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旅行时和校草睡一个房间》 1.001 001 夏锌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可后来他信了。 而此时此刻，他的“馅饼”正站在他身边，单手插在衣兜里，单手拉着拉杆箱，即使不说话，存在感也非常强烈。 夏锌的手心渗着汗水，心跳很快。 他努力地绷着脸，绷着脸刷房卡，绷着脸将房卡插进卡槽里，绷着脸拉着拉杆箱走进房间…… 然后在看到那两张紧靠在一起，没有丝毫缝隙的所谓“双床”的时候，他绷不住了，猛吸一口气瞬间从头红到了脚！ ——这和大床房有什么区别！！ 他今晚就要和身后这个人睡在这张床上？！ 夏锌心都慌了！ 挑选酒店的过程他并没有参与，是其他同学定下来的，在此之前他是听说过日本酒店房间会很小，但没想到会小成这样啊！ 而他身后，高大俊逸的男生看到那两张床时也愣了下，随后不动声色地瞥了夏锌一眼，喉结滚动了下。 一阵微妙的沉默。 男生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睡哪边？” 男生的声音是有些清冷的，声线低，很悦耳。 声音是从夏锌右边传来的，而夏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右耳更烫了。 “……我睡哪边都可以。”夏锌讷讷道。 “那我睡靠门这边，可以吗？” “嗯好的。” 男生把拉杆箱拉到了墙边，然后没有动静了。 沉默，沉默。 夏锌又尴尬又羞怯。 他暗恋了这个男生三年，平时连话也没怎么说过，现在直接共处一室，晚上还要睡在一起……即使房间里的空调已经吹出了冷风，正在变得越来越凉快，夏锌依旧觉得浑身都在热得冒汗。 “夏锌。” “嗯？” “小星星，”男生声线低柔地叫了声，“回过头来看我一下。” 夏锌：“……” 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这个男生这么叫过他。 夏锌咽了咽口水，红着脸僵着身体，一点一点转过身抬眸往身后看去。 男生站在那儿，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你很紧张吗？” 夏锌一个激灵，飞快摇头否认：“没有！” ——男生和男生在一起紧张不是很奇怪吗？ 夏锌从没想过要表白，也从没想过能和对方在一起，所以是绝对不想表现奇怪的。这也是三年来两人同在一个班里，却没怎么接触过的原因——夏锌一直有意地避着对方。 一旦和对方那双黑眸对上，夏锌就会不受控制地面红耳赤，脸红成那副样子，多来几次，鬼都能看出他对对方是什么心思了！ 此时此刻夏锌不得不说是有点后悔的。 当初对方找到他，说是跟他住一个房间的时候，夏锌的内心雀跃着，虽然害羞，却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在高考考完的那一天，夏锌以为他和这个男生之间那微不可及的交集很快也要彻底消失不见。 后来听说班里同学组织了毕业旅行，这个男生也参加了，夏锌便也期期艾艾报了名。 他抱着心底那份心动，想要在这个高中生涯最后的夏日，留下最后一份关于这个男生的回忆。 ——却没想到老天还会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当时被微信私敲之后，夏锌放下手机，在原地呆坐两秒，很快就一头扎进了枕头里，狠狠地撞了两下。 他的心脏跳得飞快，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着，烧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那时的他，并没有想到自己有可能在对方面前暴露出自己喜欢对方的情绪，后来想到了，以防万一他特地找到了对方的照片，盯着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作为“准备练习”，然而事实摆在面前——“准备练习”并没有丝毫作用，照片和真人的杀伤力完全不同！ 夏锌把目光从男生身上偏移了一点，努力地在心底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男生微微侧了侧脑袋，追寻着夏锌的目光，笑着说道：“没紧张就好。” 顿了顿，男生轻声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夏锌：“……”馅饼同学，请不要再挑战他的理智了！ 夏锌为了把自己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努力地调动着话题：“你……你要先洗澡吗？” 男生看了眼手机，说道：“等会儿吧，他们说要出去吃夜宵，你要一起吗？” 时间是晚上九点，毕业旅行的第一天，大家显然都很兴奋，完全没可能那么早就睡下。 群里面甚至有人在讨论着等会儿夜宵过后通宵打牌。 夏锌肚子倒是不饿，但是他习惯跟着大部队行动，便说道：“那就一起去吧。” “好。”男生点点头。 这一次毕业旅行，全班总共去了十六个人，分成了两拨。 其中四个人昨天就出发了，他们的前半段行程和剩下十二个人不同，是先前往北海道，后在大阪和大家会和。 而剩下的十二个人都是今天出发，坐飞机到大阪，再从大阪坐大巴到京都，后面再回到大阪。 而这十二个人中，加上夏锌也就只有四个男生。 两人开门出去的时候，斜对角的一扇门也刚好打开，一个穿着花衬衫花裤子，一副沙滩打扮的男生见到两人，直接跑过来一把勾住了馅饼同学的脖子，笑嘻嘻道：“等会儿你们两个要不要来打牌啊？” 刚才在群里建议通宵打牌的人正是他，林佳源。 馅饼同学睨了他一眼，问道：“你明天不打算出去玩了？” 林佳源不以为意：“大不了睡到中午起来啊。” “当初张默做攻略的时候，上午也是有很多行程的吧？” “哎，这么循规蹈矩干什么啊，慕寻同学！” 馅饼同学，也就是慕寻很不给情面地摇头：“要打牌你自己打。” 林佳源：“你确定？大家都同意的啊！” 慕寻挑起了眉梢：“那明天你们睡到中午起，我和夏锌早上就出发——” 说着，慕寻转过头来，黑眸扫向夏锌，勾着唇问：“夏锌，你说呢？” 夏锌被对方电得想也没想猛点头。 林佳源哀嚎：“小星星太不给面子了！” “等等，我也没说要打牌啊，要是你们晚上要打牌，麻烦你去女生的房间。”跟林佳源一个房间的班长张默这才收拾完走出房间，一听到对话就举手轻咳一声说道。 林佳源碎裂了：“你们这帮人，你们都不去，让我跟一帮女生打牌？！” 慕寻戏谑道：“你不开心？” 林佳源：“……” 他挥拳头装样子揍了慕寻两下，后者轻笑着往前走去。 林佳源和慕寻是关系很好的哥们，平时形影不离。 夏锌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慕寻当初会来找他当室友，要说不熟悉，夏锌其实和这三个男生都不是很熟。 他原本以为他会和发小黄河一个房间的，却没想到黄河追寻着他的女朋友一起去了北海道，自然而然地找了另外一个室友。当时夏锌正尴尬着想要私敲班长微信，毕竟林佳源和慕寻是显而易见会住一起的，没想到慕寻就来找他了。 四个男生住在一层楼，其他八个女生都在其他楼层，大家在一楼大厅集合，十多个人聚在一起，目标之大总是引来旁人的关注。 日本的气温比国内稍微低一些，也真的只是“一些”而已。 出了酒店后，刚刚在房间中吹着空调收进去的汗很快重新冒了出来。 林佳源搭着慕寻的肩膀走在最前面，四个女生紧跟其后——那四个女生被班里人调侃成“校草团”——慕寻是公认的校草，而她们四人就跟慕寻的粉丝团似的，慕寻的身边随处可见她们的身影。 女生们嘻嘻哈哈地走在一起，偶尔说了什么，林佳源回过头，逗得她们一阵笑。 另外两个女生单独走在一起，正在握着手机说着什么。 之后便是剩下四人——夏锌，张默，夏锌的发小易湘和她的室友傅欣欣。 易湘和傅欣欣正在说着悄悄话，易湘挽住了傅欣欣的手臂，把她往前拉了拉，傅欣欣摇头，紧抿着唇没动。 傅欣欣是个大美女，头发又长又直，脸蛋小巧，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传神，高中三年来不乏追求的人。可她形象高冷，对恋爱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因此三年来从未有过男友。 易湘看起来很无奈，夏锌问道：“怎么了？” 傅欣欣看了夏锌一眼，立刻扭过了头，脸上带着点红晕。 易湘松开了傅欣欣的手，傅欣欣连忙扯住她，瞪着她。 易湘安抚道：“没事，就跟夏锌说，他跟慕寻住一个房间啊！” 易湘的话让傅欣欣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而夏锌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易湘跟夏锌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就跟哥们似的，因此易湘松开了傅欣欣的手臂就直接挽住了夏锌的，凑近了小声说：“你晚上问问看慕寻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夜风吹过，欢声笑语流淌着。 不远处走在最前头的高大男生不经意间回过头，看见凑在一起姿态亲密的一男一女时，目光暗了暗。 夏锌听到易湘的话，有些艰涩地问：“傅欣欣也喜欢慕寻？” “对啦，”易湘没有察觉出夏锌的异样，毕竟有关慕寻的粉色八卦也不是一出两出了，谁都知道慕寻受欢迎，很多女生喜欢他，“你就帮忙试探下么。” 说着，看了眼难为情的傅欣欣，易湘安慰道：“毕竟毕业了，以后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啊，现在不问什么时候问？” 傅欣欣道：“但是林佳源说过慕寻没有喜欢的人……” “但是好像没人问过慕寻本人吧？”易湘说道，又转头对夏锌说，“主要是飞机上我们讨论了下，觉得慕寻不像是会参加这种活动的人。” 夏锌心里苦涩着，听到易湘这话勉强分出了一抹心思来：“……嗯？” “本来不是说慕寻这个时候要去欧洲玩的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去了，跟我们来日本了，而且你看这次旅行男生没几个吧，但是有好多女生，慕寻不像是会往女生堆里凑的人啊，林佳源好像也是跟着慕寻来的。” 这件事情夏锌还真的不知道，惊讶道：“是慕寻先报名参加的？” 易湘见夏锌惊讶，赶紧点头：“对啊，很奇怪是不是？” 夏锌迟疑地点了点头。 “所以刚才我们就在想啊，”易湘的声音更低了，一边瞥着前方那个男生一边道，“慕寻这次会不会是为了某个女生来参加的。高一杏四人组我真心觉得不可能，剩下四个女生里——” 易湘小声道：“真的很有可能是傅欣欣啊！” 傅欣欣把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已经脸红得无法形容了。 夏锌看着女生——女生身材高挑，一身飘逸的白色连衣裙，在夜风下真的漂亮极了。 夏锌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慕寻。 男生穿了件无袖黑色连帽t恤，肌肉结实的臂膀，肩宽腰窄，满满的荷尔蒙，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挺合适的…… 这两人，真的挺合适的。 夏锌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时候，夏锌真的觉得自己如果是个女生就好了。 撇开这个不实际的念头，夏锌扯了扯嘴角，对发小说道：“我晚上问问他。” 易湘立刻和傅欣欣对视了一眼，两个女生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易湘叮嘱道：“别问得太直接啊！” “我知道。”夏锌无奈。 “小星星最好了！”易湘高兴地摇了摇夏锌的手臂，又回过头去和傅欣欣挽在了一起。 走在一旁的张默虽然没有具体听到三人的谈话，但也差不多猜到了，感叹道：“慕寻真是受欢迎啊。” 夏锌心想，是啊，很多人都喜欢慕寻。 他自己，也是掩藏在那“很多人”中的，偷偷摸摸的一个。 2.002 002 夏锌在初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男生了，然而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地为某个男生心动，是在中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季。 暑假正式开始前，学校召集了新生。老师要和学生见面，同时也要布置学生们高中生涯中的第一份暑假作业。 因为高中离家远，夏锌早早出门，也早早到了学校。 他们班还没开门，一个学生比他到得更早，正背着书包双手插着口袋站在走廊上，望着教学楼外的景色。 男生身材修长，从侧面看去，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紧接着对方仿若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抬起了眼帘。 对方的目光落在了夏锌的身上，夏锌也看到了对方的正脸。 晨光下，那是一张完全能用“眉目如画”来形容的脸。 漆黑的双眸仿若点星，鼻梁高挺，嘴唇微薄，面部轮廓优雅俊逸。 夏锌看呆了。 这个男生是他见过最帅气最好看的男生，就连娱乐圈里那些男艺人也无法和对方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相比。 而两人初遇的这一幕，便也在夏锌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一笔。 慕寻最初在夏锌心中的印象，是清冷淡漠的。 直到后来高中三年，在这不长不短的岁月中，夏锌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看到了对方微笑的模样，温和的模样，生气的模样，专注的模样。 他知道慕寻喜欢物理，心中早早地就给未来定了方向。 他知道慕寻并没有表象看起来的那么冷漠，他有很多玩得好的朋友，每天中午都会一起去打一场篮球。 他知道慕寻有个堂哥在美国纽约读大学，毕业后留在了那边工作，慕寻未来也有极大可能出国留学。 他知道慕寻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尽管追他的女生真的很多很多…… 夏锌的心完全被这个男生填满了。 摘也摘不走。 三年来，除了各项课程之外，他学的最认真的，便是“慕寻”。 十二人入住的酒店离鸭川很近，到了现在这个点，街道上人烟稀少，十分宁静。 他们在酒店周边徘徊了半天，最后涌入了一家小餐馆。 店面真的不大，里面只有四五桌空桌，料理台后的女店长一见到他们就很礼貌地用日文打了声招呼，应该是“欢迎光临”。 除了女店长，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在料理台后，两人应该是母子。 十二个人分了三桌，女店长带着笑容把三台平板电脑递给他们，示意他们在上面下单。 夏锌、张默、易湘、傅欣欣坐在了一起，一看到平板电脑上的文字，张默咋舌：“哇，看不懂。” 易湘笑了：“随便点呗，反正有图片！” 店里墙面上贴了很多海报，有明星的，有相扑比赛的，有甲子园棒球赛的。 墙上一台小电视里正在放着日本的综艺节目，里面的主持人们正在笑得前翻后仰，应该是在进行什么恶搞游戏。 夏锌新奇地张望着，他是第一次出国玩，对于陌生的国度真的十分好奇。 当然，也不能说十分陌生，毕竟日本的动画片，他还是经常看的。 夏锌他们这桌各自点了碗拉面，又点了四份烤鸡串。 等待的时候，几人聊起了一些话题。 这趟毕业旅行最开始是张默组织的，毕竟早在高考之前就有同学提过这件事情，作为班长，张默自然扛起了组织的担子。 因为暑假本来就是旅游旺季，所以张默也是高考一结束就计划起来了，怕晚了定不好机票酒店，那时候还是六月份。 然而没想到最终响应的人并不多，全班总共四十八个人，最终也只来了十六个。 “沈念他们最开始都说要来的，怎么后来都没音信了？”易湘问道。 夏锌犹豫了下，说道：“我高考考完那天，有看到她在哭。” 而那之后，沈念几乎没在班级群里出声过。 三人都愣了下，然后沉默了下来。 张默无奈道：“我也是考砸了的。” 夏锌垂眸。 他也是考砸了的人员之一。 “对了，夏锌，你最后还是打算留在杭州读书了？”张默问道。 “嗯，你呢？” “我也一样，”张默摸了摸后脑勺，“本来想去北京的，但这成绩也没必要去了吧，反正也上不了好的学校。” “我也是一样。”夏锌这回真的是苦笑了。 夏锌喜欢生物化学，曾经想过大学想要学生化方面的专业，如果不学生化，就选小语种。他也曾想过要去外地读大学，上海武汉成都北京等等等等。 然而分数出来之后，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有一个标准一直在夏锌心中——他始终觉得如果没办法读211、985，那也没必要去外地读书了。而他当时的分数，显然是没办法帮助他进入他选定的几个城市的211、985学校的。 放眼杭州，小语种专业大多是二本，生物类专业有一本，可临到头来要填报志愿的时候，夏锌又退缩了。 生物类专业读出来，未来要找工作会有所局限是事实，家里人也并不赞同他选择这类专业。 他们游说着他：虽然很多人未来择业可能会选择和专业完全没有关系的工作岗位，可不能因为有这个出路存在，就随便乱选专业。 为了未来找工作考虑，最好还是选实用点的，比如经管类的，信电类的，建筑类的。 可夏锌的分数有限啊，就算是在普通大学选专业，那些所谓的“实用”类专业，很多他也高攀不上。 最后他的选择落在了从未考虑过并且也十分陌生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上。 当时他爸爸是这么跟他说的：“这个专业读得好，以后出去找工作也不难，你要是实在不想读，大一认真点，到时候转个专业，转到经管或者建筑学院那边去。” 人生中最为重要的选择之一就这么落定了，夏锌隐隐感觉到，他在父母劝说下做出的选择，不一定是错误的，但一定是遗憾的。 而遗憾的产生，最终在于他的犹豫不决和胆怯。 他把自己限制在了一个狭小的世界里，狭小的世界也限制着他。 选完专业之后，一次和黄河易湘出门时，他忍不住倾诉——那本《全国高校专业解读》里那么多学校，那么多专业，真摆在面前了，好像选来选去也就那么几个专业能选的。 黄河和易湘也深以为然。 两人的分数和他没差多少。 “其实能选的专业还是很多的，只是不敢选，”易湘犹豫了下说道，“我原本想去传媒学校的，但很多专业出来之后在行业里也挺难混的，考虑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安全路线’。” 黄河笑了：“都一样，‘安全路线’。” 没有任何激动和兴奋，志愿填报完毕后，选择了“安全路线”的他们心中只有无奈的平静。 “哎，听说慕寻去北京，而且是去读天体物理学，”易湘忽然说道，“听高一杏说的。” “牛逼啊，”黄河感叹，“不愧是物理课代表，不仅考得上，而且也真的敢选。” 说到这，两人又看了夏锌一眼。 夏锌作为化学课代表，平时月考期中期末考，甚至几次模拟考，分数和慕寻差得都不多。 高考，他是真的考砸了。选择，他也退缩了。 而夏锌抬头，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他的眼中，刺得他下意识地眼眶酸涩了起来。 那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慕寻真的离他很远很远。 而此时此刻，在日本京都这间小小的餐馆里说到高考这个话题，四人一阵沉默。 “别提这个话题了，”傅欣欣开口，头疼道，“聊点愉快点的吧。” “嗯……比如谁啊？”易湘逗她。 傅欣欣在桌下踢了她一脚，易湘笑个不停。 “比如——”傅欣欣目光一转，冲着夏锌问道，“夏锌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 易湘：“咳咳咳咳咳！” 夏锌：“噗！” 夏锌正在喝女店长给他们的冰水，听到这个问题真的喷出来了一点。 他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傅欣欣见状眯眼道：“看这个反应应该是有的？” “小星星也挺受欢迎的啊，之前隔壁班不是有女生追过你的么。”张默跟着揶揄。 夏锌的长相其实也挺好看的，在女生那边算是温润清俊的一挂，在男生那边算是可爱的一挂，这么一来，高中三年班里不论男生女生都带着各自微妙的“怜爱之意”，给夏锌取了“小星星”这么一个爱称。 “没有，真的没有！”夏锌拼命摇头。 “明明就是有！”傅欣欣有点兴奋了起来，“夏锌你真的不会骗人啊，你这反应太明显了！” 夏锌脸都烫了，垂死挣扎：“真的没有！” 他们这桌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两桌的注意，林佳源这人最喜欢凑热闹：“什么有没有啊？” 夏锌根本不敢回头看。 傅欣欣笑着没回答，就问夏锌：“说真的，夏锌，是谁啊？你不说难不成你喜欢的人就在这里？” 她瞥了眼闭了嘴身体僵硬的易湘。 基本上，知道了他们正在讨论的话题的人，此时都把暧昧的目光聚集在了易湘身上。 只有夏锌，完全无所知的陷入到了慌张中，根本没注意到青梅竹马的异样。 “咦，夏锌和易湘两个人真的还没在一起啊？”林佳源小声嘟哝。 “我以为他们早就在一起了。”高一杏见状也惊讶。 班里面很多人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想法。 “夏锌不是说过几次他和易湘不是那种关系么。”慕寻淡淡说着，垂下了眼帘。 林佳源：“我以为夏锌只是脸皮薄啊。” 高一杏：“是啊，感觉夏锌是那种就算交往了，也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承认的类型。” 慕寻双唇紧抿着，抬眸往背对着他的男生那边看去。 男生的耳朵红得厉害，连后脖颈都是粉色的。 慕寻目光幽深。 “行了，别说了，夏锌这么乖，怎么可能早恋啊。”易湘难为情地赶紧岔开话题。 “嗯，说不准哦。”傅欣欣挑眉，意味深长。 还没正式成为高一生便“早恋”了的夏锌十分心虚。 所幸也在这时，女店长把做好的美食一份份端了上来，大家只顾着吃，也没空说话了。 这一顿饭吃了大概半个钟头。 之后大部队洋洋洒洒回了酒店。因为慕寻不配合打牌，“校草团”四人组也没了兴趣，其余几人也组织不起来，这个提议便作罢了。 回到房间后，夏锌觉得身上都是汗，难受得要命。 慕寻说道：“你先去洗吧。” 夏锌连忙点点头：“嗯，好。” 他从行李箱把换洗衣物等扒拉了出来，然后坐在床边打算脱鞋子。 脱掉之后，难免会有点味道。 夏锌偷偷回头看了眼慕寻——慕寻正在给手机充电，将插头插进插座后抬头看来，忍不住笑了：“嗯？” 夏锌小声道：“没事。” 然后拧了拧脚趾，悄悄把球鞋放到了离床远一点的角落。 ……在夏锌眼里，慕寻不像是会有脚臭的人。 在夏锌心中，慕寻应该浑身都是好闻的味道，因此有点脚臭的夏锌真的特别惭愧，希望自己不要熏到慕寻。 见夏锌一溜烟进了浴室，慕寻的笑意始终停留在脸上。 可一想到刚才餐桌上聊起的话题，他的笑意又散了一点。 而于夏锌而言，洗澡是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时刻。 夏锌洗澡时经常会想东想西，这会儿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房间里另外一个人。 他想象着等会儿慕寻也会赤|裸着身体站在他这个位置，任由花洒中喷洒出来的水流流淌过身体…… 夏锌闭上了眼睛。 慕寻的身材，一定特别好。 他记得以前看过慕寻参加的校园篮球赛。 那个帅到犯规的男生高高跃起，抢到了篮板，以飞快的速度往对场冲去，晃开了阻拦他的对手之后轻轻松松三步上篮。 球进篮筐，周围看赛的人群一阵叫好，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十分激动。 而被他们注视着的那人在紧盯着拿到球的对手，追随而去之前，随意地抓起篮球衣衣摆，低头擦了擦脸。 那一瞬间，男生衣服下的肌肉暴|露了出来，一小部分女生尖叫了起来，而人群中的夏锌也燥得厉害。 他记得慕寻是有好几块腹肌的，是六块还是八块呢…… 他的腰那么结实，肩膀那么宽阔。 夏锌想着想着就起反应了，暗道不好，想要冷静，偏偏到了这种时候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最后他单手撑住了墙壁，一边想象着一墙之隔的那个男生，一边努力地快速解决着。 慕寻在床上躺了半天也不见浴室里的人出来。 他翻身拿起手机一看，夏锌已经进去半个多钟头了。 男生洗澡，少有会洗这么长时间的。 慕寻犹豫了下，下床刚走到浴室那边去，浴室门“砰”的一声开了。 面目清秀的男生红着脸站在那里，看起来晕晕乎乎的。 他身上已经严严实实套好了衣服，但是脖子锁骨那边还留有着水迹。黑发发尾那边更是被水打湿了，贴在了后脖颈上。 慕寻的目光从夏锌裸|露的皮肤上一扫而过，呼吸顿了顿。 男生刚洗过澡，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挺香的。 夏锌一见到慕寻站在门口被吓了跳，而后心虚地偏了偏头，往厕所里看了看。 “你平时在家里也穿这么多睡觉？”男生清冷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夏锌：“……” 家里当然穿了个裤衩就出来了啊，但是喜欢的人在面前他完全不好意思裸|露啊！ 夏锌见慕寻似笑非笑，忍不住默默瞪了慕寻一眼。 ……能不能不要这么故意逗他。 慕寻见夏锌就这么水灵灵站在他面前，明知道对方现在穿得这么整整齐齐的就是显而易见地拘谨害羞着，偏还想再逗逗他，于是眯了眯眼，说道：“那我进去洗了。” “嗯……”夏锌想让开。 然后就见慕寻抓住衣服下摆，手一翻直接把上衣脱掉了，赤|裸着上半身，和想象中一般的宽肩窄腰，肌肉结实，曲线性感地没入下|身裤中 夏锌窒息了。 他甚至觉得慕寻身上的热度都在扑面而来。 两人对视着，大眼瞪小眼，沉默。 慕寻手一甩，直接把上衣甩在了浴室洗手台上。 然后垂眸看着夏锌，手放在了裤子上，解开了扣子，拉下拉链，露出了一点里面的内|裤。 夏锌扶住了墙：“……你……你进去吧，我……让一下……” 慕寻的手停了。 两秒后，他低笑着让开，夏锌羞愤地奔了出去。 就听慕寻在他身后笑着说道：“夏锌，你对其他男生也这么害羞吗？” “是啊！！”夏锌自暴自弃地喊道。 慕寻笑着关了浴室门。其实大家都知道夏锌是腼腆的性格，但他真没想到私下相处时夏锌会害羞成这样。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缘故？ 这么想着，慕寻敛了神色。 还好没让夏锌跟张默住在一个房间，虽然刚才见他们两人相处得也还好，但一到封闭空间，说不定就和现在一样了。 他打开花洒，冲着水，冲着冲着，忍不住手往下伸去。 夏锌躺在床上降了半天的温度，拿起手机一看，慕寻洗了半个多钟头了。 正当他纳闷时，浴室门打开，男生只穿了下|身一条睡裤走了出来。 夏锌羞了，移了移目光，又不想再被对方调侃，勇于挑战困难地重新把目光移了回去。 他趴在床边，抱着枕头，手上捧着手机。 慕寻还在擦着头发，看着他，勾着唇。 夏锌闷闷道：“你怎么洗这么久……” 慕寻动作一顿：“你刚才也洗了很久……” 夏锌：“……” 慕寻：“……” 两人同时装作若无其事挪开了目光。 3.003 003 晚上十一点，两人都上了床。 夏锌还在趴着，慕寻则是靠着枕头。 两人各自玩着手机。 群里还在热闹着。 黄河发了今天白天在北海道拍下的花海图。 他的室友于未吐槽：“我和柴兴彤被这两货秀了一整天！” 黄河：“[呲牙]” 林佳源：“你早该想到啊哈哈哈哈哈哈！” 高一杏：“你看我们都很识趣地没人跟着去~” 于未：“是我不识趣了[捂脸]” 柴兴彤：“我也是今天才想到这个问题，要是没有我们俩，他们就能定一间房了……” 程子茵：“滚！！” 林佳源：“哈哈哈哈哈哈！” 易湘：“黄河你把持住啊……” 夏锌：“把持住+1……” 黄河：“滚滚滚！” 夏锌正乐呵呵地调侃着自己的发小，就听身边人猝不及防地问：“你和易湘真没在一起？” 夏锌一愣，回道：“没啊！” 慕寻看着身边的男生，见他神色坦然，没有丝毫脸红，心里松了口气。 可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的脸色又古怪了起来：“那你当时脸红什么？” 夏锌迟钝了几秒才知道慕寻是指刚才夜宵被傅欣欣调侃时他脸红了，便再次脸红了起来，把自己往枕头里更加深地埋了埋，声音也更闷了：“没啊……就是不好意思……” 见慕寻还想说，夏锌胆子大了大，截了他的话：“你呢！” 慕寻愣住：“嗯？” “你呢……”夏锌嘴唇动了动，“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慕寻沉默地看着他。 夏锌被他这个反应弄得有点忐忑不安。 慕寻开口问：“你帮人问的？” 夏锌心里一紧。 “帮谁？” 慕寻难得一见的追问让夏锌心里凉了凉。 以前，班里有人提到类似的话题时，慕寻都是回避掉的。 如果不是真的有在意的人，不会有这种反应吧？ 夏锌心里难受了起来，脸上的红晕也消退了下去。 可这种事情，他是早该预想到的。 其实以慕寻这样的条件，能保持单身到现在都很难得了吧。 尽管他们班班主任十分开明，知道黄河和程子茵谈恋爱时也没怎么反对，再加上二者父母也开明，两人便一直谈恋爱谈到了现在。 可大多数家长和老师都是不会对早恋坐视不管的。 而事实上，又有多少学生暗地里偷偷谈恋爱呢。 以慕寻这样受欢迎的程度，能保持单身到现在，真的难得了。 什么时候交上女朋友都不奇怪。 夏锌心想，怎么样都轮不到他的，还是别纠结这种事情了。 考虑到易湘让他不要问得太直接，但现在慕寻都问得那么直接了，他遮遮掩掩的话，恐怕也得不到慕寻的答案。夏锌便想了想，小声问：“你觉得……傅欣欣怎么样？” “傅欣欣？”慕寻的语调是有点漫不经心的，他始终注视着夏锌，缓缓说道，“我是有喜欢的人，但是不是傅欣欣。” 夏锌错愕。 不是傅欣欣。 但是慕寻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夏锌的喉结滚动了下。 “那……你喜欢的人是谁啊……”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慕寻的眸色很深：“你猜？” “……猜不到。” 慕寻闻言，垂了垂眸，往下滑了滑躺在了床上。 他伸手揉了揉夏锌的头发，低声道：“猜不出来就算了，不过这件事情我只跟你说过，别告诉别人。” 灯熄灭后，房间里归于宁静。 夏锌背对着慕寻，睁着眼睛发着呆。 好一会儿，他的眼睛干涩了，手机“嗡嗡”震动了下。 是易湘发来的微信。 易湘：“问了没？？” 夏锌缓缓地驱动手指，回复道：“问了。” 夏锌：“慕寻不喜欢傅欣欣。” 易湘：“……” 易湘：“确定？你觉得他没说谎？” 夏锌：“确定……” 易湘：“[大哭][大哭][大哭]” 易湘：“好吧……我去安抚大美女去了……” 易湘：“今晚应该会是个不眠夜……” 夏锌也觉得难过。 只跟他说过的秘密？ 他帮他喜欢的男生，保守了一个这样的秘密…… 夏锌无声苦笑了下，他算是彻底失恋了吧。 而等他的呼吸趋于平稳的时候，他身侧的男生睁开了眼睛。 男生转头看着他，然后缓缓地翻过身面对着他，向他这边靠了靠，低头默默嗅着他的气息，指尖轻轻碰着他的衣摆，手臂，肩头，鼻尖轻轻蹭过他的后脖颈。 好一会儿才按耐住躁动，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夏锌是属于在什么地方都能三秒入睡的那类人。 然而或许是因为受了失恋的打击，外加第一次在异国他乡入睡，他睡得不算安稳，整夜都在做梦。 梦是交错混乱的，他一会儿梦到慕寻西装革履地站在自己面前，俨然一副社会人的模样，比起穿着高中校服的他少了份青涩，多了份成熟的魅力。 慕寻依旧是那么好看，站在自己的面前，打着领结时，一直带着富有深意的笑容看着他。 夏锌被对方忍不住吸引地靠近过去，而慕寻便也随着他的靠近微微低下头来。 男人闭上了眼，侧过脸，温柔地吻上了他的唇。 一会儿他又梦到慕寻搂着傅欣欣从北京某所大学里出来，郎才女貌，引去了不少人的目光，而夏锌就站在人群里，难过地哭都哭不出来。 他还在梦中回到了那个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去的高三十二班里，他和慕寻坐在同一排，他在靠窗的那一边，慕寻在靠走廊的那一边。 梦中正是晚自习，窗外夜色浓重，班级里却无比安静，只有“沙沙沙”的落笔声。 夏锌做数学卷子做了一半，困得要命，用手把脸撑起来的时候，目光越过一整排的同学，落在了那个支着下巴做着英语报纸的男生身上。 而男生有所感应似的，目光一转便瞥了过来。 在那一眼里，夏锌仿佛看到了他的整个青春。 诚然他与慕寻有所交集的时光只有短短三年而已。 然而这个男生于他而言，到底是太过特殊了。 而或许对于其他很多女生而言，慕寻都是这样一个存在。 梦醒的时候，夏锌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是早上了，薄薄的窗帘透着光。 他们住的这间酒店，床两边是没有可以用来插充电线的插座的，插头全在靠窗的柜子那边，手机自然也只能放在那边充电。 夏锌想去拿手机，刚动了一动便僵住了。 ……他感觉到慕寻有一条腿卡在他的两条腿腿|缝里，某个部位正顶着他。 夏锌和慕寻虽然都穿着睡裤，但两人的睡裤都是到膝盖的那种，睡觉时乱动，布料又缩上去一部分，便有大半条腿裸|露着。 两人的皮肤紧贴着，或许是一个晚上下来，两人的体温都融合在了一起的缘故，刚才他竟然没发现…… 一大早的，夏锌的心脏又开始不要命地狂跳起来了。 而这会儿更要命的是，他的下面还升着旗啊！ 感觉到慕寻的那条腿，那个存在感极强的东西，夏锌的下面也越来越……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意识到耳后有一道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很近……他和慕寻，真的离得很近…… 夏锌虽然昨天看到酒店中这两张床的时候，脑袋里就响起了警铃，可昨晚睡前的那一番对话把他所有的旖旎心思都打散了，因此最后他就跟平常一样早早地睡着了过去。 现在这么一大早的，给他来了个这么让人心慌意乱的姿势，夏锌脑袋都空白了。 对了，他还记得昨天晚上，慕寻是赤着上身睡的，也就是说…… 夏锌的内心咆哮了起来。 他僵着身体回到了最开始醒来时的姿势，感受着慕寻那条腿，感受着身后的呼吸，慢慢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心中流淌出了又心动又心酸的心情。 也不知道慕寻要是有一天知道曾经和自己住了几夜的室友是个整天肖想他的同性恋，会是什么反应。 会觉得很恶心吧…… 夏锌和黄河、易湘从小认识，也从未敢把自己的性向告诉他们。 他是个胆小鬼，真的不敢赌。 空调持续地吹着冷风。 夏锌保持着原先的睡姿，享受着慕寻和他的亲近。 躺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一点一点小动作地转过上身。 对上慕寻近距离的那张睡颜，夏锌屏住了呼吸。 一整个晚上，慕寻都是跟他凑得那么近睡的吗…… 夏锌看着对方，看呆了。 慕寻的头发睡得有点乱了，看起来也是一觉醒来头发乱翘的类型。 而且慕寻的胡子长得很快，一晚上过去胡渣就冒出来了。 夏锌就不一样，不太长胡子。 他用目光描绘着对方的五官，又小心翼翼地往下挪了挪，让慕寻的气息对上了他的脸。 夏锌垂下了眼帘，颇有点猥琐地闻着对方的气息——就和想象中一样的好闻。 不是什么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感觉就是属于慕寻的气息，有些清冽，很让人心动的味道。 这个男生……真的超级让人小鹿乱撞啊啊啊！ 夏锌觉得自己真的超幸运，虽然没可能和慕寻在一起，但是能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机会，他很满足了！ 正在夏锌脸红心跳心思旖旎着的时候，慕寻呼吸忽然停了停，嘴唇动了动，然后往夏锌那边更加地凑了过去。 一瞬间，两人近到鼻尖相错，嘴唇只差一点点就会碰上了。 慕寻的黑发落在了夏锌的额头上，痒痒的。 长长的睫毛就在夏锌的眼前。 夏锌瞪大了眼睛，一动都不敢动。 心脏鼓动的声音就在耳边。 忽然间有一道声音从他心底冒了出来——慕寻睡得很熟，只是轻轻碰一下，不会吵醒他的…… 这可能是他唯一的一个机会了，他对他喜欢的人…… 夏锌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身上冒出了汗，大胆的念头让他的指尖都微微发颤。 他想到了梦中那个场景。 几年后帅气英俊的慕寻低下头吻上他的那一刻。 夏锌的胸膛起伏着，无声紧张地挪过去一点，又一点。 下一秒，手机闹钟响了起来。 夏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跳起来的，直接跳下了床按住了手机，同时他听到了慕寻被惊醒时发出的低吟声。 夏锌按掉了闹钟，在窗边冷静片刻。 “时间到了？”慕寻的声音很沙哑。 “你……你可以再睡会儿，”夏锌咽了咽口水道，“我定了两个闹钟。” “你这么早就醒了吗？”慕寻还在慢吞吞说着，又低又哑的声线十分性感。 “嗯，我——”夏锌转过身，只见慕寻正揉着眼睛，目光停在了他的下半身。 慕寻被被子盖着，尽管夏锌亲身感受到了那个部位的状态，但目前这样到底是看不出来的。 可夏锌就不一样了，下|身一条松松垮垮的睡裤，直接被顶起了一个帐篷。 夏锌反应过来，脸猛地涨红了，捂住了自己的裆|部，羞愤道：“你先睡着，我去厕所！” 慕寻愕然片刻，失笑地看着夏锌窜进了厕所里，摸摸下巴回味了下刚才那个场景。 而厕所里，夏锌简直想拿头撞墙了。 激动了会儿，他告诉自己，都是男生，不要反应这么大啊，会显得很奇怪的！ 夏锌满心悲哀地把自己撸了出来，洗脸刷牙，又来了便意。 考虑到慕寻还在外头，夏锌想了想，开门看了房间里一眼。 慕寻没有继续睡，而是拿着手机在玩。 见夏锌探着脑袋瞧他，慕寻移开手机好脾气地笑道：“怎么了？” 夏锌尴尬道：“我想上大号……你稍微等等好不好啊？” “嗯，慢慢来，不急。”慕寻的语气很温柔。 夏锌脸红红地缩回去。 慕寻就在外面，而他在厕所里拉屎，夏锌总觉得不好意思。 为了不让厕所里留下臭味，他开了排气扇，同时也十分谨慎。 于是躺在外边床上的慕寻，便时不时地听到了冲水的声音，大概冲了四次。 慕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第三次听到冲水声的时候意识到夏锌在干什么，愣了下，第四次冲水声响起的时候，慕寻握拳放在了唇边，完全挡不住笑意，最后“噗”的笑出了声。 夏锌拉完屎，腼腆地走出了厕所，讷讷道：“你稍微再等会儿进去啊。” 慕寻笑得肩膀都在抖，发出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感叹：“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夏锌：“……” 所以他拉出一点冲一次水的手法是完全被识破了么…… 直到两人整装出发，在大厅和大家集合的时候，慕寻都在忍不住地笑着。而夏锌则是羞恼地握拳碰了碰慕寻的后背：“别笑了……” “不笑了不笑了，”慕寻说着，又忍不住凑到夏锌耳边说，“小星星，我不会嫌你臭啊，你别那么小心翼翼的。” 夏锌默默低头耳红。 是他暗恋包袱太重。 4.004 004 两人的到来很快吸引了林佳源的注意，林佳源见慕寻一副憋笑的模样，夏锌则扭头看着另一边脸蛋红扑扑的，八卦道：“怎么啦怎么啦？慕寻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小星星了啊！” 慕寻还在笑着，没待他说话，林佳源就绕到了夏锌那边揽住了夏锌的肩膀：“小星星别怕，今晚跟大哥我睡！” 慕寻立刻笑容一收，面无表情一巴掌把林佳源这货推开，把夏锌抢了回来：“滚！” 夏锌被慕寻揽住，对方的力道之大按得他整个人都往对方怀里踉跄倒了倒，他脑子炸了，而林佳源在那边凄凄惨惨哀嚎：“你过分啊，有了小星星就对我这么狠！我们三年的情分你都不要了哇！” “早腻了你了，”慕寻挑眉笑道，“自己识趣点。” 林佳源恨恨道：“红杏出墙！” 慕寻拍拍夏锌的肩膀，煞有其事道：“感觉挺爽。” 林佳源“嘤嘤嘤”转身扑到了张默身上，继续向班长大人哭诉慕寻的狠绝。 “戏精。”慕寻笑骂了一句，手却没从夏锌肩膀上移开。 见怀里的人沉默着，慕寻偏过头看了眼。 夏锌盯着前方，身体也有点僵硬。 但是不像是讨厌的样子。 男生比起慕寻他自己来，是有些瘦弱的。 手掌覆在对方肩头的时候，慕寻总觉得他摸到的是骨头。 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下，又很快止住了。 以前听朋友说过，第一次把喜欢的女生抱在怀里的时候真的爽翻了，慕寻当时无法想象，毕竟他没喜欢的人，此时此刻却非常彻底地理解了。 怀里是喜欢的人，想要把手挪开，还真的需要一点自制力。 慕寻深呼吸一口气，在内心告诉自己——夏锌什么都不知道，夏锌只是容易害羞而已，普通逗逗也就算了，不能太过分了，不然他自己会拔不出来，夏锌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讨厌起他来。 他从没想过要和夏锌坦白，毕竟夏锌没有丝毫喜欢同性的趋势。 慕寻也知道，喜欢上一个男生的同时男生也喜欢着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小多小。 因此虽然会在旅行计划阶段选室友的时候为了不让夏锌和其他男生睡在一起而把夏锌抢过来，虽然会在知道夏锌和易湘没什么的时候松一口气，虽然在夏锌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说了真话，虽然真的有点忍不住，可到头来，慕寻知道自己和夏锌是没有可能的。 压下心中升起的低沉和烦躁，当身后电梯打开又有同学走出来的时候，慕寻在夏锌转身看去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放开了手。 而在他放开手的时候，夏锌往慕寻那里瞥了瞥，心里暗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失落。 从电梯里出来的是“校草团”四人组和易湘傅欣欣。 见到傅欣欣的模样，夏锌有点被吓了跳。刚好易湘抬起头来，夏锌和她交换了个眼神。 易湘有点无奈。 傅欣欣脸上带着妆，但明显比昨天要憔悴了，一双眼睛有点红有点肿。 她身旁的高一杏和她向来不对付，此时此刻高一杏也时不时地瞅她一眼，显然很奇怪她的状态。 夏锌忍不住看了慕寻一眼，就见慕寻的目光从傅欣欣身上扫过，便淡淡移开了，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 林佳源高高兴兴地喊道：“第一站，伏见稻荷大神社，反正现在还早，我们要不走过去吧？总共两公里不到！” “两公里路走过去？！”高一杏瞪大了眼睛，“打车去好了嘛！” “日本打车很贵的，”宣传委员李苒说道，“要么就是坐地铁过去，不过早上走走也挺好的，顺便可以看看鸭川。” 大家讨论了一阵，最后决定第一站就先走过去，也好感受感受日本这边的生活气息。 出了酒店后，大家先是涌入旁边一家全家，各自买了早饭。 走在路上的时候，林佳源还是把慕寻勾搭走了，这一次慕寻没有留在夏锌身边。 夏锌心中不得不说是有点空落落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和慕寻混了三年的人是林佳源，而他只是会和慕寻做几个晚上的室友而已。慕寻哪里真有可能“红杏出墙”。 把饭团几下塞进了嘴里，等到看见垃圾箱的时候把垃圾给扔了，夏锌和易湘傅欣欣走到了一块儿去。 傅欣欣有点恹恹，没什么聊天的心情。 夏锌小声问易湘：“哭了？” 易湘点点头，低声道：“昨晚三点左右才睡着的。” 夏锌吃惊道：“那怎么不多睡会儿？” 夏锌今天定的是六点半的闹钟，之后和慕寻各自整理了下，七点十分下的楼。其他人的起床时间应该不会和他们相差太多。 “她睡不好，而且如果不一起来的话，肯定会有人问起啊，”易湘叹气道，“她不想让别人特别关注她。” 夏锌瞧了眼傅欣欣，忽然觉得他算是心大了，失恋之后也是三秒入睡。 不过他本身没抱希望也是事实。 他刚想到这，易湘就自责道：“要是我昨天没和她做那番分析就好了，瞎分析什么！” 夏锌想起昨天易湘和他说的那些话，忍不住道：“但是我觉得你说的……确实挺有道理的。” 有了夏锌的赞同，易湘立刻睁大了眼睛激动了起来：“是吧！你也这样觉得的吧！慕寻这次真的不寻常啊！” 慕寻是很合群，但绝对不是喜欢往女生堆里一头扎进去的那种男生。 这趟旅行最开始的时候是张默组织的，李苒和赵一茜这两位日漫日剧迷紧跟着报了名，然后易湘也心动地拉着傅欣欣加入进去了。之后则是黄河和程子茵这对情侣，“校草团”四人组。 “我也是昨天在飞机上跟张默林佳源聊起的时候才知道的，慕寻就是在这个时候报名的，这时候已经确定下来的男生只有张默和黄河，剩下的加上我是九个女生，而且看班里的人报名的积极性也不大，也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人参加，很难想象慕寻会在这种时候加入进来啊！” “林佳源也觉得奇怪，因为慕寻本来是要去欧洲游的，他本人也对女生太多的集体活动不太感兴趣，特别是还有个见到他就打鸡血的四人组在。连林佳源这个爱凑热闹的，那时候都有点不感兴趣了，如果不是慕寻报名了他绝对不会来的！不过林佳源不相信慕寻是冲着某个人来的，他问过慕寻，慕寻是否认的！” 夏锌愣了下：“他问慕寻是不是冲着别人来的？” “是啊，但是慕寻是否认的。” “那你昨天让我问慕寻，是不相信吗？” “我是不相信，毕竟林佳源这人有时候挺缺根筋的，我想说不定慕寻没跟林佳源说真话呢，”易湘老实说，“如果慕寻喜欢的真的是傅欣欣，我觉得你把她提一下，说不定就能试出来了。” 夏锌这才彻底搞懂了。 易湘还在那边嘟哝着：“是我失策了。那时候真的觉得慕寻是在撒谎才会让你问的，结果……哎……” 夏锌想起昨晚和慕寻的对话，这时候才想起来一个当时被他忽略掉的问题。 慕寻说，他心中有喜欢的人的事情只和夏锌说过。 现在看来，林佳源确实是不知情的。 可慕寻连林佳源这个好兄弟都没告诉过的秘密，为什么会和他说？ 诚然林佳源缺根筋，可如果慕寻就跟昨天和他说的一样，让林佳源为他保守秘密，夏锌相信林佳源还是做得到的啊。 如果慕寻真的觉得林佳源这么不靠谱，谨慎到这种程度，又为什么要和夏锌这个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说呢？ 夏锌百思不得其解。 易湘又忍不住问：“你昨天怎么跟慕寻说的？真的真的确定慕寻说的是真话？” 夏锌无奈道：“易湘，我确定，真的。我很确定，慕寻不喜欢傅欣欣。” 易湘叹了口气。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而傅欣欣终于吃完了早饭，为了从包里拿餐巾纸，脚步慢了慢。 刚好高一杏走到了她身边。 “你什么情况啊，昨天哭过了？”高一杏上下扫视了她一番。 傅欣欣面无表情道：“关你屁事。” 高一杏：“……” 傅欣欣高中三年大多时候保持着高冷女神的形象，不说别的班男生如何，至少他们自己班男生对她是望而却步的。 而傅欣欣这种性格，也导致了班里不仅是男生不敢和她说话，女生亦是如此，也就只有一个易湘和她做了三年同桌，走得近一些。 高一杏是向来看不惯傅欣欣的，觉得她装腔作势。 有时候班里男生八卦起慕寻的事情，总说是个女生都喜欢他，往往这时候就有男生说傅欣欣不一样啊，高冷女神就连校草也不睬的。 可高一杏却想着，不睬个大头鬼，如果傅欣欣不喜欢慕寻，她敢直播吃翔！！ 在高一杏眼里，傅欣欣就是装逼，对慕寻的态度也像是欲擒故纵，因此三年来没少拿话刺她。而傅欣欣在面对她的时候也很不客气，两人老是唇枪舌战的。 眼下傅欣欣这副样子，高一杏一看就大概猜出了八|九分。 “你也太急了吧，这才第一天就去表白？”高一杏讽刺道，“不过如果是我，一看就知道没可能的事，才不会凑上去自己找苦吃。” 周围没有垃圾桶，傅欣欣把垃圾塞在了包包角落，淡淡道：“关我屁事。” 高一杏：“……” ——男生们麻烦快来看看啊，你们的高冷女神真实面目就是这鬼样好吗！！！ 见高一杏瞪她，傅欣欣眸光一扫，扫过前方那个男生的背影，眼眶又酸涩了起来：“你确定不告白？” 高一杏一僵。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这么久，多少是因为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而建立起来了敌意。 可或许是因为这会儿已经彻底死心了的缘故，傅欣欣也没了往常和这个女生斗嘴的心情。 “错过这次，以后就没机会了。”傅欣欣轻声说道。 高一杏闻言，咬咬牙道：“我才不要像你一样，明知道会被拒绝为什么还要去表白？你少来怂恿我，我才不会被你坑！” 傅欣欣望着她说道：“我并没有后悔。” 高一杏一怔。 傅欣欣知道自己和慕寻之间从未来电过，旁人看她或许会觉得她是个什么时候都能淡定得下来的女生，可事实是从高考考完那一天起，她就始终在纠结要不要和慕寻告白。 慕寻这个男生，就像是她最美好的一场梦。 有他在的这三年，傅欣欣对于高中的印象，唯有美妙和心动，没有任何的艰苦和疲惫。 她不舍得让这场梦就这么过去，尽管内心里她知道，她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留住这场梦的。 后来还是在飞机上的一场谈话，让她坚定了信心。 昨晚易湘跟她道过歉，觉得都是她多嘴了才害得傅欣欣这么伤心，可傅欣欣并不怪她。 事实上，即使知道慕寻喜欢她的可能性很小，可若是最终没有给自己这场暗恋做一个了结，就这样匆匆散开，各自奔向不同的未来的话，傅欣欣必定是会后悔的。 而易湘至少帮了她，让她不用当着慕寻的面得到那个让人难过的答案，也不用当着慕寻的面哭出来。 而听了傅欣欣的话，高一杏沉默了。 过了半天，她匆匆丢下一句：“我不会告白的！”就小跑几步跟上了她的三个闺蜜，沉默地如同往常一般追随在那个男生的身后。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鸭川。 清晨的鸭川两边人不多，水流在晨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是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 一行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拍起了照片。 易湘拉着傅欣欣，想把她的情绪调动起来，让夏锌给她们拍照片。 两个女生站在桥边，背对着鸭川微笑着摆着“v”字。 拍完后，傅欣欣目光在易湘和夏锌两人之间转了转，说道：“我给你们也拍一张吧。” 夏锌笑道：“好啊。” 易湘和傅欣欣对视了一眼，抿唇笑了起来。 一男一女靠在桥边，傅欣欣调侃道：“再凑近一点啊。” 易湘红着脸挽住了夏锌的手臂，头往夏锌那边靠着，嘴边是甜蜜的笑容。 夏锌和易湘从小一起长大，真的亲近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 而另一边，被林佳源拉着拍了张合照的慕寻看到这一幕，觉得异常刺眼。 5.005 005 走到伏见稻荷大神社的时候，已经一个钟头过去了。 在门口一通猛拍，一行人慢悠悠走了进去。 早晨的伏见稻荷大神社人还不算特别多，特别的清静，特别是走入千鸟居的时候，一排一排的红色鸟居并列排放着，很多因为时间久远而结了蛛网，远远看去是无尽的红色长廊。 一行人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偶尔有外国人晨跑着从他们相对的方向而来，与他们擦肩而过，期间也有停留在前方扛着单反拍照的人见到他们让开。 不知不觉之中，夏锌和慕寻两人又走在了一起。 夏锌一直被易湘拉着说着悄悄话，慕寻找不到插入的契机。 后来又有个晨跑的人跑过来，慕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对向跑来的人有意避让他们了，他还揽住了夏锌的腰低声说了句：“小心。”就抱着人退到了一边。 夏锌转头，茫然地看向他。 被落在一边易湘也是：“？？？” 慕寻有点尴尬。 慕寻轻咳了一声，有点懊恼地松开了手。 虽然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让情绪操纵理智，可这件事情在这场毕业旅行开始之后，他好像越来越做不到了。 他有感觉到，真的近距离接触过夏锌之后，他的占有欲也在越来越强烈。 慕寻很少碰到这么让他苦恼的事情。 在此之前，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和夏锌是不可能的，他也需要和夏锌保持距离。 可仔细想想，真要保持距离，他最开始就不该主动要求和夏锌住一个房间。 既然都已经和夏锌成为室友了，想要再保持距离，真的很难。 慕寻觉得自己已经快向冲动妥协了。 见慕寻面色不佳，夏锌关心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慕寻摇了摇头：“没有。” 夏锌还是觉得慕寻有些奇怪，很在意地跟在他身边，也没心思跟易湘说话了，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 慕寻感觉到夏锌的担忧，心里很暖。 走在前头的林佳源见慕寻不见了，回过头来看，慕寻趁着夏锌不注意的时候立刻伸手挥了挥，示意他管自己就行。 林佳源：“……” 他被抛弃得很彻底呢。 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夏锌现在跟在慕寻身边，只要慕寻不做一些很亲近的举动，他已经能保持冷静正常了。 两人坠在了队伍最后头，夏锌跟着慕寻的步伐，不知不觉离了大部队一段距离，可两人谁都没说要追上去。 “慕寻，你以前经常出国的吧？”夏锌问道。 “还好，”慕寻点点头，“也就暑假出国玩过。” 夏锌想到以前偷窥慕寻朋友圈时看到的照片，下意识道：“我记得你去年暑假去过美国。” 慕寻：“纽约，我堂哥大学是在那里读大学的，毕业后也一直留在那边工作。” 想起这回事，夏锌顿了顿，忍不住问了：“你以后确实要出国的吧？” 慕寻抿了抿唇。 夏锌没得到回答，偏过头去看着男生。 两人再次对上目光的时候，慕寻低声道：“嗯，是有这个打算。” 夏锌无奈地笑了笑，真诚地祝福道：“你要加油啊，未来的物理学家。” 慕寻瞳孔紧缩了下，身体一僵，脚步停了下来。 夏锌愣了愣，也跟着停了下来，不解道：“怎么了？” 慕寻漆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夏锌，夏锌被看得有点忐忑了起来。 他说错话了吗？ “夏锌，我……”慕寻嗓音干涩地开口。 却不知道说什么。 记得高考分数出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下意识地想着不知道夏锌考的怎么样了。 尽管告诉着自己别想那么多，然而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暗示林佳源去探了探易湘他们那边的口风。 夏锌考得并不好，应该会留在杭州。 那一刻，慕寻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他甚至动过要留在杭州的念头。 可留下来又能如何？真的有必要为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暗恋而破坏自己的未来规划吗？慕寻反复问着自己。 或许他应该问一问夏锌，试试看夏锌是不是有可能会喜欢他，再做决定。 可到头来，他也没有冒这个险。 他们二人保持了三年不冷不淡的关系，明明在同一个班，却话也没说过两句。偶尔目光对上时，夏锌会害羞。偶尔说上话时，夏锌面对他的态度也很温和。 如果不能成为恋人，那么这样的关系也没什么不好。 而一旦他告白了，事情会变得怎么样？ 特别是在夏锌还把高考考砸了的情况下。 ——不适合。 ——即使要告白，也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这是最差最差的时机。 在明白这一点之后，慕寻多少有点觉得无可奈何。而冲动过去，理智上线，他最终坚定地填报了他计划的大学与专业。 夏锌的祝福，是他的目标。 去北京读书，未来出国深造，向天体物理学方向发展，这是慕寻早就为自己制定好的未来规划，而他也确实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目标走着。 他向来不是一个容易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人，事后在理智的考虑之下，他也觉得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然而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那种两人一旦惜别今后各奔天涯的恐惧感袭来，慕寻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了？”夏锌困惑着。 “……你呢，你未来是什么打算？”慕寻最终问了这么一句。 夏锌闻言有点自惭形秽，避开了慕寻的目光：“嗯……有机会考研吧？” 他苦笑着，自己说得也很不确定。 前面有人见他们两人停在了原地，喊道：“杵在那边干嘛？赶紧跟上啊！” 两人动了动，继续往前走去。 慕寻后悔了。 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后，不论夏锌有没有可能喜欢他，从自己的内心出发，慕寻觉得自己多少该关心夏锌一句的，他真的很后悔。 他知道夏锌成绩不差，如果正常发挥，上一所好的211、985是不成问题的。 慕寻忍不住握住了夏锌的手。 夏锌怔了怔，惊讶地转头看他。 慕寻没去理会他的目光，声音又低又柔和：“夏锌，你喜欢你选的专业吗？” 夏锌抿唇摇了摇头，惭愧道：“算是我爸妈给我选的吧……” “我记得你原先是想要读生化方面专业的，是吗？” “你知道？”夏锌再次惊讶了。 “我知道，”慕寻笑了，调侃道，“我还知道你午休从来不睡觉，每次都坚持做作业，但是经常困得直打瞌睡。” 夏锌“噌”地红了脸，讷讷道：“我就想快点做完作业……” 慕寻笑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夏锌没有察觉到的缱绻。 “夏锌，你现在后悔按照你爸妈的意思选专业吗？” 夏锌沉默片刻，说道：“后悔……多少是有一点的，但是我也怕如果我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专业了，以后会不会后悔。怎么说呢，关于选专业这件事情，我一直挺纠结的，不像你，有一个这么坚定的目标。”也有这么大的勇气，可以做到坚定不移地追寻自己的梦想。 夏锌对慕寻笑了笑。 慕寻安慰道：“会纠结也是正常的。” 沉吟了下，慕寻说道：“你现在还没有很明确的感觉，不过如果哪一天你对自己的现状感到明确后悔的话，及时止损，坚定不移地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吧。改变选择，什么时候都是来得及的。” 夏锌怔怔地看着他。 “如果你犹豫，你可以来找我。”慕寻注视着夏锌。 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因为逃避感情，连带着逃避了应该有的关心。 “我知道以你平时的成绩能考上更好的学校，”顿了顿，慕寻松开夏锌的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但你是个很厉害的人，一次失误不至于决定你的人生，不同的路固然有不同的走法，但是不论是到了哪一步，我们可以选择的方向是无数的。我相信就算你坚持自己的想法了，你也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走得很远。” 夏锌喃喃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嗯，我对你很有信心。”慕寻认真说道。 夏锌想了想，迟疑道：“……但是我总是自己也不确定。” “下次有我在，我可以帮你下定决心。” ——所以，对不起，在那个理应是人生中重大决定之一的时刻，我没有走到你的身边。 晨风自鸟居之外拂来，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欢声笑语仿佛远在天边。 夏锌的鼻子酸了起来。 高考结束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确地站在他的身边支撑他。 他喜欢的男生，轻易地就帮他挥散了笼罩在他世界的迷雾。 6.006 006 夏锌从未想过自己和慕寻之间能有这么一番对话，毕竟他们平时太疏远了。 他更没想过慕寻会说出让夏锌以后有困难就找他的话来，这份关怀让夏锌心里暖洋洋的。 慕寻摸完夏锌的脑袋，顿了顿还是放下了手，然后就见夏锌转过头来，带着点羞涩和喜悦地看了他一眼。 慕寻被夏锌这一眼看得心里都甜死了。 或许是刚才那一番话再一次拉近了两人间距离的缘故，夏锌都能开起玩笑来了：“怪不得你作文分数总是这么高。” “嗯？”慕寻一时没跟上夏锌的思路，有点茫然。 夏锌一本正经道：“你刚才说的那番话要是写进作文里肯定能得高分。” 慕寻：“……” 慕寻有点尴尬，耳朵也红了下。 他就想安慰安慰夏锌，也没想到开口就说了那么一段鸡汤来。 慕寻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你觉得这鸡汤好喝吗？” 夏锌的声音更小：“挺好喝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轻笑出了声。 千鸟居很长，走了半天都没走完，前方大部队停了下来，讨论着是不是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接下去的景色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林佳源见到慕寻和夏锌很悠闲地走过来，朝两人招了招手，走过去的时候就见两个男生时不时地交换一个眼神，各自都带着满满的笑意。 林佳源眼睛都瞪直了，这股迷之甜腻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他脚步都差点退缩了下，到了两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试探道：“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慕寻似笑非笑：“没你在就很高兴。” 林佳源：“……”扎心了老铁。 夏锌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慕寻垂眸看了夏锌一眼，揉了把夏锌的脑袋，笑容中满是宠溺。 林佳源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有点怪异。趁着夏锌被走过来的易湘和傅欣欣引开注意力的时候，林佳源绕到慕寻身边，用手肘戳了戳他，低声道：“什么情况啊？” 慕寻笑容收了收，淡淡瞥了他一眼：“嗯？” “总觉得你怪怪的。”林佳源的目光在夏锌和他之间转了转，意思很明显。 慕寻沉默了下，开口道：“我喜欢夏锌不行？” 林佳源愣了下。 一秒后，他轻嗤一声，翻了个白眼：“谁都喜欢小星星好吧，还以为有什么呢！” 慕寻闻言，扯了扯嘴角。 林佳源吐槽道：“不过你喜欢小星星也别笑得跟姨妈似的好不好，看着怪渗人的！” 语罢他得到了慕寻毫不留情的一击重锤，“哎呦”惨叫一声捂住了脑袋！ “校草团”四人组见到夏锌那边的情景，其中一个名叫胡淼的女生嘟哝道：“慕寻什么时候跟小星星关系这么好了？” “他们两个这趟旅行是室友，平时再怎么不熟现在也该熟了吧，”名叫孙媛的女生说着，又突然间想起了个问题，“不过慕寻怎么不和林佳源住一起啊？” “不知道，林佳源反正说他是被慕寻抛弃了哈哈哈！” 想起林佳源那副做戏的样子，两个女生笑完也就把这回事放在了脑后，没多纠结。 “对了，”孙媛下巴往傅欣欣那边抬了抬，低声道，“那边什么情况啊？” “感觉像是昨晚哭过了，”胡淼八卦道，“该不会跟慕寻有关吧？不然能有什么事情让她哭啊！” 一旁的郑雪看了眼高一杏，刚才她注意到高一杏和傅欣欣说过几句话。 高一杏往傅欣欣那边抬了抬眼，很快收回了目光沉默着。 “说起来，一杏，你真的不打算跟慕寻表白吗？”胡淼目光一转，落在了高一杏身上，“这趟旅行结束后真的很难再有机会见到慕寻了诶，你不会后悔啊？” 高一杏平静道：“慕寻不可能会喜欢我的。” “但是可以试试啊，表白失败也没关系啊，反正以后谁都见不到谁了！”孙媛也怂恿着。 “是说，不然多遗憾啊！” 高一杏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脸色有点不虞。 郑雪开口说道：“那你们呢，也打算跟慕寻表白么？” 胡淼和孙媛一僵。 两人对视了一眼，胡淼讪讪道：“我们哪能跟一杏比啊，一杏又漂亮又有钱，说不定慕寻会动心呢。” “要动心早动心了吧，谁不知道我们四个的情况啊。”郑雪淡淡说道。 胡淼和孙媛没话说了，但都撇了撇嘴。 “我们也是为一杏好啊……”孙媛小声嘀咕着。 “我不会表白的，”高一杏烦躁道，“别说这个话题了行不行？” “行行行……”胡淼敷衍着，拉着孙媛往旁边去看景色了。 高一杏目光移到了在人群中总是焦点的男生身上。 “一杏……”郑雪的手放在了高一杏的肩上。 高一杏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又不是不知道，慕寻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郑雪皱眉：“你别这么妄自菲薄啊。” “我跟他差太多了，真的，这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哪配得上他啊。”高一杏低声道。 人人都习惯了慕寻身后跟着四个小尾巴，人人都把她们称作“校草团”。 在很多人眼里，她们就像是慕寻的粉丝团一样，很多人甚至可能根本觉得她们对慕寻的只是崇拜而已，而非男女之间的喜欢——毕竟有几个女生能做到和同样喜欢一个男生的同性整天腻在一起，分享八卦，分享偷拍照片？ 她们对慕寻的所谓的“喜欢”，有几分能够拿来较真呢？ 然而事实是高一杏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慕寻啊。 因为知道没可能，因为知道慕寻根本不会看得上她，所以她一直把自己摆在粉丝的位置，从未贪图过更多。 曾经她以为傅欣欣也是和她一样的。 ——喜欢慕寻，但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保持着沉默。 却没想到傅欣欣最终会去表白。 刚才在来路上，她虽然张口就是讽刺，然而内心里她真的被傅欣欣的这个举动给惊到了，完全不敢相信。 “你……”郑雪叹了口气，“你就是成绩没他那么好而已啊。” “不是的，成绩是一点，但是我知道的，慕寻不会喜欢我的。”高一杏很无力。 当然，成绩加剧了她的自卑感。 可能怎么办呢，她也试着努力过，可事实证明她就不是学习那块料啊。 郑雪摇头：“真的，你别这么想。” 说着，她想起一个人物，问道：“你跟罗竹君有没有联系过？” 高一杏抿唇，摇了摇头。 郑雪不赞同道：“你们怎么回事啊，又没吵架，你干嘛不跟她说话啊？” 高一杏听到这话不高兴了：“又不是非得我联系她，她不是也能联系我的么！” “她现在特殊情况啊，”郑雪被高一杏也给弄得无语了，“你怎么莫名其妙跟她赌起气来了，你们打算绝交？” 高一杏：“……” 郑雪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高一杏被说得也有点尴尬，想起那个自高考成绩公布之后就再没联系过的人，往一旁走了走，偷偷摸摸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两人的对话停留在两个月前。 罗竹君：“我真的觉得有点不妙……” 高一杏：“不会的啦，你不是成绩一直很稳定的么，肯定没问题的，我才是真的惨了[笑哭]” 罗竹君：“保佑我们两个都能有好成绩[保佑][保佑][保佑]” 高一杏：“[保佑][保佑][保佑]” 高一杏的手指放在了输入框内。 过了半天，她还是赌气地放下了手机。 大部队在原地停留休息了会儿，大家拍照的拍照，过了十多分钟后就按照来时的方向走了下去。 回去时，神社里的人已经多了很多。 来来往往的有和他们一样的中国人，有外国人，也有日本家庭。 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穿着巫女服和狩衣的神社工作人员，惹得几个人一阵拍。 神社大门两边卖御守的人员也到位了，李苒和赵一茜她们跑过去看了，胡淼和孙媛因为不想再站在大太阳底下而抱怨了起来，林佳源和张默则是跑去找厕所，一行人走得四四散散。 “其实这么多人一起出门玩还是有点不方便。”易湘说道。 夏锌也觉得。 等人再次聚集到一起的时候，胡淼拿出一把扇子扇着，叫嚷道：“先回趟酒店吧，或者找个地方坐一下，太热了！” 张默说道：“但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如果要休息的话，午饭前可能没时间去三十三间堂了。” “都差不多的吧。”胡淼的意思就是不看了。 “我要去的，”李苒立刻说道，“不然分头行动吧，你们要休息休息，我和赵一茜去三十三间堂。” 赵一茜也点头同意。 两人其实早就想分开行动了，不然要跟着大部队的步伐，真的很不方便。 “我也想看。”傅欣欣拉了拉易湘。 易湘问夏锌：“夏锌你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慕寻也问夏锌：“你看怎么样？” 见状，孙媛立刻道：“不会就我们两个要休息吧？小星星你也跟我们一起休息一下呗！” “呃，没事，我和张默可以跟你们一起的。”林佳源见胡淼和孙媛要拉人，赶紧开口，想着作为男生还是要照顾下女生的。 胡淼听林佳源这么说，犹豫了下看向了慕寻：“那慕寻呢？” 慕寻没表态，还是问夏锌：“夏锌你要休息还是继续去景点？” 夏锌：“我是想……” 见慕寻是打算跟夏锌走了，胡淼拉了拉孙媛，抢话道：“小星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直接去吃蟹道乐啊？” 傅欣欣闻言问：“我们不是预约了大阪那边的蟹道乐吗？” “又没事，反正早点去的话京都本店那边也还是有位置的，没预约也没关系！而且到时候在大阪那边跟黄河他们总共十六个人一起吃，人也太多了，还不如我们先在这边吃掉，”胡淼说道，说着期待地问夏锌，“小星星好不好啊？” 夏锌有点进退两难。 易湘见此情景有点不高兴了，轻声对夏锌说道：“你别管她们了，想跟我们走就跟我们走。” 林佳源看出来俩女生就是想跟慕寻一起行动，想着自己刚才自讨没趣了下，有点讪讪。 高一杏也觉得胡淼和孙媛把场面弄得有点尴尬了，说道：“还是一起走吧，大家出来玩一趟总是想多逛点景点的啊。” 胡淼和孙媛刚才被高一杏和郑雪落了面子，都还有点芥蒂，没理会她，只问夏锌：“小星星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被无视的高一杏脸黑了下来。 本来就因为这两人刚才提起的话题烦躁着，现在还被这么无视，高一杏的脾气自然也上来了，面无表情拉了拉郑雪就道：“我们跟李苒他们走吧。” 郑雪瞥了胡淼和孙媛一眼：“嗯。” 一旁，林佳源对张默咋舌道：“完了，感觉不太好。” 张默同感。 林佳源喃喃道：“好不容易一起出来玩一趟可别搞得不高兴啊。” 而从来没碰到过这种阵仗的夏锌有点不知所措了，也有点不安。 脑海中突然回想到刚才走在鸟居间慕寻对他说的话，夏锌转头看向男生，眼巴巴的。 慕寻被夏锌这一眼看笑了，问道：“想不好？” 夏锌点点头。 “想去那个三十三间堂吗？”慕寻问。 夏锌想了想，说道：“其实也不是很了解……” “那就是去不去无所谓？”慕寻耐心地问着。 夏锌又想了想，再次点了点头。 大家正等着夏锌回答呢，两人突然间旁若无人地对话了起来，看得其他人都一脸懵逼。 慕寻瞥了胡淼和孙媛，唇角勾出一抹笑容。 他笑着对夏锌说道：“行，那我们就去蟹道乐吧。” 慕寻这句话一出，胡淼和孙媛立刻兴奋地蹦了起来，而高一杏则有点脸黑，她没想到慕寻真的会同意这种要求。 易湘不满地看了眼慕寻，向夏锌确认道：“夏锌，你真不跟我们一起？” 夏锌和慕寻对视了眼，男生的目光很柔和，像是在告诉他即使他改变主意也没关系，但夏锌还是说道：“嗯，你们去吧，没关系。” 易湘有点郁闷。 胡淼和孙媛才不管其他人什么想法，立刻一左一右绕到了慕寻身边，简直把正站在慕寻右手边的夏锌都要挤出去了，行动间，胡淼还耀武扬威地朝高一杏瞄了一眼，见高一杏瞪着她们这边，嘴角勾起的笑容就更加得意了。 却没想到慕寻突然手一伸，把夏锌的肩膀给揽住了，然而就理也不理两个女生往神社外走去，淡淡道：“走吧。” 夏锌很乖地跟慕寻走了出去。 胡淼和孙媛没挨到人，尴尬了下，赶紧跟上。 而站在原地的林佳源看出点味道来了。 他就说慕寻没这么圣母，自愿在这种时候充当和事老，看来那货是打算搞事情去的。 7.007 007 高一杏咬牙切齿地对郑雪说道：“她们两个什么情况啊，中邪了？” 郑雪瞥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性子。” 高一杏：“……” 她们四人基本上是一上高中就走到了一起，而那时候她和郑雪是同桌。 记得有一天做广播体操前在走廊上排队的时候，她和郑雪正在看着她手机里偷拍到的近些日子的慕寻的照片，两人看得正兴奋，就见前头两个女生回过头来，见到照片中的人一阵激动，四人一拍即合就成了“校草团”。 这短暂的高中日常生活中，她们几乎称得上是形影不离的，但任何团体中都还会有小团体，因此胡淼和孙媛走得更近，她和郑雪走得更近，后来她们之间又出现了一个罗竹君。 确实就如郑雪所说，胡淼和孙媛的本性，在这三年相处间并不是没有显现出端倪。但四人到底没闹大过，事后胡淼和孙媛也总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靠近了她们，所以高一杏从来没有太在意过这回事。 像今天这样的完全不给面子，还是头一次。高一杏真的没想到那两人会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 简直就像是知道上了大学后大家都要散，所以懒得维持表面和谐了一样。 “哇，在垃圾桶里捡了两个好闺蜜。”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耳边飘过，见傅欣欣飘飘然挽着易湘的手走过，高一杏血都要吐出来了。 “关你屁事啊！”高一杏拉上郑雪就跟了上去，两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拌起了嘴，两旁的郑雪和易湘全是无奈脸。 而另一边已经把目的地重新设定为蟹道乐京都本店的慕寻和夏锌完全把两个女生当做了空气，具体来说，是慕寻把两个女生彻底无视了。 慕寻用谷歌地图查着到达蟹道乐的路线，说道：“距离还是有点远的。” 一旁，胡淼也查着地图：“可以坐地铁过去——” 夏锌正要回应胡淼的话，慕寻牵着他的手过马路去了：“走。” 而胡淼和孙媛也匆匆忙忙跟上。 男生的步伐是有点快的，两个女生跟得有点累。 孙媛小声道：“慕寻都不鸟我们诶。” 胡淼沉默几秒，看着夏锌和慕寻的背影道：“你有没有觉得……” 孙媛不解：“嗯？什么？” ——有没有觉得夏锌和慕寻怪怪的？ 可如果真要说因为两人牵手所以觉得怪怪的，又好像显得她太过八婆了点。毕竟也没人说男生和男生之间就不能牵手了啊。 反正只要不是牵女生的手就行了吧。 胡淼在心底这么想了下，便把刚才升起的微妙感挥散了。 而一路被带着走的夏锌倒没有因为被牵手而不自在，毕竟两人之前在千鸟居那边已经牵过了。 夏锌凑近慕寻，轻声道：“你故意的？” “嗯？”慕寻勾了勾唇。 “我说，你是不是故意不理她们的啊？”夏锌往后瞄了两个女生一眼。 可能是圣父心作祟，作为一个男生，让两个女生这么追着跑，夏锌还是有点不安的。 特别是到了中午，日本这时候的太阳也很烈，炎炎日光下夏锌的后背都被汗浸湿了，两个女生更是连妆都花了，满头大汗。 “不然呢，我甩下你，到她们中间去？”慕寻挠了挠夏锌的手心，“你相不相信那两个人会毫不客气地把你当做空气？” 夏锌：“……” 他不太了解那两个女生，不过回想刚才这两个女生的做派，他倒是相信了这个可能。 “她们两个人小心思太多了，”慕寻淡淡说着，又冷笑道，“不过你猜她们今天过后还会不会这么追着我跑了？” 夏锌瞅着男生，在心里预先同情起了胡淼和孙媛。 日本的交通十分发达，各种地铁电车铁轨，不熟悉日本的人，最开始很可能被这四通八达的交通路线和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搞得一头雾水。 不过所幸他们这一趟坐的是地铁，和国内的区别并不大。 一行人在最开始到达大阪的时候，在机场航站楼里统一利用自动机器购买和充值了icoca，一张在关西地区大部分交通工具上可以使用的交通卡。 刷了icoca进入了地铁中，四人终于停了下来。 国内其他地方的地铁夏锌并不清楚，不过日本的地铁和杭州的不太一样，铁轨和等候区之间并不是全封闭的，只有到胸部的围栏围着。阵阵凉风从铁轨远处吹来，十分的凉快。 两个女生擦汗的擦汗，补妆的补妆。 胡淼弄好之后走了两步靠近过来，问道：“方向没错吧？” “嗯。”慕寻就应了一声，态度很冷淡。 胡淼还想说什么，但是看慕寻这副疏远的样子又有点怂，嘴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 夏锌的手被慕寻牢牢牵着，他知道男生的意思，没往胡淼那边看，也没吱声。 慕寻往旁边一瞥就见到夏锌安安静静地看着铁轨那边不说话，忍不住低了低头笑道：“真乖。” 夏锌缩了缩脖子，耳朵有点红。 慕寻见状，心里更痒了。 虽然他说过夏锌心里犹豫时他可以帮夏锌下定决心，刚才他也确实为夏锌做了个决定，但他真没想到夏锌会这么听他的话，一点也没迟疑。这份出乎意料的乖巧和信任让他的心都膨胀了起来，这是从没有过的感受。 如果这时候没有人，慕寻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把男生抱进怀里一通揉搓。 地铁很快来了，四人跟着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一起走了进去。因为被后头的人一下子冲开来了，两个女生和两个男生站在了通道的两边。 女生想要过去，可面前挡着几个人，地铁又已经关上门开始行驶了，不方便再走动，便不甘心地作罢。 在地铁里，慕寻把手松开了，两人各自拉着拉环。 夏锌开口说：“我一直以为女生里就高一杏她们四个和你关系最好。” 慕寻面露怪异：“你怎么会这么觉得的？因为她们四个总是跟在我后头？” 夏锌点点头：“对啊，而且感觉你们也经常说话，所以我以为你们关系挺好的。” “不，你说的应该是林佳源吧，”慕寻有点无语，“他跟谁都能说上话，我的话……只觉得高一杏和郑雪两个人还能交流。” “她们两个也喜欢你啊。”夏锌小声嘟哝。 慕寻：“这个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把她们当做同学相处而已。” 慕寻这话一出，夏锌突然想到，那如果他跟慕寻表白了，慕寻就算拒绝他，也会继续和他作为同学相处么？ 夏锌这么想着，竟有点紧张起来。 地铁速度很快，到站之后四人走了出去，按照谷歌地图的指示找到了蟹道乐。 蟹道乐的门口有一只超级大的螃蟹，店面存在感十分强。 因为刚开门没多久，所以店里确实还很空，四人一进去，前来接待的服务员就示意他们把鞋脱掉。 夏锌和两个女生都没想到要脱鞋，一时有点尴尬。 慕寻穿的是一双凉鞋，很干脆地就脱掉了。见他这么坦然，两个女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也讪讪地坐下来开始脱鞋。 胡淼穿的是一双尖头凉鞋，脱掉之后尴尬地蜷了蜷脚趾——因为懒了一下，她暑假刚开始涂的指甲油脱落了不少，斑斑驳驳的，却没在旅行前补好，所以现在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更何况刚才穿着这双尖头鞋走了半天，脚背上都被鞋子挤得印上了一条条红痕，十分的不美观。 她瞄了慕寻一眼，见男生完全没往这里看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失落。 而孙媛穿的是一双小白鞋，脱掉之后脚上还有一双船袜。 她一脱掉就飞快地站了起来往旁边走了两步，毕竟是夏天，不管男生女生，脚在鞋里闷了半天总会有点味道的。 而夏锌其实也是同样的问题。 不过想着昨天晚上都已经在慕寻的面前脱过鞋了，夏锌的心理障碍没有两个女生这么厉害。 脱掉鞋跟着服务员上楼去的时候，夏锌还往身后看了眼，就见店内员工拿着他们的鞋往指定的柜子里放了进去，更是一阵尴尬——希望自己的臭鞋子不要熏到店员了…… 上楼期间，夏锌被慕寻拉了下，男生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臭。” 夏锌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慕寻在他身边低笑着。 夏锌红着脸小声指责：“你变坏了。” 这下换慕寻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 要命，夏锌这句话说的，他一瞬间人都酥了。 两个男生心思各异地跟在女生身后，由服务员引导着在位置上坐下，很快服务员就把菜单递给了他们，是中文版的。 胡淼和孙媛翻起了大众点评，讨论着吃什么，而慕寻则是让夏锌看着。 一番讨论下来，四人点了一份大套餐，包含螃蟹火锅，刺身，盐烤蟹，螃蟹天妇罗，烤螃蟹，火锅后的杂烩粥等，外加了烤蟹黄，芝士焗蟹肉，寿司等单点菜，并且各来了一份梅酒。 在日本的中国人真的很多，不说为他们点餐的就是一位住在日本的中国人，周围几桌也有中国游客。 因为太热了，胡淼和孙媛灌了好几口店家递给他们的冰水。 夏锌也要喝，慕寻开口道：“少喝点，太冰了刺激肠胃。” 已经快把整杯冰水喝完的胡淼和孙媛：“……” 见夏锌经过慕寻的提醒，小喝了两口就把水杯放下了，胡淼的郁闷简直要破胸而出了，忍不住有点阴阳怪气地刺了起来：“慕寻，你现在怎么彻底把林佳源抛下，跟小星星黏在一块儿了呀？你和林佳源吵架了？” 慕寻很平静地回答：“难道我非得跟你们俩黏在一起似的和林佳源黏在一起才叫正常？” 慕寻这话回得也很不给面子了，胡淼勉强扯了扯嘴角。 孙媛赶紧扯开话题缓和气氛：“对了慕寻，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国啊？” 这个话题夏锌不喜欢听，所以默默低头玩起了手机。 慕寻虽然知道夏锌对自己没那方面想法，但见夏锌低头玩手机对这个话题漠不关心，还是有点内伤。 “应该是大学毕业之后吧？”胡淼也赶紧跟上话题。 孙淼：“那打算去哪里出国呢？纽约？” 慕寻：“……暂时还没定。” “还没定？”孙媛有点惊讶，笑道，“我以为你老早已经定好目标了，我记得你大学也是早早就决定好的。” “你真的太厉害了，定下的目标都能实现，我认识的人里也就你一个能做到的。”胡淼夸道。 孙媛意有所指：“一杏读的2+2，后期也会出国，说不定你们会碰上呢。” 孙媛这句话说出口，慕寻微微蹙了蹙眉，脸上露出了点厌烦。 他看得出这两个女生的心思。 四人组里，高一杏最有钱。郑雪明显是真的把高一杏当朋友，这两个人对高一杏的感情有几分真的，有待商榷。 她们以前就爱意味深长地在他面前说起高一杏的事，表面上看起来别人还会以为她们四人感情有多好，而慕寻只是在心里嗤笑。 有时候他瞧瞧高一杏，觉得这姑娘有点太天真了。 她的两个好朋友，指不定内心里多想让她难堪。 “如果真碰上了，一杏得高兴死。”胡淼应和着孙媛的话。 夏锌手支着下巴正翻朋友圈翻到一个好笑的东西，轻轻笑了起来，猝不及防地就被身边的男生捅了捅腰。 男生阴测测道：“笑什么呢？” 夏锌懵逼：“啊？” 三人都知道夏锌在看手机，胡淼和孙媛也没觉得夏锌笑出声是和她们的谈话有关，见到慕寻的反应只当他想岔开话题，都觉得有点没趣。 慕寻知道是自己敏感了，而且出国什么的本身是他自己做的选择，可当下他真的很郁闷。 而夏锌则是一脸懵：“……我……我在看朋友圈啊，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说一杏和慕寻出国的事呢，他们两个说不定真能走在一起哦。”胡淼胆子大了大，带着点想让夏锌跟她们一起起哄的想法暧昧提醒。 本以为以慕寻的性格，以前听到类似的话题都是不回应任他们调侃的，这次就算说的露骨点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却没想到慕寻愣了下，直接变了脸色：“胡淼！” 这一声声音有点高了，直接吓了胡淼一跳。 慕寻这一刻的脸是阴沉的，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胡淼和孙媛从来没见慕寻这么生气过，一时间都有点后悔刚才自己嘴贱，坐立不安了起来，脸色苍白。 夏锌虽然在听到胡淼的话的时候愣了下，但很快也被慕寻突然来的情绪给吓到了，连忙关了手机，忐忑地看着慕寻：“怎……怎么了？” 慕寻盯着两个女生。 见慕寻整张脸都是绷紧的，夏锌惴惴地碰了碰他的手，又看了看两个被吓得噤了声的女生，示意慕寻别生气。 慕寻感受到夏锌的触碰，知道自己有点吓到人了。 可他还是微微眯起了眼，不客气地说道：“你们一天到晚把我和高一杏扯在一起，高一杏知道么？” 胡淼和孙媛脸色僵硬。 “你们和她相处了三年，觉得她听到你们这么说会高兴？”慕寻讽刺道。 还有更过分的话慕寻没说。 他真的觉得这两个女生在高考完之后嘴又贱上了更高的一个层次。 以前他看不惯这两个女生，但那是高一杏和郑雪的交际圈子，他不想多管闲事。 这次如果不是私心想和夏锌两人相处，顺便为了给接下来的行程绝了后患，他也不会应下这两个女生的提议，跟着她们来了这里。 她们提起高一杏的时候，他向来装作没听到，足够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他没想到胡淼会说到这种程度，最关键的是当着夏锌的面。 “对……对不起……”胡淼小声说了句，又忐忑地辩解道，“我们只是觉得一杏和你……你也知道的……” “知道什么？”慕寻面无表情地回问。 高一杏喜欢他，却和他保持着朋友的距离。 他知道高一杏喜欢他，却也只和高一杏保持着朋友的距离。 这是他们之间默认的规则。 而慕寻不客气的回问让两个女生彻底地闭了嘴。 慕寻看着两人，笑了起来。 那笑声冷得不光是两个女生，连夏锌都有点慌，手往回缩了缩。 慕寻的心中烦躁了起来。 几乎是被冲动主导着，他完全将昨晚让夏锌为他保密的话推到了脑后，蓦地反握住了夏锌的手，盯着两个女生说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麻烦下次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夏锌的心猛地一跳。 他近乎有些失态地抬头看向了慕寻，而慕寻盯着那两个女生，直到对方都垂着脑袋，不敢开口了之后，才偏了偏脸，对上了夏锌错愕的目光。 夏锌的心脏跳得很快。 他的手被慕寻紧握着。 男生刚才那句话回响在耳边。 昨晚他就从慕寻的口中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然而此时此刻，慕寻的举动却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的脑海里窜入了一个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可能性。 ……那个可能性，真的存在么？ 8.008 008 在看清楚夏锌眼底的错愕时，慕寻的心也跟着紧了一紧。 冲动散去，理智回笼。 刚好也在这时，服务员把餐品送上来了。 慕寻松开了手，四人各自沉默着，只剩下了餐具碰到桌子时的轻微声音。 桌子底下，孙媛扯着胡淼，低着头用眼神交流着。 虽然她们刚才被慕寻吓到了，但是刚刚慕寻说了什么？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慕寻有喜欢的人了！！ 胡淼默默打开手机微信，在“校草团”五人群里发消息：“慕寻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往常，群里只要一有消息，立刻就会有人回应，很少会冷场，更不用说是这么一个重磅消息了，然而消息发出去，竟然两分钟都没人回应——胡淼撇着嘴关掉了手机，往对面看去。 而就在对面的餐桌底下，两个男生的手都垂在各自的椅子边上，维持着松开手后的姿势。 夏锌盯着餐桌上的食物，身体僵直。 而慕寻则是注意着夏锌的反应，一丁点都不敢错过。 服务员离开后，四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很尴尬了。 过了半天，孙媛忐忑地拿起筷子，努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小心翼翼道：“吃……吃饭吧？” 几秒后，慕寻拿起了筷子。 胡淼和孙媛都暗暗松了口气。 慕寻没再说话，却感受着来自身旁的动静。 在握住夏锌的手，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真的没多想，然而在话语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知道夏锌感觉到了什么。 后悔吗？ 不得不说有一点，毕竟太冲动了。 然而在后悔过后，慕寻的心脏飞快地跳了起来。 在意着夏锌的反应，在意着夏锌现在在想什么，在意地快疯了。 并不是不能掩饰过去——但是非掩饰掉不可吗？ 慕寻的脑袋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这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慕寻想了很多很多。 想着过去三年间两人少到可怜的接触，想着夏锌羞红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 想着他填报志愿的那一刻，想着他曾经无比坚定的想法，想着刚才那一瞬间夏锌的震惊。 ——统统碎掉，碎成了碎片，而他站在碎片间，用脚踢着，用手捡着，审视了一片又一片。 在这短暂却又冗长的考虑过后，慕寻做了一个决定。 他夹起一个天妇罗，沉默地放到了夏锌的碟子里。 夏锌看到这个天妇罗，动作滞了滞。 然后，他什么都没说，筷子微颤着，夹起天妇罗送进了自己的嘴里，默默地咬下一口。 慕寻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他垂着眼吃着东西，把刚才做下的那个决定在心里放正了，扶稳了。 他已经没办法再说服自己为了两人未来还能以朋友相处而放弃心中曾经冒出来过的想法。 他忍不住了，必须要试试看，才能够甘心。 而接下来这顿饭，胡淼和孙媛吃得就相当煎熬了…… 她们想说话却不敢说，眼巴巴地看着慕寻给夏锌夹了一次又一次菜。 而夏锌默默地吃着，耳朵也越来越红，偶尔还会抬眸想往对面两个女生那边看看，结果也没勇气直视两个女生的正面，接受她们的反应。 他的脑袋里在进行一场风暴。 ——慕、慕寻到底什么意思？ ——握着他的手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然后接下来就是拼命地给他夹菜…… ——林、林佳源以前也有这待遇吗？有吗？自己现在在享受的，是作为慕寻普通朋友的待遇吗？ 夏锌机械地吃着慕寻给他夹的东西，脑子都有点转晕了。 而慕寻见夏锌就这么接受了他夹过去的所有食物，全部乖乖地塞进了嘴巴里，心脏更是强烈地鼓动了起来。 这顿饭吃到最后，两个男生吃的浑身都烫起来了，两个女生却跟在雪堆里似的，又僵又冷，简直是两重天。 吃完饭后，四人回酒店。 两个男生走在前面，两个女生走在后头，拉开了很大的距离，而两个女生已经不敢再追上去了。 路上，慕寻收到了林佳源发来的微信。 林佳源：“？？？” 慕寻：“有屁快放！” 林佳源：“刚刚吃饭的时候高一杏就不对劲，结果她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谁？？？为啥我不知道！！！！！！” 慕寻：“……” 林佳源：“你瞒着我！！！！为什么！！！！还是不是朋友了！！！” 关于这件事情，慕寻是有点心虚。 刚想给林佳源道个歉，就见这货说道：“你谁都说了就是瞒着我，不会喜欢的是我吧！！！惊恐！！！” 慕寻：“……” 慕寻：“滚滚滚！” 而这边贫嘴完，夏锌也讷讷开口了：“……你跟她们两个说了那件事没关系吗？” 慕寻神经一崩，觑着夏锌的脸色说道：“反正说也说了，没什么关系。” 夏锌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两个男生都紧张着，束手束脚。 “夏锌，”慕寻顿了顿，来了第二次试探，“下午我们两个单独出去吧？” 夏锌喉结滚动了下，直直瞪着前方，红着脸结结巴巴：“啊……嗯。” 然后是沉默，沉默。 两个男生在烈日底下，汗“唰唰”的流。 回到酒店后，再次看到那对“双人床”，夏锌的紧张简直比昨天刚进门时还要厉害。 慕寻也有点不协调了，想要去冲个澡，刚想脱衣服，又立刻想到了夏锌，连忙道：“要冲个澡吗？” “嗯？……嗯！”夏锌脑子也跟着短路了，直接在房间里就学着昨晚的慕寻把衣服一脱。 终于见到了夏锌赤|裸的上半身，慕寻咽了咽口水。 夏锌碰见了慕寻的眼神，整个人都差点跳了一跳，逃进浴室的时候身上都是粉色的。 夏锌洗澡的时候，慕寻栽到了床上，单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夏锌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在蟹道乐听到他说的话的时候，夏锌明显是被他吓了跳的。 是因为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他了吗？是这样吗？ 还是仅仅是因为没想到他会在胡淼和孙媛面前说了本该是两人间秘密的话？ 后来呢？夏锌并没有对他有些刻意的“照顾”提出任何异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自然——他夹什么，夏锌就吃什么——是因为夏锌对他有同样的心意，还是因为夏锌一贯来的乖巧？ 到底是哪个？ 慕寻从来不觉得自己笨，然而此时此刻，他前所未有地纠结了起来，完全无法进行判断，觉得自己简直蠢到了家。 门铃声响了起来。 慕寻搓了把脸跑去开了门，林佳源见到他就跳起来捶了他一下：“好啊！你到底瞒了我——” 慕寻一把按住了林佳源的嘴，林佳源挣扎着：“呜呜呜——” 慕寻把人推了出去，然后把身后的门合上，只留下了一条缝，对着林佳源警告道：“小声点！” 林佳源狐疑地看着他：“干嘛？里面有谁？” 戏精的脑回路跳得十分快，下一秒林佳源就激动了起来：“艹，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谁吧？谁？到底是谁！！” 慕寻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好友头疼了起来：“是夏锌！” “夏锌？”林佳源一愣，“夏锌怎么了？在睡觉？” 慕寻：“……” 慕寻：“嗯，他在睡觉。” 林佳源信了：“哦，这样啊。” 林佳源一把勾住了慕寻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鬼鬼祟祟道：“说真的，你喜欢的是谁啊，你不能再瞒我了！” 慕寻闻言有点犹豫。 即使他跟林佳源的关系很好，他也不确定林佳源得知他喜欢的人是夏锌时会是什么反应。 见慕寻有点迟疑，林佳源疑惑了起来。 他瞅了瞅慕寻，想了想，问道：“……真的不方便说？” 慕寻看着自己高中三年关系最好的哥们，有点欲言又止。 林佳源有点惊讶。 他和慕寻认识这么久，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他这人虽然脑回路简单，有时候做事不过脑子，但是和慕寻之间已经培养起了默契，因此也没等慕寻开口回答，拍了拍慕寻的肩膀道：“好了好了，不说没事，不过你应该是还没跟任何人说过吧？” 慕寻愣了愣，为林佳源的体谅感到触动。 而林佳源的体谅，也让他瞬间释然了。 他笑了笑说道：“没。” 林佳源点了点头，睨了他一眼：“搞得这么神秘，不过总不可能瞒我一辈子吧？” 慕寻曾经确实是这样想的，然而在中午那顿中饭过后，他的想法已经改变了。 有些人，不碰时还能按捺住心中的想法，一旦碰了，就止也止不住念头。 到了此时此刻，连慕寻自己都不知道，在这趟旅行之前，他私敲夏锌，要求和他做这趟旅行的室友的那一刻，他到底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还是错误的决定。 对于林佳源的问题，慕寻最终摇了摇头。 深呼吸一口气，他说道：“是夏锌。” 林佳源：“啊？” ——搞得这么神秘，不过总不可能瞒我一辈子吧？ ——是夏锌。 在慕寻说出那个回答后的第一秒，林佳源茫然了下。 第二秒，林佳源暗忖着难不成他和慕寻的智商已经相差到这种地步，以至于两人开始牛头不对马嘴了？ 第三秒，林佳源想到了他刚才问的几个问题中，唯一一个答案是对应人名的问题。 第四秒，林佳源放下了勾着慕寻肩膀的手，仿佛被雷劈到了一样，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而他的好友，目光平和地回视着他。 9.009 009 两人之间有足足一分钟的静默。 一分钟过后，林佳源动了动嘴唇，微不可闻道：“夏锌？” 慕寻低声道：“是夏锌。” 林佳源握紧拳头抵在了嘴边，胸膛起伏着移开了目光，看向一旁。 而慕寻沉默地站在门边。 林佳源缓和了下，还是不敢相信：“你确定？你确定了？” “我确定。” 林佳源张了张嘴：“什……什么时候的事情？” 慕寻的目光落在了虚空处。 他轻声说道：“……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我、我怎么完全没看出来，不对，”林佳源瞪着慕寻，“你和夏锌平时根本没怎么说过话啊，怎么就喜欢上了？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寻无奈：“……所以我才说‘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啊。” 林佳源瞪着慕寻不说话了。 两人身后传来点声音，门被拉开了，刚洗完澡的夏锌换了身衣服，见到林佳源对他很乖地笑了笑，又对着慕寻说道：“我洗好了，你……你洗吗？” “嗯，我马上就去。”慕寻说道。 林佳源一直看着慕寻，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慕寻对着别人和对着夏锌时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 慕寻看到夏锌的时候，整个眼神都柔和了。 而也是现在林佳源才知道刚才慕寻为什么骗他夏锌是在睡觉，让他小声点！ 等夏锌重新回房间后，林佳源在原地抓着头发骂了几句脏话：“我怎么完全没发现？你藏得太好了！怪不得你上午的时候说你喜欢——” 慕寻再一次捂住了林佳源的嘴巴。 林佳源用眼神控诉着，慕寻哭笑不得。 而之后，他正了正色，确认道：“支不支持我？” 林佳源挤着眼睛。 慕寻把手移开了，林佳源扯开他的手道：“你这不是废话？！你和夏锌现在是什么状况啊？” 慕寻低声道：“我想表白，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试探他一下。” “如果试探不成功呢？”林佳源问。 慕寻顿了顿，说道：“那就等到旅行结束时再跟他说吧。” 这样的话，至少旅行期间，他们不会为这个尴尬的问题而相对烦恼。 “我知道了，”林佳源拍拍慕寻的肩膀，“兄弟，看我的，我帮你。” 慕寻总有点不放心：“你别让别人知道啊。” 林佳源：“废话！” 回到房间后，慕寻拿着换洗衣物去了浴室。 而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夏锌的心思也都在浴室中那个男生身上。 不知道刚才在门外，慕寻和林佳源在说什么？ 林佳源这会儿应该知道慕寻有喜欢的人的事情了吧，一到酒店就急匆匆找过来，很有可能是在问慕寻这件事情…… 慕寻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手机里跳出来一条微信。 易湘：“下午跟我们一起吗？” 夏锌有点心虚地回复：“不了，我跟慕寻一起走。” 易湘：“还跟孙媛胡淼一起？？？” 夏锌：“不是啦，我们两个单独出去。” 夏锌掩饰般的补充道：“两个人走比较方便。” 过了大半分钟，易湘回道：“也是啦……” 易湘：“那晚饭一起吃噢，到时候联系，别彻底抛下我们啦。” 夏锌：“好的[呲牙]” 发完微信，夏锌侧身蜷了起来，流下一滴冷汗。 他……他是不是太重色轻友了…… 慕寻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 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看了看，夏锌蜷着身体睡着了，手机也落在了他手边的床上。 慕寻把空调往上调了调，又把被子轻轻盖在了夏锌身上，看了眼手机。 下午一点不到。 让夏锌再睡会儿吧。 慕寻这么想着，轻轻地上了床，躺在了夏锌的身侧。 望着男生柔软的黑发，纤瘦的身体，慕寻真的很想把人抱在怀里。 能抱在一起睡的话，这个午后应该会很惬意吧。 手机“嗡嗡”两声。 林佳源：“报告老大，刚得知消息，小星星拒绝了易湘的邀请也要跟你一起单独两人出去玩！！” 慕寻：“……” 他没想到林佳源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摸着下巴想了想，慕寻瞥了夏锌一眼，忍不住勾起了唇角：“[ok]” 而回复完后，慕寻又回想起刚才在门口林佳源问他的那个问题。 什么时候喜欢上夏锌的…… 虽然他回答“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事”，然而他真正喜欢上夏锌的到底是哪一刻，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是最初闯入他眼中的，男生面对着他脸颊绯红的那一刻。 还是那个阴沉沉的午后，在楼梯上回头时，不意间撞上男生的双眼，看清楚男生眼眶微红的那一刻。 说不清楚。 也有可能，他喜欢上夏锌这件事情，并不是发生在某一个明确的时间点。 他的变化，发生在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光中。 从最开始的注意，惊讶，失笑，回味，到后来的一点一滴的，不经意间的在意，最后一切骤然炸裂时，连慕寻自己都感到错愕。 下午一点半，夏锌被慕寻叫醒了。 夏锌有点迷迷糊糊的，眼睛也睁不开。 慕寻的声音很温柔：“真的很困的话下午我们就不出门了吧。” 夏锌努力地摇了摇头，嗓子还有点哑：“好不容易出来玩的……明天我们就要去大阪了……” 夏锌说着，挣扎着揉了揉眼睛，翻身想要起来，却发现刚才慕寻就是侧身撑着脑袋紧靠在他身后和他说话的，两人的距离之近，和今早起来时的状态简直是迷之相似。 夏锌脸红了，忽然间想到，早上起床时他们俩的状态，到底是偶然的，还是…… 慕寻见夏锌脸红，不动声色。 他捏捏被夏锌睡得有点翘起来的耳朵边的一绺头发，语气轻柔道：“那洗个脸，我们出发吧，嗯？” 夏锌被慕寻的语气哄得晕晕乎乎的，点点头“嗯”了声，就轻飘飘地去浴室了。 下午的太阳比早上还要厉害，京都街头的行人却丝毫没有减少。 路边时不时地就能看见自动贩卖机，夏锌想买瓶水，两人便在一台自动贩卖机前停了下来。 乍一眼看去，除了可乐之类的饮料，没有眼熟的矿泉水，最后夏锌选了一瓶看起来最像是矿泉水的，液体本身是透明的，瓶身上还写着 “纯净水”三个字。 几枚硬币投进去，按下选定的饮料前的按键，“噗通”一声，夏锌弯腰从自动贩卖机里把水拿出来，拧开瓶口一喝，眉头拧了起来。 慕寻见状问：“怎么了？” 夏锌：“是饮料，甜的。” 慕寻目光在自动贩卖机里扫了扫，又瞄准了一瓶透明液体的水，瓶身上有 “pure water”字样。 投币，按下按键，拿出饮料。 他把饮料递给了夏锌，同时把夏锌喝过一口的饮料给拿了过来，装作口渴的样子对着瓶口直接就喝了，喝完后十分镇定地对盯着他的夏锌扬扬下巴：“这瓶你喝喝看。” “啊……嗯……”夏锌魂不守舍地把新的这瓶饮料拧开了。 木木然喝了一口……夏锌干巴巴道：“一样的味道。” 夏锌：“……” 慕寻：“……” 两人同时“噗”的笑了出来。 “怎么两瓶都是饮料？” “不知道……这台里应该是没有矿泉水了。” “等会儿一路上再看看吧。” “嗯。” 两人喝了两口饮料，走在京都街头。 时而挨在一起查看着手机上的谷歌地图，时而揽揽肩，拉拉手。 夏季的热风拂面而来，夏锌却觉得异常清新。 他觉得仅仅是这样——能和慕寻并肩走在一起，聊聊天，笑一笑，就已经十分满足幸福。 两人坐了大巴前往清水寺。 清水寺前是二年坂三年坂，非常热闹的长长的街道，两边全是商铺，有小吃，也有京都特产，最受欢迎的大多是提供抹茶甜点的店铺。 长街上人群拥挤，不少日本妹子，或许也有一些中国妹子，穿着浴衣，盘着发髻，行走在其间。 人多的地方，慕寻再次顺理成章地握住了夏锌的手。 两个男生仿佛都已经对这个动作非常习惯。 “要吃吗？”慕寻示意夏锌看一旁卖抹茶冰激凌的甜品店。 夏锌舔了舔嘴唇。 慕寻扬唇，二话不说拉着夏锌走进去了。 夏锌被慕寻催促去店铺里头占了个空位，慕寻则去买冰激凌。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慕寻才单手捧着冰激凌盒回来，两个男生坐在一起，拿着两个小勺子，挖着冰激凌吃。 冰激凌一半是抹茶，一半是香草，上头淋着红豆，还有四个芋圆。 冰凉的冰激凌一入口，夏锌被冰得脸都皱起来了。 慕寻看着觉得可爱，笑道：“慢点吃。” 夏锌点点头，忍不住赞道：“好吃。” “你喜欢吃哪边？” “抹茶，抹茶好吃多了。” “那你多吃点抹茶。” “啊……你也多吃点，香草我也吃的。” “没关系，你喜欢就多吃点。” “……嗯。” 夏锌嘴巴里是甜的，心里也是甜的。 整个人都放松着，夏锌突然想到了件事，笑着说道：“不知道易湘他们现在在哪里，她超喜欢吃抹茶的，来之前就说一定要吃抹茶吃个够再回国。” 慕寻动作一滞。 夏锌没有察觉到，兀自勺着冰激凌说道：“啊，早知道吃之前拍张照片给她看了。” 慕寻心里酸得厉害。 “……早知道还是应该跟他们一起走，这样你就能和她一起吃了。” 夏锌含着勺子，把冰激凌舔掉了，小声道：“她跟林佳源他们也能吃到的……我觉得我们两个……单独出来玩……挺好的……” 说着，夏锌抬了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慕寻一眼。 后者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10.010 010 对视一秒，各自低垂下目光。 可吃进嘴里的冰激凌，莫名的比之前还要甜了。 那之后离开甜品店，两人直接手牵着手就往清水寺那边上去了。 日本的寺庙神社，夏锌大多只是看看，拍拍照。 至于拜他是不会拜的，因为他总觉得拜国外的寺庙怪怪的。 慕寻显然也和他一样，来到了这个著名景点，两人依旧是手拉着手，绕了一圈，看看景色，说说话。 “可惜岚山小火车票我们已经统一买好了，不然像今天一样，跟他们错开，就我们两个一起行动也挺好的。”慕寻装作很自然的样子说道。 然后他得到了身边明显有点羞涩的一个反应：“嗯。” 慕寻看了夏锌一眼，心脏狂跳起来。 夏锌在他面前，总是那么害羞。 这也是慕寻第一次认真思考起之前脑海中冒出来过的一个问题——夏锌在别人面前真的会害羞成这样吗？ 不对，不对…… 慕寻忽然间想起曾经注意过的几个场景。 夏锌和别人私底下相处的时候，真的少有会这么害羞。 即使是和班花傅欣欣相处时，他的举止也是很自然的。 或许真的是他在进行自我心理暗示，可是慕寻真的觉得，夏锌好像只有在对他的时候有些不寻常…… 特别是在回应他试探的话语时—— 昨天他想过，或许如果他放任夏锌和张默住在一个房间，私底下夏锌也会对张默害羞。 可如果张默问出他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夏锌会怎么回答？ 也会这样乖巧而又羞涩地回一个“嗯”吗？会吗？ 这样的反应，明显不是普通男生朋友间会有的，不是吗？ 也是这一刻，他突然间强烈意识到，他和夏锌之间……可能真的有戏。 仔细想想，当初他为什么会觉得他和夏锌之间完全没有可能呢？ 一来，现实生活中，两个表面上看起来无比直的男生看对眼的可能真的很小吧。 二来，在他意识到他喜欢夏锌之前，他们两人的关系真的很疏远，甚至于他和别的班的某些男生，都比他和夏锌之间要热络。 三来，或许也是因为，在大部分人眼中，夏锌和易湘是绑定在一起的。 诚然夏锌和易湘并没有在一起，诚然夏锌看起来似乎也并不喜欢易湘，可因为在喜欢上夏锌之前，连他都觉得夏锌和易湘之间暧昧，这个印象便也就这么刻印在了他的心中。 他真的从未想过，自己有可能得到夏锌的回应。 此时此刻念头一冒出来，慕寻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两人晃到了一处景色很好的点，慕寻突然说道：“我们拍张照吧？” 夏锌一愣。 慕寻面对着夏锌，目光灼灼：“早上在鸭川那边我看到你和易湘有一起拍照。我们也拍一张合照吧？” 夏锌：“……嗯！” 就在慕寻走到他身边来的时候，夏锌忽然间想起刚才在甜品店里他提起易湘时慕寻说的话。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慕寻好像很在意他和易湘之间的互动？ 慕寻这看起来好像有点……吃醋？ 夏锌心脏“噗通噗通”的，而也在这时，慕寻在他身边站定，手一揽把他揽过去了。 而这种揽法，和之前慕寻对他的和哥俩好没什么区别的揽法不同，像是直接把他揽进了怀里似的……夏锌大半边的背，靠着的是慕寻的胸膛。 这一揽，把夏锌吓了跳。 在慕寻举着的那台手机自拍镜头中，两个男生挨得很紧。 帅气的男生微微侧着头，像是靠在夏锌的脑袋上似的，嘴边是温柔的笑意。 夏锌看着画面中的他们，看呆了。 男生和男生之间……会这么拍照吗？ 不会吧…… 他记得早上林佳源和慕寻拍照时，两人的姿势也没有这样…… “笑一笑，夏锌。”慕寻低声道。 夏锌动了动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画面定格后，夏锌转头看着慕寻。 慕寻也垂眸看着他。 夏锌的心中忽然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情况真的不对。 即使他从未觉得慕寻会喜欢男生，会喜欢他，然而此刻，夏锌内心的声音告诉他——有可能！真的有可能！或许慕寻真的会喜欢他！ 为什么要主动来找他，要求和他做室友？ 为什么要在没有告诉过其他人的情况下，告诉他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温柔？为什么言行举止这么暧昧？ 为什么？ 慕寻喜欢的那个人，会是他吗？ 现在……现在会是个告白的好时机吗？ 会、会吧！ 这是和慕寻认识以来，夏锌最有勇气的一刻。 夏锌从来没有紧张到这种地步过。 他咽了咽口水，拉住了慕寻的衣摆，紧张地声音都变掉了：“慕……慕寻！” 慕寻见夏锌这举动，心头也跳了跳：“嗯？” “我……” 夏锌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了。 他浑身都在发热，指尖不受控制地微颤着，脑袋恍恍惚惚。 清水寺上，周围嘻嘻哈哈的人群发出的声音，都模糊成了一片。 他的耳边，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心跳声。 夏锌喘起了气：“我……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慕寻的喉结也滚动了下。 直觉让他按住了夏锌的肩膀，柔声道：“别紧张，慢慢说。” 夏锌点了点头，又不敢看慕寻的目光了。 “夏锌，看着我，看着我。”慕寻低声哄道。 夏锌被这么哄着，耳朵，脸，脖子红成了一片，根本再没有勇气抬起眼帘来和慕寻对视。 慕寻失笑，微微倾下身，追寻着夏锌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夏锌张了张嘴：“我……我觉得……” 他又咽了咽口水，嗓子干涩得厉害。 喘了会儿气，夏锌最后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孤注一掷般的大声道：“慕寻，我觉得我——” “夏锌！” 远远一声喊声传来，打断了夏锌的话语。 夏锌晃了晃神，茫然地往声音来源看去，而慕寻的脸一僵，直接黑了下来，难看无比。 不远处，易湘惊喜地跑了过来：“我刚想着你们会不会也在这里呢，发微信给你你也不回，还真让我们碰上了！” 傅欣欣、高一杏他们都跟着，孙媛和胡淼也在。 而林佳源正捂着额头在原地跺脚，连连摇头，张默站在他身旁一头雾水。 告白被打断了，刚才升起的勇气也一泄而净。 夏锌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有点大脑空白地和易湘打着招呼。 而慕寻——这是他人生中最为暴躁的一刻。 11.011 011 “我们中午去吃了回转寿司，在商业街那边，从那边一路逛过来的！”易湘一见到夏锌就挽住了他的手臂，“你们呢？直接过来的？你和慕寻几点钟出发的呀？” “我们一点半才走的，我睡了会儿。”被易湘拉走的时候，夏锌下意识看了慕寻一眼。 男生盯着他。 夏锌缩了缩脖子。 刚才胆子有多大，现在就有多怂。 夏锌忍不住想着，要是刚才他说出口了，现在会是什么场面？ 光是他和慕寻两个人也就算了，突然间一大帮人都涌了出来……他得尴尬到死吧？ 还好没说…… “你们两个人倒是玩得开心，我们这还跟着胡淼和孙媛，真是无语。”易湘抱怨着，翻了个白眼。 夏锌只能干笑两声。 而另一边林佳源将慕寻拉扯到了队伍的最后头，咬着耳朵：“你怎么不回我微信呢？我刚发微信跟你说我们往清水寺这边来了的！” “……”慕寻咬牙切齿，“光顾着夏锌了，没注意手机。” 林佳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们刚在说什么？我看气氛很不同寻常啊！” 慕寻眸色暗了暗：“我觉得……夏锌可能是想跟我表白。” 林佳源脚下一个趔趄，惊道：“你确定？是夏锌对你？不是你对夏锌？” 中午他才听自己这死党说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而现在死党就告诉他那个男生想要对他表白？ 纵然林佳源作为慕寻的好友，觉得慕寻这人真的无可挑剔了，长得帅，成绩好，性格合群不装逼，他也完全没想过世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慕寻喜欢夏锌，夏锌也喜欢慕寻啊！ 在打定主意要帮慕寻的时候，林佳源都做好打艰苦仗，甚至到了后头还要安慰失恋伤心的好基友的准备了！ 一时间，林佳源不得不怀疑慕寻会不会是自信过头了，眼神中也带上了点怀疑。 慕寻被林佳源这眼神看得脸再次黑了下来，忍不住一巴掌朝他后脑勺那儿扇了过去：“想什么呢？” 林佳源摸了摸脑袋，喃喃道：“你可别想得太美好啊，小星星真的看起来完全没有喜欢男生的迹象啊。” 慕寻听林佳源这么说，也犹豫了。 望着人群中那个被女生挽着手臂的男生，慕寻心想，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如果不是要表白，夏锌当时是想说什么？ 夏锌和慕寻虽然已经把清水寺逛过一遍了，易湘他们却是刚上来。因此两个男生跟着大部队，再次把这块风景区给走了一遍。 到了刚才夏锌和慕寻合过影的地方，易湘拉着夏锌道：“夏锌，合影合影！” 夏锌目光往旁边一瞥，就见慕寻的脸完全是板着的，而且就是明晃晃地看着他。 夏锌连忙收回目光。 真的是……吃醋？ 夏锌的脸烧了起来。 下一秒，他把手从易湘那儿抽了出来，招呼傅欣欣道：“你们两个拍吧，这边我刚拍过了。” 没待易湘开口，夏锌飞快道：“用我的手机拍？还是用你的？” 易湘本来想说，就算夏锌之前在这边拍过了，他们两人却还没有在这边合影过啊，有什么关系。 可话头被夏锌抢去了，她也只能闭了嘴。 这时候，她忍不住往慕寻那边剜了一眼。 而一旁，在夏锌从易湘那边挣脱出来的时候，慕寻的脸色就已经缓和了，甚至有点愉悦。 他还是觉得，夏锌是在意他的。 刚才夏锌想要说的话，很有可能是表白。 离开清水寺前，大家查了下附近的美食店，最后定了一家烤肉店，可以慢慢走过去的距离。 他们没有再往二年坂三年坂那边去，而是从另一条路下去的。 路上，夏锌听易湘说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他们一行人中午回酒店修整了一小会儿就出发了。本以为慕寻和夏锌不带着胡淼和孙媛了，那两个女生下午应该也会单独行动，毕竟之前也是她们俩把气氛搞这么僵的，一般人做了这种事情不会再好意思黏上来的吧——偏偏胡淼和孙媛还真重新黏上来了。 大家都是同学，约好了一起出来毕业旅行，胡淼和孙媛小心翼翼来讨好了，大家也不会排挤她们俩，于是后来还是带着两个女生一起出发了。 在此之前胡淼和孙媛好像在她们的闺蜜群里说了慕寻的事情，那之后高一杏的脸色就很难看，当然，后来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事情了。而胡淼和孙媛回来了之后，四人又重新走在了一起。 高一杏看起来是没什么兴致的，但是胡淼和孙媛一直在说，然后高一杏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中间有几次，甚至还把目光往易湘他们那儿投了过去。 “你说她们什么意思？”易湘小声道，“明明高一杏也知道慕寻不喜欢欣欣啊。” 傅欣欣走在一旁，说道：“我倒觉得她们不像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你。” 易湘懵逼：“看我？看我干什么？” 紧接着，她倒吸一口冷气，僵硬道：“该不会慕寻喜欢的是……” 傅欣欣：“……” 夏锌：“……” 易湘回头飞快地瞄了眼，然后骂了句脏话：“慕寻好像真的一直在看我们这边？” 作为喜欢慕寻，即使被拒绝了，也没那么快能放下的那个人，傅欣欣理应在这时候要对易湘有点芥蒂了，可她真的芥蒂不起来。 倒不是说易湘长得不好看，不会被慕寻喜欢上，其实易湘是长得很可爱的类型，就是性格偶尔有点剽悍。可能也只是第六感吧，傅欣欣觉得慕寻和易湘根本扯不到一块儿。 傅欣欣又往高一杏她们那边看了眼。 她确定之前高一杏她们嘀嘀咕咕的时候，看的绝不是她，而是易湘，而现在，走在中间的女生也还在看着他们，但是是在看…… 傅欣欣回过头，目光落在了夏锌身上，面上露出了疑惑。 那之后，想象力很丰富的易湘已经怀疑到这趟旅行开始慕寻就缠着夏锌的初衷了，傅欣欣劝了句：“别多想。” 而易湘用十分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她。 傅欣欣：“……” 想打人了怎么办？ 夏锌却已经被易湘带歪了，开始怀疑之前不会真的是他自己想多了，慕寻根本不是对他，而是对他的发小易湘有想法…… 正当他内心煎熬起来的时候，突然间身后传来了男生悦耳的声音：“夏锌！” 三个人同时一跳，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高一杏四人组的目光也投射了过来。 林佳源则是在慕寻身后拉着张默，像位老母亲一般紧张又殷切地喃喃道：“加油啊，好孩子。” 慕寻刚叫了声夏锌的名字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 怎么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慕寻硬着头皮走过去，把刚从街边一台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依云矿泉水递给了夏锌：“刚刚看到的，你喝这个吧。” 夏锌没想到慕寻还记着矿泉水这事，心里暖洋洋的：“谢谢，你要喝吗？” “不用了，你喝吧，给你买的。” 慕寻说着，就觉得易湘看着他的目光异常的奇怪，黑线道：“你们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傅欣欣看不下去易湘那张脑洞脸，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你觉得易湘怎么样？” 夏锌和易湘都被吓了跳。 “？？？”慕寻一脸不解，“什么怎么样？” “就是，”傅欣欣也很别扭，“你对她的印象是怎么样的？” 慕寻还是不理解，就凭着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随口道：“夏锌的好朋友？” 易湘求知脸地看向傅欣欣：“啥意思？” 傅欣欣不知怎么的想起高一杏刚才的眼神，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而那个想法让她觉得特悲哀。 她按了按易湘的肩膀，语重心长：“你看好了。” 易湘点点头。 傅欣欣又问还在困惑中的慕寻：“那我呢？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慕寻顺着上一个回答的思路，不假思索地回答：“夏锌好朋友的好朋友，也是夏锌的好朋友？” 易湘：“……”她好像明白了。 傅欣欣：“……”怎么办觉得自己真的好悲哀哦，跟高一杏一样悲哀了，竟然要嫉妒起一个男生来了。 两个女生幽怨地看向夏锌。 夏锌：“？？？” 慕寻和夏锌走在了一起。 慕寻小声道：“她们什么情况？” 夏锌：“我也不知道。” 不过看这情况，慕寻应该不是喜欢易湘了。 那么，他之前的猜想还有效？ 夏锌扭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怎么办，他觉得这水还是甜的。 12.012 012 烤肉店里自然是没有容得下十二个人的大桌的，而且店里还全是一个个包厢分开的，六人一桌，刚好分了相邻的两个包厢。 慕寻，夏锌，易湘，傅欣欣，李苒，赵一茜一个包厢，剩下的都在另一个包厢。 烤肉店大多是吃烤牛肉的，几人合计了下，点了个大套餐，又点了些单品。 前来为他们下单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帅哥，看得李苒和赵一茜十分激动。 “超像藤原龙也！小巧版的藤原龙也！” “我也觉得，好可爱啊！” 傅欣欣开玩笑道：“你们喜欢那种风格的？” “那是非常日本风味的帅哥啦，和国内的肯定不太一样。”李苒显然还在兴奋着，激动了两下，忽然露出了吃痛的表情，“嘶”了声。 “怎么了？”易湘问道。 “啊，我这脚真的不行了。” 烤肉店的布局和国内的有些不同，从包厢外进入包厢内，原本脚踩着的地面就是他们的座位，而包厢中间一块地是下陷的，桌子就放在这中间。 此时此刻，李苒往后仰了一仰，才看到自己的右脚。 这家店也是要求脱鞋后进入的，她今天穿的是单鞋，一天走下来，右脚那边已经一整块皮都掉了，刚才激动时忘了他们坐的不再是普通椅子了，底下全是实心的，一不小心脚往后踢就踢到了他们坐着的这个位置，疼得要命。 “咦，之前不是贴了创可贴了吗？”易湘问。 下午吃完中饭没多久李苒的脚就彻底破皮了，一群人虽然有带基础药物，但全都在行李箱里，没有随身携带，只有傅欣欣包里还有一张创可贴，就给李苒贴上了。 “走的时候被鞋子挤掉了，我刚才进门前就扔了。”李苒忍着痛回答。 夏锌，慕寻和李苒刚好是坐在一边的，而慕寻就坐在中间。 他也跟着往下看了看，蹙眉道：“我还有创可贴，你重新贴上吧。” 说着，他从双肩包里拿出了新的创可贴。 李苒把腿从桌子底下缩了出来，然后抵在了位置边缘，小心翼翼地贴着创可贴，而夏锌和慕寻也看清楚了她脚后跟的伤口。 夏锌被吓了跳，之前一起脱掉鞋进店的时候没注意，现在这么一看，真的是血淋淋的。 慕寻蹙眉道：“你只带了这一双鞋吗？” “还有一双板鞋，”李苒愁道，“但是这种伤口穿板鞋估计也会很痛。” “那怎么办啊，”赵一茜说道，“不然等会儿我们去看看能不能买双凉鞋吧？” “对啊，还是买双凉鞋吧，这伤口你明天还得继续痛呢。”傅欣欣也这么说。 慕寻：“你下午的时候就该换鞋了。” 李苒讪讪：“我不想耽误大家的行程……” 慕寻一脸不赞同：“那也不能这么强撑着走，等会儿吃完饭重新买一双鞋吧，今天晚上早点休息。” 李苒被说得讷讷点头，很乖的“嗯”了声。 这幅样子让慕寻想起了坐在他身边的夏锌。 李苒贴好创可贴，放下了腿，而她没注意到的时候，裸露的左手臂上粘了一片创可贴上撕下来的塑料膜片。 慕寻看见了，伸手帮她摘了下来，无奈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李苒原本还没什么感觉，但在慕寻低垂着眼帘轻笑一声摇摇头的时候，愣了下。 慕寻的睫毛很长，眼梢也是好看的，做了慕寻三年的同班同学，李苒并不是没有领会到这位校草的美色，可她作为宅女，二次元本命才是最让她念念不忘的，因此慕寻虽然好看，但对她而言，也只是普通的同学罢了。 而这一刻却不一样。 慕寻勾起的唇角，轻微的笑声，无不充满了温柔，而这一秒也成了慢动作似的，一帧一帧的在李苒面前闪现，让原本和这个帅哥同班了三年也没什么特殊感觉的女生，愣是跟被通了电似的，一点一点，浑身都麻了。 她回过了头，瞪着桌面。 包厢里，其他几人还在说着什么事情，而夏锌的目光越过慕寻，却看见了李苒从黑发底下露出了一点点的，红通通的耳朵。 夏锌也怔了下。 慕寻扔掉了那片塑料膜片，刚好之前那个帅哥服务员又来了，打开了移门跪坐在那边就将餐品一盘一盘递了上来。 夏锌正有点心不在焉，就听慕寻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觉得他帅吗？” 夏锌耳朵一热，猛地摇摇头。 慕寻笑了两声。 夏锌偷偷看了男生一眼，抿了抿唇，重新扬起了唇角。 肉需要自己烤，夏锌和易湘就担当起了大任。 易湘和傅欣欣倒还好，赵一茜和李苒两个人吃的略微有点拘束，不太伸筷子，特别是李苒，今天特别安静。 易湘招呼着她们多吃点，夏锌也经常烤好了肉就夹给慕寻和李苒，但因为李苒离他还是有点远了，最后夏锌手中烤肉用的钳子就被慕寻拿去了。 夏锌不得不承认，看到慕寻给李苒夹肉，李苒羞答答说“谢谢”的时候，他心里是很郁闷的。 在昨晚得知傅欣欣喜欢慕寻的时候，他还不至于郁闷成这样。 可或许是下午的一番猜测让他的心态也有了点变化，他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在随着慕寻的行为大起大伏着。 “夏锌，你今天胃口好像不太好啊？”易湘注意到夏锌吃的不多，开口问道。 夏锌回过神：“嗯？噢……我不太饿。” 慕寻也带着点询问看着他。 夏锌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想了想，他擦了擦湿巾说道：“我去上下厕所。” 烤肉店里布置得特别有味道，有流水也有小桥，地上铺着不少鹅卵石。 路过的服务员穿着统一的蓝色店服，见到他都会礼貌地微笑弯腰，用日文打招呼。 夏锌顺着标志往厕所那儿找去，厕所在店铺角落，走入一条走廊，拐过弯就是。 而就在弯角近在眼前的时候，夏锌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对话。 对话的两人声音不响，但是因为周围没人，所以夏锌听得很清楚。 “你真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啊！我之前真不知道！” 女声是高一杏，男声是林佳源。 林佳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也有点崩溃。 高一杏：“那你……你是不是问过他喜欢的是谁了？” 林佳源：“我、我没啊！我没问！” 高一杏：“骗人！你这句绝对是在骗人！” 林佳源：“我不说了，我要去吃饭了，饿死了！” 高一杏：“林佳源！” 夏锌停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林佳源显然是想走，却再次被高一杏拉住了。 两人沉默着，高一杏低声道：“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就想知道。” 林佳源的声音听起来情绪复杂：“……不是你啊，高一杏，你问了有什么用呢？” 高一杏：“我知道不是我啊……” 顿了顿，高一杏咬牙似的说道：“那我就这么问吧，慕寻他……他喜欢的是女生吧？” 这个问题，听得夏锌一阵心惊肉跳，林佳源也明显被吓到了。 “卧槽！卧槽！”林佳源连骂几声，声音都有点抖了，“什么鬼？你怎么会这么问？你什么意思啊！” 夏锌咽了咽口水，浑身都绷紧了，僵硬了，他仔细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一个字都不敢错过。 高一杏：“……你回答我不就是了？……他喜欢的是女生吗？他——他不会是喜欢夏锌吧？” 夏锌的大脑一片空白。 而紧接着，他听到林佳源激动道： “操操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谁跟你说的？怎么可能是夏锌！不是！你、你别乱说啊！你吓死我了姑奶奶！你什么情况啊！” 高一杏的声音也有点抖：“你确定……不是夏锌？” 林佳源：“不是！不是——” “——你别乱想了成不成？！” 13.013 013 厕所门口。 林佳源没想到自己饭间来上个厕所还会被高一杏堵住，更没想到高一杏会问他这样一番问题。 口头上虽然已经否认了，但林佳源还有点惊疑不定的。 高一杏怎么会突然间怀疑到夏锌身上去的？ “谁跟你说是夏锌的啊？”林佳源故作镇定，“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高一杏动了动嘴唇，轻声道：“……胡淼。” “胡淼？”林佳源错愕，登时想到中午的时候胡淼和孙媛是跟着夏锌慕寻走的，“她怎么会这么想的啊？” 高一杏最开始听到胡淼这么说的时候也觉得荒唐，事实上最开始连上午跟着胡淼一起走的孙媛也没往这方面想，她们一致觉得是胡淼脑补太多，再加上上午发生的不愉快，高一杏是根本懒得理她的。 “我是真的这么觉得，”当时胡淼应该也看出了高一杏对她的不理不睬，或许本来还只是一个猜测，随口一说，当下为了自己的面子，反倒是拗着性子想要求证了，“不然慕寻怎么突然一反常态黏着夏锌了？而且孙媛你中午的时候也看见了，慕寻多照顾夏锌啊！” 孙媛还是无法接受胡淼这个说法：“……那是因为夏锌人比较可爱吧。” “可爱的人就只有夏锌一个了？”胡淼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见过慕寻这么照顾一个人了？而且走路的时候都黏在一块儿，不是拉手就是揽肩！” “男生勾肩搭背的很正常吧。”郑雪很平静地说道。 “那拉手呢？”胡淼不服气。 “拉手也证明不了什么啊。”高一杏有点不耐烦了。 慕寻喜欢夏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胡淼咬了咬牙：“好，突然间要求和夏锌一个房间正常，揽肩拉手也正常，饭桌上频频给夏锌夹菜，只跟夏锌轻声细语说话还是正常，下午撇开你们单独行动依旧正常——” 三人听她这么说都迟疑了起来。 其实每一件事情细掰开来，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可这么总结在一块儿，似乎确实有那么点意味，毕竟班里面，甚至全年级都知道林佳源是慕寻的铁哥们儿，可慕寻对林佳源可从没做到这种程度过。 胡淼最后说道：“你们打不打赌？如果等会儿去清水寺真碰上那两个人了，你们看看慕寻是不是一直看着夏锌的！” 胡淼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三人的心中也不由得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郑雪倒是没怎么样，最开始她确实是因为崇拜慕寻才和高一杏她们成为朋友的，可或许也是崇拜心理渐渐冲淡了女生对男生的那种心动与爱慕，她对慕寻早就没那种感觉了，最多只是为慕寻喜欢夏锌的可能性感到惊异而已。 而胡淼和孙媛，比高一杏还要有自知之明，也早就把慕寻放在了偶像的位置，虽然知道偶像有喜欢的人了会有点嫉妒，但心中更多的是想要八卦的冲动。 至于高一杏——高一杏虽然知道慕寻不会喜欢自己，可乍一听闻慕寻有喜欢的人了，还是难受到整个人都泄了气。如今胡淼还来告诉她慕寻可能会喜欢夏锌？ ——这对高一杏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了。 她对同性恋什么的不太了解，从未想过自己喜欢的男生会是这种边缘人士。 因此在傍晚时碰见两个男生，发现慕寻的目光真的一直追随在夏锌身上之后，她的心都凉了，更不用谈吃饭的胃口了，根本没有！ 后来见林佳源去上厕所，实在忍不住了，便在胡淼和孙媛的目光怂恿下跟了出来。 而听着高一杏的话，林佳源真的是胆战心惊。 胡淼真是牛逼了，光从慕寻对夏锌的行为举止就能做出这种惊人推测来——诚然慕寻对夏锌的照顾是明显了点，但一般人是不会往那方面想的吧！ 看来等会儿他得提醒提醒慕寻了，稍微收敛着点，不然闹大来了——慕寻和夏锌已经在一起，并且无所谓公开倒还好说，现在什么都没定呢，就被胡淼这几个人闹开来，那就真的要疯了。 林佳源这么想着，不禁有种身负重担的感觉，好哥儿们的恋爱和告白计划就看他了啊！ 林佳源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道：“经过上午这事儿你还看不懂胡淼？她就是喜欢搞事情！整天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也跟着掺和起来啊，要让慕寻知道他肯定得生气！” 高一杏一愣，也尴尬了起来：“对不起啊……” “你们别理胡淼了，”想了想，林佳源说道，“跟她说让她别整天想东想西的，要是跟她说了她不听，你们就别理她了。说真的，慕寻喜欢谁跟你们……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林佳源差点把真实想法说出来，虽然临时改了口，但还是很尴尬了，说完后又咳嗽了下。 而高一杏的脸火辣辣了起来， 林佳源说的其实没错……说到底，慕寻喜欢谁，甚至真的是喜欢夏锌，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咬紧了下唇，有点难堪。 平时四人组里的高一杏和郑雪跟他们关系还算好，林佳源也不想让高一杏太没面子。但关于慕寻喜欢的人是谁这个话题，他是真的不想再让这四个妞琢磨下去了，不然真的得烦死。 于是他又说了句：“你们也了解慕寻，知道他不喜欢朋友在他背后嚼这些耳根。大家三年朋友做下来了，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起玩，你们也不想把事情弄难看了吧？” 高一杏觉得快丢脸死了。 “对不起，刚才我问你的事情你别跟慕寻说啊，拜托了。” “我不会瞒着慕寻的，”林佳源实话实说，见高一杏脸色一下子白下来了，叹了口气道，“反正你记住我刚才说的，就此打住，不要再琢磨了就行，好吧？” 高一杏默默点了点头。 席间热热闹闹的。 夏锌上厕所的期间，慕寻又往他碟里放了几块烤好的烤肉。 过了一会儿，移门被打开，夏锌回来了。 慕寻招呼道：“快点吃。” 夏锌对他笑了笑：“谢谢。”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吃了起来。 吃完晚餐后，一行人摸着肚子走出了烤肉店。 “好撑啊。”易湘感叹着。 “散步回去吧，”傅欣欣查着回去的路线，“走过去1.6公里。” “我和李苒坐大巴去商业街那边逛一下，买一下鞋子。”李苒的室友赵一茜说道。 “就你们两个？”林佳源愣了下，“不然我们陪你们去吧。” 李苒偷偷看了慕寻一眼，不小心刚好和后者撞上了目光。 李苒被吓了跳，赶紧移开目光，脸却红了起来。 慕寻怔了怔，下意识往夏锌那边看了眼，却发现对方已经跟着易湘他们走出一小段距离了。 林佳源见易湘他们走的有点远，喊道：“你们怎么样啊，直接回酒店还是去逛街？” 易湘他们停了下来，嘟哝了几句。 易湘说道：“我们有点事，直接回酒店了，你们去吧。” 慕寻觉得有点微妙。 他和夏锌是室友，两人也一起行动了一整天，现在夏锌没和他商量过就跟着易湘他们走远了，并且已经做出决定要直接回酒店，总让他有种被落下了的感觉。 慕寻对林佳源说道：“你们去吧，我跟他们回去。” 林佳源也知道慕寻的心思不在他们这边，点点头道：“知道。” 想起饭间发生的事情，他附在慕寻耳边小声道：“你别表现得太明显了，刚才我去上厕所被高一杏堵住了，她们看出来你喜欢夏锌了！” 慕寻有点讶异：“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给你否认了啊！”林佳源翻了个白眼，“难不成还跟她们说，是，没错，慕寻喜欢夏锌，正在追呢，你猜猜放她回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慕寻皱了皱眉，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否认自己喜欢某个人的事实，如果是他当下被高一杏这么质问，不论他是不是打算跟夏锌告白，他都会承认，但他也理解林佳源为了他做出的这样的回答。 可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忽然想到了，连忙问：“你们没碰见夏锌吧？” “夏锌？”林佳源想了想，“没有啊。” 慕寻松了口气：“夏锌中间也去上过厕所。” 林佳源：“没那么巧啦。” 慕寻点点头，看向夜色中走远了的那个男生，说道：“她们猜测就让她们猜测吧，我不想为了她们掩饰什么。” 语罢，他拍拍林佳源肩膀道：“你们走吧。” 小跑着追上去之后，他侧首观察着夏锌的反应。 夏锌正听着傅欣欣和易湘说话，期间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疑惑地笑了笑。 “撑吗？”他柔声问。 “还好，我吃的没那么多。”夏锌笑着回答。 慕寻有点迟疑地心想，看起来……好像确实没什么异样？ 14.014 014 回到酒店后，慕寻问道：“夏锌，洗澡吗？” “你先洗吧。” 因为明天中午就要出发去大阪了，夏锌正在整理着行李。 慕寻闻言，也就拿着换洗衣物去浴室了。 脱掉了衣服，还没打开花洒，他听到夏锌说：“我去楼下便利店，你有东西要买吗？” 慕寻愣了下，说道：“没有。” 那之后便是关门声响起。 酒店出门左边就是全家。 夏锌带了些零钱，在便利店里逛了逛，中间收到了易湘的微信：“睡了么？” 夏锌回复：“在便利店。” 易湘：“我也下来，等我。” 易湘的速度很快，夏锌刚拿了两包膨化食品，女生便找到他了，担心地觑了觑他的脸色：“你没事吧？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刚才说不舒服了？” 确切的说，易湘知道夏锌不是人不舒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心情不好了。 离开烤肉店的时候，她和傅欣欣是忘记了李苒还要去买鞋子的事情，走远了一段距离听到林佳源的喊话才想起来这回事的。 而当时夏锌对她们说：“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去吧，我回酒店。” 易湘看向男生的时候，男生的脸上是温润的笑意，但作为和对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易湘看得出来夏锌笑得有点勉强。 她有些不解，也有点担心，但当下什么都没问，就跟林佳源他们说了一声有事，便带着夏锌回来了。 刚才发微信给夏锌，得到一句“在便利店”，易湘就知道夏锌是想出来散下心。 夏锌被易湘这么问着，也坦白说了：“心情有点不好。” 易湘抿了抿唇，往四周看了看，然后跑去一边的货架拿了两瓶五百毫升的朝日啤酒，朝夏锌晃了晃。 夏锌失笑。 两人付完款后，在全家靠窗座位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拉开啤酒拉环，碰了下杯，两人灌了两口冰啤酒，然后齐齐爽得哈出一口气来。 这天气真的太热了，在高温里蒸了一整天之后喝冰啤，真的不要太爽。 刚好，十六人大群里，北海道那四个人又在发图片。 黄河还在那边说：“明天大阪见！” 不知在哪里逛街的林佳源他们丝毫不落下，信息一条接一条的，回得很勤快。 夏锌看着黄河发上来的情侣照，有些感叹：“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婚。” “肯定很快。”易湘笃定道。 夏锌趴到了桌子上去，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想，真好啊。 易湘也跟着趴了下去，侧着脑袋看着夏锌，问道：“小星星，怎么了啊？刚吃晚饭的时候也好好的啊。” 夏锌含糊地“嗯”了声。 不就是晚饭中间发生的事情么。 回想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难过。 十分的戏剧化了。 破天荒地鼓起勇气，以为慕寻会喜欢自己，打算表白。 表白被打断。 吃晚饭的时候撞见林佳源和高一杏的谈话，冷水一盆盆地浇上来。 夏锌也说不上自己在想什么，就觉得林佳源那一句“你别乱想了成不成”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着。 他猜测高一杏当时一定很尴尬。 但必定尴尬不过他。 真的是大起大落。 老实说，听到林佳源说那些话的时候，夏锌是真的想哭了。 还好最终他没有没用到那种地步。 后来他见林佳源和高一杏差不多快谈完了，赶紧退了出去，绕到了另一个角落，等他们走了，才浑浑噩噩上了厕所。 上完厕所后，他还把自己关进了厕所小包厢里发了会呆。 他想着，白天的时候他怎么会有那种猜想呢？ 诚然慕寻对他是特别照顾，但仔细回想起来……慕寻对李苒不是也挺照顾的吗？ 或许只是因为他太在意慕寻了，才会太过敏感地把慕寻的一举一动，都想得太过深意。 但其实他于慕寻而言，也只是一个普通同学罢了。 其他还有一些细节，但夏锌已经懒得去思考了，毕竟不论怎样，他已经从林佳源口中得到了答案。 想再多，也只是让自己心情不好而已。 难得和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学一起出来玩一趟，夏锌不想让自己一直沉甸甸的。所以当时出厕所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经过今晚，他得把自己的心情收拾好。 他得彻彻底底的把慕寻当做一个普通同学来看待才行。 不想什么旖旎的乱七八糟的，好好地把最后几天行程，开开心心地走完。 这么想着，夏锌忍不住笑了，说道：“还好下午的时候你来了。” 易湘一头雾水：“什么？” 夏锌叹了口气，双手叠在一起，垫着下巴：“我说你下午来的正是好时候。” 易湘迟疑道：“你是和慕寻吵架了？” 夏锌失笑：“我和他像吵架的样子吗？” 易湘摇头：“不像。” 夏锌：“所以我和他怎么可能吵架呢。” 易湘：“那你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啊？” 夏锌想了想：“嗯……可能是想到旅行结束回去后马上就要大学开学了吧。” 易湘错愕，推了他一把，翻白眼道：“你怎么说一出是一出，情绪来的这么突然啊，这么遥远的事情都被你想到了！” 夏锌笑了。 易湘：“我们这回去也才八月中旬，大学开学九月初呢——话说，你，我，黄河，我们三个人要不要之后再出去玩一趟啊？国内找个城市去玩个五天！” 夏锌：“你得再找个女生吧？” 易湘：“这有什么，我把傅欣欣也拉上。” 夏锌：“那可以啊。” 易湘：“说定了，我回去和傅欣欣再商量商量！” 说着，两人又默默喝起了啤酒。 易湘轻声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啊，真不能跟我说？憋着多难受啊。” 夏锌垂眼低声道：“没办法说。” 易湘瞅了他一眼，无奈道：“那就不说了。” 夏锌乖巧道：“谢谢你啦，易同学。” 易湘轻嗤一声，又暗暗苦笑。 沉默片刻，她缓缓说道：“后天就是你生日了啊，夏锌。” 夏锌想起这回事道：“是啊，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夏锌他们家都是不太习惯过生日的，易湘和黄河记他的生日都比他记得清楚。 易湘笑骂：“就知道你忘了，我和黄河都记着呢，不过这次没办法给你单独过生日了。” 夏锌生日那天，他们一行人预约好了要看在大阪举行的淀川花火大会，时间刚好卡在饭点，不论是花火大会前举办生日会还是之后举办生日会，都有点不在那个意思上了。 “没事，没关系的。” “就知道你无所谓，”易湘也猜到夏锌的回答了，顿了顿，她默默地收紧了捧着啤酒的双手，语气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就是那天……” “嗯？” “……”易湘摇了摇头。 来之前，她就下定了决心。 那一天，她想要做一件她犹豫了好多年都没敢做的事情。 易湘看了眼身旁眉清目秀的男生，暗暗给自己打了打劲。 慕寻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没有夏锌的人影。 他看了眼手机，又在房间里等了十多分钟。 离夏锌出去，已经有半个多钟头了。 慕寻在房间里呆的有点寂寞，便下楼去找人，然后在走出酒店的时候，看到了坐在便利店窗边的男生和女生，停住了脚步。 两人喝着啤酒聊着天，气氛看起来愉快而又温馨。 事实上，大多数人见到夏锌、黄河、易湘三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会产生那种感觉。 而在黄河找到了自己的女朋友之后，大家看易湘和夏锌的目光，更是变得意味深长来。 易湘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但是面对夏锌的时候，经常会变得很温柔，很贴心，也很容易害羞。 而夏锌也是容易害羞的性格，非常温润。 很多人最开始还会调侃两人，后来习以为常似的，也就不再拿他们开玩笑了。但大部分人认为，即使夏锌和易湘当时还没在一起，之后总归也会在一起的。 而在喜欢上夏锌之前，慕寻也是这么以为的。 下课间，放学时，他总能看到男生女生在一起。 他被林佳源拉着教题目的时候，女生拉着男生从窗边走过，说是要去小卖部买吃的。 他和朋友在操场打球的时候，男生帮女生背着包，往校外走去。 他跟着林佳源他们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男生骑着自行车经过，女生站在他身后的位置上，男生晃晃悠悠的，惊慌地让她赶紧坐下，而女生大笑而过。 不经意间的每一瞥，慕寻都会在心里想着，感情真好啊。 林佳源也曾对他感叹过：“你说三个人要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真的太不容易了吧，而且高中他们还都在一个班，真的运气太好了。” 慕寻也赞同，他心里还在想着，他们三个说不定还会在同一天结婚——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的，尽管当时心里已经升起一丝微妙。 而当他真正喜欢上夏锌后，再想到两人，一切便骤然变了味道。 他开始生气，开始嫉妒，开始焦躁。 就如同此时，当他以为他和夏锌之间就快要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眼前的一幕仿佛又把他打回到了现实，他开始慌张。 那感觉，就像是他好不容易快要抢到手的人，又要被对方给抢走了。 15.015 015 某一瞬间，慕寻是想要直接走进便利店里打断两人的，然而最终他及时收住了想法。 夏锌和易湘把啤酒喝完了，又坐着聊了好一会儿，才回了酒店。 夏锌以前不太喝酒，再加上白天在外面走了一整天也有点累了，回房间的路上就晕晕乎乎的。 进房间后，就见慕寻躺在床上，正玩着手机，听到声音往他这里看了一眼，没说话。 夏锌笑了笑道：“我去洗澡啦。” 慕寻：“……嗯。” 夏锌洗完澡，换好衣服，爬上了床，躺在了慕寻的身边，然后侧着身蜷起身体就想睡了。 慕寻的心思其实完全没在手机上，见夏锌回来后话也没怎么说，洗完澡就倒头睡觉，忍不住问：“夏锌，你很累吗？” 背对着他的男生过了两三秒才回答：“是有一点，想睡了……” 慕寻皱着眉头，动了动嘴唇，但什么都没说。 夏锌安安静静的，不出声也不动了。 慕寻甚至能够听到他均匀平缓的呼吸。 慕寻犹豫了下，往夏锌那边小心翼翼探了探，发现夏锌紧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慕寻为了刚才下楼时看见的场景吃醋吃的翻江倒海的，本还想等夏锌回来后试探个究竟，却没想到试探的对象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心里有些郁郁，瞪了手中的手机半天，什么都看不进去，最后还是闷声不吭地把灯关了，默默帮夏锌把被子盖好，躺了下去。 可这个晚上他注定是睡不好了。 因为是纠结着夏锌的事情入睡的，最终连梦里也到处都是夏锌。 好多画面闪现而过，都是夏锌微笑脸红的样子，十分可爱。 而最为深刻的一个场景，却是一个阴雨天。 慕寻还记得林佳源当时口中的说法，他说这是老天可怜他们，在哭呢。 旁边的同学在笑，在吐槽，而慕寻对自己死党的话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那一天，是高考前他们在学校里能呆的最后一天。 学校在高考前三天给他们放假，三天后再次进入这所学校，就是他们为自己的高中生涯递出最后一份考卷的时刻。 同学们没有想象中的紧张，状态都还算轻松。 有几个女生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在全班传递着，让大家签名，留作纪念。偶尔传着传着，还会传到经过窗外的老师手上。 老师们笑呵呵地签着名，其他什么都没说。 慕寻记得他们这边以林佳源为中心说着什么笑话的时候，他往教室另一边瞥去，看见了围在一起的易湘、傅欣欣、程子茵、黄河和夏锌。 他们五个人总是在一块儿。 慕寻的目光下意识地自纤瘦的男生身上飘过，便移开了。 下午四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们整理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天很阴沉。 慕寻临走前被某个同学叫住了。那个同学抓紧最后一刻似的问着慕寻考卷上问题，林佳源也跟着坐了下来，听慕寻解说。 “慕寻，这两天要是有问题我能不能打电话给你啊，”这个同学的状态是慕寻目前见过最紧张的，“会不会不方便？” 慕寻安抚道：“没关系，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林佳源说道：“干脆后面几天我们再在图书馆集合复习算了，在家里也没状态。” 那个同学闻言眼睛顿时亮了，看林佳源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位救世主。 慕寻笑了，收拾着书本道：“我没问题，你们定时间。” “好嘞。” 真正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 班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不对——慕寻注意到，夏锌的书包还留在桌子上。 “夏锌还没走吗？”他随口问了句。 林佳源说道：“他好像刚才去找杨老师了。”杨老师是他们班的化学老师，而夏锌是化学课代表。 见慕寻停了下来，林佳源疑惑：“不走吗？” 慕寻说道：“班里没人了，他书包放在那儿不太好吧？” 虽然学校里一般来说不会进小偷，但万事也没绝对。 刚才请教他问题的那个同学立刻说道：“你们走吧，我帮夏锌看一下，反正我还要再看几道题目。” “噢……那就麻烦你啦！我们明天见！”林佳源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 有人帮夏锌看书包，慕寻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跟着林佳源一起走出了教室。 他们的教室紧靠着楼梯。 刚迈下楼梯的时候，慕寻就听到了上方传来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怔住了。 男生是从楼上下来的，而化学课杨老师的办公室也确实在楼上。 当慕寻看过去的时候，男生刚好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相接。 而男生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眶便红了起来。 阴暗的光线下，明明是细微到很难发现的变化，然而那一刻，画面却无比清晰地映入了慕寻的眼中。 泛红的眼眶，苍白的肤色，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 慕寻看愣住了，他停顿在了原地，而下一秒，是夏锌先转开了目光，跑下楼转身进了教室。 慕寻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要跟上去，却立刻被林佳源叫住了：“你干嘛？有东西落下了？” 慕寻定住了。 但他的心中仍旧惊疑不定。 他发现在看见夏锌这副模样的时候，他的心也被揪紧了。 心疼着，疯狂地在意着，也为自己的反应而错愕着。 那一瞬间，慕寻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慕寻早早地醒来了，又闭上眼眯了会儿还是睡不着，最后无奈地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玩着玩着，他还是没心思，索性放下了手机，就盯着夏锌看。 夏锌真的能做到一个晚上睡得一动不动，昨晚入睡前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 慕寻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夏锌一点一点掰过来，掰到了正面朝上。 夏锌的头发被睡得翘了起来，一张脸在晨光下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异常可口。 慕寻的晨间反应还没消退，他也懒得管了，靠在夏锌身边，感受着男生的气息，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终于响了，夏锌被吵醒，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 慕寻被男生可爱得动都不想动，但闹钟到底太吵了，他跨过夏锌下了床，把手机闹钟给关了。 夏锌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目光涣散了好一会儿才集中起来。 看见慕寻，他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你今天醒的好早啊。”夏锌避着目光笑哈哈道。 一开始注意到夏锌的反应，慕寻还笑了笑，以为夏锌又是在害羞，可后来发现夏锌没像往常一样脸红，而且回避目光的姿态也有点古怪，登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联想到夏锌昨晚一回房间倒下就睡的情况，慕寻心里思忖了起来。 他想了想，索性眯眼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做了一个晚上的梦。” “做梦？”夏锌下了床，正踢踏着拖鞋要往厕所去，疑惑问道。 慕寻盯着他，说道：“嗯，梦到了学校里的一些事情，还有你。” 夏锌的动作僵了僵，连笑声都不自然了：“哈哈，我？” 却没有接着问下去“梦到了什么”。 夏锌的反应确实不对。 如果说，之前夏锌的回应都让他越来越相信夏锌对他也有感觉，那么现在夏锌的行为却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了起来。 慕寻的心沉了沉。 有些不解，也有些从昨晚延续到现在的焦躁。 慕寻按捺下心中的困惑，想到梦中最后一个场景，他跟了过去，靠在厕所门边看着夏锌挤药膏打算刷牙，蹙眉道：“夏锌，你还记得高考前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吗？” 夏锌愣了下：“嗯，记得。” 紧接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妙地变了变。 慕寻立刻问道：“那天你为什么哭了？” 这个问题，慕寻当时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没有去问过夏锌，因为当时他觉得，即使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夏锌，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已经到了末尾。 他没打算表白，没想过能和夏锌在一起，自然也没必要再去追问夏锌这种问题。 他和夏锌，始终只是普通同学关系罢了。 然而如今，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自然也重新在意起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夏锌的身体显而易见的绷紧了。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非常勉强：“我没哭啊，你记得错了吧。” “你知道我没记错，”慕寻注意着夏锌的表情，“我看到了的，夏锌。” 紧接着，夏锌仿佛连勉强的微笑也不再维持了。 他的脸色冷淡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说出口的那句话，甚至透着几分生硬的冷漠：“你看错了。” 16.016 016 夏锌知道自己没控制好情绪。 他说完那句话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凝滞了下来。 夏锌没敢看慕寻的反应，一声不吭地刷起了牙，同时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他不知道慕寻怎么会突然间提起了那天的事情。 可在昨天这么一番曲折之下，现在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夏锌的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慕寻没说话，也没走开。 夏锌虽然当做没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可整个人却越来越紧张。 漱完嘴，洗完脸，而慕寻这时候终于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撑在了洗手台边。 “夏锌。” 夏锌想绕开去，却被慕寻握住了手臂。 “夏锌！” 慕寻盯着他的双眼，问道：“我就问一句，那天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夏锌的呼吸有些不稳。 他看着慕寻，轻声道：“没有。” 慕寻依旧蹙着眉看着他，显然对于他的回答有些存疑。 夏锌缓缓说道：“没有人欺负我，是你看错了。” 因为今天上午去完岚山后就要出发前往大阪，大家也不确定能不能在退房时间前回来，因此一大早的一个个都带着行李直接把房间退了，并且把行李箱寄放在了大厅那里。 一共十二个人，十二个行李箱，瞬间把那块区域给占满了。 跟酒店前台说好下午两点左右回来取行李后，一大帮人成群结队地去买了早饭，就往jr京都站走去。 今天的炎热程度不亚于昨天。 易湘跟夏锌抱怨：“本来想穿无袖t恤的，但是手臂变两截了。” 她撩了撩袖子，就见袖口边缘成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下面的肤色比上面的肤色要黑上两度。 夏锌笑了笑，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而另一边，林佳源也关心着好友的进展：“咋样了咋样了？” 慕寻闷闷道：“夏锌的态度冷淡了。” 林佳源倒吸一口冷气：“不会吧？怎么个冷淡法？发生了什么？” “我比你还想知道。”慕寻无语。 早上卫生间发生过那么一场小冲突后，夏锌一句话都不跟他说了。 后来碰见了易湘她们，夏锌更是直接抛下他走了过去。 “我想了想，其实从昨天吃完晚饭后他就不对劲，”慕寻喃喃道，“你们回来前，他和易湘在便利店坐了快有一个小时。” 而且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离开烤肉店，夏锌丢下他跟易湘他们走了也是一个征兆。 林佳源张大了嘴巴。 林佳源欲言又止：“你……” 一看到林佳源的表情，慕寻的脸就止不住地黑，他甚至觉得林佳源开口就要来一句“节哀顺变”了。 虽然慕寻也在吃醋，可他不觉得夏锌和易湘呆了一个小时后情绪还低落着会是什么对易湘有利的反应。他觉得夏锌像是心里藏了什么事，当时才会在楼下便利店坐了那么久。 突然想到了什么，慕寻停下了脚步，眸色发亮地盯着林佳源道：“他会不会真听见你和高一杏的谈话了？” 林佳源：“但是我们没撞到他啊！你说说小星星是几点钟去上厕所……卧槽，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是几点钟上的厕所了！” 林佳源捂额哀叹着，又惴惴道：“如果小星星就因为这个不理你了怎么办？” 慕寻：“笨！如果他真是因为这个疏远我的话，那不正好证明了他对我有想法吗？” 慕寻定定地看着夏锌的背影。 他希望夏锌是因为偷听到了林佳源和高一杏的话，才对他突然冷淡起来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的光明就在眼前了。 一帮人坐地铁到了jr京都站，研究了半天站牌后，班长张默带着他们一个个刷了icoca进站。 列车就停在铁轨上开着门，大家一窝蜂涌了进去，引起了车厢内不少人的注意。 因为都是自由席，大家便看到了空位就坐。 林佳源对于死党的恋爱上心得紧，结果到头来还是没抢到夏锌身边的位置，甚至于和夏锌他们还隔得有点远，垂手顿足地如同球场上抢篮板失败了似的。 “话说回来，你知道明天是小星星生日吗？我刚才早上才从张默嘴巴里知道的！”林佳源跟慕寻咬着耳朵。 “我当然知道。”慕寻睨了他一眼。 林佳源闻言发了个白眼：“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暗恋小星星的？” 慕寻笑了，这次坦白说了：“反正是高考那段时间才意识到的。” 林佳源点点头，嘟哝着“我说平时没看出来呢”，又迟疑着问：“但是你大学要去北京读诶。” 慕寻笑容一顿，低声道：“我原先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的。” “那如果真在一起了呢？异地恋？” “距离不会是问题，”慕寻说着，语气也跟着温柔了下来，“我会经常去看他的。” 林佳源盯着慕寻，半晌后“啧啧啧”几声。 慕寻：“……几个意思？” 林佳源摸了摸手臂：“学校里得有多少女生嫉妒小星星？不过我是有点被你肉麻到了。” 慕寻不客气地一掌过去！ 林佳源：“哎呦！” 乘坐jr列车到了龟岗站，一帮人在看起来比起京都城区内略显田园气息的地方下车了。 顺着谷歌地图的路线走着，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绿油油的田园和连绵的山，山风吹来，把热气也吹散了一些。 宁静悠远的气氛，蓝天白云的景色，一切都让人心旷神怡。 一群男生女生嘻嘻哈哈地拍着照片走过，走了半天到了小火车站，进了二楼。 二楼的空调开得很足，有吃的东西可以买，也有各种可爱的纪念品。 几个女生很快就逛开了，男生去外头候车区看了看，拍了几张吉祥物照片。 夏锌始终被易湘他们拉着走，几次慕寻想找机会过去也找不着，毕竟有其他人在，他也不方便试探夏锌。 期间夏锌一个眼神都没给慕寻，慕寻一边兴奋着一边又丧着。 他甚至在心里祈祷了起来，最好是因为林佳源和高一杏夏锌才这么对她，不然他真心要疯。 他们到的有点早，等了快一个钟头，小火车终于开来了。 十二个人在不同的车厢，而对慕寻而言，机会终于来了——夏锌和他是在一个车厢的。 他们四个男生全在一个车厢，而女生全在另外几个车厢。 慕寻朝林佳源使了个眼色。 林佳源立刻点头遵命，一阵风似的冲上前去，在夏锌和张默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张默抢走了，看得夏锌一脸懵逼。 而紧接着，慕寻就一脸自然地走到了夏锌身边，笑着说：“我们坐一起吧。” 夏锌抿了抿唇。 这时候再拒绝，就太不给面子了。 最后，慕寻如愿以偿地和夏锌肩并肩坐在了一起，而张默和林佳源则是和他们面对面。 小火车“呜呜”开动了。 车厢里的广播用日文做着介绍，周边的景色也后退了起来。 小火车沿线能够看到十分漂亮的自然景色。 绿色的山，壮阔的保津川溪谷，阳光下水流冲撞着溪石，波光粼粼，周围绿意环绕，阳光仿佛也变得了淡淡的苍蓝色。 远远看去，还有一批小学生在进行着漂流。 许多旅客都贴在了窗边，拍着自然景色的照片，也玩着自拍。 慕寻见夏锌一直不吭声看着窗外，问道：“要拍照么？我给你拍。” 夏锌动了动，却没有回头：“不用了。” 慕寻完全无心看景色，过了片刻，他悄悄地靠近了夏锌，低声道：“夏锌，你心情不好吗？” 夏锌顿了顿，回答：“没有啊。” “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 “……可能是没睡醒的缘故吧。” 慕寻注视着男生，开口想问关于昨天晚上那个事情，但因为仿佛要面临审判一般的紧张，他犹豫了下。 这一犹豫，就被张默打断了。 火车还没驶过半程，景色就变得有点千篇一律。 张默过了一个兴头，屁股回到了座位上，翻了翻刚才拍下的照片，嘟哝道：“后面是不是就这样差不多了啊？” “是啊，等会儿在岚山站下车可以逛逛竹林，还有几间寺庙。”林佳源符合道。 张默翻着翻着，突然看到了什么，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有没有唐云泽的微信啊？他朋友圈里发了张照片，定位就在大阪！” 这个话题让其余三个人都愣了下，夏锌也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看向了张默。 “唐云泽？”林佳源说道，“没诶，你还加了他微信？” 林佳源也算社交小达人了，但是唐云泽的微信他还真没有，是真没兴趣去要。 “我是班长，当然有他微信了，”张默惊奇道，“你们真一个都没加啊？” 林佳源和慕寻都摇了摇头，而慕寻摇完头就发现夏锌没摇头，正盯着张默看。 “你确定他在大阪啊？”林佳源问。 “当然了！你看看！” 林佳源凑过去瞅了眼张默的手机，脸色微妙了起来：“他真来了啊，而且是今天才到的？定位是在关西机场啊！” 夏锌放在身侧的手攥紧了。 夏锌不同寻常的反应让慕寻微微蹙了蹙眉。 17.017 017 林佳源尴尬地说了起来：“哇……他知不知道我们就是要去大阪的啊……” 张默也觉得尴尬：“肯定知道的吧，当时我是在班级群里问的啊……” 林佳源：“……不过他当时就算要来的话可能也找不到室友吧。” 他们本来就刚刚好男生女生都是双数，唐云泽想要再找一个室友，以他的人际关系恐怕很难。 “是啊，”张默挠了挠脑袋，“就是挺尴尬的，他自己一个人跑过来，搞得好像我们排挤了他一样。” “别想那么多啦，”林佳源挥了挥手，嘟哝道，“说不定他还不想跟我们一起玩呢。” 张默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以唐云泽的性格，还真有可能会是这样。 “就希望别碰到了，不然你说我们是叫他一起呢还是不叫。”林佳源摇了摇脑袋。 “大阪也没那么小，应该很难碰上吧。”张默这么说着，又想到大阪那儿游客集中的地方就那些，一不小心还真会碰上面。 对面两个男生在说的时候，夏锌动了动，拿出了手机，翻到了朋友圈，很快也找到唐云泽发的照片。 是机场玻璃窗内拍摄到的蓝天与白云。 “你和唐云泽很熟吗？” 耳边蓦地听到慕寻的声音，夏锌被吓了跳，慌张地关掉了手机：“一般。” 但是这么在意的反应，明显不是“一般”的关系。 慕寻回忆了下，也不记得夏锌平时和唐云泽走得有多近。 刚才想说的话还没说，但是夏锌的状态看起来比刚才还要差，慕寻考虑了下，就把话暂时压下去了。 他默默握住了夏锌的手。 夏锌猛地回过头看张默和林佳源的反应，同时挣了挣，没挣出来，怔忪地看向了慕寻。 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林佳源肯定已经跟他说了。 在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内，慕寻对他的亲昵就已经引起了高一杏她们的怀疑，慕寻明明不喜欢男生，还要继续这么亲昵下去吗？ 慕寻不知道夏锌在想什么，只是瞧着他，用眼神问着“你还好吗”。 两人之间的互动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自然引起了张默的关注。 他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目瞪口呆地看看两人，又看看身边的林佳源。 林佳源都为慕寻感到害臊，清了清嗓子帮忙掩饰：“正常正常，我们两个也经常这样的。” 张默嘴角抽搐了下：“这样啊……” 夏锌听着林佳源的话，默默瞥了慕寻一眼，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慕寻在心里吐槽，林佳源每次都是在帮他的忙，但怎么每次效果都这么微妙呢？ 他赶紧补救：“滚，谁跟你经常这样了！” 林佳源：“……” 也算林佳源反应快，听慕寻这么说了，立刻怼道：“是是是，反正小星星可爱，你就喜欢跟小星星牵手，我吃醋不行啊！” 张默张着嘴感叹：“没想到你们……这么gay里gay气的啊……” 林佳源面色惨淡：“是啊，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张默：“不了不了。” 夏锌本来心情沉重着，听几人这么一番来回，忍俊不禁了。 慕寻见夏锌笑了，心里也松快了点。 他笑着捏了捏夏锌的手，夏锌垂了眼，之前那股青涩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让慕寻瞬间就稳了不少。 想起昨天的事情，想起刚刚达到大阪的那个男生，夏锌的心情其实复杂到了一定程度，可上下不定的心却仿佛也被慕寻这只手握住了一般，突然间镇定下来了。 最终，夏锌没有再挣脱，任由慕寻默默地握了下去。 小火车继续往前开着，入眼的全是山和水，在岚山站停车的时候，一行人下了车，而面前就是大片大片的竹林。 不少游客在竹林小道间徘徊着，拍着景色，耳边的语言有中文，有英文，也有韩文。 下车后，易湘很快跑了过来，两个男生之间的手自然也就松开了。 跟在两人身后，在意了一路的张默跟着松了口气：“终于松开了。” 林佳源无语：“关你屁事啊！” “我就觉得吧，他们两个……感觉好微妙啊。”张默盯着夏锌和慕寻的背影说道。 “是吗？以前我和慕寻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觉得微妙？”林佳源为了死党也算是豁出去了，他幽怨道，“我和慕寻这么亲密你都没觉得微妙，现在慕寻和小星星在一起你就觉得微妙了？怎么？你是觉得小星星长得比我好看？” 张默：“……”这人怎么突然间胡搅蛮缠起来了。 而夏锌被易湘抢走后，慕寻虽然郁闷了几秒，但还是回到了张默和林佳源的身边，跟着走了两步，他问道：“唐云泽以前在班里有跟谁走的比较近吗？”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林佳源纳闷着，就见慕寻往夏锌那个方向使了个眼色。 林佳源瞬间懂了。 反正这货现在整个就是绕着夏锌转的。 于是林佳源马上转问张默：“唐云泽以前有跟谁走的比较近吗？” 原本没打算参与这个话题的张默：“？？？” 张默不解：“你们怎么对他突然间感兴趣起来了？” 林佳源忽悠道：“随便问问。” “好吧，”张默想了想，“也没有啊，他平时独来独往的，我没见班里有谁跟他走得比较近。” 林佳源诱导道：“诶？我好像有几次看到小星星跟唐云泽在一起玩过。” 张默无比吃惊：“真的？他们两个看起来完全凑不到一块儿去啊！” 林佳源：“……”这反应应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沿路走上去，他们很快就在岔路口看到了指示标志，指示着往不同的方向走过去会有哪些景点，但大多都是寺庙。 对于寺庙，他们大部分人都只是看看，因此最后前头的女生选择往什么方向去，后头的人也跟着走了。 路上有一位老人，点着蚊香，坐在小凳子上摆着摊子，一边卖着手艺东西，一边还在制作着。 他做的是竹制品，竹子被削成薄薄的一片一片，各种形状，组装起来是蜻蜓的模样，而组装和削制的过程中，老人还在不断地调整着——蜻蜓的尖头部分微微往下弯，成品是尖头触及一个平面，就能保持平衡的，看起来栩栩如生，十分有意思。 易湘和夏锌都没见过这东西，盯着看了好半天。 李苒见过，但也想不起来这东西叫什么名字了。 慕寻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两人还在看。 慕寻问道：“要买吗？” 东西是一千日元一个，老人还很热情地示意他们伸手，想把蜻蜓放到他们指尖试玩。 夏锌这次出来预算不多，因此也不想多花钱，最终遗憾地摇了摇头。 一帮人继续往前走了，慕寻还停留在原地。 林佳源很懂他地睨了一眼：“要买？” 慕寻点点头，还问：“你看哪种花色好看？” 高一杏她们经过，林佳源立刻打了下慕寻的肩膀，娘兮兮道：“讨厌，你买什么颜色我都喜欢啦！” 高一杏四人组：“……” 慕寻：“……” 高一杏被吓得赶紧回过头。 在岚山里转转悠悠晃了一个多钟头，时间接近十一点半，他们往山下走去，找最近的jr火车站。 两天时间下来，他们对于利用谷歌地图和日本的交通设施的来回已经十分熟悉，不用讨论就到了目的地。 中饭他们分开行动，一部分人去了四条河源町，一部分人去了伊势丹。 夏锌中午的时候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海鲜盖饭，刺身、鱼籽等等铺在了米饭上，浇一点酱油，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中饭后，他们在酒店集合，领了行李箱就由地铁转jr，一路坐到了大阪。 路上，夏锌困倦地睡了一觉。 梦中，他回到了那个阴雨沉沉的傍晚。 办公室外的转角，背着书包靠在墙上等着他的男生，压低了声音的争执，无意间撞破他们争执的女生，还有自高考结束以来，时不时收到的那些短信。 梦里，雨不停地下着，淅淅沥沥。 夏锌有点喘不过气。 醒来时，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下。 夏锌睁开了眼，感觉到自己正靠在男生肩头。 “醒了？”男生的声音很温柔。 男生的肩膀足够宽阔，这一觉夏锌睡得很舒服，醒来时想起梦中的场景，一时片刻甚至有点想装睡下去。 可到底不行。 手机又震动了下。 夏锌红着脸从慕寻肩头离开，低头说了声“谢谢”。 慕寻抓了抓他的头发，笑着说：“你的头发太容易翘起来了。” 夏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 他拿出手机来看了眼，登时僵住了。 “唐云泽去找你了？” “你们怎么还不在一起？反正他那么喜欢你，你们两个最般配了！” 18.第 18 章 018 慕寻注意到夏锌看了眼手机就定住了, 问道：“怎么了？” 夏锌摇了摇头, 飞快地把这两条短信删了。 删了之后，他茫然地坐在原位上, 脑袋里空荡荡的。 慕寻蹙了蹙眉，摸摸他的脑袋，凑近过去轻声又问了句：“没睡醒？” 夏锌看了他两秒，哑声道：“……可能吧。” 慕寻一愣。 然而就在这时, 列车停下了，他们的站点也到了。 慕寻突然将手放在了夏锌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夏锌失笑：“我没发烧。” 慕寻拧着眉头：“那你怎么一天都没精神？” 而且刚刚也一路睡过来了，虽说时间也没多久，但一般情况下会这么休息了还睡不醒吗？ 夏锌摇了摇头。 只是刚才，他真的挺想重新靠回到慕寻肩上去的。 天知道他昨天才下定决定要收敛心思。 夏锌叹了口气。 出了火车站后，一帮人搜着他们的酒店, 距离大概七百多米, 于是又是走过去。 大阪比起京都，更加的商业化。 一出jr站, 喧嚣扑面而来，入眼的就是繁华的高楼大厦, 商场与商业街聚集在一块儿, 人潮涌动。 他们入住的地方，离心斋桥很近。 烈日炎炎, 夏锌走了没两步, 慕寻直接过来想帮他拉行李箱了。 夏锌连忙守住, 小声道：“我真没事！” 慕寻有点怀疑：“你确定？” 见张默微妙的眼神又过来了，夏锌连忙点点头，红着脸道：“我确定。” 慕寻将信将疑：“好吧……” 他们抵达酒店的时候，北海道四人组刚乘坐飞机在关西机场降落。 也是很难得的，当时十六个人都定在了一家酒店里。 他们开好了房间，各自放下了行李。 夏锌想了想。 他觉得整天和慕寻住在一起，真的很难不动其他的心思。 如果室友互换下的话…… 夏锌犹豫着，回过身叫道：“慕寻——” 刚回过头去，就见男生手上拿了个小礼品袋。 男生坐在了床边，递给了他，示意他拿出来看看。 夏锌疑惑着接过，拿出里面那只黑金色涂漆的竹蜻蜓的时候愣住了。 慕寻期待地问：“喜欢这个颜色吗？” 夏锌张了张嘴，愕然道：“……给我的？” 慕寻盯着他，点了点头。 他的追求，其实已经表现得算是毫不遮掩了。他不信夏锌会一点感觉都没。 而夏锌确实意识到了什么。 他震惊地看了看慕寻，又看了看手中的竹蜻蜓，一时手心都汗湿了，心脏也再次狂跳起来。 特意买来送给他的？ 但是，有必要吗？……如果他们只是普通同学的话？ 慕寻对林佳源会这样吗？ 关于牵手什么的，夏锌已经给自己找了一套解释了。 这趟旅行最开始，慕寻握上他的手的时候，夏锌是有惊喜和心动的。 然而他忘了，班里面很多男生看待他都会带着点莫名的看待小弟弟甚至小妹妹的情绪，夏锌也不是一次两次被班里面男生调戏似的摸过手了。 当然，慕寻和那些男生不太一样，他每次都是牢牢地握住他的手，能够握一路。 可在经历过昨天晚上那些事情之后，夏锌也曾考虑过，或许慕寻也是把他当需要照顾的人对待了。 也是他性格太温吞的缘故，有时候夏锌甚至觉得自己在享受的是女生的待遇。 平时倒也没什么，而碰上自己喜欢的男生了，倒是给自己增添了不少错觉。 可撇开牵手这件事情，其他的照顾呢？ 此时此刻，仅仅是因为他看中过一个竹蜻蜓，就默默地帮他买来，这真的正常吗？ 夏锌手中拿着竹蜻蜓，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喜欢吗？”慕寻小心翼翼问道。 夏锌咽了咽口水，迟钝道：“我把——” “我不要，”慕寻打断了夏锌的话，因为摸不准夏锌的反应，他还是有点怂地补充了句，“……作为你的生日礼物？” 夏锌听到这句话，总算回过神来了：“你知道我生日？” 慕寻回得略微有点泄气：“嗯。” 夏锌的心跳恢复了正常的速度，有点空落落的，但同时也有平静，他笑了，真心感谢道：“我很喜欢，谢谢你。” 慕寻得到了这个回答，也笑了，虽然还是有点失落。 他的生日礼物，可是另有其物啊…… 想着到时候要怎么把那件东西拿出来，慕寻的头有点疼了。 夏锌想到刚才脑袋里转过的念头，犹豫了下，还是没说了。毕竟不管怎么开口，感觉都会像是赶慕寻出去一样。 慕寻刚送自己一件礼物，他就说这样的话，也太过分了。 一行人没在酒店里呆多久，就集合着出去逛街了。 在大阪，女生的第一选择肯定是往心斋桥那里去，毕竟那里就是他们买买买的地方了。 李苒她们很激动，看到心斋桥上方巨大屏幕上的二宫和也一阵兴奋，一个个拿帅哥当背景板拍照，然后盘算着今晚该去第一趟药妆店了，还要粗粗把心斋桥的商店扫一遍，之后有空再细扫第二遍，大有要大买特买的架势。 夏锌也把手机备忘录打开了，看了眼堂姐表妹让他带的东西。 慕寻瞄了眼，咋舌道：“你有这么多要买？” 夏锌默默点头，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 慕寻拍拍他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我帮你。” 进了松本清药妆店，人潮拥挤。 几个女生自己都要买很多东西了，加上朋友亲戚让带的，足足能够放个两三个篮筐。因此林佳源和张默都被叫走做苦力去了。 高一杏正想回头叫慕寻帮忙，就见慕寻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夏锌身后，一丁点都没有要来帮女生忙的意思。 “看什么呢？”郑雪问。 高一杏望了眼两人的背影，抿了抿唇，心里不得不说对夏锌是有点嫉妒的。 慕寻和夏锌搜罗了几个货架，已经一人一手篮筐了，而收银台的队伍已经排的很长。 慕寻把夏锌带到了队伍那儿，把两个篮筐放下，说道：“你在这儿排着，休息会儿，剩下的我帮你去拿。” 夏锌推脱道：“你在这儿等吧，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 “别跟我客气，”慕寻无奈，“你今天一整天精神都不好，多休息一会儿，你把清单发给我，嗯？” 说着，他摸了摸夏锌的脑袋，强硬的姿态让夏锌留在了队伍里。 几分钟后，李苒和赵一茜过来了。 李苒问道：“小星星，你买好了？” 夏锌赧然：“慕寻还在帮我拿剩下的东西……” 李苒呆了呆，回过神后捂胸口羡慕道：“好体贴……” 确实挺体贴的。 夏锌想到刚才酒店里那个竹蜻蜓，心里还是觉得有点甜的。 而另一边，慕寻正在货架间飞快扫视着，“唰唰唰”拿下几件东西扔进了篮筐里。 一旁传来“啪啪啪”的掌声，林佳源赞道：“大侠好手法！” 慕寻翻了个白眼。 “全是小星星的？”林佳源凑过来看了眼。 “嗯。”慕寻都没工夫理会林佳源了。 “跟你说件事，”林佳源跟着慕寻走，“刚我主动献身为易湘服务去了。” 慕寻：“……” 林佳源说道：“你猜猜我问到什么了？” 慕寻：“什么？” 林佳源：“小星星和唐云泽的事啊！” 慕寻的手一顿。 他停下来，眯起眼看向了林佳源。 019 “他们发生过什么事？”慕寻蹙眉道。 林佳源：“易湘说，唐云泽找过夏锌好几次，但夏锌看起来不想和唐云泽说话。” 说起这回事的时候，易湘的表情也显露出一丝对唐云泽的反感。 “有一阵子我总怀疑夏锌是不是唐云泽发生过什么了，不然唐云泽缠着夏锌干什么？不过我更早的时候也见过几次夏锌和唐云泽说话，那时候看起来还好好的，”易湘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困惑，“我记得我还问过夏锌一次，夏锌也说没什么。” “唐云泽不会是想找事吧？”林佳源咋舌。 “不会吧，唐云泽看起来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不过两人是有点怪怪的，”易湘拿着东西，想了想，说道，“感觉是夏锌单方面不想跟唐云泽说话。” “夏锌讨厌唐云泽？”林佳源听着也觉得奇怪，“倒是很少见小星星讨厌什么人。” “是啊，”易湘不以为然，“不过唐云泽性格这么奇怪，谁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夏锌讨厌了。” 林佳源想想觉得也有可能是这样。 慕寻听林佳源复述着，想起刚才在岚山小火车上夏锌听到唐云泽的名字时的反应，沉下了脸。 唐云泽来日本，不会是为了夏锌而来的吧？ 他想了想，立刻拿出手机来。 班级群里谁都在，慕寻直接从班级群里找到了唐云泽，申请加为好友。 把夏锌发给他的清单上的东西都找齐，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唐云泽还没有通过他的申请。 慕寻用手肘戳了戳林佳源：“你微信加加看唐云泽。” 林佳源：“哦。” 刚好易湘也走了过来，慕寻说道：“易湘，你加加看唐云泽微信。” 易湘有点奇怪：“今天你和林佳源怎么了，为什么对唐云泽这么关注啊？” “唐云泽来大阪了啊，刚才没跟你说。”林佳源吐了吐舌头。 易湘闻言，张大了嘴巴：“他来大阪了？他一个人来的？” “估计是这样……” 易湘震惊：“他难道本来是想跟我们一起来的吗？” 林佳源：“你觉得他看起来像是这么合群的人吗？” “合群”这两个字，跟唐云泽真的没有一丁点关系。 易湘喃喃道：“千万别碰到他，不然就尴尬了。” 在林佳源和慕寻的催促下，易湘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向唐云泽申请加为好友。 然后微妙的事情发生了。 慕寻和林佳源的好友申请过了好几分钟都没反应，易湘的好友申请秒过。 慕寻：“……” 林佳源：“……” 易湘：“……” 林佳源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对我们有意见？我们平时也没招惹过他吧！” 说着，他用很微妙的眼神看了易湘一眼：“他该不会暗恋你吧？” 易湘：“快住口！” 她一丁点都不想和那个阴暗男生扯上关系好吗？！ 等易湘排队去了，慕寻轻声道：“因为易湘是夏锌的朋友。” 林佳源没听清楚：“什么？” ——或许因为易湘是夏锌的朋友，唐云泽才会这么轻易地就通过她的好友。 回到收银台那边的时候，刚好快要轮到夏锌付款了。 慕寻把篮子递了过去，等到收银员全部包装好之后又帮夏锌拎了三袋。 夏锌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慕寻语气温柔。 李苒喃喃道：“我总觉得我们一帮人里，小星星待遇最好。” 赵一茜两手拎着四袋东西，深以为然。 一行人走出松本清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没想到在药妆店竟然逗留了这么久。 到达酒店的黄河一行人也已经在心斋桥了，正在微信群里@他们，问他们人在哪儿，好吃晚饭去了。 一群人在群里讨论了半天吃什么，最后定了就在心斋桥附近一家店吃大阪烧！ 大家汇合的时候异常兴奋，毕竟增加了四个人，他们的队伍更加壮大了。 黄河出现在夏锌和易湘面前的时候，男生比起来之前黑了好几个度。 “你这黑的也太厉害了吧？”易湘目瞪口呆，“一丁点防晒都没做啊？程子茵的防晒霜你不能抹一下吗？” “这有什么，无所谓啦！”黄河摆摆手。 “哇，程子茵都不嫌弃你……”易湘正想朝后头跟着走来的程子茵调侃，黄河拉了她一把，笑了笑说道，“走吧，别说了。” 易湘和夏锌愣了愣。 看了看黄河又看了看程子茵，两人一前一后，没什么交流。 进入店内，因为刚好是饭点，即使有空位也不是连在一起的，十六个人分散了开来。 夏锌，易湘和黄河肯定是要凑在一起的，因为程子茵没有加入进来，所以他们这边最后加了一个傅欣欣。 四人点了两种口味的大阪烧，一份炒面，还有鱿鱼和一些蔬菜的铁板烧后，就围着黄河问了起来。 易湘：“你和程子茵吵架了？” 三双眼睛紧紧盯着男生。 黄河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是吵架，是分手了。” 一阵寂静。 夏锌最先皱起了眉头问：“怎么会分手的？你们昨天不还在群里发照片，玩得好好的吗？” 黄河耸了耸肩：“其实来之前我们就分了，她说最后一起出去玩一次，从北海道回来就结束。” 易湘不敢置信：“程子茵怎么这样啊？” 傅欣欣也冷声道：“所以是她甩的你？为什么？就因为你们毕业了？” 黄河示意他们打住，解释道：“确实是她先提出来的，不过我们两个也是商量过后共同做的决定，不能怪她一个人。” 易湘听得都呆住了。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无法理解。” 她和夏锌是看着黄河和程子茵不打不相识，从偷偷谈恋爱到光明正大谈恋爱的。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多纯粹多真挚，她都看在眼里，因此她完全无法理解两人如今的决定。 “我跟她大学不在一个城市，而且她未来是确定了要出国的，而我们家是绝对没钱给我出国的，反正不论怎么看，以后会有很多年，我们都要分隔两地，”黄河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非常冷静，“我们两个都觉得，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就此打住比较好。” 易湘问：“不就是异地恋异国恋吗？又不是所有这样的情侣最后都会散，你们试都不试一下？” 黄河无奈道：“我们两个……其实并没有认真到这种程度。” 易湘瞪着黄河。 夏锌也没想到黄河和程子茵会这样，迟疑道：“我们都以为你们会一直交往下去的……” 黄河说道：“一时的而已，持续不了多久的，其实我早在这之前就想到过这个问题了，她应该也是一样的。” 易湘生气道：“读书时候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太恋爱多难啊，你们怎么这么随便？！” 另一桌上，同样的情形也在发生着。 高一杏不敢置信道：“好不容易你们两个互相喜欢，还能得到老师和爸爸妈妈的同意，结果你们就是这么随便的？你真不后悔？” 程子茵说道：“我是真心喜欢黄河的啊，或许只是程度还不够而已。” 高一杏想到了慕寻。 她一直以来都很羡慕很羡慕黄河和程子茵，根本没想到这对情侣竟会以如此轻率的方式分手，弄得她这个默默暗恋了慕寻三年，都没有机会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真正走在一起的人，莫名的就愤怒起来了。 高一杏知道自己在多管闲事，是自己想多了，可她的脸还是不受控制地冷了下来。 这顿饭吃的，至少有两桌人是不是滋味的。 回到酒店后，林佳源招呼着大家好把扑克牌拿出来了。 扑克牌既然带来了，总要玩吧？ 于是一大帮人集中到了林佳源和张默的房间，弄得本就狭小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无比拥挤。 因为这次有好几个房间在同一层，大家聚集在林佳源和张默的房间打扑克的时候，另外几个有人的房间也开着门，好方便大家来回。 黄河找到易湘的时候，女生果然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生着闷气。 “怎么了啊，我分个手你气成这样？”黄河失笑。 易湘背对着他摆弄着手机，过了半天冷冷说道：“狗屁的‘一时’。” 黄河摸了摸鼻子，在易湘身后坐了下来，说道：“我跟程子茵之间的感情，确实肤浅，你也别想到自己身上去，你对夏锌肯定是不一样的。” 易湘半晌没说话。 黄河凑过去看了看，女生的眼眶都红了。 黄河头疼，赶紧认错：“是我错了，千万别哭，啊？” 易湘的声音里带着点哽咽：“你搞得我都没劲了！” “你没劲什么啊，你跟夏锌不是大学也都在杭州读的吗？都在同一个大学城，多方便啊！”黄河赶紧安慰。 “距离近？距离远近真的是问题吗？我跟夏锌从小一起长大，距离够近了吧，结果我到现在对跟他表白也一丁点信心都没有，”易湘说着，喃喃道，“你和程子茵太可恶了。” 而对街便利店里，郑雪陪着高一杏买着零食，出来的时候说道：“你还在想程子茵和黄河的事情啊？” 高一杏抿着唇没说话。 郑雪摇了摇头：“都是别人的事情，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街上车来车往，两人拎着东西等着红绿灯。 郑雪轻声道：“真这么在意，还是表白去吧。不告白一次，你心里永远都会在意的。” 绿灯亮了，两边的行人往前走去，而高一杏却停在了原地。 郑雪探了探身，瞧着女生的模样。 女生红着眼眶。 郑雪叹息：“好让你彻底了结啊。” 在喧闹的夜色中，时间不停地往前走着。 灯火通明的大街，人行横道线上人来人往。 清静的房间，男生轻轻拍着女生的背。 热火朝天的聚集堆里，一帮人为了刚出现的牌况哄闹一阵。 而时间，最终也渐渐走向了午夜零点。 夏锌看了一副牌，被林佳源的哀嚎弄笑了。 慕寻刚赢完牌，瞥了眼手机，对夏锌笑意盈盈道：“夏锌，生日快乐！” 夏锌怔了怔，也跟着看了眼手机，刚好十二点整。 他的第一句生日祝福，是慕寻给他的。 这一瞬间，夏锌真的觉得完全足够了。 他的心是满足的，也是幸福的。 在两人对视的时候，林佳源也跟着起哄，喊道：“小星星生日快乐！” 一大帮人这才意识到已经到夏锌的生日了，紧跟着祝福了起来，后来还齐齐唱起了生日歌，明明连蛋糕都没。 夏锌被大家搞得有点感动，也有点想笑，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小星星千万别害羞啊。”从北海道回来的黄河室友于未调侃着。 一帮人起哄。 “小星星别脸红！” “夏锌脸皮太薄了哈哈哈！” “夏锌，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夏锌的脸上是火辣辣的温度。他羞赧地起身，想要遮掩羞涩而去拿水，也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两下。 夏锌笑着拿出手机，看到微信信息时，一切的声音仿佛都从他的世界中褪去了。 他的笑容消失了。 唐云泽：“生日快乐。” 020 慕寻也刚好想去倒水喝，往夏锌那里走了过去。 男生杵在那儿，慕寻一靠过去，就眼尖地瞄到了男生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脚步一顿。 “唐云泽联系你了？”想起刚才傍晚在松本清发生的事情，慕寻蹙眉问道。 夏锌僵着脸摇了摇头：“没有，只发了这么一条信息而已。”说着便放下了手机，但看起来明显有些心神不宁。 后头，于未叫着慕寻：“慕寻你快点啊，我们继续继续！” 慕寻回过头喊了声：“不玩了，你们玩吧，我和夏锌回去休息了。” 后头一堆人一阵哀怨。 林佳源连忙助攻：“非得要他干嘛，来来来，张默你顶上，我们继续！” 夏锌也因为唐云泽一条短信，一时间没心情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感激地看了慕寻一眼。 两人回到了他们的房间，慕寻立刻拉住了夏锌，问道：“夏锌，唐云泽没找你麻烦吧？” 夏锌似乎有些惊讶于慕寻的问题。 慕寻咳嗽了声，有点尴尬地说：“因为比较在意，所以让林佳源问了易湘，她说唐云泽找过你好几次。” 夏锌闻言低垂下视线，移开了目光：“没什么，就偶尔聊过几句而已。” 慕寻沉默。 夏锌想要回避这个问题，他也没资格紧追不舍，可或许是直觉作祟，慕寻真的有点在意夏锌和唐云泽之间的关系。 考虑了下，慕寻选择了更加柔和的表达的方式：“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不过如果他找你麻烦——包括以后你遇到任何问题的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的，夏锌。” 慕寻说的很诚恳，夏锌自然也有动容。 “谢谢你，”夏锌说着，顿了顿，语气复杂道，“不过唐云泽真的没欺负我，他……他其实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古怪。” 慕寻承认：“我确实不太了解他，感觉和他也没办法有共同话题。” “共同话题……”夏锌喃喃着慕寻的用词，苦笑道，“可能吧，不过我理解他。” 慕寻一愣。 夏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理解他。” 理解他…… 慕寻不知怎么的，对这句话吃起了醋。 他眯眼问：“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是有什么理由吗？” 夏锌抿了抿唇，瞧了他一眼，老实说：“……有，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原来这两人之间真有秘密。 慕寻有点郁结了，气呼呼道：“白天的时候你还说和他关系一般！” 夏锌噎了下，讷讷道：“关系确实一般啊。” 慕寻：“那你还知道他的秘密？还不能跟别人说？” 夏锌：“……” 夏锌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 慕寻靠近夏锌一步，问道：“你跟他熟还是跟黄河熟？” 夏锌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和黄河熟啊，我跟唐云泽真不熟。” 慕寻又靠近了一步，注意到夏锌紧张了一点，后退一步时，继续跟进了上去，他问：“那你跟我熟还是跟唐云泽熟？” 夏锌还真思考了下。 慕寻：“……”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跟夏锌之前的交集少到可怜，但此时此刻还是很受打击啊！ “小星星。”慕寻叫的有点咬牙切齿，把夏锌吓了跳。 夏锌讪讪了起来，连忙小声道：“跟你熟啊，我跟他真不熟。” 慕寻完全没被安慰到，他倾下身，近距离地注视着夏锌。 夏锌不自觉屏息了，被放大的男生的脸弄得面红耳赤，眼神都不知道王哪里摆。 而帅气的男生低声求道：“夏锌，多了解了解我啊。” 别让他被除了黄河以外的男生比下去了。 夏锌被慕寻的语气弄得血都全往大脑上涌了，咽了咽口水哑声道：“我在、我在了解啊……” “还不够，”慕寻的漆黑双眸中映着夏锌的身影，他轻声说道，“还不够啊，小星星。” 夏锌：“……”他的腿怎么有点发软。 夏锌完全没想到慕寻还会有这么磨人的一面，把人安抚好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全身都换了次血。 而当他们俩洗完澡，在大阪这家酒店中真正的双人大床上躺下来的时候，夏锌又默默地想背对着慕寻睡，可这一次，他被慕寻强硬地掰了过去。 “就这样睡。”慕寻和夏锌面对着面。 夏锌觉得自己这样真睡不着。 慕寻的呼吸都喷在了他脸上。 夏锌红着脸，干巴巴道：“你今天怎么……怎么这么奇怪啊！” 慕寻闷闷道：“不行吗？我就要这样睡。” “那……睡吧，赶紧睡。”夏锌无法，只好马上闭上了眼睛。 闭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感觉男生的呼吸非常平稳了，夏锌保持着闭眼，默默地往回翻去……然后被猛地按了回来！ 没敢睁眼的夏锌：“……” 当天晚上，打牌的人直到一点多才散场。 傅欣欣回到房间的时候，易湘已经睡下。 女生轻手轻脚拿着换洗衣物去浴室，而易湘侧身睡着，想着明天，深呼吸了一口气，暗暗握紧了双手给自己打气。 同一家酒店的另一个房间里，高一杏躺着，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玩着玩着，停了下来。 她切换到了微信页面，重新找到了那个已经许久没联系的人。 看着两人聊天的页面，发了许久的呆，高一杏的手指终于动了起来。 她犹豫着，慢慢打下两行字。 高一杏：“在吗？最近怎么样？” 高一杏：“如果我跟慕寻表白……你觉得怎么样？” 等了十多分钟，直到郑雪从浴室里出来了，高一杏也没有得到回音。 这一晚，有人沾枕即睡，也有人辗转难眠。 反正夏锌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几乎算是被慕寻拢在怀里的。 夏锌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一瞬间真的浑身发烫，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又睁开，小心翼翼地想要退出去，可动了一动，慕寻就醒了。 男生刚迷迷糊糊着，还用下巴蹭了蹭他头顶，才睁开了眼睛。 夏锌呆呆地看着他。 慕寻带着一丝困倦，懒洋洋勾了勾唇角，低了低头。 两人温热的呼吸交融的瞬间，夏锌的身体猛地紧绷了，而慕寻停了下来。 停顿一秒。 他很快放开了夏锌，转身起床，抓了抓头发，打哈欠道：“闹钟响了吗？” 夏锌也马上起身，掩饰着慌乱：“还没。”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慕寻要低头亲他了…… 慕寻在夏锌身后，心虚地瞅了他一眼。 太险了，刚才没完全清醒过来，差点没忍住。 夏锌心慌意乱地换好衣服，想到昨晚和刚才两人的亲昵，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昨天收到慕寻礼物时的猜想，而昨天傍晚被压下去的话在他这完全换了副心情的情况下就这么脱口而出了：“慕寻，你要不要和林佳源去住一个房间？” 慕寻一僵，立刻黑脸道：“为什么？我不要！” 夏锌回头，努力镇定道：“你和林佳源关系好啊，为什么不和他住一起呢？” 慕寻被气到了，盯着他就说：“你猜呢？” 夏锌再次呆呆看了他一会儿，这次脸上直接红得快要滴出血。 他什么都没说，闷声不吭快步走进了厕所，把门关上了。 慕寻也反应了过来。 这是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立刻跟了上去，想要开门，却发现夏锌从里面锁了。 “夏锌！”慕寻拍了拍门！ “我拉屎！”夏锌羞恼喊道。 慕寻：“……” 第一天早上还不好意思到拉一点冲一点的小东西，今天直接说出“拉屎”两个字了。 慕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个不停。 “你别站在门口啊！” 隔着一扇门，慕寻都能感觉到夏锌的羞躁。 慕寻笑得声音都颤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好好拉，别急。” 门内，夏锌：“……” 慕寻回到了床边，脸上还带着笑意，他心跳飞快地捂着嘴回想着刚才那一瞬间。 他感觉到了。 那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 原本还想找机会试探夏锌关于烤肉店那一晚事情的念头被他彻底压了下来。 已经没必要问了。 慕寻扑到了行李袋边，把一件东西小心放进了双肩包里。 今晚，就是他的决战夜！ 19.021 021 而厕所里, 夏锌并没有在解决生理问题。 他双手撑在了洗手台便, 还在努力地让自己冷静。 慕寻的最后一句反问，他当时的神情…… 夏锌完全呆住了。 慕寻真的是那个意思吗？ 刚才那会儿, 夏锌真的觉得答案呼之欲出，连空气仿佛也被一瞬间点燃了。 可怎么可能呢？ 昨天晚上，林佳源明明很确定地说—— 夏锌陡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心跳快到快要晕眩了。 假如——假如林佳源确实知道了慕寻喜欢的人是谁, 而慕寻喜欢的人……真的是男生的话，那么当别人问起时，林佳源的确是不可能承认的！ 以这个思路想下去，夏锌回忆起昨天偷听到的林佳源和高一杏的谈话，林佳源当时的反应……看起来真的激动到有点反常…… 一想到慕寻真的有可能对他有好感，夏锌浑身热得快要窒息了，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在洗手间里走来走去, 用手扇着风, 深呼吸好几次，可每每想要出去了, 手握上了门把，一想到出去就要见到那个男生, 脸就再次火辣辣了起来。 夏锌快疯了！ 蓦地, 敲门声再次响起了。 夏锌慌张道：“我……我还在用！” 慕寻的声音听起来忍着笑意：“虽然我也想让你慢慢来，但是再下去就要大家等我们两个人了, 夏锌。” 夏锌：“……” 几秒后, “吱呀”一声, 浴室门开了。 两人两两相对。 夏锌羞赧地看着地，视野里还有男生穿着拖鞋的宽大脚掌。 热气仿佛在扑面而来。 夏锌默默地侧身让开，就听男生的声音从头顶上落了下来，带着一丝低笑：“我们小星星真的一丁点都不臭了。” 夏锌羞愤欲绝，怎么还不放过这个梗！！ 紧赶慢赶，因为早晨这一出微妙的意外，两人还是让大家等他们了。 一汇合，夏锌马上就往易湘和黄河那边跑了过去。 这一次，慕寻是别有深意地笑着看他逃走的。 等钻进黄河和易湘两人中间后，夏锌还偷偷转头瞧了慕寻一眼。 撞见慕寻的坏笑，夏锌“咻”地回过头，继续脸红红。 黄河见状惊奇道：“夏锌，你怎么脸这么红啊？这么热？” 一旁，易湘跟着愣了下，不知怎么想的，瞥了眼不远处高大的帅气男生。 而林佳源那么关注死党的感情动向，自然也是两人一来就察觉到不对劲了，立刻猥琐起哄：“小星星脸这么红，刚才干什么去了啊？” 于未和张默长长“噫”了一声，十分下流。 夏锌感觉自己脸烫得都要肿起来了。 他瞪了林佳源一眼，又将责怪的目光移向了慕寻。 慕寻立刻敛了笑意，拍了林佳源一掌：“起什么哄！” 林佳源：“……” 高一杏在一旁见到两人互动，怔了怔，不安地捏紧了手机。 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收到那个人的回音。 一群人离开酒店后，照旧去买早饭。 因为花火大会的门票要在罗森便利店取，所以大家顺便也在那里解决了早饭，然后就统一行动，前往jr火车站，坐jr去奈良。 在jr上，林佳源兴奋地拉着慕寻问：“不对啊你们，这么春光荡漾的，是不是有情况了？” 慕寻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我决定今天晚上跟夏锌说清楚。” “真的真的！？确定好了？”林佳源小声问，“确定小星星也喜欢你了？” 慕寻笑着说道：“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怎么不是百分之九十九啊！”林佳源对慕寻的数字还不满意。 “没办法，对他，我没办法估算得太精准，”慕寻说着，声线也温柔了下来，“如果可以，我甚至想估百分之百。” “讨厌，肉麻！”林佳源娇嗔。 慕寻被林佳源噎了下，黑线道：“你现在怎么整天这么娘？” 林佳源：“我死党都弯了，还不许我娘一下？” 而另一边，易湘总有点心神不宁的。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双肩包，心事重重。 傅欣欣推了推她。 易湘回过神，听傅欣欣轻声问：“今天晚上表白？” 易湘抿唇点头，异常严肃。 “加油啊，”傅欣欣说道，“我觉得你和夏锌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觉得，”易湘紧张地问，“你觉得夏锌看起来像喜欢我吗？” 傅欣欣理所当然道：“喜欢啊，你们以前不是形影不离的么。” “但是，”易湘喃喃道，“夏锌从来没有对我脸红过。” 傅欣欣愣了下。 她迟疑道：“夏锌经常脸红的吧？” 易湘：“那是因为夏锌容易害羞啊，可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夏锌真的从来没有脸红过。” 傅欣欣觉得易湘想多了，安慰道：“那是因为你和夏锌从小一起长大的啊，他对你已经很熟悉了，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害羞了。” 易湘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室友兼三年以来的同桌。 傅欣欣很聪明，学习成绩也向来优异，作为经常需要抱大腿似的向傅欣欣寻求帮助，同样也无比信任着傅欣欣的人，易湘自然是相信，并且也愿意相信傅欣欣的话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无法不迟疑。 从小一起长大，就不会对对方脸红了吗？ 可她，还是经常会因为夏锌而害羞脸红的啊。 从jr站出来，根据谷歌地图的指示，往前走一段距离很快就到奈良公园了。 “大家看到鹿了马上汇报啊！”走在前头的李苒十分兴奋。 夏锌向来喜欢小动物，自然也十分期待。 奈良的鹿，在街头也随处可见，这种体验是动物园绝对无法得到的。 校草团四人组来之前是有点怕味道重的，但走了一段距离发现也还好，想着马上就能亲密接触漂亮的鹿群了，一个个也来了兴致。 一大帮人走了大概没几分钟，黄河眼睛最尖，指着他们的右前方喊道：“有鹿了！” 他指的地方有两头鹿，块头都很大，毛色十分漂亮。 一头的鹿角长得非常剽悍，直冲上天，另一头的鹿角就长得有点腼腆了。 十六个人立刻一窝蜂涌了过去，而在公园里头徘徊的这两头鹿也没被吓跑，甚至拿他们当无物。 几个女生围着它们死命拍照，不知何时，慕寻又凑到夏锌身边了，冷不丁来了句：“要不要和它们合影？” 夏锌被慕寻吓了跳，赶紧红脸摇头：“不用了！” “没事，我给你拍啊。”慕寻哄道。 “真不用了！”夏锌可不想让自己脸色通红的样子就这么被定格下来。 “这么害羞可怎么办啊。”慕寻轻叹着，言语间却满是宠溺。 夏锌听出味道来了，羞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一行人继续往公园深处走去，而鹿的身影也越来越多。 当他们终于碰上了一群鹿群的时候，他们发现小鹿们原来很多都聚集在贩卖鹿饼干的摊贩周围。 有的鹿直接就往人车子上探，有的鹿闻闻这里闻闻那里，全都是一副贪吃样。 来了奈良，鹿饼干总是要买一次的。 而他们刚买了几包鹿饼干，聚集在摊贩周围的鹿群瞬间转移了目标，朝着他们靠近了过去。 夏锌手上也拿了包饼干——是被慕寻塞进手里的。 他小声道谢接过了。 刚开始，还只是两头鹿朝他这边走来，用又大又圆的眼睛望着他。 有萌物在前，夏锌也很快就忘了面对慕寻时的紧张和羞怯，喂起了食。 看小鹿咬了鹿饼干一下一下地嚼着，夏锌心里喜爱，喜滋滋地摸摸小鹿的脑袋。 可没想到，伴随着不远处高一杏的一声惊呼，夏锌这边也立刻受到了小鹿们的攻击——因为鹿一直在向他靠近，夏锌也就下意识地一直往后退，结果退着退着，直接就有鹿一路小跑过来，毫不客气地张嘴想要抢他手中的鹿饼干。 一头抢了，其他的也要抢。 “小心！” 慕寻本来还在一旁笑着看夏锌喂小鹿，直接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这温馨又可爱的一幕，此时见状也被吓了跳。 夏锌抬起双手，躲着小鹿们的抢食，没想到小鹿一口一下，一只咬在了他的肚子上，一只咬在了他的屁股上。 夏锌惊叫了声，很快就被慕寻解救出去了。 慕寻拉着夏锌焦急地打量着他上下：“没事吧？没受伤吧？” “没，我没事，”夏锌连忙道，“就是衣服弄脏了。” 夏锌身上穿的是白色t恤，两处被小鹿咬到的地方，都留下了两个黑黑的印子。 慕寻无语：“它们是整天在吃煤吗？” 夏锌被慕寻说的笑了起来。 见鹿群还在靠近过来，慕寻连忙护住夏锌，好让夏锌安全地喂食。 夏锌没想到慕寻就这么从背后用类似抱着他的姿势保护他了，红着脸赶紧把鹿饼干喂完，还摊了摊空空的两只手，害臊道：“喂好了，没事了。” “噢，”慕寻遗憾，他实在是太喜欢逗夏锌了，目光一转却又来了主意，“衣服这么脏，我帮你拍拍。” 说着，没等夏锌回应，就直接伸手拍了拍夏锌的屁股。 夏锌：“……” 这是在耍流氓？？？ 20.022 022 慕寻承认, 心中有了对夏锌的预感之后, 他胆子大了不少。 被夏锌用目光谴责时，他咳嗽了两声掩饰了下, 又讨好道：“前面也脏了，也拍一下。” 夏锌默默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走了。 慕寻赶紧跟上，探头瞧瞧男生的脸色。 夏锌的脸上不见愠怒, 只有红晕。 慕寻笑了，故意问：“不拍了？” 夏锌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嘀咕道：“有完没完……” “不想完呢。”慕寻凑在他耳边说。 两个男生黏在一起，拉拉扯扯，分都分不开。 不远处，狗仔林佳源对着两人来了个十连拍，给慕寻发了过去。 林佳源：“啧啧啧, 没眼看！” 他和慕寻认识了这么久, 真的从没见过慕寻这么粘人的模样，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在拍什么呢？”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 吓了林佳源一跳，他条件反射地把手机关掉藏进了口袋里, 回头见到好不容易脱离被鹿群围攻困境的高一杏和郑雪两人, 一下就警惕了起来：“没什么，你们干嘛？” 高一杏愣了愣, 嘟哝道：“就随口问问, 那些鹿一直追着我们跑, 我不想喂了，剩下的鹿饼干你要不要？” 高一杏把手中剩下的鹿饼干递了过来。 林佳源一下子就被引开了注意力，接过鹿饼干自信道：“看我的。” 他气势昂扬走过去，然后没两分钟就被鹿群追得绕着这块空地跑，看得一旁几个人笑到捧腹。 而高一杏捏了捏拳头，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林佳源手机上的画面，他那掩掩藏藏的反应，和不远处那两个始终黏在一块儿的两个男生，神色僵硬。 她回过头对郑雪开口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林佳源拍的照片？” 郑雪被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看到了，不是在拍慕寻吗，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慕寻和夏锌……”高一杏弱声道。 郑雪哭笑不得：“你怎么还在想这个？林佳源不是说过慕寻喜欢的不是夏锌了吗？而且你好好想想，慕寻怎么可能喜欢夏锌？” 最开始她确实有点被胡淼说服了，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又觉得这种猜测简直荒唐。 可高一杏想说，为什么不可能呢？ 如果她们喜欢的这个男生，喜欢的真的是同为男生的夏锌怎么办？ 高一杏觉得自己陷入了混乱的境地。 她是真的没想过要跟慕寻表白，可她无可否认自己并不是没有那个念头。 她逃避着自己的内心，可最后到底是被郑雪剥露出了真实想法。 然而正视了心中的真实想法之后，她变得更加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郑雪似乎真的觉得她是过度紧张了，完全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高一杏咬了咬唇，见到不远处慕寻像是其他男生逗女生似的逗着夏锌，把人逗跑了又一路追上去，拉拉扯扯瞧人反应，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 高一杏：“不在吗？” 高一杏：“有一件事情现在不知道跟谁说，我总觉得慕寻和夏锌之间有点奇怪qaq” 高一杏：“你觉得慕寻有可能是同性恋吗qaq” 发完之后，高一杏又怅然所失。 她和罗竹君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最开始拿到高考成绩时，虽然早就对自己的成绩心里有数，但因为这次到底是尘埃落定了，高一杏心中还是有难言的失落，所以那段时间根本没心情理别人，手机关了三天。 三天后，她缓了过来，重新打开手机，发现郑雪、胡淼、孙媛都有联系她，关心她，可罗竹君竟然一条信息都没有。 没有q|q，没有短信，没有微信，更没有电话。 高一杏当时有点心塞。即使之前她和罗竹君两人互相安慰过，她也并不觉得罗竹君会考得有多差。 不就是优秀学生的套路么，不论考得怎么样，都会向其他人抱怨，说这次考砸了，肯定很烂云云，结果成绩出来了，还是名列前茅。 罗竹君之前虽然不太做这种事情，可在高考压力之下紧张，也说了那样的话，高一杏能理解。 她们是朋友，罗竹君紧张，她就顺着她，安慰她，等成绩出来就好了。 可如今成绩出来了，她是真正考得很烂，而罗竹君呢？ 连胡淼和孙媛都来关心她了，罗竹君却一条讯息都没有？ 高一杏赌气了，因此也没主动联系对方。 她出门游玩，和郑雪、胡淼、孙媛逛街，打游戏。 直到一个礼拜之后，她从郑雪口中得知罗竹君没有联系过任何人，也没回应过任何人的联络。 高一杏想，罗竹君这一次真的考砸了？可再砸也砸不到她们那种程度吧？ 郑雪她们联系她，她却不理会，这态度也太差了。 于是高一杏还是没有主动联系罗竹君，也没收到罗竹君的联络，日子就这样继续着。 半个月后，她又从终于联系上罗竹君的郑雪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罗竹君打算复读了。 那时，高一杏才是真的傻了。 她没想到罗竹君会落到这种地步。 当下，她是想过要给罗竹君打个电话的。 可她惴惴着——她那半个多月来的较劲，罗竹君感觉到了吗？ 罗竹君察觉到她在生气了吗？罗竹君也因为她的不联系而失望生气了吗？ 高一杏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她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也从没和周围的朋友发生过太多不愉快。 像她和罗竹君当时那样的误会，她是第一次遇到。 自以为自己受到了朋友的莫名冷落，甚至猜想朋友是不是因为得了好成绩，忘乎所以到懒得去关心她了，却没想到朋友是真正遇到了难题，心情低落到无法和别人联系。 高一杏想，她要道歉吗？ 联系上了罗竹君之后，她要说什么呢？ 因为从没遇到过，因为心虚慌张，高一杏没敢打那个电话，也没想好怎么发信息，这一退缩，就退缩到了现在。 而愧疚和心虚消退了一点之后，不平又重新从胸腔里升了起来。 ——她不联系罗竹君，罗竹君也打算永远不理会她了吗？ 这是一通莫名其妙的冷战。 到了后来，高一杏也知道自己是因为落不下面子，所以才始终绷着自己，没有开口。 然而她和郑雪关系虽好，但在碰上了难以抉择的问题时，她总是下意识地依赖着罗竹君，因此昨晚她最终忍不住，小心翼翼打破了这个僵局。 不是没有尴尬和忐忑。 而现实也印证了她的不安——直到此时此刻，罗竹君都没有给出一丝回应。 高一杏觉得有点绝望后悔。 罗竹君难道真要跟她绝交？ 她们两个，就这样绝交了？！ 高一杏的心情差到了极点，看着周围李苒他们高高兴兴地撸鹿头，拍照片，男生们插科打诨，夏锌和慕寻亲亲我我，她却完全融入不到其中，整个人都焦躁了起来。 正当她没劲到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手中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两下。 高一杏拿起来一看，见是罗竹君终于回复了微信消息，一阵激动。 然而待仔细看清楚之后，她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夏锌被慕寻缠得出了一身的汗，别扭道：“别老是跟着我。” “为什么？”慕寻挑眉，“你不跟我玩打算跟谁玩？” 夏锌通红着脸：“我去找黄河——” 夏锌说着想绕过慕寻去找发小，结果见慕寻笑眯眯又要来拦他了，夏锌一溜烟绕了个大圈，结果还没等慕寻喊“小心”，就“啪叽”一声踩进了一堆鹿屎里。 夏锌：“……” 他的脸瞬间绿了下来。 鹿屎虽然没那么臭，却也不香啊！ 慕寻也呆了下，反应过来后赶紧跑过去道：“你……” 两个男生无言相对片刻。 慕寻“噗”一声笑出来了。 夏锌恼了：“都是你！” “是我，是我！”慕寻笑个不停，把夏锌拉到了一边座椅上坐下，说道，“等我会儿，我去拿纸巾。” “这个拿纸巾也擦不干净啊，很脏的，”夏锌尴尬道，“我在地上蹭两下算了……” “没事，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慕寻安抚地拍了拍夏锌的脑袋，往林佳源那儿跑过去了。 夏锌坐在原位上，左脚下都是屎褐色。 他纠结着，无奈地看向不远处，慕寻正在问林佳源要纸巾。 林佳源瞅了瞅夏锌，也笑了起来，于是那两个男生就这么笑得肩膀抖个不停。 夏锌磨了磨牙。 慕寻跑了回来，笑着在夏锌面前蹲下，想要抬起夏锌的左脚。 夏锌被他的动作吓得连忙稳住身体，小声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好好坐着，我帮你擦一下。”慕寻脸上还在笑着，不由分说地躲开了夏锌的手，把他重新按回到了椅子上。 夏锌注意到不远处男生女生投射过来的目光，心情也紧张了。 他说道：“别人都在看。” “你觉得丢脸？”慕寻问。 夏锌连忙道：“当然不是，我是怕你——” 慕寻说道：“我不怕。” 他最开始没想过跟夏锌表白，只是因为他觉得夏锌不可能喜欢男生，而不是因为害怕别人的目光。 慕寻手握着夏锌的脚踝，仔细小心地擦着鞋子边缘，抬头对夏锌认真说道：“没关系的，夏锌。” 夏锌望着男生的双眼，愣住了。 慕寻帮夏锌把鞋子边缘擦干净后，脚下也随便擦了擦。 剩下的一点残留在接下来的徒步行走过程中，应该会被自然而然地蹭掉，因此也用不着担心带着鹿屎回酒店了。 而慕寻帮夏锌擦脚的动作自然也被其他人看到了。 一行人继续往奈良公园深入的时候，黄河若有所思道：“夏锌和慕寻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易湘看了刚才一幕也觉得怪异，但还是说道：“……他们现在每天住一起，当然熟了。” 黄河不以为然。 当初班里一个学期打乱两次座位，慕寻身边的同桌都换了那么多遭，也没见几个能让慕寻做到他对夏锌的那种程度。 可能是因为夏锌性格比较好吧……黄河心里这么解释着。 而张默走在夏锌和慕寻身边的时候，用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着两人，无语道：“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基？” 于未走在张默身边，闻言笑嘻嘻道：“哈哈哈，我能理解。” 张默赶紧远离了这货两步。 慕寻一个眼刀飞给了于未，可惜于未没接收到。 一旁，女生拍摄着前方的小鹿尖叫道：“啊，鹿真的好可爱啊！” 于未接着上句话说道：“小星星一样可爱啊。” 慕寻看向夏锌：“你比它们可爱多了。” 夏锌：“……” 不要对着他讲啊！！ 21.023 023 一行人顺着指示标志往春日大社走去。 幽静的林间长廊, 两边布满了青苔，古旧而又壮观的石灯笼，男生女生们享受着景色和早晨的清静，边走边聊着, 异常惬意。 偶尔会有鹿群在林间跑过, 也有一两头小鹿徘徊在石灯笼间, 被李苒她们逮着了就是一顿撸。 到达春日大社后，一帮人四散开来，闲逛观赏着。 春日大社的特色之一就是屋檐下回廊间那一排一排的吊灯笼, 古朴而又肃穆。 夏锌跟易湘他们一起行动，慕寻也跟在一旁。 “好热啊，早知道刚才路过自动贩卖机应该买瓶水的。”黄河用手机拍着吊灯笼图, 拍完后发现身边的女生仿佛根本没听到, 转头看去。 易湘时不时地注意着夏锌和慕寻那边的动静，极为在意。 “怎么了？”黄河问。 易湘回过神, 咬了咬唇道：“慕寻干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黄河笑了出来：“你该不会吃他的醋吧？” 易湘瞪了发小一眼。 她是吃慕寻的醋了, 怎么了？ 这段旅行里，慕寻越来越粘夏锌，还好慕寻是个男生, 不然这时候易湘就不止是看不顺眼的问题了。 “要是你告白成功了, 就管着夏锌, 夏锌肯定乖乖的听你的话。”黄河揶揄道。 易湘脸猛地涨红, 踢了他一脚。 而另一边, 夏锌在慕寻的陪伴下, 心情就如同这几天来的天气一样，十分晴朗。 两人聊着天，和黄河易湘距离着两三米远，就像是二人世界一样。 慕寻很体贴，始终关注着夏锌的一举一动。 当夏锌舔了舔嘴唇的时候，慕寻会把放在背包里的水瓶拿出来。 当夏锌流汗的时候，慕寻会随手帮他把汗擦掉。 夏锌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照顾，更何况还是来自于自己喜欢的人的，感觉特别甜蜜幸福。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因为感觉自己在慕寻的照顾下，仿佛变成了小孩子似的。 夏锌想要对慕寻说些什么，但并不确定现在是不是一个好的时机，而他的几次欲言又止，慕寻也都看在了眼里。 后来，慕寻趁着黄河和易湘没注意，悄悄握了握夏锌的手。 夏锌递来疑惑的眼神。 慕寻凑到他耳边道：“晚上我有话想跟你说。” 夏锌的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他看着慕寻，张开了嘴。 慕寻把手指竖在唇边。 等晚上。 等晚上。 夏锌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羞涩地点了点头。 慕寻勾起了唇角，松开了手。 夏锌恍恍惚惚了起来，嘴上无意识地也挂上了笑容，走了没两步，手机一阵震动。 他拿起来一看，笑容凝在了脸上。 “已经有人知道你是同性恋了，猜猜是谁？” 他们已经走到了春日大社的后门，也是群里面大家约好集合的地方，刚好和从另一边绕过来的一帮人撞上。 大太阳底下，看到短信的夏锌整个人瞬间泛出了冷意。 他的脸色苍白了下来，下意识地放下手机抬起了头，目光穿过前方的人影，与另一边的女生相对。 女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夏锌的心沉了下来。 慕寻关注着夏锌，夏锌身上的瞬息变化，他当然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而且他还注意到——又是手机。 昨天也有两次，夏锌原本还好好的，突然间看到手机上来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对了。 慕寻这次没有直接开口问，因为夏锌似乎没那么容易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顺着夏锌的目光看去，发现对面人群里高一杏正盯着夏锌，而那目光，看起来并不寻常。 慕寻皱了皱眉头。 手机再次震动了下。 夏锌的指尖颤了颤。 他拿起手机，垂眸看了一眼。 那个人这次一反寻常，接二连三地发了短信过来。 “要是大家都知道你是同性恋会怎么样呢？” “不过唐云泽会保护你的。” “你真的好恶心。” “你和唐云泽为什么还不在一起？” “慕寻好惨，竟然会被你喜欢。” 随着这个人的短信一条一条发过来，夏锌的四肢都在麻痹，浑身僵硬。 夏锌承认自己是胆小的，从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男生起到现在，他从未主动向其他人袒露过自己的性向。 他害怕来自亲近的人的奇怪目光和疏远，害怕来自喜欢的人的厌恶和嫌弃。 与这两件事情想比，来自其他人的恶意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并不代表他完全不在意。 当某个人赤|裸裸地使用恶意攻击他时，他还是会受伤的。 夏锌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可这件事情，他也无法向任何人诉苦和讨教。 从七月份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那个人总共向他发了几十条短信，夏锌没有选择回应，希望时间能让那个人慢慢停止下来，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夏锌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但夏锌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也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彻底地不知所措了。 慕寻没忍住开口了：“夏锌，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夏锌被吓了跳，条件反射地藏好了手机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可他苍白的脸色完全不是“没什么”。 关于那个人，关于唐云泽，夏锌自己都有点混乱。更何况虽说他有点意识到慕寻晚上想要说的话是什么，但这事……总之夏锌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可慕寻却无法就这么算了。 “你脸色差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什么’？”慕寻瞥了高一杏一眼，低声问，“不会是高一杏欺负你吧？” 虽然他平时和高一杏关系还行，但不得不承认高一杏本质上是有些任性脾气大的。 夏锌连忙摇了摇头，嗓音干涩道：“和她没关系。” 慕寻见夏锌是真的一丁点都不愿意开口了，眉头拧成了一团。 他开口想说什么，夏锌的手机又来消息了。 秉着不强行偷窥别人隐私的原则，慕寻并没有凑过去看信息。 可眼看着夏锌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他的心也被揪了起来。 夏锌这次收到的信息，并不是来自那个人的，而是来自于对面那个女生。 高一杏对他说道：“离慕寻远一点。” 夏锌睫毛微颤着，抬了抬眸，看向高一杏。 注意到两人目光再次交汇的慕寻忍不住了。 他不管到底是不是高一杏欺负了夏锌，这两人看来看去的，夏锌的脸色这么难看，总之和高一杏脱不开关系。 慕寻直接上前一步挡在了夏锌面前，隔绝了高一杏的视线，表情很沉。 夏锌有点惊讶。 而高一杏怔了怔，神情变得有点微妙，似乎有些急，也有些委屈。 刚好两帮人走近了，三三两两聚集成堆聊了起来，等着剩下几个人。 三人之间没有了其他人的阻挡，高一杏开口道：“慕寻，你、你帮着他干什么啊！” 夏锌被高一杏毫不掩饰的敌意冲得心里有些难受。 慕寻眯眼：“你想说什么？” 高一杏皱眉看看夏锌，又委屈地看看慕寻，嘴巴张张合合，就是说不出话来。 慕寻最不喜这样，直接道：“有什么话想说就直接说。” 夏锌抓住了慕寻的手，低声道：“别说了，真的和她没关系。” “和她没有一丁点关系？”慕寻问——现下这种情况，还敢说夏锌的异常和高一杏没有一丁点关系？ 夏锌哑口无言。 高一杏被慕寻凶了，有点没面子，眼睛都红了起来：“我……” 正在跟傅欣欣聊天的郑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拉着高一杏的手关切道：“怎么了？” 高一杏嗫嚅：“都是夏锌……” 郑雪脸色变了：“你不会还在想那回事吧？” “不是我想多了，是真的！”高一杏对着郑雪急道，跺了跺脚，冲被慕寻保护在身后的夏锌喊道，“夏锌，你……你怎么这样啊！” 郑雪被高一杏吓了跳，赶紧问：“到底怎么回事啊，别吵架。” 慕寻听到高一杏这么说，心里更加不快了起来，语气很冷：“你说清楚，夏锌怎么样了？” 夏锌被现在这情况弄得有些慌，连黄河和易湘他们也察觉到不对劲靠近了过来，纷纷问道“怎么了”。 夏锌有点怕高一杏就这么当众说出那些事情来，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迎来这样的场面，夏锌真的不愿意这样。 他拉了拉慕寻，哑着嗓子求道：“别吵了，真的，别现在……” 见夏锌急得整个人都慌了，慕寻也心疼。 他完全不知道夏锌和高一杏之间发生了什么，凭着本能想护着夏锌，但没想到会把夏锌急成这样，声音柔和了下来，连忙安抚道：“好，不说了不说了，别怕。” 他拉着夏锌往一旁走了走，和黄河易湘他们凑到了一起，走之前还是用眼神警告了高一杏一眼。 高一杏欲言又止，被慕寻瞪得眼泪彻底掉下来了。 郑雪也慌了，拿出纸巾给高一杏擦着，问道：“怎么回事？” 高一杏把手机拿了出来，调到微信页面给郑雪看。 她哽咽道：“真的不是我多想啊，你看，竹君说的。夏锌好装啊，我完全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拉着慕寻当挡箭牌，有本事别躲在慕寻后面啊！” 22.024 024 郑雪听着高一杏的话, 惊疑不定，连忙仔细看了看高一杏的微信页面。 上面只有寥寥没几句对话，而罗竹君只回复了一次。 高一杏：“有一件事情现在不知道跟谁说，我总觉得慕寻和夏锌之间有点奇怪qaq” 高一杏：“你觉得慕寻有可能是同性恋吗qaq” 五分钟后, 罗竹君回复了： ——“和慕寻没关系, 夏锌才是同性恋的那个, 他喜欢慕寻，喜欢好久了！” ——“都是因为他！！他害死我了！！” 郑雪被吓了跳，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不是我多想, 他们两个是不对劲啊, 只不过同性恋的那个不是慕寻是夏锌！”高一杏委屈道，“我刚才路上想了好久，还观察了半天, 觉得夏锌真的对慕寻有意思！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啊，平时根本看不出来！我想让夏锌离慕寻远一点, 所以才发微信给夏锌的，我都不想把这件事说出口, 真的好奇怪好恶心啊, 但是如果夏锌一直装傻, 那我肯定要跟慕寻说啊！” “等等，等等！”郑雪的脑袋有点卡壳。 她瞪着手机上的聊天页面，过了好半天才算是看懂了其中的每一个文字。 “这……这真的是竹君发的？” 郑雪把微信退回到基础页面, 又点进罗竹君的对话框里, 来回几次, 犹有不敢相信。 高一杏有点不安也有点讨厌地看了夏锌他们那边一眼，催促道：“你还在看什么呀？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呢！” “不是，”郑雪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这语气，完全不像是竹君发出来的。” 高一杏不理解郑雪这时候的疑问，焦躁道：“竹君不是说她被夏锌害了吗，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她说的害了是指什么？高考？复读？”郑雪说，“暂且不说夏锌喜欢慕寻这件事情，夏锌会影响到她考试吗？明明考试当天早上我看到她也很正常啊！” 高一杏也被郑雪说的堵住了话。 刚收到罗竹君消息的时候，高一杏也觉得难以相信，于是追问“夏锌和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害你了？”，可罗竹君没有回复，就这样再次消失了。 可仅仅是罗竹君发来的那两条消息就足够让高一杏震惊了，就算后来罗竹君不吭声了，高一杏的注意力也早就被转移走了。 此时此刻由郑雪提出同样的疑问，高一杏哑口无言了一会儿，急道：“不管怎么样，竹君总不会骗我们吧！她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当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你没看夏锌刚才的反应吗？他明明是心虚！” 见一旁慕寻对夏锌嘘寒问暖的，高一杏忍不住了：“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跟慕寻说！” “一杏！”郑雪连忙拉住人，惊道，“你打算怎么说啊？” “就说夏锌喜欢他，让他小心点啊！” “那如果……那如果竹君说的不是真的呢？如果夏锌不是同性恋呢？” 高一杏皱眉：“不是就不是，他说出来不就行了，我们对峙啊！” 郑雪有点头疼：“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你现在去弄什么对峙，气氛会很尴尬的！” 高一杏不同意：“但是慕寻和夏锌现在住在一个房间呢！夏锌对他做什么事情怎么办？！” 郑雪说道：“慕寻怎么可能会被夏锌——” 刚说到这里，她顿住了。 慕寻怎么可能会被夏锌做什么事情呢？ 慕寻比夏锌高大强壮这么多，要对付夏锌不是轻而易举？ 如果夏锌想要对慕寻做什么，慕寻想要拒绝，难道还怕拒绝不了？ 当这几个念头从脑袋里闪过的时候，之前高一杏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话重新浮现在了郑雪的脑海中。 如同夜空中劈下了一道闪电，将一切都在刹那间照亮了似的，郑雪突然间捕捉到了什么。 她之前对于高一杏的猜想否决得那么坚定，是因为从没想过同性恋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然而事实是，这件事情确实发生了。 如果夏锌是同性恋，那么之前一直被高一杏怀疑的慕寻呢？ 高一杏见她说了一半不说了，不耐催促：“你到底想说什么？气氛真弄尴尬了那也是夏锌的问题，谁叫他要缠着慕寻？我现在都怀疑夏锌当初是怎么和慕寻弄到一个房间的，慕寻一直被闷在鼓里吧……等他知道了他肯定也要恶心的。” 说着，她要转身往易湘他们那边走过去，却被郑雪拉住了。 高一杏暴躁地回头，就见好友表情复杂地看着她，认真摇了摇头。 “你之前不是一直觉得是慕寻喜欢夏锌吗？”郑雪轻声开口。 “什么？”高一杏一时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道，“竹君说了跟慕寻没关系啊，夏锌才是同性恋的那个！” “一杏！”郑雪叹了口气，“别去，真的，我不知道竹君那边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的不一定是全部。” 而另一边，易湘和黄河他们关心着夏锌的情况。 “怎么回事？高一杏和你吵架了？”易湘问夏锌。 “没事吧？”黄河倒是看向了慕寻。 慕寻见夏锌心中瞒着的事情看似连黄河和易湘也是一丁点都不清楚，此时此刻也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心里虽然又急又担忧，但还是对两人摇了摇头，遮掩道：“一点小摩擦，没事了。” 易湘知道高一杏和傅欣欣不对盘，所以一直对那位大小姐感观不太好：“她看起来还想过来说什么，不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 一行人再次回头看去。 而那边，高一杏被郑雪给拉住了，又被重新劝了回去。 虽然冲突没有真正发生，但易湘还是不爽高一杏那副看似要来找麻烦的态度，气冲冲问夏锌：“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来欺负你了？” 夏锌被易湘这副要为他出气的模样给逗笑了，失笑道：“真的没有，没事了。” 同时，夏锌自己也有点愧疚。 他是个男生，但很多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同时受着黄河和易湘的保护。 从小到大，每一次被保护下来，夏锌都告诉自己，要再长大一些，要再强大一些，也要学会保护易湘和黄河。 他做到了，他在不断成长，然而在喜欢男生这件事情上，他却退缩到没有一丁点勇气。 方才那一阵惶恐褪去，身上余留下一身汗，夏季的热风吹过，皮肤上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同时也让夏锌的神经一寸一寸绷紧了起来。 他不能再继续退缩下去了。 夏锌心想。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不是他一味回避就能解决的。 “你不用帮她遮掩的，做人不能太包子，没道理什么事情都要让着她的！”易湘对着夏锌说道。 夏锌对易湘温柔又郑重地说道：“我知道的，易湘。没关系，那些问题，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易湘还要说些什么，被黄河拦住了。 黄河对夏锌认真道：“夏锌，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跟我们讲，知道吗？没什么事情是不能跟我们说的，你不用有顾虑。” 夏锌的眼眶酸了。 他们三人住在一幢楼里，从小学起就在一起。 黄河块头最大，也是最成稳的，小学时他们三个当中他就是老大，带着他们两人到处玩，也保护着他们两人。 初中时，易湘变得活泼张扬，张牙舞爪地挡在他面前，有时甚至会跟男生打架，需要他和黄河联手才能把她拦下来。 成为高中生后，黄河和程子茵谈恋爱了，减少了和他们聚在一起的时间，而夏锌和易湘却依旧形影不离，两人为黄河的恋爱出谋划策，加油助威，一起上下学，一起做作业。 夏锌成绩最好，两人为了能和他继续一起上学，拼命地努力着，周末也经常聚在他家补习，这才做到三人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同一所学校。 他们三人总是在一起，互相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 然而事实是，夏锌身上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瞒着两个人。 夏锌是心怀歉意的，好几次都想把话说出口了，却又憋了回去。 直到此时此刻，他终于鼓起勇气，做下了决定。 他深呼吸一口气，对关切地关注着他的三个人说道：“和高一杏真的没有太大关系，你们不要和她吵架了，真正产生问题的不是她那边。” 听夏锌的说法，易湘和黄河也意识到夏锌身上肯定是有了什么很重大的问题，表情跟着严肃了起来。 黄河蹙眉问道：“我就问一句，有问题的是谁？” 夏锌沉默片刻，说道：“罗竹君。” 这个名字一出口，不论是黄河易湘还是慕寻，都是一阵茫然。 并不是他们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而是罗竹君平时的存在感真的不强，没人想到有什么重大的问题是会和她扯上关系的。 “罗竹君？”易湘回忆了下，迟疑道，“她也是经常跟着高一杏她们混的？” “好像是吧？”黄河问慕寻，“她不是平常也跟在你屁股后头么？” 慕寻被黄河这说法说的有点尴尬，咳了一声道：“我只知道她和高一杏关系还算不错。” “罗竹君怎么会跟你扯上关系的？”易湘不理解。 夏锌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有大致的猜想。反正这个问题我会自己尝试着解决下的，解决好了，我会找时间跟你们解释的。” 黄河道：“你也不需要跟我们解释什么，我们只是想帮忙而已。” 夏锌道：“不，是必须要跟你们两个说的事情。” 黄河和易湘愣了下。 慕寻敏感地看了夏锌一眼。 而就在此时，夏锌也偏过头，目光从他身上扫过。 慕寻的心跳加快了速度。 和他有关？ 夏锌要和易湘黄河说的，是和他有关的事情？ 正隐隐要激动起来，慕寻又想起一个问题——这会和罗竹君有什么关系？ 23.025-026 此为防盗章　　夏锌以前不太喝酒, 再加上白天在外面走了一整天也有点累了, 回房间的路上就晕晕乎乎的。 进房间后，就见慕寻躺在床上，正玩着手机, 听到声音往他这里看了一眼，没说话。 夏锌笑了笑道：“我去洗澡啦。” 慕寻：“……嗯。” 夏锌洗完澡，换好衣服, 爬上了床，躺在了慕寻的身边，然后侧着身蜷起身体就想睡了。 慕寻的心思其实完全没在手机上，见夏锌回来后话也没怎么说, 洗完澡就倒头睡觉, 忍不住问：“夏锌，你很累吗？” 背对着他的男生过了两三秒才回答：“是有一点，想睡了……” 慕寻皱着眉头，动了动嘴唇，但什么都没说。 夏锌安安静静的，不出声也不动了。 慕寻甚至能够听到他均匀平缓的呼吸。 慕寻犹豫了下，往夏锌那边小心翼翼探了探，发现夏锌紧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慕寻为了刚才下楼时看见的场景吃醋吃的翻江倒海的，本还想等夏锌回来后试探个究竟, 却没想到试探的对象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心里有些郁郁, 瞪了手中的手机半天, 什么都看不进去，最后还是闷声不吭地把灯关了，默默帮夏锌把被子盖好，躺了下去。 可这个晚上他注定是睡不好了。 因为是纠结着夏锌的事情入睡的，最终连梦里也到处都是夏锌。 好多画面闪现而过，都是夏锌微笑脸红的样子，十分可爱。 而最为深刻的一个场景，却是一个阴雨天。 慕寻还记得林佳源当时口中的说法，他说这是老天可怜他们，在哭呢。 旁边的同学在笑，在吐槽，而慕寻对自己死党的话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那一天，是高考前他们在学校里能呆的最后一天。 学校在高考前三天给他们放假，三天后再次进入这所学校，就是他们为自己的高中生涯递出最后一份考卷的时刻。 同学们没有想象中的紧张，状态都还算轻松。 有几个女生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在全班传递着，让大家签名，留作纪念。偶尔传着传着，还会传到经过窗外的老师手上。 老师们笑呵呵地签着名，其他什么都没说。 慕寻记得他们这边以林佳源为中心说着什么笑话的时候，他往教室另一边瞥去，看见了围在一起的易湘、傅欣欣、程子茵、黄河和夏锌。 他们五个人总是在一块儿。 慕寻的目光下意识地自纤瘦的男生身上飘过，便移开了。 下午四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们整理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天很阴沉。 慕寻临走前被某个同学叫住了。那个同学抓紧最后一刻似的问着慕寻考卷上问题，林佳源也跟着坐了下来，听慕寻解说。 “慕寻，这两天要是有问题我能不能打电话给你啊，”这个同学的状态是慕寻目前见过最紧张的，“会不会不方便？” 慕寻安抚道：“没关系，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林佳源说道：“干脆后面几天我们再在图书馆集合复习算了，在家里也没状态。” 那个同学闻言眼睛顿时亮了，看林佳源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位救世主。 慕寻笑了，收拾着书本道：“我没问题，你们定时间。” “好嘞。” 真正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 班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不对——慕寻注意到，夏锌的书包还留在桌子上。 “夏锌还没走吗？”他随口问了句。 林佳源说道：“他好像刚才去找杨老师了。”杨老师是他们班的化学老师，而夏锌是化学课代表。 见慕寻停了下来，林佳源疑惑：“不走吗？” 慕寻说道：“班里没人了，他书包放在那儿不太好吧？” 虽然学校里一般来说不会进小偷，但万事也没绝对。 刚才请教他问题的那个同学立刻说道：“你们走吧，我帮夏锌看一下，反正我还要再看几道题目。” “噢……那就麻烦你啦！我们明天见！”林佳源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 有人帮夏锌看书包，慕寻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跟着林佳源一起走出了教室。 他们的教室紧靠着楼梯。 刚迈下楼梯的时候，慕寻就听到了上方传来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怔住了。 男生是从楼上下来的，而化学课杨老师的办公室也确实在楼上。 当慕寻看过去的时候，男生刚好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相接。 而男生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眶便红了起来。 阴暗的光线下，明明是细微到很难发现的变化，然而那一刻，画面却无比清晰地映入了慕寻的眼中。 泛红的眼眶，苍白的肤色，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 慕寻看愣住了，他停顿在了原地，而下一秒，是夏锌先转开了目光，跑下楼转身进了教室。 慕寻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要跟上去，却立刻被林佳源叫住了：“你干嘛？有东西落下了？” 慕寻定住了。 但他的心中仍旧惊疑不定。 他发现在看见夏锌这副模样的时候，他的心也被揪紧了。 心疼着，疯狂地在意着，也为自己的反应而错愕着。 那一瞬间，慕寻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慕寻早早地醒来了，又闭上眼眯了会儿还是睡不着，最后无奈地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玩着玩着，他还是没心思，索性放下了手机，就盯着夏锌看。 夏锌真的能做到一个晚上睡得一动不动，昨晚入睡前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 慕寻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夏锌一点一点掰过来，掰到了正面朝上。 夏锌的头发被睡得翘了起来，一张脸在晨光下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异常可口。 慕寻的晨间反应还没消退，他也懒得管了，靠在夏锌身边，感受着男生的气息，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终于响了，夏锌被吵醒，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 慕寻被男生可爱得动都不想动，但闹钟到底太吵了，他跨过夏锌下了床，把手机闹钟给关了。 夏锌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目光涣散了好一会儿才集中起来。 看见慕寻，他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你今天醒的好早啊。”夏锌避着目光笑哈哈道。 一开始注意到夏锌的反应，慕寻还笑了笑，以为夏锌又是在害羞，可后来发现夏锌没像往常一样脸红，而且回避目光的姿态也有点古怪，登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联想到夏锌昨晚一回房间倒下就睡的情况，慕寻心里思忖了起来。 他想了想，索性眯眼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做了一个晚上的梦。” “做梦？”夏锌下了床，正踢踏着拖鞋要往厕所去，疑惑问道。 慕寻盯着他，说道：“嗯，梦到了学校里的一些事情，还有你。” 夏锌的动作僵了僵，连笑声都不自然了：“哈哈，我？” 却没有接着问下去“梦到了什么”。 夏锌的反应确实不对。 如果说，之前夏锌的回应都让他越来越相信夏锌对他也有感觉，那么现在夏锌的行为却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了起来。 慕寻的心沉了沉。 有些不解，也有些从昨晚延续到现在的焦躁。 慕寻按捺下心中的困惑，想到梦中最后一个场景，他跟了过去，靠在厕所门边看着夏锌挤药膏打算刷牙，蹙眉道：“夏锌，你还记得高考前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吗？” 夏锌愣了下：“嗯，记得。” 紧接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妙地变了变。 慕寻立刻问道：“那天你为什么哭了？” 这个问题，慕寻当时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没有去问过夏锌，因为当时他觉得，即使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夏锌，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已经到了末尾。 他没打算表白，没想过能和夏锌在一起，自然也没必要再去追问夏锌这种问题。 他和夏锌，始终只是普通同学关系罢了。 然而如今，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自然也重新在意起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夏锌的身体显而易见的绷紧了。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非常勉强：“我没哭啊，你记得错了吧。” “你知道我没记错，”慕寻注意着夏锌的表情，“我看到了的，夏锌。” 紧接着，夏锌仿佛连勉强的微笑也不再维持了。 他的脸色冷淡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说出口的那句话，甚至透着几分生硬的冷漠：“你看错了。” 夏锌以前不太喝酒，再加上白天在外面走了一整天也有点累了，回房间的路上就晕晕乎乎的。 进房间后，就见慕寻躺在床上，正玩着手机，听到声音往他这里看了一眼，没说话。 夏锌笑了笑道：“我去洗澡啦。” 慕寻：“……嗯。” 夏锌洗完澡，换好衣服，爬上了床，躺在了慕寻的身边，然后侧着身蜷起身体就想睡了。 慕寻的心思其实完全没在手机上，见夏锌回来后话也没怎么说，洗完澡就倒头睡觉，忍不住问：“夏锌，你很累吗？” 背对着他的男生过了两三秒才回答：“是有一点，想睡了……” 慕寻皱着眉头，动了动嘴唇，但什么都没说。 夏锌安安静静的，不出声也不动了。 慕寻甚至能够听到他均匀平缓的呼吸。 慕寻犹豫了下，往夏锌那边小心翼翼探了探，发现夏锌紧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慕寻为了刚才下楼时看见的场景吃醋吃的翻江倒海的，本还想等夏锌回来后试探个究竟，却没想到试探的对象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心里有些郁郁，瞪了手中的手机半天，什么都看不进去，最后还是闷声不吭地把灯关了，默默帮夏锌把被子盖好，躺了下去。 可这个晚上他注定是睡不好了。 因为是纠结着夏锌的事情入睡的，最终连梦里也到处都是夏锌。 好多画面闪现而过，都是夏锌微笑脸红的样子，十分可爱。 而最为深刻的一个场景，却是一个阴雨天。 慕寻还记得林佳源当时口中的说法，他说这是老天可怜他们，在哭呢。 旁边的同学在笑，在吐槽，而慕寻对自己死党的话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那一天，是高考前他们在学校里能呆的最后一天。 学校在高考前三天给他们放假，三天后再次进入这所学校，就是他们为自己的高中生涯递出最后一份考卷的时刻。 同学们没有想象中的紧张，状态都还算轻松。 有几个女生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在全班传递着，让大家签名，留作纪念。偶尔传着传着，还会传到经过窗外的老师手上。 老师们笑呵呵地签着名，其他什么都没说。 慕寻记得他们这边以林佳源为中心说着什么笑话的时候，他往教室另一边瞥去，看见了围在一起的易湘、傅欣欣、程子茵、黄河和夏锌。 他们五个人总是在一块儿。 慕寻的目光下意识地自纤瘦的男生身上飘过，便移开了。 下午四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们整理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天很阴沉。 慕寻临走前被某个同学叫住了。那个同学抓紧最后一刻似的问着慕寻考卷上问题，林佳源也跟着坐了下来，听慕寻解说。 “慕寻，这两天要是有问题我能不能打电话给你啊，”这个同学的状态是慕寻目前见过最紧张的，“会不会不方便？” 慕寻安抚道：“没关系，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林佳源说道：“干脆后面几天我们再在图书馆集合复习算了，在家里也没状态。” 那个同学闻言眼睛顿时亮了，看林佳源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位救世主。 慕寻笑了，收拾着书本道：“我没问题，你们定时间。” “好嘞。” 真正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 班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不对——慕寻注意到，夏锌的书包还留在桌子上。 “夏锌还没走吗？”他随口问了句。 林佳源说道：“他好像刚才去找杨老师了。”杨老师是他们班的化学老师，而夏锌是化学课代表。 见慕寻停了下来，林佳源疑惑：“不走吗？” 慕寻说道：“班里没人了，他书包放在那儿不太好吧？” 虽然学校里一般来说不会进小偷，但万事也没绝对。 刚才请教他问题的那个同学立刻说道：“你们走吧，我帮夏锌看一下，反正我还要再看几道题目。” “噢……那就麻烦你啦！我们明天见！”林佳源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 有人帮夏锌看书包，慕寻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跟着林佳源一起走出了教室。 他们的教室紧靠着楼梯。 刚迈下楼梯的时候，慕寻就听到了上方传来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怔住了。 男生是从楼上下来的，而化学课杨老师的办公室也确实在楼上。 当慕寻看过去的时候，男生刚好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相接。 而男生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眶便红了起来。 阴暗的光线下，明明是细微到很难发现的变化，然而那一刻，画面却无比清晰地映入了慕寻的眼中。 泛红的眼眶，苍白的肤色，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 慕寻看愣住了，他停顿在了原地，而下一秒，是夏锌先转开了目光，跑下楼转身进了教室。 慕寻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要跟上去，却立刻被林佳源叫住了：“你干嘛？有东西落下了？” 慕寻定住了。 但他的心中仍旧惊疑不定。 他发现在看见夏锌这副模样的时候，他的心也被揪紧了。 心疼着，疯狂地在意着，也为自己的反应而错愕着。 那一瞬间，慕寻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慕寻早早地醒来了，又闭上眼眯了会儿还是睡不着，最后无奈地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玩着玩着，他还是没心思，索性放下了手机，就盯着夏锌看。 夏锌真的能做到一个晚上睡得一动不动，昨晚入睡前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 慕寻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夏锌一点一点掰过来，掰到了正面朝上。 夏锌的头发被睡得翘了起来，一张脸在晨光下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异常可口。 慕寻的晨间反应还没消退，他也懒得管了，靠在夏锌身边，感受着男生的气息，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终于响了，夏锌被吵醒，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 慕寻被男生可爱得动都不想动，但闹钟到底太吵了，他跨过夏锌下了床，把手机闹钟给关了。 夏锌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目光涣散了好一会儿才集中起来。 看见慕寻，他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你今天醒的好早啊。”夏锌避着目光笑哈哈道。 一开始注意到夏锌的反应，慕寻还笑了笑，以为夏锌又是在害羞，可后来发现夏锌没像往常一样脸红，而且回避目光的姿态也有点古怪，登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联想到夏锌昨晚一回房间倒下就睡的情况，慕寻心里思忖了起来。 他想了想，索性眯眼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做了一个晚上的梦。” “做梦？”夏锌下了床，正踢踏着拖鞋要往厕所去，疑惑问道。 慕寻盯着他，说道：“嗯，梦到了学校里的一些事情，还有你。” 夏锌的动作僵了僵，连笑声都不自然了：“哈哈，我？” 却没有接着问下去“梦到了什么”。 夏锌的反应确实不对。 如果说，之前夏锌的回应都让他越来越相信夏锌对他也有感觉，那么现在夏锌的行为却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了起来。 慕寻的心沉了沉。 有些不解，也有些从昨晚延续到现在的焦躁。 慕寻按捺下心中的困惑，想到梦中最后一个场景，他跟了过去，靠在厕所门边看着夏锌挤药膏打算刷牙，蹙眉道：“夏锌，你还记得高考前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吗？” 夏锌愣了下：“嗯，记得。” 紧接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妙地变了变。 慕寻立刻问道：“那天你为什么哭了？” 这个问题，慕寻当时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没有去问过夏锌，因为当时他觉得，即使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夏锌，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已经到了末尾。 他没打算表白，没想过能和夏锌在一起，自然也没必要再去追问夏锌这种问题。 他和夏锌，始终只是普通同学关系罢了。 然而如今，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自然也重新在意起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夏锌的身体显而易见的绷紧了。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非常勉强：“我没哭啊，你记得错了吧。” “你知道我没记错，”慕寻注意着夏锌的表情，“我看到了的，夏锌。” 紧接着，夏锌仿佛连勉强的微笑也不再维持了。 他的脸色冷淡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说出口的那句话，甚至透着几分生硬的冷漠：“你看错了。” 夏锌和易湘把啤酒喝完了，又坐着聊了好一会儿，才回了酒店。 夏锌以前不太喝酒，再加上白天在外面走了一整天也有点累了，回房间的路上就晕晕乎乎的。 进房间后，就见慕寻躺在床上，正玩着手机，听到声音往他这里看了一眼，没说话。 夏锌笑了笑道：“我去洗澡啦。” 慕寻：“……嗯。” 夏锌洗完澡，换好衣服，爬上了床，躺在了慕寻的身边，然后侧着身蜷起身体就想睡了。 慕寻的心思其实完全没在手机上，见夏锌回来后话也没怎么说，洗完澡就倒头睡觉，忍不住问：“夏锌，你很累吗？” 背对着他的男生过了两三秒才回答：“是有一点，想睡了……” 慕寻皱着眉头，动了动嘴唇，但什么都没说。 夏锌安安静静的，不出声也不动了。 慕寻甚至能够听到他均匀平缓的呼吸。 慕寻犹豫了下，往夏锌那边小心翼翼探了探，发现夏锌紧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慕寻为了刚才下楼时看见的场景吃醋吃的翻江倒海的，本还想等夏锌回来后试探个究竟，却没想到试探的对象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心里有些郁郁，瞪了手中的手机半天，什么都看不进去，最后还是闷声不吭地把灯关了，默默帮夏锌把被子盖好，躺了下去。 可这个晚上他注定是睡不好了。 因为是纠结着夏锌的事情入睡的，最终连梦里也到处都是夏锌。 好多画面闪现而过，都是夏锌微笑脸红的样子，十分可爱。 而最为深刻的一个场景，却是一个阴雨天。 慕寻还记得林佳源当时口中的说法，他说这是老天可怜他们，在哭呢。 旁边的同学在笑，在吐槽，而慕寻对自己死党的话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那一天，是高考前他们在学校里能呆的最后一天。 学校在高考前三天给他们放假，三天后再次进入这所学校，就是他们为自己的高中生涯递出最后一份考卷的时刻。 同学们没有想象中的紧张，状态都还算轻松。 有几个女生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在全班传递着，让大家签名，留作纪念。偶尔传着传着，还会传到经过窗外的老师手上。 老师们笑呵呵地签着名，其他什么都没说。 慕寻记得他们这边以林佳源为中心说着什么笑话的时候，他往教室另一边瞥去，看见了围在一起的易湘、傅欣欣、程子茵、黄河和夏锌。 他们五个人总是在一块儿。 慕寻的目光下意识地自纤瘦的男生身上飘过，便移开了。 下午四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们整理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天很阴沉。 慕寻临走前被某个同学叫住了。那个同学抓紧最后一刻似的问着慕寻考卷上问题，林佳源也跟着坐了下来，听慕寻解说。 “慕寻，这两天要是有问题我能不能打电话给你啊，”这个同学的状态是慕寻目前见过最紧张的，“会不会不方便？” 慕寻安抚道：“没关系，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林佳源说道：“干脆后面几天我们再在图书馆集合复习算了，在家里也没状态。” 那个同学闻言眼睛顿时亮了，看林佳源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位救世主。 慕寻笑了，收拾着书本道：“我没问题，你们定时间。” “好嘞。” 真正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 班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不对——慕寻注意到，夏锌的书包还留在桌子上。 “夏锌还没走吗？”他随口问了句。 林佳源说道：“他好像刚才去找杨老师了。”杨老师是他们班的化学老师，而夏锌是化学课代表。 见慕寻停了下来，林佳源疑惑：“不走吗？” 慕寻说道：“班里没人了，他书包放在那儿不太好吧？” 虽然学校里一般来说不会进小偷，但万事也没绝对。 刚才请教他问题的那个同学立刻说道：“你们走吧，我帮夏锌看一下，反正我还要再看几道题目。” “噢……那就麻烦你啦！我们明天见！”林佳源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 有人帮夏锌看书包，慕寻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跟着林佳源一起走出了教室。 他们的教室紧靠着楼梯。 刚迈下楼梯的时候，慕寻就听到了上方传来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怔住了。 男生是从楼上下来的，而化学课杨老师的办公室也确实在楼上。 当慕寻看过去的时候，男生刚好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相接。 而男生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眶便红了起来。 阴暗的光线下，明明是细微到很难发现的变化，然而那一刻，画面却无比清晰地映入了慕寻的眼中。 泛红的眼眶，苍白的肤色，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 慕寻看愣住了，他停顿在了原地，而下一秒，是夏锌先转开了目光，跑下楼转身进了教室。 慕寻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要跟上去，却立刻被林佳源叫住了：“你干嘛？有东西落下了？” 慕寻定住了。 但他的心中仍旧惊疑不定。 他发现在看见夏锌这副模样的时候，他的心也被揪紧了。 心疼着，疯狂地在意着，也为自己的反应而错愕着。 那一瞬间，慕寻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慕寻早早地醒来了，又闭上眼眯了会儿还是睡不着，最后无奈地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玩着玩着，他还是没心思，索性放下了手机，就盯着夏锌看。 夏锌真的能做到一个晚上睡得一动不动，昨晚入睡前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 慕寻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夏锌一点一点掰过来，掰到了正面朝上。 夏锌的头发被睡得翘了起来，一张脸在晨光下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异常可口。 慕寻的晨间反应还没消退，他也懒得管了，靠在夏锌身边，感受着男生的气息，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终于响了，夏锌被吵醒，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 慕寻被男生可爱得动都不想动，但闹钟到底太吵了，他跨过夏锌下了床，把手机闹钟给关了。 夏锌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目光涣散了好一会儿才集中起来。 看见慕寻，他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24.026-027 此为防盗章　　张默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以唐云泽的性格，还真有可能会是这样。 “就希望别碰到了, 不然你说我们是叫他一起呢还是不叫。”林佳源摇了摇脑袋。 “大阪也没那么小, 应该很难碰上吧。”张默这么说着, 又想到大阪那儿游客集中的地方就那些，一不小心还真会碰上面。 对面两个男生在说的时候，夏锌动了动，拿出了手机, 翻到了朋友圈，很快也找到唐云泽发的照片。 是机场玻璃窗内拍摄到的蓝天与白云。 “你和唐云泽很熟吗？” 耳边蓦地听到慕寻的声音, 夏锌被吓了跳，慌张地关掉了手机：“一般。” 但是这么在意的反应, 明显不是“一般”的关系。 慕寻回忆了下, 也不记得夏锌平时和唐云泽走得有多近。 刚才想说的话还没说, 但是夏锌的状态看起来比刚才还要差, 慕寻考虑了下, 就把话暂时压下去了。 他默默握住了夏锌的手。 夏锌猛地回过头看张默和林佳源的反应，同时挣了挣, 没挣出来，怔忪地看向了慕寻。 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 林佳源肯定已经跟他说了。 在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内, 慕寻对他的亲昵就已经引起了高一杏她们的怀疑, 慕寻明明不喜欢男生, 还要继续这么亲昵下去吗？ 慕寻不知道夏锌在想什么, 只是瞧着他, 用眼神问着“你还好吗”。 两人之间的互动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自然引起了张默的关注。 他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目瞪口呆地看看两人，又看看身边的林佳源。 林佳源都为慕寻感到害臊，清了清嗓子帮忙掩饰：“正常正常，我们两个也经常这样的。” 张默嘴角抽搐了下：“这样啊……” 夏锌听着林佳源的话，默默瞥了慕寻一眼，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慕寻在心里吐槽，林佳源每次都是在帮他的忙，但怎么每次效果都这么微妙呢？ 他赶紧补救：“滚，谁跟你经常这样了！” 林佳源：“……” 也算林佳源反应快，听慕寻这么说了，立刻怼道：“是是是，反正小星星可爱，你就喜欢跟小星星牵手，我吃醋不行啊！” 张默张着嘴感叹：“没想到你们……这么gay里gay气的啊……” 林佳源面色惨淡：“是啊，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张默：“不了不了。” 夏锌本来心情沉重着，听几人这么一番来回，忍俊不禁了。 慕寻见夏锌笑了，心里也松快了点。 他笑着捏了捏夏锌的手，夏锌垂了眼，之前那股青涩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让慕寻瞬间就稳了不少。 想起昨天的事情，想起刚刚达到大阪的那个男生，夏锌的心情其实复杂到了一定程度，可上下不定的心却仿佛也被慕寻这只手握住了一般，突然间镇定下来了。 最终，夏锌没有再挣脱，任由慕寻默默地握了下去。 小火车继续往前开着，入眼的全是山和水，在岚山站停车的时候，一行人下了车，而面前就是大片大片的竹林。 不少游客在竹林小道间徘徊着，拍着景色，耳边的语言有中文，有英文，也有韩文。 下车后，易湘很快跑了过来，两个男生之间的手自然也就松开了。 跟在两人身后，在意了一路的张默跟着松了口气：“终于松开了。” 林佳源无语：“关你屁事啊！” “我就觉得吧，他们两个……感觉好微妙啊。”张默盯着夏锌和慕寻的背影说道。 “是吗？以前我和慕寻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觉得微妙？”林佳源为了死党也算是豁出去了，他幽怨道，“我和慕寻这么亲密你都没觉得微妙，现在慕寻和小星星在一起你就觉得微妙了？怎么？你是觉得小星星长得比我好看？” 张默：“……”这人怎么突然间胡搅蛮缠起来了。 而夏锌被易湘抢走后，慕寻虽然郁闷了几秒，但还是回到了张默和林佳源的身边，跟着走了两步，他问道：“唐云泽以前在班里有跟谁走的比较近吗？”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林佳源纳闷着，就见慕寻往夏锌那个方向使了个眼色。 林佳源瞬间懂了。 反正这货现在整个就是绕着夏锌转的。 于是林佳源马上转问张默：“唐云泽以前有跟谁走的比较近吗？” 原本没打算参与这个话题的张默：“？？？” 张默不解：“你们怎么对他突然间感兴趣起来了？” 林佳源忽悠道：“随便问问。” “好吧，”张默想了想，“也没有啊，他平时独来独往的，我没见班里有谁跟他走得比较近。” 林佳源诱导道：“诶？我好像有几次看到小星星跟唐云泽在一起玩过。” 张默无比吃惊：“真的？他们两个看起来完全凑不到一块儿去啊！” 林佳源：“……”这反应应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沿路走上去，他们很快就在岔路口看到了指示标志，指示着往不同的方向走过去会有哪些景点，但大多都是寺庙。 对于寺庙，他们大部分人都只是看看，因此最后前头的女生选择往什么方向去，后头的人也跟着走了。 路上有一位老人，点着蚊香，坐在小凳子上摆着摊子，一边卖着手艺东西，一边还在制作着。 他做的是竹制品，竹子被削成薄薄的一片一片，各种形状，组装起来是蜻蜓的模样，而组装和削制的过程中，老人还在不断地调整着——蜻蜓的尖头部分微微往下弯，成品是尖头触及一个平面，就能保持平衡的，看起来栩栩如生，十分有意思。 易湘和夏锌都没见过这东西，盯着看了好半天。 李苒见过，但也想不起来这东西叫什么名字了。 慕寻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两人还在看。 慕寻问道：“要买吗？” 东西是一千日元一个，老人还很热情地示意他们伸手，想把蜻蜓放到他们指尖试玩。 夏锌这次出来预算不多，因此也不想多花钱，最终遗憾地摇了摇头。 一帮人继续往前走了，慕寻还停留在原地。 林佳源很懂他地睨了一眼：“要买？” 慕寻点点头，还问：“你看哪种花色好看？” 高一杏她们经过，林佳源立刻打了下慕寻的肩膀，娘兮兮道：“讨厌，你买什么颜色我都喜欢啦！” 高一杏四人组：“……” 慕寻：“……” 高一杏被吓得赶紧回过头。 在岚山里转转悠悠晃了一个多钟头，时间接近十一点半，他们往山下走去，找最近的jr火车站。 两天时间下来，他们对于利用谷歌地图和日本的交通设施的来回已经十分熟悉，不用讨论就到了目的地。 中饭他们分开行动，一部分人去了四条河源町，一部分人去了伊势丹。 夏锌中午的时候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海鲜盖饭，刺身、鱼籽等等铺在了米饭上，浇一点酱油，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中饭后，他们在酒店集合，领了行李箱就由地铁转jr，一路坐到了大阪。 路上，夏锌困倦地睡了一觉。 梦中，他回到了那个阴雨沉沉的傍晚。 办公室外的转角，背着书包靠在墙上等着他的男生，压低了声音的争执，无意间撞破他们争执的女生，还有自高考结束以来，时不时收到的那些短信。 梦里，雨不停地下着，淅淅沥沥。 夏锌有点喘不过气。 醒来时，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下。 夏锌睁开了眼，感觉到自己正靠在男生肩头。 “醒了？”男生的声音很温柔。 男生的肩膀足够宽阔，这一觉夏锌睡得很舒服，醒来时想起梦中的场景，一时片刻甚至有点想装睡下去。 可到底不行。 手机又震动了下。 夏锌红着脸从慕寻肩头离开，低头说了声“谢谢”。 慕寻抓了抓他的头发，笑着说：“你的头发太容易翘起来了。” 夏锌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 他拿出手机来看了眼，登时僵住了。 “唐云泽去找你了？” “你们怎么还不在一起？反正他那么喜欢你，你们两个最般配了！” 桌子底下，孙媛扯着胡淼，低着头用眼神交流着。 虽然她们刚才被慕寻吓到了，但是刚刚慕寻说了什么？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慕寻有喜欢的人了！！ 胡淼默默打开手机微信，在“校草团”五人群里发消息：“慕寻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往常，群里只要一有消息，立刻就会有人回应，很少会冷场，更不用说是这么一个重磅消息了，然而消息发出去，竟然两分钟都没人回应——胡淼撇着嘴关掉了手机，往对面看去。 而就在对面的餐桌底下，两个男生的手都垂在各自的椅子边上，维持着松开手后的姿势。 夏锌盯着餐桌上的食物，身体僵直。 而慕寻则是注意着夏锌的反应，一丁点都不敢错过。 服务员离开后，四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很尴尬了。 过了半天，孙媛忐忑地拿起筷子，努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小心翼翼道：“吃……吃饭吧？” 几秒后，慕寻拿起了筷子。 胡淼和孙媛都暗暗松了口气。 慕寻没再说话，却感受着来自身旁的动静。 在握住夏锌的手，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真的没多想，然而在话语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知道夏锌感觉到了什么。 后悔吗？ 不得不说有一点，毕竟太冲动了。 然而在后悔过后，慕寻的心脏飞快地跳了起来。 在意着夏锌的反应，在意着夏锌现在在想什么，在意地快疯了。 并不是不能掩饰过去——但是非掩饰掉不可吗？ 慕寻的脑袋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这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慕寻想了很多很多。 想着过去三年间两人少到可怜的接触，想着夏锌羞红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 想着他填报志愿的那一刻，想着他曾经无比坚定的想法，想着刚才那一瞬间夏锌的震惊。 ——统统碎掉，碎成了碎片，而他站在碎片间，用脚踢着，用手捡着，审视了一片又一片。 在这短暂却又冗长的考虑过后，慕寻做了一个决定。 他夹起一个天妇罗，沉默地放到了夏锌的碟子里。 夏锌看到这个天妇罗，动作滞了滞。 然后，他什么都没说，筷子微颤着，夹起天妇罗送进了自己的嘴里，默默地咬下一口。 慕寻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他垂着眼吃着东西，把刚才做下的那个决定在心里放正了，扶稳了。 他已经没办法再说服自己为了两人未来还能以朋友相处而放弃心中曾经冒出来过的想法。 他忍不住了，必须要试试看，才能够甘心。 而接下来这顿饭，胡淼和孙媛吃得就相当煎熬了…… 她们想说话却不敢说，眼巴巴地看着慕寻给夏锌夹了一次又一次菜。 而夏锌默默地吃着，耳朵也越来越红，偶尔还会抬眸想往对面两个女生那边看看，结果也没勇气直视两个女生的正面，接受她们的反应。 他的脑袋里在进行一场风暴。 ——慕、慕寻到底什么意思？ ——握着他的手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然后接下来就是拼命地给他夹菜…… ——林、林佳源以前也有这待遇吗？有吗？自己现在在享受的，是作为慕寻普通朋友的待遇吗？ 夏锌机械地吃着慕寻给他夹的东西，脑子都有点转晕了。 而慕寻见夏锌就这么接受了他夹过去的所有食物，全部乖乖地塞进了嘴巴里，心脏更是强烈地鼓动了起来。 这顿饭吃到最后，两个男生吃的浑身都烫起来了，两个女生却跟在雪堆里似的，又僵又冷，简直是两重天。 吃完饭后，四人回酒店。 两个男生走在前面，两个女生走在后头，拉开了很大的距离，而两个女生已经不敢再追上去了。 路上，慕寻收到了林佳源发来的微信。 林佳源：“？？？” 慕寻：“有屁快放！” 林佳源：“刚刚吃饭的时候高一杏就不对劲，结果她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谁？？？为啥我不知道！！！！！！” 慕寻：“……” 林佳源：“你瞒着我！！！！为什么！！！！还是不是朋友了！！！” 关于这件事情，慕寻是有点心虚。 刚想给林佳源道个歉，就见这货说道：“你谁都说了就是瞒着我，不会喜欢的是我吧！！！惊恐！！！” 慕寻：“……” 慕寻：“滚滚滚！” 而这边贫嘴完，夏锌也讷讷开口了：“……你跟她们两个说了那件事没关系吗？” 慕寻神经一崩，觑着夏锌的脸色说道：“反正说也说了，没什么关系。” 夏锌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两个男生都紧张着，束手束脚。 “夏锌，”慕寻顿了顿，来了第二次试探，“下午我们两个单独出去吧？” 夏锌喉结滚动了下，直直瞪着前方，红着脸结结巴巴：“啊……嗯。” 然后是沉默，沉默。 两个男生在烈日底下，汗“唰唰”的流。 回到酒店后，再次看到那对“双人床”，夏锌的紧张简直比昨天刚进门时还要厉害。 慕寻也有点不协调了，想要去冲个澡，刚想脱衣服，又立刻想到了夏锌，连忙道：“要冲个澡吗？” “嗯？……嗯！”夏锌脑子也跟着短路了，直接在房间里就学着昨晚的慕寻把衣服一脱。 终于见到了夏锌赤|裸的上半身，慕寻咽了咽口水。 夏锌碰见了慕寻的眼神，整个人都差点跳了一跳，逃进浴室的时候身上都是粉色的。 夏锌洗澡的时候，慕寻栽到了床上，单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夏锌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在蟹道乐听到他说的话的时候，夏锌明显是被他吓了跳的。 是因为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他了吗？是这样吗？ 还是仅仅是因为没想到他会在胡淼和孙媛面前说了本该是两人间秘密的话？ 后来呢？夏锌并没有对他有些刻意的“照顾”提出任何异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自然——他夹什么，夏锌就吃什么——是因为夏锌对他有同样的心意，还是因为夏锌一贯来的乖巧？ 到底是哪个？ 慕寻从来不觉得自己笨，然而此时此刻，他前所未有地纠结了起来，完全无法进行判断，觉得自己简直蠢到了家。 门铃声响了起来。 慕寻搓了把脸跑去开了门，林佳源见到他就跳起来捶了他一下：“好啊！你到底瞒了我——” 慕寻一把按住了林佳源的嘴，林佳源挣扎着：“呜呜呜——” 慕寻把人推了出去，然后把身后的门合上，只留下了一条缝，对着林佳源警告道：“小声点！” 林佳源狐疑地看着他：“干嘛？里面有谁？” 戏精的脑回路跳得十分快，下一秒林佳源就激动了起来：“艹，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谁吧？谁？到底是谁！！” 慕寻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好友头疼了起来：“是夏锌！” “夏锌？”林佳源一愣，“夏锌怎么了？在睡觉？” 慕寻：“……” 慕寻：“嗯，他在睡觉。” 林佳源信了：“哦，这样啊。” 林佳源一把勾住了慕寻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鬼鬼祟祟道：“说真的，你喜欢的是谁啊，你不能再瞒我了！” 慕寻闻言有点犹豫。 即使他跟林佳源的关系很好，他也不确定林佳源得知他喜欢的人是夏锌时会是什么反应。 见慕寻有点迟疑，林佳源疑惑了起来。 他瞅了瞅慕寻，想了想，问道：“……真的不方便说？” 慕寻看着自己高中三年关系最好的哥们，有点欲言又止。 林佳源有点惊讶。 他和慕寻认识这么久，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他这人虽然脑回路简单，有时候做事不过脑子，但是和慕寻之间已经培养起了默契，因此也没等慕寻开口回答，拍了拍慕寻的肩膀道：“好了好了，不说没事，不过你应该是还没跟任何人说过吧？” 慕寻愣了愣，为林佳源的体谅感到触动。 而林佳源的体谅，也让他瞬间释然了。 他笑了笑说道：“没。” 林佳源点了点头，睨了他一眼：“搞得这么神秘，不过总不可能瞒我一辈子吧？” 慕寻曾经确实是这样想的，然而在中午那顿中饭过后，他的想法已经改变了。 有些人，不碰时还能按捺住心中的想法，一旦碰了，就止也止不住念头。 到了此时此刻，连慕寻自己都不知道，在这趟旅行之前，他私敲夏锌，要求和他做这趟旅行的室友的那一刻，他到底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还是错误的决定。 对于林佳源的问题，慕寻最终摇了摇头。 深呼吸一口气，他说道：“是夏锌。” 林佳源：“啊？” ——搞得这么神秘，不过总不可能瞒我一辈子吧？ ——是夏锌。 在慕寻说出那个回答后的第一秒，林佳源茫然了下。 第二秒，林佳源暗忖着难不成他和慕寻的智商已经相差到这种地步，以至于两人开始牛头不对马嘴了？ 第三秒，林佳源想到了他刚才问的几个问题中，唯一一个答案是对应人名的问题。 第四秒，林佳源放下了勾着慕寻肩膀的手，仿佛被雷劈到了一样，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而他的好友，目光平和地回视着他。 对方的目光落在了夏锌的身上，夏锌也看到了对方的正脸。 晨光下，那是一张完全能用“眉目如画”来形容的脸。 漆黑的双眸仿若点星，鼻梁高挺，嘴唇微薄，面部轮廓优雅俊逸。 夏锌看呆了。 这个男生是他见过最帅气最好看的男生，就连娱乐圈里那些男艺人也无法和对方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相比。 而两人初遇的这一幕，便也在夏锌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一笔。 慕寻最初在夏锌心中的印象，是清冷淡漠的。 直到后来高中三年，在这不长不短的岁月中，夏锌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看到了对方微笑的模样，温和的模样，生气的模样，专注的模样。 他知道慕寻喜欢物理，心中早早地就给未来定了方向。 他知道慕寻并没有表象看起来的那么冷漠，他有很多玩得好的朋友，每天中午都会一起去打一场篮球。 他知道慕寻有个堂哥在美国纽约读大学，毕业后留在了那边工作，慕寻未来也有极大可能出国留学。 他知道慕寻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尽管追他的女生真的很多很多…… 夏锌的心完全被这个男生填满了。 摘也摘不走。 三年来，除了各项课程之外，他学的最认真的，便是“慕寻”。 十二人入住的酒店离鸭川很近，到了现在这个点，街道上人烟稀少，十分宁静。 他们在酒店周边徘徊了半天，最后涌入了一家小餐馆。 店面真的不大，里面只有四五桌空桌，料理台后的女店长一见到他们就很礼貌地用日文打了声招呼，应该是“欢迎光临”。 除了女店长，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在料理台后，两人应该是母子。 十二个人分了三桌，女店长带着笑容把三台平板电脑递给他们，示意他们在上面下单。 夏锌、张默、易湘、傅欣欣坐在了一起，一看到平板电脑上的文字，张默咋舌：“哇，看不懂。” 易湘笑了：“随便点呗，反正有图片！” 店里墙面上贴了很多海报，有明星的，有相扑比赛的，有甲子园棒球赛的。 墙上一台小电视里正在放着日本的综艺节目，里面的主持人们正在笑得前翻后仰，应该是在进行什么恶搞游戏。 夏锌新奇地张望着，他是第一次出国玩，对于陌生的国度真的十分好奇。 当然，也不能说十分陌生，毕竟日本的动画片，他还是经常看的。 夏锌他们这桌各自点了碗拉面，又点了四份烤鸡串。 等待的时候，几人聊起了一些话题。 这趟毕业旅行最开始是张默组织的，毕竟早在高考之前就有同学提过这件事情，作为班长，张默自然扛起了组织的担子。 因为暑假本来就是旅游旺季，所以张默也是高考一结束就计划起来了，怕晚了定不好机票酒店，那时候还是六月份。 然而没想到最终响应的人并不多，全班总共四十八个人，最终也只来了十六个。 “沈念他们最开始都说要来的，怎么后来都没音信了？”易湘问道。 夏锌犹豫了下，说道：“我高考考完那天，有看到她在哭。” 而那之后，沈念几乎没在班级群里出声过。 三人都愣了下，然后沉默了下来。 张默无奈道：“我也是考砸了的。” 夏锌垂眸。 他也是考砸了的人员之一。 “对了，夏锌，你最后还是打算留在杭州读书了？”张默问道。 “嗯，你呢？” “我也一样，”张默摸了摸后脑勺，“本来想去北京的，但这成绩也没必要去了吧，反正也上不了好的学校。” “我也是一样。”夏锌这回真的是苦笑了。 夏锌喜欢生物化学，曾经想过大学想要学生化方面的专业，如果不学生化，就选小语种。他也曾想过要去外地读大学，上海武汉成都北京等等等等。 然而分数出来之后，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有一个标准一直在夏锌心中——他始终觉得如果没办法读211、985，那也没必要去外地读书了。而他当时的分数，显然是没办法帮助他进入他选定的几个城市的211、985学校的。 放眼杭州，小语种专业大多是二本，生物类专业有一本，可临到头来要填报志愿的时候，夏锌又退缩了。 生物类专业读出来，未来要找工作会有所局限是事实，家里人也并不赞同他选择这类专业。 他们游说着他：虽然很多人未来择业可能会选择和专业完全没有关系的工作岗位，可不能因为有这个出路存在，就随便乱选专业。 为了未来找工作考虑，最好还是选实用点的，比如经管类的，信电类的，建筑类的。 可夏锌的分数有限啊，就算是在普通大学选专业，那些所谓的“实用”类专业，很多他也高攀不上。 最后他的选择落在了从未考虑过并且也十分陌生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上。 当时他爸爸是这么跟他说的：“这个专业读得好，以后出去找工作也不难，你要是实在不想读，大一认真点，到时候转个专业，转到经管或者建筑学院那边去。” 人生中最为重要的选择之一就这么落定了，夏锌隐隐感觉到，他在父母劝说下做出的选择，不一定是错误的，但一定是遗憾的。 而遗憾的产生，最终在于他的犹豫不决和胆怯。 他把自己限制在了一个狭小的世界里，狭小的世界也限制着他。 选完专业之后，一次和黄河易湘出门时，他忍不住倾诉——那本《全国高校专业解读》里那么多学校，那么多专业，真摆在面前了，好像选来选去也就那么几个专业能选的。 黄河和易湘也深以为然。 两人的分数和他没差多少。 “其实能选的专业还是很多的，只是不敢选，”易湘犹豫了下说道，“我原本想去传媒学校的，但很多专业出来之后在行业里也挺难混的，考虑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安全路线’。” 黄河笑了：“都一样，‘安全路线’。” 没有任何激动和兴奋，志愿填报完毕后，选择了“安全路线”的他们心中只有无奈的平静。 “哎，听说慕寻去北京，而且是去读天体物理学，”易湘忽然说道，“听高一杏说的。” “牛逼啊，”黄河感叹，“不愧是物理课代表，不仅考得上，而且也真的敢选。” 说到这，两人又看了夏锌一眼。 夏锌作为化学课代表，平时月考期中期末考，甚至几次模拟考，分数和慕寻差得都不多。 高考，他是真的考砸了。选择，他也退缩了。 而夏锌抬头，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他的眼中，刺得他下意识地眼眶酸涩了起来。 那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慕寻真的离他很远很远。 而此时此刻，在日本京都这间小小的餐馆里说到高考这个话题，四人一阵沉默。 “别提这个话题了，”傅欣欣开口，头疼道，“聊点愉快点的吧。” “嗯……比如谁啊？”易湘逗她。 傅欣欣在桌下踢了她一脚，易湘笑个不停。 “比如——”傅欣欣目光一转，冲着夏锌问道，“夏锌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 易湘：“咳咳咳咳咳！” 夏锌：“噗！” 夏锌正在喝女店长给他们的冰水，听到这个问题真的喷出来了一点。 他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傅欣欣见状眯眼道：“看这个反应应该是有的？” “小星星也挺受欢迎的啊，之前隔壁班不是有女生追过你的么。”张默跟着揶揄。 夏锌的长相其实也挺好看的，在女生那边算是温润清俊的一挂，在男生那边算是可爱的一挂，这么一来，高中三年班里不论男生女生都带着各自微妙的“怜爱之意”，给夏锌取了“小星星”这么一个爱称。 25.029 此为防盗章 慕寻立刻笑容一收，面无表情一巴掌把林佳源这货推开, 把夏锌抢了回来：“滚！” 夏锌被慕寻揽住, 对方的力道之大按得他整个人都往对方怀里踉跄倒了倒, 他脑子炸了，而林佳源在那边凄凄惨惨哀嚎：“你过分啊，有了小星星就对我这么狠！我们三年的情分你都不要了哇！” “早腻了你了，”慕寻挑眉笑道, “自己识趣点。” 林佳源恨恨道：“红杏出墙！” 慕寻拍拍夏锌的肩膀，煞有其事道：“感觉挺爽。” 林佳源“嘤嘤嘤”转身扑到了张默身上, 继续向班长大人哭诉慕寻的狠绝。 “戏精。”慕寻笑骂了一句，手却没从夏锌肩膀上移开。 见怀里的人沉默着, 慕寻偏过头看了眼。 夏锌盯着前方, 身体也有点僵硬。 但是不像是讨厌的样子。 男生比起慕寻他自己来, 是有些瘦弱的。 手掌覆在对方肩头的时候, 慕寻总觉得他摸到的是骨头。 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下, 又很快止住了。 以前听朋友说过，第一次把喜欢的女生抱在怀里的时候真的爽翻了, 慕寻当时无法想象，毕竟他没喜欢的人, 此时此刻却非常彻底地理解了。 怀里是喜欢的人, 想要把手挪开, 还真的需要一点自制力。 慕寻深呼吸一口气, 在内心告诉自己——夏锌什么都不知道, 夏锌只是容易害羞而已, 普通逗逗也就算了，不能太过分了，不然他自己会拔不出来，夏锌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讨厌起他来。 他从没想过要和夏锌坦白，毕竟夏锌没有丝毫喜欢同性的趋势。 慕寻也知道，喜欢上一个男生的同时男生也喜欢着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小多小。 因此虽然会在旅行计划阶段选室友的时候为了不让夏锌和其他男生睡在一起而把夏锌抢过来，虽然会在知道夏锌和易湘没什么的时候松一口气，虽然在夏锌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说了真话，虽然真的有点忍不住，可到头来，慕寻知道自己和夏锌是没有可能的。 压下心中升起的低沉和烦躁，当身后电梯打开又有同学走出来的时候，慕寻在夏锌转身看去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放开了手。 而在他放开手的时候，夏锌往慕寻那里瞥了瞥，心里暗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失落。 从电梯里出来的是“校草团”四人组和易湘傅欣欣。 见到傅欣欣的模样，夏锌有点被吓了跳。刚好易湘抬起头来，夏锌和她交换了个眼神。 易湘有点无奈。 傅欣欣脸上带着妆，但明显比昨天要憔悴了，一双眼睛有点红有点肿。 她身旁的高一杏和她向来不对付，此时此刻高一杏也时不时地瞅她一眼，显然很奇怪她的状态。 夏锌忍不住看了慕寻一眼，就见慕寻的目光从傅欣欣身上扫过，便淡淡移开了，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 林佳源高高兴兴地喊道：“第一站，伏见稻荷大神社，反正现在还早，我们要不走过去吧？总共两公里不到！” “两公里路走过去？！”高一杏瞪大了眼睛，“打车去好了嘛！” “日本打车很贵的，”宣传委员李苒说道，“要么就是坐地铁过去，不过早上走走也挺好的，顺便可以看看鸭川。” 大家讨论了一阵，最后决定第一站就先走过去，也好感受感受日本这边的生活气息。 出了酒店后，大家先是涌入旁边一家全家，各自买了早饭。 走在路上的时候，林佳源还是把慕寻勾搭走了，这一次慕寻没有留在夏锌身边。 夏锌心中不得不说是有点空落落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和慕寻混了三年的人是林佳源，而他只是会和慕寻做几个晚上的室友而已。慕寻哪里真有可能“红杏出墙”。 把饭团几下塞进了嘴里，等到看见垃圾箱的时候把垃圾给扔了，夏锌和易湘傅欣欣走到了一块儿去。 傅欣欣有点恹恹，没什么聊天的心情。 夏锌小声问易湘：“哭了？” 易湘点点头，低声道：“昨晚三点左右才睡着的。” 夏锌吃惊道：“那怎么不多睡会儿？” 夏锌今天定的是六点半的闹钟，之后和慕寻各自整理了下，七点十分下的楼。其他人的起床时间应该不会和他们相差太多。 “她睡不好，而且如果不一起来的话，肯定会有人问起啊，”易湘叹气道，“她不想让别人特别关注她。” 夏锌瞧了眼傅欣欣，忽然觉得他算是心大了，失恋之后也是三秒入睡。 不过他本身没抱希望也是事实。 他刚想到这，易湘就自责道：“要是我昨天没和她做那番分析就好了，瞎分析什么！” 夏锌想起昨天易湘和他说的那些话，忍不住道：“但是我觉得你说的……确实挺有道理的。” 有了夏锌的赞同，易湘立刻睁大了眼睛激动了起来：“是吧！你也这样觉得的吧！慕寻这次真的不寻常啊！” 慕寻是很合群，但绝对不是喜欢往女生堆里一头扎进去的那种男生。 这趟旅行最开始的时候是张默组织的，李苒和赵一茜这两位日漫日剧迷紧跟着报了名，然后易湘也心动地拉着傅欣欣加入进去了。之后则是黄河和程子茵这对情侣，“校草团”四人组。 “我也是昨天在飞机上跟张默林佳源聊起的时候才知道的，慕寻就是在这个时候报名的，这时候已经确定下来的男生只有张默和黄河，剩下的加上我是九个女生，而且看班里的人报名的积极性也不大，也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人参加，很难想象慕寻会在这种时候加入进来啊！” “林佳源也觉得奇怪，因为慕寻本来是要去欧洲游的，他本人也对女生太多的集体活动不太感兴趣，特别是还有个见到他就打鸡血的四人组在。连林佳源这个爱凑热闹的，那时候都有点不感兴趣了，如果不是慕寻报名了他绝对不会来的！不过林佳源不相信慕寻是冲着某个人来的，他问过慕寻，慕寻是否认的！” 夏锌愣了下：“他问慕寻是不是冲着别人来的？” “是啊，但是慕寻是否认的。” “那你昨天让我问慕寻，是不相信吗？” “我是不相信，毕竟林佳源这人有时候挺缺根筋的，我想说不定慕寻没跟林佳源说真话呢，”易湘老实说，“如果慕寻喜欢的真的是傅欣欣，我觉得你把她提一下，说不定就能试出来了。” 夏锌这才彻底搞懂了。 易湘还在那边嘟哝着：“是我失策了。那时候真的觉得慕寻是在撒谎才会让你问的，结果……哎……” 夏锌想起昨晚和慕寻的对话，这时候才想起来一个当时被他忽略掉的问题。 慕寻说，他心中有喜欢的人的事情只和夏锌说过。 现在看来，林佳源确实是不知情的。 可慕寻连林佳源这个好兄弟都没告诉过的秘密，为什么会和他说？ 诚然林佳源缺根筋，可如果慕寻就跟昨天和他说的一样，让林佳源为他保守秘密，夏锌相信林佳源还是做得到的啊。 如果慕寻真的觉得林佳源这么不靠谱，谨慎到这种程度，又为什么要和夏锌这个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说呢？ 夏锌百思不得其解。 易湘又忍不住问：“你昨天怎么跟慕寻说的？真的真的确定慕寻说的是真话？” 夏锌无奈道：“易湘，我确定，真的。我很确定，慕寻不喜欢傅欣欣。” 易湘叹了口气。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而傅欣欣终于吃完了早饭，为了从包里拿餐巾纸，脚步慢了慢。 刚好高一杏走到了她身边。 “你什么情况啊，昨天哭过了？”高一杏上下扫视了她一番。 傅欣欣面无表情道：“关你屁事。” 高一杏：“……” 傅欣欣高中三年大多时候保持着高冷女神的形象，不说别的班男生如何，至少他们自己班男生对她是望而却步的。 而傅欣欣这种性格，也导致了班里不仅是男生不敢和她说话，女生亦是如此，也就只有一个易湘和她做了三年同桌，走得近一些。 高一杏是向来看不惯傅欣欣的，觉得她装腔作势。 有时候班里男生八卦起慕寻的事情，总说是个女生都喜欢他，往往这时候就有男生说傅欣欣不一样啊，高冷女神就连校草也不睬的。 可高一杏却想着，不睬个大头鬼，如果傅欣欣不喜欢慕寻，她敢直播吃翔！！ 在高一杏眼里，傅欣欣就是装逼，对慕寻的态度也像是欲擒故纵，因此三年来没少拿话刺她。而傅欣欣在面对她的时候也很不客气，两人老是唇枪舌战的。 眼下傅欣欣这副样子，高一杏一看就大概猜出了八|九分。 “你也太急了吧，这才第一天就去表白？”高一杏讽刺道，“不过如果是我，一看就知道没可能的事，才不会凑上去自己找苦吃。” 周围没有垃圾桶，傅欣欣把垃圾塞在了包包角落，淡淡道：“关我屁事。” 高一杏：“……” ——男生们麻烦快来看看啊，你们的高冷女神真实面目就是这鬼样好吗！！！ 见高一杏瞪她，傅欣欣眸光一扫，扫过前方那个男生的背影，眼眶又酸涩了起来：“你确定不告白？” 高一杏一僵。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这么久，多少是因为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而建立起来了敌意。 可或许是因为这会儿已经彻底死心了的缘故，傅欣欣也没了往常和这个女生斗嘴的心情。 “错过这次，以后就没机会了。”傅欣欣轻声说道。 高一杏闻言，咬咬牙道：“我才不要像你一样，明知道会被拒绝为什么还要去表白？你少来怂恿我，我才不会被你坑！” 傅欣欣望着她说道：“我并没有后悔。” 高一杏一怔。 傅欣欣知道自己和慕寻之间从未来电过，旁人看她或许会觉得她是个什么时候都能淡定得下来的女生，可事实是从高考考完那一天起，她就始终在纠结要不要和慕寻告白。 慕寻这个男生，就像是她最美好的一场梦。 有他在的这三年，傅欣欣对于高中的印象，唯有美妙和心动，没有任何的艰苦和疲惫。 她不舍得让这场梦就这么过去，尽管内心里她知道，她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留住这场梦的。 后来还是在飞机上的一场谈话，让她坚定了信心。 昨晚易湘跟她道过歉，觉得都是她多嘴了才害得傅欣欣这么伤心，可傅欣欣并不怪她。 事实上，即使知道慕寻喜欢她的可能性很小，可若是最终没有给自己这场暗恋做一个了结，就这样匆匆散开，各自奔向不同的未来的话，傅欣欣必定是会后悔的。 而易湘至少帮了她，让她不用当着慕寻的面得到那个让人难过的答案，也不用当着慕寻的面哭出来。 而听了傅欣欣的话，高一杏沉默了。 过了半天，她匆匆丢下一句：“我不会告白的！”就小跑几步跟上了她的三个闺蜜，沉默地如同往常一般追随在那个男生的身后。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鸭川。 清晨的鸭川两边人不多，水流在晨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是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 一行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拍起了照片。 易湘拉着傅欣欣，想把她的情绪调动起来，让夏锌给她们拍照片。 两个女生站在桥边，背对着鸭川微笑着摆着“v”字。 拍完后，傅欣欣目光在易湘和夏锌两人之间转了转，说道：“我给你们也拍一张吧。” 夏锌笑道：“好啊。” 易湘和傅欣欣对视了一眼，抿唇笑了起来。 一男一女靠在桥边，傅欣欣调侃道：“再凑近一点啊。” 易湘红着脸挽住了夏锌的手臂，头往夏锌那边靠着，嘴边是甜蜜的笑容。 夏锌和易湘从小一起长大，真的亲近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 而另一边，被林佳源拉着拍了张合照的慕寻看到这一幕，觉得异常刺眼。 对方的目光落在了夏锌的身上，夏锌也看到了对方的正脸。 晨光下，那是一张完全能用“眉目如画”来形容的脸。 漆黑的双眸仿若点星，鼻梁高挺，嘴唇微薄，面部轮廓优雅俊逸。 夏锌看呆了。 这个男生是他见过最帅气最好看的男生，就连娱乐圈里那些男艺人也无法和对方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相比。 而两人初遇的这一幕，便也在夏锌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一笔。 慕寻最初在夏锌心中的印象，是清冷淡漠的。 直到后来高中三年，在这不长不短的岁月中，夏锌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看到了对方微笑的模样，温和的模样，生气的模样，专注的模样。 他知道慕寻喜欢物理，心中早早地就给未来定了方向。 他知道慕寻并没有表象看起来的那么冷漠，他有很多玩得好的朋友，每天中午都会一起去打一场篮球。 他知道慕寻有个堂哥在美国纽约读大学，毕业后留在了那边工作，慕寻未来也有极大可能出国留学。 他知道慕寻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尽管追他的女生真的很多很多…… 夏锌的心完全被这个男生填满了。 摘也摘不走。 三年来，除了各项课程之外，他学的最认真的，便是“慕寻”。 十二人入住的酒店离鸭川很近，到了现在这个点，街道上人烟稀少，十分宁静。 他们在酒店周边徘徊了半天，最后涌入了一家小餐馆。 店面真的不大，里面只有四五桌空桌，料理台后的女店长一见到他们就很礼貌地用日文打了声招呼，应该是“欢迎光临”。 除了女店长，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在料理台后，两人应该是母子。 十二个人分了三桌，女店长带着笑容把三台平板电脑递给他们，示意他们在上面下单。 夏锌、张默、易湘、傅欣欣坐在了一起，一看到平板电脑上的文字，张默咋舌：“哇，看不懂。” 易湘笑了：“随便点呗，反正有图片！” 店里墙面上贴了很多海报，有明星的，有相扑比赛的，有甲子园棒球赛的。 墙上一台小电视里正在放着日本的综艺节目，里面的主持人们正在笑得前翻后仰，应该是在进行什么恶搞游戏。 夏锌新奇地张望着，他是第一次出国玩，对于陌生的国度真的十分好奇。 当然，也不能说十分陌生，毕竟日本的动画片，他还是经常看的。 26.030 此为防盗章 夏锌没敢看慕寻的反应, 一声不吭地刷起了牙, 同时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他不知道慕寻怎么会突然间提起了那天的事情。 可在昨天这么一番曲折之下, 现在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夏锌的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慕寻没说话, 也没走开。 夏锌虽然当做没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可整个人却越来越紧张。 漱完嘴, 洗完脸, 而慕寻这时候终于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撑在了洗手台边。 “夏锌。” 夏锌想绕开去，却被慕寻握住了手臂。 “夏锌！” 慕寻盯着他的双眼, 问道：“我就问一句, 那天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夏锌的呼吸有些不稳。 他看着慕寻，轻声道：“没有。” 慕寻依旧蹙着眉看着他, 显然对于他的回答有些存疑。 夏锌缓缓说道：“没有人欺负我, 是你看错了。” 因为今天上午去完岚山后就要出发前往大阪，大家也不确定能不能在退房时间前回来, 因此一大早的一个个都带着行李直接把房间退了，并且把行李箱寄放在了大厅那里。 一共十二个人，十二个行李箱，瞬间把那块区域给占满了。 跟酒店前台说好下午两点左右回来取行李后，一大帮人成群结队地去买了早饭，就往jr京都站走去。 今天的炎热程度不亚于昨天。 易湘跟夏锌抱怨：“本来想穿无袖t恤的, 但是手臂变两截了。” 她撩了撩袖子, 就见袖口边缘成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下面的肤色比上面的肤色要黑上两度。 夏锌笑了笑，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而另一边，林佳源也关心着好友的进展：“咋样了咋样了？” 慕寻闷闷道：“夏锌的态度冷淡了。” 林佳源倒吸一口冷气：“不会吧？怎么个冷淡法？发生了什么？” “我比你还想知道。”慕寻无语。 早上卫生间发生过那么一场小冲突后，夏锌一句话都不跟他说了。 后来碰见了易湘她们，夏锌更是直接抛下他走了过去。 “我想了想，其实从昨天吃完晚饭后他就不对劲，”慕寻喃喃道，“你们回来前，他和易湘在便利店坐了快有一个小时。” 而且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离开烤肉店，夏锌丢下他跟易湘他们走了也是一个征兆。 林佳源张大了嘴巴。 林佳源欲言又止：“你……” 一看到林佳源的表情，慕寻的脸就止不住地黑，他甚至觉得林佳源开口就要来一句“节哀顺变”了。 虽然慕寻也在吃醋，可他不觉得夏锌和易湘呆了一个小时后情绪还低落着会是什么对易湘有利的反应。他觉得夏锌像是心里藏了什么事，当时才会在楼下便利店坐了那么久。 突然想到了什么，慕寻停下了脚步，眸色发亮地盯着林佳源道：“他会不会真听见你和高一杏的谈话了？” 林佳源：“但是我们没撞到他啊！你说说小星星是几点钟去上厕所……卧槽，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是几点钟上的厕所了！” 林佳源捂额哀叹着，又惴惴道：“如果小星星就因为这个不理你了怎么办？” 慕寻：“笨！如果他真是因为这个疏远我的话，那不正好证明了他对我有想法吗？” 慕寻定定地看着夏锌的背影。 他希望夏锌是因为偷听到了林佳源和高一杏的话，才对他突然冷淡起来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的光明就在眼前了。 一帮人坐地铁到了jr京都站，研究了半天站牌后，班长张默带着他们一个个刷了icoca进站。 列车就停在铁轨上开着门，大家一窝蜂涌了进去，引起了车厢内不少人的注意。 因为都是自由席，大家便看到了空位就坐。 林佳源对于死党的恋爱上心得紧，结果到头来还是没抢到夏锌身边的位置，甚至于和夏锌他们还隔得有点远，垂手顿足地如同球场上抢篮板失败了似的。 “话说回来，你知道明天是小星星生日吗？我刚才早上才从张默嘴巴里知道的！”林佳源跟慕寻咬着耳朵。 “我当然知道。”慕寻睨了他一眼。 林佳源闻言发了个白眼：“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暗恋小星星的？” 慕寻笑了，这次坦白说了：“反正是高考那段时间才意识到的。” 林佳源点点头，嘟哝着“我说平时没看出来呢”，又迟疑着问：“但是你大学要去北京读诶。” 慕寻笑容一顿，低声道：“我原先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的。” “那如果真在一起了呢？异地恋？” “距离不会是问题，”慕寻说着，语气也跟着温柔了下来，“我会经常去看他的。” 林佳源盯着慕寻，半晌后“啧啧啧”几声。 慕寻：“……几个意思？” 林佳源摸了摸手臂：“学校里得有多少女生嫉妒小星星？不过我是有点被你肉麻到了。” 慕寻不客气地一掌过去！ 林佳源：“哎呦！” 乘坐jr列车到了龟岗站，一帮人在看起来比起京都城区内略显田园气息的地方下车了。 顺着谷歌地图的路线走着，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绿油油的田园和连绵的山，山风吹来，把热气也吹散了一些。 宁静悠远的气氛，蓝天白云的景色，一切都让人心旷神怡。 一群男生女生嘻嘻哈哈地拍着照片走过，走了半天到了小火车站，进了二楼。 二楼的空调开得很足，有吃的东西可以买，也有各种可爱的纪念品。 几个女生很快就逛开了，男生去外头候车区看了看，拍了几张吉祥物照片。 夏锌始终被易湘他们拉着走，几次慕寻想找机会过去也找不着，毕竟有其他人在，他也不方便试探夏锌。 期间夏锌一个眼神都没给慕寻，慕寻一边兴奋着一边又丧着。 他甚至在心里祈祷了起来，最好是因为林佳源和高一杏夏锌才这么对她，不然他真心要疯。 他们到的有点早，等了快一个钟头，小火车终于开来了。 十二个人在不同的车厢，而对慕寻而言，机会终于来了——夏锌和他是在一个车厢的。 他们四个男生全在一个车厢，而女生全在另外几个车厢。 慕寻朝林佳源使了个眼色。 林佳源立刻点头遵命，一阵风似的冲上前去，在夏锌和张默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张默抢走了，看得夏锌一脸懵逼。 而紧接着，慕寻就一脸自然地走到了夏锌身边，笑着说：“我们坐一起吧。” 夏锌抿了抿唇。 这时候再拒绝，就太不给面子了。 最后，慕寻如愿以偿地和夏锌肩并肩坐在了一起，而张默和林佳源则是和他们面对面。 小火车“呜呜”开动了。 车厢里的广播用日文做着介绍，周边的景色也后退了起来。 小火车沿线能够看到十分漂亮的自然景色。 绿色的山，壮阔的保津川溪谷，阳光下水流冲撞着溪石，波光粼粼，周围绿意环绕，阳光仿佛也变得了淡淡的苍蓝色。 远远看去，还有一批小学生在进行着漂流。 许多旅客都贴在了窗边，拍着自然景色的照片，也玩着自拍。 慕寻见夏锌一直不吭声看着窗外，问道：“要拍照么？我给你拍。” 夏锌动了动，却没有回头：“不用了。” 慕寻完全无心看景色，过了片刻，他悄悄地靠近了夏锌，低声道：“夏锌，你心情不好吗？” 夏锌顿了顿，回答：“没有啊。” “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 “……可能是没睡醒的缘故吧。” 慕寻注视着男生，开口想问关于昨天晚上那个事情，但因为仿佛要面临审判一般的紧张，他犹豫了下。 这一犹豫，就被张默打断了。 火车还没驶过半程，景色就变得有点千篇一律。 张默过了一个兴头，屁股回到了座位上，翻了翻刚才拍下的照片，嘟哝道：“后面是不是就这样差不多了啊？” “是啊，等会儿在岚山站下车可以逛逛竹林，还有几间寺庙。”林佳源符合道。 张默翻着翻着，突然看到了什么，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有没有唐云泽的微信啊？他朋友圈里发了张照片，定位就在大阪！” 这个话题让其余三个人都愣了下，夏锌也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看向了张默。 “唐云泽？”林佳源说道，“没诶，你还加了他微信？” 林佳源也算社交小达人了，但是唐云泽的微信他还真没有，是真没兴趣去要。 “我是班长，当然有他微信了，”张默惊奇道，“你们真一个都没加啊？” 林佳源和慕寻都摇了摇头，而慕寻摇完头就发现夏锌没摇头，正盯着张默看。 “你确定他在大阪啊？”林佳源问。 “当然了！你看看！” 林佳源凑过去瞅了眼张默的手机，脸色微妙了起来：“他真来了啊，而且是今天才到的？定位是在关西机场啊！” 夏锌放在身侧的手攥紧了。 夏锌不同寻常的反应让慕寻微微蹙了蹙眉。 夏锌笑了笑道：“我去洗澡啦。” 慕寻：“……嗯。” 夏锌洗完澡，换好衣服，爬上了床，躺在了慕寻的身边，然后侧着身蜷起身体就想睡了。 慕寻的心思其实完全没在手机上，见夏锌回来后话也没怎么说，洗完澡就倒头睡觉，忍不住问：“夏锌，你很累吗？” 背对着他的男生过了两三秒才回答：“是有一点，想睡了……” 慕寻皱着眉头，动了动嘴唇，但什么都没说。 夏锌安安静静的，不出声也不动了。 慕寻甚至能够听到他均匀平缓的呼吸。 慕寻犹豫了下，往夏锌那边小心翼翼探了探，发现夏锌紧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慕寻为了刚才下楼时看见的场景吃醋吃的翻江倒海的，本还想等夏锌回来后试探个究竟，却没想到试探的对象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心里有些郁郁，瞪了手中的手机半天，什么都看不进去，最后还是闷声不吭地把灯关了，默默帮夏锌把被子盖好，躺了下去。 可这个晚上他注定是睡不好了。 因为是纠结着夏锌的事情入睡的，最终连梦里也到处都是夏锌。 好多画面闪现而过，都是夏锌微笑脸红的样子，十分可爱。 而最为深刻的一个场景，却是一个阴雨天。 慕寻还记得林佳源当时口中的说法，他说这是老天可怜他们，在哭呢。 旁边的同学在笑，在吐槽，而慕寻对自己死党的话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那一天，是高考前他们在学校里能呆的最后一天。 学校在高考前三天给他们放假，三天后再次进入这所学校，就是他们为自己的高中生涯递出最后一份考卷的时刻。 同学们没有想象中的紧张，状态都还算轻松。 有几个女生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在全班传递着，让大家签名，留作纪念。偶尔传着传着，还会传到经过窗外的老师手上。 老师们笑呵呵地签着名，其他什么都没说。 慕寻记得他们这边以林佳源为中心说着什么笑话的时候，他往教室另一边瞥去，看见了围在一起的易湘、傅欣欣、程子茵、黄河和夏锌。 他们五个人总是在一块儿。 慕寻的目光下意识地自纤瘦的男生身上飘过，便移开了。 下午四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们整理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天很阴沉。 慕寻临走前被某个同学叫住了。那个同学抓紧最后一刻似的问着慕寻考卷上问题，林佳源也跟着坐了下来，听慕寻解说。 “慕寻，这两天要是有问题我能不能打电话给你啊，”这个同学的状态是慕寻目前见过最紧张的，“会不会不方便？” 慕寻安抚道：“没关系，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林佳源说道：“干脆后面几天我们再在图书馆集合复习算了，在家里也没状态。” 那个同学闻言眼睛顿时亮了，看林佳源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位救世主。 慕寻笑了，收拾着书本道：“我没问题，你们定时间。” “好嘞。” 真正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 班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不对——慕寻注意到，夏锌的书包还留在桌子上。 “夏锌还没走吗？”他随口问了句。 林佳源说道：“他好像刚才去找杨老师了。”杨老师是他们班的化学老师，而夏锌是化学课代表。 见慕寻停了下来，林佳源疑惑：“不走吗？” 慕寻说道：“班里没人了，他书包放在那儿不太好吧？” 虽然学校里一般来说不会进小偷，但万事也没绝对。 刚才请教他问题的那个同学立刻说道：“你们走吧，我帮夏锌看一下，反正我还要再看几道题目。” “噢……那就麻烦你啦！我们明天见！”林佳源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 有人帮夏锌看书包，慕寻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跟着林佳源一起走出了教室。 他们的教室紧靠着楼梯。 刚迈下楼梯的时候，慕寻就听到了上方传来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怔住了。 男生是从楼上下来的，而化学课杨老师的办公室也确实在楼上。 当慕寻看过去的时候，男生刚好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相接。 而男生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眶便红了起来。 阴暗的光线下，明明是细微到很难发现的变化，然而那一刻，画面却无比清晰地映入了慕寻的眼中。 泛红的眼眶，苍白的肤色，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 慕寻看愣住了，他停顿在了原地，而下一秒，是夏锌先转开了目光，跑下楼转身进了教室。 慕寻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要跟上去，却立刻被林佳源叫住了：“你干嘛？有东西落下了？” 慕寻定住了。 但他的心中仍旧惊疑不定。 他发现在看见夏锌这副模样的时候，他的心也被揪紧了。 27.031 此为防盗章　　夏锌缩了缩脖子。 刚才胆子有多大, 现在就有多怂。 夏锌忍不住想着, 要是刚才他说出口了，现在会是什么场面？ 光是他和慕寻两个人也就算了, 突然间一大帮人都涌了出来……他得尴尬到死吧？ 还好没说…… “你们两个人倒是玩得开心，我们这还跟着胡淼和孙媛，真是无语。”易湘抱怨着, 翻了个白眼。 夏锌只能干笑两声。 而另一边林佳源将慕寻拉扯到了队伍的最后头，咬着耳朵：“你怎么不回我微信呢？我刚发微信跟你说我们往清水寺这边来了的！” “……”慕寻咬牙切齿, “光顾着夏锌了, 没注意手机。” 林佳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们刚在说什么？我看气氛很不同寻常啊！” 慕寻眸色暗了暗：“我觉得……夏锌可能是想跟我表白。” 林佳源脚下一个趔趄, 惊道：“你确定？是夏锌对你？不是你对夏锌？” 中午他才听自己这死党说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而现在死党就告诉他那个男生想要对他表白？ 纵然林佳源作为慕寻的好友，觉得慕寻这人真的无可挑剔了, 长得帅，成绩好, 性格合群不装逼, 他也完全没想过世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慕寻喜欢夏锌，夏锌也喜欢慕寻啊！ 在打定主意要帮慕寻的时候，林佳源都做好打艰苦仗，甚至到了后头还要安慰失恋伤心的好基友的准备了！ 一时间, 林佳源不得不怀疑慕寻会不会是自信过头了, 眼神中也带上了点怀疑。 慕寻被林佳源这眼神看得脸再次黑了下来, 忍不住一巴掌朝他后脑勺那儿扇了过去：“想什么呢？” 林佳源摸了摸脑袋, 喃喃道：“你可别想得太美好啊，小星星真的看起来完全没有喜欢男生的迹象啊。” 慕寻听林佳源这么说，也犹豫了。 望着人群中那个被女生挽着手臂的男生，慕寻心想，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如果不是要表白，夏锌当时是想说什么？ 夏锌和慕寻虽然已经把清水寺逛过一遍了，易湘他们却是刚上来。因此两个男生跟着大部队，再次把这块风景区给走了一遍。 到了刚才夏锌和慕寻合过影的地方，易湘拉着夏锌道：“夏锌，合影合影！” 夏锌目光往旁边一瞥，就见慕寻的脸完全是板着的，而且就是明晃晃地看着他。 夏锌连忙收回目光。 真的是……吃醋？ 夏锌的脸烧了起来。 下一秒，他把手从易湘那儿抽了出来，招呼傅欣欣道：“你们两个拍吧，这边我刚拍过了。” 没待易湘开口，夏锌飞快道：“用我的手机拍？还是用你的？” 易湘本来想说，就算夏锌之前在这边拍过了，他们两人却还没有在这边合影过啊，有什么关系。 可话头被夏锌抢去了，她也只能闭了嘴。 这时候，她忍不住往慕寻那边剜了一眼。 而一旁，在夏锌从易湘那边挣脱出来的时候，慕寻的脸色就已经缓和了，甚至有点愉悦。 他还是觉得，夏锌是在意他的。 刚才夏锌想要说的话，很有可能是表白。 离开清水寺前，大家查了下附近的美食店，最后定了一家烤肉店，可以慢慢走过去的距离。 他们没有再往二年坂三年坂那边去，而是从另一条路下去的。 路上，夏锌听易湘说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他们一行人中午回酒店修整了一小会儿就出发了。本以为慕寻和夏锌不带着胡淼和孙媛了，那两个女生下午应该也会单独行动，毕竟之前也是她们俩把气氛搞这么僵的，一般人做了这种事情不会再好意思黏上来的吧——偏偏胡淼和孙媛还真重新黏上来了。 大家都是同学，约好了一起出来毕业旅行，胡淼和孙媛小心翼翼来讨好了，大家也不会排挤她们俩，于是后来还是带着两个女生一起出发了。 在此之前胡淼和孙媛好像在她们的闺蜜群里说了慕寻的事情，那之后高一杏的脸色就很难看，当然，后来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事情了。而胡淼和孙媛回来了之后，四人又重新走在了一起。 高一杏看起来是没什么兴致的，但是胡淼和孙媛一直在说，然后高一杏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中间有几次，甚至还把目光往易湘他们那儿投了过去。 “你说她们什么意思？”易湘小声道，“明明高一杏也知道慕寻不喜欢欣欣啊。” 傅欣欣走在一旁，说道：“我倒觉得她们不像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你。” 易湘懵逼：“看我？看我干什么？” 紧接着，她倒吸一口冷气，僵硬道：“该不会慕寻喜欢的是……” 傅欣欣：“……” 夏锌：“……” 易湘回头飞快地瞄了眼，然后骂了句脏话：“慕寻好像真的一直在看我们这边？” 作为喜欢慕寻，即使被拒绝了，也没那么快能放下的那个人，傅欣欣理应在这时候要对易湘有点芥蒂了，可她真的芥蒂不起来。 倒不是说易湘长得不好看，不会被慕寻喜欢上，其实易湘是长得很可爱的类型，就是性格偶尔有点剽悍。可能也只是第六感吧，傅欣欣觉得慕寻和易湘根本扯不到一块儿。 傅欣欣又往高一杏她们那边看了眼。 她确定之前高一杏她们嘀嘀咕咕的时候，看的绝不是她，而是易湘，而现在，走在中间的女生也还在看着他们，但是是在看…… 傅欣欣回过头，目光落在了夏锌身上，面上露出了疑惑。 那之后，想象力很丰富的易湘已经怀疑到这趟旅行开始慕寻就缠着夏锌的初衷了，傅欣欣劝了句：“别多想。” 而易湘用十分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她。 傅欣欣：“……” 想打人了怎么办？ 夏锌却已经被易湘带歪了，开始怀疑之前不会真的是他自己想多了，慕寻根本不是对他，而是对他的发小易湘有想法…… 正当他内心煎熬起来的时候，突然间身后传来了男生悦耳的声音：“夏锌！” 三个人同时一跳，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高一杏四人组的目光也投射了过来。 林佳源则是在慕寻身后拉着张默，像位老母亲一般紧张又殷切地喃喃道：“加油啊，好孩子。” 慕寻刚叫了声夏锌的名字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 怎么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慕寻硬着头皮走过去，把刚从街边一台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依云矿泉水递给了夏锌：“刚刚看到的，你喝这个吧。” 夏锌没想到慕寻还记着矿泉水这事，心里暖洋洋的：“谢谢，你要喝吗？” “不用了，你喝吧，给你买的。” 慕寻说着，就觉得易湘看着他的目光异常的奇怪，黑线道：“你们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傅欣欣看不下去易湘那张脑洞脸，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你觉得易湘怎么样？” 夏锌和易湘都被吓了跳。 “？？？”慕寻一脸不解，“什么怎么样？” “就是，”傅欣欣也很别扭，“你对她的印象是怎么样的？” 慕寻还是不理解，就凭着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随口道：“夏锌的好朋友？” 易湘求知脸地看向傅欣欣：“啥意思？” 傅欣欣不知怎么的想起高一杏刚才的眼神，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而那个想法让她觉得特悲哀。 她按了按易湘的肩膀，语重心长：“你看好了。” 易湘点点头。 傅欣欣又问还在困惑中的慕寻：“那我呢？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慕寻顺着上一个回答的思路，不假思索地回答：“夏锌好朋友的好朋友，也是夏锌的好朋友？” 易湘：“……”她好像明白了。 傅欣欣：“……”怎么办觉得自己真的好悲哀哦，跟高一杏一样悲哀了，竟然要嫉妒起一个男生来了。 两个女生幽怨地看向夏锌。 夏锌：“？？？” 慕寻和夏锌走在了一起。 慕寻小声道：“她们什么情况？” 夏锌：“我也不知道。” 不过看这情况，慕寻应该不是喜欢易湘了。 那么，他之前的猜想还有效？ 夏锌扭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怎么办，他觉得这水还是甜的。 004 两人的到来很快吸引了林佳源的注意，林佳源见慕寻一副憋笑的模样，夏锌则扭头看着另一边脸蛋红扑扑的，八卦道：“怎么啦怎么啦？慕寻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小星星了啊！” 慕寻还在笑着，没待他说话，林佳源就绕到了夏锌那边揽住了夏锌的肩膀：“小星星别怕，今晚跟大哥我睡！” 慕寻立刻笑容一收，面无表情一巴掌把林佳源这货推开，把夏锌抢了回来：“滚！” 夏锌被慕寻揽住，对方的力道之大按得他整个人都往对方怀里踉跄倒了倒，他脑子炸了，而林佳源在那边凄凄惨惨哀嚎：“你过分啊，有了小星星就对我这么狠！我们三年的情分你都不要了哇！” “早腻了你了，”慕寻挑眉笑道，“自己识趣点。” 林佳源恨恨道：“红杏出墙！” 慕寻拍拍夏锌的肩膀，煞有其事道：“感觉挺爽。” 林佳源“嘤嘤嘤”转身扑到了张默身上，继续向班长大人哭诉慕寻的狠绝。 “戏精。”慕寻笑骂了一句，手却没从夏锌肩膀上移开。 见怀里的人沉默着，慕寻偏过头看了眼。 夏锌盯着前方，身体也有点僵硬。 但是不像是讨厌的样子。 男生比起慕寻他自己来，是有些瘦弱的。 手掌覆在对方肩头的时候，慕寻总觉得他摸到的是骨头。 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下，又很快止住了。 以前听朋友说过，第一次把喜欢的女生抱在怀里的时候真的爽翻了，慕寻当时无法想象，毕竟他没喜欢的人，此时此刻却非常彻底地理解了。 怀里是喜欢的人，想要把手挪开，还真的需要一点自制力。 慕寻深呼吸一口气，在内心告诉自己——夏锌什么都不知道，夏锌只是容易害羞而已，普通逗逗也就算了，不能太过分了，不然他自己会拔不出来，夏锌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讨厌起他来。 他从没想过要和夏锌坦白，毕竟夏锌没有丝毫喜欢同性的趋势。 慕寻也知道，喜欢上一个男生的同时男生也喜欢着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小多小。 因此虽然会在旅行计划阶段选室友的时候为了不让夏锌和其他男生睡在一起而把夏锌抢过来，虽然会在知道夏锌和易湘没什么的时候松一口气，虽然在夏锌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说了真话，虽然真的有点忍不住，可到头来，慕寻知道自己和夏锌是没有可能的。 压下心中升起的低沉和烦躁，当身后电梯打开又有同学走出来的时候，慕寻在夏锌转身看去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放开了手。 而在他放开手的时候，夏锌往慕寻那里瞥了瞥，心里暗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失落。 从电梯里出来的是“校草团”四人组和易湘傅欣欣。 见到傅欣欣的模样，夏锌有点被吓了跳。刚好易湘抬起头来，夏锌和她交换了个眼神。 易湘有点无奈。 傅欣欣脸上带着妆，但明显比昨天要憔悴了，一双眼睛有点红有点肿。 她身旁的高一杏和她向来不对付，此时此刻高一杏也时不时地瞅她一眼，显然很奇怪她的状态。 夏锌忍不住看了慕寻一眼，就见慕寻的目光从傅欣欣身上扫过，便淡淡移开了，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 林佳源高高兴兴地喊道：“第一站，伏见稻荷大神社，反正现在还早，我们要不走过去吧？总共两公里不到！” “两公里路走过去？！”高一杏瞪大了眼睛，“打车去好了嘛！” “日本打车很贵的，”宣传委员李苒说道，“要么就是坐地铁过去，不过早上走走也挺好的，顺便可以看看鸭川。” 大家讨论了一阵，最后决定第一站就先走过去，也好感受感受日本这边的生活气息。 出了酒店后，大家先是涌入旁边一家全家，各自买了早饭。 走在路上的时候，林佳源还是把慕寻勾搭走了，这一次慕寻没有留在夏锌身边。 夏锌心中不得不说是有点空落落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和慕寻混了三年的人是林佳源，而他只是会和慕寻做几个晚上的室友而已。慕寻哪里真有可能“红杏出墙”。 把饭团几下塞进了嘴里，等到看见垃圾箱的时候把垃圾给扔了，夏锌和易湘傅欣欣走到了一块儿去。 傅欣欣有点恹恹，没什么聊天的心情。 夏锌小声问易湘：“哭了？” 易湘点点头，低声道：“昨晚三点左右才睡着的。” 夏锌吃惊道：“那怎么不多睡会儿？” 夏锌今天定的是六点半的闹钟，之后和慕寻各自整理了下，七点十分下的楼。其他人的起床时间应该不会和他们相差太多。 “她睡不好，而且如果不一起来的话，肯定会有人问起啊，”易湘叹气道，“她不想让别人特别关注她。” 夏锌瞧了眼傅欣欣，忽然觉得他算是心大了，失恋之后也是三秒入睡。 不过他本身没抱希望也是事实。 他刚想到这，易湘就自责道：“要是我昨天没和她做那番分析就好了，瞎分析什么！” 夏锌想起昨天易湘和他说的那些话，忍不住道：“但是我觉得你说的……确实挺有道理的。” 有了夏锌的赞同，易湘立刻睁大了眼睛激动了起来：“是吧！你也这样觉得的吧！慕寻这次真的不寻常啊！” 慕寻是很合群，但绝对不是喜欢往女生堆里一头扎进去的那种男生。 这趟旅行最开始的时候是张默组织的，李苒和赵一茜这两位日漫日剧迷紧跟着报了名，然后易湘也心动地拉着傅欣欣加入进去了。之后则是黄河和程子茵这对情侣，“校草团”四人组。 “我也是昨天在飞机上跟张默林佳源聊起的时候才知道的，慕寻就是在这个时候报名的，这时候已经确定下来的男生只有张默和黄河，剩下的加上我是九个女生，而且看班里的人报名的积极性也不大，也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人参加，很难想象慕寻会在这种时候加入进来啊！” “林佳源也觉得奇怪，因为慕寻本来是要去欧洲游的，他本人也对女生太多的集体活动不太感兴趣，特别是还有个见到他就打鸡血的四人组在。连林佳源这个爱凑热闹的，那时候都有点不感兴趣了，如果不是慕寻报名了他绝对不会来的！不过林佳源不相信慕寻是冲着某个人来的，他问过慕寻，慕寻是否认的！” 夏锌愣了下：“他问慕寻是不是冲着别人来的？” “是啊，但是慕寻是否认的。” 28.正文完结 此为防盗章　　慕寻：“……嗯。” 夏锌洗完澡, 换好衣服, 爬上了床，躺在了慕寻的身边，然后侧着身蜷起身体就想睡了。 慕寻的心思其实完全没在手机上, 见夏锌回来后话也没怎么说，洗完澡就倒头睡觉，忍不住问：“夏锌，你很累吗？” 背对着他的男生过了两三秒才回答：“是有一点，想睡了……” 慕寻皱着眉头，动了动嘴唇, 但什么都没说。 夏锌安安静静的, 不出声也不动了。 慕寻甚至能够听到他均匀平缓的呼吸。 慕寻犹豫了下，往夏锌那边小心翼翼探了探，发现夏锌紧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真的睡着了。 慕寻为了刚才下楼时看见的场景吃醋吃的翻江倒海的, 本还想等夏锌回来后试探个究竟，却没想到试探的对象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心里有些郁郁，瞪了手中的手机半天, 什么都看不进去，最后还是闷声不吭地把灯关了，默默帮夏锌把被子盖好, 躺了下去。 可这个晚上他注定是睡不好了。 因为是纠结着夏锌的事情入睡的, 最终连梦里也到处都是夏锌。 好多画面闪现而过, 都是夏锌微笑脸红的样子, 十分可爱。 而最为深刻的一个场景，却是一个阴雨天。 慕寻还记得林佳源当时口中的说法，他说这是老天可怜他们，在哭呢。 旁边的同学在笑，在吐槽，而慕寻对自己死党的话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那一天，是高考前他们在学校里能呆的最后一天。 学校在高考前三天给他们放假，三天后再次进入这所学校，就是他们为自己的高中生涯递出最后一份考卷的时刻。 同学们没有想象中的紧张，状态都还算轻松。 有几个女生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在全班传递着，让大家签名，留作纪念。偶尔传着传着，还会传到经过窗外的老师手上。 老师们笑呵呵地签着名，其他什么都没说。 慕寻记得他们这边以林佳源为中心说着什么笑话的时候，他往教室另一边瞥去，看见了围在一起的易湘、傅欣欣、程子茵、黄河和夏锌。 他们五个人总是在一块儿。 慕寻的目光下意识地自纤瘦的男生身上飘过，便移开了。 下午四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们整理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天很阴沉。 慕寻临走前被某个同学叫住了。那个同学抓紧最后一刻似的问着慕寻考卷上问题，林佳源也跟着坐了下来，听慕寻解说。 “慕寻，这两天要是有问题我能不能打电话给你啊，”这个同学的状态是慕寻目前见过最紧张的，“会不会不方便？” 慕寻安抚道：“没关系，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林佳源说道：“干脆后面几天我们再在图书馆集合复习算了，在家里也没状态。” 那个同学闻言眼睛顿时亮了，看林佳源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位救世主。 慕寻笑了，收拾着书本道：“我没问题，你们定时间。” “好嘞。” 真正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 班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不对——慕寻注意到，夏锌的书包还留在桌子上。 “夏锌还没走吗？”他随口问了句。 林佳源说道：“他好像刚才去找杨老师了。”杨老师是他们班的化学老师，而夏锌是化学课代表。 见慕寻停了下来，林佳源疑惑：“不走吗？” 慕寻说道：“班里没人了，他书包放在那儿不太好吧？” 虽然学校里一般来说不会进小偷，但万事也没绝对。 刚才请教他问题的那个同学立刻说道：“你们走吧，我帮夏锌看一下，反正我还要再看几道题目。” “噢……那就麻烦你啦！我们明天见！”林佳源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 有人帮夏锌看书包，慕寻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跟着林佳源一起走出了教室。 他们的教室紧靠着楼梯。 刚迈下楼梯的时候，慕寻就听到了上方传来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怔住了。 男生是从楼上下来的，而化学课杨老师的办公室也确实在楼上。 当慕寻看过去的时候，男生刚好也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相接。 而男生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眶便红了起来。 阴暗的光线下，明明是细微到很难发现的变化，然而那一刻，画面却无比清晰地映入了慕寻的眼中。 泛红的眼眶，苍白的肤色，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 慕寻看愣住了，他停顿在了原地，而下一秒，是夏锌先转开了目光，跑下楼转身进了教室。 慕寻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要跟上去，却立刻被林佳源叫住了：“你干嘛？有东西落下了？” 慕寻定住了。 但他的心中仍旧惊疑不定。 他发现在看见夏锌这副模样的时候，他的心也被揪紧了。 心疼着，疯狂地在意着，也为自己的反应而错愕着。 那一瞬间，慕寻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慕寻早早地醒来了，又闭上眼眯了会儿还是睡不着，最后无奈地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玩着玩着，他还是没心思，索性放下了手机，就盯着夏锌看。 夏锌真的能做到一个晚上睡得一动不动，昨晚入睡前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 慕寻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夏锌一点一点掰过来，掰到了正面朝上。 夏锌的头发被睡得翘了起来，一张脸在晨光下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异常可口。 慕寻的晨间反应还没消退，他也懒得管了，靠在夏锌身边，感受着男生的气息，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终于响了，夏锌被吵醒，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 慕寻被男生可爱得动都不想动，但闹钟到底太吵了，他跨过夏锌下了床，把手机闹钟给关了。 夏锌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目光涣散了好一会儿才集中起来。 看见慕寻，他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你今天醒的好早啊。”夏锌避着目光笑哈哈道。 一开始注意到夏锌的反应，慕寻还笑了笑，以为夏锌又是在害羞，可后来发现夏锌没像往常一样脸红，而且回避目光的姿态也有点古怪，登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联想到夏锌昨晚一回房间倒下就睡的情况，慕寻心里思忖了起来。 他想了想，索性眯眼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做了一个晚上的梦。” “做梦？”夏锌下了床，正踢踏着拖鞋要往厕所去，疑惑问道。 慕寻盯着他，说道：“嗯，梦到了学校里的一些事情，还有你。” 夏锌的动作僵了僵，连笑声都不自然了：“哈哈，我？” 却没有接着问下去“梦到了什么”。 夏锌的反应确实不对。 如果说，之前夏锌的回应都让他越来越相信夏锌对他也有感觉，那么现在夏锌的行为却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了起来。 慕寻的心沉了沉。 有些不解，也有些从昨晚延续到现在的焦躁。 慕寻按捺下心中的困惑，想到梦中最后一个场景，他跟了过去，靠在厕所门边看着夏锌挤药膏打算刷牙，蹙眉道：“夏锌，你还记得高考前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吗？” 夏锌愣了下：“嗯，记得。” 紧接着，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妙地变了变。 慕寻立刻问道：“那天你为什么哭了？” 这个问题，慕寻当时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没有去问过夏锌，因为当时他觉得，即使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夏锌，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已经到了末尾。 他没打算表白，没想过能和夏锌在一起，自然也没必要再去追问夏锌这种问题。 他和夏锌，始终只是普通同学关系罢了。 然而如今，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自然也重新在意起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夏锌的身体显而易见的绷紧了。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非常勉强：“我没哭啊，你记得错了吧。” “你知道我没记错，”慕寻注意着夏锌的表情，“我看到了的，夏锌。” 紧接着，夏锌仿佛连勉强的微笑也不再维持了。 他的脸色冷淡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说出口的那句话，甚至透着几分生硬的冷漠：“你看错了。” 慕寻立刻笑容一收，面无表情一巴掌把林佳源这货推开，把夏锌抢了回来：“滚！” 夏锌被慕寻揽住，对方的力道之大按得他整个人都往对方怀里踉跄倒了倒，他脑子炸了，而林佳源在那边凄凄惨惨哀嚎：“你过分啊，有了小星星就对我这么狠！我们三年的情分你都不要了哇！” “早腻了你了，”慕寻挑眉笑道，“自己识趣点。” 林佳源恨恨道：“红杏出墙！” 慕寻拍拍夏锌的肩膀，煞有其事道：“感觉挺爽。” 林佳源“嘤嘤嘤”转身扑到了张默身上，继续向班长大人哭诉慕寻的狠绝。 “戏精。”慕寻笑骂了一句，手却没从夏锌肩膀上移开。 见怀里的人沉默着，慕寻偏过头看了眼。 夏锌盯着前方，身体也有点僵硬。 但是不像是讨厌的样子。 男生比起慕寻他自己来，是有些瘦弱的。 手掌覆在对方肩头的时候，慕寻总觉得他摸到的是骨头。 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下，又很快止住了。 以前听朋友说过，第一次把喜欢的女生抱在怀里的时候真的爽翻了，慕寻当时无法想象，毕竟他没喜欢的人，此时此刻却非常彻底地理解了。 怀里是喜欢的人，想要把手挪开，还真的需要一点自制力。 慕寻深呼吸一口气，在内心告诉自己——夏锌什么都不知道，夏锌只是容易害羞而已，普通逗逗也就算了，不能太过分了，不然他自己会拔不出来，夏锌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讨厌起他来。 他从没想过要和夏锌坦白，毕竟夏锌没有丝毫喜欢同性的趋势。 慕寻也知道，喜欢上一个男生的同时男生也喜欢着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小多小。 因此虽然会在旅行计划阶段选室友的时候为了不让夏锌和其他男生睡在一起而把夏锌抢过来，虽然会在知道夏锌和易湘没什么的时候松一口气，虽然在夏锌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说了真话，虽然真的有点忍不住，可到头来，慕寻知道自己和夏锌是没有可能的。 压下心中升起的低沉和烦躁，当身后电梯打开又有同学走出来的时候，慕寻在夏锌转身看去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放开了手。 而在他放开手的时候，夏锌往慕寻那里瞥了瞥，心里暗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失落。 从电梯里出来的是“校草团”四人组和易湘傅欣欣。 见到傅欣欣的模样，夏锌有点被吓了跳。刚好易湘抬起头来，夏锌和她交换了个眼神。 易湘有点无奈。 傅欣欣脸上带着妆，但明显比昨天要憔悴了，一双眼睛有点红有点肿。 她身旁的高一杏和她向来不对付，此时此刻高一杏也时不时地瞅她一眼，显然很奇怪她的状态。 夏锌忍不住看了慕寻一眼，就见慕寻的目光从傅欣欣身上扫过，便淡淡移开了，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 林佳源高高兴兴地喊道：“第一站，伏见稻荷大神社，反正现在还早，我们要不走过去吧？总共两公里不到！” 29.番外一 她们和他们 此为防盗章　　005 走到伏见稻荷大神社的时候, 已经一个钟头过去了。 在门口一通猛拍，一行人慢悠悠走了进去。 早晨的伏见稻荷大神社人还不算特别多, 特别的清静, 特别是走入千鸟居的时候，一排一排的红色鸟居并列排放着，很多因为时间久远而结了蛛网，远远看去是无尽的红色长廊。 一行人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偶尔有外国人晨跑着从他们相对的方向而来, 与他们擦肩而过, 期间也有停留在前方扛着单反拍照的人见到他们让开。 不知不觉之中, 夏锌和慕寻两人又走在了一起。 夏锌一直被易湘拉着说着悄悄话，慕寻找不到插入的契机。 后来又有个晨跑的人跑过来, 慕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对向跑来的人有意避让他们了，他还揽住了夏锌的腰低声说了句：“小心。”就抱着人退到了一边。 夏锌转头, 茫然地看向他。 被落在一边易湘也是：“？？？” 慕寻有点尴尬。 慕寻轻咳了一声，有点懊恼地松开了手。 虽然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让情绪操纵理智，可这件事情在这场毕业旅行开始之后, 他好像越来越做不到了。 他有感觉到, 真的近距离接触过夏锌之后, 他的占有欲也在越来越强烈。 慕寻很少碰到这么让他苦恼的事情。 在此之前, 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和夏锌是不可能的, 他也需要和夏锌保持距离。 可仔细想想, 真要保持距离, 他最开始就不该主动要求和夏锌住一个房间。 既然都已经和夏锌成为室友了，想要再保持距离，真的很难。 慕寻觉得自己已经快向冲动妥协了。 见慕寻面色不佳，夏锌关心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慕寻摇了摇头：“没有。” 夏锌还是觉得慕寻有些奇怪，很在意地跟在他身边，也没心思跟易湘说话了，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 慕寻感觉到夏锌的担忧，心里很暖。 走在前头的林佳源见慕寻不见了，回过头来看，慕寻趁着夏锌不注意的时候立刻伸手挥了挥，示意他管自己就行。 林佳源：“……” 他被抛弃得很彻底呢。 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夏锌现在跟在慕寻身边，只要慕寻不做一些很亲近的举动，他已经能保持冷静正常了。 两人坠在了队伍最后头，夏锌跟着慕寻的步伐，不知不觉离了大部队一段距离，可两人谁都没说要追上去。 “慕寻，你以前经常出国的吧？”夏锌问道。 “还好，”慕寻点点头，“也就暑假出国玩过。” 夏锌想到以前偷窥慕寻朋友圈时看到的照片，下意识道：“我记得你去年暑假去过美国。” 慕寻：“纽约，我堂哥大学是在那里读大学的，毕业后也一直留在那边工作。” 想起这回事，夏锌顿了顿，忍不住问了：“你以后确实要出国的吧？” 慕寻抿了抿唇。 夏锌没得到回答，偏过头去看着男生。 两人再次对上目光的时候，慕寻低声道：“嗯，是有这个打算。” 夏锌无奈地笑了笑，真诚地祝福道：“你要加油啊，未来的物理学家。” 慕寻瞳孔紧缩了下，身体一僵，脚步停了下来。 夏锌愣了愣，也跟着停了下来，不解道：“怎么了？” 慕寻漆黑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夏锌，夏锌被看得有点忐忑了起来。 他说错话了吗？ “夏锌，我……”慕寻嗓音干涩地开口。 却不知道说什么。 记得高考分数出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下意识地想着不知道夏锌考的怎么样了。 尽管告诉着自己别想那么多，然而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暗示林佳源去探了探易湘他们那边的口风。 夏锌考得并不好，应该会留在杭州。 那一刻，慕寻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他甚至动过要留在杭州的念头。 可留下来又能如何？真的有必要为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暗恋而破坏自己的未来规划吗？慕寻反复问着自己。 或许他应该问一问夏锌，试试看夏锌是不是有可能会喜欢他，再做决定。 可到头来，他也没有冒这个险。 他们二人保持了三年不冷不淡的关系，明明在同一个班，却话也没说过两句。偶尔目光对上时，夏锌会害羞。偶尔说上话时，夏锌面对他的态度也很温和。 如果不能成为恋人，那么这样的关系也没什么不好。 而一旦他告白了，事情会变得怎么样？ 特别是在夏锌还把高考考砸了的情况下。 ——不适合。 ——即使要告白，也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这是最差最差的时机。 在明白这一点之后，慕寻多少有点觉得无可奈何。而冲动过去，理智上线，他最终坚定地填报了他计划的大学与专业。 夏锌的祝福，是他的目标。 去北京读书，未来出国深造，向天体物理学方向发展，这是慕寻早就为自己制定好的未来规划，而他也确实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目标走着。 他向来不是一个容易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人，事后在理智的考虑之下，他也觉得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然而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那种两人一旦惜别今后各奔天涯的恐惧感袭来，慕寻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了？”夏锌困惑着。 “……你呢，你未来是什么打算？”慕寻最终问了这么一句。 夏锌闻言有点自惭形秽，避开了慕寻的目光：“嗯……有机会考研吧？” 他苦笑着，自己说得也很不确定。 前面有人见他们两人停在了原地，喊道：“杵在那边干嘛？赶紧跟上啊！” 两人动了动，继续往前走去。 慕寻后悔了。 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后，不论夏锌有没有可能喜欢他，从自己的内心出发，慕寻觉得自己多少该关心夏锌一句的，他真的很后悔。 他知道夏锌成绩不差，如果正常发挥，上一所好的211、985是不成问题的。 慕寻忍不住握住了夏锌的手。 夏锌怔了怔，惊讶地转头看他。 慕寻没去理会他的目光，声音又低又柔和：“夏锌，你喜欢你选的专业吗？” 夏锌抿唇摇了摇头，惭愧道：“算是我爸妈给我选的吧……” “我记得你原先是想要读生化方面专业的，是吗？” “你知道？”夏锌再次惊讶了。 “我知道，”慕寻笑了，调侃道，“我还知道你午休从来不睡觉，每次都坚持做作业，但是经常困得直打瞌睡。” 夏锌“噌”地红了脸，讷讷道：“我就想快点做完作业……” 慕寻笑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夏锌没有察觉到的缱绻。 “夏锌，你现在后悔按照你爸妈的意思选专业吗？” 夏锌沉默片刻，说道：“后悔……多少是有一点的，但是我也怕如果我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专业了，以后会不会后悔。怎么说呢，关于选专业这件事情，我一直挺纠结的，不像你，有一个这么坚定的目标。”也有这么大的勇气，可以做到坚定不移地追寻自己的梦想。 夏锌对慕寻笑了笑。 慕寻安慰道：“会纠结也是正常的。” 沉吟了下，慕寻说道：“你现在还没有很明确的感觉，不过如果哪一天你对自己的现状感到明确后悔的话，及时止损，坚定不移地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吧。改变选择，什么时候都是来得及的。” 夏锌怔怔地看着他。 “如果你犹豫，你可以来找我。”慕寻注视着夏锌。 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因为逃避感情，连带着逃避了应该有的关心。 “我知道以你平时的成绩能考上更好的学校，”顿了顿，慕寻松开夏锌的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但你是个很厉害的人，一次失误不至于决定你的人生，不同的路固然有不同的走法，但是不论是到了哪一步，我们可以选择的方向是无数的。我相信就算你坚持自己的想法了，你也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走得很远。” 夏锌喃喃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嗯，我对你很有信心。”慕寻认真说道。 夏锌想了想，迟疑道：“……但是我总是自己也不确定。” “下次有我在，我可以帮你下定决心。” ——所以，对不起，在那个理应是人生中重大决定之一的时刻，我没有走到你的身边。 晨风自鸟居之外拂来，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欢声笑语仿佛远在天边。 夏锌的鼻子酸了起来。 高考结束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确地站在他的身边支撑他。 他喜欢的男生，轻易地就帮他挥散了笼罩在他世界的迷雾。 高一杏咬牙切齿地对郑雪说道：“她们两个什么情况啊，中邪了？” 郑雪瞥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性子。” 高一杏：“……” 她们四人基本上是一上高中就走到了一起，而那时候她和郑雪是同桌。 记得有一天做广播体操前在走廊上排队的时候，她和郑雪正在看着她手机里偷拍到的近些日子的慕寻的照片，两人看得正兴奋，就见前头两个女生回过头来，见到照片中的人一阵激动，四人一拍即合就成了“校草团”。 这短暂的高中日常生活中，她们几乎称得上是形影不离的，但任何团体中都还会有小团体，因此胡淼和孙媛走得更近，她和郑雪走得更近，后来她们之间又出现了一个罗竹君。 确实就如郑雪所说，胡淼和孙媛的本性，在这三年相处间并不是没有显现出端倪。但四人到底没闹大过，事后胡淼和孙媛也总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靠近了她们，所以高一杏从来没有太在意过这回事。 像今天这样的完全不给面子，还是头一次。高一杏真的没想到那两人会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 30.番外二 各种第一次 此为防盗章 厕所门口。 林佳源没想到自己饭间来上个厕所还会被高一杏堵住, 更没想到高一杏会问他这样一番问题。 口头上虽然已经否认了，但林佳源还有点惊疑不定的。 高一杏怎么会突然间怀疑到夏锌身上去的？ “谁跟你说是夏锌的啊？”林佳源故作镇定, “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高一杏动了动嘴唇，轻声道：“……胡淼。” “胡淼？”林佳源错愕, 登时想到中午的时候胡淼和孙媛是跟着夏锌慕寻走的，“她怎么会这么想的啊？” 高一杏最开始听到胡淼这么说的时候也觉得荒唐，事实上最开始连上午跟着胡淼一起走的孙媛也没往这方面想，她们一致觉得是胡淼脑补太多, 再加上上午发生的不愉快, 高一杏是根本懒得理她的。 “我是真的这么觉得, ”当时胡淼应该也看出了高一杏对她的不理不睬, 或许本来还只是一个猜测, 随口一说，当下为了自己的面子, 反倒是拗着性子想要求证了，“不然慕寻怎么突然一反常态黏着夏锌了？而且孙媛你中午的时候也看见了, 慕寻多照顾夏锌啊！” 孙媛还是无法接受胡淼这个说法：“……那是因为夏锌人比较可爱吧。” “可爱的人就只有夏锌一个了？”胡淼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见过慕寻这么照顾一个人了？而且走路的时候都黏在一块儿，不是拉手就是揽肩！” “男生勾肩搭背的很正常吧。”郑雪很平静地说道。 “那拉手呢？”胡淼不服气。 “拉手也证明不了什么啊。”高一杏有点不耐烦了。 慕寻喜欢夏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胡淼咬了咬牙：“好，突然间要求和夏锌一个房间正常，揽肩拉手也正常, 饭桌上频频给夏锌夹菜, 只跟夏锌轻声细语说话还是正常, 下午撇开你们单独行动依旧正常——” 三人听她这么说都迟疑了起来。 其实每一件事情细掰开来,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可这么总结在一块儿，似乎确实有那么点意味，毕竟班里面，甚至全年级都知道林佳源是慕寻的铁哥们儿，可慕寻对林佳源可从没做到这种程度过。 胡淼最后说道：“你们打不打赌？如果等会儿去清水寺真碰上那两个人了，你们看看慕寻是不是一直看着夏锌的！” 胡淼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三人的心中也不由得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郑雪倒是没怎么样，最开始她确实是因为崇拜慕寻才和高一杏她们成为朋友的，可或许也是崇拜心理渐渐冲淡了女生对男生的那种心动与爱慕，她对慕寻早就没那种感觉了，最多只是为慕寻喜欢夏锌的可能性感到惊异而已。 而胡淼和孙媛，比高一杏还要有自知之明，也早就把慕寻放在了偶像的位置，虽然知道偶像有喜欢的人了会有点嫉妒，但心中更多的是想要八卦的冲动。 至于高一杏——高一杏虽然知道慕寻不会喜欢自己，可乍一听闻慕寻有喜欢的人了，还是难受到整个人都泄了气。如今胡淼还来告诉她慕寻可能会喜欢夏锌？ ——这对高一杏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了。 她对同性恋什么的不太了解，从未想过自己喜欢的男生会是这种边缘人士。 因此在傍晚时碰见两个男生，发现慕寻的目光真的一直追随在夏锌身上之后，她的心都凉了，更不用谈吃饭的胃口了，根本没有！ 后来见林佳源去上厕所，实在忍不住了，便在胡淼和孙媛的目光怂恿下跟了出来。 而听着高一杏的话，林佳源真的是胆战心惊。 胡淼真是牛逼了，光从慕寻对夏锌的行为举止就能做出这种惊人推测来——诚然慕寻对夏锌的照顾是明显了点，但一般人是不会往那方面想的吧！ 看来等会儿他得提醒提醒慕寻了，稍微收敛着点，不然闹大来了——慕寻和夏锌已经在一起，并且无所谓公开倒还好说，现在什么都没定呢，就被胡淼这几个人闹开来，那就真的要疯了。 林佳源这么想着，不禁有种身负重担的感觉，好哥儿们的恋爱和告白计划就看他了啊！ 林佳源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道：“经过上午这事儿你还看不懂胡淼？她就是喜欢搞事情！整天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也跟着掺和起来啊，要让慕寻知道他肯定得生气！” 高一杏一愣，也尴尬了起来：“对不起啊……” “你们别理胡淼了，”想了想，林佳源说道，“跟她说让她别整天想东想西的，要是跟她说了她不听，你们就别理她了。说真的，慕寻喜欢谁跟你们……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林佳源差点把真实想法说出来，虽然临时改了口，但还是很尴尬了，说完后又咳嗽了下。 而高一杏的脸火辣辣了起来， 林佳源说的其实没错……说到底，慕寻喜欢谁，甚至真的是喜欢夏锌，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咬紧了下唇，有点难堪。 平时四人组里的高一杏和郑雪跟他们关系还算好，林佳源也不想让高一杏太没面子。但关于慕寻喜欢的人是谁这个话题，他是真的不想再让这四个妞琢磨下去了，不然真的得烦死。 于是他又说了句：“你们也了解慕寻，知道他不喜欢朋友在他背后嚼这些耳根。大家三年朋友做下来了，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起玩，你们也不想把事情弄难看了吧？” 高一杏觉得快丢脸死了。 “对不起，刚才我问你的事情你别跟慕寻说啊，拜托了。” “我不会瞒着慕寻的，”林佳源实话实说，见高一杏脸色一下子白下来了，叹了口气道，“反正你记住我刚才说的，就此打住，不要再琢磨了就行，好吧？” 高一杏默默点了点头。 席间热热闹闹的。 夏锌上厕所的期间，慕寻又往他碟里放了几块烤好的烤肉。 过了一会儿，移门被打开，夏锌回来了。 慕寻招呼道：“快点吃。” 夏锌对他笑了笑：“谢谢。”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吃了起来。 吃完晚餐后，一行人摸着肚子走出了烤肉店。 “好撑啊。”易湘感叹着。 “散步回去吧，”傅欣欣查着回去的路线，“走过去1.6公里。” “我和李苒坐大巴去商业街那边逛一下，买一下鞋子。”李苒的室友赵一茜说道。 “就你们两个？”林佳源愣了下，“不然我们陪你们去吧。” 李苒偷偷看了慕寻一眼，不小心刚好和后者撞上了目光。 李苒被吓了跳，赶紧移开目光，脸却红了起来。 慕寻怔了怔，下意识往夏锌那边看了眼，却发现对方已经跟着易湘他们走出一小段距离了。 林佳源见易湘他们走的有点远，喊道：“你们怎么样啊，直接回酒店还是去逛街？” 易湘他们停了下来，嘟哝了几句。 易湘说道：“我们有点事，直接回酒店了，你们去吧。” 慕寻觉得有点微妙。 他和夏锌是室友，两人也一起行动了一整天，现在夏锌没和他商量过就跟着易湘他们走远了，并且已经做出决定要直接回酒店，总让他有种被落下了的感觉。 慕寻对林佳源说道：“你们去吧，我跟他们回去。” 林佳源也知道慕寻的心思不在他们这边，点点头道：“知道。” 想起饭间发生的事情，他附在慕寻耳边小声道：“你别表现得太明显了，刚才我去上厕所被高一杏堵住了，她们看出来你喜欢夏锌了！” 慕寻有点讶异：“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给你否认了啊！”林佳源翻了个白眼，“难不成还跟她们说，是，没错，慕寻喜欢夏锌，正在追呢，你猜猜放她回去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慕寻皱了皱眉，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否认自己喜欢某个人的事实，如果是他当下被高一杏这么质问，不论他是不是打算跟夏锌告白，他都会承认，但他也理解林佳源为了他做出的这样的回答。 可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忽然想到了，连忙问：“你们没碰见夏锌吧？” “夏锌？”林佳源想了想，“没有啊。” 慕寻松了口气：“夏锌中间也去上过厕所。” 林佳源：“没那么巧啦。” 慕寻点点头，看向夜色中走远了的那个男生，说道：“她们猜测就让她们猜测吧，我不想为了她们掩饰什么。” 语罢，他拍拍林佳源肩膀道：“你们走吧。” 小跑着追上去之后，他侧首观察着夏锌的反应。 夏锌正听着傅欣欣和易湘说话，期间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疑惑地笑了笑。 “撑吗？”他柔声问。 “还好，我吃的没那么多。”夏锌笑着回答。 慕寻有点迟疑地心想，看起来……好像确实没什么异样？ 回到酒店后，慕寻问道：“夏锌，洗澡吗？” “你先洗吧。” 因为明天中午就要出发去大阪了，夏锌正在整理着行李。 慕寻闻言，也就拿着换洗衣物去浴室了。 脱掉了衣服，还没打开花洒，他听到夏锌说：“我去楼下便利店，你有东西要买吗？” 慕寻愣了下，说道：“没有。” 那之后便是关门声响起。 酒店出门左边就是全家。 夏锌带了些零钱，在便利店里逛了逛，中间收到了易湘的微信：“睡了么？” 夏锌回复：“在便利店。” 易湘：“我也下来，等我。” 易湘的速度很快，夏锌刚拿了两包膨化食品，女生便找到他了，担心地觑了觑他的脸色：“你没事吧？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刚才说不舒服了？” 确切的说，易湘知道夏锌不是人不舒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心情不好了。 离开烤肉店的时候，她和傅欣欣是忘记了李苒还要去买鞋子的事情，走远了一段距离听到林佳源的喊话才想起来这回事的。 而当时夏锌对她们说：“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去吧，我回酒店。” 易湘看向男生的时候，男生的脸上是温润的笑意，但作为和对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易湘看得出来夏锌笑得有点勉强。 她有些不解，也有点担心，但当下什么都没问，就跟林佳源他们说了一声有事，便带着夏锌回来了。 刚才发微信给夏锌，得到一句“在便利店”，易湘就知道夏锌是想出来散下心。 夏锌被易湘这么问着，也坦白说了：“心情有点不好。” 易湘抿了抿唇，往四周看了看，然后跑去一边的货架拿了两瓶五百毫升的朝日啤酒，朝夏锌晃了晃。 夏锌失笑。 两人付完款后，在全家靠窗座位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拉开啤酒拉环，碰了下杯，两人灌了两口冰啤酒，然后齐齐爽得哈出一口气来。 这天气真的太热了，在高温里蒸了一整天之后喝冰啤，真的不要太爽。 刚好，十六人大群里，北海道那四个人又在发图片。 黄河还在那边说：“明天大阪见！” 不知在哪里逛街的林佳源他们丝毫不落下，信息一条接一条的，回得很勤快。 夏锌看着黄河发上来的情侣照，有些感叹：“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婚。” “肯定很快。”易湘笃定道。 夏锌趴到了桌子上去，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想，真好啊。 易湘也跟着趴了下去，侧着脑袋看着夏锌，问道：“小星星，怎么了啊？刚吃晚饭的时候也好好的啊。” 夏锌含糊地“嗯”了声。 不就是晚饭中间发生的事情么。 回想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难过。 十分的戏剧化了。 破天荒地鼓起勇气，以为慕寻会喜欢自己，打算表白。 表白被打断。 吃晚饭的时候撞见林佳源和高一杏的谈话，冷水一盆盆地浇上来。 夏锌也说不上自己在想什么，就觉得林佳源那一句“你别乱想了成不成”一直在脑海中回荡着。 他猜测高一杏当时一定很尴尬。 但必定尴尬不过他。 真的是大起大落。 老实说，听到林佳源说那些话的时候，夏锌是真的想哭了。 还好最终他没有没用到那种地步。 后来他见林佳源和高一杏差不多快谈完了，赶紧退了出去，绕到了另一个角落，等他们走了，才浑浑噩噩上了厕所。 上完厕所后，他还把自己关进了厕所小包厢里发了会呆。 他想着，白天的时候他怎么会有那种猜想呢？ 诚然慕寻对他是特别照顾，但仔细回想起来……慕寻对李苒不是也挺照顾的吗？ 或许只是因为他太在意慕寻了，才会太过敏感地把慕寻的一举一动，都想得太过深意。 但其实他于慕寻而言，也只是一个普通同学罢了。 其他还有一些细节，但夏锌已经懒得去思考了，毕竟不论怎样，他已经从林佳源口中得到了答案。 想再多，也只是让自己心情不好而已。 难得和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学一起出来玩一趟，夏锌不想让自己一直沉甸甸的。所以当时出厕所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经过今晚，他得把自己的心情收拾好。 他得彻彻底底的把慕寻当做一个普通同学来看待才行。 不想什么旖旎的乱七八糟的，好好地把最后几天行程，开开心心地走完。 这么想着，夏锌忍不住笑了，说道：“还好下午的时候你来了。” 易湘一头雾水：“什么？” 夏锌叹了口气，双手叠在一起，垫着下巴：“我说你下午来的正是好时候。” 易湘迟疑道：“你是和慕寻吵架了？” 夏锌失笑：“我和他像吵架的样子吗？” 易湘摇头：“不像。” 夏锌：“所以我和他怎么可能吵架呢。” 易湘：“那你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啊？” 夏锌想了想：“嗯……可能是想到旅行结束回去后马上就要大学开学了吧。” 易湘错愕，推了他一把，翻白眼道：“你怎么说一出是一出，情绪来的这么突然啊，这么遥远的事情都被你想到了！” 夏锌笑了。 易湘：“我们这回去也才八月中旬，大学开学九月初呢——话说，你，我，黄河，我们三个人要不要之后再出去玩一趟啊？国内找个城市去玩个五天！” 夏锌：“你得再找个女生吧？” 易湘：“这有什么，我把傅欣欣也拉上。” 夏锌：“那可以啊。” 易湘：“说定了，我回去和傅欣欣再商量商量！” 说着，两人又默默喝起了啤酒。 易湘轻声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啊，真不能跟我说？憋着多难受啊。” 夏锌垂眼低声道：“没办法说。” 易湘瞅了他一眼，无奈道：“那就不说了。” 夏锌乖巧道：“谢谢你啦，易同学。” 易湘轻嗤一声，又暗暗苦笑。 沉默片刻，她缓缓说道：“后天就是你生日了啊，夏锌。” 夏锌想起这回事道：“是啊，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夏锌他们家都是不太习惯过生日的，易湘和黄河记他的生日都比他记得清楚。 易湘笑骂：“就知道你忘了，我和黄河都记着呢，不过这次没办法给你单独过生日了。” 夏锌生日那天，他们一行人预约好了要看在大阪举行的淀川花火大会，时间刚好卡在饭点，不论是花火大会前举办生日会还是之后举办生日会，都有点不在那个意思上了。 “没事，没关系的。” “就知道你无所谓，”易湘也猜到夏锌的回答了，顿了顿，她默默地收紧了捧着啤酒的双手，语气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就是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