 铃穗等人在那里轮流监听从接收器传来的对话。 不用说也知道,铃穗她们窃听了拓人公寓里的所有对话。虽然没有画面什么的,但她们两人都认得法尔雀的声音,只要听到对话内容,就能一清二楚地知道她的企图。 射将先射马。 要掳获男孩子,必须先从他的父母下手。 这可以说是非常有效的战术吧。 「那根破铜烂铁竟然自己先偷跑,不可原谅!」 「喵!偷跑太老奸了。」 一旁的塔娜罗特也皱起眉头环着手臂。 「……难得我们意见会一致。」 「喵,意见一致。」 「嗯嗯,再这样下去,拓人女朋友是法尔雀就会变成既定事实了!」 「那就糟了喵。」 「嗯嗯,走吧!塔娜罗特,去踢爆那个伪天真少女的阴谋!」 「喵——!」 ……就这样。 少女们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冲出房间,在走廊上——这里的羽濑川家是纯日式的日本建筑,木板走廊直接面对着庭院——啪哒啪哒地奔跑。 就在这时…… 「哎呀?」 眨着眼睛出现在那里的,是很适合那一身和服的女性。 铃穗的妈妈,秋穗。 她回头看着冒冒失失从身边啪哒啪哒跑过去的少女们,说: 「怎么啦?这么冒失,差不多要吃早饭啰?」 「不好意思、今天不吃了!」 「不吃了喵!」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朝玄关冲过去。 看着少女们的背影—— 「……」 秋穗保持微笑,右手一挥。 铃果和塔娜罗特正慌慌张张地跑在走廊上—— 「——?」 铃果慌忙往后一跳。 她们正打算拐过去的走廊转角——出现了一把柳叶刀。 「……」 铃果等人不由得脸色苍白地停下脚步。 两人——回头看着身穿和服,露出一脸笑容静静走过来的秋穗。 「那……那个、妈?」 「妳们两个都太冒失了吧?」 「啊……不是……那个、妈?」 「铃穗——不对,是铃果,妳是说妳不能吃妈妈做的早饭吗?」 用迅雷不及掩耳、有如子弹般的速度射出柳叶刀的和服主妇,像小鸟一样天真地歪着头问。 「不、不是这样的。」 「妳说妳不能吃吗?」 「不……那个……就是……」 「妳说妳不能吃吗?」 秋穗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但是——她的眼睛没有在笑。 「好过分哟……」 「不、那个……」 「本来想说又多了个女儿回来,让妈妈有赚到的感觉,所以妈妈使尽全力做了早饭,结果却……」 「……」 「难得我订了人鱼……」 「这是哪一国的早餐啊?」 「拿来炖蔬菜其实很好吃哟!」 秋穗若无其事地说。 「总之我们现在很急!」 「很急的喵!」 「等回来之后再吃!」 「回来再吃喵!」 说着,两人啪哒啪哒地跑掉。 「小拓也很 辛苦呀……」 目送着她们的背影——秋穗「唰」地拔出插在墙壁上的柳叶刀,叹了口气。 那里是个「牢狱」。 那个地方并不窄,甚至可说宽得无边无际。没有墙壁、地板或天花板,只有无限的空间不断延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没有跟任何地方联系在一起,这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监狱和牢房——而且超级完美。没有能挖洞的墙壁、没有能掰开的铁窗、没有能打开的门锁、甚至也没有能欺骗的看守者。就算想要逃跑,也找不到下手之处。 在那个空间当中——浮现了三个百无聊赖的人影。 两名男子,一名女子。 红、蓝、绿。布料的颜色虽然各不相同,但基本上他们都穿着同一款式的衣服。他们三人的容貌虽然完全不同,但服装样式相同,戴着圆框太阳眼镜这一点也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女子的服装上装饰着像皮草一样的东西,而其中一名男子提着长剑。 「啊……好闲……」 其中一名男子说道。 那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看起来似乎很神经质——纤细的脸部线条会让人联想起某种类型的学者或研究者。而且不是默默努力累积成果、踏实研究的努力型学者,而是靠着执念跟灵光一闪,硬是劈开一条道路——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危险的天才型学者。 「干么说出来。」 毫无意义地飘浮在旁边的女子说道。 「我好不容易才忘记的。」 少女——要这么叫她的话可能会有点犹豫,大概是处于这种尴尬感觉的年龄。 不必期望在她脸上找到少女的清纯,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成熟女性的艳丽,由于尝遍辛酸因此充满理智——同时也深谙各种旁门左道、闪烁着黑色知性光彩的眼睛是她的特征。一言以蔽之就是「恶女」。身上散发出魅惑的毒素,大部分男性就算知道这一点,还是会摇摇晃晃地靠近她。 「……对不起,大姐头。」 「不准叫我大姐头。」 女子皱着眉头对那名高跳的男子说道。 「甘特大老爷幸好还可以打坐。」 「我看他应该差不多快要悟道了吧?」 在两人视线集中的那个方向,先前一直闭着眼睛的矮胖男子慢慢睁开眼睛。这个男子跟其它两人不同,一直保持打坐的姿势飘在空中,再配上那副严肃的长相和秃头,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某个地方的修行和尚。 不过——修行中的和尚手边不会提着长剑。 「要是那么简单就能悟道的话,大家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如果能就地成佛、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好了。」 男子用低沉的声音说着。 就像岩石互相倾轧的声音一样——是非常浑厚的声音。 「……嗯嗯。」 高挑的男子耸耸肩应着。 「可是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因为太无聊而就地成佛。」 女子也叹了口气说。 就在那个时候—— 「——!」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团光芒。 惊讶的同时——三个人立刻摆出戒备姿势,从这一点看来,可以证明他们的确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不过,在这种本来就没有任何东西的空间牢狱中,摆出戒备姿势到底有多少意义还是个疑问。 光芒继续往四周扩展。 没有声音也没有热度,那团光芒就这样画着弧线、变成一个圆,然后把自己圈绕起来的范围涂满光线,形成一个像镜子般圆滑的平面。 「……看来可以不用修练当佛祖了。」 女子低声说着。 那个小小的圆形镜面在她眼前摇晃。 然后——下一刻,一名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圆镜里。 「——你是谁?」 女子代表众人发问。 「冰室-明人——叫我明人就可以了。」 「哦?」 女子露出有些挖苦的微笑说: 「那么——明人小弟弟,找我们什么事?很不幸我们没有能讨小孩子欢心的故事或才艺哟。」 「是吗?」 对于女子充满挑衅的话——少年露出稳重的微笑。 「可是我怎么听说,依『联盟』分类基准……名列a级超能力者的玛莉埃拉、米海尔、甘特——各自拥有有趣的才艺呢?」 「……」 「被关在『无为监狱』里二十天却平安无事,能力应该很不得了吧,就算是三个人一起被关进来也一样。」 那的确是惊人的意志力。 无聊——要是超过某种程度,会把人们逼疯。 例如说,把人关进像箱子一样、什么都没有的密室里,几天就会导致精神异常。据说在身体动弹不得的情况下,再限制视觉或听觉,最多只要三天就会疯掉。 以这一点来说,在这里被关了三个礼拜,却还能要嘴皮子的他们,就某种意义而言是很惊人的。 「……想出来吗?」 少年揶揄似地问着。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确认彼此的想法。 「出去受刑的话就免了。」 「关于这一点不必担心。」 明人露出爽朗的微笑。 「没有人能把你们关进这里了,已经没有了。」 「……」 女子——玛莉埃拉必须用相当大的力气才能压下自己惊讶的表情。 如果不想让谈判对象爬到自己头上来,就不能随便露出惊讶或慌张的表情。扑克脸是基本中的基本。对手是魔法师时——这一点尤其重要。 所以—— 「条件呢?」 玛莉埃拉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这一句。 「你们这么干脆,真是太好了。」 自称明人的少年满足地露出更深的笑意。 玄关的门铃一直在响。 好像有人把门铃误当电玩的操纵杆按钮一样,门铃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地响着。 「来了~~」 穿着拖鞋啪哒啪哒地来到玄关打开大门的法尔雀——看到两个龇牙咧嘴的少女站在门口。 不用说也知道是塔娜罗特和铃穗。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法尔雀歪着头露出悠闲的笑容。 铃穗一把揪住她的制服衣领—— 『法尔雀,如果有什么遗言的话就快说。』 铃穗把潦草写着最后通牒的笔记本抵在法尔雀面前。 站在旁边,皱着眉的塔娜罗特说: 「背叛者唯有死路一条——是也!」 「咦咦~~我只是~~想要做早饭给主人吃而已呀~~」 不知道是认真在说还是单纯地想闪避问题——法尔雀的语气和表情跟平常一样悠闲。跟这样的她吵架,就像跟布帘比腕力,在米糠里钉钉子,总之是白费力气。平常法尔雀这种找不到着力点的柔软应对方式,总是可以巧妙地回避铃穗她们的怒火……不过这次似乎行不通。 『骗人!』 「骗人的喵!」 那么该怎么处置她呢? 最适当的处置是「三个礼拜不准跟拓人说话之刑」?或者是「让每个人各自使唤一个月当女仆之刑」?还是「在荣太郎前辈家当三天学徒之刑」?。 两个少女一边回想来这里之前想到的各种处罚,一边思考该怎么处置法尔雀,这时—— 「——哎呀?」 彰彦突然从里面探出头来。 「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小铃啊。还有妳是叫塔娜罗特对吧?妳们——怎么了?」 『伯父: 铃穗猛然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两个字——后面就接不下去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呃呃。』 铃穗觉得很困惑。一时气血上冲就跑过来,完全忘记重要人物彰彦的存在。要是现在随便乱开口的话,特地把塔娜罗特带回老家就没有意义了。 (要告诉伯父说小拓陷入这个伪装天真的变形女人设下的圈套——不不、不能说她会变形,可是,如果被问说为什么我知道法尔雀在这里、那么窃听器的事就会——不不、这样的话……) 片片断断的想法在铃穗脑中咕噜咕噜地乱转。 然后—— 『呃呃那个、伯父不是在美国住很久了吗?那个、所以妈妈叫我过来为您做一顿日式午餐!没错!我是来做午餐的!』 当秒针刚好转了两圈之后,铃穗终于想出了象样的借口。 「秋穗叫妳来的吗?嘿——哎呀,伯父好高兴喔。」 完全没有怀疑铃穗临时掰出来的鬼话,彰彦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心里虽然有点痛,但知道自己好像已经混过去的铃穗摸摸胸口松了口气。 「那、那边的小塔娜也是吗?」 「喵?」 被彰彦一看,塔娜罗特像是吃了一惊似地眨眨眼睛。 「妳也是来做饭给伯伯吃的吗?」 「喵……」 塔娜罗特想了一下—— 「当然了喵!」 她很有精神地回答。 可是不用说也知道,这个暴走战车少女根本不可能考虑事情的前后。一旁的铃穗惊讶地看着她,可是一时也没打算要吐她的嘈。 就在这个时候—— 「塔娜罗特?铃穗?」 拓人一脸吃惊地从屋里走出来。 「怎么了……?」 「喵,我们来煮饭!」 「……啊?」 拓人用惊慌失措的表情,一一看着塔娜罗特、法尔雀,以及铃穗、彰彦等在场的人—— 「是……是吗?」 他似乎猜到了大致上的来龙去脉。 「请、加油吧。」 他用有些僵硬的笑容这么说着。 「——觉得怎么样?大姐头?」 「我说过不要叫我大姐头。」 一边交换着几乎已经成为习惯句的对话,玛莉埃拉拿起桌上的玻璃杯。 浸在琥珀色液体中的冰块融化,发出「喀啷」的清凉声音。 玛莉埃拉、米海尔,以及甘特。 这三个超能力者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会让人联想到饭店vip套房的房间。 房间的设计很像高级公寓。相当于客厅的空间位于正中央,四个房间呈放射状环绕在四周,其中三间是寝室,一间是可以用来堆放东西的多用途空间。如果有长期居住的客人,这个房间就可以川来放行李。此外,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浴室和厕所,因此卫浴没有算进公共空间的坪数里。 整体以茶色和米黄色为基本色调,宽敞的室内摆放着精心制作的木制家具,装潢虽然朴素,却也散发出一种高级的感觉。相同等级的房间,如果要自己付钱住一晚的话,恐怕也要十几万日币吧。 可是…… 这里只有一个地方显然跟平常的饭店房间不同。 这里没有窗户。 托被关起来的福,从那个「牢狱」离开之后,根本搞不清楚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墙上的摆钟刚好指着十二——到底是午夜零时还是中午十二点呢? 「那小子信得过吗?」 「不知道……不过把我们带来这里,我想应该没有恶意吧。」 玛莉埃拉开玩笑似地举起酒杯。 她所喝的是被称之为「单一纯麦威士忌中的劳斯莱斯」的名酒——麦卡伦。 而且是五十二年的。 在这个房间里,拥有控温功能的酒柜上贴着「请自由取用」的标签,里面收藏了十几瓶像麦卡伦、香槟王之类的高级洋酒。香槟王全部都是粉红香槟,而麦卡伦不是三十年就是四十年,就这样摆满酒柜。要是把整柜酒都拿去变卖,光是这样就可以轻松赚进一大笔钱。 「的确跟之前遇到的『联盟』人士不一样。」 他们三人之前好几次被魔法师的秘密结社「联盟」雇为专员,做了不少包括非法活动在内的工作。他们的工作经常要面对魔法师,像「联盟」人士、「学园」人士,或者不属于任何组织的人。包括这些人在内,他们已经见过十几位魔法师了。 那时他们注意到——基本上,「联盟」人士认为超能力者的地位在魔法师之下。讲白一点,有些魔法师甚至认为他们是「魔法界的老鼠屎」。因此,他们在雇用玛莉埃拉等人时,从来不会像这样竭尽礼数地款待。 就这一层意义来说,那个叫明人的少年,表面上至少没有看不起玛莉埃拉等人。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至少他表现出来的礼貌,让玛莉埃拉等人看不出他有轻蔑之意。 就这个意义而言,那个叫明人的少年跟「联盟」的魔法师很不一样。 「甘特大老爷觉得呢?」 斜倚在暖炉旁——所谓的暖炉恐怕只是个装饰,里面事实上并没有生火——一边把香槟王倒进自己手上的玻璃杯,米海尔一边问着。 「……动脑筋又不是我的工作。」 秃头男子用像粗糙岩块互相摩擦的声音说着。 相较于两个正在喝酒的同伴,这个男子从一开始就只喝矿泉水。玛莉埃拉和米海尔不知道他是不会喝酒还是基于某种节制,乍看之下在三人之中最会喝的甘特,却完全不碰任何酒精类饮料。 「嗯——要不要接一两件工作看看?」 用舌尖小口小口啜着麦卡伦的玛莉埃拉说着。之所以小口小口地喝,其中一个原因虽然是因为这个酒太烈——但主要还是基于她难以根除的穷人性格。 「要是情况不对,再赶快抽身就好了。」 「遵命。」 米海尔举起一只手说着。 拓人的不安成真了。 『啊——住手、妳在做什么?』 「喵——!这叫提味!」 『哪个世界的人会用辣椒酱来帮日式餐点提味的?』 「只会拘泥于传统是无法开创新局面的喵!」 厨房……早已变成战场。 铃穗本来就很会煮菜。 这是拓人、塔娜罗特和,法尔雀都承认的事实。同居的时候,拓人虽然也会和铃穗轮流下厨,但铃穗下厨的次数之所以压倒性地占多数,是因为她做出来的菜的确比较好吃——塔娜罗特和法尔雀也知道这一点。 还有。 塔娜罗特从来没有试着煮过菜。 如果让塔娜罗特踏进厨房,最好的自保对策是事先偷偷把调理包咖哩放在砧板上让她负责加热就好。塔娜罗特煮的菜不要说难吃,搞不好菜里还会混进不小心打破的盘子碎片,也可能不小心弄错而加入洗碗精,这就是塔娜罗特的料理。 然后…… 塔娜罗特知道自己不擅长煮菜,而且她也知道光靠调理包咖哩不可能赢过铃穗做的菜。刚刚宣布说「要来做菜」时,她当然连想都没想过后面的事——不过一旦站在现场,就算是塔娜罗特也马上了解了这一点。 因此…… 她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铃穗和法尔雀两人较量,而自己只是乖乖地站在厨房加热调理包。虽然是为了阻止法尔雀的 偷跑行为而开始做菜,当然,同时也是为了跟铃穗竞争,塔娜罗特开始使出自己能用的计谋。 也就是——妨碍。 在铃穗熬鲣鱼高汤熬到一半时把香草精丢进去,再用筷子搅散;在准备拿来煎蛋的蛋液里加进大量的醋;或者故意让刷子掉进味噌汤里。 这样一来,铃穗也不能再保持沉默。 她往塔娜罗特煮的——或者该说是加热的调理包咖哩里丢进花生酱、果酱。至于牛奶——因为放了牛奶反而会让咖哩的味道更醇厚所以好吃,所以改放调鸡尾酒用的水果罐头。 可是…… 咖哩这种料理虽说有很深厚的内涵,但也就是把所有材料丢下去煮成一锅的料理。更明确地说来,跟煮了好几样菜的铃穗比起来,塔娜罗特煮的菜只有一样,很难从中作梗。 因此不管怎么样,这场料理大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铃穗这一边是处于劣势的。 『啊啊啊啊啊,够了,妳给我差不多一点!』 从开始下厨到现在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 在做白芝麻拌豆腐菠菜时,被人家在餐具里洒了厨房洗洁剂的铃穗终于爆发了。 『这样太浪费食物了,』 「铃穗不要光说别人。」 塔娜罗特指着有肥皂浮在里面的咖哩锅。 『一开始故意找麻烦的人是妳吧!』 「因为铃穗太老奸了!」 『哪里老奸?』 「要是用料理一决胜负的话。我根本赢不了铃穗!」 『这也不代表妳可以妨碍我做菜!』 在厨房隔着那堆料理——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料理,应该叫残羹剩饭——塔娜罗特和铃穗恶狠狠地互瞪。两人已经呈现对峙的状态,准备像平常一样展开大战—— 「两位都请冷静一下呀~~」 法尔雀用悠闲的声音介入调停。 『冷静个鬼!要不是妳先偷跑——!』 「我们不可以吵架哟『『」 一边插进两人之间,法尔雀压低声音说。 「……!」 下意识把手放在胸前坠饰上的铃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把手放下来。 拓人和彰彦就在旁边的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午饭煮好。 如果像平常一样让铃果出来,或者让铃果独立现身、跟塔娜罗特正面大打一架,拓人拚死隐藏魔法或其它证据的努力就白费了。当然,这种时候也不能掏出伪装成手机放在口袋里的「瓦普吉斯」或「艾吉斯」。 『——说得也是。』 事情很难办。 塔娜罗特也一样。 这种程度的事,塔娜罗特或许也注意到了,她露出有些伤脑筋的表情,放下原本已经举起来的拳头。虽然知识偏颇、人生经验也很少,常常做出支离破碎的行为,但塔娜罗特不是笨蛋。她也知道拓人现在所处的情况。 「……」 该怎么办才好呢?铃穗把视线移向客厅。 「——喵?」 像是被她影响似地,塔娜罗特也跟着看向客厅,然后眨眨眼睛,不解地歪着头。 因为——客厅里弥漫着某种微妙的气氛。 在客厅沙发上。 拓人和彰彦坐在沙发上等待午餐煮好。 拓人坐在右边,彰彦坐在左边。 可是…… 「……哈哈哈,好好笑喔,拓人。」 「……哈哈哈,就是啊,爸。」 像是突然想到才开口说两句的对话,听起来总觉得很假。 不……与其说很假,不如说很僵硬。 事实上,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重复发生这种情况。 两人都在算计说话的时机,开口说话之后,又很神经质地注意对方的反应——总之完全没有放松的气氛。 两人虽然都盯着电视上的搞笑节目,但视线焦点都不在电视上,恐怕也不在其它任何地方,而是全身紧绷,偷偷窥探着坐在离自己两公尺外的另一个人的动静。 「……我是魔法机杖所以不太懂,不过~~!」 法尔雀喃喃自语似地说着。 「人类的亲子平常都是这种感觉吗?总觉得……好像弥漫着强烈的紧张感呢+。」 『……平常当然不是这样。』 铃穗写出一行小小的字。 「喵?难道那个爸爸是冒牌的吗?」 『不是啦!』 塔娜罗特说了句状况外的话,同时摆出戒备姿态。铃穗用写着这句话的笔记本朝她脑袋拍下去。一瞬间——露出有些犹豫的表情之后,铃穗继续写着: 『我想这是因为,小拓……曾经被爸爸抛弃过的关系: 「被抛弃……吗?」 法尔雀歪着头。塔娜罗特也用略显吃惊的表情继续读着铃穗的文字。 『小拓最希望爸爸陪在身边的时候,彰彦伯父却到美国去了……因为是小拓,所以我觉得他现在应该已经不恨那件事了,可是仍然没有办法用平常心来跟伯父相处。』 「……」 『我想,他现在一定不知道该跟爸爸说些什么、该用什么表情跟爸爸说话。虽然已经不恨爸爸,而且、我想他一定还喜欢着爸爸,但另一方面,该怎么说才好呢——他也没办法完全相信爸爸了。』 对拓人来说,铃穗的父亲武彦反而更像自己的爸爸吧。 『然后大概……彰彦伯父也一样。』 「是这样吗喵?」 『大概吧。我觉得,伯父回国的时候,虽然打扮成奇怪的样子乱开玩笑……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拓人相处才好,所以才想用这一招混过去。现在的伯父跟去美国之前的彰彦伯父……感觉很不一样。我想,他应该有自觉,知道自己抛弃了小拓,知道自己明明应该待在小拓身边、却又从小拓身边逃开……』 彰彦失去妻子,拓人失去妈妈。 两人本来应该一起承受失去重要家人的悲伤,互相分摊伤痛、彼此支持。可是彰彦没有跟拓人一起承受悲伤,而是把儿子塞给弟弟夫妇之后,独自离开日本。 出生以来十几年——这种亲子关系原本应该不断延续下去,但拓人和彰彦曾经在中途间断过,好几年的巨大空白就永远横陈在那里。 现在已经无法恢复普通的亲子关系了。现在已经无法再相信对方了。 可是,另一方面,身为亲子的事实却永远不会消失。 也不可能互相憎恨。 两个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拓人和彰彦几乎是硬着头皮勉强在玩「亲子家家酒」。因为没有实感,所以只能发挥想象力,猜想「如果是亲子的话应该会出现这样的对话吧」,彼此做出没有实感的回应。 就连玩笑话,也没有任何真正的心意隐藏其中。 光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那是非常空虚、哀伤的拙劣演技。 「我们不能做些什么吗?」 『要是能做些什么的话就好了——可是……』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想不出任何好方法——三名少女,只能一直盯着僵硬地扮演亲子的拓人和彰彦的背影。 第三章 总之是转学生 「拓人——怎么觉得你看起来好憔悴啊?」 周休二日结束——今天是星期一。 在上学途中,像平常一样,双叶和叶月会在半路加入,跟拓人、塔娜罗特、铃穗等三人一起走——看着拓人的脸,双叶说了这句话。 「咦……是吗?」 就算露出暧昧的笑容,跟拓人平常的表情比起来,那种笑容似乎笼罩着某种阴影,显得十分僵硬,结果反而让拓人的脸色看起来更憔悴。 「该说是憔悴还是累呢——?」 「是吗?不过我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啊。」 哈啊啊……拓人一边笑着一边说。 「……」 「……」 一旁的塔娜罗特和铃穗互看了对方一眼。 不用说也知道,拓人的样子之所以跟平常不一样,是因为跟彰彦一起度过周末的关系。 跟塔娜罗特等人住在一起时,拓人本来就很苦命——但,被卷入塔娜罗特等人的愚蠢争执时的辛苦,和这次的辛苦完全不同。这次拓人找不到解决方法,只能一个人默默承担,所以负担应该很大吧。 对铃穗她们来说,虽然很想做点什么,但就像拓人自己说的,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所以铃穗她们也不能强硬介入——更何况这次的情况并不是「打倒某人就好」,因此更加麻烦。铃穗她们也同样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法。 「没关系没关系啦。」 拓人用轻松的笑脸说着,试图掩饰一切。 可是—— 这个时候,拓人、塔娜罗特,以及铃穗都没想到,不到一个小时之内,竟然会发生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的事情。 「学园」里有几个地方,除了部分教职员之外,其它人一概禁止进入。 这里也属于「非经许可不得进入」的地区之一。 这些地区之所以「不得进入」,有各式各样的理由。 有时纯粹是因为危险,有时是因为收藏了贵重的东西。当然——有时是为了不让众人发现那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物或东西。 例如像神界或魔界的超级重要人物。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 那位超重要人物开门说着。 他长得非常俊美,俊美到不能再俊美的地步。他有着一头长长的金发和细长眼睛,如此端整的美貌长在男性身上甚至让人觉得可惜。如果他不是兴趣这么诡异的怪咖,只要是女人,一站在他的面前,不管是谁都会感到惊艳——然后下一刻立刻脸红。 可是,如此完美的容貌,却被他身上所穿的衣服破坏得体无完肤。 绣着「萌」、「冥士参大好鬼」(注:这些汉字的日文读音与「我最喜欢女仆」一样)、「罚怒缘怒上等」等各种谜样文字的黑色长版外套——乍看之下像是普通的大衣。可是仔细一看,那是暴走族,或者该说是飙车族的老兄们常穿的,被称之为「特攻服」的服装。 「让你费心了。」 说着,他回头看着的方向——有一名青年跪在地上随侍在侧。 是佐久间荣太郎。 「欢迎大驾光临——亚格里雅雷普特大人。」 事实上,荣太郎接到学园教务处的命令,要他负责接待这位超重要人物——不,正确说来应该是超重要魔物——根据「学园」的判断,由于亚格里雅雷普特的部下辛格拉薇亚是由荣太郎负责监督,因此由他居中协调沟通会比较方便。 再加上—— 「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 「——唔?」 接过荣太郎递出的扁平盒子,亚格里雅雷普特望着那件东西。 「猫姬-战栗国民年金篇-体验版」 盒子上印有可爱的美少女插图和那样的标题。 「……」 「……」 现场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 ——啪叽。 下一刻,男人们热情而用力地握住对方的手。 亚格里雅雷普特。这个身为魔界第二军指挥官的大恶魔,兴趣是玩美少女电玩跟剪辑美少女动画,这些事意外地没有泄漏出去。或者该说,要是到处宣传这种事的话,可能会发生很多问题。 「我们家的笨蛋受你照顾了。」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松手之后,荣太郎咧嘴笑着说: 「她帮了我很多忙。」 「也算是一种处罚,让她待在这里再修行一段时间也好,就随你高兴使唤吧。」 「非常感谢您。」 所谓「我们家的笨蛋」——辛格拉薇亚要是听到这句话大概会哭着抗议吧,荣太郎向毫不在乎地说出这种话的亚格里雅雷普特行了一个礼,表达感谢之意。 「加百儿,妳这样就好了吗?」 「嗯。」 用不感兴趣的样子点点头的是站在稍远之处,穿着哥德萝莉装的小女孩。 加百儿——大天使加百列。 她也是毫不逊色于亚格里雅雷普特的超重要神物。 「请不要客气,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尽管开口。」 荣太郎一边搓着双手一边说。 亚格里雅雷普特一瞬间露出讶异的表情——再次盯着荣太郎。 「……你说你叫佐久间荣太郎是吗?」 「是的。」 荣太郎点点头。 「我听过这个名字,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以前我曾经跟您的部下交战过,或许是针对那件事进行报告的时候见过吧。」 「是吗,那次给你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荣太郎继续边搓手边摇头。 可是—— 「……」 亚格里雅雷普特用一副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样子盯着他。 「那么那么,请两位慢慢休息,外出时劳烦两位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一边说着,荣太郎行了一个礼,离开那个闲杂人等禁止进入的区域。 「……」 亚格里雅雷普特坐立不安地扭着身体。 「怎么了——亚格仔?」 哥德萝莉小女孩问道。 「没事……」 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虽然知道这一点,却不晓得自己被骗了什么、如何被骗,心里觉得不安而焦虑。 「算了,接下来——虽然对那家伙不好意思,不过我们出去吧。」 「嗯。」 大天使和大恶魔朝彼此点点头——然后从那个地方消失无踪。 背对着用楷书体大大写着名字的黑板,少年向大家行了一个礼。 「——我叫冰室明人,请各位多多指教。」 一阵骚动慢慢在教室里扩散开来。 其实转学生并不稀奇。 御堂高中的转学考试比较简单,只要之前的学校成绩超过一定水平,就可以轻松转进这所高中。考虑到学生的状况——例如长期居住在国外的学生,有时也会免除古文或汉文之类的部分科目,而且比较会接受拥有某项特殊专长的学生。因此相对来说,御堂高中的转学生是比较多的。 事实上——这个教室里也有两个转学生,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外国人。就一般高中生的看法而言,要说稀罕的话——塔娜罗特-安萨廷的稀罕程度远在冰室明人之上。 但即使如此,大多数学生心里应该还是有个疑问。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转学? 新年已经过了,现在是第三学期(注:日本的高中,一个学年多半会分成 三个学期),在这种学校生活所剩不多的时期,三年级学生还特地转学,这已经不是「罕见」,而可以直接说是「异常」了。难道有什么非转学不可的理由吗——升学、就业、毕业等重要关卡近在眼前,应该没有时间去管别人闲事的三年级学生们,似乎也很在意这种异常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接受的理由,或者,就算在意也没办法,只好就这么算了,老师并没有特别补充说明什么。可疑的转学生冰室明人自己也没有任何说明。 而在这些学生之中—— 「——喵!」 一个学生下意识地踢开椅子站了起来。 是塔娜罗特。 同一时刻,坐在她右边的拓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僵在那里。 他们认得那个转学生,而且都留下了不太好的——老实说是很不愉快的回忆。 (是「联盟」的——!) 冰室明人。 前几天,他以「敌人」的身分挡住拓人他们的路,打倒了拓人、法尔雀、塔娜罗特和铃穗等所有人。那时明人好像没打算对拓人他们下手,大家才得以平安无事——可是,如果明人真的想动手杀害拓人他们,拓人和铃穗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悠闲地上学,塔娜罗特也早就遭到封印了吧。 当然……那时守在明人身旁的两个强大少女使魔,现在不见踪影。可是,根据拓人上次的实战经验,他知道这个少年的等级很高——也就是已经到达所谓的专家等级。那种专家可以让一两柱使魔或式神,在自己影子里的亚空间待命,必要时再使用位移大门召唤他们。乍看之下明人虽然只有一个人,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喵……!」 「塔娜罗特!」 塔娜罗特下意识地朝明人飞扑过去,拓人用强硬的语气叫了她一声。 「……喵?」 吓了一跳的塔娜罗特回头看拓人,周围的学生们也同时把视线集中在拓人身上。 连老师也露出「怎么了」的惊讶表情,只有站在讲台上的明人悠闲地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 「塔娜罗特,班会时间也算上课,回位子坐好。」 「……喵。」 即使是单纯的她,也发现拓人强硬的语气里有某种该注意的讯息。困惑而犹豫地来回看着拓人和明人好几次——红发少女最后还是发出叹气般的声音,「咚」地一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在这种地方——) 要是打起来的话这间教室一定会塌掉。 如果明人打算认真战斗,拓人他们应该没有胜算吧?拓人当然随身带着法尔雀——但要打赢明人遗是很困难。 更何况,现在的拓人没有把握能保护好周围的同学们。 这并不是替塔娜罗特和铃穗的吵架收拾残局。如果只是操作记忆的话还好,但万一有人死掉,拓人也没办法把事情全部混过去。而且,拓人对人类的生死,无法简单地用一句「这也没办法」带过去。 (……可恶……) 爸爸的问题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用因为焦虑而一团混乱的脑袋拚命想着。虽然不知道明人特地以转学生的身分出现在拓人面前,到底有什么必要性——但,不管再怎么异想天开,这一刻他应该没有打算要杀人或战斗,不然的话只要直接发动攻击就好了,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那么,自己现在不能出手。 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可以把读隔壁班的铃穗叫过来,也有可能联络荣太郎或「学园」相关人士,请他们过来帮忙。 那么,现在还是按兵不动比较好。 不过—— 「……」 身为问题根源的明人在讲台上露出沉稳的微笑。 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抓住一样,那种压迫感——让拓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强多拉计划』。」 头一次听到的词汇让寒河江教授重新喃喃念了一次。 瞥了隔壁一眼——同样身为「学园」最高层决定机关成员中的一人——有着猫耳朵的仙人也疑惑地歪着头。 坐在圆桌旁的人,还不到本来的半数——不过坐在正对面的还是那位无头少女骑士。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头,所以不能歪着头,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当然……现在这种时候,这只不过是几个已提出方案的其中之一而已。」 「学长」像平常一样用冷静的语气说着。 「细节等各位看过那份数据之后就知道了。」 「我已经读过资料了,这——」 寒河江教授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犹豫不决。 「实在太勉强——或者该说,不会太傲慢了吗?」 「的确也有这样的意见。」 「学长一说。 「但就理论而言是可能的——这是伐巴洛姆博士的见解,关于这一点我也持同样看法。困难不代表不可能,反而该说这是非常实际的作法。」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 寒河江教授的视线落在手边的资料上。 这个计划的确有可能实现。 而且,那是一种理想的「学园」存在方式。就因为一直不想放弃,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学园」。而这个「强多拉计划」实行之后,或许可以一口气解决所有问题。 「——你们说神界和魔界要怎么样?」 穿着黑色重机服的现代无头骑士问着。 本来——没有头、应该无法说话的她之所以能在这里若无其事地开口,是因为设置了她专用的魔法终端装置。以力场振动头盔附近的空间,用来发出声音。由于思考和语言的转换处理过程意外地麻烦,因此这种装置还处于实验阶段。 暂时不提这个…… 「我暂时持保留态度。虽说有可能实现,但如果没有慎重进行,会产生很大的危险。毕竟利用原始创造者的力量是这个计划的大前提。」 「就像用炸弹来耕田一样吧。」 猫耳仙人露出苦笑说着。 「要是失败的话连整片田都没有了。」 「没错,但成功的话,的确也具有某种魅力。」 「学长」仍旧用淡淡的语气说着。 那个声音没有任何感情。那是一种不带任何偏颇、只是就事论事的声音。 站在顶点的人所追求的公平,有时必须用人性来交换,没有这种觉悟是不行的。他们不是把感情当成混杂物、一律加以排除……而是在彻底理解所有感情的前提下,同时也有能力封杀一切感情,这种人才能成为优秀的统治者。 「可是啊。」 猫耳仙人托着脸颊,一边用指尖敲着圆桌一边说: 「这是假设我们跟『联盟』的关系告一段落后——才能做的事吧?」 「没错。」 「学长」说。 「也就是说——」 无头骑士接着说下去。 「我们跟『联盟』最后决战的日子也快到了——?」 「……」 这时「学长」第一次陷入沉默。 「请等一下,『学长』。」 寒河江教授从椅子上站起来说: 「学园临和『联盟』如果发生最后决战,就不必谈什么『强多拉计划』了。这是一场会把一般社会通通卷进去的大战争。要是有个万一,全世界会在一夜之间毁灭。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先解决那边的问题——」 「不——」 「学长」悠然地摇摇头。 「『强多拉计划』要把那个可能性考虑 进去,一并检讨。」 「……」 也就是说。要人家把「世界毁灭」的可能性也考虑进去,然后进行检讨。 「……原来如此……还有那种方式啊。」 「救赎力量也可能变成毁灭力量。反之亦然。是那种情况吗?」 无头骑士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 没有同意的声音也没有反对的声音——弥漫在现场的只有郁闷的沉默。 就在时钟的秒针刚好转了一圈之后,猫耳仙人像是受不了这种沉默似地开口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调查一下『联盟』的动向比较好。总觉得怪怪的。我也叫手下的人去查一查好了。」 「是在说那个『邪眼』公主和她伙伴吗?」 「嗯,总之——他们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最近应该会回来吧。在那之前我先持保留态度。」 猫耳仙人耸耸肩说着。 「我也是。」 「意见同上。」 无头骑士和寒河江教授也点点头。 「——了解。」 「学长」仍旧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着——然后重重点头。 「咚砰」一声,来人以一种几乎要把门板粉碎的气势打开教室大门。 而且…… 「——铃穗!」 大叫的声音响遏整个教室。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跑进教室的红发留学生身上,心里不约而同想着「发生什么事了?」——那名少女塔娜罗特就像平常一样,完全不在意周遭的视线,咚咚咚地穿过教室,走近一脸惊讶的那个人。 羽濑川铃穗。 『什、什么事?塔娜——』 猛然抓住写到一半的铃穗衣领,塔娜罗特接着不由分说地用右手勾住铃穗身体。与其说是把人抱起来,该怎么说才好——不如说是抱起一个很大的行李。现在已经顾不得对方的感受了。 「等等……安萨廷同学、发生什么事了?」 同学开口问着,塔娜罗特用一反常态的严肃表情转过头,只说了一句话: 「现在是紧急状况!」 「啊……啊。」 「我们走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塔娜罗特直直地——踢开堵在路上的桌子、椅子和学生,朝教室出口冲出去,就这样在走廊上火速跑着。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为什么铃穗还有空写这个,潦草写着这些字的纸片像枯叶一样漫天飞舞。 「……」 同学们面面相觐—— 「算了,反正平常也都这样。」 他们无情地做出结论,迅速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明人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吗?』 铃穗眨眨眼睛,写出疑问。 因为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拓人只好用力点头。 地点在——御堂高中顶楼。 在这个宽广的水泥平面上,除了拓人他们之外,没有其它学生。 冬天的屋顶实在太冷,除了用来避开旁人目光之外,完全没有其它利用价值。就算有时会有学生逃课,躲在水塔后面抽烟——但与其特地爬到顶楼来,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直接翻出校门。 第一节课结束,一到下课时间,拓人和塔娜罗特就全力冲出教室——塔娜罗特顺便杀到铃穗的教室去,跟绑架没两样地架着她——来到这个顶楼。 当然是为了讨论对付明人的力法。 总不可能在教室正中央,在离明人那么近的地方讨论对策。 要是明人发动某些形式的攻击,跟在教室比起来,在顶楼上的被害范围应该会比较小吧。拓人他们也想过干脆请假早退,但是离开学校后,也有把行人卷进来的危险。能在最短时间内到达、而且人口密度最低的地方,他们只能想到这个顶楼而已,这也是实情。 『啊、把铃果也叫出来吧。』 说着,铃穗操作着坠饰。 在蓝光照耀下,铃穗产生了另一个影子,影子慢慢变厚,然后从地面转了个直角站起身来。一瞬间,影子染上色彩,变成一个酷似铃穗、但有着一头蓝发的少女。 这是铃穗的另一个人格,在她身体内共生的特殊精灵——铃果,像这样在短时间、短距离之内,铃果可以从铃穗体内分离出来独自活动。跟「瓦普吉斯」和「艾吉斯」一样,这同样是拜「学园」出借的坠饰所赐。 在这种双重存在的状态下,铃穗所拥有的「魔力侵夺能力」不会发动,而铃果可以拥有跟塔娜罗特相等的臂力和强韧度,像拟态一样自由活动。 「那个讨人厌的混帐来了?」 铃果劈头这么问。 「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之出现在我们的教室了。」 拓人好不容易调整好紊乱的呼吸,开口说着。 「以转学生的身分啊——」 「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晓得……我想说一定要先告诉铃穗和铃果才行,不然太危险了。不过那两个少女使魔好像不在……」 『怎么办?』 铃穗露出害怕的表情说着。 被那个「联盟」魔法师和使魔轻松打败的事,对他们来说记忆犹新。铃穗也知道,现在只不过稍微换了个时间跟地点,明人仍旧不是自己能打赢的对象。 「总之我先用法尔雀进行魔法通讯,试着跟『学园』取得联络。」 拓人从身后掏出伪装成手机的法尔雀,说: 「通讯状态很差,好像听到说有谁会过来支援——可是讲到一半就断讯了。」 「有人在妨碍通讯吗?」 铃果皱着眉问。 「……不确定……」 魔法跟科学技术不一样,无法期望每次都能得到准确度百分之百的结果。如果是专家级的魔法师,准确度的确可以逼近百分之百,但像拓人这种菜鸟魔法师,就算有法尔雀的支持,要针对时间或空间施展大型魔法时,有效启动的准确率还是会下降。 而且时刻和星辰的状态也会影响到魔法的正确性,魔法不能号称「绝对」,这也是事实。 暂时不提这个—— 「总之不能大意喵!」 塔娜罗特一刻也静不下来,坐立难安地在坐着的拓人、铃穗、铃果周围走来走去。就像栅栏里焦虑的熊或老虎一样。 可是…… 「我觉得你们不必那么紧张。」 一个声音从水塔那边传过来。 「——!」 拓人立刻摆出戒备姿态,手中的法尔雀瞬间发光,恢复成原本的形状和大小。 铃果也把铃穗挡在身后,跟塔娜罗特一起看向水塔那边。 在顶楼孤伶伶耸立着的水塔。 水塔塔顶边缘……一个人影悠闲地坐在那里。 「如果只是要打倒你们的话,我不会异想天开地转学过来。」 这么说着——那个人影——不用说也知道是明人,露出了微笑。 同时,那两名少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两边——金发少女和黑发少女,雅雷芙和桃乌悠然守在明人左右两侧。看样子明人果然可以随时召唤她们出来。 「……那么。」 拓人代表大家开口。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叫明人的少年所采取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动攻击,明明已经击倒拓人他们,却在半路收手。就像猫在玩弄老鼠一样,虽然掌握了对方的生杀大 权,却没有使出最后一击,而让对方暂时活下来——拓人不能理解这种想法。 而且……从「学园」和「联盟」的关系来看,因为有可能发展成全面战争,因此现在应该严禁双方人员随便斗殴才对。 如果对方跟拓人一样是菜鸟魔法师的话,这种小摩擦也就算了。然而,显然身为专家级魔法师的明人,开始有计划地干涉拓人他们,那么事情就不能等闲视之了,更何况他知道拓人是「原始创造者」。 「当然——是为了让你成为我们的同伴呀,上次不是也说过了?」 「……」 拓人和铃穗身体一僵。 之前——历经明人的袭击,和铃果的暴走事件之后,他们知道不只是拓人,连铃穗也拥有「原始创造者」的能力。两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是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炸弹。 所以,他们完全不想去投靠一个会说「我可以让你们充分活用那种能力」的人。这就像劝自己按下不能按的核子弹发射钮一样。正常人类连想都不会去想。 「已经考虑过了吗?」 「……不好意思,我们没那个空。」 很难得地,拓人露出了像被逼到末路的野兽般的笑容,开口说着。 可是—— 「您看,这样果然不行吧,主人,您要给他一个明确的时间才对。」 黑发少女说着。 「说得也是。」 明人点点头。 「那么现在——请你决定一下吧。」 「等等——」 「我话说在前面,劝你最好不要像上次那样突然发动攻击。」 明人像是很开心地边说边站起来。 「因为这里有很多弱小的一般民众哟。」 上次明人设了结界,把拓人他们围在里面,所以拓人他们不必考虑对周围产生的影响。 可是——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你知道原因吧?来到你这个……日常生活。」 「……」 拓人咬着嘴唇。 总之明人是这个意思——「如果不希望学校里的学生或职员们死掉,现在立刻发誓成为我的手下吧。」 当然,以明人和那两个使魔的力量,应该可以一边哼着歌一边杀掉学校里所有人吧。拓人他们就算能保护自己,但双叶、叶月和其它好几百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般人,都会卷进魔法师的战斗里,毫无意义地死去。 当然,暂时先假装效忠明人,然后再设法摆脱他,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可是……对手是魔法师时,「只是当场说说的口头约定」往往行不通。在魔法师之间,使言灵绑住对方、用有魔法的契约文字限制对方意识之类的,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技术。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明人露出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拓人表情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 几乎没有时间烦恼了。 可是—— 「——!」 世界的颜色突然改变了。 除了拓人等人以外的一切都停止动作,沉默充斥在整个世界里。在这个像照片一样、所有风景都被固定住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失去色彩,一切只剩下黑白两色。 一次空间接合门。 复制世界的一部分,将之从世界上切取出来的技术。 这是在进行空间移转时常用的魔法,跟上次明人袭击拓人时使用的结界一样,是用相同技术创造出来的东西。 但这次并不是明人他们搞的鬼——明人和身旁的少女们也用略感吃惊的样子环视周围。的确,就他们的立场而言,把这里从现实世界隔离开来完全没有意义,因为这样一来就没办法把学校里的人当成人质了。 然后…… 「——应该赶上了吧。」 某个悠闲——缺乏认真感的声音从明人等人的上方传过来。 在应该什么都没有的空中,一道人影环着手臂站在那里。 乍看之下的确称得上是美男子,但总觉得他似乎不太认真、感觉起来很随便,是个还没办法称为美男子的「半个美男子」。可是,他的实力即使在「学园」中也算首屈一指,就算坐在足以称为魔法师们的顶点——「十二席会议」里,也不会有人有异议。虽然身为专家级魔法师,却也是个卡在学生身分跟教师身分中间的问题男子。 总是在最好的时间抢下最好位置的厉害家伙。 佐久间荣人郎准教师。 通称为—— 「——前辈!」 拓人发出充满喜悦的叫声。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一次空间接合门——这个隔离用的结界是荣太郎为了不让周围遭到波及而制造出来的。明人的确是杰出的魔法师,但就这一点而言,荣太郎也是一样的。 「你是?」 明人抬头望着身后上方。 「看起来好像是『学园』的魔法师。」 「你是『联盟』的魔法师吗——嗯哼?」 荣太郎用食指搔搔下巴说道。 「这个嘛,原来如此——这就是『联盟』突然变得大胆的原因啊。原来你们那边也有啊?」 荣太郎露出恶魔般的微笑,继续说道: 「有『原始创造者』。」 「——!」 拓人等人错愕地回头看着明人。 也就是说——明人跟拓人、铃穗一样吗? 同时,这也代表着,如果是明人的话,可以把神族或魔族——例如说原本应该是不死之身的塔娜罗特——就像字面意义所说的一样,将之杀害。 「这下子不绷紧神经不行了。」 「……真厉害。光用看的就知道了吗?」 明人苦笑着说。 「所以——你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要向我挑战?」 「是啊。」 荣太郎耸耸肩。 就在那个瞬间—— 「——!」 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似地,明人身边的两名少女惊讶地摆出警戒姿态。 然后是——一阵爆炸声。 水塔瞬间爆炸。 金属外壳碎裂,碎片朝四面八方飞去,大量的水倾泄而下。脚下踩空的明人,拿着不知何时召唤出来的魔法机杖,脸上仍旧挂着微笑——念出咒文。 「——显现吧!『白狼之颚』。」 下一个瞬间,出现在空中、像尖锐长矛一样的东西,有如子弹般从四面八方朝荣太郎射去。要是普通人类的话,全身都会被刺中、成为肉串,一瞬间就挂点了。 可是荣太郎不慌不忙,既不逃离也不闪避,甚至连迎击的动作都没有。他露出了像在说「没有那个必要」的微笑,就这样站在空中。 代替他行动的是—— 「——破!」 伴随着尖锐的吶喊声,出现在他身边的两道人影,击落了逼近荣太郎的凶器。被击落的长矛状物体,就这样粉碎,在空中闪闪发光、消失无踪。 是冰。明人把水塔喷出的水花瞬间冻结,变成长矛状的东西朝荣太郎射去。然后出现在荣太郎身边的两人,用手上的东西把那些冰柱打下来。 也就是艾妮乌斯,和祥兽白虎的化身——雅。 巫女服裙襬翻飞,银白色头发在空中飘扬,雅挥舞着手中的日本刀,守在荣太郎身边。曾经以暗杀者身分活动的她虽然缺乏飞翔的能力,但在近身肉搏战方面,却拥有连艾妮乌斯也不得不低头的力量。 然后—— 同一时刻,在荣太郎身后更高的地方,第三道人影在空中 飞舞。 身为赛伦的一柱,同时也是雅的搭档——冲击波与魔音的操控者,辛格拉薇亚。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呀哈!」 发出愉悦的叫声,辛格拉薇亚用力拍着背上的黑色羽翼。 好久没有全力施展身手了。 连四周景物都要为之扭曲的强大冲击波直直朝明人逼近—— 「——!」 可是在完全没碰到他之前就已经溃散。 冲到明人前面,用身体挡住冲击波的,不用说也知道是那两名金发与黑发少女。而且,虽然正面承受了含有魔力的冲击波,她们两人却连一点难受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还有余裕露出野兽般的好战微笑。 「耍小聪明没效吗?」 「是没效呀。」 明人回应着荣太郎的话。 「可是这里是我隔离出来的领域,而且八对三的话,你们应该没有胜算吧?」 荣太郎露出坏心眼的笑容说着。 的确,荣太郎、艾妮乌斯、辛格拉薇亚、雅,以及拓人、铃穗、铃果、塔娜罗特,就算不把法尔雀算进去也有八个人了。相对而言,明人和使魔少女们加起来是三个人。虽然半吊子的拓人他们很可能会扯荣太郎等人的后腿,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作用。 情势逆转。 可是—— 「是啊。」 明人抱着手臂,露出思考的表情。 「但如果只是要逃走的话应该没问题吧?例如说——八对六的话。」 明人这么说的瞬间。 「——!」 巨大的银色墙壁出现在他面前。 不——不是,不是墙壁。 跟艾妮乌斯或雅比起来,距离比较远的拓人他们应该可以更早看出那是什么吧? 那是一把巨大的剑。 「劈里」一声,把荣太郎制造出来的结界连同空间一起割裂的——剑刃。 因为太过巨大,在很近的距离下看起来,那个剑身就像墙壁一样。 「这是——?」 剑从空无一物的空中突然出现,把空间切开一个缺口。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那把剑——巨大的剑斩了下来。 被强行切开的空间发出哀号,无数的裂痕从切口朝四面八方疾走。 这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 「这是……」 铃穗和铃果错愕地抬头看着那把剑。 虽然大,但还不至于像巨象和蚂蚁的悬殊对比一样……不过两人都记得那把剑,不可能忘记,因为两人曾经拚死和那把剑战斗过。 能斩断空间的剑。 那是—— 「——甘特!」 「好好考虑一下吧。」 跟像是使魔的少女们一起浮在空中,明人一边用空中浮游法朝剑出现的地方——也就是切口的方向移动,一边说着。 他看的不是荣太郎也不是剑,而是拓人和铃穗。 「今天刚好有人来打扰。要除掉干扰者、好好听你们的回答,准备还不太够。最近我会再来一次,要是那时候你们能下定决心,我会很高兴的。」 一边说着,明人和他的使魔们朝产生裂痕的中心移动。 「想逃吗?」 雅蹬着跃入空中,纵身追上去。 她操控手中的刀,猛然刺出一刀—— 「——?」 她刺出一刀后,眼前的空间四散碎裂。 掐碎原本到处都是裂痕的空间、从另一端伸出来的,是几乎跟剑同样大小——从指尖到掌心下缘大概有两公尺长的手掌。 轰地一声——手掌强硬地撼动空气,伸了出来。 「咦?」 雅被墙壁般的超巨大手掌毫不留情地拨开。 慌慌张张地紧急上升——在空中接住搭档的辛格拉薇亚,踉舱了几步,慌乱地啪哒啪哒拍着翅膀,动作很不稳。 「呜哇啊啊啊!」 「再见。」 伴随着爆炸声,两只巨大手腕跟着抽离,同一时刻,像被卷入漩涡的树叶一样,明人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空间的切口中。 然后—— 「逃走了吗?」 伴随着荣太郎的低语,结界完全裂开。 像被放进碎纸机的照片一样分裂成无数碎片的世界另一端,出现了拓人他们所熟悉的、原本的普通世界。复制世界的碎片,一边在空中打转、一边融化,然后一一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荣太郎右手手背,像被人按了香烟烟头一样,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一缕烟雾缓缓上升。结界被人强制破除之后,反弹的力量作用在荣人郎的肉体上。 仔细一看,荣太郎他们当然没有飘在空中,而是很平常地站在顶楼,水塔也没有半点裂痕。刚刚那些都只是结界里发生的事,并不是现实。有时因为施术者死亡或失去意识,结界里发生的事会跟现实世界产生共鸣,而把结果带进现实世界里——但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那就跟梦里发生的事一样,被隔绝于现实之外。 「前辈——」 拓人他们慌慌张张地跑到荣太郎等人面前。 「拓人、小铃——事情有些麻烦,你们被盯上了。」 荣太郎露出苦笑,用自己的左手抚摸右手手背。 光是这样,原本烫穿他右手的烧伤就消失无踪。像荣太郎这种程度的魔法师,不管做出什么举动都不值得惊讶。 话说回来—— 「那到底是……」 拓人一边不安地盯着空中,一边问道。 可是荣太郎却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 「总之,我已经知道那家伙是『原始创造者』了,不过还不晓得『联盟』内部的情况,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啊?」 「……」 「算了——不管怎么样他们今天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荣太郎耸耸肩说。 那个时候——世界就像突然想起了时间流动这回事,宣告下课时间结束的钟声响遍整个校园。 听到玄关大门打开的声音,彰彦抬起头来。 反射性地看了一下时钟,现在还不到十二点,至少应该不是拓人回家的时间。 可是—— 「……我回来了。」 喃喃说着这句话走进屋里的,的确是他儿子。 「拓——拓人?怎么了?现在不是还没中午——?」 「……我早退了。」 不知道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拓人用很憔悴的样子随口应了一句,就这样直接走进自己房里,把门关起来。 「啊……喂……?」 彰彦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为了跟儿子好好说话,事先想好的那些无聊笑话,现在连拿出来用的机会都没有。 「……」 盯着那扇象征断绝的门,彰彦低下头来。 拓人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在学校被欺负了?或者这是变坏的前兆? 几个不吉利的想象闪过脑中。 如果事情跟自己想的一样,那么应该要鼓励他或者骂他几句才对。彰彦知道这一点,因为是父亲所以应该这么做。 可是——自己真的有那个资格吗? 在最应该肩并着肩、互相鼓励的那个时候,转身逃走的自己。 「……其实我……」 这次回国并不只是为了休假而已。 是为了跟拓人谈一件重要的事情而回国,可是彰彦到现在还没有说出那件事。到现在这 种时候才装出父亲样子的自己,看起来实在很蠢,既难看又丢脸。害怕被儿子斩钉截铁地拒绝——想说的事、应该说的事,什么都说不出来。 「……拓人。」 彰彦低声叫着,握着拳头想要敲门—— 「……」 但那个拳头后来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来来来、也试试看这个吧~~很好吃吧~~?」 「喵!」 「这个已经……啊啊、那是我的、塔娜罗特!」 塔娜罗特和铃果食欲旺盛地吃着放在超大——或者该用「超特大」来形容——大盘子上、堆积如山的午餐。与其说是吃东西,不如说她们像饥饿的野兽一样,以怒涛般的气势贪婪地狂吞食物。 这里是羽濑川家……是铃穗的老家。 纯日式建筑的铃穗老家,没有餐桌之类的东西,也没有椅子。放在榻榻米房间里的是和室矮桌,基本上午餐就在和桌上吃,这是羽濑川家的习惯。 顺带一提。 说到日式餐点,一般普通人最先联想到的就是放在小碗或小碟子上的味噌拌青菜、香油辣炒牛蒡、煮芋头、烤鱼……之类之类的「家常菜」吧。如果是过着富裕生活的人,或许还会联想到宴席料理,不过菜色基本上不出这个范围。 可是……现在和桌上的东西,已经完全脱离那种想象画面了。 料理本身是一样的。 可是分量不同,完全不同。 普通人类不会看过在直径将近六十公分的大盘子上、堆积如山的干烧芋头。烤鲑鱼也不是切成片状,而是把一整条鲑鱼放在龙舟生鱼片用的龙舟型餐具上,几乎占掉半张和桌的空间,其它大盘子上也放着足够几十个食量普通的人吃的分量。 不刚说也知道,这全部都是这个家的主妇-秋穗煮的食物。 「喵——!」 「混帐,那是我的!」 分量超多的午餐——却在一瞬间越变越少。 光是饭就煮了五杯米的分量,这些饭一下子就在两名少女口中消失,然而她们吃饭的速度却没有变慢。没有好好咀嚼、品尝食物味道后再吃下去,她们用大胃王冠军选手也会脸色发青的气势,把菜肴、白饭、茶不断送进自己的胃袋里。 「小塔娜跟铃果吃好多哟。阿姨好开心~~」 「喵喵喵。」 「嗯咕嗯咕嗯咕。」 「铃穗食量太小,阿姨觉得有一点无聊呢~~」 「嗯喵嗯喵嗯喵。」 「嗯咕嗯咕嗯咕。」 「阿姨想起来了~~以前啊,阿姨的朋友里,也有像小塔娜跟铃果一样很会吃的孩子哟。」 「喵?」 塔娜罗特歪着头,铃果也眨眨眼睛停下手边的动作。 用手指拿掉她们黏在脸上的饭粒,秋穗继续说: 「他们跟现在的小塔娜和铃果一样,都很会吃哟~~」 『那真的是人类吗?』 明明已经吃掉十人份的食物,速度却丝毫没有衰退,塔娜罗特和铃果食欲旺盛的样子,让铃穗用有些为难的表情写下这句话。 「当然不是呀。」 秋穗若无其事地回答。 秋穗现在的头衔是平凡——虽然旁人都觉得她其实一点也不平凡,不过暂且不管这一点——的专业主妇,但她以前在「学园」里曾经是拥有「破坏魔」外号的强大魔法师。 即使是现在,她仍旧是「学园」里的话题之一。从这一点看来,就算她跟天使、恶魔、精灵等人类以外的生物有深入交往,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太久以前的事情秋穗并不想说,所以铃穗也没有听过什么能吐嘈的往事,不过—— 『对了妈妈。』 「——怎么了?要再添一碗饭吗?」 『不是啦。妈妈也很清楚彰彦伯父的事情吧?』 「大致上知道。」 一边开心地望着再度开始狂扫午餐的两名少女,秋穗点点头。 「我们本来就是堂兄弟姐妹……而且他又是妳爸爸的哥哥,彼此从懂事时就认识了。当初说不定妈妈不是跟妳爸爸结婚,而是会跟彰彦伯父结婚呢。」 『是吗?』 「不过十三岁的时候妈妈就已经跟妳爸爸开始交往了。哦呵呵,妳爸爸他呀——」 『那些话我大概已经听一百次了。』 铃穗用厌烦的表情阻止妈妈继续说当年的罗曼史。 『彰彦伯父跟小拓相处的感觉怪怪的……』 「啊啊……应该会这样吧。」 秋穗很干脆地点点头。 『什么叫应该会这样……?』 「那个人看起来虽然是那副样子,其实是个很没用的人。事到如今,他应该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儿子相处吧……因为他觉得当初是自己抛弃儿子的。」 『可是……』 犹豫了一下——铃穗写下这句话。 『事实上彰彦伯父也的确把小拓丢下来了啊。』 「妳说得没错,可是——如果他真的想抛弃拓人,现在就不会回日本,跟拓人相处的气氛也不会这么怪了。彰彦现在也在后悔。当初去美国的时候他还很不成熟。」 『是这样吗?』 「嗯嗯,妈妈有去送机,所以还记得。可是,当时还发生了亚纪美姐姐的事情,彰彦应该没有什么余裕好好思考小拓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相处,深怕一个闪失连儿子都会毁掉,所以他才会逃走——大概、就是这样。」 秋穗很难得地叹了口气。 「就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也没有把小拓的户口移到我们家来。」 『……原来如此。』 拓人有一段时间住在铃穗老家。 因此,对拓人来说,铃穗的爸爸-武彦、铃穗的妈妈-秋穗,有一段时间可说是他事实上的父母。不管是好是坏,拓人在还没把铃穗当成一个异性之前,就已经把她当成一个姐姐或妹妹来看待,这都是因为这段时间铃穗家把他当成真正的家人来养育的缘故。 的确,与其把户口留在几乎可以说是丢下儿子独自逃到国外的父亲那里,其实也可以干脆把拓人的户口迁到铃穗老家。户口只不过是文件上的数据,不管迁不迁,都不会对实质上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但之所以没有迁户口,的确是有一些必要的理由。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铃穗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陷入沉思。 可是—— 「不行哟,不可以随便插手。」 秋穗说。 「这种事是他们的事情,要照他们自己的意志来解决才可以。」 『是吗?』 「是的。」 说着,秋穗露出微笑。 「如果小拓因此受伤难过的话,妳要安慰他哟,因为铃穗是姐姐呀。可是在那之前不能随便插手。」 『……我知道了。』 铃穗这么写着——然后点点头。 听到敲门的声音,拓人抬起头来。 「——可以进去吗?」 听到对方有些顾虑的声音,拓人犹豫了几秒钟——然后说: 「请进。」 脑中想着,这好像外人之间的对话。 语气、台词、声音、表情。不是说有什么不可以,但感觉起来就是很空虚。不过如果被人问道:什么样的对话才像亲子之间的对话?其实拓人也不知道。或许,像对待铃穗父母——秋穗和武彦那样,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彰彦就可以了,但总觉得心里有抗拒感,无论如何就是做不到。 「……」 彰彦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走进拓人房间。 拓人想,那不是面对儿子的表情。他不由得会这么想。那简直就像是因为怕影响陌生旁人的心情,所以才显得小心翼翼。 可是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拓人出生以来十八年。在这十八年间,有一半的时间他们是分开生活的。现在的彰彦不知道拓人的兴趣或喜欢的食物,他对拓人的认知还停留在将近十年前。彼此的确跟陌生人一样。 「啊……那个。」 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抓抓脸颊,彰彦说: 「我一直想着要跟你说……」 「什么事?」 「拓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美国?」 「……咦?」 拓人眨眨眼睛反问。 老实说,并不是完全没想过这件事。拓人想——或许彰彦会对自己这么说吧,因为这好歹也算是亲子之间可能聊到的话题。 「我想问你,等高中毕业之后,你要不要跟爸爸一起去美国住?」 「……那个……可是……」 「我跟你说、美国真的很好,嗯。」 彰彦突然用开朗的声音说着。 他本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那种开朗显然是硬装出来的。 「土地很便宜,只要稍微往乡下走,空气就变得很好。食物口味虽然粗糙,但实在很便宜。更重要的是女孩子们也都很可爱,是金发的喔金发妞,身材也都很好。哎呀,爸爸觉得自己去美国之后好像年轻了十岁呢。哈、哈、哈。」 「……可是。」 「跟日本比起来,那里是个更重视实力的社会。只要个人有意愿,既可以功成名就也可以赚大钱。在美国,靠着新的生意一夕致富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那里是个气度很大的国家哟。」 像是发高烧胡言乱语似地——彰彦用很快的速度说着。 「怎么样,拓人,跟爸爸一起去追逐美国梦——」 「——不要!」 回过神的时候,拓人才发现自己像大叫似地回了这句话。 自己烦恼成这样、自己痛苦成这样。 结果彰彦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说那些轻松的事—— 「……拓、拓人?」 「我说我不要!」 不是这样的。爸爸并不是轻松地在邀他一起去。 应该说—— 「我也有我的生活好吗?」 应该说爸爸一边跟恐惧对抗,然后特地回到日本—— 「我的生活在日本这块土地上,为什么你要突然回来、然后叫我跟你一起去美国——为什么那么……」 不行,不能说出来。 自己明明知道——却停不下来。 「就算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 彰彦说不出话来。 拓人知道 知道爸爸——对自己小心翼翼。 就算用开朗轻松的语气说话,也只是为了不让情况变尴尬,所以尽可能小心翼翼地开口。彰彦本来不是那么爱耍白痴的个性,至少在十年前不是,那种程度的事情拓人还能记得。 彰彦之所以回到日本,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吧。就只是为了这样,他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回到这里。 为了修补——跟儿子之间的关系。 可是…… 「很抱歉,请爸爸自己回美国去吧。」 不是的。 自己并不想说那种话。 可是——停不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尽快离开。」 「……」 彰彦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闭上嘴巴。 沉重苦闷的沉默充斥在整个屋子里。 然后…… 「——是吗?」 彰彦的语气听起来反而很镇定。 「说得也是,抱歉,事到如今才这么说——的确太自私了吧。」 「……这不是什么事到如今的问题。」 「不。算了……总之我明白了。对不起。」 只说了这句话——彰彦转身离开房间。 房门「啪咚」一声关了起来。 「……」 拓人转过头盯着那扇门——说了一句「这样就好了」给自己听。 没错——这样就好了。 以拓人现在的状况,连彰彦都有可能变成明人的人质。至少现在不要让彰彦在自己身边。虽然爸爸多少会觉得不愉快,但还是应该早点让他回美国才对。 当然,对明人这种专家级魔法师来说,不管是在日本或美国都没有太大差别吧。可是,只要不待在拓人身边,被卷入的可能性就会降低——让敌人知道他们的父子关系不好,那么彰彦被当成人质的可能性应该也会减少吧。 可是那种事情无法对彰彦说明。 更何况—— 「不……不够、这样还不够……」 喃喃说着,拓人咬住嘴唇。 不行。光是疏远爸爸还不够。只做到这样,双叶、叶月或周遭的人,还是有可能跟爸爸一样被卷入、被当成人质。 「看来……我还是……」 是不是应该离开一般社会呢? 「自己对这个社会已经没有留恋」、「所以就算抓他们当人质也没有意义」,自己用这种行动向周围宣示,选择步上魔法师的专业道路——这样不就可以保护爸爸、双叶,和叶月他们了吗? 可是——那样一来必须舍弃很多东西。 必须舍弃拓人心中深爱的一切日常生活。必须舍弃构成他日常生活、看似平淡无奇——然而却闪闪发光的众多宝贵事物。 想变得特别一点。 一开始只是抱着这种想法而已。 所以也没有深入思考些什么。 所谓的「特别」——不会位于「普通」的延长线上。 那是位于深广鸿沟另一侧的东西。 「……我……」 拓人独自在房间里抱头苦恼。 屏幕上映出一个少年的影像。 ——冰室明人。 「联盟」的魔法师,跟拓人、铃穗一样,同样身为「原始创造者」。 可是—— 「唔……?」 荣太郎在屏幕前环着手臂。 画面中不只映出明人的照片,同时也另外开启了几个显示各种图表和数值的窗口,上面条列了一些项目。 如果换算成实际的时间,荣太郎和明人交手的时间其实只有一分多钟而已。 可是这个经验老到的魔法师,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启动了好几个计测器。研究组织「学园」的制服上,本来就装设了许多拥有测量功能的魔法术式,好让魔法师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收集资料。 然后,荣太郎利用那种功能,完整记录了明人的魔力以及其它数值。 当然,荣太郎并不认为自己当时能完全打倒明人。 之所以没追上去也是基于这个理由。目前——还不清楚明人在「联盟」处于何种地位之前,就随便采取超出自卫范围的行动,或许会给「联盟」制造发动侵略的正当理由,荣太郎也有这层顾虑。 「您怎么了?」 站在荣太郎斜后方的艾妮乌斯问着。 「很奇怪,不——与其说奇怪……」 荣太郎用指尖飞快敲着键盘,一一切换显示的数值。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些数字——」 「『在哪里看过这些数字?』」 「啊啊、不—— 不只是这样,该怎么说才好呢,很不协调啊,这些东西。」 荣太郎重新把明人的资料列在画面上。 「肉体年龄恐怕是十八岁——大概跟拓人一样。可是这种魔法术式的处理速度和魔力的集中效率,已经到了几乎不可能的地步。光是看这些数字的话,应该跟寒河江教授的等级一样吧?」 「会不会只是因为那名少年是个天才?」 「就算再天才也有限度,他好像也没有用魔法阻止年龄增长。」 一边从艾妮乌斯手中接过红茶茶杯,荣太郎一边说着: 「而且这家伙的身体信息——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些数字。」 「是表示他很像某个人吗?」 「到底是像谁啊——」 话说到一半。 「——啊。」 荣太郎低声说着,放下茶杯,迅速操作着键盘。 「主人?」 「我真是笨蛋,自己明明都说出来了——」 「……?」 艾妮乌斯不解地歪着头。 荣太郎把屏幕画面分割成左右两半,明人的数值放在右边,重新叫出的数值放在左边。 「这是……」 的确很像。 并不是完全一样,一个个数值都各不相同。 可是,代表身体信息的各种数值——主要是遗传基因方面的关连性——却有非常相似的变化。 如果把各种项目都用曲线之类的图表显示出来,就很容易了解了。 图表上描绘出来的线条图形,应该会非常类似吧。 「嗯,果然是这样。」 荣太郎咧嘴笑着说。 「主人、这是——」 「我们被『联盟』——摆了一道。」 在荣太郎面前的屏幕上——跟冰室明人的数值并列在一起的,是羽濑川拓人的数值。 想要稍微让脑袋冷却一下。 总觉得继续窝在房间里,思考会朝更阴暗的方向偏离。想要换个地方,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试着修正一直朝负面方向思考的情绪。 「……呼……」 在下楼的电梯里,拓人叹了口气。 这时——「砰」地一声,他的腰部后面发出一个小小的爆炸声,原本插在皮带上的法尔雀变成人形。 「学长☆」 「我爸不在的时候,不必演这种戏没关系。」 拓人苦笑着说。 电梯来到一楼玄关——他们两人一起走出公寓玄关。 明明觉得没经过多少时间,四周却已经染上黄昏的佣懒色彩。确认了一下手表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法尔雀突然探头望着拓人。 「您在烦恼对吧~~?」 「……啊。」 虽然变成手机的模样,但法尔雀一直在拓人身边听着他和彰彦的对话,事到如今也没办法隐瞒她。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总之还是先朝公寓旁的自动贩卖机走过去。 「妳要喝什么?」 「……我要热巧克力。」 拓人照法尔雀的话买了热巧克力,然后帮自己买了热奶茶。 拓人和法尔雀站在自动贩卖机旁边,各自用双手捧着饮料罐,用温暖的饮料滋润喉咙。 「——我呀。」 经过好一阵沉默之后,法尔雀开口说话。 「因为是拓人主人的道具——身为道具,我们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说出会影响主人判断力的话。」 「……那种说法听起来让人觉得满讨厌的。」 盯着手中的饮料罐,拓人喃喃说着。 「很抱歉。」 法尔雀轻轻耸肩。 「但这是我真正的心情。道具是用来实现人类愿望的,左右人类、束缚人类不是我们的本意。」 「……」 「拓人主人——」 法尔雀像耳语似地说着。 「我喜欢拓人主人。」 在这种场合,当面听到对方说出这种话,让拓人觉得很不好意思。 拓人发现法尔雀改变了说话语气。 平常那种软绵绵的悠闲语气,说穿了只是她表现出来的演技而已。拓人知道,这个由魔法机杖变成的少女,一旦认真起来——就会用截然不同的理性口吻说话。 「我很仰慕拓人主人。所以,我不想用自己的意见来左右拓人主人。我希望拓人主人能继续当您自己——所以希望您能自己思考,然后自己下决心。」 「法尔雀……」 「重点在于拓人主人到底想怎么做,我只能全力支持您的决定。」 「……是吗?」 拓人叹气似地说着。 的确,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来决定,或者向别人请教解决方法,这么做的确太自私了点。自己下决定是魔法师基础中的基础,没办法决定自身定位的家伙不可能学会魔法。 一边想着那样的事,拓人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就在那个时候。 一阵爆炸声撼动了笼罩着昏黄暮色的街道。 「——怎么了?」 拓人错愕地回头看着传来爆炸声的方向——也就是自己家的公寓。 他看见玻璃窗的碎片一边发出闪亮的光芒,一边从墙上落下,而且也看见公寓不断冒出黑烟。 那是——拓人他们家的楼层。 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爸?」 拓人立刻往回冲。 法尔雀同时追上去——一边并肩跑着一边说: 「主人。」 「……!」 拓人边跑边伸出右手。 法尔雀「咚」地一声蹬地跳起,流利地在空中弯折自己的身体——就像计算机绘图的动画特效一样,少女的身体瞬间变成一根魔法机杖,被拓人的右手握住。 「难道——」 没时间等电梯了。 拓人一边在楼梯上奔跑一边想着。 难道——为了牵制拓人,明人已经采取了下一步行动? 「爸!」 这个瞬间,拓人忘记了亲子隔阂跟烦恼之类的事情——只是着急地想要赶往爸爸身边。 被儿子拒绝的彰彦呆呆地在客厅看着电视。 没有做任何事情的动力。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好,心里想着已经四十岁了却还这么丢脸——也想着自己是不是从十年前的那一天开始就完全没有成长。从把儿子塞给弟弟夫妇、自己逃走的那一天开始。 所以—— 「——人不可能知道他人的真正想法。」 屏幕里的电影主角毅然说着。 这是彰彦看过的电影,是美国英雄系列的故事。他喜欢这类故事,在美国定居之后,就很积极地收集电视影集、电影dvd,以及相关的周边商品。 所以这部电影他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不过看日语配音版倒是第一次。 电影里刚好演到一身黑衣的主角把陷入危难的女主角救出来的那一幕。 为了打倒邪恶,他隐瞒自己的姓名、长相,有时甚至会表现出插科打谭的举动,为了不让自己身边的人卷入战争,他甚至会故意说出让人讨厌的粗话,男主角就这样继续着不为博取名声的战斗。 看到把自己演成一个混蛋的他,不了解来龙去脉的青梅竹马女主角感到非常惊讶。 「这不是我的本意。」——他如此辩解。 女主角对他说:「人不可能知道他人的真正想法。但心情会在行动中显现 出来。」 不久之后,青梅竹马的女主角在陷入危难时,被隐藏真面目的男主角救了出来。 她想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而男主角说:「人不可能知道他人的真正想法。」 没有告诉她名字,也没有让她看到自己的长相。 只说了这一句话。 「可是——心情会在行动中显现出来!」 (……心情会在行动中显现……吗……?) 虽然很单纯——但不知为何,那句话却在心中回荡。 (……我的行为……在拓人眼里看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不管是不是出于本意,他人只能从当事者的行为来了解那个人。对旁观者而言,那就是「真实」,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就算当事者辩解说「其实不是这样的。」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如果想要互相了解,采取行动时绝对不能犹豫。 如果想要表示诚意的话,不能因一次失败就放弃。 「……等拓人回来再跟他谈一次吧。」 彰彦低声说着。 现在不是在意面子的时候。 就算很难看、就算很丢脸,就算儿子一时之间看不起自己,也应该要尽全力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如果这样还是不行,到时候再放弃吧。 正当彰彦想着这些事时—— 「哎呀,是『蝙蝠侠-开战时刻』吗?要是我有事先预录就好了。」 陌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彰彦错愕地回头,看见了三个人影。 高姚的斯文男子、妖艳的美女,以及一个肩膀很宽的矮小秃头男子。 「你——你们是什么人?」 下意识地冲口问出,但彰彦马上知道自己问了一件很蠢的事。 擅自闯进自动上锁的公寓,甚至还闯进这个屋子里,不可能是什么正经的人类。这些人也不可能是拓人的朋友或女朋友。 「我们有事要找你。正确说来,是某人有事要找你,我们是他派来的。」 高姚的斯文男子装腔作势地耸耸肩说着。 「乖乖就范的话我们不会动粗——」 男子用演戏的口吻,说出绑架犯的固定台词。 他—— 「——喔噗!」 被一团突然从旁边飞过来的东西狠狠撞飞。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很滑稽地「咻」地飞过去,撞上墙壁之后,翻了个跟斗倒下来。 那一团东西踢了男子一脚之后,不断跳来跳去—— 「——什么?」 ——然后,那团东西摊开双手,在能保护彰彦的位置上着地。 「……是……小孩?」 也难怪彰彦会这么惊讶地喃喃说着。 那是一个身高一公尺上下、穿着女仆服装的小小人影。双手很短,双脚也很短,就连身体都短短的。脑袋很大,而且像是在开玩笑似地,头上有一对像猫狗等动物的尖耳朵。 要是拓人在场的话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吧。 是小艾妮。 为了监视动静,荣太郎在拓人他们家放了一个小艾妮。颐带一提,把窃听内容传送给铃穗她们的窃听器也就是她。基本上这个人工拟态精灵平常总是伪装成大一点的布娃娃,坐在客厅角落——现在她大概是判断眼前的情况非同小可,所以解除伪装,赏给入侵者一记飞踢。 「……」 小艾妮迅速踩着步伐,确认适合的位置,然后把短短的手搭在自己的衣服上。 啪——地一声,撕开衣服。 下一刻,像是扬起斗篷一样,小艾妮的衣服被丢在一边。穿着有明显警戒色的黄黑连身服的兽耳小女孩赫然站在那里。 「……」 嘶咚、嘶咚,小艾妮一边踩着独特的步伐,一边挥动短短的手脚,摆出战斗姿态,看样子似乎斗志十足。虽然她那种q版身体让现场没有半点紧张感。 「很神气地换上运动服了嘛,这孩子。」 三人组里的一员——那名女子用带着苦笑的声音说道。 「这是表示如果格斗的话绝对不会输?可是很不幸,我们家甘特格斗起来也绝不会输哟,而且我们还带了武器。」 女子一说完,秃头男子同时压低身体走到前面。 男子——把右手搭在插于左腰的剑柄上。 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小艾妮咻咻地挥舞着双截棍,然后利落地把其中一截的棍状部分夹在腋下,摆出战斗姿态。 彼此都有万全的战斗准备。 随时会使出必杀一击。 可是—— 「——妳没有胜算。」 秃头男子低声说着。 「我斩杀过妳的同类。」 「……」 小艾妮没有说话。 然后。 「——!」 「——!」 伴随着短促的呼气,双方同时发动攻击。 到底哪一边先采取行动,彰彦分不出来。 可是,结果在一瞬间已经分明。 不知何时双方互相交换了位置,秃头男子悠闲地把剑收回剑鞘,相对地,兽耳小女孩当场跪了下来——然后上半身咻地和下半身分离滑落。 下一刻—— 是爆炸声,以及闪光。 兽耳小女孩的身体爆炸了。 「呜哇——!」 彰彦下意识地抱住脑袋。 可是——爆炸气流和冲击力道并没有打到他。 就像有一片透明玻璃墙挡住似地,那些冲击力道在还没打到彰彦前就被挡了下来,朝旁边散开。 「太危险了——神经怎么粗成这样?这样一来连自己要保护的对象都会被卷进去的。」 女子惊讶地说着。 她转头看着屋子角落,用粗鲁的口气继续说: 「接下来嘛……米海尔,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要走了。」 「……唔唔。」 一开始吃了一记飞踢的男子一边呻吟一边爬起来。 彰彦虽然知道没用,但还是试着防卫——然后又问了一次。 「你……你们到底是……?」 「不好意思,说明不是我们的工作。」 女子这么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绳子。极端卖弄地展示着手上的绳子。 「——爸!」 玄关大门仍旧开敞着,拓人从玄关冲进屋里。 屋里的损害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少。 虽然声音和闪光很惊人,但实际上的破坏力似乎没有那么大。而且因为窗户破掉,原本冒出的烟有一半以上都已经散到屋外去了。 可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拓人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环视屋内。 除了室内墙壁和家具有几处烧焦,小东西四处散落之外,并没有其它特别奇怪的地方。虽然不知道爆炸的原因是什么,但起码感受不到足以称为威胁的威胁。 可是,原本应该在屋里的彰彦也不见了。 当然,总比发现尸体来得好—— 「……这是。」 在客厅一角——一张纸用小刀固定在墙壁上。 在a4大小的纸张上,用超粗马克笔写了一排文字。 「父亲先寄放在我这里,等候你的回答。冰室明人」—— 拓人拔出小刀,翻到背后一看,上面还很亲切地写着见面地点的住址和见面时间,甚至还画了简单的 第四章 总之是英雄战队 荣太郎弯腰捡起掉在地板上的布。 那是小艾妮脱掉的女仆装。 「……负担太重了吗?」 荣太郎喃喃低语。 彰彦被绑架后大约十五分钟——在拓人的公寓里。 爆炸后过了五分钟,荣太郎等人赶到现场。当然,已经看不到绑架犯的踪迹,屋里只有意志消沉的拓人和露出困惑表情站在他旁边的法尔雀。 又过了十分钟之后,不清楚来龙去脉就赶快跑来的塔娜罗特和铃穗看到公寓的情况后,错愕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就这样一直到现在。 总之先让十几个小艾妮们清理公寓,拓人他们则围坐在饭厅的餐桌旁。因为荣太郎说:「总之大家先喝杯茶冷静一下。」 「——所以,没有确认来攻击的是什么人吗?」 亲自确认过小艾妮的服装之后,荣太郎边在餐桌旁坐下来边问。 「我到的时候已经……」 「可是。」 拓人旁边的法尔雀举起一只手说: 「魔力偏差值——很奇怪。」 「唔?」 「只能侦测到小艾妮发出的魔力而已。」 『这么说——果然。』 铃穗举起笔记本。 『这不就代表那些超能力者来过了吗?』 在学校顶楼上战斗时,铃穗看到那把很眼熟的剑。 一月出去旅行时,为了麻雪而交战的对手所拿的武器——跟那把剑很像。 剑刃上拥有空间移转能力,能把万物连同空间一起斩断的男人——甘特。 虽然大到几乎像巨型机器人,但铃穗,以及和她拥有共同记忆的铃果,都认为那的确是甘特的剑。 「嗯,那种可能性的确很高。」 荣太郎点点头。 「那些人……不是被『学园』抓走了吗?」 与拓人他们的战斗失败之后,超能力三人组应该已经被「学园」关起来了才对。 可是—— 「他们逃走了。」 荣太郎斩钉截铁地说着。 「那一点已经获得确认。虽然无法掌握他们后来的行踪……但『学园』方面认为他们好歹算是专业人士,应该不会特地回来报仇。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那么,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手肘撑在桌上,两手交握抵在额前的拓人说着。 想马上去救爸爸,那种心情是不会错的。 可是——该怎么做才好? 就算明人本人跟他的使魔没有出现,那三个超能力者也不是不用魔法就能打败的对手。可是这样一来,就必须在彰彦面前施展魔法了。 可是记忆操作的魔法对彰彦没有效。 然后,「学园」无法原谅连自身秘密都守不住的魔法师。 结果——如果发生这种事,拓人就会被「学园」开除。假如他还想继续走上魔法师的道路,要不就得独自钻研,要不就只能加入「学园」以外的组织——加入「联盟」。 结果,就算救出了彰彦,还是掉进了明人打的如意算盘里。 可是拓人也不可能就这样丢着彰彦不管。 「……」 屋里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重了。 『可是,如果是别人动手,例如说……像佐久间前辈的话。』 不就可以不受魔法或其它事情的牵制、而救出彰彦了吗? 带着一丝希望的视线集中在荣太郎身上,但—— 「抱歉,这样行不通。」 荣太郎耸耸肩。 『为什么行不通?难道前辈也做不到吗?』 「不是做不到。而是事实上——白天发生御堂高中那件事情之后,高层来了一个指示。因为现在『学园』和『联盟』的关系处于相当微妙的时期,高层叫我不准随便出手。」 『可是……』 「我知道。是冰室明人——是『联盟』那边先来找麻烦的。但就这次的情况来说,实际上的犯人是那三个超能力者吧?我们无法证明那是『联盟』派来的。不,就算能证明那是冰室明人搞的鬼,以现状来说也只会被当成『羽濑川拓人和冰室明人的私斗』。『学园』里属于慎重派的消极人士很多——尽可能不要跟『联盟』扯上关系才是他们的本意。」 思考方向原本就不一样。 「如果一般人无法认同魔法师,那么让他们非认同不可就行了」——基于这样的理由,提倡由魔法师来支配一般社会的「联盟」。 「如果一般人无法认同魔法师。那么只要隐身在一般人看不见的地方就行了」——基于这个理由,以秘密主义为基本原则的「学园」。 姑且不论谁对谁错——以维持现状为目的的「学园」,和以改变现状为目标的「联盟」。不用说也知道,会采取积极行动的是后者。 现在这个时间点,由于「学园」的人数和战力比较强大,因此产生一种微妙的均衡状态,相关人士并不希望「学园」主动去找「联盟」麻烦,而打破这种平衡。更何况「联盟」现在有外力帮助。 所以—— 「所以啊,商量之类的倒还可以,但不要期望『学园』会支持你们的实际行动。高层——『十二席会议』特别针对教师和站在准教师立场的人发出指示,要求我们不得介入这次的事件。」 「……」 拓人——一时语塞。 『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铃穗代替他写出这句话——可是拓人却抬起头来,摇摇头说: 「不,这的确是我的问题。自己不去解决,却希望旁人帮我做些什么,这样太自私了。如果想要普通的——平凡的平等,一开始就不应该踏进魔法师的世界里。」 『可是小拓——』 「不过……表面说起来是这样没错。」 荣太郎耸耸肩说: 「可是,凡事应该都有后门可以走吧?」 「……」 拓人、铃穗、塔娜罗特,和法尔雀露出错愕的表情面面相觑。 荣太郎咧嘴一笑。 简直就像以前用甜言蜜语欺骗某个学者、将他推入地狱的恶魔。或者也像欺骗愚蠢女子、让她吃下禁忌苹果的蛇。 他露出意味深远的笑容——说: 「总之——只要不知道是谁做的就可以了吧?」 「……那个、前辈。」 一瞬间——拓人猛然恢复成平常的样子,表情僵硬。 「我总觉得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想太多了。」 荣太郎嘿嘿笑着,斩钉截铁地回答。 经济理论是非常残酷的。 在那个理论所支配的世界里,一个叫「获利率」的数字是能够决定全部的神。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即使乍看之下好像被其它数值左右,但最后有没有赚钱就会决定一切。没有善恶之分,只有实际数字而已。在这个没有钱就很难生存的现实社会里——不管是正义或邪恶的领域,它都残酷地君临统治一切。 然后……贩卖梦想的商业行为也不例外。 一旦不景气,最先受到影响而衰退的是娱乐产业。在不允许浪费、连必需品都得紧缩的情况下,仍旧把钱砸在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梦想上的疯狂之人毕竟属于少数——虽说所谓的御宅族是那种会省下吃饭钱用来买动画dvd的人,不过从整体看来毕竟属于少数。 因此随着经济的恶化而一起毁坏、崩溃、然后被抛弃的梦想残骸多得不胜枚举。 例如说—— 「可是啊……这种嗜好还真有趣 呢。」 环视着耸立在四周的巨大黑影,玛莉埃拉低声说着。 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傍晚,黑夜逐渐逼近——暗红色世界像是慢慢混入墨汁一样,逐渐变成黑暗混浊的色调。就像在刮着冬季强烈寒风的深夜里,等待灭亡之日的恐龙一样,静悄悄耸立在那里的无数巨影,弥漫着一种非常寂寞的感觉。 每一个影子都是游乐设施。 旋转木马、云霄飞车、碰碰车、自由落体。 在游乐园里的各种巨大机械游乐设施如今一动也不动,坐镇在宽广园区的每一处。正因为原本为了引人注意而用了华丽的形状和色彩,在没有半个人、有如废墟般的地方风吹雨打、就这样慢慢腐朽的样子,散发出一种非常哀愁的气氛。 「梦工厂」。 日本经济虽然已经不景气很久——但在陷入不景气前开始筹划运作,即使陷入不景气后,也没办法立刻停止运作的计划,事实上为数众多。这座游乐园的建设计划也是其中之一。 因为是半吊子的官民合作计划,在彼此互相牵制的情况下无法停止运作——直到其中一个出资公司破产后,计划受到顿挫。结果,虽然花了庞大的建设费用,却连开幕都没有,只留下了巨额的赤字。 因此,以前的相关人士不用本来的名字来称呼这座游乐园。 多数人会微微露出苦笑和叹息,如此称呼这座巨大的梦想发迹地。 「梦想墓园」。 暂时不说这个—— 「不过在这里的确不会有其它人来打扰。」 这么说的是站在旁边的米海尔。 两人所站的位置是建在这座游乐园中心的主打设施——也就是「恶灵古堡」上面。 室内云霄飞车并不算稀奇,「恶灵古堡」也是其中之一。在等比例建造的魔王城堡里,云霄飞车让人眼花撩乱地穿梭其中。游客们会化身为其中一个登场人物,亲眼目睹被邪恶魔王囚禁的公主获得拯救的过程。 设计者不知道是什么狂热分子,这座魔王城堡建造得非常精美。不只是里面的设备,就连城堡本身都建得跟真正的城堡一样。 不管哪一处都是仿自实际存在的德国古堡——因此,玛莉埃拉和米海尔所在的露天阳台,也大得足以让人们直接走上来。 就是因为做了这么多不知该说是太闲还是太执着的事,所以才会累积这么庞大的赤字吧—— 「那个叫明人的小鬼,该说是不可信赖呢——还是说他瞒了我们很多事情。我总觉得他的年龄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以小鬼来说,他的花招实在太多了。」 「要说不能信任的话,以前的雇主也好不到哪儿去。」 玛莉埃拉耸耸肩。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只能做人家吩咐的事,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才能了。」 「话是没错——可是要不要考虑复仇之类的事?」 「没有必要抓人质去复什么仇吧。」 「话是没错——可是甘特大老爷难道对复仇没有执念吗?如果认真起来的话,他也有不输给专家级魔法师的自信。」 说着,米海尔回头望着背后。 在阳台里面,是被绳子五花大绑的彰彦,和直接盘腿坐在地板上、把剑扛在肩上的甘特——而两具像某种骨骼标本一样的白骨,不知为何穿着盔甲、身上带着剑和盾牌,就站在甘特两边。 这两个白骨士兵,不用说也知道本来是这座「魔王城堡」的设施。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加装了某种魔法器具的白骨士兵,拥有高超的直立步行能力,就算是开发出ashimo的本田技研研究者,看到之后也会脸色发白(注:ashimo是能站立走路的智能型机器人)。只要对这两个白骨士兵下命令,不管是要它们走钢索或在空中飞来飞去都可以。 顺带一提,魔法器具是明人给的。 明人也给玛莉埃拉他们三人一些魔法器具。曾经被拓人等人打败的他们,现在之所以这么悠闲地等待对方上门,也是因为相信那些魔法器具可以增强自己的战斗能力。 可是—— 「——输了就是输了。」 像是把伙伴的话听进去了,甘特开口说: 「我对那个女孩没有执念。只是——对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耻而已。」 「啊……」 米海尔抓抓脸颊——然后皱起眉头。吃了小艾妮一记飞踢的地方还有点痛。 「但如果有再战的机会,我会全力打倒对方。那是工作,跟我的心情没有关系。」 「如果是甘特大老爷的话的确会这么想。」 米海尔露出苦笑。 就在这个时候—— 「——来了。」 甘特低声说着。 「似乎是。」 米海尔从阳台探出身体说着。 他一边把从怀里掏出的望远镜抵在眼前,一边露出笑容。 可是—— 「真有精神啊,为了解救爸爸……」 然后米海尔陷入沉默。 「——米海尔?怎么了?」 玛莉埃拉惊讶地问着。 不知道透过望远镜看到了什么……米海尔无力地垂着肩膀,呻吟似地说: 「那些家伙……真的有打算认真战斗吗?」 背对着逐渐西沉的太阳,他们来到这里。 有些旁观者或许会觉得自己幻听,觉得耳边好像听到了某种背景音乐。 在建造途中被放弃的荒凉园地——夕阳在地平线那一端逐渐西沉。 在暮色中缓缓出现了……五道人影。 红、蓝、黄、绿。以及——莫名其妙的粉红色。 「召唤天、召唤地、召唤收视率——」 是谁在呼唤正义的使者? 使用魔法讨伐邪恶。 五个人一起—— 「魔法!战队!——○者!」 「我觉得那样不太好哟~~」 穿着以红色为基调的战斗服、戴着头盔,勇敢大喊的塔娜罗特,被法尔雀吐了嘈。法尔雀也穿戴着同样款式的战斗服和头盔,只不过她的基本色调是绿色的。 「喵……这样不好吗?」 「虽然这个系列已经播映完~~可是还是有版权之类的各种问题哟~~」 「喵,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塔娜罗特抱着手臂说道,然后又重新振作精神,说: 「所以○法战队连者的名字不能用,喵……」 大约——烦恼了三十秒。 塔娜罗特「啪」地用拳头拍了一下手掌,说: 「那就用魔法特警队!」 「那算是二流的梗哟~~」 「这阵子第四台有播!」 塔娜罗特很骄傲地挺起胸膛,像是在说:「怎么样?」 「可是~~蓝天○警队(注:蓝天特警队,三名年轻人穿着强化装甲,和入侵的外星人战斗的故事)不算是战队系列,应该算是机动战警系列的吧~~?」 「喵?是吗?唔……英雄系列也很深奥啊……」 塔娜罗特按着额头苦恼。 「……随便什么都好,拜托快点决定好吗……?」 在头盔里露出无精打采的表情,拓人说着。 没错。 事到如今已经不必再说明,这个角色扮演——或者该说是变装,是荣太郎的提议。 「总之不要让人认出谁是谁就好了吧?」 这么说着,荣太郎不知从哪里窸窸窣窣地拿出一款服装。 「所以我借你们这 个!」 「那是什么鬼东西?」 「是战斗服!」 「有好多颜色喔。」 「因为是传统。」 「……什么传统?」 「现在不是对小细节吐嘈的时候吧!」 ——就这样。 就像某个秉持秘密主义的战队一样,拓人他们身穿鲜艳的战斗服,戴着隐藏面貌的头盔,准备前来解救彰彦。 「呜呜呜……」 「喵,怎么了?」 「……」 与兴致高昂的塔娜罗特——她本来就很喜欢在俗称为「英雄时间」的星期日早上早起,收看这一类的节目——回头看着拓人问道。顺带一提,因为必须彻底隐瞒身分,所以在这次的作战当中,不用名字,而是用颜色来称呼彼此。 塔娜罗特是红色。 铃果是蓝色。 法尔雀是绿色。 目前为止是很适当的配色,她们各自的头发本来就是那种颜色,所以没有什么不协调的感觉。 然后——铃穗是黄色,这一点也还能理解。 拓人大概不知道,不过在最近的战队系列里,黄色不一定都是力量最强的角色。根据荣太郎的说法,黄色这种温柔的颜色多半都会分配给女性。 可是——但是。 大部分的战队的确都会参杂一两个异性,也就是所谓的万绿丛中一点红。光由一群臭男生组成的战斗集团的确没有什么看头。 可是,在这次的成员里,只有拓人的性别跟大家不一样。 就算是这样—— 「拿出你的气势,特警粉红!」 塔娜罗特——特警红说着,想鼓励同伴拿出勇气。 就像那个名字一样,拓人穿着粉红色的战斗服。 粉红色。 写成汉字的话是「桃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人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像被研磨机一点一点磨掉了。 不管再怎么把脸藏起来,只要想到自己必须以这种模样出现在爸爸面前,拓人觉得就算一辈子后悔也无所谓,还是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直接回家好了。 「喂……我们不能对调一下衣服吗?」 「不行的喵,这种时候不能顺着拓人——也就是特警粉红的希望去做!我们没有那种时间喵!」 「呜呜呜……」 拓人发出哀号。 说正确的话也算正确,现在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 就在这个时候—— 「拓人、来了!」 特警蓝——也就是铃果大叫一声。 在他们站着的「梦工厂」正门口。 伴随着生锈铁门的嘎吱声,大门打开——许多黑色人影涌了出来。 数量——大约有三十个左右,单就数量来说是拓人他们的六倍。 而且仔细一看,每一个都是异形。 毫无疑问是为了迎战拓人他们而配置的战力。应该没有人会在这种地点和时间举行化妆舞会吧……至于拓人他们自己的打扮就先不要管了。 因此—— 「……啊啊啊啊啊……随便怎样都好啦!」 一边哭叫着,拓人一边采取战斗姿态。 笼罩在一片黑暗里的——密室。 如果拥有某个程度的夜视能力,应该可以了解到那是某种办公室。大型办公桌放在正中央,周围环绕着层层叠叠的——就像关着牛头人身怪物的迷宫一样,摆放着许多书架。 光线只有从天窗洒下的月光。 但如果是熟悉魔法的人应该可以看出那是伪造的——是永远固定在空中的「照明」。那里是以原本的世界为模型,用超越常理的道理法则创造出来的、完全不同的领域。 办公桌旁坐着一道人影。 在伪造世界里被伪造月光照耀的那道身影,看起来是非常平凡的中年男子。 头发用发油整齐地梳理过,左眼戴着单片眼镜,穿着复古西装的样子——会让人联想起古典时代的绅士。 可是…… 「——罗陵古斯大臣。」 中年男子的办公桌前出现了一团小小的光。 身高二十公分左右,有少女的外型。背上长着像昆虫一样的翅膀,闪闪发光。可是不晓得那只是装饰品而已,抑或有别于昆虫翅膀、拥有其它功能,那对翅膀并没有拍动,而只是像幻影一样轻飘飘地浮在男子眼前。 「第六次精灵兵器开发计划比预定进度慢了三成,如何是好?」 在男子隶属的组织——「联盟」里常用的传令用人工精灵,以跟那种外型一点也不相称的嘶哑声音说着。这本来就不是人工精灵的声音,而是使用者事先录下来的声音。 「——没关系。」 男子用淡淡的语气说着。 「维持现状。」 「了解。复述一次,『没关系,维持现状』。」 「……」 大概是把男子的沉默当成允诺,人工精灵就像刚才出现时那样,静悄悄地融化在黑暗中。 男子一动也不动。 然后…… 「——唔唔?」 男子头上传来讶异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一个少女像忍者一样倒挂在天窗上。 有着看来十分丰厚的金色鬈发,眼眶下缘带着不健康黑眼圈的少女,轻轻蹬了天窗一下——黑色荷叶边的小礼服裙襬轻轻翻飞,少女降落在男子的办公桌上。 是大天使加百列。 某些感觉敏锐的人,或在魔道修行的人,一定会下意识地产生警戒。套用加百列的话来说,虽然她「大部分的力量都暂放在其它地方」——但即使如此,不管她自己愿不愿意,她体内仍旧隐藏了强大的魔力,会让身边的人感受到威胁。 可是—— 「……」 即使看到直接穿着长靴踩在桌上的哥德萝莉大天使,男子也没有任何反应。 表情没有变化,身体连动都不动。 加百列——低头看着男子,低声喃喃说着: 「——这家伙也是吗?」 「——没关系。」 男子说着。 「维持现状。」 「……亚格仔。」 加百列回头望着应该什么也没有的空中。 「这边也一样,看来这不是人事异动或整顿而已了。」 『——唔唔?』 一个四方形的平面「砰」地一声出现在少女面前。 就像计算机中的窗口一样,一个二次元平面突然出现在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半空中。 平面上映出的是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美形男子。 大恶魔——亚格里雅雷普特。 『「联盟」的主要干部将近一半都是这个吗——?』 「几乎都是遭到精神支配的傀儡——不然就是像这样直接被杀掉的。」 加百列再次低头望着男子说道。 「没关系,维持现状。」 男子仍旧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眼神十分空虚,他的视线焦点当然没有在眼前的少女身上,也没有众在无限远的远方——或任何地方。从正面看起来,或许会以为他在打瞌睡吧。 可是…… 「没关系,维持现状。」 对加百列的声音产生自动反应的男子身后。 只要绕到后面一看,应该就可以知道男子做出这种反应的原因了。 男子的后脑。 原本应该包覆着脑髓的部 位,完全被人挖空。 神经纤细的人看到这种情况大概会很想吐,空空如也的头盖骨里——插了一张有着奇怪、复杂纹路的卡片。恐怕就是那张卡片操纵着已经死亡的男子,让他不断说出固定的话吧。 「这样一来『联盟』就跟瓦解没两样了。」 『唔呼?』 画面中的美形男子歪着头。 『既然如此——「学园」那些人为什么要制造事端?』 「这个嘛……」 少女用指尖轻轻推着男子的肩膀。 「没关系,维持现状。」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倾斜——然后倒在地上。 「没关系,维持现状。没关系,维持现状。没关系,维持现状。没关系,维持现状。没关系,维持现状——」 像坏掉的录音机一样不断喃喃重复着同样句子的尸体。 『怎么办?』 「本来我们应该尽可能不要干涉——不过,现在或许没办法了。总之先回去吧。」 『了解。』 平面再次发出「砰」地一声,消失无踪。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 低头看着倒下的尸体,加百列喃喃说着。 对她的声音产生反应,眼神空虚的死者说: 「没关系,维持现状。」 对熟悉宗教学或历史的人来说,这或许是常识……人类所看到的神佛,或者妖魔、精灵之类的「超自然物体」,其分类其实有非常模糊的地带。 某个宗教可能基于战争之类的原因而被全盘推翻,原本被当成神祇祭祀的东西,可能会被看成恶魔,遭到忌讳讨厌——这种情况不胜枚举,有时也会随着当时执政者、掌权者,或宗教团体干部的说法,而有不同的解释。 结果,一柱神祇或许会同时拥有慈悲深厚的善神面相,以及有如恶鬼的魔神面相。祂会采取相反的行动,拥有互相矛盾的要素和名字。就算原本隶属于某个团体,团体名字改变、规模改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例如——阿修罗。 提到阿修罗,最有名的应该就是「八部众」吧。 别名「天龙八部众」。 阿修罗原本是古印度的破坏神,但是被纳入佛教领域之后,成为保护佛法的护法善神,和其它七位神祇一起组成八部众。 这就是天龙八部众。 不过——阿修罗的名字在其它地方也可以看到。 「二十八部众」。 这是千手观音的属下,这个团体负责守护念唱千手观音佛经「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神咒」的尊者。东西南北-上下各有四部众负责支配,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各有一部众,合计共二十八部众。 总之,要把一大堆神佛聚集起来、赋予权威的话,必须集合比较有名的神祇、整顿体制,这也是实情。在这种情况下,有名的「阿修罗」的确比较好用。 因此。 因此,跟原本敌对的帝释天等人结合,阿修罗也成为二十八部众的其中一人,被奉祀在京都莲华王院的三十三间堂里。 然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大声惨叫。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已经陷入大混战的情况。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啊?我升级之后能力如何?那种威力可是以前的三点五倍喔!」 站在游乐园大门前广场正中央,米海尔夸耀地说着。 超能力者——米海尔。 他的能力是「精神感应」。 用自己的精神接触其它个体的精神,对其产生影响,也就是俗称为「传心术」的一种。不过……如果认为这只是催眠术的亲感,那么一定会被电得很惨。 他的精神感应会对世界上的一切产生作用。 换句话说——他的精神支配力量足以骗倒这个世界。 米海尔的意识会全数反映在世界的物理界面上。以结果来说,虽然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但他所想象的产物,会凭空诞生,成为实际的个体。 以前的米海尔使用那种能力创造出的「军队」有八个成员。 他赋予那八个成员天龙八部众的名号和外型,称它们为「八部众」。 可是现在—— 「来吧,在我以量取胜的作战计划前跪着求饶吧!」 「怎么会有这种事啊啊啊啊啊?」 把这么大叫的拓人他们包围起来的,是二十八尊——佛像。 「那么,去吧——那罗延坚固、东方天、昆楼勒叉天、昆楼博叉天、昆沙门天、梵天、帝释天、毕婆迦楼王、五部净居天、沙羯罗王、阿修罗王、干阔婆王、迦楼罗王、紧那罗王、摩侯罗迦王、金大王、满仙王、金昆罗王、满善车王、金色孔雀王、大弁功德天、神母天、散脂大将、难陀龙王、摩酰首罗王、婆薮仙人、摩和罗女——」 说到这里。 「……」 「砰」地一声——米海尔突然倒了下去。 二十八尊佛像同时停下动作。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拓人他们之中,还没有任何人对米海尔直接发动攻击。 在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拓人他们面前——米海尔立刻又爬了起来。 「呼呼呼呼……」 「……」 「呵呵,一口气说这么多结果喘不过气来。这就是超越自身界限的能力所带来的代价吗——?」 调整好呼吸之后……米海尔露出有些疲惫的苦笑说着。 「……」 夜风吹过沉默的拓人等人之间。 终于——铃果代表大家,很悲哀地说: 「……你……其实是笨蛋吧。」 「闭——闭嘴,说人家是笨蛋的自己才是笨蛋!」 「你是小学生吗?」 「哼哼——总之,好好体验二十八部众的无敌人海战术吧!」 伴随着米海尔的叫声,二十八尊(伪)佛像又纷纷开始动作。 拓人等人各自迎战那些佛像。 为了增加人手,因此法尔雀采用了人类外型,拓人和法尔雀虽然都是空手状态——但荣太郎借给他们的战斗服,姑且不论外型,就功能而言,是连「能力加倍功能」都有的真正战斗服。光是用拳头就能充分发挥战斗能力。 「什么人海战术!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吗!」 「战斗是以量取胜的!」 「不准搬出美国佬那一套!」 一边大喊,铃果启动「瓦普吉斯」,把能量开到最大。 负离子剑刃伸长了十公尺,一口气斩过好几尊佛像。 可是…… 「——!」 连钢铁都能熔断的负离子剑刃,却好像砍到立体影像一样,穿过佛像们的身体,扑了个空。 当然,佛像们以毫发无伤的样子继续靠近。 「哈哈哈哈哈,没有用、没有用的哟,你们忘了吗?」 米海尔放声大笑。 没错——他想象出来的产物二十八部众。对他来说,不管到哪里都是很好用的军队。就算被攻击被砍到也不会受伤,可是二十八部众所发动的攻击全部都会产生实质作用。虽然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但在特定范围内,那就跟实际存在的东西一样。 敌人的攻击完全没用,自己的攻击完全生效。 老实说是违反游戏规则。 被将近三十个这种士兵包围,不管是什么军队都会被击溃吧。 「我们家的其它 两人根本不用出场!大家依照雇主的意思,小心别杀掉羽濑川拓人和羽濑川铃穗,其它人就不用管了!」 「吵死了!」 铃果大叫。 不过—— 「混帐!混帐,哇啊!」 「喵喵喵喵喵喵!」 『呀!呀!』 ……要说当然的话,也是当然得无可奈何。本来就不擅长战斗的魔法特搜队队员们,在逐步逼近的佛像军团面前陷入劣势。没多久他们就背靠着背,四周被佛像军团完全包围。 然后—— 「……好。」 拓人挥动右手。 同时在他旁边「嘿咻嘿咻嘿咻嘿咻」地与昆沙门天战斗的法尔雀轻轻点头,「咚」地蹬了一下地面,朝拓人跳过去。下一刻,她的身体立刻变形,变成魔杖的形状,握在拓人手中。 紧接着—— 「~~!」 在这种间不容发的时刻,拓人迅速念唱咒文。 「『幻弹』!x10!」 伴随着那个叫声,一共产生了十枚意念炸弹,像开花一样朝四面八方发射。 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每一颗炸弹都产生了爆炸的烟尘。 可是,不管力道再怎么强,毕竟都是物理攻击——对不死之身的二十八部众来说应该没有效果。 「哈哈哈哈哈、没用没用的——用那种东西——唔?」 发出骄傲笑声的米海尔,突然皱起眉头陷入沉默。 因为他注意到四处飞扬的灰尘挡住了视线。 「人哪里去了?」 当然,只不过是视线被挡住,米海尔的二十八部众并没有遭到什么重创。 米海尔只是创造出二十八部众而已,并没有直接操纵它们的一举一动。不管米海尔能不能看到它们每一个成员都没有影响。 可是—— 「——糟了、想逃吗?」 猛然注意到这一点,米海尔大叫。 仔细想想——拓人他们并不像那身打扮一样、是真正的正义战队,没有人规定他们面对敌人时一定要把敌人歼灭。特别是这一次,目的是要救出彰彦而已,不必特别跟二十八部众战斗、白白消耗战力。 「混帐!」 米海尔把意识集中在手上的透明骷髅模型上。 这是——明人给他的魔法器具,用来应付这次的战斗。 这似乎是为米海尔专门设计出来的器具,既是一种魔法器具,也可以让身为超能力者的他增强力量。本来最多只能制造出八个成员的他,之所以能增加到二十八个。就是托这个头盖骨型器具——「泡泡头颅」的帮忙。 「迦楼罗王!」 有着鸟头和翅膀的佛像——迦楼罗王纵身一跳,背上的羽翼大大地层开。 一瞬间,变得比原本尺寸还大的巨大羽翼,一拍就把扬起的烟尘拍散,确保视线的清晰。 然后——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 一道娇小的人影直直冲了过来。 是塔娜罗特。 两手套着自己专用的格斗战魔法器具——「一击必杀」,这个未分化魔神蹬地一跳,像飞弹一样发动突击。 当然,她的目标是米海尔本人。 「吶喊——是也!」 「呜哇啊啊啊!呃呃那罗延坚固和满善车王和金色孔雀王!」 一边发出惨叫声,米海尔把刚好想到的佛像叫过来展开防御。 塔娜罗特的拳头伴随着爆炸声,打中三尊佛像。把它们一拳打飞。 「喵啊啊,碎裂是也!」 可是塔娜罗特的吶喊没有发生效用,佛像立刻恢复原状,而且朝着使出突击后满身破绽的她扑过去。顺带一提,佛像之所以像平常一样不会遭受到任何攻击,是因为背后有米海尔在。 「喵,太老奸了!本来就很老奸,现在超级超级老奸!跟我们家比起来有三点五倍太老奸了!」 不管力量再怎么强,一个人就是一个人。要是有五、六、七、八尊佛像同时扑过来,根本没办法应付。 「烦死了、妳这个怪物,跟你们这种人战斗,根本没有什么卑不卑鄙的问题!」 心里怦怦乱跳——要是一瞬间防御动作变慢,会被一拳打到遥远天边、变成星星的就是自己——米海尔大声反呛。 「压制包抄对方!那罗延坚固、东方天、昆楼勒叉天、昆沙门天、梵天、帝释天毕婆迦罗王、五部净居天、沙羯罗王——呼呼呼呼——」 米海尔压着胸口深呼吸。 「然后——阿修罗王、干合婆王、迦楼罗王、紧那罗王、摩侯罗迦王、金大王、满仙王、金昆罗王、满善车王、金色孔雀王、大弁功德天、神母天、散脂大将、难陀龙王、摩酰首罗王、婆薮仙人、摩和罗女!」 「喵!」 被二十八尊佛像挤得乱七八糟的塔娜罗特。 当然,由于塔娜罗特本身是魔神,就算被刀子刺到被枪打到被折扇k到,也都没有关系,但面对一尊接一尊挤过来的佛像——而且自己的攻击全部扑空——她并没有能够躲开这些佛像群的技巧。 「呼呼呼呼……感……感谢我吧,一般人可是不会有这种被佛像埋起来的经验!吃我这招——」 米海尔骄傲地大喊。 「肉弹升天压制馒头!」 这个必杀技的名字听起来让人一点胃口都没有。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接二连三压过来的佛像群当中,塔娜罗特渐渐被埋起来了。 戴着「意击必杀」拳套的右手痛苦地伸向空中——但不到一会儿那只手也被埋在二十八部众堆成的小山里。 「哇哈哈哈哈哈、怎么样、输了吧输了吧!要是认输的话就快说对不起!这样的话我还可以稍微手下留情一点!哈哈哈哈哈!」 米海尔高声大笑。 可是—— 「哈哈哈哈哈……咦?这么说起来其它人到哪里去了?」 看样子他把注意力放在塔娜罗特身上,完全忘了拓人他们几个。 超能力者米海尔。 是个注意力难以集中的家伙。 「混帐。不过这么一来就把那些家伙最强的战力压制住了……算是达到当初的目的了,后面的事,就交给大姐头和大老爷吧。」 那个时候——拓人和铃穗把米海尔交给塔娜罗特对付,自己继续前进。 事实上,知道事情跟那三个超能力者有关系时,拓人他们就先讨论了某个程度的作战方式。总之把米海尔交给塔娜罗特来对付,也是事先就决定好的。 虽然没想到会增加到二十八尊,但他们知道米海尔的作战方式是制造一些军队,以数量取胜。在这种情况下,拥有脆弱人类身体的拓人和铃穗虽然不是不行,但没办法完全应付得来。如果是一对一的话还好,万一是三对一或四对一的情况,想要毫发无伤地击退敌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大家决定由最强韧的塔娜罗特来当米海尔的对手。 以塔娜罗特的状况来说,虽然是未分化状态,但因为是魔神,至少不会死掉——而且只要对方是用超能力应战,那么塔娜罗特也不会遭到封印。就那层意义而言,虽然跟米海尔的军团状况不同,但塔娜罗特也算是不死之身。 然后—— 「——!」 拓人和铃穗猛然停下脚步。 那里是——支撑着巨大摩天轮的坚固地 基旁。 青白色的月光穿过摩天轮洒落地面,在地面上映照出奇妙的……会让人联想起万花筒几何图形的图案。 然后,在那片图案当中,矮小的秃头男子提着剑默默站在那里。 甘特——能斩断空间的超能力者。 『小拓。』 铃穗举起笔记本。 「嗯、知道了,不过——」 拓人一瞬间露出不安的表情,但又硬把那种表情抹掉,露出笑容。 因为戴着头盔的关系,无法用肉眼看见彼此的表情,但可以透过设在头盔内侧的通讯用屏幕确认彼此的表情。 「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过,要小心,要是有危险的话就赶快逃走。」 『我知道。』 铃穗点点头——然后丢掉笔记本。 拓人绕了一个大圈越过甘特,铃穗则直直面对甘特,尽全力跑了过去。遇到甘特时由铃穗负责对付——这也是事先决定的。 「……」 甘特继续保持沉默。 没有特别想去追拓人的样子,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靠近自己的铃穗。 「……」 铃穗在甘特面前——大约距离两公尺多的地方停下来。 事实上,不管是甘特或铃穗。距离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关系。甘特的能力可以让空间移转剑刃的力场延伸出去,即使目标位于比剑身扫击范围还远的距离,也都能将之斩断。铃穗「瓦普吉斯」的力场剑刃也有同样的功能。 不过,要是距离太远,很难看见对方的细部动作。 因此,铃穗选择站在距离甘特两公尺多的地方。 「……使双剑吗?」 甘特低声说着。 铃穗的右手握着「瓦普吉斯」,左手握着「艾吉斯」。因为两件武器的重量并没有那么重,即使是铃穗也能轻松地拿着。 虽然,一次使用两把剑并不像旁人看来那么简单。 试着用左右两边的手指,用右手写「a」,左手写「b」,试着各自写出不同文字的话就知道了。几乎没有人能毫无障碍地做到这件事。 「——老实说。」 甘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说着: 「小女孩,我没有意愿跟妳战斗。」 「……」 铃穗当然没有说话。 「能跟妳再次对战当然很开心——不过我的技能就像字面的意思那样,是一击必杀的。我的胜利也就是妳的死亡。对于身为外行人、而且是小女孩,却曾经一度把我打败的妳,我不忍心杀妳。但就算尽力避免杀掉妳,要是被我打中手臂的话,妳的手臂就会断掉,要是打中脚的话,妳的脚就会断掉。」 甘特的语气并没有恫吓的意味。 也没有骄傲或愤怒,这个男人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没错。 这个男人能运用空间移转的斩断能力,砍断所有东西。 不管是钢铁或金刚石都不例外。只要是存在于空间内的实体,他的剑刃通通可以将之斩断。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据说某个流派以这句话作为使剑的终极境界。当然,这纯粹只是在赞诵一种精神而已。但光就威力来说,甘特的能力的确可以做到那句话所描述的字面意思。不管是神族或魔族,在甘特那把剑之前,都只能束手无策地被斩断。 「知道的话就退下,那么我就不追杀妳。」 「……」 铃穗——脸上的表情虽然因恐惧而僵硬,但还是摇摇头。 「……这也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自己喜欢的人』吗?」 「……」 铃穗点点头。 「那种觉悟——令人欣赏。」 甘特微微压低身形,把手放在剑柄上。 铃穗也同时启动「瓦普吉斯」和「艾吉斯」的开关。系统语音告知了安全确认和启动的讯息——两把剑的剑身各自发出微弱的光芒。 「——来吧。」 甘特用咕噜咕噜煮着泥巴似的声音做出宣告。 拓人事先用探测魔法掌握了彰彦被囚禁的地方。 坐镇在「梦工厂」园区正中央,巨大的「魔王城堡」——「恶灵古堡」。受到不景气的冲击,背负着完工后直接变成废城之命运的巨大建筑物,怨恨地把扁平的影子刻画在地面上,睥睨着拓人的到来。 然后—— 「——来了吗?」 在阳台上,超能力者三人组的头目——玛莉埃拉站在那里。 低头看着气喘吁吁站在城堡前的拓人,玛莉埃拉用有些惊讶的语气说出自己的台词: 「总之先把我们雇主的留言告诉你。」 「——留言?」 「『这样很辛苦吧,被日常生活绊住的人。快点舍弃那一切、尽快成为这边的人不是很好吗?我们很欢迎你哟?』——就是这样。」 「……」 拓人露出愤怒的表情,抬头瞪着玛莉埃拉。 被嘲弄了。当然——那并不是玛莉埃拉自己的话,但拓人现在没有其它能瞪的对象。 「嗯……看来你似乎不打算听从我们雇主的话啊。」 玛莉埃拉朝游乐园正门和摩天轮的方向瞥了一眼,说: 「看来你已经有所觉悟了。你难道没想过,我们可能已经杀掉你爸爸了吗?」 「是这么想过。」 拓人紧紧握着法尔雀说: 「可是杀掉我爸的话,我绝对不可能加入你们。所以如果没有发生其它状况,你们应该不会杀了我爸。」 「……太天真了。」 玛莉埃拉露出苦笑。 「实在太天真了。虽然听说你没有妈妈,可是其它能用来当成人质的人可是多得不得了哟。就像那次在学校一样。在你愿意让步之前,我们可以抓一个杀一个、抓一双杀一双,不管怎么做都可以,不管要杀几十个几百个都可以。而且,也可以用残忍的方法杀害,譬如说活生生地把他们的手脚一只一只扯下来之类的。包括我们在内,你所面对的敌人是这种人哟!」 「……」 拓人陷入沉默。 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 因为基本的价值观完全不一样,也只能说自己的想法实在太天真。 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说「是吗?那么我先告退」然后就这样打道回府。 「不过——算了。」 玛莉埃拉叹了口气,耸耸肩说: 「我们的雇主好像也猜到这一点了。总之你爸爸现在没事。你也加油吧。」 说着——玛莉埃拉的视线焦点突然朝拓人的方向集中。 「——!」 擦过紧急往旁边一跳的拓人身边,一股不可见的力量在地面爆炸。 伴随着爆炸声,水泥地面塌出一个直径五公尺的圆形凹洞。 这是玛莉埃拉的超能力所造成的。 psychokinesis——pk,念力。 这种超能力比较普通,事实上并不是那么复杂的能力,就像字面所说的意思一样,是能够移动物体的意志力。 可是从刚才那一击可以看出她的能力,普通超能力者的念力根本无法与她相比。玛莉埃拉可以轻易地折弯铁条、击碎岩石,如果施展出最大的力量,一击就可把重型战车砸扁。 「……呜。」 边跑边迅速吟唱咒文,利用法尔雀的增幅功能,拓人发射了「念弹」。 可是—— 「被笨蛋的意念整垮,我想我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微妙地错 开角度,成扇形发射的五枚「念弹」。一边画出巨大的弧线,一边朝玛莉艾拉飞过来,可是玛莉埃拉施展高密度的念力。形成一道屏障,迎击拓人的「念弹」——「念弹」就这样在空中溃散。 「接下来——那么。」 玛莉埃拉咧嘴一笑,说: 「不懂事的小朋友,就由大姐姐来调教吧。」 令人意外的是——对手少女跟自己对峙不到一会儿,就转身背对自己逃走了。 「唔……?」 甘特一下子呆住,不过立刻回神动身追过去。 看样子她似乎不打算在这里战斗,大概是想利用某个场地来作战吧,叫铃穗的少女毫不犹豫地在夜晚的游乐场里奔跑。这个游乐场虽然在完工后不曾开幕——但只要用网络搜寻一下数据,就可以立刻知道哪里有什么设施。 (是陷阱吗?那么……) 一边追着铃穗,甘特露出了——非常非常轻的一丝笑容。 要是陷阱的话就连陷阱一起斩断吧。 铃穗最后冲进了某座建筑物里。 「……原来如此。」 低声说着——甘特也毫不犹豫地踏进那里。 在看到建筑物正面的广告牌时,就立刻了解铃穗所想的事了。 虽然取了一个很现代的名字,总之就是一种「镜子迷宫」。巧妙地使用镜子与玻璃,制造出无数幻影的光影迷宫。 甘特一踏进那里——无数的幻影立刻出现在四周,迷惑着他。彼此对放的镜子里,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他和铃穗,有的面对面,有的背对背,各自朝着不同方向,提剑戒备。 铃穗恐怕是认为正面用剑对决赢不了甘特,所以才把他引到这里来。的确,只靠眼睛的话,连要找出对方的位置都很难。 「——可是。」 甘特喃喃说着,往前迈出脚步。 「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如果不是从甘特背后攻击的话,铃穗没有胜算。 双方的武器都是剑——姑且不论距离,要斩杀对方的话一定得站在同一条直线上才行。那么,不管铃穗站在哪个地方、看起来是什么模样,在她挥剑的瞬间,她自己也不得不暴露在甘特的剑击威胁之下。 「……」 本来——甘特和铃穗的剑都无法防御对方的攻击。 面对无法防御的剑,就只能避开而已。 可是双方都无法掌握距离——面对能够伸缩的剑刃。不管再怎么后退,只要剑尖能够到达,自己就有被对方斩杀的可能。而且,姑且不管剑击的速度和力道,彼此的剑都是能把眼前碰到的一切全部斩断的必杀刀剑。那么,只有看穿对方的攻击剑法、加以闪避,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还有……不管身体再怎么柔软敏捷,都不可能赶得上剑尖的移动速度。 因此没有多次互相攻击的机会。或者该说,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一击决定胜负。 (这个小女孩应该也能理解那种事吧。) 盯着像妖精一样轻盈移动,幻影和实像不断交错着掠过自己视线范围的铃穗,甘特想着。 (那么——) 抓住对方施展第一击的瞬间,强行砍进对方发动攻击时所产生的破绽之处,是最确实的获胜方式。 甘特一点也没有小看铃穗。 她是曾经赢过他一次的小女孩。当然,纯粹就剑法来说,铃穗连他的脚边都构不到,事实上压制住甘特的,是那个叫麻雪的精灵兵器。 但即使如此,铃穗当时还是躲过了甘特的第一击。 这种情况让铃穗有充分的时间重拾胜利。 「……」 甘特动员全身的感觉,仔细检视铃穗的动作。 虚像、虚像、虚像、实像、虚像、实像、虚像、虚像、实像、虚像、虚像、虚像。 无数的铃穗像在嘲弄他似地舞动。 大概也用了三棱镜之类的效果——有时不只是映出影像而已,同时还会伴随七彩的光影变化,瞒骗甘特的五官感觉。 可是…… 呼吸、警戒、视线。掌握其它的一切,甘特预测着她发动攻击的时间点和剑刃轨迹。只要能看穿的话,胜负就在一瞬之间。不管有多少幻影,铃穗都只有一个而已。 然后—— 「……」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然后—— (——就是现在!) 视线一角的铃穗举起剑。 没错,是实体。 他瞬间转向那个方向,一边跨出脚步一边从剑鞘里抽出剑来—— 「有破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叫的当然……不是甘特。 「什……」 那张岩石般的脸很难得地出现了惊讶的表情,撞破玻璃闯进现场的少女,鞋底惊天动地地踹中甘特的侧脸。 「喔哇——?」 甘特被踹飞,鼻血轰轰烈烈地画出一道弧线。 ……几秒之前超严肃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 「什……什么……?」 甘特一边喃喃念着一边想要爬起来,但就在那一瞬间,有着蓝色头发的铃穗——不,是铃果已经跨坐在他身上。 我的剑!——想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刚才被踢到侧脸时剑似乎就已经脱手,剑柄的触感已经从掌心消失。 而且—— 「有破绽!有破绽!有破绽!有破绽!有破绽,有破绽啊啊啊——!」 铃果砰砰砰地痛揍甘特。 现在已经变成单纯的暴力事件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用说也知道——铃穗之所以选择这个「镜面公寓」做为对决的场所,是为了让表面看起来呈现一对一的情况,然后趁甘特不注意时,变成二对一的场面。如果铃果出现在眼前,就算是甘特也会产生某种程度的警戒。但假如是在这种有无数镜像交错出现的「镜面公寓」,就算铃果不知不觉地混进来,甘特很可能不会发现。 说卑鄙的话实在卑鄙。但上次对战时,是甘特告诉铃穗说「不管使出什么卑鄙手段都没关系。不要掩饰、不要空口说白话、直接了当地使出妳的全力吧。」以超能力佣兵为职业的甘特和铃穗,基本的战斗能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如果铃穗不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哇哈哈哈哈哈!有破绽!有破绽!有破绽,有破绽!有破绽!有破绽!」 『铃果、那个、要适可而止。』 被揍得七荤八素的甘特让铃穗觉得很同情,她挥着标语脾。 「有破绽!……呼呼……」 铃果露出莫名爽快的表情,停下动作。 「哈,真痛快。」 『那个……妳有手下留情吧?』 铃穗很惶恐地写着。 铃果本来就拥有跟塔娜罗特一样的腕力。要是她认真起来痛扁,就算是看起来顽强无比的甘特,头盖骨恐怕也会被打到凹下去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下手有轻一点,应该、不会杀掉他的——我想。」 『想什么啊想?』 「……」 铃果弯下身体,把耳朵贴近甘特那张几乎肿了一倍的脸,靠近他嘴巴旁边。 「嗯,还有呼吸,ok的!」 「……」 那么随便真的可以吗? 「应该没关系吧,这家伙看起来满耐打的。」 『……总之还是先帮他贴张治疗用的符咒比较好吧?』 「是吗?」 『大概吧。 』 铃穗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荣太郎分给她们的急救治疗符咒。 本以为——途中会遇到妨碍,意外的是什么也没有。 拓人一口气冲上楼梯,来到阳台。 可是—— 「……!」 阳台上只有玛莉埃拉一个人悠闲地站在那里。 看不到原本以为在她身边的爸爸。一开始用探测魔法搜寻时,爸爸应该是在这里没错——看样子大概是被移到其它地方去了。 像是从拓人蜡愕的神情看出了什么,玛莉埃拉露出苦笑说: 「啊啊……我们把你爸爸移到高塔那边了。」 「……」 一边注意对方的动静,拓人做好准备,以便能随时施展魔法。 如果是预先用压缩吟唱状态保存在法尔雀里的魔法,只要念出发射命令,就可以向对手发射。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哟。你也知道我的念力没办法做细部控制吧?我只是觉得万一把你老爸卷进来不太好。」 「妳……还真亲切。」 「因为造成不必要的死伤是二流作法。」 玛莉埃拉耸耸肩。 突然之间——拓人对这三个超能力者产生了好感。 他们的确是敌对的一方,而且也参与了把拓人爸爸绑来当人质的卑鄙行为……但或许是因为他们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有常识吧,他们做事似乎很有分寸。这三个人也许冷酷、也许卑鄙,但至少不会无意义地做出残忍或残酷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跟妳战斗。」 「不可能。像我们这种工作,得把诚信放在第一。」 玛莉埃拉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跨出一步。 「不必客气,来吧!」 玛莉埃拉施展她的念力。 强大的力量团块挤开碰触到的空气,直直逼近拓人。就像看不见的爆炸一样。 那股力量从猛然往旁边跳的拓人身边擦过去,看不见的铁锤砸在地上。 伴随着爆炸声,城堡墙壁被炸开,破了一个洞。 「……可恶……『念弹』。」 拓人一边跑一边放出「念弹」。 在拓人四周产生的魔力弹一边旋转一边朝玛莉埃拉飞去。 可是那些魔弹一瞬间全被玛莉埃拉施展的念力击落,她连一根头发都没飘起来。 (可恶……) 单纯而巨大的力量——很强。 纯粹而强大的力量,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能趁隙而入的破绽也很少。 「『念弹』!『念弹』!『念弹』!」 拓人一边跑一边不断发射攻击系魔法。 可是,这一招对玛莉埃拉不管用。她露出冷笑,一步也没动,就把拓人使出的攻击一一打落。 (怎么办……?怎么办……?快想、快点想——) 事实上——就只有对付玛莉埃拉的策略,拓人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她的力量非常简单。 因此,如果像字面上的意思那样,玛莉埃拉接二连三地攻击,那么拓人他们没有防御方法也没有反击方法。当然,可以汇集比她强大的力量、施展对抗的魔法,但那么做需要相当程度的咒文吟唱和集中力。 这就是「能力」和「技术」的不同。 她能像使用自己的手脚一样——几乎是在无意识的状况下使用念力,但拓人的魔法没办法做到这一点。如果不集中意识,一步一步按照顺序去做的话,就没办法使用那股力量。 那么—— 也就是说,「技术」赢不了「能力」吗? (没有那种事!) 一边这么告诉自己,拓人像老鼠一样四处逃窜。 然后—— 「小朋友,你太不注意脚边啰。」 「——!」 伴随着玛莉埃拉的台词——脚底的感觉突然改变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应该撑住脚底的力量突然消失,双脚踩空。 下一刻,拓人跟着被玛莉埃拉的念力持续攻击、因而变得脆弱的地面,一起朝下面摔落。 「『柔壁』。」 他发动事先贮存在法尔雀里的基本防御魔法。 吸收冲击力道的力场在拓人周围展开,包住他的身体,让他不要受到摔落的冲击——并且保护他不被碎裂瓦砾砸到。可是没有完全被吸收的冲击力道,还是让拓人觉得全身麻痹…… 「呜呜……」 「喂、小朋友、还活着吗?仔细想想我们是不可以把你杀掉的哟。」 玛莉埃拉从洞穴上方俯看摔到楼下的拓人。 可是—— 「……唔?」 玛莉埃拉突然惊讶地回头望着身后。 她的视线看着穿过自己身边——一点都不适合出现在城堡内部、宛如巨大生物脊椎的钢铁构造物。那个东西在城堡里蜿蜒——然后消失在横亘城堡深处的黑暗中。 那是「恶灵古堡」里的轨道。 轨道发出细微的声音。 像遥远的地鸣一样——宛如响自遥远彼方的声响。 声音逐渐变大。速度也越来越快。某个东西——正以加速度的、等比级数的状态不断加速逼近。 不用说也知道。 那是—— 「——!」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 伴随着一阵咆哮,从黑暗中跃身而出、加入战局的——影子。 是「恶灵古堡」的云霄飞车。 坐在最前面的是铃穗和铃果。铃穗拿着「艾吉斯」,铃果拿着「瓦普吉斯」,就像拿着骑兵枪和盾牌发动突击的骑士一样,直直朝玛莉埃拉冲过来。 「呜哇!」 延长了十几公尺的「瓦普吉斯」剑刃,砍中险险往旁边闪避的玛莉埃拉脚边。受到玛莉埃拉的念力攻击、原本已经变得十分脆弱的地板,被铃果这一剑劈中后,完全失去平衡——就这样崩落。 「哇哇哇哇!」 玛莉埃拉自己也失去了立足之处,就这样掉下去。 可是—— 「混帐!」 她一边趺落一边施展念力攻击云霄飞车。 伴随着异样的声音,铁轨被压扁变形,云霄飞车就这样悬空。 但由于有「艾吉斯」防御力场的保护,铃果和铃穗——虽然被摔了出去,但两人只是毫发无伤地跌到一楼,摔到拓人刚刚掉下去的那个地面上。 「拓人!」 铃果一边抄起「瓦普吉斯」一边大叫。 「你在干什么!快去找彰彦伯伯!」 「——铃果!」 拓人眨眨眼睛爬起来。 「快点,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打倒这些家伙吧?」 没错,铃果说得没错。 所以拓人才会把敌人推给塔娜罗特和铃穗她们去应付,自己来到这里。那么,就像铃果所说的,不应该在这里磨磨蹭蹭。 「……对不起!」 这么说着——拓人朝爸爸被关的地方跑过去。 「站住!」 玛莉埃拉一边大叫,一边从瓦砾堆里爬起来。 可是—— 『不行。』 钢铁倾轧的异样声音在附近响起。 玛莉埃拉的念力,在到达拓人身边之前,就被一个庞大的力场挡住。 是铃穗的「艾吉斯」。 就算不能挡住甘特直接作用在空间里的力量,但「艾吉斯」好歹能挡住玛 莉埃拉的念力。 「……真是太煞风景了,小姐们。」 玛莉埃拉露出苦笑说: 「好不容易能跟小朋友享受这么愉快的蜜月呢。」 「少啰唆。」 铃果稍稍往前跨出一步,说: 「要跟拓人享受蜜月的人是我。」 『没那种事好吗?』 总之还是先吐嘈一下,铃穗也拿着「艾吉斯」往前跨步。 「是魔王城堡里的两名少女骑士吗?看来我好像得演邪恶魔女了。」 玛莉埃拉很愉快地一边说着,一边摊开双手。 「不好意思,我可不会像对待小朋友那么温柔地对妳们哟!」 「少啰唆,老女人。」 「……」 劈里……玛莉埃拉的额头爆出一条青筋。 「小姐……妳、刚刚说什么?」 硬挤出来的笑容不断抽动,玛莉埃拉问着。看样子铃果那句话对她来说好像是禁语。 铃果露出凶狠的笑容,落井下石地加了一句: 「我叫妳老女人。还是要叫『欧巴桑』比较容易懂?」 「唔……唔……唔唔……!」 『等、等一下,铃果。』 「老女人老了以后就应该打扮得朴素一点。明明都那把年纪了还穿红色外套,不是蠢毙了吗?妳以为自己很适合那种打扮吗?能穿那种衣服的只有在二十几岁以前。老女人还是不要开开心心地装年轻比较好吧!」 玛莉埃拉像是在忍耐什么似地低着头。但身体仍旧因为愤怒而不断发抖。 用「瓦普吉斯」指着她——铃果像是要施展最后一击似地大叫: 「欧巴桑想赢过水嫩嫩的我们,晚个二十年出生再来吧!」 「我……」 玛莉埃拉露出笑容。 身体微妙地抖动。 额头上仍旧爆着青筋。 即使如此她还是设法用笑容掩饰—— 「……我也才二十几岁而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最后还是掩饰不了,玛莉埃拉突然抓狂了。 仔细注意的话——就会发现彰彦像某个童话或动画里的公主一样,被关在高塔顶端的小房间里。 四公尺见方的空间虽然各有一扇面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大窗户……但就建筑构造来说,这个高塔只有一道从楼下一直往上延伸的楼梯和那四扇窗户而已。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从窗外所能看到的风景来判断,这里似乎是游乐园中央那座城堡的设施之一,这个空间一开始大概就没有打算要拿来做什么吧。 虽然不是要用来弥补这个煞风景的场所,彰彦身旁有两具戴着头盔的白骨,手上拿着剑和盾牌站在那里。这是奇幻故事中常见的白骨士兵。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彰彦知道好像发生了很不寻常的事情。 自己似乎被卷进了麻烦的事件里。可是想想在公寓遇到的那三个人所说的话,和前后发生的几个莫名其妙、不可思议的现象——总觉得似乎跟单纯的绑架或恐怖攻击不一样。 正当彰彦想着那些事时—— 「——你要不要紧?」 一个声音沿着楼梯从楼下窜进房间。 彰彦脸上露出光彩,开口叫着: 「喂喂、我在这里、救命……」 ——话说到一半,他睁大眼睛,僵在原处。 一直延伸到下方的楼梯。 透过窗户看出去,沿着唯一通往外面的楼梯爬上来的,是穿着夸张荧光粉红服装的怪人。 怪人——应该是吧。或者该说是变态、奇怪的人。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形容词。 就服装的款式来说,是某种已经维持了三十年传统的特摄英雄风格……很像纠集一队人马痛扁某个怪人的那种特摄英雄所穿的衣服。大人穿起来的确会觉得有点丢脸,不过问题不在这里。 真正的问题在于,穿着几乎可以说是「女孩专用颜色」的粉色服装的那个人,从他的声音、肩宽和身高来判断,不管怎么看都是男生——是十五、六岁以上的少年。 事实上在某些专为小孩举办的活动里,有时候所谓的「粉红」战士也是由纤细的叔叔扮成的——但是在这种情况紧迫的现场打扮成这样的男性,只能说是有「那方面的兴趣」吧。 「你……你到底……是……」 话说到一半。 (——难道。) 彰彦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那个粉红战士的声音。 因为头盔的关系,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多少听不太清楚,但—— 「……难道你是拓——」 「我、我的名字是……」 像要打断彰彦的话,那个怪人大叫一声,然后却像是在挣扎什么似地,没有继续说下去,身体不断颤抖。 「我的……名字是……」 「不对、你不就是拓——」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的名字是、名字、名字是……」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拓——」 「我的名字叫做……!」 那个人用自暴自弃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 「我叫特警粉红!」 「——啊?」 「我是特警粉红,就是特警粉红!其它什么也不是!听好了就是这样!呼呼呼呼呼……」 用差不多是自暴自弃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着,「咕咚」一声跪了下来的——特警粉红。 那种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 「啊……什……什么?」 彰彦叫着。 直到刚才还一直以为是装饰品的两具白骨士兵发出「喀吱喀吱」的声音动了起来,对着符警粉红摆出攻击架势。 可是—— 「『念弹』x8——!」 特警粉红一叫,「他」——应该是吧——手中所挥舞的、那支像巨大手杖的东西便射出十个光弹。下一刻,光弹直逼白骨士兵面前。 白骨士兵用盾牌防卫,挡下光弹的攻击。 可是—— 「『圣枪』。」 特警粉红接着立刻抄起手杖发动突击。 看样子刚才的攻击只是要牵制对方而已。特警粉红手上那支手杖的前端伸出像光剑一样的东西,朝着为了挡下「念弹」而失去平衡的白骨士兵刺过去。 砰!。 现场发出了像某种东西飞溅开来的干涩声音,突然被刺中的白骨士兵失去力气,剑和盾牌就这样掉落,当场瘫在地上。像是魔法失效一样,原本以绝妙的平衡感撑出入形的骷髅,变成一块块骨头,堆积在地板上。 特警粉红翻身一跳。 下一刻,另一具白骨士兵用剑猛然挡下他手中挥舞的手杖。 「呜哇哇——啊啊、对不起法尔雀!妳不要紧吧?」 看起来好像在道歉——到底是在对谁道歉呢? 「可恶——『念弹』。」 跟刚才一样的光弹攻击。 但白骨士兵只是撇撇头就躲过了念弹的直击。 可是—— 「……!」 彰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颗光弹在空中硬生生地扭转轨道——从白骨士兵头顶炸下来。 基于某种防卫功能而察觉到有威胁靠近的白骨士兵把盾牌挡在头上……然后又用剑撑住地板,姿势十分勉强。 「喝啊!」 特警粉红朝白骨士兵的肋骨一踹。在它的平衡出现致命破绽时,再次 终章 「——各位旅客请注意。」 熟悉的广播在头顶响起。 「十三点三十分起飞,前往亚特兰大338次班机,因目前当地天候不佳,起飞时间——」 在机场特有的某种纷扰——但莫名干涩的空气里,拓人他们来为准备回美国的彰彦送机。 成员有拓人、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法尔雀以黑发的「不破梢」模样出现。 而且——为了拓人和彰彦,少女们站在离拓人几步的距离之外。在这个微妙的距离下,只要刻意降低声音,对话就不会传进她们耳中。 「这阵子让你们费心照顾了。」 把旅行袋放在手边,穿着西装的彰彦回头望着拓人他们说道。 「什么话啊。」 拓人苦笑着回话。 「说什么费不费心的——我们不是父子吗?」 「……说得也是,没错。」 彰彦也同样苦笑着回答。 他——再次把准备在美国再婚的事情告诉拓人。而且也问他,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到美国来。 可是拓人拒绝了。 拓人说,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想放弃目前的一切。 然后——他也说他不想放弃跟彰彦之间的关系。 「我做了很贪心的决定。」 那时,拓人这么说。 「所以,不管是我在日本的生活、或是我跟爸爸之间的事,两者我都要得到。」 舍弃日常生活选择魔法。 舍弃魔法选择日常生活。 人生并不是只能这样二选一而已。 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劈出第三种选择,这就是魔法师。 「做不到」——那种结论代表「可能性」的死亡。 「就算爸有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我也仍旧是爸的孩子。」 要说当然的话,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人们往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 「各位旅客请注意。」 机场广播传进耳中。 「十三点二十分209班次飞往底特律班机,登机时间即将结束——」 「我差不多该走了。」 彰彦说着,提起旅行袋。 「总之——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玩吧。」 「再怎么样我也挤不出那么多钱啊。」 拓人露出苦笑。 当然,只要用位移大门,就算是美国也可以去,但这样一来,面对彰彦「你是怎么生出机票钱?」的疑问时,就必须想个适当的理由才行。 「那种钱金主老爸会帮你出的。」 彰彦咧嘴一笑。 「连你女朋友『们』的部分一起出。」 「……」 拓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总之——不管是未来的出路或女朋友,都要好好选择,别让自己后悔哟!」 「那是身为父亲的忠告吗?」 「不。」 彰彦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是曾经经历各种失败、同样身为男性的前辈的忠告。」 「……原来如此。」 拓人耸耸肩。 就这样——彰彦轻轻挥手,单手提着旅行袋离开。 以亲子之间的离别来说,这样实在太平淡了。 可是—— 『小拓。』 铃穗突然挨过来,递出笔记本。 『这样可以吗?』 「什么?」 『是妈妈告诉我的,伯父不是要在美国再婚了吗?他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去美国?』 「嗯,可是已经不要紧了。」 拓人像是从长长的睡梦中醒来一样,用力伸了个懒腰说: 「爸有爸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管为了哪一方而破坏另一方,这样都不好吧。而且就算分开,我们——」 拓人回头望着铃穗,露出微笑。 「也仍旧还是父子,我终于理解到这一点了,所以已经不要紧了。」 『……』 铃穗惊讶地眨眨眼睛,望着这个堂弟好一会儿—— 『没错,这样太好了。』 她写下这几个字,同样对拓人露出微笑。 「说起来肚子好饿喔,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再回家吧。」 这时才想起来,因为时间不上不下,所以谁都还没吃午饭。像是在等这句话似地,塔娜罗特立刻飞奔过来,举起一只手发表意见: 「喵,去吃吃到饱!」 「塔娜罗特前辈真的很爱吃到饱的餐厅耶~~」 法尔雀仍旧用一派悠闲的语气说着。 『都已经在我家吃那么多东西了,现在还要吃啊?』 「那是前天的事情喵!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不管怎么看你们应该都吃了整整一个月分量的食物了吧?』 铃穗用惊讶的表情写着。 拓人望着她们,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那么、走吧。」 说着,他走出了机场大厅。 「——各位旅客请注意。」 熟悉的广播在头顶响起。 「十三点三十分起飞,前往亚特兰大338次班机,因目前当地天候不佳,起飞时间——」 在机场特有的某种纷扰——但莫名干涩的空气里,拓人他们来为准备回美国的彰彦送机。 成员有拓人、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法尔雀以黑发的「不破梢」模样出现。 而且——为了拓人和彰彦,少女们站在离拓人几步的距离之外。在这个微妙的距离下,只要刻意降低声音,对话就不会传进她们耳中。 「这阵子让你们费心照顾了。」 把旅行袋放在手边,穿着西装的彰彦回头望着拓人他们说道。 「什么话啊。」 拓人苦笑着回话。 「说什么费不费心的——我们不是父子吗?」 「……说得也是,没错。」 彰彦也同样苦笑着回答。 他——再次把准备在美国再婚的事情告诉拓人。而且也问他,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到美国来。 可是拓人拒绝了。 拓人说,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想放弃目前的一切。 然后——他也说他不想放弃跟彰彦之间的关系。 「我做了很贪心的决定。」 那时,拓人这么说。 「所以,不管是我在日本的生活、或是我跟爸爸之间的事,两者我都要得到。」 舍弃日常生活选择魔法。 舍弃魔法选择日常生活。 人生并不是只能这样二选一而已。 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劈出第三种选择,这就是魔法师。 「做不到」——那种结论代表「可能性」的死亡。 「就算爸有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我也仍旧是爸的孩子。」 要说当然的话,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人们往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 「各位旅客请注意。」 机场广播传进耳中。 「十三点二十分209班次飞往底特律班机,登机时间即将结束——」 「我差不多该走了。」 彰彦说着,提起旅行袋。 「总之——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玩吧。」 「再怎么样我也挤不出那么多钱啊。」 拓人露出苦笑。 当然,只要用位移大门,就算是美国也可以去,但这样一来,面对彰彦「你是怎么生出机票钱?」的疑问时,就必须想个适当的理由才行。 「那种钱金主老爸会帮你出的。」 彰彦咧嘴一笑。 「连你女朋友『们』的部分一起出。」 「……」 拓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总之——不管是未来的出路或女朋友,都要好好选择,别让自己后悔哟!」 「那是身为父亲的忠告吗?」 「不。」 彰彦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是曾经经历各种失败、同样身为男性的前辈的忠告。」 「……原来如此。」 拓人耸耸肩。 就这样——彰彦轻轻挥手,单手提着旅行袋离开。 以亲子之间的离别来说,这样实在太平淡了。 可是—— 『小拓。』 铃穗突然挨过来,递出笔记本。 『这样可以吗?』 「什么?」 『是妈妈告诉我的,伯父不是要在美国再婚了吗?他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去美国?』 「嗯,可是已经不要紧了。」 拓人像是从长长的睡梦中醒来一样,用力伸了个懒腰说: 「爸有爸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管为了哪一方而破坏另一方,这样都不好吧。而且就算分开,我们——」 拓人回头望着铃穗,露出微笑。 「也仍旧还是父子,我终于理解到这一点了,所以已经不要紧了。」 『……』 铃穗惊讶地眨眨眼睛,望着这个堂弟好一会儿—— 『没错,这样太好了。』 她写下这几个字,同样对拓人露出微笑。 「说起来肚子好饿喔,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再回家吧。」 这时才想起来,因为时间不上不下,所以谁都还没吃午饭。像是在等这句话似地,塔娜罗特立刻飞奔过来,举起一只手发表意见: 「喵,去吃吃到饱!」 「塔娜罗特前辈真的很爱吃到饱的餐厅耶~~」 法尔雀仍旧用一派悠闲的语气说着。 『都已经在我家吃那么多东西了,现在还要吃啊?』 「那是前天的事情喵!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不管怎么看你们应该都吃了整整一个月分量的食物了吧?』 铃穗用惊讶的表情写着。 拓人望着她们,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那么、走吧。」 说着,他走出了机场大厅。 「——各位旅客请注意。」 熟悉的广播在头顶响起。 「十三点三十分起飞,前往亚特兰大338次班机,因目前当地天候不佳,起飞时间——」 在机场特有的某种纷扰——但莫名干涩的空气里,拓人他们来为准备回美国的彰彦送机。 成员有拓人、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法尔雀以黑发的「不破梢」模样出现。 而且——为了拓人和彰彦,少女们站在离拓人几步的距离之外。在这个微妙的距离下,只要刻意降低声音,对话就不会传进她们耳中。 「这阵子让你们费心照顾了。」 把旅行袋放在手边,穿着西装的彰彦回头望着拓人他们说道。 「什么话啊。」 拓人苦笑着回话。 「说什么费不费心的——我们不是父子吗?」 「……说得也是,没错。」 彰彦也同样苦笑着回答。 他——再次把准备在美国再婚的事情告诉拓人。而且也问他,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到美国来。 可是拓人拒绝了。 拓人说,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想放弃目前的一切。 然后——他也说他不想放弃跟彰彦之间的关系。 「我做了很贪心的决定。」 那时,拓人这么说。 「所以,不管是我在日本的生活、或是我跟爸爸之间的事,两者我都要得到。」 舍弃日常生活选择魔法。 舍弃魔法选择日常生活。 人生并不是只能这样二选一而已。 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劈出第三种选择,这就是魔法师。 「做不到」——那种结论代表「可能性」的死亡。 「就算爸有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我也仍旧是爸的孩子。」 要说当然的话,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人们往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 「各位旅客请注意。」 机场广播传进耳中。 「十三点二十分209班次飞往底特律班机,登机时间即将结束——」 「我差不多该走了。」 彰彦说着,提起旅行袋。 「总之——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玩吧。」 「再怎么样我也挤不出那么多钱啊。」 拓人露出苦笑。 当然,只要用位移大门,就算是美国也可以去,但这样一来,面对彰彦「你是怎么生出机票钱?」的疑问时,就必须想个适当的理由才行。 「那种钱金主老爸会帮你出的。」 彰彦咧嘴一笑。 「连你女朋友『们』的部分一起出。」 「……」 拓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总之——不管是未来的出路或女朋友,都要好好选择,别让自己后悔哟!」 「那是身为父亲的忠告吗?」 「不。」 彰彦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是曾经经历各种失败、同样身为男性的前辈的忠告。」 「……原来如此。」 拓人耸耸肩。 就这样——彰彦轻轻挥手,单手提着旅行袋离开。 以亲子之间的离别来说,这样实在太平淡了。 可是—— 『小拓。』 铃穗突然挨过来,递出笔记本。 『这样可以吗?』 「什么?」 『是妈妈告诉我的,伯父不是要在美国再婚了吗?他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去美国?』 「嗯,可是已经不要紧了。」 拓人像是从长长的睡梦中醒来一样,用力伸了个懒腰说: 「爸有爸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管为了哪一方而破坏另一方,这样都不好吧。而且就算分开,我们——」 拓人回头望着铃穗,露出微笑。 「也仍旧还是父子,我终于理解到这一点了,所以已经不要紧了。」 『……』 铃穗惊讶地眨眨眼睛,望着这个堂弟好一会儿—— 『没错,这样太好了。』 她写下这几个字,同样对拓人露出微笑。 「说起来肚子好饿喔,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再回家吧。」 这时才想起来,因为时间不上不下,所以谁都还没吃午饭。像是在等这句话似地,塔娜罗特立刻飞奔过来,举起一只手发表意见: 「喵,去吃吃到饱!」 「塔娜罗特前辈真的很爱吃到饱的餐厅耶~~」 法尔雀仍旧用一派悠闲的语气说着。 『都已经在我家吃那么多东西了,现在还要吃啊?』 「那是前天的事情喵!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不管怎么看你们应该都吃了整整一个月分量的食物了吧?』 铃穗用惊讶的表情写着。 拓人望着她们,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那么、走吧。」 说着,他走出了机场大厅。 「——各位旅客请注意。」 熟悉的广播在头顶响起。 「十三点三十分起飞,前往亚特兰大338次班机,因目前当地天候不佳,起飞时间——」 在机场特有的某种纷扰——但莫名干涩的空气里,拓人他们来为准备回美国的彰彦送机。 成员有拓人、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法尔雀以黑发的「不破梢」模样出现。 而且——为了拓人和彰彦,少女们站在离拓人几步的距离之外。在这个微妙的距离下,只要刻意降低声音,对话就不会传进她们耳中。 「这阵子让你们费心照顾了。」 把旅行袋放在手边,穿着西装的彰彦回头望着拓人他们说道。 「什么话啊。」 拓人苦笑着回话。 「说什么费不费心的——我们不是父子吗?」 「……说得也是,没错。」 彰彦也同样苦笑着回答。 他——再次把准备在美国再婚的事情告诉拓人。而且也问他,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到美国来。 可是拓人拒绝了。 拓人说,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想放弃目前的一切。 然后——他也说他不想放弃跟彰彦之间的关系。 「我做了很贪心的决定。」 那时,拓人这么说。 「所以,不管是我在日本的生活、或是我跟爸爸之间的事,两者我都要得到。」 舍弃日常生活选择魔法。 舍弃魔法选择日常生活。 人生并不是只能这样二选一而已。 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劈出第三种选择,这就是魔法师。 「做不到」——那种结论代表「可能性」的死亡。 「就算爸有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我也仍旧是爸的孩子。」 要说当然的话,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人们往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 「各位旅客请注意。」 机场广播传进耳中。 「十三点二十分209班次飞往底特律班机,登机时间即将结束——」 「我差不多该走了。」 彰彦说着,提起旅行袋。 「总之——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玩吧。」 「再怎么样我也挤不出那么多钱啊。」 拓人露出苦笑。 当然,只要用位移大门,就算是美国也可以去,但这样一来,面对彰彦「你是怎么生出机票钱?」的疑问时,就必须想个适当的理由才行。 「那种钱金主老爸会帮你出的。」 彰彦咧嘴一笑。 「连你女朋友『们』的部分一起出。」 「……」 拓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总之——不管是未来的出路或女朋友,都要好好选择,别让自己后悔哟!」 「那是身为父亲的忠告吗?」 「不。」 彰彦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是曾经经历各种失败、同样身为男性的前辈的忠告。」 「……原来如此。」 拓人耸耸肩。 就这样——彰彦轻轻挥手,单手提着旅行袋离开。 以亲子之间的离别来说,这样实在太平淡了。 可是—— 『小拓。』 铃穗突然挨过来,递出笔记本。 『这样可以吗?』 「什么?」 『是妈妈告诉我的,伯父不是要在美国再婚了吗?他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去美国?』 「嗯,可是已经不要紧了。」 拓人像是从长长的睡梦中醒来一样,用力伸了个懒腰说: 「爸有爸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管为了哪一方而破坏另一方,这样都不好吧。而且就算分开,我们——」 拓人回头望着铃穗,露出微笑。 「也仍旧还是父子,我终于理解到这一点了,所以已经不要紧了。」 『……』 铃穗惊讶地眨眨眼睛,望着这个堂弟好一会儿—— 『没错,这样太好了。』 她写下这几个字,同样对拓人露出微笑。 「说起来肚子好饿喔,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再回家吧。」 这时才想起来,因为时间不上不下,所以谁都还没吃午饭。像是在等这句话似地,塔娜罗特立刻飞奔过来,举起一只手发表意见: 「喵,去吃吃到饱!」 「塔娜罗特前辈真的很爱吃到饱的餐厅耶~~」 法尔雀仍旧用一派悠闲的语气说着。 『都已经在我家吃那么多东西了,现在还要吃啊?』 「那是前天的事情喵!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不管怎么看你们应该都吃了整整一个月分量的食物了吧?』 铃穗用惊讶的表情写着。 拓人望着她们,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那么、走吧。」 说着,他走出了机场大厅。 「——各位旅客请注意。」 熟悉的广播在头顶响起。 「十三点三十分起飞,前往亚特兰大338次班机,因目前当地天候不佳,起飞时间——」 在机场特有的某种纷扰——但莫名干涩的空气里,拓人他们来为准备回美国的彰彦送机。 成员有拓人、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法尔雀以黑发的「不破梢」模样出现。 而且——为了拓人和彰彦,少女们站在离拓人几步的距离之外。在这个微妙的距离下,只要刻意降低声音,对话就不会传进她们耳中。 「这阵子让你们费心照顾了。」 把旅行袋放在手边,穿着西装的彰彦回头望着拓人他们说道。 「什么话啊。」 拓人苦笑着回话。 「说什么费不费心的——我们不是父子吗?」 「……说得也是,没错。」 彰彦也同样苦笑着回答。 他——再次把准备在美国再婚的事情告诉拓人。而且也问他,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到美国来。 可是拓人拒绝了。 拓人说,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想放弃目前的一切。 然后——他也说他不想放弃跟彰彦之间的关系。 「我做了很贪心的决定。」 那时,拓人这么说。 「所以,不管是我在日本的生活、或是我跟爸爸之间的事,两者我都要得到。」 舍弃日常生活选择魔法。 舍弃魔法选择日常生活。 人生并不是只能这样二选一而已。 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劈出第三种选择,这就是魔法师。 「做不到」——那种结论代表「可能性」的死亡。 「就算爸有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我也仍旧是爸的孩子。」 要说当然的话,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人们往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 「各位旅客请注意。」 机场广播传进耳中。 「十三点二十分209班次飞往底特律班机,登机时间即将结束——」 「我差不多该走了。」 彰彦说着,提起旅行袋。 「总之——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玩吧。」 「再怎么样我也挤不出那么多钱啊。」 拓人露出苦笑。 当然,只要用位移大门,就算是美国也可以去,但这样一来,面对彰彦「你是怎么生出机票钱?」的疑问时,就必须想个适当的理由才行。 「那种钱金主老爸会帮你出的。」 彰彦咧嘴一笑。 「连你女朋友『们』的部分一起出。」 「……」 拓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总之——不管是未来的出路或女朋友,都要好好选择,别让自己后悔哟!」 「那是身为父亲的忠告吗?」 「不。」 彰彦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是曾经经历各种失败、同样身为男性的前辈的忠告。」 「……原来如此。」 拓人耸耸肩。 就这样——彰彦轻轻挥手,单手提着旅行袋离开。 以亲子之间的离别来说,这样实在太平淡了。 可是—— 『小拓。』 铃穗突然挨过来,递出笔记本。 『这样可以吗?』 「什么?」 『是妈妈告诉我的,伯父不是要在美国再婚了吗?他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去美国?』 「嗯,可是已经不要紧了。」 拓人像是从长长的睡梦中醒来一样,用力伸了个懒腰说: 「爸有爸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管为了哪一方而破坏另一方,这样都不好吧。而且就算分开,我们——」 拓人回头望着铃穗,露出微笑。 「也仍旧还是父子,我终于理解到这一点了,所以已经不要紧了。」 『……』 铃穗惊讶地眨眨眼睛,望着这个堂弟好一会儿—— 『没错,这样太好了。』 她写下这几个字,同样对拓人露出微笑。 「说起来肚子好饿喔,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再回家吧。」 这时才想起来,因为时间不上不下,所以谁都还没吃午饭。像是在等这句话似地,塔娜罗特立刻飞奔过来,举起一只手发表意见: 「喵,去吃吃到饱!」 「塔娜罗特前辈真的很爱吃到饱的餐厅耶~~」 法尔雀仍旧用一派悠闲的语气说着。 『都已经在我家吃那么多东西了,现在还要吃啊?』 「那是前天的事情喵!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不管怎么看你们应该都吃了整整一个月分量的食物了吧?』 铃穗用惊讶的表情写着。 拓人望着她们,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那么、走吧。」 说着,他走出了机场大厅。 「——各位旅客请注意。」 熟悉的广播在头顶响起。 「十三点三十分起飞,前往亚特兰大338次班机,因目前当地天候不佳,起飞时间——」 在机场特有的某种纷扰——但莫名干涩的空气里,拓人他们来为准备回美国的彰彦送机。 成员有拓人、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法尔雀以黑发的「不破梢」模样出现。 而且——为了拓人和彰彦,少女们站在离拓人几步的距离之外。在这个微妙的距离下,只要刻意降低声音,对话就不会传进她们耳中。 「这阵子让你们费心照顾了。」 把旅行袋放在手边,穿着西装的彰彦回头望着拓人他们说道。 「什么话啊。」 拓人苦笑着回话。 「说什么费不费心的——我们不是父子吗?」 「……说得也是,没错。」 彰彦也同样苦笑着回答。 他——再次把准备在美国再婚的事情告诉拓人。而且也问他,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到美国来。 可是拓人拒绝了。 拓人说,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想放弃目前的一切。 然后——他也说他不想放弃跟彰彦之间的关系。 「我做了很贪心的决定。」 那时,拓人这么说。 「所以,不管是我在日本的生活、或是我跟爸爸之间的事,两者我都要得到。」 舍弃日常生活选择魔法。 舍弃魔法选择日常生活。 人生并不是只能这样二选一而已。 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劈出第三种选择,这就是魔法师。 「做不到」——那种结论代表「可能性」的死亡。 「就算爸有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我也仍旧是爸的孩子。」 要说当然的话,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人们往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 「各位旅客请注意。」 机场广播传进耳中。 「十三点二十分209班次飞往底特律班机,登机时间即将结束——」 「我差不多该走了。」 彰彦说着,提起旅行袋。 「总之——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玩吧。」 「再怎么样我也挤不出那么多钱啊。」 拓人露出苦笑。 当然,只要用位移大门,就算是美国也可以去,但这样一来,面对彰彦「你是怎么生出机票钱?」的疑问时,就必须想个适当的理由才行。 「那种钱金主老爸会帮你出的。」 彰彦咧嘴一笑。 「连你女朋友『们』的部分一起出。」 「……」 拓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总之——不管是未来的出路或女朋友,都要好好选择,别让自己后悔哟!」 「那是身为父亲的忠告吗?」 「不。」 彰彦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是曾经经历各种失败、同样身为男性的前辈的忠告。」 「……原来如此。」 拓人耸耸肩。 就这样——彰彦轻轻挥手,单手提着旅行袋离开。 以亲子之间的离别来说,这样实在太平淡了。 可是—— 『小拓。』 铃穗突然挨过来,递出笔记本。 『这样可以吗?』 「什么?」 『是妈妈告诉我的,伯父不是要在美国再婚了吗?他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去美国?』 「嗯,可是已经不要紧了。」 拓人像是从长长的睡梦中醒来一样,用力伸了个懒腰说: 「爸有爸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管为了哪一方而破坏另一方,这样都不好吧。而且就算分开,我们——」 拓人回头望着铃穗,露出微笑。 「也仍旧还是父子,我终于理解到这一点了,所以已经不要紧了。」 『……』 铃穗惊讶地眨眨眼睛,望着这个堂弟好一会儿—— 『没错,这样太好了。』 她写下这几个字,同样对拓人露出微笑。 「说起来肚子好饿喔,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再回家吧。」 这时才想起来,因为时间不上不下,所以谁都还没吃午饭。像是在等这句话似地,塔娜罗特立刻飞奔过来,举起一只手发表意见: 「喵,去吃吃到饱!」 「塔娜罗特前辈真的很爱吃到饱的餐厅耶~~」 法尔雀仍旧用一派悠闲的语气说着。 『都已经在我家吃那么多东西了,现在还要吃啊?』 「那是前天的事情喵!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不管怎么看你们应该都吃了整整一个月分量的食物了吧?』 铃穗用惊讶的表情写着。 拓人望着她们,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那么、走吧。」 说着,他走出了机场大厅。 「——各位旅客请注意。」 熟悉的广播在头顶响起。 「十三点三十分起飞,前往亚特兰大338次班机,因目前当地天候不佳,起飞时间——」 在机场特有的某种纷扰——但莫名干涩的空气里,拓人他们来为准备回美国的彰彦送机。 成员有拓人、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法尔雀以黑发的「不破梢」模样出现。 而且——为了拓人和彰彦,少女们站在离拓人几步的距离之外。在这个微妙的距离下,只要刻意降低声音,对话就不会传进她们耳中。 「这阵子让你们费心照顾了。」 把旅行袋放在手边,穿着西装的彰彦回头望着拓人他们说道。 「什么话啊。」 拓人苦笑着回话。 「说什么费不费心的——我们不是父子吗?」 「……说得也是,没错。」 彰彦也同样苦笑着回答。 他——再次把准备在美国再婚的事情告诉拓人。而且也问他,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到美国来。 可是拓人拒绝了。 拓人说,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想放弃目前的一切。 然后——他也说他不想放弃跟彰彦之间的关系。 「我做了很贪心的决定。」 那时,拓人这么说。 「所以,不管是我在日本的生活、或是我跟爸爸之间的事,两者我都要得到。」 舍弃日常生活选择魔法。 舍弃魔法选择日常生活。 人生并不是只能这样二选一而已。 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劈出第三种选择,这就是魔法师。 「做不到」——那种结论代表「可能性」的死亡。 「就算爸有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我也仍旧是爸的孩子。」 要说当然的话,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人们往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 「各位旅客请注意。」 机场广播传进耳中。 「十三点二十分209班次飞往底特律班机,登机时间即将结束——」 「我差不多该走了。」 彰彦说着,提起旅行袋。 「总之——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玩吧。」 「再怎么样我也挤不出那么多钱啊。」 拓人露出苦笑。 当然,只要用位移大门,就算是美国也可以去,但这样一来,面对彰彦「你是怎么生出机票钱?」的疑问时,就必须想个适当的理由才行。 「那种钱金主老爸会帮你出的。」 彰彦咧嘴一笑。 「连你女朋友『们』的部分一起出。」 「……」 拓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总之——不管是未来的出路或女朋友,都要好好选择,别让自己后悔哟!」 「那是身为父亲的忠告吗?」 「不。」 彰彦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是曾经经历各种失败、同样身为男性的前辈的忠告。」 「……原来如此。」 拓人耸耸肩。 就这样——彰彦轻轻挥手,单手提着旅行袋离开。 以亲子之间的离别来说,这样实在太平淡了。 可是—— 『小拓。』 铃穗突然挨过来,递出笔记本。 『这样可以吗?』 「什么?」 『是妈妈告诉我的,伯父不是要在美国再婚了吗?他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去美国?』 「嗯,可是已经不要紧了。」 拓人像是从长长的睡梦中醒来一样,用力伸了个懒腰说: 「爸有爸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管为了哪一方而破坏另一方,这样都不好吧。而且就算分开,我们——」 拓人回头望着铃穗,露出微笑。 「也仍旧还是父子,我终于理解到这一点了,所以已经不要紧了。」 『……』 铃穗惊讶地眨眨眼睛,望着这个堂弟好一会儿—— 『没错,这样太好了。』 她写下这几个字,同样对拓人露出微笑。 「说起来肚子好饿喔,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再回家吧。」 这时才想起来,因为时间不上不下,所以谁都还没吃午饭。像是在等这句话似地,塔娜罗特立刻飞奔过来,举起一只手发表意见: 「喵,去吃吃到饱!」 「塔娜罗特前辈真的很爱吃到饱的餐厅耶~~」 法尔雀仍旧用一派悠闲的语气说着。 『都已经在我家吃那么多东西了,现在还要吃啊?』 「那是前天的事情喵!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不管怎么看你们应该都吃了整整一个月分量的食物了吧?』 铃穗用惊讶的表情写着。 拓人望着她们,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那么、走吧。」 说着,他走出了机场大厅。 「——各位旅客请注意。」 熟悉的广播在头顶响起。 「十三点三十分起飞,前往亚特兰大338次班机,因目前当地天候不佳,起飞时间——」 在机场特有的某种纷扰——但莫名干涩的空气里,拓人他们来为准备回美国的彰彦送机。 成员有拓人、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法尔雀以黑发的「不破梢」模样出现。 而且——为了拓人和彰彦,少女们站在离拓人几步的距离之外。在这个微妙的距离下,只要刻意降低声音,对话就不会传进她们耳中。 「这阵子让你们费心照顾了。」 把旅行袋放在手边,穿着西装的彰彦回头望着拓人他们说道。 「什么话啊。」 拓人苦笑着回话。 「说什么费不费心的——我们不是父子吗?」 「……说得也是,没错。」 彰彦也同样苦笑着回答。 他——再次把准备在美国再婚的事情告诉拓人。而且也问他,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到美国来。 可是拓人拒绝了。 拓人说,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想放弃目前的一切。 然后——他也说他不想放弃跟彰彦之间的关系。 「我做了很贪心的决定。」 那时,拓人这么说。 「所以,不管是我在日本的生活、或是我跟爸爸之间的事,两者我都要得到。」 舍弃日常生活选择魔法。 舍弃魔法选择日常生活。 人生并不是只能这样二选一而已。 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劈出第三种选择,这就是魔法师。 「做不到」——那种结论代表「可能性」的死亡。 「就算爸有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我也仍旧是爸的孩子。」 要说当然的话,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人们往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 「各位旅客请注意。」 机场广播传进耳中。 「十三点二十分209班次飞往底特律班机,登机时间即将结束——」 「我差不多该走了。」 彰彦说着,提起旅行袋。 「总之——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玩吧。」 「再怎么样我也挤不出那么多钱啊。」 拓人露出苦笑。 当然,只要用位移大门,就算是美国也可以去,但这样一来,面对彰彦「你是怎么生出机票钱?」的疑问时,就必须想个适当的理由才行。 「那种钱金主老爸会帮你出的。」 彰彦咧嘴一笑。 「连你女朋友『们』的部分一起出。」 「……」 拓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总之——不管是未来的出路或女朋友,都要好好选择,别让自己后悔哟!」 「那是身为父亲的忠告吗?」 「不。」 彰彦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是曾经经历各种失败、同样身为男性的前辈的忠告。」 「……原来如此。」 拓人耸耸肩。 就这样——彰彦轻轻挥手,单手提着旅行袋离开。 以亲子之间的离别来说,这样实在太平淡了。 可是—— 『小拓。』 铃穗突然挨过来,递出笔记本。 『这样可以吗?』 「什么?」 『是妈妈告诉我的,伯父不是要在美国再婚了吗?他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去美国?』 「嗯,可是已经不要紧了。」 拓人像是从长长的睡梦中醒来一样,用力伸了个懒腰说: 「爸有爸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管为了哪一方而破坏另一方,这样都不好吧。而且就算分开,我们——」 拓人回头望着铃穗,露出微笑。 「也仍旧还是父子,我终于理解到这一点了,所以已经不要紧了。」 『……』 铃穗惊讶地眨眨眼睛,望着这个堂弟好一会儿—— 『没错,这样太好了。』 她写下这几个字,同样对拓人露出微笑。 「说起来肚子好饿喔,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再回家吧。」 这时才想起来,因为时间不上不下,所以谁都还没吃午饭。像是在等这句话似地,塔娜罗特立刻飞奔过来,举起一只手发表意见: 「喵,去吃吃到饱!」 「塔娜罗特前辈真的很爱吃到饱的餐厅耶~~」 法尔雀仍旧用一派悠闲的语气说着。 『都已经在我家吃那么多东西了,现在还要吃啊?』 「那是前天的事情喵!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不管怎么看你们应该都吃了整整一个月分量的食物了吧?』 铃穗用惊讶的表情写着。 拓人望着她们,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那么、走吧。」 说着,他走出了机场大厅。 「——各位旅客请注意。」 熟悉的广播在头顶响起。 「十三点三十分起飞,前往亚特兰大338次班机,因目前当地天候不佳,起飞时间——」 在机场特有的某种纷扰——但莫名干涩的空气里,拓人他们来为准备回美国的彰彦送机。 成员有拓人、塔娜罗特、铃穗,以及法尔雀。法尔雀以黑发的「不破梢」模样出现。 而且——为了拓人和彰彦,少女们站在离拓人几步的距离之外。在这个微妙的距离下,只要刻意降低声音,对话就不会传进她们耳中。 「这阵子让你们费心照顾了。」 把旅行袋放在手边,穿着西装的彰彦回头望着拓人他们说道。 「什么话啊。」 拓人苦笑着回话。 「说什么费不费心的——我们不是父子吗?」 「……说得也是,没错。」 彰彦也同样苦笑着回答。 他——再次把准备在美国再婚的事情告诉拓人。而且也问他,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到美国来。 可是拓人拒绝了。 拓人说,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想放弃目前的一切。 然后——他也说他不想放弃跟彰彦之间的关系。 「我做了很贪心的决定。」 那时,拓人这么说。 「所以,不管是我在日本的生活、或是我跟爸爸之间的事,两者我都要得到。」 舍弃日常生活选择魔法。 舍弃魔法选择日常生活。 人生并不是只能这样二选一而已。 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劈出第三种选择,这就是魔法师。 「做不到」——那种结论代表「可能性」的死亡。 「就算爸有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我也仍旧是爸的孩子。」 要说当然的话,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人们往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 「各位旅客请注意。」 机场广播传进耳中。 「十三点二十分209班次飞往底特律班机,登机时间即将结束——」 「我差不多该走了。」 彰彦说着,提起旅行袋。 「总之——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玩吧。」 「再怎么样我也挤不出那么多钱啊。」 拓人露出苦笑。 当然,只要用位移大门,就算是美国也可以去,但这样一来,面对彰彦「你是怎么生出机票钱?」的疑问时,就必须想个适当的理由才行。 「那种钱金主老爸会帮你出的。」 彰彦咧嘴一笑。 「连你女朋友『们』的部分一起出。」 「……」 拓人的笑容顿时僵住。 「总之——不管是未来的出路或女朋友,都要好好选择,别让自己后悔哟!」 「那是身为父亲的忠告吗?」 「不。」 彰彦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是曾经经历各种失败、同样身为男性的前辈的忠告。」 「……原来如此。」 拓人耸耸肩。 就这样——彰彦轻轻挥手,单手提着旅行袋离开。 以亲子之间的离别来说,这样实在太平淡了。 可是—— 『小拓。』 铃穗突然挨过来,递出笔记本。 『这样可以吗?』 「什么?」 『是妈妈告诉我的,伯父不是要在美国再婚了吗?他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去美国?』 「嗯,可是已经不要紧了。」 拓人像是从长长的睡梦中醒来一样,用力伸了个懒腰说: 「爸有爸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管为了哪一方而破坏另一方,这样都不好吧。而且就算分开,我们——」 拓人回头望着铃穗,露出微笑。 「也仍旧还是父子,我终于理解到这一点了,所以已经不要紧了。」 『……』 铃穗惊讶地眨眨眼睛,望着这个堂弟好一会儿—— 『没错,这样太好了。』 她写下这几个字,同样对拓人露出微笑。 「说起来肚子好饿喔,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再回家吧。」 这时才想起来,因为时间不上不下,所以谁都还没吃午饭。像是在等这句话似地,塔娜罗特立刻飞奔过来,举起一只手发表意见: 「喵,去吃吃到饱!」 「塔娜罗特前辈真的很爱吃到饱的餐厅耶~~」 法尔雀仍旧用一派悠闲的语气说着。 『都已经在我家吃那么多东西了,现在还要吃啊?』 「那是前天的事情喵!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不管怎么看你们应该都吃了整整一个月分量的食物了吧?』 铃穗用惊讶的表情写着。 拓人望着她们,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那么、走吧。」 说着,他走出了机场大厅。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在截稿前夕,我应该一边哀号一边在夜里工作的,可是为什么窗外渐渐亮起来了呢?小学生也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小学生怎么可以在这种大半夜的时间走在路上?资源回收车也当啷当啷地一边放着音乐一边开过来。明明就是半夜真不可原谅!而且为什么电波表的日期毫不留情地改变了?不可原谅,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有怎么样的是你这家伙的脑袋好吗?——在被读者大人们如此吐嘈之前,我先自己吐一下。) 总之,在此献上最新一集(魔法学园ma7夺回父亲……)。应该能出版吧——大概。 因为左手受伤,进度大乱(进度大乱的状况每次都会发生吧——像这类的吐嘈,请恕我拒听)。跟责任编辑k讨论「应该先截哪一个稿子?」,是我当作者以来玩过最可怕的试胆死亡游戏,因此到现在还无法预测这本书是否会出版。 对不起,因为一直熬夜所以写的东西乱七八糟。至少再半天、再给我半天就好……(到底是在对谁说话啊?) 暂时不说这个。 拓人他们的故事已经渐入佳境了。明人的真面目是什么?「联盟」到底会怎么样?然后拓人到底会跟谁结合?还有最重要的是「猫姬」真的能完成吗? 虽说剧情渐入佳境,但现在我还不知道到底还要写几集才会完结(这样真的可以吗?)如果各位读者大人能一直支持我到最后,我会觉得很开心。 总觉得每次开始写新系列的时候好像都会这么说。不过我还是要说,因为一开始没想到「魔法学园ma」会变成这么长的系列(一开始设定的架构只有三集),故事里的时间在一到四集之后,就开始产生微妙的偏差,请大家不要在意,拜托。 还有,这次也给各位——特别是以责任编辑k为代表的编辑部各位——添了麻烦(这次……真的添了麻烦)。而且也害de老师的进度变得很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啊,不管怎么道歉,因为是复制贴上,所以感觉不到什么诚意(喂……)。 可是我已经很认真很拼命了哟。一天写一百零四页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就连自己都很想夸奖自己啊。所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咩。我再也不想这样了。可是如果能维持这种进度的话,每个月最多可以写六本书耶(笨蛋)。 ……不,编辑大人,你应该不会要我这么做吧?我说真的,集中火力的话我会死翘翘)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跟编辑这么说一下比较好。 这次又像平常一样,跟小说家葛西伸哉老师、神野奥那老师、高濑彼方老师、成田良悟老师借用很多角色跟剧情梗。非常谢谢你们。 总之,这部「魔法学园ma」——有一两个周边企画悄悄地在水面下默默进行。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呢?责任编辑k从一大早就一直在我耳边唠叨着充满梦想的梦话:「出网络游戏啦、出网络游戏!」要是真能实现的话我也很想看看。 喔喔、说起来、说到周边企画! 差不多跟这集同一时间,de老师亲手执笔的漫画版也上市了! 我个人极力推荐,因为画得实在太棒了,所以我一边看漫画版一边收集小说用的剧情灵感。到底谁才是原著作者啊,(这次我也借用了「ggg」的名字跟其中几个构想)。 那样的榊今天也仍旧继续写着小说。 总之,下个月也会在某本书里见面——吧,大概。可是,一定可以的。 再见再见! 2006/三/二 bgm:shangri(byang)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4ghzram1gb) 在彩页里,超合金艾妮背上的翅膀是真-格拉薇亚飞行时用的零件哟(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de。 巨大合体变形机器人实在是男人的浪漫啊。让人心头怦怦乱跳的○张系合体机器人!(注:大张正己,著名机器人动画监督。) 其中配音员的声音还是速○奖的声音最棒了!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在截稿前夕,我应该一边哀号一边在夜里工作的,可是为什么窗外渐渐亮起来了呢?小学生也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小学生怎么可以在这种大半夜的时间走在路上?资源回收车也当啷当啷地一边放着音乐一边开过来。明明就是半夜真不可原谅!而且为什么电波表的日期毫不留情地改变了?不可原谅,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有怎么样的是你这家伙的脑袋好吗?——在被读者大人们如此吐嘈之前,我先自己吐一下。) 总之,在此献上最新一集(魔法学园ma7夺回父亲……)。应该能出版吧——大概。 因为左手受伤,进度大乱(进度大乱的状况每次都会发生吧——像这类的吐嘈,请恕我拒听)。跟责任编辑k讨论「应该先截哪一个稿子?」,是我当作者以来玩过最可怕的试胆死亡游戏,因此到现在还无法预测这本书是否会出版。 对不起,因为一直熬夜所以写的东西乱七八糟。至少再半天、再给我半天就好……(到底是在对谁说话啊?) 暂时不说这个。 拓人他们的故事已经渐入佳境了。明人的真面目是什么?「联盟」到底会怎么样?然后拓人到底会跟谁结合?还有最重要的是「猫姬」真的能完成吗? 虽说剧情渐入佳境,但现在我还不知道到底还要写几集才会完结(这样真的可以吗?)如果各位读者大人能一直支持我到最后,我会觉得很开心。 总觉得每次开始写新系列的时候好像都会这么说。不过我还是要说,因为一开始没想到「魔法学园ma」会变成这么长的系列(一开始设定的架构只有三集),故事里的时间在一到四集之后,就开始产生微妙的偏差,请大家不要在意,拜托。 还有,这次也给各位——特别是以责任编辑k为代表的编辑部各位——添了麻烦(这次……真的添了麻烦)。而且也害de老师的进度变得很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啊,不管怎么道歉,因为是复制贴上,所以感觉不到什么诚意(喂……)。 可是我已经很认真很拼命了哟。一天写一百零四页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就连自己都很想夸奖自己啊。所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咩。我再也不想这样了。可是如果能维持这种进度的话,每个月最多可以写六本书耶(笨蛋)。 ……不,编辑大人,你应该不会要我这么做吧?我说真的,集中火力的话我会死翘翘)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跟编辑这么说一下比较好。 这次又像平常一样,跟小说家葛西伸哉老师、神野奥那老师、高濑彼方老师、成田良悟老师借用很多角色跟剧情梗。非常谢谢你们。 总之,这部「魔法学园ma」——有一两个周边企画悄悄地在水面下默默进行。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呢?责任编辑k从一大早就一直在我耳边唠叨着充满梦想的梦话:「出网络游戏啦、出网络游戏!」要是真能实现的话我也很想看看。 喔喔、说起来、说到周边企画! 差不多跟这集同一时间,de老师亲手执笔的漫画版也上市了! 我个人极力推荐,因为画得实在太棒了,所以我一边看漫画版一边收集小说用的剧情灵感。到底谁才是原著作者啊,(这次我也借用了「ggg」的名字跟其中几个构想)。 那样的榊今天也仍旧继续写着小说。 总之,下个月也会在某本书里见面——吧,大概。可是,一定可以的。 再见再见! 2006/三/二 bgm:shangri(byang)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4ghzram1gb) 在彩页里,超合金艾妮背上的翅膀是真-格拉薇亚飞行时用的零件哟(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de。 巨大合体变形机器人实在是男人的浪漫啊。让人心头怦怦乱跳的○张系合体机器人!(注:大张正己,著名机器人动画监督。) 其中配音员的声音还是速○奖的声音最棒了!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在截稿前夕,我应该一边哀号一边在夜里工作的,可是为什么窗外渐渐亮起来了呢?小学生也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小学生怎么可以在这种大半夜的时间走在路上?资源回收车也当啷当啷地一边放着音乐一边开过来。明明就是半夜真不可原谅!而且为什么电波表的日期毫不留情地改变了?不可原谅,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有怎么样的是你这家伙的脑袋好吗?——在被读者大人们如此吐嘈之前,我先自己吐一下。) 总之,在此献上最新一集(魔法学园ma7夺回父亲……)。应该能出版吧——大概。 因为左手受伤,进度大乱(进度大乱的状况每次都会发生吧——像这类的吐嘈,请恕我拒听)。跟责任编辑k讨论「应该先截哪一个稿子?」,是我当作者以来玩过最可怕的试胆死亡游戏,因此到现在还无法预测这本书是否会出版。 对不起,因为一直熬夜所以写的东西乱七八糟。至少再半天、再给我半天就好……(到底是在对谁说话啊?) 暂时不说这个。 拓人他们的故事已经渐入佳境了。明人的真面目是什么?「联盟」到底会怎么样?然后拓人到底会跟谁结合?还有最重要的是「猫姬」真的能完成吗? 虽说剧情渐入佳境,但现在我还不知道到底还要写几集才会完结(这样真的可以吗?)如果各位读者大人能一直支持我到最后,我会觉得很开心。 总觉得每次开始写新系列的时候好像都会这么说。不过我还是要说,因为一开始没想到「魔法学园ma」会变成这么长的系列(一开始设定的架构只有三集),故事里的时间在一到四集之后,就开始产生微妙的偏差,请大家不要在意,拜托。 还有,这次也给各位——特别是以责任编辑k为代表的编辑部各位——添了麻烦(这次……真的添了麻烦)。而且也害de老师的进度变得很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啊,不管怎么道歉,因为是复制贴上,所以感觉不到什么诚意(喂……)。 可是我已经很认真很拼命了哟。一天写一百零四页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就连自己都很想夸奖自己啊。所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咩。我再也不想这样了。可是如果能维持这种进度的话,每个月最多可以写六本书耶(笨蛋)。 ……不,编辑大人,你应该不会要我这么做吧?我说真的,集中火力的话我会死翘翘)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跟编辑这么说一下比较好。 这次又像平常一样,跟小说家葛西伸哉老师、神野奥那老师、高濑彼方老师、成田良悟老师借用很多角色跟剧情梗。非常谢谢你们。 总之,这部「魔法学园ma」——有一两个周边企画悄悄地在水面下默默进行。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呢?责任编辑k从一大早就一直在我耳边唠叨着充满梦想的梦话:「出网络游戏啦、出网络游戏!」要是真能实现的话我也很想看看。 喔喔、说起来、说到周边企画! 差不多跟这集同一时间,de老师亲手执笔的漫画版也上市了! 我个人极力推荐,因为画得实在太棒了,所以我一边看漫画版一边收集小说用的剧情灵感。到底谁才是原著作者啊,(这次我也借用了「ggg」的名字跟其中几个构想)。 那样的榊今天也仍旧继续写着小说。 总之,下个月也会在某本书里见面——吧,大概。可是,一定可以的。 再见再见! 2006/三/二 bgm:shangri(byang)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4ghzram1gb) 在彩页里,超合金艾妮背上的翅膀是真-格拉薇亚飞行时用的零件哟(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de。 巨大合体变形机器人实在是男人的浪漫啊。让人心头怦怦乱跳的○张系合体机器人!(注:大张正己,著名机器人动画监督。) 其中配音员的声音还是速○奖的声音最棒了!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者榊。 在截稿前夕,我应该一边哀号一边在夜里工作的,可是为什么窗外渐渐亮起来了呢?小学生也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小学生怎么可以在这种大半夜的时间走在路上?资源回收车也当啷当啷地一边放着音乐一边开过来。明明就是半夜真不可原谅!而且为什么电波表的日期毫不留情地改变了?不可原谅,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有怎么样的是你这家伙的脑袋好吗?——在被读者大人们如此吐嘈之前,我先自己吐一下。) 总之,在此献上最新一集(魔法学园ma7夺回父亲……)。应该能出版吧——大概。 因为左手受伤,进度大乱(进度大乱的状况每次都会发生吧——像这类的吐嘈,请恕我拒听)。跟责任编辑k讨论「应该先截哪一个稿子?」,是我当作者以来玩过最可怕的试胆死亡游戏,因此到现在还无法预测这本书是否会出版。 对不起,因为一直熬夜所以写的东西乱七八糟。至少再半天、再给我半天就好……(到底是在对谁说话啊?) 暂时不说这个。 拓人他们的故事已经渐入佳境了。明人的真面目是什么?「联盟」到底会怎么样?然后拓人到底会跟谁结合?还有最重要的是「猫姬」真的能完成吗? 虽说剧情渐入佳境,但现在我还不知道到底还要写几集才会完结(这样真的可以吗?)如果各位读者大人能一直支持我到最后,我会觉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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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部「魔法学园ma」——有一两个周边企画悄悄地在水面下默默进行。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呢?责任编辑k从一大早就一直在我耳边唠叨着充满梦想的梦话:「出网络游戏啦、出网络游戏!」要是真能实现的话我也很想看看。 喔喔、说起来、说到周边企画! 差不多跟这集同一时间,de老师亲手执笔的漫画版也上市了! 我个人极力推荐,因为画得实在太棒了,所以我一边看漫画版一边收集小说用的剧情灵感。到底谁才是原著作者啊,(这次我也借用了「ggg」的名字跟其中几个构想)。 那样的榊今天也仍旧继续写着小说。 总之,下个月也会在某本书里见面——吧,大概。可是,一定可以的。 再见再见! 2006/三/二 bgm:shangri(byang) mae:自组电脑(pentium42.4ghzram1gb) 在彩页里,超合金艾妮背上的翅膀是真-格拉薇亚飞行时用的零件哟(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de。 巨大合体变形机器人实在是男人的浪漫啊。让人心头怦怦乱跳的○张系合体机器人!(注:大张正己,著名机器人动画监督。) 其中配音员的声音还是速○奖的声音最棒了!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10.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1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1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1/14.jpg"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浔箐 等到我发觉,一切早已结束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手脚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虽然意识清楚,也有记忆,这一切都是他本身经历过的事情——以自身之手,以自身之口,以自身之眼,以自身之耳——这一点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一切的行动都是依照自己活动五体,运用五戚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然而……他却仍然戚受不到一丝真实性。 这里完全嗅不到一丝现实的味道,就像是依照早就预定好的情节,一直持续上演的戏码——也像是从身陷其中的自己身边,走到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有种奇妙的乖离戚一直在四周盘旋缭绕。 但是我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直到刚才为止,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令我自我感觉良好的环境。 没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然而—— 「…………怎么回事?」 ——看来他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盯着一直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手枪。 这是一把上面有着精致雕刻的瓦尔特p p k。 这是他一直很喜爱的手枪。 虽然弹匣填充了七发子弹……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上了膛的一发子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他已经让妻子与爱犬服下毒药安乐死了——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用子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有这一点,是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他,能够保有自己尊严的最后手段。 没错,他即将死去。 过去……他曾经在心中描绘出来的荣华富贵,只能就此埋藏在地下深处的洞穴之中。 未来,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呻吟着,一股浓浓的不协调戚浮现在脑海中。 ——『下定决心了吗?』 这真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吗? 「……我…………」 不。他一直以来冀望的荣景……真的是他自己内心的欲望吗? 这真的是从他的自由意志之中,产生出来的想法吗? 「……呜呼……我……」 这一切——发生过的好事与坏事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是个一边将双亲遗产坐吃山空,并以画家为志向的学生……曾几何时萌生了如此野心?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不晓得。 想不起来了。 至少……在他散光伙食费就为了上歌剧院的当时,他根本没有梦想过任何事。那个时期的自己,只是一介醉心于华格纳歌剧的绘画学生而已。仅仅只是如此,没有其他更符合的叙述了。还记得当时他对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甚至到了绝望的地步。 然而……曾几何时他的人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他的人生超越自己的想象,擅自发展了起来。 这一切的体验是多么地令人感到目眩神迷。 「……呜呼……呜呼……」 当然……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他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他付出很多努力,也经历过许多挫折。早年就失去双亲的他,因为战争差点导致失明,精神上也遭遇了很大的挫败。他放弃成为画家的梦想,也放弃成为建筑家的梦想。就算说他的人生是由无数次的绝望与失望而铺设起来的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些无数次的辛劳与挫折看起来都像是经过巧妙地设计。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将他推向最后的命运,进而演变成以他为中心的大风浪。 挫折推翻了霸气。 绝望推翻了野心。 苦恼推翻了愤怒。 一切的一切都被卷入黑色的漩涡之中,因而诞生了现在的自我—— 「……我……是……」 然而…… 这一切只是他睁着眼做的一场白日梦罢了。 梦醒时分才发现——他的存在也只不过是看着自己人生的观众而已,冷眼旁观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像看热闹一样站在一旁。说得更明白一点,连不满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走样的呢? 是在母亲过世的时候吗? 是在为了逃避兵役而移民慕尼黑的时候吗? 还是在战争中负伤而被医院收容的时候? 或者是—— 「……对了……我记得……」 是从我第一次在博物馆看见那把手枪的时候吧…… 「…………我是……」 我过去到底干了什么事? 等到我发觉,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我的身体。 现在的我……正打算让我的人生落幕。 假如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依照我本身的意志—— 「……是谁……?」 他呻吟着。 到底是谁操纵着他过去的人生? 目的为何,又是什么人将他视作傀儡般玩弄着? 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仍旧处于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中,就遭人丢弃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像不被主人疼爱的娃娃一般。 「……是谁……到底是谁……?」 就算发问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只听闻他喊得嘶哑的声音,在空洞的地下室中回荡着。 「……把……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就连该憎恨谁、该怒骂谁都不晓得。颤抖的双手只握到一片空无,湿润的双眼只能漫无目的地瞪着眼前一片黑暗。他连该憎恨什么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连他人生最后的瞬间,该诅咒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残酷的事情—— 「…………」 望着横躺在他脚边的妻子与爱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只有残酷无比的现实等待着他,昨天还开心地笑着的妻子,现在已经变成无法说话的骸骨,横躺在地上——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恶梦。 「……不……」 他苦笑着,左右摇晃着头。 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梦而已! 我现在一定也只是正在做梦而已。 这么残酷的现实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定是有谁——某个我不晓得是谁的人,夺走了我大半的人生,而我现在却必须要替那个谁闯下的祸背黑锅。 但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合理的事情? 所以…… 「……结束掉这个愚蠢的烂梦吧!」 他面带微笑地将瓦尔特合入口中。 要从这个冗长的恶梦之中醒来的唯一方法,应该就是敲响「闹钟」吧。 使用在手枪中属于小尺寸的七·六五毫米口径瓦尔特手枪应该就足够了。在这壕沟之中,枪声的回响会比想象中还要大声许多。这么一来,应该能够叫醒还在做白日梦的他吧。 所以—— 「永别了——我的人生。」 口中念念有词。 他——扣下了扳机。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浔箐 等到我发觉,一切早已结束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手脚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虽然意识清楚,也有记忆,这一切都是他本身经历过的事情——以自身之手,以自身之口,以自身之眼,以自身之耳——这一点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一切的行动都是依照自己活动五体,运用五戚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然而……他却仍然戚受不到一丝真实性。 这里完全嗅不到一丝现实的味道,就像是依照早就预定好的情节,一直持续上演的戏码——也像是从身陷其中的自己身边,走到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有种奇妙的乖离戚一直在四周盘旋缭绕。 但是我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直到刚才为止,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令我自我感觉良好的环境。 没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然而—— 「…………怎么回事?」 ——看来他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盯着一直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手枪。 这是一把上面有着精致雕刻的瓦尔特p p k。 这是他一直很喜爱的手枪。 虽然弹匣填充了七发子弹……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上了膛的一发子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他已经让妻子与爱犬服下毒药安乐死了——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用子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有这一点,是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他,能够保有自己尊严的最后手段。 没错,他即将死去。 过去……他曾经在心中描绘出来的荣华富贵,只能就此埋藏在地下深处的洞穴之中。 未来,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呻吟着,一股浓浓的不协调戚浮现在脑海中。 ——『下定决心了吗?』 这真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吗? 「……我…………」 不。他一直以来冀望的荣景……真的是他自己内心的欲望吗? 这真的是从他的自由意志之中,产生出来的想法吗? 「……呜呼……我……」 这一切——发生过的好事与坏事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是个一边将双亲遗产坐吃山空,并以画家为志向的学生……曾几何时萌生了如此野心?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不晓得。 想不起来了。 至少……在他散光伙食费就为了上歌剧院的当时,他根本没有梦想过任何事。那个时期的自己,只是一介醉心于华格纳歌剧的绘画学生而已。仅仅只是如此,没有其他更符合的叙述了。还记得当时他对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甚至到了绝望的地步。 然而……曾几何时他的人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他的人生超越自己的想象,擅自发展了起来。 这一切的体验是多么地令人感到目眩神迷。 「……呜呼……呜呼……」 当然……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他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他付出很多努力,也经历过许多挫折。早年就失去双亲的他,因为战争差点导致失明,精神上也遭遇了很大的挫败。他放弃成为画家的梦想,也放弃成为建筑家的梦想。就算说他的人生是由无数次的绝望与失望而铺设起来的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些无数次的辛劳与挫折看起来都像是经过巧妙地设计。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将他推向最后的命运,进而演变成以他为中心的大风浪。 挫折推翻了霸气。 绝望推翻了野心。 苦恼推翻了愤怒。 一切的一切都被卷入黑色的漩涡之中,因而诞生了现在的自我—— 「……我……是……」 然而…… 这一切只是他睁着眼做的一场白日梦罢了。 梦醒时分才发现——他的存在也只不过是看着自己人生的观众而已,冷眼旁观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像看热闹一样站在一旁。说得更明白一点,连不满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走样的呢? 是在母亲过世的时候吗? 是在为了逃避兵役而移民慕尼黑的时候吗? 还是在战争中负伤而被医院收容的时候? 或者是—— 「……对了……我记得……」 是从我第一次在博物馆看见那把手枪的时候吧…… 「…………我是……」 我过去到底干了什么事? 等到我发觉,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我的身体。 现在的我……正打算让我的人生落幕。 假如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依照我本身的意志—— 「……是谁……?」 他呻吟着。 到底是谁操纵着他过去的人生? 目的为何,又是什么人将他视作傀儡般玩弄着? 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仍旧处于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中,就遭人丢弃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像不被主人疼爱的娃娃一般。 「……是谁……到底是谁……?」 就算发问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只听闻他喊得嘶哑的声音,在空洞的地下室中回荡着。 「……把……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就连该憎恨谁、该怒骂谁都不晓得。颤抖的双手只握到一片空无,湿润的双眼只能漫无目的地瞪着眼前一片黑暗。他连该憎恨什么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连他人生最后的瞬间,该诅咒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残酷的事情—— 「…………」 望着横躺在他脚边的妻子与爱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只有残酷无比的现实等待着他,昨天还开心地笑着的妻子,现在已经变成无法说话的骸骨,横躺在地上——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恶梦。 「……不……」 他苦笑着,左右摇晃着头。 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梦而已! 我现在一定也只是正在做梦而已。 这么残酷的现实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定是有谁——某个我不晓得是谁的人,夺走了我大半的人生,而我现在却必须要替那个谁闯下的祸背黑锅。 但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合理的事情? 所以…… 「……结束掉这个愚蠢的烂梦吧!」 他面带微笑地将瓦尔特合入口中。 要从这个冗长的恶梦之中醒来的唯一方法,应该就是敲响「闹钟」吧。 使用在手枪中属于小尺寸的七·六五毫米口径瓦尔特手枪应该就足够了。在这壕沟之中,枪声的回响会比想象中还要大声许多。这么一来,应该能够叫醒还在做白日梦的他吧。 所以—— 「永别了——我的人生。」 口中念念有词。 他——扣下了扳机。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浔箐 等到我发觉,一切早已结束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手脚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虽然意识清楚,也有记忆,这一切都是他本身经历过的事情——以自身之手,以自身之口,以自身之眼,以自身之耳——这一点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一切的行动都是依照自己活动五体,运用五戚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然而……他却仍然戚受不到一丝真实性。 这里完全嗅不到一丝现实的味道,就像是依照早就预定好的情节,一直持续上演的戏码——也像是从身陷其中的自己身边,走到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有种奇妙的乖离戚一直在四周盘旋缭绕。 但是我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直到刚才为止,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令我自我感觉良好的环境。 没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然而—— 「…………怎么回事?」 ——看来他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盯着一直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手枪。 这是一把上面有着精致雕刻的瓦尔特p p k。 这是他一直很喜爱的手枪。 虽然弹匣填充了七发子弹……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上了膛的一发子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他已经让妻子与爱犬服下毒药安乐死了——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用子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有这一点,是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他,能够保有自己尊严的最后手段。 没错,他即将死去。 过去……他曾经在心中描绘出来的荣华富贵,只能就此埋藏在地下深处的洞穴之中。 未来,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呻吟着,一股浓浓的不协调戚浮现在脑海中。 ——『下定决心了吗?』 这真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吗? 「……我…………」 不。他一直以来冀望的荣景……真的是他自己内心的欲望吗? 这真的是从他的自由意志之中,产生出来的想法吗? 「……呜呼……我……」 这一切——发生过的好事与坏事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是个一边将双亲遗产坐吃山空,并以画家为志向的学生……曾几何时萌生了如此野心?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不晓得。 想不起来了。 至少……在他散光伙食费就为了上歌剧院的当时,他根本没有梦想过任何事。那个时期的自己,只是一介醉心于华格纳歌剧的绘画学生而已。仅仅只是如此,没有其他更符合的叙述了。还记得当时他对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甚至到了绝望的地步。 然而……曾几何时他的人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他的人生超越自己的想象,擅自发展了起来。 这一切的体验是多么地令人感到目眩神迷。 「……呜呼……呜呼……」 当然……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他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他付出很多努力,也经历过许多挫折。早年就失去双亲的他,因为战争差点导致失明,精神上也遭遇了很大的挫败。他放弃成为画家的梦想,也放弃成为建筑家的梦想。就算说他的人生是由无数次的绝望与失望而铺设起来的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些无数次的辛劳与挫折看起来都像是经过巧妙地设计。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将他推向最后的命运,进而演变成以他为中心的大风浪。 挫折推翻了霸气。 绝望推翻了野心。 苦恼推翻了愤怒。 一切的一切都被卷入黑色的漩涡之中,因而诞生了现在的自我—— 「……我……是……」 然而…… 这一切只是他睁着眼做的一场白日梦罢了。 梦醒时分才发现——他的存在也只不过是看着自己人生的观众而已,冷眼旁观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像看热闹一样站在一旁。说得更明白一点,连不满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走样的呢? 是在母亲过世的时候吗? 是在为了逃避兵役而移民慕尼黑的时候吗? 还是在战争中负伤而被医院收容的时候? 或者是—— 「……对了……我记得……」 是从我第一次在博物馆看见那把手枪的时候吧…… 「…………我是……」 我过去到底干了什么事? 等到我发觉,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我的身体。 现在的我……正打算让我的人生落幕。 假如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依照我本身的意志—— 「……是谁……?」 他呻吟着。 到底是谁操纵着他过去的人生? 目的为何,又是什么人将他视作傀儡般玩弄着? 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仍旧处于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中,就遭人丢弃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像不被主人疼爱的娃娃一般。 「……是谁……到底是谁……?」 就算发问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只听闻他喊得嘶哑的声音,在空洞的地下室中回荡着。 「……把……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就连该憎恨谁、该怒骂谁都不晓得。颤抖的双手只握到一片空无,湿润的双眼只能漫无目的地瞪着眼前一片黑暗。他连该憎恨什么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连他人生最后的瞬间,该诅咒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残酷的事情—— 「…………」 望着横躺在他脚边的妻子与爱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只有残酷无比的现实等待着他,昨天还开心地笑着的妻子,现在已经变成无法说话的骸骨,横躺在地上——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恶梦。 「……不……」 他苦笑着,左右摇晃着头。 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梦而已! 我现在一定也只是正在做梦而已。 这么残酷的现实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定是有谁——某个我不晓得是谁的人,夺走了我大半的人生,而我现在却必须要替那个谁闯下的祸背黑锅。 但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合理的事情? 所以…… 「……结束掉这个愚蠢的烂梦吧!」 他面带微笑地将瓦尔特合入口中。 要从这个冗长的恶梦之中醒来的唯一方法,应该就是敲响「闹钟」吧。 使用在手枪中属于小尺寸的七·六五毫米口径瓦尔特手枪应该就足够了。在这壕沟之中,枪声的回响会比想象中还要大声许多。这么一来,应该能够叫醒还在做白日梦的他吧。 所以—— 「永别了——我的人生。」 口中念念有词。 他——扣下了扳机。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浔箐 等到我发觉,一切早已结束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手脚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虽然意识清楚,也有记忆,这一切都是他本身经历过的事情——以自身之手,以自身之口,以自身之眼,以自身之耳——这一点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一切的行动都是依照自己活动五体,运用五戚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然而……他却仍然戚受不到一丝真实性。 这里完全嗅不到一丝现实的味道,就像是依照早就预定好的情节,一直持续上演的戏码——也像是从身陷其中的自己身边,走到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有种奇妙的乖离戚一直在四周盘旋缭绕。 但是我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直到刚才为止,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令我自我感觉良好的环境。 没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然而—— 「…………怎么回事?」 ——看来他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盯着一直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手枪。 这是一把上面有着精致雕刻的瓦尔特p p k。 这是他一直很喜爱的手枪。 虽然弹匣填充了七发子弹……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上了膛的一发子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他已经让妻子与爱犬服下毒药安乐死了——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用子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有这一点,是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他,能够保有自己尊严的最后手段。 没错,他即将死去。 过去……他曾经在心中描绘出来的荣华富贵,只能就此埋藏在地下深处的洞穴之中。 未来,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呻吟着,一股浓浓的不协调戚浮现在脑海中。 ——『下定决心了吗?』 这真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吗? 「……我…………」 不。他一直以来冀望的荣景……真的是他自己内心的欲望吗? 这真的是从他的自由意志之中,产生出来的想法吗? 「……呜呼……我……」 这一切——发生过的好事与坏事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是个一边将双亲遗产坐吃山空,并以画家为志向的学生……曾几何时萌生了如此野心?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不晓得。 想不起来了。 至少……在他散光伙食费就为了上歌剧院的当时,他根本没有梦想过任何事。那个时期的自己,只是一介醉心于华格纳歌剧的绘画学生而已。仅仅只是如此,没有其他更符合的叙述了。还记得当时他对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甚至到了绝望的地步。 然而……曾几何时他的人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他的人生超越自己的想象,擅自发展了起来。 这一切的体验是多么地令人感到目眩神迷。 「……呜呼……呜呼……」 当然……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他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他付出很多努力,也经历过许多挫折。早年就失去双亲的他,因为战争差点导致失明,精神上也遭遇了很大的挫败。他放弃成为画家的梦想,也放弃成为建筑家的梦想。就算说他的人生是由无数次的绝望与失望而铺设起来的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些无数次的辛劳与挫折看起来都像是经过巧妙地设计。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将他推向最后的命运,进而演变成以他为中心的大风浪。 挫折推翻了霸气。 绝望推翻了野心。 苦恼推翻了愤怒。 一切的一切都被卷入黑色的漩涡之中,因而诞生了现在的自我—— 「……我……是……」 然而…… 这一切只是他睁着眼做的一场白日梦罢了。 梦醒时分才发现——他的存在也只不过是看着自己人生的观众而已,冷眼旁观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像看热闹一样站在一旁。说得更明白一点,连不满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走样的呢? 是在母亲过世的时候吗? 是在为了逃避兵役而移民慕尼黑的时候吗? 还是在战争中负伤而被医院收容的时候? 或者是—— 「……对了……我记得……」 是从我第一次在博物馆看见那把手枪的时候吧…… 「…………我是……」 我过去到底干了什么事? 等到我发觉,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我的身体。 现在的我……正打算让我的人生落幕。 假如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依照我本身的意志—— 「……是谁……?」 他呻吟着。 到底是谁操纵着他过去的人生? 目的为何,又是什么人将他视作傀儡般玩弄着? 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仍旧处于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中,就遭人丢弃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像不被主人疼爱的娃娃一般。 「……是谁……到底是谁……?」 就算发问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只听闻他喊得嘶哑的声音,在空洞的地下室中回荡着。 「……把……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就连该憎恨谁、该怒骂谁都不晓得。颤抖的双手只握到一片空无,湿润的双眼只能漫无目的地瞪着眼前一片黑暗。他连该憎恨什么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连他人生最后的瞬间,该诅咒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残酷的事情—— 「…………」 望着横躺在他脚边的妻子与爱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只有残酷无比的现实等待着他,昨天还开心地笑着的妻子,现在已经变成无法说话的骸骨,横躺在地上——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恶梦。 「……不……」 他苦笑着,左右摇晃着头。 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梦而已! 我现在一定也只是正在做梦而已。 这么残酷的现实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定是有谁——某个我不晓得是谁的人,夺走了我大半的人生,而我现在却必须要替那个谁闯下的祸背黑锅。 但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合理的事情? 所以…… 「……结束掉这个愚蠢的烂梦吧!」 他面带微笑地将瓦尔特合入口中。 要从这个冗长的恶梦之中醒来的唯一方法,应该就是敲响「闹钟」吧。 使用在手枪中属于小尺寸的七·六五毫米口径瓦尔特手枪应该就足够了。在这壕沟之中,枪声的回响会比想象中还要大声许多。这么一来,应该能够叫醒还在做白日梦的他吧。 所以—— 「永别了——我的人生。」 口中念念有词。 他——扣下了扳机。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浔箐 等到我发觉,一切早已结束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手脚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虽然意识清楚,也有记忆,这一切都是他本身经历过的事情——以自身之手,以自身之口,以自身之眼,以自身之耳——这一点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一切的行动都是依照自己活动五体,运用五戚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然而……他却仍然戚受不到一丝真实性。 这里完全嗅不到一丝现实的味道,就像是依照早就预定好的情节,一直持续上演的戏码——也像是从身陷其中的自己身边,走到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有种奇妙的乖离戚一直在四周盘旋缭绕。 但是我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直到刚才为止,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令我自我感觉良好的环境。 没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然而—— 「…………怎么回事?」 ——看来他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盯着一直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手枪。 这是一把上面有着精致雕刻的瓦尔特p p k。 这是他一直很喜爱的手枪。 虽然弹匣填充了七发子弹……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上了膛的一发子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他已经让妻子与爱犬服下毒药安乐死了——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用子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有这一点,是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他,能够保有自己尊严的最后手段。 没错,他即将死去。 过去……他曾经在心中描绘出来的荣华富贵,只能就此埋藏在地下深处的洞穴之中。 未来,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呻吟着,一股浓浓的不协调戚浮现在脑海中。 ——『下定决心了吗?』 这真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吗? 「……我…………」 不。他一直以来冀望的荣景……真的是他自己内心的欲望吗? 这真的是从他的自由意志之中,产生出来的想法吗? 「……呜呼……我……」 这一切——发生过的好事与坏事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是个一边将双亲遗产坐吃山空,并以画家为志向的学生……曾几何时萌生了如此野心?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不晓得。 想不起来了。 至少……在他散光伙食费就为了上歌剧院的当时,他根本没有梦想过任何事。那个时期的自己,只是一介醉心于华格纳歌剧的绘画学生而已。仅仅只是如此,没有其他更符合的叙述了。还记得当时他对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甚至到了绝望的地步。 然而……曾几何时他的人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他的人生超越自己的想象,擅自发展了起来。 这一切的体验是多么地令人感到目眩神迷。 「……呜呼……呜呼……」 当然……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他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他付出很多努力,也经历过许多挫折。早年就失去双亲的他,因为战争差点导致失明,精神上也遭遇了很大的挫败。他放弃成为画家的梦想,也放弃成为建筑家的梦想。就算说他的人生是由无数次的绝望与失望而铺设起来的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些无数次的辛劳与挫折看起来都像是经过巧妙地设计。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将他推向最后的命运,进而演变成以他为中心的大风浪。 挫折推翻了霸气。 绝望推翻了野心。 苦恼推翻了愤怒。 一切的一切都被卷入黑色的漩涡之中,因而诞生了现在的自我—— 「……我……是……」 然而…… 这一切只是他睁着眼做的一场白日梦罢了。 梦醒时分才发现——他的存在也只不过是看着自己人生的观众而已,冷眼旁观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像看热闹一样站在一旁。说得更明白一点,连不满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走样的呢? 是在母亲过世的时候吗? 是在为了逃避兵役而移民慕尼黑的时候吗? 还是在战争中负伤而被医院收容的时候? 或者是—— 「……对了……我记得……」 是从我第一次在博物馆看见那把手枪的时候吧…… 「…………我是……」 我过去到底干了什么事? 等到我发觉,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我的身体。 现在的我……正打算让我的人生落幕。 假如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依照我本身的意志—— 「……是谁……?」 他呻吟着。 到底是谁操纵着他过去的人生? 目的为何,又是什么人将他视作傀儡般玩弄着? 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仍旧处于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中,就遭人丢弃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像不被主人疼爱的娃娃一般。 「……是谁……到底是谁……?」 就算发问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只听闻他喊得嘶哑的声音,在空洞的地下室中回荡着。 「……把……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就连该憎恨谁、该怒骂谁都不晓得。颤抖的双手只握到一片空无,湿润的双眼只能漫无目的地瞪着眼前一片黑暗。他连该憎恨什么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连他人生最后的瞬间,该诅咒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残酷的事情—— 「…………」 望着横躺在他脚边的妻子与爱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只有残酷无比的现实等待着他,昨天还开心地笑着的妻子,现在已经变成无法说话的骸骨,横躺在地上——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恶梦。 「……不……」 他苦笑着,左右摇晃着头。 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梦而已! 我现在一定也只是正在做梦而已。 这么残酷的现实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定是有谁——某个我不晓得是谁的人,夺走了我大半的人生,而我现在却必须要替那个谁闯下的祸背黑锅。 但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合理的事情? 所以…… 「……结束掉这个愚蠢的烂梦吧!」 他面带微笑地将瓦尔特合入口中。 要从这个冗长的恶梦之中醒来的唯一方法,应该就是敲响「闹钟」吧。 使用在手枪中属于小尺寸的七·六五毫米口径瓦尔特手枪应该就足够了。在这壕沟之中,枪声的回响会比想象中还要大声许多。这么一来,应该能够叫醒还在做白日梦的他吧。 所以—— 「永别了——我的人生。」 口中念念有词。 他——扣下了扳机。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浔箐 等到我发觉,一切早已结束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手脚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虽然意识清楚,也有记忆,这一切都是他本身经历过的事情——以自身之手,以自身之口,以自身之眼,以自身之耳——这一点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一切的行动都是依照自己活动五体,运用五戚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然而……他却仍然戚受不到一丝真实性。 这里完全嗅不到一丝现实的味道,就像是依照早就预定好的情节,一直持续上演的戏码——也像是从身陷其中的自己身边,走到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有种奇妙的乖离戚一直在四周盘旋缭绕。 但是我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直到刚才为止,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令我自我感觉良好的环境。 没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然而—— 「…………怎么回事?」 ——看来他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盯着一直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手枪。 这是一把上面有着精致雕刻的瓦尔特p p k。 这是他一直很喜爱的手枪。 虽然弹匣填充了七发子弹……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上了膛的一发子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他已经让妻子与爱犬服下毒药安乐死了——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用子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有这一点,是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他,能够保有自己尊严的最后手段。 没错,他即将死去。 过去……他曾经在心中描绘出来的荣华富贵,只能就此埋藏在地下深处的洞穴之中。 未来,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呻吟着,一股浓浓的不协调戚浮现在脑海中。 ——『下定决心了吗?』 这真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吗? 「……我…………」 不。他一直以来冀望的荣景……真的是他自己内心的欲望吗? 这真的是从他的自由意志之中,产生出来的想法吗? 「……呜呼……我……」 这一切——发生过的好事与坏事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是个一边将双亲遗产坐吃山空,并以画家为志向的学生……曾几何时萌生了如此野心?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不晓得。 想不起来了。 至少……在他散光伙食费就为了上歌剧院的当时,他根本没有梦想过任何事。那个时期的自己,只是一介醉心于华格纳歌剧的绘画学生而已。仅仅只是如此,没有其他更符合的叙述了。还记得当时他对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甚至到了绝望的地步。 然而……曾几何时他的人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他的人生超越自己的想象,擅自发展了起来。 这一切的体验是多么地令人感到目眩神迷。 「……呜呼……呜呼……」 当然……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他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他付出很多努力,也经历过许多挫折。早年就失去双亲的他,因为战争差点导致失明,精神上也遭遇了很大的挫败。他放弃成为画家的梦想,也放弃成为建筑家的梦想。就算说他的人生是由无数次的绝望与失望而铺设起来的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些无数次的辛劳与挫折看起来都像是经过巧妙地设计。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将他推向最后的命运,进而演变成以他为中心的大风浪。 挫折推翻了霸气。 绝望推翻了野心。 苦恼推翻了愤怒。 一切的一切都被卷入黑色的漩涡之中,因而诞生了现在的自我—— 「……我……是……」 然而…… 这一切只是他睁着眼做的一场白日梦罢了。 梦醒时分才发现——他的存在也只不过是看着自己人生的观众而已,冷眼旁观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像看热闹一样站在一旁。说得更明白一点,连不满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走样的呢? 是在母亲过世的时候吗? 是在为了逃避兵役而移民慕尼黑的时候吗? 还是在战争中负伤而被医院收容的时候? 或者是—— 「……对了……我记得……」 是从我第一次在博物馆看见那把手枪的时候吧…… 「…………我是……」 我过去到底干了什么事? 等到我发觉,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我的身体。 现在的我……正打算让我的人生落幕。 假如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依照我本身的意志—— 「……是谁……?」 他呻吟着。 到底是谁操纵着他过去的人生? 目的为何,又是什么人将他视作傀儡般玩弄着? 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仍旧处于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中,就遭人丢弃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像不被主人疼爱的娃娃一般。 「……是谁……到底是谁……?」 就算发问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只听闻他喊得嘶哑的声音,在空洞的地下室中回荡着。 「……把……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就连该憎恨谁、该怒骂谁都不晓得。颤抖的双手只握到一片空无,湿润的双眼只能漫无目的地瞪着眼前一片黑暗。他连该憎恨什么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连他人生最后的瞬间,该诅咒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残酷的事情—— 「…………」 望着横躺在他脚边的妻子与爱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只有残酷无比的现实等待着他,昨天还开心地笑着的妻子,现在已经变成无法说话的骸骨,横躺在地上——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恶梦。 「……不……」 他苦笑着,左右摇晃着头。 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梦而已! 我现在一定也只是正在做梦而已。 这么残酷的现实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定是有谁——某个我不晓得是谁的人,夺走了我大半的人生,而我现在却必须要替那个谁闯下的祸背黑锅。 但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合理的事情? 所以…… 「……结束掉这个愚蠢的烂梦吧!」 他面带微笑地将瓦尔特合入口中。 要从这个冗长的恶梦之中醒来的唯一方法,应该就是敲响「闹钟」吧。 使用在手枪中属于小尺寸的七·六五毫米口径瓦尔特手枪应该就足够了。在这壕沟之中,枪声的回响会比想象中还要大声许多。这么一来,应该能够叫醒还在做白日梦的他吧。 所以—— 「永别了——我的人生。」 口中念念有词。 他——扣下了扳机。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浔箐 等到我发觉,一切早已结束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手脚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虽然意识清楚,也有记忆,这一切都是他本身经历过的事情——以自身之手,以自身之口,以自身之眼,以自身之耳——这一点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一切的行动都是依照自己活动五体,运用五戚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然而……他却仍然戚受不到一丝真实性。 这里完全嗅不到一丝现实的味道,就像是依照早就预定好的情节,一直持续上演的戏码——也像是从身陷其中的自己身边,走到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有种奇妙的乖离戚一直在四周盘旋缭绕。 但是我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直到刚才为止,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令我自我感觉良好的环境。 没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然而—— 「…………怎么回事?」 ——看来他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盯着一直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手枪。 这是一把上面有着精致雕刻的瓦尔特p p k。 这是他一直很喜爱的手枪。 虽然弹匣填充了七发子弹……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上了膛的一发子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他已经让妻子与爱犬服下毒药安乐死了——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用子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有这一点,是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他,能够保有自己尊严的最后手段。 没错,他即将死去。 过去……他曾经在心中描绘出来的荣华富贵,只能就此埋藏在地下深处的洞穴之中。 未来,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呻吟着,一股浓浓的不协调戚浮现在脑海中。 ——『下定决心了吗?』 这真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吗? 「……我…………」 不。他一直以来冀望的荣景……真的是他自己内心的欲望吗? 这真的是从他的自由意志之中,产生出来的想法吗? 「……呜呼……我……」 这一切——发生过的好事与坏事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是个一边将双亲遗产坐吃山空,并以画家为志向的学生……曾几何时萌生了如此野心?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不晓得。 想不起来了。 至少……在他散光伙食费就为了上歌剧院的当时,他根本没有梦想过任何事。那个时期的自己,只是一介醉心于华格纳歌剧的绘画学生而已。仅仅只是如此,没有其他更符合的叙述了。还记得当时他对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甚至到了绝望的地步。 然而……曾几何时他的人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他的人生超越自己的想象,擅自发展了起来。 这一切的体验是多么地令人感到目眩神迷。 「……呜呼……呜呼……」 当然……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他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他付出很多努力,也经历过许多挫折。早年就失去双亲的他,因为战争差点导致失明,精神上也遭遇了很大的挫败。他放弃成为画家的梦想,也放弃成为建筑家的梦想。就算说他的人生是由无数次的绝望与失望而铺设起来的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些无数次的辛劳与挫折看起来都像是经过巧妙地设计。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将他推向最后的命运,进而演变成以他为中心的大风浪。 挫折推翻了霸气。 绝望推翻了野心。 苦恼推翻了愤怒。 一切的一切都被卷入黑色的漩涡之中,因而诞生了现在的自我—— 「……我……是……」 然而…… 这一切只是他睁着眼做的一场白日梦罢了。 梦醒时分才发现——他的存在也只不过是看着自己人生的观众而已,冷眼旁观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像看热闹一样站在一旁。说得更明白一点,连不满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走样的呢? 是在母亲过世的时候吗? 是在为了逃避兵役而移民慕尼黑的时候吗? 还是在战争中负伤而被医院收容的时候? 或者是—— 「……对了……我记得……」 是从我第一次在博物馆看见那把手枪的时候吧…… 「…………我是……」 我过去到底干了什么事? 等到我发觉,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我的身体。 现在的我……正打算让我的人生落幕。 假如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依照我本身的意志—— 「……是谁……?」 他呻吟着。 到底是谁操纵着他过去的人生? 目的为何,又是什么人将他视作傀儡般玩弄着? 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仍旧处于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中,就遭人丢弃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像不被主人疼爱的娃娃一般。 「……是谁……到底是谁……?」 就算发问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只听闻他喊得嘶哑的声音,在空洞的地下室中回荡着。 「……把……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就连该憎恨谁、该怒骂谁都不晓得。颤抖的双手只握到一片空无,湿润的双眼只能漫无目的地瞪着眼前一片黑暗。他连该憎恨什么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连他人生最后的瞬间,该诅咒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残酷的事情—— 「…………」 望着横躺在他脚边的妻子与爱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只有残酷无比的现实等待着他,昨天还开心地笑着的妻子,现在已经变成无法说话的骸骨,横躺在地上——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恶梦。 「……不……」 他苦笑着,左右摇晃着头。 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梦而已! 我现在一定也只是正在做梦而已。 这么残酷的现实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定是有谁——某个我不晓得是谁的人,夺走了我大半的人生,而我现在却必须要替那个谁闯下的祸背黑锅。 但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合理的事情? 所以…… 「……结束掉这个愚蠢的烂梦吧!」 他面带微笑地将瓦尔特合入口中。 要从这个冗长的恶梦之中醒来的唯一方法,应该就是敲响「闹钟」吧。 使用在手枪中属于小尺寸的七·六五毫米口径瓦尔特手枪应该就足够了。在这壕沟之中,枪声的回响会比想象中还要大声许多。这么一来,应该能够叫醒还在做白日梦的他吧。 所以—— 「永别了——我的人生。」 口中念念有词。 他——扣下了扳机。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浔箐 等到我发觉,一切早已结束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手脚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虽然意识清楚,也有记忆,这一切都是他本身经历过的事情——以自身之手,以自身之口,以自身之眼,以自身之耳——这一点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一切的行动都是依照自己活动五体,运用五戚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然而……他却仍然戚受不到一丝真实性。 这里完全嗅不到一丝现实的味道,就像是依照早就预定好的情节,一直持续上演的戏码——也像是从身陷其中的自己身边,走到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有种奇妙的乖离戚一直在四周盘旋缭绕。 但是我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直到刚才为止,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令我自我感觉良好的环境。 没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然而—— 「…………怎么回事?」 ——看来他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盯着一直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手枪。 这是一把上面有着精致雕刻的瓦尔特p p k。 这是他一直很喜爱的手枪。 虽然弹匣填充了七发子弹……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上了膛的一发子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他已经让妻子与爱犬服下毒药安乐死了——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用子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有这一点,是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他,能够保有自己尊严的最后手段。 没错,他即将死去。 过去……他曾经在心中描绘出来的荣华富贵,只能就此埋藏在地下深处的洞穴之中。 未来,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呻吟着,一股浓浓的不协调戚浮现在脑海中。 ——『下定决心了吗?』 这真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吗? 「……我…………」 不。他一直以来冀望的荣景……真的是他自己内心的欲望吗? 这真的是从他的自由意志之中,产生出来的想法吗? 「……呜呼……我……」 这一切——发生过的好事与坏事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是个一边将双亲遗产坐吃山空,并以画家为志向的学生……曾几何时萌生了如此野心?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不晓得。 想不起来了。 至少……在他散光伙食费就为了上歌剧院的当时,他根本没有梦想过任何事。那个时期的自己,只是一介醉心于华格纳歌剧的绘画学生而已。仅仅只是如此,没有其他更符合的叙述了。还记得当时他对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甚至到了绝望的地步。 然而……曾几何时他的人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他的人生超越自己的想象,擅自发展了起来。 这一切的体验是多么地令人感到目眩神迷。 「……呜呼……呜呼……」 当然……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他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他付出很多努力,也经历过许多挫折。早年就失去双亲的他,因为战争差点导致失明,精神上也遭遇了很大的挫败。他放弃成为画家的梦想,也放弃成为建筑家的梦想。就算说他的人生是由无数次的绝望与失望而铺设起来的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些无数次的辛劳与挫折看起来都像是经过巧妙地设计。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将他推向最后的命运,进而演变成以他为中心的大风浪。 挫折推翻了霸气。 绝望推翻了野心。 苦恼推翻了愤怒。 一切的一切都被卷入黑色的漩涡之中,因而诞生了现在的自我—— 「……我……是……」 然而…… 这一切只是他睁着眼做的一场白日梦罢了。 梦醒时分才发现——他的存在也只不过是看着自己人生的观众而已,冷眼旁观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像看热闹一样站在一旁。说得更明白一点,连不满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走样的呢? 是在母亲过世的时候吗? 是在为了逃避兵役而移民慕尼黑的时候吗? 还是在战争中负伤而被医院收容的时候? 或者是—— 「……对了……我记得……」 是从我第一次在博物馆看见那把手枪的时候吧…… 「…………我是……」 我过去到底干了什么事? 等到我发觉,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我的身体。 现在的我……正打算让我的人生落幕。 假如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依照我本身的意志—— 「……是谁……?」 他呻吟着。 到底是谁操纵着他过去的人生? 目的为何,又是什么人将他视作傀儡般玩弄着? 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仍旧处于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中,就遭人丢弃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像不被主人疼爱的娃娃一般。 「……是谁……到底是谁……?」 就算发问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只听闻他喊得嘶哑的声音,在空洞的地下室中回荡着。 「……把……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就连该憎恨谁、该怒骂谁都不晓得。颤抖的双手只握到一片空无,湿润的双眼只能漫无目的地瞪着眼前一片黑暗。他连该憎恨什么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连他人生最后的瞬间,该诅咒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残酷的事情—— 「…………」 望着横躺在他脚边的妻子与爱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只有残酷无比的现实等待着他,昨天还开心地笑着的妻子,现在已经变成无法说话的骸骨,横躺在地上——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恶梦。 「……不……」 他苦笑着,左右摇晃着头。 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梦而已! 我现在一定也只是正在做梦而已。 这么残酷的现实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定是有谁——某个我不晓得是谁的人,夺走了我大半的人生,而我现在却必须要替那个谁闯下的祸背黑锅。 但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合理的事情? 所以…… 「……结束掉这个愚蠢的烂梦吧!」 他面带微笑地将瓦尔特合入口中。 要从这个冗长的恶梦之中醒来的唯一方法,应该就是敲响「闹钟」吧。 使用在手枪中属于小尺寸的七·六五毫米口径瓦尔特手枪应该就足够了。在这壕沟之中,枪声的回响会比想象中还要大声许多。这么一来,应该能够叫醒还在做白日梦的他吧。 所以—— 「永别了——我的人生。」 口中念念有词。 他——扣下了扳机。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录入:浔箐 等到我发觉,一切早已结束了。 这一切——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手脚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虽然意识清楚,也有记忆,这一切都是他本身经历过的事情——以自身之手,以自身之口,以自身之眼,以自身之耳——这一点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一切的行动都是依照自己活动五体,运用五戚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然而……他却仍然戚受不到一丝真实性。 这里完全嗅不到一丝现实的味道,就像是依照早就预定好的情节,一直持续上演的戏码——也像是从身陷其中的自己身边,走到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有种奇妙的乖离戚一直在四周盘旋缭绕。 但是我也是直到刚刚,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直到刚才为止,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令我自我感觉良好的环境。 没错。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 然而—— 「…………怎么回事?」 ——看来他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 盯着一直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手枪。 这是一把上面有着精致雕刻的瓦尔特p p k。 这是他一直很喜爱的手枪。 虽然弹匣填充了七发子弹……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上了膛的一发子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他已经让妻子与爱犬服下毒药安乐死了——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要用子弹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有这一点,是已经被逼入绝境的他,能够保有自己尊严的最后手段。 没错,他即将死去。 过去……他曾经在心中描绘出来的荣华富贵,只能就此埋藏在地下深处的洞穴之中。 未来,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然而……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呻吟着,一股浓浓的不协调戚浮现在脑海中。 ——『下定决心了吗?』 这真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吗? 「……我…………」 不。他一直以来冀望的荣景……真的是他自己内心的欲望吗? 这真的是从他的自由意志之中,产生出来的想法吗? 「……呜呼……我……」 这一切——发生过的好事与坏事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是个一边将双亲遗产坐吃山空,并以画家为志向的学生……曾几何时萌生了如此野心?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不晓得。 想不起来了。 至少……在他散光伙食费就为了上歌剧院的当时,他根本没有梦想过任何事。那个时期的自己,只是一介醉心于华格纳歌剧的绘画学生而已。仅仅只是如此,没有其他更符合的叙述了。还记得当时他对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甚至到了绝望的地步。 然而……曾几何时他的人生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他的人生超越自己的想象,擅自发展了起来。 这一切的体验是多么地令人感到目眩神迷。 「……呜呼……呜呼……」 当然……一路走来并非一帆风顺,他也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 他付出很多努力,也经历过许多挫折。早年就失去双亲的他,因为战争差点导致失明,精神上也遭遇了很大的挫败。他放弃成为画家的梦想,也放弃成为建筑家的梦想。就算说他的人生是由无数次的绝望与失望而铺设起来的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些无数次的辛劳与挫折看起来都像是经过巧妙地设计。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将他推向最后的命运,进而演变成以他为中心的大风浪。 挫折推翻了霸气。 绝望推翻了野心。 苦恼推翻了愤怒。 一切的一切都被卷入黑色的漩涡之中,因而诞生了现在的自我—— 「……我……是……」 然而…… 这一切只是他睁着眼做的一场白日梦罢了。 梦醒时分才发现——他的存在也只不过是看着自己人生的观众而已,冷眼旁观自己即将面临的未来,像看热闹一样站在一旁。说得更明白一点,连不满的权利都没有。 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走样的呢? 是在母亲过世的时候吗? 是在为了逃避兵役而移民慕尼黑的时候吗? 还是在战争中负伤而被医院收容的时候? 或者是—— 「……对了……我记得……」 是从我第一次在博物馆看见那把手枪的时候吧…… 「…………我是……」 我过去到底干了什么事? 等到我发觉,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我的身体。 现在的我……正打算让我的人生落幕。 假如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依照我本身的意志—— 「……是谁……?」 他呻吟着。 到底是谁操纵着他过去的人生? 目的为何,又是什么人将他视作傀儡般玩弄着? 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仍旧处于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中,就遭人丢弃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像不被主人疼爱的娃娃一般。 「……是谁……到底是谁……?」 就算发问也完全得不到回应。 只听闻他喊得嘶哑的声音,在空洞的地下室中回荡着。 「……把……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就连该憎恨谁、该怒骂谁都不晓得。颤抖的双手只握到一片空无,湿润的双眼只能漫无目的地瞪着眼前一片黑暗。他连该憎恨什么人都不知道,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连他人生最后的瞬间,该诅咒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残酷的事情—— 「…………」 望着横躺在他脚边的妻子与爱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只有残酷无比的现实等待着他,昨天还开心地笑着的妻子,现在已经变成无法说话的骸骨,横躺在地上——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恶梦。 「……不……」 他苦笑着,左右摇晃着头。 这一切一定都是——一场梦而已! 我现在一定也只是正在做梦而已。 这么残酷的现实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定是有谁——某个我不晓得是谁的人,夺走了我大半的人生,而我现在却必须要替那个谁闯下的祸背黑锅。 但是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合理的事情? 所以…… 「……结束掉这个愚蠢的烂梦吧!」 他面带微笑地将瓦尔特合入口中。 要从这个冗长的恶梦之中醒来的唯一方法,应该就是敲响「闹钟」吧。 使用在手枪中属于小尺寸的七·六五毫米口径瓦尔特手枪应该就足够了。在这壕沟之中,枪声的回响会比想象中还要大声许多。这么一来,应该能够叫醒还在做白日梦的他吧。 所以—— 「永别了——我的人生。」 口中念念有词。 他——扣下了扳机。 第一章 总之要戒备就是了。 雾岛双叶是一位恋爱中的少女。 ……如果这么写的话,认识她的人大概会露出苦笑,并且异口同声地说「她并不是那种会坠入爱河的少女呀」,或是身为她双胞胎弟弟的叶月,甚至是她本人都会这么说也不一定。 个性开朗爽快又很会照顾别人的她,是班上的领导人物——因为她带点男孩子气的个性所展现出来的行动力与判断力,让她被称做「大姊」并且受到众人景仰。在低年级生之中很多人崇拜她,也深受老师们信赖。如果真要说起她这个人的话,大部分的人开头都会用「她是很可靠的人」之类的话来描述她吧。 正因为如此……大家才会时常忘记这个事实。 她也是正值青春期的花样少女——坠入爱河之中的她并不是众人所知的「大姊」,就算说她是个纤细又敏感且多疑的少女也不为过。 没错。 恋爱中的少女,拥有的感官可是过于常人的灵敏。 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在——如何让意中人喜欢上自己,如何不让对方讨厌自己。 举例来说,无论何时何地她的视线都会一直追随着喜欢的对象。 再举例来说,她会非常在意对方细微的一举一动。 然后——也因此…… 如果有什么事,就算没被其他人发现,她却会比其他人还要早发现,这也是理所当然。 只要跟她最喜欢的男生……也就是,羽濑川拓人有关系的话。 「——拓人?」 一如往常的时间带。 一如往常的上学路线。 一如往常的学生们。 在一如往常毫无任何变化的景色——也应该不可能会有变化的景色之中走着,双叶突然对在旁边走着的羽濑川拓人发出了疑问。 「那个……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咦……?」 听到她这么说——一瞬间僵直的拓人停下脚步。 他是个平凡的少年。 从许多层面上来说都是如此。 长相既不帅也不丑,身高既不高也不矮,身材既不胖也不瘦。光从他的外表看来,旁人肉眼所及之处无一不中庸——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他这个人毫无任何能让人夸奖的优点。同时他也没有任何缺点,所以在大多场合也不会有人特别意识到他「没有缺点」这件事,反而是有所偏差的人才会显得突出。如果在街上与他擦身而过,接下来的瞬间就会马上遗忘——他拥有的特征就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他全身上下部是趋近中性的平均数值、还有看起来很和善的表情——唉。不过这点程度在现今社会中一点都不稀奇就是了。 成绩方面想当然地,上至理科、文科——下至保健、体育,无论是哪一科目都在平均值,体能或是对艺术的感性也是毫无特别之处。总结来说,他就是个被人称为「平均计算机」的人。能做到这一点其实是相当了不起的一件事——然而却鲜少有人注意到这个事实。 没有所谓的好与不好。 但是也没有厉害到会令人敬畏的程度,当然也没逊到会令人想嘲笑他。 是的,他就是这么一个没有特色的少年——羽濑川拓人。 至少根据他的肉体与精神层面来看,不管问谁或是做任何调查,结果都不会跟上违有所出入。无论是cia、莫萨德(注1)、m i 6(注2),抑或是内阁情报调查室,都无法对他掌握除此之外的任何资料。如果要将他的资料写成报告书的话,绝对会是「平凡」与「普通」、「人畜无害」等类似单字绵延不绝地排列下去。 虽然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即过世,还有父亲目前正在美国生活等情况,造成他的家庭 注1以色列情报机构,被誉为世界最有效率的情报机构之一。全名为「以色列情报和特殊使命局」。 注2英圉秘密情报局( secret intelligence service。sis),又称为「军情六处」 (mi6)。情形多多少少算是特殊案例……但那也都是发生在他周遭的事情,无法构成他本身的特色。 然而…… 「什……什么发生什么事?」 少年瞬间产生了一丝犹豫而停下了脚步,之后又马上迈开了步伐向前走——很明显地,他对双叶的疑问产生了过度的反应。这一点可以从他为了尝试掩盖所流露出的不自然微笑,以及同手同脚地走路判断出来。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他迷上了难波步行(注3,)。 不过,「跟往常不同」的也不只是这一点。 「就算你反问我也没用……一定有事情。」 双叶歪着头说。 塑造出她豁达形象的重要因素之一的马尾,摇晃地更剧烈了。 但是—— 「就是因为不晓得那个事情是『什么』,所以才问你啊!」 ——低声说出有如恐吓言论的是双叶的弟弟,叶月。 他就是那位无论从三百六十度哪个角度看来,都毫无疑问是美少女的双叶的——双胞胎弟弟。 注3,日本江户时代信差所使用的同手同脚奔跑法,据说可一日数十公里,甚至百里。 只是光从他们两人的外貌看来,实在无法令人相信他们的遗传因子是来自于同一个提供单位。无论是他那有如从坚硬的岩石上削下来的刚硬脸庞,或是那粗犷壮硕的体型,都跟双叶大不相同。如果就这样让他穿上西装并戴上墨镜,就算说他是黑道大哥级的大人物,也不会有任何不协调戚——他就是这样的高中生,雾岛叶月。 顺带一提,就算他只是单纯地向人问路,听起来却会是令对方害怕到将钱包自动缴交出来的恫吓声,不过这其实是叶月与生俱来的嗓音。 「拓人,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事?」 拓人明显地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当然,每个人都有一、两件不能说的秘密。 然而—— 「嗯……拓人………」 双叶稍稍羞红了脸说着。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讨论看看喔。」 也就是说希望他能跟自己谈谈。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抢先别人一步。 双叶在心里暗自这么想着,然而…… 「啊……不……没什么事……嗯,什么事都没有!放心!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拓人露出想要掩盖事实的笑容。 虽然知道他是不想让双叶跟叶月担心才这么做。因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体贴别人的少年。但是,如果真要让双叶说的话,她非常心疼他这一点,同时也对此感到寂寞。到头来自己还是个会让拓人对她有所顾虑的外人。 不管再怎么说—— 「喔?」 叶月轻轻地低哼了一声。 「你刚刚说跟平常一样?」 「啊……是啊!跟平常完全一模一样啊!啊哈哈哈哈!」 说他体贴别人的方法很笨拙——也正因为他想用这种笨拙的谎言来掩盖事实,从别的角度看来,只会令人感到心疼不已。 「这么说来——那个对你们来说也是一如往常的意思吗?」 叶月隔着肩膀,用拇指指着后方。 在他指着的前方—— 「…………」 ………」 站着两位少女。 她们就像是护卫在被预告将会有人行刺的总统身旁的黑衣保镖一样……暗杀行动似乎一触即发,少女们全身上下的神经绷得死紧,不时来回察看四周动静。 少女们稍稍弓着身体戒备着。 但是视线则是一直不安分地左右来回巡视。 看起来就是一副「就战斗位置」的戚觉。 虽然她们都身穿与双叶一样的御堂高中女学生制服,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携带任何刀械武器……但是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可以令人百分之百肯定——只要一不小心接近她们的防护领域,可能就会遭受不明物体袭击。 而且是越接近学校,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说明白一点,两个少女散发出来的气势与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们平常就相当引人注目,所以现在的情形更吸引众人目光。 举例来说—— 「……喵!」 站在右侧的少女。 名叫塔娜罗特.安萨廷。 就算她表现得再怎么安静沉稳,红色的头发与褐色的肌肤,还是让她看起来相当显眼。再加上她那比普通人还要率性许多的言行举止,让她更加引人注目。最关键的因素就是因为她是个美少女,所以只能说是显眼到一个不行的地步。 外观看起来是充满活力的元气美少女——有着不同于双叶的肆无忌惮,也可说她全身上下散发出有如野生动物一般的气息。穿着制服的她的确相当俏丽可爱……不过任谁都会在看到她的下一瞬间,产生她似乎更适合穿着虎纹图案的比基尼、或是t恤&剪裁合身的小热裤之类装扮的想法。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活力,就像是直接将她少女的形体渲染开来,只要是她接触到的空气,就会飘散出一股南国岛屿的气息。 不过…… 「…………」 站在左侧的少女。 名叫羽濑川钤穗。 她与塔娜罗特背对背站着,看起来似乎是一人负责半边的戒备范围。 她与塔娜罗特有着完全相反的特色——从外貌看来,她带着纯和风的风情与乖巧文静的个性。 戴着一副大大的眼镜,将头发绑成一条大大的黑色辫子。五官看起来就像是博多娃娃一般,散发出一股朴实的可爱——反过来说,她的外貌并没有相当吸引人目光的华丽戚。她长得虽然可爱,但是发现这一点的人却是少数——这位少女带给别人的戚觉就是这样。 从姓氏相同这一点即可判断出,她是拓人的亲戚。说的再具体一点,她是拓人的表姊。 虽然她出生的月份只比拓人稍微早了一点点,不过从辈分上来说,她算是姊姊。然而,也许是她生性胆小的关系,真要说起来的话,她总是躲在拓人背后拉着他的衣襬不放——就像是那种不能离开哥哥身边的妹妹一样,她就是这样子的少女。 「——拓人。」 叶月边说边轻轻地将手放在拓人肩膀上。 「我不晓得你做了什么事,不过早点自首的话,罪也比较轻喔。」 「我不是说我什么都没做!」 拓人大声驳斥。 「那不然,为什么小钤跟小塔娜会这么紧张?」 『——什么事?』 也许是因为第二次被人用手指着,钤穗终于察觉到——她不晓得从哪里取出笔记本,快速地在上面写字询问拓人他们。 钤穗在很小的时候发生过意外,变得无法开口说话。 虽然没有造成肉体方面的伤害,却使得她心灵受创——总之,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必须藉由笔记本或标语牌等笔谈方式,才能与人进行对话。听觉方面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拓人他们也只需要正常跟她说话就行了。 总而言之——即使外表再怎么朴素,但这个行为使得她相当引人注目。再加上她与塔娜罗特的组合,有着强烈的对比,这一切的一切只会让她们两人变得超级吸引人目光罢了。 『什么事?你们是怎么了?』 「没事,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 叶月边搔着脸颊边回答。 「小钤穗、小塔娜,你们在做什么?」 「喵?」 『我们——没做什么啊。』 两人吓到频频眨眼——再用力左右摇着头。 『什么事都没有!一点都没!』 「喵。当然是什么事都没有喵。完全没有、一丁点都没有、一丝丝都没有!」 「…………」 「…………」 叶月与双叶两人互看了一眼。 不过,在一旁的拓人却狂冒汗。 「——小钤,我问你……」 『什、什么?』 根本没必要连写出来的字都表现出语气上的结巴吧——双叶在心中这么想着,不过还是继续接下去说话。 「我之前就很想问你。」 『呃、嗯!』 「那个,你老是带在身边的那个长长的东西是什么?」 双叶一边问一边用手指着钤穗抱着的细长筒状盒子。 长约一公尺左右,直径大约十五公分,颜色黑色,本来就不小的物体,又被身材娇小的钤穗背着走,看起来格外醒目。 很明显地这个盒子里面装着某种细长的物体。 例如:球棒之类的。 或者是—— 「漫画或是动画不是常有这种情节吗?女高中生随身背着日本武士刀之类的,还要跟未知的魔物或是怪物进行战斗。」 「就、就是说啊!啊哈哈哈哈!」 听到叶月的发言,拓人尴尬地笑了。 「搞不好,小钤身上背的那个盒子里面真的是日本武士刀!」 「啊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啊哈哈哈哈——」 虽然拓人这么说,但怎么听都像是看着剧本念台词的音调。 『就是说啊,里面才没有什么日本武士刀啦!』 钤穗的笔记本上一排凌乱的字体这么写着— 「就是说啊。钤穗的盒子里面,装的明明就是瓦普吉斯。」 ——接下来的动作就是,钤穗用笔记本的尖角用力地往塔娜罗特的后脑杓敲下去。 「喵,你在做什么?」 『真是的,塔娜罗特你在胡说什么啊?』 「喵?」 钤穗用超级光速在笔记本写下东西,并且用叶月与双叶看不到的角度——秀给微微歪着头的塔娜罗特看。 「喵。」 塔娜罗特点了一下头。 然后她用一种近似宣誓的姿势,举起一只手说道: 「刚刚是本人失言,钤穗的那个盒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 k…………」 双叶与叶月两人再度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以上种种证据清楚指出——拓人他们一定在隐瞒什么,而且在戒备什么。 「其实那个……盒子里面……该怎么说……对了!里面其实是钤穗祖母的遗物……是那个……钓鱼用的钓竿啦!然后……祖母的遗言交代,希望她能够片刻不离身地带着这把钓竿——」 「她也没有片刻不离身啊。」 双叶吐槽说道。 「不……那个……我记得遗书好像有另外交代,星期一跟星期三可以不用带出门,不是吗?」 在拓人的脑袋中浮现出的想法是,早知道就什么都别说,那样可能还好一点。他慌张了起来。 接着,就像要奉承拓人一般,铃穗与塔娜罗特以一种几乎要引起空气鸣响的力道用力点着头。 「…………」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如临大敌? 他们几个人到底在戒备什么? 疑问——即将在下一秒分晓。 「呀啊——大家早安。」 突然有人以极度爽朗的声音,向大家打招呼。 听到那清爽的声音与音调,任谁都会想用微笑回应他。 事实上,双叶与叶月也是反射性地正打算报以微笑— 「——?」 不过,姊弟两人发现—— 拓人的脸色大变——于此同时,塔娜罗特跟钤穗原本就散发出的紧张戚,现在更彷佛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倾泻而出。塔娜罗特剪得短短的红发,甚至都要竖立起来似地,就像野生动物遭遇「敌人」时的自我防卫反应。 往他们的视线望去。 站在那里的是…… 「羽濑川同学,大家今天也一起上学吗?感情真好耶。」 一位面带温柔微笑的少年。 这位少年穿着跟拓人等人相同的御堂高中学生制服。 双叶他们知道这位少年的名字——其中一个理由是他们同年级,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是,已经到三年级的第三学期,居然遗会有如此「不合时宜」的转学生,一时之间引起相当大的话题。 少年名叫冰室明人。 虽然他造成极大的话题——不过,本人的外貌可以说平凡到了极点。 长相既不帅也不丑,身高既不高也不矮,身材既不胖也不瘦。光从他的外表看来,旁人肉眼所及之处无一不中庸——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他这个人毫无任何能让人夸奖的优点。同时他也没有任何缺点,所以在大多场合也不会有人特别意识到他「没有缺点」这件事。反而是有所偏差的人才会显得突出。如果在街上与他擦身而过,接下来的瞬间就会马上遗忘——他拥有的特征就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没错。 他简直就是——拓人的翻版。 这位少年与拓人之间,有着奇妙的共通点。 不过……他们也有不同之处。 如果仔细观察,应该能够区分出来。 从他们的表情与眼神。 相较于看起来怯怯弱弱,又一脸好好先生表情的拓人——明人的表情就比较沉稳,似乎也多了一点泰然自若的感觉。 从这一点即可证明,他对自己拥有绝对的自信,认为自己胜过拓人。 同时——那似乎在冷眼观察周遭事物,带着奇妙的距离戚投射出来的目光,也是这位少年才具备的特色。并不是说他眼睛大或是小,也不是眼角上吊或下垂等外在显露出来的形状,而是属于另外一种次元的形容词……那双眼眸似乎透露出某种冰室明人才有的独特味道。 「……冰室……明人……」 拓人呻吟似地低声叫出少年的名字,并且从制服口袋拿出手机。 但是他拿手机的动作……却令双叶感到一股不协调的感觉。 拓人的手势并不是拿手机的动作,双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她就是知道有问题。如果真要说的话,就像是拿着利刃或是枪械之类的武器,对着「敌人」摆出防御姿势。 「——喵!」 同时,塔娜罗特也面对明人摆出战斗姿势,而钤穗则是边将手搭上自己背在身上的长盒子,边挡在双叶他们面前——看起来就像是要保护双叶他们免于某种可能的攻击。 到底在防备谁? 答案已经很明显…… 「……看来我好像被大家讨厌了呢。」 说完之后,明人还耸了一下肩膀。 这个动作看起来令人觉得装模作样——也许是双叶多心,但是她看起来就像在嘲笑拓人等人的行为。 「…………拓人。」 双叶喊了拓人的名字,他却毫无反应。 难道说他没有多余的心神回应她吗?——还是他紧张到对自己的声音浑然不觉?因为双叶很清楚,拓人不可能无视他人。他的侧面看起来似乎带着些许悲壮的神情。 无论如何—— 就算双叶不晓得理由,也不晓得原因…… 但是她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 拓人的紧张戚——是因眼前的少年而起。 「真可惜,其实我很想跟大家当好朋友耶,是吧?羽濑川拓人同学、还有羽濑川钤穗同学。」 「…………亏你敢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 一瞬间——双叶他们实在听不出来这句话是谁说出口的。 他们连做梦都没想过,从拓人的口中会迸出这种话。那个看起来不甚牢靠,温柔体贴别人到近乎愚蠢地步的拓人——从来没有看过他曾对谁露出这么赤裸裸的敌意,想当然耳也从来没思考过这个可能性。 然而…… 「如果你敢对学校的人出手的话……」 拓人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 但是,明人却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样好吗?在这种地方?事后收拾起来会很辛苦喔。」 「……」 拓人紧紧握了一下他抓在手上的手机。 接下来—— 「不过,如果你准备好的话,欢迎你随时来找我,我很期待喔。」 明人举起一只手,并用爽朗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慢步离开现场。 被他抛在身后的是——仍然保持战斗姿势的拓人与钤穗、塔娜罗特——还有呆呆望着他们的雾岛姊弟。 「拓……人……?」 「——抱歉!」 拓人头也不回地对双叶道歉——但他的眼神还是一直瞪着明人离去的背影。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们。」 「…………」 「…………一 这下子双叶与叶月完全不晓得该说什么。 一大早清爽宜人的上学情景,顿时充满沉重郁闷的空气。 「抱歉……」 仍然瞪着明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拓人再次说了这句话。 这里是一处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相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舍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让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在「便利」、「效率」、「经济效益」、「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在授课开始前,教室遗是一如往常充斥吵吵闹闹的声音。 「早安。」 「早安。」 拓人边将书包放在桌上,边向对自己打招呼的同学们回以相同的问候。而跟他一起进到教室里的塔娜罗特,也把自己的书包放在旁边座位的桌子上。顺带一提,双叶姊弟跟钤穗是在别间教室上课。 「塔娜罗特,早安——」 「……你也早安啊!」 对于向自己打招呼的同学们,塔娜罗特似乎还挂念着什么事 情,有点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说来也对,现在的她的确是一秒都不能松懈——毕竟「敌人」跟自己身处于同一个教室,而且还沉稳地边微笑边排上课用的桌椅。 对了,塔娜罗特的位子在拓人隔壁。其实原本是别的学生坐在那里,但是塔娜罗特坚持「无论如何她都想要坐这个位子!」——因此原本坐在那里的学生还有老师只好让步成全她。只要牵扯到拓人,塔娜罗特就会异常顽固。 「……拓人……」 塔娜罗特轻手轻脚地靠近拓人,并低声说着: 「现在的话,应该可以打倒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喀嚓掉他。一般写作『必杀』,意思就是『一定会干掉』他喵!」 「如果失败的话呢?」 就像某职业暗杀者一般,拓人责备发出极度危险宣言的少女。虽然说「喀嚓」,但她手上并没有握着任何类似刀剑的锐利物体,反而将拳头紧紧一握。 「他是故意挑衅我们。」 「喵!他的头发的确比拓人的长喵。」 「你说的是长发(注4)。我的意思是——他是故意露出空隙的。如果你攻击他的话,刚好正中对方下怀。你可别忘了,他有能力将全校的人当成人质。」 语毕,拓人回头看向教室某一隅。 拓人目光的前方是一副泰然自若,静静地将诗集——还装模作样地选择歌德诗集—— 注4日文的挑衅(さようはつ)与长发(さようはつ)发音一样。翻开摊在桌上阅读的少年。 冰室明人。 本校的转学生,也是拓人等人的——「敌人」。 虽然击退过对方……但彼此都是在普通社会中隐匿自己真实身分的人,所以拓人也不可能到处宣扬明人干过的好事。只好先暂时观察一阵子,没想到他却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来学校上课。 过着有如一般学生的日常生活。 之前在学校屋顶上叫出超强使魔,还有绑架拓人父亲,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很明显是他在挑衅拓人等人。 他在威胁拓人——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将拓人周遭的人们当做人质。 对于没有切断自己与一般社会之间连系的拓人,这种情况对他是压倒性地不利。「学园」的铁则就是——「魔法学园」的存在绝对不能被相关人士以外的人得知。明人与拓人的敌对情形,也跟「学园」有关系。诸如此类种种因素,拓人对想要守护的人们——就像今天早上双叶与叶月在场的时候一样——连警告两人要小心都不行。 更何况……就算可以提出警告,完全没有任何防御魔法攻击能力的他们,即使想尽办法戒备也无法保护自身的安全吧。 当然……如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雾岛姊弟应该可以受到「学园」贴身保护。 但是,这样子下去牵扯到的范围将会相当广泛。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将御堂高中的全校师生,以及与拓人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部都纳入学园的保护伞之下。 就算是毫无任何关系的外人……如果被当做人质的话,以拓人的个性实在无法对此坐视不管。 也不可能将大家保护到滴水不漏。 如果由拓人主动发动攻击的话,胜算似乎也不大。虽然曾经受到荣太郎的帮助,击退过明人……但是却没有将他打倒。 再者,明人的背后还有「学园」的万年天敌「联盟」撑腰。 也就是说,想要解决明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明人才会如此大胆地向拓人挑衅道: 「劝你们别再做无谓的挣扎,赶紧向我低头吧。」 然而…… 「在你吟唱出咒文之前,我就会把你打倒在地喵!」 塔娜罗特充满干劲地发出迎敌宣言。 原本就是明快爽朗、行事莽撞的塔娜罗特,对这种刺探敌情或是近似冷战、先观察对手情形的心理战并不拿手。 总而雷之,既然已经清楚明人是敌人这个事实,她所能想到的就是立刻冲上前与对方打个你死我活。 不过,明人应该早就想到这个可能性。 恐怕明人的使魔——金发与黑发的少女们,早已经潜伏在附近。如果事情演变至此,拓人他们与那些使魔们之间的战斗,必定会牵连到周遭的人们。更别提塔娜罗特还曾经是她们的手下败将。 在这里发动攻击并不是上上之策。 「前辈或寒河江教授应该正在进行调查,也许他们能够想出不会牵连到其他人的方法。」 「喵——……等待总是煎熬的,是我心里的避风港。」 「你似乎搞错这句话的意思了,总之就是不行!」 拓人这么说着,打算用苦笑敷衍过去。 在那里—— 「羽濑川、羽濑川,我问你喔!」 某位同班同学一边说一边往拓人的方向移动。 拓人对身材娇小的塔娜罗特比出「这个话题先到此为止」的手势后,转过头看向那位男同学。 「什么事?」 「你知道吗?听说班上又有转学生要来了耶!」 「……咦?」 拓人不加思索地眨了好几下眼睛——与塔娜罗特交换一下眼神。 男学生并没有察觉拓人跟塔娜罗特两人之间的互动,自顾自地往下说: 「都什么时候了,到底在想什么啊?」 「……」 拓人说不出任何话,塔娜罗特也是。 原本转学生就是一件机率极低的事情——更何况是连续发生在同一个班级,可以说是相当稀奇。 更别说是在这个时期,这个学年度,就算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有人反对吧。毕竟转学过来不到一个月就要迎接毕业了。 这件事很明显非常不对劲。 因为再怎么样,前一个转学生——冰室明人的转学已经不对劲到了极点。 「同样都是转学生,你有什么期待吗?」 ——男学生以诙谐的口吻问着塔娜罗特。 回想起来,塔娜罗特的确也是转学生。 自从她进入御堂高中以来,从二年级升上三年级,也经历过重新分班,因此有不少人会忽略塔娜罗特也是转学生的事实。 不过,因为她天生的红发与小麦色的肌肤,大部分学生对她的印象都还是「她是从国外来到日本的存在」,而且是「中途加入的外来者」。 「喵——」 「也没什么好期待的啦。」 拓人赶在塔娜罗特还没开口乱说话之前,先敷衍对方。 「而且不晓得是从哪里转来的,没什么好期待的吧?」 「是这样子吗?不过,听说转学生是一男一女喔!」 「咦?居然有两个人?」 一个就已经属于非常特殊的情形了。 拓人感觉情况相当不对劲——不对劲到了极点。 虽然目前还不晓得这件事跟明人是否有关系。 「思…. 拓人双手抱胸,口中念念有诃。 「哎呀……他们终于要来见人了!」 男学生一边说一边迅速往自己的座位移动。 塔娜罗特也暂时坐回拓人隔壁——也就是她的位子。 但是…… 「——拓人。」 塔娜罗特倾身小声地对拓人说: 「拓人,有危险。转学生一定又是敌人喵!」 「不……这样子的想法太武断了。」 拓人也小声地回答塔娜罗特 。 幸好周围的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所以两人的对话似乎没有传到旁人耳里……为了以防万一,拓人举起一只手阻止塔娜罗特继续说话,并在口中吟唱短短的咒文。 「吾乃羽濑川拓人,超常之法理支配者。寂静言灵之通路,请将我们的对话连系起来——!」 空气突然啪滋啪滋地响起来。 同时,拓人与塔娜罗特之间——出现两支肉眼看不见的话筒。 那是由力场建构而成的一种传声隧道,能够对拓人与塔娜罗特双方的话语产生明确的指标性,并限制多余声音传导至别处,同时也能让发话者说的话确实地传入接收者耳里。 看似复杂的魔法,其实原理相当简单——那就是力场模仿传声筒的原理。 「就算有转学生,也不一定全都跟『联盟』或是冰室明人有关系。」 「但我们不能轻匆大意!说到转学生,有可能是收到了特别命令、也有可能身体内部已经被火炎、谜团或是会发出电磁波之类的东西掉包,搞不好是我变成他他变成我之类的形体互换魔法,一定是这么一回事!」 「不一定就是这么一回事!话说回来,塔娜罗特你不也曾是转学生吗?」 「只要有转学生就一定会引发事件,这是天意喵!就跟猫咪洗脸后,就会下雨是一样的道理!还有台风天的话,ktv就会赚大钱也是一样喵!(注5)」 「不,那些并不是所谓的天意。」 「喵?」 虽然塔娜罗特会错意了,不过拓人现在并没有多余的心力去一个一个纠正她的错误观念。 「话虽这么说……」 拓人将手伸入口袋,紧握放在里面的手机。 不——其实他握在手里的并不是手机,而是目前暂时伪装成手机的某种物品。 「法尔雀。」 打开折迭式手机后,出现液晶萤幕。 瞬间——原本显示待机画面的几何图案壁纸与时钟扭曲歪斜了一下,下一个瞬间构成这些图案的画素分解成一个一个的点,并在萤幕上移动,重新构成画面。这些点在小小的液晶萤幕上,描绘出一位少女的模样。 「——是的,主人。」 少女透过手机——不,应该说少女从手机里面回应拓人的呼唤。 注5日文原意应为刮大风的话,卖木桶的商家就会赚大钱。因为古时多以木桶储存食物,风吹坏了木 桶,需求量就会大增。但现代刮风的日子则是大家都跑去ktv唱歌,度过这一天,故作者故意说 成ktv店会赚大钱。 翠绿色的长发与略微下垂的眼角,替她整个人营造出一种沉着稳定的氛围。光是看着她似乎就能够带走充斥全身的紧张感——她就是所谓的疗愈系女孩。 原本身材瘦高的少女——在液晶萤幕中,被描绘成全身短短圆圆的三头身q版娃娃。 法尔雀·萨·珐利亚佛鲁望特。 拓人握在手中的手机是由他拥有的魔法机杖变化而成。 原本的形状还要更大更长,外形也跟手机完全不一样。不过这么引人注目的物品实在不适合随身携带,因此才用质量压缩与空间压缩等手法,将魔法机杖伪装成手机的样子,让拓人随身携带。 而画面中的少女即是那把魔法机杖的精灵。 「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我会马上把你解冻——你先做好准备吧。」 「遵命f」 法尔雀对拓人嫣然一笑,并颔首表示了解。 当然这段对话也跟刚刚拓人与塔娜罗特的对话一样,设下了不会被周围的学生们听见的防御措施。不过这并不是拓人设下的魔法,而是法尔雀手机的基本功能之一。 「总之,请你先在辅助系统上准备好一则事前已经吟唱完毕的防御系魔法,交给你了。」 拓人轻声细语地说。 拓人并不是相信塔娜罗特的那番说词,只是如果真有什么万一,一切就太迟了。何况,转学生的存在的确是一件极度不对劲的事实——事先做好戒备事宜并非反应过度。 尤其在「敌人」还一副满不在乎地与自己共处于同一间教室的状况下。 「………」 拓人——偷偷地瞄了坐在教室一隅的冰室明人一眼。 还是一如往常,看不出来「敌人」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表情就像是戴上一层薄薄的面具——像在脸上贴了一层如空气般轻薄的浅笑,完全看不出他真正的表情。 只是…… 「…………」 明人似乎察觉到拓人的视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很明显地,他看到拓人等人因为转学生的来到而产生动摇,感到很有趣吧。平常总是露出一副不受外界打扰的一派轻松模样,却又爱刻意挑动拓人等人的神经。 就在那时…… 「啊:……」 就在响起一道懒散声音的同时,教室的门喀啦一声被拉开了。 级任导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学生们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老师则是用斜眼看了一眼满室的嘈杂——原本应该充满霸气,或是气魄的眼神,却像被连根拔起一般,早已消失殆尽,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只是个年过半百、老态龙钟,以龟速走上讲台的老家伙。 「思f……」 老师用那细长的眼睛来回巡视教室一圈后,叹了一口气。 接着缓缓说道: 「现在介绍……转学生。」 「…………」 教室又开始吵闹起来。 看来转学生的相关资料,还没有太多人知道。 更何况是这个时期、这个学年度——还是继冰室明人之后转来的,无论是谁都会感觉到不对劲吧。这种情形一点都不正常,就连拓人以外的人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并不是偶然发生的连续转学事件。 「……好了……那个f……」 站在讲台上的级任老师用一种含糊不清的语气说着。 看来老师也认为这次的转学生相当不对劲,连旁人都可以很明显地从他的表情还有音调,戚受到他内心透露出来的困惑。连应该能够掌握到许多详细资讯的老师都感到不对劲与难以置信,这也代表——事态果然相当不寻常。 「……虽然剩下的时间不长……还是……希望大家好好相处……」 「…………」 拓人再次偷偷地朝明人的方向看去。 「联盟」派来的少年魔法师脸上仍旧浮着一抹浅浅的微笑,表情无丝毫明显变化。拓人不晓得明人是否也没料到这个转学生的存在,还是说其实这是明人早就计画好的? 「……进来吧。」 级任老师转过头去看教室入口,对站在那里的人说。 教室里数十双眼睛都集中在门口。 「…………」 「…………」 走进来的人影有两个。 看来班上男同学的情报是正确的。他们穿的制服不一样——也就是说,男生、女生各一名就是了。也许是两个人都很紧张的关系,头压得低低的,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表情。 到此为止一切都还算正常。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是说目前为止…… 然而—— 「——自我介绍一下吧。」 被老师这么一说,两位转学生同时抬起头。 两人一站上讲台,就用一种有如行云流水般的顺畅动作,在黑板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像是为了确认学生们的反应,用眼神来回看了教室一圈。 班上的喧哗又 更大声了。 因为站在台上的两位转学生长得太不寻常了。 「哇塞——不觉得超成熟的吗?」 「大美女耶……」 「跟小塔娜有点像喔?」 「我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转学。」 「不过,他们的名字超级像日本人耶!」 「人日本籍的吧?」 学生们在一片交头接耳的声浪之中讨论着。 看不出来他们是否听到大家的讨论……两位转学生的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男学生还是维持一派优雅的笑容,而女学生也还是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上。 接下来。 「我是佐久间荣太郎。」 「我是佐久间英音。」 拓人看到这两张熟悉到烦死人的脸——突然感到无力地往桌子上趴去。 一位少女急急忙忙地在走廊上奔跑。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 以白色为基底的装潢看起来相当煞风景,一点品味或格调都没有。该怎么说呢……这里就像是某政府机关或某研究机构,整体装潢充满实用主义至上的气氛。不过,天花板很高也很宽广,由于走廊弯度不大,看起来彷佛毫无止尽、没有终点。 而四周呢——除了少女之外不见其他人影。 也因为如此,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寂寞的味道。 如果不具备某些事前知识的人看到这里,应该会偏着头思考——这个建筑物到底是什么地方呢?这里并没有任何特定的特征。没有导引用的标示,地上也没有贴上任何箭头指标。简单说来——这里是个被褪去任何特征,如同字面上原始意义的「走廊」。 「我看看……我看看……」 在这里的少女——看起来相当格格不入。 她身上穿的是和服。 身材娇小的少女看起来就像是七五三女儿节时,会被家长大肆打扮的幼童一样——不过仔细看的话,虽然她身上穿的是和服,却没有多余的华丽装饰,和服上的图案也是极为朴素。她就这么穿着应该是要搭配其他配件的和服,却也因此有种无以名状的整体戚。 光是她出现在这里,就已经相当稀奇。 在这个将机能性具体展现出来的场所,却有一位身穿传统和服的少女,看起来是多么不协调。 再加上—— 「我看看……」 慌慌张张的少女胸前抱着好几本书。 无论是哪一本,都相当厚重有分量——在多处已褪色的皮革封面上,有着明显是用手写上的书名,还有从侧面看到的页面都已经稍稍泛黄,综合以上几点可以判断出这些书籍相当古老。这些书籍大概是在活版印刷普及以前——至少可以知道它们并不是现代量化印刷技术下所印制出来的科技产物。 不过,这些书最明显的特征就在,无论是哪一本都被「封印」了。 封印的差别只在用纸胶带,或是用锁炼,其中几本书似乎连打开都被禁止似地——或是怕人打开——在书外加上了好几道「封印」。 这些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呢? 「我看看——」 和服少女的脚步停在走廊正中间——她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门。 像是感应到少女的视线一般,原本只是一片镶在门上的空白板子,这时缓缓地浮现出一排文字列。想必有人在上面施了魔法,只要一感应到视线,文字就会自动浮现。 「寒河江教授研究室」 门上的板子如此写着。 为了不让书掉下去,少女稍稍重新调整一下抱书的姿势后,伸出右手敲门。 「寒河江教授、寒河江教授,我是麻雪——!」 「啊啊,进来吧。」 待回应声传来之后,门喀嚓一声——消失不见。 并不是门被打开,似乎打从一开始,门就是从墙壁上切出来的四角形,而现在那个门就像是忽然消失一样。 少女——麻雪看到这副情景,却一点也不惊讶,脚上草鞋啪哒啪哒地踩响地板,马上进到房间里面。 在房间里的是—— 「寒河江教授。」 ——满室的白。 基本上就是什么都没有,墙壁与地板、天花板都是清一色的白。房间内一切事物的表面都采用了相同的材质,如果笨到用眼神在房间里打转的话,只会逼得自己失去平衡戚而已。这里的环境就像是太空人进行训练时会用到的设施——「感觉剥夺室」(注6)一样。在这个空间里,就连自己站立的位置都会产生异样的感觉。 然后—— 「辛苦你了。」 这空间的正中央,坐着一位少年。 金发碧眼,看起来像是会出现在童装服饰目录的小小模特儿一般——脸上看起来没有 注6如字面上的意思,在该空间中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用以模拟在外大空的环境。常人在其环境之中待 久,容易产生幻觉、焦虑、迟钝等负面情绪。丝毫瑕疵,是个相貌相当漂亮的男孩子。从外表的年龄看来,就算穿上t恤与牛仔裤也一点都不奇怪——然而,也许是少年散发出来的气质,即使他正穿着有点老式剪裁的长大衣,却一点都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乍看之下,那位少年似乎飘浮在半空中,实际上他是坐在由地板突起的一道白色圆柱体上。他身旁迭着的几本书,还有小型的笔记型电脑也都是被放在从地板隆起的圆柱体上」。 「帮我放在那里吧。」 少年手一指的瞬间,地板在完全没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产生变化,第三道圆柱就这样诞生。 「是,请问——要解冻吗?」 「啊啊,麻烦你了。」 待少年一点头,麻雪将原本拿在手上的书籍全部放到第三道圆柱体上,然后用眼神一直凝视着那些书籍。 接下来—— ——啪滋! 其中一本书啪滋地跳了起来。 这并不是譬喻。书本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用力翻开书封,并且强迫性地硬是将银锁拉成丝状,书本就这样不断地在圆柱体上敲击跳动。因受力而歪斜的银锁发出叽哩叽哩的声响,碎片就这样弹到地板上去了。 神奇的是接下来的瞬间—— 「嗄啊啊啊啊啊啊!」 精装本的书封突然长出了纸制的獠牙,看起来像是某种猛兽的下颚,下一瞬间突然朝着少年袭击而去! 然而…… 「哼嗯。」 少年只是朝那个方向看上一眼……从地板、墙壁、还有天花板中迸出了数条白色的线,在空中自主性地重迭曲折后,变成了漩涡状的网子,追赶跳动的书,并将其团团束缚住。 即使是被固定在半空中,纸制的牙齿还是一张一合地发出嘎吱嗄吱的声音。 「哎呀呀f果然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出现精灵化现象——」 被称为寒河江教授的少年苦笑着说道。 而白色的线——从房间各个角落凭空出现的细绳,正紧紧束缚住这本精灵化的书。观察力好的人应该会发现,不管是这绳子还是少年坐着的「椅子」,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东西——由同样的素材变化而成。还有这房间内的地板、墙壁、天花板全都铺上一样的素材。 「哼思——」 寒河江教授低下头看着被束缚住的书本。 虽然书本更加死命地挣扎,还威胁地对着教授作势要晈,不过寒河江教授轻轻地敲了书封制止它的动作——接下来的瞬间,似乎发生小型爆炸,书本发出了碰咻一声后,缓缓冒出白烟。待书本掉到地上的时候,已 经变成表里如一的古书。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能乱拜托别人去拿书。」 「看来你了解我所说的『先将书冷冻起来』的意思。」 麻雪苦笑着点了点头。 「平常都是我亲自去拿书……今天却完全走不开。」 寒河江教授一边说一边将「精灵化」的书啪睫地迭放在其他书上。 「您今天很忙吗?」 麻雪见状也将其他书一本一本迭上去,顺口问起教授的状况。 如果仔细看的话,那些书籍似乎蠢蠢欲动地——甚至还微微地颤动着想解开封印。应该是因为麻雪使用了跟刚才一样的「解冻」手法吧。不过,剩下的书籍已经被烙上魔法文字,所以并没有自主解开封印的能力。 「哼思。毕竟还是不能无视『联盟』的动静——而且他们的动向很明显有问题信『学长』亲自下达指示,希望我对此展开调查……」 「是……」 「这本虽是预言书……」 寒河江教授砰砰地敲着刚刚那一本书的书封。 「发狂的诗人最后写下的这本书,被下了某种能够快速聚集魔力并进行精灵化的咒术——」 根据寒河江教授所言,这本书被封印后,一般来说都会被保管在迷宫仓库的深处。更何况这本书大半都记载着「学园」不吉祥的未来预言,不会有人特地去翻出这本书来阅读。 然而—— 「也许能在这本书找出什么线索,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是……」 「无论如何,近期内我们必定会与『联盟』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事件。为此必须投入大量对付的兵器才——」 ——话说到这里停顿。 寒河江教授冷不防地抬头看着麻雪。 「哎呀……抱歉,说了这么没神经的话。」 「不会。」 麻雪摇摇头。 「我已经不是『联盟』对付兵器的实验品了。」 「……就是说啊。」 寒河江教授耸了一下肩膀。 「我不该对你道歉,反而更显失礼……」 「以我的立场来说——我很高兴您这么替我着想。」 麻雪面带微笑地说。 她是个「罪人」。 麻雪曾经让数名人类,从他们生活的世界中消失。她是魔法师组织「联盟」创造出来——却在未完成的时候,遭到遗弃的对付的兵器。她是拥有特化封印能力的人造精灵,虽然还不是完全体,但能够自由地用视线将目标「冻结」或是「解冻」,这是她被创造出来时就具备的超能力。 现在……麻雪正在「学园」当义工弥补过去犯下的过错。 工作内容大多是照顾被自己冻结过的人们,协助他们回归一般社会……偶尔也会像今天这个样子,帮身为监护人的寒河江教授做点事情。 「请问还有其他要我做的事情吗?」 她微微歪着头问道。 「没有,辛苦你了。」 「是,那我先告退了。」 可爱地鞠了个躬,麻雪踩着草鞋,再度啪哒啪哒地拍响地面,从寒河江教授的房间退出去。 御堂高中并不是很大的学校。 有转学生的事情马上传遍整个学校,再加上两位转学生——还是俊男美女的组合。因此,才第二节下课时间,教室外就围了一群从别班与别年级跑来看热闹的学生们。 到第三节课的休息时间,围观群众的规模又更大了——班上的同学也是不怕腻地,一直围在两人身边狂发问。虽然此现象在明人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也曾发生过,不过这次的转学生是美少年与美少女的组合——当然大多数的人纯粹是对俊男美女的组合比较有兴趣。 诸如此类…… 「——喔?」 两位转学生终于从好奇心可以杀死好几打猫的同学们之中挣脱,悠闲地在走廊散着步,突然被人拉进理科器材准备室。再过十五分钟,午休时间就要结束了。 门非常突然地被打开,接着从里面伸出了四只手,钳制住男女转学生的手腕后,将他们强行拖入房间里面。诡异的是,两人看起来连一点挣扎的打算都没有——反而比较像是自己主动走进理科器材准备室。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是要向我告白吗?还是传说中的集团『老大』想找我们聊一聊?太令人激动了!我的溜溜球也感受到这气息而闪闪发着光呢!」 其中一名转学生明明紧紧握拳,脸上却挂着大大的笑容——他就是佐久间荣太郎。 相较之下,一起进到理科器材准备室的佐久间英音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酷样。 接下来…… 「……您到底在想什么?」 埋伏在房间里面的是——拓人与塔娜罗特、铃穗,还有法尔雀四个人。法尔雀已经由手机状态变化成身材瘦高的少女。 「哎呀,拓人。」 「现在不是说『哎呀,拓人』的时候吧!」 拓人呻吟似地对荣太郎抱怨。 另一方面,荣太郎的情绪似乎处在过于兴奋的状态之中,就像打从娘胎以来,第一次来到秋叶原或ike (注7 )的宅男一样。 「呀——真正的高中果然就是不一样!并不是变装秀还什么的!到处都挤满穿着制服的正牌女高中生!令人不敢置信,这里是世外桃源吗?真是太棒了,原来天空●城是真的存在!拓人!传说中的巨树在哪里?」 「……您把高中想成是什么了?」 『普通的高中里有女高中生穿着邾服是理所当然的啊!话说回来,您在这里做什么?』 注7 ic market (日语:コミックマーケット」),在日本举办的全球最大型的同人志即卖会。一般略称 乌ike (コミケ)。 看到内心波涛汹涌的荣太郎满腔热情地将双手高高举起,做出宛如正在仰望天使从天而降的动作,拓人与铃穗只能先以普通人的角度为出发点吐槽他。 话虽这么说,光是荣太郎的判断标准与价值观全都是从动画或漫画、还有色情游戏中习得这一点看来,根本就已经不是用常理说得通的人——更何况荣太郎的情形又更特殊。一想到这里,拓人与铃穗两人顿时丧失吐槽荣太郎的力气。 「别这么说,一想到再过没几个星期就要毕业了,无论日子怎么过,最后也许会导致幸福圆满、不幸福圆满、或是郁闷、或是被人戴绿帽的结果,这一切都会在这个真实的学园空间里上演——」 「喵?」 ——这种说法让塔娜罗特产生了奇怪的联想。「所以说,如果我跟拓人成功结合的话,也许就会出现铃穗说『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祝你们幸福!』,然后转头离去的结局吗?」 「这是当然的!你有记得存档吗?切记不能冒险乱选喔!基本上选择安全又个性温柔的人就对了!不过,有时候使用个性狠毒的辅助角色也有可能会对接下来的闯关有帮助,选择时千万要谨慎小心!」 「喵。原来如此喵!」 「原来如此;」 塔娜罗特点头表示赞同,而不知道为什么,法尔雀也在一旁点着头表示赞同,并在不晓得从哪生出来的记事本上写着笔记。 「所以,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拓人说完话之后,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会变成转学生——」 「你问我为什么……」 该名转学生——也就是佐久间荣太郎微微歪着头说道: 「神秘的转 学生,好像应该在学校里引起大骚动,或是做些什么事情吧!」 「神秘……」 这么说也是,毕竟学校转来了不管怎么看都超过二十岁的转学生,的确相当神秘。 不过话又说回来,拓人也不晓得荣太郎实际的年龄到底是几岁。一定不可能只有十几岁——虽然拓人实在无法想象儿童时期或是迈入老年期的荣太郎会是什么模样。不过他早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无论是这世界形成之时,或是世界毁灭之时,荣太郎的模样都不会有一丝丝改变吧。 「总之要先学会灌●国电拳(注8)才行——才怪!我是开玩笑的。」 「是开玩笑的?真的是开玩笑的吗?」 「哈哈哈!你还真是个多疑的小家伙呀!」 荣太郎爽朗地大声笑着说。 注8岛本和彦所昼的漫画《爆炎转校生》,男主角泷泽升所使出的拳击必杀技。 不过如果对象是荣太郎的话——他非常有可能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按下核子飞弹的发射钮,一点都无法令人安心呀。 「以前辈您的岁数还来当高中生,再怎么说也太牵强了吧!」 「唔——这番话的意思是『我才是活蹦乱跳的年轻少年郎』 ,所以你现在是在向我下战帖吗?」 「您怎么会想到那边去……我的意思是说光从外表看来就很牵强。」 「哈哈哈!我可是一点部不输给年轻小伙子呢!」 「请问您到底几岁了……?」 暂且先不管荣太郎的实际年龄到底是几岁——光从外表判断的话,怎么看都像是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而且单以视觉效果来说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他穿着制服的画面看起来非常不协调,感觉就是个「相当成熟的高中生」,更别提他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浓浓的变装癖气息。 「首先……我们算是来保护拓人你们的,」 这样下去恐怕无法继续接下来的话题,再加上午休时间也快要结束了,身为唯一能够压制住暴走荣太郎的终极强制停止机具,与被称为分离式良心回路的使魔艾妮乌斯,终于开口说话, 不用多说,在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叫「佐久间英音」的另外一名转学生就是她。 当然——她现在穿在身上的并不是拓人等人看习惯的女仆装,而是跟塔娜罗特与铃穗一样的御堂高中女生制服。虽然可以用「早熟的女高中生」的角度来看艾妮乌斯,但真要说的话,她还满适合高中制服的。只不过在拓人他们的记忆之中,艾妮乌斯的标准服装还是首推女仆装,因此反而令大家产生了一种特种行业的女人变装成女高中生的错觉。 可能是艾妮乌斯也有自觉,平常总是沉着冷静的她,现在看起来似乎有点扭扭捏捏的,不是很自在。这种情况还真是新鲜少见——不过暂且还是先放一边。 「目前我们还不晓得那个来自于,联盟』的魔法师——冰室明人,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不过,经过上次的事件可以判断出,如果开战的话,只靠拓人你们几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这的确——是事实。」 拓人皱着眉点头表示同意。 没错。就算聚集了塔娜罗特、铃穗还有法尔雀的力量,拓人也无法打败明人与他的使魔们。再加上——明人拥有的战斗力并不只有那两位少女。 「因此,尽可能地待在你们身边,比较容易应付不晓得何时会发生的危机。」 「我了解你的意思……」 拓人说着,并偷偷地瞄了荣太郎一眼。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应该可以隐形,或是退个一百步来讲,你们应该也可以扮成老师之类的教职员工,不是吗?」 「……………」 「想也知道——」 小晓得为什么,艾妮乌斯突然皱着眉沉默下来,这时荣太郎跳出来接着说:「毕竟机会难得,我也很想尝试看看当转学生的滋味如何啊!」 「…………什么?」 「因为因为:这可是转学生耶!转学生!某天班上突然来了似乎有什么难雷之隐的转学生!还有在看得见夕阳的河边决斗之类的事件!还要说出意义深远的台词!在纷乱之中施展出来的必杀技与暗中活跃的秘密组织!还有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被揭开的过往!这么可口的场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遇得到的耶!」 「……就是这么一回事。」 艾妮乌斯呻吟似地说着。 「而且……我已经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过他,这样子实在太不自然了!」 艾妮乌斯这么说着。看来她为了阻止暴走的主人,想必已经尝试过各种物理的说服手法,可能连肢体语言都用上了吧。 对于事前已经遭遇过各种严苛手段,却仍然不屈服的荣太郎所怀抱的热情,拓人只觉得不寒而栗。正确说来,应该是除此之外他不晓得该做何感想。 「哈哈哈。没问题的!总之,我跟艾妮乌斯是设定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之前长期居住国外,因身体虚弱所以休学好一阵子,目前二十岁。父亲是贸易商,母亲是钢琴家,经常不在家,因此家里有一名管家与两名女仆。原本艾妮乌斯也是家中的女仆,不过在我父亲得知她其实是好友的遗孤后,就收她为养女。如此缜密且真实的设定,完全没有一丝丝漏洞吧!」 「不……漏洞明明就一大堆……」 拓人呻吟似地说道,并看着明明活力充沛却好意思说自己「身体虚弱」的荣太郎。 想出这么仔细的设定,到底有何意义呢? 『……哪里真实……』 铃穗也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在笔记本上写道。 「我告诉你们!人类啊,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 荣太郎洋洋得意地说出这番理论。 「有些事在现实中是正确的,但并不一定真实。只要架构出被骗的一方容易接受的理论,就算是再怎么违背常理的事情,对方都会相信这是真实的!」 「容易接受的理论吗……」 「什么呀!你不喜欢我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还有女仆之类的设定吗?你这人的兴趣还真奇怪耶!」 荣太郎用一副替拓人感到悲哀的眼神看着他。 「我才不想被前辈您这么说!」 拓人呻吟似地说道。 「听我说!你自己来试试看!被穿着女仆装而且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叫一声,哥哥』看看?」 「不用了……即使你这么大力推荐我也没兴趣。」 「萌因子的重复启动、萌元素的复合攻击都没用——呼呼呼,看来你的萌基因是真的死光光了。」 艾妮乌斯接收到拓人等人投射过来的「你真的有这么喊他吗?」视线,羞得满脸通红。 根据这位使魔凡事全力以赴的工作态度,只要被说一句「设定的伪装就是如此」,她一定会遵从的吧!只不过,自尊心应该感到相当羞辱吧。 「——好了,玩笑话就到此为止。」 『真的是阔玩笑的吗……』 铃穗这么写着。 「真正的理由就如艾妮乌斯所说的一样,我们是来保护你跟小铃的。」 荣太郎不着痕迹地完全忽略了铃穗说的话(应该是说她写的字)。 「如果冰室明人冷不防地对你们出招就惨了。老实说,我认为你们向学校请假会比较好——」 「不行。」 拓人摇着头说。 「如果他把全校师生当做人质的话还是一样,既然没有办法配置护卫在朋友跟大家身边——倒不如待在冰室明人的身边,他一有行动我们就可以马上采取应对措施。」 「……听你这么说也对。」 荣太郎耸耸肩,大方地对拓人的想法表示赞同。 追根究柢说来——如果拓人愿意切断与这边生活的连系,事情就会简单多了。 明人的策略是在一般社会中有拓人重视的朋友,或血缘关系者的前提之下才能够发挥作用。如果对拓人来说,这些人没有任何价值的话——也许能够改变目前的窘境也不一定。毕竟没有人会笨到将路边的石头当做人质,这么一来明人也必须思考别的行动。 不过……事到如今就算让拓人假装抛弃这里的一切,明人也不会轻易上当。 如果没处理好的话,搞不好会演变成明人为了确认拓人是否真的舍弃一般社会的生活——而将他熟悉的人们一个一个杀掉。 「再加上……」 拓人在父亲被明人的手下绑架时就下定决心。 他不会舍弃任何一边的生活。 被迫在两者间取其一时,他也绝对不会乖乖遵从。 他会在两个选项之中,用自己的力量撬开第三个选项——他绝对会这么做! 因为他可是魔法师啊! 所谓魔法师就是将一般人决定的事情,「理所当然」地跨越过去!所谓的魔法师就是能够以自己的意志、自己的价值观,下定决心!如果不这样——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就失去成为魔法师的意义了。 所以…… 「虽然你这么说,不过照目前的状况看来,压力也不小吧!」 「那个是——当然的。」 拓人这么说。 「比起我——塔娜罗特跟铃穗的内心应该会更煎熬吧。」 铃穗差点死在「联盟」魔法师的手下,而塔娜罗特对于这种「按兵不动」的作战方式相当不适应,她也忍耐得很辛苦。不管是塔娜罗特还是铃穗,看到出现在同一所学校里的明人,身心上都承受着相当大的煎熬。至于法尔雀对目前的状况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拓人也不是很了解—— 「喵!」 「…………」 感受到拓人投射而来的视线,塔娜罗特微微歪着头,而铃穗则是缩了一下脖子。 「不晓得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们打破现在的僵局呢?」 法尔雀询问道。 「嗯……目前我们也还在对『联盟』进行调查,老实说,目前看来『联盟』全体的动向都很诡异。我们相信那个明人的行动应该跟某些事有所牵连,如果我们能掌握到更详细的状况,也许就能想出对应方法了吧?」 荣太郎双手环胸说着。 「总之目前就只能先——按兵不动了。没问题吧?可不要意气用事喔!」 「是。」 拓人点头。 「我早就下定决心——不管是这里的生活还是『学园』的生活,我都不会放弃,所以也早有觉悟。没问题——我会坚持下去!」 「是吗?」 荣太郎眯着眼笑着说。 荣太郎看拓人的眼神——就像是哥哥看着已经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弟弟一样。 「喵!拓人加油的话,塔娜罗特也会一起加油的!」 『我会遵从小拓下的判断,我也会加油!』 铃穗一手举着笔记本,一手高高举起做出宣誓的手势。 最后则是法尔雀微笑着补充: 「拓人是我的主人,服从主人的决定是道具应尽的义务。」 「——就是说啊!」 荣太郎暧味地笑着说。 「嗯……那个——」 拓人不自在地搔着脸颊,脸色微微发红。 然后—— 「谢谢大家。」 他说。 一辆汽车以一种高傲的引擎声在首都的高速公路上奔驰着。 纯白色的烤漆——从侧边看来像是匕首的车体虽然带着流畅的线条,却还是能令人感受到这是个有存在感的「物体」,在无数车辆奔驰的首都高速公路上,看起来格外显眼。 低到像是要贴在地上的车体、装在两侧后方的进风管——中置引擎后轮驱动的配置,由这几点看来,可以判断出此车属于跑车的一种。集众多高性能设计于一身的车体,有种寂静的惊人气势。 蓝寳坚尼·恶魔。 义大利汽车制造商蓝宝坚尼生产的超高级、超高性能中置引擎跑车,被冠以「恶魔」之名,是该公司的代表性车种——已于2001年停产,因其名与特别的外型著称。 如果有心想购买的话,在中古车店的售价也超过日币二千万圆。 虽说是高级又快速的车子,反过来说就是实用性相当低——总之它跟一般庶民开的是完全不同次元的车子就是了。 然而—— 「……果然现在的『联盟』只剩下空壳而已……」 驾驶座上的青年低声说道。 青年五官端正,清秀貌美,就算说他的容貌是超凡的美形,也不为过,旁观者见了他也只有被俘虏的分吧。他悠然坐在恶魔驾驶座上的样子,只有一句话形容,那就是帅毙了。青年的美貌,让人感觉如果只是一味地拘泥于常理与常识就太愚蠢了——根本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 不过…… 如果这台恶魔被蓝宝坚尼的某死忠员工看到的话……可能会哭着发出抗议也不一定。 问题就出在这台恶魔的前引擎盖上。 印在上面的是连象征蓝宝坚尼的公牛标志都快要看不清楚的、超级巨大的动画风格美少女图——还是个身穿镗甲的金发少女,不晓得为什么露出了一大片大腿的肌肤——没错,就是这样的图案。 顺带一提,在那幅美少女图之下的是似乎要把公牛标志给掩盖过去的「钢铁白兔骑士团」字样。再附带一提,两旁的车门表面也印上其他的角色人物,一样也是穿着铠甲并露出大腿的美少女图。看到这副情景……目睹者无一不例外地感到内心源源不绝涌出的心痛与某种悲恸之情。 这就是俗称的「ita车」——更精确的说法就是「痛车」。 虽然发音相同,但绝对不是因为这车子是义大利生产的关系(注9)。 注9 italy的发音与痛(itp)相同。 一般来说,动画美少女宅男与美少女游戏宅男会因为羞耻心,而隐瞒自己身为宅男的事实——极少数的勇者,会像是要挑战自己的羞耻心一般,将大大的动漫人物角色印在爱车上到处开,大多数都还是以美少女图为主。 这些人的爱车就是一般俗称的「痛车」。 虽然最近以东京的秋叶原或大阪的日本桥为中心,偶尔会看到痛车奔驰在路上,但是以如此超高级的蓝宝坚尼恶魔登场的痛车还是前所未闻。这种花费以数千万为单位的金额打造出如此自虐的痛车,只让人觉得车主是笨蛋,应该是说没有这种勇者才是——除了现在正在驾驶这台恶魔的美貌青年以外。 这话题先暂时放一边去。 「没想到上级干部全都被消灭了……」 『当然——』 空无一人的车厢内——某个声音回应着青年的话。 音调不高也不低,难以用言词形容,不过很明显是个少女的声音。 仪表板之上,浮现出有如海市蜃楼般半透明的影像。 那个影像——投射出来的是个穿着黑色哥德风·萝莉塔服装的3 d立体少女。 充满光泽的金色波浪鬈发,替少女营造出一种华丽的氛围。虽然容貌秀丽,但也许是她一身哥德萝莉风的服装,再加上下眼睑画上的紫色眼线的关系——这身装扮使得少女看起来似乎不太健康,甚 第二章 总之这下子糟糕了。 少女们发出欢呼声。 发出愉悦欢呼声的少女们,视线集中在午后的校园某处——被划分成长方形的一角。更精准地说,都集中于站在架着篮球框的那一角、从容不迫地擦拭着汗水的少年身上。 乍看之下,少年的样貌相当平凡无奇。 当然——这也就代表了这位少年的外貌并无任何明显的缺点。 也就是说,想必少年身上藏着某项突出的优点,才能一鼓作气替少年增添不少魅力。 「好厉害!好厉害!冰室同学好厉害喔!」 少女们情绪高涨地欢呼着的是……冰室明人的名字。 篮球框下的比赛继续维持着一面倒的情况。 冰室明人所属的队伍,发挥出压倒性的强力快攻,将对手的队伍逼得走头无路。得分板上也确实写着六o比四的超悬殊比数。同样都是高中生、且仅仅只是体育课也不是社团活动,再加上短短的比赛时间——连十分钟都还没过一半的这种状况看来,这比数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更何况,这压倒性的战力全都是来自于一位少年,简直是不寻常到了极点。 对手队上的少年们的表情,已经超越害怕,甚至到了呆滞的地步。 当然,如果对方是n b a的选手——拥有职业级的篮球技巧的话,的确有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虽然高中篮球与n b a篮球的规则多多少少会有些许的不同,计分方式也不太一样。实际说来,n b a的计分是采用比较容易的方式,不过有关这一点就先暂且搁在一旁。 从来没有人想过,身高并没有特别高人一等,肌肉看起来也没有比别人发达的明人,居然能够展现出如此高超的打球技巧。才一会时间,就看见明人灌篮、三分球三连发、盖火锅三连发,还有连续三次甩开五人阻挡的带球上篮——看到高中篮球能够打出如此超高水准,任谁都会感到瞠目结舌吧。 「……」 拓人短短地叹了一口气。 他混在其他学生之中看着大秀球技的明人——拓人的心情感到相当复杂。 过去几天,冰室明人极力在班上——不,在御堂高中里,巩固自己成为人气王的地位。 从外表看来并无任何突出优点的明人,能力却相当出类拔萃。 无论是哪一科老师问的问题,他都能迅速的回答出正确解答。如果同学请教他问题,他也会仔细地一一说明清楚,而且是不分文科或理工科。 再加上他在运动方面,就像大家眼前所见一样,也显露出过人的能力。从短距离赛跑、长距离马拉松、球技,甚至柔道、剑道,全部的成绩都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就算说他是完美超人也不为过。 而且——明人并没有因此而显得骄傲自大。 就连现在也是,如果明人抛下队友选择独自在篮球场上活跃的话,想必会有不少人对此行为举止感到皱眉——但是,他并没有自顾自地得分,相反地,还会给与队友相当大的支援,没有忘记让别人也有好好表现的机会。 休息时间,明人也不会特别做出吸引大家注意力的行为,如果有人跟他说话,他会适当地回应,并且偶尔说个轻松的玩笑话,替大家打圆场。 就算拜托明人做清扫工作或打杂,他也不会面露难色。 因此,他在同学跟老师之间都相当受到大家喜爱。 没错,明人就是这么完美。 如果拓人对他没有任何「敌人」意识的话,应该也不会感到任何的不协调,也许还会稀松平常地谈笑风生也不二疋。 不过…… 「拓人!拓人!」 塔娜罗特靠近拓人喊着。 女生其实是在邻近的球场打排球,不过就像刚刚看到在一旁大声欢呼的少女们,没有上场打球的女生们都擅自跑来看男生比篮球。 「总觉得一点都不有趣喵。」 「嗯……」 拓人的感想也跟塔娜罗特一样。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说拓人对俨然成为学校人气王的明人没有丝毫嫉妒之心——但是占据拓人胸口的厌恶之心,却是因别种原因而生。 如果明人哪天心血来潮的话,就会像是敲破蛋壳一样,轻易地杀掉这间学校里的学生与老师。毕竟再怎么说,之前拓人与明人对战时——他就曾经毫不犹豫地打算将这个校舍给弄垮。 也就是说,整个御堂高中的学生们完全不晓得,他们跟一个只要心血来潮就能够将自己视为蝼蚁般践踏,并且能轻易将自己消灭掉的怪物成为好朋友。 然而,拓人却无法警告大家小心明人。 这实在——太令人焦躁不安。 「喵。我看我还是去把他揍个半死是也!」 「给我等等等等等一下!」 拓人慌张地制止卷起短袖袖子,准备付诸行动的塔娜罗特。 「如果失败的话怎么办?我不是告诉过你,如果在这里挑起事端就惨了!」 「喵……………」 塔娜罗特的脸色暗淡下来,默默往地上一坐。 「安西教练,我也想玩篮球——是也。」 「……你在说什么啊?」 拓人摸着塔娜罗特的头,叹了一口气道: 「……不过,我也没有资格对塔娜罗特说什么……」 拓人的脸上浮出一抹苦笑。 拓人自己也是,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有一股冲动想马上将法尔雀「解冻」,以攻击咒语冲上前去将明人打倒。 「……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 ——后面传来某个声音这么说,回头看到的是跟拓人穿着相同运动外套,双手环胸的荣太郎。 「这也是对付你们的心理战术之一,表现出焦虑的人就输了。」 「……您说的是。」 拓人点头。 「话说回来……」 「怎么了?」 「艾妮乌斯的穿著——」 「哈哈哈!很不错吧!」 荣太郎一脸自豪地说。 在他身旁的是穿着现在已经很少见的女生专用体育服加体育短裤(注10)的艾妮乌 注10设计很像是三角内裤的体育短裤,目前在日本已经很少见。斯,她将头压得低低地,全身颤抖着——应该是因为这身打扮,令她感受到极大的屈辱。 顺带一提,御堂高中无论男女生体育课时,都是穿着学校指定的运动服,所以走遍整个校园,唯一穿着体育短裤的就只有艾妮乌斯一人而已。 「不……也没有所谓的好还是不好,只是……艾妮乌斯——」 「——拓人大人。」 艾妮乌斯呻吟似的哀感地叫了拓人一声。 「请您什么都不要说,」 「是……」 「虽然说体育短裤早已是被列为萌殿堂的基本款要萌道具之一,不过,让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艾妮乌斯穿上,藉此吸引周围人们的视线,产生诸多不同的相乘效果,真是大快人心呀!呼呼呼呼呼!」 「………」 艾妮乌斯以左手大力牵制住微微颤抖、紧紧握成拳头状的右手。平常总是散发出一股沉着文静氛围的她,遇上这种特殊场合果然还是难以招架,心情混乱不已。 「艾妮乌斯的设定就是——虽然制服赶制出来了,不过却来不及买运动服,所以只好穿之前学校的体育短裤——哎呀?艾妮乌斯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不……没事。」 艾妮乌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迸出这句话。 「什么事都没有——」 「英音,你这么说不 对吧!」 啧啧啧——荣太郎说着,并左右摆动着食指。 「什么事都没有呀☆哥哥?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就会跟原先的设定有所出入喔。」 「……前辈……你这个人到底是……」 拓人半害怕半发抖地说。 然而,艾妮乌斯明显地因遭受耻辱而颤抖着身体说: 「……什……什么……事……都没有呀……哥……哥……」 「不对。你漏掉了☆跟?。应该要更娇羞一点!更萌一点!」 「…………」 羞得满脸通红的艾妮乌斯,以一种非常可怕的眼神瞪着荣太郎。 如果视线能够化为物理上的能量,她的眼神恐怕早就化做从来福枪发射出去的子弹,将荣太郎的脸打成蜂窝。 「好了,如果不好好演的话,会引起别人怀疑的耶。」 「…………什么事都没有呀☆……哥哥……?」 「……唔哇。」 拓人呻吟着。 就像是看到被鞭子抽打而不得不倒立的老虎一般,不晓得该为看到此一珍贵画面而感到欣喜,还是该为在不久的将来,即将看到的报复惨剧而感到恐惧。拓人陷入一种诡异的两难抉择。 「嗯嗯,学校这种地方真不错,现在正是值得好好珍惜的季节。一不做二不休,我来想想有没有什么场合能够让连身泳装派上用场——」 「……」 不晓得到底该吐槽荣太郎,这些东西跟学校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该质问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不过,拓人在心中告诉自己忍耐点,什么话都别说比较好。 「拓人拓人!拓人也会觉得妹妹很萌吗?」 塔娜罗特微微歪着头,询问拓人。 「我不觉得萌,只是很无言而已。」 拓人摇着头回答。如果不好好地否决掉这个问题,塔娜罗特一定会说出「那我也要喊拓人哥哥喵!」这一番话吧。 这话题就先搁置一旁。 「——前辈。」 「嗯?」 「我认为他的目的应该是,我跟铃穗拥有的『原始创造者』能力——」 拓人已经知道铃穗同时也是「圣母」的这件事。 也就是——能够创造出原本并不存在的神与魔,并且也能够将其杀掉的能力者。 能将世界原本定义好的「设定」,重新修改的人。 然而……就像是随随便便修改电脑程式的系统或档案的话,可能会造成电脑无法开放的状况一样,由各种缜密精细的事实集合体构筑出来的世界,很可能会因为稍微的「修改」,造成整个世界毁灭。 简单地说…… 「我们所拥有的能力不就等同于核子武器的威力吗?也许世界真的会被毁灭掉耶!为什么他会想要这种恐怖的能力呢?」 「也许是因为他想要毁灭世界吧。」 荣太郎非常爽快地说道。 不过—— 「真是这样的话,应该有我或铃穗其中一人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我们两个人。」 「嗯……」 荣太郎微微歪着头,伸出食指与大拇指摩擦下巴。 「这件事目前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什么事?」 「冰室明人,那家伙有可能跟你们一样都是『原始创造者』。」 「…… 拓人大吃一惊,并将视线投向正在比赛篮球的明人身上。 不晓得明人是否感受到拓人的视线——非常恰巧地在这时带着爽朗的微笑灌篮得分。 「那家伙带在身边的两柱高密度自律型魔力块——非常有可能跟铃果的出身相同。也就是说,那家伙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够毁灭世界,但又是为什么需要你们两个呢……」 「…………」 「应该不只是单纯地想要毁灭世界而已吧?」 「是。」 「嗯……不过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荣太郎耸肩道。 「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只能按兵不动,等时机一到,就可以让你们打个过瘾。在那之前,请大家辛苦一点,忍耐一下吧。」 「……我知道。」 「没事的。」 荣太郎轻轻将手搭在拓人肩膀上,直视拓人的眼睛说道。 那对像是要看透一切万物的黑色双瞳,温柔地映着拓人的身影。 站在拓人眼前的是……憧憬已久的,总有一天想爬到跟他同样地位的大魔法师。拓人突然察觉,这位大魔法师到现在还是维持一贯中毒至深的宅男风格,也许是为了消除拓人的紧张感——一想到这里,拓人的声音不禁哽咽起来。 「前辈——」 「忍耐,忍耐,再忍耐——」 荣太郎看着湛蓝的天空,爽朗地说道。 「忍耐到某种程度之后,就会觉得超有快感的!」 「我才不会咧!」 拓人嚷嚷道。 十二席会议。 这里是聚集众多魔法师的「学园」最高裁决机关。 当然——能够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的,大多是在「学园」的相关人士之中,处于上层阶级的人。 不过,他们并不拥有如「君临天下」一般的绝对统治权。 说起来,「学园」原本就是魔法师或种族、魔族根据个人的自由意志而聚集起来——也就是说,这是个控管相当松懈的集团。因此,对「学园」相关人士来说,十二席会议所持有的强制力效果并不大。虽然冠以最高裁决机关之名,但是十二席会议并不像专制的君主一般,拥有绝对的特权——真要说的话,十二席会议就像是一般学校中的学校组织——学生会一样——必须要维持组织的营运,基本上都是在处理一些棘手的杂务。简单说起来,十二席就是这种近似名誉职务的职位。 然而—— 即使如此,由他们一手掌管「学园」的组织营运,也是事实。 对于个人主义相当强烈的魔法师而书,无论是任何形式或程度,只要受到他人干涉或支配,一律排斥到底。这一点,即使对象是十二席会议也不改变。 因此,十二席会议成员必须在各种方面拥有压倒性的——超水准实力。 为了让其他魔法师或种族、魔族乖乖闭嘴遵从十二席会议的指示,如果没有让人不得不服从的魔力、技能甚至是经验与知识兼备的话,就没有资格冠上十二席会议成员之名, 不过,就算被冠上十二席会议成员之名,也不代表任何权威。 起初是由拥有极佳表现成果的人们构成十二席会议,树立权威。 再怎么说——这群人可是在某部分的范围之内,拥有无人能比的突出能力,想当然不仅只限于高超的战斗能力。就算如此,十二席会议的成员仍然是众多不成熟的魔法师——甚至是下级天使与恶魔无法相比的。基本上,会议成员们的各种能力都高人一等,当然这过人的能力也反映在战斗能力上。 诸如以上种种因素,「学园」里不会有人无聊到去攻击十二席会议的成员。 因此—— 「…………是谁!」 十二席会议成员之一——伐巴罗姆博士遭受突如其来的袭击,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这里是「学园」校本部五楼的走廊。 有一位少女站在通往魔法药品资料室的狭窄空间之中。 她穿着能够清楚看见身体曲线的紧身衣,袖口则是像和服或中国传统服饰一般,大大地膨胀着,形成一种独特的轮廓,颜色是灰与白。虽然看起来很干净,但色彩搭配上则是显得过 于朴素单调,不搭调的奇妙剪裁与沉稳用色,酝酿出一种淡淡的不协调感。 这身打扮在一般社会中极度不正常——是一种非常引人注目的装扮。不过,在怪人聚集的大本营「学园」里,反而不是那么稀奇特别的服装。就连少女面无表情的苍白脸蛋与灰色——看起来不是银色也不是白色,但比黑色稍浅——的头发也一样不那么稀奇。这种程度的特别,在「学园」中可以算是相当朴素。更何况,对魔法师们来说,外貌上的特征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外貌是可以变化自如的,充满许许多多的可塑性。 然而…… 「你到底是谁……?」 「…………」 少女没有回答。 只有伐巴罗姆博士与少女的走廊上——充斥着满含紧张感的寂静。 在博士与少女之间,散乱着无数碎裂的铁片。 这些碎片在数秒之前,还是捆绑着博士的锁炼。 伐巴罗姆博士的全身就像是绑满绷带的木乃伊一样,被锁练紧紧包住,从脖子到指尖——在那之下的身体被绑得密不通风。 极端一点说来,博士那副模样就像钢铁制的草履虫。 别说手腕,伐巴罗姆博士的指尖可能都处于无法自由动作的状态,不过这一点似乎没对他造成太大的困扰。 然而—— 「——唔嗯。」 锵铃……垂到地面上的一条锁炼像蛇一般,高高地翘起弯成镰刀型。 接下来的瞬间,锁炼以子弹般的速度向少女攻击过去。 ——啪叽! 火花四处飞散。 与此同时,锁炼在空中粉碎成无数的铁片后往地板飞去。 刚刚散落到地上的残骸也是被同样的手法给破坏掉的。 然而,少女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移动,也没发出任何声响。锁炼似乎是自己坏掉了一般——对少女的攻击就像完全没发生过的泡影,一点痕迹都没有。 接下来…… 「看来——并不是邪眼,应该是别的——」 博士话说到此停顿住,微微皱着眉头。 看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开发计画应该早就被中止了,不是吗?」 「那只是表面上的。」 少女唱着歌似地说道。 「我是完成体,你们捕获的——不过是试验品而已。」 「对付的兵器……」 「联盟」开发出来的精灵兵器。 具备对付战斗能力的自闭式强制封印机。 这是—— 「不过,如果知道的话,就不足为惧了。」 博士说着,隐藏在他胡子之下的是深深的笑意。 同一时间——锵锵的声音响起,原本缠绕在博士身上的锁炼解开了。下一瞬间,锁炼像是产生自我意志一般,重复来回折叠弯曲之后,构成了一个「面」,或者说是塞住走廊的「墙壁」,将博士与少女隔开。 「你只不过是单一技能的强化型而已,」 从少女脚下的地板闪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这道光芒一瞬间贯穿了少女的脸。 不需要加以说明,那道银白色的光芒就是伐巴罗姆博士的锁炼。必杀的魔法道具穿透了亚空间,埋伏在少女脚下,胜负在一瞬间揭晓。 颜面被锁炼贯穿的少女——应该是说拥有少女外表的兵器,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因为她原本就不是人类,所以并没有出现任何流血的场面,反而从伤口不断落下类似盐巴的粉末——下一瞬间,少女全身崩解了。 「真是不可靠的能力啊。如果视线被遮蔽的话,你的能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就是说啊。」 「——!」 伐巴罗姆博士大吃一惊回过头去——在他身后的是两位肩并肩站在一起的少女。 她们的外貌与打扮,跟刚刚的少女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只要在视线看得见的范围内,不管对手是神、魔还是人类都一样脆弱不堪。」 站在右边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并不是幻术,恐怕这个完成体少女是按照统一规格大量生产出来的吧。 「这世上没有能够抗衡我们视线的能力或咒术。」 站在左边的少女接着说道。 「……」 伐巴罗姆博士并没有笨到跟她们你一言我一句,而是赶紧采取攻击。 锁炼从四面八方向少女袭击而去,视力好的人应该就会发现——这些锁炼的表面产生了如细微波纹般的色彩变化。如果是动态视力好的人,甚至可以看出来,这些色彩变化其实就是锁炼的表面以超高速旋转造成的——咒文文字列在高速之下循环回转,产生了转经筒(注11)的视觉效果。 当然这并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而已。 这必杀的一击之中,隐藏了博士注入的魔力。如果有必要的话,伐巴罗姆博士的锁炼甚至能够轻易地穿过核能发电厂的厚壁,被贯穿的对象将会在受到多重招式的同时全面性地毁灭。并不是被杀也不是被破坏,而是彻底毁灭。 然而—— 再次响起奇怪的声音与火花。 锁炼在到达少女面前,就被她们的视线给击溃了。 「唔唔——」 锁炼啪啦一声解开后在半空中旋转着。 轰——空气发出鸣动。 延伸成数公尺的锁炼在半空中旋转,就像是能够将接触到的物体全部粉碎的巨大垃圾处理器一般,拥有足以横扫一切的破坏力。银色的涡轮不断地削着墙壁、地板、天花板,大量的烟尘与火花步步向少女们逼近。 「…………」 「…………」 少女们不慌不忙,面无表情地用眼睛凝视着锁炼。 注11又称祈祷筒,中国藏传佛教寺院周围常见的、可以转动的经轮, 被弹开的锁炼发出金属般的悲鸣声。 彷佛机关枪般连续扫射的声音,持续在走廊上回荡—— 「——被他逃走了吗?」 站在右侧的少女小小声地发出牢骚。 在全毁的锁炼之下——原本应该在那里的伐巴罗姆博士的身影消失了。 恐怕是他判断出情势对自己不利而逃跑了吧。 「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 站在左侧的少女补充似地嘟囔着。 接着…, 「…………唔……」 呻吟声从伐巴罗姆博士的口中泄露出。 他现在的位置在「学园」校本部的深处。 「……真是千钧一发……」 只要瞬间移动稍微迟了一步,恐怕早就死在那道视线之下。 不愧是制造来当作对付种魔兵器的人造精灵,虽然只是将魔力注入视线加以攻击的单一机能型兵器——却因此可以将能力进行彻底强化,无论是输出功率或精准度,还有反应速度都是一般人类无可比拟的。就算加速思考并使用预知近未来的能力,却只能勉勉强强地逃出来, 而且,现在的伐巴罗姆博士身上并没有用来当镗甲与武器的锁炼。在他从敌人手中逃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将锁炼全部用尽。换句话说,他也是因此才能迅速使出瞬间移动。 如果看到现在的伐巴罗姆博士——其他的十二席会议成员应该也会感到相当吃惊。 脖子以上还是那个大家熟悉的伐巴罗姆博士。 但是,没有锁炼缠绕的身体与四肢……呈现出一种相当奇怪的形体。 有手却不像手,有脚却不像脚,有身体却不像身体。 他的身体四肢并没有固定的轮廓,反而有种模糊不清的厌觉,就连皮肤的颜色似乎也缓缓地变化着。就像是拿勉勉强强凑钱买到的二手绘画颜料,慢慢地调色一般——调到快要变成黑色之前,呈现出的大理石纹路般的混浊颜色,以及因为不断产生细微晃动而无法固定形状的诡异身体与四肢。 没有人知道伐巴罗姆博士到底是如何追求魔道,导致现在这副模样。 看来,那副重重缠住他的锁炼兼铠甲,同时也是将他那不断变化的肉体固定住的道具吧。 这话题就先暂且搁到一旁。 「『联盟』的那些家伙,发疯了吗——」 博士愤恨不平地发出牢骚,回头看了在他身后的校本部一眼。 没想到—— 「…………」 伐巴罗姆博士整个身体僵住。 将他团团围住的是——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眼—— 「你们这些混——」 少女们围成数十圈,将伐巴罗姆博士团团困住。 人数应该有——上百位。 「可恶!」 博士咒骂了一声,并尝试再次进行瞬间移动——接下来…… 「…………」 在少女们集中火力的攻击视线之下,数秒前还叫伐巴罗姆博士的物体,啪滋一声倒向地上。 星期五放学后总是有一种独特的解放感。 还有社团活动的学生必须在放学后继续留下来,不过也有不少学生赶着在学校下课后跑出去玩。事前有准备的人会在书包中放入替换用的便服——如果准备更周到的话,则是会在车站前的投币式置物柜中事先放好一套替换用的便服,不过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先放一边。 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的拓人等人,想当然就是「回家社」。 老实说,拓人相当在意明人的一举一动——但是荣太郎都说了「明人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看守着他,不会轻举妄动的。你们几个就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所以也只能乖乖听他的话好好休息。 因此…… 拓人一如往常跟塔娜罗特与铃穗一起走回家。 大部分的时候还会再加上双叶与叶月两张熟悉的面孔——不过,今天他们两人好像都有事,所以并没有出现,而拓人也没有特别问有什么事情。 不过…… (……他们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呢……) 拓人在心中不安地想着。 不用多说,拓人担心的是白天发生的事情。 毕竟他明明露骨地表现出自己对明人的反感,却又坚持「不能告诉你们」的态度,应该害双叶跟叶月的内心受创了吧。换个角度来说,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不管情绪上会不会感到生气——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会感到相当寂寞,而且会觉得难以面对他们吧。 『小拓?』 可能是在脸上显露出内心的不安,铃穗用一种担心的眼神看着拓人。 「……虽然我早就决定好……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任何一边的生活……」 拓人用带点自嘲的口吻说。 「但是,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并不是拓人的镊!』 「也许你说得没有错,不过……」 拓人咬着嘴唇。 无法反应在现实上的决心,说难听点就是痴人说梦话而已。光凭拓人现在的力量,完全没办法对明人产生影响。而这个事实,就算借助塔娜罗特跟铃穗的力量也没有办法改变。必须在荣太郎或「学园」的帮助之下,他们才勉强能维持住目前这种微妙的平衡局势。 「喵?拓人在烦恼力量不足吗?」 塔娜罗特询问。 「嗯,是啊——」 「那我们就来进行特训是也!进行特训是也!第一个特训就是坐进木桶里,然后从瀑布上划下来是也!或者是拖着手拉式大型滚轮奔跑是也!」 『这是哪门子的特训啊!』 「我说的不对吗?」 塔娜罗特看起来似乎大受打击。 看来她根本就搞错了所谓特训的意思。 「哎呀呀——不过……」 拓人苦笑着说道。 「听你这么说也很有道理。谢谢你,塔娜罗特。」 「喵?」 「能力不足的话,只要努力变强就行了!」 拓人摸着塔娜罗特的头,频频点头。 「虽然自己想办法也是一条路,不过现在时间已经不够了——明天正好是星期六,我们一早就去『学园』找寒河江教授或是前辈或……许许多多的人商量看看吧!」 可以问到什么有效率的特训方法就好了。 如果可以借到什么武器或道具也行。 只要是能做的就去做——这一点也很重要。 而且,我还有值得信赖的好朋友跟好伙伴,也有值得信赖的组织,并不是孤军奋战! (……眼前的事情,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情,一定要好好面对才行!) 虽然我不想随随便便敷衍双叶跟叶月,也没必要这么做。但是,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在就—— 「回家吧。」 拓人对少女们露出微笑说道。 延伸在窗外的是虚假的天空。 所谓的天即是包含神之旨意——也就是超越人类智慧与人类能力所及的事物称总称旱、暴雨以及狂风,天空拥有变化无常,不合理且极度不公平的单方面影响力——这也是为何人类将天视作「神」一般的存在。但其实人类祈求的仅仅只是单纯的偶然而已。 因此…… 人工天空——不管是晴天、雨天,还是太阳的亮度、降雪等都能够随控制者的意思自由自在地操作变化——被灌入能够随控制者的意思而完美呈现天气的系统程式。 虽然人工天空已经具备非常近似于真正天空的各种机能,不过光是能够让人恣意妄为地介入天气变化的这个设定,就算再怎么相似也只是个仿冒品而已。 「……钱德勒计画吗……」 「学长」感慨甚深地低声说。 这里是在一般社会中无容身之处的魔法师们,为了追求一块能够安居乐业的地方,以庞大的仪式与咒文重重交迭之下创造出来的模拟世界。虽然这里与原本的世界相连——但无论是这世界的哪一个部分,绝对都是伪造出来的。 这是与一般社会毫无交集,却又无法完全舍弃一般社会的人们,经过妥协后所诞生出来的产物。 想当然也有对一般社会仍有眷恋的人。 然而—— 「……」 「学长」冷不防地感受到背后的气息,并且回头看。 不晓得他从何时就坐那里了。 原本属于「学长」的座位——黑檀木制的办公桌,还有跟办公桌成对的董事椅上,坐着一位跷着二郎腿的少年。 乍看之下,他是个相貌平凡无奇到极点的人。 完全没有能够描述的特征,长相既不帅也不丑、身材既不胖也不瘦、身高既不高也不矮——肉眼所及之一切就像是日本少年加起来再除以人数的平均值一般中庸。 不过,跟身为同样毫无特征的人类 ,例如羽濑川拓人相比之下,这位少年看起来毫无个性的模样似乎是伪装出来的。 像是用看起来毫无个性的面具,遮住隐藏在那之下的某种极端的人格特质。 简直是——故意昭告天下「我只是个平凡无奇的人」。 然而,「学长」知道也认识这个少年。 从许多层面上来说。 「——真是好久不见了。」 少年悠然地说着——不,甚至说他是带着傲慢的余裕也不为过。 虽然「学园」最顶端的代表人物现在就在他眼前,他却一点都不显得紧张。少年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如同说出来的话,似乎只是爽朗地跟好久不见的朋友问候一般。 「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学长」以一种淡定的口吻问道。 如果在这里的是寒河江教授或是十二席会议的任何一个成员,大概都会一致认定多说无益,马上发动攻击魔法才是上上之策!光是对方能够入侵被加了数十重防御魔法的学长室,就该列为重点注意人物! 更何况,他又是与「联盟」有关系的人—— 「啊啊……」 少年——明人态度暧昧地点头。 「我的想法很单纯啊。跟你们比起来,我的想法可是极为单纯且自然的期望耶。」 「我并不这么认为。」 「那是因为你们并不是人类。」 明人笃定地说。 不过—— 「你已经跟一般人所谓的人类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 「不过,我并非长生不死。」 明人如此说道。 「学长」发现,隐藏在少年云淡风轻般口吻之中的是——既不羡慕也不憎恶的奇妙情绪。恐怕也只有「学长」才能够发现这细微的情绪吧。这是经历过无数挫折与绝望的夜晚——却如何也无法平息像是要将自己烧得焦黑的欲望之中,产生出来的疯狂。这种情况,「学长」也曾经有过一点经验。 「我并非万能,也并非无限的可能性,我也是个不完美的个体。世界也是不完美的。所以才不能宽恕这个世界!」 「…………」 「过去曾经试着要借助你的力量……」 明人耸了耸肩。 「学长」转身背对窗户——就像是背负着窗框形成的十字架,再加上光线从他的背后洒了进来,整个画面看起来像是他背负着上帝之光,而说出来的话似乎也带着有如上天的旨意一般的口吻。 「行恶并不能带来任何你所期待的功效。」 「这一点我早就已经深刻体会过。」 明人苦笑着说。 「一九四五年四月三o日,在柏林的防空洞里,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还太幼稚。」 「阿道夫,希特勒……」 「那只是某个傀儡的名字!」 明人用冷静的口吻划清界线。 「就跟这个冰室明人一样,不是吗?」 一……真是太残忍了。」 「为了达成伟大的事业,牺牲是必要的!吉萨的金字塔、仁德天皇陵墓这些能够名留青史的建筑物也都不是出自于当权者之手,在这一切的背后消费了无数奴隶的生命与尊严。相较之下,被我操纵的傀儡们可是幸福多了。」 「…………」 「幸好——我一生下来就没有名字。也许曾经有过,但我也早就忘得一乾二净。现在的我只是个一味追求万能与无限可能的崇拜者。如果真要喊我姓喊我名的话,就呼喊这副傀儡的姓名吧!冰室明人,这样就足够了。」 「那么,冰室明人,你特地来到这里有什么事情?」 「啊啊……」 明人挥动着右手,一副笑开怀的样子,实在是碍眼极了。 「我的确是有事找你,跟羽濑川拓人还有羽濑川铃穗有关。我想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你的目标果然是「圣母」一,」 「不然还有其他的吗?」 明人刻薄地笑着道。 「为了达到万能无限之目的,那两个是必要的!该怎么说呢?对你们就这样放任他们浪费大好天赋至今的愚蠢行为,我实在无话可说。」 「…………」 「学长」无言以对。 无论是谁都无法看出他的表情,就算面对面,脸上的表情却仍显得过于暧昧,无法看透。也无法掌握他的容貌特征,明明看着他的脸,大脑却无法将其辨识为具体的实体。 简直就像是形而上——没有特定名字且具抽象概念的「神」。 「无论如何,你们的存在对那两人而书就像有牵制作用的『枷锁』,所以我打算将他们从你们的手中解放。当然,也必须让他们彻底了解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还有应该替谁服务。」 「你还是一样,自私自利不会考虑别人。」 「这是应该的。」 明人如此说。 完全没有丝毫犹豫与踌躇,从刚才的对话得知,再也没必要与他继续辩论下去。就像是大多数的人类,对呼吸以及吃饭这种事情完全不会产生任何疑虑一般,笃定自己的信念。 「除了我之外,谁有资格拥有感情与思考能力呢?」 「真是孤独的人啊。」 「当然,这条路是孤独的,而且是必须孤独的。无论是伙伴还是朋友,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最终能站在顶点的通常只有一人!」 「…………」 「因此——要请你们消失才行。」 明人弹了弹手指。 在那瞬间——从学长室的天花板、地板、墙壁等多处地方,冒出数个人影。画面看起来就像是原本潜在水底的人影切开水面,渐渐从水里浮出水面一般—— 这些人影是十多位少女。 是「联盟」的对付兵器——完成体兼量产型。 「我帮她们取名为『梅杜莎』,虽然很不巧,她们的头发并不是一条一条的蛇。不过,只要拥有这些女孩,无论是魔王还是任何人物都能轻松封印住。你也可以选择抵抗,不过我只能说,抵抗并不是聪明的选择。」 「……就是说啊。」 「学长」点头表示赞同。 用尽全力抵抗的话——也许能够从这里逃脱出去。 没错,的确是「也许」。 答案并不是绝对,这实在是不太划算的赌盘。 而且,那边是在不能手下留情的情况下——所以说,必定会牵连到「学园」里的相关人士。魔法师并不是不死之身,更何况「学长」的全力甚至在御前天使之上。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释放全力,必定会造成上百位的相关人士死亡。 何况…… 「我手上已经握有许多人质了喔!」明人狰狞地笑着。 没错——这是早就应该猜想到的事情。 眼前这位傲慢的魔法师,能够入侵到这里,想必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怕已经有数位「学园」相关人士落到明人手里了。既然说是人质,也就代表他还没有杀掉任何人吧。 「以你的立场来说,既然知道我手上有人质,就不可能对我刀剑相向了吧?这样子可是违反教义喔!哈哈哈——大人物还真是辛苦呀!」 少女们渐渐向「学长」逼近。 「永别了——『受人们膜拜之人』。不过,之后可不会有复活节喔。」 在明人发出宣言的同时,能够压缩、冻结神与魔的视线纷纷朝「学长」身上集中而去。 「——打不开?」 拓人重复说着这句话,抬头看着耸立在他面前的巨大铁门。 在眼前的是巨大到令人以为这是给巨人用的门。 不只如此,更怪异的是——在那巨大的门上有个比人类还要大上数十倍的人脸浮雕。看起来是个男性的脸孔,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明显特征——肉眼所见的是,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个拥有最原始人类特征的「人类」脸孔。 这个以最初的人类原始模型「亚当」为范本打造的钢铁般的容貌,是「学园」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大门,伊斯莫。 是「学园」的正门同时也是守门者,注入假想神格之魔力而驱动的大型魔法装置——很受在「学园」上课的学生们喜爱。它对潜心钻研超常理之技能与魔法的人一视同仁,毫无偏颇,也会非常热心地给与鼓励和意见。 然而…… 「…………伊斯莫?」 已经数不清到底用言语激励过拓人几次的巨大脸孔——现在却对拓人的呼唤毫无任何反应,就像是普通的雕刻一般一动也不动,而硬质的金属表面也丝毫没有一丁点动静。 看起来就像尸体……拓人赶紧摇摇头,挥走脑海中不吉利的想法。 「不行,看起来似乎是停止运转了。」 荣太郎双手环胸如此说着。 在他身旁的是艾妮乌斯——穿着平常的女仆装扮。而站在拓人身旁的是铃穗、塔娜罗特还有变回人类形态的法尔雀。 他们目前的所在位置是「一次空间」中的亚空间。 周围的风景就像是黑白照片一般,色彩完全静止不动。 这个因切离「现世」而暂时产生出来的亚空间,简单说来就是太空梭用于连结太空站的外部气闸。毕竟「学园」里有太多新品种的魔法生物与魔法药剂——如果泄露出去就糟了。因此,才会设置两重出入的「门」,并且加设一个类似缓冲地带的亚空间做为「检疫」,防止诸多秘密泄露出去。 也就是说——他们目前处在第一扇门与第二扇门之间。 这话题就先搁一边去, 「你说停止是指——」 拓人不安地抬头看着伊斯莫。 荣太郎将手伸入怀中,蹲在地上说: 「一定是发生异常了。」 照理来说,伊斯莫应该是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持续运转。 现在它却毫无动静——光这样就已经相当异常。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故障……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学园」应该早就采取相关的因应对策。 因为伊斯莫可是管理一切相关人士进出「学园」的重要魔法装置。如果它停止运作的话,一定会发生许多状况,而「学园」必定也会马上察觉情况不对——毕竟拓人等人实在无法想象,「学园」会在明明知道伊斯莫停止运作的情形之下,还坐视不管。 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形就是「无法采取任何因应措施」。 最好的解释就是,「学园」发生了事情。 『异常,难道说跟之前贾斯顿教授(注12)事件一样?』 铃穗胆颤心惊地以笔记本道。 然而—— 「嗯嗯……这些毕竟都只是我们的推测,但我总觉得跟那次的情况似乎不太一样……」 荣太郎说,接着从怀中取出粉笔,在地面上画下魔法阵。 由复杂的花纹与大量的文字列所构成的魔法阵,拓人只能隐约辨识出这是以「千里眼」之术为基底加以变化而成的探测、分析用魔法式。 荣太郎花不到三分钟就将魔法式写完,并且一字不漏地吟唱着咒文。 「吾乃佐久间荣太郎,超常之法理支配者——能见千里,贯穿万里之眼呀,速将真实显现于吾之前…… 地面上的魔法阵放出光芒,开始运转起来。 由数种魔法式搭配而成的魔法阵内部产生交互作用,如同呼吸的节奏一般,光芒一亮 注12请看神一郎老师另外一部作品—魔法米克斯系列轻小说。一灭。 终于—— 「嗯——……」 荣太郎双手环胸地沉吟道。 浮现在他眼前的是——像是直接画在空间之中的大量图表。 同时间,有一大片像是条列式的文字列呈现漩涡状由下往上卷动。看来调查结果已经出炉了。 突然响起啪嚏一声,最后的「画面」出现了三头身的艾妮乌斯——不,是迷你艾妮乌斯的3d影像,高高地举着「没有任何异常」的标语牌。 「『学园』中似乎没有出现奇怪的力场或是咒术,也不可能是细菌或是毒气瓦斯外泄之类的事件。还是不晓得——大门,伊斯莫停止运作的原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荣太郎微微歪着头说。 「前辈说不晓得——」 「就是找不出是什么造成伊斯莫停止运作的。」 荣太郎转过身向拓人等人解释道。 荣太郎身后「画面」里的迷你艾妮乌斯挥着手,似乎在说「掰掰」——之后,原本显示在空间中的画面与相关图表都一起消失了。 「魔力回路似乎没有发生异常,如果重新启动的话,应该就可以正常运作。调查显示是时间轴的数据被删除……简单说来就是这只是单纯地『卡住』而已——」 荣太郎双手环绕在胸前说道。 『前辈是说——卡住,是吗?』 铃穗举着笔记本问道。 「啊啊,该怎么说呢?这种停止现象就像是影片的画面卡住一般,并不是哪里出问题——」 法尔雀微微歪着头,轻轻摸着大门·伊斯莫。 「的确,虽然暂时停止运作~不过并不是功能停止运转,反而比较像是『时间静止了』的感觉s」 停止。卡住。动不了。 拓人一行人的脑里浮现出来的是跟「贾斯顿事件」无关的另外一个事件。 『这件事……该不会跟麻雪的能力有关系吧?』 「啊啊…………是那个啊!」 荣太郎突然弹了一下手指道。 「『停止h』不,『冻结现在时间』的咒文——不,应该是说封印才对!」 「喵?这是麻雪干的好事吗?」 塔娜罗特问道,并模仿法尔雀,啪哇啪睫地在大门,伊斯莫的表面碰来碰去。 不过—— 「这个——就难说了。那孩子应该还在寒河江教授的监护之下,而且我总觉得……这次的状况,似乎跟麻雪的能力有点不一样……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好像有人将简易的封印术进行细微的强化升级……」 话说到这里,荣太郎似乎发现什么线索,接着说., 「原来如此!毕竟她只是试验品而已。」 「…………您的意思是?」 拓人呻吟似地说。 试验品,未完全品。 也就是说…… 「这是『联盟』干的好事吗?」 「我们还不能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 荣太郎耸了一下盾说。 『进得去吗——?』 「看来应该行得通。」 荣太郎转头对大家说。 「劝你们先作好心理准备比较好喔!」 在这种非常时期,荣太郎看起来心情倒是相当愉悦——挂着微笑的脸看起来似乎有点可怕。在苦难困境之中,这位魔法师反而会觉得很有趣的坏毛病,有时候真的是令人满困扰的。不过话说回来,有许多魔法师都有这种奇怪的毛病,如果被人说「不可能」、「困难」或是「办不到」之类的话,反而会让他们感到兴趣盎然。 「…………」 拓人吞了吞口水 —— 『小拓,我会陪你一起进去!』 对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拓人,铃穗像是要先下手为强似地在笔记本上写——接着,塔娜罗特也拉着拓人的衣服下襬道。 「当然,我也会去的喵!」 「保护主人的安全是属下应尽的责任:」 法尔雀最后说。 「……我知道了。」 拓人说着,话语中隐约藏着一丝叹息。 他也很明白,这种时候就算阻止她们也没用。 「先进去看看吧。」 拓人说……众人表示赞同地点头。 对拓人来说,「学园」有着许多层面上的意义。 除了这里是他学习超常之法理等相关特殊技能的地方之外——还有许多不同的意义。 举例来说……如果有人问他「母校」的话,最先想到的不会是已经毕业的国小或国中,当然也不会是现在就学中的御堂高中,而是这个「学园」。 因为拓人在一般社会中,找不到自我存在的价值。 他相当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平凡无奇到了极点的人类,应该是说,他必须清楚这一点。 没什么可取,也没什么不可取之处,是个完全没有优点与缺点的人。 这样的拓人——是个多么平凡无奇的人类啊! 他被下了一个名为「平凡」的诅咒,也就是随时都可以被取代,并非独一无二的存在。无论存在与否,对这世界完全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至少拓人内心是这么想。 从某方面来说,拓人对自己的存在感到绝望。 因此,他对什么事都无法产生热情,就这样静静地,像是植物一般地,被动地,随着周遭的环境波动,安静地伫立——不,应该是说他以这样子的存在静静地度过数年。 然而,「学园」就这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目标是万能无限。 无论是谁,都可以铺设自己想要走的路,追求结果。舍弃一般常识,越过一般常理——如果没有路可走,就披荆斩棘靠自己的力量开拓道路。拓人憧憬的究极生活方式,就在这里。 对于已经对任何事物都丧失热情的拓人来说,「学园」的存在不仅令他大感吃惊,同时也给了他打从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归属感——这种感觉就像是终于回到了离开许久的故乡,有种踏实的安心感。 在绝望的深渊之中,被焦虑感呛得狂咳不已的自己。 在这里,拓人第一次感受到做自己的踏实感。 这里是——第一个点燃他内心热情的地方。 拓人在心中这么想。 就算说「学园」的存在——拯救了精神上缓缓迈向死亡的拓人,也不为过。所以对拓人来说,这个「魔法学园」除了是一个无可取代的「避风港」,也是重新殷动人生的「起点」。 当然——现在的拓人并不会对一般社会的规范或束缚有任何轻蔑的想法。 对拓人来说,一般社会跟魔法世界就像是以同一轴心转动的车轮。自从得知「学园」的存在之后,拓人也在自己曾经平淡度过的日常生活之中,重新发掘许多惊奇。如同光与影的对立一般,因为有光才知道影子的存在,相反地也因为有影子才知道光的存在。现在的拓人对此道理有着相当深刻的体悟。 然而……即使如此。 如果被人问起,哪一边的生活才能让自己感到踏实——就算会被卷入一般常理无法解释的事件,或被一般常理不存在的人物耍得团团转,还有就算会被牵连进莫名其妙的骚动之中——拓人的答案应该会是「学园」吧。 因此…… 「这是…………怎么回事…………?」 拓人喃喃自语的说——他正呆呆地站在「学园」的正中央,前往校本部的路上。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疑问,应该是说,就算想回答也回答不出来。 不管是塔娜罗特、铃穗、还是法尔雀都跟拓人一样,连荣太郎与艾妮乌斯也处于同样的呆愣状态中。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过去从来没见过的光景。 校本部、林荫大道、图书馆、仓库、宿舍,还有研究大楼。 构成风景的建筑物没有任何改变,建筑物本身也没有任何改变,而且也都安然地在大家早已看习惯的位置上。在他们头顶上的仍然是一样的蓝天——模仿真正天空的魔法系统依然覆盖着这片土地,温度跟湿度也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 「这里——到底是怎么了……?」 他并不是在询问身旁的人们。 拓人的心里很明白就算问其他人,也没有人解释得出来目前的状况。 「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跑去哪里了?」 如果…… 问拓人「学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一定会这么回答: 「是个一整年都在办学园祭的地方。」 事实上,虽然这里还是有一般形式的授课与考试,不过比起一般学校,这里的个别指导比例较大,使得「学园」看起来既混乱又无整体感。也因为相关人士都喜欢恣意妄为地行动,所以「学园」的气氛一直像是学园祭前一夜,到处充满骚动与混乱。 有魔法师正在追捕实验中途逃出去的合成生物…… 也有魔法师正在安慰因晋级考试失败而大暴走的魔法师同伴。 还有天使与恶魔临时起意摆起酒席,开始饮酒作乐。 也有精灵连绵不绝地执笔写着自己长达六百六十六集的自传。 还有魔法师努力开发能够预知二千年后股票市场趋势的水晶球。 没错——「学园」就是这么一个充满各种可能性的地方。 在拓人的印象之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这里的喧嚣与热闹是全年无休地时时上演。 但现在却…… 「…………」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寂静等着他们。 完全没有人迹。 完全没见到任何会动的生物,也没听见任何的喧哗声。 空气中蔓延着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寂静——支配着应该要被永无止尽的祭典与宴会填满的这个空间。四周的建筑物与设施没有任何不同,因此这里还是原本大家看习惯的光景——但是却欠缺应该要包含的要素。 这里就像是深夜里的百货公司。 也像是球季还没开始的球场。 理所当然该填满这里的要素——就像是血液循环一般,替风景输送养分的「活生生的生物」,完全不见踪影。 就像是废墟一样。 简直就像是………再也不会动的尸体一样。 「喵!今天大家都放假了吗?」 塔娜罗特微微歪着头,说出不合常理的话。 「学园」没有所谓的假日。 虽然这里体制类似学校组织,但实质上是个小型的社会。即使管理组织的负责窗口没营业,「学园」也不会停止运转。社会是活的,就像是进入睡眠时间的人类,心脏还是会继续跳动——身体机能不会因为睡眠而停止运转。 前提是只要没死掉的话。 「…………」 连一向足智多谋的荣太郎也没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仍然双手环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取而代之的是—— 「主人。」 艾妮乌斯突然出声喊荣太郎, 她弯着身体,站在设置在林荫大道旁的长椅前。艾妮乌斯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正指着放在长椅上的纸制咖啡杯。 咖啡杯上 的唯一特征就是,杯身印着「学园」的标志,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令人值得注意的地方。毕竟在「学园」之中到处都有自动贩卖机、咖啡厅还有餐厅。 而里面的内容物也没什么奇怪的。 根据这杯咖啡飘出来的气味来判断——这只是一杯普通的咖啡。 然而…… 「嗯嗯;刚从自动贩卖机买到的咖啡是华氏一九四度——也就是大约摄氏九十度。」 法尔雀说着,同样蹲下身去打量咖啡杯。 真实状态为魔法机杖的她,数据分析可是她的强项。 「现在的气温是摄氏二十六度,如果没有太大的变动因素:再将咖啡杯的保温时效与杯口面积考虑进去的话:」 「时间应该没经过太久,顶多也只有半小时而已吧!」 荣太郎说话了。 「是的~」 也就是说,这杯咖啡还是温的。 当然,如果是这个「学园」的魔法师,非常有可能会在咖啡杯上施下保温的魔法,因此也不能断定他们的推测是正确的。 不过…… 「重点是——买这杯咖啡的人到底跑去哪里了?」 还有些许热度的咖啡就这样放在长椅上。 也许是某个没礼貌的人,将不想喝的咖啡随手丢在这里也不一定——不过在这个杳无人烟的「学园」风景之中,也可以用另一种意思来解释目前的状况。 『情况果然还是很相似。』 铃穗不安地用眼神来回巡视四周说道。 没错——真的很相似。 就跟不久前发生的饭店事件一样。 那个时候的麻雪,将饭店里的工作人员全部「冷冻」起来,并搬运到别的地方去。饭店里的情景就维持在几分钟前还有人在那里四处活动的状态——唯一令人感到不协调的就是,人类从风景中被抹杀掉而已。 然而…… 「喵,果然是麻雪干的好事吗?」 塔娜罗特歪着头说。 『这一点就……』 以铃穗的立场来说,她希望这只是搞错了。麻雪很黏铃穗——也就是说铃穗跟麻雪很亲近。铃穗也知道,麻雪对过去犯下的过错感到懊悔,目前正在寒河江教授手下当义工赎罪。事到如今——实在很难相信她还会再度犯下一样的错。 然而—— 「我不认为是麻雪做的~」 法尔雀否定了塔娜罗特的推测。 「就算麻雪是对付的兵器,再怎么说她还只是未完成的试验品……如果是对魔法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人类可能还说得过去,但麻雪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对付整个『学园』的人。」 「我们在这附近分头进行调查吧!」 荣太郎看了看四周,提出建议。 「不过……每组至少要有两个人以上才行。我看我们就兵分两路吧。」 「您是说——『学园』里可能有什么东西?」 拓人表情僵硬地问道。 「或者是,曾经有过。」 过去式。 也就是——事情可能已经结束了。 一股沉重的空气又再度压在拓人等人身上。 「毕竟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异常了,随时——保持联络。」 荣太郎说着,罕见地露出认真的表情。 「拓人、拓人!药罐着火了喵!」 「不,那个东西并不是药罐……」 拓人一边纠正塔娜罗特,一边走向她所指的地方将火扑灭, 实验用烧杯里的液体,原本在三脚架上咕噜咕噜地冒着看起来极具危险性的泡沫。火势被扑灭之后,缓缓地停止冒泡,颜色也变得越来越暗淡。 看起来似乎是在进行魔药加热实验的途中——但是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实验做到一半就放弃了。烧杯中的药水看起来仍然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就算是相同的加热程序——魔法药水也可能因为千分之一秒的差距而造成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就算有所谓的自动加热装置,也不会有人丢下正在三脚架上加热的药水跑出去。更何况,会使用自动加热装置也是为了让实验者能够仔细观察加热造成的变化,进行微调。 一想到这里— 「……果然……」 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能够让这房间的主人放弃可能是仅次于自己生命的重要实验——并且还放任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够熄灭的火不管而跑走的紧急事件,到底是什么呢? 「爱米特……」 拓人来回巡视房间内部。 该怎么说呢——这里就像魔法师的房间,呈现出一种相当混沌不清的感觉。不过,并不是因为房间被谁给弄乱,而是房内的摆设原本就是这副模样。 墙边的柜子上排列着各种大小不一的药水瓶,却又有个看起来像是电脑底盘的零件被放在一旁,甚至还有可以直接拿来当钝器,杀人于无形的超厚书本。虽然这些东西被好好地陈列在架上——但站在收纳的角度上看来,毫无整体感可言。 散在桌子上的各张纸条则是用日文、英文、德文、拉丁文、他加禄语(注13)、古朗基语(注14)、红豆泥语(注15)写成,看起来就像是各种语言的小小联合国一样。 仍处于开机状态的电脑画面中,有只似曾相识,额头上有伤疤并且以双脚站立来回走动的小猫。拓人注意到那是电脑的萤幕保护程式。 注13在语言分类上是属于南岛语系的马来—玻里尼西亚语族,王要被使用于菲律宾。 注14《假面骑士空我》之中的古朗基族所使用的虚构语言。 注15《假面骑士剑》剑崎一真念台词时不小心大舌头,之俊被网友口耳相传,而意外产生的语言。原文 为「本当に( hontouni )裹切,vv九j寸小—!」而他念成「才o\2」?儿(o迭掌d。u姜v<,7羊,夕o\尹 +只力—!」,故在此籍诨为「缸豆泥话」,直接音详的话,则为「奥多鲁捂」。 嗯……的确相当有她的风格。 这里是拓人他们认识的研究人员,那芙琳人爱米特的实验室。 虽然她的专门领域是魔法药水……不过在这狭窄的空间中却也塞了不少魔法相关的装置或文献。就连在拓人的认知里非常难到手的超级贵重品——白子品种的曼陀罗草,还有强制氧化的秘银(注16 )等等——也都可以在这个房间内看到,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人使用过。 更诡异的是,房间看起来并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唯独……缺少爱米特而已。 「——拓人。」 站在研究室入口喊着拓人名字的是铃穗——喔,不,是铃果才对。 基本上,铃果的外表与铃穗长得一模一样,唯独头发的颜色与发型不同。 将辫子解开后的长发,呈现的颜色是相当深且鲜艳的「深幽夜蓝」之色。如果不靠染发的话,以人类来说是不可能拥有如此神奇的发色。 铃果。 她是由积蓄在铃穗体内的魔力结合之后,形成的一种人造精灵。 注16j.r.r.托尔金奇幻作品中虚构出来的一种金属,外表呈银白色,比钢铁坚固很多但相当轻巧。此名词最早是出现在《魔戒》系列里。 然而却拥有与身为魔神的塔娜罗特同样强大的力量,肉体韧度强到就算与能以赤手空拳将重型战车或核子武器分解的塔娜罗特面对面互殴,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之前,只要铃果从铃穗的身体之中分离出来的话,铃穗的意志就会跑到身体深处沉睡——而 现在,在魔法道具的帮助之下,铃果能在有限的时间内以独立个体的形式出现。 目前的情况需要多一点人手,就算只有一个也有很大的帮助。因此,才让她「外出」帮忙调查行动。 「铃果,你那边状况如何?」 「……隔壁也是一样的状况。」 铃果说着。铃穗从她的影子里稍稍探出头,并点头表示同意。 她们调查了隔壁的研究室。 从某方面来说——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相当异常了。 铃穗与铃果并没有任何魔法技能,照理来说她们无法轻易地进入魔法师的研究室。魔法师——尤其是对「学园」的研究人员来说,研究室有如圣域般,是个充满个人智慧财产的宝库。一般来说都会上锁——如果有人以非法手段闯入研究室的话,就会被各种陷阱击退。 然而,隔壁研究室的门却是虚掩着的。 简直就像是在告诉大家「连锁上门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没有看到其他人,但是看起来像是不久前还有人在活动』 到处都是一样的状况。 不管是研究室、大教室,还是大餐厅。 完全没有人。 现在的情形,就像是「学园」变成了废墟一样—— 「……也联络不上……梅塔理斯……」 铃果呻吟似地说。 拓人他们都知道——铃果最近跟「学园」学生,同时也是自律型傀儡的梅塔理斯很要好。照这情况看来,无论是手机或是任何魔法通讯的管道都已经被控制住,所以才完全无法联络到任何人,也没收到任何人传来的讯息。 「大家……真的都已经……?」 拓人露出惊恐的表情,喃喃自语地说道。 乍看之下,应该很少人能够马上理解那是什么东西吧? 笼统地说来,这是个由无数巨大的长方体聚集而成的物体。 虽然看来很巨大,但那些长方体却是有大有小——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来没有任何长方体大小相同。眼前的长方体杂乱地,更确切地说是混沌不清地,飘浮在空中,有些互相碰撞……甚至还有一部分正在进行融合。 这些长方体简直就像是原生动物一般,正在不断进行分裂、繁殖等过程——呈现出相当奇妙的形状。看起来像是无机物却又像有生命力的生物,在这世上应该找不出任何相似的东西。如果硬要说的话,感觉最相近的应该就是某种前卫艺术吧。 无论如何,如果有人说这是电脑……应该没有人会相信。 「还是不行吗?纪录——都被删除了吗?」 声音从那长方体的正下方传来。 看过去,在地上有个直径大约三公尺的魔法阵,而沿着魔法阵的外围架设数台萤幕与控制台。 在正中间的佐久间荣太郎,正在操作仪器。 站在他身旁的使魔,艾妮乌斯手持扫把兼武器的「迪斯钦」,并且聚精会神地戒备着四周的情况。她的视线缓缓地来回巡视着——并以带点吃惊的口吻问着荣太郎。 「『哲学』的纪录被消除了——是吗?」 「哲学」。 那是「学园」——魔法学园最大的电脑同时也是最强的魔法装置。由最先进的光学电子技术并彻底应用魔法光学所打造出来的这个超高速魔法演算装置,大至维持「学园」亚空间的魔法式,小至学生的操行分数,庞大的情报资讯都在此储存与处理,可谓是「学园」的头脑兼心脏。 想当然耳,这个「哲学」也被设下了重重的保护措施才对。 其中包括,不仅是物理上,连理论上还有魔法方面,能够考虑到的任何主动及被动的多重防护系统,就算是大师级的魔法师也必须得取得正式的权限,才能够进入到程式中枢操作系统。 拥有其权限的通常只有十二席会议的成员,与其他极少数的人而已。更何况,他们并无删除「哲学」储存资料库的权限。 也就是说—— 「难道说,骇客的等级不比十二席会议的成员低吗?甚至有可能是地位更崇高的人……」 「——有可能是『联盟』吗?」 「话虽这么说,不过之前也曾有过贾斯顿事件的教训。」 荣太郎以食指搔着鼻头,露出了苦笑。 首先,要想入侵「哲学」是不可能的事,虽然过去曾发生少数例子——最近也才刚发生过一次。毕竟是人类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就算再怎么努力防备,都还是会有几处「漏洞」。 然而—— 「自从那次事件以来,『学园』也有加强『哲学』的防御机制,还将『哲学』的备用系统分出来,独立运作并监视句哲学h的状况。」 以贾斯顿事件为教训,「学园」在前些日子才刚对保护程式进行升级。虽然刚刚也解释过,毕竟是人想出来的东西,因此不可能做出毫无破绽的保护措施——不过无论是怎么样的天才,想骇进超级电脑,必定要花上许多时间与功夫。而且在进行骇客任务的期间,还得完全不被「学园」发现才可能成功——一想到这里,荣太郎怎么想都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天方夜谭。 「居然能够成功骇进电脑,而且还不留一丁点痕迹……对于不属于『学园』或『联盟』的普通魔法师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就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获得这次骇客任务的相关知识与情报。 毕竟,有许多技术是建立在前人长久以来累积知识的基础之上——越先进的技术,背后就代表越多的经验累积。举例来说,就算是世界宇宙超级大天才程式设计师,也不可能独立一人设计发电机、电脑,并且制造出来使用——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想吃到这份「套餐」……就必须在有一定程度的环境之中进行。而所谓的「天才」也大多数是在此前提之下诞生。 「但是……」 荣太郎一边离开超级电脑「哲学」的控制台,一边说出他的想法。 「根据亚格里雅雷普特告诉我们的情报,『联盟』现在似乎相当混乱。听说上级干部大多数都已经遭到暗杀。」 「您是说……暗杀?」 真是太危险了。 「底层的人应该没什么事……不过我们到现在都还无法彻底掌握全盘状况。」 在这一片混乱的状况之中,居然还有余力与能力来「学园」进行大规模攻击。拥有这等实力的人,在「联盟」之中到底有几人呢?「学园」与「联盟」长久以来之所以能够维持微妙的平衡与对立状态,就是因为双方实力相当的关系。 「那么……」 艾妮乌斯轻轻地侧着头说道。 「我们——到底在跟什么样的人物打交道呢?」 「联盟」虽然是个组织,但是却完全无法运作。 而「学园」则是相关人士全部都消失不见。 依照目前的状况,实在无法说双方仍然维持着对立的状态。 「该不会是种族或魔族大暴走吧?」 基本上,神族或魔族不会干涉人类世界的事情。 祂们相当了解,未经思考就介入人类世界,会造成人种魔三界均衡的崩坏。更何况,对没发展出特有文化的神族与魔族来说——人类社会是族在永恒时光之中,打发无聊的重要玩具箱。人类社会之中孕育出来的文化产物,对祂们而言有着无可替代的存在价值。 而且,替人类世界与神界、魔界架起沟通桥梁的正是这些人类魔法师。 当然,界与魔法师们多多少少是处于有点对立的状态——不过,如果「学园」与「联盟」停止运转 第三章 总之走头无路就是了。 昏暗之中……有如洄游鱼类一般,缓缓来回画着圆的数十条红色的文字列。 每一条文字列都写着相同的内容——「noresponse」。 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无回应— 颤抖的手按下显示着「挂掉」的符号。 飘在拓人四周,残酷地宣告事实的文字列瞬间消失了,原本笼罩着众人的昏暗有如电影散场后的情景一般,瞬间被抹掉。接下来,重新回到视线之中的是自己看习惯的房间景色。 ………」 拓人踉呛地靠在墙壁上。 全灭了。 在他认识范围之内——除了荣太郎跟艾妮乌斯之外——他试着用魔法通讯的手段联络「学园」的相关人士,然而结果却令人如此心痛。 这已经是第六次的联络。 在过去的半小时——拓人打给每一个人。 然而,却完全没收到任何回应。 当然,有可能是明明在却假装不在的情形——毕竟也有可能故意不回应。但是,像这种好像大家说好的恶作剧行为……一起不回应拓人的电话,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更何况拓人在进行魔法通讯的时候,也加上了「紧急」的信号。如果不是故意拒绝与拓人对话——只是在吃饭或是开车之类的话,应该不可能没有办法接听才是。 也就是说大家……目前都处于无法接听的状态。 「果然……还是不行吗……?」 抱着仅存的一丝希望,联络大家,然而,得到的结果却只使得气氛变得更加沉重。毕竟,会离开「学园」而外出的人本来就只占少数,大部分的魔法师都是对俗世感到厌倦而隐居在「学园」里。关于这一点,也同样反应在神族与魔族身上。 然而,即使如此…… 拓人他们还是认为,也许有人有事情离开「学园」,因而逃过那个「事件」。 梅塔理斯、修达教授、寒河江教授、史坦利德、雅、辛格拉薇亚、御狩谷遥、珍妮·兰芳、爱米特…… 完全——联络不上任何人。 也没有人回应。 抱着「也试着联络看看其他人」的想法,拓人他们跟刚刚分手的荣太郎也用同样的方式联络别人——然而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回复。 「有谁……」 拓人呻吟似地低声说。 「有没有人在啊……?」 没有人,完全没有人。 拓人知道的「学园」相关人士都在一夕之间消失了。 简直就像是——这些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学园」什么的,也只不过是拓人所做的梦或幻影。 当然,隐居在现代中的魔法师们,几乎早就消除掉自己曾经存在过一般社会上的痕迹。就像刚才所说的——会离开「学园」外出办事的人,本来就为数不多。拓人当然也了解,他非常了解。 只是…… 「太离谱了……」 居然就这样轻易地消失了。 那个「学园」—— (真的不见了吗?) 一想到这里,拓人全身颤抖不已。 这种感觉——就像是支撑着自己生命的绳子,在悄然无声之中一根一根地被切断。焦虑,害怕,还有莫名的困惑,在拓人的脑袋中不断来回盘旋。 就像是突然被人宣告——他一直坚信一定会来临的明天,从来没有怀疑过不会来临的明天,再也不会来临似地。 好害怕,我觉得好害怕。 「我——」 这时。 冷不防地——手机响了起来。 拓人因震惊而颤抖着身体,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小小的液晶画面显示着「雾岛双叶」的文字。 「双叶——」 用一种相当疲倦的声音喃喃自语着……拓人接起电话。 「喂喂……?」 『啊,拓人?』 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拓人常听到的双叶的声音。 『双叶,有什么事吗?』 拓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开朗地回应。 『啊……嗯,我还是有点在意。』 双叶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微笑。 有点在意。 恐怕是在指明人的事情吧。的确,发生那种明显怎么看都有问题的情况之后,还被告知「无法告诉你们」之类的话——不可能会有人就这样摸摸鼻子乖乖接受。如果是亲近的人类,更不可能接受。 (……当下应该施展记忆操作的魔法才对……) 虽然拓人觉得很懊恼……不过,他为了保护「学园」的秘密,已经对双叶施展过几次记忆操作的魔法。如果短时间内,被施下太多次记忆操作的魔法的话,可能会伤害到她的意识,因此拓人只能努力避免短期内的多次操作—— 「抱歉,带给你跟叶月有不好的回忆。」 『啊……不会的,听我说——』 「但是,我真的无法告诉你。我真的——很抱歉。」 像在面壁思过一般,拓人将头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并向电话那头的双叶道歉。 『……听我说,拓人……』 『我不会勉强你说,只是……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忘记。』 「——咦?」 『我跟叶月……都是站在你、小塔娜还有小铃这一边的。虽然我不晓得你跟那个冰室同学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我们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双叶……」 『如果有什么问题,千万别客气,尽量告诉我们!因为我们——』 话语中出现了一丝犹豫。 接着——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从双叶的口中,传出坚定的声音。 『所以,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尽管告诉我们吧,虽然可能帮不上太大的忙,也许完全帮不上忙,但如果你……愿意寻求我们的帮助——那个……我会觉得很高兴……因为……朋友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 拓人无言以对。 当然他并不是在生气,只是就这样告诉她的话,他担心会像水坝溃堤一般——再也止不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拓人?拓人?』 「我……我没事,我没事。」 重新调整呼吸,拓人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他非常感谢双叶的心意,真的! 「…………」 突然…… 有一种冲动浮现在拓人心中。 如果是平常的话,他一定会驳斥这种愚蠢的念头,并马上把这种想法赶出脑袋——因为,这么做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 「双叶……」 『什么事?』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是魔法师,你相信吗?」 『……魔法师?』 透过双叶的声音,似乎隐隐约约可以猜想到她在电话另一端的表情。 『那个……抱歉……我不太懂你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这其实是某种譬喻吗?』 也只有这么想,才能够令人接受吧。 对她面吾——对大多数的人类面吾,所谓的魔法师是只存在于迷信或是创作之中的东西。就算被人问起,也毫无真实性到没人会认真考虑这个东西是否存在。魔法师就是这么超现实。 这是理所当然的。 接下来 …… 「没事。」 拓人悄悄地笑着说。 带着一种坚决否定的口吻。 「没事,忘了我说的话。」 『是……是吗?』 双叶并没有针对这一点追问。 当然……错不在双叶。与其说她很认真地、诚实地做出反应,倒不如说她甚至慎重地想选择出拓人想听的——不会伤害到拓人,能安慰拓人的话语。 因此…… 「抱歉,还有……真的很谢谢你。」 拓人再次装出开朗的声音,想将话题敷衍过去。 「我很高兴。不过,我没事,真的没事。」 『拓人……』 「抱歉,等我整理好思绪之后……我会主动联络你。」 『啊……嗯……』 双叶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丝寂寞。 拓人又再说了一次「抱歉」后,挂掉电话。 拓人吐出短却带着沉重无力感的叹息声。 「……」 我到底在想什么! 居然会认真怀疑「学园」的存在。 然而……之前曾经听过的某个充满都市传说的故事,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是某国民人气漫画的最终回。 出现在凡事都笨手笨脚的少年身边的是从未来世界来的猫型机器人。因为它的存在,让少年平凡无奇的日常生活充满刺激。而它也陆续拿出一件件绝对不可能存在的道具,因此掀起一件件不可思议的事件。虽然忙碌又吵闹,但少年与猫型机器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过得相当开心。 然而——其实这一切并不是现实。 这一切都只是因发生交通事故而变成植物人状态的少年,沉睡时看见的梦境而已—— 「…………」 拓人感到全身一震。 接着—— 「…………」 ——门响起叩叩的敲门声。 拓人转头过去,看见战战兢兢地从门缝中探出头的铃穗。 『那个……小拓。』 铃穗充满犹豫地举着笔记本。 『那个……晚饭……怎么办?』 墙壁上的时钟指针正指着晚上十点半。从「学园」回来以后,已经过了三小时,然而拓人到现在却毫无任何的空腹感。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真的不是吃饭的时候。 「我不吃。」 拓人冷淡地说——就在他看到铃穗瑟缩的表情时,赶紧慌忙补充。 「抱歉……我没食欲。」 『但是——』 「别管我了,铃穗你们自己吃吧。」 「主人,这可不行。」 法尔雀的头从铃穗背后探出来。 「我跟塔娜罗特前辈就算了……但是主人您跟铃穗前辈如果不至少吃点什么……情绪紧张的时候反而容易病倒……」 法尔雀的声音之中,透露出一丝担心。平常总是悠悠哉哉、语气软绵绵的她,现在的语气似乎多了点阴郁。 「法尔雀……」 拓人察觉在看见她之后,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安心了下来。 法尔雀,还有塔娜罗特。 她们的存在就是「学园」存在的证据,如果连她们都消失的话,拓人真的会怀疑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不晓得是不是发现了拓人内心的挣扎—— 「拓人!」 塔娜罗特探出身来喊道。 「你一定要吃饭喵!」 「…………不,但是我……」 「如果肚子饿的话,就会无法战斗喵!」 「…………」 「如果要战斗的话,就要吃下一大堆食物储存体力喵!」 「…………一 拓人——呆呆地看着塔娜罗特发表出极具说服力的说诃。 「嗯——就是说啊!」 拓人微笑掺杂着苦笑地点头。 白色的虚无在那里无限延伸。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光景。 原本是「学园」校本部的异空间,为了不使在其中生活的魔法师们生活失调,设定了跟人类世界相同的白天与黑夜。具体说来,天空的颜色与亮度都是缓缓变化,并重复循环——温度也会随之变化。所以,平常在「学园」内并不会特别感觉到这里是人工创造出来的世界。如果是不晓得内情的人,应该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所以,现在的这里是处于异常的状态。 人造的天空似乎放弃了湛蓝之色——现在就像是表面的涂漆已经斑驳得一乾二净的墙壁,暴露出在那之下除了白还是只有白,毫无任何变化的虚无。现在,这里只能用索然无味一句话来形容,描绘出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这里不再是大家知道的「学园」。 「…………原来如此。」 抬头仰望着白色天空的荣太郎,嘴边带着浅浅的微笑。 告诉拓人等人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于是先劝大家离开「学园」到外面世界去的荣太郎,则是跟艾妮乌斯再度回到「学园」。就算是他,也无法趁刚刚跟拓人等人还待在「学园」的时候,彻头彻尾地调查清楚。他认为还没调查到的部分,应该会有一些线索才是。 就结论而雷,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然而—— 「果然是麻雪的完成版啊……」 站在「学园」校本部屋顶上的荣太郎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里相当宽敞——在面积跟球场差不多大的这个地方,他被重重包围着,十重、二十重…… 被灰色的少女们。 「…………」 「…………」 「…………」 完全没发出任何声响,少女们悄悄包围住荣太郎。 荣太郎——与已经一动也不动的艾妮乌斯。 「不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荣太郎说着,并往下看倒在他脚边、数秒前还是艾妮乌斯的物体。 现在只是个小小的缝制布偶。 小小布偶的身上有浓浓的艾妮乌斯特征,黑发、兽耳、兽尾,还有女仆装。虽然缩小很多,不过认识艾妮乌斯的人应该能从那些共通点,了解到这是仿照她模样而缝制出来的小娃娃。 不过,这并不是布偶版艾妮乌斯。 这是为了保护荣太郎,正面遭受少女们视线攻击的艾妮乌斯。 「能够将接触到视线的对手『冻结』,并变成布偶后封印起来——吗?明明是量产型兵器,却有这么萌的功能。」 他再次来回巡视包围自己的少女们。 每个灰色的少女手中都握着一只布偶。用完全一模一样的姿势,粗鲁地以单手抓着布偶的她们,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来,实在是相当异常——少女们带着一股疯狂的气息。 「…………寒河江教授!」 荣太郎低声叫着,其中一只布偶看起来似曾相识。 这是一只三等身,缝成金发碧眼少年模样的布偶。因为左手被抓住的关系,身体其他部分向下垂着——这只布偶的外貌很明显有十二席会议成员之一的某位大魔法师的影子。 「因为啊——不觉得只是冻结就太无趣了吗?」 从少女们围成的圆圈外侧,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那是一位站在「学园」校本部屋顶上端的少年。 身旁的两人——黑发与金发的使魔随侍在侧的模样,基本上跟在御堂高中的时候没太大的差别。两旁的少女们调皮地笑着,并将自己的手腕缠在少年的手腕上。 「不过,实际上还应用 了召唤技术。如果只是单纯地『冻结』的话,封印很容易就会被解除。发动术式的同时,制作出『容器』,并启动召唤式后将对方封印在容器之中——此时『容器』会以感染咒语动作,复制出跟被封印者类似的外观。」 冰室明人说道。 「就是这样子,所以可以请你乖乖束手就擒,变成布偶吗——佐久间荣太郎?」 少女们——对付兵器的数十对眼球发出妖异的光芒。 只要被她们灰色的视线盯上的话,就会被冻结全身,同时还会被封印进布偶形状的「容器」之中。连大恶魔、大天使、还有十二席会议的诸位成员都能将之封印的力量,现在团团包围荣太郎,并朝他一涌而上。 视线所及之处,都在一瞬间冻结起来。 不稳地摇晃了一下,荣太郎倒向地面。 然而…… 「——咦?」 明人身旁的其中一位使魔——桃乌发出困惑的声音。 待主人明人点头表示之后,她便一跃而入「梅杜莎」群之中,并越过她们的包围,直达荣太郎身旁。弯身蹲在倒地不起的荣太郎旁边,微微倾着头看着。 照理来说,荣太郎应该会变成布偶,然而—— 「这是——」 桃乌惊叫道。 「等……等身大的人形布偶?」 「——是替身吗?」 靠在明人另外一边——雅雷芙呻吟似地接着说。 「…………真有你的。」 明人低语。 就在这个时候,明人一行人的上方—— 「——哈哈哈哈哈!」 传来高昂的笑声。 「这个替身比只用一般的木头还要难识破吧!」 而他对这一点似乎颇引以为傲。 如果拓人或铃穗、艾妮乌斯在的话,应该会狂吐槽吧。不过,可惜明人并没有这么好相处,他面带着浅浅的微笑,并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一开始就被你猜到了吗?」 「追根究柢,不过就是单一机能特化型人造精灵。如果粗心被抓住的话,的确是完全无法抵抗,不过事先知道的话,又另当别论。重点就是不可以『被视线盯上』。」 在这个毫无遮蔽的地方,荣太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四周回荡。然而,还是不见荣太郎踪影。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冰室明人。」 荣太郎的声音高傲地说。 「你到底在想什么?不——在你『身体里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 明人无言以对。 「总共有三位『原始创造者』。三位,没错——就是三人。」 「…………」 「我说的不是点,也不是线,而是三才能构成的——面,三位一体。如果有三个相等却又相具的点,就可能构成面,也就是说——」 「佐久间荣太郎。」 明人叹了一口气道。 「不——毒之王。你知道的话,打算如何呢?」 「当然要毁灭你的计画。」 荣太郎这么回答。 「真敢说,一副自以为是正义使者的嘴脸。」 「你错了,我只是单纯地很喜欢这个世界而已。我不希望这个世界被你这种家伙给扰乱。」 「……哼嗯。」 明人看起来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 「对了。」 他说道,并将手伸入怀里。 「我拿到这个……」 明人拿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箱子。 那是—— 「唔哇!」 不晓得身在何方的荣太郎,声音透露出一丝丝动摇。 「这可是全日本想当哥哥的阿宅们垂涎已久的『超妹大战』第二系列的收藏用迷你人偶!而且,应该是下星期才开始贩售——」 「再加上……」 明人云淡风轻地说。 「里面还是不可不收的超稀有秘密版,战斗妹女仆的达人『伊夏·达尔舒玛 pparty款』——而且还是少数的试作完成版!」 「啥米?」 从他明显受到动摇的声音听起来,这一招似乎正中荣太郎的弱点。 「难道说、难道说并不是跟乌山空的战斗场面,而是一瞬间将崩坏的鸡尾酒玻璃之塔重新迭起来的那个名场面!这真是太令人难以抉择了!」 不晓得的人应该完全听不懂他在难以抉择个什么劲……嗯,不过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 「呵呵呵。」 明人……非常爽快地将那箱子丢出去。 箱子从校本部的屋顶上方——飞向空中。 箱子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开始向下坠落。以每秒九,八公尺的重力加速度接近目前距离还算遥远的地面。当然,如果撞上地面的话,箱子跟内容物一定会摔个粉身碎骨。 「唔喔喔喔喔!」 下一瞬间,明人看见右边距离数公尺的空间产生歪斜,然后从那里飞出来的荣太郎在空中拚死命地接住了箱子。 当然,在万有引力的吸引之下,荣太郎也跟着向地面逼近,不过他马上丢出了绳索钩住屋顶边缘,减缓坠势,并慢慢向下降。 「你真是太残忍了!你不晓得这个完成版有多么珍贵吗?即使是再怎么微小的损伤对它来说都是很致命的——不,一点损伤都不行!」 追根究柢愤怒地喊着。 接下来。 「…………啊。」 荣太郎突然意识过来。 「梅杜莎」们一字排开从校本部屋顶边缘采出头的下一瞬间。 「永别了,佐久间荣太郎。」 数十对充满魔力的视线与明人的话,同时从荣太郎的上方落下。 豪华·综合海鲜。 特级bbq。 就是要吃肉·乐园。 超级新鲜蔬菜沙拉。 就像是要刺激经济一样,多多少少看得出似乎显得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拓人点的十片大尺寸宅配披萨与五份沙拉、二十只炸鸡、十根烤香肠,都在三十分钟内被解决得清洁溜溜。 不用多说,大家应该都知道是被塔娜罗特,还有——从铃穗身体里面分离出来的铃果给吃掉的。对这两个人来说,吃饭与其说是营养补给,不如说是兴趣还比较恰当。这两个人的胃就像是无底洞一样。会需要花上三十分钟才吃得完,也是根据她们的嘴巴大小跟手掌大小所发挥出来的极限,就算是乘上十倍的数量,应该也能面不改色吃光光吧。不过,拓人并不打算轻易挑战两人的极限——因为不管怎么想,拓人的钱包都会比她们的胃袋还要先破掉。 顺带一提,拓人跟铃穗、法尔雀只吃了不到一片大披萨的量。虽然如果法尔雀要吃,应该也可以像塔娜罗特跟铃果一样永无止尽地吃下去,不过对原本是个武器的她而言,并不像另外两人一样拥有旺盛的食欲。可以说是陪着大家一起吃——更精确地说,吃饭对她而书不过就是储存味道资讯的作业而已。 不过,关于这一点先姑且不论。 「啊——吃好饱,吃好饱喔!」 『铃果,这样太没礼貌了!』 铃穗拿着笔记本制止用一种不晓得打哪来的大叔口吻,心满意足地说话的同时,将身体大大伸展的铃果。 两人之间的互动,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双胞胎姊妹一样。嗯——不过铃果本来就是依照铃穗的身体质量情报构筑而成的存在,就算说她们是姊妹也不见得不适当。但是,既然铃果是 从铃穗的身体产生出来的,即使说她们是母女也不为过。 「好啦好啦!」 铃果耸了耸肩后,望向拓人。 「那——拓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目前应该只能先等前辈联络我们。」 拓人一边迭着已经被一扫而空的披萨盒一边说。 「我打算去秋穗阿姨家一趟。」 「去我家?」 铃果微微歪着头,与铃穗面面相觎。 「喵?又要去那边让阿姨请吃饭吗?」 塔娜罗特这么说,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早就被刚刚吃下去的东西撑破肚皮了。然而,她却一脸喜孜孜的样子,将身体微微向前倾。看来是之前曾经跟铃果一起在秋穗家吃过饭的关系,塔娜罗特的思考模式就像是被饲料制约的动物一样,「秋穗=饭」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出现。 「你这家伙,给我收敛一点!」 「喵?我说错了吗?」 被铃果这么一说,塔娜罗特不解地歪着头问。 「不是的。」 拓人苦笑着道。 『但是——为什么?』 「光靠现在的我们,绝对打不赢那个冰室明人,而且也没有时间进行特训增加我们的实力。我才想——至少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改变作战策略,所以……」 弓啊,原来如此。』 铃穗了解似地点头,铃果则是拍了拍自己的手。 「听说妈妈曾经是有名的武斗派魔法师,还被取了个『破坏魔』的绰号——」 「没错。」 拓人点头。 「我想,是不是可以请秋穗阿姨教我们一些魔法战斗的相关知识。如果只是用魔力值大小战斗的话,我们不可能打得赢明人。再说,秋穗阿姨以前就算是面对魔族与神族也不曾让步过——」 当然,如果要拿人类与种族或魔族的魔力相比,光看比划数就知道是无可比拟的。 所以,人类魔法师不可能拥有超越种族与魔族的魔力值。如果真要譬喻的话,这就像 是小老鼠向大象挑战拔河一样。 换句话说……以一介人类之身,能够与魔族、神族相抗衡的话,代表她在魔法技术以及魔法战斗方面,拥有相当了不起的资质。 大家都知道,小老鼠的力量是不可能赢过大象的。但是,小老鼠也可能凭着集中攻击大象的弱点而致胜——这是非常有可能的,至少拓人是这么想。 「喵,听起来好像很了不起喵。」 塔娜罗特双手环胸地说。 「完全不觉得她是铃穗的制造商喵。」 『不用你多嘴!』 铃穗在笔记本上这么写,并往塔娜罗特的后脑杓敲了下去。 「不过,现在她只是个失去魔力的普通——」 话没说完。 「…………」 懊悔不已的拓人在沉默了五秒之后,继续说道。 「——呃,总之虽然她现在只是家庭主妇,应该还是能够给我们一些技术上的指导。所以……」 拓人话说到一半。 电子音。 「……!」 拓人等人同时转头望向无线电话的话筒。 「应该是荣太郎大人吧:?」 「……应该是吧?」 拓人走向无线话筒。 小小的液晶萤幕上显示着——「来电号码无显示」。 不过,来电号码无显示在现代相当普遍。荣太郎可能是透过魔法通讯打电话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不会显示来电号码。拓人没有想太多就将话筒靠近耳朵,接了电话。 「你好,我是羽濑川。」 『嗨,是我——』 听到声音之后的拓人因吃惊而屏住呼吸。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在电话中听见,但绝对错不了。 「冰室……明人……」 他是拓人他们的——「敌人」。 听到拓人说话的同时,铃穗下意识地握住放在一旁的「瓦普吉斯」,塔娜罗特则是摆出干架的姿势。 除了一个人除外,唯独法尔雀没有采取任何的备战姿势,而是轻轻地伸长手去碰触话筒,并用另外一只手碰触放在附近的某个小型元件。 同时—— 『没错!想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所以我就打电话来问候一下。』 拓人与明人对话的内容从小型元件的扩音器中流泻出来。原来是法尔雀将自己当作媒介,将小型元件当作是话筒的外接式扩音器使用。 「差不多了?什么东西差不多了。我们——才不会受你威胁……」 『哎呀,真希望你别这么防备我。』 「……」 『你去「学园」看过了吗?』 「……!那些事,果然是你——」 『没错。是我做的。』 明人非常干脆地在电话那头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个「学园」之中,已经没有人了喔!种族一百零八柱、魔族九十九柱、精灵三百二十四柱、假想种格七十七柱,还有魔法师五百九十二人……全部都被我排除掉了。不,说排除听起来有点刺耳,应该是说……被我压制住了。』 意思还是不变。 这句话——只要是从冰室明人的嘴里吐出来的,无论是排除还是压制、处理,全部都是一样的意思。 但是…… 「全部……?」 这是多么令人无法置信的数字。 再怎么说,全部加起来可是大约有一千二百人,怎么看都是笔为数不小的数字。 更何况,姑且不论强弱,「学园」的相关人士都拥有魔法技能或道具,跟一般人完全不一样,也没那么好对付。 居然将这样的人们—— 『就在刚才呢——』 明人说出了最后致命的一句话。 『最后的一人,佐久间荣太郎也被我封印,压制住了。』 「…………!」 拓人屏住呼吸,而铃穗与铃果则是错愕地互相看着对方。 连荣太郎也……? 也就是说艾妮乌斯同样遭遇了不测。虽然她吐槽荣太郎的时候经常发生流血事件,但 再怎么说她都还是荣太郎的使魔。而且那个严守本分又认真负责的艾妮乌斯,在主人面临 危机的时候,不可能坐视不管。 『我补充说明一下,虽然他们现在没活着,但也还不算死亡喔。』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明人刻意压抑的笑声。 这样子的行为——令拓人感到相当生气。但是,在这里对着电话喊也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资讯。很明显地,明人手中握有许多资讯。 拓人努力佯装冷静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杀了他们,就发挥不了人质的功效』 「……人质……」 『没错,他们是我要让你跟铃穗乖乖听话的人质。』 明人愉快地说。 「为了这个……你就把『学园』的大家给——」 『哎呀,如果只是要人质的话,我根本不需要全部的人呀。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用心。』 「……理解什么?」 『你现在所依赖的那个「学园」,是多么地脆弱。v 「…………」 拓人说不出话。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直竭力隐藏的心思,被人家一眼就看透的感觉。 『我不晓得你怎么看待这一切,不过,我大致能够想象得到。但是,你看,最后还不是就只有这点 程度而已。如果我认真起来,结果就是这样子,「联盟」也一样。说到底,「学园」跟「联盟」都是乌合之众,如果不聚在一起的话,根本干不了什么大事,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失败者而已。』 「…………你这家伙……」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有远大的目标,就算牺牲一切,也绝对不会感到后悔。力量就是要达成目的的手段,所以你们应该要来当我的部下。』 这口吻实在充满了自信。 坚定到就像是即使全世界都否定,仍然无法改变他的决心。 这就是——现在的拓人所欠缺的特质。 『如果拥有不会爆炸的炸弹、无法射出子弹的枪、无法砍东西的剑,又有何意义?』 「我是——」 『就让我来告诉你,哪里才是你的归宿吧!』 明人以一种冷冽到极点的声音说着。 『我会让你明白,到底哪里才是真正需要你、哪里才能让你做真正的自己!只要你来到我身边,你就会明白。「原始创造者」——拥有能够诞生和杀害种和魔的能力者!』 ——喀嚓。 拓人像是要把话筒摔坏一样,大力将话筒丢下。 「他……他到底在说什么……那家伙……!」 『小拓,没事吧?』 「啊……嗯……我没事……」 拓人点头,并吐出一声很长的叹息。 不可以轻易动摇,这样的话就正中冰室明人的下怀了。 冰室明人的目的应该就是彻底打击拓人的信心。 首先,安排一场战役让拓人了解以魔法师来说,明人拥有相对强大的力量。 接下来,又来到拓人的学校,以「要把你生活周遭的人们消灭」为要胁。 甚至,还将被拓人视为「避风港」的「学园」连根拔起,赶尽杀绝。 为了将拓人逼入绝境,彻底打击他的自信心,让顿失归宿的拓人只能投靠自己……为了让拓人爬到自己的脚边,就先将拓人周遭的沟渠给一一填平。 毕竟,如果是经过洗脑的话,可能就无法彻底利用拓人跟铃穗的能力,因此明人只能想办法让拓人跟铃穗在拥有自我意志的情况下,来到自己手下做事。 这些拓人也都知道。 虽然拓人非常了解如果现在动摇的话,就正申明人下怀,但是跟「学园」的相关人士一个一个失去联系的这个事实,令拓人感到相当无助,无论如何都摆脱不去那份强烈孤独感。如果仔细观察,还会看见环绕在拓人四周,被填平的沟渠上似乎还插着利刃,等着朝他刺下去一般——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令拓人感到全身紧绷,僵硬不已。 消失了。 拥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连「学园」——也从他的身边消失了。 他的知己、避风港。 他以魔法师的身分才得以维持住自我的那个世界,都消失了。 「我……」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明人挑明说是人质。 也就是说——如果不顺从,他就会将「学园」的人杀掉,或者是永远封印起来。 「可恶…………」 拓人将两手抵在墙壁上呻吟道。 这里是——从来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或者可以说,不可能会有所谓的未来及永恒之类的事情发生在这里。 所以稍不注意的话,「他」可能就得永无止尽地沉睡。这是这里的保险也可说是安全装置,虽然说是赌注,但这场赌注可以说是在期望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大奖。原本应该是这样…… 然而—— 「…………」 在微弱的灯光之中,似乎有什么安安稳稳地卡在某个地方。 同时,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与震动。 是个全黑的——棺材。 发出嘶嘶嘶……的声音,棺材盖子向旁边滑开来,最后掉到地上。这声音就像是起床的暗号一样,棺材中某个细长的身影坐起身来。 「…………唔嗯。」 短短的呻吟。 接着—— 「该我出场了吗?」 低声说话的人影,从容不迫地站起来——人影穿上像是从半空之中抓出来的黑色长袍。 跟难得早归的丈夫吃过饭后,一起喝了点小酒——为了醒酒,于是就走到半户外的缘廊之下。 虽然还残存着晚冬令人刺骨的寒意,不过在火光的照射之下,倒显得相当舒服。 「…………」 在东京都内算是少见的……日式庭园的情景。 透过灯笼发出的火光,夜晚呈现出一种特有的色彩,呆呆眺望着这一切的秋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 「……哎呀?」 在半空中匆左匆右地飘下一根白色的羽毛。 伸出手将羽毛接住——秋穗露出微笑。 「小米米?」 「——没错。」 咻——空气擦出声音。 下一瞬间,出现在秋穗眼前的是一位少女,站在日式庭园的正中央。 「好久不见。」 少女礼貌地行了礼。 这是个美丽——没错,相当美丽的少女。 如果要形容她的话,「美丽」这个词汇会比「可爱」还要先浮现出来。当然——那个完全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庞,看起来相当令人怜爱,也很讨人喜爱。少女是美丽的。全身散发出来的脆弱氛围——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将她给碰坏似地,产生一种奇妙的平衡感。最能代表她的形容诃,应该就是「美丽」吧。 简直就像是——白雪的结晶一般。 她穿在身上的是白色的连身洋装,加上有着大大帽檐的白色帽子,少女看起来就像是——住在高原上疗养院里的体弱多病千金大小姐。不过,光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看到少女的身影,就令人大感于心不忍。 「你跟小加加不一样,明明都在这里,却完全不愿意现身。」 秋穗以一种像是少女的口吻说着,并带点闹别扭的表情。然而,却不会令人觉得这表情出现在一位家庭主妇的脸上有任何的不协调。 「啊……不是的,那只是因为……」 少女似乎是感到害羞而脸颊微微地泛红,不自在地搔着后脑杓。 「男朋友?」 「……嗯嗯,算是……」 用两手捧着脸颊,害羞地扭扭捏捏的少女。 她这副模样,看起来就只是个——美得冒泡的美少女——正在谈一场令她刻骨铭心的恋爱。不过,如果是拥有一丝丝灵异体质的人,应该会被她身上泄露出来的强大「力量」给吓得颤抖不已吧。 她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够令空气品质产生变化。 没错——就跟大魔族光存在某个地方,就会使得周围变质成魔界环境的道理相同。 「关于这个话题,下次再慢慢听你说。」 秋穗带着微笑说。 「你今天来,是为了其他的事情吧?」 「是的。」 被称为小米米的少女微微点头,瞬间恢复成一本正经的表情。 「神界与魔界很担忧『联盟』所属的魔法师——冰室明人。他的行为很明显地已经违反三界的条款,甚至还封印了许多柱的种族与魔族。」 「……真是糟糕。」 秋穗将眼睛睁得圆圆地。 说她没紧张感——倒不如说她似乎完全不了解事情发展的状况。 「而且……可能是受大量的种族与魔族相继被封印起来的影 响,时空连续体变得相当不稳定,使得神族与魔族不能随意进到人界来。因为,不晓得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天地异变。」 「的确。」 光是一柱种族或魔族的存在,就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如果是认真——将战斗本能一丝不减地保持在体内的大魔族或大天使,来到人类世界的话,光是祂们为了寻求物理转换而大暴走的剩余魔力,就能够引发超级大地震与超强龙卷风。 「因此……希望曾经被称为『破坏王』,受大家敬畏的你……」 「这是不可能的。」 秋穗说,并露出一丝苦笑。 「我已经没有任何魔力了。」 「那是——铃穗还在你体内的时候吧?」 少女回应。 「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恢复以往的魔力了吧?毕竟你可是——」 「真的很抱歉。」 秋穗摇着头。 「自从姊姊死掉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法使用魔法。」 「…………」 「因为我——憎恨着体内的魔力。如果使用魔法,恐怕会再也压抑不住一直以来极力否定的心情。」 秋穗将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仰望着挂在夜空中的月亮。 「是我剥夺姊姊的可能性,原本应该要赐给姊姊的魔法与魔力,全都被我一个人给独占。结果——害姊姊只能一直活在『找不到心之所向与人生归宿』的烦恼之中,无时无刻都处在不安的情绪下。」 「那是因为——」 「当然,我并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但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秋穗说着,并露出一种透明的——可以说是,只有彻底领悟某些事情的人,才会有的近似透明般的微笑。 「也许姊姊早就发现了吧。是我剥夺了姊姊原本该有的权益,活在这个人世间。所以——」 她才会嫁给秋穗恋人的兄长。 即使如此,还是无法填补秋穗姊姊内心的空虚感。 然而——害内心欲望无法被满足的她,成为一个心志尚未成熟的妻子与母亲。找不到自己人生归宿的她,最后只能豁出去抛下自己拥有的一切离开——却遭遇失败而死。 她背叛了彰彦。 她抛弃了拓人。 这一切——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因此在怀上铃穗的时候,秋穗认为这是上天的惩罚。 对夺走姊姊一切可能性的自己,将会被自己的孩子夺走一切。 对秋穗来说——这已经变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 「那么,你打算对这个世界见死不救吗?」 少女悲伤地问道。 然而—— 「不,就算没有我出面,这个世界也不会这么容易崩坏。」 「这种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在姊姊体内无法开花结果的力量……」 秋穗带着微笑说。 「都存在于拓人的体内。」 「……」 「我的力量也存在于铃穗的体内,如果要阻止那位名叫冰室明人的少年的话,不应该由我们这些老人出面,应该让他们几个年轻人来做才是吧!」 「话虽如此,但是他们尚未成熟……」 「的确是这样。」 秋穗苦笑。 「所以,为了克服自己的不成熟,再过不久他们应该会来找我吧。我会耐心等待,并且尽我所能教导他们。」 「——难道说……」 少女像是突然察觉什么一样,眨了眨眼。 「我们明明是几小时之前,才发现的事情——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吗?那个冰室明人的真面目。」 秋穗耸耸肩。 「不过,对那个被当做『容器』的可怜孩子——我并不是很了解。」 「…………」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救救那个孩子。所以,我认为这是拓人跟铃穗的使命,而我——并没有那个资格。」 「——我知道了。」 少女露出微笑。 看来她已经了解秋穗的心情与觉悟。 少女的背后发出光芒。 而那道光芒变成左右各三公尺长的白色巨大羽翼,大大地伸展开来。 「我过去的好友兼对手,被冠以『近似神之人』与『正义天使』之名的你——在你的女儿与外甥来到这里之前,我会守护着他们。」 无数的羽毛弹开来,刺入地面。从那里发出强烈白光的瞬间,产生物质化现象,变成盐柱——在接下来的瞬间,盐柱塑成了人形。 白色——穿着镗甲与配戴武器的娇小少女们。 大约有一百个小小少女,看起来令人怜爱的战士娃娃,一字排开,整齐划一地拔出系在腰上的剑,做出敬礼的动作。锵——一百把剑指着天空。 在那正中央——被称作小米米的少女,雄纠纠气昂昂地鞠躬。 「请允许我们,将此地视为我军团的阵营。」 「好的,还请你多多帮忙。」 直挺挺地跪在缘廊的秋穗将头低了下去。 不晓得冰室明人到底想把拓人逼到什么地步。 而且——拓人也不晓得对明人来说,所谓的「学园」相关人士涵盖到什么范围。照目前的情形看来,他还没对御堂高中的人们还有彰彦下手,也就是说跟「学园」毫无瓜葛的人应该是安全的。 但是——之前跟「学园」有瓜葛的人又如何呢? 也就是说,秋穗到底会不会有危险? 她是拓人的阿姨,又是养育他长大的人,更是魔法师的大前辈。 因此——明人非常有可能会对秋穗阿姨下手。 拓人打算向秋穗请教战斗策略的想法仍然没改变。 接下来——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羽濑川拓人,超常之法理支配者,缩地之门啊,速将吾等移动——」 拓人吟唱咒语,并用变回魔法机杖状态的法尔雀敲了敲地。 魔法机杖锵——的一声,迸出放射状的光芒——光芒歪斜扭曲地在拓人与塔娜罗特、铃穗四周画着圆后,又弯曲成更小的圆,最后画出魔法阵。 如果是像荣太郎等级的达人魔法师,不需要魔法机杖就能够在一瞬间以手凭空启动魔法。不过对于还是半吊子魔法师的拓人而雷,那是不可能的。 在光芒的围绕之下,拓人住的大厦景色渐渐变得模糊,慢慢呈现出空间转移目的地的景色—— 「——?」 「喵?」 首先有反应的是使用术式的拓人与塔娜罗特。 『发生什么事?』 「不……好像是……」 拓人绷着脸低声说道。 「状况不太对劲——」 接下来的瞬间。 ——轰! 声音破裂,产生类似爆炸的声响。 强烈的冲击向三人袭来,下一个瞬间,拓人等人被用力地抛到坚硬的柏油路上。 「什——」 『什么?什么?』 马上站起身来的拓人与混乱地在笔记本上写字的铃穗。 应该是魔法失败了吧。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并不是被设为目的地的铃穗家后门口,而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巷子。 被左右两边高耸的大楼夹出一个狭窄的空间,只宽约两公尺。巷子里到处散乱着垃圾桶与纸箱——有一种被人们的视线排除在外的孤独感。 「失败了吗?可是——」 如果只有拓人的话就另当别 论——但是,在变回魔法机杖的法尔雀的辅助之下,还没有这么失败过。拓人的确是个半吊子的魔法师,但法尔雀具备补足他经验不足与知识不足的功能。 『这是怎么了?』 「喵?才一阵子没来,铃穗家变大好多喵!」 『才不是咧!』 铃穗吐槽正在敲着大楼外壁的塔娜罗特。 然后—— 「我也不晓得,中途好像有某种魔法突然冒出——」 拓人说到这里停顿。 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摸到似地转身向背后看。 视线前方是—— 「没错——是我妨碍了你们。」 站在巷子口,耸着盾的是——冰室明人。 他身旁则是跟之前一样的使魔少女们。 「我早就知道当你们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一定会跑去找『破坏魔』羽濑川秋穗,所以只要事先设下妨碍结界,就能轻轻松松阻挡你们的去向。」 「……」 「真是的……看来你们还不打算放弃呀。」 明人带着吃惊的表情,耸着肩。 「你这家伙——」 「你还没搞清楚吗?」 明人摇头。 「无论你再怎么挣扎,都不可能赢过我。因为——我在许多层面上,都在你之上,不管是硬体或软体都一样。尤其,这个硬体还是在针对你的问题点做了许多研究之后而创造出来的,在基本性能上就不相同。」 「你在说什——」 「我的意思就是,在之后被创造出来的改良机型,性能当然比较卓越啰——」 明人以一种近似怜悯的微笑看着拓人道。 「——哥哥。」 「……!」 完全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拓人似乎了解了。 但是,还是不对劲,在拓人的意识某处,一直隐隐约约感觉到。 看起来相似的外形、相似的氛围。 还有——相同的特异功能。 如果拓人跟铃穗的身体里流着的血有其所谓的源头……想当然耳,拥有「原始创造者」能力的人多少会有血缘关系。当然,这能力可能不只跟单纯的遗传基因有关—— 「你是……!」 「既然我们都是从同一个胚胎生出来的——就好好相处吧。」 「…………怎么可能!太愚蠢了!」 「是吗?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 「……」 拓人的脑中千头万绪,理不断剪还乱。 片断思考与单字在拓人的脑中纵横交错,拓人尝试在脑中理出一些头绪,但就是办不到。 「有这么令人难以相信吗?」 明人嘲讽似地说。 「你就只能凭你的自由意志——相信暧昧不清的事物吗?哈哈哈,真是太傲慢了!道德、宗教、社会正义、金钱、肉体上的欲望、环境的负荷、追求名利、习惯。大多数的人类不过只是随着周围环境起舞的傀儡罢了。对大多数的人类而言,自由意志不过只是他们的幻想!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人类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 「…………」 这家伙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真是—— 「道理不是很简单吗?你的母亲又生了一个你,就是这样子。」 「…………」 「当然,可以说是有相当多的巧合吧。这是个凡人,不……连神与魔都无法支配的机率世界。假设,你跟铃穗会诞生在同一个时代纯粹只是偶然,所以我更无法坐视不理在这种稀有可能性相乘之下所造成的效果。」 「…………」 「要引诱一个对现状不满的愚蠢女人,本来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要用浅显易懂的现世利益晓以大义,那女人就相当干脆地对我准备好的傀儡张开了大腿。」 「住嘴……」 「当然,为了制造出这个硬体,我也在傀儡的基因之中,下了不少功夫——」 「给我闭嘴……」 妈妈。 拓人的妈妈。 跟男人私奔。 抛下丈夫与儿子。 「改良机型?」. 「哥哥」? 意思就是说…… 「被制造出来的?」 所以…… 妈妈…… 妈妈她i: 为了制造出这个明人。 只是为了这个原因? 难道说——就只是为了这个原因? 还有抛弃拓人——…………这一切都是…… 在那个染上黄昏色的房间之中。 在那个充满孤独感的房间之中。 对自己破口大骂之后,转身离开的母亲背影。 居然是因为某人、为了某个原因…… 精心设计出来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到底是为何? 我所经历的一切——这一切! 「啊…………」 拓人紧紧握住法尔雀。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的脑袋似乎就要炸裂开来。 『小拓!』 「拓人!」 铃穗跟塔娜罗特喊着拓人的名字,但是他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回应她们。 「可……恶…………」 拓人的呼吸紊乱。 拓人一手压着胸口——并在意识混乱的状况之中,努力施展魔法。 「魔……『魔弹』一,」 ——咻! 瞬时之间,从空间中凝结出三发魔弹,袭向明人。 然而,接下来的瞬间,这些魔弹被挡在明人之前的使魔给弹开。最后,魔弹只在上方的大楼外壁产生小小的火花。 「没用的——哥哥。」 明人故意强调似地叫着拓人。 「明明就是你比较年长,怎么可以诉诸暴力呢?」 「喵——!」 塔娜罗特就像是要打掉明人说的话一般,突然袭击而去。然而,塔娜罗特的突击却被正面迎来的金发使魔给阻挡下来。 「真是笨蛋一个?」 金发的使魔嘲笑着。 她以两手箝制住塔娜罗特的两手肘,阻止塔娜罗特的进攻。 接下来—— 「你之前不是输过我一次吗?光凭你是赢不了我的。」 腾不出手的金发使魔啪喀一声,张开嘴巴。 她的口中产生漩涡状的光芒——下一瞬间。 「喵啊啊?」 那道强烈的闪光直接击向塔娜罗特的脸。 「塔娜罗特!」 『笨蛋塔娜!』 脸冒着黑烟的塔娜罗特被打飞到惊讶得不知所措的拓人与铃穗面前。虽然她还未分化,不过毕竟是魔神,应该不至于会死掉—— 「喵……唔……」 整个脸变成小黑炭的塔娜罗特呻吟着。 「……!」 铃穗打开随身携带的盒子,从中取出「瓦普吉斯」与「艾吉斯」,并且解开绑在头上的蝴蝶结——摆好架势。 由于「夜蓝的侵夺者」的能力而构筑出来的魔力真空地带。 轰——听见了原本不可能听得见的魔力涡动声。 这样一来,他就无法使用魔法—— 「当然。」 明人泰然自若地笑着说。 「针对你的能力,我早就准备好万全的对策——铃穗姊姊。」 发出沉重金属声音站在明人背后的是——异形。 发现情况不对劲的铃穗不住地颤抖起来,看到这个情形的拓人也惊讶到差点跪倒在地上。 重机动泥人。 「学园」拥有的最强战力——曾经是。 以电池驱动,且即使在铃穗/铃果的「夜蓝的侵夺者」能力发动之下,也能自由行动。而且,其武装之配备完全没有依赖任何魔法,只是单纯的导弹与手榴弹。 「即使心胸宽大如我,也差不多厌倦了。」 明人宣告似地说。 「我原本就只是想让你们尝尝何谓真正的绝望,让你们理解能够到我的手下工作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 抱着塔娜罗特向后退的拓人与——仍然以两手持着「瓦普吉斯」与「艾吉斯」并摆出防御姿势的铃穗/铃果也往后退去。 然而—— 「—— 拓人等人以吃惊的眼神转身看着背后,小巷子其中一个出口已经被重机动泥人给占满。 看来泥人部队已经被明人给彻底改造过了。手型的对付特殊机关炮的枪口正稳稳对着拓人等人,丝毫没有一丝动摇。原本,应该是要守护拓人等人的战力——现在却变成敌人忠实的下属。 「你们还真是不死心啊。没办法——那我只好在不杀死你们的前提之下,让你们彻底领悟我的用心。」 重机动泥人与——使魔们向前靠进。 拓人现在面临的状况就像是前有恶狼,后有猛虎一般,被包夹的拓人等人毫无逃跑的余地。 「…………」 嗡——铃穗/铃果启动了「瓦普吉斯」。 做什么?她完全没给拓人与明人发问的时间,以力场之刃刺人大楼的墙壁之中。 同时——将「艾吉斯」插入开始龟裂的墙面。 轰轰。 「喔?」明人饶富趣味地说着。 「拓人,这边!」 以两手持着「瓦普吉斯」与「艾吉斯」的铃穗/铃果催促道。她甩头指示拓人前进的方向,那是用「瓦普吉斯」与「艾吉斯」强制打穿大楼墙壁而出现的「第三条路」。 「……啊……嗯嗯。」 拓人抱着塔娜罗特,逃进大楼之中。 重机动泥人部队向前追了过去—— ——叩! 下一瞬间,二具重机动泥人被打飞出去。 「——嗯?」 浮现出怪异表情的明人,发出吃惊的声音。 「魔法——」 ——不对。 铃穗的特殊能力仍然具有影响力。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这么说来,我忘记处分那群失败者。」 明人低声说着——并看向使魔少女们。 「可以饶他们不死,但是适当地给予惩罚之后,再带来见我。至于那个没用的三人组,就杀了吧。」 「遵命。」 金发与黑发的少女点头表示了解,接着跳入还冒着烟尘的大楼墙壁上的洞口之中。 似乎有人步步逼近的足音。 尽头之后,是一片的明亮——后头传来残忍的笑声。 「呵呵呵呵。」 「等等?」 就像是有人从后面推着一样,拓人等人拚命地在大楼之中奔跑着。跑过走廊、爬上楼梯,完全不晓得该往哪里走,他们只是——死命地逃着。 然而—— 「——!」 拓人等人停下脚步。 横亘在他们之前的是——死路一条。 无论是向左或向右完全没有通道,在他们的前方,只有一面墙壁。当然,也可以使出跟刚刚一样的手法,在旁边打出一条通道……但是从逼近的使魔们足音判断,他们只剩下几秒的时间了。再说,这里并不是一楼,就算能打出一条通道通向外面——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才好? 走廊的另一边——距离约十几公尺的地方,出现金发与黑发少女的身影。 「已经没戏唱了?」 「对了,雅雷芙。」 「什么事?桃乌。」 「主人说只要饶他们不死就行了吧?」 「是啊。」 「所以说,就算折断一、两只手或脚也没关系啰?」 「我认为,就算是剁碎一、两根手指也没差。」 「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向拓人等人靠近的少女们,自顾自地说着残酷的话。 铃果两手拿稳机剑,摆出防御姿势。因为释放了会吸收魔力的特殊能力,因此拓人的魔法已经不管用。明人没有再增加追兵,算是目前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铃果,把蝴蝶结系回去!我也要战斗——」 「…………」 拓人大声喊着,但铃果却恍若未闻,她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如果要将蝴蝶结系回去,势必要放开拿在手上的「瓦普吉斯」跟「艾吉斯」。 然而…… 「那不然,我们先从左右两边的耳朵开始剁——」 黑发少女说着。 「——咦?」 下一瞬间,金发少女被打飞陷入墙壁里面,贯穿了墙壁,最后从拓人等人的视线消失。看起来,就像是被肉眼看不见的巨大铁锤揍飞一般。如果是人类的话,在撞上墙壁的那一瞬间,应该就粉身碎骨了吧。 这是一股压倒性——而且是种纯粹「力量」的奔放。 同一时间…… 「——!」 从虚空之中缓缓地渗透出来数个人影,出现在留在原地的黑发少女面前。 那是一群带着古朴气息——身穿东洋风铠甲的雄性异形。 不,不对!那是——佛像! 有鸟头造形、具有六只手的——怎么看都像是异形的八具佛像,将拓人等人与少女之间的空间塞得满满的。 「喔喔?事到如今,失败者还想做什么——」 说完, 下一瞬间—— 「——!」 ——锵! 迸出的银光一闪,将少女由前往后划开。 震撼一击从墙壁穿透出去—— 「什——」 从下巴被砍成两半的少女,唰啦一声,首级与身体分道扬镳,掉到地上。 正当她想举起两手抵抗,却被杀过来的八具异形给阻止。 「——唔!」 八具异形压在少女身上,并朝她挥舞着各自的武器。 「混账!」 少女想挣脱目前的困境,于是死命地挣扎,然而却因为铃穗「夜蓝的侵夺者」的能力全开而无法发挥她原本的力量——无法发挥全力。当然,就算她的能力有所衰退,还是胜过常人十倍以上——但这八具异形同样也拥有超乎常人的蛮力。 接下来…… ——锵! 银光再次一闪,在拓人等人的脚下划出一个圆。 「——咦?」 地板瞬间崩塌。 吃惊的声音还停留在上面,人却已经掉到下面去的拓人他们——在接下来的瞬间发现周围的景色突然一转。 「——这里是……」 拓人呆呆地望着四周说道。 塔娜罗特跟铃穗也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来来回回看着四周。 他们现在似乎身处于某个建筑物的屋顶上。因为除了一直被风咻咻地吹着的水泥地,还有像是阁楼构造跟水塔的物体,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然后—— 「——我来的正是时候吧?」 听起来似乎颇 有揶揄意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拓人回头看向后方——老实说,他早就猜到声音的主人会是谁。毕竟是他曾经听过的声音,更何况他对刚刚击退使魔少女们的「力量」也有印象。 但是…… 「你们是——」 他们不是敌人那一边的人马吗? 拓人紧张地问道。旁边是绷紧神经摆出战斗姿势的塔娜罗特与铃穗。 对方却用一种看起来相当愉悦的神情望着拓人等人,并说…… 「要不要雇用我们啊?」 开口说话的是——曾经跟拓人等人交手过两次的超能力者三人组的其中一人,玛莉艾拉。 (待续一) 后记 某巨型机器人动画的开场还在脑中转来转去,徘徊不已之中,就算塞住耳朵,却还是会被从两手指缝中溜进去的截稿日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并继续向着死亡前进中的我,在此向各位问候。嗯,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了。 我是轻小说作家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在我工作室的电脑中无限重播着的是(受某动画投稿网站影响)「uninstall」与「拿去吧!水手服!」,可以说是两首类型极端的歌曲。但其实正好可以两相抵消产生绝佳的平衡感,对于这点我个人是还满骄傲的。真是对不起,这种事情大家应该一点都不在乎吧。 这话题就先搁一边去,在此奉上《魔法学园ma8 学园封锁!?》这本轻小说。这本书的出版距离前一本本传,间隔了好一段日子。 真的很抱歉。 这次喜剧的情节比以往减少了一些些。 真的很抱歉。 还有,明明是在迈向死亡的行军路上,却还是将「恶灵古堡四」给重玩了一遍。 真的真的很抱歉。 ………虽然大家可能又会觉得无关紧要,不过我还是要说……芝加哥打字机(注21)实在是强到爆炸啦啦啦! 顺带一提,在写这部作品的期间,de老师的画册「zealotic denero」上市了!抱着缅怀初心的心情,想一边看这本画册,一边写作——绪果,真是太令人怀念了。看到b l a d e老师的注记,令我有了更多的发现,真是有趣。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好遥远啊。当初提企划书的时候,其实只打算写三集就完结呀。 说真的,我把「魔法学园ma」的最终回分成前后篇,这本就是前篇。毕竟,拓人也差不多要高中毕业了,所以也差不多该从主角的角色毕业。因此,在最后我打算让他比较严肃地活跃于故事之中。 至于后篇呢?我也希望能够早点奉上,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注21 恶灵古堡第四集中的武器之一,属机关枪机种。 咦?你问我「魔法学园」是不是要结束了? 当然要结束啊。是的。 既然有开始,当然总有一天也会结束。 没错。就像是「宇宙战舰大和号」之后还有「再见了,宇宙战舰大和号」一样唷! 然后,又有「宇宙战舰大和号:新的旅程」一样唷…. ……….呃……那个…… 哎呀呀,就是这么一回事,还请大家仔细观察。〈什么? 因为人家还想再跟de老师一起工作嘛。〈不不不,所以到底是怎样? 话说回来,在下认为目前关于「魔法学园」的最热门话题应该是电玩游戏吧。 老实说,一开始被告知要做「srpg」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过大家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嗯……结果显示,大家的精神状态都非常正常呢!抱歉。 因为我实在挪不出时间,所以无法负责全部的脚本设定,不过我还是有负责故事原案与一部分的脚本。 游戏并不是将既有的故事情节电玩化,而是只限定在「魔法学园」世界的一小部分,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顺带一提,已经在短篇故事中出现过的学校餐厅的阿姨珍妮·兰芳,其实是第一次出现在本传之中。刚写原案的时候,是满久以前(话说,从我听说要制作电玩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以上)的事情。所以先在小说版里让她登场,嗯,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还有,会说话的拓人跟塔娜罗特实在有够新鲜! 本人有幸得以旁听了一下后制录音的现场(因为时间的关系,无法听到每个人的配音,真可惜),听到斋藤千和小姐替塔娜罗特配音,令我心神向往陶醉不已。敬请期待。 漫画版也在6j☆尹老师的作画下开始进行了,还请多多关照,还有「一切就交给您了」的感觉。 ……话说回来,虽然我只看过他的其他作品图,还有预告用的图,总觉得咳——有点色色的呢。好想快点看到漫画啊! 还有一件事情。 因为这次又是在乱七八糟的写作行程表之下完成的,所以给责任编辑k还有b l a de老师带来不少困扰。我想,应该也造成校对者跟印刷厂许多不便吧,真的很抱歉。 不过,无论如何。 虽然说下一集是本传的最后一集,不过「魔法学园」世界可能还会因为许多未知脸孔而继续横向发展吧。说是相关人土,但其实我也注意到业界到处有人陆续被卷入,被害者持续增加中。还请各位读者、业界人士,从今以后也还请多多支持。 2007/四/十三 bgm:「拿去吧!水手服!」(by泉此方、栘镜、格司、高良美幸)(注22) mae :sharp mebiuspu -mp4oh 注22动画「幸运星lucky star」-以四位女主角的名义发行的单曲cd,此为暂译中文名。 某巨型机器人动画的开场还在脑中转来转去,徘徊不已之中,就算塞住耳朵,却还是会被从两手指缝中溜进去的截稿日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并继续向着死亡前进中的我,在此向各位问候。嗯,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了。 我是轻小说作家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在我工作室的电脑中无限重播着的是(受某动画投稿网站影响)「uninstall」与「拿去吧!水手服!」,可以说是两首类型极端的歌曲。但其实正好可以两相抵消产生绝佳的平衡感,对于这点我个人是还满骄傲的。真是对不起,这种事情大家应该一点都不在乎吧。 这话题就先搁一边去,在此奉上《魔法学园ma8 学园封锁!?》这本轻小说。这本书的出版距离前一本本传,间隔了好一段日子。 真的很抱歉。 这次喜剧的情节比以往减少了一些些。 真的很抱歉。 还有,明明是在迈向死亡的行军路上,却还是将「恶灵古堡四」给重玩了一遍。 真的真的很抱歉。 ………虽然大家可能又会觉得无关紧要,不过我还是要说……芝加哥打字机(注21)实在是强到爆炸啦啦啦! 顺带一提,在写这部作品的期间,de老师的画册「zealotic denero」上市了!抱着缅怀初心的心情,想一边看这本画册,一边写作——绪果,真是太令人怀念了。看到b l a d e老师的注记,令我有了更多的发现,真是有趣。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好遥远啊。当初提企划书的时候,其实只打算写三集就完结呀。 说真的,我把「魔法学园ma」的最终回分成前后篇,这本就是前篇。毕竟,拓人也差不多要高中毕业了,所以也差不多该从主角的角色毕业。因此,在最后我打算让他比较严肃地活跃于故事之中。 至于后篇呢?我也希望能够早点奉上,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注21 恶灵古堡第四集中的武器之一,属机关枪机种。 咦?你问我「魔法学园」是不是要结束了? 当然要结束啊。是的。 既然有开始,当然总有一天也会结束。 没错。就像是「宇宙战舰大和号」之后还有「再见了,宇宙战舰大和号」一样唷! 然后,又有「宇宙战舰大和号:新的旅程」一样唷…. ……….呃……那个…… 哎呀呀,就是这么一回事,还请大家仔细观察。〈什么? 因为人家还想再跟de老师一起工作嘛。〈不不不,所以到底是怎样? 话说回来,在下认为目前关于「魔法学园」的最热门话题应该是电玩游戏吧。 老实说,一开始被告知要做「srpg」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过大家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嗯……结果显示,大家的精神状态都非常正常呢!抱歉。 因为我实在挪不出时间,所以无法负责全部的脚本设定,不过我还是有负责故事原案与一部分的脚本。 游戏并不是将既有的故事情节电玩化,而是只限定在「魔法学园」世界的一小部分,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顺带一提,已经在短篇故事中出现过的学校餐厅的阿姨珍妮·兰芳,其实是第一次出现在本传之中。刚写原案的时候,是满久以前(话说,从我听说要制作电玩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以上)的事情。所以先在小说版里让她登场,嗯,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还有,会说话的拓人跟塔娜罗特实在有够新鲜! 本人有幸得以旁听了一下后制录音的现场(因为时间的关系,无法听到每个人的配音,真可惜),听到斋藤千和小姐替塔娜罗特配音,令我心神向往陶醉不已。敬请期待。 漫画版也在6j☆尹老师的作画下开始进行了,还请多多关照,还有「一切就交给您了」的感觉。 ……话说回来,虽然我只看过他的其他作品图,还有预告用的图,总觉得咳——有点色色的呢。好想快点看到漫画啊! 还有一件事情。 因为这次又是在乱七八糟的写作行程表之下完成的,所以给责任编辑k还有b l a de老师带来不少困扰。我想,应该也造成校对者跟印刷厂许多不便吧,真的很抱歉。 不过,无论如何。 虽然说下一集是本传的最后一集,不过「魔法学园」世界可能还会因为许多未知脸孔而继续横向发展吧。说是相关人土,但其实我也注意到业界到处有人陆续被卷入,被害者持续增加中。还请各位读者、业界人士,从今以后也还请多多支持。 2007/四/十三 bgm:「拿去吧!水手服!」(by泉此方、栘镜、格司、高良美幸)(注22) mae :sharp mebiuspu -mp4oh 注22动画「幸运星lucky star」-以四位女主角的名义发行的单曲cd,此为暂译中文名。 某巨型机器人动画的开场还在脑中转来转去,徘徊不已之中,就算塞住耳朵,却还是会被从两手指缝中溜进去的截稿日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并继续向着死亡前进中的我,在此向各位问候。嗯,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了。 我是轻小说作家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在我工作室的电脑中无限重播着的是(受某动画投稿网站影响)「uninstall」与「拿去吧!水手服!」,可以说是两首类型极端的歌曲。但其实正好可以两相抵消产生绝佳的平衡感,对于这点我个人是还满骄傲的。真是对不起,这种事情大家应该一点都不在乎吧。 这话题就先搁一边去,在此奉上《魔法学园ma8 学园封锁!?》这本轻小说。这本书的出版距离前一本本传,间隔了好一段日子。 真的很抱歉。 这次喜剧的情节比以往减少了一些些。 真的很抱歉。 还有,明明是在迈向死亡的行军路上,却还是将「恶灵古堡四」给重玩了一遍。 真的真的很抱歉。 ………虽然大家可能又会觉得无关紧要,不过我还是要说……芝加哥打字机(注21)实在是强到爆炸啦啦啦! 顺带一提,在写这部作品的期间,de老师的画册「zealotic denero」上市了!抱着缅怀初心的心情,想一边看这本画册,一边写作——绪果,真是太令人怀念了。看到b l a d e老师的注记,令我有了更多的发现,真是有趣。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好遥远啊。当初提企划书的时候,其实只打算写三集就完结呀。 说真的,我把「魔法学园ma」的最终回分成前后篇,这本就是前篇。毕竟,拓人也差不多要高中毕业了,所以也差不多该从主角的角色毕业。因此,在最后我打算让他比较严肃地活跃于故事之中。 至于后篇呢?我也希望能够早点奉上,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注21 恶灵古堡第四集中的武器之一,属机关枪机种。 咦?你问我「魔法学园」是不是要结束了? 当然要结束啊。是的。 既然有开始,当然总有一天也会结束。 没错。就像是「宇宙战舰大和号」之后还有「再见了,宇宙战舰大和号」一样唷! 然后,又有「宇宙战舰大和号:新的旅程」一样唷…. ……….呃……那个…… 哎呀呀,就是这么一回事,还请大家仔细观察。〈什么? 因为人家还想再跟de老师一起工作嘛。〈不不不,所以到底是怎样? 话说回来,在下认为目前关于「魔法学园」的最热门话题应该是电玩游戏吧。 老实说,一开始被告知要做「srpg」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过大家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嗯……结果显示,大家的精神状态都非常正常呢!抱歉。 因为我实在挪不出时间,所以无法负责全部的脚本设定,不过我还是有负责故事原案与一部分的脚本。 游戏并不是将既有的故事情节电玩化,而是只限定在「魔法学园」世界的一小部分,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顺带一提,已经在短篇故事中出现过的学校餐厅的阿姨珍妮·兰芳,其实是第一次出现在本传之中。刚写原案的时候,是满久以前(话说,从我听说要制作电玩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以上)的事情。所以先在小说版里让她登场,嗯,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还有,会说话的拓人跟塔娜罗特实在有够新鲜! 本人有幸得以旁听了一下后制录音的现场(因为时间的关系,无法听到每个人的配音,真可惜),听到斋藤千和小姐替塔娜罗特配音,令我心神向往陶醉不已。敬请期待。 漫画版也在6j☆尹老师的作画下开始进行了,还请多多关照,还有「一切就交给您了」的感觉。 ……话说回来,虽然我只看过他的其他作品图,还有预告用的图,总觉得咳——有点色色的呢。好想快点看到漫画啊! 还有一件事情。 因为这次又是在乱七八糟的写作行程表之下完成的,所以给责任编辑k还有b l a de老师带来不少困扰。我想,应该也造成校对者跟印刷厂许多不便吧,真的很抱歉。 不过,无论如何。 虽然说下一集是本传的最后一集,不过「魔法学园」世界可能还会因为许多未知脸孔而继续横向发展吧。说是相关人土,但其实我也注意到业界到处有人陆续被卷入,被害者持续增加中。还请各位读者、业界人士,从今以后也还请多多支持。 2007/四/十三 bgm:「拿去吧!水手服!」(by泉此方、栘镜、格司、高良美幸)(注22) mae :sharp mebiuspu -mp4oh 注22动画「幸运星lucky star」-以四位女主角的名义发行的单曲cd,此为暂译中文名。 某巨型机器人动画的开场还在脑中转来转去,徘徊不已之中,就算塞住耳朵,却还是会被从两手指缝中溜进去的截稿日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并继续向着死亡前进中的我,在此向各位问候。嗯,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了。 我是轻小说作家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在我工作室的电脑中无限重播着的是(受某动画投稿网站影响)「uninstall」与「拿去吧!水手服!」,可以说是两首类型极端的歌曲。但其实正好可以两相抵消产生绝佳的平衡感,对于这点我个人是还满骄傲的。真是对不起,这种事情大家应该一点都不在乎吧。 这话题就先搁一边去,在此奉上《魔法学园ma8 学园封锁!?》这本轻小说。这本书的出版距离前一本本传,间隔了好一段日子。 真的很抱歉。 这次喜剧的情节比以往减少了一些些。 真的很抱歉。 还有,明明是在迈向死亡的行军路上,却还是将「恶灵古堡四」给重玩了一遍。 真的真的很抱歉。 ………虽然大家可能又会觉得无关紧要,不过我还是要说……芝加哥打字机(注21)实在是强到爆炸啦啦啦! 顺带一提,在写这部作品的期间,de老师的画册「zealotic denero」上市了!抱着缅怀初心的心情,想一边看这本画册,一边写作——绪果,真是太令人怀念了。看到b l a d e老师的注记,令我有了更多的发现,真是有趣。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好遥远啊。当初提企划书的时候,其实只打算写三集就完结呀。 说真的,我把「魔法学园ma」的最终回分成前后篇,这本就是前篇。毕竟,拓人也差不多要高中毕业了,所以也差不多该从主角的角色毕业。因此,在最后我打算让他比较严肃地活跃于故事之中。 至于后篇呢?我也希望能够早点奉上,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注21 恶灵古堡第四集中的武器之一,属机关枪机种。 咦?你问我「魔法学园」是不是要结束了? 当然要结束啊。是的。 既然有开始,当然总有一天也会结束。 没错。就像是「宇宙战舰大和号」之后还有「再见了,宇宙战舰大和号」一样唷! 然后,又有「宇宙战舰大和号:新的旅程」一样唷…. ……….呃……那个…… 哎呀呀,就是这么一回事,还请大家仔细观察。〈什么? 因为人家还想再跟de老师一起工作嘛。〈不不不,所以到底是怎样? 话说回来,在下认为目前关于「魔法学园」的最热门话题应该是电玩游戏吧。 老实说,一开始被告知要做「srpg」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过大家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嗯……结果显示,大家的精神状态都非常正常呢!抱歉。 因为我实在挪不出时间,所以无法负责全部的脚本设定,不过我还是有负责故事原案与一部分的脚本。 游戏并不是将既有的故事情节电玩化,而是只限定在「魔法学园」世界的一小部分,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顺带一提,已经在短篇故事中出现过的学校餐厅的阿姨珍妮·兰芳,其实是第一次出现在本传之中。刚写原案的时候,是满久以前(话说,从我听说要制作电玩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以上)的事情。所以先在小说版里让她登场,嗯,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还有,会说话的拓人跟塔娜罗特实在有够新鲜! 本人有幸得以旁听了一下后制录音的现场(因为时间的关系,无法听到每个人的配音,真可惜),听到斋藤千和小姐替塔娜罗特配音,令我心神向往陶醉不已。敬请期待。 漫画版也在6j☆尹老师的作画下开始进行了,还请多多关照,还有「一切就交给您了」的感觉。 ……话说回来,虽然我只看过他的其他作品图,还有预告用的图,总觉得咳——有点色色的呢。好想快点看到漫画啊! 还有一件事情。 因为这次又是在乱七八糟的写作行程表之下完成的,所以给责任编辑k还有b l a de老师带来不少困扰。我想,应该也造成校对者跟印刷厂许多不便吧,真的很抱歉。 不过,无论如何。 虽然说下一集是本传的最后一集,不过「魔法学园」世界可能还会因为许多未知脸孔而继续横向发展吧。说是相关人土,但其实我也注意到业界到处有人陆续被卷入,被害者持续增加中。还请各位读者、业界人士,从今以后也还请多多支持。 2007/四/十三 bgm:「拿去吧!水手服!」(by泉此方、栘镜、格司、高良美幸)(注22) mae :sharp mebiuspu -mp4oh 注22动画「幸运星lucky star」-以四位女主角的名义发行的单曲cd,此为暂译中文名。 某巨型机器人动画的开场还在脑中转来转去,徘徊不已之中,就算塞住耳朵,却还是会被从两手指缝中溜进去的截稿日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并继续向着死亡前进中的我,在此向各位问候。嗯,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了。 我是轻小说作家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在我工作室的电脑中无限重播着的是(受某动画投稿网站影响)「uninstall」与「拿去吧!水手服!」,可以说是两首类型极端的歌曲。但其实正好可以两相抵消产生绝佳的平衡感,对于这点我个人是还满骄傲的。真是对不起,这种事情大家应该一点都不在乎吧。 这话题就先搁一边去,在此奉上《魔法学园ma8 学园封锁!?》这本轻小说。这本书的出版距离前一本本传,间隔了好一段日子。 真的很抱歉。 这次喜剧的情节比以往减少了一些些。 真的很抱歉。 还有,明明是在迈向死亡的行军路上,却还是将「恶灵古堡四」给重玩了一遍。 真的真的很抱歉。 ………虽然大家可能又会觉得无关紧要,不过我还是要说……芝加哥打字机(注21)实在是强到爆炸啦啦啦! 顺带一提,在写这部作品的期间,de老师的画册「zealotic denero」上市了!抱着缅怀初心的心情,想一边看这本画册,一边写作——绪果,真是太令人怀念了。看到b l a d e老师的注记,令我有了更多的发现,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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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下一集是本传的最后一集,不过「魔法学园」世界可能还会因为许多未知脸孔而继续横向发展吧。说是相关人土,但其实我也注意到业界到处有人陆续被卷入,被害者持续增加中。还请各位读者、业界人士,从今以后也还请多多支持。 2007/四/十三 bgm:「拿去吧!水手服!」(by泉此方、栘镜、格司、高良美幸)(注22) mae :sharp mebiuspu -mp4oh 注22动画「幸运星lucky star」-以四位女主角的名义发行的单曲cd,此为暂译中文名。 某巨型机器人动画的开场还在脑中转来转去,徘徊不已之中,就算塞住耳朵,却还是会被从两手指缝中溜进去的截稿日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并继续向着死亡前进中的我,在此向各位问候。嗯,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了。 我是轻小说作家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在我工作室的电脑中无限重播着的是(受某动画投稿网站影响)「uninstall」与「拿去吧!水手服!」,可以说是两首类型极端的歌曲。但其实正好可以两相抵消产生绝佳的平衡感,对于这点我个人是还满骄傲的。真是对不起,这种事情大家应该一点都不在乎吧。 这话题就先搁一边去,在此奉上《魔法学园ma8 学园封锁!?》这本轻小说。这本书的出版距离前一本本传,间隔了好一段日子。 真的很抱歉。 这次喜剧的情节比以往减少了一些些。 真的很抱歉。 还有,明明是在迈向死亡的行军路上,却还是将「恶灵古堡四」给重玩了一遍。 真的真的很抱歉。 ………虽然大家可能又会觉得无关紧要,不过我还是要说……芝加哥打字机(注21)实在是强到爆炸啦啦啦! 顺带一提,在写这部作品的期间,de老师的画册「zealotic denero」上市了!抱着缅怀初心的心情,想一边看这本画册,一边写作——绪果,真是太令人怀念了。看到b l a d e老师的注记,令我有了更多的发现,真是有趣。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好遥远啊。当初提企划书的时候,其实只打算写三集就完结呀。 说真的,我把「魔法学园ma」的最终回分成前后篇,这本就是前篇。毕竟,拓人也差不多要高中毕业了,所以也差不多该从主角的角色毕业。因此,在最后我打算让他比较严肃地活跃于故事之中。 至于后篇呢?我也希望能够早点奉上,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注21 恶灵古堡第四集中的武器之一,属机关枪机种。 咦?你问我「魔法学园」是不是要结束了? 当然要结束啊。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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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一开始被告知要做「srpg」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过大家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嗯……结果显示,大家的精神状态都非常正常呢!抱歉。 因为我实在挪不出时间,所以无法负责全部的脚本设定,不过我还是有负责故事原案与一部分的脚本。 游戏并不是将既有的故事情节电玩化,而是只限定在「魔法学园」世界的一小部分,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顺带一提,已经在短篇故事中出现过的学校餐厅的阿姨珍妮·兰芳,其实是第一次出现在本传之中。刚写原案的时候,是满久以前(话说,从我听说要制作电玩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以上)的事情。所以先在小说版里让她登场,嗯,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还有,会说话的拓人跟塔娜罗特实在有够新鲜! 本人有幸得以旁听了一下后制录音的现场(因为时间的关系,无法听到每个人的配音,真可惜),听到斋藤千和小姐替塔娜罗特配音,令我心神向往陶醉不已。敬请期待。 漫画版也在6j☆尹老师的作画下开始进行了,还请多多关照,还有「一切就交给您了」的感觉。 ……话说回来,虽然我只看过他的其他作品图,还有预告用的图,总觉得咳——有点色色的呢。好想快点看到漫画啊! 还有一件事情。 因为这次又是在乱七八糟的写作行程表之下完成的,所以给责任编辑k还有b l a de老师带来不少困扰。我想,应该也造成校对者跟印刷厂许多不便吧,真的很抱歉。 不过,无论如何。 虽然说下一集是本传的最后一集,不过「魔法学园」世界可能还会因为许多未知脸孔而继续横向发展吧。说是相关人土,但其实我也注意到业界到处有人陆续被卷入,被害者持续增加中。还请各位读者、业界人士,从今以后也还请多多支持。 2007/四/十三 bgm:「拿去吧!水手服!」(by泉此方、栘镜、格司、高良美幸)(注22) mae :sharp mebiuspu -mp4oh 注22动画「幸运星lucky star」-以四位女主角的名义发行的单曲cd,此为暂译中文名。 某巨型机器人动画的开场还在脑中转来转去,徘徊不已之中,就算塞住耳朵,却还是会被从两手指缝中溜进去的截稿日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并继续向着死亡前进中的我,在此向各位问候。嗯,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了。 我是轻小说作家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在我工作室的电脑中无限重播着的是(受某动画投稿网站影响)「uninstall」与「拿去吧!水手服!」,可以说是两首类型极端的歌曲。但其实正好可以两相抵消产生绝佳的平衡感,对于这点我个人是还满骄傲的。真是对不起,这种事情大家应该一点都不在乎吧。 这话题就先搁一边去,在此奉上《魔法学园ma8 学园封锁!?》这本轻小说。这本书的出版距离前一本本传,间隔了好一段日子。 真的很抱歉。 这次喜剧的情节比以往减少了一些些。 真的很抱歉。 还有,明明是在迈向死亡的行军路上,却还是将「恶灵古堡四」给重玩了一遍。 真的真的很抱歉。 ………虽然大家可能又会觉得无关紧要,不过我还是要说……芝加哥打字机(注21)实在是强到爆炸啦啦啦! 顺带一提,在写这部作品的期间,de老师的画册「zealotic denero」上市了!抱着缅怀初心的心情,想一边看这本画册,一边写作——绪果,真是太令人怀念了。看到b l a d e老师的注记,令我有了更多的发现,真是有趣。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好遥远啊。当初提企划书的时候,其实只打算写三集就完结呀。 说真的,我把「魔法学园ma」的最终回分成前后篇,这本就是前篇。毕竟,拓人也差不多要高中毕业了,所以也差不多该从主角的角色毕业。因此,在最后我打算让他比较严肃地活跃于故事之中。 至于后篇呢?我也希望能够早点奉上,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注21 恶灵古堡第四集中的武器之一,属机关枪机种。 咦?你问我「魔法学园」是不是要结束了? 当然要结束啊。是的。 既然有开始,当然总有一天也会结束。 没错。就像是「宇宙战舰大和号」之后还有「再见了,宇宙战舰大和号」一样唷! 然后,又有「宇宙战舰大和号:新的旅程」一样唷…. ……….呃……那个…… 哎呀呀,就是这么一回事,还请大家仔细观察。〈什么? 因为人家还想再跟de老师一起工作嘛。〈不不不,所以到底是怎样? 话说回来,在下认为目前关于「魔法学园」的最热门话题应该是电玩游戏吧。 老实说,一开始被告知要做「srpg」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过大家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嗯……结果显示,大家的精神状态都非常正常呢!抱歉。 因为我实在挪不出时间,所以无法负责全部的脚本设定,不过我还是有负责故事原案与一部分的脚本。 游戏并不是将既有的故事情节电玩化,而是只限定在「魔法学园」世界的一小部分,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顺带一提,已经在短篇故事中出现过的学校餐厅的阿姨珍妮·兰芳,其实是第一次出现在本传之中。刚写原案的时候,是满久以前(话说,从我听说要制作电玩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以上)的事情。所以先在小说版里让她登场,嗯,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还有,会说话的拓人跟塔娜罗特实在有够新鲜! 本人有幸得以旁听了一下后制录音的现场(因为时间的关系,无法听到每个人的配音,真可惜),听到斋藤千和小姐替塔娜罗特配音,令我心神向往陶醉不已。敬请期待。 漫画版也在6j☆尹老师的作画下开始进行了,还请多多关照,还有「一切就交给您了」的感觉。 ……话说回来,虽然我只看过他的其他作品图,还有预告用的图,总觉得咳——有点色色的呢。好想快点看到漫画啊! 还有一件事情。 因为这次又是在乱七八糟的写作行程表之下完成的,所以给责任编辑k还有b l a de老师带来不少困扰。我想,应该也造成校对者跟印刷厂许多不便吧,真的很抱歉。 不过,无论如何。 虽然说下一集是本传的最后一集,不过「魔法学园」世界可能还会因为许多未知脸孔而继续横向发展吧。说是相关人土,但其实我也注意到业界到处有人陆续被卷入,被害者持续增加中。还请各位读者、业界人士,从今以后也还请多多支持。 2007/四/十三 bgm:「拿去吧!水手服!」(by泉此方、栘镜、格司、高良美幸)(注22) mae :sharp mebiuspu -mp4oh 注22动画「幸运星lucky star」-以四位女主角的名义发行的单曲cd,此为暂译中文名。 某巨型机器人动画的开场还在脑中转来转去,徘徊不已之中,就算塞住耳朵,却还是会被从两手指缝中溜进去的截稿日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并继续向着死亡前进中的我,在此向各位问候。嗯,不过一直以来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了。 我是轻小说作家榊,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在我工作室的电脑中无限重播着的是(受某动画投稿网站影响)「uninstall」与「拿去吧!水手服!」,可以说是两首类型极端的歌曲。但其实正好可以两相抵消产生绝佳的平衡感,对于这点我个人是还满骄傲的。真是对不起,这种事情大家应该一点都不在乎吧。 这话题就先搁一边去,在此奉上《魔法学园ma8 学园封锁!?》这本轻小说。这本书的出版距离前一本本传,间隔了好一段日子。 真的很抱歉。 这次喜剧的情节比以往减少了一些些。 真的很抱歉。 还有,明明是在迈向死亡的行军路上,却还是将「恶灵古堡四」给重玩了一遍。 真的真的很抱歉。 ………虽然大家可能又会觉得无关紧要,不过我还是要说……芝加哥打字机(注21)实在是强到爆炸啦啦啦! 顺带一提,在写这部作品的期间,de老师的画册「zealotic denero」上市了!抱着缅怀初心的心情,想一边看这本画册,一边写作——绪果,真是太令人怀念了。看到b l a d e老师的注记,令我有了更多的发现,真是有趣。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好遥远啊。当初提企划书的时候,其实只打算写三集就完结呀。 说真的,我把「魔法学园ma」的最终回分成前后篇,这本就是前篇。毕竟,拓人也差不多要高中毕业了,所以也差不多该从主角的角色毕业。因此,在最后我打算让他比较严肃地活跃于故事之中。 至于后篇呢?我也希望能够早点奉上,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注21 恶灵古堡第四集中的武器之一,属机关枪机种。 咦?你问我「魔法学园」是不是要结束了? 当然要结束啊。是的。 既然有开始,当然总有一天也会结束。 没错。就像是「宇宙战舰大和号」之后还有「再见了,宇宙战舰大和号」一样唷! 然后,又有「宇宙战舰大和号:新的旅程」一样唷…. ……….呃……那个…… 哎呀呀,就是这么一回事,还请大家仔细观察。〈什么? 因为人家还想再跟de老师一起工作嘛。〈不不不,所以到底是怎样? 话说回来,在下认为目前关于「魔法学园」的最热门话题应该是电玩游戏吧。 老实说,一开始被告知要做「srpg」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过大家是不是精神错乱了。嗯……结果显示,大家的精神状态都非常正常呢!抱歉。 因为我实在挪不出时间,所以无法负责全部的脚本设定,不过我还是有负责故事原案与一部分的脚本。 游戏并不是将既有的故事情节电玩化,而是只限定在「魔法学园」世界的一小部分,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顺带一提,已经在短篇故事中出现过的学校餐厅的阿姨珍妮·兰芳,其实是第一次出现在本传之中。刚写原案的时候,是满久以前(话说,从我听说要制作电玩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以上)的事情。所以先在小说版里让她登场,嗯,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还有,会说话的拓人跟塔娜罗特实在有够新鲜! 本人有幸得以旁听了一下后制录音的现场(因为时间的关系,无法听到每个人的配音,真可惜),听到斋藤千和小姐替塔娜罗特配音,令我心神向往陶醉不已。敬请期待。 漫画版也在6j☆尹老师的作画下开始进行了,还请多多关照,还有「一切就交给您了」的感觉。 ……话说回来,虽然我只看过他的其他作品图,还有预告用的图,总觉得咳——有点色色的呢。好想快点看到漫画啊! 还有一件事情。 因为这次又是在乱七八糟的写作行程表之下完成的,所以给责任编辑k还有b l a de老师带来不少困扰。我想,应该也造成校对者跟印刷厂许多不便吧,真的很抱歉。 不过,无论如何。 虽然说下一集是本传的最后一集,不过「魔法学园」世界可能还会因为许多未知脸孔而继续横向发展吧。说是相关人土,但其实我也注意到业界到处有人陆续被卷入,被害者持续增加中。还请各位读者、业界人士,从今以后也还请多多支持。 2007/四/十三 bgm:「拿去吧!水手服!」(by泉此方、栘镜、格司、高良美幸)(注22) mae :sharp mebiuspu -mp4oh 注22动画「幸运星lucky star」-以四位女主角的名义发行的单曲cd,此为暂译中文名。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2/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2/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2/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2/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2/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2/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2/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2/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2/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1/1806/111452/10.jpg"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浔箐 录入:zbszsr 修图:伊织 「那个」原本就是不完全的存在。 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 原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反而印证事情的确有些不寻常。从这个世界能够包容例外或常理外的事物,便可知道它没有这么脆弱也不软弱。 如果又关系到它自身的根基,更显其强大。 没错——「那个」是不容于世的存在。 因此,「那个」的发生便伴随着惊恐与战栗而来。 「法与理的反叛。」 「毫无缘由的结果。」 「无中生有。」 两千年前——伯利恒。 堆叠在马厩一隅的乾草堆上,「那个」不完全的存在出现了。 在牛与驴子、一位少女及三位贤者的守护之下。 「这是吉祥之兆吗?」 「抑或是——」 「禁忌的凶兆?」 来自于东方的三位贤者(注1),站在「那个」之前反覆讨论。 梅尔奇奥、巴尔达莎和卡士帕。 同时也是后世「魔法」一词语源由来的伟大学者。 他们所具备的知识或经验——比起当时的知识水准要高出许多。 即使如此,他们的知识仍然不足以分析发生在眼前、令人惊讶的事实。因为「那个」实在是太过唐突、太过异常。 这是只有绝灭的另一端才会有的存在。 「那个」并不是因与果的循环或连锁反应之下而产生的存在。因此,贤者们一路累积至今的知识或经验,完全无法发挥功效。那是完全的例外、绝对的常理之外。「那个」高高在上地,犹如在嘲笑试着从万物来归纳分析、推敲内在关联,妄想理解其中奥义的自大人类的努力……绝对孤立却又不可磨灭地存在着。 因此,做为贤者们举白旗投降的证明,他们如此称呼「那个」。 ——奇迹。 「贤者大人。」 少女不安地询问贤者们。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她非常困惑。 注1后世称为「东方三博士」、「东方三王」。 「这个婴儿到底是……?」 从年轻女孩的视线望过去——如她所言,有个小婴儿的身影。 乍看之下,是个相当平凡无奇的小婴儿。沉睡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不知道来龙去脉的人应该完全想不透,为什么少女与贤者们会如此惧怕「那个」吧。 然而…… 那位年轻女孩并无自觉「那个」是从自己所出。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并没有怀孕,甚至连更之前的性行为都还没有经历过。任谁都无法想像,这样的自己居然已成为人母。虽然她已有未婚夫,但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女。 这是个毫无缘由的结果。 彷佛「那个」并不是从女子体内诞生。 而是毫无徵兆地,突然就这么凭空诞生。否则,没有人愿意在如此脏乱的马房产下自己的孩子。 然而…… 「必须掩饰才行。」 「为了将来。」 「为了可能发生的事。」 反覆地讨论此事的三位贤者,神情显得悲壮万分。 彷佛是自己在无意之间干下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被不安的想法压得喘不过气来,无知的女子只能畏惧地颤抖不已。 「——女孩啊,听我说。」 年迈的学者——卡士帕转头对少女说。 「不晓得自己的能力,改变了世界万物准则之『圣母』呀!」 「因汝的力量而诞生的这个婴儿,请将他视为己出扶养长大吧!」 「否则,汝与这婴儿将被视为世界的威胁而遭到消灭。」 少女……听见一连串令人恐惧的字眼,只能一味地点头。 贤者们口中吐出的艰涩预言,在尚无抽象论知识素养的这个时代的庶民耳里,听起来彷佛诅咒一股,沉重痛苦地令人喘不过气。但是,为了逃离这混沌不明的不安,少女慎重地向贤者们的嘱咐起誓。 于是…… ………… 「——我是不完全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个」长大之后,自发性地产生如此自觉。 他的自觉并不是受到名义上的父亲教导而来,也非受到表面上的母亲谆谆教诲而生。也许是在约旦河畔,接受某位预言家的受洗时萌生的吧——正确的契机我们无从得知。 「那个」仅凭藉自身的本能感受。 自己有个必须成为「完全体」的目标。 没错——「那个」的确是不完全的。 真要说的话,「那个」是「种子」同时也是「蛋」。 是个未完成的存在。 种子会突破种皮而发芽,雏鸟会破壳而出。「那个」为了完成自己原本应有的面貌,必须经历某种程序。为了完成「自我」,他得挑选出必须要素,将不需要素分离,精链出最纯正的自我。 学习、修行、尝试、鼓励。 接受洗礼、前往荒野之地、传颂真理、收纳弟子、共进晚餐(注2)。 「那个」在经历诸多体验之后,终于能够分离不纯之物并精链出自我的存在。 于是—— ………… 「吾神呀!吾神呀!为何离弃我而去?」 说完这句话的「那个」被钉上了十字架。 他的手足皆被贯穿,长枪遭刺入侧腹。 「那个」在十字架上以完全的人类之姿逝去。 注2指耶稣和门徒最后的晚餐。 这是「那个」所期望的。 这是必经的仪式。 以人类之姿经历称为死亡的过滤装置,「那个」才能将不纯之物全数除去变成完全体。抛弃肉身,将不纯之物全部留在那里,升华自身之存在。 然而—— ………… 「吾神呀!吾神呀!为何离弃我而去?」 处刑两日后。 也就是后人称为「复活节」的——前一日。 从坟墓中爬出一道「影」,喃喃低语着这句彷佛诅咒般的话语。 宛如炖煮淤泥的声音咕噜咕噜地重复唱诵着,一抹漆黑没有重量的影子在墓地泥土上拖行。 「……我是死者之骸骨,我是污秽之物。」 诡异的「影」低声嘟囔。 那句话并不是对任何人说的,勉强说起来,那是「影」的自言自语。看来「它」懂得何谓言语的力量,在「影」重复自言自语的同时,它定义出自我的轮廓,并加强自我存在。 「我的开始即为『否定』与『消灭』。」 它唯一拥有的是无限的思考时间。 「影」经历过相同的死亡仪式,成为无法灰飞烟灭的存在。 「『訑』遗弃了我而成为完全的神。」 「影」在世上永无止尽地旁徨,烦恼自身存在的意义。 时而漫步荒野、时而徜徉大海、时而飘荡天际。 宛如迎风飘摇的蜘蛛丝巡礼全世界……「影」只是一味地沉思。 有时会潜入链金术师体内。 有时会潜入独裁者体内。 有时会潜入平凡男性体内。 有时会潜入慈善家体内。 「……我到底是…………」 没有「容器」的「影」寄宿在各式各样的 人类肉身之中……经历了两千年仍然只想着一件事。 第一章 总觉得事情不妙了。 我这张映在窗户上的脸,实在太丑陋不堪了。 「…………」 平常的话,还能以「还好吧,也没那么差啦。」之类的话,带点自恋地默默安慰自己——然而,现在只能以一个惨字来形容自己的脸。雾岛双叶现在才知道原本只要换上无精打采的表情,人类的脸就能产生如此剧烈的变化。 当然……这只是双叶本身主观的想法。 水灵灵的大眼,高挺的鼻子……五官以「开朗豁达」的概念配置而成的这张脸,从旁人的眼光看来,她百分之百能跃居美女之列。双叶因为爱照顾人的善良个性而得来「大姊」称呼,虽然她拥有许多听起来一点都不可爱动人的绰号,但是——如果要人「列举出御堂高中的十大美女!」,大部分的男学生都会将她纳入名单。妙就妙在,毫不关心他人视线的双叶,完全不知道第三者对自己的评价。 「……唉…………」 双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表情会如此阴郁,源自于心情的郁闷。 「拓人……」 低声呼唤拓人名字的双叶,凝视着摆在桌上的某张照片。 照片里有十位年轻男女同学排排站。 照片里的人物互相推挤,看起来似乎想让自己的身影在狭窄的相片框里显得更有存在感。双叶的身影也在其中。 这是耶诞节在拓人家举办派对时拍的照片。 而且—— 「拓人……」 有一位少年站在偏外侧的位置,脸上带着害羞的微笑。 丝毫举不出任何特征——看起来是个可有可无、平凡到极点的存在。在四周都是外貌极具特色的人们包围之下,他很轻易地就被淹没其中。这并不只是单纯的外表问题,再加上他那毫不主张自我的个性,令他的存在感显得更加薄弱。 然而……双叶的视线却在他的部分停留最久。 如果视线会伴随着物理压力而来,想必在照片上的他早就被磨秃了吧。 羽濑川拓人。 那是双叶意中人的名字——也是两小时前她在电话中交谈的对象。她为了替似乎正在烦恼某些事情、表现有点反常的他加油打气,而打了电话过去。 因为拓人个性体贴,总觉得他对其他人有些客气,该怎么说呢……他似乎很不喜欢依靠别人或是替别人带来困扰,总是会自己想办法解决一切。 从另一种角度看来,他的个性相当独立自主。 但是……也因此令双叶感到寂寞。 被称为「大姊」,大家都知道她生性爱照顾人——但是,面对真正想要帮忙的对象却只能束手无策。他甚至不愿让自己参与。只要能拉近与拓人之间的距离,即使得承受痛楚或痛苦她都甘之如贻,然而……他却连这一点也不允许。 「……果然……还是毫无头绪啊……」 叹了一口气,思绪混乱的她喃喃低语。 她曾经数次在心里想——干脆直接向他告白好了。 但是,如果他的答案是「no」的话…… 恐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彼此会觉得尴尬而无法共处吧。这么一来,之前好不容易建构出来的关系——那彷佛宝石般闪亮耀眼的重要日子,将会连根被拔起。双叶也知道,自己跟拓人在这方面部笨拙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所以…… 「……?」 突然间——窗户的另一边发出微小的光芒。 隔着一扇玻璃的另一面是住宅区夜晚的炔色。 从三楼的窗户看出去的景致,一如往常般——是一幅令人相当熟悉的画。虽然会缓慢地改变,伹从来不曾有过剧烈变化。 「什么……?」 双叶眨了眨眼,将视线投向窗户——另一边闪着光芒的某种东西上。 她的脸浅浅地倒映在窗户上,下一瞬间,她猛然发现在窗外……有另一张脸与自己的睑重叠在一起。 「咦……?」 有人正从窗户外面窥视双叶的房间。 但是……双叶的房间可是在三楼。 而且,窗外并没有阳台之类可供人站立的地方。 真是如此的话,浮在外面的那张脸是—— 「………………!」 从双叶的嘴里迸出不成声的惨叫。 然而,声音一下子就中断了。 只剩下——彷佛冻结般的寂静。 「…………」 从三楼窗外偷窥双叶房间的某人,没发出任何声响地翻了个身,瞬间溶入夜晚的街景之中消失不见。 然后…… 房间的主人不见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看起来似乎有浓浓双叶五官特征的布偶,静静地躺在床上。 * 这里是一栋平凡大楼的屋顶。 丝毫没有一处过人的特征。灰色的水泥平面上,除了有个似乎是阁楼构造的建筑物与水塔之外什么都没有。乏善可陈的安全栅栏,在四周围出一片空中的平面。这里的景色相当杀风景。 绝境——没错,就是绝境。 再也没有比绝境还要更适合这片平地的词了。 浮在半空之中,与外界隔绝的平面。 也许,这就是过去许多人从屋顶上跳下去的原因吧。 毫无特征、毫无用途,而且也无处可躲。 他还记得自己感到绝望的心情——他也记得自己被逼得走头无路,而这里正是最适合让他再次确认这一切的地方。 然而…… 「——我来的正是时候吧?」 站在吹着冷风的宽阔屋顶上,那女人回过头如此说道。 年龄——看不太出来。似乎已经超越让人称为少女的年纪,又不像已迈入中年的女性。 能够确定的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成熟女性特有的光彩与……令人不敢轻视、拥有知性美的眼神。无论是她身上缀有毛皮的深红色风衣,或是头上戴的帽子、挂在鼻梁上的墨镜,如果穿在愚蠢的人身上只会显得滑稽不堪,然而穿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却有如第二层皮肤般恰如其分,能够充分衬托出她的个性。 「你们是——」 羽濑川拓人的声音里藏着一丝紧张。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身分,过去曾交战两次——超能力三人组的其中一人。记得她是这个团体的头头,名字是…… 「你要不要雇用我们?」 女人回过头来询问拓人,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愉快。 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这是习惯人间地狱的人特有的态度——即使被逼迫到困境,也绝对不会失去自我的从容。 玛莉艾拉。 她是拓人所知范围内最强的念能力者。 「你说雇用——」 一瞬间——拓人无法理解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玛莉艾拉还有她的伙伴,对羽濑川拓人来说是站在冰室明人那一边——也就是「敌人」。但是,为什么她现在却对自己提出这种荒谬的提议? 「为什么……你们会对我们伸出援手?」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拓人他们刚才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 因为冰室明人的计谋,使得他们完全无法联络上「学园」的相关人士。 最后的希望就是去找铃穗的母亲,然而他们施下的转移魔法却遭受阻碍。 强大的魔法师冰室明人与他旗下两名少女使魔,还有程式遭到窜改而变成敌方势力的重机动泥人部队——在对方拥有压倒性强大兵力的情形下,拓人等人毫无招架之力,被逼入了绝境。 就像字面上的意思,他们被逼到进退两难的绝路 。 及时出现并出手搭救——攻击少女使魔们,将拓人等人带到这栋大楼的屋顶上的人,正是眼前的玛莉艾拉与她的伙伴们。绝对不会错!虽然不见另外两位的踪影,不过拓人也相当了解他们的能力。 但是…… 「被你这么一问——还真是有点难堪呀。」 玛莉艾拉脸上浮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 「还不是因为被你们打败的关系,我们才被原来的雇主解雇了。」 玛莉艾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将挂在鼻梁上的墨镜向上推。 「毕竟啊……想继续做这一行,如果没有后盾的话实在是太艰难了。」 「后盾是指……」 「『联盟』似乎已经不行了,所以我们才打算转而投靠『学园』。我们相当有用喔!」 「拓人——」 用猜疑与困惑的声音叫着拓人的是站在他身旁的表姊。 「这些人说的话能信吗?」 羽濑川铃穗。 不……严格说起来,应该称她为羽濑川铃果才对。 总是系在黑发辫子尾端的白色蝴蝶结,现在缠在她的手指上。她的头发——并不是黑色的,而是呈现一头色泽鲜艳的蓝,随着屋顶上的风在空中摇摆飘荡。 拥有双重人格的少女体内,同时存在光明的「铃穗」与黑暗的「铃果」两种人格。外貌基本上同是有点圆脸的眼镜少女——因为童年时受到心理创伤而无法说话、言行举止过于懦弱的铃穗,与个性完全相反、非常粗暴又粗枝大叶的铃果,藉由头发有没有绑上蝴蝶结就能轻易切换。 铃果状态的少女被称为「夜蓝的侵夺者」,能够启动吸收周遭魔力的能力。 也就是说—— 「如果有我们的话,即使在解放那位小姑娘的能力状态之下,我们还是能够尽全力战斗喔!」 玛莉艾拉瞥了一眼铃果的蓝发——魔力侵夺能力启动的证明,语气略带戏谑地说。的确,虽然玛莉艾拉他们的超能力跟魔法师的魔力相似,但不会受到铃果的影响。 虽然铃果的魔力侵夺能力能够对敌人魔法师产生强大的防御能力,反过来说也会造成我方无法使用魔法。也就是说,拓人他们会完全失去攻击能力。从这一点看来——如果有玛莉艾拉他们的加入,的确能够成为强大的战力,对拓人等人帮助很大。而且,如果没有玛莉艾拉他们的介入,拓人等人现在早就被明人抓住了吧。 「但是我……」 即使她说要投靠「学园」——但是,拓人也没有代表「学园」的权限。 也没有多余的钱能够雇用他们。 即使他相信玛莉艾拉答应这个提议,但是他并没有能力支付他们劳动后的报酬。 也许他内心的想法早就被看穿—— 「嗯——毕竟我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就给你特别优待吧!」 玛莉艾拉露出微笑地说。 「平常的话,一份工作我们一人要十万圆的报酬。不过,算是先试水温——对了……你就当我们进『学园』的仲介,还有提供今天的晚饭来抵消吧。」 「…………」 即使如此,拓人仍然有所迟疑。 他看向身旁的铃果及——另外一个人,拥有一头红发与红色眼睛的少女戒备地瞪视玛莉艾拉。弓着身体,眼珠微微向上翻地紧盯对方的模样,令人联想到下一秒就要扑上猎物的肉食性动物。 「喵……」 古铜色的肌肤,看起来洋溢南国风情的少女名叫塔娜罗特。 她是拓人的使魔。 不,正确说来她是拓入施行召唤魔法失败时,不小心创造出来的未分化魔神——严格说起来,她既不是神也不是魔。 塔娜罗特原本就不会使用任何魔法,专长也只有惊人的怪力与强壮的体魄。顺带一提,还有毫无常识又总是冲动行事、直来直往的个性,而且拓人说的话她也不会百分之百听进去,是个相当令人头疼的使魔——这话题还是先暂且搁一边去。 「嗯,我能理解你会感到迟疑或是怀疑……」 玛莉艾拉耸了耸肩道。 「但是,你再不决定的话,事情就不妙了耶。」 「——!」 彷佛回应玛莉艾拉的话一般——突然响起沉重的金属声,部分围绕在屋顶四周的安全栅栏被压扁了。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快有所反应的是——塔娜罗特。 她蹬了一下脚下的水泥地,向被压扁的安全栅栏纵身一跳。 猛然出现在前方的身影是—— 「嘛——」 半人半马的钢铁人。 具备重装武器与重装甲的战斗兵器,过去曾是「学园」里可靠的守护者,发生大事时会使用身上最先进的魔法机器,有条不紊地与威胁「学园」的势力战斗,是保卫「学园」相关人士的存在。 然而——他们已遭明人窜改程式,摇身一变成为拓人等人的「敌人」。 那就是重机动泥人。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塔娜罗特一跃而起——重重出拳,宛如来自m78星云(注3)的巨大变身外星人一般,朝重机动泥人飞去。 虽然塔娜罗特不会魔法,但是那超越御前天使等级的强大魔力,却展现在顽强的肉体与吓死人不偿命的体力上。她甚至还能徒手将重装战车解体。 然而—— 「嘛——」 重机动泥人的脚下发出喀锵喀锵的金属声,折叠起来的「利爪」嵌入水泥地面。 同一时间,高举的机械腕轰隆一声猛力向前击去。 ——咚! 注3 m78星云是光之国,在超人系列中设定成超人力霸王、超人佐菲等超人力霸王战士的故乡。 重机动泥人的拳头在火药跟电磁场加速下,以如同子弹一般的速度——瞬间超越音速的速度与塔娜罗特的拳头正面冲突。 势均力敌的拳击与拳击。 余波转化成冲击力呈现圆形向外扩散,拍打拓人等人的脸颊。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嘛————————!」 啪嚓一声被击溃的是——泥人的拳头。 塔娜罗特那乍看之下显得纤细娇弱的小巧拳头,深深嵌入钢铁巨大的拳头之中。彷佛击中装甲车的穿甲弹一般,毫不留情地将旋转的拳头,与连接在另一端的机械手腕、手肘破坏殆尽—— 「嘛!」 如果泥人有嘴巴构造……也许它的嘴会露出邪气的微笑也不一定。 在右腕遭到破坏的同时,泥人将承受塔娜罗特攻击的力量转化成旋转腰部的能量,拉回被打爆的右手时带动左手击出拳头。 泥人不只是单纯地击出左拳,还加重了原本的攻击力道,用超越塔娜罗特拳头的力量奋力击出拳头。 「喵——?」 塔娜罗特并没有摆出防御架势,也没有闪躲。更何况她是在连脚都没有地方可以踩的半空中,完全毫无招架之力。 承受恼烈一击的她,轻易地被打飞出去——彷佛鞠球(注4)般,在屋顶上的水泥地弹了两下之后,滑到数公尺之外的拓人身旁。 「塔娜罗特!」 「笨蛋塔娜!」 拓人与铃果慌张地靠了过来。 把她抱起来粗略检查一遍,身体上似乎没有明显外伤,拓人与铃果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虽然尚未分化,不过身为魔神的塔娜罗特毕竟也是不死之身—— 「喵……我太大意了喵!」 「不,不是的。」 拓人颤抖地说。 塔娜罗特并没有大意。想必是她至今为止与「学园」的风纪泥人与重机动泥人互相斗殴过无数次——才会小看了泥人们的力量。事实上,泥人们也只会与她打打闹闹而已。 但是……她从来没有对战过以「消灭」为主要目的的泥人。 泥人们至今为止的攻击力道或战术运用,都受到重重的把关与限制。 注4日本传统玩具之一,现已成为日本传统文化中重要的手工艺品之一。一开始是用线卷成线球,随时代进步逐渐演变成用线卷成具几何图形的华丽球体。每年三月三日「女儿节」时,家里会准备鞠球做祈福及欣赏。 然而,眼前这些已被撤除限制的重机动泥人们——却有着人类的狡猾与机械的无情,俨然变成完全无法沟通的对抗战斗兵器。他们现在的战斗能力也是过去无法比拟的。 如果仔细思考的话,事情演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重机动泥人原本就是为了压制与「学园」为敌的魔法师、精灵、神族还有魔族而打造出来的战斗机器。如果不赋与他们最强大、最先进的战斗能力,就没有任何意义。 「喵!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输喵!」 塔娜罗特说完这句话后坐起身,转动右手手腕,怒视着昂然站在屋顶上的重机动泥人。 相对之下,虽然重机动泥人的右手腕大半已遭到破坏——但是它仍然彷佛睥睨着猎物的捕食者,高傲地伫立在那里。 而且—— 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 「——!」 拓人与铃果惊讶地看向四周。 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 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 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喀锵。 钢铁制的脚、钢铁制的手。 钩上屋顶边边缘与安全栅栏,使之扭曲变形、粉碎的同时,将机械的本体吊起到了屋顶。 十?二十?不——不少于三十具吧。 「可恶——」 重机动泥人大军如雨后春笋般纷纷爬上屋顶。 平日看来可靠无比的「学园」守护者们,成群结队地向拓人等人步步逼近的模样——简直是活生生的恶梦。踢动四只脚、两手持机关枪或榴弹的他们,彷佛团团围住猎物的昆搬般,相继爬上屋顶。 以魔力为动力来源的泥人,在无法使用魔法的地方通常也不能启动,然而他们现在似乎正透过备用的超传导电池驱动着。 当然,主要兵器配备里的魔法系攻击兵器目前是无法使用的状态,但是普通的枪械与火箭炮还在正常使用的范围内。想必他们是顺着电缆或起重机而爬上屋顶的吧。 「接下来……」 ——轰隆! 玛莉艾拉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重机动泥人们的瞬间,钢铁制的半人半马随着一声声破裂的钟声被打飞出去。 彷佛有一把无形的铁锤随着她的视线横扫过去,屋顶上的泥人们身上火花四起,被打退数公尺,相互撞击着,原本的队形已溃不成军。 这是玛莉艾拉的念能力。 她的超能力没有办法像魔法一般千变万化,也没有办法执行精细的动作。然而,威力却是所向无敌的。因为限制在单一能力上,所以破坏力也是半吊子的魔法无可比拟的。 然而—— 「喵?」 塔娜罗特歪着头,脸上带着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再生怪人明明就很弱的喵!真是太奇怪了喵!」 「谁是再生怪人啊!」 玛莉艾拉青筋暴露地怒吼着。 「……现在可不是说相声的时候!好了,小弟你意下如何?」 玛莉艾拉从墨镜上方朝拓人投射挑衅的视线。 从她的背后——不,应该是说从四面八方,都能看到重机动泥人们围成圆圈,步步逼近的情景。 没有时间让他继续犹豫了。如果明人跟那两位使魔少女都追过来的话,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麻烦你了。」 「契约成立!」 玛莉艾拉露出邪气的笑容——并将视线越过拓人的肩膀接着说。 「所以,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敌人了。」 「——!」 拓人等人吃惊地随着玛莉艾拉的视线回过头。 只见——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的金发与黑发少女各一名站在后方。 雅雷芙还有桃乌。 希伯来文的雅雷芙有「开始」而桃乌则有「结束」的含意,这就是明人旗下强大的使魔之名。数分钟前,她们分别受到足以被牢牢钉入水泥墙中的攻击,另一位早就被砍下了首级——现在看起来却似乎无关痛痒的样子。虽然她们外貌都是少女的姿态,但很明显地她们不是一般人类。 「喏,雅雷芙,她好像有说什么耶?」 「桃乌,那只是一派胡言罢了。怎么可以认真呢?」 外表看来活泼可爱——然而,如果仔细想想现在的情势,使魔少女们的笑容顿时令人感到无比畏惧。两人微笑时,看似毫无警戒地缓缓逼近拓人等人。 「——小姑娘们。」 玛柳艾拉半睁着眼,露出轻蔑的笑容。 「你们似乎很有自信,不过——你们实战经验的道行还太浅。」 「那又怎么样呢?」 雅雷芙侧着头微笑说。 「无论是经验不足还是什么,大象永远都不可能输给蚂蚁!」 「啊啊,的确如此。」 玛莉艾拉耸肩道。 她歪着嘴角,不屑地接着说。 「只是……无论是大象还是鲸鱼都会死在比蚂蚁还小的病菌手里。」 下一瞬间。 「——?」 一道强光从使魔少女的背后照射过来。 彷佛要将夜晚的黑暗灼烧殆尽的车头灯光束。 「那个东西」在安全栅栏的外侧,没有任何支撑的钢索,就这样浮在半空中——超然地飘浮着。 那是一台扁平地令人吃惊的汽车。 彷佛只是将箱子接在一起的方正轮廓,比起用「车子」似乎更适合用「装甲车」这个词才能正确传达它给人的印象。几乎等同于小型卡车的巨大车体——相较之下异常低矮的车身,有如从上下两方向用力压扁的野猪,或者是压低身形下一秒就要扑向猎物的猛兽一般。 通称「悍马」……高机动性多用途轮式车辆(hmmwv)。 为美国军方使用的军用汽车。不,严格说起来,眼前浮在半空中的物体并不是军方「悍马」,只是沿用其设计与骨架组装成一般民用房车的物体——am general hialpha(注5)。 「悍马」发动车身下方酷劲十足的轮胎,猛然从半空中飞跃而起。 「什么……?」 「悍马」彷佛巨大的手掌般突然压在雅雷芙与桃乌身上。 总重超过三吨的车体从少女们的身上撞过去。因为事情发生太突然,来不及做出反应——后头部就遭到「悍马」的防倾杆还是保险杆之类的东西强力撞击的少女们,脸部朝下直接倒向水泥地面。 不过,她们也不是会因这种程度的攻击就死掉的小角色。 「悍马」高高跳起,顺着向下坠的力道,在屋顶上的水泥地面用力地刻上轮胎痕迹,斜斜地一路滑到拓 人等人跟前。 在那台车上的是—— 「…………」 一名身材短小精悍的男人,单膝靠在引擎盖上。 那位男子肩膀宽阔、胸膛厚实,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某种「硬块」。皮肤黝黑加上戴着一副完全遮盖住眼睛的墨镜,看起来更增添无机物的硬实感——全身上下散发出彷佛岩块般的气息。 注5隶属于美国通用汽车旗下的am general车厂制造出来的悍马(民用车辆)。柴油引擎,将民用悍马性能提升至更高的境界。 他是空间转移的超能力者——甘待。 「你这——」 雅雷芙与桃乌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原本有如不动明王石像般单膝靠在引擎盖上的甘特,上半身突然一扭拔出一把刀,从刀鞘中拔出的白刀,在空中光芒一闪后再度被收进刀鞘之中。 动作一气呵成,眨眼之间就完成,只经历一刹那的时间。 当然,从甘特的位置不可能砍得到雅雷芙及桃乌。 然而—— 「——!」 雅雷芙与桃乌的头,同时干脆地与身体分家。 以压缩空间转移的能力将万物切断——即为甘特的特异功能。 他不是用实体的刀刃砍断物体,而是以如丝线般的空间转移力场配合挥剑进行切断动作。能砍到的距离比手上的剑要远得多。而且,甘特的剑无论是盾牌还是装甲车,任何材质的物体都能轻松切断,只能躲避无法进行防御。 那是一把拥有魔技的魔剑。 「大姊头——快趴下!」 随着声音出现的同时,从「悍马」的车窗飞出一个黑色物体。 40mm的烟雾弹。 从携带型榴弹发射器中发射出来,落在头被砍断的雅雷芙与桃乌之间。为了不让自己的头掉到地上,举起两只手抱着头的使魔们,一瞬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顿时之间,烟雾弹冒出大量白烟。 「啧——」 白眼将咂嘴的使魔们团团包围,四周的景色被涂上一层厚厚的白。 「大姊头,趁现在!」 在驾驶座上说这句话的是一位与甘特正好呈现对比,身材高挑瘦长的男子。 外表看起来有点神经质——会令人联想到「能干的人」一词。虽然从身形与动作明显打似出来他才气纵横,但隐隐约约有种缺少什么似的不平衡危险感。看到他就会不自觉地想到……锐利的刀刃容易产生缺角的道理。 他是精神感应能力者米海尔。 「不是叫你们别喊我大姊头吗!」 玛莉艾拉一边说一边打开「悍马」车门并跳进车里。 「好了——你们几个动作快!」 「啊,好的!」 拓人慌张地打开「悍马」车门,拉起塔娜罗特的手将她推入车内。 接下来是铃果—— 「嘛——!」 伴随重机动泥人的声音而来的是——滚入白烟之中的黑色物体。 一个,两个,三个。 总共三发手榴弹撞上水泥地与铁制的安全栅栏后——爆炸。 「——!」 拓人的视线突然倾斜了起来。 不——不对。 是他脚下睬的地方开始崩坏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与铃果同时发出惨叫。 两人站的地方从建筑物本体脱落后向下掉,喀啦喀啦地崩塌。脚下突然失去重心,两人的脚只能慌乱地在半空乱踢,顿时彷佛处在无重力环境。 现在则呈现自由落体状态。 「……!」 拓人在一阵错愕中转过头——看到同样被抛在空中的表姊。 「铃穗!铃果!」 拓人拚命地伸长手。 铃果也同样往他的方向伸长了手。 在恐怖与焦躁蔓延的冗长时间之中,两人的指尖慢慢地靠近对方—— 「拓人!」 「——?」 叩隆一声,拓人停止继续向下坠。 只差几公厘。 不过,这并不是最终的绝对数字——原本接近到只差数公厘距离的两人,下一瞬间已经拉开至少十公尺的距离。 「铃穗!铃果!」 塔娜罗特从「悍马」中伸出手抓着拓人的衣领,他就这么垂吊在半空中呐喊着。从他的视线可以看到铃果伸长手,身体持续往下坠的模样—— 「嘛——」 然而,下一瞬间,钢铁手腕阻止了她的下坠。 贴着大楼墙面往上爬的其中一具重机动泥人,阻止她继续往下掉。被泥人的铁腕抓住的铃果粗暴地挣扎着,其他的泥人也马上赶了过来,数只铁腕共同压制住她。 「快走——米海尔!」 玛莉艾拉大喊。 「悍马」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自封式安全轮胎(注6)摩擦着水泥地面,如脱兔般从崩塌的屋顶上飞跃而去。 「等一下——铃穗她!铃果她!」 身体还挂在打开车门外的拓人激动地喊着。手脚并用撑在车厢内的塔娜罗特为了拉住用力过猛差点掉下去的拓人,整个人挂在车厢外。 「你是笨蛋吗?」 破口大骂的玛莉艾拉背后闪出好几道光芒,爆炸声四起。 从车窗看出去,只见重机动泥人们用机关枪与榴弹发射器疯狂扫射的情景。泥人——大约有五十具,数量比刚刚更多。 「再这样漫不经心地,就要错过逃跑的时机了!」 「但是——」 「甘特!」 「遵命——」 站在引擎盖上的甘特点头。 同时间—— ——唰! 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传来,在空间划出一道直线。 注6自动修补式安全轮胎,能有效克服轮胎普遍存在的微刺穿、微漏气现象,降修高速行驶爆胎事故。 ——唰!唰! 声音还没停止,又接着传出两声,三条不会消失的残像线条相连构成一个平面。 「呼——!」 最后……甘特以日本武士刀直直刺入刻在半空中的正三角形正中间。 正三角形的周围产生龟裂,下一瞬间,正三角形瓦解成片片碎块。 这副光景彷佛是风景照片被切下一块的感觉。 挤压空间的转移能力即使是「距离」也能轻易切断,这就是甘特的绝招。 「滚开!」 玛莉艾拉用念能力将逼近的重机动泥人打飞,「悍马」加快速度——突破安全栅栏向空中飞去。 「悍马」巨大的车体在闪闪发光的玻璃与掉落的汽车零件之中,飞舞在距离地面数十公尺的半空。 车子朝向刻在半空中的正三角形空间转移大门而去。 「嘛——!」 重机动泥人们一起朝向「悍马」发射了猎捕用的绳索枪。 数十道附有钩爪的绳索划开天空——其中一只钩爪钩住了「悍马」车身。 「嘛——!」 下一瞬间,重机动泥人马上启动强力起重机功能,打算将车子向上捞起。 然而—— 「被他们逃掉了耶。」 雅雷芙双手叉腰,喃喃地说着。 在她们脚下的是失去前端钩爪之后,因过度的拉力而往回弹的绳子。 沿着使魔少女们的视线望去——已经完成使命的空间转移大门漂亮干脆地消 失不见。 * 都市被一股无声的寂静覆盖着。 如果时值深夜,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任谁都会如此觉得。 然而,所谓的寂静其实也只是相较之下比较安静的意思。 夜晚来临时,车流量会大大减少。末班车走掉之后,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毕竟,人类基本上是白天活动的生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类的社会同样也是如此。 但是,即使如此…… 整条街道也不会完全寂静无声——在一般正常的状况下。 即使是深夜还是有人必须工作。 例如便利商店、家庭餐厅等。随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大量增加,补充相关食材与商品等的运送业者的卡车,也得忙碌地在夜晚的街道来回穿梭。如果透过林立的高楼大厦窗户看进去,应该也看得到永无止尽加着班、深深地叹着气的职员们。当然——警察或消防局也一样。 因此,都市不可能陷入一片完全无声的寂静之中。 就像表面上沉睡,但身体深处的心脏仍然会继续跳动,肺部也不停歇地持续交换着氧气与二氧化碳一般……街上一定会有某部分仍然在活动,制造出声响,如同人体呼吸与豉动的音律。 只要在没死的情况下、在还没灭亡的前提下。 然而——现在。 都市几乎被一片完全寂静给紧紧包围。 丝毫看不见任何动静。 车子、人类,还有其他一切。 街道上的风景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声音与变化似乎从这里完全被抽掉一般。眼前的景象彷佛风景照——不,更像按下暂停键的影片,万物的动作都被冻结了。 印到一半就静止的影印机。 只开到一半就停止的自动门。 一直停在同一画面的电视机。 在十字路口正要向右转却停住不动的卡车。 这里的一切像是忘记时间的流动一般——全部都是静止的。 然而这时……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彷佛已死亡、充满寂静的大都会上方,有个影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侵入了这片死寂。 那是一架直升机。 涂成深绿色呈现蛋型的机腹——有个白边的红太阳标志。 是自卫队的直升机。是休斯直升机公司研发的oh6d直升机。无固定的武装,主要为航空侦察与联络、射弹观测用的小型多用途直升机。 「我也不明白……」 乘坐在直升机上的自卫官们声音里明显掺着困惑。 「还是联络不上市谷那边吗?」 「涉谷怎么会变成这副情景……总之先回营区去吧!」 「……也许是生化武器造成的。」 其中一位自卫官沉吟道。 「怎么可能……那武器在哪?不,应该要先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喂——你们看那里!」 其中一位自卫官指着穿梭在高楼之间的黑影。 「bell206b 3——民用机吗?」 在稍远的距离外有另外一架直升机。 机体以白色为基底,机身侧面写着「长泽直升机」。顺带一提,还能看见从机身侧面的窗户中伸出搭载远摄镜头的摄影机。 应该是关东附近的地方电视台,为了拍摄而委托直升机业者升空。 毕竟他们都是一群触角敏锐的新闻工作者,想当然早就注意到此一诡异现象。 虽然目前还无法知道影响范围有多大——但这个诡异的「静止」领域似乎以首都圈为中心。慢慢向四面八方扩散中。恐怕不只自卫队——应该连民间与官方都有许多团体组织完全断了联络吧。想必也有人尝试要从陆路接近这块领域。 但是…… 「这下不妙了。如果真的是生化武器的话……」 「啊啊,用无线电话联络——」 话只说到这里。 「——?」 自卫官因过于吃惊而忘记呼吸。 休斯oh6d正从某高楼的上方飞过。 却发现那里站着一位少女。 她到底是谁——以冷冽的白与蓝为主要色彩的少女,身穿一袭有着奇妙设计的服装。至少,她的打扮看起来并非一般寻常人。话虽这么说,但那身衣服也不是军人或警官的服装。 少女静静地伫立在屋顶印着大大「h」标示的停机坪上。 这是他们进行侦察以来,第一次看到人类的身影。 比起她怪异的服装,自卫宫们更关注这个事实。 如果是眼前这位少女,应该多多少少知道覆盖住首都圈的诡异现象的成因吧。更重要的是,在目前这种状况下,他们不可能对少女的处境置之不理。 屋顶上的少女猛然拾起头来。 飞在上空的休斯直升机身影映在她的双眸之中—— 「进行搭救任——」 自卫宫们的对话只说到这里就断掉了。 同时,直升机在接近那位关键少女站立的高楼时,原本倾向一边正在转弯的休斯oh6d……如生命线般重要的螺旋桨突然啪哒一声停止旋转。 并不是动力被关掉,直升机在毫无预警之下,突然啪哒静止了。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无法产生足以滑翔的动力。 休斯oh6d的机体彷佛被幼童抛出去的玩具一般,重力加速度直接坠落到大楼的屋顶上。 没有任何的惨叫声,也没有咆哮声。 原本能够发出这些声音的自卫官们,已经不在直升机里面。 宛如某种恶劣的玩笑一般,自卫队的直升机坠落到高楼屋顶上,在撞上的那一瞬间,直升机有如掉到地上的鸡蛋一般四分五裂。虽然机体是钢铁材质,但为了减轻重量,外壳打造的相当轻薄。同样是军用机,不过还是跟坦克车的装甲质量有所差别。 然而…… 「…………」 少女望着粉身碎骨的直升机嫣然一笑。 直升机没有爆炸,也没有燃烧起火,仅仅只是四分五裂而已,没有发生更进一步的破坏。彷佛从数年前就已经在那里故障的残骸一般。 接下来—— 「怎么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飞在附近的bell206b 3里的摄影师与驾驶员对此现象感到相当混乱。原本飞在不远处的自卫队直升机突然失速……不,应该是说螺旋桨以一种令人无法置信的唐突停止运转,下一瞬间就往大楼的屋顶上掉了下去。 「难道说——是那个女孩子造成的吗?」 「那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摄影机的镜头对着站在屋顶上的少女。 这已经是反射性的动作——只要发现能够报导的题材,就会将摄影机对准目标,这种反射神经几乎成为他的职业病。 然而,一想到接下来马上发生的事情,不禁令人想大声痛斥摄影师鲁莽的行为。 「——!」 能够调整焦距的数位取景器中拍摄到的少女缓缓转过头来。 面无表情的五官中……充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冽双眸发出光亮。 于是—— ………… 同时间—— 「隆明,你还要看电视看到什么时候?隆明,快点去洗澡——」 轻轻敲了门之后,进入儿子房里的母亲……困惑地眨着眼。 原本在房里的儿子不见了。 「隆明?」 他应该是去厕所 了吧? 母亲不经意地巡视房间内部——她发现了。 电视的电源还开着。 那是在儿子死缠烂打之下,买给他的专用薄型液晶电视……果然当初不该心软。他整天只知道守在电视机前面看电视跟打电动,越来越少离开房间。即使只是要他去洗个澡也得三催四请,他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 「真是的……」 口中念念有词的母亲走进房里——她发现了。 「哎呀?」 床上躺着一只布偶。 那只布偶并不是根据动物或是交通工具的外型而做成,是三头身的人类少年模样。 「这个东西……」 母亲惊讶地低头看着那只布偶。 明明是男生,房间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儿子已经十三岁了,也早就超过玩布偶的年龄。 「该不会是他去电玩中心夹到的娃娃吧?」 她喃喃自语地说,并靠近布偶打算拿起来看看。 母亲发现这个布偶非常眼熟。 不——不对!她第一次看到,但是娃娃的造型令她感到相当熟悉。对了!这只布偶是以儿子的模样做成,这么说来娃娃穿着的衣服也跟她前几天在百货买的一模一样—— 「…………」 就在这瞬间——突然…… 她的视线无意识地转向电源还开着的电视。 电视画面——彷佛静物画一般静止。 萤幕上出现了身穿蓝白色服装的少女。 炯炯有神地发出光芒的双眸,彷佛正透过电视画面凝视着母亲。 「…………」 于是……房间里的布偶变成两只。 * 「那个」正渐渐向外扩散,彷佛疫病一般。 有如死亡的寂静正缓缓地扩张自己的领域,侵略大街小巷。 也许……这就是「世界末日」来临。 没有人放声大哭,也没有人呜呜咽咽地啜泣,也没有人发出怒吼,当然也没有惨叫声。 仅仅只是静止了——彷佛一切都冻结住。 宛如没有下雪的冬天景色。 取代白雪漫天飞舞的是蓝白色的少女们。 奇装异服的少女们伴随着一阵风呼啸而过后——完全不见任何人迹,万物都静止不动,只剩数只布偶散乱在地上。 只要被少女们的眼神注视,万物都会停止活动并进入假死状态。 没有人能躲得过少女们的视线。少数最有可能办到的人,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变成布偶。所以,再也没有能够阻止少女们视线侵略的人,彷佛爆发瘟疫般——一夜之间传遍街头巷尾。 * 像是在切换电影画面一般,「悍马」车窗外的风景猛然一变。 这就是甘特的空间转移能力。 没有任何的冲击,拓人只觉得耳朵有一种——彷佛列车进入隧道时的不协调感。应该是突然从高楼的屋顶上转移到平地道路时,产生的气压差造成耳膜扩张的关系吧。虽然只相差数十公尺,但是在一瞬间进行移动的话,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高度的落差。 他们……已经离开大楼的屋顶。 这里是某条道路上。 看到周围林立的大楼密度,就可知道这里还在东京都内某处。在看不见其他车子的深夜道路上,「悍马」急速奔驰着。 「停车——让我下去!」 拓人对着前座的超能力者大喊。 「我要去救铃穗她们——」 「你是笨蛋吗?」 玛莉艾拉一边回头一边皱着眉说。 「那个小姑娘——你说是你的表姊铃穗?我知道你很担心她,但是你现在折回去,能保证救得回她吗?」 「那个——」 拓人抿嘴不语。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靠他一个人就能打赢对方,他们也不会被逼到走头无路。 「主人~~~」 砰——从某处传来听起来有点迷糊的微弱声音,伴随一丝轻烟,原本握在拓人手里的魔法机杖离开了他的右手。 飘出来的烟没有随着风慢慢消散,而是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位拥有一头绿色长发、身材高挑纤细的少女。她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沉稳又悠哉的氛围,给人感觉似乎只有她周围的时间流动得特别缓慢。 法尔雀·萨·珐利亚佛鲁望特。 拓人惯用的魔法机杖变化成人类的姿态。 法尔雀瞄了一眼前座的玛莉艾拉后,继续接着说。 「我也赞成『大姊头』的意见。」 「别叫我『大姊头』……」 玛莉艾拉听到这句话后,马上做出反射性动作,青筋暴露地朝着驾驶座的米海尔怒吼。 「话说回来——你看!现在大家都习惯这么叫我了!」 「啊……大姊头——呃,不是!老板,好、好痛苦,会出车祸的——!」 领口被死抓着的米海尔呻吟地说。彷佛在证明他说的话一般,「悍马」一下向左一下向右摇摆——玛莉艾拉心不甘情不颐地放开手之后,老大不爽地哼了一声。 「冰室明人再怎么样,也必须求助于主人与铃穗前辈的帮助才行。」 法尔雀缓慢地说出有如谆谆教诲般的话。 不过,这不是平日那总是平淡和缓的口吻与音调,是她偶尔会因为紧张而显露的——认真严肃的神情。 「他会这样大费周章地将主人逼到绝境,也就代表他必须获得主人与铃穗前辈自主性的协助。所以,他绝对不会杀害她们,也不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伤害才对。」 「的确——就像你说的也不一定。」 如果他只是单纯要杀害拓人与铃穗的话,过去就有数次下手的好时机。 暂且不论荣太郎与艾妮乌斯亲自到御堂高中保护他们的前提——不,在那之后也有下手的机会。毕竟,明人拥有能令整个「学园」停止运转的强大力量。 「我也很担心铃穗前辈与铃果前辈,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 法尔雀紧握拓人的手如此说。 「但是,如果想救铃穗前辈……我们应该要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去比较好吧?现在马上折回去当然很容易,但主人您不是总是这么说吗?不可以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那个是……嗯。」 因为很容易忘记……所以,拓人才会经常挂在嘴边用以警惕自己。 到底自己最终目的是什么? 如果忘了「目的」只执着于眼前的「手段」,就无法找出达到目的的最佳手段。如果眼前只有两个选项,能够找出第三个选项的人,在做出选择时——要先能够看透自己目前应该要做什么。 「…………」 拓人叹了一口气。 没错,法尔雀说得没错。 如果他真正重视铃穗她们,比起糊里糊涂地闯进去,倒不如先得到确实能够救出她们的力量或援军。 「我知道了。那个……玛莉艾拉小姐?」 「什么事?」 「可以将事情的详情告诉我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目前知道的情报有限,也还不清楚整个状况。」 「当然没有问题。」 玛莉艾拉说。 「不过,不用我说明,直接看外面就知道了吧?」 「外面……?」 「喵?」 拓人与塔娜罗特一起面向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 乍看之下,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一副极为平凡的都市夜景。 熟悉的大楼高林,熟悉的街灯亮光,熟悉的大卡车,熟悉的招牌跟霓虹灯,熟悉的红绿灯,熟悉的道路标示,熟悉的—— ……………………………………………………………………他发现之后,向车窗又挪近一些。 「这是……!」 拓人的喃喃自语染上些许恐惧的色彩。 街上的风景缺少了一个相当重要的元素。 没有任何人。完全没有人类——真的丝毫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人迹绝灭。 虽然现在是深夜,但人们入睡后的都市不可能会进入完全寂静的状态,也不可能看不到任何人影。东京街头不可能完全看不到车子在跑。虽然还看得到道路两旁多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家庭餐厅、便利商店与牛丼店,然而——透过玻璃看进店里,也完全看不到任何人影。 无人的街道。 取而代之散落四处的是…… 「难道说……连街道……?」 如果仔细一看,就能够看见「那个」到处都是。 三头身q版的人类布偶。 如果眼前的这副光景出现在民宅里或是店面里的桌子、贩售架上,还能令人接受,现在却大量出现在道路上、店里的地上。 「是冰室明人量产的对抗兵器。」 玛莉艾拉如此说。 「她们似乎被称为梅杜莎。这种能力不只限定于神族或魔族,对精灵与人类,甚至是泥人都有效。基本上是在她们视线里搭载『静止』咒语,注入对手体内将其冻结起来。」 「那不就——」 「喵?好像麻雪喵!」 塔娜罗特说。 没错。恐怕是试作品麻雪的完成版吧。拓人知道实验在中途被喊卡,但明人很有可能重新挖出秘密,独自进行改良。 「没错。就是她的改良品。」 玛莉艾拉耸肩道。 「只是……跟她不一样的是,现在不只是单纯的冻结而已。如果只是冻结的话,遇到拥有强大魔力的人,有可能会产生自然解冻现象。为了避免这类情形发生,他似乎还应用召唤技术创造『容器』,将施咒对象封印在里面。」 「那个『容器』就是布偶吗?」 「就是这么一回事。」 玛莉艾拉眯起眼,凝望着夜晚的街头。 「看来,那个叫做冰室明人的魔法师——为了抓到你们,就算毁灭整个城市,不,视情况而定,也许就算毁掉全世界也在所不惜喔?」 「真是太乱来——」 话只说到一半,拓人顿时感到无语。 这并不是乱来,反而是理所当然。 只是拓人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与危险性而已。 「原始创造者」——又称「圣母」。 拥有能够诞生和杀害「」的能力。 只是——创造或消灭打从世界初始之时一直到灭亡之际永远存在的神或魔,又有何意义呢? 而且,为何神与魔是永生不灭? 根据「学园」里的主流学说,神与魔是世界的一部分——背负着「定义」世界的存在。即使是以个体的形式存在,也蕴藏着一部分「定义」的影子,或是象征着「定义」的意义。 因此,如果将「原始创造者」弄到手,也就代表拥有能将世界从最根本的部分——时空与物理法则等基本准则彻底重写的能力。 的确,如果要牺牲全世界做为交换的话,也只有这能力才够资格。 然而…… 「但是,那个冰室明人拥有跟我还有铃穗一样的力量吧?」 「——似乎是如此。」 玛莉艾拉点头道。 她们果然也知道「原始创造者」的事情。 「那又为什么——」 「我不清楚详细情形,我只知道『圣母』需要你跟羽濑川铃穗还有他自己——必须凑齐三个人才行。」 诞生和杀害神与魔的力量分散在三个人身上。 能够重写时空定义与物理法则的能力分给了三个人。 这么做的必要性——到底是什么? 「嗯——我们之前纯粹只是判断错误,以为只能跟那个叫冰室明人的小子交涉。不过,因为之前的任务失败,我们跟他也已经断绝关系了。」 玛莉艾拉面露苦笑地说。 「老实说——他像是要强迫我们负起责任一样,失败后将我们视如敝屣、置之不理。」 「…………」 站在拓人立场,实在说不出任何话。她口中所说之前的任务,恐怕是指绑架拓人父亲的那件事。 「不过……这些事都不重要了吧。」 玛莉艾拉眯着眼说。 「不过,对我们这种佣兵,他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只是——那个人似乎不只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他似乎真的打从心底认为,除了你们两个人以外其他人怎么样都没关系。他啊,无论是要谁死或要毁坏什么东西似乎都不在乎。不过,魔法师原本就是这样——只要为了达到目的,扔下其他一切不管都在所不惜。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法师吧?」 「……这只是……你的偏见。」 虽然拓人嘴上这么说,但是一想到也有像是荣太郎或修达教授——别说是弄反了目的跟手段,甚至还会为了进行特定手段而有意识地选择目的的魔法师们,他也无法完全否认玛莉艾拉的指控。 「总之,看看眼前的局势,那个小子搞不好真的会把整个世界都冻结起来,一味地逃跑也有一定的限度。也就是说,对我们来说,站在你们这一边做垂死的挣扎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原来如此。」 「那么——首先要我们怎么做?」 玛莉艾拉双手抱胸接着询问。 「我们已经受雇于你,一切听从你的指示。毕竟事情演变至今,不是魔法师的我们也已经束手无策了。」 「我们原本正要赶去一个地方。」 拓人拿出手机下载了简易地图,看来网路的伺服器似乎是以自动模式在运转。拓人将显示地图的手机拿给玛莉艾拉,她粗略瞄过一眼后——对米海尔下令。 「米海尔,调动一下二八部众的站岗表。选择导航显示的第三条路线,将他们配置在那里进行侦察。不可以走第一条跟第二条路线,抄近路反而容易被看穿。如果发现梅杜莎的话,再重新定位搜寻路线。」 「了解——」 她似乎打算将米海尔的二八部众——以他的精神感应能力创造出来的某种幻影人偶——事先布署在「悍马」的行车路线,侦察路上的状况。他们一路开到现在都没有遇上梅杜莎,应该也是相同的理由。 「好了,现在开始就是关键时刻。」 玛莉艾拉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边说。 * (……我现在……应该在做梦吧……) 心里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 而且,这场梦像是翻阅着回忆的相簿一般……以前曾经见过的情景不断重复出现。 (……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本书在铃穗的面前摊开来。 记得她确实读过这本书,却恳不出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也有可能读过好几次,结果造成记忆混乱重叠也不一定。 铃穗原本就有躲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倾向。 在遭到「联盟」袭击,丧失说话能力之后,茧居的倾向变得更加严重。 她害怕家人以外的人。 不知道又会在什么地方被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人袭击 ……这种不安总是盘旋在铃穗心里。差一点被人杀死的记忆,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内心,成为无法抹灭的创伤。 父亲挂念总是躲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女儿——加上他本身是编辑——因此经常带各式各样的书回家。当然,他也曾经带录影带回去给铃穗看,但是会动的画面似乎会令她感到畏惧。会自作主张地强制提供资讯的媒介似乎行不通。她喜欢的是能够按照自己的步调读下去——简单说,就是不会自己动起来的娱乐。 当然,也包括漫画及小说之类的读物。 因为老是躲在家里——所以她阅读了大量书籍。 包括漫画、小说与专门书籍。小说的话,当初主要是阅读主打少年少女市场的轻小说……之后渐渐地对古典与外国文学产生兴趣。 (……应该……就是那时候的事吧……) 就是那个时候,她读到了白居易的「长恨歌」。 「长恨歌」是来自中国古代——唐朝的长篇汉诗。描写当时的玄宗皇帝与榻贵妃之间的故事,影响中世纪日本文学甚大而著名。 其中,还出现过「比翼鸟」、「连理枝」之类的词汇。 所谓的「比翼鸟」就是雌鸟与雄鸟,各自只拥有一边的眼睛跟翅膀,是神话中才有的鸟。而「连理枝」就是树木的树枝与其他树木的树枝连接在一起,最后会合而为一,变成拥有相同木纹的树。 这两句都是在表示感情深厚的夫妻之间永结同心的意思。 (……我还记得……这个故事很悲伤……却又很浪漫……) 这个词相当吸引铃穗。 尤其是——「比翼鸟」。 因为是比翼鸟,所以不可能雄鸟或雌鸟各自飞。身体相连,支撑着彼此,才能变成一只完整的鸟儿。因此,如果有哪一方先去世的话,另外一方也无法独活。 但是……如果无法遇见应该要与自己共存亡的比翼鸟,该怎么办? 那只鸟打从出生就受到诅咒,只能在地面上挣扎着渐渐迈向干渴而亡.只能将虚幻不实的寻找伴侣的恋歌撒向虚无的空中,哀叹而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哀感的画面一直深深烙印在铃穗心中。 (…………我啊……) 从小就感到自己的不协调。 如果问说哪里不协调?——铃穗自己也回答不出来。 只是,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跟别人不一样。 不过,这并不是那种「只有自己是特别的」——小孩自我意识过剩之下的产物。如果是那样的话,铃穗应该会是个积极的孩子。但是,这种不协调的感觉却处处令她感到自己的缺陷与孤独。 她总是被排挤在外。 就连最后一道防线——与周遭人们分享相同感受都不行。举例来说,她看到的风景彷佛与别人所见有些微不同,那股焦虑又无可奈何的绝望感,总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换句话说,她看得见「差异」。 动作、话语、视线。 如果分开来看的话,更难意识到其中的差异。但是,就是这些不经意的事情堆积起来,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差异」。 有种无以名状的孤立感与寂寥感,总是压迫着铃穗,进而演变为造成她个性消极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不会令她感觉到不协调。 那个人就是她的表弟——拓人。 从很小很小的动作,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之中,她感觉到「啊,这个人跟自己能感受到相同的事物」。这些事情恐怕就算解释给别人听,旁人也无法明白——也搞不好,连拓人本身都没有发现这个事实。因为,这些事情就是如此微小的感觉认知。 (……我们是一样的……) 自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拓人就变成铃穗心目中特别的存在。 (……小拓……比起爸爸跟妈妈……他似乎拥有某种跟我相近的特质……我就是这么认为……) 他是比爸爸跟妈妈都还要亲的「伙伴」。 大概——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如果把自己比喻作比翼鸟的话,拓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另外一半——铃穗一直这么认为,不过现在也不需要花时间去验证了。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拓人与铃穗同样身为「原始创造者」——又称「圣母」——所拥有的能力而产生的感觉吧。 而且…… (小拓的母亲过世了……) 脑海中浮现过去的回忆。 黄昏色的房间一隅,有一位少年紧紧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母亲与外遇对象私奔了。父亲则是以调职到海外为藉口,逃到国外。被留下的年幼少年就这样对自己的存在充满渺茫的疑问与否认,悄悄地在家庭残骸的碎片之中长大。 (……啊啊……我们是一样的……) 看到他的时候,铃穗心里如此想。 拓人似乎缺少了某种要素。 即使面带微笑,看起来却彷佛在演戏一般。即使发生令人伤脑筋的事情,他也像个外人一样冷眼旁观。宛如快要枯竭的老人一般——极度的空虚感正啃蚀着他的内心某处。 (小拓似乎是将某种东西遗落在某个地方了……没错……跟我一样……) 就像鸟儿失去了能够展翅飞翔的羽翼一般。 铃穗替拓人的缺陷感到悲伤与怜悯的同时……在内心深处也感到欢欣。 这么一来,自己与拓人才能成为互补的存在。 (我就能变得完整……) 回想起来——这是多么卑劣的想法。 (我跟小拓是一样的、相同的。我们同样都缺少了某种东西。所以,我要弥补小拓失去的那部分……就像……比翼鸟一样……) ………… 梦中的场景缓缓地溶解变化。 ………… 这里是她熟悉的自家庭院。 登场人物是铃穗自己——还有拓人。 铃穗一吸一顿地哭着。 拓人脸上也带着泪水。 不过,拓人似乎一边哭一边朝铃穗喊着什么。 听不见他到底在说什么。因为,铃穗不记得当初拓人对她说的话。想必拓人现在也已经忘记了吧。那应该只是小朋友之间打打闹闹的吵架。 不过,铃穗还隐隐约约记得大致的内容。 (是我多嘴,说了不必要的话。) 应该只是一句无心之过。 铃穗没有恶意,而且她也不可能会对拓人怀有这类的情绪。 (但是,她却说了一句很没神经的话。对拓人——对失去妈妈的他,说了很伤人的话。因为我有爸爸跟妈妈,所以——) 无心的一句话,揭开了拓人内心的伤疤。 即使没有恶意,也不能随意伤害别人或是瞧不起别人——不过,「拥有的人」的一句话,就是会伤害「没有的人」的心。 有双亲的铃穗与失去双亲独自生活的拓人。就算铃穗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话语或动作,对拓人来说就像是在怜悯与轻蔑自己一般。 能够察觉出这些事情——对当时的铃穗与拓人来说,都还太年轻了。 当然,当时的他们也只能这么做而已。 就算经常发生,从旁人看来只不过是普通的小孩子吵架而已。 然而……恐怕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我……) 茌铃穗的心中,萌生出某种带有强迫观念的东西。 * 梦境又缓缓溶解向下流去。 原本暧昧不清的意识轮廓渐渐清晰起来——铃穗 知道自己正逐渐从梦中苏醒。她能感受到轻飘飘地浮在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犹如齿轮般陆续嵌合,她睁开了眼睛。 「…………」 眼睛重复数次一开一阖的动作,去除浓浓的睡意。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好几个同心圆。 明明知道那是圆形的天花板,但因为还有一丝丝睡意,所以铃穗耗费了数秒才意识到。又花了数秒才发现自己躺着——躺在某张柔软的床上。 恍惚之间,铃穗搜寻着做梦之前的记忆。 屋顶、白烟、崩坏、坠落。 「——!」 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一片一片嵌起来,合成完整的画面。 然后,下一瞬间……她想起来自己被明人支配的重机动泥人抓住。 铃穗慌张地坐起来。总之,得先解决模糊的视线问题,于是伸手在四周摸索——发现自己的眼镜就放在枕头旁。还有她爱用的笔记本与文具。 (……这里是……哪里……?) 戴上眼镜之后——铃穗再度巡视四周。 这里是一个相当宽敞的空间。 (……剧院……?) 铃穗在床上害怕地缩起身子,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南无数圆形的观众席——向外画出好几道圆圈呈现研钵状。 研钵中心底部就是圆形的舞台。 天花板设有几个用来当作照明的光点——同样也是以点形成圆的排列组合,白色的冷光由上向下照射而去。 如果要描述形状跟规模的话,最接近的建筑物就是古啰马的圆形竞技场。 只不过竞技场没有天花板。基本上都是由石头打造而成——因此坚硬与冰冷就是它给人的第一印象。相较之下,这里并不会令人联想到竞技场,反而比较像剧院或是音乐厅之类的地方,整体装潢为木制,以高雅出茶色系色彩为主要基调。 不过……看不清楚细节的部分。 应该是照明光线不足的关系,「剧场」内部罩在薄薄的昏暗之中。观众席似乎也是空无一人——这些还看得出来。 「…………」 铃穗所在位置就是舞台的上面。 舞台一隅放着一张床——她刚刚就是睡在这里。 仔细一看,能看到床边缀满蕾丝,床的本体还有精致的雕刻。 这不像对待俘虏的方式。不过,该怎么说呢——也不像被当成重要人物的态度。把床放在这种地方,彷佛把睡着的她当作观赏物一般,总觉得令人无法冷静下来。 而且—— 「……!」 在惊觉周遭的诡异之后——铃穗终于发现身上穿的衣服,跟她昏过去之前的打扮不同。 她穿着礼服而且还露出锁骨与肩膀。 项链、长手套,及有精致刺绣的白色长礼服。自己彷佛正要前往舞会的贵族千金,不然就是正在等待新郎前来迎接自己的新娘。 (等……等一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铃穗也是女孩子,当然不会讨厌这种装饰豪华的礼服。过去她因为双亲的嗜好而有不少穿长袖和服的机会,但在她内心还是会偷偷向往这种有如西方贵族般的打扮。 只是…… 这件衣服不只是象征性地披在自己的身上而已。 她听说过,必须脱掉内衣才是正统的礼服穿法。也就是说,为了让铃穗穿上这一套衣服,她全身上下被人扒个精光过! 「……!……!」 铃穗满脸通红地紧紧压住礼服的裙子。 因为她发现自己「里面什么都没穿」的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慌张的铃穗找着自己昏过去之前穿的衣服,附近却不见任何衣服的踪影。理所当然地——最近总是不离身的「瓦普吉斯」与「艾吉斯」也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在那里了。 或者是——他一开始就在那里,只是铃穗因为其他原因没有发现而已。 圆形舞台的正中间有一位少年。 冰室明人。 跟拓人有些相似之处的少年——也是拓人的敌人。 「……呵呵…………」 明人背对铃穗,坐在皮革制的沙发上。 他没发现铃穗已经醒来了吗?还是他根本不茌乎?似乎完全没意思要回过头来——他只是一味地看着眼前的平面。 乍看之下,眼前的平面彷佛电浆显示器或大型液晶电视一般。 事实并非如此。如果是的话,厚度实在太薄了。从铃穗的位置无法看清楚,不过看起来可能连一公厘都不到。彷佛是在空间中填满画面一般,形成一副奇妙的光景。 (他在看什么……?) 打算看清楚的铃穗,轻轻地走下床。 于是—— 「早安啊——羽濑川铃穗。」 明人连头部没回,看也没看就说出这句话。 「睡得还好吗?我正好在看有趣的影片——你也过来一起看吧?」 铃穗害怕地缩着身体,明人却以一种彷佛约她出去看电影的轻松口吻说。即使铃穗露出戒备的表情站在一旁,他却一点都不在意。 「…………?」 突然之间——铃穗看到明人的背影后产生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不协调?) 不……不对。 这是亲切感。 她在其他普通人身上感觉不到的气息,现在却能从明人的身上感觉到。 至今为止只有拓人带给她相同的感觉——从妈妈或是荣太郎、梅塔理斯……整个「学园」的相关人士的身上都感觉不到。因为她身旁一直都有拓人的陪伴,所以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因为是表弟吗?) 冰室明人是拓人同母异父的弟弟。 这个亲切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还是—— (同样身为『原始创造者』……?) 没错。这么想才是最合理的。 当铃穗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 「这么一来,羽濑川拓人在表面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任何能够依靠的事物了。」 明人完全不在意铃穗露出困惑的表情,自顾自地说。 铃穗拿起笔记本与笔,在上面写下文字之后转向明人。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 明人不解地回过头来。 他正在看的平面是夜晚的街景。乍看之下,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的夜景。铃穗无法将明人刚才说的话跟这副景象连结起来。 『小拓依赖的事物怎么了吗?』 「啊啊——」 明人点了点头,摇晃手指。 咻一声——原本显示画面的平面一声不响地突然改变角度,正对着铃穗。 适的确是夜晚的街道景色。绝对不会错。 但是…… 「……?」 铃穗眯起眼。 似乎有什么东西躺在地上。好多好多。那些东西本身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换成躺在夜晚街道上的话—— 『布偶?』 在接下来陆续切换的画面中,一定会看到布偶的身影。大部分是躺在地上,也有一些是坐在车子的驾驶座系着安全带,还有躺在床上。 布偶。布偶。布偶。布偶。 街上到处散乱着布偶。 于是—— 「…………」 铃穗在察觉的那 第二章 总之要修练就是了。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饱含浓浓困惑声音而起的是——两掌用力拍向摊开在桌面地图上的声响。 没有人回答这句质问。 房间内挤了十几名男人——却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资讯实在太少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搜集资讯。别说是市谷的防卫厅——就连首都圈内的所有公家机关都悄然无声。更别提相关人士个别试着联络的民间组织,也毫无任何回应。 彷佛在一夜之间,东京就变成了死城。 「果然还是得派出uh-1n直升机前往侦察才行!」 其中一人举手发言。 「不……可能是生化武器,直升机无法保持在完整的密封状态下作业。」 「派rq-1如何?」 「的确,如果派出无人侦察机,万一发生什么状况还能当场报废。」 「但是rq-1的使用权——」 「在日本政府的手中——」 横田机场——通称「横田基地」。 是本州规模最大的驻日美军空军基地。 设有驻日美军及美国第五空军司令部等重要机构,虽然没有布署战斗部队,但这里是美国远东地区的后勤指挥基地——也就是输送中继基地,担任相当重要的角色。 横田基地内的驻日美军司令部呈现一片混乱。 如前面所述——因为现在完全联络不上东京。 驻日美军司令部马上就察觉发生异常事件,但毫无事前徵兆——至少从他们掌握到的情报里看不出来任何迹象——东京突然陷入一片沉默,驻日美军被迫必须立刻有所应对。 毕竟再怎么说,这里都是同盟国的领土之内。 如果糊里糊涂出动的话,恐怕会被视为干涉内政引发国际问题。 但是,就算他们打算向日本政府提出承诺与通知——日本政府的机能也早就停摆了。 这代表什么意义? 无论他们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如果没办法掌握状况就无法做出应变措施。 因此,才会以掌握现状为最优先目标,讨论是否派出侦察部队。 「发生问题的『领域』只有东京吗?还是说……」 根据周边地区传来的情报,在地图做上记号。 目前音讯不通的「领域」限定在首都圈与其周边地区,不过却没有证据显示「领域」是固定的。 也就是说……这个「领域」可能会扩张到全日本。 这么一来,横田基地也不可能没事。 不——也没有人能保证「领域」不会扩散到全世界去。 「还是派出ro-1……」 经过讨论之后司令部只好无视日本航空管制规定,打算派出无人侦察机——此时! 「嗯?你是谁?」 房间的入口。 原本——因为会议而关上的门现在却敞开着。一位少女站在门边。 「——!」 下一瞬间……某位军官迅速反应。 相较于其他军官呆呆地露出吃惊的表情,只有那位金发碧眼的年轻军官在将手伸入怀里的同时眺向墙壁——着地的瞬间,从怀里拿出了像是扑克牌的卡片。 金发军官以魔术师的手法,熟练地展开卡片。 卡片彷佛扇子般展开——下一瞬间,卡片飞向空中,像是要保护金发军官般飘浮着。 ——啪唏! 空中响起某种东西被弹开的声音。 同一时间,房内的人口密度瞬间减少。 除了金发军官之外,其他人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数十只穿着军官服的布娃娃躺在地上—— 「——你就是异常现象的原因吧!」 金发军官——表面上是美国海军军官,背地里是拥有魔法师身分的男子,越过瞬间施展而出的咒术壁垒注视对方。 看来对方是将咒术注入视线之中进行攻击。 启动的魔力符内——符咒因为感应到邪眼而发出强烈震动,啪滋啪滋的声响与火花在空中四散。这位魔法师早就预想到此次异常现象可能是魔法造成,所以事先将自己所有的防御魔法封入符咒之中随身携带。 「『联盟』吗?还是『学园』?你到底是什么人物——」 「…………」 少女只是面无表情地伫立。 「不说话吗?不过,我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开口——」 话只说到这里。 「——!」 魔法师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启动的符咒发出刺耳的声音,开始产生龟裂。以魔法触发的媒介符咒暴露在对方强大的攻击咒力之下开始劣化。 「可恶——」 魔法师再次从怀中取出携带型魔法杖,用力一挥,打算施展新的防御魔法。 然而——少女却一边盯着他一边往入口旁边退去。 于是,他看到站在房间入口处——另一位有着相同脸孔的少女。 那位少女又往旁边站,出现了第三位相同长相的少女。 陆陆续续——…… 三人。四人。五人。六人。七人。 相同长相的蓝白色少女们,一个接一个进到房间里。 「可恶……」 魔法师在一瞬间将正在编写的魔法取消,重新编写逃跑用的接合式出入口咒语。然而—— 少女们集中视线。 注入防御魔法的魔力符发出有如玻璃破碎的声音后,裂成碎片四散。 这里虽然还算宽敞,但毕竟是在室内,除了桌子之外也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他也没有能够逃离超过十双视线的咒语。 接下来—— 「唔喔喔!」 金发魔法师还来不及发出惨叫或怒吼——就在下一瞬间,被封印到布偶的身体里。 * 「接下来——」 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明人,带着浅浅的微笑凝视着铃穗。 地点还是在同样的剧院。 「你打算要协助我了吗?」 明人啪地一声弹了弹手指,在他与铃穗的背后各自出现一张一人座沙发。家具似乎是被收纳起来——只在必要时或明人召唤时才会显现。 明人一派悠闲地坐到沙发上。 然而—— 「…………」 铃穗还是站着不动,皱着眉紧盯明人。 她的眼神还不到瞪的程度,但夹杂着不安与困惑还有厌恶的双眸上,映照着一位长相与拓人相似的少年脸孔。 「呵呵……」 明人嘴角微微上吊,静静地笑着。 「看来你很不喜欢我。」 明人装模作样地耸耸肩,铃穗仍然不发一语。 「不过……你进步不少耶!羽濑川铃穗?」 「……?」 看到铃穗惊讶地歪着头一副百思不解的模样,明人笑着接下去说。 「以前的你明明没有办法像这样跟其他人面对面相视,不是吗?现在还能跟我面对面互瞪这么久。哎呀呀,这就是人们说的时间是伤痛的最佳良药吧!」 「…………」 铃穗皱眉。 明人到底想说什么? 的确,铃穗以前患有重度的人群恐惧症。不过,在有耐心的双亲与拓人的关怀之下,她的恐惧症已经几乎痊愈。虽然她的想法还是一样消极,不过只能说是她天性如此。铃穗的人群恐惧症只剩下失语症还没治好。 「但是,为什么你还是无法开口说话呢?」 「 …………」 「如果你的人群恐惧症已经治愈的话……」 明人露出打量的神情说。 「你认为是什么东西封印住你说话的能力呢?」 铃穗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铃穗已经超过十年——铃果状态除外——没有从自己的口中说出一句话。过去她都是靠笔谈解决。因此,无法说话这件事并不会对铃穗造成任何不便,她自己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果然没有发现呀。」 明人愉悦地说。 「言语就是力量。言语是智慧同时也是知识。」 他大大地张开双臂。 彷佛在向世界宣告一般。 「基本上,魔法师必须使用咒语才能重新定义世界。先姑且不论无法吟唱咒语——我们技能的根基就是『言语』,最小的资讯类别,也是思考的基本形式。人类与动物内在涵养的界线——」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无法开口说话并不是创伤造成的。」 明人指着铃穗说。 「应该是你无意之中施展的吧——将你自己封印住。用你原本……拥有的『圣母』之力封印住『原始创造能力』。」 封印? 铃穗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 「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呢?」 明人带着嘲弄口吻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问句,在明人的心里早就有了明确的答案。 「你必须是不完全的存在——我有说错吗?」 「…………」 才不是——铃穗反射性地想这么写,却迟迟无法下笔。 从脑袋一闪而过的回忆是儿时发生事情的那一天。 哭个不停的铃穗。 一边哭一边生气地怒吼的拓人。 受到双亲极度呵护的少女与…… 受到双亲背叛的少年,还有…… 小孩子之间经常会发生的——但对两位年幼的当事人来说郜是无比沉重痛苦的吵架。 因为粗线条而衍生出来的误解与激动的冲突。 那是………… * 打开门之后……是一片空白的虚无领域。 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 像是起点的地面——也是一片纯白——如连绵不绝字面上的意思一样,无穷无尽地延伸。完全看不到尽头,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只看得见地平线,其他什么都没有。因为没有能够用来比较的物体,距离感也变得异常。也许——其实这里只是一间涂满白漆的狭窄房间而已。 头上看不到天空。 连光源都不晓得从何处而来,搞不好这个世界整体都在散发光芒。 「这里是……」 拓人一边巡视四周一边走着。 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他回过头看。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彷佛来自某本漫画的便利道具,或是幻想画般的门——只有门板与门框就这么立着。 也许类似寒河江教授的研究室——被素材物质填满的那个房间也不一定。同样都是虚无的存在,所以能够变化万千。正因为满室的空白,才能将一切都放进去。极致的柔软只能在虚无与混沌之中完美表现。 这里是荣太郎——不,实际上启动这里的是艾玛太郎——透过道具将拓人传送过来的修练地点。虽然没有特别的名字,不过艾玛太郎似乎在嚷嚷着「精神与时间的~~」时,被艾玛妮乌斯殴倒在地。 ——啪哒。 门随着声音关上了。 虽然门没有因为关闭消失不见,不过—— 「前辈——前辈?」 拓人还是不安地喊出声。 于是—— 『好了,拓人!现在开始进行修练!』 艾玛太郎的声音从某处传来。 『老师如你所愿,由秋穗阿姨——』 ——叩。 传来钝物撞击物体的低沉声响。 『我应该没有资格被你称为阿姨吧?荣太郎。』 『……秋穗姊。』 艾玛太郎呻吟似地重新宣布。 『小拓?听得到吗?』 秋穗的声音在纯白的世界回荡。 『毕竟我已经失去了魔力——所以现在跟你交手的对象是复制了我以前全盛时期能力值的化身。基本上她的行为模式都是复制我的,也就是说你必须跟我对打并且打倒我才行。』 「咦?要——要我打倒秋穗阿姨……?」 在许多层面上,都令拓人感到踌躇不已。 然而—— 『这是最快上手的方法了!』 「……您是指实战训练吗?」 『没错。顺带一提,修练开始之后,时间的流动就会改变。所以我们几乎无法进行干涉。小拓,你要小心一点喔。』 「啊——是。」 几乎是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十几岁的我完全不懂什么叫做手下留情,请你加油,千万不要死掉。』 「咦?等——」 听到秋穗的补充说明后,脸色大变的拓人打算问清楚意思。 下一瞬间——他的脚下突然受到攻击咒语的袭击而炸开。 * 「话说回来——」 秋穗跪坐在铃穗房里,一边喝茶一边说。 房间内只剩下她,还有艾玛太郎与艾玛妮乌斯。 米迦勒与超能力三人组为了戒备梅杜莎们再度攻来,已经先到外面去了。塔娜罗特跟法尔雀不可能只让她们在一旁替拓人加油,所以也让她们去艾玛太郎准备的空间进行修练。不过,她们只有进行自主训练。 这件事先暂且搁一边去—— 「这是什么?」 秋穗指着放在房间正中间的水晶球。 水晶球中——映着一位少女。 「什么是什么?当然是你的化身啊。」 艾玛太郎说。 「……不,我知道她是谁。只是为什么穿水手服?」 「个人兴趣。」 艾玛太郎直截了当地说。态度相当肯定。 「裙子也有点短……」 「个人兴趣。」 「那这个写着『学生会』的臂章是?」 「个人兴趣。」 「那这个短到肚脐都快要被看到的超短上衣是?」 「个人兴趣。」 「还有写着班级『2-3』跟『秋穗』的名牌也是?」 「个人兴趣。」 「话说回来,化身的外貌没必要也做成我十几岁时的模样吧?」 「个人兴趣。」 「…………」 「…………」 秋穗跟艾玛妮乌斯之间,飘散着一股微妙的沉默气氛。 不知道是否察觉到这一点还是浑然无所觉……布偶型的荣太郎双手环胸,以一副伟大的口吻说: 「再怎么说都是经验丰富的前辈对男生晚辈进行个人指导!如果角色不配合一下那种在放学后的教室里,令人心痒难耐的情境,不觉得少了些什么吗?」 下一瞬间,艾玛妮乌斯的迪斯钦与秋穗的手肘正中艾玛太郎的脸。 * 「咳咳…………」 被爆炸弹开之后,拓人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终于停止转动之后,他赶紧站起来。 二十公尺外站着一抹人影。 「秋穗阿……姨……?」 拓人喃喃自语的声音会含着疑问的语气,是因为眼前的人怎么看都 是十几岁的少女。少女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披在身后,身穿夏季——看起来尺寸似乎不太合适的超短制服裙与超短制服上衣。 虽然少女穿着彷佛来自某风化场所或色情电玩般,有着微妙不协调感的衣服,却给人一种高雅且文静的印象。 微圆的脸蛋跟铃穗有些相似——毕竟她们是母女,相像也是理所尝然。眼尾有着一颗爱哭痣,在在证明眼前的少女就是年轻时期的秋穗。 「那么——」 秋穗(少女版)微微侧着头,对拓人嫣然一笑。 「上吧?」 秋穗(少女版)发出宣言的一瞬间……四周景色一变。 彷佛电影画面的切换一样,原本纯白的世界突然涌入各种色彩与各种物品。 虽然很突然——不过,从某方面来说是拓人熟悉的地方。 「……?」 学校。 并不是说哪里不对,却跟御堂学园的校舍有些微妙的差异。 无限延伸的走廊、装有日光灯的天花板、设了公布栏的墙、从窗户射入室内的阳光、标示几年几班的门牌、门,还有从某处传来的金属球棒打击声与排球的吆喝声—— 真要说的话,这些只是为了呈现出标有「学校」记号的空间,才聚集的必要元素组合而成的——一种象征性的存在。 正中间是—— 「预备!」 少女——二十年前的秋穗维持着笑嘻嘻的表情,一只手高高地举了起来。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羽濑川秋穗,超常之法理支配者,破坏一切的火槌,速将吾之敌人击碎!」 一气呵成。 光弹从花不到两秒就吟唱完咒语的秋穗(少女版)手掌迸出,渐渐膨胀变大。 「等——!」 怎么可能会有时间编写咒语。 更何况他站在笔直的走廊正中间,完全无处可逃—— 「哇啊啊啊啊啊!」 拓人不由自主地发出惨叫声,连忙打开附近教室的门滚了进去。反射性地回头望向自己刚才的位置,只见光芒四射,走廊窗户的玻璃全都裂成片片碎片。 「——!」 拓人慌张地关上门。 下一瞬间,他马上惊觉做这种事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咦……?」 那里……并不是教室。 甚至不在室内。 耳边传来波浪拍打的沙沙声,还有从椰子树的树缝间射入的强烈日照。 回头一看门已经不见了,只看得见南国岛屿的沙滩景色,团团将他包围。眼前是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蓝色海洋,转过头还能看见被一片绿意覆盖的群山与小木屋。侧耳倾听彷佛还能听见弹奏乌克丽丽(注21)的弦音。 这里又是令人不知身处「何方」的地方。 只是将一般人对南国岛屿的印象元素聚集后,组合起来而已——虽然富有个性,其实只是个虚无的空间。 当然,刚刚形成学校内部景色的元素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除了一个元素。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羽濑川秋穗!」 注21乌克丽丽(ukulele),夏威夷的拨弦乐器,属于吉他乐器,通常有四条弦。十九世纪时随着来自葡萄牙的移民抵达夏威夷,类似小型吉他的乐器。 也就是说,除了正在南国岛屿风景正中间面露微笑地编写攻击咒语的水手服秋穗(少女版)之外……! 「超常之法理支配者,如发怒般的波涛汹涌,将吾之敌人给毁灭殆尽吧!」 看起来心情相当愉悦的她背后,突然卷起了海浪。 海浪比她的身高看起来还要高,—出许多——将近数十公尺,以一种废话少说的气势向拓人逼近。 海浪如怒涛字面上的意思一般向前奔腾,却彷佛某位预言者要度过大海,彬彬有礼地漂亮地分成两半,避开秋穗(少女版)向拓人步步逼近。 「唔——」 现在总算有那么一点点的空隙时间。 只是法尔雀不在这里,拓人只能自己从头编写咒语。他小心翼翼地避免结巴地快速吟唱咒文。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羽濑川拓人。超常之法理支配者,战场前线的盾牌,速速现身于吾之面前!」 咻!地一声,拓人高举的手上多了一道平面的光芒。原本只跟手掌一般大,顿时之间扩大成足以包覆他全身的防护壁—— 「哈啰——」 「什——?」 拓人突然感到身旁一阵寒意。 只见面带微笑的秋穗(少女版)就在旁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呼!」 她以极快的速度飞踢。 秋穗(少女版)原本就很短的百褶裙翻了起来,里面的小裤裤一览无遗,形成连在深夜播放动画都会觉得过于露骨的画面。虽然如此,不过拓人并没有兴趣对自己的阿姨感到小鹿乱撞——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 「唔呀!」 这一踢恐怕也注入了魔力。 拓人彷佛鞠球般干脆地飞了出去,还在沙滩上弹来弹去。 当然,拓人聚集到一半的魔法已经被解除,挟带大型灾害威力的海浪正从咳嗽不已的拓人头上袭击而来。虽然海浪是由水组成,但是考虑到总量与速度等因素,这一击的破坏力彷佛炸弹一般——光是被那洪水无情地卷入其中,就会造成全身上下多处骨折吧。 (我——我会死!) 拓人赶紧吟唱起下一条咒语。 「以吾之姓名与技巧,在此召唤,吾乃羽濑川拓人。超常之法理支配者,缩地之门——」 大量的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拓人只得一边口吐泡泡一边吟唱咒语。 极度不安定的接合式入口展开来。 全身骨头痛得嘎吱嘎吱响的同时,他成功进行了空间转移。 场景又在一瞬间转换。 他并不是以地方或是座标决定空间转移目的地,拓人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方—— 「——这次是……」 回过神来,拓人发现自己站在街角。 夜幕低垂,四周都是雾。 令人联想到老式黑帮仇杀动作电影的舞台——被两旁的大楼切出四角且呈现一直线的巷弄里,看得见大型垃圾箱、消防栓跟流浪狗。如果身穿长版军式风衣似乎更能酝酿出气氛。 「…………」 走近耸立在一旁的道路标志一看,发现路标各自指往不同方向,还用片假名写上「纽约」、「芝加哥」与「洛杉矶」的字样。 「……真是乱七八糟。」 拓人沉吟似地喃喃自语。 仔细想起来,这里本来就不是原来的世界。这里是荣太郎——或是说艾玛太郎图方便创造出来的亚空间。虽然不了解他到底抱持什么心态做出这些有的没的,总而言之,这些都是临时打造出来的东西。 「哈啰——」 拓人吃惊地停下动作,后面是面带微笑的秋穗(少女版)。 下一瞬间——大楼之间的巷弄被挟带强大破坏力的暴风吹得一团乱。 * 这时的塔娜罗特跟法尔雀。 「要来特训了喵!」 「好的~~」 另外一个亚空间里,飘散着一股浓浓的特训决心。 场所跟拓人一开始看到的景象一样,只是一片毫无止尽的白色大地。 塔娜罗特与法尔雀就站在这个毫无遮蔽物的无意义空间的正中央……从旁人的眼光看来 ,也许会以为这是含有某种象征意义的前卫艺术的表现。 「但是,具体来说到底要怎么做呢~~?」 「喵。说到特训,首先要把一边的眉毛剃掉才行喵!」 塔娜罗特说完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刮胡刀,彷佛手持圣剑般高举。 「我知道了~~」 法尔雀也同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刮胡刀,两人开始在自己的左边眉毛上下上下地移动刮刀。 「话说回来,塔娜罗特前辈~~」 我剃我剃我剃。 「喵?怎么了喵?」 我剃我剃我剃。 「这么做会有什么效果吗~~?」 如果是一般有理智的人,剃之前会先问清楚才动手。很不巧的是,这两位在这方面的知识缺乏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喵…………」 塔娜罗特纳闷地微微歪着头。 看来她似乎也不知道。 「总之,剃掉一边的眉毛就能够增强到徒手就能杀死暴走的牛喵!就能像大山倍达(注22)一样捷有能够伪造遗迹的神之手喵!」 如果是一般有理性的人(中略)……同时还会义正辞严地指谪「那并不是神之手」或是「这是已经作古的梗」等。 「……塔娜罗特前辈?」 注22扬名国际的日本空手道家,也是极真会馆的创始人兼初代馆长。据说大山倍达曾经剃掉自己一边的眉毛,好让自己无法离开山里,藉此认真修行。似乎能一击打倒成牛。 法尔雀突然停下手边动作说。 「喵?」 「塔娜罗特前辈,你不是已经能够徒手秒杀暴走的牛了吗~~?」 「…………」 塔娜罗特眨了第二下、第三下眼。 「……那就直接跳到下一阶段喵!」 「好的~~」 法尔雀悠闲地点了点头。 顺带一提,应该已经被两个人用刮胡刀剃掉的眉毛还是好端端的。 仔细一想……能够在人类与魔法机杖状态变换自如的法尔雀,身体如果受到任何损伤都能瞬间重新建构,还有就算被大卡车辗过也毫发无伤的塔娜罗特,她的毛发可不是那种普通的刮胡刀就能剃得掉的。 两人刚刚拿出来的刮胡刀的刀刃——几乎都缺角,坏得体无完肤。 「接下来是瀑布喵!」 塔娜罗特如此说。 「瀑布能够训练手刀攻击、坐在木桶里从瀑布上掉下来,或是坐在瀑布下承受冲击,能够用来进行很多特训,可以说是超级方便的道具喵!超人力●王雷欧(注23)曾因为七号的建议,所以利用瀑布进行了手刀特训喵!」 注23超人力霸王雷欧又译为超人尼奥,着重拳脚功夫的超人,绝招为流水斩,雷欧飞踢。 「好的~~」 不,如果是一般有理性的人(中略)……应该会吐槽她瀑布并不是道具吧。 如果是一般(中略)……甚至会吐槽「现在的人哪知道什么雷欧啊!」或是「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古老的梗!」还有「不过,这招早就在梅比斯里面出现过了。」等。 「塔娜罗特前辈~~」 「喵?」 「那个——瀑布在哪里呢~~?」 法尔雀来回巡视什么都没有的虚幻世界询问。 地面是一片无止尽延伸的平地——别说是瀑布,就连一丝丝的落差都没有。 「…………」 「…………」 「……那就再直接跳到下一阶段喵!」 「好的~~」 ……看来她们的特训还要好一阵子才会开始。 * 话说回来,此时的拓人…… 「唔哇……!」 真要说的话,他在只有岩石与仙人掌的荒野正中间,受到秋穗(少女版)的穷追猛打,最后被彷佛能够凿出火山口的攻击魔法吹得老远。 「咦呀……!」 还在莫名其妙装渍得相当豪华气派——却不见丝毫人影——的舞会会场,为了闪避彷佛大雨一般的魔弹攻击,拚死命地滚来滚去。 「唔啊……!」 还在刮着狂风暴雪的冬天山林之中,被魔力形成的冰雪巨人踢到数十公尺之外,遭到大量雪堆活埋。 「呃……!」 还在高速行驶的列车车顶上,历经好几次差点被甩飞的濒死经验,同时还得一边闪躲隧道壁面或是从铁塔延伸出来的铁架分枝一边躲避从后面飞来的攻击。 拓人在千变万化的世界中,接二连三地承受秋穗(少女版)的攻击。 不可思议的是——或者该说幸运的是——不仅只是一击必杀,明明能在一瞬间将整个中队歼灭的超级破坏力,彷佛雨滴般连一丁点喘息空间都没有的攻击频率,拓人却总是能死里逃生。 不过,也只能说是「还没死」的状态。 实际上,他现在相当疲惫不堪,全身上下有着数不清的瘀伤与擦伤、刀伤,虽然奇迹地没有受重伤,但如果以汽车来比喻的话,车身已经被破坏到快解体的地步。 「……哈啊……哈啊……哈啊……」 拓人只能先找到遮蔽物躲了进去。 事到如今——场景已经变换到令人抓不到任何重点。 铺满水泥的灰色地面上,排列着无数高达五十公尺巨大石像群的这个世界。石像彷佛人类雕像又如机器人或来历不明的某种生物……不过,也多亏如此才有许多遮蔽物。 「……别说是特训了……」 光是为了活命就已经精疲力竭。 因为场景一直不断变换,使得拓人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掌握情况,再加上秋穗(少女版)永无止尽又强到爆炸的魔法攻击,以及连地形也能改变的状况之下,秋穗(少女版)简直就是神出鬼没。 老实说,她根本就是妖怪。 「破坏魔」这个绰号的确相当适合她。 技巧、技术变化多端、快速反应能力以及擅长事先预测对手动向,无人能出其右。透过这种一面倒的过招,到底能学到什么呢—— 「……我只是……一直在逃跑而已……这样下去,绝对不可能突然变得很强……天下没有这种白吃的午餐……」 「当然没有。」 爽朗的声音令拓人顿时僵住。 拓人彷佛生锈的引擎般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秋穗(少女版)大咧咧地盘脚坐在地上。从什么时候——事到如今,拓人连开口询问的精力都没有。 「小拓太疏忽脚下了。」 「脚下…………?」 「也可以说是站的地方吧?」 「…………」 当然,问题不只是单纯的脚步移动,或是脚踩的地方而已。这点程度的事情,拓人也知道,他也知道秋穗没有继续说明下去的打算。 就算用说的,也学不起来。 必须靠自己充分去感受,才能确实掌握。 秋穗能做的只有引导拓人靠自己领悟其中道理。拓人自己心知肚明,虽然如此…… (脚下……?站的地方……?) 是指身为魔法师的立场吗? 还是—— 「…………」 拓人不自觉地咬着大拇指。 也许因为过度疲劳的关系,或是太在意铃穗说的话而焦虑不堪——拓人的脑袋只是一味地空转。 然而,秋穗也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慢慢等他开窍。 「我数到一百之后就要继续啰。」 秋穗说完话,对拓人露出微笑,便开始以彷佛小孩子浸 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数着秒数的速度读秒。 「可恶…………」 拓人发出呻吟酌声音,无视于全身令人想大叫的痛楚站了起来。 还不行!我不能倒在这里! 少女读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拓人拖着一只脚缓缓向前迈进。 * 在漫长深夜的某个角落,有位少女正在奔跑。 地点是机能已经几乎停止的大都会——东京。 虽然一部分的自动设备还在持续运转,不过已经超过两小时没有人确认机械是否正常。照理来说,应该再过两小时就要天亮了……然而这个静止的漫长夜晚,却令人不禁对太阳是否还会升起感到不安。 「……吁哈……吁哈……」 奔跑中的少女带着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不,应该说她哭了。 只是,在少女的眼角与白皙的脸颊上看不见任何泪水。眼泪已经流乾,而她再也没有体力哭泣。 「……啊……!」 少女似乎绊到了什么——扑倒在地上。 剪了可爱妹妹头的黑发变得凌乱不堪,包覆少女娇小身体的白色和服也沾满了污泥。 「……姊姊大人……教授……拓人先生…………」 少女颤抖着肩膀喃喃地说。 她仍旧维持倒地的姿势难过地呻吟,然而—— 「——!」 她转而面向天空,双眸仰望着上方。 那里——大楼的外墙,有蓝白色的少女彷佛壁虎般紧紧贴着壁面。 ——啪唏! 空气中似乎有东西弹开的声音。下一瞬间,蓝白色的少女发出有如重物撞击的声音重爪地落到地上。蓝白色少女彷佛摔坏的人偶,一动也不动地倒在地上。 她死掉了吗?还是…… 「…………为什么……没完没了…………」 蓄着妹妹头的少女颤抖地说。 她的名字是——麻雪。 原本是「联盟」的对抗封印兵器的试作品。 因为诸多原因,她现在被安置在「学围」的管辖范围内——但是,「学园」已经停止运作,如今「学园」的相关人士也几乎遭到封印,所以她才会顿时流离失所,无助地在东京街头徘徊。 协助少女逃出来的是她的监护人·寒河江教授。 为了让她成功逃出来,他自愿当诱饵——遭到封印。 「……教授……!」 麻雪小巧的拳头用力一握。 那么伟大的大魔法师,居然为了让如此渺小的自己逃掉——一想到这里就令麻雪感到愧疚、觉得自己很没出息,难过地快要疯掉。如果是自愿成为诱饵的寒河江教授逃出来的话,会比自己更有意义吧。现在的她除了一味地逃离敌人之外,什么事情都办不到。 敌人——梅杜莎。 「联盟」的对抗封印兵器的完成量产型。 如果真要说的话,她们算是麻雪的妹妹。然而,她们能够以视线静止、冻结物体的咒术,更胜于麻雪——而且还是量产型,似乎在东京投入相当庞大的数量。麻雪使尽全力逃窜,但城市里到处都是梅杜莎,她终究还是得正面迎战。 她已经数不清到底冻结了几具梅杜莎,她只顾着一直逃,拚命迎击,从一开始就无法分神注意数量。 十具?二十具?还是三十具? 即使如此,梅杜莎的数量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丝减少。整个东京里到底有多少具梅杜莎?完全无法猜测。 一千具?一万具?还是以亿为单位? 沉重的绝望感压得麻雪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该如何打破现在的僵局,也没有目的地,甚至想不到能够依赖的对象。 麻雪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 麻雪以手撑墙勉强站了起来。 必须逃跑才行。如果在这里倒下的话,寒河江教授的牺牲就白费了。 但是…… 「啊……」 街道入口处涌入好几道影子。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 梅杜莎——麻雪的妹妹们低垂着头站在那里。 她们将视线转向这里,只需要短短的一瞬间。当然,麻雪要将魔力注入视线也只需要短短一瞬间,但是——她无法同时冻结五具梅杜莎。更何况,如果面对面发生冲突的话,双方搭载魔力的视线会互相抵消。 赢不了——彷佛要给予这个败战念头致命一擎般,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背后也有人影晃动。 五位梅杜莎仍然站在原来的位置。 万事休矣。 麻雪觉悟地闭上眼睛—— 「——让你久等了。」 某种沉重的声响伴随这句话传来。 「……?」 吃惊地叫出声的是麻雪?还是脖子被砍断,头哒啦一声干脆地掉到胸前的梅杜莎们? 噗咻……喷出大量血液。 仅仅一瞬之间——彷佛现在才想起来一般,麻雪正面的五具梅杜莎咚咚咚地倒了下去。 身后似乎有影子还是某种黑色物体疾远奔跑。 「——?」 麻雪背后的梅杜莎们讶异地赶紧以视线追逐那道黑影。 然而…… 「好快……!」 愣住的麻雪喃喃自语。 她的视线追不上那道黑影,同样地,梅杜莎们也是。因为那个黑影的动作太快了,只能看到一堆残像,梅杜莎们的攻击消失在空气中。 接下来…… 某种黑色物体俐落地一翻。 麻雪背后的梅杜莎们同时身首异处,一个接一个倒向地面。 「…………」 在呆住的麻雪四周的梅杜莎尸体,发出某种声响后开始蒸发。 「请……请问……」 麻雪终于看清楚了。 在狭窄的暗处从容不迫地站着的是——一道孤影。 那是位年龄不详的男性。 彷佛是二十几岁的青年,却又像四十多岁的壮年人。 拥有一头和缓大波浪的金发与——不知道为什么颜色相反的黑色山羊胡。白净的脸上有端正的五官,其中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锐利蓝眼睛正熠熠生辉。眼前的男人彷佛某个中世纪贵族般举止优雅、气质高贵,以及那有如闪闪发亮的刀剑,全身上下充斥着快要爆发前的狂傲气息。 包覆这高挑瘦长身躯的是胸前缝有大十字架花纹的长摆中国服饰……不,是僧装。男人还在衣服外罩上一件黑色的斗篷。 传教士?还是格斗家? 看起来都像,却又都不像。 男人两手持着弯度和缓、有着獠牙般形状的短刀。他摆出两手交叉的架势,彷佛自己就是巨大的下颚般。 「…………呵呵……」 男人放松原本戒备的战斗架势,将沾在短刀上的血——舔掉。 异常鲜红的舌头俐落地舔掉血,然后…… 「……真难吃!」 男人作呕般地说。 下一瞬间,他将短刀咻地一声旋转,短刀像魔术一般从他的手上消失不见。不知道是收到哪里去了……虽然短刀不大,但到底能藏在那瘦长的身体哪里呢?麻雪完全不知道答案。 「……请……请问……您是?」 「嗯?啊——啊。」 男人眨了几下锐利的碧眼耸肩道。 「你是第一次见到我这副模样吧——麻雪君。」 「……咦?」 麻雪认出这个说话的口吻,吃惊地睁大眼睛。 更何况几乎没有其他人会叫她「麻雪君」。 「难道说——寒河江教授……?」 「可以的话,我其实不怎么想用这副模样出现在别人面前.」 男人面露苦笑说,嘴巴微微露出两根锐利的獠牙。 * 梅杜莎们再次团团围住羽濑川家。 战况一进一退,过没多久被包围的一方渐居下风。 因为有三位超能力者的加入,战力多少有提升——但双方的战力原本就相当悬殊。到现在羽濑川家还没被攻陷,原因只在于梅杜莎们不知道集中战力以及采取高效率的战术而已。 虽然天使兵们个个骁勇善战,但毕竟是透过能力有所限制的附身人偶降临到人类世界,实力无法彻底发挥。 「米海尔!」 在一片枪声与爆炸声之中——玛莉艾拉呼叫自己的伙伴。精神感应能力者的米海尔指挥二八部众担任扰乱梅杜莎们视听的角色。 但是…… 「什么事?」 「嗯?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两个声音回应玛莉艾拉的呼唤。 其中之一当然是米海尔—— 「不,我并不是在叫你。」 玛莉艾拉对着天使部队的队长——米迦勒如此说。 「咦?但是……」 米迦勒眨眨水润的大眼,发出啊啊的声音,了解地点了点头。 「他的名字也叫做米海尔啊。」 「什么?你不是叫米迦勒吗?」 玛莉艾拉皱眉说。 米海尔一边搔着脸颊插入两人的对话。 「不……大姊头。米迦勒这个名字因为教派的不同,也被人称为米海尔。顺带一提,有时候她也会被画成男性天使……」 「啊?什么?所以你的名字是模仿天使而来的吗?」 玛莉艾拉眼睛睁得圆圆的,而米海尔感到难为情地害羞点头。 「嗯嗯……是啊……」 「唔哇!真不像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算了……」 米海尔以半自暴自弃的口吻说。 「还有,别叫我大姊头!」 「……是是。」 他无力地垂下肩膀。 「对了——到底有什么事?」 「南侧的梅杜莎似乎组织起来了,先别管东北方,这边就麻烦你了。」 「我了解了。」 米海尔点头后穿越庭院走去。 米迦勒静静垲看了他背影一会儿,转向玛莉艾拉。 「真是有趣的战术,能拿来用做参考。」 「因为我们能力比较特殊,所以战术跟军队的不一样。」 玛莉艾拉苦笑说: 「战况——你怎么看?」 「老实说,很不理想。」 米迦勒皱着眉回答。 「能带的我们都带来了,但是以秘银(注24)弹心与绯绯色金(注25)弹壳制作而成的对抗弹本来就不够……如果用一般的弹头或简易咒化弹头的话又靠不住。最重要的是我们也没有多余的心力省点用子弹!」 「……原来如此。」 「虽然已经提出补充弹药的申请,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能确定是否有希望……」 因为大量的遭到封印的关系,使得人类世界与神界、魔界之间的时空连续体相当不稳定,导致强大的神族与魔族无法轻易来到人类世界。真要比喻的话,就像硬要摇动勉勉强强支撑着两端平衡的天秤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天地异变。 「的确……不确定的因素实在难以计算。」 玛莉艾拉说。 在她的观念里没有请求补给或是援军等的概念。毕竟他们过去都是以佣兵或代理人的身分受雇于人,只有被人放弃的经验,从来没有人救援他们。 注24秘银,原文为mithril,是j.r.r.托尔金奇幻作品中虚构的金属,外表呈现银白色,比钢铁坚固却相当轻巧。此名词最早出现在「魔戒」系列中。 注25徘徘色金又作日绯色金,据说是日本远古时代使用在各种用途上的金属,是传说中的金属或是合金。 她唯一怀抱的希望反而是—— 「……那个小子,还没好吗?」 拓人等人透过「任意开门」进到亚空间已经超过三十分钟。根据艾玛太郎说的话,里面时差近百倍,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里面超过两天了。 玛莉艾拉等人也不知道修练的内容是什么——连拓人出不出得来都还是未知数。也有可能因为修练过于严苛而死在里面,永远出不来。 「一起加油等他们出来吧!」 米迦勒开朗地说。 「不是有句话叫做大器晚成吗?」 「不,如果他真的花那边多时间慢慢晚成的话,我们会先战死沙场吧。」 「但是你似乎满游刃有余的……看起来不是很担心耶?」 米迦勒以恶作剧的口吻说。 「你不也是吗?」 「我只是纯粹在逞强而已。」 米迦勒左右手的食指戳着自己的脸颊往上推,笑意看起来更深了。 「其实我内心可是焦躁不安,精神都快不正常了。其实我……交到男朋友了。要不是我的立场不允许,真想现在马上就飞奔到他的怀里去。」 「男朋友——人类吗?」 玛莉艾拉皱眉询问。 「嗯嗯,算是。」 「哈哈……感觉当天使似乎也挺辛苦的?」 「无论是称为神族还是什么,万能无限依然是距离我们遥不可及的存在,我们当然也会因为各种事情感到心烦意乱啊。」 「……突然对你产生一点亲切感。」 「谢谢。」 米迦勒露出苦笑。 「如果你觉得我看起来很沉着镇定……」 玛莉艾拉一边走回房子里一边回头说。 「我想,应该是因为我相信那小子的潜力吧。」 「是吗?」 「毕竟我们打输他两次耶!」 玛莉艾拉耸肩道。 「如果这样都还不相信他,那我们也太凄惨了吧。不过——既然我们跟他打过两次,多少也看清楚一些事情,至少可以期待他的实力唷。」 「原来如此。」 突然传来一声猛烈的轰天震响。 似乎是天使兵们集中火力朝某方向发射榴弹炮。两人同时往那个方向走去,米迦勒对玛莉艾拉说: 「那么就再努力一下下吧!为了令人期待的新星。」 「收到!」 * 拓人修练的内容——慢慢产生了变化。 修练场的样貌还是不断地变换,令人完全无法静下心来。 一下子变成沙漠、大楼的屋顶上、游乐园、巨大的冷冻库里、巨蛋球场的正中央、图书馆里、火山口……每变换一个场地,拓人就受到毫不留情的攻击,几度差点死掉。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重复着相同的模式。 然而……拓人的对战对手已经不是秋穗(少女版)了。 不,正确说来并不是这样。 对手仍然是秋穗(少女版)没有错,她的身影到处都看得见并没有换人。 只是她现在扮演着最后大魔王的角色——在前面嘲弄着拓人的是她召唤出来的「部下」们。 这下子——状况演变得更复杂了。 神族、魔族、精灵,还有人类。 每一 个人都使出全力、竭尽所能地攻击拓人,而且——全是拓人认识的脸孔。 例如…… 「……啊哈~~嗯~~~」 滋滋滋滋滋地……从召唤魔法阵现身的是将嘴唇涂成紫色、一身肌肉,身穿紧缚衣(注26)的能天使哈朴薛尔,别名「福音宣告者」。过去曾是「学园」的教职员,现在是「学园」办事员的「爱的恐怖分子」。 「…………」 吃惊不已的拓人脸颊肌肉微微抽动。 对手居然是「学园」曾经为了制止他暴走甚至成立应变委员会的上级天使,而且一不留神还会被那满是汗水的热情肌肉激情拥抱,或是被强吻(还会擅自伸舌头)—— 「love!and……」 「魔弹——!魔弹魔弹魔弹魔弹魔弹魔弹魔弹魔弹魔弹魔弹,总之就是魔弹!」 拓人疯狂施展攻击魔法,完全不给对手说完招牌台词的时间。 咚喀咚喀咚喀着弹的魔力团块,扬起一阵阵爆炸的烟雾,却不见哈朴薛尔身影。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哈朴薛尔跟本尊是不是同样耐操,总之现在只能先发制人想办法逃跑才是上上策。说实际点,跟这种对手对战,别说是命——就连贞操有几个都不够用。 注26成人性感服饰,布料少到几乎只遮住最重要的第三点。穿在身上有将身体紧紧缠住的视觉效果。 拓人使山吃奶的力气逃窜。 在他全力奔跑的同时,风景又变换了。 与他对战的对手也跟着换人。 像是在密林之中遭到麻雪袭击。 在便利商店被爱米特攻击。 在盛夏的泳池边被穿着泳装的双叶与叶月袭击。 在ike(注27)第三天的东馆(注28)内被荣太郎攻击。 或是在四周贴满镜子、床会转来转去的房间内被塔娜罗特袭击。 ………后半段似乎不小心混入几个来乱的人,这话题还是先摆一边去吧。 「…………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修练真的有意义吗? 拓人完全搞不清楚。的确,他多少因为不断逃窜,编写咒语的速度因而大大提升,但是这点程度的提升还是无法赢过冰室明人。 注27ice market(日语:コミフマーケツト),在日本举办的全球最大型的同人志即卖会。一般略称为ike (コミケ)。 注28ike展期多为三天,最浚一天人潮最汹涌,且第三天主要是以动画及成人取向之作品为主,同人志主要展场的柬馆会变得有如战场一般。 「好了,要紧接着下去啰~~?」 秋穗(少女版)愉悦的声音,从在建筑物里以手撑住墙壁调整呼吸的拓人背后传来。连续遭到如此严苛的攻击,连这种天真烂漫的声音听起来都彷佛掺着恶意,要说不可思议的确是相当不可思议。 接下来—— 「召唤!」 发出啪唏啪唏的声响,秋穗释放的红色魔力线画出召唤阵。 等拓人回神过来,发现景色又为之一变,他独自一人站在荒野之中。 不见秋穗的身影,只剩下她用魔法画出的召唤阵在他正前方五公尺处旋转。下一个会是谁?是雅吗?还是梅塔理斯?或是…… 「……!」 某个人脸彷佛由下往上顶一般,从地面渐渐浮现。 然后是脖子、肩膀、胸—— 「……冰室明人……?」 拓人对这张脸有印象。 不过仔细一看,才知道这位少年不是冰室明人。 「…………」 看清楚之后,拓人全身冷汗直流。 他当然会有印象! 因为,眼前的「敌人」正是—— 「……我自己!」 这是他在镜子里看过无数次的自己。 其实他也曾经想过这种可能性。跟假想敌对战时,如果要知道自己的能力,跟自己本身进行对战也是常有的方法之一。这么一来的确很合理。 只是看到自己成为另外一个存在的个体,成为异样沉重的压力,压迫着拓人。 他不晓得为什么。 只是心跳具常激动,呼吸相当紊乱。 乍看之下,只是个相当平凡——没有任何醒目特征的少年,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令人厌恶的不祥之人。如果这是镜子反射出来的幻象,他有股想冲上前去打碎镜子的冲动………… 他透过镜子跟照片看过无数次自己的模样。 但是,从来没有以第三者的角度面对自己。 「……唔……唔……」 这就是我从明人身上感受到的不快与压迫感吗? 因为对方跟自己长得很像,所以觉得不愉快? 但是,到底为什么? 「唔……」 拓人捂住胸口。 好难受……好痛苦…… 「…………」 拓人的幻象缓缓向前走。 幻象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寂寞的神情。 这副景象再度令拓人感到焦躁不安。 「……可恶……」 幻象右手微微动了一下。 从袖口无声地滑出一把刀。 ——来了! 虽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拓人动弹不得。 幻象拓人仍然一脸落寞地拿起刀,摆好架势直直朝拓人的方向逼近—— 「——!」 剑刺了过来。 最初感到一阵灼热感,接下来是——被撕裂的肉沾黏在一起的强烈痛楚。 「唔……啊……」 拓人看着插在自己腹腔上方的刀。 应该是伤到内脏——大量的血液从喉咙涌出,令拓人狂咳不已。 好痛。好痛好痛好难受好痛好痛好难受好难受好痛好难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拓人马上握起拳头想把另一个自己打退。 在拓人被猛烈的痛楚染红的视野之中——幻象拓人一直紧盯本尊。 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寂寞,却又带着恨意。 彷佛在责怪什么似地—— (责怪什么?责怪谁?) 答案是当然的。 (我自己……?) 突然——好几个过去的回忆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五年前。十年前。三年前。两年前。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白天。夜晚。早晨。 在大厦。在学校。在海边。在大楼屋顶.在餐厅。在游乐园。在考试会场。在地下街。在电车里。在「学园」—— 过去的经历浮现又消失。 不妙。 这个……不就是人将死之际会看到的人生走马灯吗? 心情一焦虑起来又再度浮现出其他的情景。 大楼内的房间染上一层黄昏的颜色。 母亲离去的背影。 任凭自己怎么哭都碰触不到她,只能胡乱地在虚无中挥舞着手。 映在幼童眼中的世界——实在是太大又太无情。 相较之下,自己是多么卑微又渺小。 (如果我更聪明一点,妈妈是不是就不会丢下我了?) (如果我更可爱一点,妈妈是不是会再回到家里来?) (如果我更——) 事到如今再怎么想也都只是「如果」的排列组合。 「啊啊……我……」 拓人的拳头失去了力气。 「 啊啊——我——」 拿着刀的幻象拓人说。 另外一位拓人继续以虚幻缥缈的口吻说下去。 「我讨厌我自己。」 「是啊……」 「我对自己没有自信。」 「是啊……」 ——这就是一切的原点。 这是魔法师羽濑川拓人的起点——他用咒文将自己束缚住。 他身为魔法师的开端,就是否定自己的存在。 因为讨厌现在的自己,所以想变成不一样的自己。因此,他才会深切渴望特殊的存在。也就是说——一切在于他否定平凡又力量薄弱的自我的情感基础上。 所以,他无法相信自己。 所以,他对自己没有自信。 他总是活在否定自己的阴影之下—— (回想起来……) 一路走来总是如此,不是吗? 无法正面回应少女们对他示爱,也是因为自己感受到的不协调——他无法理解少女们对这位名叫羽濑川拓人,自我厌恶的少年怀抱好感的心情,不是吗?还有他无法原谅接受少女们爱情的自己,不是吗? 在他内心某处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拥有这些。 因为,他可是遭到母亲遗弃的人,是个坏小孩。 所以——他无法敞开心门接受被爱的事实。 明明连自己都不爱自己…… (……啊啊……原来站的地方……是这个意思啊……) 拓人在意识朦胧之际,理解了这层意义。 没错。 否定自己的人不会有立足之地。这么一来,该站在什么地方看清一切……如果否定、拒绝、逃避自己的原点,便无法思考出其中隐藏的真意! 没有支撑自己的「芯」。 羽濑川拓人身为人类内心该有的东西——却是一片空白。 的确就凭他这副狼狈样,连站都站不稳了。 所以他才会迷惘,所以他才会困惑。 每当他遇到新的状况就会疑惑不已,只要遇到对手就心生恐惧。 困在觉得自己无能为力的迷雾之中,不断地迷惘。 (……所以……我才会赢不了……吧……) 大树必须努力兼顾地表上的树梢与地表下的树根,才能成长茁壮。从树根衍生出又粗又稳固的树干,树枝才能够开花结果。 首先要给予肯定。 不是要人自恋,也不是要人志得意满。 只是单纯对自己本身的存在给予肯定——自己对自己。 「…………」 察觉这一点之后,幻象拓人突然急速缩小。 彷佛幼儿一般—— 「我……」 拓人跪向地板与自己的幻象相视,刀还插在拓人的腹腔上方。 与自己面对面的拓人伸出手,妩摸年幼拓人的头。 「抱歉。」 血随着这句话从拓人的口中喷出,在年幼拓人的脸颊上画出一大片难看的斑驳花纹。然而,两位拓人都不打算擦掉血迹。 「你——就是我,是正当的存在。这不是别人的想法,而是我自己与你自己的想法。」 拓人喃喃自语地说。 「你……」 「我——」 「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存在于这个地方——」 「绝对不是……」 「错误——」 「非善……」 「也非恶——」 「我的存在就只是一个……」 「不可动摇的事实——」 「因此……」 「吾在此——」 「吟唱……」 『我认同故我在』—— ……等到拓人回神过来,他正站在一面白色虚无的平面上。 站在对面的是——手叉在腰上,盯着他的秋穗。这种姿势意外地很适合别在她手臂上的「学生会」臂章。 「发现了吗?」 秋穗微微侧着头询问。 「是的。」 拓人露出害羞的笑容说。 「最先放弃我的就是我自己。」 拓人的手抚着腹腔。 当然,那里并没有插着刀,也没有任何伤痕。 一切都是幻象,就连现在站在眼前的秋穗也是。 但是——他在这里得到的却是不灭的真实,至少拓人自己认为如此。无论是在什么场合、如何获得一点都不重要。 「谢谢您的指导。」 话说完之后,他向眼前的少女深深一鞠躬。 * 明人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愉悦。 对他来说,这样的行为的确很有趣吧——虽然那是别人无意识的举动,他却将别人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事挖出来,曝晒在阳光底下,甚至慎重地排列观察。 那是对他人的蹂躏、征服与凌辱。 「是你封住了自己,因为你害怕自己是个完全的存在。」 他如此重复着。 不断地彷佛在嘲弄人般—— 「正确说来——你必须不完全。你恐惧的对象不是打算杀掉你的『联盟』的人,而是完全的自己。」 『为什么……』 写着文字的手颤抖着。 『我会恐惧完全的自己?』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明人装模作样地将两手大大地向外延伸,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如果你是完全的,就得不到爱。」 「…………」 「为了让自己获得爱,你选择成为不完全的人。」 『才不是!』 「扮演着可怜兮兮的孩子。」 『我没有!』 手颤抖着。 制止不了双手的颤抖,抚平不了心中的悸动。 「为了将羽濑川拓人永远绑在你的身边——为了互舔伤口,甚至配合可怜虫拓人的视线,贬低自己的能力。哈哈哈,你真是太傲慢了!」 『不对!』 激动地写字的同时,铃穗以左手用力地握住坠子。 那一瞬间——铃穗旁边的空气晃动起来。 彷佛热气流般扭曲的空间里,顿时出现人类的轮廓,流入色彩形成一个立体的阴影。过程就像字面上的文字般,仅在眨眼之间。不到一秒,一位与铃穗有相同容貌,只除了头发染成彷佛薄暮的深蓝色一般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她是铃果。 铃穗的人格平常是采取轮流制,必须将封印用的蝴蝶结拆下,铃果人格才能出现。不过,到后来也能藉助道具的力量让两个人同时以独立个体的形式存在。 「……真是的,早就叫你让我出来了!」 铃果龇牙咧嘴地面露挑衅的笑容。 下一瞬间——咚!伴随着猛烈的撞击声,铃果的身影从铃穗身旁消失。 跳跃,而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她在身后拉起长长的残像,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化为炮弹朝明人直直飞去。那副模样摆明多说无益。不用依靠铃穗肉体而独立存在的铃果,能够与塔娜罗特面对面打架互殴,就连人类脆弱的脖子也只需要一击就能打断。 然而—— 「——!」 铿!半空中发出物体互相撞击的声音,铃果也因此偏离原本的轨道。 铃果在快要到达明人面前,就被撞倒在地……桃乌正以骑马之姿坐在她身上。在空中迎击铃果的就是这位使魔。 「混帐——」 「大笨蛋~~」 桃乌格格地笑着说。 「你比我弱多了,不记得了吗?」 虽然当时一片混乱,不过拓人他们的确曾经败在明人他们的手下一次。 雅雷芙与桃乌两位使魔的实力压倒性地胜过塔娜罗特与铃果,早已经获得证实。 但是…… 「打架——」 铃果发出彷佛野兽般的吼声大叫。 「才不是猜拳咧!」 她抬起双脚以脚踝挟住桃乌的头部。不让桃乌有任何挣脱的时间,铃果将两脚同时向旁边一转——被铃果强大的脚力硬生生拉起的桃乌,彷佛十字镐般头部先着地,埋进地上。 铺着木头的地板碎裂,木片四处飞散。 「就算是相同的组合,不一定会得出相同结果!」 铃果迅速起身,搜寻着另外一个要打倒的对象——雅雷芙。 「是啊。」 从铃穗的身旁传来雅雷芙的声音。 铃果错愕地回过头看到——雅雷芙愉悦地玩弄着铃穗的耳朵,彷佛在告诉她,如果一不小心就会被剁碎喔。 「猜拳好像没有这个手势吧?」 「混帐……」 「你果然是大笨蛋。」 桃乌俐落地起身——看起来毫发无伤。 「居然离开应该保护的人身边,这么一来不就完全没意义了吗?」 「…………」 铃果懊恼地紧闭嘴唇。 雅雷芙与桃乌将右手掌轫向她。 「沉!」 两人同时吟唱咒语的瞬间,注入魔力的光线从手掌迸出,将铃果打飞。 瞬间做出反应闪躲光线攻击的铃果,却躲不过下一波攻击——她的右手腕在左右包夹的攻击之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硬生生被扭断。 「唔啊……!」 铃果痛得在地上打滚。 铃穗赶紧慌张地操作坠子——将铃果肉体还原成魔力状态,将人格收回自己体内。铃果跟拥有不死之身的塔娜罗特或其他魔族、神族不同。她是近似于精灵般的存在——也就是说,死亡会降临在她的身上。 「好了……」 明人微微侧着头说。 「余兴节目也表演完了,可以继续接下来的谈话了吗?」 「…………」 铃穗瞪视着明人……她也只能做到这样。 看到铃穗沉默地不打算写任何字的模样,明人当她默认了。他以彷佛唱歌般的洪亮声音继续说下去。 「我们说到哪里了?啊啊——对了!说到你以不完全的自己吸引羽濑川拓人吧?」 「…………」 铃穗抿紧嘴。 明人用有趣的眼神望着她说: 「不过,已经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了。羽濑川铃穗,你可以恢复成完全的你了。」 明人的身体稍稍向前倾,彷佛要再度确认铃穗的神情一般,观察她垂得低低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那当然是……」 明人的嘴角上扬。 「对你来说,当唯一的选项只有羽濑川拓人时,一切就结束了。」 明人那双令人联想到钢琴家的手指,装模作样地指向自己的胸前。 「这里还有一个跟你一样的人。同样都是『圣母』,不同于羽濑川拓人的存在——就是我。现在,你又多了一个选项。」 「…………」 这个少年到底在说什么? 铃穗感到微微的寒意。 然而—— 「我没有缺少什么,因为打从一开始,我什么都没有。我是空虚同时也是虚无,所以根本不需要弥补缺陷。你也不必为了配合对方而怀有缺陷,因为我是什么都没有的空壳,所以能够接纳完全的你。」 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铃穗的表层意识这么想。 然而……同时,某种异样的情绪在她的胸口深处隐隐骚动?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赞同明人一部分的发言。 我真的这么想吗? 还是我中了明人下的迷惑之术或是洗脑之术? 铃穗不晓得。 面对脑袋一片混乱的她,明人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来吧!羽濑川铃穗,你就保持现状,留在我的身边吧!」 「…………」 「维持原来的你就行了!保持原本的你就够了!不需要做任何改变,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喔。羽濑川铃穗——」 明人右手伸向铃穗,摆出邀请的手势。 「来吧——用你的内在将我这个空荡荡的容器填满吧!」 * 羽濑川家的情况正在逐步恶化中。 虽然在战术、装备等方面,天使军队占有优势。 然而……自古以来,兵法的基本也必须配合我方战力高于敌方才行。 光靠少数精锐想打倒拥有压倒性多数士兵的戏剧性效果,几乎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上演。当然,过去也曾经有少数人以偷袭或攻其不备等战略计谋,扭转人数上的劣势获得胜利——不过还是有极限。 要想战胜数量超过百倍,甚至千倍的敌人,是不可能的。 何况—— 「……那个叫做冰室明人的小子,到底准备了多少具梅杜莎啊?」 对此感到为难的同时,玛莉艾拉仍然四处发动念能力攻击。 咚——从某处传来轰天震响,扬起阵阵尘土。 「围在这里的应该不是全部吧?」 「似乎是这样。」 同样也趴在羽濑川家屋顶上,以狙击用来福枪进行远距离狙击的米迦勒说。在前面架上盾牌遮蔽对手视线,从盾牌后迅速采出身体射击——至目前为止,约有五十具梅杜莎葬送在她的手里。 但是,她的攻击效率却在过去半小时内锐减。 理由很简单——梅杜莎们开始采取战略上的合作。 虽然她们是单一机能不具多样性的兵器军团,既然外貌是人类当然也拥有一定程度的自律、思考与学习功能。看到这么多伙伴战死在自己面前,当然会思考更有效率的攻击或战术。 「我们的弹药也差不多快要见底了吧?」 米迦勒看向一旁的弹匣对玛莉艾拉说。 超过十个安装绯绯色金弹壳制作而成的特殊子弹的弹匣,其中有九个是空的。剩下的子弹数恐怕不到四十颗。 当然……天使们在没有子弹的情况下也能战斗。 尤其是人称御前天使的上级天使米迦勒。她的能力甚至不输给核子弹——也跟其他依附在人偶身上的天使兵不同,没有受到太多的限制。 但是,要在不接触到梅杜莎们视线的情形下作战的话,能使用的方法相当有限。 再加上,神族跟魔族都不擅长精确的攻击法。如果在这个都市的一角释放出原本的力量,不晓得会对周围产生多大的影响。她会特地选择枪与特殊子弹,并不是为了装酷,最重要的理由是能有效率地在不对周围造成灾害的情形下战斗。 从结论看来……明明比神族与魔族还要不堪一击,却能持续运用在过去数千年无止尽战争上的道具与战略才是最优秀的吧。真是讽刺呀。 「…………」 也许是集中精神在狙击上的关系,米迦勒不发一语。 「……难道说我预估错误了吗?」 玛莉艾拉不以为意地露出苦笑,视线移往脚下。 仍然不见拓人他们从屋子里走出来。但是,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玛莉艾拉他们会慢慢走上败北——面临死亡。无论是哪一种战斗,都会有 第三章 总之要决胜负了。 仅仅一个晚上就人迹灭绝的大都会——东京。 即使太阳升起,驱走了寒冷的夜晚,仍然不见人们的踪影有恢复的迹象。 因定时器而自动打开电源的办公室与店铺里不见任何人影,到处飘荡着一股冷飕飕的空气。停在路肩的车子没有发动。杳无人烟的东京……从某种意思上看来,比夜晚还要更加冷清,酝酿出一种诡谲的气氛。 应该存在的东西已不复见——看起来相当地邪门。 然而,会对此感到恐惧、哀叹的人也没了。 派出去侦察的自卫队与美军的直升机、无人侦察机、地面部队都没有返回。令各个组织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追加人手前往东京调查……这就是现在东京面临的状况。 然而…… 仔细观察的话——或是仔细思考的话,即使人类消失不见,还是有许多能继续运转的自动机械,像是自动贩卖机、警报器、冰箱、录放影机等等。以减轻人类负担的自动运做为前提的设备,即使主人不在了,还是能够默默地执行任务。 网路伺服器也是其中之一。 所谓的网路伺服器就是遵照构成网路的通讯协定,将照片、文章、影像、程式等各种资讯提供给末端电脑的服务程式,也是执行以上动作的电脑。 换句话说,是网路世界里的「中继基地」同时也是「资讯集散地」。 设定为二十四小时运转的网路伺服器,几乎全自动化了。因此,就算软体发生问题,大多都能进行自我修复。总之,只要供给电源,伺服器还是能在没有人类管理员的情况下,持续活动很长一段时间——它就是这样的机器。 因此—— 〈钢铁栗鼠〉:那么,差不多了吧。 〈系统·留言〉——〈第三位女人〉登录本伺服器。 〈第三位女人〉:你没事啊! 〈钢铁栗鼠〉:喔喔,彼此彼此。 〈第三位女人〉:毕竟这才是我们的本尊。 〈钢铁栗鼠〉:我现在是处于「灵魂出窍」的状况。虽然是大型电脑,但还是急中生智先避到这里来了。 〈第三位女人〉:综合留在那边的网路相机拍下的情报,目前令人头疼的对抗兵器已经从首都圈与「学园」的亚空间撤退了。原因不明。 〈钢铁栗鼠〉:是好机会还是陷阱呢? 〈第三位女人〉:我认为对方在握有压倒性胜利的状态下,不会特意设陷阱。 〈钢铁栗鼠〉:也有可能是为了猎捕剩下的人才这么做。 〈第三位女人〉:如果是好机会呢? 〈钢铁栗鼠〉:我事先有预备好特殊战斗用的身体,还装了好几个新轮轴装备,我打算穿上那个应战。 〈第三位女人〉:应该还会有跟我们一样的残余势力…… 〈系统·留言〉——〈sgm教授〉登录本伺服器。 〈钢铁栗鼠〉:咦?谁? 〈第三位女人〉:是寒河江教授吧。 〈sgm教授〉:德琳西亚、梅塔理斯,你们都没事啊! 〈钢铁栗鼠〉:教授也没事……啊,对了。您跟我一样。 〈sgm教授〉:没有错。我的本尊原本就保存在别的地方,我现在跟麻雪在一起。 〈钢铁栗鼠〉:喔喔!那个雪女也没事啊! 〈第三位女人〉:教授。我们假想神格之中的银朱型八柱、艾克希利昂型十二柱与佩内明德型三柱都在「哲学」停摆前逃到外部网路,目前都还能运作。我们认为应该还有其他没有会合的残余势力。 〈sgm教授〉:嗯。我们只能尽力聚集残余势力,共同对抗那位名叫冰室明人的少年。这号人物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有接触到「联盟」的幸存者,那边似乎也被冰室明人毁灭了。 〈钢铁栗鼠〉:他到底是什么人? 〈sgm教授〉:详细待我们会合之后再谈。确保你们各自的筐体(注38),并按我现在传送给你们的资料里的时间、地点集合。密码是2377。听清楚了吗? 〈第三位女人〉:遵命。 〈钢铁栗鼠〉:是。 〈系统·留言〉——〈sgm教授〉、〈第三位女人〉、〈钢铁栗鼠〉已登出。 …………………… * 「一定是陷阱!绝对不会错!」 玛莉艾拉如此说。 羽濑川家——铃穗房间内。 拓人告诉聚集在此的大家「我打算答应明人的邀约」。 明人指定的地方就是前往「学园」时,必须通过的一次空间接合门其中一扇门。平常是非活性入口,只要经过特定的程序就能触发程式进到里面,是一种魔法装置。 当然,明人的大本营一定不会在那个设置了接合式入口的地方附近。想必是他强制窜改入口程式,才能将连结处改成「学园」以外的亚空间。 注38泛指大型电玩、街机的外壳,作者故意用电玩名词比喻非人类的身体。 也就是说,到底会被带去哪里,他们事前没有掌握到任何资讯。 彷佛在昭告大家「这的确是陷阱唷!」。 「毕竟他手上握有人质,我不可能不去。」 拓人一边说一边吃着秋穗准备的早餐——有烤鲑鱼、烤海苔、生鸡蛋、腌渍小菜与白饭配味噌汤,是相当典型的日式菜色。 坐在他右边的是每次都发出类似唏哩呼噜或是嘎吱嗄吱的声音,势如破竹地吃饭的塔娜罗特,法尔雀则只是喝着茶,跪坐在左边笑呵呵的。 「我很了解你的心情,只是……」 玛莉艾拉嘴上这么说,不过玛莉艾拉跟甘特、米海尔三人都大口大口吃着早餐,反而化解了紧张感。顺带一提,这三人拿筷子的手势相当熟练,加上他们日文都很流利,这三个人应该在日本生活好一阵子了。 再顺带一提,米迦勒与波帝斯不在这里。 他们将旗下的天使兵与公仔部队重新编组后,在羽濑川家四周戒备。 「不是我夸大,现在世界的命运握在你的手上耶!」 玛莉艾拉将手中的筷子俐落一转反握着,伸长食指指着拓人。她似乎知道用筷子指着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大家都这么说。」 拓人露出苦笑。 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壮烈感与紧张感,但又不像因为感到无力或自暴自弃的表现。总之——他并没有被过于高涨的情绪或高傲的自尊心给困住。 「我想要先解开一个误会。」 「误会?」 「我——不打算跟冰室明人战斗。」 「什么?」 玛莉艾拉眉头皱得死紧、米海尔眼睛瞪得圆圆地、甘特则是停下挟着烤鲑鱼的筷子。相较之下,塔娜罗特与法尔雀似乎早就预期到拓人会这么说,或许是事前已经听说过了,她们两人毫无反应。 秋穗也一样——她只是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外甥。 「你在说什么啊?因为赢不了,所以打算投降吗?」 「不是的。啊啊——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 拓人对玛莉艾拉的话耸了耸肩。 「如果还是没有办法的话,我会战斗。毕竟,当初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进行修练。不过,还是希望能够退一步思考。」 「什么意思?」 「看待事情只用输赢、敌我、杀与被杀这种二元论思考,实在是很有问题。我——希望能够选第三个选项。」 说完话之后,拓人露出温柔的微笑。 玛莉艾拉呆呆地盯着这样的他过了好一阵子之后…… 「原 来如此……」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玛莉艾拉,而是一直默默不语用筷子挑着鲑鱼刺的甘特。该怎么说呢——这个男人,明明给人一种会将带骨肉块的肉连骨头一起吞下去的印象,没想到他对吃这一方面如此讲究。 「修练果然是有意义的。」 「……甘特?」 米海尔发出吃惊的声音。 诚如大家所见,这位叫做甘特的男子平常相当沉默寡言,更不是会在这种场合插嘴说话的个性。因此,米海尔才会如此惊讶。 就在两位伙伴惊讶的视线下,秃头男子彷佛自言自语般小声地说: 「眼中只有对方剑尖的人,必定会被绊到脚。」 「的确是这样没错。」 玛莉艾拉挑起一边的眉斜眼看向甘特,又偷偷瞄了一眼在一旁默默微笑的秋穗后说: 「不可能总是有第三个选项。」 「当然……如果到那个时候,我就只能战斗了。」 拓人点头说。 「总之,我打算跟冰室明人好好谈一谈。」 「真拿你没办法……」 看到拓人如此坚定地宣布,玛莉艾拉也只好打消念头地点点头。 「反正我们已经收到订金了,既然受雇于你,你就是老板。」 玛莉艾拉说完便喝起了味噌汤。 这么说来,她提出的条件是「当他们跟『学园』的仲介」还有「提供伙食」。由此看来,这位超能力音似乎相当重义气。 「谢谢。」 拓人微微苦笑……低下头致意。 * 砰通——伴随着谨慎的声响开始启动。 陆续出现的术式彷佛齿轮般相互咬合后产生新的术式,新的术式加速了别的术式动作,装置的运转速度逐渐变快。 最后,巨大的结构体脱离固定用的框架,缓缓飘向空中。 同一时间,固定用的框架发生自体分解嵌入墙壁里面。 「…………」 开始传出滴滴答答彷佛有人小声嘀咕的声音。 最后演变成宛如从远方传来数十数百数千重叠起伏的海浪声。 「嗯……」 穿着僧服的男人双手环胸,看着飘浮在头上的结构体。 站在他身旁的是和服打扮的少女麻雪,与安装在人偶型筐体里的德琳西亚与尤尼亚的假想神格们。 「之前遭到突击,现在还能正常启动吗?」 「『哲学3』目前稼动率为七%。」 一旁的德琳西亚说。 「总之,如果能够达到二十%的话,系统就能稳定下来了。」 「各位——辛苦了。」 身穿僧服的男子看向假想神格们后说。 「虽然跟当初计划的应变方法不同,不过这是紧急事件,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尤尼亚、兹维妮继续管理『哲学3』,德琳西亚负责启动『强朵拉1』程式。如果有任何异常马上向我报告。其他人继续搜寻是否有残余势力,并安排接人作业。」 「遵命。」 人偶少女们一同点头。 在那里的是—— 「寒河江教授。」 墙壁的一部分打开来——逆光之中,浮现一道彷佛盔甲武士的歪斜人影。 全身涂得漆黑,只有眼睛部分宛如特摄片人物一般,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梅塔理斯,你准备好了吗?」 穿着僧服——被称为寒河江教授的男子说。 「一切准备就绪。只是,这个系统是什么时候……?」 「过去一年,原本是准备用来进行『强朵拉计划』——别种目的。这次的启动是我个人独断的行为,不过这也是被情势所逼。」 「『强朵拉计划』?」 「关于那件事到时候再说吧。」 寒河江教授说。 「总之……我们现在只能先静观其变。如果事情演变成『圣母』之间的战争,到时绝对不能错失介入的大好时机。一旦介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人家只是不发一语。每个人都知道寒河江教授没有夸大说辞——反而是稍微保守了一默, 「也就是说,准备就绪就行了——跟钓鱼一样。我们就静静等待鱼儿上钩吧。静待最佳时机就是我们的战争!」 「鱼儿真的会上钩吗?」 梅塔理斯说。 「对方可是将『联盟』玩弄于手掌心的人耶?」 「的确如此,不过……」 寒河江教授脸上浮现微笑。 露出一对猛兽般的獠牙。 平常看惯他以美少年傀儡人偶模样活动的人,也许很难相信眼前的人居然是同一人物——不,更难相信的是这才是本尊。一反平常统领风纪泥人部队、为维护学园治安鞠躬尽瘁、个性冷静、一本正经的大学者形象,眼前的寒河江教授……全身上下飘散着优美混杂疯狂的狰狞气息。 「我已经知道冰室明人的做法了。像他那种人——虽然擅长垫伏、攻其不备等做法,但立场反过来的话,他就不擅长应付了。」 寒河江教授说完后,弹了弹手指。 「好了,各位!准备来个绝地大反攻吧!先躲在暗处、安静地等待,直到反击的钟声响起。尽量在台面下聚集力量吧!」 * 雅雷芙与桃乌。 出来迎接的两位使魔,手牵手——彷佛哪里来的国外电视剧、卡通里会出现的双胞胎一般,肩并肩站在道路正中央。 「喔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少女们与住宅区的风景相当格格不入,当然那意味深远的笑声,还有浓浓cosy风格的服装也是其中的原因。 她们的外貌并不奇怪,行为举止也没有任何怪异之处。 然而……她们无法融入早晨的住宅区街景的原因在于,在这个大家热悉的普通世界里,两人是打从本质与众人相异的存在。 「真亏你们敢来这里。」 「真该给你们拍拍手。」 明人的两位使魔对从「悍马」走下车的拓人等人——拓人、塔娜罗特、超能力者玛莉艾拉与甘特说。 顺带一提,法尔雀回到魔法机杖状态被拓人握在手中,米海尔还坐在驾驶座上。这是考虑到万一情况有变化时,能马上做出回应。 「…………」 拓人不发一语,其他人也沉默以对。 事到如今,跟这些使魔也没什么话好说。 「雅雷芙,这些人真不可爱耶!」 「桃乌,那是因为他们在害怕呀。」 窃笑不已的使魔们,高举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 「我们来——」 「带路吧~~」 刹那之间——世界的色彩在一瞬间死去。 彷佛看着黑白照片一般,只用浓淡表现出住宅区的街景。这就代表众人周围的空间已经与原本的世界切离,连接到一次空间接合门了。 接下来——传出一阵阵尖锐的声音,毫无色彩的风景突然产生龟裂。 日常风景彷佛画在玻璃上的画一般崩解,住宅区街景裂成无数碎片,啪啦啪啦地像是从墙壁上剥离般向下掉落,直到接触地面前的瞬间突然消失不见。待碎片完全消失之后,周围出现了新的风景。 那是—— 「…………这里是……」 能够将大地与天空的边界一览无遗的世界。 树木稀稀疏疏地长着,地上也长着草,整体来说密度并不高……虽说是绿地,却只能算是一片 杂草地而已。这里原本就不是富饶的土地,很像西部片里的荒野。 于是—— 「澳洲……?」 到处都是一片平坦的风景之中,有个异常有重量感的巨大存在——巨大到不能再大的红铜色土块。 距离感像是错乱了一般,眼前的土块大到毫无真实感。 拓人对这片远远看彷佛某种巨大舞台的平坦形状有印象。 正好前不久因某系列小说改编成电影后声名大噪,变成知名观光景点。 乌鲁鲁——俗称「艾尔斯岩」,是世界上第二大的单一岩石。 红色的外观,说是岩石看起来更像砂组成的团块,这是因为艾尔斯岩是由富含铁质的砂石构成。 「你没看错。」 声音从背后传来。 「喵?」 「——!」 塔娜罗特与玛莉艾拉吃惊地回过头。 拓人比她们慢了一点点,回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冰室明人。 「『地球的肚脐』.『世界的中心』——澳洲原住民们的圣地,也是unesco(注39)登记的世界遗产之一,澳洲卡塔丘塔国家公园的主要卖点,统称『艾尔斯岩』。」 「没想到会突然被带来观光区。」 拓人报以苦笑。 「嗯……?」 似乎对他沉稳的模样感到纳闷……明人微微歪着头说。 「当然,我把人群都支开了。毕竟这里可是要举办重要仪式的舞台。」 「……仪式?」 「没错!仪式。为了达到我最终目的。」 明人一边说一边慢慢踱步,从拓人等人的身边走过去。 塔娜罗特与玛莉艾拉立即摆出应战架势,甘特也将手伸向腰上的刀柄……明人却丝毫不在意,继续朝「艾尔斯岩」走去。 「而且石头——岩石里原本就蕴藏着『力量』。」 明人边走边说。 「排列成环状的巨石信仰、宝石与珍贵石头被人们视为神秘的象徽。这一切都不是毫无缘由的——这点程度的事情你知道吧。」 注39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stifid cultural anization,联合因毅育、科学及文化组织,简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当然……」 拓人走在明人数公尺之后,点了点头。 「这也可以算是魔法师的雏型。」 「失礼。顺便向跟着你过来的同伴们解说一下吧。」 明人耸肩道。 码莉艾拉、甘特还有塔娜罗特追在两人身后,米海尔则是跟在最末尾以低速驾驶「悍马」。 然而…… 「大姊头——」 「我知道。」 玛莉艾拉对将「悍马」开到身旁小声说话的米海尔点头示意。 「是『缩地』那一招吧。」 「喵?好像在动喵!」 塔娜罗特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因为「艾尔斯岩」正逐渐接近这里。 不,正确说起来不是这样子。 原本,他们就是朝「艾尔斯岩」的方向走去,所以距离当然会越来越近。但是,速度却异常快。无论是明人还是拓人或是从后面追上来的人,明明都是以一般的步伐向前走……风景却像是用相机聚焦功能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逼近。 想必是明人使用了某种移动魔法。 「大理石与水晶等矿物有所谓的『压电效果』。一般科学所知道的是,只要施加压力就会产生电荷,基本上石头——矿物能够当作魔力的媒介储存魔力,拥有增强魔力的功能。当然,路边的石头效果非常薄弱。但是,如果是单一的巨大岩石,效果就会相当强大。」 明人抬头看向距离近到足以覆盖视野的「艾尔斯岩」说。 「如果又加上是澳洲原住民们视为圣地长年供奉的地方……」 「…………」 「然后又能站在这里呼喊爱情的话……」(注40) 「这么说不太对吧,而且这个梗也太古老了吧。」 「开个玩笑嘛。」 明人一本正经地回应板着脸吐槽的拓人。 塔娜罗特与玛莉艾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姑且不论明人——在这最后关头还能保持从容不迫的拓人,该怎么说呢……跟昨天以前的他简直是不同人。现在的他散发出一股近似荣太郎的氛围。 「顺带一提——这个『艾尔斯岩』只露出大约百分之五十六在地表上,下面是巨大的砂岩层,还跟澳洲原住民崇拜的『许多头颅』——『奥尔加山』连结在一起。」 注40电影《在世界中心呼喊爱情》里提到的世界中心就是指艾尔斯岩。 长年被当地土着视为圣地崇拜的巨大岩石。 如果石头或岩石真的拥有魔力——如此大规模的巨石拿来用做大规模术式的施行舞台,再适合不过了。 「做到这种地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拓人以试探的口吻说: 「『人类耶稣』——」 「…………」 明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拓人。 那张脸——少了表情这个要素。 「你已经追查到那里了吗?」 「是别人告诉我的。」 「可以请你别这么称呼我吗?我是个无名氏。因为我是诞生在拒绝与否定之中的人,我的名字是『影』。至少现在还是这个名字。」 明人原本带着凉意的眼神染上一股激动之情。 那是愤怒吗?还是憎恨?抑或是别种更深沉的情绪? 「目的。目的啊……哈哈。只不过是要成全我那微不足道的心愿而已。」 明人将手放在胸前说。 「我想变成完全的存在。」 「…………」 「距今两千年前——某个男人成为了神,那个时候以人类的身分被神抛弃的不纯之物就是我。无情地将我遗留在那身骨骸之中,被留在那恐怖的十字架钉刑之地——各各他山。」 「你……」 「我!」 像是要压过拓人的话,又像是要拓人闭上嘴听他说话一般,明人提高音量。 「我找了好久。一直不断寻找,找遍全世界、历史,到处徘徊……只为了找出能让我变成完全的方法。我毕竟也是耶稣的一部分,有这种想法不奇怪吧?」 明人突然伸手指向塔娜罗特。 「那里的——」 「喵?」 「看到未分化魔神、拿撒勒人耶稣还有羽濑川铃果的例子时,我就知道了……虽然被称为『原始创造者』,但人类实际上还没有创造出完全的神或魔。」 明人说完后弹了弹手指。 「我早就算好了。」 下一瞬间—— 「喵?」 塔娜罗特吃惊地提高音量。 明人的背后……出现一幅巨大的壁画。 上面记述了相当精密且数量庞大的魔法式。 文字像是一点一滴画出来的小点,淹没在整体之中看不清楚,但文字连结、重叠曲折而成的巨大花纹——彷佛某种抽象画般包覆住「艾尔斯岩」。 「这是……!」 连拓人都瞪大眼睛注视。 「这是我研发出来,能让我重生的魔法术式。」 明人挥手展示身后巨大的岩石与覆盖其上的壮观咒语文字列。 这到底得花上多少时间才打造得出来?文字大小如手掌一 般,尺寸也不小。如果要将整个「艾尔斯岩」——包括地下的部分都包覆起来,文字至少要以几十万或几百万为单位吧。 「这里是为我而生的各各他山。」 明人彷佛唱歌般说。 「我将会成为神、我将重组为神。根据计算的结果,必须透过三位『原始创造者』的能力——正确说来就是要达到三位一体!没错!必须同时发动三位『原始创造者』的能力集中于一点,就能创造出完完全全的『神』!以我为『容器』的神!」 「所以才要……」 拓人以冷静的口吻询问。 「我跟铃穗……吗?」 「正是如此!」 明人满足地用力点头。 「老实说,我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也没兴趣知道。连我自己都不完全了,又怎么会对其他人产生兴趣呢?」 他的确是对其他人没有兴趣。 基本上,冰室明人仅凭对自己的目的有用或无用来判断事情——因此,才会造就那异常冷酷的个性。其他人的存在对他来说,恐怕跟风景没有太大的差别吧。就算理智上知道别人跟自己一样拥有喜怒哀乐的情绪,却毫无真实感…… 「我想完成真实的我——成为一个安定且不受任何人影响、不会被任何人否定或拒绝、完全的我、没有缺点的存在。最好的结论就是成为神。你们都认为我是善恶两方之中的恶,这么做真的是恶吗?」 「……我了解你的心情。」 拓人喃喃地说。 自己的存在因为其他人的关系遭到否定。 唯有他孤单一人,无法保有存在的理由。 无法信服现在的自我。 拓人也有相同的经验。所以他对那种烦恼于自我缺点与不完全的苦闷心情,有着切身之痛。无法给予自己肯定、认为自己不能再这样子活下去、无法爱自己、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才会一步步地苛责自己。 但是…… 「你——」 拓人面无表情地询问。 「成为神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 明人笑着说。 「你以为我成为神走后,会开始征服全世界吗?还是觉得我会像哪里的暴君或独裁者一样,将过去的敌人斩草除根?无聊透顶!真的是无聊透顶!只要能成为完全的存在我就心满意足了,跟其他人毫无关系。能够终结自己的存在,才是完全的人!什么恩恩怨怨、因缘结果还不是都得跟其他人扯上关系,那是不完全的人类才有的观念。」 「…………」 拓人沉思了好一阵子…… 「我知道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点了点头。 * 一台列车伴随着轰隆声在钢铁轨道上奔驰。 如果是小铁——也就是铁道狂热者,看到这奇妙又特别的外观,一定会超级兴奋要不然就是感到纳闷。因为无论是直接或间接,这台车恐怕都是铁道迷们前所未见的车型。 接下来……大家会察觉到另一件更令人吃惊的事实。 那台列车奔驰的地方——居然没有铺设铁轨! 「我前没有路,我后走出路」(注41)——彷佛在实践这句话一般,那台列车竟然边跑边拉出轨道。 旁人完全看不透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法。 然而,以惊人的气势奔驰的列车车轮之下总是跟着轨道。彷佛印下的车辙瞬间化为轨道一般,源源不绝地涌现,紧紧跟在列车经过的地方。 那台列车持续在这片似乎延伸到天涯海角的大地上飞奔。 一边在地面上随着疾驶的痕迹刻下轨道。 然而—— 「哈——哈哈哈哈哈哈!」 注41高村光大郎,雕刻家与画家,以诗集「道程」为后世所知。中文出自诗人林亨泰翻译,现代诗复刊十一期。 无视于迎面而来的强大风压,站在那流线型的列车前端驾驶室上方双手环胸的是……艾玛太郎。 「真是不错?真是太好啦?太棒啦?真是太好啦?真是太好啦?太棒啦?」 「……请您至少记住什么叫做自重,好吗?」 姿势端正地跪坐在后方的艾玛妮乌斯如此说。 明明都是布偶,却完全不受强风的影响,彷佛有超强的磁铁或是强力胶之类的东西将他们牢牢固定住,稳稳地坐在列车上方。 「我还特别细心地换成大阪腔!」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真拿你没办法。要我配上『机神●团』(注42)的音乐?还是要来个怀旧风唱佐●木功的『银河铁道9●9 』(注43)之类的——」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还留有『西伯利亚超●急』(注44)这一手!」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注42机神兵团,山田正纪笔下的科幻小说,有改编动画。 注43佐佐木功声优,众多的代表曲之一即为动昼「银河铁道999」同名歌曲。 注44西伯利亚超特急,电影评论家,水野睛郎执导的系列电影与舞台剧。 就这样——每次皆如此互动的两人身旁不远处,钢铁制的舱门啪地一声打开来,探出头来的是麻雪。 「荣太郎先生——不,艾玛太郎先生。」 「喔!小麻雪,怎么了吗?」 「寒河江教授问说『术式展开的状况如何?』」 「一切包在俺身上!唔哇!」 艾玛妮乌斯朝竖起中指比出下流手势的艾玛太郎头上揍了下去。 不过,他跟本尊一样,瞬间就能恢复成生龙活虎的样子接着说: 「目前消化速率为百分之四十七。因为体积很大,不是很顺利。不过,习惯之后就能提升印刷速度了。」 「我有个疑问。」 麻雪微微歪着头说。 映在她眼里的是一条很长的钢铁蛇——正是他们目前搭的列车。 「为什么是这个形状?」 「哈哈哈!想也知道这是个人兴趣!」 艾玛太郎立即竖起大拇指快速回答。 「啊……」 「呵呵,的确……如果只是要印刷大型的层积魔法阵的话,除了列车以外其他的形状也行。」 艾玛太郎看向后方。 铁轨在轰隆轰隆地奔驰着的列车后面描绘出一道壮观的大弧线,向后延伸。仔细观察列车路径的表面——如果有人拿起放大镜观察的话,也许能够发现其中端倪——路径上的枕木与铁轨表面,刻满了某种细小的文字列。 那是术式。 也是超大规模的魔法。 也就是……艾玛太郎他们搭乘的这台列车是某种印刷机器。正确地说,这足是前设计好的超大规模术式用魔法阵,以奔驰的方式将术式固定、设置好的印刷头——就是这台列车。 「呵,不过还有其他的用途就是了。」 「啊……」 「话说回来,跟其他人会合的状况如何?」 「目前已经聚集了精灵、假想神格、人类总共约五十名。」 「嗯……真亏大家能存活下来啊!」 艾玛太郎双手环胸点头。 他边说边看向遥远的大地——凸起在地平线前方的岩石块。 「接下来,差不多该燃起反击的狼烟了吧!」 彷佛在回应他的话一般,列车上的电子汽笛大声响起。 * 大量的咒语列将超巨大的岩块紧密地包覆。 互相连 结画出超巨大魔法阵的术式群,集中于设置在「艾尔斯岩」上的广场正中央的控制中心。 广场上有五个人影。 拓人、塔娜罗特还有明人、雅雷芙与桃乌。 明人用空间移动的魔法将这五人传送过来。玛莉艾拉等超能力三人组被留在山脚下。因为拓人说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就算他们跟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是…………」 原本就有的八角形标志——似乎是表示这里为顶点——周围弯延曲折地印着更细致的咒语列。还是半吊子魔法师的拓人没有办法完全理解这个术式的意义。不过,他知道要刻出这个咒语文字列,必须在背后付出相当庞大的劳力与知识。 而且…… 在那缜密且巨大的魔法阵中枢里……有三个空白。 直径约二公尺的正圆。 相较于其他的部分像是厌恶空白般紧密地填满文字列,只有这三处露出岩石的红色地表。 三处空白的其中一处是—— 「——铃穗!」 塔娜罗特率先叫了出来,朝她跑去。 她前往的地方——只见铃穗相当憔悴地坐在地上。 因为她低垂着头,从拓人他们的位置看不出来她是否还有意识。 然而—— 「塔娜罗特!」 拓人呼喊塔娜罗特,正打算跑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啪唏!的尖锐声音传丁过来,只见塔娜罗特娇小的身体朝反方向飞去。 「喵?」 因为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于是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的塔娜罗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她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但是拓人知道。 这是防御用的结界。 要启动精密的大规模术式——如果提供与控制魔力的魔法师有什么状况,魔法就会失败,甚至可能会因此变形发生灾害。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通常在进行大规模的术式时,会将魔法师与外界隔离起来,设下结界做为安全防护措施。换句话说,就像在进行某种精细作业时,避免被人从后面打、或是飞了什么虫子进来等会造成魔法失灵的安全措施。 「喵?这是任何人都会有的心之壁垒喵!」 「不,那是不一样的东西。」 总之就是先吐槽再说。拓人说完话之后看向另外两处空白。 也就是说—— 「我跟你的座位。」 「没错。」 明人点头。 「就像你看到的……这个术式已经将羽濑川铃穗编写进去准备启动。只要再加上我跟你就会进入完全启动的阶段,术式会开始自动运转。」 「…………」 拓人眯起眼,观察起术式的文字列。 至少在他努力解读的结果,里面并没有包含伤害拓人与铃穗的攻击性记述。毕竟他无法完全掌握整个术式,随时保有警觉心也不为过。 「那么,就麻烦你了。」 「…………」 「怎么了?事到如今你还在踌躇什么?」 明人不解地笑着问。 「我再重复一次。」 明人身边浮起一面彷佛海市蜃楼的立体影像。 映在画面上的是……大量的布偶们。 「我只对自己感兴趣。」 「你说过了。」 「所以——其他人会变得怎么,对我来说无关痛痒,我完全不在乎。」 明人以指尖画出圆圈并缩小。 紧接着,画面里其中一只布偶飘了起来,啾——地脖子彷佛被一绦无形的线缠住一般,扭曲变形。 「…………」 拓人的脸颊抽搐着。 「看你是要协助我变成完全的存在,或是要把我的提案踢到一边?相对地,你就会失去全部『学园』的伙伴,顺带一提还有东京市民的小命也会一起陪葬喔。你到底会选择哪一边呢?」 「…………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 「啊啊。你在意如果我升华成神的话,天意或万物法则是否会因此产生破绽吗?」 明人微微侧着头说。 「先姑且不论『删除』,如果是『追加』的话,世界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产生破绽吧。如果你这么在意的话,要不要我先杀掉一柱神或魔呢?」 「…………」 拓人眉头皱得死紧。 看来明人他真的除了自己以外——连世界会变成怎么样都不在意。 「如果你以为我不会对人质下手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让你知道自己错了。」 「不……没有这个必要。」 拓人摇头。 他走向属于自己的「座位」——站在上面。 「拓人!」 「塔娜罗特,不用担心。」 听到塔娜罗特担心的叫唤,拓人对她露出温柔的微笑。 看到他们之间一来一往,明人满足地点了点头,走向自己的「座位」站在正中间—然后一边高举两手一边宣告。 「现在开始启动术式。」 下一瞬间——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澳洲的大气产生鸣动。 「喵?喵啊?」 塔娜罗特慌张地看向四周。 下一瞬间,她看向地面,发现自己脚下溢出光芒。 无数文字列闪闪发光。 因为魔力注入触发了魔法术式,相互结合正要画出单一机能。 于是—— *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同一时刻,数个地方、数个组织。 全世界陷入一片大混乱中。 「继东京之后,坎培拉也面临一样的状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目前正在与雪梨方面确认中。」 「澳洲军队可令部联络——」 ………… 「已经确认乌鲁鲁·卡塔丘塔国家公园内有不明发光现象——」 「大批观光客下落不明……」 ………… 「轨道上的人造卫星拍摄角度被诡异的云层遮蔽住。」 「进行修正!」 「不行,红外线电波完全透不过去。」 「到底是怎么了——」 ………… 「天文台来了消息。星星——天体的运行发生明显乱象——」 「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行星出现令人不敢置信的动作——」 ………… ………… 「开始了。」 玛莉艾拉抬头看向「艾尔斯岩」喃喃自语。 「米海尔,跟羽濑川秋穗之间的通讯还能通吗?跟她报告一下现况。」 「正在进行——」 米海尔将透过卫星线路进行通讯的大型车载电话的话筒贴在耳边,点了点头。 在他旁边的小型摄影机启动中的指示灯一明一灭地闪着。 即使米迦勒与波帝斯无法直接参与战斗,但也许他们在外野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因此玛莉艾拉他们才会继续留在这里担任报告人员,在场外观望状况。 然而…… 「……要来了!」 甘特小声地碎碎念。 玛莉艾拉皱起眉头转头问他: 「什么东西要来了?」 「——某个东西。」 秃头剑士俐落地拔出剑,摆好备战姿势。 「空间的情形不对劲 !」 「……空间……?」 玛莉艾拉露出一副吃惊的神情喃喃自语,就在那一瞬间—— 他们的周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某种高昂的声音从四处传来——伴随汽笛的声音。 * 术式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咆哮了起来。 记述在固定媒介「艾尔斯岩」上的大量魔法卫式,依序起动、结合、组合出新的咒术。连锁效应启动的魔法效果将术式进行改写,控制着聚集于此的魔力。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仪式中心传来—— 「这是——」 拓人眉头深锁。 他的意识已经被包含到术式的一部分之中。 所以,他知道——这是什么术式、也知道自己跟铃穗的能力会被如何利用,还有会导致什么结果。 「……居然骗我。」 拓人的视线越过飘浮在「座位」周围的筒状旋转咒语列,瞪着明人。 明人露出浅浅的微笑,装模作样地侧着头,彷佛在对拓人说「是又如何?」。 「这是无限召唤与无限还原的术式……!」 「没错。」 声音被轰隆声掩盖完全听不见,但拓人知道明人在说什么。 明人与拓人现在以术式为媒介,彼此联系着——因此,如果互相都有意愿,便能不透过声音进行沟通。 「我想成为神。」 明人以一种陶醉的口吻说。 「不会被人否定、不会被人拒绝,无论是谁都阻碍不了我的自由意志。我是绝对、安定且最终的存在。前提是将同等的存在全部清除掉!」 「原来如此……」 即使变成了神——如果有与自己力量相当的神存在,就无法保证自己是绝对的自由。 如果绝对的王座不是唯一的话,就失去意义了。 而且…… 「我无法原谅为什么世界的基础会就此固定!」 「…………」 「神族?魔族?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在玩文字游戏吗?」 明人眼裎闪过嘲讽的情绪。 「什么神啊魔的,说穿了,都是一些不完全的存在!」 「…………」 「虽然取了这么了不起的名字,不过他们并不是万能无限的存在。虽然彼此被互相的存在束缚住——成为构成世界的要素之一,但他们只不过是力量强大又长生不老,从人类的角度看去跟所谓的万能无限没有太大的差别,仅此而已。」 的确,力量值只有十的人看力量值超过上亿的人,会产生对方拥有无限能力的错觉。因为对方力量过于强大,才会无法测量出实际的力量值。 「也就是说,你真正的目的在于——」 「真正实质的神——全知全能之神。」 万能无限、全知全能是指什么? 那不就等同于「世界」这个词了吗? 现在的世界受无数的神族与魔族所支撑。 他们的存在也可以说是规定世界的理想状态。 换句话说,如果要在这个包容多神信仰的世界中追求全知全能、无限万能的话,必然只能认同唯一的一柱绝对者,必须将世界的理想状态切换到只有一神信仰的世界观才行。 也就是说…… 明人从一开始的如意算盘就是——将支撑这个世界的神与魔全数分解重组成唯一的存在,并附身在那唯一的存在之中。 只有一神教的世界观,神就等同于世界。 因此—— 「不需要我以外的神!我可不能冒险让我的自由意志受到阻碍呀。」 「…………」 「也不需要我以外的魔!我可不能冒险让我的自由意志遭到反抗呀。」 「…………」 「这个世界只需要我这个唯一的至高存在。我不愿受到束缚,世界只能生存在我的脚底之下。」 「你——」 「我告诉过你,我只对我自己有兴趣。」 明人牵起嘴角露出笑容。 「为了达到我的目的,就算得牺牲除了我以外全部的人,我也毫不犹豫。我要成为的是——不会遭任何人抛弃、不会遭任何人拒绝、不会遭任何人嘲弄、不会有人胆敢反抗我、不会有人胆敢辱骂我的神。我必须成为这样的神。为此,我必定得打造出只属于我的世界!」 「……你疯了!」 拓人叹气道。 「是吗?」 「没有任何人的世界,就算变成神也没有意义吧?」 明人的思考方式,怎么想都是完全否定其他人。 想打造出一个只保全自己,彻底排斥其他要素与概念的世界。 无人服侍之王、无人崇拜之神。 「这个想法很棒吧!」 明人大笑。 他打从心底感到愉快地笑着。 不存在他人意志与想法的世界。 如果是那样的世界,他的确能成为万能且无限的存在。 「这么一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真的是——会这样子吗? 没有别人就不会被否定。 没有别人就不会受到轻视。 没有别人就不会—— 「……我知道。」 拓人点了点头。 「正因为如此,你的极限也只到这里了。」 「嗯……?」 「你的基本就是否定一切。只能以否定的态度看待事情、只能以拒绝的心态确认事情。因为你一开始遭到抛弃,所以就只能切断全部的连结来解决事情——」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 明人耸肩。 「反正全世界的无限召唤与还原之术就要开始了。」 事到如今,拓人也没有能力制止伴随轰隆声开始运转的术式。 他已经被当成这个术式其中的零件之一——没有办法退出去了。如果他强行退出的话,恐怕也会对铃穗造成影响。事到如今,要从内部干涉术式是不可能的。 明人露出获得胜利且骄傲自满的笑容—— 「我——……………………」 ——明人的话断在很不自然的地方。 「这是什么……?羽濑川拓人,你干了什么好事?」 接下来,他的脸上闪过怀疑的神情。 「什么都没做……」 相较之下,拓人只是静静地摇头。 「难道是羽濑川铃穗吗?」 然而,明人转过头去只看到铃穗仍然低垂着头,毫无动静。 而且铃穗几乎不懂魔法知识,就算她想做什么也无法对术式产生任何影响。 「这是什么?」 夹杂了别种声音。 原本单一的重低音,混入某种彷佛要刺穿耳膜的尖锐声音。 那道声音越来越大,直到盖过重低音,然后—— 「——!」 术式的文字列开始闪烁,然后—— 「发生什么事?这到底是怎么——」 文字列开始崩解。 拓人等人的脚下传来不同于先前声响的震动。 啪一声,明人的「座位」产生龟裂。 「这是?」 崩塌了。 裂缝越来越大,改变了「艾尔斯岩」的形状,逐渐塌陷。术式受到巨大的岩石媒介崩塌的影响,开始发生不一致、连结也断了,在交互作用之下破绽越来越大…… 文字列发着光到处飞窜。 彷佛有数万——不,数亿只 萤火虫一起飞舞般,构成咒文列的文字发出光芒乱飞乱撞。 「羽濑川拓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在一片混乱之中,拓人冷静地说。 「不过,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吧——高呼想要活在一人世界里面的你。」 拓人轻描淡写地如此宣告的那一瞬间。 世界的色彩颠倒了过来。 就像是一次接合空间连结到这个「艾尔斯岩」般……晒得焦红的土壤被灰色取代,地面的绿、天空的蓝、岩石的红全部都变成单一颜色的浓淡深浅。 然后……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呼!」 那叫声——毫无脉络地突然破空而来,就像是突然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 叫声从一边画着轨道一边奔驰的列车传来。 「——!」 文字列画出呈现螺旋状的术式,像是要保护拓人与铃穗一般滑入「仪式」现场。 轰隆一声——空气彷佛被人挖开,流线型的车体弹开到处乱飞的咒语文字,最后停在拓人的面前。 「赶上了吗?」 坐在刊车最前端的艾玛太郎笑着说。 「是啊,千钧一发之际。」 「什么嘛!你似乎不是很惊讶耶。」 「因为我相信你们啊。」 拓人笑着回答。 「我知道大家一定会躲在暗处,等待反击的好机会。」 「喔?」 艾玛太郎面露狰狞地笑说。 「对悲观的拓人来说,这个想法也太乐观了吧?」 「混蛋——」 明人的声音破空而来。 离开「座位」的明人当!地一声,跳上列车车顶。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啊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艾玛太郎耸了耸肩。 「我只是把这里从原本的世界切断而已。」 「你说……切断!」 明人以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吼叫。 「将整个亚空间——」 「从我们确定了『原始创造者』拓人的存在起,『学园』上级干部便主张进行某个计划。那就是『强朵拉计划』与前一阶段的『阿巴朗计划』。」 艾玛太郎如此说。 「那就是……」 「创造世界。」 艾玛太郎竖起食指道。 「『原始创造者』的最大力量坦白说起来,就是——『创造另一个世界』。」 「……!」 明人露出吃惊的神情,全身僵硬。 某种层面上这就是他打算做的事情。 但是—— 「当然,如果随便进行这种事,会造成原本的世界失衡、变得乱七八糟。这不是『学园』所乐见的状况。所以——换句话说,我们才会开始研究如何设定从原本世界分割出来的领域,这不是一般的亚空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不会受神或魔影响的世界。」 艾玛太郎得意洋洋地竖起食指道。 「总之,我已经将这个领域与魔●空间(注45)——」 唔哇! 站在后面的艾玛妮乌斯用迪斯钦从艾玛太郎的后脑杓敲了下去。 「给我认真点……」 「是!」 艾玛太郎发出呻吟似的声音接着说。 「所谓的异次元或是多重世界之类……我们所处的世界之外还有其他世界,基本上这番理论早已被证实。」 艾玛太郎一边指向遥远的彼方一边说。 注45魔空空间,出自特摄片《宇宙刑事卡邦》,透过地轴转换装置,能将怪人们能力增强三倍的亚空间。 「实际的例子就是曾经发生过的『巨大妹事件』(注46)。以当时的数据为基础研究出来的结果,我们确定在原本的世界外侧——有所谓的『未使用领域』。」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当然办得到。」 艾玛太郎奸诈地笑着说。 「不过,只知道自己的某位仁兄应该无法想像吧?」 「…………」 「呵。总而言之,如果将原本的世界比喻为作业系统(os)的话,这就像是在原本的os之外『新增硬碟并格式化』而不是『取代储存』之类的喔。我们目前的所在地就是新增的硬碟,在你启动术式之前,我们早就用这台列车编写出术式,并且以『哲学3』为术式中枢,读取了整个『艾尔斯岩』。所以才能将『原始创造者』的力量强行转到这里。」 「居然会有这种事……」 「呵。虽然系统已经完成,不过毕竟还没有进行实验,所以——我们其实满担心这个计划无法顺利完成呢。」 「…………混蛋……」 注46出现在「まかでみいぺしゃる」(暂译:魔法学园特别篇)一书的「シスマゲ☆あかでみい 」(超妹大战与魔法学园的联合创作小说)短篇。因这次事件,学园确认了「异世界」的存在。 「接下来,冰室明人……里面的人。」 自顾自地说了些有的没有的话之后,艾玛太郎将手叉在腰上发出致命的宣言。 「就地正法的时候到了喔!」 同一时间——巨大的装置发出轰轰轰的机械运转声。 「——!」 明人发现脚下出现异样,于是跳向后方。 下一瞬间,列车的第二车厢、第三车厢、第四车厢出现好几道分割线,发出啪唰啪唰的声音后,钢铁制的外壳开始折叠起来。 原本收起来的巨大起重机大大地伸展开来。 超重机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拉起链子—— 「结合——」 随着钢铁互相嵌合的喀锵喀锵声,第二车厢、第三车厢、第四车厢里的货物被起重机拉起,直直地站立。 那是—— 「起来吧——超合金艾妮!」 巨大的钢铁女仆。 合憾式巨大机器人「超合金艾妮」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入侵正在崩塌的「艾尔斯岩」领域,高傲地睥睨明人。 艾玛太郎站在前方以「超合金艾妮」为背景邪气地笑着说。 「接招吧——连德国人都会吃惊不已的超级机器!」 超合金艾妮两手拉起裙摆先行了个礼。 裙摆的装甲外壳打开,里面的魔法导弹与魔法粒子加农炮、魔法破坏炮、魔法微波激射器从空隙中探出头来。 共同瞄准明人。 「可恶——」 明人开始逃跑。 他前一秒站的地方遭到大量破坏力集中攻击,一瞬间变成直径约十公尺的坑洞。说明白一点,那是杀他个片甲不留、毫不手软的攻击。 明人瞬间展开防御魔法。 他躲过破坏力的余波,朝铃穗的方向跑去——抱起神情空洞的她之后,大叫道: 「雅雷芙!桃乌!排除这个家伙!」 两柱使魔点头示意后开始行动。 她们将手伸入怀里,拿出一叠像是扑克牌的卡片。 「解冻!」 念出指令的同时,卡片也随之展开。 被折叠起来的部分在空中自行展开,变成约一公尺左右的四方形。接下来的瞬间,画在那个特殊魔法阵平面上的图里——人影从额头开始浮出。 蓝白色少女们——梅杜莎。 看来是压缩了存在 系数后,将她们封印在卡片状的亚空间之中。一夜之间以视线令东京陷入毁灭状态的魔物们,哗啦哗啦地站上崩塌中的大地。 「冰室明人!死到临头——」 「仪式的确是失败了!」 明人彷佛要覆盖艾玛太郎的台词一般大叫出声。 那张与拓人相似的脸上,浮出现在的拓人绝对不会有的凄惨表情。 那是——执迷不悟。 他使用「缩地」魔法,一边在不断崩塌下陷的「艾尔斯岩」上彷佛滑行般高速移动一边叫嚷。 「不过,我还有时间!只要再花时间思考对策就行了!用这个明人跟羽濑川的身体,再创造出三位一体就行了!同样都是拥有『圣母』资质的表姊弟,生出来的小孩极有可能继承那个能力!」 「……!」 拓人的表情大变。 原本沉着冷静的他——脸上出现怒气。 「冰室明人!」 拓人将右手的魔法机杖像枪一般抵在肩窝,跑向明人。 * 状况在一瞬间演变成混乱的战争场面。 毕竟他们站在早已开始崩塌的「艾尔斯岩」之上,地形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站都站不稳。在这之中,又有大量的梅杜莎朝拓人、艾玛太郎与超合金艾妮投射视线。 换句话说,就像是狂扣扳机来回扫射的机关枪一样。 完全不讲究战术或策略。当然——梅杜涉也会惨遭自己同伴毒手,但是将明人的命令摆在第一优先顺序的蓝白色少女们,完全不在意这一点,疯狂用搭载咒术的视线胡乱扫射。 然而…… 「——!」 黑影在沙尘笼罩之下的模糊视野中穿梭。 丝毫的迟疑——彷佛突然回神过来的一瞬间,梅杜莎们的头便从身上滚落。梅杜莎们以视线追着那道黑影,却因为速度太快捕捉不到。 一面俐落地翻转斗篷,一面手持两把短剑狩猎梅杜莎们的是穿着僧服的男子——寒河江教授(本尊)。 还有—— 「呼……」 一道身影站在沙尘之外。 那个人影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台手机,挂在自己的腰部——肚子附近的位置。 ——哔啵。 电子音伴随经过效果器加工后的声音,大声宣告。 「反射器模式!」 梅杜莎们将视线投射至声音的来源。 能够令一切事物停止动作的视线将那道人影—— 「——?」 并没有……停止! 对着吃惊不已的对抗兵器少女们直冲而来的是,银色的——穿着彷佛镜子般磨得发光的盔甲,隶属「学园」的超级机器人生命体,也就是自律型傀儡·梅塔理斯。 「梅塔理斯!该新身体配有最先进的传送系统!」 附带……明明没人拜托却从某处传来自作主张的解说声。 「只要轻轻一触腰带!就能自动从银行帐号里提钱!传送符合状况的战斗装甲!还能轻松透过网路世界的电子银行结帐……!接下来请看程序——」 将没人搭理的旁白抛之脑后,梅塔理斯大叫着,同时将两手向前突刺。 「梅塔理斯·无敌激光!」 从他的两手迸出闪电,打向梅杜莎们。 少女外型的兵器们遭受注入魔力的两百万伏特电流打飞,在崩塌的地面上痉挛,下一瞬间冒出白烟后灰飞烟灭。 还有—— ………… 对梅杜莎们来说,这应该是相当容易对付的对手。 两只小小的三头身布偶。 艾玛太郎与艾玛妮乌斯。 在一片混战之中,激烈地摆动小短手小短脚来回奔走,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在这场战役之中到底有没有建立任何功劳。 总觉得他们在眼前晃来晃去很碍眼,于是视线向艾玛太郎与艾玛妮乌斯集中而去。 然而…… ——啪唏! 发出声音倒向地面不动的却是梅杜莎们。 对着她们的是无数面……镜子。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父玛太郎以一副得意到极点的样子呐喊。 「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 ——数十只艾玛太郎。 简直是一场恶梦。 不知不觉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或是分裂出来的——艾玛太郎们一字排开,以万能盾牌的架势拿着镜子。顺带一提,几乎相同数量的艾玛妮乌斯们也同样拿着镜子。 「这就叫做以『群体暴政』对付『群体暴政』!」 艾玛太郎(集团)大叫。 「还有——从过去希腊神怪中的怪物到东宝制的原子能怪兽,说到对付这种光线系攻击的方法就是这个!强化『反射』功能的特制魔法镜子!性能卓越,如果聚在一起使用,还可以像某宇宙世纪决战兵器一样烧死敌人!」 「…………!」 梅杜莎们退缩了起来。 无论是神还是魔,她们都能用视线封印对手,使其停止活动。 也就是说,这个能力对她们本身具有同样的效果。 「呵呵呵呵呵。被视线封印住的梅杜莎,就像是没有香艳画面的成人色情电玩一样!」 梅杜莎们被大量的艾玛太郎们团团围住。他们的手上当然都拿着魔法镜子——前后左右都是镜子,陷入蟾蜍滴油的状态。(注47) 当然——如果投射视线只会冻结到自己人,所以无法随心所欲行动。 只见眼前…… ——轰! 巨大的超合金艾妮以势如破竹的气势踩着高跟鞋,轻松地将梅杜莎们踩得粉碎。 *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拳头随着呐喊声击出。 能够反应塔娜罗特魔力的魔法道具——「一击必杀」瞬间自动加速至十倍音速,比子弹还快的高速正拳一面散发出强大冲击波一面向前飞去。 连战舰外壳也会轻轻松松被打出洞来的结实一击。 然而—— 「可恶!」 正面迎击的是桃乌的拳头。 注47从蟾蜍身上渗出的毒液,在日本古代被称为万用油。虽具毒性,但应用得宜也可有效止血。取得此油的方法就是将蟾蜍丢入四面贴着镜子的箱子里,蟾蜍会误以为四面负敌而释放毒液。 这一边击出——魔法花纹彷佛绷带般缠满手臂的一拳!姑且不论是否借助道具的力量,但同样都使用了魔力进行加速与强化。 ——咚! 从互相撞击的拳头中心传出冲击波,画出圆圈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崩塌中的地面,更以她们为中心向下严重塌陷。 令人惊讶的强大威力。 不过—— 「大笨蛋!」 桃乌露出牙齿灿烂地笑着说。 「不管你来几次——」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给对方说话的时间,塔娜罗特娇小的身体彷佛陀螺般旋转。 随着身体旋转而加速的左拳,伴随着冲击波朝桃乌袭击而去。 然而,桃乌却轻易地闪过了这一击。 「呵呵呵。」 面 带微笑的桃乌打算对扑空向前栽去的塔娜罗特给予一击—— 「——咦?」 下一瞬间,那带着微笑的脸遭到塔娜罗特重重肘击。 桃乌被干脆地打向地面,弹了起来。 塔娜罗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会躲避左手的一击,因此才旋转身体,借助回旋的力量以右手肘直击因避开左手假动作而松懈下来的桃乌脸部。 「混帐……」 「我修练过了喵!」 塔娜罗特抬头挺胸地说。 「这就是所谓的士别三日,吃炸猪排喵!(注48)」 不是吧——虽然没有会如此吐槽她的人,不过她的意思似乎有传达到。 「修练?开什么玩笑——」 桃乌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双手。 滋滋——更强大的术式爬满她的两手。 下一瞬间……桃乌的两手彷佛从肩膀长出的别种生物般,膨胀成好几倍。 「无法施展魔力的废物魔神!别得意忘形了!」 咚!地一声,桃乌踢碎地面一跃而起。 宛如大型炸弹般威力的魔力缠住她的左右拳,朝塔娜罗特袭击而去。因加上好几重术式而威力大增的拳头,属性也有所变化,只需要一击就能同时将对方烧伤、重打、剁碎与冻结。 注48正确为「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塔娜罗特将刮目(かつもく)记成吃炸猪排(かつもくう)。 如果正面承受这一击的话,就连塔娜罗特也会好一阵子动弹不得。 然而—— 「也就是说……」 一道清新的声音说。 「只要有施展的途径,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 塔娜罗特身侧迸出一道新的影子。 未分化魔神背着的是—— 「魔法机杖?」 「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闪电随着呐喊声打了下来。 「什么——?」 发出啪滋声,光芒在桃乌四周绽放。 闪电弯曲、分歧,不断重叠逐渐形成魔法阵。 而且那还是—— 「封印?」 站在魔法阵里,原本以为只是攻击系魔法的桃乌来不及做出反应。 「是的~~」 在塔娜罗特背上,一直压缩着存在系数变成小巧魔法机杖的——法尔雀回答。 「魔法机杖原本就是为了节省吟唱咒语、编写术式的时间制作而成的魔法道具。反过来说,如果有相当纯粹的魔力,配合了施行者的意志,琐碎的技巧部分就可以靠我来弥补喔~~」 「可恶——」 桃乌——已经没在听了。 瞬间,原本包覆她的术式花纹重叠又重叠,一直不断缩小。桃乌以胀大的两手用力敲打封印结界,但这个结界原本就不能仅靠蛮力破坏。她越打反而越消耗魔力,散发出来的魔力不停变成巩固封印的力量。 「你这混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卑鄙——」 「我们~~」 塔娜罗特身旁发生小小的燥炸,法尔雀终于现身。 「只是希望能实现主人的愿望而已~~重要的是目的与结果~~」 法尔雀心情愉悦地说。 「无论卑鄙或没价值,一点都不重要~~」 「……!」 桃乌最后似乎大叫着什么,不过已经听不清楚了。 折叠又折叠的封印结界,最后变成小黑石——落在地面。 * 总之,肉眼所及范围内的梅杜莎们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艾尔斯岩」已经完全崩塌,变成无数岩石堆置在荒地之中。说穿了,就是一个巨大的岩石碎裂了而已,四散的大石头已不见之前的大规模,这副景象令人联想到废墟的街道。 关于这个话题先暂时搁一边…… 「接下来……」 数十只艾玛太郎们集合起来之后—— 「合体!」 大家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 发出滋嗡——相当随便的声音,布偶艾玛太郎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荣太郎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看来连这个也不是被封印的本尊,不过从外表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艾玛妮乌斯也同样跟着进行合体。 每次都入戏极深的主仆两人,现在的外观总算是正常一点了。 然而—— 「……怎么了?」 荣太郎看向全身颤抖不停的艾妮乌斯。 「不……总觉得我的自尊心似乎减少了。」 看来她虽然跟荣太郎以同样的手法恢复成正常等身,不过她的自尊心似乎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哈哈哈!现在这种时代,如果没办法合体与繁殖就当不好女仆喔!」 「我从很久以前就很想问,在主人的心目中,女仆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男人的梦想。」 荣太郎竖起大拇指,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 算了——也许是重新领悟到事到如今,抱怨也改变不了什么的关系,艾妮乌斯叹了一口气看向四周。 「这边大致上都已经解决了吧。」 「呵,毕竟她们只是用来偷袭的低等士兵。」 荣太郎搔着脸颊说。 到处充斥寒河江教授、梅塔理斯的攻击,还有其他使用反射视线用的装备或手段的「学园」相关人士约五十名,正在跟梅杜莎们战斗。 毕竟她们都是单一机能强化型兵器,只要分析出唯一的能力,就能用一样的手法让对人的攻击失效。因此,现在的梅杜莎们相当不堪一击。 毕竟只是为了偷袭而创造出来的临时兵器而已。 明人一开始就是抱持用过即丢的想法,才会进行量产。 「剩下的——就是主将、副主将的战斗了。」 荣太郎站在崩塌的岩石群另一端,一边凝视着遥远的大地一边说。 「我……去帮他们的忙!」 「嗯——」 荣太郎点了点头。 * 拓人奔跑着。 他正在追赶抱走铃穗的明人。拓人以肉体强化魔法增强脚力,追着以「缩地」魔法高速移动中的明人。虽然没有被甩掉,却也无法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艾尔斯岩」已经被远远地抛在后头。 两人在平坦的大地——切下澳洲的土地,复制出来的假想世界的大地上奔驰。 「…………」 老实说——拓人对于明人,不,明人体内的人感到同情。 毕竟他是出生在拒绝与否定之中,当然只能理解这种负面的想法。他想要变得完全的心情——那份执着也相当纯粹,拓人不认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坏事。 但是,他无法认同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想法。 他更无法原谅明人打算为了这个原因利用铃穗。 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思考明人的目地或方法。 拓人继续奔跑着……一心一意只想夺回铃穗。 然而—— 「——!」 视野的角落突然闪出光芒。 拓人本能地听从内心升起的危机感,向旁边一跃而去,采取保护身体的姿势扑倒在地。 ——砰! 瞬间加热的空气发出爆炸声。 上一秒他的身体所占据的地方,被超强光热波横扫而过。如果被击中的话,连展开防御庐法的时间也没有,就会马上变 终章 耳边传来遥远的爆炸声,喷射客机划过苍穹而去。 「哎呀呀——」 当初建造这两座巨大厅舍的时候,被人觉得是浪费税金,甚至被说成魔王的城堡等,遭到大家在背后指指点点——现在已经成为著名观光景点的东京都厅第一本厅舍的右边屋顶上。距离地面两百四十公尺的直升机停机坪中,站着两个身影。 「总算是敷衍过去了。」 如此说着的是做歌德萝莉风打扮的娇小少女。 别说是台词……就连她的口吻都是从容淡定,完全看不出来一丝疲倦或厌烦。 她是天使加百列。 「毕竟规模大到全世界,还是比较棘手一点。不过,幸好现在是资讯时代也省了不少麻烦。」 回应她的是——穿着黑色暴走族服装、身材纤细高挑的青年。 同样面无表情,感慨之类的情绪似乎不会浮现在这张五官端正的俊脸上。 他是大恶魔亚格里雅雷普特。 喜爱美少女游戏&动画的大恶魔讪笑道。 「已经在电视与网路设下洗脑装置,就算不用魔法只要持续播放『真实』,大家就会信以为真。」 「被自己创造的道具耍得团团转,真是笑死人了。」 「呵,我们不也如此。」 亚格里雅雷普特说完后耸了耸肩。 冰室明人动乱后……第三天。 扩散到全世界的混乱,已经在天使、恶魔、精灵还有「学园」与「联盟」的魔法师们的协助之下快速恢复。 复原作业比当初预想的还要容易多。 不相干的人原本就没有掌握到事实真相,只要适当说些藉口,再进行最小限度的记忆操作,大部分的人就会「什么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轻易地接受了。 当然……直觉敏锐的人或是过于迟钝却老爱疑神疑鬼的人,则是到处主张「可能是国际性阴谋」,不过在大部分人都恢复正常生活的情况之下,他们不可能演变成大规模团体。迟早会变成「犹太人秘密结社阴谋论」或「被五十一区藏起来的ufo」之类的无稽之谈。 「不过,这种情操与适应力就是人类强大的地方。」 「……的确没错。」 微微点头后—— 「话说回来,『联盟』现在如何?」 亚格里雅雷普特突然天外飞来一笔问道。 「他们已经无法维持组织的体制,大多数的魔法师、精灵、神族与魔族都被『学园』吸收了。当然,也因为大部分的干部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也没多少人在意过去的因缘。」 「与过去重叠的人都不在了。」 亚格里雅雷普特点了点头。 「也算是可喜玎贺,对吧?」 「应该还不算吧。」 加百列打了小小的哈欠说。 「目前只能算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还会有其他堆积如山的事情。不过,从古至今也不是一直风平浪静吧?」 「……没错。」 「然而,这就是人类进化的证明呀!」 加百列看着渐行渐远的飞机说。 「因为不是万能无限的存在,所以他们不知道界线何在。也因为自知不是全知表能的存在,所以才会持续进化下去。」 「没有错!」 「总有一天他们会超越我们。」 「…………也许喔。」 亚格里雅雷普特抬头看着飞机划过蓝天之后留下的飞机云,点了点头。 * 大家一开始就说好,不等通知直接一起去看公布结果。 如果是感情要好的朋友又考上同一间大学的话,这么做也没什么稀奇的。 然而,这么做其实伴随着相当高的风险。 因为极有可能没有全员合格,如果只有一个人考上或是落榜,气氛会变得相当尴尬——不管是合格的或是落榜的人都会觉得。 相反地,如果大家一起考上——当然这跟实力也有关——但多少还是会感到幸运。 所以…… 「——好!」 双叶握紧拳头点了点头。 东京都内——二月某日,天气晴。 雾岛双叶的身影出现在某大学校园内。 今天是她今年年初时参加入学考试的大学合格发表日。 不只是她,校园里到处都是想亲眼确认自己号码的考生。脸上罩着不安神情的学生,或是欢喜地大叫出声的学生,也有失望地垂下头的学生,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戏码到处上演着。 「我看看——」 双叶穿过拥挤的人群,站在合格名单的榜单前。 一面数着数字寻找自己的号码。 三〇二二。三〇二八。三〇四二。三〇四九—— 「……有了!」 三〇五一。这是双叶的考试号码。 首先,可以稍微安心一点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事情到此结束。 从某种层面上说来……从现在开始才是关键时刻。 她看向旁边,双胞胎弟弟叶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边,双手环胸抬头看着榜单。 「叶月——你呢?」 「当然有我的号码!」 双叶的双胞胎弟弟点头,彷佛摩艾石像的脸上浮现自信满满的表情。这个弟弟就是这一点令人讨厌。不过,实际上叶月的成绩几乎每一科都考的比双叶好,所以双叶合格的话,叶月理所当然也会合格。 就剩下——拓人与铃穗。 他们是否合格将会大大地左右双叶之后的行动。 顺带一提,留学生塔娜罗特没有接受大学考试。不过,她倒是说过会跟拓人与铃穗一起来看榜单。 原本大家说要先约在某个地方集合再一起来看榜单……不过双叶故意说要在会场见面。如果一起来的话,恐怕她的心脏在抵达会场前就会因过度紧张而爆炸。 「不晓得拓人他们人在哪里。」 「要不要打手机去问问看?」 「啊……但是……」 事到如今,双叶的内心感到更加动摇。 如果拓人落榜的话…… 如果铃穗落榜的话…… 还有,他们两个人都一起上榜的话—— 「——啊!是双叶!」 突然从后面传来呼唤声,双叶吓到差点飞上天。 「拓、拓、拓人!」 「喔——拓人。」 满脸通红的双叶慌张地转过头去打招呼,叶月则是一如往常般以大嗓门打招呼。 站在两人面前的是拓人、铃穗与塔娜罗特与—— 「……咦?」 「……咂?」 双叶与叶月眼睛睁得圆圆地僵住不动。 两个人的视线——移向铃穗抱在胸前的小包巾。 淡蓝色的布包着一个很小很小的…… 「你们两个如何?都合格了吗?」 「…………」 「…………」 「咦——难道你们落榜了……吗?」 「才没有这回事!」 一边疯狂甩着头,想藉此甩掉惊吓的叶月说。 「啊,那么大家都合格了嘛!真是太好了,我跟铃穗也合格——」 「太好了——个屁啊!」 叶月怒吼、双叶以颤抖的指尖指向铃穗胸前的包巾。 「那……那是什么…………?」 「喵?」 塔娜罗特纳闷地歪着头。 「双叶没看过小婴儿吗?」 没 错。 铃穗抱在胸前的是才刚出生三个月左右的小婴儿。 「我当然看过啊!」 双叶充满气势地大声嚷嚷。 「才不是这么回事,所以说……那个……为什么……小铃她……小婴儿……」 「难道说!」 叶月以一副大受打击表情说。 「这是拓人跟小铃的孩子吗?」 ——喀咚! 双叶以快速到彷佛反射动作的速度肘击叶月,他无力地弯下身体。 「怎、怎、怎么可能!你才、才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对、对吧——」 因为过度恐慌,双叶连话都说不清楚。 的确……就算把拓人与铃穗的表姊弟关系也考虑进去的话,他们的感情比一般人亲密。 而且,站在同性的立场看来,铃穗相当可爱。 但是—— 「想也知道当然不是啊!」 拓人苦笑说,不过他的话却令心绪大混乱的双叶镇定下来。 差点因为脑部过热而暴走的双叶,心情急速冷静下来,意识也迅速恢复。 「这孩子是我们亲戚的小孩。」 「就、就、就、就是说啊!想、想、想、想也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没错!啊哈哈哈哈哈哈!」 双叶彷佛坏掉的机器人偶般嘴巴僵硬地开开合合,还一直不断点头。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如果那孩子真的是拓人的小孩,双叶一定会发疯,甚至好一阵子无法振作起来。彷佛知道她的内心,又似乎不知道,拓人露出悠哉的笑容继续说明。 「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把小孩寄放在我这里。」 「什么嘛,真是吓死人了。」 叶月苦笑。 「喔——毕竟有亲戚关系,长得有点像拓人耶。他叫什么名字?」 「——明人。」 拓人直截了当地说。 「羽濑川……明人……」 「明人…………?」 双叶不解地歪着头。 这么说来,最近似乎在某处听过这个名字。 到底是在哪里听到的呢……?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总之,大家都合格了——来举杯庆祝一下吧!」 「我们还未成年耶。」 拓人耸了耸肩。 「……而且还带着小婴儿,不太好吧。」 叶月一边以食指戳着明人的脸颊一边说。 「我们有请保母照顾他,所以我会先把明人带回家里再出来集合。」 「就这么办吧。」 拓人与叶月互相点头示意。 只是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的双叶,一直处于痴呆状态,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直到现在,她的意识终于恢复了。 她早就下定决心。 如果大家都合格的话,她要藉着这份幸运——赌上某件事! 如果一直裹足不前的话,恐怕永远不会有结果。 所以她必须从舒适圈踏出去,为了向下一步前进,双叶鼓起全部的勇气。 这是少女的决定!也是属于她的舞台! 「那个……拓人……」 「什么事——?」 拓人露出爽朗的笑容,微微侧着头。 心脏差点跳出来,血压急速上升中。 心中传来某个声音,大声地呐喊着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但是…… 「……我喜欢你。」 双叶对着他说出这句话。 以全力压抑着向她排山倒海袭击而来的后悔与犹豫,双叶努力把话说完。 「请跟我交往。」 * 因为要先抱明人回家——拓人等人跟双叶他们先各自回家去了。 「……我吓了一大跳喵!」 塔娜罗特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说。 白天中午的住宅街,意外地没几个行人。拓人他们走在回大楼的踣上,一路上也没看到别人。 「嗯,我也有点吃惊。」 拓人露出苦笑地说。 想当然塔娜罗特说的就是双叶「告白」的事。 「只是——有点吗?」 砰一声,拓人收在口袋里的手机随着小小的爆炸飞出,在空中变形——魔法机杖变成人类的姿态。 「嗯,有点。」 拓人对法尔雀的疑问点了点头。 「之前隐隐约约就感觉到了。」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呢?」 甩动一头绿色长发的魔法机杖的化身询问。 「…………」 拓人当场采取了回避的举动。 法尔雀看穿他总是优柔寡断、裹足不前的个性,到头来什么事情都没解决。看着拓人的眼神,闪着一道明明知道却故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恶作剧光芒。 「我大概……」 拓人喃喃自语地说。 「也喜欢她吧。」 「打算接受她吗?」 「应该是吧……」 拓人爽快地说。 「——抱歉。」 「不会~~」 法尔雀摇头。 她的脸上并没有失望、愤怒、悲伤的表情,只是温柔地微笑补充道: 「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理由吗?至今为止,拓人主人也曾经有过好几次被人告白的机会吧……?」 「理……理由吗……」 拓人耸了耸肩说。 「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几两重。」 「…………」 「无论好与不好,过去我很讨厌自己。所以,对那些喜欢我的女生们产生某种异样的不协调感。甚至感到困惑,为什么她们会喜欢这样子的我。」 被母亲抛弃的人。 被父亲背叛的人。 因此,我变成找不到自我存在理由的人。 但是…… 「我就是我。如果不承认这一点的话,就无法向前迈进。」 如果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又怎么能向前踏出去。 因此,首先就是要承认自己。 毫不保留的——自己。 「等到我承认这一点之后,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就能搞清楚自己真正心仪的对象是谁。虽然我自己不知道详细原因……只是,如果是异性、恋爱对象的话,我喜欢的人就是双叶。她明明不是魔法师、我们也不是主从关系,她却能真心喜欢我。我想——我应该也是真心喜欢她。」 「…………」 法尔雀不发一语。 塔娜罗特也不发一语。 铃穗——当然也不发一语。 但是…… 「这就是小拓的回答吗?」 经过一阵子的沉默之后,铃穗吐出一句话。 不是蓝发而是从黑发的铃穗口中。 「没错,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 铃穗腼腆地笑着说。 「我们也差不多该从之前的表姊弟关系解放了……」 敖拥有自己的羽翼。 总有一天一定能凑齐一对翅膀。 「所以别担心我。我不会感到受伤或失落,我一定也会喜欢上某个人。」 「……是吗……」 拓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于是—— 「塔娜罗特还有法尔雀……抱歉。」 这也是拓人第一次…… 结束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 结束过去甜蜜又温暖的日子。 然而……正因为如此,才会建构出新的关系。 「喵?」 塔娜罗特看着拓人——纳闷地歪着头。 「抱歉什么喵?」 「不——就是说我……」 「如果双叶变成拓人的女朋友的话,我就必须讨厌拓人喵?」 「…………」 拓人看着眼睛睁得圆圆的褐色肌肤使魔。 塔娜罗特……以一种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的眼神凝视他。 「塔娜罗特……」 「我也有同样的疑问~~。」 法尔雀也侧着头不解地问。 「我也必须变回魔法机杖吗~~?」 「不……那个……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只有选与不选,两个选项吧~~?」 法尔雀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主人是主人,我们是我们。无论结果如何,都不需要迎合别人的想法吧?我们以我们的立场、我们的意志,怀抱自信地喜欢拓人主人。拓人主人只要用你觉得自在的方式回应我们就好了。就算是主从关系、朋友关系,或是其他的形式都可以~~」 「那是——」 「无法兼顾您与双叶小姐之间的恋爱吗~~?」 「…………」 拓人过了好一会儿,只是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是吗……也许真是如此。」 说完之后他笑了。 就在此时—— 「——武装自己的理论探讨终于结束了!」 砰砰砰——道路正中间的鞭炮突然点燃。 拓人一行人慌张地转过头,只见拿着「祝!一夫多妻?」旗子的荣太郎与皱着眉头拿着鞭炮引信的艾妮乌斯、雅与辛格拉薇亚站在那里。 「来大闹一场吧!」 「……前辈!」 连平常淡定的拓人都面红耳赤地反驳。 「你从哪里开始看的?从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 嘻嘻嘻嘻嘻——荣太郎邪气地笑着说。 「我还录下来了喔!hd高画质,连毛细孔都看得一清二楚呢!」 「等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把这个影片编辑一下,上传到影片分享网站上去好了!尤其是这个又羞又开心的部分,一定要重复倒带好几次!喔喔,可以弄成mad吗?」(注49) 「前辈!」 「如果不想要我这么做的话,就让我们也参加派对吧。」 注49mad,电玩、动漫、同人界的多媒体作品。通常会剪辑一段影片配上自己喜欢的音乐。 「……所以,你其实只是想说这件事而已吧。」 铃穗露出苦笑。 「因为啊——过去一星期,我一直在进行记忆操作与资讯操作,走遍世界各个角落,完全没时间玩乐。」 「什么?」 拓人无奈地看着彷佛幼儿般闹别扭的荣太郎,露出苦笑。 「我知道了。大家一起闹翻天吧!」 「很好!那地点就交给我了!我会找适含的地方!像是女仆咖啡厅、女仆居酒屋、女仆餐厅、女仆中华料理店、女仆酒吧之类的!我记得最近好像还有女仆寿司店?雅,打电话问一下之前那个女社长。」 「…………」 「我想想——普通人只有雾岛姊弟吧?」 「咦?啊……是。」 「看我的!」 话还没说完,荣太郎马上比画手印吟唱咒语。 下一瞬间,他跟艾妮乌斯等人一起消失不见了。 「到底是怎么了……」 拓人无力地垂下肩膀叹气道。 他只是拿过去一星期的忙碌当大闹一场的藉口吧。 与笑嘻嘻的铃穗相视一眼,拓人大大地伸展身体。 「好了——」 好累啊。真是辛苦啊。 状况层出不穷,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不过——这并不是终点。 只是一段必经之路。 拓人抬头仰望接近春天的晚冬夜空。 接下来,自己、塔娜罗特、铃穗、法尔雀还有「学园」的大家,故事都还没有结束。就算吵闹不休或温馨感人——甚至是超越一般常识,大家还是会在未来的日子里自由发展彼此之间的伙伴关系。 立足于自己选择的立场,描绘出自己想走的未来, 不是为了别人——只听从自己的意志。 因此…… 「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少女们转过头向拓人这么说。 魔法学园ma  完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家榊。 「写完这次的原稿之后……我……要打扫房间……」一边望向远方一边轻轻地摇晃着死亡的旗帜,这就是我最近的生活,大家过得如何呢? 因为诸多原因,所以过去一年里我不断挥舞死亡旗帜,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能活到现在呢?也许是托各公司编辑告诉我「拜托您,请老师保重身体好好休息。在那之前,请先交出我们公司的原稿。」这彷佛煮沸热水般的温暖话语的福吧。 总之,我已经事先在临死讯息写上各公司责任编辑的大名了。 以上为大家带来《魔法学园ma9  学园逆袭!?》。 如前一集预告过,这是「魔法学园ma」本传最后一集。 话说回来,原本预定在三集以内完结的作品居然可以写到现在,反而令人觉得很幸福——相反地,也因为当初提企划书的时候,没想到会延长这么多集,所以后半段的故事发生时间相当集中!比起一开始的第一到第四集前后大约经过一年,从第五集起的故事情节全发生在三个月以内。 因为啊……对我来说「只有国中生或高中生最适合当这类型轻小说的主角!」——就是这种信念(是吗?)。 因此,在拓人成为大学生的同时,便将原本还没结论的事情做个了结,让他从主角的位置退了下来。 没有错。 在上一集的后记,我说过「下一本就会结束了」,正确地说结束的是「以拓人为主角的本传」,并不是「魔法学园」这个世界的故事。 当然,看过fami通文库别册fbsp vol.2的读者,应该已经发现了吧?「魔法学园」的世界观还会持续下去。 更动主角,稍微更改作品名——不过配角几乎都是同一批人,预定以新系列「魔法学园eperiment」(暂译)的名义卷土重来。 因此——如果各位读者也愿意读那部新作品的话,我会觉得很幸福。 还有,短篇集的「魔法学园ma外传」还会持续发展下去,也希望各位能够继续追随这个系列。 不过,过去真的造成「魔法学园」第一代责编k与第二代责编k(呃……怎么这么刚好)——还有,最重要的是插画老师de许许多多的麻烦与困扰,毕竟这是一部负担很重的系列。 不,纯粹都是我一直死拖活拖到最终截稿日的关系吧。 几乎一直不断在挑战着业界的极限——啊啊啊啊啊。 真的很对不起&谢谢大家。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在此先向大家说声抱歉与感谢。 接下来的新作品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还有,最重要的是…… 一切都是托各位容忍我胡作非为的读者大人的福。 在此献上比海深比天高的感谢。 那么,我们下一本书见吧! 二〇〇七/八/十二 bgm:无 mae:sharppc-mp4〇h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家榊。 「写完这次的原稿之后……我……要打扫房间……」一边望向远方一边轻轻地摇晃着死亡的旗帜,这就是我最近的生活,大家过得如何呢? 因为诸多原因,所以过去一年里我不断挥舞死亡旗帜,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能活到现在呢?也许是托各公司编辑告诉我「拜托您,请老师保重身体好好休息。在那之前,请先交出我们公司的原稿。」这彷佛煮沸热水般的温暖话语的福吧。 总之,我已经事先在临死讯息写上各公司责任编辑的大名了。 以上为大家带来《魔法学园ma9  学园逆袭!?》。 如前一集预告过,这是「魔法学园ma」本传最后一集。 话说回来,原本预定在三集以内完结的作品居然可以写到现在,反而令人觉得很幸福——相反地,也因为当初提企划书的时候,没想到会延长这么多集,所以后半段的故事发生时间相当集中!比起一开始的第一到第四集前后大约经过一年,从第五集起的故事情节全发生在三个月以内。 因为啊……对我来说「只有国中生或高中生最适合当这类型轻小说的主角!」——就是这种信念(是吗?)。 因此,在拓人成为大学生的同时,便将原本还没结论的事情做个了结,让他从主角的位置退了下来。 没有错。 在上一集的后记,我说过「下一本就会结束了」,正确地说结束的是「以拓人为主角的本传」,并不是「魔法学园」这个世界的故事。 当然,看过fami通文库别册fbsp vol.2的读者,应该已经发现了吧?「魔法学园」的世界观还会持续下去。 更动主角,稍微更改作品名——不过配角几乎都是同一批人,预定以新系列「魔法学园eperiment」(暂译)的名义卷土重来。 因此——如果各位读者也愿意读那部新作品的话,我会觉得很幸福。 还有,短篇集的「魔法学园ma外传」还会持续发展下去,也希望各位能够继续追随这个系列。 不过,过去真的造成「魔法学园」第一代责编k与第二代责编k(呃……怎么这么刚好)——还有,最重要的是插画老师de许许多多的麻烦与困扰,毕竟这是一部负担很重的系列。 不,纯粹都是我一直死拖活拖到最终截稿日的关系吧。 几乎一直不断在挑战着业界的极限——啊啊啊啊啊。 真的很对不起&谢谢大家。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在此先向大家说声抱歉与感谢。 接下来的新作品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还有,最重要的是…… 一切都是托各位容忍我胡作非为的读者大人的福。 在此献上比海深比天高的感谢。 那么,我们下一本书见吧! 二〇〇七/八/十二 bgm:无 mae:sharppc-mp4〇h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作家榊。 「写完这次的原稿之后……我……要打扫房间……」一边望向远方一边轻轻地摇晃着死亡的旗帜,这就是我最近的生活,大家过得如何呢? 因为诸多原因,所以过去一年里我不断挥舞死亡旗帜,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能活到现在呢?也许是托各公司编辑告诉我「拜托您,请老师保重身体好好休息。在那之前,请先交出我们公司的原稿。」这彷佛煮沸热水般的温暖话语的福吧。 总之,我已经事先在临死讯息写上各公司责任编辑的大名了。 以上为大家带来《魔法学园ma9  学园逆袭!?》。 如前一集预告过,这是「魔法学园ma」本传最后一集。 话说回来,原本预定在三集以内完结的作品居然可以写到现在,反而令人觉得很幸福——相反地,也因为当初提企划书的时候,没想到会延长这么多集,所以后半段的故事发生时间相当集中!比起一开始的第一到第四集前后大约经过一年,从第五集起的故事情节全发生在三个月以内。 因为啊……对我来说「只有国中生或高中生最适合当这类型轻小说的主角!」——就是这种信念(是吗?)。 因此,在拓人成为大学生的同时,便将原本还没结论的事情做个了结,让他从主角的位置退了下来。 没有错。 在上一集的后记,我说过「下一本就会结束了」,正确地说结束的是「以拓人为主角的本传」,并不是「魔法学园」这个世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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