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奈美即将终结世界?》 opening 真野萌奈美调查报告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黑羽 真野萌奈美,通称萌奈美,或称萌奈妹。 一九九x年二月一日诞生于武藏虹北市。 父亲:恭太郎,土生土长东京人,于市公所工作。母亲:香苗,出生于关西的家庭主妇。 家纹为橘纹。 小学四年级时,于樱花写生大会中获得佳作。国中一年级时,于校内阅读心得写作比赛获得第三名。现今就读高中二年级,无任何功过纪录。 身高一百五十六公分,体重四十公斤,身型纤细苗条。瞳孔为深黑色。胸部的发育远低于平均值。发型为妹妹头(当事人似乎强烈主张这发型有另一种华丽的名称,不过看那副德性,只要称呼为「妹妹头」就够了)。 未加入运动类社团。平常活动身体的机会,只有为了赶公车时全力奔跑以及体育课而已。成绩中下。虽然可以灵活转换关东腔和关西腔,但是外语能力极差。擅长的科目为数学(正确来说应该是算数)。不擅长的科目是家政科特别是(料理实习)。 与双亲、弟弟(智希,国中一年级) ,猫(阿喵,三岁公猫)、狗(阿汪,四岁公狗)同住在古老民宅当中。会觉得宠物名称正好展现出这家人的没品味和不正经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萌奈美的房间是位于二楼深处的日式三坪房间。不过她在榻榻米上铺了地毯,搬进床架,伪装成西式房间。不懂和室优点所在的日本人可是会灭亡的啊! 住家住址为武藏虹北市植树町三十番地。 饮食习惯属于杂食性,不挑食,什么都吃,而且是个大胃王。早上之所以不会睡过头,是为了好好吃完一顿早餐。特别喜爱的食物是纳豆拌饭和味噌汤拌饭。理由应该是因为这样可以完全不考虑配菜,只要拚命吞下肚就行了。询问她「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时会回答一些貌似高级的料理名称,但那一定是骗人的。街上到处都有她常光顾的餐厅,而多位厨师都异□同声地称呼她为「仿徨漂泊的贪吃鬼」,但她本人并不知情。 个性方面,说得好听点是坦率。如果为周遭的人带来麻烦,她会立刻反省。然而令人头痛的是,她觉得只要有反省就能获得大家的原谅(大错特错好吗!)。自我主张不多,属于顺从而随波逐流的类型。 行动既迟缓又笨拙。常为周遭带来无数困扰,由于当事人坚持自己绝无恶意,所以应该真的没有吧(如果那些事是怀著恶意做出来的,那早就被人宰了!)。尽管自己有所自觉,但是只要一听到别人称呼自己「冒失鬼」就会生气。既然会生气,那么就该更加谨慎地行动才对,可是她就是办不到,实在让人伤透脑筋。 以上,就是真野萌奈美的调查报告。 我最无法了解的,就是这家伙真的是能拯救地球的人吗? 我更无法了解的,就是为什么我非得保护她不可? ——虽然说这是命令所以也无可奈何啦……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黑羽 真野萌奈美,通称萌奈美,或称萌奈妹。 一九九x年二月一日诞生于武藏虹北市。 父亲:恭太郎,土生土长东京人,于市公所工作。母亲:香苗,出生于关西的家庭主妇。 家纹为橘纹。 小学四年级时,于樱花写生大会中获得佳作。国中一年级时,于校内阅读心得写作比赛获得第三名。现今就读高中二年级,无任何功过纪录。 身高一百五十六公分,体重四十公斤,身型纤细苗条。瞳孔为深黑色。胸部的发育远低于平均值。发型为妹妹头(当事人似乎强烈主张这发型有另一种华丽的名称,不过看那副德性,只要称呼为「妹妹头」就够了)。 未加入运动类社团。平常活动身体的机会,只有为了赶公车时全力奔跑以及体育课而已。成绩中下。虽然可以灵活转换关东腔和关西腔,但是外语能力极差。擅长的科目为数学(正确来说应该是算数)。不擅长的科目是家政科特别是(料理实习)。 与双亲、弟弟(智希,国中一年级) ,猫(阿喵,三岁公猫)、狗(阿汪,四岁公狗)同住在古老民宅当中。会觉得宠物名称正好展现出这家人的没品味和不正经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萌奈美的房间是位于二楼深处的日式三坪房间。不过她在榻榻米上铺了地毯,搬进床架,伪装成西式房间。不懂和室优点所在的日本人可是会灭亡的啊! 住家住址为武藏虹北市植树町三十番地。 饮食习惯属于杂食性,不挑食,什么都吃,而且是个大胃王。早上之所以不会睡过头,是为了好好吃完一顿早餐。特别喜爱的食物是纳豆拌饭和味噌汤拌饭。理由应该是因为这样可以完全不考虑配菜,只要拚命吞下肚就行了。询问她「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时会回答一些貌似高级的料理名称,但那一定是骗人的。街上到处都有她常光顾的餐厅,而多位厨师都异□同声地称呼她为「仿徨漂泊的贪吃鬼」,但她本人并不知情。 个性方面,说得好听点是坦率。如果为周遭的人带来麻烦,她会立刻反省。然而令人头痛的是,她觉得只要有反省就能获得大家的原谅(大错特错好吗!)。自我主张不多,属于顺从而随波逐流的类型。 行动既迟缓又笨拙。常为周遭带来无数困扰,由于当事人坚持自己绝无恶意,所以应该真的没有吧(如果那些事是怀著恶意做出来的,那早就被人宰了!)。尽管自己有所自觉,但是只要一听到别人称呼自己「冒失鬼」就会生气。既然会生气,那么就该更加谨慎地行动才对,可是她就是办不到,实在让人伤透脑筋。 以上,就是真野萌奈美的调查报告。 我最无法了解的,就是这家伙真的是能拯救地球的人吗? 我更无法了解的,就是为什么我非得保护她不可? ——虽然说这是命令所以也无可奈何啦……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黑羽 真野萌奈美,通称萌奈美,或称萌奈妹。 一九九x年二月一日诞生于武藏虹北市。 父亲:恭太郎,土生土长东京人,于市公所工作。母亲:香苗,出生于关西的家庭主妇。 家纹为橘纹。 小学四年级时,于樱花写生大会中获得佳作。国中一年级时,于校内阅读心得写作比赛获得第三名。现今就读高中二年级,无任何功过纪录。 身高一百五十六公分,体重四十公斤,身型纤细苗条。瞳孔为深黑色。胸部的发育远低于平均值。发型为妹妹头(当事人似乎强烈主张这发型有另一种华丽的名称,不过看那副德性,只要称呼为「妹妹头」就够了)。 未加入运动类社团。平常活动身体的机会,只有为了赶公车时全力奔跑以及体育课而已。成绩中下。虽然可以灵活转换关东腔和关西腔,但是外语能力极差。擅长的科目为数学(正确来说应该是算数)。不擅长的科目是家政科特别是(料理实习)。 与双亲、弟弟(智希,国中一年级) ,猫(阿喵,三岁公猫)、狗(阿汪,四岁公狗)同住在古老民宅当中。会觉得宠物名称正好展现出这家人的没品味和不正经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萌奈美的房间是位于二楼深处的日式三坪房间。不过她在榻榻米上铺了地毯,搬进床架,伪装成西式房间。不懂和室优点所在的日本人可是会灭亡的啊! 住家住址为武藏虹北市植树町三十番地。 饮食习惯属于杂食性,不挑食,什么都吃,而且是个大胃王。早上之所以不会睡过头,是为了好好吃完一顿早餐。特别喜爱的食物是纳豆拌饭和味噌汤拌饭。理由应该是因为这样可以完全不考虑配菜,只要拚命吞下肚就行了。询问她「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时会回答一些貌似高级的料理名称,但那一定是骗人的。街上到处都有她常光顾的餐厅,而多位厨师都异□同声地称呼她为「仿徨漂泊的贪吃鬼」,但她本人并不知情。 个性方面,说得好听点是坦率。如果为周遭的人带来麻烦,她会立刻反省。然而令人头痛的是,她觉得只要有反省就能获得大家的原谅(大错特错好吗!)。自我主张不多,属于顺从而随波逐流的类型。 行动既迟缓又笨拙。常为周遭带来无数困扰,由于当事人坚持自己绝无恶意,所以应该真的没有吧(如果那些事是怀著恶意做出来的,那早就被人宰了!)。尽管自己有所自觉,但是只要一听到别人称呼自己「冒失鬼」就会生气。既然会生气,那么就该更加谨慎地行动才对,可是她就是办不到,实在让人伤透脑筋。 以上,就是真野萌奈美的调查报告。 我最无法了解的,就是这家伙真的是能拯救地球的人吗? 我更无法了解的,就是为什么我非得保护她不可? ——虽然说这是命令所以也无可奈何啦……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黑羽 真野萌奈美,通称萌奈美,或称萌奈妹。 一九九x年二月一日诞生于武藏虹北市。 父亲:恭太郎,土生土长东京人,于市公所工作。母亲:香苗,出生于关西的家庭主妇。 家纹为橘纹。 小学四年级时,于樱花写生大会中获得佳作。国中一年级时,于校内阅读心得写作比赛获得第三名。现今就读高中二年级,无任何功过纪录。 身高一百五十六公分,体重四十公斤,身型纤细苗条。瞳孔为深黑色。胸部的发育远低于平均值。发型为妹妹头(当事人似乎强烈主张这发型有另一种华丽的名称,不过看那副德性,只要称呼为「妹妹头」就够了)。 未加入运动类社团。平常活动身体的机会,只有为了赶公车时全力奔跑以及体育课而已。成绩中下。虽然可以灵活转换关东腔和关西腔,但是外语能力极差。擅长的科目为数学(正确来说应该是算数)。不擅长的科目是家政科特别是(料理实习)。 与双亲、弟弟(智希,国中一年级) ,猫(阿喵,三岁公猫)、狗(阿汪,四岁公狗)同住在古老民宅当中。会觉得宠物名称正好展现出这家人的没品味和不正经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萌奈美的房间是位于二楼深处的日式三坪房间。不过她在榻榻米上铺了地毯,搬进床架,伪装成西式房间。不懂和室优点所在的日本人可是会灭亡的啊! 住家住址为武藏虹北市植树町三十番地。 饮食习惯属于杂食性,不挑食,什么都吃,而且是个大胃王。早上之所以不会睡过头,是为了好好吃完一顿早餐。特别喜爱的食物是纳豆拌饭和味噌汤拌饭。理由应该是因为这样可以完全不考虑配菜,只要拚命吞下肚就行了。询问她「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时会回答一些貌似高级的料理名称,但那一定是骗人的。街上到处都有她常光顾的餐厅,而多位厨师都异□同声地称呼她为「仿徨漂泊的贪吃鬼」,但她本人并不知情。 个性方面,说得好听点是坦率。如果为周遭的人带来麻烦,她会立刻反省。然而令人头痛的是,她觉得只要有反省就能获得大家的原谅(大错特错好吗!)。自我主张不多,属于顺从而随波逐流的类型。 行动既迟缓又笨拙。常为周遭带来无数困扰,由于当事人坚持自己绝无恶意,所以应该真的没有吧(如果那些事是怀著恶意做出来的,那早就被人宰了!)。尽管自己有所自觉,但是只要一听到别人称呼自己「冒失鬼」就会生气。既然会生气,那么就该更加谨慎地行动才对,可是她就是办不到,实在让人伤透脑筋。 以上,就是真野萌奈美的调查报告。 我最无法了解的,就是这家伙真的是能拯救地球的人吗? 我更无法了解的,就是为什么我非得保护她不可? ——虽然说这是命令所以也无可奈何啦……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黑羽 真野萌奈美,通称萌奈美,或称萌奈妹。 一九九x年二月一日诞生于武藏虹北市。 父亲:恭太郎,土生土长东京人,于市公所工作。母亲:香苗,出生于关西的家庭主妇。 家纹为橘纹。 小学四年级时,于樱花写生大会中获得佳作。国中一年级时,于校内阅读心得写作比赛获得第三名。现今就读高中二年级,无任何功过纪录。 身高一百五十六公分,体重四十公斤,身型纤细苗条。瞳孔为深黑色。胸部的发育远低于平均值。发型为妹妹头(当事人似乎强烈主张这发型有另一种华丽的名称,不过看那副德性,只要称呼为「妹妹头」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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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一百五十六公分,体重四十公斤,身型纤细苗条。瞳孔为深黑色。胸部的发育远低于平均值。发型为妹妹头(当事人似乎强烈主张这发型有另一种华丽的名称,不过看那副德性,只要称呼为「妹妹头」就够了)。 未加入运动类社团。平常活动身体的机会,只有为了赶公车时全力奔跑以及体育课而已。成绩中下。虽然可以灵活转换关东腔和关西腔,但是外语能力极差。擅长的科目为数学(正确来说应该是算数)。不擅长的科目是家政科特别是(料理实习)。 与双亲、弟弟(智希,国中一年级) ,猫(阿喵,三岁公猫)、狗(阿汪,四岁公狗)同住在古老民宅当中。会觉得宠物名称正好展现出这家人的没品味和不正经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萌奈美的房间是位于二楼深处的日式三坪房间。不过她在榻榻米上铺了地毯,搬进床架,伪装成西式房间。不懂和室优点所在的日本人可是会灭亡的啊! 住家住址为武藏虹北市植树町三十番地。 饮食习惯属于杂食性,不挑食,什么都吃,而且是个大胃王。早上之所以不会睡过头,是为了好好吃完一顿早餐。特别喜爱的食物是纳豆拌饭和味噌汤拌饭。理由应该是因为这样可以完全不考虑配菜,只要拚命吞下肚就行了。询问她「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时会回答一些貌似高级的料理名称,但那一定是骗人的。街上到处都有她常光顾的餐厅,而多位厨师都异□同声地称呼她为「仿徨漂泊的贪吃鬼」,但她本人并不知情。 个性方面,说得好听点是坦率。如果为周遭的人带来麻烦,她会立刻反省。然而令人头痛的是,她觉得只要有反省就能获得大家的原谅(大错特错好吗!)。自我主张不多,属于顺从而随波逐流的类型。 行动既迟缓又笨拙。常为周遭带来无数困扰,由于当事人坚持自己绝无恶意,所以应该真的没有吧(如果那些事是怀著恶意做出来的,那早就被人宰了!)。尽管自己有所自觉,但是只要一听到别人称呼自己「冒失鬼」就会生气。既然会生气,那么就该更加谨慎地行动才对,可是她就是办不到,实在让人伤透脑筋。 以上,就是真野萌奈美的调查报告。 我最无法了解的,就是这家伙真的是能拯救地球的人吗? 我更无法了解的,就是为什么我非得保护她不可? ——虽然说这是命令所以也无可奈何啦……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黑羽 真野萌奈美,通称萌奈美,或称萌奈妹。 一九九x年二月一日诞生于武藏虹北市。 父亲:恭太郎,土生土长东京人,于市公所工作。母亲:香苗,出生于关西的家庭主妇。 家纹为橘纹。 小学四年级时,于樱花写生大会中获得佳作。国中一年级时,于校内阅读心得写作比赛获得第三名。现今就读高中二年级,无任何功过纪录。 身高一百五十六公分,体重四十公斤,身型纤细苗条。瞳孔为深黑色。胸部的发育远低于平均值。发型为妹妹头(当事人似乎强烈主张这发型有另一种华丽的名称,不过看那副德性,只要称呼为「妹妹头」就够了)。 未加入运动类社团。平常活动身体的机会,只有为了赶公车时全力奔跑以及体育课而已。成绩中下。虽然可以灵活转换关东腔和关西腔,但是外语能力极差。擅长的科目为数学(正确来说应该是算数)。不擅长的科目是家政科特别是(料理实习)。 与双亲、弟弟(智希,国中一年级) ,猫(阿喵,三岁公猫)、狗(阿汪,四岁公狗)同住在古老民宅当中。会觉得宠物名称正好展现出这家人的没品味和不正经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萌奈美的房间是位于二楼深处的日式三坪房间。不过她在榻榻米上铺了地毯,搬进床架,伪装成西式房间。不懂和室优点所在的日本人可是会灭亡的啊! 住家住址为武藏虹北市植树町三十番地。 饮食习惯属于杂食性,不挑食,什么都吃,而且是个大胃王。早上之所以不会睡过头,是为了好好吃完一顿早餐。特别喜爱的食物是纳豆拌饭和味噌汤拌饭。理由应该是因为这样可以完全不考虑配菜,只要拚命吞下肚就行了。询问她「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时会回答一些貌似高级的料理名称,但那一定是骗人的。街上到处都有她常光顾的餐厅,而多位厨师都异□同声地称呼她为「仿徨漂泊的贪吃鬼」,但她本人并不知情。 个性方面,说得好听点是坦率。如果为周遭的人带来麻烦,她会立刻反省。然而令人头痛的是,她觉得只要有反省就能获得大家的原谅(大错特错好吗!)。自我主张不多,属于顺从而随波逐流的类型。 行动既迟缓又笨拙。常为周遭带来无数困扰,由于当事人坚持自己绝无恶意,所以应该真的没有吧(如果那些事是怀著恶意做出来的,那早就被人宰了!)。尽管自己有所自觉,但是只要一听到别人称呼自己「冒失鬼」就会生气。既然会生气,那么就该更加谨慎地行动才对,可是她就是办不到,实在让人伤透脑筋。 以上,就是真野萌奈美的调查报告。 我最无法了解的,就是这家伙真的是能拯救地球的人吗? 我更无法了解的,就是为什么我非得保护她不可? ——虽然说这是命令所以也无可奈何啦……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修图:黑羽 真野萌奈美,通称萌奈美,或称萌奈妹。 一九九x年二月一日诞生于武藏虹北市。 父亲:恭太郎,土生土长东京人,于市公所工作。母亲:香苗,出生于关西的家庭主妇。 家纹为橘纹。 小学四年级时,于樱花写生大会中获得佳作。国中一年级时,于校内阅读心得写作比赛获得第三名。现今就读高中二年级,无任何功过纪录。 身高一百五十六公分,体重四十公斤,身型纤细苗条。瞳孔为深黑色。胸部的发育远低于平均值。发型为妹妹头(当事人似乎强烈主张这发型有另一种华丽的名称,不过看那副德性,只要称呼为「妹妹头」就够了)。 未加入运动类社团。平常活动身体的机会,只有为了赶公车时全力奔跑以及体育课而已。成绩中下。虽然可以灵活转换关东腔和关西腔,但是外语能力极差。擅长的科目为数学(正确来说应该是算数)。不擅长的科目是家政科特别是(料理实习)。 与双亲、弟弟(智希,国中一年级) ,猫(阿喵,三岁公猫)、狗(阿汪,四岁公狗)同住在古老民宅当中。会觉得宠物名称正好展现出这家人的没品味和不正经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萌奈美的房间是位于二楼深处的日式三坪房间。不过她在榻榻米上铺了地毯,搬进床架,伪装成西式房间。不懂和室优点所在的日本人可是会灭亡的啊! 住家住址为武藏虹北市植树町三十番地。 饮食习惯属于杂食性,不挑食,什么都吃,而且是个大胃王。早上之所以不会睡过头,是为了好好吃完一顿早餐。特别喜爱的食物是纳豆拌饭和味噌汤拌饭。理由应该是因为这样可以完全不考虑配菜,只要拚命吞下肚就行了。询问她「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时会回答一些貌似高级的料理名称,但那一定是骗人的。街上到处都有她常光顾的餐厅,而多位厨师都异□同声地称呼她为「仿徨漂泊的贪吃鬼」,但她本人并不知情。 个性方面,说得好听点是坦率。如果为周遭的人带来麻烦,她会立刻反省。然而令人头痛的是,她觉得只要有反省就能获得大家的原谅(大错特错好吗!)。自我主张不多,属于顺从而随波逐流的类型。 行动既迟缓又笨拙。常为周遭带来无数困扰,由于当事人坚持自己绝无恶意,所以应该真的没有吧(如果那些事是怀著恶意做出来的,那早就被人宰了!)。尽管自己有所自觉,但是只要一听到别人称呼自己「冒失鬼」就会生气。既然会生气,那么就该更加谨慎地行动才对,可是她就是办不到,实在让人伤透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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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既迟缓又笨拙。常为周遭带来无数困扰,由于当事人坚持自己绝无恶意,所以应该真的没有吧(如果那些事是怀著恶意做出来的,那早就被人宰了!)。尽管自己有所自觉,但是只要一听到别人称呼自己「冒失鬼」就会生气。既然会生气,那么就该更加谨慎地行动才对,可是她就是办不到,实在让人伤透脑筋。 以上,就是真野萌奈美的调查报告。 我最无法了解的,就是这家伙真的是能拯救地球的人吗? 我更无法了解的,就是为什么我非得保护她不可? ——虽然说这是命令所以也无可奈何啦…… scene01 萌奈美的日常生活 ——我感受到一股视线! 「就是那里!」 我把手中的筷子当成手里剑丢了出去。 筷子呈现一条锐利的直线划破空间,往前直飞而去,然后剌在偏离目标约两公尺四十七公分远的月历上。 在我丢出筷子之时,手臂不小心撞飞了桌上的酱油罐。飞溅空中的酱油,洒落于坐在我正对面的弟弟智希的白衬衫上,描绘出罗夏克墨迹测验(注1:罗夏克墨迹测验(rorschakblot test )为一种心理测验,由两边对称的墨迹图形组成。) 一般的图样。 「姊姊你在干什么啦!」 对于智希的抱怨,我以冷酷无情的语气回答: 「刚刚……我感受到一股视线。」 「……」 「智希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只感觉到姊姊的杀气。」 「哼!明明是个男生却这么迟钝。」 「你说这件衬衫该怎么办啦!」 智希指著自己衬衫上的酱油污渍。 「那还真的是非常抱歉呢。我就用比海更深沉诚挚的心情来反省吧。」 闭上眼睛后,我从一数到十。这样应该就算是认真反省过了吧? 我用焕然一新的心情对智希说道: 「话说回来,你还是快点去换衣服吧。不必担心,我会帮你吃掉早餐的!」 我把装著半熟蛋的小碟子拉到自己手边。 智希用冷漠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为了换衣服而离开。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是却明确地传达出「对这个姊姊说什么都没用」的心情。 哼! 我看向电视,新闻正在播报发生于中东国家的纷争。那是每当两国同时坚持拥有领土主权时,一定会爆发的纷争。 相形之下,我家的餐桌实在太和平了。顶多只有酱油罐破掉,还有月历上开了一个洞而已,完全不必担心人命伤亡。 我衷心地为这份和平感谢上帝。餐桌上还留有我的半熟荷包蛋、味噌汤和盐渍鲑鱼,外加智希留给我的份,我得快点把它们全部吃下肚才行—— 「喵~」 猫咪阿喵把我刚刚丢出去的筷子叼了回来。嗯!真不愧是我的爱猫! 我伸手摸了摸阿喵的头,随即将筷子剌向半熟蛋的蛋黄。 我的名字叫做真野萌奈美。 萌奈美——这个名字出自法文「mon ami(我的朋友们)」的谐音,是爸爸希望我能够交到许多朋友才取了这个名字。据说当时爷爷曾说「如果是男孩子就叫做『友藏』」,让我深深 觉得自己身为女生真是太好了。顺带一提,弟弟的名字叫做「智希」。当我提出「怎么不是叫『友藏』?」这项疑问时,得到了「那时我忘了」的回答。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啊。 我的个性相当认真,无时无刻都十分稳重。总之绝对不是会朝著月历丢筷子的女生——嗯, 其实我真正的目标不是月历就是了。 最近这几天,我一直感受到奇妙的视线。 好像有人在监视我……刚开始我以为自己被偷窥狂盯上,但似乎不太对。 每当感受到视线,我都会试图揪出对方—— 「就是那里!」 同时做出反击。而每一次都会造成许多器物损毁、使许多旁人负伤,但还是一直没办法掌握到视线来源。 我竟然无法看穿他的真面目,看来这个敌人相当不好惹。 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近期内我一定会把这道视线的主人给揪出来! ——为此我得先饱餐一顿才行。 我站起身来打开电锅锅盖,再添了一碗饭。为此我多留下了半块盐渍鲑鱼。 『萌奈美,你还要吃到什么时候!快点去学校!」 妈妈的怒吼从厨房传了过来。难道她不知道老祖宗的智慧语录「不吃饱就没办法打仗」吗? 我把盐渍鲑鱼放在饭上,浇上热茶,做成鲑鱼茶泡饭。 肚子已经填饱了。 现在我有充分的体力可以跑到公车站了。 我牢牢系紧运动鞋的鞋带,冲出玄关。 都是因为我必须连智希的份也一起吃掉,所以出发时间比平常晚了二十秒。 梅雨前的天空,覆盖著一层像是吸饱泥水的棉被般的乌云。虽然很难说是爽朗的早晨,不过这种事情都是凭大家各自的心情决定的。 距离公车站大约有一.五公里的路程。我不断地向前跑,同时也不断地绊到脚。 途中,我经过了市民公园旁。修剪得美轮美奂的植物围墙、放在当中的莫名其妙雕塑、铺设著石块的人行步道,还有造型新颖的长椅。 ……我一点也不想看。 可是今天早上的时间并没有多到可以让我绕远路。与其要我减少吃早餐的时间,我情愿从这座公园的旁边穿过去。 虽然每一次经过,胸口都会跟著痛一次。 我撇开视线不再看向公园。当我准备再次起跑时,不小心踩到松脱的鞋带跌了一跤。 好痛喔…… 费尽千辛万苦、我终于来到了小钢珠店「太阳大厅」前的公车站。 太阳大厅是一间巨大的小钢珠店,面积大小几乎等同于巨蛋球场,所以好像经常出现迷路的客人。 比起小钢珠店,隔壁的日式点心店更加吸引我的目光。这家店里卖有传说中的梦幻巧克力香蕉大福,据说只要吃一个就能拥有奔跑三百公尺的力量。而「梦幻」这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真的很少看到它上架啊…… 站牌旁一如往常地站著三个人:身穿破旧西装的上班族、一头长发的ol ,以及背著黑色书包的小学男生。 我一排到小学生后面,公车随即抵达。这也同样一如往常。 「嗨,萌奈妹。今天早上大概三次吧?」 同班同学纳鲁造坐在公车入口附近的座位上,打开窗户向我打招呼。 纳鲁造——本名是权田原大造。开学进行自我介绍时,他创: 「我讨厌自己的名字。『权田原』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适合如此美丽的我。所以我希望将来大 家可以叫我『米克』。」 如上,每一句里都有一个「我」字。 确实如他本人所说,他的个子很高、头发微带波浪卷、五官也相当深邃,的确具备了种种美丽的要素。可是那像纳鲁西斯一样自恋的性格就有点……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都叫他「纳鲁造」。不过在他面前我总是拚命憋笑,努力用「米克」这个名字称呼他(因为如果不叫他米克的话,他就不会回应了嘛)。 刚刚他说的「三次」,指的是我在抵达公车站前跌倒的次数。让人很不甘心的是,他每天早上都有办法准确猜中。 「烦死了!话说回来,现在的男生流行把早餐的饭粒黏在脸上吗?」 「咦?欸~?」 纳鲁造慌慌张张地来回摸著自己的脸颊。呵,真是个容易操纵的家伙。 就在我和纳鲁造拌嘴的时候,排在我前面的小学生踏上了公车的阶梯。这时,系在他书包上 的定期票掉了下来,而小学生并没有注意到。 我弯下身子,打算帮他把定期票捡起来,可是脚却不小心打滑,结果我的额头笔直撞向公车车身。 磅!……好痛喔。 随即——啪!的一声,又出现另一道巨大的声响。 咦?什么东西? 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呆立于原地。 噗咻~的声音传来,公车车身开始歪向一边。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纳鲁造异常惊慌。他把脸探出窗外,以惊人的速度不断东张西望。 左前方的轮胎正慢慢地瘪下去。 司机连忙下车,开始检查轮胎,然后他拿下帽子对我们开口说道: 「非常抱歉,轮胎爆胎了。替换大约需要十分钟左右,请各位多多包涵。」 在场所有人开始齐声抱怨起来,但司机先生已经没在听了。他戴上了工业用手套,开始换起轮胎。与其听乘客抱怨,不如尽快让公车恢复行驶——司机先生果然专业。 搭上公车后,我把定期票递给刚刚的小学生。 「谢谢你,大姊姊!」 小学生绽放出可以用「盛开」来形容的笑容。嗯,如果能看到这样的笑容,就算稍微撞到额头也不算什么啦。 从太阳大厅前的公车站到武藏虹北高中大约有十二公里的路程。 校舍位于一座小山丘上。 下了公车后,我们必须爬上一道漫长得像是永无止境的坡道。在灰暗的天空之下,气氛沉重到耳边彷佛响起了《多那多那》的旋律。好灰暗、好灰暗…… 像是为了让这股郁闷心情加倍似地,身后传来了纳鲁造的讥笑声: 「真是的,萌奈妹的冒失鬼效果超强的耶。都是你的头锤害公车轮胎爆胎啦。」 「不准叫我冒失鬼!」 我一个转身,将锐利的直拳打进纳鲁造的胸骨下方凹陷处。纳鲁造比我高了两个头左右,所 以我的拳头很遗憾地打到了偏离目标约下方二十五公分的位置。 一阵柔软有弹性的触感传至我的拳头上。纳鲁造连惨叫都叫不出来,直接蹲下去缩成一团。 「没事吧,纳鲁造?有没有破掉?」 他似乎连回应我的问题都办不到。不对,他之所以不回答,应该是因为我叫他「纳鲁造」的关系吧——? 「你们啊,要是继续在这里说相声的话,可是会迟到唷。」 和灰蒙蒙的天空一点也不搭调的爽朗语调。开口向我们打招呼的,是同班同学桐野琉菜。 彷佛流水一般的直顺黑长发,加上吸引众人目光的五官,外表成熟妩媚到让人忍不住想吐槽「有没有搞错年龄啊?」的程度(相反的,我倒是曾被误会成国中生)。 虽然并没有强烈主张自身存在,但是仍然比我大上两倍的胸部,以及纤细到让人怀疑是不是肉全都跑到胸部去了的水蛇腰。 然而她的性格却和身体的柔软曲线完全相反,非常一板一眼,是个完全符合「不知变通」这个名词的才女。也正因如此,她虽然很受欢迎却一直没有男朋友。 此外她还拥有会多做一份我的便当的温柔心灵与强大包容力(因为光吃家里带来的便当根本不够嘛!)。 如果我是男的一定会把她娶回家…… 「你听我说啦,琉菜。纳鲁造他说出了彻底否定我人格的话啊!」 我开始叙述整件事的始末。 全部听完之后,琉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下达她的判决: 「这件事是萌奈美不好。」 「……」 尽管我满心想要反驳,但是琉菜已经如此断言了,我也没办法违抗她,只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 顺带一提,琉菜并不会用外号来称呼我。不过这不是为了保持距离,而是因为她的信念就是一定要正确无误地称呼他人的名字。 「啊~我还以为我会死掉。」 再次复活的纳鲁造起身跳了两下。他的语尾听起来似乎还残留著一丝疼痛,不过我相信过一阵子应该就会复原了吧。 一个推著脚踏车前进的学生从我们身旁走过。 空手道社、柔道社和脚踏车同好会的社员不允许下车推著车走,必须踩著脚踏车踏板坚持到最后。每当他们的脚踏车从旁经过时,我都会在心中为他们合掌默哀。 坡道半路上有一个操场。学校正门位于坡道的尽头,不过会朝著正门前进的只有一年级生。 二年级以上的学生都是直接穿过操场前往校舍,因为从用来当成操场观众席的斜坡阶梯爬上去可以更快抵达教室。 操场上,足球社、田径社、棒球社和橄榄球同好会的人正在进行晨间练习。看著那些身穿五颜六色练习制服的高中生动个不停的模样,我的脑中不禁浮现出布朗运动(注2:布朗运动(brownian motion)为英国植物学家罗伯特·布朗(robert brown)发现花粉于水中会进行连续、快速且不规则的随机移动,因而被称为布朗运动。)这个名词。 「真是的,大清早的还这么有精神。真的很有年轻人的感觉,让人想要会心一笑啊。」 纳鲁造一边叹气一边如此说道。 「难得你的身高这么高,去打打篮球之类的也好啊。」 听到我的提议,纳鲁造啧啧啧地左右晃动手指。 「不可能不可能。像那种『大家一起朝著夕阳奔跑!』的感觉,一点也不适合我啊。」 的确,我也有同感。硬要说的话,纳鲁造绝对比较适合独自一人默默地做些什么的创作性文艺社团。 「先别说我了,萌奈妹你呢?」 「……」 我无法回答。这时琉菜代替我开口回答: 「权田原同学应该也很清楚吧?只要是冒失鬼萌奈美加入的社团,一定会在几天之内彻底毁灭殆尽啊。」 我是什么最终秘密武器吗? 塯菜继续说: 「不过她没有恶意这一点算是唯一的救赎吧?」 哼! 用力撇过头去的我,脚边滚来了一颗足球。 我毫不犹豫地抬起右脚,准备踢球。站在一旁的纳鲁造和琉菜都用手遮住眼睛不敢看。真是一群没礼貌的家伙! 目标是左前方三十六度、约二十公尺远的球门。只要让他们见识到我完美的香蕉球,相信他 们两个以后再也不会叫我冒失鬼了! 咻——! 我使尽全身的力气把球踢出去。 结果足球划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角度,朝著我根本没想过的方向——越过观众席,朝校舍方向飞了过去。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很厉害啊。 另一方面,从我脚上飞出去的鞋子反而划出了完美的香蕉球轨道。只是鞋子比较轻,可以飞得更远。 像回力镖一样划出拋物线的鞋子,直接击中了练习中的棒球社社员——正在防守中外野的安藤学长。 安藤良介学长是棒球社的主将,今年三年级。拥有足以登上青少年杂志的好身材和爽朗笑 容,成绩十分优秀,同时也担任学生会长。 倒追他的女孩子很多。不必隐瞒,我也是其中之一。 「你们在干卄么啊,足球社!」 看来安藤学长似乎把打中自己的(我的)鞋子误以为是足球了。 「啊?你在说什么啊,安藤?」 足球社几个三年级社员停止练习,看向安藤学长。 「如果不是你们的话,那就是橄榄球同好会啰?」 这次安藤学长把抱怨对象换成了橄榄球同好会。 棒球社社员为了替队长撑腰,纷纷聚集过来。 安藤学长以清晰宏亮的声音说道: 「基本上,不管是足球社还是橄榄球同好会都太碍眼了!还有田径社也是——!」 说到后来,他将祝线移往根本不理会这里、自顾自地继续练习的田径社。 「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打地区预赛了,你们稍微客气一点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棒球社的!这里不是你们的专属操场好吗!」 橄榄球同好会的会长石田同学动手推了安藤学长的胸口。 足球社队长的的场同学也赶来参战。 「说得没错!操场本来就已经够小了,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让非正式社团的橄榄球同好会离开这里!」 石田同学用「搞啥啊——!」的表情看向的场同学。 「等一下,的场!就算我们只是同好会,可是我们也不想被连战连败的足球社说成这样啊!真正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让我们升格成正式社团,然后把你们降成同好会才对吧!」 「你说什么!」 的场同学揪住了石田同学的领子。看起来好像快开始场一三国大战了。如果田径社也过来参一脚的话一定很有趣,不过他们还是一样默默地继续练习。 绝不能错失这个机会!我偷偷摸摸地走了过去,回收自己的鞋子。 「萌奈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机灵行动呢。」 纳鲁造发出了敬佩不已的声音。你这家伙,根本不是在称赞我吧! 就在我回收好鞋子的那一刻,散布在操场四周的各社社员开始聚集到安藤学长他们附近。我有预感即将出现一场大混战…… 漆黑的乌云笼罩在校园上方,空气中充满紧张感,感觉只要有一点火花就会引发大爆炸。 要是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无辜卷入事端。我和琉菜还有纳鲁造开始悄悄朝著校舍方向前进。 「动手!」 石田同学喊出了只有在时代剧里才会听见的台词。就在大家准备闻声开战的瞬间—— 「全部给我等一下!」 一声更大的吼叫,让所有人都停止动作。 小川健司老师正站在观众席上。 今年春天刚到任的小川老师是位四十多岁的男性教师,整体的印象是咖啡色。平常总是穿著运动服的小川老师,其体格会让所有看到的人相信他教的应该是体育。不过实际上他却是音乐老师而且热爱园艺,是名让人充分体会到何谓反差的老师。 在大家的注目之下,老师从观众席上缓缓地走了下来。 「这个,是足球对吧?」 小川老师举起了自己右手单手抓住的足球。仔细一瞧,足球表面还沾著一些黑色泥土。 「是没错……」 的场同学开口回答。 小川老师微微一笑,朝著的场同学伸出了左手。老师的手完整包覆住的场同学的脸,然后就这么直接抓著举了起来。 老师挽起袖子的手臂上,血管像是渔网一样清晰浮现。我听见了吱吱嘎嘎的声音,的场同学的头盖骨是不是有点不妙啊……? 「刚刚啊,我梦想著校舍前面的花坛里开了一大堆百合花、三色堇、玛格莉特,还有向日葵的画面。我可是非常非常期待它们绽放喔。结果,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 的场同学没有回答。我想他就算想回答也开不了口吧?大概…… 「有一颗足球飞过来了。对于这些一无所知、只是衷心期盼夏天到来的花朵们来说,简直跟 遭受恶魔袭击没什么两样对吧?」 就我个人来说,我觉得捏住的场同学的脸、用单手让他腾空的小川老师看起来更像恶魔。 「花朵们根本没办法反抗……足球就这样把它们全压烂了。你们难道不觉得这种行为死不足惜吗?」 原本不断抽搐的的场同学的身体完全失去力气,自然垂落的手脚轻轻晃荡。 小川老师松开手。的场同学——不对,或该说原本是的场同学的东西可能比较贴切——掉落地面。 老师环视了所有人之后,开口问道: 「有人反对吗?」 在场所有人都拚命地左右摇头。 小川老师又露出了微笑。 这就是下令禁止一星期晨练的决定性瞬间。 经过了公车爆胎騒动,然后又是操场混战。等到我总算冲进教室时,距离上课钟响也只差了几秒而已。 我趴在桌上回复体力。此时纳鲁造又开始找碴: 「禁止三个社团外加一个同好会晨练一星期,连没有参与争执的田径社也一起连坐受罚,真是可怜啊……要是他们发现这全部都是萌奈妹惹的祸,你一定会被抓去围殴。」 是这样吗?原来都是我的错吗?不,不可能——我如此深信。 我原本打算开口反驳纳鲁造,可是没时间了。因为钟响的同时,班导松田老师(数学老师,二十七岁,单身。目前正在徵女友)也走进了教室。 就这样,和平常毫无二致的高中生活就此开始。 不过今天还发生了公车爆胎意外和操场大混战。感觉今天似乎会变成相当特别的一天,实在令人超级兴奋! scene02 萌奈美的非日常生活 ……结果,今天的确变成了非常特别的一天。 事情发生在第二节课结束,大家准备到音乐教室去的时候。 音乐教室位于第二栋校舍三楼——走廊的尽头。窗边倒数第三个位子就是我的座位。 走进音乐教室后,我打算把课本和直笛放进抽屉……可是却放不进去。 真是怪了? 我使劲把东西推进去,反而被推了回来。抽屉里似乎塞著某种软绵绵的东西。 「怎么了?」 琉菜开口询问。 「嗯……课本放不进去啊。」 我回答之后,纳鲁造插嘴说: 「你在干什么啊?把塞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不就好了吗?」 然后他直接把手伸进了抽屉里。 「这是什么?」 纳鲁造将手抽出来。 他的手上缠著一条巨大的大蛇。 「……」 纳鲁造全身僵硬,随后昏厥倒地。 「呀啊!」 琉菜的尖叫声让其他同学注意到大蛇的存在,所有人都慌了手脚。 「等一下!你们这些男生想想办法啊!」 我对著眼前这群脸色发青、浑身发抖的男生们大喊,结果得到了如阵阵狂风暴雨般的藉口。 「我死去的奶奶留下遗言,叫我千万不可以和蛇扯上关系!」 「自古以来蛇都被视为神的使者,我没办法违逆那条蛇!」 「我的前世其实是青蛙,所以只要一看到蛇就无法动弹!」 ……真是的,一群派不上用场的家伙! 环视整间音乐教室,我发现大家早退到墙边去了。难道没有半个男生有勇气和大蛇搏斗吗? 我望著那条蛇,发现它吐著鲜红的蛇信,爬过倒在地上的纳鲁造,朝著我的方向接近。 彷佛万花筒一般的鲜艳色泽与花纹。我虽然对蛇类不太熟悉,但是光凭印象就能断定它百分之百绝对是毒蛇。 ——这条蛇,该不会盯上我了吧? 我试著把琉菜朝蛇的方向推了过去。 「等等,萌奈美!你在干什么啦!」 「安静!这是学术性的实验!」 我对发出抱怨的琉菜斩钉截铁地如此说道。听到「学术性的实验」这般慎重的词汇,正经八百的琉菜当然什么反驳的话语也说不出口。 大蛇看也不看琉菜一眼,而是仰起了它的三角头对准了我。 ——果然没错。这条蛇的目标是我! 证实这一点之后,我立刻放声喊道: 「琉菜!还有大家——全部离我远一点!」 不,其实我根本没必要大喊,因为大家早就已经有多远跑多远了。 跑到墙边避难的琉菜开口问道: 「你想做什么?」 问我想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逃啊! 可是那条蛇的目标是我,我不能逃到大家所在的地方去。 我朝没有人的地方——h日乐教室的大门缓缓后退。嗯,大蛇果然往我的方向爬过来了。 我反手将门打开,退到走廊外。 蛇也跟著离开了音乐教室。 「快把门关起来!」 确定门关上之后,我就没有必要继续逃跑了。 我打开走廊上的扫除工具柜,拿起拖把。 我从正面狠狠瞪视著蛇,说道: 「放马过来!」 听到这句话,蛇再度仰起了它的三角头。呃,其实你可以不必那么认真听我说话…… 蛇和我之间的距离剩下不到两公尺。 手中的拖把之所以颤抖,是因为恐惧呢?还是因为身为武人的振奋之情—— 为了掌握对方的动作,我开始仔细观察这条蛇。如果对象是人类,应该可以从表情或呼吸看出一点端倪,可是蛇有表情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侯,大蛇突然整只弹了起来。 「呀啊!」 我害怕得紧闭眼睛,卯足了劲乱挥手中的拖把。 磅!啪叽!匡啷——拖把击中了天花板的灯管、走廊的墙壁以及窗户,发出了各种清脆响亮的热闹声响。拖把前端可能还压到了火灾警报按钮,铃铃铃铃!警报声响彻四周。 我整个人陷入恐慌,总之就是不断地挥舞拖把。 被我打倒在地的灭火器喷出了白色的灭火泡沫。 玻璃窗裂成碎片掉落地面。 哇哇哇哇哇! 我把拖把扔了出去,抱著头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要是那条蛇会因为玻璃碎片而受伤就好了!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睁开了眼睛。 那条蛇就躺在玻璃碎片之间,断成了两截。 呃……这该不会是我做的吧? 看著眼前的死蛇,我呆愣地思索著。 这时,我的背后又感受到了视线。回头一看,发现有个黑色物体正在移动,大概离我十公尺远——有个人躲进了楼梯转角。 一股骇人的凉意爬上了我的背脊。 刚刚的影子,该不会就是我最近一直感受到的视线真面目……? 然后我又想到了另一件更可怕的事。 把蛇放进抽屉里的人该不会是……? 我的想像内容渐渐偏向恐怖的那一方。 不行、不行! 我用力摇头,把恐怖的想法甩出脑海。恐惧只会让行动变得绑手绑脚,现在我要坚强起来! 呼出一口长气后,我转头望向四周。 走廊因为灭火器的泡沫而变得一片雪白。周遭还有著破裂的窗户和灯管、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以及被切成两段的大蛇尸体。 这是哪来的战场?眼前这片惨烈的光景让人忍不住想这么问道。这真的是我做的吗……?这时,一片剌在音乐教室大门上的金属片映入我的眼帘。我拔出来一看,发现它的大小 正好能收入掌中。外型呈现弦月一般的弧形,外侧部位是尖锐的刀刃。 这是一把形状怪异的刀子。 ——有人丢了这把刀过来,杀死了那条蛇。 这么一想我就能够理解了。不管怎么说,像我这种运动神经烂到不行的人,当然不可能只靠一支拖把就打倒大蟒蛇呀。 「……没事吧,萌奈美?」 音乐教室的大门开了一条缝,琉菜探出头来。 我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弦月形金属片放进制服口袋里。 「已经没事了唷。蛇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音乐教室大门立刻敞开,同学们纷纷走了出来。 「喔喔~好厉害啊!」 「干得好!萌奈妹!」 「救世主传说展开了啊!」 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乱讲了起来。 发现安全无虞之后立刻变成这副德性,真是群现实的家伙。 就在我打算阻止同学们继绡赞扬我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了?」 好几位老师一同奔上楼梯跑了过来,一马当先的是令全校同学惊恐不已的训导主任黑岩老师。一条让人觉得他可能有在混黑社会的金项炼,在他红色衬衫的胸前不断弹跳。 老师们注视著破掉的窗户、灭火器、散落在走廊上的玻璃碎片。 还有被我扔在地上的拖把以及从中断成两截的蛇—— 「真野萌奈美——这是你做的吗?」 黑岩老师露出了比刚刚那条蛇还要恐怖的眼神瞪著我。 「呃……那个……」 我往音乐教室的方向看去,祈求援军 支援。 音乐教室大门如光速一般立刻关上。刚刚还说个没完的赞美是怎么回事啊! ……我终究是孤独的。 被带到教职员办公室的我开始乖乖叙述事情的经过。 抽屉里面有蛇。 那条蛇的目标是我。 为了让大家远离那条蛇,我把它引到走廊。 然后我用拖把独力奋战。同时我也郑重强调,玻璃窗和灯管之所以破掉,完全是不可抗力。不过,我没有将切断蛇的弦月形金属片和躲在楼梯转角的黑色人影说出来,因为我觉得说出去之后事情似乎会变得很麻烦。 「真是的……就算蛇再怎么恐怖,也不必这样乱挥拖把吧?」 坐在椅子上听我描述的黑岩老师叹了一口气。 他的态度让我火大起来。 「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像在顶嘴,不过这可是紧急情况耶,我被毒蛇攻击了啊!如果不用拖把击退它,可能会造成死伤也说不定。难道老师您认为灯管和玻璃窗比学生的性命还重要吗?」 「毒蛇啊……」 老师露出怀疑的眼神看著我。 他的手先在桌上摸东摸西,然后又收回口袋。我一看到老师那被尼古丁染黄的牙齿和手指便立刻意会过来。 我们学校从今年春天开始实施校区内全面禁菸,就算是在教职员办公室也当然不能抽。 身为老菸枪的黑岩老师,八成是无意识地在寻找香菸吧。 「你说的那条毒蛇真的有出现吗?」 放弃找菸的老师再次望著我。 「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你的同学们确实作证说有蛇出现,也说是你把蛇引到音乐教室外面——可是很难说那条蛇到底是不是毒蛇啊。」 「为什么?只要调查蛇的尸体应该马上就可以知道了,不是吗?」 听我这么说后,老师摇了摇头说: 「没有尸体。」 「咦?」 我不懂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老师你到音乐教室的时候不是也看到了吗?在地板的玻璃碎片旁不是有一条断成两截的死蛇吗?」 「经你这么一说是有看到的印象啦,不过记得不是很清楚啊。」 老师的手又开始在桌上摸索。 接著他像是放弃似地叹出一口气。 「总之,打扫走廊时已经找不到蛇的尸体了。搞不好在你挥舞拖把那时逃掉了也说不定。」 我一边听老师说话,一边想著其他事情。 确实有蛇出现。这绝对不会错。而且我也看到它被一刀斩断。 可是蛇的尸体却突然消失,这就表示—— 我后颈上的寒毛全部竖了起来。 有这么一个人……学校里有人把蛇的尸体藏起来了……该不会是那个躲到楼梯转角的黑影? 我开口询问黑岩老师: 「老师,请问当时您上楼梯的时候有没有和人擦身而过?」 「嗯?——没有喔,我没看到任何一个人。」 老师们是从一楼开始往上爬的。 也就是说,那个黑影并没有下楼,而是往屋顶上移动。 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我陷入了沉思,老师可能觉得我正在反省吧?他说: 「唉,总之呢,这次因为有蛇出没所以没办法,但以后你别再乱拖把了。就这样——」 最后这件事是由老师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作结。 谁会没来由地乱挥拖把啊——我心里虽这么想,但脸上还是露出肃穆的表情,低头行礼。 回到教室,我立刻沐浴在一片「从毒蛇手中拯救了全班同学」的赞美声浪当中。 如果是平常的话—— 「谢谢各位,谢谢!」 我一定会一边挥舞著胜利手势一边蹦蹦跳跳。可是我一想到那个躲在校内某个角落的黑影,脸上就只露得出含糊的笑容。 另外我也没忘记当黑岩老师他们过来时,教室大门被光速关上的仇恨啊。 那一天,我失去的是赔偿窗户玻璃和灯管的费用(至于灭火器费用则是放了我一马)。 得到的是「真野萌奈美救世主传说」这个意义不明的称号。 唉唉…… scene03 丸男在可说范围内自我告白 当我告诉妈妈我把学校的玻璃窗和灯管打破了之后,妈妈盛大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帮我出了赔偿费用。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会打破那些东西。 因为她相当清楚自已的女儿并不是会毫无来由地打破玻璃的孩子,而且她也知道女儿就算不想这么做,最后还是会因为冒失等不可抗力而弄破玻璃。 「咱们家的经济状况也没有很好,以后不要再这样搞破坏了喔。」 看到妈妈哀伤的表情,我慎重地反省了个钟头。 可是,真正应该反省的应该是那条毒蛇才对吧! 不对,那条蛇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就算它想反省也反省不了。 既然如此—— 我想起了那个黑影。 那家伙在音乐教室里放了蛇,然后又把尸体藏了起来。而我这几天一直感受到的视线——肯定也是那个黑影搞的鬼。 好,就用这股气势,把所有坏事都推给那个黑影吧! 回到房间后,我拿出报告用纸开始书写: 放置毒蛇的犯人→黑影 把毒蛇尸体藏起来的犯人→黑影 让公车轮胎爆胎的犯人→黑影 拿鞋子丢中安藤学长后脑勺的犯人→黑影 昨天晚上害我胖了一公斤的犯人→黑影 写到这里时—— 「啐!」 我听见了小小的砸嘴声。 果然在! 我轻轻挪动放在桌上的手机。光滑的手机外壳上清楚倒映著天花板。我若无其事地继续移动位置,逐一检查天花板隔板。 我的房间是老旧的和室,天花板隔板上到处都开著小洞。其中的一个小洞——里面那闪闪发光的,莫非是人的眼睛? 有人躲在天花板夹层里…… 我硬是让疯狂跳动的心脏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对手不是蟑螂。如果是蟑螂,我就只能一边尖叫一边逃离这个房间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对方是躲在女高中生房间天花板夹层里的变态。就算让他多吃点苦头,我也不需反省吧? 我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说出不自然的自言自语: 「去拿杯饮料进来好了。」 然后走出房间。 走到一楼后,我凑到妈妈的耳边说话,请她给我能够产生大量烟雾的杀虫剂。 「你要干什么?」 听到妈妈这么问,我眨著眼睛回答: 「稍微驱逐一下害虫而已。」 妈妈注视著手中抱了五罐杀虫剂的我,担忧地说道: 「……拜托,别把房子毁了。」 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才是最令人害怕的地方。 我把杀虫剂放进超商塑胶袋里,回到房间。天花板上的那家伙一定不知道袋子里装了什么。 接下来—— 「今天晚上有点冷呢。橱子里面应该有羊毛衫吧?」 我继续说著不自然的自言自语,拉开壁橱的纸拉门。 壁橱角落的天花板隔板可以推开,要到天花板夹层去时,就是推开这块板子爬上去的。 「羊毛衫、羊毛衫……」 我说著不自然的喃喃自语,轻轻推开隔板。然后把超商塑胶袋里的五罐杀虫剂盖子打开,将贴于底部的贴纸撕下来。根据使用说明书表示,撕下贴纸三十秒后,就会喷出大量烟雾。 ——一、二、三…… 心里默数到二十八的时候,我把五个杀虫剂全部扔进天花板夹层,随后迅速推回隔板,关上壁橱纸门。 噗咻咻咻咻咻——天花板上传来了烟雾喷出的声音,接著又传来啪哒啪喔的脚步声。 最后则是啪嚓!一声——天花板上开了个大洞,一团黑色的物体随著杀虫剂烟雾掉了下来。 很好,对手不是蟑螂。这样我就有办法战斗了! 我举起了从书架上抽出的《广辞苑》第四版。就在我准备丢出去之际,咳咳咳……看来我必须先打开窗户,等杀虫剂的烟雾散开才行。 很好,烟雾变淡了。我把《广辞苑》第四版丢向那团黑色物体。 哎呀? 我以为黑色物体在的地点,却看不到半点影子。 就在我感到疑惑的瞬间,身后突然有人捣住我的嘴巴—— 唔唔唔唔姆姆姆!——我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 ! 我为了重获自由而拚命挣扎,但是双手立刻被对方制住了。这家伙虽然是敌人,但身手却相当了得啊! 「姊姊,你怎么了吗?」 智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时机正好!真不愧是我弟弟! 如果我一直不回答,智希一定会觉得奇怪而进房来查看。如此一来敌人只能放我自由了。 就在我如此心想时—— 「没什么啦,智希。」 现场竟然出现了我的声音! 咦咦~怎么会?我并没有开口说话啊! 随后我立刻发现,那个制住我的家伙,正用和我一模一样的声音说话。 「可是刚刚有一道好大的声音——」 对于智希的追问,那个声音说: 「啊啊,那个啊,最近我吃太多东西,肚子有点跑出来了不是吗?刚刚我在做仰卧起坐的时候不小心把天花板撞开一个洞了。」 就连「嘿嘿」的笑声也跟我完全一样。 不过这样可是露出马脚了呢。做仰卧起坐是不可能破坏天花板的!来吧,智希,快点起疑然后进来房间里吧! ……明明应该是这样,应该要这样才对。但—— 「还真像姊姊会做的事啊。」 不要被说服啊!笨弟弟! 「别再弄坏房子了啦。最近妈妈长了好多白头发,大概有八成都是姊姊害的喔。 说完,智希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啊啊,我的希望之光…… 彻底绝望的我,耳边响起了我的声音: 「别出声。要是不保持安静的话我就宰了你。」 我被自己的声音威胁了。 我的双手被扳到背后,两根姆指的根部被紧紧绑在一起。 嘴巴上也被贴上一块像是胶带的东西。 对方让我轻轻坐在椅子上。嗯,看来只要我乖乖听话,对方就不会对我动粗。 剥夺我自由的那个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在我面前坐下。 好漂亮的男生。像是会出现在杂志上的美少年,年纪搞不好比我还小。 「别把我当成小鬼。顺带一提,我和你同年。」 这名男子跨过椅子,用双脚夹著椅背坐下。他彷佛看穿我的心思一般这么说道。 那已经不再是我的声音了,而是正值变声期的少年声音。 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非常冷静。 现在在我眼前的人是个躲在天花板夹层里的变态。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冷静呢? 我看著这名男子的眼睛。那是一双带有坚定意志的双眼,和那些奸诈狡猾的政治家,或是会毫不在意地伤人的小混混完全不一样。 好,我就相信这双眼睛吧——这么一来,我想问的问题就多得像山一样高了。 「姆姆姆姆喔喔喔!」 ……无法沟通。 男人张开手掌制止我。 「我知道你有话想问,但我无法全部回答。这样也可以的话,我就回答你,怎么样?」 我拚命点头。 「首先是我的名字。我叫做丸井丸男。就算你觉得这不是本名也无所谓。」 丸男把头撇到一旁说道。看来他似乎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 他的本名到底是什么?我虽然在意,但就算问了他应该也不会回答,所以我放弃了。 我重新审视丸男的外貌。他身上穿著类似黑色反光紧身衣的服装,身高大概比我高一点吧?而令人生气的是,他的体重看起来比我还轻…… 他的手上戴著黑色手套,头上也蒙著黑布。 丸男开口说: 「你最近有感受到视线对吧?那是我。」 我在口中唔唔喔喔地说话。 「公车爆胎不是我做的,把蛇放进教室的人也不是我。不过杀死蛇,还有处理掉蛇尸体的人的确是我没错。啊啊,差点忘了。」 丸男站了起来。 「请你把三日月还给我吧。」 他往我挂在墙上的制服口袋里摸索,拿出了弦月形状的刀子。 「还有另一件事!」 他伸出手指用力朝我一指。 「你的体重会增加一公斤和我无关!那是因为你连续三天半夜吃了冷冻披萨、速食炒面和泡芙还有草莓大福的关系!」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然后反省。我的确是有点吃太多了。 「哼,看样子似乎有在反省。」 丸男注视著我的脸这么说: 「如果你答应我不要大叫的话,我就帮你把嘴巴上的胶带撕下来。」 我下定决心一定会保持安静,用力点头。 胶带被撕了下来,热辣辣的。 丸男再次坐回椅子上。 我将心中的问题直接问出口: 「为什么你要监视我?」 「这是工作。就这样。」 ……太简单了,这样根本不算回答。 「你说工作,到底是什么工作?」 这时丸男露出了明显厌恶与不耐烦的表情。 「监视,同时保护你的安全。」 监视和保护我的安全? 我陷入思考。不过再怎么思考,我都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需要他来监视和保护我。 丸男像是对脑筋不灵光的笨小孩说教一样,紧盯著我的脸说: 「你八成没发现,不过你的性命其实被人盯上了啊。」 「……」 「今天早上公车的轮胎之所以会爆胎,是因为被子弹打中了。顺带一提,要是你没有弯腰捡取小学生的定期票,那颗子弹就会直接击中你的脑袋。」 「……」 「音乐教室里的毒蛇也是为了杀你才放进抽屉的。不过做出这件事的家伙八成没料到你会和毒蛇战斗吧。」 他说的内容实在太超乎想像,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何反应才好。 有人想要我的命……? 我只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高中女生,为什么……? 「难不成我其实是罗曼诺夫王朝的末裔之类的人物?背上有著埋有宝藏的地图剌青,所以大 家才想要我的命?」 丸男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著脑筋不灵光的笨小孩了。 「你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高中女生。跟罗曼诺夫王朝什么的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好吗!」 「那我为什么会被人盯上呢?」 「嗯~……」 丸男彷佛十分困扰似地抓了抓头。他露出了要说明实在很麻烦、可是又不得不说的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是个表情丰富的家伙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会这么明显地把感情表现在 脸上的男生。 可能是理好头绪了吧,丸男开口说道: 「你有听过butterfly(蝴蝶)效应吗?」 「啊?」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 于是我反问: 「batta fried(油炸蝗虫)有点小硬吗?」 不过更重要的是,那好吃吗? 丸男怒吼了起来: 「我说的不是batta fried小硬,是butterfly效应!再说谁会把蝗虫拿去油炸啊!」 是这样吗?可是既然都有红烧煌虫这道乡土名菜了,油炸蝗虫应该不是完全不可能啊。 「我也有问题要问。现在的高中女生全都像你一样笨吗?」 怎么会有这么没礼貌的人!要是我的双手可以自由活动的话,一定要给他好看! 丸男一脸厌烦地开始进行说明。 他的口中冒出了一大串浑沌力学啦、奇特吸引子之类的,我连听都没听过的名词。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把自己的脑袋设定成省电模式。虽然影像和声音会进入我的感官器官,但也仅止于此。这些讯号在进入脑中之前,它们会先经过其他通道直接进入垃圾桶。 丸男不知道我的省电模式设定。要是他知道现在拚命解释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我丢进垃圾桶的话,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 在他讲解了二十分钟之后—— 「怎么样,听懂了吗?」 丸男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问我。 我也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朝他摇摇头。 他的头重重地垂了下去。 「为什么会听不懂呢……」 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 「说明得太长、太复杂了啦。其实你自己根本也不是很懂吧?」 我尖锐的指摘刺进了丸男的胸口。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如果这是小论文考试,你很明显地会不及格啊。请简单扼要地浓缩在三十字以内。」 听到我这么说,丸男伸出双手开始计算起来。真是个老实人。 他重复算了好几次,最后似乎终于成功浓缩在三十字以内了。他开口说道: 「『这个世界的重大事件,和以你为中心的校内事件出现了同步现象(synization )。』——怎么样?」 「很棒,整理得很好呢。我很想为你鼓掌叫好,可是我被绑著没办法拍手。」 「……」 丸男默默地把我大姆指上的绳索解开。 随便拍了几下手之后,我开始思考丸男所说的话。 这个世界的重大事件,和以你为中心的校内事件出现了同步现象……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脑中浮现一片光景——地球仪和学校的校舍一起从游泳池中破水飞出。真是完美的水上芭蕾动作(synized swimming)啊!不过这应该是毫无关联之事。 看著歪头沉思的我,他说: 「你的脑袋真的很差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这个世界的重大事件,和以你为中心的校内事件出现了同步现象。do you uand ?」 不管丸男的英文发音有多完美,不懂的事情还是不懂。 丸男指著我放在桌上的笔记型电脑说: 「连上网路看看新闻吧。我来告诉你有哪些实际范例。」 他那自以为了不起的态度让我有点火大,不过我还是乖乖地打开电脑。 丸男打开了搜寻引擎的首页头条新闻,内容是关于发生在中东地区的纷争。今天早上出门前,电视新闻就是在报导这件事。 「你知道这则新闻吧?」 我点了点头。 「是有关领土权纷争吧。他们一直在争吵国境边界的问题,据说随时都有可能引发战争。不过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是啊。今天傍晚,由于联合国维和部队的介入而被迫停战了。」 我仔细阅读新闻内容,里面也写了事情已经解决,没有出现巨大损失。 「这篇新闻又怎么了?」 听到我的问题,丸男说: 「你真的很迟钝耶。今天学校里不也发生了和这则新闻同步的事件吗?」 咦……? 我随即想起了一件事。 「难不成是让晨练全部暂停的那个骚动?」 「没错。」 听到我说出正确答案,丸男可能相当高兴吧?只见他一脸满足地点了点头。 呃…… 在狭窄的操场上进行晨练的社团,每个社团都认为这是自己的练习场地,感觉的确有点像是互相争夺领土权的国家。然后出面停止所有骚动的小川老师就是联合国部队吗……? 嗯。我好像有点理解何谓同步了。 可是,这应该是—— 「只是巧合吧?」 「并——不——是——!」 丸男大叫起来。 这时走廊上又传来了智希的脚步声。 「姊姊,怎么了吗?」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我们班最近要表演歌剧,我只是在做发声练习啦。」 丸男伸手按住我的嘴巴,用我的声音回答。 「半夜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会吵到邻居的。而且阿汪也在叫——你安静一点啦。」 智希又回去了。不过是我弟弟,竟然敢这么嚣张。 我向放开手的丸男开口问道: 「好厉害喔,丸男——你也发得出其他人的声音吗?」 「很简单啊,姊姊。比起模仿姊姊的声音,男孩子的声音比较容易。」 丸男用智希的声音如此回答。 「妈妈的声音也装得出来吗?」 「简单得很啦。先别说这个了,你还是觉得今天早上的事情是巧合吗?」 他用妈妈的声音问我,我点了点头。 丸男叹了一口气,恢复成自己的声音说道: 「的确,要你马上相信这件事情可能有点太强人所难了。不过我可没有撒谎。这个世界上的重大事件,因为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和你的学校同步了。之后就算你不想懂也会懂的。 「……」 我可以从他的语气知道他并没有撒谎,而且也不是在开玩笑。 丸男是很认真的。 我认为一个人的内心会表现在他的面貌和眼神当中。不管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只要看到脸 就能立刻分辨他是不是一个内心卑鄙的小人。再说,正常人在说出冠冕堂皇的话语之前,通常都会先采取行动。 丸男虽然没礼貌,而且又是躲在天花板夹层里监视高中女生的变态,可是他的脍上并没有以欺骗人为乐的下流表情。 好。其实我根本没听懂到目前为止的谈话内容,不过现在只能硬著头皮接受了。 我把话题拉回原点: 「就算真的出现同步现象,可是为什么我会被人盯上呢?」 「因为你是不确定要素。」 ……又出现了我没听过的名词。 丸男张开了嘴巴准备说明—— 「……」 然后又一语不发地闭上了嘴。 他一定是觉得说明也没用吧?真气人。 「与其进行一大堆说明,不如告诉你今天早上如果你不在的话,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丸男解下绑在肩膀的一团黑布。摊开黑布后,里面叮叮咚咚地滚出一些小东西。例如看 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小型机械,还有杀死毒蛇的弦月形小刀——他从中拿出一台看似手机的玩意。 「丸男,你到底是什么人?.」 「等一下再告诉你。」 丸男展开了手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可以像三面镜一样展开的手机。萤幕立刻亮了起来,他开始阅读上面的文字。 「现在再回顾一次今天早上的事件。首先事件的开端是因为你踢了滚过来的足球。」 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现在不承认不行。 「如果你拥有一般程度的运动神经,而且是小心翼翼地踢了那颗球的话,那么从今天早上的风向与湿度来看,球应该会飞到球门附近。当时站在球门附近的人是足球社的后补守门员矢部孝。为了表现自己,他会用有点勉强的姿势朝著球飞扑过去。不过,橄榄球同好会的人每天早上都会在球门附近练习争球,而勉强飞扑过去的矢部会一头撞进争球练习场。于是,橄榄球同好会的人便会把无法成为正式社团的焦躁,以及被人赶到操场角落练习的郁闷全部发泄在矢部身上。另一方面,矢部其实相当看不起橄榄球同好会,同时因为当不成正式选手而感到不满,所以会说出这样的台词也是情有可原:『太碍眼了啦,不过只是个同好会!』——」 「……」 「橄榄球同好会和足球社双方开始互瞪。这时感受到危险气息的棒球社主将安藤现身,试图调停。可是就算他身为学生会长,也没有办法凭一己之力阻止足球社和橄榄球同好会的纠纷。而棒球社社员当然也会为了保护队长安藤而主动参与争执。」 「之后应该就不需要我说明了吧。照理来说,今天早上操场上原本会发生一场足球社、橄榄球同好会以及棒球社三大社团的三国大战才对。」 「等、等一下!」 我慌慌张张地对丸男开口说道: 「刚刚你说的这一切,全部都只是假设吧?」 「啊啊,没错。不过这是在众多可能发生的未来当中发生机率最高的一个。」 「……」 「然而,有人却可以改变这个未来。」 丸男的手指朝著我用力一指。 「那就是你,萌奈美。」 「因为球是你踢的,所以它才没有往球门方向飞去,而是直接击中花坛。结果虽然差点爆发纷争。但是却因为有小川老师代表的联合国部队介入,所以无人伤亡。」 无人伤亡?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被小川老师的封脸铁爪一击ko倒地的的场队长。不过要是真的发生集体斗殴事件,受伤的人一定会更多。相较之下,这点伤亡的确可说是根本不存在。 哎呀? 我把突然闪过脑中的问题直接问出口: 「欸……要是我没有踢那颗球的话,小川老师就不会出现,对吧?这就表示联合国部队也不会出面干涉中东地区的领土问题啰?」 「因为已经同步了,所以自然会变成那样。」 「这么一来……」 「纷争就不会结束,会一直持续至今吧。」 我的身体剧烈地震了一下。 这不是高中生集体互殴事件,而是军队与军队之间的战争……会有许多人因此丧命,也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还有这个,你也看看吧。」 丸男的手机萤幕显示出新闻网站。 这是北欧的新闻。事件内容是动物园里的大蟒蛇逃了出来,差一点攻击前来远足的小学生。 「帮助小学生的人是特种狙击部队的年轻首席狙击手。」 喔喔——! 「意思是说,那个年轻首席狙击手就是我啰?」 听见我的话,丸男摇了摇头。 「不是。根据这篇报导,有位老妇人试图保护孩子们而开始大闹,最后因此受伤。和你同步的应该是她吧。」 「……」 「哎,不过最大的功臣还是那位老妇人啊。因为蛇被大吵大闹的老妇人吸引过去了,所以年 轻狙击手才有办法进行狙击。」 干得好啊,和我同步的老妇人! 「你现在了解不确定要素代表什么意思了吗?你的行动会改变未来啊。」 我的行动会改变未来……嗯,感觉真不错。 看到喜形于色的我,丸男立刻尖锐地指摘: 「你可能误会了一些事情。你改变的未来可不见得全部都是好的啊。」 「咦?」 「也就是说你的行动有可能引发坏的结果,最糟糕的情况甚至可能毁灭世界——以你的迟钝程度来看,我觉得这可能性应该颇高的。」 我的好心情突然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刚刚还觉得自己是拯救地球的超级英雄,可是现在却变成了破坏城镇的大怪兽。 「于是,因为这样我就必须出面啦。」 丸男极度厌烦似地说道: 「担任你的贴身护卫就是我的工作。」 说完他还用力叹了一口气。 你就真的这么不想保护我吗? 「等一下……」 我开始思索。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我的护卫,可是你根本什么也没做呀?」 「我用三日月把定期票的固定绳切断了。这样就够了吧?」 的确,如果定期票没有掉下来的话,我就不会因此蹲下、脑袋就会被子弹击中。 可是—— 「要是我没有发挥善心,没有捡起定期票的话呢?」 「这跟你心里是不是想著要对别人亲切、还是要让别人感谢自己无关,你就是会动手捡。还有,你捡定期票的时候跌倒却没有把那个小学生撞飞,这一点值得称赞。好棒好棒。」 明明受到夸奖,可是我却一点也不高兴。 我开口发问: 「我可以问一个我至今无法了解的问题吗?」 「啊啊。」 「这一次是因为有我在,才成功回避了中东地区的纷争吧?如果没有我,纷争就会演变成不得了的大事件。可是为什么还会有人想要我的命啊?」 结果,丸男回答了让我大吃一惊的话语: 「这很简单啊。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期待战争爆发。就是那些家伙想要你的命。」 「期待战争爆发……」 我完全无法理解。 从小到大,我所学习到的一直都是不可以发动战争,我也一直认为应该努力让战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对。 可是竟然会有人期待战争爆发…… 「八千三百一十亿美元。」 丸男轻声说道。 「那是什么金额?」 「二〇〇〇年的全球军事支出总额。」 呃……八千三百一十亿美元是多少日圆? 我开始在脑中计算。一美元的价格每天都会变动,为了方便计算,就当一美元是一百日圆好了。这么一来,八千三百一十亿的后面再加上两个零—— 八十三兆一千亿日圆!(注3:约为新台币二十四兆九千三百亿元。) 哈哈……这个金额实在太大,反而没有真实感。 「别大惊小怪。苏联解体前,军事费用的数字可是高达一兆二千五百三十五亿美元呢。」 听到丸男这么说,我决定放弃计算。反正我不过只是个平常人家的女儿,能够实际感受到的金钱概念顶多只到十万日圆。 「战争这种东西就像是在比赛破坏东西一样,一发价值好几千万的飞弹都能毫不犹豫地发射出去啊。举凡枪械、弹药、军用机、军用车、船舰、飞弹、核武、军服、士兵的随身物资——战争时必须动用到庞大无比的金钱,而其中有人能够藉此获利。对这些人来说,没有战争反而会让他们伤脑筋。」 「可是这样……不觉得很奇怪吗?这种事情……就算可以赚到再多的钱也……太奇怪了!」 我的思绪没有办法好好汇整。 丸男因为我的这番话点了点头。 「嗯,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啊,我也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单纯。」 「唔——」 我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哼。感觉很不舒服。 「另外,想要你的命的其实不只那些人。还有一群人是为了不让战争爆发,才想杀死你。」 「什么跟什么啊!这样很奇怪吧!想要杀我的人应该是想要引发战争的人吧!矛盾、太矛盾了!为什么连祈祷和平的人也要追杀我啊!」 听到我愤愤不平的吼叫,丸男用我的声音如此回答: 「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没办法控制自己行动的不确定要素。如果能让未来朝向好的方向发展也就算了,最糟糕的就是我也可能让明明可以和平落幕的事件演变成战争。看在祈祷世界和平的人眼里,会觉得绝对不能让我这种危险人物活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不要擅自用别人的声音讲话!」 我抓起手边的抱枕,朝丸男扔了过去。 抱枕远远偏离了我的目标,把书架上的cd全部撞了下来。掉到地上的cd外壳裂开,如刀锋一般的碎片擦过丸男的脸颊。 一条鲜红的血痕出现在丸男的脸颊上。 「……」 丸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沾上鲜红的血。 「呃……对不起。很痛吗?」 我从抽屉拿出了ok绷,递给丸男。 丸男粗鲁地抢了过去,把ok绷贴在脸上……他大概生气了吧? 「总之你稍微理解一点了吗?虽然不至于到你的每个行动全都会造成世界毁灭,可是你只要不小心跌倒就有可能引发恐怖的事情。」 看著丸男脸上的ok绷,我点了点头,开始反省。 可是,真想不到企图引发战争的人和祈祷世界和平的人竟然会同时想要我的命,我到底是多受欢迎啊?这么受欢迎,真是让我高兴得想哭啊。 我轻轻拭去眼泪,询问丸男: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呢?」 如果他想要引发战争,应该就会杀死我。 如果他不想引发战争,应该也会杀死我。 不管怎么看,他都没有保护我的理由。 「就我个人而言,我比较想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杀死你。」 丸男轻抚著ok绷,毫不留情地这么说道。其实就算你表现出一丝丝的犹豫,也不会有人怪罪你喔? 「可是命令既然下达了,那也没办法。虽然我一点也不愿意,但我的工作就是保护你。」 刚刚丸男用了「命令」这个词。 换句话说,他也是隶属于某个组织里的人。 对了……由于刚刚的话题实在跳得太快,害我不小心忘了,结果丸男到底是什么人啊? 其实他是专挑高中女生下手的变态跟踪狂?有可能因为盯上了我,所以才瞎掰这些「世界和学校同步化」之类的谎话。 嗯~再怎么想也想不透。 有问题的时候就要发问——老师们总是这么说。 于是我便发问了: 「丸男,你到底是什么人?」 scene04 丸男在可说范围内自我告白ii 「我应该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因为你对历史很不在行,如果从太古老的地方开始你肯定也听不懂——」 古老的故事…… 「你打算从地球上的陆地都还连在一起的时候开始讲起吗?」 「为什么我要从两亿五千万年前开始讲啊!」 丸男怒吼道。 「就算我说了具体的年数,你也一定不知道,就用『很久很久以前——』解释给你听吧。」 什么嘛,那种像是在说古早童话一样的说话方式!再怎么说我也是高中生!国中程度的历史 知识也还记得一半呢! 没注意到我心中怒气的丸男,开始缓缓说: 「很久以前,我们这一族就一直住在山里。你应该可以想像山里的生活和都市相比有多么不方便吧?」 「毕竟没有便利商店嘛。」 「……」 我的回答换来了丸男冰冷的视线。 然后他继续用把我当白痴的口气说了下去: 「虽然过著没有便利商店的不便生活,但是我们这一族的人拥有都市人所没有的能力。例如能逃离野兽的快速脚程、为寻找猎物而进化的灵敏嗅觉,以及为了避开危险而诞生的先见之眼——经过好几百年的时光,这些能力被磨练得益发强大。」 我一边嗯嗯嗯地上下点头,一边听著丸男说话。 同时我在心中默默想著,将来是不是应该放弃不再利用便利商店了?如果脚程可以变快的话,那我的早餐就能吃得更多了。 「不管是哪一个时代的掌权者,都想要我们这一族的能力。因为只要有了这些能力,就能更轻易地掌握大权。可是我们的族人从来不打算出卖自己的能力。在山里和平地生活——这就是我们一族唯一的愿望。早上因阳光而醒来、饮用岩间溪水、深耕大地、捕捉鱼兽。比起便利的生活,我们更希望能和后代子孙分享这样的生活。一想到可能会卷入权力斗争就让人想吐。」 「可是你们没有便利商店吧?」 「那样也没关系!」 丸男露齿咆哮。他一边上下起伏肩膀用力深呼吸,一边对自己说著:「冷静……我要冷 静……」 该不会是缺乏钙质吧? 「总而言之,我们想要的就只有和平的生活。只有出现了破坏我们和平生活的人时,才会与之战斗。」 「破坏和平的人?」 「来建造水坝的人、来兴建风力发电设施的人、来开发渡假村的人——也就是那些把大自然当成免费资源的家伙们出现时,我们就会发动攻势。」 看到丸男的眼神,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是深感自豪的战士之眼,为了自己必须守护之物可以不惜犠牲生命的眼神。 在我感到害怕的同时,心里也感受到一丝羡慕。因为现在的我并没有能够赌上性命守护到底的事物。 「也就是说,只要没有人跑来破坏你们生活的和平,丸男的族人就不会战斗啰?」 听到我这么提问,丸男点了点头。 「啊啊。基本上,我们这一族的人不会离开山中。不过话虽如此,我们也不能落于时代之后。我们有架设网路,所以随时都能掌握世界各地的情报。」 躲在山里整天上网——我在心里想像著户外行动派的家里蹲。 可是这样有点奇怪…… 「身为家里蹲的你,为什么会为了保护我而不惜离开山里呢?」 我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不管我的下场如何——换言之就是不管中东地区的纷争结果如何,应该都不会伤害到丸男他们的和平才对。 「因为妹妹要我这么做。她叫我保护你——」 「咦——你有妹妹啊?欸欸欸,她可爱吗?你会要求她说些像是『我最喜欢哥哥了!』之类的话吗?」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丸男别过头去……真可疑。 「我的妹妹是先见(sakimi)。」 「先见?」 我心中立刻想到了乾巴巴的鸡肉,不过我马上发现我想的东西应该是鸡胸肉(sasami)。 先见是什么? 「先见就是可以看到未来的人,我妹妹的能力在一族当中可是最顶尖的!」 丸男露出了哥哥炫耀自己妹妹的表情如此说道。 「就是类似占卜师的人啰?」 「不,与其说是占卜师,应该更像巫女吧。」 妹妹是巫女……我再也没有比此刻更觉得丸男是个怪人了! 不过丸男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警戒视线。 「然而她和占卜师或巫女有些不同,先见可以看到最有可能发生的未来。」 「……」 很可惜的是我听不太懂。 丸男以手环胸,搔了搔头。 「其实未来在某种程度下是已经决定好的。你就想像成是有本写好了未来将会如何发展的,而拥有阅读那本书的能力的人就是先见。」 丸男如此说明道。 「未来已经决定好了吗?」 「只要没有不确定要素到处晃来晃去,就是决定好的。」 丸男指著我。 总觉得有种自己变成了西瓜籽一样的感觉。 「所以你的妹妹就发出了必须保护我的命令?」 丸男点头,让我看了他的手机画面。 『为了保护山里的和平,你要赌命保护真野萌奈美的安全。』——上面只有这些字。 数位格式、毫无修饰的文章。我仔细看完之后询问: 「你……就因为这个命令而决定保护我吗?」 「是啊。」 我立刻得到了回答。 现在我了解了几件事情。 首先是丸男百分之百地信任自己的妹妹。再来就是丸男是个单纯到令人害怕的呆子。 「我这里有我妹妹的照片,要看吗?」 丸男露出了就算说不想看也会硬逼人看的表情这么说。 萤幕上出现的是一个应该正在就读国中的女生。一头长直发留到了水手服的肩膀处。看起来之所以有点像日本人偶,应该是因为脸上毫无表情的关系吧。 「怎么样,很可爱吧?」 我有预感,要是现在回答不可爱的话,我的生命之火应该会在瞬间熄灭。不过的很可爱,所以我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她的名字是?」 「丸美。」 ……是本名吗? 「语音信箱里没有留下丸美小妹的声音吗?」 我这么一问,丸男随即摇摇头。 「没有——丸美她没办法说话。」 咦,是这样啊…… 「对不起。」 开始反省的我一低下头,丸男便若无其事地回答: 「不必道歉。我觉得她正是因为不会说话,所以才得到了先见的能力啊。」 「得到?从哪里得到?」 「神明赐予的啊。」 ……我不相信神。因为我是在无神论的家庭里长大的。虽然妈妈会膜拜大阪幸运之神的雕像,可是那算是宗教吗?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觉得丸男说的话让人有点感动。 丸男开始举出实例,滔滔不绝地说著丸美到底是多么为哥哥著想又可爱又优秀的好妹妹。 看来他的恋妹情结真的很严重。 我举起手制止了他。 「我现在知道丸美小妹到底有多可爱了。拜托你回答我不懂的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 我对著一脸不悦的丸男开口询问 : 「为什么保护我的生命会变成保护山里的和平呢?我不觉得保护遥远中东地区的和平会跟保护山里的和平有所牵连……」 「如果地球面临毁灭的状况,就不能说完全无关了吧。」 「咦?」 「事情很简单。要是世界毁灭的话,我们的山野也会毁灭。根据妹妹的说法,虽然不知道中间过程会如何发展,但是在最后的最后那一刻,会需要身为不确定因素的你。所以我才会特地过来来保护你。」 「『最后的最后』是指……」 「这个世界终结的时候。」 ……世界终结。 我细细咀嚼著这句话。 至今我从来不曾想过这个世界会面临终结…… 只要睁开眼睛,新的一天就会开始。我会享受一顿美味早餐然后出发上学。我从来不曾对此存疑。 我的肚子下方瞬间冰凉了起来。这个感觉……就和当初得知我最喜欢的爷爷去世时所感受的一模一样。 「那一天……真的会来临吗?」 我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发抖呢? 丸男点头。 我再次发问: 「有我在的话,事情就会有转机吗?」 「比例约六比四,大概是有可能会出现转机的程度吧。」 ……情势好像相当严峻啊。 我自言自语似地低声说道: 「我不想让世界终结啊……」 嗯,我不想让世界终结。 虽然弟弟总是不愿意把配菜分给我,但是我喜欢我的家人;虽然偶尔会吵架,但是我喜欢我的朋友;虽然得考试和读书,但是我喜欢学校.,虽然路上会出现垃圾,有时还有醉汉闹事,但是我喜欢这座城市。 我喜欢我所在的这个世界! 「放心吧。」 丸男轻声说: 「我一定会达成任务。只要不确定要素不乱来,让我顺利完成任务,世界就不会毁灭。」 然后他微微一笑。 丸男的口气相当平淡,简直像是正在说著「必须快点做好远足的准备才行」的小学生一样。 「而且当不确定要素快要做出蠢事的时候,我会负责处理掉她。世界不会毁灭的。」 他相当开心地这么说。 「这种说法听起来简直像是已经处理掉了一样。」 听到我的埋怨,丸男只耸了耸肩。 呼…… 我莫名地觉得有点安心。只要有丸男在就没问题,世界不会毁灭。我相信他。 「那么,为了这个世界,请你好好保护我吧。」 我边说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丸男微微脸红地转头朝别处看。 「虽然话是我说的还这么问有点奇怪,不过你真的相信我吗?」 「嗯。」 我点点头。丸男的眼神透露出「真是个诡异的家伙」的讯息。 嗯,也是啦,我可能真的有点怪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说道: 「小的时候,我常去一块空地玩耍——」 那是一块像体育馆一样宽敞的空地,以三面围墙包围起来,是我们的专属游乐场。 「那里长满了草,要是穿裙子去的话脚会一直被剌到,也有很多小虫。空地角落放著很大的水泥管。我一直很想爬到水泥管上面,可是不管我怎么跳都上不去。等到我稍微长大、好不容易才爬上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丸男一语不发地听我说。 「我们都在那里玩捉迷藏和抓鬼游戏。每次玩跳高前,我都会先在家里练习。因为在空地上正式玩跳高,就像是表演给大家看的舞台发表会一样。男生们会抓虫子、玩棒球。不过比起投球挥棒,在草丛里找球的时间反而比较长——」 每天都和朋友一起玩耍的空地。 有年纪比我小的小孩,也有年纪比我大的孩子。 就算没有事先约好,只要去那里就一定会有朋友在。 可是…… 「可是,那里是市有地。新任市长决定把那块土地做成『提供给市民的休憩场所』……」 从某一天起,空地周围架起了铁丝网,我们再也进不去了。如果硬是钻进去,就会被身穿工作服的大人们赶出来。 堆土机和挖土机把长满杂草的空地整理得乾乾净净。虫子全都不见了,因为里面洒了一大堆农药。 他们铺了人行步道,在左右两边种植树木,然后摆放形状奇妙的雕塑。 对于空地逐渐改变,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什么也办不到。 「那个时候我就想著,我想要力量——」 像我们这些小孩,只能眼狰睁看著空地逐渐消失。如果那个时候我拥有力量的话,就可以保护空地了。 在那之后,我长大了。 可是我却不觉得自己获得了力量。 不对,说不定我其实是有力量的。可是那份力量输给了「不可能」或是「果然没办法」之类的言语,所以才无法发挥出来。 刚刚丸男说我是不确定要素——我的行动会改变世界—— 我求之不得! 我已经不想再因为办不到而放弃了。就算是谎言也好,我相信丸男的话语。 丸男凝视著我。 「喔~以都市人来说还真是稀奇。你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做好觉悟的眼神呢。」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开心。 然后丸男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嗯——……」 我看向墙上的时钟,长针和短针都指著正上方。马上就要进入新的一天了。 不赶快上床睡觉的话,皮肤会变差的。 此时丸男开口: 「那么,目前为止我所说的话,你都了解了吗?」 「嗯。」 我自信满满地点头说: 「这个世界上的事件和校内发生的事件出现同步现象。一旦世界上出现大事,我的周围就会发生类似的事件。而我这个不确定要素所采取的行动,可能会解决事件,也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而最后世界面临毁灭的那一天需要我的存在——ok?」 「大致上没错。」 「然后你是为了保护我而专程下山、像是忍者一样的人物。你最自豪的妹妹则是类似巫女的人,拥有看见未来的能力。这也ok?」 「……忍者?」 丸男露出了奇妙的表情。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说: 「如果是忍者的话,就可以理解你的名字为什么叫做丸男了。因为从古至今,忍者的名字里一定会有个『丸』字呀。」 像伊贺的影丸(还是河马丸?)还有风之藤丸都有个「丸」字。另外还有绝对不能忘记的跳跳丸和忍者惊恐丸。(注4:伊贺的影丸、伊贺野河马丸、风之藤丸、跳跳丸和忍者惊恐丸皆为日本著名的忍者动漫作品。) 嗯,所以丸男这个名字也算是约定俗成啦。 「我有点没办法接受。」 我望著一脸不满的丸男继续说下去: 「而且你也有拿手里剑啊。」 「手里剑,你是指三日月吗?」 丸男从口袋里拿出那把弦月形的刀子。是说他从刚刚就一直叫它「三日月」,这根本就是直接套用的名字嘛(注5:三日月为农历三号会出现的月亮,也就是弦月。)。我觉得这种命名方式正好表现出丸男的没品味和不正经。 「它在各方面都相当便利喔。」 丸男把放在手掌上的三日月轻轻弹了出去。旋转著飞出去的三日月就像 回力镖一样划出一道弧线,再次回到丸男的掌心。 似乎有点可爱。 「只要改变力道强弱,就可以做到细微的控制喔。」 他的口气听起来就像在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样。果然是男孩子啊…… 「那么……」 丸男把三日月和手机包进黑布里,斜斜地绑在肩上。 「算了,忍者也行啦。总而言之我会依照命令保护你,就算会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真是可靠无比的台词啊! 「不过你可别误会了,我是为了山里的和平才会保护你的。不然我才不会管你这种冒失鬼的死活呢。」 真是可恨无比的台词啊! 打开窗户,丸男准备离开。 「再见啦——」 「再见?你现在要去哪里啊?」 「既然都被发现了,那你也不希望我继续待在这里吧?我在附近的公寓租了一间单人套房,我要去那里。」 我实在没办法把公寓单人套房这个名词和丸男的形象连结在一起。他明明比较适合学生宿舍的四叠半房间啊。(注6:四叠半为2.25坪,学生宿舍的房间大多为此大小。) 不过丸男回去公寓的话,那护卫我的工作该怎么办? 开口询问后,丸男拿出手机让我看了萤幕。至今虽然都说它是「手机」,可是那应该不只是普通的手机吧?可能是类似某种掌心大小的小型电脑? 「我也是在开始保护你之后才发现的,看来你只有在校内和学校附近才会有生命危险,待在家里基本上相当安全——而且老实说,我对姊姊可是存有杀意啊。」 最后丸男是用智希的声音说的。 「另外我还在你家四周做好了你们绝对不会发现的警戒系统,不必担心。而且你的手机里也 留下我的电话号码了,有事的时候就连络我吧。」 什么时候留的! 我立刻检查放在桌上的手机。通讯录的「朋友群组」中出现了一个毫无印象的号码。 姓名栏里写著「〇井〇男」四个字——这根本就不算隐藏姓名吧!(注7:日文中「〇」(まる)发音同「丸」。) 「跑出庭院的话,阿汪会叫的。」 「我已经和阿喵和阿汪培养好感情了——话说回来,你不觉得把猫和狗的名字稍微改一下会比较好吗?」 我才不想被想出三日月这种名字的人指责呢。 「再见啦。一想到可以在久违的棉被里睡觉,就让人觉得开心啊。」 丸男露出微笑。 说得也是。仔细想想,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进行护卫工作,偶尔也该睡在棉被里……等等等等等一下! 丸男一直都在监视我。 也就是说—— 「你偷看我洗澡和换衣服吗?」 「不必担心。我对66a的胸部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不是看得很清楚吗? 准备动手殴打丸男的我,动作完美地绊到地毯,踢飞的椅子猛地撞上墙壁。 书架上的书稀哩哗啦地掉了下来。 「姊姊你吵死了!」 隔壁房间传来了智希的抱怨和踢墙壁的声音。 阿汪在楼下狂吠,附近的狗也跟著出现连锁反应。为什么它不对丸男叫,反而对我这个当主人的叫个不停呢! 至于丸男,早已消失在黑夜当中。 下次再让我看到他,一定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scene05 安藤良介怀抱著野心 除了晚睡之外还享受了连续五场的豪华梦境,结果我就算睡醒了也一样呆滞。 不过当早餐一出现在眼前,精神马上就来了。我真的打从心底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我用清醒过来的脑子思索。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印象中,有个叫做丸井丸男的忍者跑来,说我将会拯救地球……的样子。咦?他好像没说自己是忍者? 的确,今天早上房间莫名地混乱。书架上的书全掉在地板上,天花板也开了一个洞。 可是在我的日常生活当中,这些状况并不罕见。 「呼……」 当我正聚精会神地思考时,我的手不知不觉夹起了智希的烤鱼。 「姊姊,你对我的鱼做什么啦?」 等到智希开始向我抱怨,烤鱼已经被我剔得一乾二净,只剩下骨头了。 「听说多摄取一点钙质就会长高喔。快吃快吃!」 我边把鱼骨塞进智希嘴里,边在心中做出结论。 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一场梦。基本上,像我这样平凡的高中女生,身边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骚动呢? 然而…… 「请大家多多指教。」 背对著写有「丸井丸男」四个字的黑板,丸男彬彬有礼地鞠躬。 我脸上的表情应该像是直接生啃一整颗莴苣一样难看。 ……原来不是梦啊。 「为了让丸井同学能够更快融入班上,大家要和他好好相处喔。」 班导松田老师说完后,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好~!」 你们是小学生吗? 这是经常出现在连续剧和漫画当中的迎接转学生之场面。 所以这时我应该要指著丸男大叫: 「啊——是你!」 这样才堪称经典。但我决定无视他!无视! 将纯白衬衫随意穿在身上的丸男,装出一副和昨晚截然不同的彬彬有礼少年模样。 「我一直都住在山里,所以有很多事情不太清楚。希望大家能教教我。」 他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牙齿看起来闪闪发光。那莫非是忍术? 「真可爱~!」 有几个女生喊/起来。你们啊,要是面对任何事情都只会说「好可爱」的话,可是会错失事物的本质喔。 「那只野猴子到底是哪一点好……我真不懂。」 中午我和琉菜一起吃便当的时候,手里拿著三明治的纳鲁造朝著我们走来如此说道。 他的视线落在丸男的座位附近。丸男的身影消失于层层包围的女孩子们当中,根本看不见。 纳鲁造之所以对丸男产生敌意,并不是因为他看穿了丸男的本质,而是原本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焦点全被丸男抢走的关系。 「身高是我比较高。」 的确,纳鲁造大概高了他将近二十公分。 「发型也是我比较帅气。」 纳鲁造的头发带点自然卷波浪,像蒲公英的绒毛一样蓬松柔软。而丸男的发型就像是飞行在 暴风雨当中的鸟一样。搞不好他其实有刻意抓造型,但我想应该只是单纯睡得头发乱翘而已。 「而且眼睛也是我比较有神。」 如同他本人所说,纳鲁造的眼睛就像是古老少女漫画当中的角色。丸男的眼睛虽然也不小,但是微笑时会像猫咪一样微微眯起来。 「综合来看,我应该具备了更多受欢迎的条件吧?萌奈妹怎么想的呢?」 纳鲁造伸手拨了一下浏海,做出装模作样的动作。 「丸男的评价是一颗星。」 听到我的回答—— 「哼,果然没错。」 纳鲁造似乎很开心,不过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评价是零颗星啊? 「真难得呢。萌奈美竟然会在还不熟悉对方之前就只给一颗星。」 琉菜凝视著我的脸问道: 「你和丸井同学认识吗?」 琉菜实在敏锐! 我连忙加以否认: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认识那种偷窥狂呢?」 「偷窥狂?」 琉菜的眉毛稍微动了 一下。 「萌奈美,你该不会是被丸井同学偷窥了吧?」 琉菜实在太敏锐了! 要是再继续和她说下去,我一定会挖出一个超大墓穴自己跳下去。 得改变话题才行! 「倒是琉菜你似乎相当在意丸男呢。莫非是一见钟情?」 结果琉菜立刻僵住了,简直像是按下暂停键一样。不过她的脸倒是渐渐红了起来。 欸~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在这种状况下,要是被她知道我和丸男认识,而且他还偷看我洗澡的话,一定会发生非常麻复杂的事情! 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比世界末日还要严重的大事啊! 我把剩下的便当一股脑地全塞进嘴里,接著再把琉菜带给我的配菜也一并储存在鼓胀的脸颊内……呜呜,我好想仔细品尝味道啊。 我拍了一下双手,说道: 「我吃饱了——接下来就去一下洗手间吧。」 可能是起身的时候太过慌张,隔壁的桌子被我推倒了,椅子也被一脚踢开。 我的眼角余光瞄到了放在桌上的圆规飞上半空中。 我跌倒在地。圆规在空中转了一圈,朝地面落下。正好瞄准了趴伏在地上的我的后颈—— 「危险!」 琉菜的声音传来。 惨了! 这一瞬间我想了很多事情。要是随便躲开,事情可能会加倍恶化。不对,只要我一有动作,事情肯定会恶化。我非常有自信。 此时此刻,装死是最好的办法! 在我如此断定之后,传来了叮!的一声。 接著圆规便剌在距离我三公尺远的地板上。 ……看吧,果然得救了。 松懈下来的我,耳边传来了纳鲁造的声音: 「在你安心的时候打扰真的很抱歉,不过萌奈妹,你的裙子翻起来了。」 …… 虽然告诉别人自己要去洗手间,可是我却离开了校舍,走向能够俯视操场的观众席。 棒球社和足球社正在操场上练习。没办法晨练,所以他们只能把午休时间拿来练习了吧。 我感受到人的气息而回头,发现丸男就站在眼前。 「真是和平啊。」 丸男看著操场上的运动社社员这么说道。 他说得没错。可以看出两大社团在练习区域边界上都小心顾虑著另一个社团。 每当球滚过边界时,就会听见「不好意思~」或是「抱歉、抱歉」之类的喊声。 「欸,这份和平都是托我的福吧?」 我有点得意地这么说道,心想丸男应该会称赞我才对,可是他反而用严峻的眼神瞪著我。 「既然一边说『要去洗手间』一边离开教室,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去洗手间。」 「什么嘛,这是我的自由吧!」 「才不是。学校和家里不同,很危险的。你必须时时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这种高傲的口气实在让人火大,我以自己平日锻炼好的心智压下怒火。 我露出笑容反问: 「真的有这么危险吗?」 「你忘了昨天有人放毒蛇进来吗?而且刚刚的圆规也是——」 「圆规?」 「就是那个朝你后颈攻击的圆规。如果我没有丢出三日月弹开圆规的话,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呢。」 丸男指著自己的后颈说: 「这个地方——延脑是掌管呼吸和循环等生命维持行动的中枢。一旦中枢遭受破坏,通常都会死的。」 他这句话让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可是……那应该是偶然吧?因为我刚好撞到隔壁的桌子,圆规才会刚好飞起来——」 丸男伸出手指左右挥动了几下。虽然无关紧要,不过这动作真的很不适合他。 「你好像很想把事情当成『刚好发生』。不过你撞到桌子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应该说你没撞到反而比较怪。」 「……」 我紧握拳头,硬是忍下他这番没礼貌的话。锻炼心智、锻炼心智! 「这时若是事先把圆规放在桌上会怎么样呢?圆规大概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机率会飞到半空中,朝著你的后颈落下。」 这次换成我伸出食指左右晃动。 「你的推理有个巨大的漏洞啊,华生。如果我没有扑倒在地上,飞到半空中的圆规就不可能击中我的后颈。如果我没有跌倒,计画就会失败。会有人把赌注押在机率这么低的事情上吗?」 「你跌倒的机率大概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 锻炼心智、锻炼心智! 我跌倒的机率竟然比圆规飞到半空中的机率还高吗! 「喂!」 丸男的掌心向上,像是在说快点过来似地弯了弯手指。 这种叫狗过来的动作是怎样? 「快道谢啊!接受别人的帮助当然要道谢,这是常识吧!」 常识——我实在拿这两个字没辙。 所以我以坦率的心情开口说道: 「谢谢你啦。」 我的嘴角可能有点歪斜,脸颊可能有点抽搐,不过这点小事就别太追究了。 丸男重重啐了一声。 这是什么态度啦!再说你之所以会保护我的命,明明是因为接到命令才不得不做的吧?这样竟然还要我道谢,真是比香蕉巧克力还要天真啊!(注8:日文的天真(甘い)音同甜,因此萌奈美才会以香蕉巧克力来比喻。) ……不行,锻炼心智、锻炼心智。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满脸堆笑地问道: 「话说回来,那些包围著你的女生们怎么了?」 「我说我要去厕所,然后就逃跑了。再怎么样她们也不会追到厕所去吧。」 是是是。 受欢迎的男人还真是辛苦啊。 「你会不会装得太乖了一点?这种角色实在不适合你。」 结果丸男微微垂下视线,「哼」的一声笑了出来。 「为什么你无法了解这就是我原本的模样呢?」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认为那是你原本的模样呢?我实在不懂。 我重新观察丸男的脸。 如果他安分一点的话,长得其实还不赖。尤其是像现在一样露出严肃的表情,看起来的确相当俐落帅气。 哎呀? 丸男用这么严肃的表情在看什么? 我顺著丸男的视线方向看去。 那里是操场。他正用锐利的眼神盯著棒球社员和足球社员进行练习。 「怎么了吗?」 「……太和平了。」 那又怎么样? 「而且棒球社队长安藤也不在。」 「等等,不要随便省略称谓好吗!你可能不知道安藤学长还身兼学生会长,他只是因为那边很忙,所以没办法过来练习啦。」 「我已经调查过校内地位最高的学生的情报了。现在这个时期,学生会的工作应该不忙。而且安藤最近对学生会的活动也没什么干劲,不是吗?」 我刚入学的时候,安藤学长虽然只是二年级生,但却已经是学生会活动的主要成员了。他曾经向训导主任黑岩老师争取变更校规的交涉,也曾向学校要求提高社团活动的经费,在各方面都十分活跃。看到如此耀眼的他,我也立刻变成了他的粉丝。 可是学校方面一直以「没有前例」、「没有必要」和「不太可能」之类的答覆持续回绝安藤学长的要求。不管怎么想,他们的态度都不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所以校规至今仍然未变。社团活动的经费别说提高,甚至还下降了许多。 我想安藤学长现在对学生会事务应该还抱有干劲。 只是我再也感受不到自己刚入学时看到的那份光辉。 不对,不只有悲伤的事情发生啊! 现在安藤学长不是正以棒球社队长的身分生龙活虎地进行练习吗! 当我对丸男如此反驳后,他说: 「这么生龙活虎地练习棒球的安藤队长却没有参加午休时间的练习,你不觉得奇怪吗?」 「……」 我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丸男注视著我。 「你知道安藤曾经和前任队长约好要突破地区预赛第二战吧?」 当然知道。 我用力地点头。只要是有关安藤学长的任何事,我可是比你还清楚喔。我连他在吃寿司时会点哪几种料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啊。 「而且我不懂足球社为什么会这么安分。现在棒球社的队长不在场,不是应该趁机扩大自己的练习场地吗?」 「那是因为……昨天联合国部队介入——」 「现在老师不在场。」 丸男斩钉截铁地回答。 哎呀哎呀,他到底是哪里不满? 这样不是很好吗?一片和平。如果真有讨厌和平的人存在,就叫他过来这里吧。我会用拳头仔细教导他和平的优点所在。 「凡事过犹不及——」 丸男嘴里絮絮叨叨地念著老头子才会说的话,拿出手机。 他迅速操作按键,凝视著画面。 「你在看中东情势吗?该不会又爆发了什么纷争——」 「不……还是维持著昨天联合国部队介入之后的停火状态。没有任何交火。」 丸男回答我的问题时,眼睛始终死盯著萤幕。 这样不是很好吗?日日平稳、无病无灾! 当我正在感谢安稳的和平之日时,丸男把手机举到我的鼻子前。 「是丸美发来的讯息。」 画面上只有一行文字,冷漠地写著「不要大意」。 「真不愧是我最爱的妹妹。『不要太大意了喔,哥哥』——她正在为我担心呢。」 丸男似乎在脑中把画面上这行冷漠的文字转换成充满爱意的文章了。 哼,真是个脑袋和平的家伙。 当我正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著丸男时,纳鲁造走了过来。 「什么啊,原来你在这里。」 他对著丸男这么说。 「女生都在找你喔。既然说了要去厕所,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厕所嘛。」 「啊啊,抱歉。」 丸男微微举手示意。 他歪了歪头之后询问纳鲁造: 「所以你就特地出来找我吗?」 「是啊。只要是女孩子拜托,我就有自信完成她们绝大部分的愿望喔。」 纳鲁造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丸男也像是说著「我懂我懂」似地不断点头。我真的越来越觉得男人实在是种悲哀的生物啊。 「谢谢你,权原同学。」 丸男才刚说完,纳鲁造的脸色就变了。 「你才刚转学过来,所以可能不太清楚,不过我希望你能够称呼我为『米克』。」 「……我知道了,米克。」 如此回答的丸男, 表情似乎有些痉挛。 看在任何一个人的眼中,都会觉得这表情是在憋笑。不过纳鲁造不同。他是那种会误认成 「他是不是因为我的美貌而感动?」自我感觉超良好的类型。 「似乎可以和你成为好朋友呢。」 纳鲁造伸出了手,而丸男也紧紧回握。 我在心中唱著这样的歌: ——米克呀,其实真名叫做纳鲁造唷。可是他很容易会错意,所以才会叫自己米克唷。好奇怪啊,米克。 放学后—— 我朝著操场走去。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我想在回家前先去看看棒球社的安藤学长,抚慰一下我疲惫的内心。 可是操场上却不见安藤学长的身影。 ……真奇怪。 如同丸男所说,安藤学长曾和前任队长约好要突破地区预赛第二战。据说当时的情景就像是热血青春电影里会出现的「男人间热烈的友情与约定」。 可是安藤学长却没有参加放学后的练习。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突然有学生会的工作要处理,可是经过昨天的骚动之后,我的内心似乎也跟著骚动不已。 难不成安藤学长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个想法一出现,我心中的骚动就变得更加剧烈。 想让这份不安之情平静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前往确认安藤学长的安危。总之我还是先去学生会室看看吧。 就在我准备回去校舍的时候,丸男出现在我的视野当中。 为了保护我,他总是会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是吗……只要我有任何动作,丸男就一定会跟过来,绝无例外。 …… 思考几秒钟后,我立刻得到答案。我是由于那淡淡的爱慕之情而担心安藤学长的安危,才不想被丸男这只野猴子阻挠。 我走进了操场附近的洗手间。相信就连丸男也不会跟进来这里。接下来我打开了厕所后方的窗户跳了出来,四处左右张望,但都没看见丸男的身影。 脱逃成功啦! 我继续刻意压低身形跑了起来,朝著第一栋校舍前进。目的地是位在三楼的学生会室。 不管再怎么小心,室内拖鞋都会发出声音,我索性把鞋子脱了拿在手里。 一抵达学生会室门前,我立刻把耳朵贴了上去。 「……」 听得到好几个人的声音。 我把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耳朵上,好不容易听到了安藤学长的声音。 总之,我松了一口气。 对话内容有点听不太懂,当中夹杂著听起来十分困难的单字。 不过我确实听见了一道鱼类料理的名称。虽然没吃过,但可以想像得出来那一定是很好吃的料理。 真不愧是我的耳朵,任何一道料理名称都绝不会漏听! 可是为什么要在学生会室里讨论料理呢? 就在我更用力地将耳朵贴往门上时——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小川老师的声音! 我惊吓得立刻转身回头,却发现眼前站著面带怒色的丸男。也就是说刚刚的声音是丸男发出来的…… 这家伙简直就跟江户屋猫八(注9:江户屋猫八是专门模仿动物叫声的表演者之傅承名号。)没两样。 丸男无视于我的讶异,开口说道: 「我应该告诉过你,学校里面很危险,务必乖乖待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吧?」 我望著他的脚。他脚上的室内拖鞋依然穿得好好的。 「丸男,你好厉害啊。我完全没听见室内拖鞋的声音呢。」 「你想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 「还有你的声音虽然小声,可是却完美表现出大声怒骂的感觉呢。忍者果然不一样!」 就我个人来说,我觉得自己已经用尽浑身解数来拍他马屁了。可是丸男似乎完全没有接收到我的用心。 「回去了。」 他抓著我的制服后领,像是抓野猫一样把我拖走。 算了,反正我也已经知道安藤学长平安无事了。 之后平安到家。 我在房间里换好衣服,随后立刻听见敲玻璃的声音。 一打开窗帘和窗户,丸男就跳了进来。身上还穿著制服。 「为什么不从玄关正门进来?」 「我可以从玄关正门进来吗?」 「……不行。」 要是妈妈知道有男生来访,一定会变成重大事件。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她就会煮红豆饭庆祝(注10:红豆饭为日本的节庆料理,经常用于庆祝一些特殊场合。),甚至可能变成餐桌上的话题至少一个月。 「对吧。所以我才会从窗户进来。啊啊,不必费心。你可以不必端茶和点心出来招待我。」 丸男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下,对我这么说。 .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拿出茶和点心来招待你吗?」 「可以不必费心。」 丸男露出了邪恶的微笑。 我让丸男留在房间,自己下去蔚房。反正我自己也想喝,所以就顺便倒了一杯红茶给丸男。 「拿去喝吧。」 我端出了红茶。 「不好意思。」 丸男接了过去。说真的,再多说一点感谢之语也不会有人怪罪你的。不过丸男像是喝得津津有味似地眯起了眼睛,所以就姑且放过他吧。 椅子被别人占据的我直接坐在地毯上。 喝掉半杯红茶之后,丸男问我: 「所以你去学生会室做什么?」 咦?……那是因为,呃,这个嘛…… 「去散步啦,散步。稍微走动一下,看看体重会不会下降这样。」 我觉得我掩饰得超级完美。 然而丸男却挥了挥他的右手说: 「好烂的藉口。我知道你是安藤的跟踪狂。」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问我啊?」 「我只是纯粹对于你会说出什么藉口有点兴趣而已。」 我朝丸男丢出抱枕。虽然没有击中目标,不过抱枕撞上了灯管,大量灰尘落在丸男的头上。 很好! 「哇、什么啊!你也多少打扫一下好吗?」 丸男伸手护住红茶,从椅子上跳到床上去。明明做了这么大的动作,却连一滴红茶都没有溅出来。真不愧是忍者。 可是话说回来,他竟然敢用「跟踪狂」三个字来形容我淡淡的爱慕之情!实在不可原谅啊,丸男! 做为罪有应得的报应,我决定如果他打算续杯,就在红茶里面加泻药。 「所以呢?他们在学生会室里说了些什么?」 「有关料理的话题——大概是在考虑文化祭时要推出什么摊位吧。」 「文化祭是秋天吧?现在甚至还不到梅雨季呢。」 「俗话说『有备无患』啊,丸男同学。」 尽管我这么解释,丸男还是无法接受。 「……」 丸男露出严肃的表情,喝光了剩下的红茶。 他默默地把杯子拿到我的面前,于是我就帮他倒了第二杯红茶。当然是有加料的。 陷入沉思的丸男并没有发现红茶的味道出现微妙的变化。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深入思考学生会室里的对话呢? 我开口询闻丸男:(原文如此) 「你很在意吗?」 「有点。」 丸男拿出手机,把萤幕转向我这边。上面显示的是新闻网页。 「中东局势新展开,联合国部队持续警 戒」——这几个大字映入我的眼中。 「懂了吗?现在虽然因为联合国部队介入而维持著停火状态,但是台面下周边各国正背著联合国进行协议。他们似乎打算联手对抗联合国部队。因为从周边各国的角度来看,联合国部队比其他竞争国还来得更可恨啊。」 呃…… 我在脑中置换新闻的内容。 「也就是说,互相争夺操场的各大社团社员虽然感情很差,但是老师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所以安藤学长他们决定携手合作对抗学校吗?」 「有这个可能性。」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 丸男没有回答。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苦闷。难不成泻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喂,萌奈美。」 因为他直呼我的名字让我有点不愉快,所以我没有回应。 「你在学生会室听到的谈话里,有没有出现任何和战争有关的内容?」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们只有讨论料理——」 「料理啊……」 丸男摆出了罗丹的「沉思者」动作陷入沉思。真是个容易理解的家伙。 他突然抬起头来望著我。 . 「他们讨论的是什么料理?」 「鱼类料理。叫做nitoro。」 「啊?」 「我想应该是炖煮鲔鱼肚肉的料理(注11:日文炖煮的发音为ni,鲔鱼腹肉发音为toro。)。之前拿到压岁钱时曾去吃过炭烤鲔鱼肚,但是我没吃过炖鲔鱼肚肉。我想一定超好吃的吧?」 不行,口水流出来了。 就在我擦去嘴边的口水时,丸男脸色铁青地问我: 「ni tro……他们说了nit ro?」 我点点头。 丸男像是要把体内所有的空气都吐出来似地用力叹气。 「糟糕了啊……这么一来——」 「咦?nitoro很难吃吗?」 丸男狠狠瞪了开口询问的我一眼。 「nitro不是吃的! nitrogly(硝化甘油),分子式是3o9。只要有一点轻微震动就会爆炸,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爆炸……? 看到我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丸男开始做出一连串解说。 例如那是火药的原料啦.,冲击感度极高,只要一点小撞击就会爆炸啦.,因为难以处理,所以 日本国内的工厂没办法以液体状态直接出货等等—— 「懂了吗?」 我点头。 「总之那并不是鱼类料理吧。」 丸男毫不犹豫地用力重槌了我的头。痛死了!你的工作应该是要保护我吧?故意让我受伤是想怎样! 「要是在学生会室前知道他们在讲硝化甘油的话,就能立刻做出反应了……」 丸男拿出手机看著新闻网站。 他的肩膀顿时垂了下去。 「怎么了?」 他默默地把手机凑到我的面前。上面仍是新闻网站。 「速报!q国可能提供核武?」——我看到这么一串鲜红的文字。 呃——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q国的相关知识吗?」 我用灿烂的笑容忽略丸男的问题。 丸男先用彻头彻尾把人当白痴的表情看著我,然后才开始说明。反正都要说明了,应该可以用比较正常的表情来说吧? 「谣传q国拥有大规模毁灭性武器。」 「大龟磨回面吸枸杞。」 我可以从刚刚的谈话内容当中猜到这不是料理的名称。不过我心中只想像得出一只大乌龟磨著枸杞面的模样,实在让人伤脑筋。 「你知道abc武器是什么吗?」 听到丸男的问题,我用力点了点头。这种问题是我的拿手领域! 「a是接吻对吧?然后b是爱——」 「不是那个!」 在我全部说完之前,满脸通红的丸男立刻一拳打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地说: 「我现在可以确认一件事。你绝对是个笨蛋。」 怎么那么没礼貌! 一个普通高中女生拥有世界情势和武器的相关知识反而比较奇怪吧? 「你听好。a是原子武器(atomic on),b是生物武器(biological on),c是化学武器(chemical on)。你至少该具备这点常识吧?虽然现在大多都称之为nbc武器(核子〔nuclear〕·生物·化学武器)就是了!」 nbc武器…… 我的心中出现了一群高大的男人互相传著一颗圆型饰炸弹,最后用豪迈的灌篮动作分出胜负。可是我马上发现那应该是「nba」,于是便请这群男人迅速从我脑中退场。 「q国并没有加入联合国。他们不加入的理由可以想得到很多。然而问题在于q国一直都把联合国,以及所有加入联合国的国家当成假想敌国。所以他们的确可能将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流向中东国家。虽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为了赚钱。」 丸男认真叙述著世界情势。 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不对,不止是我,相信大多数的高中女生都不会有兴趣。可以试著在约 会时热切分析世界情势之后问对方说:「你觉得如何?」肯定不会再有下一次约会机会的(不过如果对方是帅哥的话,不管什么话题我都ok啦)。 「然后现在学生会室里出现了硝化甘油的话题。应该可以判断安藤他们打算和联合国部队——不对,是和学校方面正式开战吧。」 「……」 先不管世界情势如何,我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不管再怎么说这都是发生在我学校里的事,而非遥远国家的问题。 「可是我实在搞不懂……」 丸男把双手放在脑后。 「我了解q国为什么会对联合国部队不满。完全不理会宗教与文化上的差异,只想把他们的正义单方面地强加在别人身上,要是换成我也会气得挺身作战。可是学校有办法让人变得这么冲动吗?留级另当别论,但正常来说只要忍耐三年就能毕业离开了啊。」 丸男耸了耸肩。 我倒是可以理解。 学校的确只是个狭小的社会。不过那是只有毕业离校的人,只有那些能够从外部进行观察的 人才有办法理解到的一件事吧? 对我们学生来说,学校就是完整的社会啊。 如果学校这个地方无法满足我们,而身边又有一群试图加以改变、愿意提供协助的同伴,我们会怎么做? 举个例子,如果出现一个领导能力足以当上学生会长,同时兼备引领风骚的帅气外表的人站出来,说出「你们难道不会对学校不满吗?」等等煽动大家的话……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安藤学长的笑容。大家都知道安藤学长对于学校相当执著,而且也都觉得错的是校方。 如果安藤学长真的要向学校宣战,一定会有很多学生响应协助吧? 当我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自己的脸颊正流著冷汗。 打架、战争…… 我非常不喜欢暴力事件。虽然我好像常卷入麻烦事件当中,但我相信那一定是因为运气不好(我似乎听到有人说:「那是因为你是个冒失鬼吧!」)。 不管是打架还是战争,我认为那些都只是发生在连续剧、电影还有新闻里面的事。 现在的感觉简直像刚得到感冒一样。原本和平静生活无缘的事物,彷佛正准备慢慢入 侵我的 生活之中。 丸男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不过,那些遭受同步的家伙们大概不会知道这一点吧。」 「他们没有自觉吗?」 「对。他们可能会以为自己是依照自我意愿行动,不过实际上他们只是被同步化的世界操纵了而已,一旦纷争当中出现了使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的可能,他们就会准备硝化甘油——而且是在不知不觉当中。」 ……线控人偶。 我开始想像。 眼前有一个盘子,盘子里装著如山一般高的美味料理。手里拿著刀叉的我欣喜若狂地伸出手 来享用美食。 可是…… 我的手上绑著一条看不见的丝线。我用叉子叉起料理,送进口中,吞下肚子——所有的动作都是丝线操纵完成。 饱餐一顿,满足不已。可是满足的人到底是谁?觉得美味无比的人到底是谁?是我吗?还是 那个操纵我的人呢? ……我不知道。 我把心中突然出现的想法告诉丸男。 「那个,我们乾脆把同步化的事情告诉安藤学长他们好了?告诉他们准备硝化甘油跟学校对抗的念头不是出自他们自己的意愿,是因为被同步化的世界操纵——」 结果丸男立刻摇摇头。 「没用的。那些人肯定认为他们是依照自己的意愿行动。而且一般人不可能会相信世界和校内发生同步化现象。」 「可是我相信了呀。」 「你不是一般人,是不确定要素啊。」 我思索自己到底是不是被他当成笨蛋。最后还是想不出来,只好暧昧地点头。 丸男站了起来,脸色似乎有点难看。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明天开始我会仔细调查安藤他们的动向,尽可能地收集他们如何获得硝化甘油,以及打算如何使用等情报。」 「那我呢?」 「你就尽可能地保持安分吧。」 「为什么!」 「我不是已经说过你是不确定要素了吗?如果顺利行动也就算了,要是你随便乱来的话,中东问题可能会演变成第三次世界大战喔。」 「可是……」 「闭嘴,不要讲话!在我做好情报分析和确定行动方针之前,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待著!」 这说话态度实在太嚣张了。 我知道了啦!只要保持安静就行了是吧! 这时丸男突然露出困扰的表情。 「不,等等……可以借我厕所吗?」 看来泻药终于生效了。 我依照他的吩咐,一句话也不说。 「喂,别这样,拜托你啦!我好像撑不到回公寓啊!」 刚刚还一片苍白的脸孔,现在变成了土色。 真没办法。 我默默地指了指楼下。他要是在房间里爆发出来我也很困扰。 丸男慌慌张张地跑出了房间。不过他为了不让我的家人发现,保持著非常安静的动作。果然不愧是忍者啊。 scene06 神田川永远从沙发上起身 丸男说他会开始收集情报。这句话的主词是「丸男」,主词动词是「说」。换言之,说这句话的人是丸男,所以负责行动的人也是丸男才对。 然而—— 一到下课时间,我都必须跟在丸男身后,在校园里到处走来走去。 每当我准备离开教室,琉菜的视线就有如芒剌在背。之后我到底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来到走廊后,我对著丸男的背影埋怨: 「为什么我非得和你一起行动不可啊?」 「没办法啊。我必须保护你的安全,可是我自己一个人到处收集情报的时候就没有办法保护你,所以你只能跟我一起行动了。」 丸男说得的确没错。 我一边在心中唠叨,一边跟在丸男身后。 最后我们打听到的事情有—— 昨天聚集在学生会室里的人除了棒球社的安藤学长以外,还有其他各大社团的代表。而且不只是运动类社团,文化类社团也有参与。简单来说就是校内所有具备领导资格的人都来了。 在收集情报的途中,最让我感到佩服的就是丸男假装乖宝宝的能力。他在三年级的大姊姊们面前装出一副可爱学弟的样子,顺利地套出许多情报。 不过还是没办法连讨论内容一起问出来。看来他们似乎下达了相当严格的封口令。 「我有点在意这个叫做神田川永远的人。」 放学后—— 在毫无人烟的屋顶上,丸男对我如是说。 我们两人之间放著一张今天打听出来的名单,上面写著十个左右昨天参与学生会室集会的人名。而丸男指出来的是科学社的社长。 三年级的神田川永远学姐,外号是「疯狂科学家永远」。刚入学时便立刻加入科学社,然后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就当上社长的才女。 她知识之丰富,听说连老师们也望尘莫及。顶著一头据说出生以来一次也没剪过的飘逸长发,身穿白衣在校园内漫步的身影,充分流露出她对科学永无止境的探究之心。 过去金纳医生为了扑灭天花,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儿子种牛痘进行人体实验。我相信他这项行动是出自于为了全人类幸福著想的使命感。可是永远学姐不一样。当她进行人体实验的时候,肯定只是为了纯粹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 至于学校课程,她也只说了句「没必要」,极少出席。嗯,事实上她是真的不需要啦。她每天都窝在实验室里,寻找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物。 根据今天的查访内容而进一步了解永远学姐个性的丸男环起了双手。 「如果安藤打算取得硝化甘油,应该只能拜托神田川了吧?」 「硝化甘油这种东西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吗?」 听到我发问,丸男点了点头。 「说简单其实也算满简单的,只要混合四种化学成分就能做出来。」 原来这么简单啊。 这样看来,要做炖鲔鱼肚肉可能还比较困难呢。先不说别的,购买鲔鱼肚肉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了……光用想的就让我害怕。 「不过不止在进行混合作业时会有爆炸的危险,完成后的成品该如何保存也是个问题。硬要比较的话,应该还是保管比较困难,因为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大爆炸。」 丸男说得十分乾脆。 「那个啊——」 我问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安藤学长他们并不知道同步的事情对吧?可是里面会不会有人明明知道出现同步现象,却故意装成不知道的样子呢?」 我伸手指著永远学姐的名字。 「例如神田川学姐。如果她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制造硝化甘油的话……」 「的确有这个可能。从目前的情报来看,她的脑筋真的好得异常。就算注意到这件事情也不奇怪。」 是吗……就算已经注意到,可是她还是做了。 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东西呢?就算以这项问题当面质问她,她大概会面不改色地回答: 「没什么……只是感觉很有趣而已。」 然而若是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著多少核子武器,就实在没有资格说她的行动愚蠢至极。 难道人类真的笨到不知道什么东西危险吗?还是说他们心中其实都潜藏著自杀欲望呢…… 丸男拿出手机盯著画面。 「看来快没时间了。」 他把手机凑到我的眼前。 上面出现一则新闻,内容写著周边国家的恐怖分子开始聚集在停火协议签订会场,而联合国部队也严加防范恐怖分子袭击,紧张情势正不断高升— 「看来q国提供核武的消息应该是真的。若有个万一,可能就要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 这句话让我的心脏扑通乱跳。 丸男环起了手抱胸。 「现在我们必须想办法知道两件事。一是神田川是不是真的做了硝化甘油;二是如果她真的做了,那么到底放在哪里。」 看著陷入沉思的丸男,我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好主意。」 我和丸男一起朝答科学社的社团活动实验室前进。 丸男手上拿著我从摄影社借来的单眼相机,而我则是带著一副黑色粗框眼镜。不管怎么看我们都像是新闻社的记者和摄影师。 「……这就是你说的好主意?」 丸男露出诡异的表情如此问我。 我点点头说: 「假扮成新闻社的人,要进入科学社实验室也比较简单吧?而且如果是假借采访的名义,就可以不著痕迹地询问有关硝化甘油的事了。」 「……」 丸男什么也没说。 我猜他应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因为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主意,所以才忍住不说话。 「打扰了~」 我们打开实验室的门,走了进去。 几个身穿白衣的社员站在试管和烧杯之前,正在进行某种实验。他们竟然会想在课堂以外的时间做实验,我实在很想研究一下这些人的脑子呢。 「我们是新闻社的人,想要采访社长神田川学姐。」 听到我这么说,其中一位社员举起了拿著试管的手,指了一下准备室。 我轻敲准备室的门,里面传来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请进」。 走进去之后,立刻看见永远学姐横躺在沙发上,舔著一根巨大的棒棒糖。 「我们是新闻社的人,想进行采访——」 「有趣吗?」 永远学姐打断我的话,开口发问。 「咦?」 我因为不了解她的问题内容而回答不出来,结果永远学姐的脸上随即出现了不高兴的表情。 「我在问你采访有不有趣。」 「啊啊,是,我懂了。当然有趣!毫无疑问!」 我卯足了劲回答。 「……」 永远学姐从沙发上坐起身子。 这应该表示我们可以进行采访吧? 于是我开口发问: 「请问你做硝化甘油吗?」 才刚说完,我的后脑勺就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啪咚!」声。 丸男用拳头揍了我的头。 「痛死了!你在干嘛啦!」 听到我大声抱怨,丸男也露齿啦哮: 「你不是该不著痕迹地问吗!」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堂堂正正!如果老实发问的话,对方说不定也会老实回答呀!」 「你所谓的老实后面还要加上『过头』两个字啦丨.」 当我们正吵得不可 开交时,对面传来了一声「yes」。 咦? 我们一同看向永远学姐。 「yes——你问我是不是做了硝化甘油,这就是回答。」 她一脸厌烦地这么说。 我用手肘轻轻顶了丸男一下。 看吧,堂堂正正地活著是很重要的呢。 「……」 丸男用复杂的眼神看著我。 可是既然硝化甘油已经完成,那么我们就得加紧脚步了。 丸男开口询问永远学姐: 「安藤把硝化甘油拿去哪里了?」 「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因为安藤说:『要是出事,责任由我一个人来扛。』昨天晚上他也说要自己一个人去安装。」 永远学姐的回答乾脆到让人傻眼。 我的脚底板开始发痒。一想到硝化甘油已经设置完成,我就完全无法冷静下来。 「破坏力大概如何?」 「普通。顶多只能炸掉一栋校舍而已吧。」 ……不不不,我觉得这威力完全不普通啊。 而且要是硝化甘油真的爆炸,那可不只是武藏虹北高中的问题,同步化的中东地区也会跟著连动。 要是有个万一,说不定就会演变成按下终结世界的按纽…… 我和丸男互望一眼。 必须尽快把硝化甘油找出来才行! 「那么今天就此告辞了。」 我们急急忙忙准备离开,却被永远学姐拦了下来。 「这样就好了吗?你们不想知道其他事情吗?」 「我们问了,你就会回答吗?」 丸男注视著永远学姐。 永远学姐点了点头。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有关硝化甘油的事情?」 「那是因为——」 说到这里,丸男语塞起来。这家伙怎么这么没用啊! 我唰的一声滑到丸男面前,对永远学姐这么说: 「是作梦梦到的!神在梦里现身,告诉我全校第一美女做了硝化甘油。所以我们为了确认真假,就来采访全校第一美女——水远学姐了!」 完美地蒙混过去啦! 蒙混时必备的两大要素「梦境」和「神」都包含在内了。只要提出这两点,听到的人就只能回答「啊啊……原来是这样」而已! 而且我还若无其事地加进了「全校第一美女」这项单词。一旦有人拍自己马屁,人类都会因此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 如果有教人如何蒙混过关的教科书,应该要把这句话收录在书里当成最佳范例。 只是,奇怪的是,站在我身旁的丸男正用力抱著他的头。是头痛吗? 永远学姐躺回沙发上说: 「真是有趣的蒙混方式。这次就先让你们占便宜吧。」 哎呀? 永远学姐的反应也不太理想耶…… 呼出一口长气之后,永远学姐再次起身。 丸男开始发问: 「安藤打算拿硝化甘油来做什么?」 「他好像打算用来改革学校。」 改革…… 出现了吗,「改革」……这个经常出现在新闻和报纸上面的词汇,以前还觉得挺新鲜的,可现在听起来却觉得有点廉价…… 「动机是什么?」 「无法原谅校方的专横跋扈、想要获得本应属于自己的自由,以及受虐者的反抗——总结来说就是这三点。」 永远学姐弯曲她纤长的手指计算著。 刚刚永远学姐所说的三大动机,我都曾在以前的老歌当中听过。对我来说,它们都只是天真幼稚的虚张声势而已。 我讨厌毫无脉络可循的反抗。因为和任何事情都无法忍耐、总是吵著要糖吃的人相比,我更想成为能够忍耐种种事情、认真度过每一天的人。 「不过呢,和他在一起的人大多都只是笑著听他发表高论。他们大概只觉得这是个有点危险的恶作剧而已吧。」 恶作剧……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们把这当成是轻佻的恶作剧,就算被发现,顶多也只是被骂一顿而已——真不希望第三次世界大战因为这种不正经的心态而爆发啊。 虽然对学校有所不满的确是真的。 举个例子,例如园艺社小川老师所推动的「校内绿化计画」。 小川老师喊著「在荒芜的内心中增设绿洲!」的口号,在校内的各个角落设置花坛。此外他还在走廊上到处摆放花瓶,在中庭加盖温室——最后武藏虹北高中内四处开满了花,几乎让人想要吐槽:「这是哪来的巨大花店?」此外,为了推动这项运动,大笔大笔的经费都挪用到园艺社去,而其他社团的经费相对减少。 首先跳出来反对这项计画的人,就是安藤学长所属的学生会。 不过结果还是占了优势的小川老师获胜。 到最后学生会只成功移开了走廊上的花瓶。理由并不是因为校方听进了学生的要求,而是因为东西堆放在走廊上会阻碍到紧急避难的进行。 「他们不懂花朵的美好,所以才会反对这项伟大的计画。因此我们必须增加更多的花。」结果小川老师更加卖力地推动绿化计画。 我虽然也想对此做些什么,但因这点原因就以恶作剧的心态进行反抗,只会让老师们越来越称心如意而已。 丸男继续质问永远学姐: 「进行的方法是?」 「我没问。因为没兴趣。」 永远学姐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对她来说,改革学校大概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吧。 永远学姐站了起来,走向摆放在房间角落的地球仪。那是一个表面已经泛黄的古老地球仪,直径约一公尺左右,相当巨大。 「改革这所学校又能怎么样呢?充其量只会因为规模小得可怜而感到悲哀吧。」 永远学姐把手放在地球仪上。 「我们向上天借来的生命是如此短暂,难道你们不想在有生之年试著将地球纳入自己的掌握之中吗?」 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特摄英雄片。那个想要征服世界的邪恶首领是不是也曾经像这样把手放在地球仪上? 「我无法理解。」 丸男耸了耸肩。 「就算得到了地球,又能改变些什么?就算做出这种事,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呼唤大雨,无法让狂风停止吹袭.,树木仍然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才能成长,满月依旧无法持续多日——我完全看不出来你想做的事情到底哪里有趣?」 「每个人对于有趣的定义都不一样。」 永远学姐回到沙发上。 她用手按住额头,注视著丸男和我。 「比起安藤和硝化甘油,我对你们更有兴趣。我现在非常在意你们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永远学姐露出微笑。我打了个冷颤,背上鸡皮疙瘩四起。如果我是青蛙,被蛇盯上时一定就 是这种感觉吧? 她的鲜红唇瓣缓缓分开。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不对,千万不要告诉我。要是这么简单就知道真相,知道时的乐趣就会减少了。」 永远学姐的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我就像是被鬼压床一样完全动弹不得。帮我解开这个困境的人是丸男。 「我们只是普通的闲人而已不必太在意。」 喂!这种像是肩膀上剌著樱花刺青的人(注12:此指日本时代剧「远山金四郎」,主角每集最后都会露出肩膀上的樱吹雪刺青。)才会用的蒙混方式,永远学姐才不 可能吃这一套呢! 然而永远学姐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 ……我不懂。她的品味实在太难懂了。 不过算了。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就只能趁解开鬼压床状态的这个时候。 「那么,我们今天就先告辞了——感谢你配合采访。」 对著仓皇离开的我们,永远学姐开口说道: 「最后再告诉你们一件有趣的事吧。早在三天前,新闻社就已经来采访过我了。建议你们下次把这件事情确认清楚之后再过来。」 搞什么啊,原来打从一开始就露出马脚了吗…… scene07 丸井丸美发表了新作动画 走出学校,急性子的第一颗星星已经在发光了。 校园内也没有运动社社员的身影。 「看来安藤已经走了。」 「等等——」 我拿出手帐,开始翻页。 「今天是他去站前补习班上课的日子。所以他不会回家,会直接去补习班喔。」 「……有个跟踪狂在身边还挺方便的。j 丸男以看罪犯的眼神看我。这不解风情的家伙!为什么不懂想知道意中人一切的少女心呢!我毫不犹豫地践踏丸男的脚——本来想这么做,但是我不小心踩偏了目标,结果狠狠地往柏油路上踩下去……好痛。 「总而言之,我们要先把安藤找出来,扣住他的硝化甘油。」 丸男对著抱住脚缩成一团的我这么说。 我们坐上了前往车站的公车。 号志变成红灯,公车在咖啡厅「金木犀」前停了下来。琉菜正好站在店门口。她一看到我和丸男一起坐在车上,眼睛立刻瞪得斗大。 ……真伤脑筋。 我忍不住抱头烦恼。 当公车开始发动,丸男低声说道: 「事情麻烦了。」 是吗?原来你终于了解事情有多么严重了啊? 不过,琉菜的品味也未免太糟糕了。这个丸男到底有哪一点好? 不对,最过分的人是丸男。都是因为他没事装乖宝宝,才会出现像琉菜一样误会的女生啦! 「快给我好好反省!」 「你在说什么?」 「都是因为你假装乖宝宝才会这样。要是表现出本性的话,肯定连苍蝇都不愿意靠近。」 「……你到底在讲什么?」 丸男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我,然后把手机凑到我的面前。 什么啊,原来麻烦的是这个吗? 萤幕上出现了新闻快报。 上面写著恐怖组织可能已经将爆裂物安装在停火协议会扬。现在炸弹专家正进行搜索—— 「安藤可能已经把硝化甘油安装在学校里了……」 丸男用严肃的声音如此说道。 我们站在补习班大楼前。 「你在这里等著——」 丸男混进准备走入补习班的学生们之中,就这样走进大楼。 等待丸男出来的这段期间,我发了一封简讯回家。 『今天晚餐的菜色是?』 『咖哩。』 看到妈妈的回信,一股充满民族风情的氛围立刻哗的一声扩散开来。必须尽早回家才行!我在心中默默发誓。 我向走出来的丸男发问: 「你刚刚进去大楼的时候为什么要把我留在外面?」 听到我这么问,他立刻无比讶异地回望著我说: 「我问你,当你想要保持低调的时候,会希望身边站著一个敲锣打鼓发出噪音的人吗?」 「不希望。」 「对吧?我也一样。」 我思索著丸男的话中之意。 那个「敲锣打鼓发出噪音的人」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你也快点对自己是个冒失鬼这件事有所自觉吧。这么一来说不定会出现一点改善呢。」 要是放任这么没礼貌的人四处横行,对世界绝对有百害而无一益! 我握紧拳头,奋力挥出一记右钩拳。不过可能因为用力过猛,一拳挥空的我一边转著圈一边撞进了路旁的人行道树丛。 「小妹妹,你喝醉了吗?」 「未成年不可以喝酒喔。」 从旁边经过的醉鬼们开始取笑我。真让人生气! 不对,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结果咧?安藤学长呢?」 丸男摇摇头说: 「他没来。我问过柜台人员,不过他们也没听说他要请假。」 意思是说,他并不是依照自己的意愿缺席的。 也就是说—— 「他被绑架了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安藤还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我再次翻开手帐。 「他翘掉补习班的时候,通常都会和朋友一起去书店或是卡拉ok。常去的店有『缪思』、 『云雀屋』和『春法堂书店』,还有——」 「……你还真有办法收集到这么多资料耶。」 「这是爱的力量!」 看著不断说出详细情报的我,丸男露出了彷佛看到怪物的眼神。 「我现在第一次觉得你很恐怖。」 丸男低声喃喃说道。 他看了看四周,伸手指向车站前的公共电话亭。 「我打电话到安藤家问问。你知道他家的电话吗?」 我二话不说立刻回答。瞪大双眼的丸男再次说道: 「萌奈美……好可怕的女生。」 ……我实在没有吐槽的意愿。 我们走进了电话亭。这么说来,打从小学以来就再也不曾用公共电话打电话了呢。 「啊,妈妈——」 手持话筒的丸男开始说话,他的说话声已经变成安藤学长的声音了。在这狭窄的电话亭里,我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咦?……嗯。我知道。没事啦……嗯,再见。」 丸男挂了话筒。 他转头对我说: 「安藤刚刚打了室内电话回家,说『我会住在棒球社学长家,请学长教我功课』——」 「这样就可以安心了吧?」 我才说完,丸男就把他的手啪搭一声拍在我的头上。 「你和家人联络的时候,会打家里的室内电话吗?」 我用力地摇头。 像刚刚虽然是发简讯,但我也是直接打妈妈的手机。 「安藤的家人没有手机吗?」 「安藤爸爸和妈妈都有喔。而且他们选了家人之间可以免费通话的手机方案——」 「可是安藤却打了室内电话回家。这是为什么?」 「因为——」 我的嘴巴大大地张开,可是却说不出下一句话。 丸男叹了一口气,说道: 「因为对方不想用手机啊。要是用了手机,就可以用gps功能捜寻所在位置。换言之,他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所在地。」 「……」 「安藤被绑架的可能性很高。」 丸男做出判断。 ……欸?可是这样有点奇怪。 「刚刚安藤妈妈不是说打电话回家的人就是安藤学长吗?如果安藤学长被威胁打电话回家的话,他妈妈一定会发现他的口气很奇怪。所以安藤学长不见得是被人绑架了吧?」 「萌奈美你还真是单纯呢。伯母并没有看到安藤,只听见了他的声音。所以当然可以假设有个像我一样的人装出安藤的声音打电话回去了呀。」 丸男用安藤学长的声音这么说。 原来如此,的确有可能。 丸男拿出手机。上面出现了q国的武器供应商遭到国际通缉的新闻。从目前的同步状况来看,这个被通缉的武器供应商应该就是安藤学长。 「可是到底是谁抓走了安藤学长——?」 听见我的嘟囔声,丸男耸了耸肩。 「一定是那些想要你的命的人。你在学校偶尔也会感受到奇妙的视线吧?」 丸男这么一问,我立刻点头。 自从丸男现身之后,家里的视线就消失了。可是在学校里还是会不时感受到奇妙的视线。 「那些家伙在等待机会。不过由于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所以他们始终没办 法出手。」 「到底是谁盯上了我?」 「要是知道是谁,我就会主动去设计对方了。他们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飘渺无踪,而且还小心翼翼地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丸男再次把手放在我的头上。不过不是像刚刚那样啪搭一声用力拍,而是轻柔地放上来。 「不必这么担心。安藤之所以会被绑架,只是因为对方不想让我从安藤身上打听出硝化甘油 的放置地点。等时间到了,他一定会被平安释放的。」 「等时间到了是指……?」 「停火协议开始举行的时候。恐怖分子打算在签订和约时让炸弹爆炸。联合国方面也正努力想在和约签订之前把炸弹找出来处理掉。如果在那之前找不出来的话……」 丸男不再说下去。 就算他不说,我也可以想像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联合国部队和其会员国、反对联合国的国家、同盟关系国,以及躲在幕后煽动的国家——一场和全球国家扯上关系的大战即将爆发。 看著脸色发青的我,丸男贼笑了起来。 「看来连你这个和平过头的呆子也总算理解了是吧?」 这个人真的很没礼貌。 「协议签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日本时间的后天中午——」 后天中午…… 「那不就只剩下四十个小时而已吗?」 丸男点点头。 接著他又让我看了手机萤幕。 丸美小妹发来了一封简讯,标题是「末日时钟」。信里附加了一个动画档案。 有个男人站在高台上,脖子上绑著一圈绳索。他的长相和丸男微妙地相似。高台旁边站著一个手里拿著巨大锤子的死神。前方则是一个可爱的女孩,手里拿著一个数位倒数计时器,上面显示著「39:47:41」。这应该是死神的锤子会随著时间一起慢慢移动的动画吧。 只要槌子打掉那个(和丸男很像的)男人脚下的高台,(和丸男很像的)男人就会被吊死。 the end。 丸男露出了害臊的表情望著我说: 「丸美很温柔体贴吧?为了提高哥哥的办事效率,她还特地为我动手做了新的动画呢!」 「……」 他是不是没发现这个动画里的男人和自己长得很像啊? 丸男没有注意到我的冰冷视线,自顾自地用甜滋滋的声音对著手机说话: 「丸美,哥哥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找出硝化甘油,拯救我们的山林。」 随后他转头看向我,脸上的表情极度肃穆。落差之大,简直就像双面人一样。 「至于你就回家吧。我送你。」 咦! 让男生送我回家,这可是生平头一遭。莫非丸男其实很体贴? 「要是你在回家路上不小心撞到电线杆死掉的话,就会害我辜负丸美的期待了。」 他不屑地说著。 一定要让这种一点也不温柔体贴的男人尝尝老天爷降下的报应,这才是天理啊! 「天诛!」 我踢出的飞踢似乎距离目标有点远。 我的头直接撞上了电线杆。大肿包痛死人了…… scene08 桐野琉菜商量恋爱烦恼 隔天早上—— 我才一冲出家门,就看到丸男像是大型垃圾一样蹲坐在电线杆旁边。 「大型垃圾还要再过三天才收喔。」 我一边狂奔一边对他这么说。 丸男站了起来,开始跟我一起奔跑。 「送你回家之后,我到了安藤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地方看过,不过都没看到。」 顺带一提,安藤可能出现场所的资料提供by萌奈美。 不过尽管跑了一整晚,丸男身上却看不出丝毫疲惫。真不愧是在山里长大的,果然强悍。我们抵达了小钢珠店「太阳大厅」前的公车站牌。 丸男毫不松懈地观察著四周。 仔细想想,我的处境说不定比安藤学长还要危险。丸男会这样紧张兮兮也是情有可原。 当我站到等公车的队伍最尾列时,纳鲁造搭乘的公车来了。 「感情好到一起上课啊?如果对象不是萌奈妹的话,应该会让人羡慕到死吧。」 从窗户探头出来的纳鲁造说出这一番话,而丸男闻言拚命点头。 你们这两个家伙,就算下地狱我也不会救你们的。 当我正和纳鲁造、丸男一起爬著学校的上坡路时,发现了走在前方的琉菜。 我收回了原本打算和她打招呼的手,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再加上丸男现在就站在我的旁边…… 还在犹豫时,琉菜回过头来。原本十分开朗的表情在看到我和丸男后立刻僵住。 「早啊~琉菜!」 察言观色的能力比英文更烂的纳鲁造对著琉菜挥手。 塯菜无视我们的存在,加快脚步走向校舍。 「哎呀~?」 纳鲁造歪过了头。 「我做了什么让琉菜不高兴的事情吗?」 放心吧,纳鲁造。琉菜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啊。 一走进学校,马上可以感觉到老师们都莫名焦躁。 「是不是有野狗闯进来了啊?」 这个和平到有点痴呆的声音来自纳鲁造。 至于我和丸男马上就看出了理由为何。 我们在花坛附近发现了没有在挖土、整个人呆滞的小川老师,于是开口搭话: 「老师们似乎都有点坐立不安耶。是学校收到威胁信了吗?」 结果老师大吃一惊地瞪大了双眼。 他先看了看左右两边,确认没有人偷听之后,再用惊人的力道抓住我的肩膀。 「真野萌奈美——你就是犯人吗?」 老师用极度认真的表情说: 「没事的。只要老实说,现在还能获得原谅!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所有老师都为了让你们心中的花朵绽放而拚命努力啊!想必你现在的内心大概就像沙漠一样吧?不过不必担心,就和老师一起培育花朵吧!这么一来,你心中的不满一定会烟消云散的!来,诚实自首吧!」 呃,老师……这个想法太异想天开了。我完全被当成犯人看待。 不过,从老师的反应来看,可以知道校方的确收到了威胁信。虽然很想知道信件内容写了些 什么,不过小川老师现在怀疑我就是主嫌,必须先蒙混过去才行—— 「老师也有看昨天的连续剧吗?那真的很有趣对吧?」 「昨天有播这种连续剧吗?」 我朝著白目的纳鲁造脚上狠狠踩了下去。 然后彻底忽略缩成一团的纳鲁造。 「啊啊,连续剧……是吗,你在说连续剧啊。嗯嗯嗯。」 小川老师像是在说服自己似地不断点头。 「现在流行这种危险的连续剧,所以才会让年轻人受到影响吧?你们也要注意不要成天只看 这种节目。」 「好~」 我和丸男做出了如同小学生一样的回应,离开现场。 至于纳鲁造还是一样按住自己的脚缩成一团。 拿出手机的丸男开口说道: 「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你要不要和小川老师一起种花?」 「欸~我才不要呢。如果是蔬菜的话可能还有点意思,普通的花又不好吃。」 丸男露出了无奈的眼神,让我看手机萤幕。 又是新闻网站。新闻内容是由于赞助企业接二连三地退出,所以防治国土沙漠化的绿地计画不见任何进展。 「……应该可以种菊花或是油菜花吧?」 听到我的喃喃自语,丸男提出尖锐的指摘: 「都是可以食用的花呢。」 第一节课上到一半,琉菜传了讯息过来。我小心不让老师发现,偷偷看了起来。 『午休时间,本垒挡网后,中庭。想要两个人单独谈。』最后是每次都加上的月亮符号。 「……」 我关掉简讯,开始思索。 咸蛋超人会不会烦恼自己和邻居的关系呢?他会不会在打击怪兽的同时,考虑朋友的生日礼物应该花多少钱呢? 我相当烦恼。 简讯上说想要两个人单独谈谈。 也就是说我必须先逃脱丸男的监视,才能前往本垒挡网的后方。这实在很困难。因为对方可是忍者啊,普通的方法肯定行不通。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考虑到最后,我决定利用丸男的弱点。 午休时间—— 吃便当的时间!如果是平常,我的桌上早已摆满像山一样高的食物,不过今天不同。 琉菜已经离开教室了。 我望向丸男,看见一群女同学拿著自己亲手做的便当围在他的桌子旁。这些女生将来的梦想应该是成为饲育员吧?喂猴子吃东西真的这么有趣吗?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窗边,看著窗外说道: 「哎呀~?那边有个角色扮演成巫女的女生呢。是国中生吧?」 这句话让丸男有了反应。 只见他用眼睛无法捕捉的高速冲出教室。 另外还有几个男生跟著跑到窗边来,不过我猜他们应该只是普通的巫女狂热分子吧。 我在心中默默对丸美小妹道歉:「利用了你真是对不起。」至于丸男,我只有一句话要说: 「你可别走偏了为人之道啊。」 我小心不被丸男发现,朝著本垒挡网后方迅速前进。因为实在跑得太匆忙了,结果把放在走廊的灭火器踢倒了,墙上的海报也撕破了,总之这些事就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站在观众席上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琉菜朝著本垒挡网走去。 就在我准备开口呼唤她的那一刻—— 突然有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感觉笼罩住我的全身。该怎么形容这个感觉才好呢……就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抓住身体,或是被百人以上的敌人团团包围,总之真的非常恶心。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被杀——没由来的,我就是这么觉得。 除此之外还加上剧烈的头痛与晕眩。好想吐…… 喔哇! 差一点点就要从观众席上摔下去了,我赶紧站稳脚步。 我本来想和琉菜求救,可是她并没有发现我,持续朝著挡网走去。 这时我的内心突然清醒过来。 危险、危险。这里可是陡峭的观众席。要是不小心一点,说不定会整个人倒栽葱摔到操场里去呢。 我决定采取像是贴在地上一样的低姿势,慢慢走下观众席。 琉菜背对著挡网蹲了下来。发现我靠近,她抬起了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默默地在琉菜旁边蹲下。 两人就这样蹲了好一阵子。 我抬头往上看,看到一片 乌云密布的天空。这是梅雨季节随时都有可能下雨的天空。 ——这片天空会一直延续到中东地区吧…… 距离签订和约仪式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时。学校里也是人心惶惶。目前手边又没有任何关于硝化甘油的线索。这个状况应该可说是最糟糕不过了吧? 当我正愣愣地想著这些事情的时候—— 「……这给你。」 琉菜从她的背后拿出了一个篮子。 「萌奈美应该什么也没吃就过来了吧?吃吧。」 篮子里面装的是堆积如山的三明治和水果! 「谢谢你,琉菜!」 眼前一旦出现食物,我的思考能力就会减半——不过幸福指数则是会破表。 「我开动了!」 确实地合掌表示感谢之意后,我用双手拿起三明治。心中突然觉得自己彷佛正接受别人的喂食,不过只要东西好吃,这种小事根本无所谓! 「你喜欢吗?」 琉菜问我。 「嗯!尤其是夹番茄的这个,我超喜欢的!」 「我不是说三明治,是说丸井同学。」 啊啊,那个啊…… 我把嘴里的三明治一 口气吞下去,正面望向琉菜。 「听好喔?我觉得你好像严重误会了很多事,所以才说的。我跟丸男——跟丸井同学之间完全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恋爱成分存在。」 「可是你们昨天一起坐公车吧?」 「那是——」 虽然很想说明,但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明才好。 「今天早上也一起上学了吧?」 「这是——」 这件事情也很难解释啊。 不行了,我的肚子吃得太饱,感觉所有事情都变得麻烦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 「逮到你了。」 丸男极度不悦的声音从上方传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发现丸男正站在挡网上面……为什么你偏要选在这么糟糕的时机出现啊! 丸男像只飞鼠似地一跃而下,抓住我的领口说道: 「你真的有搞清楚状况吗!为了从我身边逃跑甚至不惜说谎,你到底想怎样?」 「会被那种谎话骗到是因为丸男你笨吧!」 这时琉菜寂寞的话语傅来: 「你们的感情真好呢……」 糟了! 琉菜拿起被我吃得一乾二净的空篮子,迈开步伐跑走了。 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这个笨蛋!你看琉菜都走掉了啦!为什么不看一下场合啊?你根本就配不上丸男这个了不起的名字!叫你完蛋白痴男就够了!」 「笨蛋应该是你才对。那家伙如果打算杀你的话,都可以下手个几十次了!」 「咦?」 这么说来,我真的完全没想过这件事。我的性命现在被人盯上了嘛…… 「不过她可是琉菜啊。她不可能想杀我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是朋友就不会杀人了吗?」 丸男轻声这么说。 口气虽然相当平静,却有著无法反驳的气魄。 「如果你想要活下去,就算对方是朋友也不能大意。」 「……」 我突然觉得悲哀得想哭。为什么……必须像这样怀疑自己的朋友呢 我应该要怀疑刚刚吃下去的三明治吗? 「你刚刚吃了什么吗?」 丸男用严肃的表情发问。 「番茄三明治,还有其他很多东西。」 「有出现异状吗?」 「……这么说来,从刚刚开始肚子就有点……」 我伸手按住肚子。 「……」 丸男开始检查我的眼睛、脸色和脉搏。 「把舌头伸出来。」 我依照他的吩咐吐舌头扮鬼脸。 丸男医生结束诊断。 「放心吧。你只是吃太多了。」 噢,是哦。 丸男用力叹出一口气。 「我知道你不想怀疑朋友。可是这状况只要到明天中午就会结束。只要所有事情完美解决,就能恢复往常的生活,而我也会离开。这么一来你和她的交情就会变得和以前一样。」 「咦?你会离开吗?」 「那当然。我的家是在山里,而且最重要的是丸美不在这里啊。」 丸男挺起胸膛回答。 是喔,原来他会离开…… 想到他会离开,而让我觉得有点寂寞吗?不不不,不过只是一只野猴子跑掉而已,我根本没 有义务为他感到寂寞。 我决定改变话题: 「不过真不愧是忍者呢,竟然有办法找到我的行踪。我就勉为其难赞美你一下吧。」 结果丸男又叹出一口更大的气。 「就算是白痴也找得到。灭火器倒在地上、海报被撕破,还有旁边的盆栽都被折断,一看就知道是你经过啊!」 「……」 我实在不该称赞他的。 回到校舍时,我差点撞上一个一年级女生。要不是丸男伸手帮我调整方向(正确来说应该是如果他没有把我推去撞墙的话),可能就会变成登上报纸头版的大事故了。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女孩拉起了倒在地上的我。 嗯? 手中传来一阵微妙的触感。我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可爱的信封。上面贴著一张便条,写著「请帮忙转交给米克学长」。 这、这是情书!……不过米克是谁啊? 我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米克就是纳鲁造。那家伙竟然在一年级学生的面前叫自己「米克」吗?——心里虽然这么想,不过他在我们面前好像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只不过我们不会叫他「米克」就是了。 「怎么了吗?」 丸男问我。 我立刻把信封藏了起来。我可不想被这只野猴子发现情书这种纤细的事。要是事情进行得不顺利而丸男又发现了这件事,那个一年级女生会伤得更深的! 现在应该要隐密行动才是上策! 我把信封收进口袋里藏好,然后露出笑容看向丸男说: 「没有,没什么。」 回到教室,我偷偷把自己在厕所里写好的便条纸放在纳鲁造的桌上。 『放学后,在第二栋校舍的屋顶上见面。』 在我前往屋顶之前,我望著窗外开口说道: 「啊,又有一个穿著巫女服的国中生。她是不是在等她的哥哥啊?」 一阵旋风扬起,丸男的身影从教室当中消失。 ……身为忍者的技术可能很高明,不过脑袋却很笨啊,丸男。 我从第二栋校舍的三楼爬楼梯上屋顶。 有件事情一直很困扰我。那个盖在通往屋顶的楼梯上,像是要把楼梯覆盖住的小小突出建筑物——那到底有没有名字啊?我猜那应该是屋顶的一部分,可是到底叫做什么呢? 当我一边想著这个问题一边爬上屋顶,马上看见倚著围篱网摆姿势的纳鲁造。 我开口发问: 「欸,纳鲁造。你知道那个东西叫做什么吗?」 我指著刚刚爬上来的楼梯方向。 「那个小房间吗?印象中是叫做塔屋或者是penthouse(阁楼)喔。」 他瞬间解开我的疑问。没想到区区一个纳鲁造,干得还不错嘛。 不过我没想到竟然是叫做bentou house(便当屋),真是个好名字。 「萌奈妹只是为了知道这件事情就把我叫出来吗?」 纳鲁造哼的一声耸耸肩。 啊,不行行。差点就忘了正题。 「这个,是个一年级女生拜托我拿来的。」 纳鲁造伸手接过我拿出来的信封。 他没有确认内容,直接把信封收进口袋。也是,那不是可以在别人面前阅读的东西嘛。 「我们打了一个赌。」 纳鲁造开始低声说: 「写这封信的一年级女生——她对我真的非常执著。不过她说:『可是米克学长身边已经有萌奈美学姐了。』不管我怎么说明我跟你之间并不是那种关系,她就是不听。所以我跟她打了一个赌,赌萌奈妹到底会不会把这封情书交给我。」 原来如此。 如果我真的是纳鲁造的女朋友,那我当然不会把信交给他。 「既然这样,就表示纳鲁造赢了嘛。恭喜你。如果有赌钱的话要记得请我吃东西喔。」 说完,我举起一只手向纳鲁造说了声「再见」。 当我转身朝著便当屋迈步时,身后传来 「听我讲完嘛。」是琉菜的声音。 哎呀?为什么琉菜会在这里—— 我回头一看,还是只有看到纳鲁造。 「怎么样?学得很像吧。」 纳鲁造用琉菜的声音这么说。 真的很像。我都不知道纳鲁造也会这种跟丸男一样的特技。像丸男一样,可以发出其他人的声音的人……这么说来最近好像有讨论过这个话题,是什么时候来著? 当我正在思考时,耳边传来了纳鲁造的声音。 「回归正题吧。我啊,稍微利用了这个机会。因为是萌奈妹,所以送情书过来的时候一定会甩开那家伙的。」 咦? 我望著纳鲁造。 他正露出爽朗的笑容注视著我。 「那家伙真的很碍眼。总是在萌奈妹身边转来转去的……不过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纳鲁造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 就像是盯著猎物的野兽一样。 scene09 权田原大造握住了小石头 站在屋顶上的我和纳鲁造之间吹过一阵冷风。 「那个……难不成纳鲁造——不对,权田原同学你想要我的命吗?」 听到这个问题,纳鲁造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他开始哈哈大笑。 松了一口气的我也跟著笑了起来。 仔细想想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我完全没办法想像纳鲁造企图杀死任何人。 持有武器的人身上都会有种独特的紧张感。就连丸男偶尔也会散发出和其他人不同的气息。 了解这一点后,就能知道日本青年因过度和平而变得痴呆的最佳代表纳鲁造,绝对不可能是暗杀者。 可是—— 「你现在才知道吗?」 纳鲁造反问我。脸上仍然带著笑容。 我该不会是抽中大奖了吧? 「真意外。我还以为自己多少会受到一点怀疑呢。」 「哼,不要太小看我。其实我早就已经发现了」 我本来打算帅气地说出这句话,可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现在,纳鲁造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左右张望著屋顶。 「屋顶这地方真是讨厌。几乎没有可以用的东西啊。」 纳鲁造似乎在找些什么。 「就用这个将就一下吧。」 他捡起了几个脚下的石头,大小大概和小钢珠差不多。 捡那种东西要做什么?要做腌渍酱菜的话,不拿更大一点的石头就做不出好吃的酱菜喔。 纳鲁造轻轻握起拳头,把拇指收在内侧,然后把顶在姆指前的小石头弹了出来。 咻! 像子弹一样飞过来的小石头,直接嵌进了我身后的便当屋墙壁里。 「很厉害对吧?如果使出全力的话,威力可以媲美手枪喔。」 纳鲁造以天真无邪的表情自夸起来。 也就是说,我现在等于是毫无防备地站在握有手枪的纳鲁造面前。 纳鲁造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真的不想让萌奈妹受伤啊。所以能不能麻烦你自己跳下去呢?」 「跳下去?」 「对,跳下去。」 纳鲁造指了指围篱网。围篱网另一头是一大片的建筑物与灰色天空。 不过很遗憾的是我并不是鸟。 「来吧,let,s fly!——如果你不跳的话,我就发射石头啰。」 他举起了握著石头的右手对准我。 我拚命思考应该如何应付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感觉就像是距离考试结束只剩三分钟却碰上了高配分题目一样。 然后我找出了答案。 「哼!」 这个时候必须先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 「太天真了,纳鲁造。如果跳楼自杀的我身体上有被小石头打穿的痕迹,警察可是会起疑的。肯定不会认定我是自杀。」 「……」 「就是这样,所以我先回去啰。」 我往前踏出一步,脚边立刻飞来一颗小石头打穿地面。 「萌奈妹你误会了唷。这和手枪不同,可以调整力道。我只要用足以把你打昏的力道发射就可以了。」 喔喔,这还真厉害——现在不是感到佩服的时候!心情简直像是考试结束前三十秒! 我像是尖叫似地说道: 「动机!我没有动机!就算跳下去了,大家也不会觉得我是自杀的!」 「那种东西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大堆喔——因为前阵子的考试成绩太差而绝望.,因为自己马上就会搞错重点的个性而绝望;对自己容易钻牛角尖的个性感到绝望;因为改不了冒失而绝望;因为自己是个贪吃鬼而绝望;因为单相思失恋而绝望;因为和朋友间气氛尴尬而绝望——」 呜哇——别再说了! 一下说出这么多让我绝望的事,我真的会想死啊! 「而且萌奈美是个冒失鬼嘛。当你出现在屋顶上的那一刻,就算是翻过围篱网掉下去,大家也只会觉得『肯定又做了什么冒失的事』而已。」 「为什么我只要出现在屋顶上就会翻过围篱网掉下去啊!」 「因为你是萌奈妹啊。」 他毫不犹豫地如此回答。 我到底是有多冒失啊! 不过状况实在太糟糕了。再这样下去,我短暂的人生就会打上「the end」几个字了! 不对,我不能放弃希望。一定会有女神出现拯救我的!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便当屋的门突然打开了。 喔喔,拯救苍生的女神!——结果开门的人是神田川永远学姐。 永远学姐丝毫不理会流窜于我和纳鲁造之间的紧张气氛,自顾自地朝著屋顶东侧走去。 她的手里拿著一捆巨大纸筒以及笔记型电脑,此外还有棒棒糖。脖子下方则是挂著双筒 望远镜。她这副模样莫名地让我想起「伊能忠敬」(注13:伊能忠敬是花了十七年光阴完成日本全国沿海地图的江户时代商人。)这个名字。 不不不,不管她打扮成什么样子都不重要! 「请救救我!」 我带著时代剧中会出现的村姑氛围跑到永远学姐的背后。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永远学姐看著我。不对,不是「看」,而是「观察」。 纳鲁造对永远学姐客气地低头行礼。 结果她就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似地继续朝著东侧围篱网走去。 呃……我刚刚应该有说「救命」吧?可是她的反应竟然是无视? 永远学姐走到东侧围篱网边之后,摊开手上的纸筒,然后举起了望远镜。看来她摊开的纸张应该是地图。 昂然地望向城镇的永远学姐。她不时透过地图确认地点,然后敲打笔记i电脑的键盘。 我意会过来。 这个意思就是不管我和纳鲁造之间发生了什么,对永远学姐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无关紧要的事=自己不想知道的事。现在调查城镇才是真正重要的大事。 ——她到底在调查什么? 虽然在意,但是现在可不是分心去想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就快被杀了啊! 我看向纳鲁造,发现他也是一脸讶异地望著永远学姐。 好机会!要逃跑就得趁现在! 我目测自己和便当屋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五公尺左右。如果全力奔跑的话只要一秒钟就能躲进去,进去之后马上从内侧上锁,再一 口气冲下楼梯,最后随便找个人来帮忙。 很好,真是个完美无缺的逃跑计画! 我故意抬头望著纳鲁造的脸说道: 「虽然这种时候讲这个有点怪,可是你的鼻毛跑出来了。」 「咦!」 纳鲁造双手按住鼻子。原本握在手里的小石头一颗颗掉了下去。 就是现在! 我必须在纳鲁造捡起小石头之前躲进便当屋里! 冲啊!——膀嘻! 就在我举脚准备奔跑的瞬间,我的整张脸直接撞上了地板。我踩到了自己脚上快要脱落的室内拖鞋。 啊,鼻血…… 「没事吧,萌奈妹?」 纳鲁造把我抱了起来。他果然还是有可取之处嘛。想杀我什么的,肯定只是误会一场。 刚刚怀疑你真是对不起啊,纳鲁造。 「太好了,好像没受什么太严重的伤。」 纳鲁造拿出了蕾丝手帕,帮我擦去鼻血。 随后灿烂一笑说: 「要是跳楼自杀的人身上出现什么奇怪的伤,警察可是会怀疑的。」 撤回前言。不行,这家伙 是认真的! 「那个,这种时候讲这个可能有点怪,你的鼻毛……」 「没问题。我的脸部保养可是完美无缺的。」 纳鲁造依然横抱著我,缓缓朝著围篱网走去。 他该不会是想把我直接丢下去吧! 我开始拚命挣扎,可是实在敌不过体型的差距。当我准备放声大叫而深吸一 口气时, 对我摇了摇头。 「没用的。运动社团正扯著嗓门在练习,不可能有人听得见。」 的确,现在可以听到此起彼落的「打者!快打吧!」和「外野的,站起来——」等吵杂声 音。如果我是大声公比赛冠军的话另当别论,可是现在不管我怎么叫应该都不会有人听见吧。 ——不过要是我现在放弃,就会没命的! 「啊,对了。你看你看,永远学姐就在那喔。要是她看到你做了什么,应该很不妙吧?」 「别担心,她没在看。」 纳鲁造说得确实没错。 永远学姐正背对著我们,全心全意地望著城镇。就算我现在和纳鲁造用巨大的音量跳森巴,相信她也不会因此回头。 不行不行!我还不能就此放弃! 「等、等一下,暂停!」 「没有暂停。真不想看到挣扎得这么难看的萌奈妹耶。你现在应该要乖乖地去死啊!」 谁要死啊! 就在这个时候—— 「喂喂喂,别随便杀掉她啊。再怎么说,那家伙也是拯救世界——可能会拯救世界的女人。」 便当屋的屋顶上传来了说话声。 「丸男!」 我大叫起来。 丸男站在便当屋上方,俐落地摆出帅气的姿势。 「拯救苍生的女神,驾到!」 啊啊,会在生死存亡关头拯救我的人果然是丸男!就向你致上我最诚挚的感谢之情吧! ……奇怪? 我冷静地思考。 要上屋顶就必须爬楼梯。一旦爬上楼梯走出便当屋,势必会看到我快要被杀的状况。 既然如此,大可在那个时候喊出: 「住手,纳鲁造!快把萌奈美同学放下来!」 这样就可以了呀? 然而他现在是从屋顶上出声阻止。那就表示我明明快要被杀了,可是他却好整以暇地爬上便当屋的屋顶吗? 我向丸男提出我的疑问后—— 「以萌奈美的程度来说还挺敏锐的嘛。就和你想的一样。」 丸男露出白皙明亮的牙齿微笑,如此回答。 「为什么你不马上过来救我啊?」 「你不知道英雄都是出现在高处的吗?」 「……」 原本应该送出去的感谢之情立刻减半。 丸男对著纳鲁造说: 「总而言之,你快把萌奈美放下来。本来那家伙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可是我现在的工作是保护她的安全——虽然很不想做就是了。」 这番话里完全听不出半点工作意愿。 纳鲁造把我放了下来说: 「可别逃跑喔。」 他对著我眨了一下眼睛。 「谁会逃啊!丸男会打败你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逃跑!」 丸男在我说完之后接著说: 「没错。只不过这并不是为了萌奈美,而是出自于我个人对于工作的责任感,以及不能让妹妹对我发脾气的缘故。」 ……你啊,真的很爱说些多余的话耶。 丸男从便当屋上跳了下来。左右两手各自握著三日月。 纳鲁造也重新握好了小石头。 「你就是『斜天之丸』对吧?我一直很想跟你交手一次看看呢。」 「那还真是好消息。不过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听到丸男的回答,纳鲁造用他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姑且不论个性如何,他的长相其实相当秀丽,所以更让人畏惧到打冷颤。 两人之间的空气像是快要烧焦一般炽热。 紧张气氛四处流窜——不过我心里有件非常在意的事情,所以我开口询问丸男: 「欸,『斜天之丸』是什么?」 「这种时候不要问我那种问题!」 丸男回答,眼睛仍然紧紧盯著纳鲁造。 ……可是老师说过一旦有问题就要马上发问,所以我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 「『斜天之丸』到底是……」 「是我的别名!斜天指的就是我这一族!」 丸男像在骂人似地回答。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跟我说?」 「当然是因为你没问啊!」 ……是喔。原来丸男是那种没有发问就不会回答的人啊。 纳鲁造哼的一声笑出来。 「在我们的世界无人不知的斜天一族,原来台面上也是寂寂无名啊。你们要不要多花点心思 在公关宣传活动上呀?」 「说到寂寂无名,你们也一样吧?『暗杀臣小权』。」 纳鲁造的脸突然愤怒地扭曲起来。我本来想问他「暗杀臣是什么?」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所以还是算了。 「不准叫我这个名字!」 纳鲁造弹出了小石子。 「危险!」 丸男把我一把推开。这个动作当然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这里面包含著满满的恨意呢? 我狠狠地撞上了屋顶的地板,而丸男像个皮球似地翻滚出去。 我们刚刚的所在位置被小石头打穿了。 纳鲁造连续发射出小石头。 丸男用右手的三日月不断弹开这些石头。至于弹开的小石头全都打进了我周遭的墙壁里,这是我的错觉吗? 丸男一边用右手弹开石头,一边丢出了左手的三日月。 三日月像回力镖一样划出一道圆弧,朝纳鲁造飞过去。 纳鲁造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滚动的同时他也不断弹出小石头。 丸男也跳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我的眼睛已经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了。就像在看花式溜冰的时候没办法算出选手到底转了多少圈一样。 可是两人都没有办法给予对方致命一击,因为中间的间隔距离太远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旦试图缩短距离,彼此都有可能被小石头或三日月贯穿身体。 「还不错嘛。」 纳鲁造露出微笑。 「你也不赖。」 丸男也笑了。 「不过这场决斗——是我赢了。」 丸男如此断言。 「我的三日月就算丢出去也还是会飞回来。换言之就是『可回收武器』。相反的,你的小石头只能不断发射,也就是『对拋弃式表示赞赏的泡沫型武器』。」 我还是觉得丸男的命名品味糟糕透顶。 「你的小石头还剩下几个呢?」 丸男在说话的同时丢出了三日月。 纳鲁造也弹出小石头。不过他的手却停了下来。没子弹了! 「结束了。」 丸男一口气逼近。 「啊啊,的确结束了。」 这一瞬间,纳鲁造露出微笑。然后把藏起来的最后一颗小石头弹了出来。 不偏不倚地朝著丸男的眉间飞去的小石头。因为距离已经拉近,更是不见丝毫歪斜。 「越不偏不倚越好啊。这样我就可以知道石头会朝哪里飞,很容易就能反弹回去了。」 ——后来丸男这么告诉我。 两 人的距离只剩下大约三公尺。 丸男用手中的三日月弹开了瞄准自己眉间的小石头,弹回去的小石头打穿了纳鲁造的右肩。 「这次真的结束了。」 丸男绕到纳鲁造背后,用三日月抵住他的脖子。 「是我赢了,投降吧。」 纳鲁造的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鲜血不断从指尖上滴落。 「呼……」 纳鲁造虚弱地笑了。他的笑容看起来彷佛松了一口气。 「可惜,我输了……真不愧是『斜天之丸』,果然很强。」 「安藤在哪里?」 纳鲁造老老实实地回答丸男的问题: 「他在自家橱柜里睡得好好的——你们完全没想过他竟然会在家里吧?」 我想起了「灯塔底下最黑暗」这句俗话。同时也想起了我之前一直误会以为这是用来呼吁大家多多住在灯塔下。 纳鲁造继续说: 「不必担心,我只是下药让他昏睡而已。只不过他在明天中午之前是不会醒来的。」 「安藤已经设置好硝化甘油了吗?」 「是啊。前天晚上他说要自己一个人去安装。」 「装在哪?」 对于这问题纳鲁造只是耸了耸肩。 「我没问。只要我不知道,就没办法回答了吧?」 纳鲁造露出狂妄的笑容。 「……」 丸男收起手中的三日月。 随后他就这么离开纳鲁造身边,朝我走来。 我稍微安下心来,因为丸男并没有给他最后一击。 「不需要做那种事。他已经认输了,所以不会再发动攻击。」 喔~原来如此。 「而且这是双方都报上了名号的战斗,败北者只有一死——这是我们世界的戒律。」 喔~原来是这样。 ……什么? 我看向纳鲁造,发现他正笑著对我挥手,同时朝著围篱网走去,轻巧地越过它。 围篱网外面距离屋顶边缘只有三十公分。站在那个地方的纳鲁造对我说: 「再见啦,萌奈妹——如果你想嫁人的话,最好稍微改一下你那严重冒失的个性喔。 说出这番实在多余的话之后,他准备纵身往下跳。 「给、给我等一下!」 我朝著围篱网猛烈冲剌! 台面下世界的戒律又怎么样!不管是台面上还是台面下、不管是大手还是小手都一様! 我不想让纳鲁造死掉! 真希望有人拿码表来测一下我现在的跑步速度,我猜说不定可以创世界新纪录。 可是人真的不能做自己不习惯的事情。 途中我的右手撞到我的左脚,身体因此转了半圈,然后我左脚脚踩又撞到地板,整个人飞了起来。 不巧的是,我飞起来的位置正好是在围篱网边。 我以完美的背跳姿势越过围篱网,一口气彻底更新了自己助跑跳高九十公分的纪录。 「哎呀?」 飞过围篱网的我。 和纳鲁造四目相交。 就在我即将掉下去的时候,纳鲁造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的身体在空中荡来荡去。 「真让人开心呢,萌奈妹竟然愿意和我一起死。」 纳鲁造一手攀著围篱网,另一手抓住我的手这么说道。 「你在说什么傻话!先把我拉上去啦!要是敢放手我就宰了你喔!」 「那也不错啊。我们一起死吧。」 「我绝对不要!跳楼死掉的尸体可是会烂成一团! 一点也不美啊!」 一点也不美——这句话让纳鲁造动了起来。 我就像是夹娃娃机里的布娃娃一样被拉了上去,然后摔在围篱网的内侧。 身体撞到地板的位置实在很痛,可是比起从屋顶上掉下去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呼,得救了。 纳鲁造也跨过围篱网回到屋顶上。总之他应该不打算自杀了。 「纳鲁造,谢谢你。」 我为了他帮助我而致谢。人类要是不懂感恩,可是会变得比畜生还不如。 然后接下来就是—— 「喝!」 我握紧拳头,使尽全力槌了纳鲁造的肚子。 砰的一声,手上发出了彷佛打中轮胎一样的声音。可恶,怎么会有这么硬的腹肌! 「好痛喔。你怎么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纳鲁造开始抱怨。我决定再补上一脚,可是却扑了个空。我就像是陀螺一样不断地转来转去,然后跌倒。 「吵死了!要是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我的话,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了!说到底全部都是你的错!」 我倒在地上放声大叫。哎呀?脸颊怎么凉凉的? 我在哭吗? 「……全部、全部都是纳鲁造的错!都是纳鲁造害的……」 眼泪——停不下来。泪水和鼻涕把我的脸搞得以团糟。 一条手帕无声无息递了过来。纳鲁造拿了一条像是会出现在洗洁剂广告里的纯白手帕给我。 「……谢谢。」 我接过手帕,先擦掉眼泪,再擤了擤鼻涕。 纳鲁造的表情马上变得难看起来。 「你有什么意见吗?刚刚就已经说了,这全部都是你害的。」 我把沾满鼻涕的手帕塞进纳鲁造的口袋里。 「……说得也是。」 纳鲁造露出笑容。 那不是他过去一边顾虑形象一边露出来的笑容,而是像个小孩一样天真烂漫的微笑。 丸男手里拿著一条前端带著钩爪的绳索走过来。如果纳鲁造没有抓住我的手,他应该是打算丢出那条绳索救我吧。 丸男询问纳鲁造: 「你想要打破戒律吗?」 「啊啊……总觉得有点累了。」 「逃得掉吗?」 「嗯~总会有办法吧?」 这种悠哉的语气,是平常那个轻佻的纳鲁造。 丸男搔了搔脸颊。 「是吗?我不打算帮你,也不打算为你祈祷一路平安。不过你可别死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纳鲁造拿出小刷子刷去制服上面的脏污。然后他举起一只手向我们挥了挥,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我看向丸男问道: 「你刚刚问纳鲁造逃得掉吗,是要逃离什么?」 「你应该想像得到吧?」 丸男冷淡地回答。 我点了点头。 打破戒律的人,会被自己的族人追杀。这是忍者漫画的铁则。 「你不帮他吗?」 「那跟我无关。」 丸男的回答十分冷漠。是说这样的确没错啦…… 「真是有趣。」 背后突然传来了说话声,吓得我立刻回头。 脖子上挂著双筒望远镜的永远学姐就站在不远处。因为发生很多事情所以我忘得一乾二净,不过永远学姐其实也在屋顶上啊。 刚刚发生的大骚动,她应该也全都看见了吧…… 「那个……你调查完毕了吗?」 我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总之还是先问问看。 当然,永远学姐无视了这个问题。说得也是。我也不觉得永远学姐会回答我这种人的问题。 永远学姐看著丸男说: 「你们似乎是相当背离常理的存在呢。」 「……」 丸男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彷佛正在推敲永远学姐到底 是敌是友。 「要是可以让我稍微打发一段无聊的时间就好了。」 永远学姐看著自己手上的笔记型电脑和地图,然后轻轻拍了丸男的肩膀。 最后只剩下我和丸男留在屋顶上。 太阳差不多下山了。 丸男拿出手机。萤幕上依旧是那则联合国方面正在寻找恐怖分子安装的炸弹的新闻。 「啊,丸美发了一封简讯过来!」 他喜孜孜地打开简讯。 『没时间了,动作快!』——这实在是一封冷漠到家的简讯,可是丸男的表情却变得喜不自胜。这种简讯真的值得你这么开心吗? 另外,丸美小妹的动画倒数计时器已经剩下不到十八个小时。死神手上的锤子也相当逼近(和丸男很像的)男人脚下的高台了。 仔细想想,和纳鲁造战斗并没有让事情出现任何进展。 我们必须尽快找出硝化甘油才行! scene10 萌奈美即将终结世界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已经回家了。 我和丸男靠在屋顶的围篱网上,思索著硝化甘油可能放置的位置。 「你不觉得直接问安藤学长比较快吗?」 听到我的提议,丸男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觉得这是很棒的提议呀。 至今我只走到安藤学长家门前过。这明明是绝佳的拜访机会…… 不对,等一等喔。要是去了他家,就会和他的妈妈见到面。我现在这样没问题吧?发型有没有乱掉?制服呢?——要是人家觉得我是个邋遢的女生那就全完了。 丸男讶异地望著不断检查制服状况的我。 「就算去了安藤家也没用。纳鲁造不是说过他下药让安藤昏睡了吗?所以不可能问得出硝化甘油的下落。」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 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觉得有点可惜。 东方天际,月亮突破了厚厚的云层升起。 「快点想,安藤到底会把硝化甘油设置在哪里……」 「我们两个人合力调查学校的每一角落,这样不行吗?」 听到我的提议,丸男再次摇了摇头。 你要是不学会稍微尊重一下别人的意见,会被讨厌喔。 「这样漫无目的地捜索,能在期限之前找出来的机率太低了。而且学校太大,只靠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 原来如此,的确是这样没错。 可是现在这样待在屋顶上也只是虚度光阴而已。 我询问丸男: 「你不是忍者吗?难道不能变身成某个名侦探,然后推理出硝化甘油可能设置在哪吗?」 「我说过我不是忍者吧。」 他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但—— 「嗯哼,变身是吧……」 丸男开始认真考虑了。他还是第一次对我的提议产生兴趣!那个从来不听别人意见的丸男竟然出现了如此惊人的进步啊! 「我试试看。」 丸男闭起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瞬间,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该怎么说呢?就像是打磨得无比锋利的刀子一般尖锐的感觉。 这种氛围——和某个人一样。是谁来著? 我的疑问在丸男开口说话的同时获得解答。 「我有一个线索。」 丸男口中发出的声音属于永远学姐。 原来如此,丸男选了永远学姐当成名侦探的范本啊。 「安藤是在前天晚上设置了硝化甘油对吧?」 由于丸男是用永远学姐的声音发问,我不由得毕恭毕敬地回答他: 「是的。」 「入夜后保全系统会启动,所以没办法进入校舍里。如此一来,他就只能把硝化甘油设置在校舍之外。」 喔喔—— 「顾及到硝化甘油的特性,那绝对没办法设置在可能会有学生跑跳的场所。因为只要一点震动就有可能爆炸。这样的话,地点也不会是在操场。」 丸男怎么变聪明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只摸过黑石板的猴子。(注14:猴子摸黑石板的典故出自《2001太空漫游》。居住在地球上的原始猿猴因为某块巨大黑石板而产生进化,并因此开始懂得使用工具狩猎动物。) 「再加上还有计时装置的问题。既然他们打算让炸弹在明天中午爆炸,就表示一定有某种计时装置。嗯……」 丸男离开了围篱网。 「你要去哪里?」 「去找本尊。」 丸男用自己的声音回答。 第二栋校舍的二楼最深处——实验室的准备室里还有灯光。 我敲了门,但没有人回应。我们便直接走了进去。 永远学姐正面朝笔记型电脑,手指就像踢踏舞舞者一样在键盘上弹跳。 她全身都笼罩在「不要来烦我防护罩」之下。 丸男试著突破防护罩。 「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拒绝。」 丸男被防护罩反弹回来,hp生命值只剩下一半。 不过丸男并没有因此放弃。 「你有帮安藤制作计时装置吗?」 「no。」 「是吗?——打扰你了。」 丸男向永远学姐微微点头。 这时,永远学姐突然叫住了正打算离开房间的我们。 「来得正好。我就告诉你们一件有趣的事吧。」 永远学姐的手指停了下来。 原本面向电脑的脸转过来面对我们。 「等到你们成功回避了中东危机之后,我会再帮你们准备更有意思的关卡。」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我和丸男互看了一眼。 刚刚永远学姐说的那句话……难不成她发现了同步现象?不不不,以永远学姐的聪明才智的确可能发现没错…… 我试著试探她: 「那个,你说中东危机是指什么啊?」 「昨天晚上梦到的。神明告诉我校内第一美形的情侣正为了中东世界的和平四处奔走。」 永远学姐笑了一下。 ……这还真是有趣的蒙混方式啊。 「你知道多少了?」 丸男询问永远学姐。 「大概比你们要来得多——」 好可怕……她的话语让我觉得害怕。 从她的角度来看,我和丸男都是被关在只有一扇小窗户的房间里的愚者,只知道自己能从窗户范围内看到的东西。 但是永远学姐不一样。没有任何人关得住她。她的眼前有著广大无垠的世界。 永远学姐对陷入沉默的我们说道: 「总之好好加油吧。要是你们找不到硝化甘油,就没有办法接著玩我为你们准备的下一道关卡了。」 永远学姐从电脑前站了起来。 她把她在屋顶上摊开的地图,以及其他几张地图丢到我手上。 「这是魔法之书。在下一道关卡会用上,要好好保管。」 ……这堆普通的地图是魔法之书? 「去吧,去把硝化甘油找出来。」 接著永远学姐又坐回电脑前。 「你已经知道同步现象了吗?」 丸男发问。 「喔。原来你们把这个现象称为『同步』啊。嗯……真是个好名字,也让我借用吧。」 永远学姐发出赞美。 丸男丝毫不理会她,继续发问: 「告诉我,硝化甘油到底在哪里?」 结果永远学姐发出一声巨大的叹息。 「按照攻略本走迷宫,你觉得这样会有趣吗?」 丸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永远学姐用手抵住下巴说: 「不过事情若就这么结束,就不能进行更有趣的游戏了。所以还是给你们一个提示吧。在讨 论计时装置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学生会室里的沙漏。」 「沙漏?」 我不懂。 沙漏有办法拿来当成计时装置吗? 虽然我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但是永远学姐再次笼罩于「不要来烦我防护罩」之下,连一句话也不愿回答。 「光凭那么一点提示,真的找得出硝化甘油的所在地吗?」 走出校舍后,我开口询问丸男。 「你就这么想看攻略本吗?」 ……听到他用永远学姐的声音说话,我就回答不出半个字了。 这么一来只能靠自己想了。 不过提示只有沙漏啊。 我们在校舍周围走来走去。俗话说狗随便走在路上都会遇上棒子(注15:狗随便走在路上都会遇上棒子(犬も歩棒に当たる),原意为祸不单行,现在亦有做某件事时会有意外收获的意思。)可是我们却什么也 没遇到。 一轮圆月正从渐渐消散的云层背后探出头来俯视我们。 第三栋校舍后方——教职员办公室的灯光在地面上画出几何形状的图案。现在还有很多老师留在学校里,大家都为了威胁信而东奔西走。 「如果有时间在办公室里说些没用的话,还不如像我们一样出来搜索硝化甘油比较好吧。」 「白天上课的时候,其他没课的老师应该已经找过所有能找的地方了。可是还是没找到,所以现在才在办公室里讨论对策——我猜应该是这样。」 丸男伸出双手枕在脑后继续说: 「根本不用做这些无意义的事,直接联络警察不就好了。这么一来不但可以找到硝化甘油,我们也不必这么辛苦。」 「我觉得……我可以了解老师们为什么不想连络警察。」 因为老师们知道寄出这封威胁信的人是武藏虹北高中的学生。 如果能靠自己找出硝化甘油,事件就能平安无事地落幕。可是警察一旦介入,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想让学生变成罪犯——我相信老师们一定是这么想的。 「萌奈美真是有够天真。我倒觉得他们根本不在意学生的将来,只是担心学校的名誉和一大堆麻烦事而已。」 嗯,可能正如丸男所说吧。 不过这种想法实在太寂寞了。 老师们总是随时为了我们学生著想。这种想法一定比较让人开心啊。 这时丸男发出一声叹息。 「要是中东地区的人也都像你一样天真,世界应该会变得稍微和平一点吧?」 他说完后露出微笑。我猜自己应该百分之百被当成笨蛋了,不过现在还是把这当成赞美吧。 我们小心避开老师们的视线,离开教职员办公室前。 之后,我们前往武道场和社团大楼。 「如果安藤学长要藏东西,不觉得棒球社的社团教室应该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吗?」 听到我的名推理,丸男摇了摇头。 「不觉得。你知道硝化甘油只要一点点冲击就会爆炸吧?放在社团教室这种出入频繁又吵杂的地方,马上就会爆炸的。」 ……丸男说得没错。 找到最后,筋疲力尽的我倚著校门坐在地上。 「名侦探已经不会出现了吗?」 我对丸男这么一说—— 「线索是沙漏。」 他立刻发出了永远学姐的声音。 「沙漏的特徵就是沙子会以一定的量持续落下。换言之,只要找出能够在明天中午前以固定速度持续动作的物品,那就是计时装置。」 用永远学姐的声音说出来,说服力就是不一样。 我开始思考。 以固定速度持续动作的物品…… 「会不会是时钟啊?」 一道彻底把人当白痴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 「所以说我们现在就是在找那个代替时钟的东西啊!」 ……听到丸男的声音这么说,总让人有点火大。 唔—— 我仰望著夜空,灰色的云朵像是在竞速似地快速聚集。原本隐约可见的圆月顿时被厚厚的云层掩盖。 滴答滴答,雨滴降了下来。 ……雨? 我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雨……水滴…… 我知道了! 「喂,要去躲雨了。到穿堂去吧。」 丸男拉起了我的手,我把他的手给甩开。 「是水、是水啊!安藤学长用来当成计时装置的东西是水!」 「啊?」 总之先别理会这个不在状况内的丸男。 我拚命地思考、思考、思考! 到底在哪里呢……可以让自来水一直滴滴答答滴个不停的地方.,没有任何震动的安静场所;不会受到降雨等排水因素影响的地方—— 然后我想到了! 我拉起了丸男的手。 悄然耸立在中庭角落的温室,大小大概和教室差不多。屋顶呈现三角型的温室,散发出一股 彷佛会出现在童话故事里的氛围。 这里只有秋天到春天这段期间才会开放使用。现在这个季节就连园艺社社员都不会进去。 我向丸男说明自己的推理。 「原来如此,这个推理还挺有说服力的——如果不是出自你口中的话。」 快来人把这张可恨的嘴巴给缝起来! 「那我们进去吧。」 丸男制止了正要把门打开的我。他一边操作刚刚拿出来的手机,一边看著我。 「我去就好。你在外面等吧。」 「为什么啊!」 结果丸男一语不发地让我看手机画面。 是新闻网站。标题是「猴子踢翻了友好象徵」。 「『在中东情势剑拔弩张之际,依然跨越国境持续保持交流的两所大学,为了加深双方的友好情谊,特别举办用骨牌排列出彼此国旗的活动。此活动运用二百万个骨牌,两校学生耗费四十八小时才完成。然而做为会场的学校内饲养的猴子突然从笼子里脱逃!它闯入会场,造成即将完成的骨牌意外倒塌。猴子虽然已经由学生们捕捉制服,但是已有高达三十万个骨牌不幸倒塌。这个意外会不会象徵著今后的中东情势?——『不安的情绪弥漫在相关人员之间。』——你是不是想说我和这只猴子同步了?」 怎么会有这么没礼貌的人!竟然把花样年华的高中女生拿去跟猴子相提并论! 「是。不过这对猴子实在太失礼了。毕竟猴子跟你不一样,可是很敏捷的。」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我很想狠狠地大闹一番,不过我还没有笨到胆敢在硝化甘油附近引发冲突。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让内心冷静下来。总觉得自从和丸男相遇之后,我的忍耐能力似乎变得越来越强。照这样来看,再过不久我应该就可以达到开悟境界了。 我露出平静的笑容,对丸男说道: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所以我也要进去。而且别忘了我是不确定要素,搞不好会出现因为有我在场而得救的状况也说不定啊。」 丸男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我。 他思索了一阵子之后说道: 「好吧。不过你不要误会了,我并不是相信你,而是因为丸美曾说过有你在世界说不定会得救的关系。总之就是这样,拜托你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慎重行动!」 「我知道啦~」 我挥了挥右手回应他。真是的,婆婆妈妈的家伙。 我跟在丸男身后跨进温室,不小心绊到门框,直接给了丸男的背后一记头锤。 丸男揪住我的领口,默默地揄起了拳头。 我双手合掌,努力用眼神告诉他:「真是对不起,我会小心,不会再犯错了!」 温室里隐约飘荡著一股霉味。 丸男用手机画面的灯光照亮四周。可见范围之内到处散落著花架和黑色的花盆。 水龙头就在右边角落。一条绿色的水管接在水龙头下方,另一端延伸至温室深处。 我们沿著水管深入温室。 「……」 大量的花架层层叠叠地堆了起来,水管就插在花架的隙缝里。 「硝化甘油就在这后面吗?」 我小声询问。 丸男点头。他伸出手来,将最上面的花架轻轻拿下来。然后是第二层、第三层…… 「……宾果。」 丸男低语。 在一片黑暗当中,可以看到一个用细绳垂吊起来的烧杯。烧杯下方挂著一个水桶,水管就插在水桶里。 水桶里已经积了大概一半的水。只要水继续增加,整体重量就会让烧杯掉下去。 「我会把烧杯慢慢拿下来。萌奈美就先去把水关掉吧。」 「了解!」 我跑向水龙头的所在地。 就在我准备转动水龙头时,手突然停了下来。 把水关掉是往哪个方向转来著……? 各位有听说过yips恐惧症吗?那是在进行某些运动时,由于过度紧张而做不出任何一个简单动作的症状。例如就算闭著眼睛打也一定会进洞的推杆出现失误,或是打棒球时没办法丢球等等—— 与上述相同的症状,现在发生在我身上了。 咦?这不是yips,只是普通的健忘?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啦。 不管是yips还是健忘,总之现在我不知道水龙头应该要转到哪一个方向才不会再出水。 转动水龙头关水。这是平常不必用上任何脑筋就能办到的动作。可是「要是转错方向,让水 大量流出来的话,硝化甘油就会爆炸!」——这个想法使我的手动弹不得。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我先是一个深呼吸,然后做了几个伸展背部的运动,最后紧盯著水龙头看。 右边,还是左边——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转动,水才会停止? 我脑中的定时炸弹计时器正在运作,数字逐渐减少。红色和蓝色的电线夹在钳子前端。红色,还是蓝色——到底该剪断哪一条电线呢? 然而人在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想出好主意。 那就是想像的能力。我只要想像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如何使用自来水的情形就行了。 这里不是温室,是我家的洗脸台。我现在才刚睡醒没多久。为了洗脸,我朝著水龙头伸出手来——这个画面太完美了。 既然已经想像到这种程度,接下来就只剩下自然地转动水龙头。 可是——有人拉住了我放在水龙头上的手。 是谁? 我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站著另一个我。她脸色铁青地拚命摇头。 『你仔细想想!现在水龙头并没有水,你正打算朝著出水的方向转动水龙头啊!』 安全上垒! ……太惊险了。另一个我说得的确没错。要是现在水流出来的话,就会发生大惨剧。 真不愧是另一个我,真聪明! 不过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转,水才会停下来呢? 当我双手抱胸思索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说话声。 「你是睡著了吗?」 会对我说出这么没礼貌的话的人肯定是丸男。 这个没礼貌的大笨蛋。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了不让硝化甘油爆炸,到底费尽多少心思吗? 「我把硝化甘油拿下来了。」 我仔细一看,发现丸男的左手正拿著装有液体的烧杯。 ……啊啊,是喔。 「快点把水关掉。这样很浪费吧。」 丸男伸手转动水龙头。他的动作乾脆俐落到让人觉得无趣。 「我说啊……你都不会犹豫应该往哪边转吗?」 「啊?」 听到我的问题,丸男立刻露出了看见白痴的表情回应。真是个不了解纤细少女心的家伙啊。 我跟在手持烧杯的丸男身后走出温室。 雨已经彻底停了,云层也消失了。浑圆的满月将周遭景物染成一片苍蓝。 「总之这样事件就结束了。」 丸男把烧杯轻轻放在地上,随后在它旁边躺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传讯息。 传讯息的对象是丸美小妹。简讯内容肯定是「我已经回收硝化甘油,成功回避了中东危机,快夸奖我快夸奖我!」之类的吧。我彷佛可以看见丸男背后有条尾巴正在拚命摇晃。 「喂,萌奈美,快看!」 丸男让我看了他的手机。 动画的画面改变了。(和丸男很像的)男人脖子上的绳索被拿掉,死神正在急急忙忙地收起高台。 女孩子手中的数位计时器也停了下来,正抱著那个男人献吻。 「真是的,丸美真是个『最爱哥哥的妹妹』呢。实在让人伤脑筋。」 丸男用一点也不伤脑筋的口吻这么说。 他那双喜孜孜的眼睛一定没看到动画的后续吧? 女孩子就这样抱著(和丸男很像的)男人,把他带进了牢房。将(和丸男很像的)男人送进 牢房之后,女孩子便上锁退场去了。 画面下方有一行讯息:『如果你想回来的话,不要忘记带礼物。』 「『礼物什么的就不必了,快点回来吧』——是吗?呵,真是可爱的家伙。」 丸男的表情变得像是身处于花田当中一般。 丸男啊……我真的觉得你最好帮脑袋里的「丸美小妹的简讯内容自动转换功能」除错一下比较好耶。 「喂,萌奈美。你觉得丸美会喜欢什么礼物?我妹跟你不一样,她很文静。所以你在想的时候要把这一点考虑进去。」 真是笨到不行。 我完全不理踩丸男,自顾自地凝视烧杯。 原来这就是硝化甘油啊—— 我谨慎地把烧杯拿起来,透著月光观察。 「喂,你在干什么!」 丸男的大吼声害我吓了一跳,差点弄掉了手里的烧杯。 「不要吼这么大声啦,会吓到人的!我差一点点就要弄掉烧杯了耶!」 「你这个冒失鬼一定会把烧杯弄掉!所以不准碰!」 我被他彻底否定了。 「谁是冒失鬼啊!」 正作怒吼的我,手里的烧杯一溜烟地滑落。 咦? 烧杯朝著地面缓缓掉落,简直就像是慢动作一样。 丸男发出了不成声的惨叫。 然后他用躺在地上的姿势直接跳了起来。真不愧是忍者。无论是反射神经、瞬间爆发力和敏捷程度都远远凌驾于一般人之上。 ……不过地心引力毕竟比较伟大。 烧杯像是被地面吸住似地笔直下降,彻底摔成碎片。 匡啷…… 玻璃破碎的声音。 「……」 一片寂静。 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远方似乎传来了虫鸣声。 ……我们还活著吗? 「没有爆炸。」 丸男轻声说道。 他一脸讶异地望著破掉的烧杯和洒落一地的液体。 然后他战战兢兢地伸手沾了一点液体,舔了 一下。 「这是水啊……」 听到这句话,我全身都没了力气。我们至今为止如此紧张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借用丸男的手机打开新闻网站。因为我有点在意自己打破烧杯这件事情究竟有没有出现同步事件。 刚刚的「踢倒骨牌的猴子」报导出现了新的内容。标题是「不是捣蛋猴而是立功猴?」。 「『当学生正在修复被猴子踢倒的骨牌时,发现了非常严重的失误。用骨牌排列出来的国旗花样是错误的。如果没有发现这项错误的话,相信别说是加深彼此情谊,反而可能会一 口气加深两国间的紧张气氛。猴子立 下了意想不到的功劳,让相关人员都松了一口气。』——你看,弄倒骨牌的猴子是立功猴呢!」 也就是说,我打破烧杯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啰。 丸男也看完了报导。 然后他用冷淡的口气说道: 「这根本不算什么功劳吧?骨牌排好时一定会在推倒之前仔细检查到底有没有正确排列,到时候自然就会发现国旗花样出了问题啊。」 「……」 「换句话说,那只猴子果然只是一只捣蛋猴啊。跟萌奈美一模一样——不行,这种说法对猴子太失礼了。」 丸男像是对待笨蛋似地耸了耸肩。 气死我了——!我决定放弃抵达开悟境界! 而且现在也没有硝化甘油!正好可以大闹一番啊! 当我正准备朝向丸男扑过去的时候,突然有道声音传来—— 「辛苦了。」 永远学姐背对著满月的光辉站在前方。 我停下飞扑过去的动作注视著她。她的右手提著书包,左手拿著一根巨大棒棒糖。 这时校舍突然莫名地热闹起来。老师们的说话声,以及消失的灯光。 过了一会,停车场方向开始陆续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我刚刚发了一张传真给学校,装成威胁犯的口吻说『硝化甘油已经拆掉了』。老师们现在应该都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家吧。」 永远学姊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真是讨厌的笑容。 丸男捡起烧杯的碎片。 「你没有把硝化甘油交给安藤吗?」 「yes——回想一下当时的问题吧。你们的问题是『你做了硝化甘油吗?』所以我回答 『yes』。就只是这样而已。你们并没有问我有没有把硝化甘油交给安藤。」 「……」 「安藤也是一样。因为他问了『你做不做得出硝化甘油?』所以我回答『做得出来』,然后制作出来。就只是这样而已。他没有跟我确认装在烧杯里的水是不是硝化甘油就直接拿走了。是那家伙自己的失误。」 「你为什么不把真货交给他?」 丸男的问话方式充满责难。那个,其实我觉得不要交出真货比较好,那不应该是受人责难的事情啊。 「硝化甘油不是可以交给笨蛋的玩具。」 永远学姊二话不说立刻回答。 「不能让笨蛋拥有力量。不必回溯历史就能知道这件事。这是事实。」 「……」 永远学姐的说法就像是她的手中已经握有巨大的力量一样——我有这种感觉。 我开始思考。永远学姐做了硝化甘油,而且没有把它交给安藤。也就是说,现在硝化甘油在永远学姐手上。 「你想用在什么地方?」 「……」 永远学姐没有回答。她面无表情地注视著我。 然后露出微笑。 我出生至今从没看过这么恐怖的笑容。那就像是只有脸上的微笑残留在漆黑暗夜当中似的,让人觉得不快的笑容…… 校园当中恢复宁静。车子的声音也都消失了。 现在学校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永远学姐从书包里拿出笔记型电脑,萤幕的光线照亮了她的脸。 她把萤幕转向我们这一边。画面上出现的新闻是已经找到了恐怖分子安装的炸弹,中东地区恢复和平,以及为此感到高兴的人们的照片。 「是会感到高兴没错呢。即使那只是虚假的和平——」 永远学姐又露出了邪恶的笑容。那个模样让我联想到拿著镰刀的死神。 「你们有带著魔法之书吧?」 魔法之书——水远学姐交给我们的地图。 丸男点头。 「要好好保管。」 永远学姐看了看手表。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十三分。从现在开始的十二小时期间就是第二关卡。就让你们体验一下比这次更有趣的事情吧。」 我脑中的永远学姐形象出现变化。变成了小孩子模样的永远学姐说著「陪我玩,陪我玩!」——紧紧黏在我脚上的永远学姐。 「来玩,来玩,陪我玩!」 这句话像是咒语一样把我牢牢捆住。 丸男朝著永远学姐跨出一步说:「我没兴趣陪你胡闹。我们并不是来这里玩的。」 他很焦躁。丸男似乎非常焦躁,他也感到害怕吗——? 「你们不愿陪我玩吗?真可惜。」 永远学姐真心感到很可惜似地这么说。 「我本来希望至少能有一个人知道,毁灭这个世界的人是我——太可惜了。」 永远学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再次睁开。 「算了。明天早上过来找我吧。说件有趣的事给你们听。」 永远学姐转过身。在月光的洗礼下,永远学姐的身影渐渐远去。 「……我会终结这个世界。」 我隐约听见了她的低语。 scene11 神田川永远即将终结世界 早晨的阳光极其剌眼。今天是梅雨期间以来难得的晴天。 饱食一顿丰盛早餐的我跨出家门。 一脸呆滞的丸男坐在电线杆旁边,看起来就像是清洁队员忘记收走的大型垃圾。 「怎么了,丸男? j 「没什么……昨天晚上本来想好好睡一觉的,可是我一直很在意她说的『魔法之书』……四处调查了一下结果天就亮了。」 这么说来,记得前天晚上这家伙好像也整夜没睡,到处寻找安藤学长和硝化甘油的下落吧? 现在想睡是正常的。 「所以你有查出什么吗?」 「没有。这真的只是普通的地图。」 丸男回答之后打了一个大呵欠。他看起来好像快要直接睡著了。 「喂喂,你要是睡在这里,可是会被拿去回收的!」 我拖著半睡半醒的丸男前往公车站牌。 今天花的时间比平常更久。当我们抵达站牌时,公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我们排队的时候,一个身挂夹心看板、戴著红鼻子的小丑三明治人递给我一张传单。可是现在没有时间细看,于是我把传单对折再对折之后,收进口袋。 我推著丸男的背走上公车。 「喂喂喂,你们在干嘛啊?」——如果是以前,纳鲁造都会从窗户探出头来和我说话,可是今天他没有坐在车上。 这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他昨天打算杀我这件事真的不是一场梦。 「噢,差点忘了拿这个给你看。」 丸男递了一张随便撕下来的报纸给我。内容写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和一把狙击枪同时被送到派出所。 「这是什么?」 「你的脑袋跟鸟一样大吗!你难道忘了前阵子搭公车的时候曾经被人狙击?」 啊,这么说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呢…… 「那么,这个出面自首的人就是犯人吗?」 「真是没有阅读能力的家伙。他才不是自首。上面不是写了『被送到』吗?」 丸男说得没错。根据新闻内容,这名男子好像是被绳索五花大绑后丢在派出所前。绳子上面还夹著一张写有「这个人是邪恶的狙击犯!」的卡片。 既然不是自首,那么他是被谁抓到的呢?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中浮现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先调整好姿势之后再伸手把头发往上拨,动作令人有点生厌……是纳鲁造。 「大概是想把这个当成饯别礼吧。」 我点头同意丸男的话。 来到学校,老师们全都莫名地兴奋又温柔——彷佛有种松了口气的气氛正在流窜。 琉菜没有来学校。昨天那件事让她打击太大了吗…… 我用手机的新闻网站确认中东情势。看到恐怖分子的威胁解除,以及联合国部队如释重负的新闻,我应该会跟著松一口气才对,可是我的心中依然騒动不已。 原因和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实验室准备室——和永远学姐有关。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之后好像会发生更加严重的事情。 「丸男,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嗯?你说礼物吗?我是有准备啦,不过我有点担心丸美收到不知会不会开心……不对,她可是丸美啊。只要是我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她都应该会高兴的……」 ……真是和平的家伙。 我完全没答腔,直接抓起了丸男的后领,就这么把他拖到准备室去。 永远学姐横躺在准备室的沙发上。 我和丸男一走进去,她立刻慎重其事地起身。 她身旁放著一个体育课会用上的大型计时器。我们走进房间时,画面正好从「03:00:00」 变成「02:59:59」。 这是距离十一点十三分为止还剩下的时间。 「终于来了。」 永远学姐望著我们这么说。 「你说要告诉我们有趣的事,到底要说什么?」 听到丸男的话,她停顿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开口。 「你们有想过为什么会出现同步吗?」 「那是因为——」 丸男正准备开始叙述油炸螳虫有点小硬的理论,不过永远学姐不耐烦地朝著他挥挥手。 她正面直视著我们,然后开口: 「同步源于人类的压力。」 压力? 「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有九十九人反对和一人赞成,你们认为哪边会获胜呢?」 「不是反对派吗?」 九十九比一。甚至不必动用到多数决。 「如果那唯一一个人拥有权力,就会是赞成派获胜——懂了吗?这个世界是由掌权者的意见来决定动向。」 「……」 「民众的力量很强大?——那只是痴人说梦。没有权力的人不管聚集了多少都只是乌合之众。就算聚集了一百个拥有一份力量的人,还是敌不过一个拥有一万份力量的人。我相信你们内心深处应该也认同我的说法。」 「……」 「人类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旦增加到这种地步,个人的意见自然会被埋没。因为如果不这么处理,事情就不会有所进展。」 我的脑海中空虚地回荡著协议式民主,以及人命比地球还要重要之类的话。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力量的多数人就会感受到压力。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仍然什么也办不到,进而从自己身上感受到压力。发动游行没用、召开集会没用、签名连署也没用。在不断累积起来的『没用』之前,人们便再也不会自己动手了。只有压力会无限扩张。」 我想起一件事。 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自己最喜欢的空地被夺走,可是却只能哭泣的自己—— 「我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过多少次同步现象,也不知道往后还会再增加多少。不过没有必要知道,因为——」 永远学姐的嘴唇像是裂开似地分开了。 我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那是笑容。我脑中有某个部分正冷静地想著原来人类可以笑成那个样子啊。 她闭起眼睛。 我等待著她的下一句话。 可是永远学姐什么也没说,只是面露微笑。 是睡著了吗? 「……水远学姐?」 我一出声,她就睁开了眼睛。 「抱歉,刚刚那些都是废话。你们可以把它忘掉没关系。」 我看了时钟一眼。 第一堂课已经开始了。永远学姐不去上课吗…… 「你的废话还真不少。」 丸男打了 一个大呵欠。 「因为你说要让我们听有趣的事,所以我才来的。真令人失望。」 永远学姐用温柔的眼神望著丸男。温柔的眼神?——不对。那是怜悯的眼神。那是在面对不管怎么说明都听不懂的人时才会出现的怜悯眼祌。 丸男举起一只手说: 「再见啦。」 当我们正准备离开准备室时,永远学姐询问: 「你们调查过魔法之书了吧?有查出什么来吗?」 「……」 丸男没有回答。他大概不想回答「什么也没查出来」吧? 我们关上了准备室的门。 丸男没有朝教室方向走去,而是走向了楼梯。 「等、等等,不去上课吗——?」 「我都要回山里了,应该跟我无关了吧?」 咦? 我知道他会回去,可是竟然这么突然? 「那家伙的话也听完了,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事了。上课当然也和我无关。」 「可是我又没有要去山里,上课跟我有关啊。」 「那你就去上课啊。我要回去了。」 丸男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脚步却停了下来。 我开口发问: 「干嘛?你希望我去送行吗?」 「你想送行吗?」 「怎么可能——」 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我注视著丸男的背影好一阵子。 丸男回过头来说: 「喂,陪我散个步吧。」 他的口气实在非常狂妄自大。真是个没礼貌到极点的家伙。 不等我回答,丸男便开始走了起来。 我追在他的身后。 「要散步到哪里去?」 「到车站。」 嗯哼…… 算了,今天是梅雨季里难得的晴天,可能也满适合散步的。 我们坐上公车前往车站。 途中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平日上午的公车空荡荡的。一个老奶奶、一个正在系领带的上班族,还有一个带著小婴儿的妈妈——乘客就只有这些人。 我呆呆地望著窗外流泄而过的风景。 咖啡厅「金木犀」、水族馆「水栖人类」、饰品店「pun」——看到饰品店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话说回来,你买了什么礼物给丸美小妹?」 「啊啊。」 「买什么?」 「不想说。」 「为什么?」 「总觉得我买给最重要的丸美的礼物会被你抢走。」 真是有够没礼貌! 「那我问你——你想像一下我碰上了超级大危机,再这样下去世界就会毁灭。为了脱离这个危机,你不得不把买给丸美的礼物送给我。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 丸男双手抱胸沉思起来。 过了两个公车站牌后,他才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想法。 「因为世界会毁灭,所以尽管我真的难受到肝肠寸断,可是最后还是不得不送给你吧……不过在那之后我到底该拿什么脸去见丸美呢……」 他强忍眼泪、咬紧牙关地这么说。 是喔,你就这么疼爱丸美是吗? 我背著丸男偷偷吐出舌头扮鬼脸。这时公车在车站前停了下来。 离峰时期的车站就像是祭典刚结束一样,感觉有点落寞。 丸男买了车票,不过我没买。 丸男走过了剪票口,不过我没走。 丸男回过头说: 「再见啦——就算有缘,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也是。」 我们隔著剪票口互相挥手。 「啊啊,这么说来……」 丸男突然对我开口。 「嗯?什么?」 「不,没什么……这件事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欸~这是什么意思啊! 「如果有话想说就乾脆一点。你是男生吧?」 丸男像是为了避开我的追究而拿出了手机。 「对了对了,我得发一封『回家简讯』给丸美—— 「……」 我叹了一口气,转身背对著准备输入讯息的丸男。 「喂~萌奈美,你等一下!」 听到丸男的声音,我回过头去。丸男正在剪票口附近用力挥动著他的手机。 「我的手机没电了。你有带充电器吗?」 哈……? 真是的……你至少在离别的时候表现得帅气一点嘛! 我把自己在剪票口附近的店里买来的电池型充电器丢到剪票口的另一头,然后用悲天悯人的眼神望著再次贴在手机画面上的丸男。 「喔哇!」 丸男大叫道,而且脸色很糟糕。 他打算回到剪票口的这一头,可是却被自动剪票口堵住了。真是的,到底在干嘛啊…… 「你在做什么啊?」 「哇哇哇哇……」 已经陷入恐慌状态的丸男让我看了他的手机画面。 什么? 『笨哥哥最讨厌了!我看不见明天十一点十三分之后的未来!』 是丸美小妹传来的讯息。这是…… 「昨天打完简讯之后手机就没电了。所以我一直没发现这则讯息……」 丸男全身抖个不停。 对丸男来说,「最讨厌」那三个字带给他的打击应该比看不见未来还要大得多吧。 我举起右手,毫不犹豫地朝著丸男的脸颊挥了过去。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月台。 我揪住不断眨著眼睛的丸男的领口,对他说道: 「清醒一点了吗?既然如此就来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吧!你不希望世界毁灭对吧!」 丸男的眼中恢复了神采。 「好!既然做好觉悟了,那就把魔法之书拿出来!」 十一点十三分——正是永远学姐指定的时间。到了那个时刻,世界就会终结…… 想要阻止这件事发生,就只能破解她交给我们的「魔法之书」! 「——所以这里面哪里有线索啊?」 我询问丸男。 「……」 丸男没有回答。不对,是回答不出来吧? 我们窝在月台角落摊开魔法之书,陷入沉思。隔壁坐在纸箱上的大叔还有购买车票的人似乎饶富兴味地看著我们,不过现在没时间理他们。 魔法之书——就是几张地图。日本地图、学校附近的市内地图……诸如此类种种。 这些地图到底和同步现象有什么关系? 「丸男,你想到了吗?」 我不知道问了多少次这个问题。 他也不知道保持了多少次沉默。 嗯——…… 我盯著地图看。 这里只有日本国内的地图,就表示这并不是像中东地区等地的世界性同步吗……?就算出现同步现象也只是国内规模?可是既然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解释永远学姐所说的「辉中介这个世界」了。 我实在不懂。 这时,我的身旁匆匆走过两位中年阿姨。我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得快点回家,把衣服拿出来晒一晒。」 「晾在室内总是会有一股怪味,实在很伤脑筋呢。」 「今天可是贵重的晴天呢。」 「真的,一切都多亏了太阳啊。」 阿姨们哈哈哈哈地开心大笑。 我的心被「太阳」两字拉了过去。 太阳……太阳…… 这时我脑中浮现出站在准备室里的永远学姐。 永远学姐把手放在直径约一公尺的巨大地球仪上。那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企图征服世界的邪恶头目。 太阳和地球仪…… 我补上了脑中空白的一块拼图。 「丸男,快用手机调查一下!如果地球直径只有一公尺的话,和太阳之间的距离是多少?」 「咦?」 丸男用一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的表情操作手机。逛遍许多网站之后,他找到了答案。 「大概十二公里。顺带一提,太阳的大小会变得和巨蛋球场差不多。」 我开始计算地图上「太阳大厅」和武藏虹北高中的距离。 十一公里…… 我的心脏扑通一跳。 ……这是偶然吗? 「那太阳和水星、金 星的距离呢?」 「大概是四.五公里和八.五公里。」 我解下制服领口的缎带,在地图上量出四.五公里的距离,并把其中一端固定在「太阳大厅」上。然后我模仿圆规画圆的动作,在地图上移动我捏住缎带的另一端手指。 手指在水族馆「水栖人类」上面停了下来。 同样的动作,我换用八.五公里再试了一次——咖啡厅「金木犀」。 我的汗水滴落在地图上。 一定是这样没错! 「距离火星约十八公里,木星是六十一公里,土星的话就超过一百公里以上——」 「不用算了。」 我打断丸男的话。 如果土星的距离超过一百公里的话,那天王星和海王星一定是在二百、甚至三百公里以上。 原来如此。永远学姐肯定已经调查过日本全国地图了。 「你知道什么了吗?」 听到丸男开口发问,我伸手指向地图说: 「永远学姐所在的准备室里不是有一个一公尺大的地球仪吗?那个地球仪和地球同步了!」 「啊?」 丸男发出一声不著边际的回应。我固定住他的后脑勺,让他面向地图。 「看好啰?小钢珠店『太阳大厅』——这是太阳。在太阳和地球之间有水星——『水栖人类』和金星——『金木犀』。」 「……所以也会有土星和木星吗?」 我点头。 「但是天王星的距离可是高达二百五十公里耶?」 「永远学姐肯定调查过了。连同海王星和冥王星——各个不同的距离点上一定有和星球名称同步的物体。」 「这就表示……」 我再次用力点头。 「只要破坏准备室里的地球仪,地球就会毁灭……世界就会……终结。」 我们同时转头看向月台上的时钟。 再过两分钟就十一点了。 「快丄 顾不得地图还四散在地板上,我和丸男直接冲了出去。 离开车站,跑向公车站牌——不行,我们根本没时间等公车! 我对著计程车招呼站里一群看似悠闲的司机们大喊: 「这里开车速度最快的人!如果能在十分钟之内抵达武藏虹北高中,我就付三倍车资——这个人会付!」 我高高举起了丸男的右手。 法定限速算什么!要是赶不上的话,不管是法律还是罚款全部都会消失不见的! 计程车一边呼啸一边在校门口留下长长的煞车痕,然后停了下来。 丸男把整个钱包丢在驾驶座上,和我一起冲进校舍。 校舍的窗户有许多人探出头来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总之一概无视。 我们没有换室内鞋,直接爬上校舍楼梯,然后冲剌!拚了命地冲剌! 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分钟! 我沿途不断地跌倒或是撞上墙壁,但最后没有落后丸男太多,顺利进入实验室。 丸男连门也没敲,直接开门,冲进准备室。 我跟在他的后方。 室内的光景立刻呈现在我眼前。 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巨大地球仪,旁边放了一张踏脚台,永远学姐就站在那上面。她的右手拿著装有硝化甘油的烧杯,左手拿著一根长长的滴管。 永远学姐手持的滴管停留在地球仪上方。 地球仪的另一边放著体育课用的计时器。剩余时间为「00:00:07」。 还有七秒!我们赶上了! 可能是因为松了一口气,我的视野开始旋转起来。 哎呀? 不对!旋转的不是我的视野,而是我的身体啊! 因为冲进准备室的时候用了太多力气,停不下来的我就这样转了出去。 「哇哇哇哇哇哇哇——!」 我滚动的方向正好对著地球仪! 快、快来人啊! 让我停下来! 救救地球! scene12 萌奈美即将终结世界? 咚匡喀啦啪锵!——莫非这就是世界终结的声音? 我狠狠撞上的地球仪在准备室里豪迈地滚来滚去,撞破书架和柜子,原本收得整整齐齐的内容物全都掉落在地上。 灰尘漫天而起。 我面朝下地倒在地球仪原本的位置上。 滚来滚去的地球仪总算停了下来。四周所有的物品不是被撞凹就是出现裂痕。 准备室里恢复了寂静。 刚刚地球仪遭受到如此巨大的冲击,世界搞不好已经终结了也说不定? 我趴在地上抬头往上看,发现永远学姐整个人都呆住了。我的正上方就是她拿在手中的烧杯和滴管。 滴管前端有一滴硝化甘油正朝著我缓缓滴落。 哇哇哇哇哇哇! 我想伸手保护自己,但是对手可是硝化甘油,碰到的那一瞬间就会宣告完蛋。 死定了! 这时—— 「萌奈美!」 丸男朝著我跳了过来。 他的右手在半空中接住了硝化甘油。 砰! 传来一阵像是电气爆出火花的声音。 丸男紧握的手指之间飘起了一缕白烟。 他整个人直接倒在我的身上。 我体会到了青蛙被人踩扁时会有什么感觉,不过比起被硝化甘油炸伤已经好上几百倍了。 「……没事吧?」 丸男从我身上移开,伸手把我拉起来。 「问我有没有事……我才要问你的右手有没有事呢。」 「只是擦伤。」 丸男笑著这么说道,可是却不打算把右手张开。他的指缝间正在滴血,感觉上应该不只是擦伤而已。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要救我?地球仪都已经凹凸不平成那个样子了,就算救我也没有意义了啊。不要管我就好了呀!」 我拿出手帕,在丸男的右手上缠了几圈。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种说话态度还真是有够恶劣耶。」 丸男把右手插进长裤口袋继续说: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不用大惊小怪。你要是继续这样乱吵乱叫,可能会让剩下的硝化甘油爆炸啊。」 听到这句话,我转头看向永远学姐。 永远学姐的表情似乎非常不高兴。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滴管里的硝化甘油移回烧杯里。 呃…… 我开口询问永远学姐: 「那个……难不成世界已经终结了吗?」 永远学姐望著我。眼神极度恐怖。 我像只乌龟一样缩起脖子。 永远学姐坐到电脑前,敲打键盘一阵子之后说道: 「世界各地都没有传出重大灾害。」 她锐利的视线移向地球仪。 「同步只是一场误会吗?」 对于这项问题,我和丸男都无法回答。 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来看,可以显而易见地得知同步现象。可是既然如此,当地球仪遭受如此巨大的冲击时,为什么会完全没有影响呢? 我不懂。 好一段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准备室中沉默的时光流逝著。 永远学姐用力叹了一口气后横躺在沙发上。 接著她看向我们说: 「回去吧。」 她像是赶狗一样地挥著手。 「那个……我们可以不用帮忙整理房间吗?」 我小心翼翼地这么问,不过却被她彻底无视。 当我们准备悄悄离开准备室时,永远学姐叫住了我。 「把那个地球仪拿去丢掉。太碍眼了。」 由于地球仪太大没办法进出大门,所以我们把面向走廊的门板拆了下来,顺利搬到室外。 我和丸男一起滚著地球仪前进。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堆粪虫。 「为什么刚刚没有出现同步呢?」 听见我的自言自语,丸男回答道: 「谁知道……会不会是老天一时兴起呢?」 「一时兴起啊……」 我开始思索。 永远学姐说同步的原因是源自人类的压力。 可是我总觉得说是老天的一时兴起反而更有说服力。 同步是出自于老天爷的一时兴起,或是老天爷的玩心。而我们则是被祂操纵于股掌之间的可悲人类。 嗯,这样解释就行了。 当我说服自己之后,丸男开口问: 「所以这个地球仪要丢去哪里?」 「当成不可燃垃圾就可以了吧?总之先把它滚到垃圾焚化炉那边去吧。」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是简讯。 『害你担心真是对不起。虽然迟到了,不过我已经到学校了。』——是琉菜传来的。文章最后一如往常地加上了月亮符号。 「谁发来的?」 丸男询问。 「是琉菜——太好了,她好像已经打起精神了。」 听我这么一说,丸男伸手搔了搔头,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虽然责任并不在丸男,不过他应该也是有点在意琉菜吧? 嗯,太好了太好了。 马上就要十二点了。照这状况来看,今天应该可以久违地和塯菜一起吃便当了。 好,快点把地球仪丢掉,回去教室吧! 我想像著自己变成堆粪虫,迅速地推动地球仪。就在我们走到楼梯附近时,我的脑袋突然爆出一阵剧烈疼痛和晕眩。 怎、怎么回事?是我刚刚在准备室里跌倒时不小心撞到头了吗? 「怎么了?」 丸男问我。 「头突然痛了起来,而且好晕……」 「你是不是捡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吃了?」 我很想让天罚降临在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身上,可是现在真的头痛到没办法这么做。 哎呀?我好像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的状况该不会其实相当糟糕吧? 我看向丸男,发现他也正拍著自己的耳朵。 「你也出现耳鸣了吗?」 「啊啊……好像听见一些窸窗窣窣的声音。」 我们两个人同时出现耳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耳朵上。不对,这不是耳鸣。声音是从身体外侧传来的。 从身体外侧……从地球仪里面。 声音是从地球仪里面发出来的! 「是同步现象!」 丸男大叫道。 我注视著地球仪。外表看起来明明跟刚刚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可是—— 地球仪里面发出了声音,可以感受到温度,也可以感受到许多的生命! 绝对没错。这个地球仪现在和地球同步了! 「可是为什么……直到刚刚为止都没有发生任何事呀……」 这么一想之后,我发现了唯一一个可能。 琉菜! 琉菜到学校来了! 「快算一下!当地球直径只有一公尺的时候,和月亮之间的距离大概是多少?」 我强忍著剧烈的头痛,对丸男这么说。 丸男掏出手机。 「大概三十公尺。」 三十公尺…… 从这里到我们教室之间的距离,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现在我终于理解了。 刚刚在准备室里,地球仪为什么没有出现同步现象?——是因为琉菜不在的关系。 「琉菜是月亮女神的名字喔。」(注16:琉菜的日文发音为luna,为拉丁文「月」之意, 亦为罗马神话中月神。) 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琉菜似乎曾经对我说过这句话。原来是因为这样,她才总是在简讯的最后面加上月亮符号啊。 这么说来,昨天前往本垒挡网后方的时候也同样觉得很不舒服。应该是因为琉菜刚好站到了距离地球仪三十公尺的位置,启动了同步现象,所以我才会觉得恶心想吐。 当时由于琉菜正在移动,所以没有完全同步。 然而现在琉菜并没有移动,是我们把地球仪滚到启动同步的位置了。 现在这个地球仪得到了月亮,于是就和真正的地球同步了。 「丸男……你现在快点赶去教室,尽可能地把琉菜带到远方去。」 「远方是指哪里?」 「哪里都行!什么地方都可以,反正你快点把琉菜带远一点!」 就算琉菜离开,已经开始同步的地球仪也可能会无法恢复原状。但我现在想不出其他办法。 「那你呢?」 「我会在这里保护地球。等到地球仪恢复原状之后我再传讯息给你。在那之前你快点把琉菜带离学校!」 我小心翼翼地轻轻按住地球仪,不让它滚下楼梯。要是太用力的话,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严重灾害。不过这种微妙的力道控制……对于还没吃便当的我来说实在太困难了。 「萌奈美!」 我朝丸男的声音方向回头,某个柔软的东西贴上我的嘴唇。 这、这个触感是……! 这是传说中的巧克力香蕉大福!在香蕉上淋上一层巧克力酱,然后放进大福麻糬里的完美杰作。只要吃一个就能获得狂奔三百公尺力量的梦幻日式点心! 「哗喔!呼喔呼喔呼咿呼欸呼喔呼欸呼哗(丸男,这该不会给丸美小妹的礼物吧)?」 我瞪大了双眼说个不停,此时丸男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说: 「琉菜就交给我吧。」 然后他便冲下楼梯——应该说他是直接跳了下去。 拜托你了,丸男! 落单的我一口气吞下巧克力香蕉大福,打起精神。 现在在我手里的是地球。我最喜欢的人们还有我最喜欢的场所,全都在我手里。 一旦开始这么想,就觉得它变得非常惹人怜爱。要是有了小孩,我是不是也会拥有相同的心情呢? 当我以诗人的心情望著地球仪时,耳边传来了告知正午时分的钟声。 啊啊,中午了。 刚刚的感伤情怀瞬间消失无踪,脑袋内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肚子饿死了」。 虽然吃了巧克力香蕉大福,但区区奔跑三百公尺的力量实在不足以保护地球。现在我真的很想好好吃便当…… 今天的豪华便当菜色开始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饭团、鲔鱼三明治、炒面面包、炸鸡、沙拉和芦荟优格—— 不行,我没办法忍耐了! 为了擦掉从嘴角流下来的口水,我稍微动了动右手。这时地球仪就像是拥有生命似地摇晃了一下。 我才不想被人类碰到呢——我彷佛听见了这道声音。 地球仪喀的一声往下掉落。 喀、喀、喀! 滚落楼梯的地球仪,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它用力地撞上楼梯转角的墙壁,一个剧烈反弹后继续往楼下前进——! 楼下传来了劈哩啪啦的碎裂声。 完蛋了…… 我的眼前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scene13 萌奈美即将终结世界?ii 世界终结了吗? 我不知道。 不过至少我好像还活著。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校舍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楼梯下方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冲上楼梯的人是训导主任黑岩老师。 他一看到我的脸,立刻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你啊……」 我除了露出含糊的笑容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楼,有个碎成碎片的地球仪。 我默默伫立在千百片的碎片之前。 黑岩老师把扫把、畚箕和垃圾袋塞到我手中。 「整理乾净之后到办公室来,我有很多问题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例如从课堂上偷溜出来、把地球仪打破,还有其他种种问题。」 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黏著性。 我想起了自己曾在3d电影里看过「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这句话。(注17: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手ぐすねを引く),指开战前需先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藉此增加弓弦强度以利作战。后引申为做好万全准备等待时机到来。) 一旦碎成碎片之后,原本那么巨大的地球仪也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轻松搞定。 我以一副搞错季节的圣诞老公公模样朝著焚化炉前进。 然后把垃圾袋丢进外头写著「不可燃」的垃圾车里。 拜拜,引发骚动的地球先生。 呼…… 我抬头望著天空。天空蓝得让人以为梅雨季已经过去了一样。地球应该没有终结吧……? 不对,搞不好这里其实是天国也说不定。为了不让死去的人感到不安,所以才特地重现 了我们原本的世界。 我变成天使了吗?——这样也不错呢。 我转头确认自己背上有没有长出翅膀……可惜啊! 不对,就算没有翅膀,说不定还是可以飞。毕竟这里是天国,而我是天使啊! 我站上焚化炉,正准备一口气展翅高飞的时候—— 「如果想死的话,不从更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是死不了的喔。」 丸男出声对我说话。 「哎呀,丸男?你跑去哪里了?」 「刚刚可是你叫我带著琉菜离开学校的耶?」 「啊啊,我都忘了。」 毕竟我刚刚才打破地球仪,而且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忘了事情解决后要传简讯给丸男这件事。哎呀?我明明没有传简讯,为什么丸男会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呢? 「是丸美告诉我的。说地球已经得救了——」 丸男喜孜孜地笑了。 他拿给我看的手机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哥哥,辛苦了。回来时自己小心。』的简短讯息。 丸男的心情好到快要飞上天了——明明就不是天使。 「琉菜呢?」 「回去教室了。她还要我转告你快点回去,因为她有多带你的便当来。」 那我必须尽快回去才行! 「你有跟她说同步的事吗?」 「大致上说了。不过她不相信我——应该说当初那么乾脆就相信的你其实比较异常吧。」 嗯,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另外要说明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费了一番功夫。跟她说保护萌奈美是我的工作,她就低头不语;要是我说不能放著你不管,她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就明白告诉她我们不是情侣就好啦。」 「啊啊,说得也是。」 丸男点头。 「那你之后再帮我说吧。」 我也跟著点头。虽然我觉得自己应该会忘记,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接下来换成丸男发问: 「所以地球仪到底怎么了?」 听到丸男的问题,我指了指「不可燃垃圾」。 「是谁弄坏的?」 我老实地举手。 然后再用高举的手表现出地球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样子。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用灿烂的微笑回应这个问题——我没有撒谎,只是在转移焦点而已。 「是吗……」 丸男露出苦笑。没错,就算现在才来责备我,坏掉的地球——地球仪也不会恢复原状。 「可是我不懂。」 丸男将手交叉于头后方说: 「当时地球仪确实已经和地球同步了,而萌奈美你又把地球仪从楼梯上摔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喔。」 无视于我的发言,丸男继续说了下去: 「结果地球仪裂成碎片,可是地球却没有跟著碎裂——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吧?反正地球平安无事,我们也都活得好好的,不必再强求什么了。」 「……」 丸男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男人才会被说成是难以生存下去的生物啦。就算不知道理由也不会怎样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活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如果还有饭可以吃的话,那就更幸福了。 「我们回教室吧!不快点的话,就没时间吃便当了。」 我开始奔跑了起来。 如果是电影的话,现在应该是播放曲调不错的轻快音乐,然后出现片尾工作人员名单的最佳时机。 只是,我不小心绊到地上的小石头,华丽地摔了一跤。 「总觉得就算有我保护你,你还是会自己擅自跑去找死啊。」 丸男冷静的声音落在用双手撑住地板的我的头上。 哼! 我捡著从口袋掉出来的东西。跌倒擦破皮的膝盖好痛喔。 哎呀? 有一张被我对折再对折的纸片。这是今天早上小丑三明治人在公车站牌附近分发的传单。 我摊开了那张纸……然后我全部都懂了。 我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而丸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某种诡异事物。 我让丸男也看了那张纸。 纸片中央是小钢珠台爆出大量小钢珠的画面,上方写著「新店开张」四个大字,以及—— 「『长年以来承蒙各位关照的「太阳大厅」,将从本日中午改名为「白色殿堂」重新开 张!』……」 丸男把广告传单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太阳大厅在今天中午时消失了。所以那一瞬间,地球和地球仪的同步也跟著消失…… 「呼……哈哈哈……」 丸男也笑了起来。 我和丸男的笑声就这么传进了蓝天之中。 太好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心无罣碍地吃便当了。 ……我抚摸著圆滚滚的肚子时,才赫然想起了黑岩老师叫我到办公室去的这件事。至于之后的漫长说教我不是很想提,相信你也不想听吧? 总之就是这样,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世界终结了吗? 我不知道。 不过至少我好像还活著。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校舍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楼梯下方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冲上楼梯的人是训导主任黑岩老师。 他一看到我的脸,立刻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你啊……」 我除了露出含糊的笑容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楼,有个碎成碎片的地球仪。 我默默伫立在千百片的碎片之前。 黑岩老师把扫把、畚箕和垃圾袋塞到我手中。 「整理乾净之后到办公室来,我有很多问题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例如从课堂上偷溜出来、把地球仪打破,还有其他种种问题。」 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黏著性。 我想起了自己曾在3d电影里看过「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这句话。(注17: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手ぐすねを引く),指开战前需先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藉此增加弓弦强度以利作战。后引申为做好万全准备等待时机到来。) 一旦碎成碎片之后,原本那么巨大的地球仪也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轻松搞定。 我以一副搞错季节的圣诞老公公模样朝著焚化炉前进。 然后把垃圾袋丢进外头写著「不可燃」的垃圾车里。 拜拜,引发骚动的地球先生。 呼…… 我抬头望著天空。天空蓝得让人以为梅雨季已经过去了一样。地球应该没有终结吧……? 不对,搞不好这里其实是天国也说不定。为了不让死去的人感到不安,所以才特地重现 了我们原本的世界。 我变成天使了吗?——这样也不错呢。 我转头确认自己背上有没有长出翅膀……可惜啊! 不对,就算没有翅膀,说不定还是可以飞。毕竟这里是天国,而我是天使啊! 我站上焚化炉,正准备一口气展翅高飞的时候—— 「如果想死的话,不从更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是死不了的喔。」 丸男出声对我说话。 「哎呀,丸男?你跑去哪里了?」 「刚刚可是你叫我带著琉菜离开学校的耶?」 「啊啊,我都忘了。」 毕竟我刚刚才打破地球仪,而且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忘了事情解决后要传简讯给丸男这件事。哎呀?我明明没有传简讯,为什么丸男会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呢? 「是丸美告诉我的。说地球已经得救了——」 丸男喜孜孜地笑了。 他拿给我看的手机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哥哥,辛苦了。回来时自己小心。』的简短讯息。 丸男的心情好到快要飞上天了——明明就不是天使。 「琉菜呢?」 「回去教室了。她还要我转告你快点回去,因为她有多带你的便当来。」 那我必须尽快回去才行! 「你有跟她说同步的事吗?」 「大致上说了。不过她不相信我——应该说当初那么乾脆就相信的你其实比较异常吧。」 嗯,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另外要说明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费了一番功夫。跟她说保护萌奈美是我的工作,她就低头不语;要是我说不能放著你不管,她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就明白告诉她我们不是情侣就好啦。」 「啊啊,说得也是。」 丸男点头。 「那你之后再帮我说吧。」 我也跟著点头。虽然我觉得自己应该会忘记,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接下来换成丸男发问: 「所以地球仪到底怎么了?」 听到丸男的问题,我指了指「不可燃垃圾」。 「是谁弄坏的?」 我老实地举手。 然后再用高举的手表现出地球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样子。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用灿烂的微笑回应这个问题——我没有撒谎,只是在转移焦点而已。 「是吗……」 丸男露出苦笑。没错,就算现在才来责备我,坏掉的地球——地球仪也不会恢复原状。 「可是我不懂。」 丸男将手交叉于头后方说: 「当时地球仪确实已经和地球同步了,而萌奈美你又把地球仪从楼梯上摔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喔。」 无视于我的发言,丸男继续说了下去: 「结果地球仪裂成碎片,可是地球却没有跟著碎裂——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吧?反正地球平安无事,我们也都活得好好的,不必再强求什么了。」 「……」 丸男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男人才会被说成是难以生存下去的生物啦。就算不知道理由也不会怎样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活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如果还有饭可以吃的话,那就更幸福了。 「我们回教室吧!不快点的话,就没时间吃便当了。」 我开始奔跑了起来。 如果是电影的话,现在应该是播放曲调不错的轻快音乐,然后出现片尾工作人员名单的最佳时机。 只是,我不小心绊到地上的小石头,华丽地摔了一跤。 「总觉得就算有我保护你,你还是会自己擅自跑去找死啊。」 丸男冷静的声音落在用双手撑住地板的我的头上。 哼! 我捡著从口袋掉出来的东西。跌倒擦破皮的膝盖好痛喔。 哎呀? 有一张被我对折再对折的纸片。这是今天早上小丑三明治人在公车站牌附近分发的传单。 我摊开了那张纸……然后我全部都懂了。 我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而丸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某种诡异事物。 我让丸男也看了那张纸。 纸片中央是小钢珠台爆出大量小钢珠的画面,上方写著「新店开张」四个大字,以及—— 「『长年以来承蒙各位关照的「太阳大厅」,将从本日中午改名为「白色殿堂」重新开 张!』……」 丸男把广告传单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太阳大厅在今天中午时消失了。所以那一瞬间,地球和地球仪的同步也跟著消失…… 「呼……哈哈哈……」 丸男也笑了起来。 我和丸男的笑声就这么传进了蓝天之中。 太好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心无罣碍地吃便当了。 ……我抚摸著圆滚滚的肚子时,才赫然想起了黑岩老师叫我到办公室去的这件事。至于之后的漫长说教我不是很想提,相信你也不想听吧? 总之就是这样,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世界终结了吗? 我不知道。 不过至少我好像还活著。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校舍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楼梯下方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冲上楼梯的人是训导主任黑岩老师。 他一看到我的脸,立刻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你啊……」 我除了露出含糊的笑容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楼,有个碎成碎片的地球仪。 我默默伫立在千百片的碎片之前。 黑岩老师把扫把、畚箕和垃圾袋塞到我手中。 「整理乾净之后到办公室来,我有很多问题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例如从课堂上偷溜出来、把地球仪打破,还有其他种种问题。」 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黏著性。 我想起了自己曾在3d电影里看过「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这句话。(注17: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手ぐすねを引く),指开战前需先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藉此增加弓弦强度以利作战。后引申为做好万全准备等待时机到来。) 一旦碎成碎片之后,原本那么巨大的地球仪也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轻松搞定。 我以一副搞错季节的圣诞老公公模样朝著焚化炉前进。 然后把垃圾袋丢进外头写著「不可燃」的垃圾车里。 拜拜,引发骚动的地球先生。 呼…… 我抬头望著天空。天空蓝得让人以为梅雨季已经过去了一样。地球应该没有终结吧……? 不对,搞不好这里其实是天国也说不定。为了不让死去的人感到不安,所以才特地重现 了我们原本的世界。 我变成天使了吗?——这样也不错呢。 我转头确认自己背上有没有长出翅膀……可惜啊! 不对,就算没有翅膀,说不定还是可以飞。毕竟这里是天国,而我是天使啊! 我站上焚化炉,正准备一口气展翅高飞的时候—— 「如果想死的话,不从更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是死不了的喔。」 丸男出声对我说话。 「哎呀,丸男?你跑去哪里了?」 「刚刚可是你叫我带著琉菜离开学校的耶?」 「啊啊,我都忘了。」 毕竟我刚刚才打破地球仪,而且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忘了事情解决后要传简讯给丸男这件事。哎呀?我明明没有传简讯,为什么丸男会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呢? 「是丸美告诉我的。说地球已经得救了——」 丸男喜孜孜地笑了。 他拿给我看的手机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哥哥,辛苦了。回来时自己小心。』的简短讯息。 丸男的心情好到快要飞上天了——明明就不是天使。 「琉菜呢?」 「回去教室了。她还要我转告你快点回去,因为她有多带你的便当来。」 那我必须尽快回去才行! 「你有跟她说同步的事吗?」 「大致上说了。不过她不相信我——应该说当初那么乾脆就相信的你其实比较异常吧。」 嗯,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另外要说明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费了一番功夫。跟她说保护萌奈美是我的工作,她就低头不语;要是我说不能放著你不管,她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就明白告诉她我们不是情侣就好啦。」 「啊啊,说得也是。」 丸男点头。 「那你之后再帮我说吧。」 我也跟著点头。虽然我觉得自己应该会忘记,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接下来换成丸男发问: 「所以地球仪到底怎么了?」 听到丸男的问题,我指了指「不可燃垃圾」。 「是谁弄坏的?」 我老实地举手。 然后再用高举的手表现出地球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样子。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用灿烂的微笑回应这个问题——我没有撒谎,只是在转移焦点而已。 「是吗……」 丸男露出苦笑。没错,就算现在才来责备我,坏掉的地球——地球仪也不会恢复原状。 「可是我不懂。」 丸男将手交叉于头后方说: 「当时地球仪确实已经和地球同步了,而萌奈美你又把地球仪从楼梯上摔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喔。」 无视于我的发言,丸男继续说了下去: 「结果地球仪裂成碎片,可是地球却没有跟著碎裂——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吧?反正地球平安无事,我们也都活得好好的,不必再强求什么了。」 「……」 丸男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男人才会被说成是难以生存下去的生物啦。就算不知道理由也不会怎样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活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如果还有饭可以吃的话,那就更幸福了。 「我们回教室吧!不快点的话,就没时间吃便当了。」 我开始奔跑了起来。 如果是电影的话,现在应该是播放曲调不错的轻快音乐,然后出现片尾工作人员名单的最佳时机。 只是,我不小心绊到地上的小石头,华丽地摔了一跤。 「总觉得就算有我保护你,你还是会自己擅自跑去找死啊。」 丸男冷静的声音落在用双手撑住地板的我的头上。 哼! 我捡著从口袋掉出来的东西。跌倒擦破皮的膝盖好痛喔。 哎呀? 有一张被我对折再对折的纸片。这是今天早上小丑三明治人在公车站牌附近分发的传单。 我摊开了那张纸……然后我全部都懂了。 我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而丸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某种诡异事物。 我让丸男也看了那张纸。 纸片中央是小钢珠台爆出大量小钢珠的画面,上方写著「新店开张」四个大字,以及—— 「『长年以来承蒙各位关照的「太阳大厅」,将从本日中午改名为「白色殿堂」重新开 张!』……」 丸男把广告传单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太阳大厅在今天中午时消失了。所以那一瞬间,地球和地球仪的同步也跟著消失…… 「呼……哈哈哈……」 丸男也笑了起来。 我和丸男的笑声就这么传进了蓝天之中。 太好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心无罣碍地吃便当了。 ……我抚摸著圆滚滚的肚子时,才赫然想起了黑岩老师叫我到办公室去的这件事。至于之后的漫长说教我不是很想提,相信你也不想听吧? 总之就是这样,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世界终结了吗? 我不知道。 不过至少我好像还活著。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校舍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楼梯下方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冲上楼梯的人是训导主任黑岩老师。 他一看到我的脸,立刻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你啊……」 我除了露出含糊的笑容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楼,有个碎成碎片的地球仪。 我默默伫立在千百片的碎片之前。 黑岩老师把扫把、畚箕和垃圾袋塞到我手中。 「整理乾净之后到办公室来,我有很多问题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例如从课堂上偷溜出来、把地球仪打破,还有其他种种问题。」 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黏著性。 我想起了自己曾在3d电影里看过「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这句话。(注17: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手ぐすねを引く),指开战前需先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藉此增加弓弦强度以利作战。后引申为做好万全准备等待时机到来。) 一旦碎成碎片之后,原本那么巨大的地球仪也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轻松搞定。 我以一副搞错季节的圣诞老公公模样朝著焚化炉前进。 然后把垃圾袋丢进外头写著「不可燃」的垃圾车里。 拜拜,引发骚动的地球先生。 呼…… 我抬头望著天空。天空蓝得让人以为梅雨季已经过去了一样。地球应该没有终结吧……? 不对,搞不好这里其实是天国也说不定。为了不让死去的人感到不安,所以才特地重现 了我们原本的世界。 我变成天使了吗?——这样也不错呢。 我转头确认自己背上有没有长出翅膀……可惜啊! 不对,就算没有翅膀,说不定还是可以飞。毕竟这里是天国,而我是天使啊! 我站上焚化炉,正准备一口气展翅高飞的时候—— 「如果想死的话,不从更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是死不了的喔。」 丸男出声对我说话。 「哎呀,丸男?你跑去哪里了?」 「刚刚可是你叫我带著琉菜离开学校的耶?」 「啊啊,我都忘了。」 毕竟我刚刚才打破地球仪,而且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忘了事情解决后要传简讯给丸男这件事。哎呀?我明明没有传简讯,为什么丸男会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呢? 「是丸美告诉我的。说地球已经得救了——」 丸男喜孜孜地笑了。 他拿给我看的手机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哥哥,辛苦了。回来时自己小心。』的简短讯息。 丸男的心情好到快要飞上天了——明明就不是天使。 「琉菜呢?」 「回去教室了。她还要我转告你快点回去,因为她有多带你的便当来。」 那我必须尽快回去才行! 「你有跟她说同步的事吗?」 「大致上说了。不过她不相信我——应该说当初那么乾脆就相信的你其实比较异常吧。」 嗯,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另外要说明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费了一番功夫。跟她说保护萌奈美是我的工作,她就低头不语;要是我说不能放著你不管,她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就明白告诉她我们不是情侣就好啦。」 「啊啊,说得也是。」 丸男点头。 「那你之后再帮我说吧。」 我也跟著点头。虽然我觉得自己应该会忘记,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接下来换成丸男发问: 「所以地球仪到底怎么了?」 听到丸男的问题,我指了指「不可燃垃圾」。 「是谁弄坏的?」 我老实地举手。 然后再用高举的手表现出地球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样子。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用灿烂的微笑回应这个问题——我没有撒谎,只是在转移焦点而已。 「是吗……」 丸男露出苦笑。没错,就算现在才来责备我,坏掉的地球——地球仪也不会恢复原状。 「可是我不懂。」 丸男将手交叉于头后方说: 「当时地球仪确实已经和地球同步了,而萌奈美你又把地球仪从楼梯上摔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喔。」 无视于我的发言,丸男继续说了下去: 「结果地球仪裂成碎片,可是地球却没有跟著碎裂——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吧?反正地球平安无事,我们也都活得好好的,不必再强求什么了。」 「……」 丸男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男人才会被说成是难以生存下去的生物啦。就算不知道理由也不会怎样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活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如果还有饭可以吃的话,那就更幸福了。 「我们回教室吧!不快点的话,就没时间吃便当了。」 我开始奔跑了起来。 如果是电影的话,现在应该是播放曲调不错的轻快音乐,然后出现片尾工作人员名单的最佳时机。 只是,我不小心绊到地上的小石头,华丽地摔了一跤。 「总觉得就算有我保护你,你还是会自己擅自跑去找死啊。」 丸男冷静的声音落在用双手撑住地板的我的头上。 哼! 我捡著从口袋掉出来的东西。跌倒擦破皮的膝盖好痛喔。 哎呀? 有一张被我对折再对折的纸片。这是今天早上小丑三明治人在公车站牌附近分发的传单。 我摊开了那张纸……然后我全部都懂了。 我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而丸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某种诡异事物。 我让丸男也看了那张纸。 纸片中央是小钢珠台爆出大量小钢珠的画面,上方写著「新店开张」四个大字,以及—— 「『长年以来承蒙各位关照的「太阳大厅」,将从本日中午改名为「白色殿堂」重新开 张!』……」 丸男把广告传单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太阳大厅在今天中午时消失了。所以那一瞬间,地球和地球仪的同步也跟著消失…… 「呼……哈哈哈……」 丸男也笑了起来。 我和丸男的笑声就这么传进了蓝天之中。 太好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心无罣碍地吃便当了。 ……我抚摸著圆滚滚的肚子时,才赫然想起了黑岩老师叫我到办公室去的这件事。至于之后的漫长说教我不是很想提,相信你也不想听吧? 总之就是这样,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世界终结了吗? 我不知道。 不过至少我好像还活著。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校舍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楼梯下方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冲上楼梯的人是训导主任黑岩老师。 他一看到我的脸,立刻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你啊……」 我除了露出含糊的笑容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楼,有个碎成碎片的地球仪。 我默默伫立在千百片的碎片之前。 黑岩老师把扫把、畚箕和垃圾袋塞到我手中。 「整理乾净之后到办公室来,我有很多问题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例如从课堂上偷溜出来、把地球仪打破,还有其他种种问题。」 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黏著性。 我想起了自己曾在3d电影里看过「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这句话。(注17: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手ぐすねを引く),指开战前需先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藉此增加弓弦强度以利作战。后引申为做好万全准备等待时机到来。) 一旦碎成碎片之后,原本那么巨大的地球仪也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轻松搞定。 我以一副搞错季节的圣诞老公公模样朝著焚化炉前进。 然后把垃圾袋丢进外头写著「不可燃」的垃圾车里。 拜拜,引发骚动的地球先生。 呼…… 我抬头望著天空。天空蓝得让人以为梅雨季已经过去了一样。地球应该没有终结吧……? 不对,搞不好这里其实是天国也说不定。为了不让死去的人感到不安,所以才特地重现 了我们原本的世界。 我变成天使了吗?——这样也不错呢。 我转头确认自己背上有没有长出翅膀……可惜啊! 不对,就算没有翅膀,说不定还是可以飞。毕竟这里是天国,而我是天使啊! 我站上焚化炉,正准备一口气展翅高飞的时候—— 「如果想死的话,不从更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是死不了的喔。」 丸男出声对我说话。 「哎呀,丸男?你跑去哪里了?」 「刚刚可是你叫我带著琉菜离开学校的耶?」 「啊啊,我都忘了。」 毕竟我刚刚才打破地球仪,而且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忘了事情解决后要传简讯给丸男这件事。哎呀?我明明没有传简讯,为什么丸男会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呢? 「是丸美告诉我的。说地球已经得救了——」 丸男喜孜孜地笑了。 他拿给我看的手机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哥哥,辛苦了。回来时自己小心。』的简短讯息。 丸男的心情好到快要飞上天了——明明就不是天使。 「琉菜呢?」 「回去教室了。她还要我转告你快点回去,因为她有多带你的便当来。」 那我必须尽快回去才行! 「你有跟她说同步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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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年以来承蒙各位关照的「太阳大厅」,将从本日中午改名为「白色殿堂」重新开 张!』……」 丸男把广告传单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太阳大厅在今天中午时消失了。所以那一瞬间,地球和地球仪的同步也跟著消失…… 「呼……哈哈哈……」 丸男也笑了起来。 我和丸男的笑声就这么传进了蓝天之中。 太好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心无罣碍地吃便当了。 ……我抚摸著圆滚滚的肚子时,才赫然想起了黑岩老师叫我到办公室去的这件事。至于之后的漫长说教我不是很想提,相信你也不想听吧? 总之就是这样,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世界终结了吗? 我不知道。 不过至少我好像还活著。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校舍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楼梯下方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冲上楼梯的人是训导主任黑岩老师。 他一看到我的脸,立刻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你啊……」 我除了露出含糊的笑容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楼,有个碎成碎片的地球仪。 我默默伫立在千百片的碎片之前。 黑岩老师把扫把、畚箕和垃圾袋塞到我手中。 「整理乾净之后到办公室来,我有很多问题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例如从课堂上偷溜出来、把地球仪打破,还有其他种种问题。」 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黏著性。 我想起了自己曾在3d电影里看过「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这句话。(注17: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手ぐすねを引く),指开战前需先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藉此增加弓弦强度以利作战。后引申为做好万全准备等待时机到来。) 一旦碎成碎片之后,原本那么巨大的地球仪也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轻松搞定。 我以一副搞错季节的圣诞老公公模样朝著焚化炉前进。 然后把垃圾袋丢进外头写著「不可燃」的垃圾车里。 拜拜,引发骚动的地球先生。 呼…… 我抬头望著天空。天空蓝得让人以为梅雨季已经过去了一样。地球应该没有终结吧……? 不对,搞不好这里其实是天国也说不定。为了不让死去的人感到不安,所以才特地重现 了我们原本的世界。 我变成天使了吗?——这样也不错呢。 我转头确认自己背上有没有长出翅膀……可惜啊! 不对,就算没有翅膀,说不定还是可以飞。毕竟这里是天国,而我是天使啊! 我站上焚化炉,正准备一口气展翅高飞的时候—— 「如果想死的话,不从更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是死不了的喔。」 丸男出声对我说话。 「哎呀,丸男?你跑去哪里了?」 「刚刚可是你叫我带著琉菜离开学校的耶?」 「啊啊,我都忘了。」 毕竟我刚刚才打破地球仪,而且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忘了事情解决后要传简讯给丸男这件事。哎呀?我明明没有传简讯,为什么丸男会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呢? 「是丸美告诉我的。说地球已经得救了——」 丸男喜孜孜地笑了。 他拿给我看的手机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哥哥,辛苦了。回来时自己小心。』的简短讯息。 丸男的心情好到快要飞上天了——明明就不是天使。 「琉菜呢?」 「回去教室了。她还要我转告你快点回去,因为她有多带你的便当来。」 那我必须尽快回去才行! 「你有跟她说同步的事吗?」 「大致上说了。不过她不相信我——应该说当初那么乾脆就相信的你其实比较异常吧。」 嗯,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另外要说明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费了一番功夫。跟她说保护萌奈美是我的工作,她就低头不语;要是我说不能放著你不管,她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就明白告诉她我们不是情侣就好啦。」 「啊啊,说得也是。」 丸男点头。 「那你之后再帮我说吧。」 我也跟著点头。虽然我觉得自己应该会忘记,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接下来换成丸男发问: 「所以地球仪到底怎么了?」 听到丸男的问题,我指了指「不可燃垃圾」。 「是谁弄坏的?」 我老实地举手。 然后再用高举的手表现出地球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样子。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用灿烂的微笑回应这个问题——我没有撒谎,只是在转移焦点而已。 「是吗……」 丸男露出苦笑。没错,就算现在才来责备我,坏掉的地球——地球仪也不会恢复原状。 「可是我不懂。」 丸男将手交叉于头后方说: 「当时地球仪确实已经和地球同步了,而萌奈美你又把地球仪从楼梯上摔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喔。」 无视于我的发言,丸男继续说了下去: 「结果地球仪裂成碎片,可是地球却没有跟著碎裂——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吧?反正地球平安无事,我们也都活得好好的,不必再强求什么了。」 「……」 丸男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男人才会被说成是难以生存下去的生物啦。就算不知道理由也不会怎样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活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如果还有饭可以吃的话,那就更幸福了。 「我们回教室吧!不快点的话,就没时间吃便当了。」 我开始奔跑了起来。 如果是电影的话,现在应该是播放曲调不错的轻快音乐,然后出现片尾工作人员名单的最佳时机。 只是,我不小心绊到地上的小石头,华丽地摔了一跤。 「总觉得就算有我保护你,你还是会自己擅自跑去找死啊。」 丸男冷静的声音落在用双手撑住地板的我的头上。 哼! 我捡著从口袋掉出来的东西。跌倒擦破皮的膝盖好痛喔。 哎呀? 有一张被我对折再对折的纸片。这是今天早上小丑三明治人在公车站牌附近分发的传单。 我摊开了那张纸……然后我全部都懂了。 我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而丸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某种诡异事物。 我让丸男也看了那张纸。 纸片中央是小钢珠台爆出大量小钢珠的画面,上方写著「新店开张」四个大字,以及—— 「『长年以来承蒙各位关照的「太阳大厅」,将从本日中午改名为「白色殿堂」重新开 张!』……」 丸男把广告传单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太阳大厅在今天中午时消失了。所以那一瞬间,地球和地球仪的同步也跟著消失…… 「呼……哈哈哈……」 丸男也笑了起来。 我和丸男的笑声就这么传进了蓝天之中。 太好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心无罣碍地吃便当了。 ……我抚摸著圆滚滚的肚子时,才赫然想起了黑岩老师叫我到办公室去的这件事。至于之后的漫长说教我不是很想提,相信你也不想听吧? 总之就是这样,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世界终结了吗? 我不知道。 不过至少我好像还活著。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校舍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楼梯下方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冲上楼梯的人是训导主任黑岩老师。 他一看到我的脸,立刻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你啊……」 我除了露出含糊的笑容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楼,有个碎成碎片的地球仪。 我默默伫立在千百片的碎片之前。 黑岩老师把扫把、畚箕和垃圾袋塞到我手中。 「整理乾净之后到办公室来,我有很多问题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例如从课堂上偷溜出来、把地球仪打破,还有其他种种问题。」 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黏著性。 我想起了自己曾在3d电影里看过「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这句话。(注17: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手ぐすねを引く),指开战前需先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藉此增加弓弦强度以利作战。后引申为做好万全准备等待时机到来。) 一旦碎成碎片之后,原本那么巨大的地球仪也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轻松搞定。 我以一副搞错季节的圣诞老公公模样朝著焚化炉前进。 然后把垃圾袋丢进外头写著「不可燃」的垃圾车里。 拜拜,引发骚动的地球先生。 呼…… 我抬头望著天空。天空蓝得让人以为梅雨季已经过去了一样。地球应该没有终结吧……? 不对,搞不好这里其实是天国也说不定。为了不让死去的人感到不安,所以才特地重现 了我们原本的世界。 我变成天使了吗?——这样也不错呢。 我转头确认自己背上有没有长出翅膀……可惜啊! 不对,就算没有翅膀,说不定还是可以飞。毕竟这里是天国,而我是天使啊! 我站上焚化炉,正准备一口气展翅高飞的时候—— 「如果想死的话,不从更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是死不了的喔。」 丸男出声对我说话。 「哎呀,丸男?你跑去哪里了?」 「刚刚可是你叫我带著琉菜离开学校的耶?」 「啊啊,我都忘了。」 毕竟我刚刚才打破地球仪,而且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忘了事情解决后要传简讯给丸男这件事。哎呀?我明明没有传简讯,为什么丸男会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呢? 「是丸美告诉我的。说地球已经得救了——」 丸男喜孜孜地笑了。 他拿给我看的手机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哥哥,辛苦了。回来时自己小心。』的简短讯息。 丸男的心情好到快要飞上天了——明明就不是天使。 「琉菜呢?」 「回去教室了。她还要我转告你快点回去,因为她有多带你的便当来。」 那我必须尽快回去才行! 「你有跟她说同步的事吗?」 「大致上说了。不过她不相信我——应该说当初那么乾脆就相信的你其实比较异常吧。」 嗯,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另外要说明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费了一番功夫。跟她说保护萌奈美是我的工作,她就低头不语;要是我说不能放著你不管,她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就明白告诉她我们不是情侣就好啦。」 「啊啊,说得也是。」 丸男点头。 「那你之后再帮我说吧。」 我也跟著点头。虽然我觉得自己应该会忘记,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接下来换成丸男发问: 「所以地球仪到底怎么了?」 听到丸男的问题,我指了指「不可燃垃圾」。 「是谁弄坏的?」 我老实地举手。 然后再用高举的手表现出地球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样子。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用灿烂的微笑回应这个问题——我没有撒谎,只是在转移焦点而已。 「是吗……」 丸男露出苦笑。没错,就算现在才来责备我,坏掉的地球——地球仪也不会恢复原状。 「可是我不懂。」 丸男将手交叉于头后方说: 「当时地球仪确实已经和地球同步了,而萌奈美你又把地球仪从楼梯上摔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喔。」 无视于我的发言,丸男继续说了下去: 「结果地球仪裂成碎片,可是地球却没有跟著碎裂——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吧?反正地球平安无事,我们也都活得好好的,不必再强求什么了。」 「……」 丸男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男人才会被说成是难以生存下去的生物啦。就算不知道理由也不会怎样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活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如果还有饭可以吃的话,那就更幸福了。 「我们回教室吧!不快点的话,就没时间吃便当了。」 我开始奔跑了起来。 如果是电影的话,现在应该是播放曲调不错的轻快音乐,然后出现片尾工作人员名单的最佳时机。 只是,我不小心绊到地上的小石头,华丽地摔了一跤。 「总觉得就算有我保护你,你还是会自己擅自跑去找死啊。」 丸男冷静的声音落在用双手撑住地板的我的头上。 哼! 我捡著从口袋掉出来的东西。跌倒擦破皮的膝盖好痛喔。 哎呀? 有一张被我对折再对折的纸片。这是今天早上小丑三明治人在公车站牌附近分发的传单。 我摊开了那张纸……然后我全部都懂了。 我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而丸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某种诡异事物。 我让丸男也看了那张纸。 纸片中央是小钢珠台爆出大量小钢珠的画面,上方写著「新店开张」四个大字,以及—— 「『长年以来承蒙各位关照的「太阳大厅」,将从本日中午改名为「白色殿堂」重新开 张!』……」 丸男把广告传单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太阳大厅在今天中午时消失了。所以那一瞬间,地球和地球仪的同步也跟著消失…… 「呼……哈哈哈……」 丸男也笑了起来。 我和丸男的笑声就这么传进了蓝天之中。 太好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心无罣碍地吃便当了。 ……我抚摸著圆滚滚的肚子时,才赫然想起了黑岩老师叫我到办公室去的这件事。至于之后的漫长说教我不是很想提,相信你也不想听吧? 总之就是这样,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世界终结了吗? 我不知道。 不过至少我好像还活著。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校舍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楼梯下方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冲上楼梯的人是训导主任黑岩老师。 他一看到我的脸,立刻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你啊……」 我除了露出含糊的笑容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楼,有个碎成碎片的地球仪。 我默默伫立在千百片的碎片之前。 黑岩老师把扫把、畚箕和垃圾袋塞到我手中。 「整理乾净之后到办公室来,我有很多问题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例如从课堂上偷溜出来、把地球仪打破,还有其他种种问题。」 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黏著性。 我想起了自己曾在3d电影里看过「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这句话。(注17: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手ぐすねを引く),指开战前需先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藉此增加弓弦强度以利作战。后引申为做好万全准备等待时机到来。) 一旦碎成碎片之后,原本那么巨大的地球仪也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轻松搞定。 我以一副搞错季节的圣诞老公公模样朝著焚化炉前进。 然后把垃圾袋丢进外头写著「不可燃」的垃圾车里。 拜拜,引发骚动的地球先生。 呼…… 我抬头望著天空。天空蓝得让人以为梅雨季已经过去了一样。地球应该没有终结吧……? 不对,搞不好这里其实是天国也说不定。为了不让死去的人感到不安,所以才特地重现 了我们原本的世界。 我变成天使了吗?——这样也不错呢。 我转头确认自己背上有没有长出翅膀……可惜啊! 不对,就算没有翅膀,说不定还是可以飞。毕竟这里是天国,而我是天使啊! 我站上焚化炉,正准备一口气展翅高飞的时候—— 「如果想死的话,不从更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是死不了的喔。」 丸男出声对我说话。 「哎呀,丸男?你跑去哪里了?」 「刚刚可是你叫我带著琉菜离开学校的耶?」 「啊啊,我都忘了。」 毕竟我刚刚才打破地球仪,而且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忘了事情解决后要传简讯给丸男这件事。哎呀?我明明没有传简讯,为什么丸男会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呢? 「是丸美告诉我的。说地球已经得救了——」 丸男喜孜孜地笑了。 他拿给我看的手机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哥哥,辛苦了。回来时自己小心。』的简短讯息。 丸男的心情好到快要飞上天了——明明就不是天使。 「琉菜呢?」 「回去教室了。她还要我转告你快点回去,因为她有多带你的便当来。」 那我必须尽快回去才行! 「你有跟她说同步的事吗?」 「大致上说了。不过她不相信我——应该说当初那么乾脆就相信的你其实比较异常吧。」 嗯,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另外要说明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费了一番功夫。跟她说保护萌奈美是我的工作,她就低头不语;要是我说不能放著你不管,她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就明白告诉她我们不是情侣就好啦。」 「啊啊,说得也是。」 丸男点头。 「那你之后再帮我说吧。」 我也跟著点头。虽然我觉得自己应该会忘记,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接下来换成丸男发问: 「所以地球仪到底怎么了?」 听到丸男的问题,我指了指「不可燃垃圾」。 「是谁弄坏的?」 我老实地举手。 然后再用高举的手表现出地球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样子。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用灿烂的微笑回应这个问题——我没有撒谎,只是在转移焦点而已。 「是吗……」 丸男露出苦笑。没错,就算现在才来责备我,坏掉的地球——地球仪也不会恢复原状。 「可是我不懂。」 丸男将手交叉于头后方说: 「当时地球仪确实已经和地球同步了,而萌奈美你又把地球仪从楼梯上摔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喔。」 无视于我的发言,丸男继续说了下去: 「结果地球仪裂成碎片,可是地球却没有跟著碎裂——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吧?反正地球平安无事,我们也都活得好好的,不必再强求什么了。」 「……」 丸男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男人才会被说成是难以生存下去的生物啦。就算不知道理由也不会怎样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活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如果还有饭可以吃的话,那就更幸福了。 「我们回教室吧!不快点的话,就没时间吃便当了。」 我开始奔跑了起来。 如果是电影的话,现在应该是播放曲调不错的轻快音乐,然后出现片尾工作人员名单的最佳时机。 只是,我不小心绊到地上的小石头,华丽地摔了一跤。 「总觉得就算有我保护你,你还是会自己擅自跑去找死啊。」 丸男冷静的声音落在用双手撑住地板的我的头上。 哼! 我捡著从口袋掉出来的东西。跌倒擦破皮的膝盖好痛喔。 哎呀? 有一张被我对折再对折的纸片。这是今天早上小丑三明治人在公车站牌附近分发的传单。 我摊开了那张纸……然后我全部都懂了。 我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而丸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某种诡异事物。 我让丸男也看了那张纸。 纸片中央是小钢珠台爆出大量小钢珠的画面,上方写著「新店开张」四个大字,以及—— 「『长年以来承蒙各位关照的「太阳大厅」,将从本日中午改名为「白色殿堂」重新开 张!』……」 丸男把广告传单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太阳大厅在今天中午时消失了。所以那一瞬间,地球和地球仪的同步也跟著消失…… 「呼……哈哈哈……」 丸男也笑了起来。 我和丸男的笑声就这么传进了蓝天之中。 太好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心无罣碍地吃便当了。 ……我抚摸著圆滚滚的肚子时,才赫然想起了黑岩老师叫我到办公室去的这件事。至于之后的漫长说教我不是很想提,相信你也不想听吧? 总之就是这样,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世界终结了吗? 我不知道。 不过至少我好像还活著。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校舍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 楼梯下方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冲上楼梯的人是训导主任黑岩老师。 他一看到我的脸,立刻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你啊……」 我除了露出含糊的笑容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楼,有个碎成碎片的地球仪。 我默默伫立在千百片的碎片之前。 黑岩老师把扫把、畚箕和垃圾袋塞到我手中。 「整理乾净之后到办公室来,我有很多问题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例如从课堂上偷溜出来、把地球仪打破,还有其他种种问题。」 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黏著性。 我想起了自己曾在3d电影里看过「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这句话。(注17: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手ぐすねを引く),指开战前需先在弓弦上涂抹黏著剂,藉此增加弓弦强度以利作战。后引申为做好万全准备等待时机到来。) 一旦碎成碎片之后,原本那么巨大的地球仪也只需要一个垃圾袋就能轻松搞定。 我以一副搞错季节的圣诞老公公模样朝著焚化炉前进。 然后把垃圾袋丢进外头写著「不可燃」的垃圾车里。 拜拜,引发骚动的地球先生。 呼…… 我抬头望著天空。天空蓝得让人以为梅雨季已经过去了一样。地球应该没有终结吧……? 不对,搞不好这里其实是天国也说不定。为了不让死去的人感到不安,所以才特地重现 了我们原本的世界。 我变成天使了吗?——这样也不错呢。 我转头确认自己背上有没有长出翅膀……可惜啊! 不对,就算没有翅膀,说不定还是可以飞。毕竟这里是天国,而我是天使啊! 我站上焚化炉,正准备一口气展翅高飞的时候—— 「如果想死的话,不从更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是死不了的喔。」 丸男出声对我说话。 「哎呀,丸男?你跑去哪里了?」 「刚刚可是你叫我带著琉菜离开学校的耶?」 「啊啊,我都忘了。」 毕竟我刚刚才打破地球仪,而且还发生了许多事情。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忘了事情解决后要传简讯给丸男这件事。哎呀?我明明没有传简讯,为什么丸男会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呢? 「是丸美告诉我的。说地球已经得救了——」 丸男喜孜孜地笑了。 他拿给我看的手机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哥哥,辛苦了。回来时自己小心。』的简短讯息。 丸男的心情好到快要飞上天了——明明就不是天使。 「琉菜呢?」 「回去教室了。她还要我转告你快点回去,因为她有多带你的便当来。」 那我必须尽快回去才行! 「你有跟她说同步的事吗?」 「大致上说了。不过她不相信我——应该说当初那么乾脆就相信的你其实比较异常吧。」 嗯,说不定真的是这样。 「另外要说明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费了一番功夫。跟她说保护萌奈美是我的工作,她就低头不语;要是我说不能放著你不管,她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就明白告诉她我们不是情侣就好啦。」 「啊啊,说得也是。」 丸男点头。 「那你之后再帮我说吧。」 我也跟著点头。虽然我觉得自己应该会忘记,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接下来换成丸男发问: 「所以地球仪到底怎么了?」 听到丸男的问题,我指了指「不可燃垃圾」。 「是谁弄坏的?」 我老实地举手。 然后再用高举的手表现出地球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样子。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用灿烂的微笑回应这个问题——我没有撒谎,只是在转移焦点而已。 「是吗……」 丸男露出苦笑。没错,就算现在才来责备我,坏掉的地球——地球仪也不会恢复原状。 「可是我不懂。」 丸男将手交叉于头后方说: 「当时地球仪确实已经和地球同步了,而萌奈美你又把地球仪从楼梯上摔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喔。」 无视于我的发言,丸男继续说了下去: 「结果地球仪裂成碎片,可是地球却没有跟著碎裂——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吧?反正地球平安无事,我们也都活得好好的,不必再强求什么了。」 「……」 丸男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男人才会被说成是难以生存下去的生物啦。就算不知道理由也不会怎样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活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如果还有饭可以吃的话,那就更幸福了。 「我们回教室吧!不快点的话,就没时间吃便当了。」 我开始奔跑了起来。 如果是电影的话,现在应该是播放曲调不错的轻快音乐,然后出现片尾工作人员名单的最佳时机。 只是,我不小心绊到地上的小石头,华丽地摔了一跤。 「总觉得就算有我保护你,你还是会自己擅自跑去找死啊。」 丸男冷静的声音落在用双手撑住地板的我的头上。 哼! 我捡著从口袋掉出来的东西。跌倒擦破皮的膝盖好痛喔。 哎呀? 有一张被我对折再对折的纸片。这是今天早上小丑三明治人在公车站牌附近分发的传单。 我摊开了那张纸……然后我全部都懂了。 我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而丸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某种诡异事物。 我让丸男也看了那张纸。 纸片中央是小钢珠台爆出大量小钢珠的画面,上方写著「新店开张」四个大字,以及—— 「『长年以来承蒙各位关照的「太阳大厅」,将从本日中午改名为「白色殿堂」重新开 张!』……」 丸男把广告传单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太阳大厅在今天中午时消失了。所以那一瞬间,地球和地球仪的同步也跟著消失…… 「呼……哈哈哈……」 丸男也笑了起来。 我和丸男的笑声就这么传进了蓝天之中。 太好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心无罣碍地吃便当了。 ……我抚摸著圆滚滚的肚子时,才赫然想起了黑岩老师叫我到办公室去的这件事。至于之后的漫长说教我不是很想提,相信你也不想听吧? 总之就是这样,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ending 结束之开始?开始之结束? 稍微讲一下之后发生的事情好了—— 主要是有关丸男。他突然冲进教室,抓起琉菜的手就往外跑的行为,带给其他同学不小的冲击。男同学们表示赞赏,而丸男的女粉丝们则是纷纷落泪,引发了极大的骚动。 「简直就像是《毕业生》里的达斯汀·霍夫曼啊。」 一名热爱电影的女同学露出陶醉的眼神这么说。 「达斯汀·霍夫曼是谁?」 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如此。 最后为了结束这场骚动,丸男想好了剧本。 单相思的丸男企图带琉菜私奔,却被冷静的琉菜说服。可悲啊!万念俱灰的丸男只好一个人踏上了旅程。 「实在很像演猴戏。」 在丸男回去的那一天,我到车站送行时说出我的感想,他也只是耸了耸肩。 「不过多亏了这场猴戏,顺利地摆平骚动,琉菜也平安回到了原本的学校生活啊。」 嗯,所以这样也好。 电车马上就要来了。只要丸男坐上电车回家,我也可以恢复过去的平凡生活。 「总之就是这样,拿去——」 我把巧克力香蕉大福递给丸男。 「因为我把丸美小妹的份吃掉了嘛。为了买这个可是费了我一番功夫喔。」 丸男什么也没说。他好像在思索些什么,一直没有说话。 电车进站了。 车门打开,丸男踩上了入口阶梯。 要求乘客在黄线后方等候的广播,彷佛在我和丸男之间划下一条隐形的界线。 发车的铃声响起。就在这个时候—— 「萌奈美——」 丸男开口说: 「我一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跟你说这件事,不过我想还是说出来会比较好。」 「咦?」 我的心脏扑通一跳。 丸男以认真的眼神凝视著我说: 「吃盒装冰淇淋时,你舔盖子上的冰淇淋的习惯最好还是改掉比较好喔。」 「什——!」 这家伙竟然在这种公共场合把我的最高机密讲出来了! 现在我只能杀人灭口! 我伸手准备抓住丸男的领口,不过说时迟那时快,电车车门就这么关上了。丸男隔著玻璃笑了出来。 「你想逃吗,丸男!给我下车!我这次一定要彻底揍扁你,让你再也无法泄漏我的秘密!」 丸男笑著看我在月台上不断跺脚。他张开嘴巴,做出了「再」「见」「啦」的嘴型。 电车缓缓开动。 我浑身乏力。 真是够了……他真的从一开始到最后都一直是个没礼貌的家伙耶。虽然很想把各种抱怨怒骂直接砸到他的脸上,但是我不知道丸男的住址在哪里。 而且不知不觉中,我手机里「〇井〇男」的资料也消失了。 安藤学长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继续他的学生生活。然而很遗憾的,棒球社第一次出赛就以败北收场。 永远学姐窝在准备室里的时间变得更长了。偶尔在走廊上和她擦身而过时,她都会说: 「最近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告诉我的话就给你棒棒糖吃。」 感觉上比被不良少年纠缠更恐怖。 至于被当成转学处理的纳鲁造,曾经寄了一张明信片给我。上面虽然没有地址,不过他似乎正在享受愉快的校园生活——哎,反正他是纳鲁造,就算是被族人派来的杀手追杀,应该也能华丽地避开吧? 琉菜似乎为了忘掉丸男,整个人变得莫名开朗。原本一板一眼的个性似乎变成了十板十眼。不过她偶尔会露出寂寞的表情,想必是因为还没有完全忘记丸男吧? 我吗? 我觉得我是最没有改变的人。 不管是跑到「太阳大厅」——不对不对,现在是「白色殿堂」前的公车站,还是每天期待快乐的便当时间,都没有任何改变。 唯一改变的,就是我现在知道penthouse(阁楼)不是bentou house(便当屋)——以及对安藤学长的心动感觉稍微减少了,再来就是看到那座公园时不再感到心痛。 没错,也就是我继续过著平凡无奇的日常生活。 梅雨季结束,炎热的夏天来临。由于一直没有降雨,城镇马上要开始限水了。 校园里,园艺社的小川老师和游泳社的人吵了起来。 「人就算没有游泳池也不会死,可是植物要是没有水可是会死掉的!」 游泳社的社员们以集体罢课来表达对小川老师的抗议。 我的周遭大致算是和平,顶多只有这么一点小骚动。 不过最近这几天,我偶尔会感受到奇妙的视线,但我想应该只是错觉吧。 期末考已经结束,现在只要消磨掉暑假之前的日子就行了—— 为了培养出不输给高温的强健体魄,早餐一定要吃饱才行! 电视新闻正在报导南美的劳动者发起示威游行要求降低水价。据说后来引发了暴动,甚至还出动了军队。 「只为了调降水价就发起游行,他们是不是穷到没有钱付水费啊?」 智希停下了吃早餐的动作,紧盯著电视看。 「你在说什么天真的话啊!」 我像是在说「真让人伤脑筋」似地不断摇头,顺手拿走智希的柳橙汁。 「啊~我的果汁!」 智希发出了惨叫。和我一起吃饭竟然还敢不专心,这点也很天真啊。 「你听好,到目前为止人类经常为了石油发动战争,不过往后将会进入为了争夺水源而发战争的时代啊。」 我朝著智希用力一指。 「以为安全和水源都是免费的想法,是无法套用于世界上的!」 「……」 智希整个人呆住了。 哼哼哼。姊姊我呢,前阵子因为同步化事件而变得稍微会把目光放在世界情势上了唷。 「总之就是这样,你也多多学著放眼世界吧。」 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放眼餐桌比较好。你连小香肠被我拿走了都没发现啊。 电视上开始播放国内新闻。听著国会议员的质询问答,让我不由得佩服这些国语比我还烂的人怎么有办法成为国会议员(因为他们都没办法准确回答问题呀。我比他们聪明多了)。 下一则是让人联想到猴子抢当大王的权力斗争新闻。 「明明不管是谁做都一样……」 智希以冷淡的口吻这么说。 「那可难说喔。」 我把智希的味噌汤端了过来。 「都是因为你一直说些冷淡的话,所以味噌汤都冷掉了。」 「啊,我的味噌汤——!」 不管智希想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装有味噌汤的碗转眼间便清洁溜溜。 「身为姊姊,就让我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打铁要趁热!』——要是年轻人一直这么冷淡, 国家可是会灭亡的!」 现在,我可以对永远学姐的论调提出唯一一项反驳。 一人赞成和九十九人反对。就算赞成派握有权力,只要反对派的九十九人拥有「自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气魄,就能战胜掌权者! 「首先要抱有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觉悟,主动采取行动。这么一来,周遭的人也会跟著一起行动的。」 我接著采取行动,抢走了智希的香蕉优格。 就在这一瞬间,我感受到奇妙的视线。位置在智希的右手边五十二度上方—— 「就是那里!」 我丢出去的汤匙打中了距离目标一公尺又八十四公分远的地方,弹回来击中了智希的额头。 后记 大家好,我是勇岭薰。 当您正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不知道地球是否依然安好? ☆ 「想不想写作家生活二十周年的纪念书稿呢?」 至今约三年前,角川书店第四编辑部的坂本编辑来到我栖息的阿曾山对我这么说。于是乎,本书就是「勇岭薰作家生活二十周年纪念作品」。 ☆ 当时记录讨论内容的笔记本上,留下了「正统奇幻,充满幽默感的惊心动魄冒险故事,有趣的人物设定,超乎想像的事件」等一连串让我回头重新审视时会忍不住全身冒冷汗的文字。 奇幻对我来说其实是未知的领域,更何况不只是普通的奇幻,前面还加上了「正统」二字(推理小说也一样。如果是「正统」推理小说的话,其重量和厚度我想应该会增加两倍左右)。 然而我却不能说出「我不太了解奇幻类型所以写不出来」这种话。要是说出这么丢脸的话,会对不起至今一直阅读我的作品的读者们。再加上我个人非常喜欢推理小说,就算是奇幻作品,我也想在里面加入推理小说的解谜和最终大翻盘等要素。 在那之后寒窗三年。身为作者,我相信我完成了一本加入推理小说要素的奇幻作品。不知各位读者觉得如何呢? ☆ 接下来是关于本书—— 现代社会当中,不觉得经常有机会碰上让人了解自己是多么无力的情况吗?比方说选举。就算自己投下一票,也不会让大局势产生什么变化。 不过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譬如说掉在眼前的垃圾,只要你动手捡起来丢到垃圾桶,说不定就会让世界环境问题出现戏剧性的变化呢。 咦?你说你没有这种力量?不不不,女主角萌奈美就是拥有这种力量的女生喔(虽然是个冒失鬼……)。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尽管我个人对于自己是否真的完成了符合您期待的作品感到相当不安,但是我写得非常开心。谢谢您。 负责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我所拥有的书籍中有许多都是出自カスヤ老师之手。想不到自己写的书竟然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实在不胜光荣。 给老婆和我的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虽然每次每次都带给你们许多麻烦,不过都是因为有你们在,我才有办法继续加油。谢谢你们。 最后—— 多亏了许多人的帮助,我才有办法在这二十年当中持续写作。非常感谢大家,同时也请各位继续指教。 ☆ 那么,就让我们在其他故事里再相见吧。在此之前请多保重。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大家好,我是勇岭薰。 当您正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不知道地球是否依然安好? ☆ 「想不想写作家生活二十周年的纪念书稿呢?」 至今约三年前,角川书店第四编辑部的坂本编辑来到我栖息的阿曾山对我这么说。于是乎,本书就是「勇岭薰作家生活二十周年纪念作品」。 ☆ 当时记录讨论内容的笔记本上,留下了「正统奇幻,充满幽默感的惊心动魄冒险故事,有趣的人物设定,超乎想像的事件」等一连串让我回头重新审视时会忍不住全身冒冷汗的文字。 奇幻对我来说其实是未知的领域,更何况不只是普通的奇幻,前面还加上了「正统」二字(推理小说也一样。如果是「正统」推理小说的话,其重量和厚度我想应该会增加两倍左右)。 然而我却不能说出「我不太了解奇幻类型所以写不出来」这种话。要是说出这么丢脸的话,会对不起至今一直阅读我的作品的读者们。再加上我个人非常喜欢推理小说,就算是奇幻作品,我也想在里面加入推理小说的解谜和最终大翻盘等要素。 在那之后寒窗三年。身为作者,我相信我完成了一本加入推理小说要素的奇幻作品。不知各位读者觉得如何呢? ☆ 接下来是关于本书—— 现代社会当中,不觉得经常有机会碰上让人了解自己是多么无力的情况吗?比方说选举。就算自己投下一票,也不会让大局势产生什么变化。 不过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譬如说掉在眼前的垃圾,只要你动手捡起来丢到垃圾桶,说不定就会让世界环境问题出现戏剧性的变化呢。 咦?你说你没有这种力量?不不不,女主角萌奈美就是拥有这种力量的女生喔(虽然是个冒失鬼……)。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尽管我个人对于自己是否真的完成了符合您期待的作品感到相当不安,但是我写得非常开心。谢谢您。 负责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我所拥有的书籍中有许多都是出自カスヤ老师之手。想不到自己写的书竟然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实在不胜光荣。 给老婆和我的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虽然每次每次都带给你们许多麻烦,不过都是因为有你们在,我才有办法继续加油。谢谢你们。 最后—— 多亏了许多人的帮助,我才有办法在这二十年当中持续写作。非常感谢大家,同时也请各位继续指教。 ☆ 那么,就让我们在其他故事里再相见吧。在此之前请多保重。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大家好,我是勇岭薰。 当您正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不知道地球是否依然安好? ☆ 「想不想写作家生活二十周年的纪念书稿呢?」 至今约三年前,角川书店第四编辑部的坂本编辑来到我栖息的阿曾山对我这么说。于是乎,本书就是「勇岭薰作家生活二十周年纪念作品」。 ☆ 当时记录讨论内容的笔记本上,留下了「正统奇幻,充满幽默感的惊心动魄冒险故事,有趣的人物设定,超乎想像的事件」等一连串让我回头重新审视时会忍不住全身冒冷汗的文字。 奇幻对我来说其实是未知的领域,更何况不只是普通的奇幻,前面还加上了「正统」二字(推理小说也一样。如果是「正统」推理小说的话,其重量和厚度我想应该会增加两倍左右)。 然而我却不能说出「我不太了解奇幻类型所以写不出来」这种话。要是说出这么丢脸的话,会对不起至今一直阅读我的作品的读者们。再加上我个人非常喜欢推理小说,就算是奇幻作品,我也想在里面加入推理小说的解谜和最终大翻盘等要素。 在那之后寒窗三年。身为作者,我相信我完成了一本加入推理小说要素的奇幻作品。不知各位读者觉得如何呢? ☆ 接下来是关于本书—— 现代社会当中,不觉得经常有机会碰上让人了解自己是多么无力的情况吗?比方说选举。就算自己投下一票,也不会让大局势产生什么变化。 不过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譬如说掉在眼前的垃圾,只要你动手捡起来丢到垃圾桶,说不定就会让世界环境问题出现戏剧性的变化呢。 咦?你说你没有这种力量?不不不,女主角萌奈美就是拥有这种力量的女生喔(虽然是个冒失鬼……)。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尽管我个人对于自己是否真的完成了符合您期待的作品感到相当不安,但是我写得非常开心。谢谢您。 负责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我所拥有的书籍中有许多都是出自カスヤ老师之手。想不到自己写的书竟然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实在不胜光荣。 给老婆和我的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虽然每次每次都带给你们许多麻烦,不过都是因为有你们在,我才有办法继续加油。谢谢你们。 最后—— 多亏了许多人的帮助,我才有办法在这二十年当中持续写作。非常感谢大家,同时也请各位继续指教。 ☆ 那么,就让我们在其他故事里再相见吧。在此之前请多保重。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大家好,我是勇岭薰。 当您正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不知道地球是否依然安好? ☆ 「想不想写作家生活二十周年的纪念书稿呢?」 至今约三年前,角川书店第四编辑部的坂本编辑来到我栖息的阿曾山对我这么说。于是乎,本书就是「勇岭薰作家生活二十周年纪念作品」。 ☆ 当时记录讨论内容的笔记本上,留下了「正统奇幻,充满幽默感的惊心动魄冒险故事,有趣的人物设定,超乎想像的事件」等一连串让我回头重新审视时会忍不住全身冒冷汗的文字。 奇幻对我来说其实是未知的领域,更何况不只是普通的奇幻,前面还加上了「正统」二字(推理小说也一样。如果是「正统」推理小说的话,其重量和厚度我想应该会增加两倍左右)。 然而我却不能说出「我不太了解奇幻类型所以写不出来」这种话。要是说出这么丢脸的话,会对不起至今一直阅读我的作品的读者们。再加上我个人非常喜欢推理小说,就算是奇幻作品,我也想在里面加入推理小说的解谜和最终大翻盘等要素。 在那之后寒窗三年。身为作者,我相信我完成了一本加入推理小说要素的奇幻作品。不知各位读者觉得如何呢? ☆ 接下来是关于本书—— 现代社会当中,不觉得经常有机会碰上让人了解自己是多么无力的情况吗?比方说选举。就算自己投下一票,也不会让大局势产生什么变化。 不过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譬如说掉在眼前的垃圾,只要你动手捡起来丢到垃圾桶,说不定就会让世界环境问题出现戏剧性的变化呢。 咦?你说你没有这种力量?不不不,女主角萌奈美就是拥有这种力量的女生喔(虽然是个冒失鬼……)。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尽管我个人对于自己是否真的完成了符合您期待的作品感到相当不安,但是我写得非常开心。谢谢您。 负责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我所拥有的书籍中有许多都是出自カスヤ老师之手。想不到自己写的书竟然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实在不胜光荣。 给老婆和我的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虽然每次每次都带给你们许多麻烦,不过都是因为有你们在,我才有办法继续加油。谢谢你们。 最后—— 多亏了许多人的帮助,我才有办法在这二十年当中持续写作。非常感谢大家,同时也请各位继续指教。 ☆ 那么,就让我们在其他故事里再相见吧。在此之前请多保重。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大家好,我是勇岭薰。 当您正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不知道地球是否依然安好? ☆ 「想不想写作家生活二十周年的纪念书稿呢?」 至今约三年前,角川书店第四编辑部的坂本编辑来到我栖息的阿曾山对我这么说。于是乎,本书就是「勇岭薰作家生活二十周年纪念作品」。 ☆ 当时记录讨论内容的笔记本上,留下了「正统奇幻,充满幽默感的惊心动魄冒险故事,有趣的人物设定,超乎想像的事件」等一连串让我回头重新审视时会忍不住全身冒冷汗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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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对我来说其实是未知的领域,更何况不只是普通的奇幻,前面还加上了「正统」二字(推理小说也一样。如果是「正统」推理小说的话,其重量和厚度我想应该会增加两倍左右)。 然而我却不能说出「我不太了解奇幻类型所以写不出来」这种话。要是说出这么丢脸的话,会对不起至今一直阅读我的作品的读者们。再加上我个人非常喜欢推理小说,就算是奇幻作品,我也想在里面加入推理小说的解谜和最终大翻盘等要素。 在那之后寒窗三年。身为作者,我相信我完成了一本加入推理小说要素的奇幻作品。不知各位读者觉得如何呢? ☆ 接下来是关于本书—— 现代社会当中,不觉得经常有机会碰上让人了解自己是多么无力的情况吗?比方说选举。就算自己投下一票,也不会让大局势产生什么变化。 不过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譬如说掉在眼前的垃圾,只要你动手捡起来丢到垃圾桶,说不定就会让世界环境问题出现戏剧性的变化呢。 咦?你说你没有这种力量?不不不,女主角萌奈美就是拥有这种力量的女生喔(虽然是个冒失鬼……)。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尽管我个人对于自己是否真的完成了符合您期待的作品感到相当不安,但是我写得非常开心。谢谢您。 负责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我所拥有的书籍中有许多都是出自カスヤ老师之手。想不到自己写的书竟然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实在不胜光荣。 给老婆和我的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虽然每次每次都带给你们许多麻烦,不过都是因为有你们在,我才有办法继续加油。谢谢你们。 最后—— 多亏了许多人的帮助,我才有办法在这二十年当中持续写作。非常感谢大家,同时也请各位继续指教。 ☆ 那么,就让我们在其他故事里再相见吧。在此之前请多保重。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opening 武藏虹北高中的同步骚动事件报告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tennosathena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校对:tennosathena 修图sthm 所谓同步,是指发生于身边的小事变成世界规模的大事件之现象。 这次发生的地点在武藏虹北高中。 棒球社主将安藤,将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制作的nitrogly(硝化甘油)安装于校内(补充说明,把nitro误以为是「nitoro〔炖鲔鱼肚肉〕」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这件事情与中东世界的纷争发生同步,于是出现了提供中东各国核子武器的q国。 如果坐视不管的话,依先见所看到的未来,中东纷争会成为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火苗。(补充说明,把能够看见未来的先见〔sakimi〕误以为是鸡胸肉〔sasami〕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为了避免演变成最糟糕的状况,我在校内进行搜索与回收活动。 此时之所以让真野萌奈美同行的理由如左: 身为不确定要素的萌奈美,其行动若往好的方向发生同步,世界就能得救;若往坏的方向发展,世界就会确实迈向毁灭。比起放任她四处乱跑,安置在身边才是最能有效压制她行动的做法。 此外,将萌奈美视为毁灭世界者的组织也觊觎着萌奈美的性命。我不能让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在此先说明清楚,我根本一点也不想管萌奈美的死活!这一切都是因为先见看见了萌奈美是拯救世界所必须的人物,命令我「务必赌命保护真野萌奈美的安全」,所以我才会救她(不然我大概会忍不住亲手解决她)。 啊啊,光是回想起来就火大。 萌奈美本人似乎没有恶意,但只要她一有动作,就有极高的机率让周围的人事物出现大量灾害损失。先不论有没有恶意,最主要的问题根本是萌奈美这个人的存在本身才对。 对此当事人严正否认,但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最近她被称为「miss武藏虹北」。当事人似乎误以为这是指「武藏虹北高中第一少女」。为什么她没有办法观察自己的日常行动,然后把这个称呼解释成「武藏虹北高中犯错第一多的超级冒失鬼」呢?实在令人费解。 真是的。那家伙的胡搞瞎搞不知道带给我多少麻烦…… 由于我涌现了深不见底的强烈杀意,在此先写几个关于同步的已知事项转移注意力: ·同步出现的时间点会有某种程度的延迟。 当校内发生的事件(或者是世界上发生的事件)出现同步现象时,最快两者会同时发生。至于依何种事件内容会产生多久的延迟,至今依然不明。 三个月前,有个白痴在美术课上做了一只怪兽,还取了「美久拉斯」(注1:美久拉斯日文音同米克拉斯(mis),是超人力霸王中的怪兽角色。)这种乱来的名字。然而之后世界各地都没有出现绑着粉红色蝴蝶结还擦了指甲油的怪兽,所以由此可以猜测,同步现象最慢应该会在三个月之内发生(关于这件事,我有确实教训萌奈美说:「制作怪兽时要记得一起做出正义使者来!」)。 ·同步发生的原因是肇因于人类的压力。 这是騒动事件发生时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女士所说的话。她似乎猜测到了真相,但其代表的真正意义目前依然不明。要是因为区区压力,结果引发了让世界终结的同步现象,那可让人无法忍受啊! 此外,神田川女士也表示不可能以人为方式刻意引发或结束同步现象。这就像是人类虽然知道台风出现的原因,但还是没办法控制台风的走向一样。至于萌奈美则说:「我也没办法在看到电视上的拉面特辑节目时,控制住因为想吃拉面而开始暴动的自己。」她根本完全搞错方向。 ·同步现象大多以真野萌奈美为中心发生。 这一次关于同步的所有大小事件,几乎都与萌奈美有关。而至于萌奈美从武藏虹北高中毕业之后同步现象是否就会停止这点,至今无从得知。不过我希望能越早弄清楚越好。 如果只要萌奈美毕业就能停止同步现象,让世界重返和平的话,那么必须马上安排一个家教给她(因为她老是说:「我是使用汉字的国家的人嘛!」英文成绩烂到不行!而且,国语的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应该改口说自己是「使用平假名的国家的人」才对!)。 只要写到有关于萌奈美的事,我的血压就会飙高,对健康有害。所以关于同步騒动事件的报告就到此结束! 详细情形记载于《萌奈美即将终结世界?》当中,请去看那本书吧。 以上! 报告者:丸井丸男 附注:买来当土产的巧克力香蕉大福被萌奈美吃掉了,希望能申请经费补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tennosathena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校对:tennosathena 修图sthm 所谓同步,是指发生于身边的小事变成世界规模的大事件之现象。 这次发生的地点在武藏虹北高中。 棒球社主将安藤,将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制作的nitrogly(硝化甘油)安装于校内(补充说明,把nitro误以为是「nitoro〔炖鲔鱼肚肉〕」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这件事情与中东世界的纷争发生同步,于是出现了提供中东各国核子武器的q国。 如果坐视不管的话,依先见所看到的未来,中东纷争会成为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火苗。(补充说明,把能够看见未来的先见〔sakimi〕误以为是鸡胸肉〔sasami〕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为了避免演变成最糟糕的状况,我在校内进行搜索与回收活动。 此时之所以让真野萌奈美同行的理由如左: 身为不确定要素的萌奈美,其行动若往好的方向发生同步,世界就能得救;若往坏的方向发展,世界就会确实迈向毁灭。比起放任她四处乱跑,安置在身边才是最能有效压制她行动的做法。 此外,将萌奈美视为毁灭世界者的组织也觊觎着萌奈美的性命。我不能让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在此先说明清楚,我根本一点也不想管萌奈美的死活!这一切都是因为先见看见了萌奈美是拯救世界所必须的人物,命令我「务必赌命保护真野萌奈美的安全」,所以我才会救她(不然我大概会忍不住亲手解决她)。 啊啊,光是回想起来就火大。 萌奈美本人似乎没有恶意,但只要她一有动作,就有极高的机率让周围的人事物出现大量灾害损失。先不论有没有恶意,最主要的问题根本是萌奈美这个人的存在本身才对。 对此当事人严正否认,但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最近她被称为「miss武藏虹北」。当事人似乎误以为这是指「武藏虹北高中第一少女」。为什么她没有办法观察自己的日常行动,然后把这个称呼解释成「武藏虹北高中犯错第一多的超级冒失鬼」呢?实在令人费解。 真是的。那家伙的胡搞瞎搞不知道带给我多少麻烦…… 由于我涌现了深不见底的强烈杀意,在此先写几个关于同步的已知事项转移注意力: ·同步出现的时间点会有某种程度的延迟。 当校内发生的事件(或者是世界上发生的事件)出现同步现象时,最快两者会同时发生。至于依何种事件内容会产生多久的延迟,至今依然不明。 三个月前,有个白痴在美术课上做了一只怪兽,还取了「美久拉斯」(注1:美久拉斯日文音同米克拉斯(mis),是超人力霸王中的怪兽角色。)这种乱来的名字。然而之后世界各地都没有出现绑着粉红色蝴蝶结还擦了指甲油的怪兽,所以由此可以猜测,同步现象最慢应该会在三个月之内发生(关于这件事,我有确实教训萌奈美说:「制作怪兽时要记得一起做出正义使者来!」)。 ·同步发生的原因是肇因于人类的压力。 这是騒动事件发生时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女士所说的话。她似乎猜测到了真相,但其代表的真正意义目前依然不明。要是因为区区压力,结果引发了让世界终结的同步现象,那可让人无法忍受啊! 此外,神田川女士也表示不可能以人为方式刻意引发或结束同步现象。这就像是人类虽然知道台风出现的原因,但还是没办法控制台风的走向一样。至于萌奈美则说:「我也没办法在看到电视上的拉面特辑节目时,控制住因为想吃拉面而开始暴动的自己。」她根本完全搞错方向。 ·同步现象大多以真野萌奈美为中心发生。 这一次关于同步的所有大小事件,几乎都与萌奈美有关。而至于萌奈美从武藏虹北高中毕业之后同步现象是否就会停止这点,至今无从得知。不过我希望能越早弄清楚越好。 如果只要萌奈美毕业就能停止同步现象,让世界重返和平的话,那么必须马上安排一个家教给她(因为她老是说:「我是使用汉字的国家的人嘛!」英文成绩烂到不行!而且,国语的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应该改口说自己是「使用平假名的国家的人」才对!)。 只要写到有关于萌奈美的事,我的血压就会飙高,对健康有害。所以关于同步騒动事件的报告就到此结束! 详细情形记载于《萌奈美即将终结世界?》当中,请去看那本书吧。 以上! 报告者:丸井丸男 附注:买来当土产的巧克力香蕉大福被萌奈美吃掉了,希望能申请经费补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tennosathena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校对:tennosathena 修图sthm 所谓同步,是指发生于身边的小事变成世界规模的大事件之现象。 这次发生的地点在武藏虹北高中。 棒球社主将安藤,将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制作的nitrogly(硝化甘油)安装于校内(补充说明,把nitro误以为是「nitoro〔炖鲔鱼肚肉〕」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这件事情与中东世界的纷争发生同步,于是出现了提供中东各国核子武器的q国。 如果坐视不管的话,依先见所看到的未来,中东纷争会成为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火苗。(补充说明,把能够看见未来的先见〔sakimi〕误以为是鸡胸肉〔sasami〕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为了避免演变成最糟糕的状况,我在校内进行搜索与回收活动。 此时之所以让真野萌奈美同行的理由如左: 身为不确定要素的萌奈美,其行动若往好的方向发生同步,世界就能得救;若往坏的方向发展,世界就会确实迈向毁灭。比起放任她四处乱跑,安置在身边才是最能有效压制她行动的做法。 此外,将萌奈美视为毁灭世界者的组织也觊觎着萌奈美的性命。我不能让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在此先说明清楚,我根本一点也不想管萌奈美的死活!这一切都是因为先见看见了萌奈美是拯救世界所必须的人物,命令我「务必赌命保护真野萌奈美的安全」,所以我才会救她(不然我大概会忍不住亲手解决她)。 啊啊,光是回想起来就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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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写到有关于萌奈美的事,我的血压就会飙高,对健康有害。所以关于同步騒动事件的报告就到此结束! 详细情形记载于《萌奈美即将终结世界?》当中,请去看那本书吧。 以上! 报告者:丸井丸男 附注:买来当土产的巧克力香蕉大福被萌奈美吃掉了,希望能申请经费补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tennosathena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校对:tennosathena 修图sthm 所谓同步,是指发生于身边的小事变成世界规模的大事件之现象。 这次发生的地点在武藏虹北高中。 棒球社主将安藤,将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制作的nitrogly(硝化甘油)安装于校内(补充说明,把nitro误以为是「nitoro〔炖鲔鱼肚肉〕」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这件事情与中东世界的纷争发生同步,于是出现了提供中东各国核子武器的q国。 如果坐视不管的话,依先见所看到的未来,中东纷争会成为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火苗。(补充说明,把能够看见未来的先见〔sakimi〕误以为是鸡胸肉〔sasami〕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为了避免演变成最糟糕的状况,我在校内进行搜索与回收活动。 此时之所以让真野萌奈美同行的理由如左: 身为不确定要素的萌奈美,其行动若往好的方向发生同步,世界就能得救;若往坏的方向发展,世界就会确实迈向毁灭。比起放任她四处乱跑,安置在身边才是最能有效压制她行动的做法。 此外,将萌奈美视为毁灭世界者的组织也觊觎着萌奈美的性命。我不能让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在此先说明清楚,我根本一点也不想管萌奈美的死活!这一切都是因为先见看见了萌奈美是拯救世界所必须的人物,命令我「务必赌命保护真野萌奈美的安全」,所以我才会救她(不然我大概会忍不住亲手解决她)。 啊啊,光是回想起来就火大。 萌奈美本人似乎没有恶意,但只要她一有动作,就有极高的机率让周围的人事物出现大量灾害损失。先不论有没有恶意,最主要的问题根本是萌奈美这个人的存在本身才对。 对此当事人严正否认,但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最近她被称为「miss武藏虹北」。当事人似乎误以为这是指「武藏虹北高中第一少女」。为什么她没有办法观察自己的日常行动,然后把这个称呼解释成「武藏虹北高中犯错第一多的超级冒失鬼」呢?实在令人费解。 真是的。那家伙的胡搞瞎搞不知道带给我多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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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神田川女士也表示不可能以人为方式刻意引发或结束同步现象。这就像是人类虽然知道台风出现的原因,但还是没办法控制台风的走向一样。至于萌奈美则说:「我也没办法在看到电视上的拉面特辑节目时,控制住因为想吃拉面而开始暴动的自己。」她根本完全搞错方向。 ·同步现象大多以真野萌奈美为中心发生。 这一次关于同步的所有大小事件,几乎都与萌奈美有关。而至于萌奈美从武藏虹北高中毕业之后同步现象是否就会停止这点,至今无从得知。不过我希望能越早弄清楚越好。 如果只要萌奈美毕业就能停止同步现象,让世界重返和平的话,那么必须马上安排一个家教给她(因为她老是说:「我是使用汉字的国家的人嘛!」英文成绩烂到不行!而且,国语的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应该改口说自己是「使用平假名的国家的人」才对!)。 只要写到有关于萌奈美的事,我的血压就会飙高,对健康有害。所以关于同步騒动事件的报告就到此结束! 详细情形记载于《萌奈美即将终结世界?》当中,请去看那本书吧。 以上! 报告者:丸井丸男 附注:买来当土产的巧克力香蕉大福被萌奈美吃掉了,希望能申请经费补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tennosathena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校对:tennosathena 修图sthm 所谓同步,是指发生于身边的小事变成世界规模的大事件之现象。 这次发生的地点在武藏虹北高中。 棒球社主将安藤,将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制作的nitrogly(硝化甘油)安装于校内(补充说明,把nitro误以为是「nitoro〔炖鲔鱼肚肉〕」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这件事情与中东世界的纷争发生同步,于是出现了提供中东各国核子武器的q国。 如果坐视不管的话,依先见所看到的未来,中东纷争会成为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火苗。(补充说明,把能够看见未来的先见〔sakimi〕误以为是鸡胸肉〔sasami〕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为了避免演变成最糟糕的状况,我在校内进行搜索与回收活动。 此时之所以让真野萌奈美同行的理由如左: 身为不确定要素的萌奈美,其行动若往好的方向发生同步,世界就能得救;若往坏的方向发展,世界就会确实迈向毁灭。比起放任她四处乱跑,安置在身边才是最能有效压制她行动的做法。 此外,将萌奈美视为毁灭世界者的组织也觊觎着萌奈美的性命。我不能让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在此先说明清楚,我根本一点也不想管萌奈美的死活!这一切都是因为先见看见了萌奈美是拯救世界所必须的人物,命令我「务必赌命保护真野萌奈美的安全」,所以我才会救她(不然我大概会忍不住亲手解决她)。 啊啊,光是回想起来就火大。 萌奈美本人似乎没有恶意,但只要她一有动作,就有极高的机率让周围的人事物出现大量灾害损失。先不论有没有恶意,最主要的问题根本是萌奈美这个人的存在本身才对。 对此当事人严正否认,但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最近她被称为「miss武藏虹北」。当事人似乎误以为这是指「武藏虹北高中第一少女」。为什么她没有办法观察自己的日常行动,然后把这个称呼解释成「武藏虹北高中犯错第一多的超级冒失鬼」呢?实在令人费解。 真是的。那家伙的胡搞瞎搞不知道带给我多少麻烦…… 由于我涌现了深不见底的强烈杀意,在此先写几个关于同步的已知事项转移注意力: ·同步出现的时间点会有某种程度的延迟。 当校内发生的事件(或者是世界上发生的事件)出现同步现象时,最快两者会同时发生。至于依何种事件内容会产生多久的延迟,至今依然不明。 三个月前,有个白痴在美术课上做了一只怪兽,还取了「美久拉斯」(注1:美久拉斯日文音同米克拉斯(mis),是超人力霸王中的怪兽角色。)这种乱来的名字。然而之后世界各地都没有出现绑着粉红色蝴蝶结还擦了指甲油的怪兽,所以由此可以猜测,同步现象最慢应该会在三个月之内发生(关于这件事,我有确实教训萌奈美说:「制作怪兽时要记得一起做出正义使者来!」)。 ·同步发生的原因是肇因于人类的压力。 这是騒动事件发生时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女士所说的话。她似乎猜测到了真相,但其代表的真正意义目前依然不明。要是因为区区压力,结果引发了让世界终结的同步现象,那可让人无法忍受啊! 此外,神田川女士也表示不可能以人为方式刻意引发或结束同步现象。这就像是人类虽然知道台风出现的原因,但还是没办法控制台风的走向一样。至于萌奈美则说:「我也没办法在看到电视上的拉面特辑节目时,控制住因为想吃拉面而开始暴动的自己。」她根本完全搞错方向。 ·同步现象大多以真野萌奈美为中心发生。 这一次关于同步的所有大小事件,几乎都与萌奈美有关。而至于萌奈美从武藏虹北高中毕业之后同步现象是否就会停止这点,至今无从得知。不过我希望能越早弄清楚越好。 如果只要萌奈美毕业就能停止同步现象,让世界重返和平的话,那么必须马上安排一个家教给她(因为她老是说:「我是使用汉字的国家的人嘛!」英文成绩烂到不行!而且,国语的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应该改口说自己是「使用平假名的国家的人」才对!)。 只要写到有关于萌奈美的事,我的血压就会飙高,对健康有害。所以关于同步騒动事件的报告就到此结束! 详细情形记载于《萌奈美即将终结世界?》当中,请去看那本书吧。 以上! 报告者:丸井丸男 附注:买来当土产的巧克力香蕉大福被萌奈美吃掉了,希望能申请经费补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tennosathena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校对:tennosathena 修图sthm 所谓同步,是指发生于身边的小事变成世界规模的大事件之现象。 这次发生的地点在武藏虹北高中。 棒球社主将安藤,将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制作的nitrogly(硝化甘油)安装于校内(补充说明,把nitro误以为是「nitoro〔炖鲔鱼肚肉〕」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这件事情与中东世界的纷争发生同步,于是出现了提供中东各国核子武器的q国。 如果坐视不管的话,依先见所看到的未来,中东纷争会成为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火苗。(补充说明,把能够看见未来的先见〔sakimi〕误以为是鸡胸肉〔sasami〕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为了避免演变成最糟糕的状况,我在校内进行搜索与回收活动。 此时之所以让真野萌奈美同行的理由如左: 身为不确定要素的萌奈美,其行动若往好的方向发生同步,世界就能得救;若往坏的方向发展,世界就会确实迈向毁灭。比起放任她四处乱跑,安置在身边才是最能有效压制她行动的做法。 此外,将萌奈美视为毁灭世界者的组织也觊觎着萌奈美的性命。我不能让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在此先说明清楚,我根本一点也不想管萌奈美的死活!这一切都是因为先见看见了萌奈美是拯救世界所必须的人物,命令我「务必赌命保护真野萌奈美的安全」,所以我才会救她(不然我大概会忍不住亲手解决她)。 啊啊,光是回想起来就火大。 萌奈美本人似乎没有恶意,但只要她一有动作,就有极高的机率让周围的人事物出现大量灾害损失。先不论有没有恶意,最主要的问题根本是萌奈美这个人的存在本身才对。 对此当事人严正否认,但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最近她被称为「miss武藏虹北」。当事人似乎误以为这是指「武藏虹北高中第一少女」。为什么她没有办法观察自己的日常行动,然后把这个称呼解释成「武藏虹北高中犯错第一多的超级冒失鬼」呢?实在令人费解。 真是的。那家伙的胡搞瞎搞不知道带给我多少麻烦…… 由于我涌现了深不见底的强烈杀意,在此先写几个关于同步的已知事项转移注意力: ·同步出现的时间点会有某种程度的延迟。 当校内发生的事件(或者是世界上发生的事件)出现同步现象时,最快两者会同时发生。至于依何种事件内容会产生多久的延迟,至今依然不明。 三个月前,有个白痴在美术课上做了一只怪兽,还取了「美久拉斯」(注1:美久拉斯日文音同米克拉斯(mis),是超人力霸王中的怪兽角色。)这种乱来的名字。然而之后世界各地都没有出现绑着粉红色蝴蝶结还擦了指甲油的怪兽,所以由此可以猜测,同步现象最慢应该会在三个月之内发生(关于这件事,我有确实教训萌奈美说:「制作怪兽时要记得一起做出正义使者来!」)。 ·同步发生的原因是肇因于人类的压力。 这是騒动事件发生时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女士所说的话。她似乎猜测到了真相,但其代表的真正意义目前依然不明。要是因为区区压力,结果引发了让世界终结的同步现象,那可让人无法忍受啊! 此外,神田川女士也表示不可能以人为方式刻意引发或结束同步现象。这就像是人类虽然知道台风出现的原因,但还是没办法控制台风的走向一样。至于萌奈美则说:「我也没办法在看到电视上的拉面特辑节目时,控制住因为想吃拉面而开始暴动的自己。」她根本完全搞错方向。 ·同步现象大多以真野萌奈美为中心发生。 这一次关于同步的所有大小事件,几乎都与萌奈美有关。而至于萌奈美从武藏虹北高中毕业之后同步现象是否就会停止这点,至今无从得知。不过我希望能越早弄清楚越好。 如果只要萌奈美毕业就能停止同步现象,让世界重返和平的话,那么必须马上安排一个家教给她(因为她老是说:「我是使用汉字的国家的人嘛!」英文成绩烂到不行!而且,国语的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应该改口说自己是「使用平假名的国家的人」才对!)。 只要写到有关于萌奈美的事,我的血压就会飙高,对健康有害。所以关于同步騒动事件的报告就到此结束! 详细情形记载于《萌奈美即将终结世界?》当中,请去看那本书吧。 以上! 报告者:丸井丸男 附注:买来当土产的巧克力香蕉大福被萌奈美吃掉了,希望能申请经费补助。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tennosathena 扫图:tennosathena 录入:tennosathena 校对:tennosathena 修图sthm 所谓同步,是指发生于身边的小事变成世界规模的大事件之现象。 这次发生的地点在武藏虹北高中。 棒球社主将安藤,将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制作的nitrogly(硝化甘油)安装于校内(补充说明,把nitro误以为是「nitoro〔炖鲔鱼肚肉〕」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这件事情与中东世界的纷争发生同步,于是出现了提供中东各国核子武器的q国。 如果坐视不管的话,依先见所看到的未来,中东纷争会成为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火苗。(补充说明,把能够看见未来的先见〔sakimi〕误以为是鸡胸肉〔sasami〕的人,即真野萌奈美)。 为了避免演变成最糟糕的状况,我在校内进行搜索与回收活动。 此时之所以让真野萌奈美同行的理由如左: 身为不确定要素的萌奈美,其行动若往好的方向发生同步,世界就能得救;若往坏的方向发展,世界就会确实迈向毁灭。比起放任她四处乱跑,安置在身边才是最能有效压制她行动的做法。 此外,将萌奈美视为毁灭世界者的组织也觊觎着萌奈美的性命。我不能让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在此先说明清楚,我根本一点也不想管萌奈美的死活!这一切都是因为先见看见了萌奈美是拯救世界所必须的人物,命令我「务必赌命保护真野萌奈美的安全」,所以我才会救她(不然我大概会忍不住亲手解决她)。 啊啊,光是回想起来就火大。 萌奈美本人似乎没有恶意,但只要她一有动作,就有极高的机率让周围的人事物出现大量灾害损失。先不论有没有恶意,最主要的问题根本是萌奈美这个人的存在本身才对。 对此当事人严正否认,但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最近她被称为「miss武藏虹北」。当事人似乎误以为这是指「武藏虹北高中第一少女」。为什么她没有办法观察自己的日常行动,然后把这个称呼解释成「武藏虹北高中犯错第一多的超级冒失鬼」呢?实在令人费解。 真是的。那家伙的胡搞瞎搞不知道带给我多少麻烦…… 由于我涌现了深不见底的强烈杀意,在此先写几个关于同步的已知事项转移注意力: ·同步出现的时间点会有某种程度的延迟。 当校内发生的事件(或者是世界上发生的事件)出现同步现象时,最快两者会同时发生。至于依何种事件内容会产生多久的延迟,至今依然不明。 三个月前,有个白痴在美术课上做了一只怪兽,还取了「美久拉斯」(注1:美久拉斯日文音同米克拉斯(mis),是超人力霸王中的怪兽角色。)这种乱来的名字。然而之后世界各地都没有出现绑着粉红色蝴蝶结还擦了指甲油的怪兽,所以由此可以猜测,同步现象最慢应该会在三个月之内发生(关于这件事,我有确实教训萌奈美说:「制作怪兽时要记得一起做出正义使者来!」)。 ·同步发生的原因是肇因于人类的压力。 这是騒动事件发生时科学社社长神田川永远女士所说的话。她似乎猜测到了真相,但其代表的真正意义目前依然不明。要是因为区区压力,结果引发了让世界终结的同步现象,那可让人无法忍受啊! 此外,神田川女士也表示不可能以人为方式刻意引发或结束同步现象。这就像是人类虽然知道台风出现的原因,但还是没办法控制台风的走向一样。至于萌奈美则说:「我也没办法在看到电视上的拉面特辑节目时,控制住因为想吃拉面而开始暴动的自己。」她根本完全搞错方向。 ·同步现象大多以真野萌奈美为中心发生。 这一次关于同步的所有大小事件,几乎都与萌奈美有关。而至于萌奈美从武藏虹北高中毕业之后同步现象是否就会停止这点,至今无从得知。不过我希望能越早弄清楚越好。 如果只要萌奈美毕业就能停止同步现象,让世界重返和平的话,那么必须马上安排一个家教给她(因为她老是说:「我是使用汉字的国家的人嘛!」英文成绩烂到不行!而且,国语的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应该改口说自己是「使用平假名的国家的人」才对!)。 只要写到有关于萌奈美的事,我的血压就会飙高,对健康有害。所以关于同步騒动事件的报告就到此结束! 详细情形记载于《萌奈美即将终结世界?》当中,请去看那本书吧。 以上! 报告者:丸井丸男 附注:买来当土产的巧克力香蕉大福被萌奈美吃掉了,希望能申请经费补助。 scene01 萌奈美对社团活动开窍了 太美了…… 我凝视着自己最爱用的碗公,它那柔顺的曲线,令人不禁联想到希腊的女神雕像。颜色是一片纯白。这是我在路过的百元商店里发现的珍品,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不行,我不可以继续这样着迷地看下去了。现在是上学前,每一分一秒都要珍惜! 我把盒装纳豆倒进碗公里,将右手拿着的筷子分开了约二十八度角。 「萌奈美,要出动了!」 一把筷子插进纳豆当中,我立刻开始不断搅拌。现在,我脑中仅有一片清明之「无」。 pipipipi——事先设定好的厨房闹钟,将我从开悟的境界唤了回来。 碗公中有着彻底搅拌均匀、冒出白色泡沫的纳豆。 接下来,就是把附加的酱汁,以及切碎的秋葵、泡菜、葱花及海苔加进去。轻微搅拌几下后,再把腌渍乌贼、鲔鱼罐头、无油炒蛋,以及呛辣非凡的白萝卜泥全部投入! 坐在对面吃早餐的弟弟智希,脸上带着疲惫不堪的表情。 「没睡好吗?脸色很差呢。」 我这个做姊姊的明明这么体贴地担心他,他却说: 「一大早就看到这么诡异的纳豆,当然会觉得不舒服啊。」 无视智希的发言,我继续动手完成我的纳豆。加入少量的美乃滋和辣椒之后,我左手小心谨慎地拿起了酱油罐。此刻要是弄错酱油的分量,至今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右手的筷子不断搅拌,同时缓缓倾斜左手的酱油罐。 酱油嘶的一声落下……还不够、还不够…… 「就是现在!」 我向上挥起了拿着酱油罐的手。 顺势飞散的酱油,在智希的白衬衫上描绘出完美的圆点图案。 「……」 智希默默离开座位,大概是去换衬衫。毕竟圆点图案的衬衫违反校规嘛,这也没办法。 我将白饭添在刚拌好的纳豆上,再洒上柴鱼片。 「我要开动了。」 郑重地双手合十之后,我开始全神贯注地扒饭。 嗯……太好吃了! 我可以感觉到,一股足以度过炎炎夏日的力量正在我的体内逐渐扩散开来。 视线转向电视,萤幕上正播放着晨间新闻。 一个月前在加拿大发现的巨大裂缝,似乎决定在四天后开始进行正式调查。虽然诡谲多变的气候和险峻的地形一再抗拒人类入侵,但看来最终还是找到解决方法了。 不过再怎么说,还真是辛苦他们了。那些调查队员们大概没办法吃到热腾腾的纳豆盖饭吧,既然如此,只好由身在日本的我代替他们尽情品味了! 另一则新闻是温哥华举办的国际艺术节。其目的是透过艺术进行国际交流,进而促进世界和平。姑且先不管世界和不和平,这个活动的真正注目焦点是在最后一天,聚集了各国一流演员共同演出的舞台剧「we are not alone」。不只是舞台剧演员,电影演员也会参与演出,所以又以「演技的大混战(battle royal)」一名而备受期待。 电视萤幕接连出现诸如最近付出巨额离婚赡养费的好莱坞巨星、昔日知名老牌女演员等人的照片。至于现在画面上摆出胜利手势的,则是舞台剧导演兼编剧的乔治·穆恩(gee moon)。虽然聚集了全世界的演员,可是到底要用什么语言来演出呢? 想到这里,换好衣服的智希回来了。他伸手指着我正在吃的盖饭说: 「我说啊,与其吃那种乱七八糟的纳豆,什么都不加不是更能吃出纳豆本身的味道吗?」 哼,竟然不懂装懂——就在我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智希慌张地叫起来: 「哇——你什么都别说!姊姊要是开口的话,纳豆一定会喷出来!」 「呼喔喔呼喔(你这个蠢蛋)!」 从我口中喷出去的纳豆,拖着一条长长的丝袭向智希。 智希用手护住了衬衫。 我不理会他,继续说: 「确实如你所说,如果想品尝纯粹的纳豆的话,什么都不加才正确。可是啊,我们还年轻喔!如果不趁现在挑战纳豆的各种可能性,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挑战呢!什么都不加的纳豆,等年纪大了之后再来吃就行啦!」 伴随着我的高谈阔论,纳豆就这么黏上了智希毫无防备的脸。 「……」 智希站了起来。他应该不是受到我的论点所感动而起身拭泪,纯粹只是去洗脸而已。 我用筷子把智希放弃继续吃的腌渍小黄瓜拉了过来。不对,他说不定并没有放弃,但那只是 微不足道的小问题罢了。 脸洗干净的智希回来了。他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后只是默默将电视切换成录影模式。 「喂喂喂,你姊姊可是正在学习世界情势,这是在干什么啊!蠢弟弟!」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昨晚的深夜电影『外星人东京现身形』有没有录到而已——」 喔喔,是有这件事没错! 这个月的深夜电影主打是「侵略者降临!hey、hey、hey!」,播放的是「外星人入侵电影特辑」。例如「id4星际终结者」、「天际浩劫」等,用一种「如何啊!」的炫耀般豪迈气势大量播放凶恶外星人前来征服地球的电影。 据说收视率高得吓人。 我当然也非常有兴趣,不过要是现在突然从新闻转换成娱乐电影,将会伤及我身为姊姊的威严。更何况我也是真的很在意世界情势。 「我非常了解智希你想表达什么,不过现在是世界情势比较重要喔。」 「姊姊之前明明从来不看新闻不是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开始看了?」 智希的指摘一点也没错。 可是我已经经历过同步现象了。既然体会到自己的世界并不止限于狭隘的周遭事物,而是和巨大的地球整体息息相关,那么现在就不是想着「那个名称有没有写错啊?应该是『外星人东京现身』才对吧?」的时候。(注2:「外星人东京现身形」(宇宙人东京に现わる)为日本1956年上映的外星人特摄电影。此处是指电影名称的「现わる」应为「现る」。) 「等到智希长大之后就会懂了。」 我露出了年长者特有的微笑,把黏在碗底的纳豆送进嘴里。 好,既然肚子也填饱了,就来自我介绍吧! 我的名字叫真野萌奈美,是武藏虹北高中的二年级学生。 基本上我是个随处可见的平凡高中女生。我一直认为自己今天会过得跟昨天一样,而同样的明天也一定会到来。 不过这单纯的生活发生了钜变。 一个名叫〇男(丸男)的忍者突然出现,说我的学校和世界上的重大事件发生了同步现象。 而且他还说我是「不确定要素」,只要稍有不慎我就会害世界毁灭之类的吓人话语。 至于那个称作「同步」的玩意,就算我听了〇男的解释也一样无法理解。因为〇男自己也不是很懂,所以当然无法仔细说明。 简单来说,同步大概就像是「吹大风木桶店就会赚大钱」(注3:吹大风木桶店就会赚大钱(风が吹けば桶屋が储かる),日本谚语,意指看似无关的事情却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影响。逻辑为「大风吹起风沙造成盲人变多;盲人买三味线来弹奏赚钱;猫被抓去剥皮做三味线;猫变少了老鼠就变多;没有东西吃的老鼠咬破木桶;最后木桶店赚大钱」。)一样吧? 总之,我虽然不懂原因是什么,但是同步现象就是发生了。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像之前也发生了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同步现象,不过呢,多亏了我这个「不确定要素」大显身手,最后成功拯救了地球(值得骄傲!)。 未来好像有某种程度是决定好的,但我的行动会让决定的未来出现改变。若是往好的方向变化倒还无所谓,可是不确定要素——也就是我,只要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引发世界终结这种未来。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〇男已经回山里去了,之后也没有再发生类似同步的事件。 日日平稳——每天早上我都会吃下满肚子的早餐然后前往学校。虽然一成不变,但是我和平的日常生活终于回来了。 不过啊,今天好像吃太多,肚子感觉有点沉重就是…… 天空好蓝。 遥远远方,可以看到层层叠叠像是挤满了鲜奶油一样的积雨云。唔……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明明还不到八点,气温却节节上升。现在已经迈入盛夏了。 再过三天,就开始放暑假了!一想到这,我就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我站在彷佛直达天际的陡峭坡道前挺起了胸膛。据说每年都有大量学生因为这条坡道而中途退学。周围的其他学生早已因为柏油路面升起的热气而不支倒地。哼,这点程度的热气,怎么可能敌得过吃下特制纳豆盖饭的我呢! 我喜欢夏天。虽然缺点是食物容易腐坏,不过这是个刨冰、面线和西瓜都很好吃的季节。 「怎么啦?露出这么开心的表情。」 琉菜出声向我打招呼。她拥有让人羡慕不已的丰满身材,还有笔直的黑发。蓝色缎带在她的胸前微微晃动。个性有点不知变通,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拿着蕾丝手帕轻轻按压鼻尖汗珠的动作,实在太有女人味了(……反正我就是适合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啦)。 「早安~琉菜。今天的天气也很棒呢!」 看到我的笑脸,琉菜轻轻叹了口气。 「萌奈美真有精神啊,明明今天也很热……你该不会吸收了太阳能转换成自己的动力吧?」 「不是喔。让我有精神的是柴鱼高汤的香气——今天的便当是什么?」 「你的鼻子还是和狗一样灵呢。」 琉菜把放有便当的托特包举至肩膀高度。 「是面线,我煮了很多喔。是用面粉、盐巴和食用植物油杆出来的面线,所以不必担心会糊掉。高汤也确实用了柴鱼片熬煮喔。」 我在心中不断地摇着尾巴。 琉菜总是为了大食量的我多做一份便当。真是的,她为什么这么善良呢!如果我是男生的话一定会把琉菜娶回家。 满心幸福的我身旁,一台骑乘者整个人站起来狂踩的脚踏车正摇摇晃晃地向上前进。 坡道半路上有个操场。坡道尽头就是学校正门,不过会朝正门前进的只有一年级生。二年级以上的学生都直接穿越操场前往校舍,因为爬上用来当成观众席的斜坡阶梯能更快抵达教室。操场上,足球社、棒球社、田径社和橄榄球同好会正在晨练。每个社团都有各自的练习空间,不会干扰到其他社团。 之前他们曾互相争夺练习空间,结果中东地区随之发生领土纷争。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我对着正在练习的社员们双手合十祈祷。 校舍周围摆放着像拒马似的大量花圃。这是「想让学校埋没于花朵中」的小川老师的爱之结晶。花儿们全都非常有朝气,彷佛期待着什么愉快的事情发生一般——此种感觉传达了过来。我在鞋柜前脱下鞋子。 琉菜一把鞋柜门打开,三个信封随即飘落地面。是情书。「致桐野琉菜小姐」——三封信的笔迹都不一样,但是都能让人感受到对方是拚了命地写下。 「真受欢迎呢,琉菜。」 在现在这种时代舍弃了方便的携带型电子产品不用,而改用老式的手写信件发动攻势,光从这一点就能清楚了解对方的热情。不过琉菜却露出了苦笑。 「真伤脑筋呢。」 「你在说什么奢侈的话啊?不要的话分一封给我好了。」 琉菜看着伸出手的我微微摇头。 「看吧,说了这么多,但琉菜其实也很高兴不是吗?你就老老实实地表示开心就好啦。」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要是把信交给萌奈美,寄信的人好像会变得不幸——」 「……」 琉菜……你在无意之间伤了我的心啊。 我一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一边打开我的鞋柜门。 此时,我看到里面有一个信封! 「喔喔——!」 我忍不住放声大叫。有信放在鞋柜里——这可是我十几年的人生当中第一次发生啊! 「萌奈美不也很受欢迎吗!」 琉菜轻轻拍了我的背一下。 「还好啦。不管怎么说,我也是『miss武藏虹北』呀。」 看见露出微笑的我,琉菜不知为何移开了视线。 这可不是老王卖瓜,我现在被称为「miss武藏虹北」。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可爱到那种程度,不过硬是推辞的话反而会被认为是骄傲自大的女生。 没错,我就是「miss武藏虹北」。我不会刻意否定这一点! 「欸,里面写什么?」 我挡住了琉菜探头探脑的视线,仔细观察信封。 外表像是用来放邀请函的纯白长方形信封,可以感受到寄信人的认真个性。正面有一行列印出来的「真野萌奈美小姐」文字。嗯哼,能够轻松操作文字编辑软体,表示对方也很有未来发展性,毕竟会使用电脑可是未来能否出人头地的最基本条件啊。 我从信封里抽出信纸。 上面出现一行印刷字体「来自图书委员会的通知」,下方是用相当潦草的字迹写出了第一学期的结业式日期,然后又是一行印刷字体「之前请归还借阅书本」。 剩下的空白位置则是用铅笔龙飞凤舞地大骂: 『每次、每次都无视我们的还书日期!这次要是没有在第一学期结束前还书,我就把你抓来在校内游街示众,然后钉在木架上处以桀刑!给我小心一点!图书委员会委员长 白川文彦』 每一个字都迸发出强大的愤怒。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点感动自己竟然看得懂「桀」这种困难的字。不对,真正值得称赞的人应该是写得出这个字的图书委员长吗—— 「欸,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啊?」 琉菜试图从我手中抢走信纸。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我也不能让她看见这张纸条。 「呃——这个啊……信上说到结业式之前有很重要的事——而且措词实在太热情了,让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啦!」 我慌慌张张地将双手藏到背后。 就在这一刻—— 我突然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身体内部整个向外翻了出来,也像是被恶魔的细长舌头舔了脖子似的感觉…… 于是我控制身体的动作因此慢了一拍。手拿纸条往后甩的力道让我的身体夸张地转了 一圈,直接撞上鞋柜。 头昏眼花…… 就算不看也知道。巨大的鞋柜正在我的背后接二连三地倒下去……鞋柜一边倒下,一边把木台和伞架往外撞飞,然后木台和伞架再撞倒隔壁的鞋柜,隔壁的鞋柜又撞飞木台和伞架,然后木台又把隔壁的隔壁的鞋柜给—— 现在已经是鞋柜骨牌的状况了。 我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看着学校的换鞋区逐渐变成地狱绘卷图。 ——拜托,至少不要有人 被压在鞋柜底下! 只对自己有益时才会做的祷告上达天听了!明明发生了这么巨大的灾害,伤害却是0。 只不过……放在换鞋区角落的话剧社大型道具不幸被压在鞋柜底下,壮烈成仁。 我合掌默哀…… ——上一次被人要求跪坐听训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放学后,我在话剧社的社团教室里如此想着。 自从升上二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要求我跪坐了。去年应该有三次吧?记得是因为我把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全部弄坏,还有不小心把游泳池的水放光,然后第三件是什么来着……? 再说,就算要我跪坐听训也没用。老师们应该都已经心照不宣了才对。像训导主任黑岩老师也为了今天早上的事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最近我开始理解你其实并没有恶意,也知道就算要你跪坐听训也没用了——不过话说回来,就是因为你没有恶意所以才会拿你没办法啊……」 最后一句已经不是说教,比较像是抱怨了。 不过至少他已经知道要我跪坐并没有用,也算是颇有收获吧? 然而现在的问题,在于我眼前的这些人是否理解这一点……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 「弄坏大型道具的人就是你,对吧?」 月影彪子学姐站在正襟危坐的我面前如此说道。 三年级的彪子学姐是话剧社的社长。她有着一头短发和缺乏起伏的五官,说话方式相当平稳,没有任何特徵。但是只要一站上舞台,不管什么样的角色都能淋漓尽致地完美演出,是位拥有天赋才华的女演员。 在她身旁的四名话剧社社员则露出了「我们是话剧社四天王!」的模样站立不动。 我无路可逃。 「我说对了吗?」彪子学姐再次发问。 「啊,这个嘛……正确来说,应该是图书委员会发来的催促还书通知——」 「通知书是不会破坏大型道具的。」 彪子学姐打断了我的话语。她的眼睛不带丝毫情感,反而更让人害怕。 「请问你知道话剧社目前处在何种情况之下吗?」 我摇了摇头。 「目前我们因为社员不足而处在命悬一线的情况。实际上学校也已经把我们视为废社社团,今年度没有发预算给我们。」 说到「预算」两字时,彪子学姐的眼睛流露出黯淡的光芒。那是为钱所苦的人才有的眼神。 现在我们学校正在进行整肃弱小社团的废社计划。人数过少或是没有活动实绩的社团,就会由小川老师主导进行「断舍离断舍离!」运动而接二连三地废社。至于多出来的预算则会分配给人数较多或是表现优秀的社团。 彪子学姐望向远方说: 「结业式那天下午,我们话剧社会进行特别公演。如果能够演出让小川老师他们感动的话剧,或许就会许可我们社团继续营运。我们当初是如此交涉的。」 那还真是太好了呢。 「到结业式为止,包括今天只剩下三天时间。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修理大型道具。」 彪子学姐的话一说完,站在周围的话剧社社员全部用力点头。 「就是这样,所以请你用身体偿还吧。」 用身体偿还!——这句话让我心脏猛力跳了 一下。 「麻烦你加入话剧社,立刻将大型道具修理好。你不会有异议吧?」 ……什么嘛。用身体偿还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就在我感到有些安心的时候—— 「请等一下,社长!」 其中一名话剧社社员、二年级的江藤德儿同学插嘴进来。深蓝色的短外套,以及把毛巾绑在额头上的模样,看起来真是像极了木工学徒。 「绝对不能让真野萌奈美加入!我一年级的时候和她同班,所以非常清楚,这家伙的笨手笨脚已经到达神的境界了。如果不想让灾情继续扩大,最好不要和真野扯上任何关系!」 真不愧是话剧社社员,咬字清晰、嗓音清脆啊! 「可是你拚命做出来的大型道具是她弄坏的喔。这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总比其他大型道具也一起弄坏好。」 江藤同学露出了看白蚁似的眼神注视我。他说话的方式真的很过分,但现在不容我反驳。 副社长天野凉学长拍了拍江藤同学的肩膀说: 「冷静点,江藤德儿学弟。从目前状况来看,我们不管是人手还是时间都不够,现在让她加入才是最好的办法。就算再怎么笨手笨脚也是个高中生,多少还是能完成一定程度的工作吧?」 天野学长一边注视着学校的电脑萤幕一边这么说。萤幕上显示着计算程式表格。他大概正在输入登台前的练习排程和大型道具的制作进度吧。 戴着黑框眼镜的天野学长感觉很像物理老师,他冷静的语气应该也是原因之一。 「真野根本不是高中生,而是白蚁啊!」 江藤同学提出反驳。果然没错,他果然把我当白蚁啊。虽然我成功猜中了他的想法,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天野学长无视江藤同学的发言,朝着另外两个一年级社员发问: 「高木小鸠学妹、柴座市学弟,你们怎么想?」 「……」 高木学妹低头不语。名字叫做小鸽子(注4:「鸠」在日文当中是鸽子的意思。),态度也相当内敛,但是她高大的身材乍看之下实在很像男生,长相也很男孩子气,给人一种胆怯的宝冢歌剧团演员(注5:宝冢歌剧团为日本歌剧团,最著名的就是团员全为女性,男性角色亦由女性反串。)的感觉。 「如果真的这么担心,就请江藤学长监视真野学姐的行动不就好了?如果可以增加一个社员,那么就算公演失败,说不定还是可以取消废社决定。」 另一个一年级社员柴学弟这么说。他的外表非常稚气,就算说他还是国中生我也不意外。 他一开口,手中的线控人偶就跟着动来动去。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公分高的线控人偶,外观看起来就跟美术课用的人形木偶一样,没有脸也没有穿衣服。 「所以,我赞成让真野学姐加入。」 线控人偶迅速举起了手,简直就像是活生生的一样。 「你才加入话剧社一个月而已,根本不知道开演前到底有多忙。我们现在的进度已经像是走钢索一样岌岌可危了!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抱着真野这颗炸弹啊!」 我从白蚁变成炸弹了呢。应该把这想成是某种进化吗? 「那个……我也很清楚自己很冒失。」 我看准时机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所以要是为各位添麻烦就太不好意思了——现在就容我失陪吧!」 就在我战战兢兢地立起因跪坐而麻掉的双脚,转身背对所有人的瞬间—— 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让我整个身体浮在半空中。 是高木小鸠学妹。小鸠学妹把我举起来了。 「……请帮帮话剧社。」 小鸠学妹用快要消失在风中的微小声音这么说,真的想找人帮忙的是我才对啊。要是她用这个姿势向后倒的话,就是个完美的德式后桥背摔了。我还不想死啊! 「冷静一点吧,高木学妹。那个,总之先把我放下来,好吗?」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只见她不断地轻声喃喃道: 「要是话剧社消失……我就没有容身之处了。拜托你。」 嗯,我才想拜托你啊。拜托快放开我吧 ! 「放开她,高木学妹。」 彪子学姐的声音让我好不容易重返地面。 「让我做个总结吧。」 彪子学姐俐落地说道。社员们紧张了起来,连柴学弟的线控人偶也跟着立正不动。 「现在我们社团的状态已经是忙到连猫的手都想借来用了(注6:此指日本谚语「连猫的手都想借」(猫の手も借りたい),意指忙得不可开交。)。不管真野学妹到底有多笨手笨脚,相信还是比猫的手要好得多。」 彪子学姐望向江藤同学。 「修理大型道具这件事也是,比起江藤学弟一个人,有真野学妹帮忙应该会更快完成吧?」 「……」 江藤同学想说的话应该像山一样高,但他却连开口也没办法。 彪子学姐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说: 「所以呢,我们话剧社欢迎真野学妹的加入。」 没有任何人出言反对。有种「社长做出的结论是绝对的,不容许任何异议」的气氛。 不行,就算社员们遭受到言论控管,我还是要提出异议! 「请等一下!我果然还是无法加入话剧社。关于大型道具方面我的确有责任,所以会负起责任修理,不过这和入社是两码子事!」 我不可以被现场气氛牵着鼻子走。该说的话还是要好好说出来才行—— 「我们都已经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是坚持不愿意入社吗?」 一点也不低声下气的彪子学姐如此说道。 站在一旁的高木小鸠学妹沉下腰,摆出「德式后桥背摔,就是用肚子把人扔出去」的姿势。 不过我的意志还是不变。 「我是在自由的旗帜之下自由生活的人!」 如果是连续剧,现在正是播放主题曲的时候。 「嗯哼……」 彪子学姐竖起了一根指头。 「那就这么办吧。我这里有一张站前超级澡堂(注7:超级澡堂(ス—パ—銭汤)是日本公共浴池的型态之一,比起一般的澡堂多了许多设施。)『you!游!汤!』(注8:「you!游!汤!」三字在日文当中发音相同,其中「汤」为澡堂的意思。)的特别优待券——这样能不能让你回心转意呢?」 她从制服的胸前口袋里拿出了特别优待券。 「只要有这一张,不管是按摩浴、三温暖、擦澡、按摩,还是露天澡堂,全部都可以任意使用。另外泡完之后还会招待『免费的水果牛奶』。怎么样?」 我脑中的「得失损益专用计算机」开始运作,眨眼间便得到了结论。 「我知道了。既然各位如此期待我的表现,那么我当然不能不接受。虽然不知道能为社团贡献到什么程度,不过我会尽全力让话剧社继续存在下去的!」 我伸出右手,彪子学姐以为我要握手而跟着伸出手。我无视她,直接拿走了特别优待券。 很好,等着我吧!水果牛奶! scene02 萌奈美在超级澡堂里脱胎换骨 我把左手叉在腰上,仰头望着斜上方四十五度角,然后再把右手的水果牛奶一口气灌进我的喉咙深处。 哇喔喔喔喔喔喔喔喔!水果牛奶逐渐滋润了我因为三温暖而流干汗水的身体! ……实在太棒了。 这里就是超级澡堂「you!游!汤!」。听完话剧社的训话之后,我紧握着刚到手的特别优待券,前来泡澡放松一下。 明天就要正式开始进行话剧社活动,所以在那之前,我必须在超级澡堂里好好疗愈一下我的身心才行。 那么,我还没使用过的项目有哪些呢…… 我看着设施使用说明并思考着。我已经在三温暖室里烤到差点变成木乃伊,脚底按摩则因为实在太痛而不小心把按摩师大叔给踢飞。所以现在剩下的还有——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身穿日式工作服的「you!游!汤!」员工姊姊出声叫住我。 「小姐,想不想试试『精油指压按摩』呢?」 我摇了摇头。她接着又说: 「请务必试试看。精油指压按摩是使用芳香精油滋润全身,再透过按摩促进淋巴循环,可以有效去除水肿和消除全身疲劳喔。」 嗯……虽然听不太懂,不过大概就像是在炸鸡块的时候,必须把鸡肉和大蒜酱汁一起丢进塑胶袋里仔细揉捏入味的感觉差不多吧? 不过能够消除疲劳这一点倒是不错,毕竟明天开始就有话剧社的剧烈劳动在等着我啊。 「那么请到这里来。」 员工姊姊带着我走到精油指压按摩的房间里。 这个小房间稍微有点昏暗,飘散着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这应该是芳香精油的味道吧? 我换上了员工姊姊交给我的、有点像是高衩泳装的衣服。 「请在这里趴下。」 我依言趴在一张铺着毛巾的床上。 员工姊姊从脚开始帮我按摩。啊啊,真是极致幸福啊~ 「小姐的肤质真好呢。」 被夸奖了!我开心地在心里偷笑起来。 「现在有很多人因为过分减肥而导致皮肤变差,不过小姐的肌肤很光滑喔。」 没错,我完全没做任何减肥之类的事喔。 「真不愧是miss武藏虹北啊。」 员工姊姊的话让我吓了一跳。 「为什么你知道我是miss武藏虹北呢?」 我歪着头反问,而员工姊姊露出了微笑。 「我当然知道呀,因为很有名嘛。」 是吗,原来我这么有名吗!我把脸埋进了毛巾里吃吃傻笑。真伤脑筋啊……变得这么有名,以后不就没办法随便出门买零食吃了吗? 员工姊姊的手从我的背后滑到腰侧。 「不过,看来似乎开始有一些多余的赘肉了呢。」 怦咚!我的心猛地一跳。最近为了不中暑,所以的确有刻意强迫自己多吃一点…… 「不管桐野琉菜小姐做的面线有多好吃,吃太多还是对身体不太好喔。」 ……哎呀?为什么这位员工姊姊会认识琉菜呢?不对,不只如此,她还知道今天中午琉菜带了面线给我…… 这位员工姊姊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我听见了呵呵呵的笑声。 我回过头看向员工姊姊,她正开心地笑着。只见她把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像是拿下面膜一样撕下一片薄薄的面具。 「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就表示你的眼睛还是一样对不到焦呢。还是说我的变装实在太完美,导致你看不出来呢?」 面具下方的那张脸是——纳、纳鲁造! 「好久不见啦,萌奈妹。」 纳鲁造的白色牙齿闪闪发光,我则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侧脸挥出一记右勾拳。 讲什么「好久不见」啊! 随便乱摸清纯少女的身体,难道没别的话可说了吗! 权田原大造——本名纳鲁造。 不对,错了错了。权田原大造才是他的本名。不过,像纳鲁西斯一样是个超级自恋狂的纳鲁造,坚持「权田原这种名字根本不适合如此美丽的我」而完全不承认这个名字。 所以我才会叫他纳鲁造。 其实我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变成自恋狂。他的确身材高眺,又有一头带着轻微波浪的头发,简直像个帅哥演员一样。不过性格方面的问题还满严重的就是……不管长相再怎么清秀美丽,会觉得「自己超可爱」到这种程度的人,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啊。 啊,差点忘了最重要的大问题。 纳鲁造过去隶属于一个叫暗杀臣的暗杀集团。前阵子发生同步事件的时候,他收到了暗杀臣的命令,企图杀死我。 最后纳鲁造决定不杀我,离开了暗杀臣。暗杀臣似乎有一定得杀死背叛者的戒律,所以我以为他应该在日本各地到处逃命才对—— 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超级澡堂这种地方啊? 现在纳鲁造正在「you!游!汤!」的医务室里治疗我刚刚招呼在他脸上的必杀勾拳。而我则是先一步在附近的家庭餐厅里等他。 在我吃完了超巨大圣代时,左脸上贴着纱布、令人不忍卒睹的纳鲁造终于来了。他现在穿的不是超级澡堂的制服,而是白麻制的西装,头上戴着硬草帽。 「久等哩,萌奈妹。」 可能是因为不方便张嘴的关系,他的发音有点怪异。另外微笑时牙齿的光芒也有点微弱。 我用力拍了桌子一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嚣张地问道: 「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说。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随便乱摸女孩子的身体?」 「看来我似乎被当成色狼看待了呢。」 纳鲁造苦笑道。他向服务生小姐点了一杯冰咖啡,然后死盯着我回答: 「我是来见萌奈妹的。只是想让你吓一跳,所以才躲进了精油指压按摩的地方。」 然后就顺便乱摸女孩子是吧? 我又加点了宇治抹茶白玉金时刨冰之后,向纳鲁造问道: 「所以你现在在做些什么?高中呢?中途退学,然后变成打工仔?还是家里蹲?从你刚刚的完美女装扮相来看,难不成是在同志酒吧工作?」 纳科造用手指抵着额头,摇了摇头。 「你对我的印象似乎相当扭曲耶。」 他从皮制名片盒当中抽出一张名片给我看。 名片正中央有着大大的「mic」字样,还有手机号码和电子信箱,不过其他像是所属公司和职称都完全没写。另外还带有一点淡淡的蔷薇香气。 「这是什么?」 「是我的名片。」 「可是上面没有写『权田原大造』呀?」 纳鲁造发出的气息突然改变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彷佛连空气都能因此烧焦。 「不准用那个名字叫我。」 我发着抖不断点头。 这么说来,纳鲁造的确很讨厌自己的名字,而且似乎也有要求周遭的人叫他「米克」吧?……虽然我都无视,直接叫他纳鲁造就是了。 「就是这样,所以希望萌奈妹也能叫我mic。」 「我知道了,米克。」 结果纳鲁造啧啧啧地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 「不是米克,是mic!把重音放在『m』,mic!」 纳鲁造像是咬着下唇一样发出声音。真是的,这家伙有够麻烦。 我下定决心絶对不叫他mic。 「先别管名字了。这张名片上既没有公司名称也没有部门名称,根本什么也没有啊。」 「因为 我现在是在不适合公开写出名称的地方就职呀。」 纳鲁造用装模作样的动作拿起杯子。小指头当然是翘起来的。 「因为萌奈妹那件事,我脱离了暗杀臣,之后可是过得很辛苦呢。」 「真亏你没有被宰掉啊。」 在我表达佩服之意时—— 「首要原因是因为我可是一流的,第二则是多亏了就职地点的福啊。」 纳鲁造对着我眨了一下右眼。 「就算是暗杀臣,也没办法随便对我的就职地点出手。除非他们做好了相当大的觉悟。」 「……你到底在哪里工作啊?」 纳鲁造露出了像是准备揭开秘密的小孩子一般的眼神,回答道: 「interpol。」 此时我还不知道interpol指的是国际刑警组织——基本上,普通的高中女生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所以我把「interpol」误会成「interphone(对讲机)的推销贩卖公司」也非常合情合理,对吧? 「你应该不太习惯这种工作吧?不过还是要加油喔。我家准备汰旧换新时,会连络你的。」 「喔……虽然不太懂你在讲什么,不过请多指教了。」 纳鲁造含糊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问出了我最在意的问题: 「所以你到底来做什么?如果还想要我的命的话,我可以奉陪喔。」 结果纳鲁造只是耸了耸肩。 「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来见萌奈妹的——所以可以请你把藏在桌子下面的塔巴斯科辣椒酱和叉子放下来吗?」 被发现了吗……我一解除武装,纳鲁造就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 「终于可以安心了。你要是大闹起来,世界的某个角落说不定会出现大怪兽呢。」 他警戒的问题点似乎不太对劲啊…… 「我来见萌奈妹是真的喔。因为我有点担心你——应该说我有点担心日本,所以昨天晚上才从法国赶回来的。」 「你的公司在法国吗?」 「嗯……不过与其说是公司,应该说是总部吧。」 拿着杯子的纳鲁造露出了有点茫然的表情说: 「最近高层人士似乎有点坐立不安。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但却又没办法对应的感觉……而且也没发出什么命令,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我听不懂。相信纳鲁造也知道我一定听不懂,所以他又补了一段说明: 「考试前,要是不念书的话有可能会留级。可是就算想念书,考试范围又困难到不知该从何念起。如果解释成这种状况,你有办法听懂吗?」 嗯,我莫名地可以理解。于是我满脸笑容地点头。 但是我无法理解的是,这个状况和推销对讲机到底有什么关系? 「难道没有曾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报吗?」 我这么一问,纳鲁造随即摇了摇头,接着又轻声吐出一句话: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说不定已经掌握到什么了。」 「那家伙?」 「『斜天之丸』——丸井丸男啊。」 啊啊,那家伙啊。自从他回去山里,连一封邮件也没传给我过。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此时巧克力香蕉大福的触感突然回到了我的嘴唇上……讨厌,脸颊好烫。 我像是为了模糊焦点似地搅动着宇治抹茶白玉金时刨冰,同时询问纳鲁造: 「既然斜天一族掌握了情报,那么暗杀臣应该也会知道些什么吧?」 纳鲁造再次摇头。 「暗杀臣是专门负责暗杀的。相较之下,斜天一族比较擅长收集情报。」 原来如此。台面下的世界也是有做好工作分配的。 「所以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明天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有没有人要买对讲机喔。」 「不,之后我必须去加拿大。」 加拿大!——这还真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啊。 「行商吗?」 我的问题让纳鲁造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不是……基本上是工作啦。国际艺术节的警备工作。」 喔喔,国际艺术节!今天早上的新闻好像有提到。 纳鲁造将冰咖啡的吸管咬在嘴里。平常我看到使用吸管的男生,只会觉得「哼,真懦弱!」 但是纳鲁造实在很适合用吸管,所以我也没办法说什么。 「萌奈妹应该知道前几天南非各地因为争夺水源而发生了一连串纷争吧?」 我用力点头。自从同步事件过后,决定和世界情势一起共存的高中女生,就是在说我啦。 「不过有件事情新闻没有报导出来。其实在进行纷争调停的途中发现了许多生化武器,而且已经调整成随时都能使用的状态——」 「……」 「你知道这是多危险的事情吗?」 我露出灿烂的微笑。 即使决定和世界情势共存,但是仍然不会去讲究细节的高中女生,就是在说我。 根据表情一脸无奈的纳鲁造的说明,不管是生物武器还是化学武器,都有制定相关的禁止公约,来限制其生产与持有的数量。这似乎是从人道观点上做出的决定,但是与其决定这种事情,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禁止战争不就得了。 「国际间决定的公约已经有名无实化了。从现在的气氛来看,就算各国无视公约发动战争也一点都不奇怪。」 「是这样吗?」 「就像是校规,只要多数学生都愿意遵守的话就不会出现问题。然而,要是大多数的学生都无视校规的话——相信萌奈妹也有办法想像那间学校会变成什么样子吧?」 我非常能够理解。我的脑中开始出现了思考能力0的笨蛋在半夜打破学校玻璃,骑着偷来的摩托车到处乱窜的画面。 「所以才会举办这次的国际艺术节,这个活动是为了让世界各国再次重拾遵守公约的精神而举办。表面上是普通的艺术庆典,但私底下却是让各国的巨头、掌权者和有权有势者齐聚一堂,开诚布公地进行讨论的地方。」 「那么……如果那个会场出现了恐怖行动的话……」 「互赖关系会彻底崩溃——世界多半会毁灭吧?」 口气虽然轻松,但是纳鲁造的眼中一丝笑意也没有。 「没办法做些什么吗?」 「所以我们才会去协助警备啊。」 纳鲁造露出微笑。那个笑容一扫平常轻浮的印象,让人觉得很可靠。 「『为了世界和平而举办的国际艺术节』——它真正的意义可是比名字还要沉重许多喔。」 纳鲁造拿着帐单站了起来。 「咦……你要请客吗?」 「当然。我现在好歹也算是社会人士了呀。」 真是个好人!短短一阵子不见,纳鲁造变成一个非常好的好人了! 「再见啦,萌奈妹。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如果国际艺术节的警备工作顺利的话。」 「嗯。以后还要请我喔,纳鲁造。」 直至方才一直相当温和的纳鲁造表情突然彻底变了。他的手砰的一声拍在桌上,然后用来自地狱般的声音说道: 「我的名字是mic。」 「因为很久不见了,不小心搞错了嘛。对不起啊,米克。」 纳鲁造啧啧啧地伸出食指左右晃动。 「是mic!把重音放在『m』,mic!」 在那之后,我被迫练习了好几分钟的发音,嘴唇和舌头都变得好痛。等到纳鲁造离开店内,我才 刚松了一口气,马上就发现他遗忘的帐单完美无缺地放在桌上。 啊啊~ scene03 萌奈美观赏戏剧十分感动 「萌奈美要参加话剧社啊……」 隔天早上——从我口中听完前因后果的琉菜发出了僵硬的声音。她闭上眼睛,开始念念有词。相信她一定是为了话剧社祷告,祈祷「愿上帝赐福给他们」吧。 「你该不会要参与演出吧?」 我点了点头。既然加入了话剧社,那么我应该不得不站上舞台吧。更何况像我这种奇才,当然没有「不上台」这种选项可选。 「我真的不太想自己说出口,不过我可是『miss武藏虹北』啊。像我这样的人加入了话剧社,你不觉得简直像是外行人棒球队出现了大联盟球员过来帮忙一样吗?」 「……」 琉菜转身背对我,轻轻拭去了眼泪。我不懂她这反应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话剧社的练习场地在旧校舍的旁边,是一间不再使用的礼堂。在这间没有任何话剧用设备的礼堂里,设置了一些吊起背景用的棍子还有照明设备。 「总觉得……我们在一个有点悲惨的地方进行练习呢。」 听到我的低语,江藤同学彷佛看到白痴一样笑了起来。 「你什么都不懂呢。就算是老旧的礼堂,拥有能独占的练习场地可说超级幸运喔。」 根据江藤同学所说,其他高中的话剧社都被当成碍事人,躲在体育馆角落或屋顶上练习。 「而且因为这里很旧了,所以动作稍微粗鲁一点也不会有人抱怨。」 礼堂的后方已经变成了制作各种大小道具的工作场所了。地板上铺着蓝色防水布,上面杂乱地摆放着木心板、水桶、放有木工道具的箱子,还有一些我完全看不出用途的东西。 「你弄坏的就是这块板子。」 江藤同学把我带到礼堂的后方,指着一块支离破碎的木板。 因为不想面对残酷的现实,我把脸转向舞台,结果吓了一大跳。 「既然如此,『那个』应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请不要这么大声。」 「接受现实吧。那是远远超乎我们想像的东西啊。」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现在似乎只能接受了。」 「不对,不见得一定是那样。说不定只是有人要吓我们,故意做出来放在森林里。」 「怎么可能……谁会做出那种事……?」 「不是叫你们接受现实了吗!那种规模的东西,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为了吓我们而做的。而且现在出现了那个,就表示——」 现在站在舞台上的,是除了江藤同学以外的另外四名话剧社社员。他们把画有壁炉的西式房间木板当成背景,正在进行排练。 首先吸引我目光的是彪子学姐和小鸠学妹。她们两人散发出的氛围完全不一样,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别人。原本看起来极度懦弱的小鸠学妹挺直了背脊,发出嘹亮的声音说着台词。原本就很巨大的身材,在舞台上显得更加高大。 另外还有彪子学姐。站在舞台上的彪子学姐,看起来实在判若两人。肢体动作充满着丰富的情感,台词也说得相当精湛。明明灯光没有打在她身上,但是她所在的位置看起来却闪闪发光。 「小鸠学妹和彪子学姐……好厉害啊。」 江藤同学对我的低语做出了反应。 「像你这种根本没有半点艺术感性和教养的粗鲁女人典范,竟然也看得出来吗?」 为什么呢?我就是没办法老实点头。 没注意到我内心纠葛的江藤同学洋洋得意地继续说道: 「我们学校的话剧社虽然是个只有两位女演员的超弱小社团,但是那两个人在其他高中里可是赫赫有名,肯定是高中界的顶尖级人物。」 江藤同学指着小鸠学妹说: 「高木小鸠直至国中时一直是打篮球的,毕竟那身高让人没办法不去注意到她嘛。不过她本人似乎对自己的身高太高这件事相当自卑——周遭的人都以为她上了高中后也会继续打篮球,不过那家伙却没有入社。」 「……」 「她也没有参加其他社团,只是每天畏畏缩缩低调度日。把她拉上舞台的就是彪子社长。」 江藤同学的手指接着移向柴学弟。 「和原本是运动社团的高木不同,柴本来想演的是人偶剧场,可是我们学校并没有人偶剧社团。就在他无所事事到处闲晃的时候,受到社长努力练习的模样感动,所以就加入社团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这么会操纵线控人偶。 「不过对我们社团来说,有柴加入应该算是捡到宝了呢。」 「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也会写剧本。现在演的这出戏剧本就是柴写的。」 喔~原来是这样。既会操纵人偶,又会写剧本——真的有这种获得了两种天赋的人存在呢。 江藤同学指向了副社长天野学长。 「平常都是由天野学长负责写剧本的。」 根据江藤同学的说明,天野学长似乎是舞台导演,还身兼剧本和监制。 「舞台导演不就是最伟大的人吗?怎么不是由彪子学姐担任呢?」 「因为彪子社长不适合做这种工作啊。不管是写剧本还是制作道具,一概不行。虽然她是社长,拥有最终决定权,但她仍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演员。当然真正一流的演员本来也不能不知道舞台背后的艰辛,不过如果她专注在社长这个位子上,就会让人忍不住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 听完这些话,让我再次了解到彪子学姐的过人之处。 「另外高木还负责小型道具,柴则是这次的剧本和灯光——让人伤脑筋的问题就是灯光。」 「为什么?」 「当柴必须登场的时候,就没有人负责灯光了吧?」 啊,对耶。 「没有出场机会的人可以帮忙没错,但大家都有其他工作要忙,而且要是碰上所有人都必须登台的场景,就没有人负责打灯光了。」 这时江藤同学转头看向我,然后又立刻左右甩头。 他心里想的事情完全一目了然:「要是真野可以帮忙打灯光就好了。不对!这样不行,这样不行。要是让这家伙动手,整出戏肯定会被搞得乱七八糟。」——大概就是这样吧。 呼……就算猜中他想的事,我也气不起来。 「所以这次要演什么样的戏?」 「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吧。」 江藤同学清了清嗓子,看起来就像是要炫耀圣诞节礼物的小男生一样。 「舞台设定在与外界隔离的山庄。五个人前往该处避难。救难队无法来,粮食也已见底。」 嗯。感觉上像是悬疑剧的设定。 「当众人为了活下去而拚命时,山庄后方突然发现了在空中飞翔的飞碟。」 啥……?在空中飞翔的飞碟……? 「飞碟中的外星人附身于其中一人身上,同时外星人拚命地想回母星。故事就是五个人一边怀疑谁才是外星人,一边为了活命而绞尽脑汁。我们希望观众能边观赏边推理谁才是外星人。」 「……」 「剧名就是『这当中有一个人是外星人!』」 江藤同学奋力地说出剧名。 我相当犹豫自己到底该说什么才好。搞什么鬼啊,这种乱七八糟的故事!——要像这样老实说出真心话很简单,但是这么一来,我在社内的立场会变得更艰困。哎,我也已经高二了,已经不是不懂世事的小鬼了。对于碰到这种情形应该说什么话,我自然早有准备。 「还真是有个性的剧本呢。」 啊啊,我能知道「有个性」这个词的用法真是太 好了! 江藤同学满意地微笑。嗯,看来我应该是顺利过关了。 「所以外星人是谁演的呀?」 我这么一问,他马上就用极其轻蔑的眼神瞪向我。 「你是那种先知道犯人是谁之后才去看推理小说的类型吗?——那样可是错误的喔。」 「有什么关系!要是边看边想谁才是犯人,我会头痛的。而且也会没办法集中在戏剧上。不要那么小气,告诉我啦!」 江藤同学闻言后叹出一口大气。 「是柴啦。他好像想在自己写出来的剧本里扮演外星人的角色。」 嗯,我非常了解他的想法。如果换成是我写推理小说的话,我也会想要自己一个人扮演犯人和被害者和侦探和读者。 接下来就是——我轻咳一声,然后开口询问: 「那么,我演的是什么角色?」 「咦?」 「哎呀,我想新进社员不会安排重要角色啦,但再怎么说我也是miss武藏虹北啊……」 我有点害羞地这么说道,而江藤同学则是用一副惊讶非凡的表情望着我。要是亲眼看到鳄鱼做伏地挺身,应该就会露出这种表情吧? 「啊啊,真野的角色啊……嗯,真野的角色……」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环起双手望向天花板。然后他开始搔头,又做了一阵子伸展运动之后,开口把正在舞台上休息的柴学弟叫了过来。 「干嘛?」 「那个啊,真野的角色是什么?」 结果柴学弟也开始出现和江藤同学一样的反应。 江藤同学抓住柴学弟的肩膀走到礼堂角落,两人开始窸塞窣窣地交头接耳。 我按住了耳后的凹陷处,切换成顺风耳模式。那两个接受过舞台剧训练的人虽然压低了音量,但仍是清晰可闻。 「真伤脑筋,我根本没想到那里去啊。」 「就是啊……」 「不过『这当中有一个人是外星人!』主要是让观众猜犯人是谁,所以就剧本上来说的确可以增加几个可疑人物——」 「……会格格不入啊。那家伙要是登台,肯定只有她会格格不入。」 「真野学姐应该没有舞台经验吧?」 「要用『树木a』这个角色试试看吗?如果是室内的话就用『吊灯』之类的……」 「她真的会乖乖接受吗……?」 「请彪子社长说服她怎么样?」 我脆弱的玻璃心粉碎了一地。不过我完全不让这心情表现于脸上,开口呼唤江藤同学: 「那个,我想到了一件事——我隶属的经纪公司契约里有说不可以参与高中话剧社的演出,所以这次我专心做幕后工作就好了。」 「喔,喔喔!是吗!」 开口回答的江藤同学明显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怎么没有「『经纪公司』是什么玩意啊?」之类的吐嘈?再说我的心都被伤得这么彻底了,却还是有办法露出笑容说话喔!看到这么完美的演技,难道不会想让我登台吗? ……唉,算了。 不让miss武藏虹北登台,一定会成为话剧社史上的一个污点。 「可是,假设那森林里的真的是飞碟好了,但要解释成是外星人搭乘的应仍有难度吧?」 「为什么?」 「我认为——可能有外星人,应该说绝对有。但我不了解外星人特地到地球的理由为何。」 「不就是侵略地球吗?」 「侵略之后要干什么?」 「例如抢走地球上的资源啦,或是把地球人当成奴隶之类的——」 「不可能。地球上拥有的资源,相信他们周遭的星球也一定有。还有比起抓地球人当奴隶,制造机器人绝对比侵略地球要简单得多吧。」 「如果是以移居为目的的侵略呢?」 「类似地球但是上面没有生物的行星多得是,只要去那些行星就好啦。」 「那以调查、观察地球生物为目的的侵略呢?」 「那搞不好就有可能了。但若是那种状况,他们应该会偷偷地观察,尽可能不对生态系造成影响吧?毕竟用侵略这艟高调的手段是没办法正确调查的。」 「那,他们是来地球观光的!肯定只有这个答案啦!」 就在一直保持沉默的柴学弟说出台词的时候,我望向江藤同学说: 「江藤同学,你不排练没关系吗?」 「会排练啊——在我跟你修理好大型道具之后。」 ……是,的确是这样没错。 两手环胸的江藤同学凝视着我弄坏的木板。 「不过话说回来,你弄坏得真是彻底啊。」 这是一块由两片薄薄的木心板片接在一起的大型木板,我仔细看了看支离破碎的木板,发现上面是一片森林的图案,当中有个降落于地面的亚当斯基型飞碟(注9:亚当斯基型飞碟外形呈圆盘状碟型,依发现者乔治·亚当斯基(gee adamski)命名。)。 「坏成这个样子,直接重做说不定会比修理来得快。」 江藤同学从材料当中拉出了木心板。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只能呆站在原地不动。 而江藤同学也刻意保持沉默。他似乎非常了解我动手做事的危险性有多大。 他把木板并排成一大片,在上面画出树木的形状,然后用大型美工刀切割下来。接下来又开始切割之后要拿来当成框架的角材。到目前为止,他的动作都非常迅速。不是我自夸,我可能要花上一整天才能完成的工作,他五分钟就解决了。 「好厉害啊。」 我表示佩服之意。 「会、会吗?」 他有点害臊地回答: 「因为我是负责做大型道具的,从一年级就开始在做了,这点工作不算什么啦。」 可能是因为被我夸奖,江藤同学的语气变得稍微柔和了一点。 「啊啊,给我打下去的。」 咦?真是怪要求,但若我拒绝他可能会生气。于是我朝着江藤同学的后脑勺用力打下去。 「好痛!你在干嘛啦!」 江藤同学不知为何生气了。 「因为你说『给我打下去』,我才打的啊。为什么要生气啊!」 「我说的是『把那个打下去的给我』啦!」 江藤同学一边按着头,一边站了起来,伸手拿起铁锤。 「这个叫做『打下去的』。」 「为什么?那不是铁槌吗?」 「从很早以前就一直是这么称呼了。我猜意思可能是要用力把铁钉一次打下去,而不是咚咚咚地慢慢敲吧。」 喔~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在我的人生之中,就算不知道这件事应该也没差吧? 「那么,你就把角材固定在木心板的背后吧。我来把纸贴上去。」 江藤同学把木工用白胶和水加进水桶里,开始搅拌。 「加了水之后还会黏吗?」 「这种做法可以让木工用白胶变得更滑。话说你还是快点钉角材啦。」 「了解!」 我敬了一个礼之后,拿起铁锤——不对,是拿起打下去的。 ——要一次就用力把铁钉打下去!我高高举起打下去的,让自己心神合一。 「喝!」 我用尽全力挥下去!……哎呀?怎么一点手感也没有? 就在我正觉不可思议的时候,下一秒背后就传来了「啪叽!」一声。 我满心都是不祥的预感,缓缓回头,然后看见了意料之中的光景——刚刚我丢出去的铁锤,直直 地插在立于墙壁旁的背景木板上。 「喔哇~!真野,你这家伙~!」 江藤同学的声音气愤得发抖。 「不是啦,呃,你看,这样还好啦。只不过是开了一个小洞而已——」 我慌张地朝背景木板跑去,脚下又传来了「噗通!」一声。我再一次满心都是不祥的预感,缓缓低头,然后又看见了意料中的光景——我的右脚准确地踩进装有木工用白胶的水桶里。 「哇哇哇哇哇~!」 我失去平衡,左摇右摆地单脚站立。 「笨蛋真野,停下来!不要靠近背景!」 江藤同学在背景木板前张开了双手。 我也不想靠近啊!可是重心不断向前移的身体,让我咚咚咚地朝着背景木板跳过去,感觉就像是被命运的浪涛不断翻弄的长寿连续剧女主角一样。 ——现在我应该要跌倒来保住背景! 我鼓起勇气让上半身倒地。结果我的脚弹了起来,反弹的离心力让装满白胶的水桶朝着背景木板直飞而去。 张开双手的江藤同学发出了不成声的惨叫,朝着水桶飞扑。他就像是名试图阻止自由球的足球守门员一样。 不过—— 水桶笔直击中了背景木板,木工用白胶啪答一声满天飞溅。 逐渐倒下的背景木板砸中了江藤同学。 啪叽!一声巨大的声响过后,只留下刺耳的寂静,以及眼前的地狱绘卷图。 我在心中寻找着能够关掉现实认知能力的开关,不过这种开关当然不存在,不管我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只能面对现实。 ——上一次五体投地道歉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我没有余力去想这个问题,迅速地把额头贴在地板上。 「真的是非常非常抱歉!」 刚刚的练习,我看得出来大家都用尽全力排练。站在舞台上的话剧社社员全都非常帅气,闪闪发光。我也很想亲眼看看正式的演出。虽然自己无法登台难免有点落寞,不过我是真心想要努力完成幕后工作,为话剧社尽一分心力。 要是因为我的冒失导致无法公演的话…… 我抬起头来说道: 「都是我的错。我不能继续带给各位麻烦了!我会尽全力在明天早上前修好大型道具的!」 「不……你可以不必这么自责……」 彪子学姐试图阻止我。 「请务必让我做!」 看到我充满热诚的模样,彪子学姐露出了困扰的表情。发现家中有白蚁栖息的人大概就会出现这种表情吧…… 江藤同学的眼神正在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具备行动力的笨蛋更难对付的人了」。 「我知道了,真野萌奈美学妹。」 副社长天野学长开口: 「不过,从现在开始修理所有的大型道具应该不太可能修完。过去话剧社使用过的大型道具都放在旧校舍的仓库,你去那里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好了。如果有森林的背景就只需要补上飞碟,如果还有其他能用的东西,那就更好了。」 这个提案让江藤同学拚命点头说: 「真不愧是副社长!这么一来真野能如愿负起责任,也不必再担心弄坏其他东西了。」 我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好,我要加油! 我告别了正在排练的话剧社,到教职员办公室借了钥匙之后,前往旧校舍。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阳光虽然变得柔和许多,但是留下的热气却团团包围着身体,让人觉得相当不舒服。而且蝉也很吵。 旧校舍在礼堂的东侧,平常几乎不会有学生靠近。穿过被夏季乱草掩没的小路,就能看到旧校舍的中央入口。 旧校舍是木造灰泥结构的两层楼建筑,飘荡着昭和时代(注10:昭和时代为1926年至1989年。)的气息。白天可能还有点牧歌田园风情,但矗立在黄昏时分的旧校舍,只会让人忍不住想挂起「试胆大会开始」的布条啊。 「……」 我回头张望。 身后当然没有半个人。话剧社的社员们都忙于排练,没有人过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就算来个人看看状况也不会少一块肉啊。 我怀抱着寂寞的心情,走向入口。 双开式的大门,因为门锁及外加的挂锁而无法开启。我从一大串钥匙当中拿出一把黄铜钥匙,打开了挂锁。「叽~」的一声,随着好像会出现在鬼片里的音效,大门慢慢打开。 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有人打开了吧?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里面还笼罩着一种凝胶般的滞郁热气,就像是发了霉的三温暖室一样。我什么事也没做,汗水却已如同泉涌似地冒了出来。 我鼓起所有的勇气,走了进去。然后脱下鞋子,换上写着「访客用」的拖鞋。 汗水让我全身湿透,我不禁有点期待起下次站上体重计的时候。本来想把那些盖在防晒用超厚窗帘下的窗户打开,但又想到最后还得关窗实在很麻烦,所以打消了念头。 校舍里比想像中暗得多。我摸索找出电灯开关,然后开启。 ……灯没亮。看来这里应该已经被断电了。 我拿出手机,用萤幕的光线照亮四周。就在我因为少许的光亮而获得勇气、准备前进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翠的脚步声。 我强压下因恐惧而狂跳的心脏,关掉手机的电源。因为要是被脚步声的主人看到,那不是很可怕吗…… 窸窸窣窣…… 脚步声毫不犹豫地接近我。 「……」 我深吸一口气,把力量凝聚在体内。想幸存下来的秘诀就是——在被人杀死前先杀死对方! 「呀啊~!」 随着尖锐的呐喊声,我像是要把接近而来的脚步声打穿似地,用力挥出必杀右直拳!但因走廊上累积的灰尘而打滑的我,就像是溜冰比赛的金牌选手一样转了好几圈,最后撞上墙壁自爆。 「……你没事吧?真野学姐。」 哎呀?这道有点懦弱的声音是?我拿出手机照亮声音的主人,是小鸠学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真野学姐不是不太清楚这次话剧的内容吗?所以我想你大概会不知道该选哪种背景——」 她把倒在走廊上的我一把抱起来。力气真大。 我站好之后便确实地向她低头道谢。 「谢谢你,小鸠学妹——你真温柔。」 话才刚说完,她就缩起了高大的身躯,扭扭捏捏起来。 「其实,我早就听说过真野学姐的事,而且一直很尊敬你。」 「咦?是吗!」 我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不是我自夸,打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曾有人尊敬过我啊! 小鸠学妹用力握紧了拳头说: 「因为真野学姐不是被大家称为『miss武藏虹北』吗?」 原来如此,原来她尊敬的是身为「miss武藏虹北」的我啊。 不过小鸠学妹啊,美貌这种东西,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自于天生。因为这种理由而获得的称号,并没有尊敬的价值喔。就在我正打算这么说的时候—— 「可是学姐却一点也没有受挫,依然无比坚强。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不敢再来学校上课。我也想像学姐一样坚强、一样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哎呀?总觉得句子的脉络好像有点奇怪?最后应该要是「我也想像学姐一样美丽、一样光辉灿烂地活下去」才对吧? 哎,算了。在这种毫无人烟的旧校舍里烦恼这种小事也没有意义。 「那么,不好意思,就拜托你帮忙找背景板了。」 听到我的话,小鸠学妹露出笑容点头。 就算是阴暗的走廊,只要有两个人一起走就没什么好怕。我们一边确认着教室出入口上方的牌子一边前进。「校长室」、「教职员办公室」、「保健室」……最后好不容易在走廊尽头找到了「仓库」的牌子。 和其他教室相比,这里的两个出入口都做得比较宽。只要把门板拆下来,应该就可以搬进相当大的物品吧。 我把生锈的挂锁打开,走了进去。 我们点亮了手机的灯光,照亮仓库内部。里头的东西堆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有看起来很重的桌球桌、开了一个洞的大球、堆得像山一样高的柜子,还有绑成一捆一捆的老旧教科书和图书馆的废弃书—— 「小鸠学妹,你知道背景板放在这间仓库的哪里吗?」 「不知道耶……」 既然如此,现在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从仓库角落开始依序找起了。 不过因为满地堆满杂物的关系,我们很难好好行走。再加上这里比其他教室还要大上一倍左右,实在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有办法找到。 「找不到呢。」 小鸠学妹的声音有点不安。 现在正是展现出可靠学姐一面的大好机会! 「这种时候,我们只能依赖老祖宗的智慧了。」 「……老祖宗的智慧吗?」 小鸠学妹的不安程度似乎增加许多,不过这只是小问题。 「据说找东西的时候,老祖宗都是把穿着的鞋子踢出去,然后鞋尖所指的方向就是东西所在方向。虽然不知有多少可信度,但现在也想不到其他办法,总之姑且试试看吧。」 「呃……真野学姐,那应该是占卜天气——」 小鸠学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现在不是听她说话的时候。 我用力挥出右脚。 脚上的拖鞋就像h2火箭(注11:h2火箭是日本的卫星发射运载器,是日本第一次采用自行研发的技术制造的液态燃料火箭。)一样朝着天花板的萤光灯管直冲而去。萤光灯管破裂,玻璃碎片直泻而下,根本没有闲工夫确认拖鞋的鞋尖朝向哪一边。 「啊哇哇哇哇~!」 我们用手抱住头,四处逃窜避难。这时我绊到了脚下的杂物,整个身体朝着高高堆起的长桌飞了过去。长桌顿时崩溃瓦解,被压在底下的我感受到了被卡车辗过的青蛙心境为何。 「你没事吧!学姐!」 小鸠学妹把我拖了出来。这时又有另一块巨大的木板倒了下来。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如骨牌排山倒海而来的危机! 「小鸠学妹,危险!」 喝啊!——我伸出双手,挡住了倒下的木板。接着释出最大马力,把模板推回原本的位置,然后深吸一口气。 「谢谢你。」 小鸠学妹向我道谢,不过一开始先救我的人是她。 我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手机,朝木板一照。那是一块画着雪山景致的木板,其他还有画着山庄和屋内大厅的木板。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一块跟我弄坏的森林背景非常相似的木板! 真不愧是老祖宗的智慧。中途过程虽然很那个,但最终还是找到东西了。 「太好了呢!」 小鸠学妹抓起我的手。 「嗯!明天早上就请江藤同学一起帮忙搬出来吧!」 现在我有种肩膀上的重担一口气全部卸下的感觉。 我用手机的灯光观察了仓库内部情形。有些堆起来的东西崩塌下来坏掉,灰尘也满天飞舞,不过被害还算轻微。至于破掉的萤光灯管就无视吧。 嗯,以我来说真是做得不错呢! 「任务完美达成。我们回去吧。」 我牵起了用力点头的小鸠学妹的手,准备离开仓库。 我踩着木头地板制造吱吱嘎嘎的声响朝出入口前进,这时脚步声突然出现变化。 哎呀?我照亮了脚边,发现木头地板上有一个上开盖。 「怎么了吗?」 小鸠学妹询问了停下脚步的我。 「这个……是地下仓库的盖子对吧?」 「——我想应该是。不过那怎么了吗?」 嗯哼…… 我非常清楚自己的个性。只要看到箱子就想打开,看到绳子就想拉,看到洞就想凑上去看。换言之就是好奇心异常旺盛。 即便是现在,我也决定总之先把盖子打开看看再说。 没有上锁,但却打不开。这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我把一根立在墙角的拔钉器插进了地板和盖子之间的隙缝,然后猛力地将全身重量压上去。 「唔喔喔喔喔~!」 因为还没吃晚餐,我使不出真正的最大马力,但是还是传来了吱吱喀喀的声音。 「等等,学姐!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小鸠学妹打算阻止我,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喝啊啊啊啊!」 啪嚓!一声巨响,盖子和拔钉器全飞出去,洞穴边的木板裂开,我和小鸠学妹都掉了下去。 喔喔,这个样子不就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吗!——还来不及这么想,我的身体就压扁了一堆空纸箱,发出阵阵巨响。然后小鸠学妹使出泰山压顶,从天而降。 灰尘及霉菌满天飞扬,空气凉飕飕的。比起掉下来的撞击,泰山压顶带来的伤害应该更大。 「学姐……你还活着吗?」 她似乎相当担心。 「呼,呼,呼。呼喔喂呼呜(我没事)。」 我的心情像是空气被挤光的泡芙一样,如此回答。 我慢慢移动身体……没事,并没有受伤。我拿出手机照亮四周,这里是一间高度大概两公尺的地下室。 这里有一些应该拿去历史博物馆展示的老旧影印机和电话,还有不知道用在什么地方的机械。中间有一捆一捆的纸箱和各式文件,还有放着药丸的瓶子。脚下的纸箱里放着炒面泡面和零食点心。这应该是老师没收的东西吧?如果保存期限还没过的话我就收下了。另外还有上方落语(注12:落语为日本的傅统表演艺术之一,类似单口相声,由一个人坐在舞台上讲述世态人情或是滑稽的故事。而以大阪、京都等关西地区为中心表演的落语便称为上方落语。)的cd和吉本新喜剧(注13:吉本新喜剧是由隶属于吉本兴业的艺人们所表演的舞台喜剧。)的全套dvd。这到底是从哪个学生身上没收的啊? 天花板上还有用绳子固定住的撑竿跳杆和竹竿。 我的视线移动到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口。被我掀开的盖子附近有一座木楼梯。 「让你碰上了倒楣的事了呢,小鸠学妹。」 「没关系。话说,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在小鸠学妹的催促之下,我踩上了梯子。这时上方突然伸来了一只手。 「啊,谢谢——」 就在我准备抓住那只手的瞬间,我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是谁的手? 我完全没有幽灵或是妖怪之类的想法,只觉得是普通人类的手。但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到底会是谁……?知道我来旧校舍的人就只有话剧社社员,还有我去教职员办公室借钥匙的时候,留在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而已。 而其中唯一一个过来帮忙的人就只有小鸠学妹。 我回头望去,用眼神询问:「你知道这是谁的手吗?」小鸠学妹摇摇头。线索完全断绝了。 到底是谁?就算想破头也 不可能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只有发问一途了。 「那个……请问你是谁啊?」 我以友善的态度发问。结果那只手收了回去,然后下一秒—— 有个人跳下了地下室,一声音也没发出,动作像猫一样轻盈。 那个人的外观轮廓融于黑暗之中,别说是男性女性——就连高矮胖瘦也看不出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明确敌意……不对,说是杀意可能比较正确。 我把手机的灯光转向那个人的脸。 结果看到受光照射,反射出混浊光芒的面具。像水煮蛋一样光滑的表面上,开了两道弦月般的裂缝。看起来就像在笑一样。我在心中默默将对方取名为「微笑假面」。 不过这么一来就可以明确知道几件事了。从他戴着面具这一点来看,表示微笑假面并不希望泄漏自己的身分。为什么不想泄漏身分?当然是因为他打算做坏事了。 做什么坏事?例如企图杀害两名高中女生之类的—— 「……小鸠学妹。」 我背对着她,慎重地向后退。 「学姐——」 小鸠学妹想挺身挡到我的前面,但我不让她这么做。我可是学姐,怎么能让学妹保护我呢!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冷静地思考。 不管怎么看,地下室的出入口都只有那一座梯子,然而梯子和我们之间站着微笑假面。如果他不让开,我们就没办法走到梯子那边。 微笑假面往前跨出一步。我们再次向后退。 ……惨了。这样下去会被逼入绝境的! 这时我的脚边不知碰到了什么匡啷一声。我往下一看,发现一个木箱,里面整齐排满了装有药品的玻璃瓶。 神明并没有舍弃我们啊! 我立刻抓起了玻璃瓶,朝着微笑假面指了过去。 「不准靠近!不然我就用硫酸泼你!这可是ch3oooh喔!」 「学姐,ch3oooh是醋酸。硫酸应该是h2so4才对。」 小鸠学妹小声地提醒我,不过这根本不重要。 硫酸什么的当然是骗人的。在这么昏暗的地方,我当然不可能看得见药品标签。 接下来就看微笑假面会不会被我的虚张声势给唬住了! ……失败了。微笑假面毫不畏惧地继续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既然如此,我就直接拿玻璃瓶丢他! 我大动作地挥出了手,朝微笑假面扔出玻璃瓶。玻璃瓶和球不一样,相当不好掌控。所以我丢出的方向大幅偏移,玻璃瓶打中了天花板,啪的一声破掉。 糟了!——我没必要这么想。因为玻璃瓶碎片把固定住竹竿的绳子切断,竹竿朝着微笑假面的头顶掉了下来。 好机会! 我拉着小鸠学妹的手,践踏过被竹竿压在底下的微笑假面,朝着梯子跑去。让她先爬上去之后,我用媲美猴子的速度迅速爬上梯子,回到地面上。 我连续撞上、踢中、绊倒一大堆东西,然后拚命逃跑。仓库里的东西散得乱七八糟,实在很难迈步。到底是谁弄得这么乱啦!——就是我! 就算是在空无一物的平地上也很容易跌倒的我,在这么混乱的地方当然跌得更加惨烈。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布朗运动的微粒子一样在仓库里面移动。 小鸠学妹跑在我前方。她速度不快,所以就算我不停东撞西撞,仍有办法跟在她后面。 不必刻意回头,我的背后也仍然可以感受到微笑假面正紧追在后。 ——有没有什么能用的武器啊! 我这次跌倒时顺势拿起了手边一根棍子。大概是坏掉的拖把柄吧?不管是什么,反正一定比手无寸铁要强。 在我们差一点点就能逃到走廊的时候,小鸠学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搞什么!微笑假面难道不是只有一个人吗! 用俗话来说就是「前有虎,后有狼」啊! 我想停下脚步,但冲力过大让我停不下来。我超越小鸠学妹,做好觉悟朝前方的人影突击。 「喝啊啊啊啊!」 我举起棍子,朝着人影的脑门敲下去—— 哎呀?……一点打中的触感也没有。 我讶异地看向手中的棍子,赫然发现我握住的部位前端已经干净俐落地断成两半。至于被切断的部位则是在半空中打转,喀啷一声掉在我的脚边。 人影发出一声清晰可闻的叹息。 「竟然突然拿棍子挥过来……你还是一样,是个危险的家伙啊。」 这个话中带刺,讨人厌到极点的说话方式是—— 「〇男!」 「是丸男!」 ……真是爱计较小事的家伙。这样不会受女生欢迎喔! 这个丸男就是……在我准备开始说明时—— 「滚一边去!」 我的身体立刻转向,像个陀螺似地一边旋转一边跌在走廊上。接着丸男伸手把尚未进入状况的小鸠学妹轻柔地带到我的旁边。 我会记住这差别待遇的! 丸男让我们待在他的身后,而位于他面前的则是微笑假面。 丸男开口: 「抱歉啦,虽然我很不想做,但保护这家伙的生命是我的工作。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非常理解你想杀她的心情。光凭这一点,我很想称呼你一声『同志』。只是不好意思,现在能不能请你就这么离开呢——」 说到「这家伙」的时候,丸男指了我一下。 「……」 微笑假面没有回答。他就像是在估算丸男的实力一样站着不动。 过了数秒——不对,可能过了好几分钟。当两人看起来像是与黑暗融为一体时,微笑假面突然动了!随即做出反应的丸男手中闪出一道光芒,那是名为三日月的手里剑。 三日月飞跃了起来,同一时间,微笑假面也飞跃了起来。 金属碰撞声,紧接着是破空声,然后是窗户玻璃的碎裂声。阵阵凉风从窗户吹了进来。 然后,是一片寂静…… 「被他逃掉了。」 丸男回到我和小鸠学妹的身边这么说。 「那家伙是什么人?」 听到我的问题,丸男只默默地摇了摇头。哎,他不知道也很正常吧。 「你没有受伤吧?」 丸男露出我几乎不曾见过的绅士笑容,用温柔的语气这么说。他说话的对象当然不是我,而是小鸠学妹。 「没有……非常谢谢你。」 郑重地低头致谢之后,小鸠学妹开口问道: 「那个……你是丸井丸男学长对吧?」 「啊啊。」 「我有听说过你的事。你不但对同学做出跟踪狂行动,最后甚至还强制把对方从教室里带走,所以只能被迫转学——」 「……」 丸男的绅士笑容瞬间冻结。他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紧紧盯着我。就算不出声,我也可以猜到他想说什么。放出这么不名誉的谣言的人一定是你吧!——答对了。 因为只有放出这种谣言,才能把同步现象和琉菜的立场之类的全部掩饰过去呀!顺带一提,丸男的立场完全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外。 「为什么我们会被攻击呢?」 小鸠学妹低声问道。 「啊啊……你大可不必担心。因为那家伙的目标是这玩意。」 对于用手指着我的丸男,我小声询问道: 「为什么你会断定他的目标一定是我啊?」 「你觉得那种古怪的家伙会来攻击像她一样 的普通高中女生吗?而且——」 说到这里,他突然闭起嘴巴。丸男这家伙,果然知道些什么吗……而且,肯定与他现在出现在这的理由有所关联。 就在我打算仔细盘问他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丸男……你受伤了吗?」 「啊啊——那家伙比我想像得要强。」 丸男身侧的右手无力地垂着,鲜血不断滴落地面。 「就是这样,所以我想补充一点血。让我吃点肉吧。而且你也有一堆事情想问我,对吧?」 我点头认同丸男的话。 不过我认同的只有「有一堆想问的事」而已,我可没打算承认「让我吃点肉」这点! scene04 萌奈美掌握情况 丸井丸男,(在我的认知当中)是忍者。 身高比我稍微高一点,就男生而言是个小个子。而让人生气的地方是,他的体重大概比我还轻。虽然有一副像女生的可爱脸蛋,可是个性却一点也不可爱。 之前学校和世界出现同步现象的时候,他特地下山来保护我的安危……嗯,虽然他相当地不情不愿就是了。 丸男有个叫丸美的妹妹。丸美小妹没办法开口说话,但她拥有预知未来的「先见」能力。 另外丸男患有严重的恋妹情结,只要是丸美小妹所说的话,他全会照办。上次他来保护我,我想也是因为丸美小妹命令他「为了守护山里的和平,你要赌命保护真野萌奈美的安全」吧。 说到这,那他这次下山的原因,应该也是因为丸美小妹下达了某些命令吧? ……不过,他到底从丸美小妹那里听到了些什么呢? 我把钥匙还回教职员办公室,然后向负责修缮的森田老师报告仓库玻璃破掉一事。仔细想想,总觉得自己和修缮的森田老师说话的次数远远胜过其他任何老师啊。 小鸠学妹已经先回去了。既然知道微笑假面的目标是我,那么尽快和我们分开才是为了她好。而且之后我们会被老师骂一顿,所以她没有必要陪我们。 我站在森田老师的面前。每次、每次都会有一股沉重的空气包围住我。 「……」 老师看着我的脸,随即像是万念倶灰似地摇头。然后他一语不发地拿出了请款单,始终沉默不语。毕竟,我已经不知道打破多少块玻璃了啊。不过不要这么冷漠无情,稍微采取比较有血有泪的对应方式应该更好吧,不是吗? 我把丸男一把推到森田老师面前。 「您可能有所误会了,正确来说,打破玻璃的人应该是这个家伙。」 老师将视线移向丸男,然后用充满同情的口吻说道: 「丸井同学才刚回来就卷进灾难,真是辛苦你了。我们学校基本上是和平的普通高中喔。」 我重新审视了丸男的服装。他穿着黑色的学生长裤和白色制服衬衫,是标准的高中男生装扮。右手上的伤则是用撕成一条一条的白布捆起来。 丸男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说: 「不要紧。因为我非常了解真野同学是个粗手粗脚的超级冒失鬼。」 喔喔,你还真敢说呢。 离开学校后,我和想要补充血肉的丸男一起前往家庭餐厅。 服务生小姐将我们带到包厢。附近一张桌子上摆着看起来相当美味的汉堡排定食,还有一个有点眼熟的线控人偶。那是在哪看过的呢……? 「哎呀?真野学姐?」 在我回想起来前,对方先开口叫了我。那个在吃汉堡排定食的人,原来是话剧社的柴学弟。 丸男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你在看料理之前先看人啦。」 我用手肘重击了丸男的心窝一带,露出笑容看向柴学弟。 「晚安,柴学弟——在吃晚餐?」 「嗯。因为我一个人住啊。真野学姐在约会吗?」 「怎么可能!这家伙不过是个……」 说到这里,我突然接不下去。不过是个……什么呢?山猴子?忍者?我该怎么说才好? 此时,柴学弟突然放下刀叉站了起来。 「这不是丸井丸男学长吗!」 然后他握住了丸男的手。 「呜哇~超感动的!想不到竟然可以见到丸井学长……」 相对于柴学弟的感动,丸男则是十分困惑。 「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啊!不但对同学做出跟踪狂行动,最后甚至强行把对方从教室里带走,因而被迫转学的丸井学长!——我一直都很憧憬你那直率的男性欲望呢!」 丸男充满杀气的眼神刺得我好痛。为了拯救自己的性命,我连忙插嘴说道: 「哎呀,我们的肚子快要饿扁了!再不快点吃些东西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的!——就是这样,柴学弟你就慢慢吃吧!」 我把丸男从柴学弟身旁带开,一起走到包厢—— 「我很想钜细靡遗地问你到底放出了关于我什么样的谣言啊。」 坐在对面的丸男还在不停地碎碎念。 「你知道吗?听说『询问全国一百位妹妹』的问卷调查结果,『最令人讨厌的哥哥的个性』 第三名就是『死缠烂打的个性』喔。」 「……」 丸男陷入沉默。看来他那「丸美就是一切!」的个性似乎一点也没变。 不管怎么样,总之我现在可以安心吃顿饭了。 我点了一份特大的奶油培根意大利面和超巨大牛肉盖饭。丸男见状后说: 「你那大胃王式的吃法真的一点也没变耶。」 他露出了快要看不下去的眼神。开玩笑,要是我的钱包里有钱,还会再加点一份大份的咖哩炒饭呢!不过现在是晚餐前,所以还有办法忍耐啦。 「你就不能点一些比较像是女生吃的东西吗?」 「你的思考方式也还是一样跟猴子差不多。要是不懂女生的心情,可不会受欢迎喔!」 要是碰上问卷调查,我当然也会写出「喜欢草莓圣代」之类的可爱答案。但是高中女生的真正心声应该是埋头猛吃酱多肉多的牛肉盖饭啊(咦?只有我这样?) ! 「你在喜欢的男生面前也会点这种像大叔会点的餐点吗?」 「那种时候我当然会点一些比较含蓄的料理啊。不过在你面前就算含蓄也没意义吧。」 「……我就把这句话当成某种赞美收下了。」 嘴上这么说的丸男向服务生小姐点了鹿肉排,结果对方回答「很抱歉,我们没有卖鹿肉」;他接着点了山猪肉,仍被一句「很遗憾的——」给拒绝了。最后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牛排。 已经解决掉牛肉盖饭的我,伸手把叉子刺向奶油培根意大利面上,开口询问: 「所以,像我这么善良的一介高中女生为什么会被攻击呢?」 丸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反问回来: 「你最近有没有破坏什么交通工具?」 欸?交通工具……?我迅速在脑中倒带检视这几天的记忆。 「没有啊。」 「你仔细想一下啦。有没有在上学途中把公车给弄坏了?」 我才没有做出这种像怪物才会做的事情呢。 「那么像是和朋友借来的脚踏车——?溜冰鞋、迷你车之类的也行。总之你记不记得自己破坏过任何一种交通工具?」 他问得非常仔细。没办法,我只好再次将记忆倒带,再用关键字搜寻。「交通工具」和「破坏」——果然找不到和这两个关键字相关的记忆。 「我真的不记得弄坏过类似的东西。」 「那算盘呢?」 「……那算交通工具?」 「只要放在脚底下,就可以像溜冰鞋一样前进。」 「放心啦。不管是算盘还是电子计算机,这一年内都没弄坏过。」 丸男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不过立刻又歪头沉思。 「难道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吗……可是丸美从来没看错未来过啊……」 「丸美小妹她说了什么?」 我这么一问,丸男便拿出了手机。可以把萤幕像是三面镜一样打开的机型,大萤幕虽然看得比较清楚,但总觉得很难使用。 丸美小妹传来的简讯只有一行,上面写着『人类灭绝的危机』。 「……这是什么意思?」 「不,既然你 没弄坏东西的话就算了,不必在意——比起这个,你还是快吃吧。」 可能是因为知道这件事和我无关,丸男的眼神变得稍微温和了一些,用手指着奶油培根意大利面的盘子。不用你说我也会吃啊。 「可是……既然我和『人类灭绝的危机』无关的话,为什么刚刚会被人攻击呢?」 「谁知道。想杀你的人不是本来就和山一样高吗?如果你不是不确定要素的话,我也会动手杀你杀个几十次吧。」 真希望他不要用一副爽朗的笑容说出「杀你杀个几十次」这种话啊。 我张开嘴巴准备狠狠抱怨一番,但一看到缠绕在丸男右手上的白布,我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虽然是个惹人厌的家伙,但还是为了保护我而受伤了啊。 我用奶油培根意大利面填满自己张开的嘴巴。 丸男喀嚓喀嚓地切下肉,咕噜咕噜地吞下肚。与其说是在享用餐点,不如说是为了补充流失的血液,治疗伤口。看起来简直像是正在修理机械的技师。 「伤口会痛吗?」 「有一点——等等回去公寓之后再好好缝合,晚点就会痊愈。」 「你说缝合……缝合伤口吗?」 「啊啊。」 「谁来缝?」 「当然是我啊。」 「工具呢?」 「我可以在便利商店买裁缝用具,不必担心。这种时候城市还真是方便呢。」 自己动手缝合伤口—— 「你不要讲这种会让人失去胃口的话啦!」 「这种台词只有真正失去胃口的时候才能用。再说,以你的体积来看,你实在吃太多了!」 「没礼貌!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是我腹肌可是有三层喔!」 「那才不是腹肌!是三层肚好吗!」 「才没这么严重咧!」 ——我一边反驳,但仍一边冷静地想着要是真的不是腹肌就糟糕了。 「你现在还能说是『瘦子大胃王』,等到几个月之后你就会变成普通的『大胃王』了啦!」 他的话语之刃刺了过来。就在我决定把叉子丢过去反击时,丸男突然一脸严肃地发问: 「这么说来,为什么你会在旧校舍的仓库里呢?」 「呃……要怎么解释呢?总之就是一些不幸事故偶然重叠在一起……」 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像是图书室的还书通知、弄坏背景木板、加入话剧社,以及今天傍晚打坏了大型道具等等。 「喔~不过,就你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啦。」 丸男一边说着没礼貌的话,一边把肉送进口中。不过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你说你弄坏了大型道具的木板……是什么样的木板?」 「背景木板——上面画着森林。」 「只有森林吗?」 「森林里还有亚当斯基型飞碟。」 我说明了江藤同学告诉我的话剧内容。 「所以这五个人当中有一个人被外星人附身了。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想要我告诉你吗?」 想听的话就给我一点肉当做代价吧!我本来打算这么说,但丸男却没有做出反应。他的脸色比吃饭之前还苍白。真的有流失掉这么多血吗? 丸男深深叹了一口气,把前端还刺着肉的叉子放回盘子里。 「怎么了?没有食欲吗?——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你吃吧。」 「啊啊,我的食欲一口气全消失了……丸美说得没错,这是人类灭绝的危机啊。」 「你给我等一下!」 我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打断丸男。 「我不过只是弄坏了一块木板,为什么会让人类灭绝啊!」 「是同步现象。」 丸男轻声回答。 「咦?」 我把头歪向一边。 「同步现象……那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如果真的结束了,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呃……观光旅游之类的?」 丸男的表情就像是把即溶咖啡的粉末直接倒进嘴里。 接着,他就像是水户黄门的随从在坏人眼前秀出印盒一样(注14:水户黄门是以德川光圀为主角的日本民间故事。在改编的电视剧当中,故事结尾其随从会秀出印有德川家纹的印盒以表明身分。),让我看他的手机。画面已经换成了国外新闻网站,内容是日本时间今天早上九点的紧急新闻。我眯起眼睛阅读新闻内容: 「大气层外发生陨石爆炸……其中一块碎片坠落在西伯利亚。」 注14:水户黄门是以德川光圀为主角的日本民间故事。在改编的电视剧当中,故事结尾其随从会秀出印有德川家纹的印盒以表明身分。 「各国都采取了报导限制,不过有情报指出那颗陨石并不是普通的陨石。」 「不是普通的陨石?这是什么意思?」 「ufo。」 啥……?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陷入了沉默。他指的应该不是即食炒面ufo吧? 「为了避免误解,我先说清楚。刚刚我用的『ufo』并不是原本『不明飞行物体(uified flying object)』的意思,而是指外星人的交通工具。」 「……」 「陨石的碎片有五块。其中四块冲入大气层,全部燃烧殆尽了。只有一块碎片以绝佳的角度进入大气层,所以并没有烧光。」 「绝佳的角度?」 「所谓大气层其实就是空气的团块。速度也有点关系,但冲入角度如果太小,陨石就会被弹回宇宙。话虽这么说,若是直接冲撞进来的话通常会全部烧光。然而这块陨石碎片就像是在某人的操控之下突破了大气层,没有燃烧殆尽。」 「……」 「换言之,能推测坠落在西伯利亚的陨石碎片,其实是大气层外爆炸的ufo逃生艇。」 我对着正比手画脚说明的丸男提出反论: 「难道不能推测是某国的人造卫星爆炸,碎片恰巧以好到不能再好的角度冲入大气层吗?」 「那是不可能的。」 丸男摇头说: 「各国的军事卫星都已确定,陨石是从远离卫星轨道的外围——是从月亮的另一侧来的。」 原来如此。如果是从那边过来的,就不可能是人造卫星了。 「陨石是地球以外的生命体所建造的太空船。它在大气层外爆炸,然后逃生艇坠落在西伯利亚——这是各国大人物的共同认知。」 「……」 「我还没掌握到关于逃生艇的情报。不过从丸美看到的未来画面来看,我想里面一定毫无疑问地载有外星人吧。」 「也就是说,前来侵略地球的外星人会让人类灭绝?」 丸男点点头。我的本能开始警报着「警告!警告!」。 我暂时陷入了沉思,然后抱住奶油培根意大利面和(丸男的)牛排的盘子埋头猛吃。要是不在可以吃东西的时候好好填饱肚子,那就没办法作战了! 丸男看着我微微一笑,接着说: 「外星人来到地球,打算灭绝人类——因为这实在是太过超乎想像的内容,所以各国元首都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就算想和他国结盟组成共同战线,他们也在犹豫到底要由己方提案,还是要等待对手国提案。而且就算真的开始讨论,每个国家应该都只会考虑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吧……想要成功设立地球防卫军,至少也要等到十年之后吧。」 「……」 「更何况还有很多元首根本不相信有外星人 来袭。像我刚听到丸美所说的先见未来时,也完全无法相信。」 丸男把玻璃杯里的水一口气喝光,然后像是拍桌似地用力放下杯子。 「可是现在我也只能相信了。」 「为什么?」 「因为我眼前这个笨蛋弄坏了画有飞碟的木板,引发了同步现象的关系。」 ……呃……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弄坏了背景木板,所以太空船才坏掉的?」 丸男用力点头。 我呼呼地笑了一下,却没能蒙混过去。看来我只好将错就错,努力找藉口。 「我也不是想弄坏才弄坏的啊。再说木板会坏掉的原因不光是我,图书委员会应该也要负责才对。而且我作梦也没想到会出现同步现象——」 「你想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 丸男狠狠瞪着我。 「不管你说多少藉口,外星人搭乘的ufo会故障绝对是因为你!」 他伸手用力指向我。我左右晃动自己的头,闪躲他的手指。 「可是……外星人绝对不可能知道ufo故障是因为同步现象的关系呀。说不定故障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维修不良。例如二手买来的ufo外观看起来再怎么没问题,也还是有可能因为过去的事故而造成机体结构损毁啊。」 「ufo会有二手买卖吗?」 丸男用认真的表情发问。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啦。」 我随意地挥了挥右手。 「所以我想应该可以不必想得这么严重吧?外星人可能真的来侵略地球了;丸美小妹看到的人类灭绝未来或许也是真的。不过这些事情出现同步现象应该只是偶然,责任不在我——」 「你为什么会被攻击?」 丸男打断了我的话。 「如果你和外星人侵略地球无关的话,那为什么会在旧校舍里遭受攻击?是谁攻击你?」 「……」 我无法回答出任何一个问题。 丸男继续说道: 「光看你到目前为止犯下的无数失败,就知道对你有怨恨的人肯定多到数不完。像现在你的眼前就有一个。」 丸男指着自己。 「然而那些人全部都是人类。可是刚刚在旧校舍攻击你的那个家伙,动作完全不像人类。」 「也就是说……那是ufo上的外星人?」 「或者是被外星人操纵,因此发挥出超乎常人力量的人。」 哎呀?听着听着,我的内心浮现疑问。 「欸,这样不是很奇怪吗?为什么外星人会认为ufo故障的原因是我引起的?莫非他们知道同步现象——?」 「总而言之,对方所拥有的科技足以让他们从遥远的行星来到地球。不要忘记他们拥有超越地球人好几倍的高度文明。最好把他们当成可以完全理解并利用我们所无法了解的同步现象。而且,他们不只头脑好,实力也很高强。」 代替绷带缠绕在丸男右手上的白布,上面微微渗出一点血。 「比丸男还强,再加上脑筋又好上好几倍……这样根本没有胜算啊。」 我说话的方式似乎让丸男生气了,只见他的脸颊鼓了起来。 「啊啊,我承认。外星人的头脑比我好上好几倍,然后比你好上数万倍。」 一股怒火上冲! 「什么嘛!那外星人就比丸男还要强上好几亿倍啦!」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就在我们互相大吼的时候,桌上传来一声巨大的「磅!」,一杯装了水的杯子放在桌上。 娇小的服务生小姐将银色托盘抱在胸前,站在我们身旁。脸上带着会出现在女仆咖啡厅宣传海报上的甜美笑容,但是太阳穴附近却可以清楚看到凸出的青筋。 「两位客人需要追加点餐吗?」 「呃……不必。」 我们小小声回答,等待服务生小姐离开。 「都是因为你大吼大叫——」 我压低了音量这么说。 「一开始挑衅的人明明是你啊——」 「你说这什么话!应该是丸男你——」 说到这,我突然感受到令人难以呼吸的杀气。 我战战兢兢地回头,望向杀气的来源。服务生小姐面带笑容站在远方,手中的银色托盘已经被扭得有点弯曲了。「两位客人,要是您们继续这样大吵大闹的话,可以容许我把两位打趴在地上吗?」——她脸上的笑容这么说着。 动物的本能告诉我,最强的人不是丸男也不是外星人,而是这位服务生小姐。 「这里并不是远离尘嚣的深山,小声对话不是城市人应有的礼仪吗?」 被山猴子丸男这么说实在让人火大,但我要是回嘴的话,难保不会被服务生小姐宰掉。 当我正压抑怒气时,丸男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scene05 萌奈美与外星人接触 「哎呀,大概是丸美传简讯来了。」 脸上露出了喜孜孜笑容的丸男拿起手机,但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不是丸美小妹传来的吗?」 「……」 丸男将手机萤幕转向我这边,上面没有显示来电者的电话号码。 「这支手机是特制的。就算对方用不显示号码的方式打来,还是会显示出号码,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显示。」 「这就表示……」 不是一般使用的电话号码,却仍有办法打电话过来的人。这似乎相当偏离一般社会所知的常识。也就是说,这家伙难道就是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的外星人? 丸男点头。 接着,他把收纳在手机下方的密闭内耳式耳机拉了出来。咦?这是什么?我总觉得丸男的手机应该很难用,不过能把耳机收纳在内的功能还真让人羡慕耶。 我把丸男递过来的左耳耳机塞进耳朵里。 『啊——啊——测试,测试!』 耳机里传来口齿非常清晰的低沉说话声。我在心里想像着帮外国电影里出现的美男子演员配音的配音员。 『amenboakainaaiueoaeiueoaokakkekikukekokako——』 颇有韵律感的不明语言传了过来。 「这就是外星人的语言吗……」 听到我的喃喃自语,丸男歪过了头说: 「我听起来比较像是广播学校里的发音练习。」 『是丸井丸男先生和真野萌奈美小姐吧?』 听到手机另一头的声音,我立刻左右张望起来。外星人一定就在看得见我们的地方,不然不可能知道我也在场。 『没有必要东张西望,我就在这里。』 这句话让我打了个寒颤。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街道上,突然感受到背后有人一样。 「你的日文说得还真不错。」 丸男这么一说—— 『学习这么原始的语言相当简单喔。但实在太原始了,让人学得很烦躁是最大的难处啊。』 外星人用有点得意洋洋的声音这么说。 丸男咂嘴了一声,忿忿地再次开口: 「所以——你有事吗?我基本上可是只接女孩子打来的电话啊。」 听到这句话,我悄悄按住眼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对象是外星人,你大可不必装模作样唷。我知道你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丸美小妹的电话而已。 「如果你想继续刚刚的决斗,我可以受理。指定一个地点吧。」 我再次按住了眼头……你大可不必逞强喔。刚刚不是才承认了外星人比你强吗? 装模作样又爱逞强的丸男,照理说现在应该是母性本能大受撩拨的时候,但是我知道这家伙的本性,所以一点也萌不起来。 外星人回答: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地球人到底在说什么耶。这通电话是针对你们发动的先制攻击而打的。我想打个招呼说『接下来轮到我了』而已。』 咦?先制攻击? 『不过利用同步现象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确实,因为你们没有布下外星生命体防卫线,让我稍微大意了,但那也到此为止了——我就姑且承认你们的先制攻击相当不错吧。』 给我等一下! 我硬是插进了丸男和外星人之间的对话: 「你说先制攻击,该不会是指太空船坏掉这件事吧?」 『没错。你做得真的很不错喔,萌奈美小姐。』 「不不不,那虽然是同步现象引起的没错,不过与其说是我做的——」 『呵,你大可不必那么谦虚喔。』 不行。事到如今不管我说什么,他似乎都听不进去了。 『那个先制攻击完全打乱了我的侵略计划,因此我稍微调查了一下到底是谁做的,就找到了发动者是真野萌奈美小姐的情报。』 我不知道你是在什么地方进行了什么调查,不过那个放出我必须负责的情报的家伙,给我出面解释一下! 丸男开口发问: 「侵略计划……你是来侵略地球的吗?」 『当然!』 是吗?原来这个外星人是来侵略地球的啊。 ……等等,侵略!他是认真的吗!我打了一个冷颤。丸男刚刚才说了「人类灭绝」,难道原因会是这个外星人吗…… 「那个,我有问题想问。你侵略地球要做什么?」 才刚问完,耳机另一头便传来了「哼」的笑声。 『事到如今还说这种话?我当然是接到委托才过来的呀。』 ……啥? 「是谁委托的?」 丸男提出了和我相同的疑问。 『「梦话还是等睡着之后再说」——这是联合国宪章里也有记载的话吧。』 ……不不不,里面没写这个喔。 『我是接收到地球人的呼唤才过来的。现在才要说你们不知道这回事,我会很困扰的。』 接收到地球人的呼唤?不不不,我并没有呼唤喔? 『如今装傻也没用。』 「怎么可能……想要遭受侵略?这种蠢事怎么可能——」 我这么说,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似乎觉得相当意外。 『如果真是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要制作这么多外星人入侵的电影和连续剧呢?而且地球人也都很喜欢。如果真的不想被侵略,照理说应该不会愿意制作或是欣赏这类电影吧?』 「……」 『啊,我了解了。地球有句成语说『口嫌体正直』,你现在应该就是那样吧?』 不对,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再说那也不是成语啊! 我仔细思考了外星人说的话,但果然还是无法接受。丸男也同样狐疑地歪着头。 「不管理由是什么,我们可没有安分到会乖乖接受外星人侵略。你们是从哪个星球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说侵略、侵略的,你们到底在聊什么啊?」 突然有人找我们说话,我吓了一大跳。柴学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的桌子旁。他手里拿着账单,应该是吃完晚餐正打算回家吧? 「还用同一副耳机听同样的音乐,真是打得火热呢。」 柴学弟看着我们和手机如此说道。原来是这样吗?在旁人眼中我们看起来像是用手机听音乐的同一挂人啊。 现阶段,我有很多话想跟柴学弟说。例如我们并不是在听音乐。可是就算说出我们其实是在和前来侵略地球的外星人说话,想必他也不会相信。还有我们也没有打得火热,另外还要顺便告诉他「打得火热」这个说法已经没人用了——话说回来,「同一挂人」好像也没人用了喔? 不行,他突然主动搭话,让我感到相当狼狈。 「我们在聊话剧社啦。正好说到这次的话剧是有关外星人侵略地球。感觉是相当有趣的内容,很让人期待呢——这么说来,听说这次写剧本的人是你?」 丸男代替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我回答。真不愧是忍者,这种状况下也不会狼狈不堪。 「嗯,是呀。请好好期待吧!那会成为最棒的舞台剧的!」 丸男握了柴学弟伸出的右手。 目送柴学弟走出店门外之后,丸男抱住了自己的头。 是犯了什么失误吗? 「我没跟那一年级的说我们没有打得火热……也忘了说『打得火热』已经没人用了……」 原来失误是这个? 『喂……你们是不是 忘了我啊?』 耳机内传来外星人的声音。对不起,我还真有点忘了。 『现在来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我并没有自己的星球,因为我不是有机生命体啊。』 「……」 『以你们的语言来说,我比较接近「program(程式)」这一类。』 「program」……? 我脑中浮现出「第一个program(节目)『收音机体操』结束后,下一个program(节目)是『六年级同学的一百公尺赛跑』。」不过这应该毫无关联吧。 『如果听不懂的话,请想成是人工智慧;还是不懂的话,就想成网路游戏或是社群游戏。这样懂了吗?』 不懂啊…… 「总之你是『外星人制作的侵略游戏』——之类的东西?」 听到丸男说的话,我可以感受到外星人似乎点了点头。 『由星际联盟或是整个星球发起的真实侵略行动,早在很久以前就废止了,现在早就没人想做这种落伍的事。不过不管哪一个时代总会有些复古人士热衷于侵略行为,他们开发出像我这样的经典侵略程式,然后散布在宇宙当中。』 「……」 『就像是地球的收音机能选择特定的电波频率播放出声音,而我就是那道电波。想遭受侵略的活体行星——地球选择了我。』 ……不不不,我不记得曾经选了你啊。 『不必隐瞒了,所有地球人的潜意识当中都有希望遭受侵略的想法。』 你这么笃定反而让人很困扰耶! 『可是,你们却在我发出游戏开始的信号之前先发动攻势,难道不觉得这样犯规了吗?』 丸男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 给我等一下!这难道变成我的责任了吗? 丸男朝着手机开口: 「不想听收音机的时候可以把它关掉。那么我们要怎么做才有办法取消你的行动?」 『既然都已经呼唤我了,就没有办法取消了。要是觉得危险,当初不要呼唤就好啦。』 这状况莫非就像是在来路不明的网站上乱点,之后突然收到金额庞大的帐单而伤脑筋一样,属于不懂世间险恶?全都是咎由自取? 我轻咳一声,然后提议: 「我说啊,你是为了回应地球人想要遭受侵略的想法,才特地从远方过来的吧?既然可以看场合到这种程度,那么你能不能察觉到『我们其实不想被侵略』的想法,然后回去呢?」 『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想回去,飞碟也已经坏掉了呀。你弄坏的。 「……」 丸男再次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我好想哭啊。 『不过我有点意外地球上竟然会发生同步现象。这么一来,我的侵略行动也会比较轻松。』 他的声音透露出笑意——如果他有「笑」这种感情的话。 『同步现象……我也来用一下吧。』 这种说话方式,表示外星人(至少比我和丸男还要)更了解同步现象是怎么回事。外星人真是令人畏惧啊! 丸男发问: 「你刚刚说『接下来轮到我了』对吧?」 「接下来是我出的第一招,而且也是最强的一招。』 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开心。 「你想做什么?——就算我问了你也不会说吧?」 『当然!』 我听见了呵呵呵的笑声。 『不过这样就结束实在太简单了。我决定一个时间限制当成我的不利条件吧。从现在起,我会在四十八个小时之内侵略地球。如果没有在限时内侵略成功就是我输,人类就能得救。所以你们就好好加油吧。』 从现在开始的四十八个小时,也就是结业式晚上——暑假前夕。之后就要开始一段漫长而愉快的暑假了,怎么可以让人类在这个时候灭绝! 『还有四十八个小时,好好享受剩下的时间吧。再见了!』 因为外星人就要挂断电话了,我连忙开口: 「先别挂!我还有一件非问不可的事情!」 『要问什么?如果想问我打算怎么做的话,问了也是白问喔。』 「不是那个。你可以告诉我名字吗?」 在我身旁的丸男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是突然头晕了吗? 『名字……?我没有这种概念。』 「你说『没有』会很麻烦耶。『外星人』这个称呼实在太普通了,而且也很难联想——」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听到这句话,我便确认了对方真的不是地球人。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会有地球人在对话当中说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了…… 「那我帮你取一个好了。」 我沉吟了一会,然后说道: 「那就叫你『阿拉比亚塔』(arrabbiata)如何?」 丸男一把抓住我的领口。 「你根本就是从菜单里选了自己想吃的东西的名字吧?」 桌上有一份摊开的菜单,上面印着一大堆比偶像明星照还要更有魅力的照片。而我的视线紧紧锁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可是这『意大利产培根腌肉特制阿拉比亚塔意大利面b套餐』看起来实在太好吃了嘛!」 「考虑一下对方是谁好吗!你取名字的对象可是外星人!别用家庭餐厅的菜单帮他命名!」 这时外星人出声了: 『阿拉比亚塔……意大利文的「生气」吗?也可以翻译成「易怒之人」——』 什么?「阿拉比亚塔」原来不是辣茄酱的意思吗?而且这家伙明明就是外星人,为什么会比我这个地球人还要了解语文啊? 『现在正因为太空船遭破坏而愤怒不已的我,倒是相当适合这个名字呢。好,以后你们就称呼我「阿拉比亚塔」吧。』 听到外星人——阿拉比亚塔心满意足的声音,丸男放开了我的领口,惊讶异常地低声说道: 「他竟然喜欢这个……」 他的脸色正因为外星生命体的深奥莫测而一片惨白。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我对着手机这么说: 「这通电话的电话费会怎么算?帐单会送到丸男手上吗?」 『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啊。』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我用开朗的声音对着丸男说道: 「真是太好了。原来外星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嘛。这就是他的弱点。」 「不是吧……他顶多只是不知道电话费帐单会送去哪里,应该不算弱点吧?」 我用手指抵住丸男说出丧气话的嘴巴。 「你真是不懂啊,丸男。就因为对手是外星人,所以我们心中某处都认为自己肯定赢不了,觉得外星人应该什么事情都办得到。不过那都只是妄想而已。外星人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呀!」 「……」 「没问题的。相信一定还有一大堆外星人也不知道的事!外星人并不是全知全能的!——我们一定赢得了他!」 说完,丸男哼的一声笑了出来。那并不是我至今看过无数次、把我当成白痴一样的笑法,而是认同对方、带有尊敬之意的笑容。 「不要小看敌方的实力,但是也没有必要过度害怕——这是作战的基本。真想不到竟然会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些。」 丸男的表情相当严肃。 「直到现在我才第一次觉得出手保护你应该也没差。」 看来他总算发现我的价值所在了。 「总而言之,从现在起四十八个小时就是 胜负关键了。」 丸男叫出手机的计时功能app,开始了「48:00:00」的倒数计时。 「阿拉比亚塔说他接下来就要动手了,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不管他要做什么,我们都没有必要干等。只要把阿拉比亚塔找出来打垮,我们就赢了。」 听了丸男的话,我开始沉思。 「就算要把他找出来,可是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他肯定在附近。」 「怎么可能……那个陨石——逃生艇不是掉在西伯利亚吗?」 「啊啊。」 「顺便问一下,那艘逃生艇现在怎么样了?」 「据说坠落地面之后立刻爆炸了。大概加装了自爆装置吧?完全没有修复可能,甚至连是什么形状的逃生艇都无法辨别。」 「我遭受攻击的时间是在今天傍晚——你不觉得奇怪吗?西伯利亚离这里很远吧?在这么短的期间内,他有办法来到武藏虹北高中,而且还附身在某个人身上吗?」 「那个……可能是用了瞬间移动之类的——」 丸男的回答有点吞吞吐吐。 「能够利用瞬间移动的生物会使用逃生艇和电话吗?」 「那,可能是坐飞机——」 「外星人有办法拿到护照吗?就算他持有护照,在办登机手续的时候也会被拦下来吧?」 「……」 暴风雨般的反驳攻势让丸男静了下来。他沉默了一阵子,接着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阿拉比亚塔确实就在附近。我有这种感觉。你怎么看?」 我点了点头。阿拉比亚塔的确就在附近,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没错——这时我们应该稍微多加思考一下才对。可是尽管我们已经发现不对劲,却还是被「因为是外星人所以任何事都有可能」这个想法束缚住了。于是便在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那么,对于那个在旧校舍里攻击你的人,你觉得可能是谁?那个人可能就是被阿拉比亚塔附身,所以才来攻击你的。」 我摇了摇头。 「想不出可能的人吗?」 「……太多了,所以没办法特定某个人。」 攻击我的人,肯定是藏身在话剧社当中无疑。因为那个时候知道我去了旧校舍的人就只有话剧社社员,还有把钥匙交给我的老师们而已。 哎呀?那丸男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在教职员办公室里问了老师。老师可是一脸不安地回答我呢。他说:『她去了旧校舍。不好意思,拜托你去监视一下,避免她弄坏任何东西。』」 「还有其他人跑来询问我在哪里吗?」 「老师没有特别说什么。」 嗯哼。也就是说,还是把敌人想成是话剧社当中的人比较妥当。 我把我的脑中构造转化成金田一耕助(注15:金田一耕助是推理小说家横沟正史所创造的私家侦探角色。)。 「好吧。总之我们可以先将小鸠学妹排除在外。因为那个时候她一直跟我在一起啊,立花警部(注16:立花警部是小说《恶魔的手球歌》当中出现的警察角色,对金田一耕助抱有强烈的竞争意识。)。」 「谁是立花警部啊!而且你的变身实在太糟糕又冷门,根本听不懂!」 丸男一点也不喜欢我的金田一耕助模式。 「另外柴学弟也可以排除在外。因为我们跟阿拉比亚塔通电话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啊。」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江藤同学、社长彪子学姐还有副社长天野学长。这三人到底谁是阿拉比亚塔呢……? 不对不对,给我等一下!我灰色的脑细胞开始全速运转,导出一个结论。 「只有一个人有可能——那就是二年级的江藤同学!」 「根据呢?」 我拿出学生手册,用英文字母拼出江藤(eto)同学的名字。 「……所以呢?」 丸男脸上出现了「我无法理解」的表情。哼,就是因为这样,没有推理能力的山猴子才这么让人头痛。 我指着「eto」这个字,开口解释。 「你看看开头两个字母。是『et』对吧?也就是说他自称为『艾克斯托拉·特拉斯崔尔(etra-terrestrial)』——『外星生命体』啊!」 我深深感动于自己的推理。而且话剧社的「这当中有一个人是外星人!」——最后外星人回到母星的剧情也和电影「e·t·」一模一样啊。 「这个推理怎么样!」 我大喊出声,但丸男却盛大地叹了一口气做为回应。 哎呀?不表示赞美吗? 「这实在无聊到让我懒得吐嘈,不过还是姑且问一下好了。『eto』里的确有et两个字母,不过最后的『o』到哪里去了?」 我挥了挥右手,驳回丸男的话。人类要是在意这点小事,就没有办法成大器啊! 「还有一点。那个叫江藤的家伙在被阿拉比亚塔附身之前,叫什么名字?」 「我去年跟他同班,记得那时他说他叫江藤——哎呀?也就是说,那家伙从去年开始就被附身了吗?可是阿拉比亚塔应该是今天才来的吧?」 我惊讶不已!而丸男啪的一声重重打了我的头。 「我无法理解你的思考回路!为什么你不会觉得江藤这个名字只是凑巧啊?」 「你太天真啦,丸男。悬疑小说里最不可疑的登场人物通常都是犯人啊!」 「你这种昭和时代的悬疑小说来举例也未免太……」 丸男站了起来。 「总而言之,我再去调查一下旧校舍。里头说不定会留下一点可以让我们判断出谁被阿拉比亚塔附身的线索。然后再尽快把那家伙找出来,打倒他。而且——」 丸男看着自己的右手。 「老实说,在伤势痊愈之前,我真的不太想作战啊。你之前做的怪兽会不会出现同步然后变大呢……如果会的话就可以让它代替我战斗了。」 「你说的怪兽,是指美久拉斯吗?」 如果是的话,就算真的同步了也没用。美久拉斯是心地善良的怪兽,一点也不适合作战。 我解释完毕后,丸男显得非常沮丧。还真是个只打算靠别人的家伙啊! 「没办法了。我调查完旧校舍之后还是早点睡觉,让吃下去的东西尽快变成我的血肉吧。」 「睡觉……在哪睡?」 「前阵子租过的公寓单人套房,我又把它租下来了。」 住在单人套房的丸男,实在很难想像啊。「丸男」这名字明明跟「便宜破房子」比较相配。 我把残留在眼前盘子里的肉和意大利面全部塞进嘴里。抬头一看时钟,发现差不多是晚餐时问了。我得快点回家! 「那么,虽然很辛苦,但是你要加油喔。我会负责帮你睡上十个小时的!」 不过睡觉之前必须好好吃一顿晚餐!啊啊,忙死了忙死了! 丸男一把抓起身准备离开的我的后领。 「你想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呀。」 「你刚刚没在听我讲话吗?我都要去旧校舍了,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回家?」 「因为……就算我跟阿拉比亚塔战斗也不可能赢啊~要是不小心扯了你的后腿,我也会内疚啊~而且我肚子也饿了呀~」 我的藉口瞬间就被彻底无视。 「吃了那么多东西却还是肚子饿,你应该要觉得自己是人 类之耻!还有,你稍微理解一下自己的立场吧。你是不确定要素,只要你在场,说不定就会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拯救人类。」 「相反的,我的行动也有可能导致人类毁灭不是吗?」 「不必担心。快要发生那种事情的时候,丸美会通知我的。」 丸男对丸美小妹的信赖是绝对的。 我开始思索。我的确是不确定要素没错,我若是采取行动,说不定可以让未来朝着好的方向进行。而且我也有点担心将全人类的未来寄托在丸男一个人身上。 「没办法。现在就暂时跟你一起行动吧。」 我边说边叹气,然后唰的一声,把帐单推到丸男面前。 「……你现在这在干嘛?」 「哎呀?你不帮我付这家店的餐点费吗?」 「为什么我必须连你这个大胃王吃掉的份都一起付啊!」 「因为我要跟你一起行动了呀。本来我家里还有晚餐在等我耶!」 「那和帮你出饭钱是两码子事!」 「这么小气是不会受女孩欢迎的喔!」 「我的确想受女孩子欢迎,可是完全不想受你欢迎啊!」 就在我们互相叫嚣的时候,我的脑门突然传来了惊人的冲击。 啊!……该不会是阿拉比亚塔发动攻击了吧! 然而我已经无法确认了。 我的意识被黑暗吞噬而去。 后来,我在家庭餐厅的停车场醒来。 我伸手摸了摸疼痛不已的脑袋,发现上面肿了一个大包。头上出现相同肿包的丸男则是倒在我的身旁。 「丸男,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丸男,他随即一边呻吟一边醒了过来。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是阿拉比亚塔的攻击吗?」 「我想应该不是喔。」 我看着一个滚落在脚边、凹凸不平的圆形金属板。闪着银色光辉的圆盘——这不是ufo,而是原本是托盘的东西。 「看来我们应该是被服务生小姐揍了一顿。」 调查钱包之后发现,饭钱确确实实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夹在钱包里的费用收据。 「呼……城市里也还是有功夫了得的人啊。」 丸男泪眼汪汪地这么说。 被家庭餐厅的服务生小姐瞬间秒杀的我们,这点等级真的有办法保护地球吗……? scene06 萌奈美被任命为杂务b 杳无人烟的学校。白天被太阳烤得火热的校舍,释放出阵阵闷热气息。老师们应该都各自回家了吧?所有窗户都一片漆黑。不对,其中只有一扇窗户还亮着灯光。那里是……实验准备室。 「……」 我默默地加快了脚步。真希望能够快点全速移动到看不见实验准备室的位置去! 实验准备室的灯光还亮着,就表示待在里面的肯定是那个人。光是应付阿拉比亚塔就已经够让人头痛了,我实在不想增加无谓的负担。 就在我们快要看不见实验准备室的灯光时,耳边传来了咻的一声破空声。 「咦?」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丸男的手就在我的双眉之间。一根十字弓箭握在他的手里。 呃……若丸男不在这,现在那根弓箭就会插进我的眉心啰?——我根本没时间思考这件事。 咻!咻! 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了! 「唔!」 将弓箭一一打落的丸男,伸手环过我的身体,抱起了我。 「等到这次同步现象结束,你一定要给我减肥!」 才刚听到他嫌弃的话语,我的身体随即腾空。丸男将我整个人抱起来,跳上了附近的树枝。 「这攻击——是阿拉比亚塔吗?」 丸男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紧迫盯人。 「嗯……我想应该不是喔。」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比着胜利手势的模样。彷佛证明了我没想错似地—— 『警告!警告!在此警告入侵者,请尽速离开!请尽速离开!』 从某个扩音器里传来了机械的合成警告声。 「在警告之前不该发射武器吧!」 嗯,我也这么想。不过这种乱来的做法才适合那个人啊。 我拿出手机,拨打她当时边说「要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都可以打来」边告诉我的电话号码。 ……没人接。正确来说应该是有干扰电波,所以根本打不通。 我高举双手,直接大喊起来。 「神田川永远学姐,我是真野萌奈美!丸男也跟我在一起,请停止攻击吧!」 结果扩音器里发出了极度失望的声音。 『什么啊,原来是你们吗……原本以为难得能和入侵者好好玩一下的,真让人失望——你们半夜跑来学校做什么?想约会的话就滚到别的地方去。』 「呃,那个……」 我还在犹豫应该怎么说明的时候,扩音器里流泻出了失去耐性的声音。 『哎,算了。现在马上过来。我等你们。』 丸男望着我说:「神田川永远……是那家伙?」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吗?我不想和那家伙扯上关系。先走一步了。」 丸男准备从树枝上往下跳,我用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制服。 「不行啦,丸男!要是不理会永远学姐的指名,你以为有办法活着离开学校吗?」 「……」 丸男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深深叹出一口气。 神田川永远——三年级的科学社社长。别名「疯狂科学家永远」。 入学后短短两个月便成为科学社社长的才女。总是顶着据传出生以来就不曾剪过的黑发以及一身白衣,在校内四处游荡。她认为没有必要出席上课,多数时候都是躺在实验准备室的沙发上陷入沉思。校内的老师们都默许这件事发生,所以应该可以稍微窥见她的人品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犯永远不会有事」……)。 她感兴趣的只有「有趣的事」。如果没有引起她的兴趣,就算身旁发生了杀人事件,她也有办法彻底漠视。像之前同步现象发生时,永远学姐就对于差点死掉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在我所知的范围当中,永远学姐是最了解同步现象为何物的人。她甚至曾经企图利用同步现象来终结这个世界。 世界一旦终结,自己也会跟着没命,所以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多数人可能会这么想。不过啊,一般常识可是没办法套用在永远学姐身上的喔。 要是按下核弹的发射开关会怎么样呢? 一般人绝对不会按,然而她的想法则是「我们就来实验看看按下开关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吧」。 我们现在被这位神田川永远学姐点名了。「无视」这个选项只会直接通往bad end。 实验准备室的大门并没有上锁。轻轻敲门之后,里面传出了永远学姐「进来」的声音。 「打扰了~」 门一打开,马上看见永远学姐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坐下吧。」 沙发前方放着一台和蓝光播放器接在一起的旧型映像管电视。电视画面上出现一个星星形状的大型布偶装,中央画上了一颗巨大的眼球,设计得相当诡异。 永远学姐伸出手指,按下遥控器的停止钮。 「你们知道最近的深夜电影正在播放外星人入侵的电影特辑吗?」 「知道。」 顺带一提,我每天晚上都有录起来。 「看了那些电影,就让人觉得日常生活实在无聊到极点……我最近一直在观察天空,猜想会不会有大型编队的飞碟飞来地球。」 ……这种心情我其实可以理解。 不过一旦出自永远学姐之口,就好像真的会有大型编队飞碟来地球,感觉很恐怖。 「就在我打算开心观赏录好的电影时,出现了入侵者。会在这种时间点跑来学校,想必一定发生了相当严重的事情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我希望你们的理由会比深夜电影更有趣。」 永远学姐的眼睛正在闪闪发光。简直像是少女漫画里出现的女主角一样。 她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瞪着我,我决定从头开始老实交待。 永远学姐半开半闭的眼睛绽放出生气盎然的光采。 「真有意思。同步现象又开始了吗?」 永远学姐低声说道。 要是有人问我「猎物就在眼前的蛇会露出什么表情?」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指向现在的她。 永远学姐朝着丸男微微一笑说: 「话说回来,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够强了,结果对方比你还要更胜一筹是吗?」 「哼。」 丸男撇过头去。 之后我又继续说了外星人打电话到家庭餐厅来的事,也说了外星人的目的是侵略,接下来就要使出他的第一招—— 「欸,丸男。是这样没错吧?」 我向丸男确认。他仍然看着旁边,只张开了嘴巴,然后他口中流泻出阿拉比亚塔的声音: 「啊——啊——测试,测试!amenboakainaaiueoaeiueoaokakkekikukekokako——」 接着又变成我的声音。丸男运用着我、他自己,还有阿拉比亚塔的声音,重现了当时在家庭餐厅里的对话。只要有这家伙在,要做一出广播剧一定很简单(而且薪水也只需要一人份)。 「这家伙还真能干呢。」 完整听完重现出来的对话之后,永远学姐拍了拍手,然后双手环胸。 「在四十八小时之内侵略地球,阿拉比亚塔是这么说的吧?」 丸男拿出手机,上面的倒数计时器已经变成了「46:24:33」。 「是吗……只到后天晚上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看起来很高兴。 「我才觉得最近无 聊到不行,正打算做个反质子炸弹实验来玩玩呢。就先延后这计划吧。」 她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其实很恐怖的话,站起身来。 然后伸手指着我们,发表宣言: 「那么,我宣布现在在此成立地球防卫军!让我们三人合力保护地球不受外星人入侵!」 地球防卫军!记得丸男说真正要成立地球防卫军,可能需要等上几十年的时间。不过如果是用个人名义成立说不定可行?只是发起人是永远学姐,就有点…… 我很清楚。对永远学姐来说,保护地球之类的都不算什么要事,最重要的就只有能取悦她到什么程度而已。 「就由身为发起人的我担任地球防卫军的最高司令官吧。同时兼任参谋总长和各种武器的开发主任——有异议吗?」 永远学姐看起来就像是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就算有异议,现在这个状况下也说不出门啊。 「我们的阶级是?」 丸男发问了。我本来以为他会打从心底把地球防卫军这件事当成笑话看待,所以有点意外。果然男生就是这样吧? 「你们俩的工作,主要是收集情报、调查与战斗。嗯,就任命你们为杂务a和杂务b吧。」 永远学姐说到杂务a时指了指丸男,杂务b则是指了指我。如果要做名片上面应该会写着「地球防卫军 杂务b 真野萌奈美」吧?……完全开心不起来。 「我现在要开始思考阿拉比亚塔的『第一招』到底是什么。在我发出下个指令之前,你们两个杂务可以自由行动。解散!」 说完,永远学姐再次软趴趴地躺在沙发上。 我战战兢兢地发问:「永远学姐不回家吗?」 「我家没有电视。所以『侵略者降临!hey、hey、hey!』的播放期间,我都会住在这里。学校也已经许可了。我只不过跟校方说我会帮忙做一点小小的防盗系统,他们就很开心地答应了。这里感觉还挺舒适的。」 「一点小小的防盗系统」应该就是刚刚攻击我们的弓箭吧…… 「如果要和外星人作战,需要一些像样的武器。要开发这些东西,住在学校也比较方便。」 永远学姐看向丸男说: 「你就好好期待吧,杂务a。」 拥有「疯狂科学家永远」这个外号的永远学姐,一想到她可能会做出什么样的武器就让我觉得害怕,赶紧停止思考。 离开实验准备室的我,感到有些坐立不安。 「怎么了,想去厕所吗?——忍太久对身体不好喔,快去快回吧。」 丸男发出了无奈的声音。 「不要讲这么没神经的话好吗!」 「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坐立难安?」 「当然是因为晚餐时间已经过了呀!」 「……这难道就是比较有神经的话吗?」 哼! 我当然不会期待丸男这种人了解少女的纤细之处。我才正想着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比较想跟女性友人聊天时,传来了收到简讯的声音。 琉菜在最佳时机传了简讯过来! 『饭团便当的内馅,除了酸梅、鲑鱼和红烧蛤肉之外,还想吃什么?』 为了大食量的我而多准备一份便当的琉菜。真想跟她结婚。 我像是用光了思考时间,每一步都必须在一分内下好棋子的将棋选手,开始高速运转脑袋。 鲔鱼美乃滋、昆布、烤鳕鱼子、柴鱼片——各种食材在我脑中盘旋。但我没有时间犹豫了。 而且我也不能选择难处理的食材,增添琉菜的麻烦。想到这,现在我能选的就是「柴鱼片」! 『每次都麻烦你了~——我决定要吃柴鱼片!m 9 っ`Д′)敬礼!!』打完后我按下发送键。 「……负责喂饱你的人还真是辛苦啊。」 偷看我简讯内容的丸男这么说道。 「就是因为你会偷看女生的简讯,才会被人说没神经啦!」 我狠狠损了一下丸男之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欸……你要不要跟琉菜说一下你已经转学回来的事?」 「为什么?」 「因为她是那种喜欢上你这只山猴子,拥有极度罕见价值的女生啊。比起明天早上突然得知消息,不如先让她知道不是比较好吗?」 「……知道了。我会先发简讯过去的。」 丸男开始操作手机打简讯。哎呀?他手机的通讯录里,不是只有丸美小妹的号码吗? 「你知道琉菜的简讯帐号?」 听到我的问题,丸男盯着手机画面回答道: 「我回山里的时候,就把在武藏虹北高中认识的人的资料全部删掉了。不过存在脑里的记忆却没那么容易删除啊。」 记得丸男好像有说过,普通的高中生活相当有意思吧? 「你记得所有的手机号码和账号吗?」 「我接受过记忆能力的训练,可以把写在纸上的资料当成图片一样加以记忆。」 「你也记得我的资料吗?」 「我唯一有办法迅速忘掉的就只有那个。」 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家伙! 丸男打完了简讯,将手机收回口袋里。 「简讯里讲了些什么?」 「不要问这么没神经的问题好吗?」 丸男用我的声音回答。 这家伙真的讨人厌到极点了。不过我很想知道简讯内容,只好摆出低姿态。 「有什么关系,就告诉我嘛。我绝对不会笑你的!」 「为什么会是以笑为前提啊!」 他吼了一声之后,悄声说了出来: 「『前阵子真是抱歉。我又转学回来了,可以的话希望能继续当朋友。』——就这样。」 喔……真可惜,找不到可以嘲笑的部分。 我用力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如果她会回信就好了。」 「闭嘴啦!」 「你可以不用不好意思呀。而且这么一来,通讯录的纪录也会变成两笔——」 「……」 丸男再次操作起手机,把琉菜的资料删除。明明不删也不会怎么样,就是爱面子——果然男生就是这样吧? 「先走啦。」 我举起手,打算若无其事地离开时—— 「你想去哪里?不是说好要去调查旧校舍吗?」 丸男抓住了我的后领。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差点就能偷到鱼的猫。 「让我走啦!我的晚餐现在正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啊!」 我的脑中不断反覆播放着弟弟智希把我的份也一起吃掉的画面。 「你可是不确定因素!这样擅自行动,是想害人类灭绝吗!」 ……现在的我,比起拯救人类,更想拯救我的晚餐啊。 丸男拖着我走向旧校舍。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喔,是丸美送来的简讯!」 刚刚对我发出的声音还如此不愉快,现在却立刻变得甜腻轻柔,像是快融化一样。 丸男看着手机画面,有点讶异似地歪过了头。 「里面写了什么?」 听到我的问题—— 「『哥哥,你没事吧?刚刚发生了无法预测的事情,我看不见未来。请小心一点。』……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用可爱的女生声音回答。 我无法信任丸男所说的话,探头看了看画面。 『笨蛋哥哥,你做了什么!不确定要素开始行动,未来已经朝着不好的方向进行了!给我有自觉一点 !』 ……是吗?原来丸男眼中,这样的文章会变成「哥哥请小心」吗?哼,真是可悲的家伙。 简讯最后贴了新闻网站的网址,点开后是英文的新闻报导。老实说我和英文的感情不太好。 丸男用严肃的表情阅读报导,难道这家伙跟英文的感情不错吗? 「我说啊……上面写什么?」 「你真的有好好上课吗?这么简单的英文也看不懂?」 丸男发出了「真是受不了」的声音。 「不准把我当笨蛋!只是……我还没吃晚餐啊。养分不足使眼睛有点干涩看不清楚啦。」 「哼。」 丸男对我这番话嗤之以鼻,然后开始说明: 「这是有关新兴国际恐怖组织『jyajya』的新闻。内容是说虽然恐怖组织都各自有其主张,但是jyajya的主张却相当难以理解。」 「难以理解……是什么样的主张?」 「防卫地球。」 「……」 「简单来说,他们认为现在各个国家都不愿尊重其他国家,只追求本国的利益。在这种状况下,要是有外星人进攻地球,人类肯定会灭亡。所以jyajya要消弭世界上所有的国界,以备将来与外星人作战——大概就这样吧。」 我一边听一边忍不住用力点头。对我来说,jyajya的主张真的非常容易理解。 「那不是正确的吗?」 「如果他们谈论的地点是幼稚园的沙坑的话,就算是正确的吧。不过从现在的世界情势来看,突然提出要消弭国界,藉此面对和外星人之间的战争,怎么可能会有人接受呢。」 原来是这样吗?世界真是恐怖啊! 「那么jyajya就被这个世界忽略了吗?」 「现在已经发展成无法忽略的状况了。」 丸男让我看了新闻网站上的照片。那是一大片像是工厂的建筑物,里头正窜出了惊人的火焰与浓烟。类似的照片还有好几张。 「没有任何警告或前兆。世界上数个国家的军武工厂就这样遭受攻击。就连表面上做出『我们根本不做武器』假象的工厂也都确实受到袭击。事后只留下了『让和平降临此地』的讯息。」 「感觉就像是为了地球和平而与怪兽作战,最后却破坏整座城市的巨大英雄角色一样呢。」 「就毫无脉络可循这一点来说,他们大概是所有国际恐怖组织当中数一数二的吧。要是有个万一,jyajya可能会害这个世界终结。」 「世界终结」这个词,让我的心猛力跳了一下。 「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丸美会传简讯告诉我们jyajya这个恐怖组织的消息……」 丸男环起了双手。我也开始沉思。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脑中同时浮现出令人非常厌恶的想法。 「我说啊……先问个无关的问题。那个jyajya应该跟地球防卫军没有任何关联吧?」 「那当然。我们只是住在日本的区区高中生,并不存在政治方面的主张,或是放眼世界的野心——这是最大的特徵。另一方面,jyajya是国际恐怖组织,只要是在信念的旗帜之下,不管是客观来看错得多离谱的事,那群人都能为此赌上性命。和我们当然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就一般常识来看,这么说也是呢。可是——」 不管是发问的我还是回答的丸男,两人的声音都微微发抖。 「要是这时发生了同步现象的话……」 「我们地球防卫军和jyajya就会变成名符其实的一心同体了。」 ……果然如此。 再怎么说,地球防卫军的成员包含了疯狂科学家永远学姐还有忍者丸男,光就危险程度来说,应该足以和恐怖组织匹敌。 「你……你刚刚肯定把自己置身事外,然后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对吧?」 丸男对我瞪大了他泪眼汪汪的双眼。 「别忘了地球防卫军里还有一个恐怖的冒失鬼啊!」 「哼!你已经回去山里了所以有所不知,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冒失鬼,而是被人称为『miss武藏虹北』啊!」 才刚说完,丸男就露出一副怜悯的眼神望着我……真奇怪?我还以为他肯定会说出一些把我当成白痴看待的话。 「虽然有很多不想承认的地方,但还是面对现实吧。要是我们真的和jyajya出现同步,那么会出现什么样的影响?」 「只要我们行动,jyajya也跟着行动……?」 丸男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换句话说,要是一个不小心,我们原本想保护人类的行动可能会害人类灭绝。」 我想起小时候听过一个刺猬的故事。它想和别人当朋友而靠近,自己的针却刺伤了对方。 明明想要保护人类,但是一不小心却会害人类灭绝——没错,我们就像刺猬。 呜呜……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se06.5 oomic即将拯救世界? 我的名字是mic。不是米克,是mic。 本名?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只要有「mic」这个美丽的名字就够了。 我隶属于国际刑警组织机构的恐怖行动搜查课。因为我的特殊能力获得肯定,最近才刚被录取任职。所谓特殊能力——就是从小灌输在脑中的暗杀技巧以及觉悟。在暗杀臣这个暗杀集团当中被抚养长大的我,对于杀人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犹豫。 像我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为一般社会大众所接纳。肉食性动物就是要关在笼子里才行。嗯,这个道理我懂。可是……对于美貌如我的人类,这个道理是无法套用在我身上的。 希望能活跃在照得到光芒的表面世界的我,对于舍弃暗杀臣这件事情可是一点也不留恋。他们称呼我为「背叛者」,但这个称呼并无损于我的美貌。 比较麻烦的问题在于暗杀臣派出的追兵。他们喊着「背叛者必须以死谢罪」这种落伍的口号,为了杀死我而拚了老命。 因为实在太烦人了,我逃到了国外。就在这个时候,国际刑警组织机构挖角了我。 好处在于暗杀臣再也无法对我出手,不过坏处在于暗杀变成了我的工作。感觉上我像是变成了手持杀人许可证的秘密情报员。 不过我还没有放弃我的梦想。总有一天,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看见我! 能歌善舞的国际刑警组织机构搜查官——我要的就是这个! 抵达了温哥华国际机场的我伸一个懒腰,伸展一下因长途飞行而僵硬不已的身体。从玻璃天花板洒下来的晨曦实在耀眼。由于没有托运行李,我直接朝着计程车招呼站走去。这时一位站在柱子后方的女性出声叫住我。 「欢迎回来。休假过得愉快吗?」 她的名字是茵达莉,俄罗斯人。 在大厅灯光的照耀之下,她的金色长发璀璨生光。发丝带着一点波浪,看起来就像是蒲公英的绒毛一样。肤色是白色。那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温暖,彷佛能够反弹所有热度或光源的白色。年纪大概年长我五岁,但是由于她的身高不满一百五十公分,所以看起来似乎比我还小。身上穿着俐落挺拔的裤装套装,但一点也不适合。总有一天我会送一件荷叶边围裙洋装给她。 而她就是我的上司。 我走近她之后,立刻行了一个日本式的九十度鞠躬礼。 「谢谢。您是特地前来迎接我的吗?」 「我最讨厌你这种像纳鲁西斯一样的自恋狂,所以当然不可能过来迎接你啊。只是因为得 到了重要情报,必须尽快进行讨论,所以我才来的。」 茵达莉露出极为友善的笑容说出这番话。 「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了吗?」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之后的事,就在车子里面说吧。」 茵达莉把汽车钥匙丢了过来。 一台停在停车场里的黑色富豪(volvo)。我帮茵达莉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发动引擎,立刻能感受到离开停车场时的优秀加速感与稳定感。其他行驶在周围的高排气量车种,看起来就像是性能不佳的铁块。 「密告指出,有人会在派拉剧院散布毒气。目标是最后一天举行的特别公演。」 毫无任何前言,茵达莉劈头就进入主题。 「这是可以信任的情报吗?」 「那种事情不是我们该担心的。让国际艺术节平安落幕——这才是我们的工作。为此,我们必须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内容却非常严肃。 「我的工作是负责暗杀犯人吗?」 「是的。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杀死恐怖分子,而且不能让周围的人发现他遇害。国际艺术节是和平的节庆——这个形象是绝对不可侵犯的。为了保护这个形象,所以才会把你跟我叫来。」 彷佛蓝色火焰一般的瞳孔直视着我。 她是俄国贵族的后裔,但并不是普通的贵族。她的家族为了守护王室,背地里做尽了所有肮脏工作。这些肮脏工作之中也包含了暗杀。即使王室已经消失在大时代的洪流当中,唯独暗杀术没有消失,依然存续至今。 「从现在开始,距离派拉剧院的公演结束还有大约四十个小时,这段期间内连一秒都不能松懈——懂了吗?」 「嗯,请放心交给我吧。只要我负责担任警备工作,我就绝对不会容许任何恐怖行动发生。所有的邪恶势力都会臣服在我的脚下!」 「……」 经过了一段沉默无语的时间,茵达莉的肌肤似乎又显得更苍白了。 最后,她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可以吗?」 「什么事呢?实现女性的愿望就是我的使命。不管什么事情都没问题,请告诉我吧!」 「那么我就说了——」 下一秒钟,她的蓝色眼睛闪过一道血红的光芒。 「你的对话里用了太多『我』。我听得很烦躁,已经到随时可能忍不住宰掉你的程度了。」 一股凌厉的杀气将我团团包围,我完全无法动弹。只要稍微移动身体,就会没命——我的本能如此告诉我。 「你应该也希望活久一点吧?」 「……」 我默默地点点头。 为了国际艺术节而兴建的亚尔公园,是以五座剧院和四座美术馆为中心,公开展览、表演世界各国艺术活动的地方。其中最受人注目的节目,就是最后一天在派拉剧院演出的「we are not alone」。 我一将黑色富豪停在派拉剧场的停车场,立刻走出车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把你的五感绷紧一点!一旦发现计时装置的滴答声或是气体的异味,就要马上告诉我。」 茵达莉走在我的前方这么说。 「那个……在我知道的范围之下当然会报告……不过我的耳朵和鼻子都和普通人一样喔。」 才刚说完,茵达莉立刻停住不动,倏地回头看向我。 「书上明明写忍者的跳跃高度为九尺,听觉为十四倍,嗅觉味觉为三倍……?」 她一脸认真地这么说。 我摇了摇头说: 「我只是普通的暗杀者,不是忍者。」 「咦~!」 茵达莉的脸皱成一团。就像是糖果被人抢走的小孩子一样。 「我本来以为难得收了一个忍者当部下耶——!欸,你认识的人当中有忍者吗?」 「是有很类似的人啦……」 一说到忍者,我就想起了丸井丸男。如果是那家伙,说是忍者应该也不会相差到哪里去吧?下次见面时再问问看他想不想和我一起在国际刑警组织机构工作吧。 我跟在茵达莉身后,走进剧院。剧院里就像是空袭过后一样乱七八糟,每个人都忙碌不堪。由于正式公演就在明天,因此所有剧组人员都在东奔西跑。如同惨叫一般的怒骂声不时出现,诉说着目前的状况到底有多么紧急。 「如果有恐怖分子混在这里,还真是让人无法分辨呢。」 亚尔公园的入口处设有两道安全检查。但若是想要散布毒气的人,肯定能够轻而易举地通过那种安全检查吧。 这时,一道红色的劲风吹袭而来,紧紧拥住了茵达莉的肩头。 「啊啊,太完美了!你的笑容果然是最棒的!」 这道红色的劲风,是一名穿着红色西装的五十多岁男子。体型像个气球一样,但是行动速度却难以置信地快。 「这个大叔是谁啊?」 我悄声询问茵达莉。 「他是担任舞台剧导演和编剧的乔治·穆恩。美国人。他好像很中意我,一直死缠着要我登台演出。」 一直在茵达莉身上毛手毛脚的乔治·穆恩注意到我的存在,伸出了右手。 「啊啊,请多指教。」 我和他握了手。然而握手的这段期间,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欸,茵达莉。你也差不多该给我一个好消息了吧?你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不是吗?随时都可以打来啊。不不不,就算和舞台事宜无关也没关系,我更欢迎私人电话喔。」 这段期间,我和茵达莉都不断释放着杀气,但是乔治·穆恩却毫无畏惧。这就是不同世界的隔阂吗…… 我感到紧张起来。 「不好,我忘了刚刚灯光导演找我过去。再见啦,我的小甜心!」 乔治·穆恩像阵风一般离去。 「真是个热闹的人啊。」 我的感想让茵达莉苦笑起来。 「他其实不是坏人……只是有点不太普通而已。」 「他知道你是国际刑警组织的——那个,专门负责暗杀的搜查官吗?」 「我也不晓得……不过他就算知道了,大概也觉得不痛不痒吧?」 嗯,我也这么觉得。在我和茵达莉的杀气之下还能保持平静的人,绝不是普通人。 「那个人负责编剧对吧?这出聚集了世界各国演员的戏剧,剧本要怎么写啊?每个人的语言都不一样,不是吗?」 「戏里没有台词。只有用英文写出动作指示,然后让各国翻译转达给演员知道。」 茵达莉说明完毕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嘹亮的声音: 「我觉得很幸福喔。因为我可以站上世界知名的乔治·穆恩所执导的舞台。」 那是一位身材高躭的女性。在如同火焰般的红发下方,她的眼神就像是恶作剧的孩子一样闪闪发亮。 周围明明就是公演在即的混乱场面,却只有她的四周飘荡着平稳的氛围。简直像是张着一层保护罩一样。 我知道她是谁,我经常在电影院的大萤幕上看到她。她就是得过数次大型演艺奖项,法国知名女星索蕾依·莫雷尚(soleil mord)。 「我好羡慕你呢,菌达莉。因为你和我不一样,那个乔治·穆恩可是直接邀请你登上舞台呢。和我这种必须再三接受试镜,好不容易才获得认同的人完全不同呀。」 嘴里虽然说着好羡慕,但是索蕾依却摆出一副瞧不起茵达莉的样子。 茵达莉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望着索蕾依。 由于刚刚才被说过,所以我很清楚。茵达莉最讨厌的就是像索蕾依这样,说话时大量使用「我」这个字的人。 「索蕾依,先就此打住吧。我们到那边去。」 索蕾依的背后突然传出声音,让我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才发现有另一名女性,像是躲在索蕾依身后一般站在那里。一头黑发,还有显眼的雀斑,是个很难称得上是美人的人。 「真是的,绿笯就是这么啰嗦,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真是一点也没变。」 索蕾依仰望着天花板用力叹气,她耳朵下方的弦月型耳环反射出一道光芒。 被称为绿笯(lune)的女性低下头,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她硬是挤出了笑容,对茵达莉开口说道: 「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工作了。」 「别在意。」 茵达莉也相当客气地回应。 一旁的索蕾依则是完全无视于她们的交谈,迳自离开了。原本忙碌的剧组人员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看起来简直像是摩西分红海一样。绿笯忙追了上去。 「你对索蕾依的印象如何?」 等到两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后,茵达莉这么问我。 「世界知名的一流演员果然名不虚传,拥有丝毫不逊于我的华美风貌。」 听到我的回答,茵达莉的表情立刻变得像是被迫吞下了苦艾一样难看。 「你周遭的人是不是都叫你『纳鲁造』啊?」 「啊?」 「你的名字是权田原大造吧?『像纳鲁西斯一样自恋的大造』,简称『纳鲁造』。呐,绝对有人这么叫你吧?」 茵达莉的双手拍在一起,十分开心似地这么说。 让这么可爱的上司失望并非我的本意,但是我还是摇了摇头。 「我的名字是mic。从来没有人用纳鲁造这种奇怪的名字称呼我。」 「是吗……」 「如果是我的话,就一定会叫你『纳鲁造』。」 我看着茵达莉不死心地反覆纠缠,然后发问: 「话说回来,我有一点无法理解。刚刚你明明受到如此无礼的对待,可是为什么没有对索蕾依发出杀气呢?」 「因为我不喜欢也不讨厌索蕾依啊。她只是个可怜人罢了,不值得我对她发出杀气——就算拜托我,我也不会杀她。」 「……」 「但是说到讨厌的话,我反而比较讨厌绿笯。」 这回答让人相当意外。我以为她不会讨厌绿笯这种讲究礼数的人。 「她到底是谁?」 「她是索蕾依的经纪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同时开始演艺活动。不过索蕾依在十三岁时便因电影而出道;另一方面绿笯则是因为家庭因素而放弃演戏,现在变成索蕾依的经纪人。」 「……」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所以沉默不语。 茵达莉像是在确认某些事情似地频频点头。 「嗯,我确实讨厌绿笯。」 「为什么呢?」 「你没有发现吗?她一直对索蕾依释出杀意——」 「是这样吗?」 「那和我们的杀气不同,是一股混浊不堪的杀意。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杀意,陪伴在索蕾依身旁。我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要是真的想杀,直接动手就好啦。」 茵达莉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番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个人倒是不会去选择想杀或是不想杀的人呢。只要给我命令,任何人我都会杀。」 话才说完,茵达莉马上转身面向我,发出凌厉的杀气。 「根本没有人问你呀。」 茵达莉笑着这么说,我只能默默点头。 之后,我们两人兵分二路,调查剧场内外。 盆栽底部、座位下方、垃圾桶里面、饮料自动贩卖机——我让自己的五感完全向外探索,搜寻是否有可疑的物品,但是什么也没找到。 不对,我有找到一个可疑人物。 一个男人蹲坐在剧场大厅。他并非坐在沙发上,而是直接坐在地上。一块看似麻制的浅黄色布料从头顶直披下来,脚上没穿鞋。另外他还像是用手脚同时抱住一般,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杖。 我一走近,一道锐利的目光立刻从麻布下方直射而来。他只露出右眼,左眼由黑色的眼罩覆盖住。年纪应该已经不小了,但却有着完全感受不出年事已高的强大魄力。 「您身体不舒服吗?」 听到我的问题,对方默默地摇头。 「不好意思,请问您在这里做什么呢?距离正式开幕还有一天以上的时间,能不能麻烦您先 离开剧场呢?」 等他一踏出剧场,我就会立刻扣留他,调查他的身分。当我正如此盘算时—— 「这个人没关系的。」 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的茵达莉出声说道。 「这个人是谁?」 无视于我的问题,茵达莉朝那个男人打了声招呼。我听不出是哪一国语言,那是感觉就像飘扬在风中的弦乐器一般的悦耳音色。 听完茵达莉的话,那个男人笑了。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矗立在我的面前。个子相当高。在麻布之下的身躯,就像枯木一般纤瘦。 男人伸出了他瘦骨嶙峋的手,碰触我的脸颊。他对我说了一两句话,但是我无法了解话中的意思。虽然可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并没有生气…… 最后他轻拍了我的脸颊一下,随后摇摇晃晃地离去。 「那个人叫做伊修,是c国爱国同盟的最高负责人。」 「……」 「他的左眼之所以失明,是因为儿童时期没有开口唱国歌,被老师殴打所致。」 「因为这个经验,所以才让他变成了爱国者?」 对于我的问题,茵达莉轻轻摇头。 「伊修从小就是个真正的爱国者了。他不愿开口唱国歌,是因为他拥有『国歌并不是如此低俗之物,需要强迫他人演唱』的信念。」 原来如此…… 「多亏有他,c国至今避开了多次战争。一旦和其他国家起了冲突,c国国民最仰赖的人就是伊修。他曾经为了和对方进行谈话,独自一人潜入敌对国。」 「只为了谈话……」 在那么危险的状况下潜入,难道不会被杀吗? 彷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茵达莉再次摇了摇头说: 「伊修拥有强大的爱国心,同时他认为对方也会拥有同等程度的爱国心。他尊重对方的爱国心,要是对他下手,就等于是否定了双方的爱国心,所以他是不会被杀害的。」 ……虽然听不太懂,但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茵达莉轻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明天的公演,各个国家都会有重要人士到场。其中也有像伊修那样的人。要是那些人当中任何一个人有什么闪失,世界和平的平衡就会崩溃瓦解。」 「……」 「而这代表的意义就是——世界的终结。」 我感受到一个沉重的包袱,重重压上了我的肩膀。 scene07 萌奈美下定决心 「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我又搬回来了。不知道这次可以待多久,但还是请大家多指教。」 在早晨的教室当中,背对着黑板的丸男如是说道。他雪白的牙齿闪出一道光芒,脸上带着和我在一起时从未出现过的爽朗笑容。 女生们爆出一阵欢呼声。在上次的同步事件骚动时,丸男做出了足以媲美经典电影的行动:于上课期间把琉菜从教室里带走。我原本以为女生们应该早就彻底死心了才对,想不到他的人气竟然如此根深蒂固。 ——这家伙明明是个忍者,可是却输给了女服务生喔! 我本来想爆料的,不过这么做实在太蠢了,于是作罢。 休息时间,我走到琉菜身边。上次丸男转学离开后,她可能是为了忘记丸男,因此有点刻意表现开朗。 如今丸男又回到这样的琉菜身边,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做何感想呢……?她会不会依然忘不了丸男?还是说…… 我有点在意丸男回来之后,会不会让琉菜再次燃起恋爱之情。 此时我必须若无其事地确认她的心意才行。 在种种反覆失败的最后,我对琉菜开口说: 「丸男——丸井同学又转学回来了呢。」 「嗯。昨天我有收到他的简讯。」 琉菜的回答当中不含任何一丝情感成分。今天她戴着一个巨大的白色口罩,很难看出表情。可能是感冒了吧? 「有回信吗?」 「没有。」 琉菜摇头,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嗯……想不到会这么快走进死胡同。困扰不已的我决定直接发问: 「你还会在意丸井同学吗?」 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不知道。」 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为了掩饰害羞而说。正确来说,应该更像是无所谓,或是毫不在意的感觉……不过算了,这总比对丸男那种变态分子有兴趣要好上百倍。 琉菜轻轻咳嗽起来。 「怎么了?你感冒了吗?」 「嗯……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可能是得了夏季感冒。」 有个学说认为笨蛋才会得夏季感冒,但是我并不相信。 因为我曾经连帽子都不戴,直接在盛夏的空地上玩着甲子园大赛模拟游戏;也曾经毫无节制地大吃刨冰和西瓜、开着冷气睡午觉,做遍了许多蠢事,可是我都没有感冒。 因此,我认为笨蛋才会得夏季感冒的学说是错的!(啊!这么说来,应该还有另一个学说认为笨蛋不会感冒?) 这时琉菜对着陷入沉思的我说道: 「所以今天没办法帮忙做萌奈美的便当。对不起啊。」 「你在说什么呀!不要在意这点小事,快点让身体好起来吧!」 我努力不让自己内心的泪水表现于外,露出笑容。吃不到琉菜特制的饭团便当固然令人哀伤,但是和她无精打采的哀伤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上课期间,我的脑袋正在全速运转。但是我并不是苦恼于班导松田老师在黑板上写的sin和cos等三角函数公式。 阿拉比亚塔到底会使出什么样的招式呢? 被附身的话剧社社员到底是谁呢?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和jyajya同步的地球防卫军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好呢?—— 不对,行动反而会坏事吧? 今天早上,我为了询问地球防卫军今后的动向而前往实验准备室造访永远学姐,但是却没见到面。因为门上挂了一个饭店用的挂牌,上面写着「请不要叫醒我」。 就在我准备敲门时,科学社的二年级社员出言制止: 「最好别这么做。要是不小心吵醒社长,我们可能就要被迫呼叫自卫队前来维护治安了。」 我尽可能地不发出半点声响,悄悄地离开门边。 就算没发生这件事,光是外星人入侵就已经相当麻烦了。在这种状况下,要是呼叫自卫队又出现了同步现象,那肯定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我叹了一口气。现在发生的全是些麻烦到家的事啊。既然如此,思考sin和cos之间的亲子关系应该比较轻松吧? 此时—— 「为了不让人类灭绝,你给我好好思考!」 出现在我脑中的丸男嚣张地这么说,而我则是用我的必杀直拳把他打飞。 不用你说我也会想! 我撇开了数学符号,开始为了人类的未来思考……思考。 可是这次我的思绪却跑向了「琉菜没有帮我做便当」这个残酷的现实。真奇怪,平常身体健康的优良少女琉菜怎么了?而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才有办法报答平日从她那里得到的恩情呢?没有食欲的琉菜当然也不会带她自己的便当过来,可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就不吃东西,只会让身体越来越衰弱。现在最好的做法应该是趁午休时间偷偷溜出学校,帮琉菜买一些有营养的东西! 然而问题就在于琉菜会不会吃下去了。我个人是不管身体再怎么难过也不会影响食欲,但琉菜就不一定了。既然如此,我就必须准备好吃到不惜跳过围墙也想吃的人间美味才行…… 这间学校附近究竟有没有这种美食呢?牛肉盖饭、汉堡肉、冷关东煮、鲷鱼烧……难以计数的摊贩和店面在我脑中浮现,随即消失。 当我双手环胸陷入沉思时,一个纸团打中了我的头。从发射方向来看,这应该是丸男丢的。 我摊开纸条,上面写着:「你这家伙,现在应该不是在想午餐要吃什么吧!」哼,真不愧是忍者,还挺敏锐的嘛。 嗯,这时可能有人会觉得「为什么不用手机简讯?」可是要是被老师发现我在看手机简讯,那么手机马上就会被没收。相较之下,这种古典的方式反而意外地不容易被发现。 我在纸条背后写下了「在人类即将灭绝的时候,可以考虑这种事情吗?(不,当然不!)」这种反讽式的句子。然后我将纸条小心地揉成一团,朝着丸男丢过去。看过纸条的丸男又丢了另一个纸条过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在流口水?」 ……我若无其事地擦掉口水。 「不要老是注意别人丢脸的样子!」——我把写着这句话的纸条揉成团,然后丢回去。 可是目标一时没对准,纸团击中了距离丸男四个座位之远的棒球社主将足立同学的头。 「……」 足立同学捡起纸团。其他同学则是摆出了无言的手势,昭告足立同学丢出这个纸团的人是我。面对黑板,挥洒着华丽函数公式的松田老师并没有注意到班上的状况。 我双手合十表示歉意,而足立同学把纸团朝着我丢了回来。这时,坐在我旁边的井上同学倏地站起,用垫板挥棒打击!这么说来,垒球社的井上同学好像一直很想跟足立同学分个胜负喔? 井上同学打击出去的纸团远远飞了出去,朝着正在黑板上写字的老师头顶笔直前进。 惨了! 此时,坐在教室前半部的排球社社员宇仁田同学伸出了他的长手,纸团顿时被挡了下来。就在纸团即将掉落地面之前,袋棍球社的江上同学用笔记本将它捞了起来,并迅速地将之传到丸男的座位上方。最后,则是由篮球社的大野同学使出漂亮的第一时间灌篮!丸男顺利收到纸团了! 喔喔——! 我们为这五名选手喊出无声的喝采,送出了寂静的掌声。 午休时间,正当我准备偷溜出去买东西时,被丸男逮个正着。 「你想去哪里?要是到处乱跑,小心被微笑假面攻击啊!」 面对唠叨 不停的丸男,我说: 「不要这么大声!我有一点事要办啦!」 我小声地回答,同时偷瞄了琉菜一眼。琉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围的同学们都已经打开了便当,但她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点动作也没有。 「她的身体有点小舒服,我想帮她买些好吃的东西回来。」 丸男也跟着看向琉菜。然后他把挂在脖子上的小小束口袋打开,拿出一颗比bb弹还要再小个两圈左右的球状物。 「让她吃下这个。」 「这是什么?」 「是我们斜天一族秘传的药物。只要有这一颗,身体不舒服之类的轻松就能治好。」 我的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在陡峭的岩石顶端,丸男正一边吼叫着「全力~!冲刺~!」一边吞下药丸。嗯!好像很有效! 「你果然……还是会在意琉菜吧?」 丸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快点让她吃下去。」 说完他就撇开了头。 我走到琉菜身边,让她吞下丸男给的药丸。 「这是丸井同学给的喔。听说非常非常有效,你要快点恢复健康喔!」 听完这句话,琉菜只轻轻点了点头。她既然已经吃下了药,那么应该马上就会痊愈吧? 嗯!放下心之后肚子就饿起来了。现在就来吃我从家里带来的便当吧! 不过就在这一刻,走廊方向传来了歌声。 「我们~我们~我们是地球防卫军!」 这阵歌声与其说能点燃正义之热血或涌现出勇气,不如说比较像是描写了恶魔军团行军的姿态还更加贴切。 教室的门被一把推开。 「杂务ab!有来上学吗?现在马上到屋顶来!」 永远学姐的大喊声传了过来。大概有充足睡眠吧,从她的声音能感受到旺盛精力。 本能察觉到危险的我,紧抱着便当盒试图脱困。为了不让永远学姐看到我,我刻意压低了身子,在满脸惊讶的同学们的脚底下,像只蟑螂一样匍匐前进。 可是我的身体却突然浮空。抬头一看,发现丸男抓着我的后领,把我整个人提起来。 「你……体格看起来这么瘦弱,可是却意外有力气呢。」 无视于我的感想,丸男开口说道: 「放弃吧,就算我们逃跑,那家伙一定会锲而不舍地追过来。想像一下,要是这件事和世界同步会如何?搞不好会有来自未来的杀手机器人追杀我们啊。」 我心中逃跑的念头顿时消失。 另外我还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丸男有着习惯服从命令的运动社团类型体质……算了,毕竟他是忍者,这可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我不喜欢被人命令,也不喜欢命令别人。自己的行动应该由自己决定,这样才叫做自立啊。 「丸男,你最好自立一点啊。」 「好好看清楚现在的状况吧。连脚都没有踩在地面上的你,还说什么大话。」 我被丸男抓着后领,拎在半空中,看起来就像是没能偷到鱼的野猫一样。 抵达屋顶后,永远学姐站在我们面前开口: 「现在开始进行作战会议。」 永远学姐的眼里璀璨生光,看得出来她对和侵略地球的外星人作战一事,打从心底开心。 「首先,根据昨天杂务a的报告,阿拉比亚塔说他打算利用同步现象,这表示只要在同步现象发生的情况下侵略这间学校,就能同时侵略地球。」 原来如此。毕竟地球很广大嘛,相比之下,学校就显得相当贴近生活。如果「侵略学校=侵略地球」的话,的确轻松许多。 「反过来说,要是我们能够守住这间学校,击退阿拉比亚塔的话,地球就能得救。届时便是我们地球防卫军的胜利。」 「地球防卫军」这个单词让我打了一个哆嗦。永远学姐还不知道地球防卫军和国际恐怖组织jyajya之间出现了同步现象。 「那个……永远学姐。」 我战战兢兢地发言。 「不必客气,直接叫我『最高司令官』就好。」 她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然后马上开始说起其他不相干的事……不行,她根本一点也不想听别人讲话。 「从杂务b弄坏话剧社大道具那时起,同步现象就开始了,所以我们可以把话剧社视为事件的中心所在。接着,杂务b为了寻找话剧社的大道具而前往旧校舍时,被某个不明人士袭击。」 永远学姐看向丸男。 「你如何分析那个袭击者?」 「那不是普通的人类。我想应该是阿拉比亚塔本人,或者是被阿拉比亚塔附身的人类——两者其中之一吧。」 「从上述事实可知,话剧社的五名社员当中存在着阿拉比亚塔本人,或是被阿拉比亚塔附身的人,此种可能性相当高。」 这次她的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来。 「曾经近距离观察话剧社社员的人就只有你。有注意到什么问题吗?」 我把小鸠学妹和柴学弟以外的其他三个人相当可疑一事说了出来。此外因为时机正好的关系,我也顺便加上了自己的推理。 「我认为最有可能的就二年级社员江藤同学。」 「除了姓名拼音当中有『et』两字之外,如果还有其他理由,就说来听听看。」 永远学姐盯着我看,我彻底陷入沉默。 这时丸男开口了: 「还有其他问题。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阿拉比亚塔真的很强。要是揭穿他的身分后必须直接面对面交锋的话,我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啊啊,那一点你大可放心。我已经开发出对付阿拉比亚塔专用的武器了,现在正在进行耐久度测试,到傍晚应该就能用了吧。」 她说什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让我全身发抖。现在该不会出现「发现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或是「发展核武!」之类的新闻吧?我感到异常不安。 丸男哼的一声笑了。 「我总算了解你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红了。你为了制作武器而熬夜了吧?」 「不,那种东西两三下就做好了。真正伤脑筋的是这个。」 永远学姐从脚边的便利超商塑胶袋里,拿出了两件t恤。 「请问那是什么?」 听到我的问题,永远学姐立刻像是在说「不要问这么蠢的问题!」一样皱起了眉头。 「当然是地球防卫军的制服啊。」 接下来,她扯开了自己制服衬衫的钮扣,底下出现的是一件t恤,正面用江户勘亭流体印刷了「地球防卫军」五个大字。文字下方则是一张图片,露出笑容的少年与少女正斜斜指着上方,雪白的牙齿耀眼动人…… 「这是用防刃纤维做成的,就算被刀刃砍到也不必担心,而且也通过了耐热实验。为了能把它穿在制服下,我已经尽可能地把它做得越薄越好。其中最伤脑筋的就是这张图了。我一直画不出那种对未来抱持着希望,让人感受到他们坚持守护地球之意志的表情。」 永远学姐费尽心思所画的少年图片,由她丰满的胸部挤了上来,变成一副眼角下垂的模样。与其说是坚守地球的意志,不如说让人感受到他正在烦恼到底要不要变成色狼。 我和丸男各自丢出最基本的问题: 「这件制服是短袖的吧。当我们曝露在外的手臂遭受攻击时,该如何防御呢?」 「下半身该怎么办?还有头部——没有类似安全帽之类的头部防具吗?」 永远学姐挥了挥手,彷佛这些事情都是鸡毛蒜 皮的小事。 「做成长袖的话,不就会从夏季制服的衬衫袖口跑出来了吗?而且在校内戴上安全帽什么的,可是会违反校规的。」 从永远学姐口中听见「校规」二字还真是……首先完全不去上课,整天都在实验准备室的沙发上滚来滚去这件事,应该是比违反校规还要更严重的问题吧。 「顺带一提,背后有写上『杂务a』和『杂务b』,可别弄错了。」 「……」 我和丸男满心复杂地接过了地球防卫军的制服。 「制服和武器都准备好了,现在我们随时都可以和阿拉比亚塔开战!」 永远学姐握紧了拳头。 我望着制服背后——在「杂务b」的下方还写了另一行字:「放马过来!」……不不不,不必这样刻意挑衅也没关系吧…… 感受到与阿拉比亚塔的决战在即的我,向永远学姐提出了这阵子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 「我们是假设阿拉比亚塔附身在某一个话剧社社员身上对吧?要是我们杀死阿拉比亚塔,那么那个被附身的话剧社社员会不会跟着死掉?如果会的话,我们要动手杀死阿拉比亚塔吗?」 「那当然。」 回答的人是丸男。 「犠牲一个人就能拯救全人类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正确意见。 「那么,如果阿拉比亚塔附身的是丸美小妹的话呢?」 「当然不能杀啊!你听好,人的生命比地球还重要!我会把全副心力放在如何让丸美脱离阿拉比亚塔的控制上!至于打倒阿拉比亚塔这件事,之后再说!」 丸男毫不犹豫地颠覆了自己的主张。 永远学姐望着我。 「那么,我现在下达指令。杂务b,你必须在话剧社的排练结束之前,确定阿拉比亚塔的真实身分是谁。之后驱逐阿拉比亚塔的工作,则是交给杂务a。」 啥?要我在排练结束之前确定阿拉比亚塔的真实身分……? 我现在充分了解打者接收到教练的「打出全垒打!」暗号时,心里是做何感想了。 呜呜,我的肩膀好沉重啊…… 不对!等一下! 我们不知道敌人是话剧社里的谁,但是另一方面,阿拉比亚塔却知道我是谁。也就是说,一旦阿拉比亚塔发现我正在调查他的真实身分,我极有可能会被马上宰掉!如果丸男在身边还好,要是在我落单时遭受攻击的话,那就完蛋了。 惨了,我有生命危险啊! 我这么一说,永远学姐随即伸手指向丸男。 「那么,杂务a就一起加入话剧社,随时守在杂务b的身边吧。」 喔喔,这么一来就放心多了!现在的问题并不是丸男有没有办法赢过阿拉比亚塔。就算阿拉比亚塔真的比较强,在丸男被打趴的这段期间,我就可以成功逃跑了! 然而丸男却摇了摇头。 「不……这是行不通的。我们斜天一族的使命是如同影子一般行动,绝不出现在表面的舞台上。所以我无法加入这么引人注目的社团。我会在外面保护萌奈美……虽然很不情愿就是了。」 喂,给我差不多一点。说什么一族的使命,这种耍帅的事情根本无所谓。要是真的依你这么说,那我的生命不就有危险了吗!现在我得想个办法让他加入话剧社才行…… 我在丸男耳边轻声说道: 「要是看到哥哥站在舞台上,不知道丸美小妹会怎么想喔?」 丸男的耳朵抖动了一下。 「在舞台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哥哥。女孩子们不断尖叫。丸美小妹自豪的同时,应该也会感到一丝嫉妒吧?像是『大家都为了哥哥而尖叫,但哥哥是只属于我的哥哥喔!』之类的——」 我的这番话,让丸男的眼神涣散了起来。一想到他的脑袋里现在正播放着何种画面,就让我打从心底感到害怕啊。 「……哼,真没办法。我就加入话剧社吧。」 口头上虽然说得冷酷,但是丸男啊,你的鼻血流下来啰。 「不过,你们两个都要加倍小心。」 永远学姐对我们说: 「阿拉比亚塔至今仍隠藏着真实身分,应该是为了让侵略行动进行得更顺利吧。等进行到某种程度,他就没有必要继续隐藏身分了——不过若真的到了那时,我们应该也无计可施了吧。」 永远学姐分析了目前的状况。 我和丸男俐落地举手行礼。距离地球遭受侵略,还有三十一个小时多—— 我们在实验准备室前和永远学姐道别时,她忽然把地球防卫军的制服拿了回去。 「怎么了?」 我这么一问,永远学姐立刻露出了锐利的眼神,伸手指向制服的胸口位置。 「我真是太大意了!竟然忘了把地球防卫军的标志放上去!」 ……是吗,竟然来这套? 「请问学姐想好标志的图案了吗?」 对于我的问题,永远学姐摇了摇头。 「我现在开始会闭关在实验准备室里。傍晚之前,我一定会完成一个任何怪兽或外星人都会害怕的标志出来!」 永远学姐握紧了拳头。只见她用力打开了门,消失在门后。 scene08 萌奈美再次遭受袭击 放学后—— 我上前关心正准备收拾回家的琉菜。 「怎么样?觉得比较好一点了吗?」 听到我的问题,琉菜笑了一下。那是相当虚弱的笑容,完全没有平常灿烂耀眼的感觉。丸男的药丸没效吗? 「没事吧? 一个人有办法回家吗?」 这个时候,不管是阿拉比亚塔还是地球防卫军,都从我的脑中消失了。 琉菜一语不发地拿起书包,走出教室。就在我相当担心、想跟上前时,她回头对我说: 「萌奈美……可别输了喔。」 琉菜露出微笑。啊啊,太好了。是平常的琉菜。 我不知道她是针对什么事情对我说出「别输了」,不过我才不会输呢! 「我知道!」 我将拳头紧紧握住,而琉菜则是再次露出微笑,转身背对我。 嗯,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好像恢复精神了!我安下心来。 「我给的药很有效吧?」 这个充满骄傲的口气,是丸男的声音。 「什么?难不成你想说『斜天的医学是世界第一——!』之类的?」 本来想出言讽刺他一下的,结果我一看到丸男,只能连忙压住嘴巴以防自己爆笑出来。 丸男的脸是怎么回事啊!眼睛周围画了一圈眼线——说得更贴切一点,是画了一圈像是歌舞伎的黑眼圈一样的粗黑线。 「你的脸是怎么了!……莫非是传染病?」 我已经准备好隔绝他了。 「你这家伙实在很没礼貌耶。这当然是变身啊!因为我要加入话剧社了嘛,在脸上做出适当的变化可是礼仪之所在。」 「……」 我无话可说。不管说出什么话,好像都会伤到丸男 不过话又说回来,总觉得斜天一族所说的「变化」似乎有某些部分错得非常离谱。 「走了。」 丸男信心十足地朝着礼堂前进。 我在心中悄悄地双手合十默哀。 「呃——那个……他想要入社。」 我用诡异的声音,向彪子学姐介绍丸男。 「我是丸井丸男。目标是成为能歌善舞的偶像明星。请多多指教!」 丸男彬彬有礼地低头鞠躬。不知他有没有发现,大家一看到他的眼线,纷纷想退避三舍呢? 「请问我的角色是什么呢?由于我没有演戏经验,希望能够辞退主角等级的角色。相信最适合我的角色应该是具有存在感的帅气配角——」 彪子学姐递给唠叨不停的丸男一份纸本。 「这是剧本对吧?」 丸男喜孜孜地接过来。 「喂——灯光!搞错号码啦!」 舞台上的排练动作停止,柴学弟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 光是回话,就让我双脚发抖。 「拜托你们行行好,明天就是正式公演了啊!」 江藤同学也跟着追打。 「我知道啦~!」 我朝着自己的脚边大声喊叫。 这里是舞台上方十五公尺的高空。我和丸男一起站在宽度顶多只有九十公分的木板上。我的腰际系着一条放有美工刀、封箱胶带和绳索的作业用腰带。 「呃……这到底是几号?字实在太丑了,根本看不懂!」 丸男努力辨识着彪子学姐给他的灯光配置图,口中不断抱怨。 现在,我们正在重新安置舞台天花板的灯光位置。 话剧社的社员人数很少,没有上台的人必须轮流负责灯光。为了让任何一个人都有办法打开、关上灯光,所以他们加装了控制装置。 这次由于多了丸男加入,因此可以增加一个专门负责灯光的人。参与演出的天野学长和负责大型道具的江藤同学对此感到非常开心。 「就增加一些灯光的颜色吧。这样就可以删减台词,只凭灯光颜色来表现气氛变化了。」 因为天野学长这番话,江藤同学拿出了所有他有办法弄到的照明器具。把这些东西吊到舞台两侧或吊挂棒上,就是我和丸男的工作。 「可是,外星人真的存在吗?」 「应该存在吧。」 「我也觉得应该存在。不过,外星人已经来到地球上,就表示……」 「各位,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宇宙到底有多大?就算真的有另一个存在生命的星球,从那个地方来到地球,到底要花上多久时间啊?」 「原来如此,你想说他们寿命没办法撑这么久吗?」 「这种状况下,不是都会利用空间跳跃之类的吗……」 「我在想,他们应该是把实体留在母星,只将意识移动到太空船上。这么一来,不管是多长的距离就都没问题了吧?」 「我会不会是很讨厌出门的人啊?我实在不想为了到遥远的星球就做到这种程度。」 「他们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连身边的人的想法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外星人的想法了。怎么可能知道呢?」 「说不定他们其实只是来享受美食之旅?」 丸男站在刚刚从舞台上拿到的木板上,一边对照配置图一边接上电线。因为我动手的话,会把线接错。 「你连数字都看不懂吗!」 被人截断了演员之路,还被叫来打杂的丸男,显得相当不耐烦。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我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没办法看清楚图表啊。」 不是我自夸,我真的对高处没辙。真希望不要把我拿来和那些不管待在多高的地方都没感觉的笨蛋啊、烟雾啊,还有丸男相提并论。 装置好照明设备,接上电线,江藤同学就会打开开关确认。只要发现接错就会被骂——这个程序不断地重演。 「喔哇!」 有好几次我都失去平衡,差点掉下去。而丸男每次都抓住我的手,防止我摔下去。 「谢谢你啊,丸男。」 我道过谢之后,利用多余的绳索,把我和丸男的身体固定在一起。 「你这是在干什么?」 丸男的声音相当不悦。 「没有啦……你看,要是我掉下去时,丸男却没注意到的话,不是很糟糕吗?所以像这样绑在一起,我们就是一莲托生、吴越同舟、生死与共了呀。」 「先说好,我可是一点也不想死。」 哼,真是冷漠的家伙。 「现在外星人究竟在哪里呢?」 「他会不会正在看准时机,准备附身到我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不对,搞不好他早就已经附身在某人身上了!」 「为什么要附身?只要暴风雨停歇,我们就会下山了。根本没有加害外星人的意思啊。」 「外星人会相信这番话吗?」 「刚刚有说过外星人可能是没有实体的意识体对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外星人想要的东西,一定就是人类的身体了。因为要是没有实体,就没有办法修理太空船了啊。所以他才打算附身在人类身上。」 「如果只是想要修理太空船,就表示他打算回去母星吧?」 「……会不会已经有人被附身了呢?」 「谁知道。我感觉不出来。而且要是我真的被附身,也不可能老实说出来吧。总而言之,我要待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在暴风雨停止之前,我不打算再和你们见面。」 ——出现了!这种暴风雨中的山庄故事里,一定会被杀的人的固定模式!独自反锁在房间! 我一边看着上演在脚底之下的话剧排练,一边迷迷糊糊地这 么想着。 「喂!你专心一点!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可是会死掉的!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死,那还可以用一句『啊啊,真是个运气不好的家伙』带过,不过现在你跟我绑在一起!要是我死了,丸美会很伤心啊!」 「……」 我一边听着丸男自我中心的发言,一边思考。 「如果我们两个都死了,那么地球会怎么样呢?」 「如果你死了,我会立刻连络阿拉比亚塔,告诉他:『把您的飞碟弄坏的邪恶大魔头真野萌奈美已被处决了。请看在我们这么做的份上,放弃侵略地球吧!』这样就能守住世界和平了。」 我伸出了脚,企图把丸男踢下去。不过要是他真的掉下去,和他用绳子固定在一起的我也会跟着摔落。现在还是用我宽大的包容心原谅他吧。 「话说,为什么不能把同步现象利用在促进和平上呢?」 我轻声说道: 「你看,阿拉比亚塔不是说他要利用同步现象吗?要是话剧社的剧本可以和现实状况出现同步就好了。例如把剧本写成我中了乐透、成为大富翁、世界上的大型连锁外食企业的独生子对我一见锺情之类的,然后再发生同步现象……欸,同步现象要是可以像这样利用在促进和平方面的话就好了,对吧?」 现金在我的脑中交错飞舞,而肉块就在我的双掌之中!啊啊,真是太棒了…… 丸男露出了彷佛看着弃置在饮水机前的脏抹布一样的眼神,望着正在妄想的我。 「你真的知道『促进和平』这四个字的意义吗?」 丸男的声皆充满了无奈。这时我灵光一闪,对他说出我的想法: 「阿拉比亚塔知道我们是谁,对吧?」 「应该吧。因为他都直接打手机过来了——」 两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丸男如此回答,接着他又不服气地说: 「你根本一直都在聊天嘛!稍微动动手吧——本来很想这么说,不过要是你随便乱动,我的工作反而会增加。所以至少请你安静一点!」 「不要这么小气,听我说啦——所以说,我们并不知道阿拉比亚塔附身在谁身上吧?」 「……啊啊。」 「既然如此,现在应该是个好机会吧?只要看准空隙发动攻击,我们肯定逃不掉。」 「你想太多了。那家伙……最高司令官……有说——」 虽然有点难为情,丸男还是把「最高司令官」这个词说出口了。 「阿拉比亚塔不希望暴露自己的真实身分。要是在其他社员也在场的情况下发动攻击,就等于是主动暴露自己的身分。」 原来如此。我颔首同意。 可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就在我准备继续沉思下去时—— 「喂~跑腿的!先别管灯光设备了,快去仓库一趟!」 舞台边传来了江藤同学的指示。 「你说跑腿的,是指我吗?」 听见丸男的问题,他说: 「正确来说,丸井你是跑腿b,你旁边的是跑腿a。别说了,快去仓库把大型道具搬来!」 「为什么要我去!」 「因为前天跑腿a把大型道具弄坏了啊。」 丸男似乎还想反驳些什么,不过我阻止了他。在地球防卫军担任杂务,在话剧社里则是跑腿。用特摄片来形容的话,我们相当于低等战斗人员。对,我们没有抱怨的权利。 「动作快点~」 听到江藤同学的呼喊—— 「噫噫——!」 我老老实实地回应他。 我们进入旧校舍,走在嘎吱作响的走廊上。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话剧社到底要排练到什么时候啊!……唉,毕竟明天就是正式公演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两道光线照亮了走廊。和昨天不同,我们这次带来了筒身上写着「话剧社」的大型led灯手电筒。 「我说啊,延续刚刚的话题——」 「烦死了,不要跟我说话!闭嘴!」 由于被人当成跑腿使唤,走在前方的丸男心情非常恶劣。 「我应该是为了成为能歌善舞的偶像明星才加入话剧社的吧!」 ……不对喔,你原本的目的应该是保护我吧? 「为什么现在必须被叫成『跑腿的』,还要来仓库搬大型道具!」 自尊心受创的丸男,站在仓库门前猛地回头。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你的错!」 在led手电筒的光线照耀之下,丸男的表情真的超级恐怖。 我张开双手,试图安抚丸男。 「这件事情先放一边,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你刚刚说阿拉比亚塔之所以没有攻击我们,是因为不想被其他社员发现真实身分对吧?」 「啊啊。」 「可是啊,如果他让礼堂停电,然后趁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把所有社员都打昏,接着再来攻击我们呢——?」 「咦?」 「确实宰掉我们之后,他再回到其他社员的所在地假装昏倒。这么一来,就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真实身分了吧?」 就在我说完的同时,礼堂那边传来了: 「呜哇,怎么回事!」 「停电吗?」 「会不会是电线短路了?」 「真伤脑筋……什么也看不见。」 诸如此类的声音。 随后又听见了「呜哇!」和「呀啊啊!」的惨叫声。 我对丸男说道: 「光从这些声音听起来,应该就是礼堂发生停电,然后某个人在黑暗当中把社员们全部打昏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 丸男什么也没说。接着他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整张脸凑了过来! 欸欸~!这种时候出现谈情说爱的场面吗!——事情当然不是那样,丸男只是动手把我用力推出去。我的身体撞上走廊的墙壁然后弹开,大型led手电筒也掉在我的头上。 「哇,你干什么啦!」 锵锵!我的抱怨埋没在金属碰撞声之下。 咦?怎么回事? 走廊窗外射进了一缕细微的光线。丸男的身体正用极快的速度迅速移动,此外还有另一道像是和他重叠在一起移动的影子。 那是昨天晚上攻击我们的怪人,微笑假面!——不对,应该是阿拉比亚塔附身的话剧社社员!真是的,太麻烦了!直接称呼阿拉比亚塔就好! 他们之间不时发出闪光。丸男正在使用三日月,同为金属物质的东西相互碰撞,爆出火花。 「丸男!没事吧!」 「似乎……不算没事。」 我闻到了飘散在空中的血腥气味。丸男身上有某个地方受伤了! 他的负伤已经让形势糟糕到无以复加了可是话说回来,我也没办法出手帮忙啊! 对了!——我想到永远学姐已经开发出对抗阿拉比亚塔的武器! 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永远学姐。 「怎么了,杂务b?」 「大事不妙了,永远学姐!」 「不必客气,直接叫我最高司令官就好。」 不不不,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啦! 「我们正在旧校舍内交战中!请派援军过来!」 「是吗?看来是个测试武器性能的好机会呢。」 我彷佛看见电话另一头的永远学姐露出奸笑。我单手拿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朝着丸男大喊 「我刚刚连络上永远学姐了!她说她会拿秘密武器过来, 你再努力撑一下!」 「喔,喔喔~!」 他的声音相当虚弱无力。周围暗得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能从气氛中得知,丸男正处于劣势! 有没有什么东西……武器吗? 我在走廊四处张望,赫然发现我和丸男拿来的大型led手电筒正躺在地板上。 就是它! 我用双手各自拿起一个手电筒之后,瞄准阿拉比亚塔丢了过去。 啪叽!咕咚!一阵闷声响起。 很好,有打中! 下一秒,丸男光速回到我身边。他的脸逼近而来——脸上在笑,眼中却燃烧着猛烈杀意。 「我不会要求你什么都不准做!我现在只容许你呼吸!要是你敢做出其他任何事,我就先把你给解决掉!」 听到这番蕴含着强烈意志的话语,我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丸男头上多出来的两个大肿包,正诉说着我刚刚的瞄准失误。 丸男用他强韧的意志压下了对我的杀意,再次回头作战。 同时,楼梯间方向传来了夸张的脚步声。 是永远学姐! 「久等了。」 永远学姐双脚张开,一派嚣张地站立着。背上彷佛背着「威风凛凛!」的看板。 「永远学姐~……不对,最高司令官!」 我连滚带爬地跑到永远学姐脚边,抱住她的脚。 丸男也像颗皮球一样跳过来会合。 「地球防卫军全员到齐了!要摆些什么招牌动作吗?」 永远学姐这句话应该是她游刃有余的象徵吧? 我们的前方约十公尺处,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黑影——阿拉比亚塔。他的身体隐没在黑暗之中,看起来像是只有白色面具漂浮在半空中。 乍看起来,他似乎没有任何损伤。相较之下,丸男则是全身破破烂烂。头上两个大肿包看起来尤其严重,不过这一点还是先忽略吧。 阿拉比亚塔摇摇晃晃地逼近过来。 丸男朝着永远学姐伸出了手。 「快点把武器拿来!」 「哼,不要这么心急。」 永远学姐在丸男的手上放了一张纸。 「……这什么玩意?」 「是设计图。」 ……设计图?我向永远学姐提出了最基本的疑问: 「什么东西的设计图?」 「当然是地球防卫军的标志啊。这可费了我不少力气呢。」 永远学姐洋洋得意地回答。 丸男大吼: 「我想要的东西是武器!你不是要拿对抗阿拉比亚塔的秘密武器过来吗!」 「什么啊,原来是那个吗?」 永远学姐用有点失望的口气这么说完,便把一根斜背在后、看起来像是铁管一样的东西解下来,交给丸男。长度大约是一公尺五十公分,整体形状像是痩了一圈的金属棒球棍。 「要是最后发现这玩意其实是用来升起地球防卫军军旗的旗杆的话,我就从你开始杀!」 丸男是认真的。 永远学姐对他耸了耸肩说: 「对长官的说话态度不佳,本来应该送上军事法庭然后枪毙,不过今天就先放你一马吧。」 她从丸男手中拿回铁管,将前端对准阿拉比亚塔。 「超高压空气炮神田川改mk—2,发射!」 永远学姐随即压下了铁管旁的控制杆。 轰! 一阵雷声般的巨响,烧焦味弥漫在空气当中。走廊尽头的墙壁打穿了一个巨大的洞。 这威力也太夸张了吧…… 永远学姐站在呆若木鸡的我身旁,用力咂嘴了一声。 「啧!没打中吗。」 接着,她开始操纵着铁管——不对,是超高压空气炮神田川改mk—2后方的把手,像是帮脚踏车轮胎打气一样前后推拉。原来如此,就是这样把空气打进去的吗? 躲开永远学姐的攻击的阿拉比亚塔,再次缩短了距离。 「空气填充一二〇%,空气炮发射!」 永远学姐再次对着飞跃在半空中的阿拉比亚塔,发射出超高压空气炮神田川改mk—2。 轰! 阿拉比亚塔一个扭身,再次避开。 「打不到的话,不管什么武器都和垃圾没什么两样吧!」 丸男站在我和永远学姐身前,手持三日月,挡住阿拉比亚塔的攻击。 然后他迅速绕到阿拉比亚塔的背后,架住了他。 「就是现在!快开火!」 丸男把阿拉比亚塔的身体转向永远学姐的方向,放声大喊。 「很好的觉悟!」 将空气填充完毕的永远学姐,把空气炮抵在阿拉比亚塔的肚子上。 「杂务a,我会让你连升两级的!安心成佛去吧!」(注17:因公殉职者可在死后追加晋升两级。) 轰! 丸男和阿拉比亚塔一起飞了出去。 两人重重撞上了走廊的墙壁。碎成粉末的玻璃窗和水泥墙,漫天飞舞的尘埃……我总觉得被阿拉比亚塔和墙壁夹在中间的丸男,伤害应该是最大的。 咕噜噜噜噜~ 「解决了吗……?」 我和永远学姐缓缓走近倒在瓦砾堆当中的两人。 周围散落着木屑和玻璃碎片,有种「这是哪来的战场?」的感觉。 我动手把埋在瓦砾之下、像块破抹布一样的丸男给挖出来。 「丸男,你还活着吗……?」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在三途之川(注18:三途之川是日本传说中连接人间和冥界的河川。)溺水了。」 连这种梦都做了,真难为他还有办法活下来。 「既然你还活着,那么连升两级就先保留吧。」 永远学姐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留情。 丸男站了起来,缓缓活动他的手脚。 「我放心了。有几根骨头裂了,但是没有断。」 是吗?原来山猴子并不认为骨头裂掉算是骨折啊……(骨头裂掉的正式名称明明就叫做「龟裂骨折」啊……) 咕噜噜噜噜~ 「所以阿拉比亚塔怎么了?」 听到丸男的问题,我们一起朝着瓦砾堆看去,但到处都不见阿拉比亚塔的身影。 「被他逃掉了吗……」 永远学姐忿忿地低声说道。不过既然他逃跑了,就表示他屈服在我们的力量之下!换句话说,阿拉比亚塔已不足畏惧! 咕噜噜噜噜~ 「我从刚刚就有点在意了,那个像怪兽吼叫声一样的『咕噜噜噜噜~』到底是什么?」 永远学姐望向我。 我立刻举手敬礼说道: 「是!那是我肚子的叫声!已经过了吃晚餐的时间,所以我的肚子有些饿了!」 永远学姐深深叹了一口气。 「就算这样,你的肚子会不会太有精神了?平常就算稍微晚点吃,也不至于叫成那样吧?」 丸男这么说道。他的确没有说错,不过这是有原因的。因为今天我没有吃到琉菜的特制便当。我向他们说明完毕之后——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不适合野外求生的人了。」 丸男用一副听不下去的口吻回答。 「嗯,我有自信,自己只要一天不吃饭就会死掉喔。」 「在那之前,你应该会先把周围的人类吃掉吧?」 这句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哼,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我们放着满目疮痍的旧校舍 不管,先朝着礼堂前进。阿拉比亚塔是打晕了其他话剧社社员才过来的,所以现在不在礼堂的话剧社社员,就是阿拉比亚塔! 可是…… 礼堂舞台上,瘫倒着五名话剧社社员。 「怎么会这样?」 我提出问题。 「急忙赶回来的阿拉比亚塔,大概混在他们里面假装昏倒吧。」 丸男回答。 「真是肤浅的想法。阿拉比亚塔被我的超高压空气炮神田川改mk—2击中,制服肯定破破烂烂的。杂务ab,把礼堂的灯打开。」 依照永远学姐的指示,我和丸男开始搜寻停电的原因。其实根本没什么,只是跳电了而已。把断电器调回原位之后,电灯马上就亮了。 我们回到舞台前,观察话剧社社员的制服。里面没有半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制服。 「他准备了替换用的制服吗……还真是个准备周全的家伙啊。」 永远学姐相当开心似地露出微笑。 这时,彪子学姐恢复意识。随后其他社员也都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彪子学姐在无意识之中也能完美重现过去经典电影的桥段,实在太厉害了。 面对这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话剧社社员,永远学姐开口说: 「你们实在努力过头了。虽然明天就是正式公演,但在前一天排练到体力不支倒下,实在是愚不可及的行为。今天就这样回家去,为明天养精蓄锐吧。」 永远学姐充满魄力的话语,让话剧社社员们只得乖乖点头。因为他们实在太干脆,连永远学姐也觉得奇怪起来。 「小鸠学妹,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要小心微笑假面喔!」 听见我的话,小鸠学妹摆出了「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把头歪向一边。哎呀?难道她忘了昨天曾经被微笑假面攻击过吗?接着我再对江藤同学开口: 「明天早上,我会去仓库把大型道具搬过来的。」 这次换成江藤同学露出了呆愣的表情。叫我去搬大型道具的人明明就是江藤同学呀…… 「啊啊,是这样吗?不不不,我会想办法处理大型道具的。更重要的是,你们不要再接近旧校舍了。懂了吗?」 江藤同学再三叮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鸠学妹和江藤同学样子都很怪。不对,不只他们,话剧社社员的记忆似乎都被窜改了…… 然而,现在我们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面对。 作战途中遭到破坏的旧校舍,该怎么处理呢……? 在我担心不已的时候,永远学姐轻拍了我的肩膀。 「现在,就是最高司令官登场的时候了。」 「我在旧校舍里进行控制气象的实验,是呼唤雷云、引发暴风雨的实验。就结果来说,实验本身失败,不过那不是我的失误。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站在负责维修的森田老师面前,永远学姐摆出了异常的高姿态,说出了她编造的理由。 「其中最倒楣的,应该就是我这的杂务a吧。因为雷击,他的制服都变得破破烂烂的了。」 永远学姐用下巴指了指制服破烂不堪的丸男。 森田老师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 「那个……你为什么要进行那种实验呢……?」 「要是在我出现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暴雨、闪电划过天际,不觉得这样会很有意思吗?」 森田老师默默地退缩回去。这一刻,我亲眼目击了人类撞上无法理解的障壁的那一瞬间。 「就结果来看,旧校舍到处都被打穿,呈现半毁状态。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至今从未见过比现在更适合用「狂妄」来形容的道歉方式。 可是老师们却没有生气——应该说他们都变成了被蛇盯上的青蛙状态。 「嗯,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都是因为神田川同学做实验的关系啊。不过要是下次你能稍微小心一点,老师们也会很高兴的。」 对此,永远学姐只回答了一句话: 「我尽量。」 事情就此结束,完全没有任何处罚。 下次要是我又打坏了什么东西,我决定要模仿永远学姐。 透过说谎、虚张声势和威胁,我们地球防卫军成功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永远学姐意气风发地回到实验准备室,想必从现在开始就是她欣赏深夜电影的时间吧。 「啊啊——杂务ab,回家之前先绕去旧校舍,把那些洞稍微补起来吧。」 她也没有忘记发号施令。 于是,我和丸男朝着旧校舍前进。 「终于只剩下二十四小时了。」 开始填补作业之前,丸男看了一眼手机的倒数计时。 「不过啊,可能也不需要过度担心。因为我们现在知道阿拉比亚塔对上地球防卫军时,其实并没有多了不起。」 刚刚的战斗让丸男的心情大好,想法非常乐观。 「明天他八成又会发动攻击,不过这次一定要让他彻底咽气!」 我没有办法像丸男那样轻松。 「你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不说话?」 看着默默工作的我,丸男开口询问。不过他的声音马上变成了怒吼。 「喂!你到底是在修补还是在搞破坏啊!」 他暴跳如雷地把我赶走。是说我的确每挥动一次铁锤,就把破洞敲得更大一点,但是我真的没有半点恶意喔! 「总之你先到那个角落去,抱住膝盖坐好!不准开口!」 我默默地走到走廊的角落,把下巴放在紧抱于胸前的膝盖上,对丸男开口说: 「欸,丸男——」 「我不是说了不准开口吗!」 「别这么小气,听我说嘛——我们地球防卫军,在旧校舍里大闹了一番对吧?这样对世界难道不会有影响吗?」 「我想应该不会有事。我刚刚也觉得担心,所以查询了各大国际新闻。jyajya并没有出现任何动作。」 是吗?还好。由此看来,地球防卫军和国际恐怖组织jyajya间的同步,可能很弱吧。 「再说,我们可是地球防卫军啊。这样的组织会和企图毁灭世界的国际恐怖组织出现同步?肯定是某种误会啦!」 嗯,丸男说得确实有道理。 这时,丸男的手机响了。 「喔!是丸美发来的简讯吗?」 丸男立刻变得喜孜孜的。除了丸美小妹外,根本不必担心其他人会传简讯给你,不是吗…… 丸男把手机蚤幕转向我。 「你看!这是多么为哥哥着想的妹妹啊!她大概是预见了我们的工作马上就会结束,所以传了『去度个假,别再出生入死了』的讯息过来呢!」 我看了看简讯的标题。上面只写了「去死!」一句话而已。 「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是在骂人耶……」 「就是因为这样,你的国文成绩才会这么烂啊。怎么会无法从这句精简省略过的文字当中,感受到丸美对哥哥的爱意呢……」 丸男用阿拉比亚塔的口气说话。现在我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就算让这家伙永远停止呼吸,世人也应该会原谅我的! 丸男并没有感受到我的杀意,甚至还把附加动画档开给我看。 一个(跟丸男很像的)男人穿着泳衣,躺在沙滩上。一旁的小桌子摆放着一本软皮书,还有一杯热带水果饮料。 阳光不断照射下来。原本白皙的(跟丸男很像的)男人,身体渐渐 地晒黑。 「丸美大概是希望我稍微晒黑一点,变成一个充满野性的男人吧?」 ……不不不,真的是那样吗? 动画里,那个(跟丸男很像的)男人的身体从小麦色变成了土黄色,再慢慢变成茶褐色,最后变成深褐色、黑色…… 与其说是「晒黑」,说成「晒焦」或是「晒死」可能更贴切吧? 小桌上的软皮书变得干燥焦脆,随风而逝。热带水果饮料也蒸发殆尽,杯子啪叽一声裂开。这绝对不是悠闲的度假风情。如果要我命名的话,我会称之为「紫外线的恐怖之处」。 为什么丸美小妹会送这样的动画过来呢?我才这么一想,心里马上浮现出一个可能。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连上新闻网站,然后马上找到了我心中所想的新闻。看到标题「史上最大的臭氧层破洞出现!」时,我全身的血液彷佛瞬间消失无踪。 我战战兢兢地阅读下去。「只能推测是有人刻意在臭氧层上开洞」这句话,和手持空气炮、将旧校舍轰得坑坑洞洞的永远学姐完美重叠在一起。 我询问丸男: 「我说啊……你怎么看待臭氧层破洞变大这个问题?」 「干嘛突然问这个?」 「你回答就是了。」 「这不光只是人类的问题,对地球上所有生物来说都是极为严重的问题。不过让臭氧层破洞的是人类,不是吗?像这种能够心平气和地破坏大自然的家伙,只要把他们全部驱除就好了。」 丸男发出了前所未闻的认真声音……不行。再这样下去,地球防卫军就要被驱除了。 「我还是来帮忙好了。」 我拿起铁锤。 几分钟之后,由于破洞越来越大的关系,我被赶到旧校舍外面去了。 「剩下的我来处理就好,求求你快点回去吧!」 丸男双眼含泪对我这么说,我也只好默默地踏上归途。 「打起精神来吧,我们不是同伴吗?」——我彷佛感受到氟氯烷(注19:氟氯烷为破坏臭氧层的气体之一。)正抱住了沮丧不已的我的肩膀,鼓励着我。 se08.5 丸男将洗衣服化为艺术 夏季,天总是亮得比较早。 我在光滑的木制地板上起身。没有挂上窗帘的窗户,射入了耀眼的阳光。我让全身沐浴在朝阳之下,重新启动自己的体内时钟。 昨天晚上,修补旧校舍破洞的工作害得我几乎没睡。一个人做需要三小时、两个人做只要一个半小时的工作,但为什么我会花上四个半小时才做完?——这全都是因为萌奈美增加了无谓工作的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叹息一般用力呼出。 这里是我租来的单人公寓,房间位在最上层的尽头。走进玄关后,右侧是厕所和浴室,左侧是生活空间和蔚房。正前方的墙壁是一整面落地窗,走出去之后就是阳台。 环视整个房间,里面没有任何一件可称为家具的物品。 没有床铺或垫毯,我直接睡在地板上。碰上有人入侵时,这个样子比较容易迅速对应。 「接下来——」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之久。一旦到了学校,我就不得不应付那个超级冒失鬼还有疯狂科学家。不对,最麻烦的对象应该是外星人阿拉比亚塔才对…… 不过,在那之前的时间是完全属于我的! 念及至此,我全身都温暖了起来。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幸福」? 仔细回想,下了山之后,我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不是和外星人作战,就是萌奈美带来许多麻烦,再不然就是被迫加入地球防卫军……这么说来,我甚至还被人用银色托盘殴打头部。 实在是一段艰辛困苦的时光啊…… 不过我现在是自由的!我深吸一口气,转换自己的心情。难得的自由时间,我一定要好好享受才行!为此—— 我打开房间内附加的衣柜柜门,拿出装满衣物的洗衣袋。接下来,我决定把时间用于洗净所有的换洗衣物! 做好决定之后,我走出阳台,阳台角落放着一台双槽式洗衣机。在全自动洗衣机与滚筒洗衣机当道的现在,洗衣槽和脱水槽分开的双槽洗衣机几乎快消失于历史当中。像现在我这台洗衣机,也是趁着二手家具基于故障原因准备丢掉时,特地去要回来的。 虽然目前趋势是如此,但是双槽式和全自动式相比,双槽洗衣机性能不一定比较差。尽管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不过双槽洗衣机其实有很多优点。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双槽洗衣机的洗净力在全自动洗衣机之上,搅拌能力也很强。由于洗衣槽和脱水槽分开,所以洗净用的水可以反覆再利用。另外还可以一边脱水一边洗下一批衣服,所需时间也比较短。 现在,我就来介绍双槽式洗衣机的密技吧!在洗衣槽的洗衣过程结束时,通常必须将使用过的水排出,加入清洗用的水。而密技就是趁清洗之前,先把衣物放进脱水槽脱水。这么一来,清洗的效率就会变得更高。 我打开洗衣槽的盖子,把洗衣精和衬衫等衣物放进去,再将最多可以设定到十五分钟的计时器,旋转至五分钟处。刚刚也提过,双槽洗衣机的洗净力很强。要是洗上个十五分钟,会导致衣物受损的。 洗衣开始! 随着沉重有力的嗡嗡声,衣物开始不断翻腾搅动。漩涡中心咕嘟咕嘟地冒出泡沫,不管眺望多久都不觉得腻——不行,现在不是呆望的时候! 我用抹布擦拭晒衣竿,备妥衣架和洗衣夹。计时器跳起,洗衣槽停了下来。我将已经洗好的衣物移至脱水槽,盖上塑胶制的内盖。进行脱水的同时,我再把下一批衣物放进洗衣槽。行云流水般的顺畅动作,让我忍不住佩服起自己。 所有衣物的清洗和脱水作业都结束了。接下来终于要开始晒衣作业!我把因为脱水而皱成一团的衬衫左右拉开,用力一抖! 啪! 皱痕瞬间消失,衬衫上飞出了点点水珠。我将衣架放进衬衫内,调整好位置与衬衫外型,然后用洗衣夹固定,最后再挂于晒衣竿上。 这时最必须留意的一点,就是衣物、衣架与洗衣夹三者之间的配色。要是把绿色的衬衫挂在红色的衣架上,会被人质疑其洗衣艺术者的资质。另外会注意到这一点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同时也要考虑到衣物如何受风。必须观察大楼之间吹过的风向,配合移动衣架的位置。 等到晒完所有的衣服,我站在距离晒衣竿稍远的位置,观察衣物的排列方式。 ——不行。 我换掉了其中几个衣架。 ——衣服的大小和种类太不一致了。这么一来会让受风方式出现落差。而且颜色也没有丝毫统一性,这样无法说是我的洗衣成果! 我的目标是任何人看见后都会大受感动的洗衣成果! 从云朵间穿出的光芒,照耀在晒衣竿的正中央,随后一阵微风轻柔地抚过长裤。长裤必须晾在晒衣竿的正中央!——大自然正在教导我洗衣服应有的真实姿态啊! 我向大自然表达谢意,动手改变长裤的位置。 下一步,我拿出了上面附有三十二个洗衣夹的四方形晾衣架。仔细观察这个晾衣架,就能发现每个洗衣夹之间并不是等距离的。若要晾各种不同大小的衣物,不等距的比较容易使用。 ——这个晾衣架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啊! 我一边确认洗衣夹的间距,一边决定袜子和手帕的位置。衣物的重量同样也是不得不注意的要点。为了不让晾衣架左右歪斜,必须小心维持平衡再晾上去。 ——完成了…… 我望着完美晾 起的衣物,靠在阳台栏杆上远眺城市。 这座城市中,现在应该没有像我一样感到如此满足的人吧。 朝阳照亮了街道,一个又一个的屋顶连绵至远方。 在那些屋顶之下,许多人居住其中。有些人可能还在梦乡,也有些人可能即将醒来。当中有正在制作便当,准备送去给家人的人;有思念着喜欢的人而彻夜未眠的人;当然也有被想要出门散步的爱犬吵醒的人。 欢笑、愤怒、悲伤、喜悦,每个人都是这样生活在世上。 迎接与昨日相同的今日,然后认为明日也会和今日一样来临地生活着。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 再过十几个小时,地球可能就会遭受侵略喔——如果我这么公开宣言,会有多少人相信呢?我们平常不会去想像,今天世界说不定即将终结之类的事—— 我们没有那种想像力,而且也不需要。 电车的声音、汽车的声音、慢跑者的脚步声、鸟的振翅声。味噌汤和烤鱼的香味飘来,在阳光照射下的手臂有些刺痛。我再次用力吸气,鼻腔深处瞬间冷了起来。 夜晚与白昼相互交棒。今天,城市也依旧运转如常。 晒好衣服的我,内心充满着成就了惊人伟业的满足感。 ——也让丸美看看这份满足感吧。 我为了传送照片而拿出手机。当我将手机对准晒好的衣物时,画面闪动了一下。 ——有来电? 书面上出现了来电者的名字。是一串表情文字「╮(·?·)ノ┏┛碰!∑(ノ`Д′)ノ」。 ——是萌奈美吗…… 刚刚满腔的幸福顿时减少了一半。我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接,最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干嘛?」 『那个……昨晚辛苦了。』 那倒是,我是真的辛苦了。 「多亏了你,害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不过旧校舍的破洞已经全部补起来了。」 『嗯,我知道——因为晨间新闻有说臭氧层的破洞突然大量减少了。』 是吗……那就好。 「所以呢?你一大早打电话过来干嘛?」 『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丸男昨天忙到那么晚,起床还要准备早餐一定很辛苦——』 「……」 『所以,那个,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准备早餐——之类的——」 我下意识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检查讯号和电池状态。 嗯,没问题,没有故障。 我对着手机开口: 「你刚刚说要帮我准备早餐吗?」 『嗯,我说了。』 「是吗……」 短暂的沉默。阵阵微风让晾好的衣物前后摆动。 『喂喂,丸男?你还醒着吗?』 「啊啊,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不小心陷入沉默了。」 『这个时候只要老实说一句「谢谢」就好啦。』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说出口: 「谢谢。」 『嗯,很好!——那我现在要出门了,先挂啰!』 「啊啊。」 然后电话挂断。 我从阳台回到室内,打开蔚房的碗橱。里面放着一个盘子,装有我准备拿来当成今天早餐的干燥米饭。 「……」 我拿出食物保存袋,把干燥米饭放了回去。 接着我握了握拳头。虽然没有进食,但体力和精力都相当充足。 好,没问题。 我确认了倒数计时器。距离地球遭受侵略的时间虽然所剩无几,但是我并不担心。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管是外星人还是大怪兽,通通不是我的对手! 随后我拿出备用制服,把手穿进袖子里。地球防卫军的制服拿去洗了,正在晾干,所以没办法穿在身上。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 当我做好上学准备的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又是萌奈美吗——?我边想边看向手机萤幕,上面什么字也没显示。 「……」 我按下通话键。 『就是今天了呢。』 通话孔当中传来了阿拉比亚塔的声音。 scene09 萌奈美晋升为副司令官 「我吃饱了!」 我的右脸颊塞着酸梅,左脸颊还塞着鹌鹑蛋,就这样双手合十,结束早餐。 看到比平常提早一小时起床的我,刚晨跑回来的智希就像是见到鬼一样瞠目结舌。哼,真正该行动的时候,姊姊我还是办得到啦! 不管怎么说,今天就是和阿拉比亚塔对决的日子,然而饿肚子是没办法作战的!我吞下了超出平常一.五倍的饭量,战斗准备无懈可击。 电视正播放着我从没看过的「早餐占卜」。那是透过当天早餐内容占卜当日运势的单元。一个拟人化的饭团人动画出现,宣告「吃了酸梅的你,会失去非常重要的东西」,然后流下眼泪。接着另一个拟人化的吐司人说「吃了蛋类的你,会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接着沮丧不已。 「……」 我默默啜饮茶。对于占卜我一向只相信预言好运势的占卜。我决定立刻遗忘「早餐占卜」。 占卜单元之后,连续播出了三则令我相当在意的新闻。 第一则新闻是臭氧层破洞大量减少。新闻说原因不明,但是我知道原因。等等再把这个新闻告诉丸男吧。 第二则新闻,是有人预告将在国际艺术节的舞台上发动毒气恐怖攻击。纳鲁造好像在那边担任警备工作,不知道会不会有事?等等再传简讯给他吧。 最后一则,是某种新型病毒入侵了人口约十万人左右的瑞士山间都市,因此遭到隔离的新闻。一旦感染那种病毒,就会变得全身无力,毫无感情,几乎完全无法动弹。研究人员将这种病毒命名为「mm—99」,但是一般人都依照其症状特徵称之为「僵尸病毒」。此外更令人担忧的是,被僵尸病毒入侵的城市似乎正在迅速增加中。 「要是姊姊也感染僵尸病毒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食欲,对我们家的家计大有帮助——」 我将口中的酸梅籽,瞄准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弟弟。接着嘟起嘴巴深吸一口气,能源填充率一二〇%! 发射! 酸梅籽完美地偏离目标,击中了橱柜上的布娃娃。布娃娃往下掉的途中打翻了花瓶,泼出来的水流得满地,弄湿了智希的袜子。 智希默默地离席,回房换袜子。 我的内心填满了胜利的喜悦,拿起抹布擦地板,把花瓶摆回原位,再把布娃娃放回柜子上。 哎呀?柜子上有个陌生的罐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放了个不知摆多久的迷你红豆面包。记得这应该是……我在记忆中快速搜寻,然后回想起第一学期开学典礼的那天早上,因为我来不及吃,就把它藏在这个罐子里。我想保存期限已经过很久了,不过应该没问题吧……? 我撕开迷你红豆面包的包装袋,正准备大口咬下的时候—— 「要是吃了那个,就会失去身为人类的重要事物喔。」 换好袜子的智希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背后这么说。 「真是的~!像这种不知道摆了多久的危险物品,我当然不可能吃啊!」 智希的眼神完全不相信我。 不过这还真伤脑筋。既然被人说到这种程度,我也实在没脸把面包吃掉。但话虽如此,我也无法把它丢掉(因为我是不会丢弃食物的人!)。 对了!昨天晚上有个男生一直工作到深夜,肚子饿得扁扁的,把这当礼物送给他不就得了! 「……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早餐』?」 在鞋柜前偶然碰面的丸男,盯着我递给他的迷你红豆面包,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 「是呀。」 「为什么是这样赤裸裸的一个面包?没有放在塑胶包装袋里吗?」 「因为某个意外事故,包装袋已经不幸丧命了。」 我把迷你红豆面包塞进丸男的前胸口袋里。 太好了,这样就不会浪费食物了。 当我正感到欣慰的时候—— 「萌奈美,丸井同学,早安。」 琉菜向我们打招呼,她满脸笑容地站在不远处。让她看到我和丸男在一起,感觉实在有点不太妙,但是我更在意的是她的身体状况。 「身体好多了吗?」 「嗯。」 如此回答的琉菜,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就算看着丸男,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那么,马上就要开始放暑假啦!」 我的脑中,一场盛大的「wele!暑假!」游行璀璨登场。 今天就是结业式。只要我们能把阿拉比亚塔迅速解决掉,就能着手准备明天开始的暑假了!可以和琉菜一起去海边,一起看烟火——我一定要全力享受暑假! 琉菜对着我和丸男举手致意。 「我先去教室了喔。」 我一边目送她远去,一边对丸男说: 「今天你也可以回去山里了呢。你一定很想跟丸美小妹见面吧?」 「……要是回得去就好了。」 丸男悄声回答。 哎呀?真是出乎意料的反应。这么说来,刚刚拿迷你红豆面包给他时,他好像也莫名安静。 「怎么了,丸男?是吃到什么坏掉的东西吗?」 我这么一问,他便拿出了手机。 「我有事情想问清楚。去实验准备室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实在误会得太严重了,我想稍微警告一下。再这样下去,你们根本不可能赢过我。』 「因为赢不了我们,所以你想说『拜托请放过我』吗?」 『真是的,跟笨蛋讲话实在累人。我已经使出第一招了。之后只要利用同步现象,就能有效率地侵略地球。可是你们却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对策,所以才说你们不可能赢得过我。』 「等一下。『没有做出任何对策』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你可是差点就要输给我们啰!」 『梦话等躺在床上时才说,这不是地球上的规矩吗?我到刚刚为止一直都很忙啊。昨天晚上根本没有时间陪你们玩闹。』 「……」 『总而言之,请你们认真一点吧。』 「……」 『真没办法,就给你们一点提示吧。我让话剧社的「这当中有一个人是外星人!」和国际艺术节的「we are not alone」两出戏同步了。计划内容是在话剧社的舞台表演上捣乱,藉此让国际艺术节以失败告终。』 「别笑死人了。人类拥有智慧,就算国际艺术节失败,也不会那么轻易引发世界大战。」 『你可别忘了,你们是没有水就无法生存的柔弱种族啊。』 「……」 『只要扣住水利权就能引发战争,人类会为争夺水源而灭绝——我可是清楚看到这点喔。』 「……」 『不过呢,就算这个计划失败,我也已经走好下一步棋了。但等到这一步棋发挥效用、完成侵略,可能会花费百年以上的时间。我是可以耐心等待,但你们在等待期间应该就没命了吧。』 『总之,要是你们不稍微试着抵抗,就会变成我单方面地欺负弱者了。请好好加油吧。』 「……我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侵略者鼓励啊。」 丸男用手机录下的他和阿拉比亚塔的对话一时暂停。 呃……我还搞不太清楚状况。我在脑中重复播放刚刚听到的对话内容,开口询问丸男: 「我有点听不懂。你是说,在旧校舍里攻击我们的微笑假面和阿拉比亚塔毫无关系吗?」 「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不过前提是那家伙说的全是真话。」 丸男话声刚落,躺在沙发上的永远 学姐便开了口: 「我早就隐约察觉到微笑假面和阿拉比亚塔是两个不同的外星人了喔。」 欸——什么啊!为什么一直没说出来呢? 「我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们应该也会觉得奇怪才对——」 永远学姐用怜悯的眼神望着我和丸男。 「阿拉比亚塔第一次打电话过来,是在家庭餐厅里对吧?」 我和丸男点头。 「那个时候,阿拉比亚塔有说过『接下来要使出第一招』对吧?」 我们再次点头。 「可是那个时候,你们已经在旧校舍里遭遇过微笑假面的攻击了。换言之,微笑假面和阿拉比亚塔是两个不同的外星人。q·e·d·(注20:q·e·d·源于拉丁语「quod erat demonstrandum」,为「证明完毕」之意。)。」 是,我现在可以理解了。 「不过这么一来就释怀多了。微笑假面不足畏惧,我们的敌人就只有阿拉比亚塔,必须把他打倒这件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可能是要掩饰自己的粗心大意,丸男莫名振奋地如此说道。 「不过啊,阿拉比亚塔到底使出了什么招数?要是无法事先知道的话——」 我才这么一说—— 「僵尸病毒。」 永远学姐便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她在电脑萤幕上叫出了网路新闻,此时正在播放我今天 早上看到的新闻后续。 「现在,感染僵尸病毒的人类数量大概是五百万人。你知道这个数字代表什么吗?」 听到永远学姐的问题,丸男把头撇向别处——表示他不知道。 我则是回以亲切动人的微笑——表示我不知道。 永远学姐叹了一口气,拿出纸张,写下一串数字。 「为了方便思考,我们假设全球人口约为七十亿人,而这间学校的学生为一千五百人。如果学生人数和总人口数出现同步,那个一个学生所对应的世界人口数就是——」 我在脑中开始计算。 这个问题,记得我小学的时候曾经学过。呃,七十亿除以一千五百—— 「约四百六十七万人……差不多是五百万人吗……」 抢在我算出答案之前,丸男先讲出答案。 「没错。也就是说本校只要有一个学生感染,世界上就会增加五百万名感染者。」 「……」 「阿拉比亚塔的第一步行动是让一名学生感染僵尸病毒。结果让世界上出现了五百万名感染者。新闻有说感染者正在迅速增加,这么一来,本校的感染者应该也还在增加吧。」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第一个感染的学生是……琉菜?」 「可能性很高。」 永远学姐点头。 「我也针对阿拉比亚塔做出了一些假设。我们不知道外星人是否拥有超越光速的飞行技术,总之现在先以没有为前提来讨论。」 永远学姐接下来的话应该会很困难,于是我脑中的绵羊们开始为了跳过栅栏而纷纷暖身。 「在无法超越光速的情况下,行星间移动的最大问题就是距离与时间。想要飞过数十光年,甚至数百光年的距离,生物的寿命实在太过短暂。」 嗯,我还跟得上。 「于是外星人便把自己的实体留在母星,只让意识登上飞碟,送到其他行星去。」 「我有问题!」 丸男举手。 「我读过的科幻小说写道,这问题能利用冷冻睡眠装置或横跨好几世代的长期飞行解决。」 听到丸男的意见,永远学姐摇了摇头。 「维持生命运作必须使用大量能源。然而若是将其转换成类似电子讯号的意识体,就只需准备能让特定资料写入的媒介设备即可,所需能源也几乎等于零。实用性远远超过冷冻睡眠。」 「也就是说,阿拉比亚塔是没有实体的意识体。」 我懂了。可是疑问也同时出现了。 「没有实体,就表示他也没有手吧?那么阿拉比亚塔是怎么打电话给丸男的呢?」 「应该是进入了电话回路,进而入侵丸男的手机吧。」 原来如此。原来意识体可以做到这么方便的事情啊? 我想起来了。当时在家庭餐厅对话时,那家伙有说「我就在这里」。如同字面上所说,阿拉比亚塔就在手机里。 「之后,丸男传了简讯给桐野琉菜。此时阿拉比亚塔就入侵了桐野的手机。」 「难道琉菜昨天身体不舒服是因为……」 「原因大概就是阿拉比亚塔吧。应该是趁她使用手机时附身上去,或是利用电磁波进行类似催眠的动作,藉此操纵她……」 我脑中彷佛有个东西炸开了。截至目前为止,我对阿拉比亚塔的怒气都还没有如此之大过。尽管他说要侵略地球时,我的心里确实有想过「开什么玩笑!」不过那种感觉比较类似游戏当中的敌对玩家。尽管是敌人,对他却没有强烈的恨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那家伙对我最重要的朋友下手了! 不可原谅! 永远学姐没有注意到我的怒气,继续冷静地说道: 「在那之后,阿拉比亚塔透过桐野琉菜的手机增加了许多同伴。接着再利用那些人的手机,增加更多更多的同伴。现在到底有多少人受到阿拉比亚塔的控制呢……光想就让人害怕。」 我打了一个冷颤。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坚持追求趣味性的永远学姐,竟然说出了「让人害怕」这种话…… 「我有一件事不懂。」 丸男开口: 「阿拉比亚塔可以操纵地球人,对吧?既然如此,当初和我通电话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操纵我呢?明明只要那样做就能当场分出胜负了呀——」 永远学姐大叹了一口气。 「在将棋中获得胜利的方法,是赢取敌人的王将棋子。就算直接动手打倒下棋的人,也不能算是你赢啊。」 的确如此。我接受了这说法,但凡事不用脑袋,只想以蛮力解决问题的丸男则一脸不服气。 「哎,算了。那么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些被操纵的人恢复原状?」 「我不知道。」 永远学姐二话不说,立刻回答: 「我们可以知道他们的精神状态受到操纵,却不知道操纵的方法。而且就算知道,复原方法是否存在也仍然是个未知数。」 「……」 琉菜……刚刚看到她时,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不过那已经是在阿拉比亚塔的操纵之下了。 「永远学姐,我想让琉菜重获自由!拜托你找出方法来吧!」 永远学姐搔了搔头。 「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再过几天,本校所有学生都会被阿拉比亚塔操纵。换言之,被操纵的状态就可以说是最原本的样子。」 怎么这样……那只是狡辩啊。 「不,没有必要等。阿拉比亚塔说他利用了同步现象,只要透过破坏话剧社的舞台表演,让国际艺术节告吹,就能将全世界卷入纷争之中。这个方法的确轻松许多,人类势必会灭亡。」 永远学姐发出叹息,那代表了战争结束之意。 「难道没有其他方法了吗?例如说开发疫苗之类的……」 听到丸男的话,永远学姐摇了摇头。 「可能有吧。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在我们找出解除催眠术的方法之前,人类就会终结。赢的人是阿拉比亚塔。」 「……」 「 阿拉比亚塔确信自己即将获胜的时候,应该会打电话给杂务a吧。到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也想对他说几句祝贺的话。」 永远学姐……已经完全放弃了吗……? 「我接下来要稍微打个盹。辛苦你们了,地球防卫军就此解散。」 这个说话方式,是以前的永远学姐。是每天都觉得无聊,只要一看到我就会黏过来询问「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的永远学姐。 永远学姐躺在沙发上,闭起眼睛,不久立刻传出阵阵鼻息。 我打算将她摇醒,但是丸男却抓住了我的肩膀,同时摇了摇头。 「放弃吧。这家伙已经没有战意了。不管费多少口舌都不会有用的。」 「可是……」 「别担心,地球防卫军还没有解散。」 丸男铿锵有力地这么说。他从房间角落的袋子里,拿出永远学姐制作的地球防卫军制服,在我面前啪的一声展开。 「只要我和你还在,地球防卫军就会继续奋战下去!」 ……嗯,没错!我用力点头。我们还没有真正败北,若现在放弃,我的暑假就会在此结束! 我会奋战到最后一刻! 看到我下定了决心,丸男露出微笑。 「顺带一提,我是最高司令官,而你是副司令官喔。」 ……不不不,我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情。 由于话剧社举行公演的缘故,今天的结业式不是在体育馆,而是在礼堂内举行。 我一边朝着礼堂前进,一边和丸男讨论。总之我们必须先想办法让话剧社的公演中止,这么一来国际艺术节应该也会跟着中止,而造成纷争的原因也会消失。 问题就在于如何中止了。 「你就趁结业式这段期间好好想想。我去检查一下礼堂周围和舞台附近有无异状。」 说完,丸男咻的一声消失了。从这点来看,他果然不愧是个忍者。 为了对抗炎夏,礼堂的门全部都大大敞开。典礼已经开始,校长站在讲台上致辞了。 我从大门阴影后闪身而出,匍匐前进。我趴在地上悄悄移动,和班上的队伍会合。 果然有点怪。平常,其他同学应该会说「你在干什么啊,萌奈妹?」然后在我身上胡乱拍打,或者是故意放大音量说出「哎呀哎呀,萌奈美小姐,你怎么了吗?」让老师听见。但是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 大家都很乖巧。有点太过乖巧了。 我抬头看向校长。本校校长的多嘴长舌是出了名的。像现在,他也在唠叨一些「趁天气还不算热的时候好好用功」和「十点之后尽量不要约朋友出门」之类,令人觉得「这到底是说给哪边的小学生聴?」的内容。然而大家却都乖乖聆听……真的没问题吗? 不舒服的汗水在制服底下流动,然而并不是因为炎热。 结业式结束了。休息时间完毕后,就是话剧社的公演时间了。我虽然很在意琉菜的情形,但是现在的首要之务是中止公演。 我跳上了帘幕低垂的舞台。话剧社社员已经开始忙进忙出了。 「那个……各位,请听我说。」 我的声音完全传不进大家的耳里。他们就像是被某种东西附身似地到处奔走。 副社长天野学长注意到我的存在。 「真野萌奈美学妹,你能不能尽快进行灯光测试?另外还要确认记号胶带的位置——」 「天野学长,这是很重要的事,请立刻中止公演!」 我开口打断了天野学长的话。天野学长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表情。 其他社员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围绕在我们四周。 彪子学姐开口: 「事到如今,你在说什么啊?」 「呃,就是那个……说明原因会花很长的时间,总之若不中止公演,世界就会毁灭!」 「真是有趣的玩笑呢。」 口中虽然这么说,但是彪子学姐的眼神毫无笑意。 「你在搞什么鬼啊,真野。虽然犯了很多错,可是你不也为了这次公演拚命准备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江藤同学用开朗的口气这么说,小鸠学妹的眼睛里则是已经积满泪水。 「真是难以置信。为什么学姐要说这种话呢?」 的确,我很清楚大家的努力。我虽出了很多错,但也一直努力至今,只希望公演顺利成功。 可是…… 「真野学姐才刚入社,大概不太清楚吧。现在这时候要我们中止公演,是不可能的啦。」 柴学弟如此说道。在他的操纵下,线控人偶像是说着「这样是不行的」一般左摇右晃。 是没错啦。毕竟这是柴学弟写的剧本啊,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公演成功吧。 「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像是发高烧一样乱讲话。你看,人家不是都说笨蛋会得夏季感冒吗!」 不知不觉间突然出现的丸男,彷佛用背后掩护我似地站了出去。 「别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快点准备吧!马上就要开演了!快点快点!」 丸男把大家打发走之后,拉着我的手来到舞台边。 「等等,丸男!你不打算中止公演了吗?」 我的话让丸男摇了摇头。 「你也看到他们的样子了吧?不管你再怎么说,他们都不会中止公演的。而且要是继续争执下去,公演就无法顺利开始。结果同样是破坏了表演啊。」 破坏表演……这会直接导致世界上出现纷争。 我的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该不会……话剧社所有人都被阿拉比亚塔附身了吧?」 「不可能。要是他们真的已经被附身,那么就没有必要拚命准备了。只要随便演一演,让公演失败就行。」 丸男看着舞台上的五个人。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让公演顺利成功了。不管观众如何阻挠——」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现实情况之严峻。现在到底有多少名学生受到阿拉比亚塔的操纵呢?十个?二十个……?我和丸男两个人有办法阻止吗? 「再过一阵子,就要开幕了。」 丸男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宣判死刑的话语。 scene11 萌奈美梦见了邯郸之梦 有时候,总会梦见一些如同大河剧(注22:大河剧是日本nhk每年制作一档的电视连续剧,为期一年,主要以历史人物或历史时代背景为主题。)一般漫长的梦境。 不过,不管梦境多么漫长,做梦的时间都非常短暂。 邯郸之梦—— 我和丸男亲身体验了异于平常的时间流逝。 「哎,先坐下呗。你们个子太高了,一直抬头看,脖子很痛啊。」 线控人偶盘腿坐下。我和丸男坐在他的面前。 「你就是微笑假面吗?」 丸男突然如此问道。 「是的——正确来说,那是我操纵的柴小弟,因为那孩子看起来运动神经最好呗。」 「原来如此。」 丸男点头。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感觉越来越麻烦了。既然已经明确知道你是敌人,那样就够了。」 丸男拿出了打火石和装有燃油的竹筒。 线控人偶连忙摇手说: 「等一下啊!真是,小哥你太性急了呗。明明是地球人,难道不知道『欲速则不达』吗?」 倒是你这个外星人为什么会知道啊? 不过丸男并没有反问。他在线控人偶上方倾斜竹筒,把油倒了下去。 「我从不觉得自己需要外星人来教我地球语言。你也是为了侵略别人的星球而来的,如今既然失败了,你也该做好相对等的觉悟。挣扎求饶实在太难看了。」 看到丸男手拿打火石喀嚓喀嚓地互敲,我的脑中响起了线控人偶的惨叫声: 「就叫你等一下呗!再说侵略是什么意思啊!我只是个普通的观光客而已呗!」 丸男的手停了下来。 我开口询问: 「观光客……你真的只是为了观光才来地球的吗?」 「正确来说是美食之旅啦!」 线控人偶扬扬得意似地回答。 「我大概是在六千五百万年前来到地球的呗。」 线控人偶开始述说起往事。 「是原始人还在到处吼叫游荡的时候?」 我的问题让丸男抱住了头。 「你真的是高中生吗!那么古老的年代根本还没有人类吧!是恐龙灭亡的时候。」 是吗?原来是这么久以前啊…… 「你说美食之旅,但这副身体要怎么吃?」 丸男问出最基本的问题。 「虽说是吃,但是和小哥你想的吃法不太一样。我是对生命体的dna加以分析,抽取其中做为食材的情报。然后再和料理方式相对照,就能知道食物是啥味道了呗。」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我的兴趣本来就不在那里。 「你也会吃恐龙吗?」 「我就是为了吃那个才来的呗,不过实在不太好吃啊。味道吃起来都差不多,而且暴龙那种肉食性恐龙的味道又很难闻——最对我胃口的大概是三角龙呗。」 听着听着,口水从我的嘴角流了下来。 「欸、欸,你是怎么吃的啊?」 「和你们的料理方式有点像呗。我是将收集来的各种食材情报,用精准的比例混合在一起。虽然有些年轻小伙子会觉得什么都不加才能吃出食材的纯粹原味,但是像我这样的美食家,还是觉得透过混合方式来诱发出食材的美味,才比较高明呗!」 同志啊!线控人偶这番话,让我联想到了我的特制纳豆。 我拿出手帕,优雅地擦去口水之后说道: 「不过这种吃法不会让恐龙减少,其实还满不错的呢。你不是把它们杀掉之后再吃吧?」 「会死啊。」 线控人偶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对着惊恐不已的我继续说道: 「那是当然的呗?吃与被吃,其实就是生命的交易呀。这是全宇宙共通喔。」 是这样吗……我开始为了看轻食物的自己进行反省。的确,「吃」这个动作就是夺取生命啊。往后我吃饭时一定不能忘记这一点。 「从刚刚的谈话内容来看,你是意识体吗?」 丸男发问。 「那是当然的呗。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样子的外星人咧?」 线控人偶摊开双手。不不不,就算你这么说…… 「而且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突破光速呀。要用实体度过几百万光年的星际旅程根本不可能呗。所以我只抽取了生命情报出来到处旅行。」 「就算有毅力,也还是无法超越光速吗?」 听到我的问题—— 「嗯~还是有点难耶。」 线控人偶亲切地回答。他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家伙啊。 丸男环起了双手。 「不过你竟然在地球待了六千五百万年,你还真不觉得腻啊。」 「关于这一点啊,小哥。」 线控人偶用一种「听我说啦!」的感觉挥着手。 「我走遍这颗星球,吃遍了各式各样的美食。就在差不多打算回去时,却不小心搞砸啦。」 「你做了什么?」 「只是一点小事故呗。那是发生在我飞到加拿大山脉附近时的事,我停飞碟的时候不小心忘记侧边安定器和防护电磁圈都快要坏了,结果就这样停在山谷裂缝旁。当飞碟掉到裂缝下面的时候,我连心脏都快要停啦。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个可恨的失误啊。」 线控人偶望着张口结舌的我们,进行补充说明: 「就像是在坡道上停车却忘了拉起手刹车一样呗。」 很好,我懂了。 「于是,我就和飞碟一起困在裂缝底部。即使想要逃脱,被岩壁卡住的飞碟根本完全动弹不得。我那时真的超级惊慌的。不过再怎么惊慌失措也解决不了问题,幸好飞碟本身并没有故障。后来我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留下最低限度的环境维持装置之后,决定睡觉去呗。」 「睡了六千五百万年?」 线控人偶的头上下动了动。好厉害,比三年寝太郎(注23:三年寝太郎是日本民间故事,内容叙述他连续睡了三年后突然醒来,改善了村落的灌溉方式,拯救村庄。)还会睡啊! 「我醒来大概是一个月前的事呗。那时真的把我吓死了啦。我本来应该是睡在飞碟里,可是不知为何却在一个从没见过的地方醒来。」 「是哪里?」 「这所学校的旧校舍——仓库地下室里。明明睡着之前还有恐龙到处走来走去,可是一觉醒来却蹦出一大堆人类,世界变得天翻地覆。文化落差实在大得太离谱啦!」 我想像了一下。说得也是,要是从恐龙时代突然来到现代,的确会让人大吃一惊…… 「再加上还被关在这种人偶里面——」 线控人偶专注地望着自己的手。 「不过呀,再怎么不满于现状也于事无补呗。我透过地下室里的东西好好学习了一番。不光是语言喔!还有这六千五百万年间发生了什么事,以及现在支配地球的生物究竟为何等——」 我想起来了。仓库里放有一套老旧的百科全书、教科书,还有图书馆的废弃书。同时我也理解为什么他说的是关西腔了。印象中那里也有上方落语的cd和吉本新喜剧的dvd嘛。 丸男伸出一根手指说: 「我想知道的问题只有一个。掉落加拿大山缝的你,为什么会被关进线控人偶,而且还在仓库地下室里醒来?」 他伸出的手指,朝线控人偶指去。 「难道是因为同步现象?」 「喔,小哥也知道同步现象?」 线控人偶送来了惊 叹不已的心电感应。 「不,我也只是知道而已,并不理解。你知道同步这种麻烦现象为什么会发生吗?」 「嗯……」 线控人偶双手环胸。他那「就算说明,你们也应该听不懂」的心情正吱嘎作响。 「可能因为我是没有实体的意识体,所以比较容易受到影响的关系呗。话说得轻松,不过这一个月真的快累死我啦。」 听到他这番话,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晨间新闻。内容提到一支探险队正在调查加拿大的山谷裂缝。是吗?原来线控人偶的飞碟就掉在那里啊。 线控人偶继续说: 「不过我不光只是学习,也一直在思考回去母星的方法。」 「回去……要怎么回去?」 「就是利用这个正在发生的同步现象呗。」 我沉吟了一会。 「你利用了话剧社吧?」 「没错。为了让这场公演成功来避开废社的命运,话剧社的人可是拚了老命呗。他们的心思全都放在这件事上头,所以很容易操纵啦。」 「这当中有一个人是外星人!」的剧本,讲的是有关外星人回到母星的故事。整个计划就是只要让这场公演成功,出现同步现象的线控人偶也能顺利回去。 原来如此。难怪这些被操纵的话剧社社员会如此坚持,不愿中止公演。 「那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我之所以被阿拉比亚塔攻击,(个人无法接受的)理由是因为我弄坏了他的飞碟。不过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任何值得线控人偶憎恨我的事情呀…… 「大姊不是去了仓库,然后在里面大闹吗?」 「大闹?」 ……不不不,我并没有意思要大闹呀。是说我的确破坏了通往地下室的门,而且也把仓库里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不过那些都不是故意的啊!那只是不幸的偶然恰巧不断重叠而已! 「那个仓库的地下室,和加拿大的山谷裂缝在同步呗。要是地下室崩塌,裂缝也会跟着崩塌,那我的飞碟就会被压烂啦!」 「……我又不是存心弄坏的。」 「大姊啊,别以为我是外星人就小看我!我可很清楚大姊你被称为『miss武藏虹北』啊!」 喔喔,是吗!我的美貌终于也发展成宇宙规模了吗! 丸男先用一种莫名同情的眼神看着吃吃傻笑的我,然后向线控人偶发问: 「这么说来,你叫什么名字?」 「告诉你也行,不过地球人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正确发音啊?」 线控人偶说出来的名字,简直就像是通篇乱码的电子邮件,根本念不出来。 丸男看向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用力点头,然后伸手狠狠指向线控人偶。 「你就叫做线控人!线控人偶简称线控人!——不受理任何抱怨!」 「……大姊还真是没品味耶。」 线控人传了不太服气的心电感应过来,但是实际上他似乎根本无所谓。 我把我心中突然浮现的想法说了出来: 「线控人是在六千五百万年前来到地球的吧?那段期间恐龙不是灭亡了吗?灭亡的原因应该不会和线控人有关吧——」 我以为大家会笑着忽略这个灵光一闪的想法。可是—— 「嗯……」 线控人相当沉重似地双手环胸。真……真的假的! 丸男对线控人开口: 「你说你从恐龙的dna当中采取了情报,对吧?那个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 线控人没有回答,不过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正在冒冷汗似的气息。 「给我说!」 这股魄力几乎已经超越了老练的刑警。不过线控人把头撇开,坚持行使缄默权。丸男再次拿出了打火石和装有燃油的竹筒。 「心电感应没有办法说谎吧!给我老实一点。」 下一秒,我的脑中突然流入了一幕幕景象。被线控人抽取情报的恐龙大批死亡,而它们的尸体并没有化为尘土,反而散播出地球上所没有的病原体,那是感染力极强且致死率达到百分之百的病原体。不过短短十天,恐龙就全数灭绝。 「那个啊……直到我看了百科全书之前,都不知道恐龙是在六千五百万年前灭亡的呗。想不到竟然产生了病原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不过话说回来,已成定局的事情也无法挽回了。所以你们现在应该要笑着原谅我,这才是成熟成年人的做法呗?」 线控人笑了。不过我和丸男当然没有笑。 「喂——」 丸男把线控人举了起来。 「你是一个月之前醒来的吧?吃过东西了吗?」 「没有。因为太忙了,所以还没吃——」 「那你想吃人类吗?」 听到我的问题,线控人点了点头。 「都难得来到地球了,不吃可惜——」 「我会让你吃其他更珍贵的东西。你一定不知道纳豆是什么吧?另外还有伊豆咸鱼干之类的。我会拿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过来!所以你就别吃人类了,好吗?」 我说完这番话后—— 「哎,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他的回答似乎已经打算放弃。我才松了一口气没多久,他又说: 「可是,我为了进行舞台准备,一直都在操纵那些社员啊。总觉得肚子好像有点饿……」 「给我忍耐!」 丸男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会全力协助你回去母星,所以不准对人类出手!懂了吗!」 「如果纳豆和咸鱼干可以满足我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呗。」 唔唔,这还真是责任重大啊!人类的命运就决定在我选择的纳豆和咸鱼干上了! 「没问题。这个女人是全世界最熟悉咸鱼干和纳豆的人。」 丸男如此介绍我。照现在这气氛来看,我只能用力点头了。 「我很期待喔,大姊。」 线控人拍了拍我的脚。 「不过现在的首要之务是让『这当中有一个人是外星人!』公演顺利成功呗。」 线控人说完的同时,我的意识也跟着消失。 scene12 萌奈美她…… 锵! 三日月掉落地面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意识。同时,观众席方向传来了盛大的掌声与欢呼。 我从舞台偷看观众的反应。大家都因为话剧社的公演而露出兴奋不已的表情。 这就表示公演成功了对吧……? 「谢谢你们,真野,丸井。」 站在一旁的江藤同学,眼睛一边盯着舞台,一边向丸男跟我道谢。 从观众的模样来看,大家似乎都已经脱离阿拉比亚塔的控制了。相信世界上感染了僵尸病毒的人们,也会逐渐恢复正常吧? 也就是说,人类灭绝的危机已经远离了……? 我看向丸男。他有点难为情似地对我竖起了大姆指。 ……我们赢了。 江藤同学分别拍了我和丸男的背。 「上台吧。要谢幕了。」 我们一走上舞台,欢呼声立刻变得更加热烈。彪子学姐和天野学长都在欢迎我们,小鸠学妹把我整个人抱了起来,柴学弟手指下方的线控人偶,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摇来晃去。 小川老师走上舞台。他的表情依然维持肃穆,朝着彪子学姐伸出右手,彪子学姐也握了回去。虽然他们什么也没说,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是话剧社确定继续存在的瞬间啊! 一片欢呼声当中,丸男的手机响了起来。画面上什么也没显示。 「……」 丸男把其中一支耳机递给我。 『真是的,实在太了不起了。想不到你们竟然解除了我的催眠——真是惊人。』 是阿拉比亚塔的声音,不过他的语气当中丝毫不带半点悔恨。 「哼,不要太小看地球人了!」 让大家脱离控制的其实是线控人,但现在不说出来应该不要紧吧。 「萌奈美!」 琉菜走上舞台,手里捧着一束花束。 「恭喜你!虽然萌奈美没有登台很可惜,不过实在很精采喔!」 获得她的称赞,我感到十分满足……哎呀?她没看到我跳的社交舞吗? 「这束花束是做什么的?」 「我想送给月影彪子社长——用来庆祝舞台表演成功,还有话剧社顺利留存。」 真不愧是琉菜,凡事都准备得如此周到,怎么会有这么细心的女生呢! 这时,我回想起永远学姐交代过的话。当阿拉比亚塔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就要连络她——而且我也要告诉她,我们成功让地球免于外星人侵略了。 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永远学姐。只响了一声,她就接了。 「我是萌奈美。公演顺利成功,阿拉比亚塔的侵略地球计划失败了。」 『他打电话过来了吗?』 永远学姐无视我的报告,直接发问。 「呃……嗯,打来了。他现在正在跟丸男说话。」 『是吗。』 这时手机突然断讯了。 「喂喂喂?永远学姐!」 没有回答……真奇怪。 此时,丸男的手机里传来了呵呵呵的笑声。 『其实,我为了你们这些努力不懈的地球人准备了花束。』 喔喔,阿拉比亚塔也很懂得人情世故嘛!就像琉菜一样。 『你们愿意收下吗?』 「……不了。我完全不想从你手上拿到任何东西。」 丸男二话不说拒绝了。我虽然很讨厌阿拉比亚塔,但花是无辜的,收下也没关系吧…… 『那还真是遗憾啊。没办法,看来我只能按照原订计划,让话剧社社长收下了。』 咦……? 我背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总觉得……总觉得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刚刚我请琉菜同学去拿花束了,刚好就在你们的舞蹈开始之前。』 在那之后,线控人就解除了大家的催眠状态,而琉菜正好不在场。这就表示……琉菜还在阿拉比亚塔的控制之下! 「琉菜!」 我看向琉菜,她捧着花束的双手正好朝着彪子学姐伸过去。 『话剧社的社长到底和国际艺术节的哪个人同步了呢?我很期待看见明天的新闻喔。』 我的耳中已经听不见阿拉比亚塔的声音了。 琉菜的右手——除了花束之外,还拿着一把散发不祥冷光的刀子。 「不行——!」 她的右手朝彪子学姐的左胸刺去。不行,来不及了! 然而—— 风吹了起来。丸男挺身挡在琉菜面前。她的刀子刺进了他的左胸。时间就像是停止了一样,没有任何人动弹。 我脑中的饭团人动画开口——你,会失去非常重要的东西。 红黑色的团块,啪答一声掉落地面。 骗人……丸男他——他才不会死掉! 「呀啊啊——!」 不知何人的惨叫声,把大家从禁锢当中解放出来。 此时一道强烈的灯光闪烁,直接打在企图逃出去的学生身上。体育馆内的所有人全都停止动作,意识不清地站在原地。我看向灯光操作台,线控人坐在开关上面,他用催眠术阻止了大家。 我……我的身体可以动。 「丸——!」 我朝着丸男奔去。 ……真是糟糕。 倒在地板上的我,在逐渐远去的意识之中如此想着。 想不到身为斜天一族的我,竟然会被高中女生捅了一刀…… 我不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话剧社社长就会被杀,而这一定会变成世界终结的导火线吧。 对,所以这样就好了…… 「丸男——!」 这个声音,是萌奈美吧。 哈哈……一想到这么一来那家伙就不可能再给我添麻烦,我就觉得松一口气。 「丸男!睁开眼睛啊!丸男——!」 真希望她不要摇得这么用力,这样我就没办法安静地死去了啊。 这时,脸颊上滴落了某种温热的东西。 眼泪吗……? 是吗?知道我死了之后,萌奈美会为我哭泣啊…… 我挤出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睛。眼前是萌奈美的脸。她眼中的滚烫泪水——没有掉下来。 ……奇怪? 仔细一看,我发现那家伙嘴角流出了口水。而那些液体嘶的一声,滴落在我的脸上。 「给我等一下!」 我倏地坐起上半身,直接抓住了萌奈美的衣领。 「你现在是怎样!这个时候流的应该是眼泪,而不是口水吧!」 「暂、暂停,暂停!」 萌奈美一直拍着我的手臂。我稍微放松了绞颈的力道。 「丸男……你没死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 我还活得好好的。 琉菜的刀子准确地捕捉到丸男的左胸。放在胸前口袋里的迷你红豆面包被无情地刺中,红黑色的红豆内馅漏了出来。 「丸男——!」 我大声呼唤,但是他没有回答。 「丸男!睁开眼睛啊!丸男——!」 我摇动他的身体,但是没有反应。红豆内馅从口袋中掉了出来。唔唔……看起来真好吃。明明是在这么恶劣的状况下,但是我的视线还是忍不住跟着红豆馅移动。 不小心流出来的口水,滴到丸男的脸上。 结果—— 「给我等一下!」 丸男坐起了上半身。这、这家伙难道是僵尸吗! 然后他伸出双手抓住了我的衣领。 「你现在是怎样!这个时候流的应该是眼泪,而不是口水吧!」 「暂、暂停,暂停!」 我不断拍着丸男的手臂,表示投降之意。而他的力道也渐渐放松。 「丸男……你没死吗?」 对于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我怎么能在这种状况下死掉!」 丸男表现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哼,真是不懂惜福的家伙。 「不过,你为什么会没事呢?」 丸男应该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吧?他认真地调查自己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的胸前口袋下方,露出了地球防卫军的制服。 「你……一直穿着这个吗?」 「这是我今天早上在实验准备室里找到的。毕竟再怎么说,我也是最高司令官呀。」 「我还没有把最高司令官的位子让给你吧。」 永远学姐的声音传了过来。身穿白衣的永远学姐在僵硬于原地的学生们之间缓步走来。前襟的白衣下方,可以清楚看见地球防卫军的制服。 「辛苦你们了,杂务ab。」 永远学姐走上舞台,递给我一条蕾丝手帕。这是什么意思啊? 「拿去擦掉——你的眼泪流下来了。」 「咦?」 我连忙用蕾丝手帕按住眼睛……我是什么时候流出眼泪这种东西的? 永远学姐捡起了丸男掉在地上的手机,拔掉耳机,按下扩音键。 「听得见吗?阿拉比亚塔。」 『你是哪一位?』 「我是地球防卫军最高司令官——神田川永远。」 永远学姐对着手机说: 「这场战争是我们赢了,现在立刻投降吧。」 『这还真是愚蠢的提议啊,地球防卫军最高司令官。』 阿拉比亚塔的口气充满了轻蔑。 『距离倒数计时结束还有好几个小时。只要有这么一点时间,我就可以离开这台手机,继续增加我的同伴。』 「……」 『你应该了解吧?我是不可能输的。人类灭绝的未来是无可撼动的。」 阿拉比亚塔说得像在夸耀胜利一般,哈哈哈的大笑声从丸男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要不要求饶啊?要是你哭着哀求我,我说不定会稍微考虑一下喔。』 「你试试看啊。」 永远学姐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现在就要去增加同伴吗?我叫你试试看。」 『哼——那么,我就依照你的愿望去做吧!』 手机静了下来。 我开始思考。丸男手机里的资料……他传简讯给琉菜后,马上就把资料删了。剩下的是……是我!我今天早上打了电话给他,那个时候,号码有留在丸男的手机里!我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关掉电源……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不过至少不会有电话打来。 接下来是……丸美小妹!里面有丸美小妹的简讯资料! 我和丸男互看一眼。再这样下去,丸美小妹会被阿拉比亚塔操纵的! 「永远学姐……」 现在应该要尽快阻止阿拉比亚塔才对,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不对,会不会已经太迟了?我看着丸男,他现在只会惊慌失措。一旦和妹妹扯上关系,他就变得完全派不上用场。 无视于我们的坐立难安,永远学姐朝着灯光控制台的方向走去。她看到坐在控制台上的线控人之后,行了一个礼。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地球防卫军最高司令官神田川永远。」 我大吃一惊。永远学姐说敬语——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还真是位大美人咧。」 线控人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开心。我说你啊,「大美人」这种词汇,要是没有同时用在像我这种「miss武藏虹北」身上,可是不行的喔。 「承蒙您协助保护地球免于遭受侵略,实在感激不尽。」 「别在意呗。你们也有帮我回去母星呀。」 「另外还有两件事想要麻烦您,请问您的意愿如何?」 「尽管说呗。我是不会拒绝大美人的要求的呗。」 永远学姐让线控人看了看丸男的手机。 「您在回去母星的途中,能否顺便把这个丢掉呢?」 「等、等一下。你想对我的手机做什么!」 永远学姐无视丸男的抗议,迳自将手机贴在耳朵旁。 「听到了吗?阿拉比亚塔。你之后就会被丢弃在外太空。如果运气够好,可能会被某个星球的引力拉过去吧;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在漆黑的宇宙当中永远漂流。」 永远学姐咧嘴笑了一下,那是会让所有看到的人背脊发凉的微笑。 「你就去忏悔不该和我们地球防卫军为敌吧。」 『……真是太让人懊恼了。』 手机里传出了阿拉比亚塔的声音。 我如释重负。太好了……阿拉比亚塔还没有去到丸美小妹那边。 哎呀?可是他为什么不去呢……? 看到我狐疑地歪着头,永远学姐开口: 「阿拉比亚塔现在无法离开手机。因为现在武藏虹北高中的校区内发出了干扰电波,任何类型的通讯设备都无法使用。」 呃……这个意思就是—— 「我刚刚启动了防盗系统。」 前几天晚上,我的手机也因为永远学姐的防盗系统而无法使用。除此之外,刚才她的手机也是突然挂断。那应该就是因为防盗系统启动的关系吧。 也就是说,阿拉比亚塔无法透过电话回路离开手机。 丸男向永远学姐提问: 「你今天早上说要解散地球防卫军,那是骗人的吗?」 「对。不是有句俗话说要欺骗敌人之前,必须先欺骗自己人吗?」 丸男的肩膀重重垂了下来。虽然从来没说出口,但他果然还是很想当上最高司令官吧……真是够了,男生实在让人伤脑筋。 「那么,由于阿拉比亚塔为我们准备了花束,那么我们地球防卫军也该回送一个礼物。」 永远学姐从白衣口袋当中拿出了一个金属小箱。 「这是防磁箱。对于即将在宇宙漂流的你来说,是张完美的床铺吧?」 『住……住手啊!』 阿拉比亚塔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永远学姐把手机放进小箱子里。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金属箱的盖子缓缓盖上。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亲耳听见名为绝望的惨叫。 「拜托您了。」 永远学姐把金属箱交给了线控人。 「了解。那么另一件事咧?」 「希望您能消除这里所有人的记忆。办得到吗?」 听到永远学姐的请求,线控人拍了一下胸口。 「老实说记忆操作相当麻烦,我一直都不太喜欢做,但是大美人都开口了,我当然不能拒绝——所以你要消除多少记忆咧?」 「麻烦您消除掉三天前早上到公演结束为止的记忆。」 「了解啦。不过我会把公演带给他们的感动印象留下来,就当成是售后服务呗。」 永远学姐听完线控人的话之后,露出微笑。 线控人开始操作开关,灯光一闪一灭。 「哎哨,我得趁大家的记忆消失之前,把这里整理一下才行— —」 丸男先是捡起了掉在舞台上的刀子,再用三日月把钉在天花板上的体育馆布鞋打了下来——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啊? 啊,对了!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得快点和正在国际艺术节上进行警备工作的纳鲁造报告这件事才行!这边和那边是同步的。琉菜在这拿出了刀子,那边应该也会出现某种危险才对! 「怎么,你想用手机吗?」 看到我拿出手机,永远学姐跟着拿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按了一下按钮。 「防盗系统解除了。现在可以打电话,也能传简讯了。」 我向永远学姐点头致意,然后开始打简讯。 可是,我该打些什么才好呢?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线控人喃喃自语起来。 「哎呀……?怎么这么快……」 同时,我突然觉得非常恶心。就像鼻子和嘴巴被人硬生生地塞住一样呼吸困难,耳中也不断持续着类似用指甲刮黑板的声音。这种恶心的感觉……是同步吗? 线控人对永远学姐说道: 「看来我回去的时候到咧。另外操作记忆的部分,只要用『当、当当、当,当当』的节奏按下红色灯光的按钮,就能完成。」 「了解。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线控人一屁股坐在防磁箱上面。 「最后还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相对的,我会确实把这个箱子丢掉的呗!」 「等一下!在你丢去外太空之前,先让我另存丸美寄来的简讯啊——!」 丸男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 我的简讯也还没打完啊!至少也要在记忆被消除之前,把琉菜动手刺了丸男这件事写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才打到「luna(琉菜)在」—— 「那么就再见呗。」 线控人和他屁股底下的箱子,色彩变得越来越淡,感觉就像是逐渐融化于空间之中一样。 丸男的脸痉挛起来。 ……我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能再次听见名为绝望的惨叫。 接着,永远学姐的手指在灯光控制的开关上跳动。 当、当当、当,当当…… 一阵盛大的掌声让我惊醒了过来。我从舞台边看向舞台,正好看见琉菜递给彪子学姐一束花束。小川老师站在两人身旁,一脸不服气地拍着手。 「真是太好了呢,公演很成功——」 我朝站在灯光装置附近的江藤同学这么说。 「啊啊——咦,真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藤同学发出了彷佛看到白蚁一样的声音,用手指着我。 哎呀?这么说来,我又不是话剧社社员,为什么会在舞台边看表演呢? 「打扰了。」 这道声音让我吓了一跳。不知为何,穿着白衣的永远学姐就站在我的身后。平常总是待在实验准备室里的永远学姐,也会想看舞台剧吗?——不过应该不需要刻意选在舞台边观赏吧? 「请问学姐在这里做什么呀?」 永远学姐完美无视了我的问题,离开舞台边。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接下来则是另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 「为什么〇男也在这里啊?」 「我是丸男!」 前阵子应该已经转学离开的丸男,不知为何也出现在舞台边。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啦!」 「不……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丸男的制服左胸破了一个大洞,上面还黏着一个扁掉的迷你红豆面包,这莫非是新的流行?丸男不断翻找着每个口袋。 「真奇怪……手机不见了。啊啊,对了!因为手机不见了,所以我才会到处寻找!」 说出这番用来说服自己的话之后,丸男看向我。 「萌奈美,你知道我的手机在哪里吗?」 「怎么可能会知道啊,我刚刚才久违地见到你耶。」 「说得也是。」 丸男点头。 「那就再见啦。」 丸男往上跳了起来,随后在猫道上悄悄移动,直接离开了礼堂。真是个毛毛躁躁的家伙。 这么说来,我刚刚在他的制服底下看到一件诡异的t恤,可是忘记问他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到底是忘了什么呢? se12.5 oomic没有得救 开演时刻逼近,剧场当中满溢着肃静的热气。在座位上就坐的观众们鸦雀无声,全心全意地期待着即将开始的舞台。 看到身穿燕尾服的我,应该不会有人觉得我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人吧。大概会认为我是从日本来的一流电影明星,或是社交界的新面孔——我想他们肯定会如此误会。 我在大厅的镜子前面调整好领结的位置。很好,太完美了。 「看来你很在意自己的打扮呢。话说回来,搜查进行得怎么样了呢?」 站在我身后的茵达莉出现在镜子之中。 我回过头去,望着身穿酒红色礼服的茵达莉。 「剧场内外全都已经调查过了。墙壁里的水管也调查完毕,没有任何异状。」 「是吗……」 再过几分钟就要开演了。公演一旦开始,我们就无法进行太过明目张胆的搜查。 「差不多要开幕了,我们去舞台两侧吧。」 我站在舞台边右侧,茵达莉则是在左侧待机。连络都以无线电进行。 缎幕依然低垂的舞台之上,索蕾依正抱住膝盖坐着不动。 帘幕一拉开,索蕾依便缓缓站了起来。从她身上破烂不堪的衬衫与长裤,以及不带任何装饰品的身影,可以感受到她的孤独。没有任何台词,仅凭音乐和效果声来表现登场人物的心情。 我看向观众席。台下坐着来自世界各国的人:一群经常出现在新闻上,被视为各国掌权者以及核心人物的人们,以及曾在资料上看过的各国财经界大老。的确,要是现在发生任何不测,肯定会变成使世界终结的大事件——让人如此联想的大人物们齐聚一堂。 坐在最前排正中央的人,是乔治·穆恩。 他的身后还坐着伊修。这时我看见了伊修旁边的人,忍不住大吃一惊。那不是和伊修的国家互相敌对的邻国首相雷尼斯吗!雷尼斯的别名是「微笑的独裁者」,他将自己的家族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企图强占伊修的国家的水资源。几天前才发生过与水资源相关的小型冲突。 周遭并没有看似保镖的人物。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想怎么应对? 「那边那个……没问题吗?」 我指向伊修,对着无线电悄声询问。 「哎呀?会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互相敌对的国家首脑坐在一起啊。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就会变成世界性的问题吗?」 「没事的。他们两人非常清楚自己的立场。一定都会小心注意,避免引发战争这种愚蠢的行动。不必担心。」 如同她所说,伊修和雷尼斯首相的确看似相当融洽地欣赏着舞台表演,偶尔还会互相微笑,伸手指向舞台。 伊修手中的木杖倒了下去,打中首相的脚。面对着露出「真不好意思」表情的伊修,首相像是说着「我不介意」般,把木杖还了回去。然而没有接好的伊修,脑袋也被木杖打中。于是伊修露出了「你应该不是故意的吧?所以我不会生气的」的表情。而首相则是露出了「说什么故意,是你自己没有接好吧?」的表情。脸上说着「我不会在意啦」的伊修,啪啪两声拍了拍首相的肩膀。脸上同 样露出「那是我要说的」表情的首相,啪啪啪地拍了伊修的肩膀。伊修旋即露出了「你是不是多拍了一下?」的表情—— 我看向茵达莉,伸手指着那两个人。 「没问题。不必担心——应该啦。」 耳机当中传来的声音,似乎微妙地抽搐着。 我扫视整个观众席,发现其他地方也出现了许多类似的小动作。看起来就像是缺乏注意力的幼稚园儿童一样。 要是有人在这种状况下散布毒气的话……一滴冷汗流下我的脸颊。 「观众席里,有混进国际刑警组织的搜查官吗?」 「嗯——不过,我想就算他们发现了犯人,大概也无力阻止。」 「为什么?」 「首先,他们动手杀死犯人前一定会犹豫。就算没有犹豫好了,他们也不具备瞬间夺命而不让其他观众发现的技巧。」 「……」 「所以我们才会待在这里。」 茵达莉说到这里时,我放在内袋的手机震动起来。现在是工作中,我是不会接电话的。但是我却莫名地非常在意。我看了看画面,是萌奈妹传来的。我打开简讯,上面没有标题,本文也非常简短。「luna在」——就这样而已。 「……」 我非常清楚萌奈妹是个冒失鬼,就算她把还没写完的简讯直接寄出,也绝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同时,我也知道萌奈妹是不确定要素。身为不确定要素的她,一旦做出任何动作,就会让这个世界得救或是终结。实在是个恐怖的存在。 这样的人传了简讯过来,当中肯定有某种意义。 我回电给萌奈妹。日本现在是中午时间,正是她永无止境地吃着午餐的时候。 「喂,萌奈妹——」 『欸,这不是纳鲁造吗!怎么啦!——话说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是mic!」 我一出言订正,一阵慌张的声音立刻传来。 『啊啊,说得也是。是米克对吧?』 其实应该是mic才对,不过现在事态紧急,不是讲究这些小细节的时候。 『所以你现在在干什么?』 「前几天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在进行国际艺术节的警备工作。」 『哼~原来你在保全公司打工啊。太好了呢!不是自宅警备员,而是真正的警备员工作。』 「……」 我总觉得萌奈妹的回答相当怪异。不不不,虽然她平常一直都很怪异,但是今天特别怪,简直就像是忘了之前曾经和我说过话一样。她是不是吃了太多蘘荷了?(注24:蘘荷是日本香菜的一种。传说有人因吃了美味的蘘荷料理,吃太饱导致想睡而遗忘自身所应做的事情。) 不行不行,现在事态紧急,不是讲究这些小细节的时候!我得询问最重要的问题! 「我说啊,萌奈妹。你刚刚传了简讯给我对吧?那个内容是什么意思?」 『简讯……?』 萌奈美的声音里透露出惊讶之情。 『我才没有传那种东西给你呢。因为我已经好久没有和纳鲁——和米克说话了呀。」 状况混乱起来了。不过我的手机的确收到了「luna在」这封简讯,这是不争的事实。 「……琉菜还好吗?」 『很好呀!话剧社的公演才刚刚结束,我们正在讨论暑假计划。我们要去海边喔!』 「那还真是不错。」 『纳——米克要一起去吗?』 「啊啊……我还真想一起去呢。」 『到时候要记得请客喔!因为不管怎么说,你应该都有警备员的打工薪水吧?』 「不对……不是警备员,而是interpol的工作……」 『你也有在卖interphone吗?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喔!』 不行。这段对话就像是肥皂剧的女主角一样,越走越远了。 『啊,对了。我接下来要和琉菜一起去吃草莓刨冰。会很忙,所以先挂啰!』 她突然挂断了电话。我在心中默默整理对话当中获得的资讯。 首先,是萌奈妹一点也没变。 ……就这样。而且我完全没有获得任何有利于现况的资讯。 可以依赖的人就只有自己。我让自己化身成名侦探,看着萌奈妹传来的简讯。 首先是发送时间。刚刚她说公演才刚结束,表示这是在公演结束后立刻打的简讯。换言之,她想告诉我公演结束的那一刻,琉菜身上发生了「某件事」。 下一步,就是思考那个「某件事」的内容。琉菜在舞台上大放异彩——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萌奈妹没有提到琉菜参与话剧社的演出。琉菜在看过舞台剧之后大受感动——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事情不需要一一传简讯告知。萌奈妹知道我在国际艺术节上负责警备工作(虽然刚刚不知为何忘得一干二净)。既然特别传了简讯给我,就表示一定和国际艺术节的警备工作有关。 难道…… 『琉菜在话剧社的公演上搞破坏。所以和话剧社公演同步的国际艺术节也要小心「luna」。』——莫非她原本要传的简讯内容是这个? 不过却因为某些理由,最后只打了「luna在」…… 「luna」的意思是「月亮」或「月之女神」。萌奈妹的简讯是告诉我要小心「月亮」。没有任何证据,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犹豫了。我对着无线电开口: 「请尽快搜寻与月亮相关的物品。现在没有时间详细说明,不过月亮就代表了犯人。」 「可是……和月亮相关的物品……」 茵达莉的声音充满困惑。 「我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总之只要是跟月亮有关的东西,什么都行。」 没错,不管是弦月形状的耳环或领带夹——画着月亮图案的衣服,满月一般的秃头——这应该多少有点关系吧?我逐一检视观众席上的人……不行,在舞台边没办法看到所有的座位。 没有什么法子可用了吗? 舞台上,索蕾依的身边开始渐渐聚集了人群,她的表情也跟着慢慢柔和起来。公演正在不断往前推进,再不快点想办法就会来不及了。 想到最后,我透过无线电询问茵达莉: 「在这种状况下,你觉得阿波舞、哥萨克舞和水舞哪一个比较适合?」(注25:阿波舞为日本傅统舞蹈;哥萨克舞是俄罗斯民间舞蹈;水舞(mayim mayim)则是以色列土风舞。) 「嗯……我想哥萨克舞不太适合现在的气氛,而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阿波舞——」 「了解!」 我从舞台边走上舞台。灯光实在刺眼。 当我用夸张的动作脱去燕尾服外套时,观众们的视线瞬间集中到我身上来。虽然有些小骚动,不过我的美貌稳定了观众们的情绪。 一个深呼吸之后,我将右脚移至左前方站立,跳起了水舞的舞步。观众们再次骚动起来,不过他们似乎立刻发现我跳的是水舞,纷纷跟着鼓掌打拍子。 我对着观众席露齿一笑,用力挥手。同时也和舞台上的表演者们一一击掌。 渐渐地,舞台上的水舞开始扩散开来。 当然,我登上舞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跳水舞。而是为了详细检视每一个观众。 和月亮相关的物品——我的脚踏着舞步,但是眼睛仍像老鹰一般锐利审视观众席……可是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位观众戴着月亮形状的首饰或领带夹。 我边跳边回到舞台边,连络茵达莉。 「观众席上没有可疑人 物。」 「先别说这个,上面的人现在暴跳如雷啊。艺术节的主办单位说你的舞蹈把舞台流程全打乱了,正在和国际刑警组织机构发飙呢。」 「那是为了捜查不得不采取的行动——」 「主办单位和国际刑警组织都不这么想喔。」 唉,真伤脑筋。mic碰上大危机! 「反正事情都变成这样了,你要不要直接调查乔治·穆恩?」 茵达莉这么说道。我刚刚出现的第一个念头也是这个,因为他的名字里可是有「moon(月亮)」这个字啊。但这是他一手架构起来的舞台,应该不可能自己动手散布毒气才对——基于这个想法,我就把他从调查对象当中剔除了。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线索…… 观众席方向传来了掌声,帘幕逐渐降下。第一幕结束了,现在是为时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我离开舞台边,走向乔治·穆恩的座位。 「喔喔,你是刚刚跳了水舞的那个——」 「我是mic。国际刑警组织的mic。」 「对对对,mic。跳得真是太棒了啊!」 乔治伸手抱住了我,在我的背后重重拍了几下。 我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有件事情想请教您,可以请您跟我来一趟吗?」 我硬将乔治带到机械室里。周围全是一些帮浦设备和管线,实在有点狭窄,不过要让两个人站着说话还绰绰有余。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 他一边小心不让衣服沾上油污,一边询问我。我对他露出了天使般的微笑。 「其实我们收到了有人想在会场上散布毒气的情报——」 「啊啊,似乎是这样没错。工作人员有告诉我。」 「所以,希望您能允许我对您进行搜身……」 乔治·穆恩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 「你想对我搜身?——喂喂喂,我可是舞台导演,同时也是剧本的作者。你觉得我会破坏自己的舞台吗?」 老实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可疑人士了。 「哎呀,真让人惊讶。自八年前拉斯维加斯的小剧场后,就没再听过这么惊人的台词了。」 乔治用夸张的动作,如同歌唱一般说道。他已经不再在意油污弄脏衣服了。 「真的太让我惊讶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接着,他就在我面前,从口袋当中拿出一个瓦斯罐。 「毒气太夸张了。这是镇压暴徒用的催泪瓦斯——效果极佳,但对人体无害……应该。」 乔治随手把瓦斯罐丢了过来。我谨慎地接住。 他两手一摊,说道: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记得你和茵达莉接到的命令,是找出犯人之后立刻杀掉对吧?——你要杀我吗?」 我的确收到了格杀勿论的命令。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想问。 「能请你告诉我动机吗?」 「……」 乔治没有回答。 他的表情与其说是不想讲,不如说是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你想在舞台当中引起骚动,破坏索蕾依的名声,然后再让茵达莉取而代之之类的?」 「嗯,那个主意也不错呢。」 他开始认真思考我的建议。不不不,你搞错了喔。 「其实啊,我大概只是单纯想要破坏而已吧。」 乔治说出了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好不容易才完成的舞台——索蕾依的演技也很精湛,观众也看得很开心。你难道不为此感到高兴吗?」 我的话让乔治摇了摇头。 「已经完成的东西,就只能到此为止。不会再有未来了。」 「……」 「我在制作途中真的很开心,每天都绞尽脑汁思考这要怎么做、那要怎么做——可是一旦完成之后,所有东西都会立即失色。虽然周遭的人会赞美我,并且充分享受我一手打造的舞台剧或电影,那样的确让人开心,可是我却已经变成局外人了。」 「可是……也不需要破坏掉吧……」 这时,乔治摆出了「你不会懂的」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我双手环胸,仔细思考着乔治所说的话。 在破坏当中能诞生出新的想像——乔治想表达的应该是这个吧。不过真的是如此吗?如果不进行破坏,难道真的就无法孕育出新的事物吗? 不管我再怎么想也无法理解,所以我只导出了结论。 「我非常了解你有很多事情想表达。但是为了世界和平着想,我不能容许你破坏这个舞台。瓦斯罐就放在我这里吧。」 乔治点头。 「没关系的。就算我没有亲自动手,你闯入舞台跳水舞,也算是把整个舞台破坏殆尽了。」 咦?……我以为观众还满喜欢的,那样果然很不妙吗? 「另外我希望你告诉我一件事。」 乔治伸出一根手指。 「为什么你会知道毒气在我身上?」 ……这就麻烦了。我该怎么说明,才有办法让他了解呢? 「请问你知道「luna」这个字的意思吗?」 我硬着头皮开始说明。 就在我放弃说明之际,舞台表演也即将结束。我带着乔治回到舞台边。舞台上,参与演出的演员们正手拉着手排成一列。帘幕缓缓降下。 茵达莉的声音从无线电耳机当中传了出来。这么说来,刚刚我和乔治谈话时,因为耳机会造成干扰,我就把无线电给关了。 「你到哪里去了?现在所有人都说你绑架了乔治·穆恩,大家都快疯了!」 「咦?」 「再加上你刚刚闯入舞台,国际刑警组织早就把你开除了,打算假装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怎么这样……我所有行动都只是在执行任务而已啊。」 我把乔治·穆恩企图散布催泪瓦斯一事告诉茵达莉。 「这就要看上面的人如何判断了。实际上乔治手中的并不是毒气,而且他也没有散布——现在的情势反而是绑架他的你即将被兴师问罪啊。」 「另外我的水舞也获得了观众好评啊。」 「关于那个,我个人也觉得很不错,所以我也和高层提过不要追究那件事。结果他们只回答了『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 「……」 「不要太沮丧了。等等我会买打工情报志给你。」 「……谢谢你。」 除了道谢之外,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吗,被开除了啊……我其实还满喜欢这份工作的,不过这也无可奈何啊。现在我担心的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帮我支付回日本的旅费。遣散费八成是不可能有了…… 和我失落的心情完全不同,观众席那边欢声雷动。 帘幕升起,演员谢幕。看到演员和工作人员一起站在舞台上,观众席上的掌声变得更加热烈。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回应着观众喝采的世界知名明星们。 好,我决定了!果然我还是比较适合当能歌善舞的暗杀者。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也一定会成为沐浴在聚光灯下的暗杀者! 好好看着着呗!我一定会成功的呗!——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说出关西腔呢?真奇怪。 当我环手沉思时,眼角余光看到有东西在动。那是和笑着挥手的演员们明显不同的动作。 绿笯——那是索蕾依的经纪人。她从背后悄悄靠近索蕾依,并从皮包拿出某样东西。 看到那一幕,我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我瞬间穿过了气氛高昂的舞台,穿过层层人墙,像阵风似地跑到绿笯身旁。 我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这样不行喔。怎么可以让舞台见血呢?」 接着,我把她手里的刀子悄悄收进了我的燕尾服口袋。 我让绿笯从舞台移动到通道。现在,我终于知道「月亮」所代表的意思了。在太阳周遭打转的就是月亮。无法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无法成为主角——那就是月亮。 「我最喜欢她了……可是也最讨厌她。」 绿笯这么说: 「她的行动永远都是随兴所至,可是,她却得到了所有我想要的东西;我比她还要努力百倍、千倍,可是我却没有得到任何事物。」 「……」 「我想变得像她一样,可是不管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实现。所以,我想至少要待在她的身边,才当了她的经纪人。」 绿笯这番话,与其说是对我说,不如说是像是对着另一个自己自言自语。 「刚开始真的很幸福。每当她登上一个大舞台,我就觉得自己彷佛也跟着有名。可是——」 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 「当我看到索蕾依嫉妒茵达莉时,就觉得那样大错特错。像她这样的知名女星,不可以把茵达莉这种小角色当一回事,可是她完全不听我的话。嫉妒茵达莉的她,看起来真的非常丑陋。」 「……」 「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索蕾依,那样让我觉得自己也跟着丑陋起来。所以我决定杀了她。」 「……」 「我最喜欢她了。可是同时也恨她到想杀了她。」 「你错了——」 我开口回答。 「你并不是索蕾依,也不是茵达莉。你就是你。」 话一说完,绿笯就像是看到笨蛋似地嗤之以鼻。 「这不是当然的吗?你只想说这种理所当然的话?」 我哑口无言。她说的的确没错。 这时,绿笯彷佛十分诧异地歪过了头。 「不过,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想杀死索蕾依?」 「那是因为——」 我即将张开的嘴巴又闭了起来。这要怎么解释才好呢?刚刚对乔治说明的时候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更别说他还没有听懂。 嗯…… 看到我如此困扰,绿笯出一口长气。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被你挡下来——」 「……」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你的工作应该是发现犯人的同时,为避免事情闹大而格杀勿论吧?」 的确如此。我接到的命令是立刻格杀勿论……不过我现在已经被开除了,正处在没有收到任何命令的状况之下。我没有理由杀她。 这时,通道后方传来了元气十足的声音。 「喂,绿笯!你在那里做什么呀?」 是索蕾依。 「快点过来,我们要开始庆功了。我得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才行!」 无视于我的存在,索蕾依抓起绿笯手腕。 「这次的舞台完美成功了!这当然归功于我这个厉害的女演员。不过,我之所以能够发挥百分之百的力量,全都是因为有你在的关系!来,我们走吧!我最重要的伙伴!」 索蕾依连珠炮似地说完这番话。 绿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一边被索蕾依拉着走,一边回头看向我。虽然没有说出半句话,但是她的感谢之情还是传了过来。 我朝着绿笯挥了挥手。 她应该不会再次试图杀死索蕾依了吧。要是没有太阳,月亮也无法发出光辉,而且月亮也有月亮的美丽之处——这一点,她也很清楚。 所以再也不需要担心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关于我将来的人生。总之还是要先找个工作才行…… 从在距离日本千里之遥的温哥华,失业的我穷途末路。 ending 起始与终结头尾相连 「我来告诉你,你到底忘了什么吧。就是你昨天就该还回来的图书室的书!」 我端正地跪坐听训。 ——上一次被人要求跪坐听训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暑假第一天,待在闷热难耐的图书室里,我默默思考着。 自从升上二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要求我跪坐了。去年应该有三次吧?记得是因为我把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全部弄坏,还有不小心把游泳池的水放光,然后第三件是什么来着……? 「催促信上虽然写了『在校内游街示众,然后处以桀刑』,但是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我们可是讲求人权的图书委员。」 图书委员们排成一列。站在中央双手叉腰的人,就是图书委员长白川同学。他的专属商标就是银框眼镜和令人厌烦的三七分发型。 我把低得比肩膀还低的头微微抬起。 「所以你们会原谅我啰?」我满怀期待地这么说。 露出天使般微笑的白川同学,伸出手指左右晃了几下。 「怎么可能原谅你啊!」 「什么嘛!我不是把书还回来了吗!可是却还要处罚我!真亏你们敢说自己讲求人权!」 「开什么玩笑!你这藉口就跟『虽然偷了东西,但是还回去就好啦!』之类的白痴理由一样好吗!就算还了书,你彻底无视还书日期,增加图书委员工作的罪孽,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白川同学露出了恶魔般的面孔。嗯……哎,他说的其实也很正确。 「看来你是认同了吧。」 我现在只能点头。 白川同学下达判决: 「因此,我现在判处真野萌奈美『打扫图书室一星期』做为处罚!」 「遵命~!」 我整个人拜伏在地。 「嗯嗯嗯。新型运动『巴洛斯』已入选为奥运的比赛项目……是吗?」 我阅读着出借柜台上的报纸。 所谓巴洛斯,就是最近相当流行的一种球类运动。基本上像是——使用与排球大小相同的棒球吧?一队六人,比赛在一个立方形的场地内进行。攻击方必须用球棒打击守备方丢出来的球。要是打进了架设在四面墙壁上的球框,就算得分。依照球框大小,得分数字也不一样。而守备 会用类似袋棍球一般的带网木棍不断挥舞,进行阻碍。这就是最基本的规则。 这种诡异的新运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觉得它会流行起来啊…… 另一篇新闻,则是日本政府赠送纳豆给加拿大的裂缝探险队。对此首相的发言是: 「就算经历过一次失败,也请吃下这些纳豆,然后像纳豆一样死缠不休,继续加油吧!」说出这种话,难道不会被人揍吗?——当我正这么想时,就先被人狠狠揍了。 「别偷懒!快工作!」 在柜台中进行书籍修复工作的白川同学,露出了魔鬼般的表情瞪着我。 「好啦~」 我把报纸整理到一旁,拿起拖把。 图书室窗外的天空好蓝好蓝。远到不能再远的远方,看得见一团团如鲜奶油般的积雨云。 我一边拖地一边叹气。怎么就不会出现一个魔法师,然后帮我变出一台南瓜马车呢……不对,外星人也可以啊。这么说来,电视上也有报导昨天晚上有许多人在加拿大目击到不明飞行物体。只要能来带我离开这间闷热的图书室,不管是魔法师也好、外星人也好,我来者不拒啦! 「喂~!真野!给我好好做啊!」 「好啦~」 我发出了毫无生气的回应,结果—— 「要是你表现良好的话,我可以缩短你的刑期喔!」 这句话让我的眼睛一亮。 是吗,原来只要我认真做,就能提早解脱!好——我要加油! 「喔!——」 涌现出一股新力量的我用力挥起拖把。然而很不幸的,用力往上挥的拖把撞到高大的书架。 一阵摇晃…… 看着逐渐倒下的书架,我突然有种怀念的感觉。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 于是我又有种即将发生麻烦事的预感…… 〈fin〉 「我来告诉你,你到底忘了什么吧。就是你昨天就该还回来的图书室的书!」 我端正地跪坐听训。 ——上一次被人要求跪坐听训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暑假第一天,待在闷热难耐的图书室里,我默默思考着。 自从升上二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要求我跪坐了。去年应该有三次吧?记得是因为我把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全部弄坏,还有不小心把游泳池的水放光,然后第三件是什么来着……? 「催促信上虽然写了『在校内游街示众,然后处以桀刑』,但是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我们可是讲求人权的图书委员。」 图书委员们排成一列。站在中央双手叉腰的人,就是图书委员长白川同学。他的专属商标就是银框眼镜和令人厌烦的三七分发型。 我把低得比肩膀还低的头微微抬起。 「所以你们会原谅我啰?」我满怀期待地这么说。 露出天使般微笑的白川同学,伸出手指左右晃了几下。 「怎么可能原谅你啊!」 「什么嘛!我不是把书还回来了吗!可是却还要处罚我!真亏你们敢说自己讲求人权!」 「开什么玩笑!你这藉口就跟『虽然偷了东西,但是还回去就好啦!』之类的白痴理由一样好吗!就算还了书,你彻底无视还书日期,增加图书委员工作的罪孽,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白川同学露出了恶魔般的面孔。嗯……哎,他说的其实也很正确。 「看来你是认同了吧。」 我现在只能点头。 白川同学下达判决: 「因此,我现在判处真野萌奈美『打扫图书室一星期』做为处罚!」 「遵命~!」 我整个人拜伏在地。 「嗯嗯嗯。新型运动『巴洛斯』已入选为奥运的比赛项目……是吗?」 我阅读着出借柜台上的报纸。 所谓巴洛斯,就是最近相当流行的一种球类运动。基本上像是——使用与排球大小相同的棒球吧?一队六人,比赛在一个立方形的场地内进行。攻击方必须用球棒打击守备方丢出来的球。要是打进了架设在四面墙壁上的球框,就算得分。依照球框大小,得分数字也不一样。而守备 会用类似袋棍球一般的带网木棍不断挥舞,进行阻碍。这就是最基本的规则。 这种诡异的新运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觉得它会流行起来啊…… 另一篇新闻,则是日本政府赠送纳豆给加拿大的裂缝探险队。对此首相的发言是: 「就算经历过一次失败,也请吃下这些纳豆,然后像纳豆一样死缠不休,继续加油吧!」说出这种话,难道不会被人揍吗?——当我正这么想时,就先被人狠狠揍了。 「别偷懒!快工作!」 在柜台中进行书籍修复工作的白川同学,露出了魔鬼般的表情瞪着我。 「好啦~」 我把报纸整理到一旁,拿起拖把。 图书室窗外的天空好蓝好蓝。远到不能再远的远方,看得见一团团如鲜奶油般的积雨云。 我一边拖地一边叹气。怎么就不会出现一个魔法师,然后帮我变出一台南瓜马车呢……不对,外星人也可以啊。这么说来,电视上也有报导昨天晚上有许多人在加拿大目击到不明飞行物体。只要能来带我离开这间闷热的图书室,不管是魔法师也好、外星人也好,我来者不拒啦! 「喂~!真野!给我好好做啊!」 「好啦~」 我发出了毫无生气的回应,结果—— 「要是你表现良好的话,我可以缩短你的刑期喔!」 这句话让我的眼睛一亮。 是吗,原来只要我认真做,就能提早解脱!好——我要加油! 「喔!——」 涌现出一股新力量的我用力挥起拖把。然而很不幸的,用力往上挥的拖把撞到高大的书架。 一阵摇晃…… 看着逐渐倒下的书架,我突然有种怀念的感觉。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 于是我又有种即将发生麻烦事的预感…… 〈fin〉 「我来告诉你,你到底忘了什么吧。就是你昨天就该还回来的图书室的书!」 我端正地跪坐听训。 ——上一次被人要求跪坐听训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暑假第一天,待在闷热难耐的图书室里,我默默思考着。 自从升上二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要求我跪坐了。去年应该有三次吧?记得是因为我把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全部弄坏,还有不小心把游泳池的水放光,然后第三件是什么来着……? 「催促信上虽然写了『在校内游街示众,然后处以桀刑』,但是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我们可是讲求人权的图书委员。」 图书委员们排成一列。站在中央双手叉腰的人,就是图书委员长白川同学。他的专属商标就是银框眼镜和令人厌烦的三七分发型。 我把低得比肩膀还低的头微微抬起。 「所以你们会原谅我啰?」我满怀期待地这么说。 露出天使般微笑的白川同学,伸出手指左右晃了几下。 「怎么可能原谅你啊!」 「什么嘛!我不是把书还回来了吗!可是却还要处罚我!真亏你们敢说自己讲求人权!」 「开什么玩笑!你这藉口就跟『虽然偷了东西,但是还回去就好啦!』之类的白痴理由一样好吗!就算还了书,你彻底无视还书日期,增加图书委员工作的罪孽,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白川同学露出了恶魔般的面孔。嗯……哎,他说的其实也很正确。 「看来你是认同了吧。」 我现在只能点头。 白川同学下达判决: 「因此,我现在判处真野萌奈美『打扫图书室一星期』做为处罚!」 「遵命~!」 我整个人拜伏在地。 「嗯嗯嗯。新型运动『巴洛斯』已入选为奥运的比赛项目……是吗?」 我阅读着出借柜台上的报纸。 所谓巴洛斯,就是最近相当流行的一种球类运动。基本上像是——使用与排球大小相同的棒球吧?一队六人,比赛在一个立方形的场地内进行。攻击方必须用球棒打击守备方丢出来的球。要是打进了架设在四面墙壁上的球框,就算得分。依照球框大小,得分数字也不一样。而守备 会用类似袋棍球一般的带网木棍不断挥舞,进行阻碍。这就是最基本的规则。 这种诡异的新运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觉得它会流行起来啊…… 另一篇新闻,则是日本政府赠送纳豆给加拿大的裂缝探险队。对此首相的发言是: 「就算经历过一次失败,也请吃下这些纳豆,然后像纳豆一样死缠不休,继续加油吧!」说出这种话,难道不会被人揍吗?——当我正这么想时,就先被人狠狠揍了。 「别偷懒!快工作!」 在柜台中进行书籍修复工作的白川同学,露出了魔鬼般的表情瞪着我。 「好啦~」 我把报纸整理到一旁,拿起拖把。 图书室窗外的天空好蓝好蓝。远到不能再远的远方,看得见一团团如鲜奶油般的积雨云。 我一边拖地一边叹气。怎么就不会出现一个魔法师,然后帮我变出一台南瓜马车呢……不对,外星人也可以啊。这么说来,电视上也有报导昨天晚上有许多人在加拿大目击到不明飞行物体。只要能来带我离开这间闷热的图书室,不管是魔法师也好、外星人也好,我来者不拒啦! 「喂~!真野!给我好好做啊!」 「好啦~」 我发出了毫无生气的回应,结果—— 「要是你表现良好的话,我可以缩短你的刑期喔!」 这句话让我的眼睛一亮。 是吗,原来只要我认真做,就能提早解脱!好——我要加油! 「喔!——」 涌现出一股新力量的我用力挥起拖把。然而很不幸的,用力往上挥的拖把撞到高大的书架。 一阵摇晃…… 看着逐渐倒下的书架,我突然有种怀念的感觉。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 于是我又有种即将发生麻烦事的预感…… 〈fin〉 「我来告诉你,你到底忘了什么吧。就是你昨天就该还回来的图书室的书!」 我端正地跪坐听训。 ——上一次被人要求跪坐听训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暑假第一天,待在闷热难耐的图书室里,我默默思考着。 自从升上二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要求我跪坐了。去年应该有三次吧?记得是因为我把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全部弄坏,还有不小心把游泳池的水放光,然后第三件是什么来着……? 「催促信上虽然写了『在校内游街示众,然后处以桀刑』,但是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我们可是讲求人权的图书委员。」 图书委员们排成一列。站在中央双手叉腰的人,就是图书委员长白川同学。他的专属商标就是银框眼镜和令人厌烦的三七分发型。 我把低得比肩膀还低的头微微抬起。 「所以你们会原谅我啰?」我满怀期待地这么说。 露出天使般微笑的白川同学,伸出手指左右晃了几下。 「怎么可能原谅你啊!」 「什么嘛!我不是把书还回来了吗!可是却还要处罚我!真亏你们敢说自己讲求人权!」 「开什么玩笑!你这藉口就跟『虽然偷了东西,但是还回去就好啦!』之类的白痴理由一样好吗!就算还了书,你彻底无视还书日期,增加图书委员工作的罪孽,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白川同学露出了恶魔般的面孔。嗯……哎,他说的其实也很正确。 「看来你是认同了吧。」 我现在只能点头。 白川同学下达判决: 「因此,我现在判处真野萌奈美『打扫图书室一星期』做为处罚!」 「遵命~!」 我整个人拜伏在地。 「嗯嗯嗯。新型运动『巴洛斯』已入选为奥运的比赛项目……是吗?」 我阅读着出借柜台上的报纸。 所谓巴洛斯,就是最近相当流行的一种球类运动。基本上像是——使用与排球大小相同的棒球吧?一队六人,比赛在一个立方形的场地内进行。攻击方必须用球棒打击守备方丢出来的球。要是打进了架设在四面墙壁上的球框,就算得分。依照球框大小,得分数字也不一样。而守备 会用类似袋棍球一般的带网木棍不断挥舞,进行阻碍。这就是最基本的规则。 这种诡异的新运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觉得它会流行起来啊…… 另一篇新闻,则是日本政府赠送纳豆给加拿大的裂缝探险队。对此首相的发言是: 「就算经历过一次失败,也请吃下这些纳豆,然后像纳豆一样死缠不休,继续加油吧!」说出这种话,难道不会被人揍吗?——当我正这么想时,就先被人狠狠揍了。 「别偷懒!快工作!」 在柜台中进行书籍修复工作的白川同学,露出了魔鬼般的表情瞪着我。 「好啦~」 我把报纸整理到一旁,拿起拖把。 图书室窗外的天空好蓝好蓝。远到不能再远的远方,看得见一团团如鲜奶油般的积雨云。 我一边拖地一边叹气。怎么就不会出现一个魔法师,然后帮我变出一台南瓜马车呢……不对,外星人也可以啊。这么说来,电视上也有报导昨天晚上有许多人在加拿大目击到不明飞行物体。只要能来带我离开这间闷热的图书室,不管是魔法师也好、外星人也好,我来者不拒啦! 「喂~!真野!给我好好做啊!」 「好啦~」 我发出了毫无生气的回应,结果—— 「要是你表现良好的话,我可以缩短你的刑期喔!」 这句话让我的眼睛一亮。 是吗,原来只要我认真做,就能提早解脱!好——我要加油! 「喔!——」 涌现出一股新力量的我用力挥起拖把。然而很不幸的,用力往上挥的拖把撞到高大的书架。 一阵摇晃…… 看着逐渐倒下的书架,我突然有种怀念的感觉。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 于是我又有种即将发生麻烦事的预感…… 〈fin〉 「我来告诉你,你到底忘了什么吧。就是你昨天就该还回来的图书室的书!」 我端正地跪坐听训。 ——上一次被人要求跪坐听训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暑假第一天,待在闷热难耐的图书室里,我默默思考着。 自从升上二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要求我跪坐了。去年应该有三次吧?记得是因为我把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全部弄坏,还有不小心把游泳池的水放光,然后第三件是什么来着……? 「催促信上虽然写了『在校内游街示众,然后处以桀刑』,但是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我们可是讲求人权的图书委员。」 图书委员们排成一列。站在中央双手叉腰的人,就是图书委员长白川同学。他的专属商标就是银框眼镜和令人厌烦的三七分发型。 我把低得比肩膀还低的头微微抬起。 「所以你们会原谅我啰?」我满怀期待地这么说。 露出天使般微笑的白川同学,伸出手指左右晃了几下。 「怎么可能原谅你啊!」 「什么嘛!我不是把书还回来了吗!可是却还要处罚我!真亏你们敢说自己讲求人权!」 「开什么玩笑!你这藉口就跟『虽然偷了东西,但是还回去就好啦!』之类的白痴理由一样好吗!就算还了书,你彻底无视还书日期,增加图书委员工作的罪孽,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白川同学露出了恶魔般的面孔。嗯……哎,他说的其实也很正确。 「看来你是认同了吧。」 我现在只能点头。 白川同学下达判决: 「因此,我现在判处真野萌奈美『打扫图书室一星期』做为处罚!」 「遵命~!」 我整个人拜伏在地。 「嗯嗯嗯。新型运动『巴洛斯』已入选为奥运的比赛项目……是吗?」 我阅读着出借柜台上的报纸。 所谓巴洛斯,就是最近相当流行的一种球类运动。基本上像是——使用与排球大小相同的棒球吧?一队六人,比赛在一个立方形的场地内进行。攻击方必须用球棒打击守备方丢出来的球。要是打进了架设在四面墙壁上的球框,就算得分。依照球框大小,得分数字也不一样。而守备 会用类似袋棍球一般的带网木棍不断挥舞,进行阻碍。这就是最基本的规则。 这种诡异的新运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觉得它会流行起来啊…… 另一篇新闻,则是日本政府赠送纳豆给加拿大的裂缝探险队。对此首相的发言是: 「就算经历过一次失败,也请吃下这些纳豆,然后像纳豆一样死缠不休,继续加油吧!」说出这种话,难道不会被人揍吗?——当我正这么想时,就先被人狠狠揍了。 「别偷懒!快工作!」 在柜台中进行书籍修复工作的白川同学,露出了魔鬼般的表情瞪着我。 「好啦~」 我把报纸整理到一旁,拿起拖把。 图书室窗外的天空好蓝好蓝。远到不能再远的远方,看得见一团团如鲜奶油般的积雨云。 我一边拖地一边叹气。怎么就不会出现一个魔法师,然后帮我变出一台南瓜马车呢……不对,外星人也可以啊。这么说来,电视上也有报导昨天晚上有许多人在加拿大目击到不明飞行物体。只要能来带我离开这间闷热的图书室,不管是魔法师也好、外星人也好,我来者不拒啦! 「喂~!真野!给我好好做啊!」 「好啦~」 我发出了毫无生气的回应,结果—— 「要是你表现良好的话,我可以缩短你的刑期喔!」 这句话让我的眼睛一亮。 是吗,原来只要我认真做,就能提早解脱!好——我要加油! 「喔!——」 涌现出一股新力量的我用力挥起拖把。然而很不幸的,用力往上挥的拖把撞到高大的书架。 一阵摇晃…… 看着逐渐倒下的书架,我突然有种怀念的感觉。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 于是我又有种即将发生麻烦事的预感…… 〈fin〉 「我来告诉你,你到底忘了什么吧。就是你昨天就该还回来的图书室的书!」 我端正地跪坐听训。 ——上一次被人要求跪坐听训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暑假第一天,待在闷热难耐的图书室里,我默默思考着。 自从升上二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要求我跪坐了。去年应该有三次吧?记得是因为我把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全部弄坏,还有不小心把游泳池的水放光,然后第三件是什么来着……? 「催促信上虽然写了『在校内游街示众,然后处以桀刑』,但是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我们可是讲求人权的图书委员。」 图书委员们排成一列。站在中央双手叉腰的人,就是图书委员长白川同学。他的专属商标就是银框眼镜和令人厌烦的三七分发型。 我把低得比肩膀还低的头微微抬起。 「所以你们会原谅我啰?」我满怀期待地这么说。 露出天使般微笑的白川同学,伸出手指左右晃了几下。 「怎么可能原谅你啊!」 「什么嘛!我不是把书还回来了吗!可是却还要处罚我!真亏你们敢说自己讲求人权!」 「开什么玩笑!你这藉口就跟『虽然偷了东西,但是还回去就好啦!』之类的白痴理由一样好吗!就算还了书,你彻底无视还书日期,增加图书委员工作的罪孽,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白川同学露出了恶魔般的面孔。嗯……哎,他说的其实也很正确。 「看来你是认同了吧。」 我现在只能点头。 白川同学下达判决: 「因此,我现在判处真野萌奈美『打扫图书室一星期』做为处罚!」 「遵命~!」 我整个人拜伏在地。 「嗯嗯嗯。新型运动『巴洛斯』已入选为奥运的比赛项目……是吗?」 我阅读着出借柜台上的报纸。 所谓巴洛斯,就是最近相当流行的一种球类运动。基本上像是——使用与排球大小相同的棒球吧?一队六人,比赛在一个立方形的场地内进行。攻击方必须用球棒打击守备方丢出来的球。要是打进了架设在四面墙壁上的球框,就算得分。依照球框大小,得分数字也不一样。而守备 会用类似袋棍球一般的带网木棍不断挥舞,进行阻碍。这就是最基本的规则。 这种诡异的新运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觉得它会流行起来啊…… 另一篇新闻,则是日本政府赠送纳豆给加拿大的裂缝探险队。对此首相的发言是: 「就算经历过一次失败,也请吃下这些纳豆,然后像纳豆一样死缠不休,继续加油吧!」说出这种话,难道不会被人揍吗?——当我正这么想时,就先被人狠狠揍了。 「别偷懒!快工作!」 在柜台中进行书籍修复工作的白川同学,露出了魔鬼般的表情瞪着我。 「好啦~」 我把报纸整理到一旁,拿起拖把。 图书室窗外的天空好蓝好蓝。远到不能再远的远方,看得见一团团如鲜奶油般的积雨云。 我一边拖地一边叹气。怎么就不会出现一个魔法师,然后帮我变出一台南瓜马车呢……不对,外星人也可以啊。这么说来,电视上也有报导昨天晚上有许多人在加拿大目击到不明飞行物体。只要能来带我离开这间闷热的图书室,不管是魔法师也好、外星人也好,我来者不拒啦! 「喂~!真野!给我好好做啊!」 「好啦~」 我发出了毫无生气的回应,结果—— 「要是你表现良好的话,我可以缩短你的刑期喔!」 这句话让我的眼睛一亮。 是吗,原来只要我认真做,就能提早解脱!好——我要加油! 「喔!——」 涌现出一股新力量的我用力挥起拖把。然而很不幸的,用力往上挥的拖把撞到高大的书架。 一阵摇晃…… 看着逐渐倒下的书架,我突然有种怀念的感觉。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 于是我又有种即将发生麻烦事的预感…… 〈fin〉 「我来告诉你,你到底忘了什么吧。就是你昨天就该还回来的图书室的书!」 我端正地跪坐听训。 ——上一次被人要求跪坐听训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暑假第一天,待在闷热难耐的图书室里,我默默思考着。 自从升上二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要求我跪坐了。去年应该有三次吧?记得是因为我把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全部弄坏,还有不小心把游泳池的水放光,然后第三件是什么来着……? 「催促信上虽然写了『在校内游街示众,然后处以桀刑』,但是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我们可是讲求人权的图书委员。」 图书委员们排成一列。站在中央双手叉腰的人,就是图书委员长白川同学。他的专属商标就是银框眼镜和令人厌烦的三七分发型。 我把低得比肩膀还低的头微微抬起。 「所以你们会原谅我啰?」我满怀期待地这么说。 露出天使般微笑的白川同学,伸出手指左右晃了几下。 「怎么可能原谅你啊!」 「什么嘛!我不是把书还回来了吗!可是却还要处罚我!真亏你们敢说自己讲求人权!」 「开什么玩笑!你这藉口就跟『虽然偷了东西,但是还回去就好啦!』之类的白痴理由一样好吗!就算还了书,你彻底无视还书日期,增加图书委员工作的罪孽,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白川同学露出了恶魔般的面孔。嗯……哎,他说的其实也很正确。 「看来你是认同了吧。」 我现在只能点头。 白川同学下达判决: 「因此,我现在判处真野萌奈美『打扫图书室一星期』做为处罚!」 「遵命~!」 我整个人拜伏在地。 「嗯嗯嗯。新型运动『巴洛斯』已入选为奥运的比赛项目……是吗?」 我阅读着出借柜台上的报纸。 所谓巴洛斯,就是最近相当流行的一种球类运动。基本上像是——使用与排球大小相同的棒球吧?一队六人,比赛在一个立方形的场地内进行。攻击方必须用球棒打击守备方丢出来的球。要是打进了架设在四面墙壁上的球框,就算得分。依照球框大小,得分数字也不一样。而守备 会用类似袋棍球一般的带网木棍不断挥舞,进行阻碍。这就是最基本的规则。 这种诡异的新运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觉得它会流行起来啊…… 另一篇新闻,则是日本政府赠送纳豆给加拿大的裂缝探险队。对此首相的发言是: 「就算经历过一次失败,也请吃下这些纳豆,然后像纳豆一样死缠不休,继续加油吧!」说出这种话,难道不会被人揍吗?——当我正这么想时,就先被人狠狠揍了。 「别偷懒!快工作!」 在柜台中进行书籍修复工作的白川同学,露出了魔鬼般的表情瞪着我。 「好啦~」 我把报纸整理到一旁,拿起拖把。 图书室窗外的天空好蓝好蓝。远到不能再远的远方,看得见一团团如鲜奶油般的积雨云。 我一边拖地一边叹气。怎么就不会出现一个魔法师,然后帮我变出一台南瓜马车呢……不对,外星人也可以啊。这么说来,电视上也有报导昨天晚上有许多人在加拿大目击到不明飞行物体。只要能来带我离开这间闷热的图书室,不管是魔法师也好、外星人也好,我来者不拒啦! 「喂~!真野!给我好好做啊!」 「好啦~」 我发出了毫无生气的回应,结果—— 「要是你表现良好的话,我可以缩短你的刑期喔!」 这句话让我的眼睛一亮。 是吗,原来只要我认真做,就能提早解脱!好——我要加油! 「喔!——」 涌现出一股新力量的我用力挥起拖把。然而很不幸的,用力往上挥的拖把撞到高大的书架。 一阵摇晃…… 看着逐渐倒下的书架,我突然有种怀念的感觉。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 于是我又有种即将发生麻烦事的预感…… 〈fin〉 「我来告诉你,你到底忘了什么吧。就是你昨天就该还回来的图书室的书!」 我端正地跪坐听训。 ——上一次被人要求跪坐听训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暑假第一天,待在闷热难耐的图书室里,我默默思考着。 自从升上二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要求我跪坐了。去年应该有三次吧?记得是因为我把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全部弄坏,还有不小心把游泳池的水放光,然后第三件是什么来着……? 「催促信上虽然写了『在校内游街示众,然后处以桀刑』,但是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我们可是讲求人权的图书委员。」 图书委员们排成一列。站在中央双手叉腰的人,就是图书委员长白川同学。他的专属商标就是银框眼镜和令人厌烦的三七分发型。 我把低得比肩膀还低的头微微抬起。 「所以你们会原谅我啰?」我满怀期待地这么说。 露出天使般微笑的白川同学,伸出手指左右晃了几下。 「怎么可能原谅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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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又有种即将发生麻烦事的预感…… 〈fin〉 「我来告诉你,你到底忘了什么吧。就是你昨天就该还回来的图书室的书!」 我端正地跪坐听训。 ——上一次被人要求跪坐听训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暑假第一天,待在闷热难耐的图书室里,我默默思考着。 自从升上二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要求我跪坐了。去年应该有三次吧?记得是因为我把美术教室的石膏像全部弄坏,还有不小心把游泳池的水放光,然后第三件是什么来着……? 「催促信上虽然写了『在校内游街示众,然后处以桀刑』,但是我们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我们可是讲求人权的图书委员。」 图书委员们排成一列。站在中央双手叉腰的人,就是图书委员长白川同学。他的专属商标就是银框眼镜和令人厌烦的三七分发型。 我把低得比肩膀还低的头微微抬起。 「所以你们会原谅我啰?」我满怀期待地这么说。 露出天使般微笑的白川同学,伸出手指左右晃了几下。 「怎么可能原谅你啊!」 「什么嘛!我不是把书还回来了吗!可是却还要处罚我!真亏你们敢说自己讲求人权!」 「开什么玩笑!你这藉口就跟『虽然偷了东西,但是还回去就好啦!』之类的白痴理由一样好吗!就算还了书,你彻底无视还书日期,增加图书委员工作的罪孽,是绝对不会消失的!」 白川同学露出了恶魔般的面孔。嗯……哎,他说的其实也很正确。 「看来你是认同了吧。」 我现在只能点头。 白川同学下达判决: 「因此,我现在判处真野萌奈美『打扫图书室一星期』做为处罚!」 「遵命~!」 我整个人拜伏在地。 「嗯嗯嗯。新型运动『巴洛斯』已入选为奥运的比赛项目……是吗?」 我阅读着出借柜台上的报纸。 所谓巴洛斯,就是最近相当流行的一种球类运动。基本上像是——使用与排球大小相同的棒球吧?一队六人,比赛在一个立方形的场地内进行。攻击方必须用球棒打击守备方丢出来的球。要是打进了架设在四面墙壁上的球框,就算得分。依照球框大小,得分数字也不一样。而守备 会用类似袋棍球一般的带网木棍不断挥舞,进行阻碍。这就是最基本的规则。 这种诡异的新运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觉得它会流行起来啊…… 另一篇新闻,则是日本政府赠送纳豆给加拿大的裂缝探险队。对此首相的发言是: 「就算经历过一次失败,也请吃下这些纳豆,然后像纳豆一样死缠不休,继续加油吧!」说出这种话,难道不会被人揍吗?——当我正这么想时,就先被人狠狠揍了。 「别偷懒!快工作!」 在柜台中进行书籍修复工作的白川同学,露出了魔鬼般的表情瞪着我。 「好啦~」 我把报纸整理到一旁,拿起拖把。 图书室窗外的天空好蓝好蓝。远到不能再远的远方,看得见一团团如鲜奶油般的积雨云。 我一边拖地一边叹气。怎么就不会出现一个魔法师,然后帮我变出一台南瓜马车呢……不对,外星人也可以啊。这么说来,电视上也有报导昨天晚上有许多人在加拿大目击到不明飞行物体。只要能来带我离开这间闷热的图书室,不管是魔法师也好、外星人也好,我来者不拒啦! 「喂~!真野!给我好好做啊!」 「好啦~」 我发出了毫无生气的回应,结果—— 「要是你表现良好的话,我可以缩短你的刑期喔!」 这句话让我的眼睛一亮。 是吗,原来只要我认真做,就能提早解脱!好——我要加油! 「喔!——」 涌现出一股新力量的我用力挥起拖把。然而很不幸的,用力往上挥的拖把撞到高大的书架。 一阵摇晃…… 看着逐渐倒下的书架,我突然有种怀念的感觉。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 于是我又有种即将发生麻烦事的预感…… 〈fin〉 后记 各位好,我是勇岭薰。 当你拿起这本书阅读的现在,外星人是否已经来到地球了呢? ☆ 这份原稿写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我的身体故障了。 我感染了生平第一次的荨麻疹,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连手掌和脚底都长出荨麻疹,痒到我无法集中注意力。虽然看过医生,但是原因依旧不明。总之院方交代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例如不要进行会流汗的动作、不要进行激烈运动、睡眠要充足等等。 也因为如此,截稿日被迫大大地延后。真的带给许多人非常多的麻烦。在此再次致上我由衷的歉意。 ☆ 我生病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和某知名鬼故事有关的传闻。据说当那个鬼故事准备翻拍成电影上映时,要是没有事先前往神社参拜,就会发生一些不幸事故。 但是我在写萌奈美的故事时,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参拜动作(话说回来,我该去哪个地方、拜什么神才好?)。 ——这场荨麻疹难道会是萌奈美的诅咒吗?因为我把她写得实在太冒失了,这难道是她的报复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环境破坏的特辑节目。 ——大家都知道,环境恶化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但环境破坏的问题却依然存在,是否是因为有人不觉得那是相当迫切的问题呢?要是环境与健康能够像书中出现的现象一样发生同步的话,世界应该会变得更好吧。 我心怀着这样的想法,过着每天没办法写稿,只能到处闲晃的生活。不过,我想我将来应该会继续坚持把泡面的汤给喝光吧(据说拉面等面类的残余汤汁,需要用上大量的清水才能够净化成可用水)。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我延误了截稿日,实在带给您非常大的麻烦。不过您并没有放弃,仍然持续守候,真的非常感谢您。 延续前作,再次协助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萌奈美和丸男在您的笔下都非常帅气,相信他们也同样感到高兴。 给老婆和我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我会重新锻链身体,直到就算稍微乱来也不会生病的程度。让你们担心真是对不起……不过,要是我做出了超过稍微乱来程度的事情时,就要再麻烦你们照顾我啦! 最后是献给阅读此书的您——谢谢您。能够再次与您见面,实在令人开心。我会继续努力,以期待下次的相会。 ☆ 那么,我会怀抱着下篇故事也能够继续与您相会的梦想——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各位好,我是勇岭薰。 当你拿起这本书阅读的现在,外星人是否已经来到地球了呢? ☆ 这份原稿写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我的身体故障了。 我感染了生平第一次的荨麻疹,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连手掌和脚底都长出荨麻疹,痒到我无法集中注意力。虽然看过医生,但是原因依旧不明。总之院方交代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例如不要进行会流汗的动作、不要进行激烈运动、睡眠要充足等等。 也因为如此,截稿日被迫大大地延后。真的带给许多人非常多的麻烦。在此再次致上我由衷的歉意。 ☆ 我生病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和某知名鬼故事有关的传闻。据说当那个鬼故事准备翻拍成电影上映时,要是没有事先前往神社参拜,就会发生一些不幸事故。 但是我在写萌奈美的故事时,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参拜动作(话说回来,我该去哪个地方、拜什么神才好?)。 ——这场荨麻疹难道会是萌奈美的诅咒吗?因为我把她写得实在太冒失了,这难道是她的报复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环境破坏的特辑节目。 ——大家都知道,环境恶化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但环境破坏的问题却依然存在,是否是因为有人不觉得那是相当迫切的问题呢?要是环境与健康能够像书中出现的现象一样发生同步的话,世界应该会变得更好吧。 我心怀着这样的想法,过着每天没办法写稿,只能到处闲晃的生活。不过,我想我将来应该会继续坚持把泡面的汤给喝光吧(据说拉面等面类的残余汤汁,需要用上大量的清水才能够净化成可用水)。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我延误了截稿日,实在带给您非常大的麻烦。不过您并没有放弃,仍然持续守候,真的非常感谢您。 延续前作,再次协助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萌奈美和丸男在您的笔下都非常帅气,相信他们也同样感到高兴。 给老婆和我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我会重新锻链身体,直到就算稍微乱来也不会生病的程度。让你们担心真是对不起……不过,要是我做出了超过稍微乱来程度的事情时,就要再麻烦你们照顾我啦! 最后是献给阅读此书的您——谢谢您。能够再次与您见面,实在令人开心。我会继续努力,以期待下次的相会。 ☆ 那么,我会怀抱着下篇故事也能够继续与您相会的梦想——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各位好,我是勇岭薰。 当你拿起这本书阅读的现在,外星人是否已经来到地球了呢? ☆ 这份原稿写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我的身体故障了。 我感染了生平第一次的荨麻疹,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连手掌和脚底都长出荨麻疹,痒到我无法集中注意力。虽然看过医生,但是原因依旧不明。总之院方交代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例如不要进行会流汗的动作、不要进行激烈运动、睡眠要充足等等。 也因为如此,截稿日被迫大大地延后。真的带给许多人非常多的麻烦。在此再次致上我由衷的歉意。 ☆ 我生病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和某知名鬼故事有关的传闻。据说当那个鬼故事准备翻拍成电影上映时,要是没有事先前往神社参拜,就会发生一些不幸事故。 但是我在写萌奈美的故事时,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参拜动作(话说回来,我该去哪个地方、拜什么神才好?)。 ——这场荨麻疹难道会是萌奈美的诅咒吗?因为我把她写得实在太冒失了,这难道是她的报复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环境破坏的特辑节目。 ——大家都知道,环境恶化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但环境破坏的问题却依然存在,是否是因为有人不觉得那是相当迫切的问题呢?要是环境与健康能够像书中出现的现象一样发生同步的话,世界应该会变得更好吧。 我心怀着这样的想法,过着每天没办法写稿,只能到处闲晃的生活。不过,我想我将来应该会继续坚持把泡面的汤给喝光吧(据说拉面等面类的残余汤汁,需要用上大量的清水才能够净化成可用水)。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我延误了截稿日,实在带给您非常大的麻烦。不过您并没有放弃,仍然持续守候,真的非常感谢您。 延续前作,再次协助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萌奈美和丸男在您的笔下都非常帅气,相信他们也同样感到高兴。 给老婆和我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我会重新锻链身体,直到就算稍微乱来也不会生病的程度。让你们担心真是对不起……不过,要是我做出了超过稍微乱来程度的事情时,就要再麻烦你们照顾我啦! 最后是献给阅读此书的您——谢谢您。能够再次与您见面,实在令人开心。我会继续努力,以期待下次的相会。 ☆ 那么,我会怀抱着下篇故事也能够继续与您相会的梦想——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各位好,我是勇岭薰。 当你拿起这本书阅读的现在,外星人是否已经来到地球了呢? ☆ 这份原稿写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我的身体故障了。 我感染了生平第一次的荨麻疹,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连手掌和脚底都长出荨麻疹,痒到我无法集中注意力。虽然看过医生,但是原因依旧不明。总之院方交代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例如不要进行会流汗的动作、不要进行激烈运动、睡眠要充足等等。 也因为如此,截稿日被迫大大地延后。真的带给许多人非常多的麻烦。在此再次致上我由衷的歉意。 ☆ 我生病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和某知名鬼故事有关的传闻。据说当那个鬼故事准备翻拍成电影上映时,要是没有事先前往神社参拜,就会发生一些不幸事故。 但是我在写萌奈美的故事时,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参拜动作(话说回来,我该去哪个地方、拜什么神才好?)。 ——这场荨麻疹难道会是萌奈美的诅咒吗?因为我把她写得实在太冒失了,这难道是她的报复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环境破坏的特辑节目。 ——大家都知道,环境恶化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但环境破坏的问题却依然存在,是否是因为有人不觉得那是相当迫切的问题呢?要是环境与健康能够像书中出现的现象一样发生同步的话,世界应该会变得更好吧。 我心怀着这样的想法,过着每天没办法写稿,只能到处闲晃的生活。不过,我想我将来应该会继续坚持把泡面的汤给喝光吧(据说拉面等面类的残余汤汁,需要用上大量的清水才能够净化成可用水)。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我延误了截稿日,实在带给您非常大的麻烦。不过您并没有放弃,仍然持续守候,真的非常感谢您。 延续前作,再次协助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萌奈美和丸男在您的笔下都非常帅气,相信他们也同样感到高兴。 给老婆和我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我会重新锻链身体,直到就算稍微乱来也不会生病的程度。让你们担心真是对不起……不过,要是我做出了超过稍微乱来程度的事情时,就要再麻烦你们照顾我啦! 最后是献给阅读此书的您——谢谢您。能够再次与您见面,实在令人开心。我会继续努力,以期待下次的相会。 ☆ 那么,我会怀抱着下篇故事也能够继续与您相会的梦想——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各位好,我是勇岭薰。 当你拿起这本书阅读的现在,外星人是否已经来到地球了呢? ☆ 这份原稿写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我的身体故障了。 我感染了生平第一次的荨麻疹,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连手掌和脚底都长出荨麻疹,痒到我无法集中注意力。虽然看过医生,但是原因依旧不明。总之院方交代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例如不要进行会流汗的动作、不要进行激烈运动、睡眠要充足等等。 也因为如此,截稿日被迫大大地延后。真的带给许多人非常多的麻烦。在此再次致上我由衷的歉意。 ☆ 我生病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和某知名鬼故事有关的传闻。据说当那个鬼故事准备翻拍成电影上映时,要是没有事先前往神社参拜,就会发生一些不幸事故。 但是我在写萌奈美的故事时,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参拜动作(话说回来,我该去哪个地方、拜什么神才好?)。 ——这场荨麻疹难道会是萌奈美的诅咒吗?因为我把她写得实在太冒失了,这难道是她的报复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环境破坏的特辑节目。 ——大家都知道,环境恶化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但环境破坏的问题却依然存在,是否是因为有人不觉得那是相当迫切的问题呢?要是环境与健康能够像书中出现的现象一样发生同步的话,世界应该会变得更好吧。 我心怀着这样的想法,过着每天没办法写稿,只能到处闲晃的生活。不过,我想我将来应该会继续坚持把泡面的汤给喝光吧(据说拉面等面类的残余汤汁,需要用上大量的清水才能够净化成可用水)。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我延误了截稿日,实在带给您非常大的麻烦。不过您并没有放弃,仍然持续守候,真的非常感谢您。 延续前作,再次协助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萌奈美和丸男在您的笔下都非常帅气,相信他们也同样感到高兴。 给老婆和我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我会重新锻链身体,直到就算稍微乱来也不会生病的程度。让你们担心真是对不起……不过,要是我做出了超过稍微乱来程度的事情时,就要再麻烦你们照顾我啦! 最后是献给阅读此书的您——谢谢您。能够再次与您见面,实在令人开心。我会继续努力,以期待下次的相会。 ☆ 那么,我会怀抱着下篇故事也能够继续与您相会的梦想——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各位好,我是勇岭薰。 当你拿起这本书阅读的现在,外星人是否已经来到地球了呢? ☆ 这份原稿写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我的身体故障了。 我感染了生平第一次的荨麻疹,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连手掌和脚底都长出荨麻疹,痒到我无法集中注意力。虽然看过医生,但是原因依旧不明。总之院方交代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例如不要进行会流汗的动作、不要进行激烈运动、睡眠要充足等等。 也因为如此,截稿日被迫大大地延后。真的带给许多人非常多的麻烦。在此再次致上我由衷的歉意。 ☆ 我生病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和某知名鬼故事有关的传闻。据说当那个鬼故事准备翻拍成电影上映时,要是没有事先前往神社参拜,就会发生一些不幸事故。 但是我在写萌奈美的故事时,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参拜动作(话说回来,我该去哪个地方、拜什么神才好?)。 ——这场荨麻疹难道会是萌奈美的诅咒吗?因为我把她写得实在太冒失了,这难道是她的报复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环境破坏的特辑节目。 ——大家都知道,环境恶化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但环境破坏的问题却依然存在,是否是因为有人不觉得那是相当迫切的问题呢?要是环境与健康能够像书中出现的现象一样发生同步的话,世界应该会变得更好吧。 我心怀着这样的想法,过着每天没办法写稿,只能到处闲晃的生活。不过,我想我将来应该会继续坚持把泡面的汤给喝光吧(据说拉面等面类的残余汤汁,需要用上大量的清水才能够净化成可用水)。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我延误了截稿日,实在带给您非常大的麻烦。不过您并没有放弃,仍然持续守候,真的非常感谢您。 延续前作,再次协助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萌奈美和丸男在您的笔下都非常帅气,相信他们也同样感到高兴。 给老婆和我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我会重新锻链身体,直到就算稍微乱来也不会生病的程度。让你们担心真是对不起……不过,要是我做出了超过稍微乱来程度的事情时,就要再麻烦你们照顾我啦! 最后是献给阅读此书的您——谢谢您。能够再次与您见面,实在令人开心。我会继续努力,以期待下次的相会。 ☆ 那么,我会怀抱着下篇故事也能够继续与您相会的梦想——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各位好,我是勇岭薰。 当你拿起这本书阅读的现在,外星人是否已经来到地球了呢? ☆ 这份原稿写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我的身体故障了。 我感染了生平第一次的荨麻疹,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连手掌和脚底都长出荨麻疹,痒到我无法集中注意力。虽然看过医生,但是原因依旧不明。总之院方交代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例如不要进行会流汗的动作、不要进行激烈运动、睡眠要充足等等。 也因为如此,截稿日被迫大大地延后。真的带给许多人非常多的麻烦。在此再次致上我由衷的歉意。 ☆ 我生病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和某知名鬼故事有关的传闻。据说当那个鬼故事准备翻拍成电影上映时,要是没有事先前往神社参拜,就会发生一些不幸事故。 但是我在写萌奈美的故事时,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参拜动作(话说回来,我该去哪个地方、拜什么神才好?)。 ——这场荨麻疹难道会是萌奈美的诅咒吗?因为我把她写得实在太冒失了,这难道是她的报复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环境破坏的特辑节目。 ——大家都知道,环境恶化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但环境破坏的问题却依然存在,是否是因为有人不觉得那是相当迫切的问题呢?要是环境与健康能够像书中出现的现象一样发生同步的话,世界应该会变得更好吧。 我心怀着这样的想法,过着每天没办法写稿,只能到处闲晃的生活。不过,我想我将来应该会继续坚持把泡面的汤给喝光吧(据说拉面等面类的残余汤汁,需要用上大量的清水才能够净化成可用水)。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我延误了截稿日,实在带给您非常大的麻烦。不过您并没有放弃,仍然持续守候,真的非常感谢您。 延续前作,再次协助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萌奈美和丸男在您的笔下都非常帅气,相信他们也同样感到高兴。 给老婆和我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我会重新锻链身体,直到就算稍微乱来也不会生病的程度。让你们担心真是对不起……不过,要是我做出了超过稍微乱来程度的事情时,就要再麻烦你们照顾我啦! 最后是献给阅读此书的您——谢谢您。能够再次与您见面,实在令人开心。我会继续努力,以期待下次的相会。 ☆ 那么,我会怀抱着下篇故事也能够继续与您相会的梦想——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各位好,我是勇岭薰。 当你拿起这本书阅读的现在,外星人是否已经来到地球了呢? ☆ 这份原稿写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我的身体故障了。 我感染了生平第一次的荨麻疹,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连手掌和脚底都长出荨麻疹,痒到我无法集中注意力。虽然看过医生,但是原因依旧不明。总之院方交代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例如不要进行会流汗的动作、不要进行激烈运动、睡眠要充足等等。 也因为如此,截稿日被迫大大地延后。真的带给许多人非常多的麻烦。在此再次致上我由衷的歉意。 ☆ 我生病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和某知名鬼故事有关的传闻。据说当那个鬼故事准备翻拍成电影上映时,要是没有事先前往神社参拜,就会发生一些不幸事故。 但是我在写萌奈美的故事时,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参拜动作(话说回来,我该去哪个地方、拜什么神才好?)。 ——这场荨麻疹难道会是萌奈美的诅咒吗?因为我把她写得实在太冒失了,这难道是她的报复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环境破坏的特辑节目。 ——大家都知道,环境恶化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但环境破坏的问题却依然存在,是否是因为有人不觉得那是相当迫切的问题呢?要是环境与健康能够像书中出现的现象一样发生同步的话,世界应该会变得更好吧。 我心怀着这样的想法,过着每天没办法写稿,只能到处闲晃的生活。不过,我想我将来应该会继续坚持把泡面的汤给喝光吧(据说拉面等面类的残余汤汁,需要用上大量的清水才能够净化成可用水)。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我延误了截稿日,实在带给您非常大的麻烦。不过您并没有放弃,仍然持续守候,真的非常感谢您。 延续前作,再次协助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萌奈美和丸男在您的笔下都非常帅气,相信他们也同样感到高兴。 给老婆和我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我会重新锻链身体,直到就算稍微乱来也不会生病的程度。让你们担心真是对不起……不过,要是我做出了超过稍微乱来程度的事情时,就要再麻烦你们照顾我啦! 最后是献给阅读此书的您——谢谢您。能够再次与您见面,实在令人开心。我会继续努力,以期待下次的相会。 ☆ 那么,我会怀抱着下篇故事也能够继续与您相会的梦想——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 各位好,我是勇岭薰。 当你拿起这本书阅读的现在,外星人是否已经来到地球了呢? ☆ 这份原稿写到大约一半的时候,我的身体故障了。 我感染了生平第一次的荨麻疹,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连手掌和脚底都长出荨麻疹,痒到我无法集中注意力。虽然看过医生,但是原因依旧不明。总之院方交代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例如不要进行会流汗的动作、不要进行激烈运动、睡眠要充足等等。 也因为如此,截稿日被迫大大地延后。真的带给许多人非常多的麻烦。在此再次致上我由衷的歉意。 ☆ 我生病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和某知名鬼故事有关的传闻。据说当那个鬼故事准备翻拍成电影上映时,要是没有事先前往神社参拜,就会发生一些不幸事故。 但是我在写萌奈美的故事时,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参拜动作(话说回来,我该去哪个地方、拜什么神才好?)。 ——这场荨麻疹难道会是萌奈美的诅咒吗?因为我把她写得实在太冒失了,这难道是她的报复吗……?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环境破坏的特辑节目。 ——大家都知道,环境恶化会对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但环境破坏的问题却依然存在,是否是因为有人不觉得那是相当迫切的问题呢?要是环境与健康能够像书中出现的现象一样发生同步的话,世界应该会变得更好吧。 我心怀着这样的想法,过着每天没办法写稿,只能到处闲晃的生活。不过,我想我将来应该会继续坚持把泡面的汤给喝光吧(据说拉面等面类的残余汤汁,需要用上大量的清水才能够净化成可用水)。 ☆ 最后,请容我写下感谢之语。 角川书店的坂本真树编辑。我延误了截稿日,实在带给您非常大的麻烦。不过您并没有放弃,仍然持续守候,真的非常感谢您。 延续前作,再次协助绘制封面的カスヤナガト老师。真的非常感谢您。萌奈美和丸男在您的笔下都非常帅气,相信他们也同样感到高兴。 给老婆和我两个孩子——琢人和彩人。我会重新锻链身体,直到就算稍微乱来也不会生病的程度。让你们担心真是对不起……不过,要是我做出了超过稍微乱来程度的事情时,就要再麻烦你们照顾我啦! 最后是献给阅读此书的您——谢谢您。能够再次与您见面,实在令人开心。我会继续努力,以期待下次的相会。 ☆ 那么,我会怀抱着下篇故事也能够继续与您相会的梦想—— 再见了! good night,and have a nice d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