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夜刀神》 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阿梵修 修图:知名不具 「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代表那里什么情报都找得到吗?」 「应该吧。」 「也就是说,我想要的情报也有?」 面对口气彷佛男生的少女,少年先是犹豫了几秒才点头。 「……只要情报存在,我想应该会有的。」 「所以要是那里没有,就代表它不存在吗?」 「我不敢保证是这样,但存在的可能性应该就非常低了。」 少女犹豫地垂下头,随后抬起的脸,带着惆怅的微笑。 「回,我让你看看我的秘密。」 「秘密?」 少女于是开始解开榇衫钮扣。光滑的锁骨,从看似弱不禁风的脖子底下裸露而出。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慌张的少年本想阻止,但少女一双金色眼眸迎来,眼神中不寻常的决心,反而让他停了下来。 钮扣终于解到胸前,纯白肌肤从微敞的缝隙间露出。发现她疑似没穿内衣,让少年更加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摆。 看着少年的样子,少女尴尬地苦笑。 「你恐怕看不到你期待看到的东西,因为我——」 之后的下文,少年没能听见。 啪喳——轻微的冲击从背后传来。 难不成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但随后他便想起,这里根本没有墙壁。 少年和少女目前站在屋顶上,天空可说是一览无遗,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都能眺望卡陧基这座铁味弥漫的都市。 ——既然如此,刚刚是怎么回事? 眼前少女大大睁着金色双眸,但视线对准的并不是少年的脸,而是更往下的——胸口那一带。 顺着她的视线一瞧,少年愣愣哼了声。 「咦……这……?」 少年的胸口——原本容纳心脏的部位,刺出一把散发昏光的黑色利刃。 ——我怎么……被刺了…… 断续思考的同时,视野早已暗淡下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在失去血液循环的大脑里流逝。 最后,少年就这么昏了过去。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阿梵修 修图:知名不具 「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代表那里什么情报都找得到吗?」 「应该吧。」 「也就是说,我想要的情报也有?」 面对口气彷佛男生的少女,少年先是犹豫了几秒才点头。 「……只要情报存在,我想应该会有的。」 「所以要是那里没有,就代表它不存在吗?」 「我不敢保证是这样,但存在的可能性应该就非常低了。」 少女犹豫地垂下头,随后抬起的脸,带着惆怅的微笑。 「回,我让你看看我的秘密。」 「秘密?」 少女于是开始解开榇衫钮扣。光滑的锁骨,从看似弱不禁风的脖子底下裸露而出。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慌张的少年本想阻止,但少女一双金色眼眸迎来,眼神中不寻常的决心,反而让他停了下来。 钮扣终于解到胸前,纯白肌肤从微敞的缝隙间露出。发现她疑似没穿内衣,让少年更加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摆。 看着少年的样子,少女尴尬地苦笑。 「你恐怕看不到你期待看到的东西,因为我——」 之后的下文,少年没能听见。 啪喳——轻微的冲击从背后传来。 难不成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但随后他便想起,这里根本没有墙壁。 少年和少女目前站在屋顶上,天空可说是一览无遗,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都能眺望卡陧基这座铁味弥漫的都市。 ——既然如此,刚刚是怎么回事? 眼前少女大大睁着金色双眸,但视线对准的并不是少年的脸,而是更往下的——胸口那一带。 顺着她的视线一瞧,少年愣愣哼了声。 「咦……这……?」 少年的胸口——原本容纳心脏的部位,刺出一把散发昏光的黑色利刃。 ——我怎么……被刺了…… 断续思考的同时,视野早已暗淡下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在失去血液循环的大脑里流逝。 最后,少年就这么昏了过去。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阿梵修 修图:知名不具 「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代表那里什么情报都找得到吗?」 「应该吧。」 「也就是说,我想要的情报也有?」 面对口气彷佛男生的少女,少年先是犹豫了几秒才点头。 「……只要情报存在,我想应该会有的。」 「所以要是那里没有,就代表它不存在吗?」 「我不敢保证是这样,但存在的可能性应该就非常低了。」 少女犹豫地垂下头,随后抬起的脸,带着惆怅的微笑。 「回,我让你看看我的秘密。」 「秘密?」 少女于是开始解开榇衫钮扣。光滑的锁骨,从看似弱不禁风的脖子底下裸露而出。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慌张的少年本想阻止,但少女一双金色眼眸迎来,眼神中不寻常的决心,反而让他停了下来。 钮扣终于解到胸前,纯白肌肤从微敞的缝隙间露出。发现她疑似没穿内衣,让少年更加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摆。 看着少年的样子,少女尴尬地苦笑。 「你恐怕看不到你期待看到的东西,因为我——」 之后的下文,少年没能听见。 啪喳——轻微的冲击从背后传来。 难不成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但随后他便想起,这里根本没有墙壁。 少年和少女目前站在屋顶上,天空可说是一览无遗,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都能眺望卡陧基这座铁味弥漫的都市。 ——既然如此,刚刚是怎么回事? 眼前少女大大睁着金色双眸,但视线对准的并不是少年的脸,而是更往下的——胸口那一带。 顺着她的视线一瞧,少年愣愣哼了声。 「咦……这……?」 少年的胸口——原本容纳心脏的部位,刺出一把散发昏光的黑色利刃。 ——我怎么……被刺了…… 断续思考的同时,视野早已暗淡下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在失去血液循环的大脑里流逝。 最后,少年就这么昏了过去。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阿梵修 修图:知名不具 「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代表那里什么情报都找得到吗?」 「应该吧。」 「也就是说,我想要的情报也有?」 面对口气彷佛男生的少女,少年先是犹豫了几秒才点头。 「……只要情报存在,我想应该会有的。」 「所以要是那里没有,就代表它不存在吗?」 「我不敢保证是这样,但存在的可能性应该就非常低了。」 少女犹豫地垂下头,随后抬起的脸,带着惆怅的微笑。 「回,我让你看看我的秘密。」 「秘密?」 少女于是开始解开榇衫钮扣。光滑的锁骨,从看似弱不禁风的脖子底下裸露而出。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慌张的少年本想阻止,但少女一双金色眼眸迎来,眼神中不寻常的决心,反而让他停了下来。 钮扣终于解到胸前,纯白肌肤从微敞的缝隙间露出。发现她疑似没穿内衣,让少年更加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摆。 看着少年的样子,少女尴尬地苦笑。 「你恐怕看不到你期待看到的东西,因为我——」 之后的下文,少年没能听见。 啪喳——轻微的冲击从背后传来。 难不成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但随后他便想起,这里根本没有墙壁。 少年和少女目前站在屋顶上,天空可说是一览无遗,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都能眺望卡陧基这座铁味弥漫的都市。 ——既然如此,刚刚是怎么回事? 眼前少女大大睁着金色双眸,但视线对准的并不是少年的脸,而是更往下的——胸口那一带。 顺着她的视线一瞧,少年愣愣哼了声。 「咦……这……?」 少年的胸口——原本容纳心脏的部位,刺出一把散发昏光的黑色利刃。 ——我怎么……被刺了…… 断续思考的同时,视野早已暗淡下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在失去血液循环的大脑里流逝。 最后,少年就这么昏了过去。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阿梵修 修图:知名不具 「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代表那里什么情报都找得到吗?」 「应该吧。」 「也就是说,我想要的情报也有?」 面对口气彷佛男生的少女,少年先是犹豫了几秒才点头。 「……只要情报存在,我想应该会有的。」 「所以要是那里没有,就代表它不存在吗?」 「我不敢保证是这样,但存在的可能性应该就非常低了。」 少女犹豫地垂下头,随后抬起的脸,带着惆怅的微笑。 「回,我让你看看我的秘密。」 「秘密?」 少女于是开始解开榇衫钮扣。光滑的锁骨,从看似弱不禁风的脖子底下裸露而出。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慌张的少年本想阻止,但少女一双金色眼眸迎来,眼神中不寻常的决心,反而让他停了下来。 钮扣终于解到胸前,纯白肌肤从微敞的缝隙间露出。发现她疑似没穿内衣,让少年更加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摆。 看着少年的样子,少女尴尬地苦笑。 「你恐怕看不到你期待看到的东西,因为我——」 之后的下文,少年没能听见。 啪喳——轻微的冲击从背后传来。 难不成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但随后他便想起,这里根本没有墙壁。 少年和少女目前站在屋顶上,天空可说是一览无遗,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都能眺望卡陧基这座铁味弥漫的都市。 ——既然如此,刚刚是怎么回事? 眼前少女大大睁着金色双眸,但视线对准的并不是少年的脸,而是更往下的——胸口那一带。 顺着她的视线一瞧,少年愣愣哼了声。 「咦……这……?」 少年的胸口——原本容纳心脏的部位,刺出一把散发昏光的黑色利刃。 ——我怎么……被刺了…… 断续思考的同时,视野早已暗淡下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在失去血液循环的大脑里流逝。 最后,少年就这么昏了过去。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阿梵修 修图:知名不具 「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代表那里什么情报都找得到吗?」 「应该吧。」 「也就是说,我想要的情报也有?」 面对口气彷佛男生的少女,少年先是犹豫了几秒才点头。 「……只要情报存在,我想应该会有的。」 「所以要是那里没有,就代表它不存在吗?」 「我不敢保证是这样,但存在的可能性应该就非常低了。」 少女犹豫地垂下头,随后抬起的脸,带着惆怅的微笑。 「回,我让你看看我的秘密。」 「秘密?」 少女于是开始解开榇衫钮扣。光滑的锁骨,从看似弱不禁风的脖子底下裸露而出。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慌张的少年本想阻止,但少女一双金色眼眸迎来,眼神中不寻常的决心,反而让他停了下来。 钮扣终于解到胸前,纯白肌肤从微敞的缝隙间露出。发现她疑似没穿内衣,让少年更加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摆。 看着少年的样子,少女尴尬地苦笑。 「你恐怕看不到你期待看到的东西,因为我——」 之后的下文,少年没能听见。 啪喳——轻微的冲击从背后传来。 难不成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但随后他便想起,这里根本没有墙壁。 少年和少女目前站在屋顶上,天空可说是一览无遗,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都能眺望卡陧基这座铁味弥漫的都市。 ——既然如此,刚刚是怎么回事? 眼前少女大大睁着金色双眸,但视线对准的并不是少年的脸,而是更往下的——胸口那一带。 顺着她的视线一瞧,少年愣愣哼了声。 「咦……这……?」 少年的胸口——原本容纳心脏的部位,刺出一把散发昏光的黑色利刃。 ——我怎么……被刺了…… 断续思考的同时,视野早已暗淡下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在失去血液循环的大脑里流逝。 最后,少年就这么昏了过去。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阿梵修 修图:知名不具 「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代表那里什么情报都找得到吗?」 「应该吧。」 「也就是说,我想要的情报也有?」 面对口气彷佛男生的少女,少年先是犹豫了几秒才点头。 「……只要情报存在,我想应该会有的。」 「所以要是那里没有,就代表它不存在吗?」 「我不敢保证是这样,但存在的可能性应该就非常低了。」 少女犹豫地垂下头,随后抬起的脸,带着惆怅的微笑。 「回,我让你看看我的秘密。」 「秘密?」 少女于是开始解开榇衫钮扣。光滑的锁骨,从看似弱不禁风的脖子底下裸露而出。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慌张的少年本想阻止,但少女一双金色眼眸迎来,眼神中不寻常的决心,反而让他停了下来。 钮扣终于解到胸前,纯白肌肤从微敞的缝隙间露出。发现她疑似没穿内衣,让少年更加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摆。 看着少年的样子,少女尴尬地苦笑。 「你恐怕看不到你期待看到的东西,因为我——」 之后的下文,少年没能听见。 啪喳——轻微的冲击从背后传来。 难不成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但随后他便想起,这里根本没有墙壁。 少年和少女目前站在屋顶上,天空可说是一览无遗,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都能眺望卡陧基这座铁味弥漫的都市。 ——既然如此,刚刚是怎么回事? 眼前少女大大睁着金色双眸,但视线对准的并不是少年的脸,而是更往下的——胸口那一带。 顺着她的视线一瞧,少年愣愣哼了声。 「咦……这……?」 少年的胸口——原本容纳心脏的部位,刺出一把散发昏光的黑色利刃。 ——我怎么……被刺了…… 断续思考的同时,视野早已暗淡下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在失去血液循环的大脑里流逝。 最后,少年就这么昏了过去。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阿梵修 修图:知名不具 「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代表那里什么情报都找得到吗?」 「应该吧。」 「也就是说,我想要的情报也有?」 面对口气彷佛男生的少女,少年先是犹豫了几秒才点头。 「……只要情报存在,我想应该会有的。」 「所以要是那里没有,就代表它不存在吗?」 「我不敢保证是这样,但存在的可能性应该就非常低了。」 少女犹豫地垂下头,随后抬起的脸,带着惆怅的微笑。 「回,我让你看看我的秘密。」 「秘密?」 少女于是开始解开榇衫钮扣。光滑的锁骨,从看似弱不禁风的脖子底下裸露而出。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慌张的少年本想阻止,但少女一双金色眼眸迎来,眼神中不寻常的决心,反而让他停了下来。 钮扣终于解到胸前,纯白肌肤从微敞的缝隙间露出。发现她疑似没穿内衣,让少年更加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摆。 看着少年的样子,少女尴尬地苦笑。 「你恐怕看不到你期待看到的东西,因为我——」 之后的下文,少年没能听见。 啪喳——轻微的冲击从背后传来。 难不成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但随后他便想起,这里根本没有墙壁。 少年和少女目前站在屋顶上,天空可说是一览无遗,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都能眺望卡陧基这座铁味弥漫的都市。 ——既然如此,刚刚是怎么回事? 眼前少女大大睁着金色双眸,但视线对准的并不是少年的脸,而是更往下的——胸口那一带。 顺着她的视线一瞧,少年愣愣哼了声。 「咦……这……?」 少年的胸口——原本容纳心脏的部位,刺出一把散发昏光的黑色利刃。 ——我怎么……被刺了…… 断续思考的同时,视野早已暗淡下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在失去血液循环的大脑里流逝。 最后,少年就这么昏了过去。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阿梵修 修图:知名不具 「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代表那里什么情报都找得到吗?」 「应该吧。」 「也就是说,我想要的情报也有?」 面对口气彷佛男生的少女,少年先是犹豫了几秒才点头。 「……只要情报存在,我想应该会有的。」 「所以要是那里没有,就代表它不存在吗?」 「我不敢保证是这样,但存在的可能性应该就非常低了。」 少女犹豫地垂下头,随后抬起的脸,带着惆怅的微笑。 「回,我让你看看我的秘密。」 「秘密?」 少女于是开始解开榇衫钮扣。光滑的锁骨,从看似弱不禁风的脖子底下裸露而出。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慌张的少年本想阻止,但少女一双金色眼眸迎来,眼神中不寻常的决心,反而让他停了下来。 钮扣终于解到胸前,纯白肌肤从微敞的缝隙间露出。发现她疑似没穿内衣,让少年更加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摆。 看着少年的样子,少女尴尬地苦笑。 「你恐怕看不到你期待看到的东西,因为我——」 之后的下文,少年没能听见。 啪喳——轻微的冲击从背后传来。 难不成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但随后他便想起,这里根本没有墙壁。 少年和少女目前站在屋顶上,天空可说是一览无遗,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都能眺望卡陧基这座铁味弥漫的都市。 ——既然如此,刚刚是怎么回事? 眼前少女大大睁着金色双眸,但视线对准的并不是少年的脸,而是更往下的——胸口那一带。 顺着她的视线一瞧,少年愣愣哼了声。 「咦……这……?」 少年的胸口——原本容纳心脏的部位,刺出一把散发昏光的黑色利刃。 ——我怎么……被刺了…… 断续思考的同时,视野早已暗淡下来。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在失去血液循环的大脑里流逝。 最后,少年就这么昏了过去。 序章 大雨滂沱的夜晚。 尽管每踏出一步就溅起泥泞,奔跑的少女却无暇顾及那些。 这附近没有民房或商店,只有寂静的仓库或畜舍,当然也不会有其他路人。 在连脚步声都能盖过的雨声里,就算放声求救也没人听得见。少女大概也清楚这点,奔跑时一声不吭。 啪一声,蓝白色的光芒在少女脚边爆开。 以枯枝般曲折的路径窜来的当然不是炸药,而是电光。被电光炸起的泥水,对着少女迎头而落。 若电光有自我意志,毫无疑问是在恶整少女。 啪一声,电光再次在摇摇晃晃的少女脚边爆开。 「——啊!」 最后,少女轻声惨叫失去平衡。原来泥泞里躺了根棒状物,害她狠狠摔进泥水滩里。 随着一声低沉声响,有东西从头上穿越。 少女直起上半身回头一瞧,看见两把<字型的弯曲刀剑摇摆着。她靠着远方煤气灯的昏暗光芒勉强看出,持刀的似乎是个男子。 掠过少女头上的原来是男子的刀剑。要是她刚刚没跌倒,后背恐怕已经被劈开了。 男子一副无趣地耸耸肩,大概是认定少女再也逃不掉了。 但就在这时,突然天空亮起,几秒后传来巨响,原来是打雷了。 电光照出少女的身影。一头于背后垂落的乌溜长发,配上被泥水染得原色尽失的和服。娇小工整的五官虽然稚气未脱,却能瞥见属于女性的美貌。即使外表脏污,仍能清楚辨别是个美丽动人的少女。 男子端详着少女的脸庞,不悦地皱起脸。 「……这眼睛还真让人看不顺眼。」 少女眼窝里镶着的,是一对金色眼眸。即使这国家人种复杂,这样的眼眸也是极其罕见,但是让男子感到不悦的,并不是眼眸的颜色。 「像这种时候,你就不能稍微害怕一下吗?」 少女的情感不知是否因极度惊恐而麻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见少女依旧毫无反应,男子大概也没了兴致,右手的刀剑高高举起。 「……也罢,该办的事还是得办,毕竟『契约者』绝不会毁约。」 听了这句话,少女终于起了反应。 「契约、者……?」 像是在询问的声音,却不带抑扬语气。尽管被冷雨淋得一身湿,甚至面临生死关头,少女的声调却不见颤抖。 听到少女终于开口,男子的嘴角微微扬起。 「怎么,没看过契约者吗?」 少女既没否定也没肯定。男子没理她继续说下去: 「你诅咒过世界吗?我指的不是埋怨或憎恨,而是真正的『诅咒』。你尝过绝望吗?那种让人后悔诞生于世,否定一切的绝望。」 尽管少女当前处境正如男子所言,但追杀她的男子遥望远方继续说了: 「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国家,有时会给我们这种『诅咒』世界的人力量,就像这个样子。贯穿吧——〈弗尔·弗尔〉。」 啪啪啪——微小的星火四散,左右两把刀剑缭绕着蓝白色的电光。 看样子,那就是先前攻击少女的电光的真面目了。然而见证此景,少女的表情依然不为所动。 男子看来已经不在乎少女如何,雷电缭绕的刀剑随手一挥。 「——?」 顿时,男子的脸上显现一丝动摇——少女突然行动了,起身伸出右手,对着男子的刀剑横向一挥。 铿——冷硬的碰撞声响起,迸出零星火光。原来少女的右臂化为新月型的弯刀,用它接下男子的刀剑。 「——这才有意思!」 一击被挡下的男子很快地抬起左手的刀剑,但随即停了下来。 只见少女膝盖一别,随后倒向泥泞,圆睁的金色双眸连眨都没眨一下。 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清醒的人。确定标靶没了动静,男子瞧了瞧自己的刀剑,随后恍然大悟般吁了一声。 男子的刀剑带了电,那么接触到的人当然会触电了。 男子将两把刀剑插回腰际,来到少女身旁蹲下,看着少女的手臂。脏兮兮的和服,袖子底下伸出一把弯刀。看来他似乎对少女如何藏刀于身感到好奇。 并且——这瞬间,让男子露出致命的破绽。 啪喳一声,少女的手臂拨起泥水举了起来。 「什——你、你不是呜喀……」 男子见状赶紧后退,但还是迟了一步,少女的手臂早已掐上男子的脖子。 「呜——〈弗尔·弗尔〉!」 随着近乎哀号的召唤,蓝白色的电光窜起,却没能让少女松开手臂。 只见少女若无其事地起身,男子的脸色则是愈渐惨灰。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纤细的手臂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让一个大男人用上双手也无从挣脱。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事。」 少女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接着表示: 「幸亏有你——我稍微晓得自己是谁了。」 这下男子终于了解到,眼前的少女绝非坐以待毙的猎物,而是力量对等的「敌人」,因此开始胡言乱语似地哀声求救。 少女没理会男子的哀号,头一次对着「它」说了: 「贯穿吧——<——·——〉。」 蓝白色的电光窜起,让男子身体阵阵痉挛。 电击一结束,她打算抛下男子,却发现他气息犹存。少女先是犹豫了一会儿,对着周遭张望,发现附近有一排看似仓库的建筑物。 见到仓库的短屋檐,少女无奈地叹了一声,把男子扔到屋檐下。 ——该拿他怎么办呢…… 既然对方是来杀自己的,那么也许该给他一个痛快以绝后患。然而少女并不够坚强,在战场上也许杀得了人,一旦面对的是胜负已分的败者,却没办法狠下心来。 这样的踌躇,并没有持续太久。 「——!」 唧——唧——雨声里传来的,是某种摩擦声。 声音相当细微,一般人恐怕根本不会发现,但少女却察觉有异,机警地眯起两眼。 倾盆大雨的另一头,浮现几道摇曳的影子。那是大小不一的人影,乍看像是闻声而来的附近居民,但少女的直觉却否定这样的猜想。 少女躲进仓库,观察人影的动静。一群人影四散开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但没多久就放弃寻找,消失在大雨之中。 等到人影的动静完全散去,少女紧张的身子才终于放松。 视线回到先前的男子身上。依旧昏迷的他,从刚刚一直毫无动静。现在,少女应该在男子清醒前先灭口,或是赶紧逃得远远的。 ——会不会他只是在假装昏厥呢……? 为了慎重起见,少女将手伸向男子。 「咦……?」 但伸出的那只手,如今却颤抖不止。 ——是因为淋雨淋过头了吗……? 她抬头一仰望,滂沱雨点纷纷打到脸上。冬天虽然已过,初春的雨水依然冰冷,虽然不如雪雨般冻人,要使人失温依然绰绰有余。 「冰冷……雨是、冰冷的……」 她重复低语,接着摇摇头。 「冰冷……原本是种怎样的感觉……」 作为某种记忆,她其实是晓得的,却想不起从前的自己如何感受它,想不起受凉时有什么感想。 她想起小时候试着呼气帮被雪冻僵的手取暖,当时不知谁借了外套给她。 那人现在当然不在。在的就只有打算杀死自己的男人。没有谁能分享温暖给她——所 谓的孤独,也许就类似这种寒冷。 ——喔喔……不对,这心情其实叫做「害怕」。 人一害怕就会发抖。少女终于了解到,自己正在害怕,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止颤,却怎么也止不下来。 就在这时。 男子的脸,面向她这儿。 「咿——!」 「嗯……我吃不下了……」 少女轻声惨叫,男子倒是自顾自地,一脸幸福洋溢地发着梦呓。但先前嚷着要『诅咒世界』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少女这下怒从中来。 「噗喀?」 她心想对方搞不好是在装死——她强调绝不是因为一时恼火——往对方脑袋狠踢了一脚。 之后,少女低头看着自己。和服挨了雷劈又溅上泥水,脏烂到已经不能再当衣服穿。 ——如此的以牙还牙,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少女开始剥夺男子的一身行头。 值得庆幸的是,对方的口袋里有些现金。她当然不想穿对方的内裤,所以原封不动地留着,却在脱衣途中目击到,对少女而言太过刺激的玩意儿。 吓一跳的她放出电击,内裤也因为第二次的电光失去应有的功用。而少女直到离开前都没发现,被烧烂的内裤底下那玩意儿的真面目…… 隔天一早,男子——光溜溜横躺路边,只剩腰间两把刀剑与胯下一把手枪这三样危险物品的他,被巡逻中的警察逮捕了。 在黑社会失去信用的道格,靠着刀剑功夫在肉铺找到工作。为了发泄冲动而滥用契约者能力的他,不知不觉练就了在切肉同时以电击烧烤的拿手绝活,日后成为瞬间调理师,在餐馆开拓出不同的人生道路。 换上从男子那儿脱下的衣物后,少女从脏兮兮的和服里掏出一张纸条,上头写了这么一行字。 〈到伊斯威特报社去吧。它能给你所需要的东西。〉 第一章 先从跑腿开始 红砖铺成的热闹商店街上,一对少年少女并肩而行。少年穿着黑色为主的上衣,稍微扎歪的领带就像是在表明,他已经尽力而为。少女穿着酒红色的裙子,以及和男子不同的领带。他们穿的都是制服。 「是怎么回事啊……?」 少年讶异地问起,他的手里捧了个大纸袋。 这一带全都是些卖文具、园艺器具与手工艺用品的商店,不是什么热闹的地方,上门的顶多就是少年这类学生,或者公司行号与公家机关的职员。 而今天,这里多出了警察,以及一看就不好惹的疑似黑帮的一群男子。 「前面像出了什么事情吧。」少女不怎么在乎似地随口回答。 「是喔?可是我记得前面不是郊区吗?应该只有些仓库之类的吧?」 「既然有仓库的话当然有可能遭小偷啊。那种事不重要,你快回答我的问题,白毁。」 少年的肩膀猛然垂了下去。她所说的问题,指的是先前课堂上的题目。 「呃……vertrag的意思是……探险?」 「答错了。是怎样的好奇心才能逼人去探险啊?你说的那个应该是venture,福罗雅堤那语。vertrag是拉其那斯语的『契约』,两者除了前两个字母,根本没有任何共通点啊白毁……不对,你这蠢蛋。」 「你、你也不必骂得这么绝吧,华仑庭。」 泫然欲泣、被称为蠢蛋的少年——白毁回沮丧地垂下头。 乌黑的头发,以及同样乌黑的眼珠子。这风貌虽然在四周掀起轩然大波,甚至被形容为不祥化身,当事人实际上却是这副怯懦样。他是来自东方某个名叫旭登的岛国的留学生。 相较于身旁的少年,少女的目光炯炯有神。白皙剔透的肌肤,令人联想到湖水的晶莹双眸,以及同样清澄如水的碧蓝色头发。她是来自西欧大国拉其那斯的留学生——伊莎·华仑庭。 由于同样是留学生,回跟伊莎常有机会碰面。 「真是的……为什么我这个拉其那斯人,得用旭登语帮你这旭登人讲解不可啊?」 「因为关于拉其那斯语,我只能请教你了嘛。」 「哼,那你应该先把福罗雅堤那语给学好。再说,要是我不会说旭登语,到时你打算怎么办?」 「呃,那我只好把想问的问题先翻译好……」 「等你有办法翻译了再来说这些吧,蠢货。」 伊莎伸手一拨迷人秀发,谴责的目光对准了他。当然,现在的她两手空空。 「话又说回来,请问我是哪时转学进来的?」 「上、上个星期。」 「好。那请问白毁你读这间学园多久了?」 「一、一年了。」 「很好……请问像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我请教你才对吗?」 回从一年级开学时开始就读,却因在人际方面不得其门而入,到现在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在这些同学里,只有转学生伊莎愿意找他说话,而他认识对方不到三天,就主动拜托现在才会跟着刚转学进来的她,一同上街采买文具用品,顺便请她讲解课业上的问题。 「呃、这个,要、要是有什么我能回答的,你可以尽管开口——」 「连这么简单的字都翻译不了的蠢才,到底能回答我什么问题?」 「呜……可、可是啊,好歹我现在帮你拿东西了不是吗?」 「帮淑女拿东西不是绅士的基本常识吗?旭登没有这种观念吗?再说要是你真的有心向学,与其在这里说些废话,上课时勤抄笔记不是更有帮助吗?」 「呃……那是因为……」 面对怒气腾腾的伊莎,回的目光频频窥视她。 「怎么?要是有话想说,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呃,我这不是在说坏话,但是这国家明明有不少种族,歧视问题却满严重的……像前不久我就在那条路上,看到a大陆原住民(柯兰人)的女生被人刁难……」 「是啊,对你们旭登人或是柯兰人的确是这样,但我可是拉其那斯人,上街买个东西是不会被歧视的。」 这个独立才刚过百年的年轻国家,种族之间总是有些摩擦……这是比较好听的讲法,实际上则是由于自古以来的拓荒者精神,让国内充满根深蒂固的歧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华仑庭你也算是美女,一个人上街可能不太安全。」 这下伊莎睁大双眼,一时无语的嘴巴又张又阖。 「你这、蠢货……像你这样弱不禁风的人就算在场,又能帮上什么忙?」 「呃、呜……可、可是,也许总比没有好……」 伊莎一声叹息,像是在说他在不在场根本没太大差别,但视线里头却略带关心。 「……所以,这间学园的『那个』,真的辛苦到害你功课烂成这样吗?」 功课烂成这样——我真的有蠢到这地步吗?关怀的眼神如今显得格外刺人,但回硬是接下了那句伤心话,慌忙对着她摇摇脑袋。 「不是的,其他人应该都没像我这样。」 「也就是说,果然只是你自己太蠢?」 「不、不是啦!是因为没人像我一样上课时被叫走。」 回之所以功课不好,是因为他有课业以外的事得应付,偏偏那常常发生在上课期间。总之不管怎样,绝不是他读书抓不到重点。 回握紧拳头强调完,让伊莎一脸诧异。 「为什么只有你会在上课时被叫走啊?」 「呃,因为要是推掉,搞不好就不会再有下次机会了。」 「所以果然只是你做事抓不到重点嘛。」 被她盖棺论定,回再次垂头丧气。 而就在这时。 咚一声,在脑壳里沉沉回荡。 「——噗哇?」 回跌跌撞撞地赶紧抬头,身穿黑衣的陌生人就站在面前。 对方的穿著有点像旭登的民族服装,几乎遮眼的松垮帽子却显得格格不入。他应该是个少年——至少服装看起来像——不过身高比回还要矮些。 总之,这人明明如此醒目,自己却走路不看路而撞上对方。 「啊、啊哇哇,对不起!」 「不,是我们不注意……撞到人了还不快道歉。」 在黑衣少年身旁的是另一名青年,跟回一样是东洋人,披了件长长的大衣,乍看像是个学者。 被青年一喝斥,少年深深鞠了个躬,但就在那当下,回好似听到某种不寻常的吱嘎声。 「他平常不太说话,但还是请您见谅……嗯?」 说着说着,青年不知为何单眉挑起,让回也跟着纳闷了起来。 ——咦?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回一时之间盯着青年的脸仔细端详,但对方却摇了摇头。 「……不,没事。缘,我们走。」 于是青年就此离开。正当回目送对方离去的背影,伊莎一脸诧异地问了。 「你们认识吗?」 「咦?呃……认识吗……?我只觉得那人好像有点面熟……不过搞不好只是因吓到而错认而已。」 「是啊,你的胆小一眼就看得出来了。我们再不加快脚步,下午的课会迟到的。」 「啊,糟糕,我们快走吧。」 回边跑边小心翼翼地捧着纸袋,心中却藏了其他疑窦。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那个少年跟班鞠躬时,回听到某种怪声。而就是那声音,让他回忆起某样东西。 ——会是……傀儡之类的吗? 突然间,他停下脚步。 「不对,不可能吧……?」 青年早已不知去向,但回还是惶惶不安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白毁,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 发现回停下脚步,伊莎折回他身边皱眉问道,但回就只是摇摇头。 「不,没事。我们快走吧。」 「走到一半停下来的是你,不是我啊。」 于是,回沿途听着伊莎喋喋不休,赶回自己就读的学园。 ? 报纸——用来传递新知的简单印刷品,是五百年前西欧的书籍大量印刷技术成形后,拓展到全世界的文化之一。工业革命百年后的今天,报纸带来的影响力,已经树立起明确的价值。 大陆上数之不尽的报社里,有一间名为伊斯威特。这间报社规模并不大,却为了将种种新知应用于教育界而兴学,堪称报业界的奇葩。 在课堂开始前,两人好不容易回到学园。 但赶回学园的两人已经没空再去宿舍,因此伊莎采买的东西——也就是回先前捧着的那一袋——如今就藏在她的座位底下。 回打开书包,拿出接下来这堂课的教科书—— 『——二年级白毁回请到教官室,有你的电话——』 校内广播一响起,让还没调匀呼吸的伊莎一脸无奈。 「这该不会是『那个』吧?」 「……嗯。」 回耸了下肩,于是伊莎长叹一声。 「把它推掉吧。你总有权力拒绝吧?」 「……是。」 唯唯诺诺的回,不敢有任何忤逆。 「报告,我是白毁回。」 敲完门进入职员室后,只见级任教官指了指挂在梁柱上的话机。回诚惶诚恐地穿越屋内,伸手拿起话筒。 「是我,白毁……呃,西玛小姐……?我的出席时数跟成绩已经快不行了,这次不想再错过课堂……」 回提出对他而言相当难得的自我主见——虽然是伊莎要他这么做的——话筒另一头传来的,却是完全不懂得看气氛的大呼小叫。 『喔喔~!放心啦放心啦!我会想办法让你能够补修的!』 「……呃,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接受那种补修……」 『咦咦~?这怎么行呢?要是不好好补修的话可是会被退学,连留级的机会都没有啊。你本来就笨手笨脚了,要是连学园都不读完,将来真的会流浪街头啊。别的事也就罢了,读书好歹要按部就班来。』 「所以我就说了,我想留下来好好听讲……」 『没错!说得好!老师那边由我负责打点,你赶快来完成【工作】就对了!』 「不、不是啦,我就说不想再接那【工作】——西玛小姐?喂?喂喂喂喂喂?」 ……嘟~……嘟~……嘟~…… 话机里传来的,就只有单调的讯号声。 挂回不再有响应的话筒,悲从中来的回双膝一跪。 「呜呜……抱歉,华仑庭,看来我还是办不到啊……」 擦干眼泪后,他自立自强地站了起来。为了生活,【工作】还是得做。 「白毁,总社那头的【工作】又上门啦?」 回摇摇晃晃地正要踏出教职员室,身后却传来铃声般清澈的人声。原来是先前的级任教官诺艾尔。 「也没那么正式就是了……不过算吧。」 「可是我记得,你的出席时数不是岌岌可危吗?」 「是这样没错啦……」 要是能推掉工作,也许课业压力就会减轻许多,但工作要是推掉一次,接下来可就连打杂的机会都没有。回得靠自己挣生活费,这对他来说可是攸关生死。 看着消沉的回,诺艾尔教官不忍地说了。 「唉……这学园的制度真是伤脑筋啊。有太多学生一升上高中部就放弃了。」 这间史东利柏学园是一贯式的综合学园,从六岁开始的小学部到高中部一手包办,但从高中部开始,职业训练学校的色彩就变得相当浓厚。 「呃,诺艾尔老师,我还没打算放弃就是了……」 教官似乎没听见回的反驳,一脸无奈地接着说了。 「身为经营者,他们的确是该培养未来的新血,但世上总有像你这种不成材的学生。要是为了忙【工作】而学业落后,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所谓的【工作】,指的是前往学校的幕后出资者伊斯威特报社帮忙,说起来算是某种工读。学生有时会像这样被叫去职前实习,工作内容则是从跟记者一同出外采访到帮忙买香烟,内容五花八门。 这样的实习是有计学分的,每个学生都得定期接个【工作】。 「……我真的有那么不成材吗?」 「抱歉,我说错了,是做事抓不到重点。」 「不是都差不多吗……」 发派给学生的【工作】内容并不会太困难。伊斯威特身为报社,各种新闻必须如实登载,如此重要的工作当然不能交给学生之类非正规人员。像他这样的二年级生能做的,顶多就是跑腿打杂。 不值一提的二年级学生,再配上表里如一的懦弱样,让他老是接到和「采访」相去甚远的各种杂务,而他也没有胆量拒绝。 听回唉声叹气,教官不知如何解读他当下的心境,往他的背拍了拍替他加油打气。 「总之别灰心,继续努力吧。」 虽然叹气的原因有一半是源于她,但来自美女级任教官的鼓励,还是让回展露笑颜。 「总之先不管这个。白毁,你要到校外的话,顺便去帮我买包烟回来。」 藏在美声里的,是俗不可耐的要求。先前受鼓励而打起的精神以及对教官的敬爱,这下全都荡然无存。 「……是。」 哪有老师叫学生买香烟的——回虽然暗骂在心,倒也不敢出言顶撞。他可没这胆子。 辛苦赶在午休结束前回校园的回,又得赶往市区。叹气的同时,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啊……刚刚忘了拿香烟钱了。」 诺艾尔教官要回帮忙买香烟却忘了给钱,让回这下不得不先代垫。香烟价格约在20格司上下,但回身上凑不凑得出这么多钱都是个问题。 「先跟西玛小姐借……算了,还是不要好了。印象里只要跟那人打交道,没一次有好下场……」 对方应该会借,但不难想象利息一定高得离谱。 西玛正是把回扔进这学园的祸首。她交办的【工作】常常都是些烫手的差事。 好比说有一次,她要回「采访黑帮的不法勾当」并给了他一把枪,把他送进黑帮经营的店铺。 想当然,回当场哭了出来……把恶煞模样的黑帮都弄得于心不忍,安慰他甚至还给他零用钱,要他「坚强活下去」。关于那件事,回可是记忆犹新。 于是,回踏着颓丧的步伐前往校门。 他并不晓得,自己接下来将会身陷大事之中,甚至足以影响一生…… ? 唧——一推开门,吱嘎声于店内回响。 这间店暗朦蒙的,只有吧台装了堪用的灯光,后头的橱子里摆满各种酒类。 这国家目前施行名为禁酒法的恶法,禁止一切酒类的制造与贩卖。 法律当初的立意本来是为了规戒劳工,实际上却让劳工失去劳动意愿,反而造就了强盗与黑帮(这国家主要以黑帮称呼)等犯罪组织。 简单说,这里是受黑帮保护的地下酒馆,不过虽然号称地下,却不是真的盖在地底,而是藏在服饰店的深处。 非 法的娱乐场所,平常总是人声鼎沸。 但……如今一进入店里,却只有满屋的静寂。 放眼望去,店里只有三名客人,加上老板和店员也就五人。但这并不是因为酒馆打烊了,此刻现身的「他」恐怕也是寂静的成因之一。 「他」只有异形二字能够形容。 身上缠了一层又一层刺字白布的「他」,长发以及多余的布条从缝隙间垂落。「他」不只身体,就连脸都被布条裹着,只露出带了点翠绿的黑曜石般双眸。 由于布条缠得密不通风,看不出底下的人种与年龄为何,但由外头东方人的装扮来看,应该也是个异乡之人。 「我受不了了!」只见店员吼着冲出店外,老板求助的眼神也追了上去,却因为异形在他面前找了位子坐下,错过了逃跑的机会。 「您、您要喝些什么?」 「……牛奶。热的。」 「噗呼呼呼~~!」 讨人厌的笑声,让异形转眼望去。 嘲笑的来源是个高挑男子,就坐在一旁的桌边。屋内虽然光线不足无法看清容貌,不过看得出对方戴着方尖的太阳眼镜,一身颇高档的西装。 「喔喔,不好意思。我只是因为头一次看到有人来这地方点那种东西。」 「好了理查,别再说啦。我猜那个人应该是〈东方不败>。」 说话的是高挑男子——看来他叫做理查——身旁的另一名男子,他同样一身西装,但身材圆滚滚的,个子也不怎么高。只见他单手抓着带骨鸡腿,忙不迭地往嘴里送。 「他是〈东方不败〉?你说的是真的吗,汤姆·弗兰兹?」 「我不是说了只是猜的吗?不过那独特的风貌我想应该不会错了……所以,请问你是吗?」 圆滚滚的男子——汤姆一问之下,异形虽然只有耸耸肩,倒也清楚地表达了肯定。 「喔?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东方不败〉竟然是个女人。」 「……我看起来像个女人吗?」 「不是吗?」 对方毫不客气的视线,让异形狠狠地瞪了回去。 「喔喔,我好怕啊。我们还真是走运,竟然有荣幸见到四强之一。」 「你说的四强,指的是什么?」 「就是目前世上最强的四名契约者啊。他们还挺有名的,不过看样子你没听过?」 汤姆左右摇着身体并答道,但根本不晓得自己名列其中的异形——〈东方不败〉不解地接着问了。 「……你说的那四强,都是些什么人?」 「首先是契约者猎人——许多人认为在四强当中实力也是最顶尖的〈东方不败〉——也就是你了。接下来是〈凤〉,这人几年前听过名字,后来就再也没下文,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应该都不会再牵扯上『这一头的世界』了。」 看来〈凤〉这名字可以忽略不管。 「接下来的是〈胧〉。如果最强的是〈东方不败>,那么他应该算是最凶狠的货色。据说那人能力不明,能用令人摸不透的手法杀人,而且没人看过他的真面目……不对,应该说,没人记得他的长相。」 乍听颇值得一战的对手,让〈东方不败〉浮现好战的笑容。 「最后一个呢?」 「〈夜刀神〉。那人就跟〈凤〉一样不常露面所以消息不多,不过跟他交过手的人全都从此一蹶不振,你知道为什么吗?」 「原因是?」 「……据说是因为他太恐怖了,而且是连契约者都会被吓出心理创伤的恐怖。总之,他是四强里最令人畏惧的一个。」 「……?是怎样的恐怖法?」 汤姆先是耸耸肩。 「关于这点,那些人都怕得不敢透露,所以没人知道是怎样可怕。不觉得这挺有意思的吗?就像是都市传说。」 〈东方不败〉不以为然地鼻哼一声,先前点的热牛奶,就在这时送了上来。 ——比我强的竟然只有三人? 好战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对力量自满,向弱者耀武扬威的人。一种则是渴求生死之争的人。 〈东方不败〉属于后者,而且直到现在还不曾遇过,能够满足自己愿望的高强对手。 「嗯?听到有三人跟自己同等,你好像很不服气是吗?」 〈东方不败〉没理踩那相去甚远的感想,视线转往和男子们不同的其他方向,而那里蹲了一名少女。 长可及腰的壮观黑发,充满荷叶边的裙子,上头披着拥有血红色内衬的黑色披风。少女最古怪的地方在于,她竟然全身缠满锁链,眼神空洞地念念有词。 刚才店员之所以会逃出店外,少女这副风貌看来就是原因了。 「喔喔,那可不是我们动的手喔。她本来就是那个样子。」 「……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天晓得呢,我们不管问什么她都不回。她大概是承受了什么麻烦的『代价』吧。」 「代价吗……」 「既然成了契约者,这点毕竟无可奈何啊……倒是不晓得身为四强的你,承受的又是什么样的代价?」 〈东方不败〉以眼神让寻开心的理查闭上嘴后,视线转往少女那儿。 契约者的能力会如何显现,就连契约者自己都不晓得。 有因学者认为,由于极度的绝望让脑部产生异常,才会造就这样的特异能力。 笃信宗教的人认为,那是神的恩典,是救人脱离苦海的奇迹。 那些害怕契约者的人认为,他们诅咒世界到最后,跟恶魔——这大陆的原住民称之为「精灵」——签订了契约。 名为异能的明确现象虽然挑起人类好奇心,却也带来更大的恐惧,而最后这套契约云云的恶魔论——契约者的称呼就这么普及开来。 而唯一能确定的是,尝过绝望的人会失去「某物」而换来异能。 「某物」,有的是一目了然的东西,有的则是旁人无法领会的事物,而那些都统称为「代价」。 代价的共通之处在于,都会给契约者带来痛苦。 锁链少女的背后扛着巨大十字架,就跟她身高一样长。十字架像是金属做的,但少女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痛苦模样。 「看来你对她挺有兴趣是吗,〈东方不败〉?」 「……算是吧。」 「哈!你的兴趣可真古怪。但我要提醒你,想跟她沟通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看起来最值得动刀。」 异形的本能告诉她,里头最难对付的就是那锁链少女。 「喔喔,我好怕啊。看来我也得小心点,别被你给砍了。」 「别说笑了吧,理查。你明明晓得世上没人砍得到你。」 理查讥嘲似地耸了耸肩。看来他跟微胖的汤姆是伙伴关系。 〈东方不败〉冷眼看着两人,嘴里念念有词。 「你们要是连手,倒也还勉强能陪我玩玩……」 这下子,两名男子脸上没了笑容。 「……我知道你是有名的契约者,但劝你牛皮还是别吹得太大,否则最后出糗可就难看了。」 「算了吧,理查。身为契约者,会比较自负也是正常的吧?」 〈东方不败〉露出即使蒙面也一目了然的笑容。 「……我也有同感。」 「哈!看来你连找碴也挺拿手的!要是这么想打那就来吧!」 理查的手眼看就要从口袋抽出。 铿一声——某种躁动的石头摩擦声响起。 理查转过头一瞧,将兜帽深盖至眼下的男子就站在那 儿,从只剩底下露出的嘴角能够看出,对方是个年约半百之人。 「唉……真不懂为什么你们契约者一碰面就满脑子想着厮杀。」 理查一副不情不愿地坐回位子。 「所以,你就是我们大家这次的委托人吗?」 「算是吧。叫我祖特就行了。」 委托人祖特以沙哑声说完,理查纳闷地接着问了: 「你一次雇四个契约者到底想干嘛啊?还把名列四强的人给请来了。」 「我需要战力。还需要进一步的说明吗?」 「是不需要了,我好奇的是,你与其找四个『不太听话的凶器』,找四十个顶尖杀手不是更有效率吗?」 契约者拥有凡人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力量,因此雇用费高得吓人,即使是没没无闻的契约者,也得花顶尖杀手的十倍价码才雇得到。 「……这个契约者说话倒是挺有条理的。」 「契约者拥有异能却绝非万能——既然你要找契约者,总不会不晓得这句话的意思吧?」契约者的强大能力虽然对得起巨额费用,但也有明确的上限在。此外,他们施展的能力带有相应的制约,一旦对上合不来的场面或对手,最强的能力也有可能变得不堪一击。 简单说,契约者不见得一定能打赢持有武器的凡人。 「原来这里还是有小心谨慎的人在。」 祖特嘴角扬起,一本正经地继续说了: 「但这次可不见得人多好办事……标靶目前正尝试连络伊斯威特。」 「喔……?」 出声的人是〈东方不败〉。至于理查,则明显愁眉不展。 「你要我们去找那地方的麻烦?」 理查面有难色地说完,换汤姆接着问了: 「所以这次行动是劫人……而为了赶在伊斯威特之前先下手为强,才需要实力高强的少数精锐?」 「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由我说这话可能不太适合,但我们可不是那种会团队合作的人喔?我猜之后大家一定会开始内斗的。」 「只要能提升成功率,一点麻烦也是可以忍受的,否则我当初就不会雇用你们五人了。」 听了祖特的话,理查眉头皱了一下。 「五人?那第五人该不会是指你自己吧?」 「我看起来像是个打架高手吗?要是有实力的话我何必找上你们,把自己搞得忧心忡忡的。」 「也是……所以,最后一人在哪里?」 「那人我另有指派,不会来这儿了……倒是话说回来,你们好歹也做个自我介绍吧。」 这下子,理查从容不迫地昂首挺胸。 「我的名字你们应该都听过了,其实应该不必再自我介绍,不过为了基本礼仪,还是先从我开始吧。我叫理查·蓝那。接下来,有请这位挑衅大师。」 名叫汤姆的男子刚刚的确提过理查的名字,但这自我介绍听起来彷佛把自己当成了公众人物。看来他应该也是个有名的契约者。 总之,被对方一点名,〈东方不败〉懒洋洋地开了口。 「……平坂……」 「平坂?这发音还真陌生啊,是名字吗?」 「……平坂要。平坂是家族姓。」 「怪不得你不要大家喊你名字。」 理查耸耸肩说完,隔壁的微胖男子——汤姆抬起头来。 「我叫汤姆·弗兰兹,跟理查是老朋友。」 接着,目光汇集到最后一人身上,锁链少女这才慵懒地转过视线。她的长相其实还算清秀,却抹上古怪不搭的黑色口红。 「洁诺芭……洁诺芭·洁诺瓦兹。」 全员自我介绍完,祖特依序打量四名契约者,满意地接着说了: 「这次标靶是个带有一双金色眼睛的姑娘,名字叫做柊,拥有一般人对付不了的实力。」 「所以,那人应该是契约者吧?」 「要这么说也行,但其实更加棘手。」 「……这形容可真怪异。」 〈东方不败〉——要纳闷地挤了挤眉,让祖特满是皱纹的嘴角扬起。 「等你们跟她打过就会明白了。」 「所以,我们只要逮到那女孩就行了吗?」 「没错……要是你们误杀了她,酬劳就得打折扣了。」 「意思是只要没办法捉活的,就直接宰了她是吗?」 「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要你们活捉她。」 委托的说明似乎到此结束,理查和汤姆从座位起身。 「既然是要捉活的,看来这次应该没你的事了,『契约者猎人』。」 「好了啦理查。你再这样乱讲话,到时她契约一结束就把你砍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同离开酒馆。 接着,锁链少女也站了起来。 「……你、讨厌、黑吗?」 但她来到要面前,不知怎地问了这么一句,畏畏缩缩的口气,彷佛很怕跟人对话。 「……?虽然不晓得你想表达什么,但我除了现在这样,没办法做其他打扮。」 「这是、因为、『代价』吗……?」 要可不是自愿穿成这副模样的。原来她的「代价」非常麻烦,不维持这身打扮的话别说是出门,就连想活下去都很困难。 要点点头,让少女失望地垂下肩膀。 「那么换我问你。你这身打扮也是因为『代价』吗?」 「没、错!但是、这样、还、不够……」 话一说完,少女就离开了,现场剩下要跟祖特。 「你不赶紧出发吗?」 「我是个契约者,除非被委托人出卖,否则一定会遵守契约。但……」 「但?」 「要是对手无法满足我,到时我就连你雇的那些人一起砍了。」 「……唉,虽然事前就晓得你是个专门猎杀契约者的人,但没想到竟然陷得这么深。」 契约者猎人——这是要除了契约者假名的另一个绰号。她只要遇上契约者,不管是谁都砍,不分敌人或是自己人。 「你杀这么多契约者,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嘛……我也记不得了。」 一开始,她的确是有什么冀求,但猎杀契约者的时间一久,早已遗忘当初的目的。 ——她只知道,猎杀弱小的契约者是不够的…… 看着要叹息的徒然样,祖特像是等到一出精彩好戏般笑逐颜开。 「哈哈,原来如此,你这契约者比传闻还要有意思多了。但是放心吧,你应该不需要这么做。」 「是吗?」 〈东方不败〉似有微词地眯起眼,让委托人发出来自喉咙深处的沉笑。 「——〈夜刀神〉——」 仅只三个字,让〈东方不败〉双眼圆睁。那是前不久才听说过的,比自己更强的名字。 「相信你也听过这名字吧。他,应该跟这次的事有关……这样还不够吗?」 「……好吧。我会拭目以待,看看他是否真的名不虚传。」 久违的强敌——但要是这样的他依然满足不了自己,到时又该怎么办呢? 要像个孩童般怀抱期待与不安,终于端起面前的杯子,但当初的热牛奶早已凉得差不多了。祖特看着她,显得有些愕然。 「你不喝吗?」 「……你觉得我会喝吗?」 「好吧,是不觉得。可是既然不喝,你当初为何点它呢?」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这样的响应,把祖特逗得不 禁发噱。 「看来一旦晋身四强,连言行都会变得疯疯癫癫的。这次委托结束后,有没有兴趣到我底下工作?」 要轻叹一声。 「我——不喜欢人类。」 回完最后一句,要离开酒馆。只见酒吧老板泪汪汪地嚷着杯子云云,但要早就没在听了。 一离开酒馆,她进到巷子里,先是一阵张望。 「……不在了吗?」 肩膀因失望而垂下,但后头传来轻声鸣叫。 回过头一瞧,原来那是只小猫,跟要一样浑身雪白,眼睛则是金黄色的。 要哼了一声,捡起路旁的破碗,把牛奶倒进里头。 小猫小心翼翼地慢慢凑近,一点点喝起牛奶。 「……我不喜欢人类。」 但自言自语的要不知为何,心满意足地眯起眼。 ? 「……没事的。我只是去送个『货』,天黑前就能回去了。」 人一旦感到孤独,就会变得爱自言自语。回的朋友不多,所以也经常自言自语,而他直到现在还不明白,班上的同学就是因为这点而躲着他。 自我洗脑般嘀嘀咕咕的回,来到郊区的工厂地带。由于刚离开教室就被塞了件【工作】,他现在依然穿着制服。 「唉……早知道应该先换衣服的……要是半路被抢的话该怎么办啊……」 这都市虽然是福罗雅堤那数一数二的大城,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钱,而「没钱」这个现实,总能让人误入歧途。 一个都市愈大,坏人的数量也会等比例提升。穿着制服代表能够上学,等于跟「有钱人家」划上等号,而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想帮助这种「有钱人家」。 「新学期开销可是很大的。要是现在被人抢劫,我就死路一条了……」 荷包干瘪的回要是再被抢走财物,可就真的得横死街头了。他提心吊胆地,往幽暗的巷子里前进。 「呃……应该是这里没错吧?」 瞪着西玛给的便条后,回抬头看着眼前建筑。 这是一间老旧的废工厂。工业革命当时许多工厂顺势而生,随后的经济大萧条却也倒了相同比例的工厂。关门的工厂大多找不到买主,只能任其锈蚀荒废。 这里就是这样的废墟之一,几台生锈的机械曝尸其中,地上撒落着零星的螺丝与螺帽。回心惊胆战地推开门,令人发毛的咿嘎声于是响起。光是这样的声音,就害他不禁泪眼盈眶。 「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啊……我可不可以回去了……」 这种鬼地方真的会有人吗?就算有也不会是正常人吧?尽管怕到了极点,他还是说服自己工作要紧,继续踏步前进。 「你好~我是伊斯威特报社的人,请问有人在吗~?」 回的身旁并没有总社的记者在——他是独自来的。 报社只要他在指定的时间与地点转交「货物」。这里的货物,指的是「情报」。 「真不晓得为什么一间报社会有这样的买卖啊……」 ——所谓的报社,即是贩卖情报信息的行业—— 这样的定义要是扩大解释,似乎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话虽如此,回并不晓得情报的内容。他的手提箱里装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但报社不准他看内容,只吩咐他要是有买主之外的人想抢「情报」,就在被抢之前将其销毁。世上有许多的情资,比员工的性命值钱多了。 「咦……?那要是我搞砸了,该不会就死路一条了吧……?」 回虽然是二年级,在记者这个职业方面却不曾留下任何成果。 校内虽然不少学生轮不到工作,他能被指派已是万幸,但大家也只不过当他是个好用的「杂工」,而不是看好他能成为记者。 也就是说,自己只是个抛弃式的马前卒吗?回现在光是想压抑逃跑的冲动,都已经相当吃力。 「委托人先生!你不在的话我要回去啰!拜托你出来吧!我还不想死,只想早点回家——好痛!」 呜咽声一喊完,就被某硬物砸中脑袋。东西一落地发出金属声,原来是颗陈年螺丝。 「——拜托别喊得这么没出息好吗,这样算什么男子汉?」 边说话边从暗处现身的是个娇小少年,穿着裤管过长的简单长裤,以及皱巴巴的衬衫。帽子压得极低,看不清长相如何,但由声音听来,应该跟回同年纪,甚至更小。 ——咦?他跟我中午不小心撞上的那个人长得还真像…… 少年给他的印象,跟中午撞上的那孩子有部分重迭。 只见少年不耐烦地走来,伸出其中一只手。相较于朴素的打扮,他的手上竟然戴着丝绸手套。 「啊,呃……你好——好痛!」 回以为对方要跟他握手,一伸手却被对方甩开。 「你、你干嘛这样啊……」 「你是在耍我吗?还不快点把情报拿来。」 「你、你也不必气成这样吧?我只是以为这种正式【工作】一开始会先握手……」 回边说边要打开手提箱,但就在这时—— 「嗯……?这真是怪了,他们两人看起来都是男的啊。」 少年身子一颤并退向后方。 「咦……?」 回呆愣地哼了声,少年则是不悦地咂了个嘴。 废工厂的入口处,如今站着一名微胖男子,手里不知为何捧着爆米花,像牛一般地咀嚼着,两眼则是看戏似地瞧着回他们。 「小子,看来你被人跟踪了。」 「咦、咦咦?是、是我的问题吗?」 少年的责备让回一时失措,微胖男子用食指指向两人并说了: 「算了,无所谓,只要知道标靶在这间工厂里就够了……粉碎吧——〈桑·格林〉!」 吱嗡一声,工厂突然发出巨大声响。 「呃、咦——呜哇啊?」 紧接着,回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像是要把眼珠挤爆的压迫感,沉重到几乎无法站立。回虽然勉强撑住身子而没倒下,跪地的姿势却是再也动弹不得。 ——他该不会是……! 回好歹也是伊斯威特的人,听说过某些传闻,知道世上有些像他这样的存在。 ——难不成,我真的是个来送死的马前卒吗……? 就算晓得眼前男子是何方神圣,现在也已经无计可施了。正当回发出哀号,少年挺身来到他前方。 「嗯嗯?原来你还能动啊?」 在这连想起身都困难重重的压力下,少年却若无其事地迈着步。他肯定也承受了那重荷,证据就是他身上正发出异常的咿嘎声。少年拖着那承受压迫的身体,举起单手。 「粉碎吧——〈阿尔斯·马格那〉。」 紧接着——另一道吱嗡声响起。 「什——嗯?怎么会,咦?」 换成另一头的男子被压到地。 「跟、跟我、相、相同的、能、力……?」 微胖男语带惊讶。这也难怪了。两个契约者能力相同,照理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半毁的废工厂,似乎无法负荷两人的能力。男子的正上方,钢架从天而降。 男子的惨叫随后传来。少年背向那声音,开始拔腿狂奔。 「过来!」 少年一把抓住回的手臂,没等他回应便转往玻璃窗。窗外是一整片荒废无人烟的工厂用地,而接下来—— 啪啷——少年不假思索,冲破了玻璃窗。 「好痛痛痛痛痛痛痛!」 碎裂的玻璃片,把回刺得唉声连连,身后的工 厂则像拆开的纸盒般夷为平地。要是少年没拉他走,他现在恐怕已经被活埋其中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就是遇上了契约者吗?你身为情报贩子,不会连这都不晓得吧?」 「这、这我当然知道啦。」 严格说来,回只是情报贩子的跑腿、平凡无奇的学生,但他毕竟刚逃过一劫,没有余裕能够纠正对方。 总之,回这下明白,自己掉进一桩麻烦的无妄之灾里。 ? 看着逃离的两名少年,口哨声随后响起。 「——呼,要是没有我在,你可就遭殃啰,汤姆·弗兰兹。这一笔就先记在帐上。」 一如字面所述般夷为平地的废工厂,高挑男理查就站在上头。 「你这从头到尾看戏的人还好意思讲喔。」 「别这么计较嘛。当初抢快的可是你,那么你也得负责任。至于我,则是很幸运地,见证了对手的能力。」 「……对手的、能力吗?」 「嗯?怎么了?」 「他竟然使出了跟我相同的能力,我吓了一跳。」 「是啊,会吓一跳是正常的。只是啊,契约者有时候就是会跟人性质重迭。」 汤姆轻摇了一下脑袋。 「可是我明明吓了一跳,那孩子却一点都不慌张。」 「你意思是说,我们的风声走漏了?」 「我想应该不是。我们承接委托到现在只过了三、四个小时,任务还是不到三十分钟前指派的。」 「不然就是对方天生特别冷静吧?也搞不好他的情感之类成为『代价』被剥夺了,那么就算想惊慌也没办法吧。」 「……我觉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不然到底是怎样嘛?」 阖起眼的汤姆,发出的是沉重的叹息。 ——对方称得上是契约者,但也是个更棘手的角色—— 一想起委托人说过的话,汤姆睁开双眼。 「……我还不能确定,但对方除了能力,可能还拥有其他『某种东西』。」 「某种东西又是指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这事有点诡异。」 「讲得这样不明不白的,谁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面对不耐烦的理查,汤姆回以殷切目光。 「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实在说不清楚,但就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接这次的委托。」 汤姆惶然说完,只见理查挺起胸膛弹了下帽檐。 「反正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就此罢手的,毕竟我可咽不下被〈东方不败〉一路看扁的那口气。所以,你怎么打算?」 「我……暂时没办法动了。你先去吧,不用管我。」 「好吧,晚点再来接你。」 理查的话还没说到最后,人已经消失无踪。 「千万当心啊,理查。」 大字形躺在地上的汤姆,最后又叮咛了好友一次。 ? 「我、我们要去哪里啊?」 刚才冲破玻璃让回遍体鳞伤,但少年不曾停下脚步,一直到回哭哭啼啼地问,才终于停了下来。两人现在已经离废工厂数百席克的距离,应该暂时不会被人追上。 「这里就行了。快把『情报』给我。」 回手里依然提着早该交给少年的情报。 「啊,对喔。抱歉,你稍等一下。」 「快点。」 「别、别这样催嘛。」 「——喔,你们正在交易吗?」 正当他手忙脚乱地打算拿出手提箱里的文件,身旁不远处竟然传来陌生的声音。 抬头一瞧,身穿西装的高挑男子正低头瞧着手提箱。回就不必说了,就连少年也是一时张口结舌。 「嗨,刚刚真不好意思。那小子是我的搭档。关于刚刚突然动粗,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青年笑得一脸潇洒。回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也跟着露出抽动的笑。 「啊、哈哈、哈……不知怎地,他长得跟演员蓝那还真像啊……像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跟他要张签名比较好?」 理查·蓝那——是年轻的大银幕演员,一年前行踪成谜,各种风声也甚嚣尘上。在那之后,他的作品不只一次在市内上映,在学园里也不时成为讨论话题。 而眼前的男子,跟那理查未免太相似了。 「喔?你这孩子不简单,竟然晓得我的名字。嗯。你想要签名是吗?那就帮你签一张吧?」 对方不知为何热情地上前向回握手,模样真的开心极了,令人怀疑是否有什么误会。心花怒放的表情一缓和,青年的视线转往少年那儿。 「所以,我们的标靶就是你——啊?」 青年话还没说完,少年早已转身跑得老远——或者说,逃得老远。回低头一看手上,原本提着的手提箱不知何时也不见踪影。 「呜、呜哇……不、不要丢下我一个啊啊啊啊啊!」 终于还是哭出来的回,追向少年离去的身影。青年并没有跟着追向两人,就只是一副头疼的样子叹着气。 回追逐的途中发现,少年跑步的动作不太对劲。 ——他那跑法,是不是脚上有什么伤? 敌人刚刚使用的能力,足以夷平一间虽已腐朽,但毕竟是钢架结构的工厂,而他既然熬过那力量,四肢承受的负荷肯定非比寻常。 此外,他明明三两下打倒了第一个契约者,对上第二个却直接逃跑。这恐怕也是因为,他现在有伤在身。 ——再这样跑下去,恐怕会出问题吧。 拖着单脚奔跑的少年,很快就被回给追上。 「啊、喂,等等我、啦!」 听到回的哀声,少年终于转头。 「你干嘛跟过来!」 「因为我也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啊!」 哭哭啼啼的回来到和少年并肩的位置,让他无奈地接着说了: 「你是白痴吗?那群人是冲着我来的,你都把情报交出去了,只要往反方向逃,不就没事了吗?」 「你、你可以拿情报,可是不能连手提箱也带走啊!而且要是逃脱失败,到时我也会被灭口的!」 「我没有义务管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吧!总之你别跟着我。」 「这样很过分耶。我为了你来到这里,你却打算见死不救吗?」 「我说你啊!是个男人的话就拿点骨气出来好吗————————!」 少年这下终于开骂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进入变声期,声音听起来就像个女生。 ——咦?刚刚那些话不是旭登语吗……? 少年说的是旭登语,而既然是一时激动脱口而出,代表那应该是他的母语。也就是说,他应该是个旭登人。 就在这时,一阵强风窜过。 「唔哇!」 气喘吁吁的回一个重心不稳,颜面朝下摔倒在地。少年冷静地停下脚步,瞪视着正前方。 摔了一跤的回一抬起头,却发现刚刚的青年就在前方打着呵欠。 「嗨,你们放弃逃命了吗?」 说完,对方扬起嘴角。 「你刚刚那样毫不犹豫地逃跑的确是明智的选择,值得嘉许。只不过呢,在人家说话的途中逃跑,这就有点没礼貌了。」 少年啧了一声,紧接着—— 唰铿——一把锐利金属,刺破少年手臂的袖子显现出来。 ——藏物刀……? 他不晓得那是怎样的构造,但少年的手臂— —靠近手腕的前臂部分竟然伸出流线型的刀刃。刀刃本身并不长,宽度却相当于少年的手臂,看来就算使劲挥砍,也没那么轻易折断。青年这下愉快地吹了声口哨,接着—— 「——不见了?」 回惨叫似地一声惊呼,因为原本靠在建筑物墙边的青年,突然间失去踪影。 「喔……?」 声音来自近距离。转过头一瞧,青年已经移动到少年身旁不远处。 随后,身影再次消失。这次,他在巷子中央现身,就像快枪手般,轻举双臂摆出架式。 ——难不成,这个人能够快速移动吗? 回终于也看出端倪。青年使用的是无法目视的高速移动。看来「速度」就是他的能力了。 「果然没错。你『看』得到我,是吗?」 「我没义务回答你。」 少年缺乏抑扬地响应,让青年嘴角再次上扬。 「但很遗憾,光看得到是没用的。『重力』阻止不了我——奔驰吧〈马·赫〉!」 「奔驰吧——〈阿尔斯·马格那〉。」 继青年之后,少年也消失了。 ——两人都消失了? 回目瞪口呆的同时,巷子的一角扬起沙尘,青年不知何时单膝跪在那儿。他的脸上微微渗血,显然是被少年给划伤的。 挥刀的少年,则是在回的身旁现身,同样单膝跪地。回这下才发现,少年的脚步从刚才就不太对劲。 ——他把自己的脚给搞坏了……! 原来他的腿承受不住自己的速度。青年于是讶异地说了: 「……这是怎么回事?契约者照理说只有一种能力,为什么你却能用两种?」 回也听说过。契约者虽然拥有特异能力,但每人只限一种。据说一个人最多支付一种代价,因此不可能有契约者签下两次契约。 但,少年竟然使用了「重力」和「速度」两种能力。 「好吧,汤姆·弗兰兹你说得没错,这小子的确不寻常。」 重新起身的青年,脸上不再有先前的笑容。 「那么我也拿出真本事吧……我的这招绝技,你有办法学来吗?」 青年说完,身影荡漾摇曳。回皱起眉头,心想他有何打算,接下来却不禁僵住。 「变、变多了?」 青年的身影竟然一分为二。离奇的景象,连少年也跟着哑口无言。 「哼嗯……?看来你的火候还没到这境界吗?还是说,只是因为脚受伤的关系?」 分身为二的青年,指尖甩着帽子——但那并不是青年自己的。 「然后,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身旁的少年,发丝轻扬而起。 「——?」 少年赶紧压住头发,但长可及腰的丰盈发丝一览无遗。 ——他是女孩子……? 漂亮的黑发,配上瓷娃娃般清秀的脸蛋,以及令人联想到猫眼的金色眼眸。当初以为是少年的他——原来是个美丽少女。 回目瞪口呆地看傻了眼。 ——好美啊…… 但除了这念头,他同时又感到似曾相识。 ——金色眼阵……? 那眼眸不只是在回的故乡旭登,就连在这国家一样极其罕见。然而不知怎地,回觉得曾经在哪里看过。 「喔?想不到你长得还挺可爱的嘛。」 声音来自后方不远处。回头一瞧,青年就立于少女的后方,但正面的两名青年明明都还站在那儿。 「喂喂喂,才这点小把戏就吓到你们啦?」 一分为三的青年苦笑,身影再次摇曳。三人化为六人,六人化为十二人——最后来到无法一次数完的数目。 「这招叫做〈魔影〉。一个出色的契约者,能把能力升华为绝技。所以,不知道你有没有类似的招数呢?」 少女此刻不敢妄动。看来即使她看得见对手,也追不上其动作,或许她就是因为看见了,才深切体悟到彼此身手的落差。现在的她,早已经被逼得无法行动。 青年把手里甩弄的帽子戴回少女头上。 「我向来是个女权主义者,不想对女人动粗,而且委托人也是这样交代的。」 对方都来到手臂刀刃可及的近距离,少女依然没有动作。 「所以我警告你,乖乖跟我走吧。」 少女没有回话,但也不像是要继续反抗。紧握的手就像受冻般,不停发着抖。 ——她在害怕吗……? 先前的刚强如今荡然无存。尽管能力跟对手旗鼓相当,她却见识到彼此身手的差距,受伤的脚也已经无法使用能力了。 毫无胜算——即使是回,也能看得出这样的结果。 铿——少女的身体,发出怪异的金属声响。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尽管如此,少女还是果断挥出手臂,同时发出砰砰砰的轻响,射出大量的子弹。回的位置看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少女身上似乎藏了些小型手枪。 然而,少女的攻击命中的只有空气。子弹的速度虽超越音速,但用来对付青年却太过缓慢。 少女不可置信的脸蛋,随后被男子一把抓住。 「咿……住手——」 少女发出的,是无助的喊声。青年不忍心地闭起眼。 「……我很遗憾,但是警告只有一次。接下来虽然违反我的原则,但恐怕得请你稍微小睡——喀啊?」 青年的后脑勺,被金属制的手提箱打中。 「哇、哇哇哇、哇哇,对、对不起!」 动手的人是回,他拿起手里的手提箱死命地打,等回过神冷静下来,才发现铸下大错。 青年充满恨意的两眼瞪着,让回倒抽一口气并伴随惨叫。 「臭小子……好、好样的,你敢这样对我——瞎、噗呜、啊、呜咕?」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回毫不手软地猛砸手提箱,打得没完没了。 最后,青年倒至地面,再也没了动静。 回气喘吁吁地看着青年再无声息,转头看着少女,让跌坐在地的她身体颤了一下。 接着,回来到少女面前蹲下,双手绕到她背后和膝盖下方。 「啊——等、等等……住手——」 呻吟般哀号的少女,被回轻轻抱起。紧接着——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带着吆喝……或者说是惨叫,火速逃离现场。明明提着手提箱又抱着一人,回的速度却快得超乎想象。看来这应该就是那种,临危之际特有的怪力了吧。 ? 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看着死尸般毫无动静的理查,旁观的人影暗自心想: ——看来我似乎太低估他了。 这句并不是对标靶,而是对理查的感想。 理查使出的招式颇耐人寻味。要是对上那样的招式,到时该如何化解——它拥有某种魅力,让人战斗情绪高昂。 而拥有这般实力的理查竟然输了。刚刚那一击确实出其不意,但他应该不是这么轻易就被打败的人。 ——好吧,看来这个对手的确有意思。 带着满意的笑容,要的注意力转往身后。 「所以,你不打算采取行动吗?」 要一问完,巷子暗处钻出一个畏畏缩 缩的人影。 光只是走路都琅琅作响,全身上下缠满锁链的少女——洁诺芭。 「这、人是、有真、本领的……可、是……却输给、他……」 洁诺芭不知道是怕标靶还是要,边说边打着牙颤。跟她讲话实在是有够费劲。 「你说那男的吗?」 「嗯……那个、人……打了、他、并不是、偶然。」 她的意思是说,对方拥有相应的实力。而看样子,这名少女拥有看穿这一切的力量。 要先是一哼。 「你对那小子感兴趣吗?」 「我、有点、好奇……那个、人、跟我、气息、相似。」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拥有相同的能力吗? 其实不只是她,要也觉得一旁那少年并不像外表那般软弱无力。若要问对方是不是契约者,答案恐怕是个大问号,但也不能说毫无可能。 正当要陷入思索,洁诺芭惶恐的眼神瞧了过来。 「平、坂、小姐,你还、不打算、出手吗……?」 「你说呢?」 「这样子、还、不够吗……?」 要摇摇头。 「这状况挺有趣的,但还不够周全,得再给他们一些时间。」 接连对上汤姆跟理查,似乎让她脚部受了伤。先给她点时间休养,到时才能杀个痛快。洁诺芭耸了下肩。 「那、么、我也……一起、等待……」 「……要是敢搅局,我就连你一起砍了。」 「我不、会、扰局……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洁诺芭究竟有何企图?若只是要完成委托,根本不必合作或跟人套交情。 想着想着她才想起,洁诺芭似乎对那少年有兴趣。 「你想跟那男的交手吗?」 洁诺芭轻点了下头,血色的眼眸转了过来。 「倒是……平坂、小姐,你、发现、了吗……?」 「……那小子的手吗?」 那个少年……不对,实际上应该是少女。她的手臂藏了刀刃,另一只手直接射出子弹。 也就是说,她的双手都是义肢。 洁诺芭像是畏于启齿般,战战兢兢地说了: 「她……不只、手、如此……」 这句话想表达的应该是,对方连脚都是义肢。要理解地点点头,洁诺芭对着这样的她察言观色了一番,接着才问了个问题: 「平坂、小姐……你、对那能力、有什么、看法……?」 「……看法?不就只是稍微与众不同些吗?」 「你能看、破……其中的、奥秘吗?」 「只要再看一次应该就晓得了。」 洁诺芭瑟缩起身子,铁链琅琅作响。 「我好、怕……不想被、平坂、小姐你、看破能、力……」 要又是一声鼻哼。 「你不想被人识破的并不是能力,而是『代价』吧。」 洁诺芭机警地眯起眼,接着仰头望天。 「我还、是、好怕……」 那口气并不像个契约者,而是如外表般稚气的少女。要不以为意地端详着她,想着想着,却微蹙起眉。 ——这次的对手值得一战,但也不过如此罢了。 汤姆跟理查虽然相继败给标靶,但那与其说是实力不如人,倒不如说是运气欠佳。和标靶在一起的少年虽然有些玄机,但也不构成太大阻碍。 这样的对手,要自己就能搞定,一旁的洁诺芭虽然实力不明,但应该不至于打不赢——两次战斗观察下来,要得出如此结论。他们是有趣的对手,但也就不过尔尔。 这样的他们,根本不值得雇五名契约者来对付。 ——看样子,事情似乎另有蹊跷…… 但这些许的烟硝味,给她带来的却是喜悦。 正当要笑容满面,不知什么东西来到了她的脚边。 原来那是先前的小猫。它踩在依然没动静的理查身上,金色的眼眸对着此处。 理查要是醒来,事情可就麻烦了。要伸手一抱,小猫摸起来暖呼呼的。 「你这小蠢蛋,不可以跟到这地方来。」 说完,要轻轻将小猫放上围墙并挥手驱赶,却只换来小猫的一脸纳闷,让她不禁一阵莞尔。洁诺芭诧异地问了: 「你喜欢、猫吗……?」 「要、要你管。不干你的事。」 围墙上的小猫,轻轻「喵~」了一声。 追想一 傀儡师年纪尚小 「大哥,父亲有事情找你。」 小女孩东张西望,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说着。她穿着带有花朵与鞠球花纹的艳丽和服,披着一头精心梳理过的乌黑秀发。 广大的仓库里,小女孩踏着慢腾腾的脚步前进,最后找到坐在最深处的少年。 弄脏的和服卷起袖子以布绳固定,脱掉的一只草鞋形单影只地躺在地上。清秀的五官,表情却像在闹什么脾气。身为一个男生,他却有一头还算长的黑发以及灰蒙的眼珠子。他手里拿着凿子,以及木造的人类手臂——正忙着雕制傀儡的手臂,显然没听见小女孩的呼唤。 「大哥,请你至少回我话。」 小女孩站到少年正前方气呼呼地说完,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喔喔,是柊啊?有什么事吗?」 「父亲有事找你……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 少年没说些什么,就只是懒洋洋叹了一声。 「父亲生的是什么气呢?」 「……喔,我猜大概是因为交流赛快到了吧。毕竟我前年才输了比赛。」 这户人家——月皎家每两年会跟分家的人进行交流赛。月皎家身为家族的本家,一旦输给分家可挂不住面子。关于这些事,即使是八岁小女孩也能够理解。 「没问题的,大哥的新傀儡才不会输给他们。」 「……可是啊,父亲就是看这傀儡不顺眼啊。」 小女孩的目光落到哥哥打造的傀儡身上。那是一尊大型傀儡,就跟成年人差不多尺寸。他做的可不是一般悬丝傀儡,而是拥有齿轮构造,能够单独动作的傀儡。看在小女孩眼里,那简直就像神仙显灵般厉害。 小女孩摇了摇脑袋,似乎无法理解哥哥的说法。随之飘起的黑发,散发醉人的香氛。 「哥哥的傀儡是最厉害的,不必提线就能自己动。」 「问题就在这里啊……它使用的可是西洋技术。」 「可是,它比月皎的所有傀儡都还要厉害。」 少年不发一语,手搁到小女孩头上。 「柊,你觉得,月皎的傀儡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为了让月皎成为〈夜刀神〉。」 「没错。所以你觉得,这〈夜刀神〉又是什么呢?」 小女孩挤了挤可爱的眉毛陷入思索。随后,庭院的鹿威响了第三声,但八岁的小女孩还是没找出答案。 「我不知道。」 「〈夜刀神〉是一种,光是存在都让人心存敬畏的力量——它必须是这样的东西不可。可是时代变了,傀儡已经无法超越事理。所以我认为,〈夜刀神〉也得放眼全世界才行。」 「……这太艰深了,柊完全听不懂。」 「简单说,〈夜刀神〉要继续成为『力量』,就得吸收外头世界的优点。」 说到这儿,少年终于展露笑容。 「柊,我想这次应该会由你上场比赛。」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离〈夜刀神〉最近的人。」 小女孩的金色眼眸纳闷地眨了眨。随后,哥哥的手掌再次搭上她的脑袋,害她无所适从地扭了扭身子。 「刚才说的话是秘密,在你当上〈夜刀神师〉以前,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那等柊当上〈夜刀神师〉以后,就能告诉别人了吗?」 「在那之前,我会先完成我自己的〈夜刀神〉。」 少年说完,直起沉重的腰杆。 这一年一如哥哥所料,由柊上场打交流赛,最终拿下了胜利。 曾经击败哥哥的对手,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就这样,命运的齿轮开始轮转。 没有人晓得,掌控一切的丝线握在谁的手里…… 「大哥,父亲有事情找你。」 小女孩东张西望,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说着。她穿着带有花朵与鞠球花纹的艳丽和服,披着一头精心梳理过的乌黑秀发。 广大的仓库里,小女孩踏着慢腾腾的脚步前进,最后找到坐在最深处的少年。 弄脏的和服卷起袖子以布绳固定,脱掉的一只草鞋形单影只地躺在地上。清秀的五官,表情却像在闹什么脾气。身为一个男生,他却有一头还算长的黑发以及灰蒙的眼珠子。他手里拿着凿子,以及木造的人类手臂——正忙着雕制傀儡的手臂,显然没听见小女孩的呼唤。 「大哥,请你至少回我话。」 小女孩站到少年正前方气呼呼地说完,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喔喔,是柊啊?有什么事吗?」 「父亲有事找你……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 少年没说些什么,就只是懒洋洋叹了一声。 「父亲生的是什么气呢?」 「……喔,我猜大概是因为交流赛快到了吧。毕竟我前年才输了比赛。」 这户人家——月皎家每两年会跟分家的人进行交流赛。月皎家身为家族的本家,一旦输给分家可挂不住面子。关于这些事,即使是八岁小女孩也能够理解。 「没问题的,大哥的新傀儡才不会输给他们。」 「……可是啊,父亲就是看这傀儡不顺眼啊。」 小女孩的目光落到哥哥打造的傀儡身上。那是一尊大型傀儡,就跟成年人差不多尺寸。他做的可不是一般悬丝傀儡,而是拥有齿轮构造,能够单独动作的傀儡。看在小女孩眼里,那简直就像神仙显灵般厉害。 小女孩摇了摇脑袋,似乎无法理解哥哥的说法。随之飘起的黑发,散发醉人的香氛。 「哥哥的傀儡是最厉害的,不必提线就能自己动。」 「问题就在这里啊……它使用的可是西洋技术。」 「可是,它比月皎的所有傀儡都还要厉害。」 少年不发一语,手搁到小女孩头上。 「柊,你觉得,月皎的傀儡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为了让月皎成为〈夜刀神〉。」 「没错。所以你觉得,这〈夜刀神〉又是什么呢?」 小女孩挤了挤可爱的眉毛陷入思索。随后,庭院的鹿威响了第三声,但八岁的小女孩还是没找出答案。 「我不知道。」 「〈夜刀神〉是一种,光是存在都让人心存敬畏的力量——它必须是这样的东西不可。可是时代变了,傀儡已经无法超越事理。所以我认为,〈夜刀神〉也得放眼全世界才行。」 「……这太艰深了,柊完全听不懂。」 「简单说,〈夜刀神〉要继续成为『力量』,就得吸收外头世界的优点。」 说到这儿,少年终于展露笑容。 「柊,我想这次应该会由你上场比赛。」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离〈夜刀神〉最近的人。」 小女孩的金色眼眸纳闷地眨了眨。随后,哥哥的手掌再次搭上她的脑袋,害她无所适从地扭了扭身子。 「刚才说的话是秘密,在你当上〈夜刀神师〉以前,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那等柊当上〈夜刀神师〉以后,就能告诉别人了吗?」 「在那之前,我会先完成我自己的〈夜刀神〉。」 少年说完,直起沉重的腰杆。 这一年一如哥哥所料,由柊上场打交流赛,最终拿下了胜利。 曾经击败哥哥的对手,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就这样,命运的齿轮开始轮转。 没有人晓得,掌控一切的丝线握在谁的手里…… 「大哥,父亲有事情找你。」 小女孩东张西望,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说着。她穿着带有花朵与鞠球花纹的艳丽和服,披着一头精心梳理过的乌黑秀发。 广大的仓库里,小女孩踏着慢腾腾的脚步前进,最后找到坐在最深处的少年。 弄脏的和服卷起袖子以布绳固定,脱掉的一只草鞋形单影只地躺在地上。清秀的五官,表情却像在闹什么脾气。身为一个男生,他却有一头还算长的黑发以及灰蒙的眼珠子。他手里拿着凿子,以及木造的人类手臂——正忙着雕制傀儡的手臂,显然没听见小女孩的呼唤。 「大哥,请你至少回我话。」 小女孩站到少年正前方气呼呼地说完,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喔喔,是柊啊?有什么事吗?」 「父亲有事找你……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 少年没说些什么,就只是懒洋洋叹了一声。 「父亲生的是什么气呢?」 「……喔,我猜大概是因为交流赛快到了吧。毕竟我前年才输了比赛。」 这户人家——月皎家每两年会跟分家的人进行交流赛。月皎家身为家族的本家,一旦输给分家可挂不住面子。关于这些事,即使是八岁小女孩也能够理解。 「没问题的,大哥的新傀儡才不会输给他们。」 「……可是啊,父亲就是看这傀儡不顺眼啊。」 小女孩的目光落到哥哥打造的傀儡身上。那是一尊大型傀儡,就跟成年人差不多尺寸。他做的可不是一般悬丝傀儡,而是拥有齿轮构造,能够单独动作的傀儡。看在小女孩眼里,那简直就像神仙显灵般厉害。 小女孩摇了摇脑袋,似乎无法理解哥哥的说法。随之飘起的黑发,散发醉人的香氛。 「哥哥的傀儡是最厉害的,不必提线就能自己动。」 「问题就在这里啊……它使用的可是西洋技术。」 「可是,它比月皎的所有傀儡都还要厉害。」 少年不发一语,手搁到小女孩头上。 「柊,你觉得,月皎的傀儡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为了让月皎成为〈夜刀神〉。」 「没错。所以你觉得,这〈夜刀神〉又是什么呢?」 小女孩挤了挤可爱的眉毛陷入思索。随后,庭院的鹿威响了第三声,但八岁的小女孩还是没找出答案。 「我不知道。」 「〈夜刀神〉是一种,光是存在都让人心存敬畏的力量——它必须是这样的东西不可。可是时代变了,傀儡已经无法超越事理。所以我认为,〈夜刀神〉也得放眼全世界才行。」 「……这太艰深了,柊完全听不懂。」 「简单说,〈夜刀神〉要继续成为『力量』,就得吸收外头世界的优点。」 说到这儿,少年终于展露笑容。 「柊,我想这次应该会由你上场比赛。」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离〈夜刀神〉最近的人。」 小女孩的金色眼眸纳闷地眨了眨。随后,哥哥的手掌再次搭上她的脑袋,害她无所适从地扭了扭身子。 「刚才说的话是秘密,在你当上〈夜刀神师〉以前,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那等柊当上〈夜刀神师〉以后,就能告诉别人了吗?」 「在那之前,我会先完成我自己的〈夜刀神〉。」 少年说完,直起沉重的腰杆。 这一年一如哥哥所料,由柊上场打交流赛,最终拿下了胜利。 曾经击败哥哥的对手,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就这样,命运的齿轮开始轮转。 没有人晓得,掌控一切的丝线握在谁的手里…… 「大哥,父亲有事情找你。」 小女孩东张西望,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说着。她穿着带有花朵与鞠球花纹的艳丽和服,披着一头精心梳理过的乌黑秀发。 广大的仓库里,小女孩踏着慢腾腾的脚步前进,最后找到坐在最深处的少年。 弄脏的和服卷起袖子以布绳固定,脱掉的一只草鞋形单影只地躺在地上。清秀的五官,表情却像在闹什么脾气。身为一个男生,他却有一头还算长的黑发以及灰蒙的眼珠子。他手里拿着凿子,以及木造的人类手臂——正忙着雕制傀儡的手臂,显然没听见小女孩的呼唤。 「大哥,请你至少回我话。」 小女孩站到少年正前方气呼呼地说完,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喔喔,是柊啊?有什么事吗?」 「父亲有事找你……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 少年没说些什么,就只是懒洋洋叹了一声。 「父亲生的是什么气呢?」 「……喔,我猜大概是因为交流赛快到了吧。毕竟我前年才输了比赛。」 这户人家——月皎家每两年会跟分家的人进行交流赛。月皎家身为家族的本家,一旦输给分家可挂不住面子。关于这些事,即使是八岁小女孩也能够理解。 「没问题的,大哥的新傀儡才不会输给他们。」 「……可是啊,父亲就是看这傀儡不顺眼啊。」 小女孩的目光落到哥哥打造的傀儡身上。那是一尊大型傀儡,就跟成年人差不多尺寸。他做的可不是一般悬丝傀儡,而是拥有齿轮构造,能够单独动作的傀儡。看在小女孩眼里,那简直就像神仙显灵般厉害。 小女孩摇了摇脑袋,似乎无法理解哥哥的说法。随之飘起的黑发,散发醉人的香氛。 「哥哥的傀儡是最厉害的,不必提线就能自己动。」 「问题就在这里啊……它使用的可是西洋技术。」 「可是,它比月皎的所有傀儡都还要厉害。」 少年不发一语,手搁到小女孩头上。 「柊,你觉得,月皎的傀儡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为了让月皎成为〈夜刀神〉。」 「没错。所以你觉得,这〈夜刀神〉又是什么呢?」 小女孩挤了挤可爱的眉毛陷入思索。随后,庭院的鹿威响了第三声,但八岁的小女孩还是没找出答案。 「我不知道。」 「〈夜刀神〉是一种,光是存在都让人心存敬畏的力量——它必须是这样的东西不可。可是时代变了,傀儡已经无法超越事理。所以我认为,〈夜刀神〉也得放眼全世界才行。」 「……这太艰深了,柊完全听不懂。」 「简单说,〈夜刀神〉要继续成为『力量』,就得吸收外头世界的优点。」 说到这儿,少年终于展露笑容。 「柊,我想这次应该会由你上场比赛。」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离〈夜刀神〉最近的人。」 小女孩的金色眼眸纳闷地眨了眨。随后,哥哥的手掌再次搭上她的脑袋,害她无所适从地扭了扭身子。 「刚才说的话是秘密,在你当上〈夜刀神师〉以前,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那等柊当上〈夜刀神师〉以后,就能告诉别人了吗?」 「在那之前,我会先完成我自己的〈夜刀神〉。」 少年说完,直起沉重的腰杆。 这一年一如哥哥所料,由柊上场打交流赛,最终拿下了胜利。 曾经击败哥哥的对手,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就这样,命运的齿轮开始轮转。 没有人晓得,掌控一切的丝线握在谁的手里…… 「大哥,父亲有事情找你。」 小女孩东张西望,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说着。她穿着带有花朵与鞠球花纹的艳丽和服,披着一头精心梳理过的乌黑秀发。 广大的仓库里,小女孩踏着慢腾腾的脚步前进,最后找到坐在最深处的少年。 弄脏的和服卷起袖子以布绳固定,脱掉的一只草鞋形单影只地躺在地上。清秀的五官,表情却像在闹什么脾气。身为一个男生,他却有一头还算长的黑发以及灰蒙的眼珠子。他手里拿着凿子,以及木造的人类手臂——正忙着雕制傀儡的手臂,显然没听见小女孩的呼唤。 「大哥,请你至少回我话。」 小女孩站到少年正前方气呼呼地说完,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喔喔,是柊啊?有什么事吗?」 「父亲有事找你……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 少年没说些什么,就只是懒洋洋叹了一声。 「父亲生的是什么气呢?」 「……喔,我猜大概是因为交流赛快到了吧。毕竟我前年才输了比赛。」 这户人家——月皎家每两年会跟分家的人进行交流赛。月皎家身为家族的本家,一旦输给分家可挂不住面子。关于这些事,即使是八岁小女孩也能够理解。 「没问题的,大哥的新傀儡才不会输给他们。」 「……可是啊,父亲就是看这傀儡不顺眼啊。」 小女孩的目光落到哥哥打造的傀儡身上。那是一尊大型傀儡,就跟成年人差不多尺寸。他做的可不是一般悬丝傀儡,而是拥有齿轮构造,能够单独动作的傀儡。看在小女孩眼里,那简直就像神仙显灵般厉害。 小女孩摇了摇脑袋,似乎无法理解哥哥的说法。随之飘起的黑发,散发醉人的香氛。 「哥哥的傀儡是最厉害的,不必提线就能自己动。」 「问题就在这里啊……它使用的可是西洋技术。」 「可是,它比月皎的所有傀儡都还要厉害。」 少年不发一语,手搁到小女孩头上。 「柊,你觉得,月皎的傀儡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为了让月皎成为〈夜刀神〉。」 「没错。所以你觉得,这〈夜刀神〉又是什么呢?」 小女孩挤了挤可爱的眉毛陷入思索。随后,庭院的鹿威响了第三声,但八岁的小女孩还是没找出答案。 「我不知道。」 「〈夜刀神〉是一种,光是存在都让人心存敬畏的力量——它必须是这样的东西不可。可是时代变了,傀儡已经无法超越事理。所以我认为,〈夜刀神〉也得放眼全世界才行。」 「……这太艰深了,柊完全听不懂。」 「简单说,〈夜刀神〉要继续成为『力量』,就得吸收外头世界的优点。」 说到这儿,少年终于展露笑容。 「柊,我想这次应该会由你上场比赛。」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离〈夜刀神〉最近的人。」 小女孩的金色眼眸纳闷地眨了眨。随后,哥哥的手掌再次搭上她的脑袋,害她无所适从地扭了扭身子。 「刚才说的话是秘密,在你当上〈夜刀神师〉以前,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那等柊当上〈夜刀神师〉以后,就能告诉别人了吗?」 「在那之前,我会先完成我自己的〈夜刀神〉。」 少年说完,直起沉重的腰杆。 这一年一如哥哥所料,由柊上场打交流赛,最终拿下了胜利。 曾经击败哥哥的对手,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就这样,命运的齿轮开始轮转。 没有人晓得,掌控一切的丝线握在谁的手里…… 「大哥,父亲有事情找你。」 小女孩东张西望,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说着。她穿着带有花朵与鞠球花纹的艳丽和服,披着一头精心梳理过的乌黑秀发。 广大的仓库里,小女孩踏着慢腾腾的脚步前进,最后找到坐在最深处的少年。 弄脏的和服卷起袖子以布绳固定,脱掉的一只草鞋形单影只地躺在地上。清秀的五官,表情却像在闹什么脾气。身为一个男生,他却有一头还算长的黑发以及灰蒙的眼珠子。他手里拿着凿子,以及木造的人类手臂——正忙着雕制傀儡的手臂,显然没听见小女孩的呼唤。 「大哥,请你至少回我话。」 小女孩站到少年正前方气呼呼地说完,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喔喔,是柊啊?有什么事吗?」 「父亲有事找你……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 少年没说些什么,就只是懒洋洋叹了一声。 「父亲生的是什么气呢?」 「……喔,我猜大概是因为交流赛快到了吧。毕竟我前年才输了比赛。」 这户人家——月皎家每两年会跟分家的人进行交流赛。月皎家身为家族的本家,一旦输给分家可挂不住面子。关于这些事,即使是八岁小女孩也能够理解。 「没问题的,大哥的新傀儡才不会输给他们。」 「……可是啊,父亲就是看这傀儡不顺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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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站到少年正前方气呼呼地说完,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喔喔,是柊啊?有什么事吗?」 「父亲有事找你……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 少年没说些什么,就只是懒洋洋叹了一声。 「父亲生的是什么气呢?」 「……喔,我猜大概是因为交流赛快到了吧。毕竟我前年才输了比赛。」 这户人家——月皎家每两年会跟分家的人进行交流赛。月皎家身为家族的本家,一旦输给分家可挂不住面子。关于这些事,即使是八岁小女孩也能够理解。 「没问题的,大哥的新傀儡才不会输给他们。」 「……可是啊,父亲就是看这傀儡不顺眼啊。」 小女孩的目光落到哥哥打造的傀儡身上。那是一尊大型傀儡,就跟成年人差不多尺寸。他做的可不是一般悬丝傀儡,而是拥有齿轮构造,能够单独动作的傀儡。看在小女孩眼里,那简直就像神仙显灵般厉害。 小女孩摇了摇脑袋,似乎无法理解哥哥的说法。随之飘起的黑发,散发醉人的香氛。 「哥哥的傀儡是最厉害的,不必提线就能自己动。」 「问题就在这里啊……它使用的可是西洋技术。」 「可是,它比月皎的所有傀儡都还要厉害。」 少年不发一语,手搁到小女孩头上。 「柊,你觉得,月皎的傀儡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为了让月皎成为〈夜刀神〉。」 「没错。所以你觉得,这〈夜刀神〉又是什么呢?」 小女孩挤了挤可爱的眉毛陷入思索。随后,庭院的鹿威响了第三声,但八岁的小女孩还是没找出答案。 「我不知道。」 「〈夜刀神〉是一种,光是存在都让人心存敬畏的力量——它必须是这样的东西不可。可是时代变了,傀儡已经无法超越事理。所以我认为,〈夜刀神〉也得放眼全世界才行。」 「……这太艰深了,柊完全听不懂。」 「简单说,〈夜刀神〉要继续成为『力量』,就得吸收外头世界的优点。」 说到这儿,少年终于展露笑容。 「柊,我想这次应该会由你上场比赛。」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离〈夜刀神〉最近的人。」 小女孩的金色眼眸纳闷地眨了眨。随后,哥哥的手掌再次搭上她的脑袋,害她无所适从地扭了扭身子。 「刚才说的话是秘密,在你当上〈夜刀神师〉以前,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那等柊当上〈夜刀神师〉以后,就能告诉别人了吗?」 「在那之前,我会先完成我自己的〈夜刀神〉。」 少年说完,直起沉重的腰杆。 这一年一如哥哥所料,由柊上场打交流赛,最终拿下了胜利。 曾经击败哥哥的对手,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就这样,命运的齿轮开始轮转。 没有人晓得,掌控一切的丝线握在谁的手里…… 「大哥,父亲有事情找你。」 小女孩东张西望,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说着。她穿着带有花朵与鞠球花纹的艳丽和服,披着一头精心梳理过的乌黑秀发。 广大的仓库里,小女孩踏着慢腾腾的脚步前进,最后找到坐在最深处的少年。 弄脏的和服卷起袖子以布绳固定,脱掉的一只草鞋形单影只地躺在地上。清秀的五官,表情却像在闹什么脾气。身为一个男生,他却有一头还算长的黑发以及灰蒙的眼珠子。他手里拿着凿子,以及木造的人类手臂——正忙着雕制傀儡的手臂,显然没听见小女孩的呼唤。 「大哥,请你至少回我话。」 小女孩站到少年正前方气呼呼地说完,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喔喔,是柊啊?有什么事吗?」 「父亲有事找你……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 少年没说些什么,就只是懒洋洋叹了一声。 「父亲生的是什么气呢?」 「……喔,我猜大概是因为交流赛快到了吧。毕竟我前年才输了比赛。」 这户人家——月皎家每两年会跟分家的人进行交流赛。月皎家身为家族的本家,一旦输给分家可挂不住面子。关于这些事,即使是八岁小女孩也能够理解。 「没问题的,大哥的新傀儡才不会输给他们。」 「……可是啊,父亲就是看这傀儡不顺眼啊。」 小女孩的目光落到哥哥打造的傀儡身上。那是一尊大型傀儡,就跟成年人差不多尺寸。他做的可不是一般悬丝傀儡,而是拥有齿轮构造,能够单独动作的傀儡。看在小女孩眼里,那简直就像神仙显灵般厉害。 小女孩摇了摇脑袋,似乎无法理解哥哥的说法。随之飘起的黑发,散发醉人的香氛。 「哥哥的傀儡是最厉害的,不必提线就能自己动。」 「问题就在这里啊……它使用的可是西洋技术。」 「可是,它比月皎的所有傀儡都还要厉害。」 少年不发一语,手搁到小女孩头上。 「柊,你觉得,月皎的傀儡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为了让月皎成为〈夜刀神〉。」 「没错。所以你觉得,这〈夜刀神〉又是什么呢?」 小女孩挤了挤可爱的眉毛陷入思索。随后,庭院的鹿威响了第三声,但八岁的小女孩还是没找出答案。 「我不知道。」 「〈夜刀神〉是一种,光是存在都让人心存敬畏的力量——它必须是这样的东西不可。可是时代变了,傀儡已经无法超越事理。所以我认为,〈夜刀神〉也得放眼全世界才行。」 「……这太艰深了,柊完全听不懂。」 「简单说,〈夜刀神〉要继续成为『力量』,就得吸收外头世界的优点。」 说到这儿,少年终于展露笑容。 「柊,我想这次应该会由你上场比赛。」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离〈夜刀神〉最近的人。」 小女孩的金色眼眸纳闷地眨了眨。随后,哥哥的手掌再次搭上她的脑袋,害她无所适从地扭了扭身子。 「刚才说的话是秘密,在你当上〈夜刀神师〉以前,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那等柊当上〈夜刀神师〉以后,就能告诉别人了吗?」 「在那之前,我会先完成我自己的〈夜刀神〉。」 少年说完,直起沉重的腰杆。 这一年一如哥哥所料,由柊上场打交流赛,最终拿下了胜利。 曾经击败哥哥的对手,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就这样,命运的齿轮开始轮转。 没有人晓得,掌控一切的丝线握在谁的手里…… 「大哥,父亲有事情找你。」 小女孩东张西望,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说着。她穿着带有花朵与鞠球花纹的艳丽和服,披着一头精心梳理过的乌黑秀发。 广大的仓库里,小女孩踏着慢腾腾的脚步前进,最后找到坐在最深处的少年。 弄脏的和服卷起袖子以布绳固定,脱掉的一只草鞋形单影只地躺在地上。清秀的五官,表情却像在闹什么脾气。身为一个男生,他却有一头还算长的黑发以及灰蒙的眼珠子。他手里拿着凿子,以及木造的人类手臂——正忙着雕制傀儡的手臂,显然没听见小女孩的呼唤。 「大哥,请你至少回我话。」 小女孩站到少年正前方气呼呼地说完,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喔喔,是柊啊?有什么事吗?」 「父亲有事找你……看起来像是有些生气。」 少年没说些什么,就只是懒洋洋叹了一声。 「父亲生的是什么气呢?」 「……喔,我猜大概是因为交流赛快到了吧。毕竟我前年才输了比赛。」 这户人家——月皎家每两年会跟分家的人进行交流赛。月皎家身为家族的本家,一旦输给分家可挂不住面子。关于这些事,即使是八岁小女孩也能够理解。 「没问题的,大哥的新傀儡才不会输给他们。」 「……可是啊,父亲就是看这傀儡不顺眼啊。」 小女孩的目光落到哥哥打造的傀儡身上。那是一尊大型傀儡,就跟成年人差不多尺寸。他做的可不是一般悬丝傀儡,而是拥有齿轮构造,能够单独动作的傀儡。看在小女孩眼里,那简直就像神仙显灵般厉害。 小女孩摇了摇脑袋,似乎无法理解哥哥的说法。随之飘起的黑发,散发醉人的香氛。 「哥哥的傀儡是最厉害的,不必提线就能自己动。」 「问题就在这里啊……它使用的可是西洋技术。」 「可是,它比月皎的所有傀儡都还要厉害。」 少年不发一语,手搁到小女孩头上。 「柊,你觉得,月皎的傀儡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为了让月皎成为〈夜刀神〉。」 「没错。所以你觉得,这〈夜刀神〉又是什么呢?」 小女孩挤了挤可爱的眉毛陷入思索。随后,庭院的鹿威响了第三声,但八岁的小女孩还是没找出答案。 「我不知道。」 「〈夜刀神〉是一种,光是存在都让人心存敬畏的力量——它必须是这样的东西不可。可是时代变了,傀儡已经无法超越事理。所以我认为,〈夜刀神〉也得放眼全世界才行。」 「……这太艰深了,柊完全听不懂。」 「简单说,〈夜刀神〉要继续成为『力量』,就得吸收外头世界的优点。」 说到这儿,少年终于展露笑容。 「柊,我想这次应该会由你上场比赛。」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离〈夜刀神〉最近的人。」 小女孩的金色眼眸纳闷地眨了眨。随后,哥哥的手掌再次搭上她的脑袋,害她无所适从地扭了扭身子。 「刚才说的话是秘密,在你当上〈夜刀神师〉以前,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那等柊当上〈夜刀神师〉以后,就能告诉别人了吗?」 「在那之前,我会先完成我自己的〈夜刀神〉。」 少年说完,直起沉重的腰杆。 这一年一如哥哥所料,由柊上场打交流赛,最终拿下了胜利。 曾经击败哥哥的对手,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就这样,命运的齿轮开始轮转。 没有人晓得,掌控一切的丝线握在谁的手里…… 第二章 接下来试着牵手 在工业地区的巷道间奔窜的回,一直到穿越贫民街,才终于筋疲力竭而停下。 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人,先是设法平复自己的惊慌。回体力透支到连话都说不出来,让少女战战兢兢地开口问了。 「请问……你、你这是在救我吗?」 汗如雨下的回,勉强点了个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次是偷袭成功你才打败他,但要是刚刚失手,连你也会被他杀掉」 面对一副不可置信的少女,回总算有力气回她一句话。 「柊……」 少女愣愣地眨了眨眼。回重复吐纳调匀呼吸后,又念了一次那个名字。 「你是柊吧?月皎家的小柊。」 「你怎么会认识我……?不对,你是谁?」 「我是回啦,分家白毁家的回。我们小时候见过几次面……你不记得我了吗?」 少女——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回的脸,映出两颗褪色黑曜石般的金色眼眸。不知是不是因为无所适从,白皙脸蛋此刻毫无表情,反倒烘托出两眼的色彩,带来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呜哇……被她这样一瞧,还真是尴尬啊…… 回的心脏评评乱跳着。他真想摸摸看那雪白肌肤跟乌溜长发,但要是就这么搂她过来,一定会惹来她的鄙弃吧?这样的纠葛对正值青春的十六岁男生来说,算是不得已的自然反应。 「阿回……?」 「嗯。」 「骗人。」 死板的声音,显然根本不相信回,让他原地瘫了下去。 「你为何不相信啊!」 柊以无生气的口吻说了。 「阿回他应该……怎么说呢,应该比你强多了。」 回先前在工厂里哭丧着脸……不对,后半段真的哭过。这样的回的确是毫无坚强要素。 面对柊狐疑的眼神,回唉声叹气的同时,吞吞吐吐地向她解释。 「因为,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嘛。呃……不然你看这个!这是我们在交流赛上第一次交手时,你在我头上留下的。」 一拨起头发,额头上有条刀疤。 柊生在傀儡师世家。回的家族虽然属于旁系的分家,钻研的却不是傀儡而是格斗术。两家人每两年会举办一次交流赛进行比武,看看傀儡与活人孰优孰劣,而回每次对上的都是跟自己同年纪的柊。 ——结果从头到尾,我都没赢过她就是了…… 柊可是号称月皎家有史以来的天才,哪里是回这分家的老么打得赢的。他们一共比过三场,每场都是回这方一败涂地。 「你真的……是阿回吗?」 回一点完头,柊就像是说客套话般,念出不带情感的字句。 「你看起来跟以前差好多。」 「哈、哈哈哈……我、我觉得柊你也跟以前好不一样。」 ——变得好漂亮。 当然,回并没有说这话的胆量。 柊不知为何,神情黯淡了下来。两人相遇到现在,这是她头一次露出带有情感的表情。一察觉到那情感名叫忧愁,让回莫名地悲从中来。 「嗯……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变了,而且变了不少。」 回虽然听得有些纳闷,但也从她的表情里看出,那是不该过问的事。 「所、所以,为什么那些人要追你啊?」 「我就是不明白,才会从你们那里购买情报……而且啊,为什么你这白毁家的人,会跑来国外当情报贩子?」 「咦?呃……怎么说呢,我也不是什么情报贩子啦……这只是课余的工读,在帮人做事而已。」 「是吗……?」 这其实有点答非所问,不过柊似乎也接受这回答,没再进一步追问下去。 总之,回这下终于想起,自己是来交「情报」给人的。 他跟柊要回手提箱后,从中取出一只信封袋,打开时还小心翼翼地不让她看到里头,毕竟手提箱内可是装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来,给你。」 柊制式地接下信封,毫不紧张地直接撕开封口。从最初遇袭时回就觉得,柊不知该说是胆大还是冷静,对什么都不为所动。 ——小时候的她,明明表情那么丰富。 人家说女性成熟得比较早,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当场过目完文件,柊讶异地说了。 「炼金术师……?」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对专业术语有点无法理解……」 看来文件里夹杂一些她不认识的单字。这对她来说毕竟是外语,会看不懂也无可厚非。 ——我在学园求学,为的不就是此时此刻吗! 回于是挑了挑头发,一副勉为其难地为她说明。 「所谓的炼金术呢,就是研究跟创造能把铅变成黄金的贤者之石,或是让人永生不死的生命之水,还有人工生命之类的。工业革命后由于因学兴盛,炼金术也慢慢消失,但也有人认为因学就是从炼金术衍生而来的。」 另外所谓的因学,是认为万事万物皆有原因与结果,并尝试以实验证明因果关系,并建立万用公式的一门学问。最近,因学的领域已经深入到,认为万物皆由名为原子的最小单位组成。 「不,这些我当然知道……」 原本昂然得意的回,胸口挨了子弹似地踉跄了几步。 「咕、哈……不、不然,你刚说炼金术师怎么了……?」 「就是……情报提到想抓我的人是炼金术师。这是在开玩笑吧?」 「你有熟人是炼金术师吗?」 怜悯的目光迎面而来,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会用厕所的外国人。 「月皎家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人……」 柊说到一半不知为何断了话。回纳闷地把头一偏,她才摇摇那头亮丽秀发并接着说了: 「我的意思是,『敌人』怎么会是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人物。」 回听得不禁有些心虚。所谓的『敌人』,指的是应对抗的对手。回被契约者追杀时,满脑子只想着逃命,但柊却打算挺身对抗。 回暂时抛下窝囊,清了清嗓子并说了: 「啊、呃,怎么说呢……其实世上真的有炼金术师喔,柊。」 「你是说,那种只晓得活在幻想世界里的废人,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这不关回的事,不过她形容得还真够难听。 「呃……我觉得这种人世上应该还不少啦,有些人好像真的拥有危险的力量。」 「要是真有人能把铅变成黄金,那么的确挺危险的,毕竟有了那种力量,想雇多少契约者应该都不是问题。」 「喔,嗯,没错。例如那个契约者。」 「啥?」 柊似乎没料到契约者会跟炼金术扯上边,一时惊讶得张口结舌。 「就如我刚刚说的,炼金术师就是在研究如何造出『不存在的东西』,而契约者不就是因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吗?那么炼金术师当然会想要深入研究了。」 「可是,研究那个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吧,而且用处还不少。世界大战到现在才过了三年,搞不好他们会把研究应用在兵器上头,或是尝试制造契约者之类的。」 所谓的炼金术师,就是研究如何创造「不存在的东西」的人,至于成功与否,那都是另一回事。 回一说完,柊就像是个傀儡般失去了表情。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她惶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不愿接受某种事实。 「咦?呃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学园就是这么教的,说炼金术师就是创造这方面事物的人。再、再说我们报社基本上,绝不可能卖错误情报给客户。」 回不知所云地回答完,柊不知是否无法接受,目光又落到文件上头。这么说来,她好像才看到一半。 为了避免尴尬,以及不偷看到客户购买的情报,回的视线也转往大街。 两人目前逃归逃,但应该还是摆脱不了那瞬间移动般的能力。回曾经因为西玛的关系被黑帮追着跑,但却是头一次被契约者这种不明人物追杀。 ——那种人要是再追来一次,可就真的别想逃了…… 回之所以能打倒先前的男子理查,靠的完全是对方掉以轻心,否则像他这种人,攻击根本就别想命中。 ——所以说,我们得快点逃才行! 回想起此事令回颤抖不止,生存本能正提醒他赶紧回学园。 ——只是,柊又打算怎么办呢? 回虽然恨不得一走了之,却又不忍抛下被追杀的柊。但他连柊有何目的都不晓得。也许她打算和对方一战,但战完后又有什么规划呢? 他于是转过头观察柊,但—— 「怎么会……」 「怎么了吗?」 但一问之下,柊就只是默默摇头。看来文件上头记载了什么令她倍受打击的事,垂着的侧脸如今满是困惑,像是不晓得自己该相信些什么。 ——像这种时候,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该给她手帕吗——可是她又没哭——来我怀里哭个够吧——回哪有胆子说这种话——不然摸摸头安慰她吧——但根据她先前骁勇的身手,自己的手搞不好会被折成两段—— 不知该如何安慰的回苦恼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对着柊伸出手。 「那、那个啊!以后叫我回就好了。我是不晓得你有什么苦衷啦,不过他们不是在抓你吗?那么你要不要干脆来我那儿……来我们史东利柏学园?那地方应该还算安全啦。」 尽管说得走音、伸出的那只手抖到丢脸,回还是勇敢提出了他的建议。 回最怕惹上纠纷。若是过去的他,肯定不会插手这种麻烦事,而是赶紧逃回学园,接着被伊莎痛骂没种,同时庆幸自己有个避风港。 而这样的他不知怎地,竟然想要对柊伸出援手。 这费解的行动连他自己都觉得忐忑不安,但伸出的手却没有抽回的意思。 「……嗯。」 柊迟疑了一会儿,接着小心翼翼地牵上他的手。 一回握那只手,柊露出和当年相同的笑容,让回不禁看呆了眼。 「怎么了吗?」 「呃,没有啦,只是……我好像头一次,看到你对我笑。」 柊颇意外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刚刚、笑了吗?」 「咦?嗯,那应该能称得上是有笑没错啦……」 「是吗?原来,我的脸是能笑的……」 柊不知为何,喜孜孜地摸着自己的脸。 ——看样子……她之前肯定受了不少苦吧。 正当回一阵心疼,柊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并说了: 「欸,应该要怎么笑啊?该什么时候笑比较好?」 被她这样笑咪咪地一问,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呃、呃咦……?嗯,笑就是,嗯……怎么说呢,都是在『开心』的时候笑吧?」 回不知所云地答完,柊点点头表达理解。 「喔喔……原来如此。嗯,的确是这样没错。人只要开心就会笑。原来『开心』就是这种感觉。」 「你、你有这么开心吗?」 回没料到她这么喜欢自己的提议,一方面有些失措,同时又有些得意。 柊端详着自己的手,脸上绽出微笑。 「嗯,我好开心。能回想起『开心』的感觉,真是太开心了。」 就是这句话,让回终于发现事有蹊跷。 「柊……?你是契约者,对吗?」 「嗯,应该是。」 「那不介意我问一下,你的『代价』是什么吧?」 「代价?那是什么?」 「你没听过吗?」 「嗯。因为我成为契约者到现在,才过了大概一星期。」 回沉痛地叹了声。 ——看来柊付出的代价,肯定是情感方面的东西吧…… 刚才对「开心」两个字的反应,必也欠缺了某些情感。她以前的那笑容,再也见不到了。 ——……?咦?可是她刚刚不就笑了吗……? 契约者付出的「代价」永远拿不回来——至少回听到的说法是这样。要是情感早已化为代价,照理说是不可能再「想起」的。 回的思绪一团乱,头疼的同时想起自己还没回答柊的问题,于是戒慎地为她解释: 「柊……契约者有所谓的代价,在得到能力的同时,牺牲掉自己身上某样东西。」 柊的脸上再次失去表情。 「所以,我这样的身体,也是契约的代价吗?」 「这样的身体……?」 「啊,没事,当我没说。」 柊连忙挥挥手,窥探的眼神望了过来。 「那么这个代价,要怎么样才能恢复呢?」 想复原是不可能的啊——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回咽了回去。 「咦咦?这、这个嘛……我也不晓得。从以前到现在,没听说过有谁复原的……」 「这样……」 她的失望之色只持续片刻,随后再次回到面无表情。明明前不久,她还笑得那样开心正当回愣着不知该怎么办,柊毫无起伏的声音低语道: 「所以,你说的……史东利柏学园是吗?那在什么地方?」 「呃,嗯,是在市区里,离这里有段距离就是了。」 「是吗……那么,你能暂时离我远一点吗?」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都被你拖累到这种地步了,你以为我会见死不救吗?」 柊愣愣地眨了下眼,接着难为情地垂下头。 「不是的,我只是想在出发前先处理一下伤口,不希望有人在旁边看……」 「咦?啊、哇哇哇,对、对不起!」 回连忙转身。 「嗯……要是可以的话,麻烦你再离远一点。」 柊毕竟是个妙龄少女。要是疗伤——裸露的期间有男生在一旁,当然会感到不自在。 「呃、嗯,好吧。要是发生什么事的话记得随时叫我。」 「看来你好像比较希望出事。」 「拜、拜托不要乌鸦嘴啦!」 假设真的出状况,也许就被回赚到了,可是一旦实际遇上,他能不能不腿软都是个大问题。 ? 确定回移动到巷子的角落,柊这才开始疗伤,但虽说是疗伤,采用的做法却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她从衣服里掏出小箱并打开,里头有针线之类可用于医疗的器具,也有起子、镊子与凿子之类的工具。她拿出里头的起子,卷起裤管后插进膝盖上的螺丝孔。 啪铿——她才一转螺丝,大于预期的声音响起,膝盖以下的部分应声脱落,害她一时提心吊胆,深怕被回给听见。 ——这应该也是「不安」或「害怕」之类的感觉吧。 这是柊最先想起的情感,跟昨晚被使用电击的契约者追杀时想起的一模一样。刚才回让她想起了「开心」的情感,而这感觉跟那恰恰相反。 她一边想,一边迅速「拆解」自己的膝盖。 嵌入柊膝盖里的,是球状的关节,里头先安装了s字型零件,再以螺丝固定住。她不只是膝盖,手臂跟手指也是相同结构。 球体关节和脚之间除了固定零件,还收纳了一些丝线。球体关节拥有自由的可动角,靠丝线控制动作。一路连接到脚趾的丝线,是高精密度的悬丝傀儡身上看得到的结构。 换句话说,尽管外侧和内侧有些不同,但靠丝线控制的这四肢,毫无疑问是悬丝傀儡的构造。 定睛一瞧,丝线有几根已经断开,看来先前重力和加速两种能力,让她的脚承受了太重的负荷。 她从小箱里抽出丝线,把断线衔接回去。由于丝线太长太短都会影响动作,她不能把断线直接绑起,而是用其他丝线小心翼翼地衔接至适当长度。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月皎家不可能跟炼金术这种东西扯上关系——她试着这样说服自己,但却办不到。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搞不好真的跟「炼金术」有些瓜葛…… 这可恨的身体,应该也跟那男人脱不了关系。手臂像是要逮住仇敌般,伸展发出吱嘎声。 「——〈阿尔斯·马格那〉——伟大智慧——」 这是回给的情报里提及的某个单字——也是司掌柊本身能力的异能的名称。她运动着并非肉身,而是人造的手脚,想起了回刚刚提到的话。 ——或是尝试制造契约者—— 悬丝傀儡的手脚以及契约者的异能——这种事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令她不由得一阵恶心,理智无法相信。 ——我究竟遇上了什么事……不对,我究竟成了什么样的东西…… 她现在只有无助。这里甚至不是旭登而是外国,自己可说是孤立无援。 正当她承受孤独的煎熬,远方传来人声。 「——柊,你伤得重吗?我们要不要先去看个医生?」 回虽然相当绅士地背对着柊,不过大概是因为她弄得有点久,关心地问了一声。 「不、不必了,就快弄完了。我马上穿衣服,你不要偷看。」 膝盖已经在刚刚处理完毕。螺丝一锁紧,原本傀儡的球体关节变质为肌肤的外观,虽然一摸就会漏馅,但至少多了一层伪装。 ——这也是契约者的能力吗…… 明明身体是自己的,这现象还是令她无法理解。 柊甩甩头挥别困惑。她已经从回给的情报里取得「敌人」的一些端倪,有了新的目标。接下来就姑且先相信他,以及他给的情报吧。 到手的新希望虽然渺小又不可靠,但至少她不再是「孤单」一个。 穿戴整齐后,柊前往回那儿。 ——像这种感觉,又该怎么称呼呢? 思索了一会儿,她想起「心安」这词汇,但「逃避」二字也同时掠过脑海。 柊对着回一端详,只见他一脸毫无戒心的散漫样,接着又慌张地手舞足蹈。 「怎、怎么了吗?」 老实说,眼前这手忙脚乱的少年,给人的感觉实在有些靠不住。 ?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走这种地方?」 手一被回牵起,柊讶异地问道。 这也难怪了,因为他现在竟然沿着雨水管爬上民房的屋顶。 「呃,因为这是最安全的快捷方式啊。」 「我可不觉得走在屋顶上能叫做安全。」 「嗯,可是如果走大马路,搞不好又会被刚才的契约者攻击不是吗?」 之前来袭的两名契约者,能控制重力的那个生死未卜,但另一个能加速的契约者理查只是暂时昏倒,他只要用那能力,随时有可能再次追来。 「喔……?好吧,那就相信你的巧思吧。」 尽管满脸狐疑,柊还是决定配合。 脚踏上雨水管,手抓着窗框,摇摇晃晃地好不容易爬上屋顶,这下再也没有东西遮蔽视野,只有更近一些的蓝天,以及徐徐清风。回安心地吁了一声,一旁的柊却紧紧抓着他的手。 「咦……?你、你该不会是怕高吧?」 「不、不是的,只、只是这地方让我没办法走路。」 看样子,柊似乎有惧高症。回虽然自觉搞砸了,但除了下水道也想不到其他可走的路,而那里可不适合带女生下去。 回一时伤起脑筋,却听见柊念念有词。 「糟糕。早知道会这样,刚刚应该好好修理的。」 「咦?」 「没事,没什么。」 回纳闷的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啊,那我现在就算碰到她,或者说就算抱起她,应该也不会太突兀吧……? 从她刚刚把脸凑过来的那刻开始,回的心跳也比平常快上一倍。就算会被人骂轻佻,他还是很难不想入非非。 于是,回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她提了个办法。 「那、那不然我抱你好了?我对自己的体能还算挺有自信的。」 「这倒是不必了。真要走的话也不是不能走。」 结果,被她极为冷静地回绝了。 差点一蹶不振的他,发现柊的那只手依然握着自己,才勉强撑了下来。 ——至少,她对我还是有些信任在吧……? 回一阵莞尔并牵起她的手,摸起来又硬又冰。 「……倒是啊,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路?」 「咦?因为,当然是为了躲黑道之类的追杀啊……」 西玛扔给回的差事里,有些难免害他惹上黑帮。他遭了几次殃,渐渐发现了这些快捷方式。所谓狡兔三窟,他除了这屋顶,还掌握了一些下水道或是墙缝的逃难路线。 而那里头能带着柊一起走的,就只有这个地方。 「黑道……指的是暴力集团吧?你平常到底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也不想这样啊,只是学园的【工作】实在不做不行。」 有听没懂的柊摇摇头,眼神充满讶异。 「你读的那学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嗯,怎么说呢……那里其实是报社出资经营的,基本上就跟正常学校差不多,不过偶尔会有采访之类的实习课。」 「只是实习的话,为什么得躲黑帮?」 「因为我们会在黑帮交易时跟踪他们,可能还会报警,所以他们才会找我泄愤吧。」 「欸,这些事在这国家里,算是『正常』的吗?」 「……好像不算?」 回自信缺缺地回问,让柊先是噗嗤一笑,接着维持和他牵手的动作并摊开双臂。 「好了,你不是要带我去学园吗?那就打起精神来,别这样愁眉苦脸的。」 那是灿烂的笑脸。 ——太好了,她的笑脸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回跟柊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但在寥寥可数的记忆里,却对她的笑容印象深刻。 记忆最鲜明的,应该是交流赛上她拿下胜利时——也就是回落败时——她脸上的笑容。月皎的傀儡师虽然不只柊一个,但只有她的细腻度,让回毫无招架之力。 想着想着他随后发现,柊身上竟然没带任何傀儡。 「话说,柊,你没带傀儡来吗?你使用傀儡的话不是更厉害吗?」 在回的印象里,柊只专精于傀儡一项,但身手却能让对上的白毁家古武术形同儿戏。 然而,柊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我找不到傀儡。就算找到了,应该也没办法用得像以前那么好。」 「是、是喔……」 他偷偷瞄了一眼柊 的手掌。 上头戴着白色手套,硬得不可思议。 那意味着什么,回其实心里有数,却不愿接受。因此,他无法开口过问。 不愿过问却又不肯转开的视线,随后被柊察觉到,她的手也因此藏到身后。我真是太放肆了——回暗自懊悔,但柊接下来却转移话题开了口。 「倒是,我也有事想问你。」 「什、什么事?」 「——两年前的白毁家,发生了什么事?」 回身不由己地,放开柊的手。 这让柊显得有些受伤,但回并未察觉,也没那心思。 第一次遇见柊,是在回八岁那年。白毁跟月皎的交流赛上,回彻底败给了柊,而其他大人也丝毫不是她的对手。 在那之后,回跟柊每两年会比试一次,但并没有比到第四场。第四场——回十四岁的那年—— 回想起往事,让他双手震颤,胃里的东西像是要逆流而上,眼前景物扭曲,差点跪了下去。 但就在这时,坚硬的手包住回的手。 「……抱歉。你就别再回想了。」 那是柊的手。受了这样一握,回的心不知为何定了下来。 ——看样子,我根本就没资格过问柊的苦衷啊…… 回从来不提自己的遭遇。那并不是因为说了会惹上麻烦,而是害怕说、不敢说。 也许要被她瞧不起了——回本来这么以为,但柊不发一语,只是握着他的手。 紧接着,回不经意地想起,中午自己不小心撞上的那少年和青年。 ——那人应该也是月皎家的人吧……? 对于少年,他虽然没印象,但青年却像是以前见过一次面。不过那毕竟是十年前的往事,有可能他就只是长得像谁而已…… 等到回心情平复,柊开朗地笑了。 「欸,多教我一些有关学园的事吧。我从小到大只给父亲或徒弟教过,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咦?学园吗……?嗯……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吧。我没有什么要好的同学,大家平常就是聚在一起上课而已。」 「上课都在做些什么?」 「比方说,教数学课或者福罗雅堤那语、拉其那斯语,还有这个国家的历史,然后这因为是报社创办的学校,所以还会教读唇术。」 「……原来读唇术对报社记者来说是基本技能吗?」 「咦?要是不会那个,应该没办法当吧?」 「是这样吗……?」 柊蹙眉讶异,回发出干笑接着说了。 「喔,对了,我最近交了新朋友!」 「意思是在这之前都没有吗?」 被柊冷静地点破,让回恨不得抱膝痛哭,但姑且忍了下来。 「反、反正,那人跟我一样是留学生,而且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喔?是旭登人吗?」 「不是,是拉其那斯神圣国的人。她们那里的人啊,肌肤白里透红,脸蛋有种神秘风采,看起来就是特别漂亮呢。」 「漂亮……?她是女生?」 「嗅?嗯,对啊。」 不知怎地,柊这下露出某种极度不悦的眼神。 ——这眼神跟华仑庭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但回也不笨,知道这种事想归想,绝不能当面说出来。 ? 走在屋顶的期间,柊不曾放开回的手,回也紧紧回握着。不久之后,两人终于来到看得见学园的距离。 抬头一瞧,渐沉的太阳已经把西方的天空染上淡淡的晚霞色。 唉……结果下午的课全都泡汤了…… 补修势在必行,外加诺艾尔教官交代的香烟也没买。垂头丧气的回,指了指前方的建筑物。 「那就是我读的学园,右边校舍是小学部,中间的是初中部,最左边的是高中部。我就住在高中部的宿舍里。」 「是喔。要是可以,我也想进去看看……」 「想来就来吧。我们学校有不少人跟你一样,因为有什么苦衷才进来就读。你一定很快就能适应的。」 话虽如此,回现在顶多只能先把她藏到宿舍房间里。要正式入学,得先经过转学考之类流程。 「可是,要是契约者之后又追来的话该怎么办?」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那地方没问题的。」 「为什么你这么有把握?」 那口气听起来大惑不解。的确,以回的个性,那句话听起来未免太有自信了。 「呃……你从我给的情报里应该也看得出来,伊斯威特其实是情报贩子,而且是国内最大的一家。」 「你之前不是说,那是间报社吗?」 「表面上是这样,但私底下是卖情报的,而学园其实就是个避风港,用来收容、保护那些人身安全遭受威胁的客人。」 这里的教官或学生里不乏契约者,建筑物本身也固若金汤,全体教职员都身怀战斗技能。 「再说,愈是有权有势的人,愈不敢找我们麻烦。」 「为什么?」 「我说过我们是国内最大的情报贩子吧?从国家机密到个人婚外情证据,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下。只要是曾经做过亏心事的人,都不敢招惹我们。」 「可是要是握有那些情报,不是反而会引来危险吗?」 「不对喔。情报说起来就像是生物,要是没人控管,就会开始四处流窜。」 「……所以?」 「要是我们倒了,受监控的危险情报就会全部出笼,让掌权者一个扯上一个,接连身败名裂……最后连国家都摇摇欲坠。就因为这样,没有任何人敢动那地方的歪脑筋。」 「危险情报……是怎样的情报?」 柊惶恐地问完,得到回神秘兮兮的笑脸。 「有的是组织或企业干过的肮脏事,有的是被亲朋好友揭发的个人性癖好,你想得到的应有尽有。」 回一说完,自己也打了个寒颤。要是那方面的事遭人爆料,回恐怕还没自杀就会先休克而死。 另一方面,柊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而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一个人要是失去隐私,等于在黑白两道都混不下去。」 「咦?怎么说?」 「因为这样一来,只要谁跟那人扯上关系,自己的隐私也会一起曝光,那么大家一定会把他当成过街老鼠吧……而且回,这种事为何是你请教我啊?」 「咦?没、没有啦,我只是……」 看来回只晓得那会害人身败名裂,却不知其所以然。 总之基于这原因,只要是聪明人都会设法保护伊斯威特,而旗下的史东利柏学园背后也有国家级,甚至更甚其上的力量撑腰。 回的视线左顾右盼,但柊没理踩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所说的,但你又是怎么变成他们一份子的?」 「……我当时人生地不熟,胡里胡涂就被扔进学园,说这样一来我就安全了。」 回刚来这国家时连话都听不懂,一度走投无路,幸好在白毁家锻炼出来的体魄还算强健。西玛看上他这点,以留学生的名义将他送进学园。 顺带一提,刚刚他说得滔滔不绝,但其实只是照搬西玛当时说过的话。 「……总之虽然吃了点苦,但里头基本上很安全,是个还算不赖的地方。」 那口吻与其说是要让柊放心,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面对回那副干笑样,柊看起来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柊放开他的手——她登上屋顶后第一次 这么做——走到几步之外回过头。背对着夕阳的她,看起来美得令人惊讶。 「欸,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代表那里什么情报都找得到吗?」 「应该吧。」 「也就是说,我想要的情报也有?」 「咦?呃,你指的是找回契约者代价的那件事吗?」 柊没有回答,而是沉默地等着他回答。 回犹豫了几秒,接着点了个头。 「……只要情报存在,我想应该会有的。」 「所以要是那里没有,就代表它不存在吗?」 「我不敢保证是这样,但存在的可能性应该就非常低了。」 少女犹豫地垂下头,随后抬起的脸,带着惆怅的微笑。 「回,我让你看看我的秘密。」 「秘密?」 不知怎地,柊突然开始解开衬衫钮扣。光滑的锁骨,从看似弱不禁风的脖子底下裸露而出。 「你、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慌张的回本想阻止,但柊一双金色眼眸迎来,眼神中不寻常的决心,反而让他停了下来。钮扣终于解到胸前,纯白肌肤从微敞的缝隙间露出。发现她疑似没穿内衣,让回更加不知该把视线往哪儿摆。 看着回的模样,柊尴尬地苦笑。 「你恐怕看不到你期待看到的东西,因为我——」 之后的下文,他没能听见。 啪喳——身后响起类似溅水声,接着轻微的冲击从背后传来。 难不成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但随后他便想起,这里根本没有墙壁。 两人目前站在屋顶上,天空可说是一览无遗,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都能眺望卡陧基这座铁味弥漫的都市。 ——既然如此,刚刚是怎么回事? 眼前少女大大睁着金色双眸,但视线对准的并不是回的脸,而是更往下的——胸口那一带。 顺着她的视线一瞧,回愣愣哼了声。 「咦……这……?」 回的胸口——原本容纳心脏的部位,刺出一把散发昏光的黑色利刃。 ——我怎么……被刺了…… 断续思考的同时,视野早已暗淡下来。 「——我已经给过时间了。」 不知谁开了口,但回已经看不见对方。失去血流的脑部,没多久就丧失意识与思考。 ? 柊看着眼前景象,显得一副不可置信。 回的胸口冒出一把不小的刀刃,而那让回瞬间血色全失颓然倒下,连哀号都来不及发出。 倒在屋顶上的回,沿斜面慢慢滑落。 「回——!」 柊冲上前试图抓住他——但随后却整个人向后飞得很远,显然是被谁给踢开了。 险些滑落的她抬头一瞧,视野的一隅,只剩回跌落屋顶前甩起的那只手臂。 「啊……」 她两脚一软,瘫坐了下去。 一醒来就胡里胡涂地在这国家游荡的柊,好不容易终于找到认识自己的人。回他虽然既胆小又靠不住,但至少有心要帮助她。 这样的回当着自己的面被刺死,而自己别说是救他,甚至连声音都喊不出来。 ——都是我、拖累了他…… 柊茫然自失地望着回坠落的地点,视野随后被白色物体遮蔽。 「那么,我已经给过时间了。捉迷藏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换你陪我玩玩了。」 在前方的,是个全身裹满白布条的怪人。布条上头绣着旭登文字。由身形来看,对方应该是女性,但那模样别说是容貌,甚至连年纪都看不出来。 「玩……?」 空虚的声音复诵了那个单字。异形怪人于是鼻哼一声。 「带了个派不上用场,只会扯后腿的累赘,难道不是在玩吗?」 ——玩……?「玩」原本是什么意思……? 对月皎家来说,傀儡是门技艺、是生计、是修行。那跟一般定义的傀儡不同,绝不是什么儿戏。自己从小到大,有什么游戏是家里准许玩的吗? 她要是踢起蹴鞠,就会挨大人的骂,要她有时间的话不如勤练。身为月皎家的嫡子,她甚至不能跟一般人家的孩子在一起玩。 修练途中的休息时间,她发现脚边有蚂蚁成群结队,觉得恶心于是踩死它们,踩死一只又一只,感觉自己像是在打击坏蛋。 被踩扁的蚂蚁,如今跟回的身影重合。 「啊……我想起来了。」 自从身体变成这样,柊遗忘了许多东西,但跟旧识——跟回再次重逢后,又渐渐想起往事,想起以前的各种感受。 她最先想起名为「害怕」的感觉,遇见回之后想起「开心」的感觉,而现在想起的— 「我记得,这感觉叫做『愤怒』。」 唰铿一声,柊的手腕冒出一把月牙状的刀刃。 挺拔的兵器一显现于人造手腕之上,柊便带着杀气氤氲的金色眼眸,慢慢站了起来。 「——也好……我就陪你玩玩,直到你倒地为止。」 追想二 傀儡师何其动人 「——一胜!比赛结束!」 仰躺在地的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承受这样的洗礼,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回向来自认身手了得——实际上,在两年前的交流赛上,他就赢过大自己好几岁的少年。在白毁家不只父亲,甚至其他兄长以及门下的成年门生,都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回这次遇上的对手和他同年,是个八岁小女孩。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女孩被月皎的大人簇拥着,接受他们的摸头与夸赞。她笑得喜不自胜,对回连看都没看一眼,金色的眼阵如今眉飞色舞,对着远方不知什么人挥了挥手。 ——我竟然……打输了? 他当然不甘心,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输给了女生?明明男生应该要更厉害——小男孩常有的先入观,让他更加不能释怀。 交流赛每两年举办一次。在那之后,回拼了命让自己变强,希望能在下一次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两年后的春天,勤加修练并重拾自信的他,身高已超越了小女孩。带着身高优势等各种信心,他再次上场挑战小女孩—— 但,他还是输了。 ——为什么我连区区的傀儡都打不赢啊! 傀儡总能躲过攻击,彷佛能预测回的动作。而那样的闪躲能力一旦发挥到攻击上,他别说是想躲,连防都防不住。除此之外,小女孩对傀儡的操作也不是两年前能够比拟,远比活人更加迅捷凌厉。 ——怎么赢啊…… 就算用尽手段,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赢。 依然不肯认输的回狠盯着小女孩——紧接着,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心情。 小女孩的神情跟两年前截然不同,明明打了胜仗,却丝毫没有赢家应有的得意或欣然,就只是落寞地凝视远方。 ——她都打赢了,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啊? 接下来的两年,回除了精进自我,更执着于观察他人,希望能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人是何种想法。一路观察下来,他察觉一些即使吞败也不气恼的人——许多回的手下败将都是这样。为何这些人败亦不恼——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赢吗? 这样的发现让他惊觉,原来大家一直都在礼让自己。他的父亲不曾拿出全力,他的兄长也比照办理,就连那些大人门生,也只是怕误伤了师父的宝贝孩子。 他不幸地了解到,自己从来就没强过。 真相让他陷入低潮,但还是没带他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心境。至少,他的周遭找不到这种人。 之后又过了两年,小女孩成长为少女,十二岁的稚气里,开始有了成熟之美。她擦了口红,穿着光鲜和服,金色眼眸迎向一切。 第三次的挑战,输得比前两次还要利落。 不知怎地,每当被少女凝望,他就变得一筹莫展。父亲和兄长,纷纷失望地叹息。 「——你,比赛前出了什么事吗?」 回想起来,这好像是少女头一次问他话。 回摇了摇头,让少女纳闷地跟着偏起头来。 「你在比赛时完全心不在焉。你根本没看我的傀儡,而是分心到其他事情,对吧?」 经她这样一问,回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的确,他对比赛早已经不在乎,而是把焦点摆在少女身上。这两年来……不对,也许从第一次吞败起,回就一直对少女念念不忘。 被少女金色的眼眸注视,让回不知怎地连话都说不好。他结结巴巴地跟少女提起此事。 「喔喔,这眼睛吗?这好像叫做月帝眼,据说月皎家偶尔会生下这种人,把这视为继承人的象征……这么说也许不好意思,但要是没这眼睛,我想我应该是赢不了你的。」 其实,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能跟少女启齿的就只有这些。之后,少女离开了,独自留下的回,则是萌生别种情感。——这感觉还真奇怪。 每当想到少女,心就一阵茫然。这感觉虽然令人摸不着头绪,奇妙的是他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等两年后再见面,到时应该就会有答案了吧? 这样的想法化为动力,让回更加精益求精。下次,一定要打赢少女。下次,和少女一起聊聊吧。 然而,交流赛并没有第四次。 回跟少女的重逢并不是在故乡,而是在远方的异国之地。 「——一胜!比赛结束!」 仰躺在地的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承受这样的洗礼,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回向来自认身手了得——实际上,在两年前的交流赛上,他就赢过大自己好几岁的少年。在白毁家不只父亲,甚至其他兄长以及门下的成年门生,都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回这次遇上的对手和他同年,是个八岁小女孩。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女孩被月皎的大人簇拥着,接受他们的摸头与夸赞。她笑得喜不自胜,对回连看都没看一眼,金色的眼阵如今眉飞色舞,对着远方不知什么人挥了挥手。 ——我竟然……打输了? 他当然不甘心,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输给了女生?明明男生应该要更厉害——小男孩常有的先入观,让他更加不能释怀。 交流赛每两年举办一次。在那之后,回拼了命让自己变强,希望能在下一次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两年后的春天,勤加修练并重拾自信的他,身高已超越了小女孩。带着身高优势等各种信心,他再次上场挑战小女孩—— 但,他还是输了。 ——为什么我连区区的傀儡都打不赢啊! 傀儡总能躲过攻击,彷佛能预测回的动作。而那样的闪躲能力一旦发挥到攻击上,他别说是想躲,连防都防不住。除此之外,小女孩对傀儡的操作也不是两年前能够比拟,远比活人更加迅捷凌厉。 ——怎么赢啊…… 就算用尽手段,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赢。 依然不肯认输的回狠盯着小女孩——紧接着,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心情。 小女孩的神情跟两年前截然不同,明明打了胜仗,却丝毫没有赢家应有的得意或欣然,就只是落寞地凝视远方。 ——她都打赢了,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啊? 接下来的两年,回除了精进自我,更执着于观察他人,希望能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人是何种想法。一路观察下来,他察觉一些即使吞败也不气恼的人——许多回的手下败将都是这样。为何这些人败亦不恼——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赢吗? 这样的发现让他惊觉,原来大家一直都在礼让自己。他的父亲不曾拿出全力,他的兄长也比照办理,就连那些大人门生,也只是怕误伤了师父的宝贝孩子。 他不幸地了解到,自己从来就没强过。 真相让他陷入低潮,但还是没带他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心境。至少,他的周遭找不到这种人。 之后又过了两年,小女孩成长为少女,十二岁的稚气里,开始有了成熟之美。她擦了口红,穿着光鲜和服,金色眼眸迎向一切。 第三次的挑战,输得比前两次还要利落。 不知怎地,每当被少女凝望,他就变得一筹莫展。父亲和兄长,纷纷失望地叹息。 「——你,比赛前出了什么事吗?」 回想起来,这好像是少女头一次问他话。 回摇了摇头,让少女纳闷地跟着偏起头来。 「你在比赛时完全心不在焉。你根本没看我的傀儡,而是分心到其他事情,对吧?」 经她这样一问,回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的确,他对比赛早已经不在乎,而是把焦点摆在少女身上。这两年来……不对,也许从第一次吞败起,回就一直对少女念念不忘。 被少女金色的眼眸注视,让回不知怎地连话都说不好。他结结巴巴地跟少女提起此事。 「喔喔,这眼睛吗?这好像叫做月帝眼,据说月皎家偶尔会生下这种人,把这视为继承人的象征……这么说也许不好意思,但要是没这眼睛,我想我应该是赢不了你的。」 其实,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能跟少女启齿的就只有这些。之后,少女离开了,独自留下的回,则是萌生别种情感。——这感觉还真奇怪。 每当想到少女,心就一阵茫然。这感觉虽然令人摸不着头绪,奇妙的是他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等两年后再见面,到时应该就会有答案了吧? 这样的想法化为动力,让回更加精益求精。下次,一定要打赢少女。下次,和少女一起聊聊吧。 然而,交流赛并没有第四次。 回跟少女的重逢并不是在故乡,而是在远方的异国之地。 「——一胜!比赛结束!」 仰躺在地的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承受这样的洗礼,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回向来自认身手了得——实际上,在两年前的交流赛上,他就赢过大自己好几岁的少年。在白毁家不只父亲,甚至其他兄长以及门下的成年门生,都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回这次遇上的对手和他同年,是个八岁小女孩。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女孩被月皎的大人簇拥着,接受他们的摸头与夸赞。她笑得喜不自胜,对回连看都没看一眼,金色的眼阵如今眉飞色舞,对着远方不知什么人挥了挥手。 ——我竟然……打输了? 他当然不甘心,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输给了女生?明明男生应该要更厉害——小男孩常有的先入观,让他更加不能释怀。 交流赛每两年举办一次。在那之后,回拼了命让自己变强,希望能在下一次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两年后的春天,勤加修练并重拾自信的他,身高已超越了小女孩。带着身高优势等各种信心,他再次上场挑战小女孩—— 但,他还是输了。 ——为什么我连区区的傀儡都打不赢啊! 傀儡总能躲过攻击,彷佛能预测回的动作。而那样的闪躲能力一旦发挥到攻击上,他别说是想躲,连防都防不住。除此之外,小女孩对傀儡的操作也不是两年前能够比拟,远比活人更加迅捷凌厉。 ——怎么赢啊…… 就算用尽手段,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赢。 依然不肯认输的回狠盯着小女孩——紧接着,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心情。 小女孩的神情跟两年前截然不同,明明打了胜仗,却丝毫没有赢家应有的得意或欣然,就只是落寞地凝视远方。 ——她都打赢了,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啊? 接下来的两年,回除了精进自我,更执着于观察他人,希望能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人是何种想法。一路观察下来,他察觉一些即使吞败也不气恼的人——许多回的手下败将都是这样。为何这些人败亦不恼——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赢吗? 这样的发现让他惊觉,原来大家一直都在礼让自己。他的父亲不曾拿出全力,他的兄长也比照办理,就连那些大人门生,也只是怕误伤了师父的宝贝孩子。 他不幸地了解到,自己从来就没强过。 真相让他陷入低潮,但还是没带他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心境。至少,他的周遭找不到这种人。 之后又过了两年,小女孩成长为少女,十二岁的稚气里,开始有了成熟之美。她擦了口红,穿着光鲜和服,金色眼眸迎向一切。 第三次的挑战,输得比前两次还要利落。 不知怎地,每当被少女凝望,他就变得一筹莫展。父亲和兄长,纷纷失望地叹息。 「——你,比赛前出了什么事吗?」 回想起来,这好像是少女头一次问他话。 回摇了摇头,让少女纳闷地跟着偏起头来。 「你在比赛时完全心不在焉。你根本没看我的傀儡,而是分心到其他事情,对吧?」 经她这样一问,回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的确,他对比赛早已经不在乎,而是把焦点摆在少女身上。这两年来……不对,也许从第一次吞败起,回就一直对少女念念不忘。 被少女金色的眼眸注视,让回不知怎地连话都说不好。他结结巴巴地跟少女提起此事。 「喔喔,这眼睛吗?这好像叫做月帝眼,据说月皎家偶尔会生下这种人,把这视为继承人的象征……这么说也许不好意思,但要是没这眼睛,我想我应该是赢不了你的。」 其实,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能跟少女启齿的就只有这些。之后,少女离开了,独自留下的回,则是萌生别种情感。——这感觉还真奇怪。 每当想到少女,心就一阵茫然。这感觉虽然令人摸不着头绪,奇妙的是他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等两年后再见面,到时应该就会有答案了吧? 这样的想法化为动力,让回更加精益求精。下次,一定要打赢少女。下次,和少女一起聊聊吧。 然而,交流赛并没有第四次。 回跟少女的重逢并不是在故乡,而是在远方的异国之地。 「——一胜!比赛结束!」 仰躺在地的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承受这样的洗礼,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回向来自认身手了得——实际上,在两年前的交流赛上,他就赢过大自己好几岁的少年。在白毁家不只父亲,甚至其他兄长以及门下的成年门生,都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回这次遇上的对手和他同年,是个八岁小女孩。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女孩被月皎的大人簇拥着,接受他们的摸头与夸赞。她笑得喜不自胜,对回连看都没看一眼,金色的眼阵如今眉飞色舞,对着远方不知什么人挥了挥手。 ——我竟然……打输了? 他当然不甘心,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输给了女生?明明男生应该要更厉害——小男孩常有的先入观,让他更加不能释怀。 交流赛每两年举办一次。在那之后,回拼了命让自己变强,希望能在下一次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两年后的春天,勤加修练并重拾自信的他,身高已超越了小女孩。带着身高优势等各种信心,他再次上场挑战小女孩—— 但,他还是输了。 ——为什么我连区区的傀儡都打不赢啊! 傀儡总能躲过攻击,彷佛能预测回的动作。而那样的闪躲能力一旦发挥到攻击上,他别说是想躲,连防都防不住。除此之外,小女孩对傀儡的操作也不是两年前能够比拟,远比活人更加迅捷凌厉。 ——怎么赢啊…… 就算用尽手段,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赢。 依然不肯认输的回狠盯着小女孩——紧接着,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心情。 小女孩的神情跟两年前截然不同,明明打了胜仗,却丝毫没有赢家应有的得意或欣然,就只是落寞地凝视远方。 ——她都打赢了,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啊? 接下来的两年,回除了精进自我,更执着于观察他人,希望能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人是何种想法。一路观察下来,他察觉一些即使吞败也不气恼的人——许多回的手下败将都是这样。为何这些人败亦不恼——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赢吗? 这样的发现让他惊觉,原来大家一直都在礼让自己。他的父亲不曾拿出全力,他的兄长也比照办理,就连那些大人门生,也只是怕误伤了师父的宝贝孩子。 他不幸地了解到,自己从来就没强过。 真相让他陷入低潮,但还是没带他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心境。至少,他的周遭找不到这种人。 之后又过了两年,小女孩成长为少女,十二岁的稚气里,开始有了成熟之美。她擦了口红,穿着光鲜和服,金色眼眸迎向一切。 第三次的挑战,输得比前两次还要利落。 不知怎地,每当被少女凝望,他就变得一筹莫展。父亲和兄长,纷纷失望地叹息。 「——你,比赛前出了什么事吗?」 回想起来,这好像是少女头一次问他话。 回摇了摇头,让少女纳闷地跟着偏起头来。 「你在比赛时完全心不在焉。你根本没看我的傀儡,而是分心到其他事情,对吧?」 经她这样一问,回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的确,他对比赛早已经不在乎,而是把焦点摆在少女身上。这两年来……不对,也许从第一次吞败起,回就一直对少女念念不忘。 被少女金色的眼眸注视,让回不知怎地连话都说不好。他结结巴巴地跟少女提起此事。 「喔喔,这眼睛吗?这好像叫做月帝眼,据说月皎家偶尔会生下这种人,把这视为继承人的象征……这么说也许不好意思,但要是没这眼睛,我想我应该是赢不了你的。」 其实,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能跟少女启齿的就只有这些。之后,少女离开了,独自留下的回,则是萌生别种情感。——这感觉还真奇怪。 每当想到少女,心就一阵茫然。这感觉虽然令人摸不着头绪,奇妙的是他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等两年后再见面,到时应该就会有答案了吧? 这样的想法化为动力,让回更加精益求精。下次,一定要打赢少女。下次,和少女一起聊聊吧。 然而,交流赛并没有第四次。 回跟少女的重逢并不是在故乡,而是在远方的异国之地。 「——一胜!比赛结束!」 仰躺在地的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承受这样的洗礼,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回向来自认身手了得——实际上,在两年前的交流赛上,他就赢过大自己好几岁的少年。在白毁家不只父亲,甚至其他兄长以及门下的成年门生,都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回这次遇上的对手和他同年,是个八岁小女孩。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女孩被月皎的大人簇拥着,接受他们的摸头与夸赞。她笑得喜不自胜,对回连看都没看一眼,金色的眼阵如今眉飞色舞,对着远方不知什么人挥了挥手。 ——我竟然……打输了? 他当然不甘心,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输给了女生?明明男生应该要更厉害——小男孩常有的先入观,让他更加不能释怀。 交流赛每两年举办一次。在那之后,回拼了命让自己变强,希望能在下一次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两年后的春天,勤加修练并重拾自信的他,身高已超越了小女孩。带着身高优势等各种信心,他再次上场挑战小女孩—— 但,他还是输了。 ——为什么我连区区的傀儡都打不赢啊! 傀儡总能躲过攻击,彷佛能预测回的动作。而那样的闪躲能力一旦发挥到攻击上,他别说是想躲,连防都防不住。除此之外,小女孩对傀儡的操作也不是两年前能够比拟,远比活人更加迅捷凌厉。 ——怎么赢啊…… 就算用尽手段,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赢。 依然不肯认输的回狠盯着小女孩——紧接着,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心情。 小女孩的神情跟两年前截然不同,明明打了胜仗,却丝毫没有赢家应有的得意或欣然,就只是落寞地凝视远方。 ——她都打赢了,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啊? 接下来的两年,回除了精进自我,更执着于观察他人,希望能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人是何种想法。一路观察下来,他察觉一些即使吞败也不气恼的人——许多回的手下败将都是这样。为何这些人败亦不恼——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赢吗? 这样的发现让他惊觉,原来大家一直都在礼让自己。他的父亲不曾拿出全力,他的兄长也比照办理,就连那些大人门生,也只是怕误伤了师父的宝贝孩子。 他不幸地了解到,自己从来就没强过。 真相让他陷入低潮,但还是没带他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心境。至少,他的周遭找不到这种人。 之后又过了两年,小女孩成长为少女,十二岁的稚气里,开始有了成熟之美。她擦了口红,穿着光鲜和服,金色眼眸迎向一切。 第三次的挑战,输得比前两次还要利落。 不知怎地,每当被少女凝望,他就变得一筹莫展。父亲和兄长,纷纷失望地叹息。 「——你,比赛前出了什么事吗?」 回想起来,这好像是少女头一次问他话。 回摇了摇头,让少女纳闷地跟着偏起头来。 「你在比赛时完全心不在焉。你根本没看我的傀儡,而是分心到其他事情,对吧?」 经她这样一问,回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的确,他对比赛早已经不在乎,而是把焦点摆在少女身上。这两年来……不对,也许从第一次吞败起,回就一直对少女念念不忘。 被少女金色的眼眸注视,让回不知怎地连话都说不好。他结结巴巴地跟少女提起此事。 「喔喔,这眼睛吗?这好像叫做月帝眼,据说月皎家偶尔会生下这种人,把这视为继承人的象征……这么说也许不好意思,但要是没这眼睛,我想我应该是赢不了你的。」 其实,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能跟少女启齿的就只有这些。之后,少女离开了,独自留下的回,则是萌生别种情感。——这感觉还真奇怪。 每当想到少女,心就一阵茫然。这感觉虽然令人摸不着头绪,奇妙的是他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等两年后再见面,到时应该就会有答案了吧? 这样的想法化为动力,让回更加精益求精。下次,一定要打赢少女。下次,和少女一起聊聊吧。 然而,交流赛并没有第四次。 回跟少女的重逢并不是在故乡,而是在远方的异国之地。 「——一胜!比赛结束!」 仰躺在地的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承受这样的洗礼,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回向来自认身手了得——实际上,在两年前的交流赛上,他就赢过大自己好几岁的少年。在白毁家不只父亲,甚至其他兄长以及门下的成年门生,都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回这次遇上的对手和他同年,是个八岁小女孩。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女孩被月皎的大人簇拥着,接受他们的摸头与夸赞。她笑得喜不自胜,对回连看都没看一眼,金色的眼阵如今眉飞色舞,对着远方不知什么人挥了挥手。 ——我竟然……打输了? 他当然不甘心,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输给了女生?明明男生应该要更厉害——小男孩常有的先入观,让他更加不能释怀。 交流赛每两年举办一次。在那之后,回拼了命让自己变强,希望能在下一次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两年后的春天,勤加修练并重拾自信的他,身高已超越了小女孩。带着身高优势等各种信心,他再次上场挑战小女孩—— 但,他还是输了。 ——为什么我连区区的傀儡都打不赢啊! 傀儡总能躲过攻击,彷佛能预测回的动作。而那样的闪躲能力一旦发挥到攻击上,他别说是想躲,连防都防不住。除此之外,小女孩对傀儡的操作也不是两年前能够比拟,远比活人更加迅捷凌厉。 ——怎么赢啊…… 就算用尽手段,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赢。 依然不肯认输的回狠盯着小女孩——紧接着,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心情。 小女孩的神情跟两年前截然不同,明明打了胜仗,却丝毫没有赢家应有的得意或欣然,就只是落寞地凝视远方。 ——她都打赢了,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啊? 接下来的两年,回除了精进自我,更执着于观察他人,希望能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人是何种想法。一路观察下来,他察觉一些即使吞败也不气恼的人——许多回的手下败将都是这样。为何这些人败亦不恼——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赢吗? 这样的发现让他惊觉,原来大家一直都在礼让自己。他的父亲不曾拿出全力,他的兄长也比照办理,就连那些大人门生,也只是怕误伤了师父的宝贝孩子。 他不幸地了解到,自己从来就没强过。 真相让他陷入低潮,但还是没带他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心境。至少,他的周遭找不到这种人。 之后又过了两年,小女孩成长为少女,十二岁的稚气里,开始有了成熟之美。她擦了口红,穿着光鲜和服,金色眼眸迎向一切。 第三次的挑战,输得比前两次还要利落。 不知怎地,每当被少女凝望,他就变得一筹莫展。父亲和兄长,纷纷失望地叹息。 「——你,比赛前出了什么事吗?」 回想起来,这好像是少女头一次问他话。 回摇了摇头,让少女纳闷地跟着偏起头来。 「你在比赛时完全心不在焉。你根本没看我的傀儡,而是分心到其他事情,对吧?」 经她这样一问,回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的确,他对比赛早已经不在乎,而是把焦点摆在少女身上。这两年来……不对,也许从第一次吞败起,回就一直对少女念念不忘。 被少女金色的眼眸注视,让回不知怎地连话都说不好。他结结巴巴地跟少女提起此事。 「喔喔,这眼睛吗?这好像叫做月帝眼,据说月皎家偶尔会生下这种人,把这视为继承人的象征……这么说也许不好意思,但要是没这眼睛,我想我应该是赢不了你的。」 其实,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能跟少女启齿的就只有这些。之后,少女离开了,独自留下的回,则是萌生别种情感。——这感觉还真奇怪。 每当想到少女,心就一阵茫然。这感觉虽然令人摸不着头绪,奇妙的是他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等两年后再见面,到时应该就会有答案了吧? 这样的想法化为动力,让回更加精益求精。下次,一定要打赢少女。下次,和少女一起聊聊吧。 然而,交流赛并没有第四次。 回跟少女的重逢并不是在故乡,而是在远方的异国之地。 「——一胜!比赛结束!」 仰躺在地的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承受这样的洗礼,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回向来自认身手了得——实际上,在两年前的交流赛上,他就赢过大自己好几岁的少年。在白毁家不只父亲,甚至其他兄长以及门下的成年门生,都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回这次遇上的对手和他同年,是个八岁小女孩。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女孩被月皎的大人簇拥着,接受他们的摸头与夸赞。她笑得喜不自胜,对回连看都没看一眼,金色的眼阵如今眉飞色舞,对着远方不知什么人挥了挥手。 ——我竟然……打输了? 他当然不甘心,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输给了女生?明明男生应该要更厉害——小男孩常有的先入观,让他更加不能释怀。 交流赛每两年举办一次。在那之后,回拼了命让自己变强,希望能在下一次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两年后的春天,勤加修练并重拾自信的他,身高已超越了小女孩。带着身高优势等各种信心,他再次上场挑战小女孩—— 但,他还是输了。 ——为什么我连区区的傀儡都打不赢啊! 傀儡总能躲过攻击,彷佛能预测回的动作。而那样的闪躲能力一旦发挥到攻击上,他别说是想躲,连防都防不住。除此之外,小女孩对傀儡的操作也不是两年前能够比拟,远比活人更加迅捷凌厉。 ——怎么赢啊…… 就算用尽手段,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赢。 依然不肯认输的回狠盯着小女孩——紧接着,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心情。 小女孩的神情跟两年前截然不同,明明打了胜仗,却丝毫没有赢家应有的得意或欣然,就只是落寞地凝视远方。 ——她都打赢了,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啊? 接下来的两年,回除了精进自我,更执着于观察他人,希望能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人是何种想法。一路观察下来,他察觉一些即使吞败也不气恼的人——许多回的手下败将都是这样。为何这些人败亦不恼——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赢吗? 这样的发现让他惊觉,原来大家一直都在礼让自己。他的父亲不曾拿出全力,他的兄长也比照办理,就连那些大人门生,也只是怕误伤了师父的宝贝孩子。 他不幸地了解到,自己从来就没强过。 真相让他陷入低潮,但还是没带他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心境。至少,他的周遭找不到这种人。 之后又过了两年,小女孩成长为少女,十二岁的稚气里,开始有了成熟之美。她擦了口红,穿着光鲜和服,金色眼眸迎向一切。 第三次的挑战,输得比前两次还要利落。 不知怎地,每当被少女凝望,他就变得一筹莫展。父亲和兄长,纷纷失望地叹息。 「——你,比赛前出了什么事吗?」 回想起来,这好像是少女头一次问他话。 回摇了摇头,让少女纳闷地跟着偏起头来。 「你在比赛时完全心不在焉。你根本没看我的傀儡,而是分心到其他事情,对吧?」 经她这样一问,回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的确,他对比赛早已经不在乎,而是把焦点摆在少女身上。这两年来……不对,也许从第一次吞败起,回就一直对少女念念不忘。 被少女金色的眼眸注视,让回不知怎地连话都说不好。他结结巴巴地跟少女提起此事。 「喔喔,这眼睛吗?这好像叫做月帝眼,据说月皎家偶尔会生下这种人,把这视为继承人的象征……这么说也许不好意思,但要是没这眼睛,我想我应该是赢不了你的。」 其实,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能跟少女启齿的就只有这些。之后,少女离开了,独自留下的回,则是萌生别种情感。——这感觉还真奇怪。 每当想到少女,心就一阵茫然。这感觉虽然令人摸不着头绪,奇妙的是他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等两年后再见面,到时应该就会有答案了吧? 这样的想法化为动力,让回更加精益求精。下次,一定要打赢少女。下次,和少女一起聊聊吧。 然而,交流赛并没有第四次。 回跟少女的重逢并不是在故乡,而是在远方的异国之地。 「——一胜!比赛结束!」 仰躺在地的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承受这样的洗礼,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回向来自认身手了得——实际上,在两年前的交流赛上,他就赢过大自己好几岁的少年。在白毁家不只父亲,甚至其他兄长以及门下的成年门生,都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回这次遇上的对手和他同年,是个八岁小女孩。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女孩被月皎的大人簇拥着,接受他们的摸头与夸赞。她笑得喜不自胜,对回连看都没看一眼,金色的眼阵如今眉飞色舞,对着远方不知什么人挥了挥手。 ——我竟然……打输了? 他当然不甘心,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输给了女生?明明男生应该要更厉害——小男孩常有的先入观,让他更加不能释怀。 交流赛每两年举办一次。在那之后,回拼了命让自己变强,希望能在下一次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两年后的春天,勤加修练并重拾自信的他,身高已超越了小女孩。带着身高优势等各种信心,他再次上场挑战小女孩—— 但,他还是输了。 ——为什么我连区区的傀儡都打不赢啊! 傀儡总能躲过攻击,彷佛能预测回的动作。而那样的闪躲能力一旦发挥到攻击上,他别说是想躲,连防都防不住。除此之外,小女孩对傀儡的操作也不是两年前能够比拟,远比活人更加迅捷凌厉。 ——怎么赢啊…… 就算用尽手段,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赢。 依然不肯认输的回狠盯着小女孩——紧接着,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心情。 小女孩的神情跟两年前截然不同,明明打了胜仗,却丝毫没有赢家应有的得意或欣然,就只是落寞地凝视远方。 ——她都打赢了,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啊? 接下来的两年,回除了精进自我,更执着于观察他人,希望能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人是何种想法。一路观察下来,他察觉一些即使吞败也不气恼的人——许多回的手下败将都是这样。为何这些人败亦不恼——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赢吗? 这样的发现让他惊觉,原来大家一直都在礼让自己。他的父亲不曾拿出全力,他的兄长也比照办理,就连那些大人门生,也只是怕误伤了师父的宝贝孩子。 他不幸地了解到,自己从来就没强过。 真相让他陷入低潮,但还是没带他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心境。至少,他的周遭找不到这种人。 之后又过了两年,小女孩成长为少女,十二岁的稚气里,开始有了成熟之美。她擦了口红,穿着光鲜和服,金色眼眸迎向一切。 第三次的挑战,输得比前两次还要利落。 不知怎地,每当被少女凝望,他就变得一筹莫展。父亲和兄长,纷纷失望地叹息。 「——你,比赛前出了什么事吗?」 回想起来,这好像是少女头一次问他话。 回摇了摇头,让少女纳闷地跟着偏起头来。 「你在比赛时完全心不在焉。你根本没看我的傀儡,而是分心到其他事情,对吧?」 经她这样一问,回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的确,他对比赛早已经不在乎,而是把焦点摆在少女身上。这两年来……不对,也许从第一次吞败起,回就一直对少女念念不忘。 被少女金色的眼眸注视,让回不知怎地连话都说不好。他结结巴巴地跟少女提起此事。 「喔喔,这眼睛吗?这好像叫做月帝眼,据说月皎家偶尔会生下这种人,把这视为继承人的象征……这么说也许不好意思,但要是没这眼睛,我想我应该是赢不了你的。」 其实,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能跟少女启齿的就只有这些。之后,少女离开了,独自留下的回,则是萌生别种情感。——这感觉还真奇怪。 每当想到少女,心就一阵茫然。这感觉虽然令人摸不着头绪,奇妙的是他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等两年后再见面,到时应该就会有答案了吧? 这样的想法化为动力,让回更加精益求精。下次,一定要打赢少女。下次,和少女一起聊聊吧。 然而,交流赛并没有第四次。 回跟少女的重逢并不是在故乡,而是在远方的异国之地。 「——一胜!比赛结束!」 仰躺在地的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承受这样的洗礼,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回向来自认身手了得——实际上,在两年前的交流赛上,他就赢过大自己好几岁的少年。在白毁家不只父亲,甚至其他兄长以及门下的成年门生,都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回这次遇上的对手和他同年,是个八岁小女孩。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小女孩被月皎的大人簇拥着,接受他们的摸头与夸赞。她笑得喜不自胜,对回连看都没看一眼,金色的眼阵如今眉飞色舞,对着远方不知什么人挥了挥手。 ——我竟然……打输了? 他当然不甘心,不能原谅自己。我竟然输给了女生?明明男生应该要更厉害——小男孩常有的先入观,让他更加不能释怀。 交流赛每两年举办一次。在那之后,回拼了命让自己变强,希望能在下一次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的。 两年后的春天,勤加修练并重拾自信的他,身高已超越了小女孩。带着身高优势等各种信心,他再次上场挑战小女孩—— 但,他还是输了。 ——为什么我连区区的傀儡都打不赢啊! 傀儡总能躲过攻击,彷佛能预测回的动作。而那样的闪躲能力一旦发挥到攻击上,他别说是想躲,连防都防不住。除此之外,小女孩对傀儡的操作也不是两年前能够比拟,远比活人更加迅捷凌厉。 ——怎么赢啊…… 就算用尽手段,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赢。 依然不肯认输的回狠盯着小女孩——紧接着,产生另一种不同的心情。 小女孩的神情跟两年前截然不同,明明打了胜仗,却丝毫没有赢家应有的得意或欣然,就只是落寞地凝视远方。 ——她都打赢了,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啊? 接下来的两年,回除了精进自我,更执着于观察他人,希望能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人是何种想法。一路观察下来,他察觉一些即使吞败也不气恼的人——许多回的手下败将都是这样。为何这些人败亦不恼——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赢吗? 这样的发现让他惊觉,原来大家一直都在礼让自己。他的父亲不曾拿出全力,他的兄长也比照办理,就连那些大人门生,也只是怕误伤了师父的宝贝孩子。 他不幸地了解到,自己从来就没强过。 真相让他陷入低潮,但还是没带他理解那种胜而不欣的心境。至少,他的周遭找不到这种人。 之后又过了两年,小女孩成长为少女,十二岁的稚气里,开始有了成熟之美。她擦了口红,穿着光鲜和服,金色眼眸迎向一切。 第三次的挑战,输得比前两次还要利落。 不知怎地,每当被少女凝望,他就变得一筹莫展。父亲和兄长,纷纷失望地叹息。 「——你,比赛前出了什么事吗?」 回想起来,这好像是少女头一次问他话。 回摇了摇头,让少女纳闷地跟着偏起头来。 「你在比赛时完全心不在焉。你根本没看我的傀儡,而是分心到其他事情,对吧?」 经她这样一问,回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的确,他对比赛早已经不在乎,而是把焦点摆在少女身上。这两年来……不对,也许从第一次吞败起,回就一直对少女念念不忘。 被少女金色的眼眸注视,让回不知怎地连话都说不好。他结结巴巴地跟少女提起此事。 「喔喔,这眼睛吗?这好像叫做月帝眼,据说月皎家偶尔会生下这种人,把这视为继承人的象征……这么说也许不好意思,但要是没这眼睛,我想我应该是赢不了你的。」 其实,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他能跟少女启齿的就只有这些。之后,少女离开了,独自留下的回,则是萌生别种情感。——这感觉还真奇怪。 每当想到少女,心就一阵茫然。这感觉虽然令人摸不着头绪,奇妙的是他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等两年后再见面,到时应该就会有答案了吧? 这样的想法化为动力,让回更加精益求精。下次,一定要打赢少女。下次,和少女一起聊聊吧。 然而,交流赛并没有第四次。 回跟少女的重逢并不是在故乡,而是在远方的异国之地。 第三章 何不一起小试身手 他做了个,怀念的梦。 「我想起来了……」 自己一直想打倒柊,一直输得心有不甘,把她视为应该超越的目标。 忘了往事的不只是柊。回自己也一样。 ——可是,自己现在为何是这种心境呢! 重新相遇的柊,极需他人援助。但她的实力并没有退步,一样在回之上。 但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有种想要保护她,想当她靠山的念头。当初的竞争心,怎么会起了这种变化? 「柊……」 眼睛一睁开,乌溜的黑发在回眼前摆动。他情不自禁地喊了柊的名字,却发现那眼眸红得有如鲜血。 「喔,你起、来了……?」 回被对方吓得向后退去,先前梦境的余韵,也瞬间烟消云散。 眼前的她是个少女,嘴唇涂了黑色的口红,看起来虽然古怪,但这倒还不打紧。真正让回傻眼的地方在于,她的身子竟然被粗犷的锁链给链着。 「你、你、你……」 他说不出话来,嘴巴重复了几次张闭,随后少女战战兢兢地发出细语。 「劝你、不要、乱动……你的脑、刚刚失血。搞不、好、会有、后遗症……」 「脑……失血?」 少女断续的话语,让回不禁惊呼。 「刀剑、挡下、血管……断绝了、血脉。却没、留下伤、口。奇特的、能力……」 少女独自有所理解地说了。不管怎样,这人看起来应该不会对回不利,让回稍微恢复了冷静。 少女眯起血色的双眸。 「你运、气好……遇上〈东方不、败〉而没被砍杀……」 「东方不败……?」 「就是、刺你一、刀的、契约者……」 —刺你一刀——直穿胸膛的悚然触感——一想起刚才的事,回提心吊胆地低头看着自己 身子。明明挨了一刀,衣服上却连个破口都找不到,但异物穿过体内的鲜明不适感,绝不是幻觉能呈现得了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正当回一时无措,少女小心翼翼地,坐到插在地面的一根巨大十字架上。那……是谁的坟墓吗?竟然埋在这种地方?不对,如果她坐的是坟墓,自己是不是应该制止她。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少女懒洋洋地开口了: 「不必担、心……我没接到、杀你的、命命……」 听到这句话,回终于想起柊的事。 「柊她……怎么了吗?」 「柊……?喔喔,标靶……我不、知道。〈东方不败〉应、该、正跟她、交手……」 「为什么他们要抓柊?」 「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们接、到的是、『活捉』指示……她应该、不会杀死……」 手提箱还在回的手上,但他提着的手正颤抖不止。 ——她、她该不会也是契约者吧……? 少女年纪看起来比回更小,顶多只有初中部一或二年级,畏畏缩缩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会牵扯上这种斗争的人。话虽如此,那眼神却带有契约者独有的,不把人类当人看的冷淡之色。 少女虽然提心吊胆,但还是装出僵硬的笑脸。看来她发现回在怕她,想藉此让回安心。 「我、无意、下手……」 「……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强调要「活捉」标靶,代表标靶以外的不必「活捉」。回既然站在柊那边,代表有可能成为阻挠,那么契约者没道理留他活路。 见回一脸提防,少女浅笑。 「你、跟我、有相同的、味道。」 「我、我跟你才不一样!」 「你不、是……一样、怕吗……?你的手、正在、发抖……」 回藏起自己的手。不过发现少女不含敌意或嘲弄,让他稍微有了提问的从容。 「一样怕……?你也怕跟人打斗吗?」 少女扭了下身子,绽放笑容。 「怕跟人、打斗……这是、事实。就算是我、也一样、怕痛。但这、不是、本、质……」 对方的表达让他听得一头雾水。尽管恨不得马上逃离现场,他还是用仅存的勇气挤出心中疑问。 「你、你不是说我们一样吗?你不是也在害怕吗?」 「你害、怕、战斗、吗……?」 「怕、怕啊。不行吗?」 这很尴尬,但却是事实。发现少女似乎有什么想表达的,让回先承认了,自己不愿面对的胆小。 但,少女摇摇头。 「不、对。痛、可以、忍。虽然、难受、却不至于、受不了。不是那种、真正无法、承受的、事。不一样、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结结巴巴的话语逐渐变得铿锵有力。少女态度的变化,让回不禁向后一退。 「你、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啊?」 「你害怕的既不是痛楚也不是战斗,而是——」 「——人类——这种存在。」 「啊……」 回原地瘫坐了下去。 他,无法否认。 回的同学全是外国人——虽然回在他们眼中才是——话说得一快就让他听不清楚。那些人都比他身强体壮,总是不可一世的模样。回基本上就是怕他们,不敢跟他们交朋友。 但回之所以怕他们,绝不是因为他们比自己厉害,甚至恰恰相反。他们所有人—— 「——他们,都太脆弱了……」 身为白毁家的老么,回也懂得摧毁人体的手法,他晓得那叫做暴力,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因为这样,回无法再跟人交手。 回想起来,这或许也是他对柊感兴趣的原因。柊的实力比回更强,也深知战斗的可怕。 被她一针见血地点醒过去不愿面对的事,回一时怅然若失。 少女感同身受似地,以慈祥的眼色迎向他。要是她双手自由,现在应该会把他抱进怀里吧。 「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我也、害怕、人类……」 那句话就像是能够理解自己丑陋的内心,给回带来了希望。 「但是、我还不、想死。想活、下去。那么、该怎么做才好……?」 回也一直找不到办法,畏畏缩缩地活到今天。 少女露出达观的笑容。 「只要、有耐心、风浪总会、过去。熊熊大火、总会有、烧完的一天。」 「什么、意思?」 「我们只要、等就行了。等一切结束、就等于是、立下功劳。我的功劳是、善尽职责、你的是、继续活着。」 的确,今天一天下来就遇到四名契约者。很少有人遇到这么多契约者还能够活着。 不管是记者还是情报贩子,靠蛮力赢人都毫无意义,只有苟且偷生带回情报,对他们而言才是真正的胜利。撞见契约者却依然活着的回,其实早已经立下了功劳。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就算放着这件事不管,柊也能自己度过难关吗?她的实力远比回要高强多了,反而回才是空有战技却毫无斗志的累赘。在这里分道扬镳,也许对双方都好。 此外,能够理解自己伤痛的这名少女,让他感到非常宽慰。也因为这样,他不想辜负少女的一番好意。 只要照少女所说的做,回就不必吃任何亏。然而—— ——欸,应该是要怎么笑啊?该什么时候笑比较好—— 不经意地,他想起柊说过的话跟当时的样子。 「……这样是 、不行的。」 那时,柊笑了。回已经看过她的笑脸,以及惶惶不安的模样。 要是现在逃跑,回也许是不吃亏,但将会再也看不到那笑容。 因此,回终于踏出了,一直未能踏出的一小步。 「这、这样不行啦!我是很想逃走,可是也不想真的逃走,因为要是逃走,接下来又会孤独一人。所以,我要继续留在这里。」 少女讶异地瞪大了眼。 「孤独、一人?」 「对啊……我受够孤独一人了,那只会带来后悔。」 刚来这国家时,回孤独一人,其他像是父母、哥哥以及门下同伴,全都不在了。 但,他现在遇见了柊,再也不是孤独一人了。 少女听他这么说,死心地点点头。 「不喜欢、孤独。」 「我讨厌现在的自己,讨厌遇上什么事都想逃避。所以我想改变,希望不管何时都能拿出自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以前到现在,他可曾如此坚定地表达意志?回虽然自己都颇感意外,但还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就是他一直想做的。 他向来讨厌自己既胆小又没骨气,全身上下恐怕只有体能称得上优点,不懂得表达想法,随波逐流毫无主见。 而少女一番话,让他正视这个问题,找到了「勇敢面对」这迷失已久的选项。 回想帮助柊,觉得只要有她在,自己也许就能有所改变。而且在回心中,她也许一直都占有一席之地。 ——现在,我觉得应该有办法改变自己。 回振作坚定的意志,少女也同感似地点点头。 「我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那你也一起改变吧。只要有心,一定行的,不是吗?」 「你、很坚、强。」 「……不、我很懦弱,所以才想变强。而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没、错。我也、想变强。」 友情,在这个瞬间诞生了。 心怀同样的懦弱,让少年和少女都想要改变自己。 少女死气沉沉的眼眸,开始浮现光彩。 「那么我也……不,就让吾也一起战斗吧。」 「没错,人就是得奋斗才行。」 「你……汝的这番话令吾受益良多。接下来,吾也将贯彻自我。」 不知何时,少女的话里自信洋溢。 ——没错,我们一定都能锐变! 少女的变化,给回带来前所未有的把握。 「那么,我也要贯彻自己!」 回激昂地高喊完,泪珠流过少女的面颊。 「——那么接下来,汝化为吾的食粮在此安息吧。」 铿一声清响传来,限制少女行动的锁链松绑了。 只见她握起链条一端,接着转身迎向回。 「咦?呃、咦……?」 在那里的,已经不是先前怯懦的少女。她克服了残酷的现实并成长茁壮……但为什么会用这种杀气里夹杂悲悯的眼神看回呢? 「吾乃洁诺芭·洁诺瓦兹——夺汝性命之人。」 「啊……呃、咦……?为、为什么你要杀我啊?」 事情不知怎地,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但少女——洁诺芭对回的无措置若罔闻,像是要战胜悲怆般严词道起: 「既然汝想守护标靶,吾不得不铲除异己,不过看在汝能共体吾艰的份上,就让吾全力以赴吧。」 回反复推敲后还是觉得,这句完全就是宣战。 本来还期待友情能让两人并肩作战,回这下简直是呆若木鸡。 「不、不是啦,我是希望能够用更和平的——」 面对想要变强——已超越自我、脱胎换骨的少女,回又像以前那样手忙脚乱了起来。 「永别了,吾友!汝将永存吾心中。」 洁诺芭说完将链条一甩,于是拔起了被锁在另一头,钉在地面的十字架——质量极高的一整块金属。 喳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巨大的链条于是扬起。 民房的墙壁、水泥补强过的地面与立于一旁的电线杆,接连粉碎一空。 若只是被锁链砸中,照理说不可能这样,何况以链条的长度、重量再配上前端的十字架,要能甩到离开地面,凡人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她的能力是「臂力」啊……! 在破坏的风暴里,回只能像条毛虫般紧贴地面死命躲闪。不久,锁链风暴终于停歇,周遭建筑物早已经被扫荡得一乾二净。 见到回魂不附体的颤抖模样,洁诺芭露出赞叹的笑容。 「真不愧是吾友。看来这点程度根本伤不了汝。」 回现在还活着完全是侥幸。若要问这运气有多好,可能他把一生的幸运都耗光了。 「但要是汝现在死了,吾就无法以汝为食粮。很高兴汝撑了下来。」 「食、食粮……?」 他也听说过活人以逝者为命粮,这种类似继往开来的譬喻,但她所提到的,意思似乎跟那有些出入。 「汝知道,契约者得为异能支付代价的事吧?」 这其实并不是真的在问话。见回忙着打哆嗦,不点头也不摇头,洁诺芭于是接着说了: 「吾的代价是『饮食』,没办法吃一般人吃的东西。话虽如此,还是有唯一一样东西能刺激吾的食欲。」 不祥的预感升起。 面对不知是否腿软,只能在地面蹬踏挣扎的回,洁诺芭公布了无情的答案。 「吾别号〈吸血公主〉——吃的是人类血液。」 接着,她放开巨大十字架。 「吾将以汝之血为粮。这正是汝教给吾的事!」 爱的刑前宣判一结束,少女张大了嘴巴。回连逃都来不及,肩膀已经被伸来的两手固定住,接着只见长长的犬齿从头上落下。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被盯上的猎物般,窝囊地发出颤抖的惨叫。 喀铿——牙跟牙相碰的声音响起。 「……咦?」 洁诺芭的脸就在回的脸旁。拂过脸颊的黑长发,带来某种和场面不搭调的心跳加速。 ——她愿意、放过我吗? 正当回一头雾水,洁诺芭随后却讶异地说了: 「竟然被躲开了……?不,不对,这是——?」 少女话说到一半,身体却往侧边弹开。紧接着—— 「——你这蠢货!还不快给我站起来!」 在那里的——不知为何会在那里的——是个蓝发飘逸的少女。看样子,就是她赏了锁链少女一记冲撞。 「华仑噗哈!」 「不要泄漏我的名字!」 伊莎一脚踢上了回的颜面。接着,她牵起回的手,头也不回地开始跑。 回虽然途中瞄了瞄身后,但锁链少女不知被什么事情吸去注意力,并没有理踩他们。 ? 两人马不停蹄地跑到学园附近一带,伊莎才终于停下脚步,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汗水沿着她线条姣好的下颚滴落。 等到调匀呼吸,伊莎蓝发一甩,一如往常的炯炯目光紧咬着回。 「你这个蠢蛋!没事去那地方做什么?」 「咦咦?呃,我是因为【工作】被派过去的……」 「所以我不是叫你拒绝了吗?蠢货。白毁,你到底晓不晓得自己的成绩状况?亏我还花时间等你,结果你却连说都 不说一声就离开了!」 「嗅……?你先等——噗啊呼!」 侧腹恰到好处的部位被她一脚踢了上来……这不对劲啊。在学园的时候,她也没这样对待自己过。 伊莎不知道是不是气炸了,脸颊泛起红潮。 「我只是不像某些人一样,受人之托却半途而废!」 回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凶自己。 ——这算不算是恼羞成怒啊? 但不懂归不懂,他起码晓得,对方是在担心自己。 「……对不起啦,华仑庭。可是啊,你也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啊。」 「嗄?」 「因为刚刚那女孩,其实可是个契约者。要是一个不小心,你搞不好会丧命的。」 伊莎一时像是无言以对般张闭着嘴,随后长长叹了一声。 「好痛!」 接着不知为何,她往回的脑袋一敲。 「这种话等你先学会保护自己再说吧。要是没有我在,你早就已经被咬死了。」 这话毫无反驳余地。诚如伊莎所言,要是她没出手相救,而且〈吸血公主〉这别号若是真的,回的血现在恐怕已经进到对方体内了。 回蜷起臂膀跪坐在地,伊莎于是又一甩那玻璃般光泽的蓝发。 「我们回去吧,白毁,别再逗留在这种地方了。」 「谢谢你……可是我还有事得做,还不能回去。」 「嗄……?你、你该不会还没把情报交出去吧?」 「不,那件事已经办完了,不过我答应对方要带她躲进学园。你应该也晓得,我们学园的那种制度吧?」 「毕、毕竟我自己也……不对!我说,你到底蠢到什么地步?对方可是契约者,凭你能够拿她怎么办?」 「嗯,我可能拿她没辙,但也搞不好有什么能做的,不是吗?」 「不可能的。」 面对斩钉截铁的伊莎,回难得摇摇头。 「可是,我已经答应过她了。我也想象你一样,当个说到做到的人。」 只见伊莎吃惊地退了一步。 「那么,你快点回学园去吧!」 回心中升起的,是小时候也曾经历过的心情。一种令人不甘心,令人想超越,但却又跟憎恨不同,而是想深入了解她,一种不可思议的情感。 对再次重逢的她心怀的感受,跟过去的情感合而为一,带给他自己也难以置信的动力。 「你、你先等等,白毁!」 回没等伊莎回话,人早已冲了出去。 ?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带有斜度的屋顶上,柊伸出右臂的刀刃朝白衣人——刚刚对回下手的契约者直逼而去。脚下地形崎岖难行。不具神经的人造双脚,让她连自己是否站稳都感觉不出。之前是因为有回牵起她的手,才让寸步难行的她得以继续前进。 被牵的手其实同样缺乏知觉,但知道有人握着自己的手,还是带给她些许的安全感。 ——地形如何,已经无所谓了! 跨出的一只脚踏穿屋顶板,并且在即将陷入前踏出另一只。随着被踩烂的民房屋顶,她的每一步都得到地面难以比拟的推力。 铿一声,眩目的火花迸散。 面对柊的冲锋,白衣人并不闪避,而是正面承受下来。明明一身雪白,对手却只有刀刃如夜色般漆黑。 即使刀刃被架住,柊却没就此停下,而是踩断屋顶板,炮弹似地继续前进。白衣人似乎也无意踏稳,像受了风吹似地任由她推走自己。 抵达屋顶终点,只花了不到三步。 「看来,你还挺有力气的。」 说完,白衣人凭己力腾空一跃。屋顶已到了尽头。失去立足点的柊随后也踩空坠落,勉强维持平衡着地。 这里似乎是闹区,到处都是行人。人群见到突然从天而降的两人一时愕然,并且发现他们手里握了刀子,带着惨叫四散奔逃。 柊锁定远方着地的白衣人,同时瞄了下自己的刀。刚刚的交锋看来太过硬碰硬,刀子已毁损形成一大片的卷刃。 ——真不中用。 柊忿忿瞪着自己武器的模样,让白衣人发噱似地扬起嘴角。 「我还是先报上姓名吧。我是平坂要——别号〈东方不败〉。」 「闭嘴!」 白衣人——要虽然态度从容,但柊的刀刃毫不犹豫地往对方身上招呼。 「唉唉,你好歹也报个名字吧?」 语夹叹息的要跟着刺出一刀,竟然顶住柊的刀尖。看似没怎么出力的一个动作,却轻松化解了柊的刃击。 ——这家伙,不是泛泛之辈……! 虽说攻击被化解,但两人也缩短了间距。要的长刀在极近距离只能发挥一半威力。柊上半身一拧,挥空的手臂一个反转,打出一肘做第二击。 长刀无从抵御的近身一拐,要却只退了一小步就躲开。 躲避虽然乍看轻松,但对方躲开的瞬间,柊也早已滩开手掌,靠着挥空力道顺势往要包满布条的脸部一甩。 要往后大跳一步。 「……庸俗。」 肘击挥空后甩出的手臂,剥下了要脸上的布条。底下的容颜,让柊稍感意外。 原来,要是个跟柊年纪相仿的少女。 在布条的保护下,长年未接触阳光的肌肤如新雪般白皙。刀刃般修长的双眸里镶着一双黑曜石眼眸。即使是同性别的柊,也差点对那美貌看得入神。 「在报上名号前,我倒觉得你该先让人看看长相。」 对狼狈遮掩的对方说完,柊再次架起兵刃,呢喃报上自己的名字。 「月皎柊——月皎家最后的傀儡师。」 紧接着,柊拔腿奔驰,试图侧击对方,而要也随之行动,两人开始并跑。 ——不能跟她正面交锋。 光靠刚刚的攻防,就让柊有了自知之明。她的攻击比以前交流赛里的回——最后一次交手应该是十二岁——还要犀利太多太多了。 相较于这样的对手,柊就只是个傀儡师,没练过与人砍杀的武艺,加上兵刃也是对方的较犀利,正面交锋实在胜算渺茫。 ——不过,那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喀铿一声,无刃的左臂发出机械音。这只手臂里头暗藏了短机关枪。 枪枝的最大杀伤射程,顶多只到10席克,而和柊并跑的白衣人彼此距离约15席克。硬是把枪枝微型化的结果,让它每发的伤害值甚至比手枪还要更低。 但柊也同样清楚,机关枪的价值在于连发性,没必要一枪毙命。就算只是对着敌人脚部开火,一样非常有效。 ——剑不可能比得过枪——哥哥说过的话,就存在她脑海一隅。 开火的瞬间,她彷佛看到要笑了。然而——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子弹并没有因此停下,接连射向对方。 「咦……?」 柊纳闷声出口的当下,白衣人早已不见踪影。但她并不是跟丢对方,而是突然被东西遮蔽视野。 紧接着,惨叫声此起彼落。插入柊视野里的,原来是一台多人马车。这国家的火力车虽然逐渐普及,但目前仍然属于有钱人的交通工具。 幸好她瞄准的是脚底,子弹全都打中车轮,否则载满乘客的马车恐怕就要化为血海了。 她脸色略显微白,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如果要开枪,你应该仔细留意四周。」 不寒而栗的感觉窜起。 ——手臂里藏的枪, 她竟然第一眼就识破了……! 那可是直接藏进傀儡手臂里的短机关枪。柊并不晓得自己跟理查那一战早被看光,明显慌乱了起来,而紧接着—— 不寻常的喀噔声响起,景色侧向流逝而去。她发现自己被人一脚踢开。 好不容易着地后,白衣人大概是胸有成竹,没有任何挥刀动作,就只是呆立原地。 ——这距离杀得死她。 这次再也没东西挡住。柊眼看即将开火。 「喷发吧——〈沙波〉。」 突然间,地面破了个洞,从中喷发的沙土遮蔽了她的视野。她依然开枪扫射,但隔着沙土当然射不准,不是落空就是穿越沙土后威力尽失。 以沙土为幌子,要趁机切入。她将刀举在身后,贴着地表进逼而来。 ——既然如此,我也如法炮制。 柊的手随即往地面一贴。 「喷发吧——〈阿尔斯·马格那〉!」 地面出现水面般的荡漾,随后如喷泉般溅起。这招并不是溶解,而是能让物质维持原状,只有性质变化为水,相当奇妙的能力。 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第三种能力,完全令人措手不及。对伏地而行的要来说,这想必是难以招架的一击。 以为胜券在握的柊,右臂的刀往沙土里挥落。 「咦——消失了?」 在喷发的沙土另一侧,柊已看不到要的身影。正当她一时心慌,脖子已经被黑光闪烁的刀刃抵上。 原来对手早绕到了身后。柊掀起的沙土,就只是迷惑了自己的双眼。在僵直的柊身后,要冷冰冰地说了: 「……我的能力向来不适合攻击,你就算学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就算学起来——这句话让柊一时无语。 「你是怎么知道……」 要无奈地叹气道: 「你最先使用的是『重力』,接下来是『加速』,两个都是和你交手过的契约者能力。而这一次,你使用了我的能力——」 接着,要直接点出结论,不留任何辩解余地。 「——你的能力是『模仿』对吧?这样看了三次,连傻瓜都看得出来。而既然你没用过其他能力,显然只能『模仿』自己交战过的对手。」 沉默成了默认。两人不只身手有差距,经验落差更是悬殊。才过了三次战斗,她就把自己的能力看得一清二楚。 柊依然僵着,让要继续说了: 「接下来只是直觉。你应该刚成为契约者不久,对吧?」 被她再次说中,让柊一声不吭。 「契约者拥有的异能绝非万能,为能力而付出的『代价』势必成为枷锁。契约者是无法毁约的,我们大家都承受了名为制约的缺点,得到能力也不见得是优点,就只是弥补缺点的手段之一。因此,契约者会把能力升华成绝技,就像是这样——〈沙波>。」 要一呼唤,脚下的大地发生摇动,铺上水泥的地表荡起水面般的涟漪。要的能力已经渗入其中。 「——看到了吗?这叫做〈明镜止水〉,涟漪能够将领域里的一切动静传达给我。像这样的招数,你能看出个中奥秘吗?」 她当然看不出来。先前「加速」的契约者——记得叫做理查——所使用的那招〈魔影〉,柊一样无从模仿。 「这就是你能力的缺点。出其不意的硬碰硬或许有效,可是一旦被识破,就绝不可能比得上能力的原有者。」 要指出她的各项缺点,接着竟然收起兵刃。这难不成是因为,她看出柊没有任何反抗之意? 正当柊一阵纳闷,要露出一抹浅笑。 「好吧,课就上到这里。接下来,可别再这样轻易被制伏了。」 柊不能理解。对方指出了这么多的弱点,接下来还希望她怎么做? 就如要所言,柊成为契约者才一星期,刚学会如何「启动」能力,并没有要或理查那样的绝技。 ——像这种时候,要是有傀儡就好了……………… 柊毕竟是个傀儡师,要是不带傀儡直接上战场,能发挥的相当有限。 ——意思就是,我不能够光靠能力吗? 少女给了自己提示。她这么做也许只是想打个尽兴,对柊而言却是今后不可或缺的生存守则。 柊凝视着少女试图看透对方真意,终于察觉有异。 ——那把刀……竟然是干的? 少女刚刚杀了回,而且并不是快刀挥过,而是刺破胸膛,半根刀身埋没其中。她就算挥刀再快,也不可能把沾上的那么多血甩得一乾二净。 ——也就是说,她其实并没有杀回? 这不太可能。柊轻眼见到回被她刺穿了。 ——但要是有这能力,也许就能刺穿对方而不杀死? 液状化——即使模仿了也摸不清本质,与众不同的奇妙能力。这涟漪荡漾的大地并没有变形,能够像凉粉般恢复原状。 只要透过这能力,也许就能让回在被刺穿后依然活着。但若真是这样,事情又变得更加费解。 ——为什么她要用这种能力留回活口呢? 要应该没理由大费周章地让回活下来。就算他是同伴,她一样会下手毫不留情。 搞不好回还活着——这个发现平息了柊的怒火,让她重拾冷静思考,找出了自己的优点,以及要可能早就发现的自身缺点。 面无表情的柊,坚定回视少女的眼眸。 「听你刚刚说了这么多,其实我也发现了你的一项缺点。」 「喔……?」 「你不敢真正动手杀人。」 要一时瞠目结舌,接着一副像是怀疑柊精神失常般回问道: 「我身上究竟是哪一点,让你得到这样的结论?」 「你的刀是干的,根本就没有砍过回。」 柊冷硬地回答了对方不意外的疑问,让要气恼得闭口不语。 ——这是回敬你先前的挑衅。 要之所以会砍回,原来是为了挑衅柊,会放回一条生路,则是因为她对杀人有所抗拒。 看来要也发现她是在回敬自己,重新架起兵刃。 「无谓的问答到此为止了。接下来,你可别再让我失望。」 「你也别后悔了。」 能走的路打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要犯的失误在于,她让柊想起了这条路。 柊伸出手肘,举起钝毁的兵刃。 「——吾乃月——黑夜主宰〈夜刀神〉——」 这是月皎家继承人代代口耳相传的咒歌,实际上则是让人强制进入恍惚状态的自我暗示。而这样的催眠状态所引出的力量—— 她似乎听见,要发出的轻叹。 柊的世界渐渐静音,甚至连色彩都褪去,成为黑白双色的版画,金色眼眸则在同时瞳孔大,失去光彩。 眼中如今只剩下纯白色的要身影,四周的朦胧景物不再具任何意义。 ——月帝眼——月皎家之所以成为本家的缘由——〈夜刀神〉的世界—— 世界的一切缓慢移动。血管里的血液如何脉动,皮肤底下的肌肉如何跃动,骨骼如何运动,人体如何行动——现在的她,能够在对手行动前事先「预知」这一切。 幼时的回之所以从没能赢柊,原因即是在此。 人体一旦性命濒危,有时也会引发这种现象,脑部暂时遮蔽嗅觉、味觉与触觉等一切不必要的机能,视觉也抛弃色彩,藉此提升处理能力。 就算是毫无武术基底的一般人,只要条件吻合就一样有可能引发。这跟契约者的异能不同,并没有超越人身的极限 。 时间停滞的奇妙世界。发挥至极限的集中力带来的,是瞬间的意识失控。柊——月皎的月帝眼,能够人为地引发这一切。 若契约者拥有的是异能,月皎的月帝眼就是人类锻炼出的「技能」了。 而控制这技能的手法,正是柊吟唱的咒歌。 「——纺化身为利牙——领化身播散应报——」 柊「预知」了要由上而下的斜劈,接着挥出剑路相同的一刀,同时切入前方以弥补兵刃长度的差距。 刃和刀互相冲突并弹开,但要流畅地衔接了由下而上的另一记斜斩。凭她的身手,当然不会看不出对方正在模仿自己,也早料到对方的剑同样会被弹开。 月帝眼和〈明镜止水〉——预判和预判的同时对决。只要谁走错一步——不对,只要稍微误判肌肉的动静,当场就得丧命,这是超越极限的互探虚实。 刃和刀交锋期间,柊陷入某种不寻常的感觉里。 ——这人的剑里,竟然不带杀气……? 要并不是无意获胜,也不是缺乏斗志,更不是不敢杀人。她现在很享受战斗,试着在生死一线间的较量里征服对手。 但奇怪的是,她不知为何,就是欠缺应有的「杀气」。先前回敬的那句话,如今渐渐应验成真。 「——吾乃虚无——虚幻无常的天之尽头——今利牙降临凡尘——」 ——我不明白。这人到底想怎样? 她提出柊的缺点,指导如何战斗。本来以为这样的她只是想跟更强的对手一战,实际上却又看不出对胜利的执着。难不成,她其实另有其他目的? 上下左右斜向。本来从各方向自由挥斩而来的要,这次改采突刺的架式。柊于是也伸出手肘,把刀尖对准前方。 面对要施加全身力道的突刺,柊要是以相同方法回击,刀刃势必会折断。她踏稳右脚,扭转上身并刺出刀刃。 刀尖和刀尖即将冲突,但略微错开的这一击并没有跟要正面对上,而是稍微擦身而过。 见柊熬过必杀一击,要一脸开心。紧接着,要的斩击益发犀利,像是表示「接下来一样要熬过、再拿出更多技巧出来」之意,而每当柊如愿化解攻势,她也跟着益发欢喜。 「——一切但从天意——一切皆有宿命——」 接着,柊终于拼凑起,先前那些零碎的思考。 ——看样子,这人希望我为她做些什么? 要对柊有所期待,想从她身上寻找些什么,为了引出其全力而挑衅、激发,或者指出她的缺点。 柊并不清楚,从战斗里能够找到什么。这跟在比赛场上击败对手不一样。她追求的,是不惜牺牲对手或己身性命也要获得的东西。 她就为了寻求那东西而战斗,但是还没弄到,对手却已快要被她打败了。 斩杀和思考同步进行,柊的意识持续加速。她从来没见过像要这种,能跟使用月帝眼的自己平分秋色的人。 一阵刺痛从眼睛传来。 ——怪了。照理说我应该没有痛觉才对。 月帝眼已经抵达极限。现实世界里虽然才过不到十秒,但她可是头一次遇上十秒内收拾不了的对手。 ——下一击,就是最后了。 要似乎也心里有数,暂时收刀并高举至身后。那看似满身破绽,可是一旦谁敢进犯,眨眼间就会被她一刀两断。动用全身肌肉的蓄势一击,让柊也同样身子一拧,由下而上举起刀刃。 接着—— 「——皆在满月见证之下——」 铿——清脆的声响荡开,折断的刀刃飞舞在空中。 ? 视野晃动。 见要低头而望,柊才发现自己屈膝而跪。 ——脚部的线断了吗……? 柊一想起先前只有做点应急处理,却见要不知为何泫然欲泣。 「啊……」 要的身后,有一根带了断刃的手臂。柊将视线一转回自己手臂,她的确是失去了手腕以下的部位。 这场对决,是柊输了。 ——毕竟那只是把钝刀嘛,当然承受不了这一击了…… 搞不好,承受不住的其实是身体。颓坐在地的她,已经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我输了。 现在充塞她心中的与其说是绝望,无力感可能更多一些。 要对柊似有所求,结果柊连对方底细都还没摸透就含恨而败。而最煎熬她的,则是要那失望的样子。 ——怪了。她可是打算杀了我的人啊…… 但实际上,要既不打算赏她一个痛快,也无意抓走她,而那双眼如今凝视的— 「你,这身体……」 听她一说,柊才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体从左肩到右侧腹被刀劈开,衣服当然是破了,底下的丑陋外观也因此一览无遗。——被她看见了…… 刀伤处并没有流血,柊本身也未感到疼痛。 以刀伤为中心,肌肤出现细微的裂痕,而这并不常出现在人体……不对,不常出现在生物的皮肤上。恰似青春期女孩开始带有起伏的胸部,龟裂特别深邃,甚至露出异常的体内结构。被劈开的身体里,看得到一些丝线以及齿轮。 ——齿轮机构的陶器傀儡——这就是柊的身体。 手脚以及末梢指尖,全都由球体关节和细线控制,不但没有痛觉存在,对风、冷热、饿渴与干湿,都是一样麻木不仁。声带和表情虽然不晓得是透过何种构造来呈现,但这身体没有一个部位是「活的」。 ——傀儡师化身为悬丝傀儡—— 这就是柊上个星期一觉醒来,所被迫面临的事实。 相较于秘密穿帮而茫然自失的柊,目击此状的要眼中开始涌现诸多情感:动摇、疑惑、同情、些许欢欣,以及决心。 关于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柊才正打算过问,一名少女就在这时,从要背后出现。 「嗯,看来这里已经分出胜负了。」 少女的模样奇特,扛着金属的巨大十字架,双手捧着的铁链喳喳作响。身材娇小的她,应该比柊或要都还要年少。 「……不要看。」 要以某种令人胆寒的低沉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 声音似乎没传到,只见少女掉以轻心地前往要的身旁。 「我叫你——别看。」 要刚转身,对着少女就是一砍。毫无防备也来不及防备的少女,颈部因此溅血。 「啊——喀……?」 面对少女痛楚和困惑交织的呻吟,要却毫无同情地把手伸往她的颈子,夺走她身披的黑色披风。看来刚刚的一击,也破坏了披风上头的扣具。 接着不知为何,她竟然把披风扔给了柊。迎头而落的披风,恰好盖住柊的身子。 「咦?」 但要对一头雾水的柊不屑一顾,转回身子面向少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柊随后也察觉有异。 刚刚的一刀似乎伤及动脉,严重出血的脖子伤口却渐渐闭起。伤口复原重生了,而这看来 似乎是少女的能力。 「〈东方不败〉汝这家伙疯了吗!」 「我跟雇主讨论过了,说要是标靶打起来不痛快,就会连其他契约者一起砍。」 面对忿恨以答的少女,要不为所动。 「……明明刚刚才厮杀得那么尽兴,汝还真好意思睁眼说瞎话。」 「要是不晓得她的身体如此,也许我现在是尽兴了没错。」 「哼,所以吾早说过了,那样的情况不只是手臂而已。」 看样子,少女也早发现柊的身体不寻常。要不悦地盐了蹙眉。 「我没事要找你,赶紧离开吧。」 「不好意思,吾倒认为汝的认知出现了问题。这样的对待,叫吾如何能接受!」 少女说着便砸下背扛的巨大十字架。 轰隆一声,带来撼动大地的冲击,其凶恶之程度,恐怕会让被击中的人连肉片都不留。 巨大十字架刚插上地面,白色物体就轻盈跳到上头。原来要在砸落的前一刻跳开了。那就是跟刚刚和柊厮杀时相同,具有预测能力的回避能力。 要垂着头,意兴阑珊地看着底下的少女。 「你——会接受的。」 话语结束的同时——啪喳——脚下的十字架散成无数飞沫。这是要的能力侵蚀的结果。 ——这叫做不适合拿来攻击? 不寒而栗的不只是柊,锁链少女也同样身子一阵紧绷。 而这关键性的破绽,要可不会就此放过。 「咿——?」 少女的左眼突然纵向裂开。 ——好快! 这一击就连柊都无从目视。要毫无准备动作,直接砍中了少女。 就算有再生能力,挨了这么一击总不可能不会痛。少女些微退缩的瞬间,要早已用五指扣住她的颜面。 「吞没吧——〈沙波〉。」 少女的身体荡出涟漪。先前十字架溅散的画面,和少女的身影交迭。 ——那能力要是用在人体上,会发生什么事? 她会跟地面一样喷发吗?血腥的想象画面让柊一阵紧张,但要随后却什么也没发生地把手松开。 「咿啊……」 获释的少女跌坐在地,被划断的眼窝鲜血直流。 但这次的脸伤不同于先前一瞬间再生的颈部,迟迟没有愈合的迹象。 要发现柊的发愣样,鼻哼一声并说了: 「我没杀她,只是消除了她的能力。」 「为、为什么……她不是你的伙伴吗?」 「她是合作对象,但可不叫做伙伴,一旦契约完成,下次可能就会彼此为敌。我们的关系顶多如此。」 柊无法理解这说词。既然是合作对象——其实怎样的称呼都好,总之好歹也是自己人,但要竟然背叛她,为的究竟是什么? 当她百思不得其解,要拾起地面上柊被砍断的手臂,抱起柊的身体打算扛上肩膀。 「……你还真不轻啊。」 「要、要你管!」 要虽能挥舞长刀,不过力气似乎并不大。由陶器和齿轮组成的柊,身体当然比一般人要重多了。 最后,要似乎放弃扛人,手绕到柊的腋下将她扶起。柊此刻机能停摆,无法抵抗。 ——看来这人终究是敌人啊…… 透过月帝眼从她身上看出的某些事,再看到她砍了自己的同伙,种种迹象给柊带来某种亲切感,不过看来对方终究没打算放自己一条生路。 相较于失败的绝望,力有未逮的失望,带来的打击更加强烈。 「……接下来,我会受到什么处置?」 「我也、说不上。」 爱理不理的回应传来。她的确没有义务回答。 渐趋消沉的柊,仰望的视线对上要的侧脸,却不禁眉头一皱。 「你的身体是……?」 要拉起松脱的布条,重新遮起自己的脸。 「……这是、我的代价。」 看着答得有些不耐烦的要,柊嗅出了其中意涵。 ——难不成……这人跟我是同类吗……? 并且隐约了解到,要追寻的究竟是什么。 ——也许她正在寻找,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人……? 一察觉这件事,柊体悟到要的心境,并主动提出要求。 「我无意求饶,但希望你能成全一件事。」 要颇意外地瞧了过来。 「……什么事?」 「我想见回——就是我那个被你砍过的同伴。」 她想跟还来得及回原本世界的少年做最后的道别。 要没答应也没拒绝,就只是拖着柊那沉重的身躯而去。 最后,只剩怅然若失的少女留在现场。 第四章 傀儡戏正式上演 「——〈东方不败〉砍了〈吸血公主〉?」 接到这回报,让稳重的祖特也不禁惊呼,接着露出愕然里夹杂愉悦的笑容。 「哎哎,列名四强的家伙疯癫起来果真不同凡响。即使用契约链着,还是这么不听使唤。」 『契约者是绝不会违约的。事前没命令她「别砍人」是你自己的过失。』 答话的声音竟然跟祖特完全相同。如今房里依然只有老人在,第二人的声音却是从不同的地方传出。 接着,人声又说了。 『此外,〈铁锤〉和〈神风>一度败给标靶,之后接回了〈吸血公主〉,目前正在打探〈东方不败〉的去向。』 「真是群没用的饭桶。伊斯威特都还没出手,竟然先败给了标靶……然后,可以请你别再模仿我的声音了吗?」 『我的作风向来如此,请你别太在意。』 「躲着连脸都不露,也是你的作风吗?」 『若你真的要求,要露脸也不是不行。』 「唔……不了,也罢。反正就算露脸,用的大概也是我的模样吧?」 『答对了。偶尔以客观角度看看自己,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喔。』 「不需要。我对自己的相貌多少还是有些反感的。」 『就像对那女孩一样?』 「……哼,那才不是我的『作品』。就算有什么看法,那都不关我的事。」 这或许是一直装模作样的老人头一次说出心底话。 『之所以会想解决那女孩,也是基于反感吗?』 「不。要是只为了反感而破坏,这也未免太无益了。只不过,她虽然不是我的作品,但毕竟用了我的『零件』,而那也就是问题所在。」 『如果是这样,根本没必要活捉她不是吗?』 「那可是设计理念不同的崭新傀儡,我总是会有些兴趣。」 这理由也太自私了——一旁的声音无奈叹道。 『然后呢?〈东方不败〉已经逮到标靶。既然她是契约者,就不能不履约,那么你的目的不就等于已经达成了吗?』 这无关原则,而是契约者无从违抗的「制约」。 「唔嗯……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你们契约者各个任性妄为,为什么却独重『契约』?」 『因为契约者的制约就是如此。』 「那你们自己的意愿呢?难道不能抗拒吗?还是那会给你们带来痛苦?或者这其实带有殉教般的自我陶醉?」 『……哎,你是打算连我一起研究吗?』 「我花了大钱雇用你们,这点小事配合一下又何妨?」 面对哼哼沉笑的老人,另一道声音无奈地叹了声。 『契约者遵守「契约」秉持的是坚持,那是我们的骄傲。』 「骄傲?」 『正是。契约者优于人类——只要是契约者,都会有这种优越感和自尊心,差别只在于程度多寡。因此,契约者面对人类总是一禀坚持。人类会毁约,但契约者绝不会——这就是契约者的骄傲。』 「也就是说,你们是能够毁约的吗?」 『契约者是不会这么做的……唔嗯,好吧,看来你们都没见识过绝望,当然无法理解。』 「喔……?」 未曾现身的另一道声音,让老人显得兴致勃勃。 『所谓的契约者,就是诅咒世界的人类最后的末路,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契约者。不谈那些……总之,异能就是我们登上绝望顶点的收获,是超越人类的证明与骄傲。骄傲,正是从绝望里再起的信念,要是舍弃了,将永远不得翻身,而「契约」就是这方面的具体呈现。』 老人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真是好口才。你当契约者太可惜了,可能炼金术师更适合你。」 『我可不像你,没有躲在暗房里玩玩具的兴趣。』 「哼。但若你刚才说的属实,契约者只是不想毁约,但要毁约是没问题的,是吗?」 『那样划不来就是了。』 「无所谓。总之这话题挺有意思。」 另一道声音不悦地叹气完,想起什么并继续说了。 『对了对了,契约者对这类「划不来」的事相当敏感,劝你最好注意点。』 「划不来的事指的是?」 『被派去对付打不赢的对手——也就是要是他们执行契约而输了,就会认为这「划不来」。』 「……也就是说〈神风〉他们,其实早就不打算听我的命令了吗?」 『这种可能性的确是该列入考虑。』 老人露出好战的笑容。 「无所谓了。反正计划已经进入下个阶段,他们能反抗就尽管来吧。」 『喔……?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老人真正的目的接下来才要开始,活捉标靶只是附带性质的。他指派给第五名契约者的命令,就是有关这计划的准备。 老人像是邀请观众似地摊开双臂,高声宣布。 「来吧,傀儡戏该开演了!」 老人的四周,异样的「某种东西」正蠢蠢欲动—— ? 「——看样子,标靶似乎被〈东方不败〉带走了。」 巡查完四周,理查回来对他的搭档汤姆说了。 「所以,你那边那位小姐怎样?」 他们人在废工厂里,不过跟先前对标靶出手攻击的那间不同。理查到处搜索的期间,汤姆忙着用生疏的动作帮少女——〈吸血公主〉洁诺芭包扎。 洁诺芭当时独自瘫坐在闹区正中央,对她说什么话都得不到反应,显然是遇上了恐怖至极的事。 那伤虽然是刀刃造成,锋利度却跟标靶少女的截然不同。那新月状的刀刃照理说不可能划下这么大条的刀伤,加上十字架也被摧毁,看来十之八九是〈东方不败〉下的手。 汤姆摇摇头。 「不行啊,她应该暂时振作不了,而且……眼睛可能也不行了。」 「……也是啦。既然是女人被伤了脸,那也没办法勉强。」 少女半边脸裹上绷带,但底下依然渗着血。 她虽然是契约者,但当初也是个人。理查对她深感同情。 「倒是啊,我们应该把这视为〈东方不败〉完成委托了吗?」 「应该吧。要是我们接下来出手,就变成是在抢她的功劳了。」 「可是啊,那小子干嘛要砍她?」 洁诺芭依旧怅然若失,毫无反应。她有可能是想抢走标靶才落得这般下场,但〈东方不败〉真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理查似乎有些气不过,而汤姆则是纳闷地回问。 「你是说〈东方不败〉出卖了我们?」 「至少能确定她砍了自己人而且逃跑,不值得再相信了。」汤姆显得颇为意外。 「理查,你该不会是在生气吧?」 「……好吧,是有点火气没错。」 「真想不到原来理查你喜欢像她这一型的人。」 理查烦躁地咂了一声。他现在没心情听自己的搭档开玩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你不觉得,她这样太可怜了吗?」 「是啊,女生要是被伤了脸,的确是挺可怜的。」 同情的目光看着心神丧失的洁诺芭,理查哼了声并说了。 「标靶可以给她没关系,但杀了同伴的这笔帐一定要算清。」 「她也没杀死谁就是了。」 理查一说完,汤姆回的依然是句俏皮话。 废工厂的门,就在这时吱轧一声打 开了。 「你们是谁啊?」 从中现身的,是个大块头,与弯腰驼背的老人,以及年轻女性。 男子一身高档西装,外观让人想到黑帮。老人身材矮小,穿着东洋的服装。女性不晓得是不是已经嫁人了,穿着较其他两人朴素,要是在路上遇到,可能会让人思考一下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组合虽然奇特,共通之处在于三人全都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简直就像是群……傀儡戏偶。 理查这样的预感刚起,老人摇摇晃晃地接近而来,危殆的步伐彷佛随时都会跌倒。果不其然,大家还来不及开口,他已经被小石子给绊倒。 「喂喂喂,老爷爷你没事吧——?」 理查刚开口,老人突然一跃而起,嘴巴上下裂了开来,伸出剪刀般的利器。理查心想这样子还真像锹型虫,结果下个瞬间—— 咖滋——理查的躯干,从中一分为二。 「这体质还真特别啊,哪一国的人这么怪?」 理应被剪成两截的理查戏谑地说完,人正双手盘胸站在老人背后。刚刚被剪断的原来是〈魔影〉。 发现攻击被理查化解,老人身子仰向后方——以利刃对准理查。 这动作毫无冗余,却也令人怵目惊心。吓了一跳的理查一时僵住,枪弹就在这时如雨点般落下。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重机关枪——比标靶少女用的还要更大型——对着他开火扫射。 定睛一瞧,射击火线来自大块头的手掌心。看来他的手臂里藏了重机关枪。由机关枪的构造来分析,他的手肘恐怕是没有关节的。 理查观察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同时奔向大块头。 对上使用机关枪的对手,就算想用〈魔影〉来混淆,造出的残像也会马上被打穿。这样的对手向来是他最没辙的。既然闪躲的手段遭限制,理查决定先从大块头开始收拾。 一绕到大块头背后,理查收起能力。他虽然能用能力「加速」到超越音速,却不代表能够抵御周遭事物,一旦撞上障碍物,受伤的依然是他自己。 简单说,他无法在施展能力的同时攻击。 而这样的理查,唯一且最强大的攻击方式,就是带着目标一同「加速」并砸向障碍物。 「不好意思,我对男的可不会手下留情,你可别怨我了——〈马——?」 但说到一半,理查赶紧后退。 理查上一秒站着的地方,竟然飞来一把巨大刀刃。那不是大块头或老人,而是另一名女性的杰作。不知她身上哪里藏着刀刃,绑在长长的头发上藉此攻击。看来她拥有能够伸缩的发丝。 理查实在没料到她会连大块头一起攻击,后退之后一时无法施展能力。 就在这时,先前的老人突袭而来,速度虽然不如使用能力的理查,但也快得超乎人类范畴。 才一个翻滚避开老人,紧接着换大块头的机关枪手臂对准了理查。他明明挨了女性的攻击,却毫不当一回事。 到这个当下,理查才终于发现到,这些异形分别专精近中远距离攻击。 ——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理查在契约者里算是颇具实力,但面对三尊异形——甚至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对手,可说是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当然,这是指他孤军奋战的情况下…… 吱咚——枪口对人的大块头,突然倒伏到地上。 汤姆·弗兰兹出手了。 理查一样提防着女性和老人,但也终于重拾能够调整帽子角度的从容心。 「……哼嗯。汤姆·弗兰兹,你觉得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理查,首先他们应该不是人类。」 汤姆视线的另一头,被压溃至地面的大块头,身体被压出一个大凹坑。 「我用了大约平常十倍的『压力』,结果他竟然还能动。」 压力——汤姆的能力乍看像重力,但实际上并不是。他控制的不是万物重量而是气压——亦即大气的质量。一旦承受重量倍增的大气,多数人往往来不及看透其中本质就先被击倒。而这招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就连大气的成分都能改变。 平地和高山的微小气压变化都足以影响人体,而氧气浓度的改变,则是远比不上不下的毒物更加有害。 氧气在空气中的比例约为4到5个百分比,浓度太低就会带来高山症之类缺氧症状,而要是浓度过高——则会成为杀人毒气。 之前汤姆被标靶以相同能力瘫痪,原因即是在此。幸好他当时为了活捉标靶而手下留情,否则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十大气压力的水压虽然压不死人,但却没有人能够吸了十大气压的空气还能活着。大气浓度已经在能力启动数秒后改变,但男子依然活着。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当他们是机器之类的东西。」 理查回话的期间,老人和女性以全身冒出的刀刃以及伸缩自如的毛发发动攻击。 连手的两人虽然默契天衣无缝,但少了大块头这远程支持,已经不再构成威胁。理查以〈魔影〉应付,同时冷静观察对手。 「嗯,他们塞了这么多武器,体内应该是空的,之所以能够动得这么灵活,靠的也许是契约者的能力?」 「我也不确定。他们身上有齿轮声,搞不好是自动傀儡也说不定喔?」 汤姆的提醒,让理查耸耸肩。 「不管怎样,差不多该砸烂他们了。」 一绕到直奔而来试图冲撞的老人背后,理查先是解除了能力。女性就像先前那样趁隙攻击,不过被汤姆的重力给压垮了。 理查和汤姆——发威的〈神风〉和〈铁锤〉可说是无坚不摧。就算是〈东方不败〉,恐怕也很难赢过他们。 「那么老头,就先请你退场吧——〈马·赫〉!·」 手扶到老人背上,理查再次解放能力,两人身影于是消失—— 咚——老人的身体随后埋进远方的水泥墙里。原来理查用能力带着老人一起加速并冲撞墙壁。 「——这招叫做〈魔弓〉……虽然你应该也听不见了。」 轻轻挥手的他,撞上水泥墙的速度可是等同子弹。老人傀儡的坚固程度如何不得而知,但这下还是化为一团齿轮与金属片的废铁。 「喔嗯……?所以他果然是个傀儡——」 「——理查!」 才刚确认对手没了动静,一旁汤姆却传来惊叫。 转过头一瞧,大块头傀儡已经举起单手。汤姆的能力有范围限制,只有1席克,而且无法同时作用于两点。他对女性傀儡施压的那时,大块头也摆脱了压力束缚。 ——承受那么重的压力,他竟然还有办法起身? 理查不禁一阵心慌。汤姆应该也是判断大块头不能动了,才转而对付女性傀儡。 此外,汤姆的能力其实还有施展时无法采取一切动作的制约,此刻别说是躲避,连备战姿势都摆不出来。 ——不过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理查·蓝那会跟他搭档。 哒哒哒哒哒——子弹从掌心射出。 「——真是。汤姆·弗兰兹,请你好好摆平敌人好吗?」 理查提着汤姆的领子,而傀儡扫射的地点,早已经看不到汤姆。 「我根本没放水就是了。」 汤姆讶异地说完,大块头傀儡发出喀啦喀啦的异声站了起来,对面的女性傀儡也同样尝试起身,也许再过不久就能再次运作。 「喂喂喂,他们还起得来啊?」 他们当然不可 能毫发无伤,但承受了十倍的负荷依然能运作,实在是相当棘手。 ——这样的玩意儿要是再多个两三尊,就算是我们也会有危险的。 理查和汤姆这对双人组的价值,在于双方互补缺点。他们自信只要两人在一起就不会吞败,但要是这样的傀儡一次来个五尊,胜负可就很难说了。 他们提高警觉,而大块头傀儡的枪口再次对准而来,这次却没有子弹射出,不知是弹药耗尽还是故障。 大块头大概也晓得机关枪坏了,跨步开始奔跑,前往的却不是理查他们这头。 他的目标,是依旧处于失心状态的洁诺芭。 「唉唉,这傀儡还真是没礼貌。」 理查放下汤姆,正打算前往阻止傀儡。 嚓——身后传来动静。 ——原来还有另一尊吗? 现身的人影拔腿奔起,就像是在配合其他傀儡的动作。 「啧……汤姆,去阻止傀儡,新的那尊就交给我!」 理查话说完的当下,早已经施展「加速」离开,挡到远方新报到的人影面前,而它看起来比其他三尊都还要更矮。 ——这次换小孩了吗? 继老人、大块头、年轻女性之后,这次又来了个孩子。它们的种类可真是应有尽有。 接着,理查伸出手,打算像对付老人型傀儡那样带它一起撞墙。 而就在这时,不知什么东西盖到理查的脸上,接着—— 喀嚓——下个瞬间,理查的身体被砸摔到地上。 「见——鬼了!」 他完全不能理解当下发生什么事。高速移动的自己竟然被抓着脸往地上砸。 措手不及的一击反而令他自己措手不及。连护身动作都摆不出来的理查,翻了个跟斗倒到地上。 ——到底怎么一回事……!这家伙的性能跟其他傀儡不一样吗! 抬头看见的小傀儡身穿黑色服装,具备人的身形却看不到五官,而是戴着一只粗糙的钢铁面具,上头仅有的两个眼窝就像是在表明,它好歹有心要让自己像个人类。 面具后头的黑短发摇曳着,看起来就像是东洋人的小孩。 接着,它移动到理查和汤姆身旁,过程竟然只花了不到一秒。想当然,汤姆说话的当下并不晓得理查已经被打倒,以为自己依然有他的掩护。 「不行啊,理查,那里不在射程之内。你快把傀儡给——?」 随后发现理查被打倒,让汤姆一时哑口无言。 倒地的理查,新来的少年傀儡,射程不足的汤姆,以及失心尚未恢复的洁诺芭。 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没人能阻止傀儡了。 随后,傀儡的手臂朝洁诺芭挥落———— 「〈东方不败〉……汝该死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喀一声,傀儡的颈子向后折了九十度角。 看来洁诺芭清醒过来了,五指掐着傀儡的颜面。傀儡以后仰的姿势瘫跪到地面,手臂的机关枪由于离得太近,也没能瞄准少女。 「汝胆敢……胆敢伤了吾的脸!抢走吾的披风!」 啪喀——傀儡的头部承受不住握力,爆裂并化为碎片。 那虽然只是傀儡,画面一样惨不忍睹。 「该死!该死!该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傀儡被洁诺芭当成出气筒似地拆解。耍脾气的孩子破坏洋娃娃或枕头,本来是电影或小说里常见的情节,一旦发生在金属制的等身大傀儡上头,怎么看都是分尸命案现场。 「吾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拿出全力让汝下跪求饶!」 等洁诺芭终于气消,傀儡已经化为上百碎片散落一地。包括打倒理查的少年型傀儡在内,所有人都一时呆若木鸡。 在这群人里,最先回过神的是汤姆。 「粉碎吧——〈桑·格林〉!」 二少年型被压到地面,大气压也随即开始变化。 ——干得好,汤姆·弗兰兹! 理查承受重压的身躯在地上一滚,跟少年腾出距离。接下来,只要在汤姆解除能力的瞬间施展〈魔弓〉将他砸碎即可。 但他才刚打算动手,钢铁面具竟然说起人话。 「——吾乃夜——月之侍从〈夜刀神〉——」 那名字让理查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夜刀神〉……? 那是人们口中最恐怖的契约者——若理查没听错,黑衣少年刚刚是以那名字自称的。 而少年就像是要证明理查的不安,念出接下来的一句。 「咆哮吧——〈朱砂皇〉。」 唧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类似金属轧声的异常声响传来。犹如触电般的麻木震波,在全身上下穿梭着。 理查忍不住捂起耳朵。 「喀噗?」 而汤姆突然吐血,接着双腿一跪,开始痉挛不止。 「汤姆·弗兰兹……」 明明能力是当着自己的面施展,他却连发生什么事都看不出来。 ——这傀儡竟然,能施展契约者的异能……! 目前身为契约者的最佳做法,应该还是带着洁诺芭先撤退,然而见到自己搭档有难,理查当下脑海里并没有这个选项。 也或许,他只是害怕——害怕那原理不明的攻击,害怕那人模人样却又跟他们有些不同的少年。 「臭小子……!」 少年型的「某物」虽然打败了汤姆的能力,不过看来也不是毫发无伤,它随后膝盖一弯。理查一把抓起眼看就要倒地的少年胸膛,接着—— 「击飞吧——〈马·赫〉!·」 〈魔弓〉——理查以少年的躯体为盾,对着水泥墙撞了过去。 砰咚——冲撞的力道把理查弹开,身子狠狠摔落地面。原来他情急间来不及放手,自己也承受了不小的打击。 「咳、咳哈、咳哈……这、这招滋味如何……?」 老人傀儡挨了这一击四分五裂。理查想象着和先前相同的画面并抬头一瞧——结果却令他哑口无言。 少年竟然使用双手双脚,像蜘蛛般攀爬在墙上。但光靠这样的动作不可能完全抵消冲击,因此他的手脚陷进了水泥墙里。 面具底下的昏暗双阵,亮起毫无温度的光芒并凝视着理查。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刚刚那可是理查的全力一击,但对方竟然毫发无伤撑过去了。 ——我到底在跟什么玩意儿交手……! 为什么傀儡能使用契约者的能力?还是他根本不是傀儡,而是个契约者?但他明明比先前那团废铁还像个傀儡。他会说话。对啊,他说过话。既然会说人话,那不就是人类吗?可是人类挨了〈魔弓〉不可能活得下来。契约者。〈夜刀神〉是契约者。标靶以外的契约者—— 思绪纷乱的理查,想起了委托人说过的话。 ——那人我另有指派,不会来这儿了—— 祖特说过,他雇了五名契约者。 ——该死!莫非我们被他摆了一道? 面对焦躁不安的理查,少年开口了。 「——金色眼阵的女人在哪里——」 ? 理查跟众傀儡交手后,又过了几十分钟—— 「伤脑筋啊……」 前不久才耍帅跟伊莎道别,回现在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晓得柊她上哪儿去了…… 他回到先前跟柊走散的地点,但早就空无一人。之后,他把想得到的地方都巡了一轮,但柊毕 竟才刚来这城市,根本不晓得有哪里是她可能会去的。 ——希望她不是被那些契约者抓走了…… 但想到这儿,回停下脚步。 「要是跟西玛小姐打听……不晓得她会不会愿意告诉我。」 伊斯威特是国内最大的情报贩子,对自己报社底下发生的事不可能一无所知。不管柊正在逃难还是被抓走了,区区一名少女的下落,他们应该会有所掌握。 但回已经交出情报完成了工作,救柊的行动脱离了情报贩子以及记者的本分。 这样的情况下,西玛还会愿意提供消息吗? ——可是,我也没其他人能拜托了。 下定决心后,回正打算赶紧回总社跟西玛连络。 铿喳——金属的轧声就在这时响起。 「柊……?」 柊的手脚是义肢,而刚刚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义肢起身时发出的,这就连回都能够辨识。声音是从大街旁的巷子方向传来的。回于是提心吊胆地,往那个方向而去。 「柊……?你在吗?」 铿喳——铿喳铿喳——铿喳——金属声像是响应回的呼唤般逐渐逼近。 回也朝声音方向迈进。太阳已经下山,即使大街上有煤气灯,也照不进这样的暗巷里。没有照明的回,只好以摸索的方式排除障碍物并前进。 不久,巷子深处不知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柊?」 暗处现身的影子,是个长发飘逸的少女。这里虽然暗得看不清长相,但回根据那体格与飘飘舞动的服装判断应该是这样。 ——原来不是柊……? 柊就像个少年般穿着长袖与长裤,而不是像这样轻飘飘的裙子。 然而,在这大都会的夜里,一个女生单独行动,只会像路灯一样吸引四面八方的罪犯。回心想不能这样置之不理,于是前往少女那儿。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啊?时间都这么晚了,女生一个人待在这里很危险的喔?」 说着说着他觉得,根本自己才是个危险人物,因此为免对方起疑而装了个窝囊的笑脸,而 就在这时,少女背后又有什么东西晃了起来。 新登场的是个高跳的人影。看来这次应该是个男性。 ——啊,原来她不是单独一个…… 这么说也对啊——回心想,就算是再涉世未深的人,也不至于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白天活动的生物,天生就是怕夜晚。一个人即使戒心不足,还是会本能地畏惧黑暗。 回这下子安了心,同时失望地心想自己真是浪费时间。一想到男女躲进这种暗处还能做些什么,害他又不禁慌乱了起来。 ——难不成,我根本是在多管闲事吗? 只见男子走了过来,彷佛证明了回的想法无误。高级的西装与其说是黑帮,看起来更像是企业家身分。 来到正前方的男子,高到回必须抬头才能看着他的脸。 「啊,不、不是的,我无意打扰你们……」 手忙脚乱地解释到一半,回才发现眼前男子面无表情,眼睛也根本没在看人。两颗弹珠般的眼眸,就只是对着什么也没有的半空中。 回一时不知所措,接着连少女也一起走来。她的身高比回还矮,视线跟回齐平,但也一样不晓得在看什么地方。 氛围迥异的两人——傀儡——这样的字眼掠过脑海。回一步步向后退去,而少女就在这时突然喀喀喀地发起抖。 若她是白天里的一般人,回好歹也有余力关心一下,但现在的他光是要让自己不陷入恐慌,都已经费尽千辛万苦。 接下来,男子也跟着开始颤抖,随后—— 啪唰啪唰——衣物撕裂声响起,少女的背部纵向裂开。 从那里头冒出的,是机械构造的铁棒,带有许多关节部位,就像是昆虫的节肢。这样的构造一共冒出六根,末端尖锐宛如桩钉。 男子则是双臂裂开,从中伸出巨大枪管,口径竟然跟婴儿的拳头差不多,说是大炮也许更贴切些。这样的军火照理说就算是大人也得靠双手才举得起,而对方竟然左右各拥一门。 这么血腥的画面要是让正常人看到,恐怕早已尖叫逃跑,但个性胆小却决定改变自己的回面对此景—— 「啾、啾命啊……」 ……彻彻底底的,化为一只软脚虾。 一屁股跌坐在地,连惨叫都几乎发不出的回,即将被男子的枪口指着。要是在这么近的距离挨了那口径的子弹,恐怕只会剩下模糊血肉。 青蛙被蛇盯上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回感到自己死期不远。 但就在这时,白色的某物挡到面前。 铿一声,迸射的火花让男子大幅后仰。 紧接着,夜晚的暗巷被一道炸裂的火线照得一时通明,看来应该是炮弹爆炸了。 「唔……?怎么这么硬?」 诧异呢喃的,是白发飘逸的少女……但是不是少女也只是回的猜测,因为对方同样一身奇装,害他找不到任何证明性别的证据。她全身上下都裹着白布条,就连脸部都不例外。 回还不晓得她就是捅自己一刀的契约者,只在心中感谢对方拔刀相助。 白色少女似乎砍了男子的脸一刀,让后仰的男子脸部从中裂成左右两半。 ——太、太恶心了吧……! 像是惊悚小说其中一幕的景象,让回一时无语。 白色少女正纳闷着,这次换蜘蛛少女扑了过来。 「哎,别碍事。」 白色少女啐了声,毫不客气地把回一脚踢开,蜘蛛少女就在随后扑来,着地时把水泥地踏出坑洞。 着地的瞬间,蜘蛛少女稍微停滞,而白色少女并没有放过这个破绽。 咻铿一声,金色发丝飘散在夜晚的巷子里。 随手挥落的一刀,砍下蜘蛛少女的脑袋。 「啧——」 但咂嘴的却是白色少女这方。蜘蛛少女……或者说只是貌似蜘蛛的某物即使没了头,依然对着白色少女攻击。 就在这时,男子双臂的枪口转了过来。看来蜘蛛的功用只是负责牵制,能就此摆平对手当然更好,不行也无所谓。 这是傀儡才能办到的自杀式连手攻击。在窄巷里遭遇这样的前后夹击,少女这下应该无计可施了。 「真费事……」 但事实并不然。白色少女身受夹击,却毫不犹豫地奔向对准自己的枪口,随后瞬间压低身子,从炮管手臂底下切进男子背后。 而切入的同时,少女早已迅速回身,甩出横向的一劈。 喀啷——某种关键性的碎裂声响起。 少女的一击劲道虽强,也没能将男子一刀两断,但还是把男子打得身子前倾。 接着,飞扑而来的蜘蛛,刺穿了男子的身体,随后再次响起爆炸声。气浪从回的身旁呼啸而过,身后的建筑物则是炸裂开来。要是他站得再靠右一些,恐怕就要被喷个正着了。 利用对方的自杀特性,漂亮的一记回击。男子和蜘蛛摔成一团挣扎不止,少女的手随后轻轻搁到上头。 「吞没吧——〈沙波〉。」 少女说完,男子和蜘蛛的身体荡起水面般的涟漪,少女的手则沉没其中。 接着——啪——两尊异形化为飞沫。 强大的——非人的异形,转眼间消灭一空。在回眼前的,正是他向来向往的身姿。 「回,你没事吧?」 僵住的回,身后传来熟悉的问候。 「柊?」 回过头一瞧,柊就倚坐在巷子的墙边,身上还裹着一 条有点眼熟的黑色披风。 「太好了……你平安无事。」 见到安心而笑的柊,回爬着前往她身旁。 「柊!柊你没事吗?受伤了对吧?哇,你全身千疮百孔啊。会不会痛?很痛对吧?」 七嘴八舌的回,让柊不禁苦笑。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也不痛,马上就会恢复的。」 「真的吗?」 但她说是这么说,看起来却不像是能自己站起来的样子。回伸手想拉她起来,但她却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反倒是回,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但接着说下去之前,她却表情一沉。 「……那应该是炼金术师做的傀儡,你给的情报里也提到过它们。它们照理说是设计来当作兵器的……」 「傀儡?那些怪物果然是傀儡吗?」 怪物——这字眼让柊强忍悲痛似地面容扭曲,但回心情尚未平复,并没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 「真是的,炼金术师怎么会做出这么阴森的东西。」 在回的印象里,傀儡就该像是月皎家的悬丝傀儡,特别是柊控制的傀儡不止外观,连动作都精巧细腻。它是那么动人,绝不是像这种奇形怪状的蜘蛛怪物。 见回如此愤慨,柊惶恐地开了口。 「话说……你觉得,会自己动的傀儡很阴森吗?」 「当然阴森了。如果是你控制的傀儡也就罢了,但它们竟然自己就动了起来!而且还像刚刚那样——呵咕?」 回突然梗住气,被往后的一扯给抛到地上。原来是白色少女拉着他的领子。 「你、你干什么——」 「……我可不记得给过你们闲聊的时间。该出发了。」 那眼神如同利刃般冷漠无情。看来少女虽然出手相救,但并不是站在我方的人。 接着,少女硬是把柊从地上扶起。 「等、等一下啦,柊她不是受伤了吗——?」 长刀突然指到面前。回完全看不出,对方是何时拔刀的。 面对愣住的回,柊浅笑着并说了。 「回,我要跟这人一起走。」 「柊?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我是没办法和你在一起的。」 说完,柊落寞地笑了。 「我很高兴能遇到你……不对,很高兴能够想起『开心』的感觉。所以——谢谢——我只是想象这样对你道声谢。」 那句话,同时代表拒绝。 「为什、么?」 愕然之余,回艰涩地挤出疑问,得到的却是那最初与柊相遇时所看到的木然表情。 「我——其实是个傀儡。」 一直到柊跟少女的背影远去,回依然像是失了魂般动弹不得。 ? 「那个,谢谢你,平坂……小姐。」 等到回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柊这才歉然答谢。 柊虽然不晓得要有何打算,但她起码答应了柊「想见回一面」的要求,还在他被傀儡追杀时救了他一命。 两人的关系虽然是猎人与标靶,但要为她做了这么多,让她觉得有必要道声谢。 ——而且,刚刚要那么做,应该也是在保护自己吧。 而面对连称谓都拿不定,支支吾吾的那声道谢,要先是鼻哼一声。 「叫我要就行了……我不喜欢人类,也习惯被人讨厌。」 回刚才嫌傀儡阴森,让柊深感受伤,所以要才会故意扮黑脸,说出那样过分的话。 「而其中最讨厌的,就是软弱的男人了。」 ……柊相信,那些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要接下来要做的,当然是把她交给委托人。问题的答案不但早就一清二楚,要也没有回答的义务。 但她之所以还是问了,是因为觉得不说些什么就沉稳不下来。没想到要随后的回应…… 「去我事先找到的一间藏身处。」 有问有答的她,让柊这下有些意外。 ——这人的本性,其实应该并不坏吧…… 对方明明是敌人,把自己的身体破坏到半残,甚至还捅了回一刀藉此威逼自己——但,柊就是莫名地有这种感觉。 之后又走了几分钟,要停下脚步。 周遭放眼望去尽是空屋……或者说,是左右两排颓圮的集合住宅,即使在这贫民街上也是特别冷清的一区。看来这里就是要的藏身处。 要带她前往的,是一间相对正常——门跟屋顶都还完好的空屋,窗玻璃虽然已经一片都不留,要藏身倒还堪用。 屋内虽然只有一间房间,里头倒是有桌椅以及简单的床铺,虽然那床连床板都破了,说起来只能算是残骸。 要把柊摆上椅子,从怀里掏出一颗小石头,蹲到房间角落擦了又擦,于是点着了某物。 屋内昏暗导致视野不良,但要面前的似乎是个满布灰尘的暖炉。柊的傀儡身体虽然感受不到温暖,但这季节到了夜里依然寒冷,让要用打火石试着取暖。 要放下背后的刀,来到柊的面前。这下柊也不得不一阵紧张,毕竟她是个落败的俘虏,已经无力违抗身为赢家的要。 但面对这样的柊,要随后说出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 「——让我看看你的伤。」 要说完也没等柊响应,直接牵起她的手,接着取出先前斩断的右手——连前端刀刃都折断的上臂,对上柊的那个断面。 「你这是在——」 「蔓延吧——〈沙波〉。」 陶器制成的手臂荡起涟漪。一想起白天飞散的十字架,害她惊讶得颤了一下,而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柊的身体就只有像这样微微发颤。 等到涟漪平复,要一放开手,柊的手臂垂了下去,断刃的那只上臂依然连在上头。 「咦……?连回去了?」 柊愕然低语,要却略显失望地嘀咕了声。 「……还是不能动吗?」 「喔,不是的,不能动应该是因为里头的线断了。请问……」 「……什么事?」 「这是你、帮我修好的吗……?」 柊困惑而惶恐地问完,要鼻哼一声,而看来那就是她的回应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要把我交给别人吗?那么我要是没办法动,对你不是比较省事些?」 「谁说的?」 柊这下不禁傻了。 「那不然……」 「我的确是奉命逮捕你,但可没答应过要把你交出去。」 听到这里,柊终于看出了要的真意——虽然她还是不晓得那可不可以相信。 「也就是说,你是在帮我吗?」 「……你若要这么想,那也无妨。」 这下柊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这人该不会只是太木讷了,只是不擅表达而已? 虽然到现在还摸不透要的想法,但她显然是来帮助柊的,而且从她砍了锁链少女那一刻起就一直如此。 之后,要避重就轻似地哼了一声,开始检查柊的身体。 要的一击,从左到右斜向劈开了白瓷身躯——这不是譬喻,而是真正的陶器体躯。胸部已经被完全截断,腰部的球体也多出一大条裂痕,臀部虽然伤势较轻,但一样免不了冒出龟裂。 但受了这样的损伤,她的状态却好得不可思议。瓷盘被刀刃砍中照理说非碎不可,能够断得这么整齐,看得出要的一击有多么锋利。 胸部的刀伤砍得很深,甚至露出体内的东西 。 而在那体内的并不是动物的五脏六腑,而是齿轮与丝线。线从开了孔的剑轮里伸出,绕过滑轮连向四肢。剑轮靠无数的齿轮控制,每个都拥有不同的动作。 里头的构造虽然精致,齿轮本身却不具备称得上动力的机构。要运作人类大小的物体,光靠发条是不够力的,照理说得要有蒸汽或火力之类的动力,但柊的身体当然容纳不了那么巨大的机件。 那么柊究竟是如何独立运作的呢?这点连她自己也不晓得。 调查完一轮,要愁眉而道。 「有几个齿轮碎了……要是不修好,你就动不了了吗?」 「咦?我也不晓得……总之要是你能帮我拿下来,应该会稍微改善一些。」 她现在就算想动,也只是发出卡住的声音而毫无反应,大概是有碎片夹在齿轮里头。 要于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取下碎齿轮。精密工作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吃力,于是把脸上裹着的布条拆下。 露出的那张脸,看起来是半透明的。 「……你好奇吗?」 大概是察觉到柊的视线,要头也不抬地问了。 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随后老实地点了点头。 「……嗯。」 「要是好奇,你不妨伸手摸摸看……你的左臂应该还能动吧?」 大概是因为碎片被移除,柊的左手现在抬得起来了。 能动的那只手慢慢朝要的脸上伸去,白瓷的指尖却穿过透明的肌肤。 ——摸不到……? 她连忙将手抽回,却觉得自己像是摸到了幽灵。随后,柊总算了解到,要出手相助的真正原因。 ——这人果然跟我是一样的…… 她不晓得要付出何种代价而让身体变成这样,但这样的要现在依然忙着帮她取下碎片——她是摸得到人的。 就像柊的身体变成傀儡般,要的身体也变成了幽灵。 由这点来看,柊跟要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她一时想不出话来,只能任由要默默摘碎片,心不在焉地看着暖炉里摆荡的火焰。 不久,要终于抬头轻叹一声。 「都取完了。」 「……谢谢你。」 柊一道完谢,要还是老样子只鼻哼一声。 ——这人还真是面恶心善呢…… 柊情不自禁地轻笑一声,要则是略显讶异。 「……你果然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吗?」 「咦?嗯……不只是痛楚,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也闻不到味道之类的,就连以前经历过的感觉……也全都变得好奇怪。」 那是一种连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诠释的感觉。要诧异地偏起头并问了。 「怎样的奇怪法?」 「就是眼前发生过的一切,全都像是做梦般毫无真实感。或者说,失去了情感?我在遇见回以前,连『开心』或是『快乐』之类情感也忘得一乾二净。不晓得是不是成为契约者后,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要一时沉默不语,但随后还是说了。 「也许是因为,你少了心脏的关系吧。」 「心脏?」 「所谓的情感……好比说开心、高兴、悲伤、气愤之类,全都不是脑袋的思考,而是从心中升起的,不是吗?」 「喔……嗯,这么说来好像是这样没错。」 「对吧?但你是没有心脏的,情感方面的运作才会跟着变得暧昧不明。」 思考是来自「心」而不是来自脑袋。实在无法想象她这种剑法细腻得如同精密机械般的高手,会讲出这样的论述。 ——这人搞不好,是个意想不到的「浪漫派」也说不定…… 从前的那个她,肯定也是个平凡的少女吧。一想到这点,亲切感也油然而生。 「那么你也一样吗?就是,情感也变得嗳昧不明之类的……」 「我吗?这个嘛……我倒是没想过这问题,但应该是比从前迟钝多了。」 要回话时,显得有些落寞。 柊心想自己该不会问了不该问的事,于是又转回先前的话题。 「『开心』或者『愤怒』之类情感我都想起来了,但在想起以前一直都懵懂不清。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但那恐怕是你用过去的记忆跟『现在这个当下』的情感,对照出来的结果吧?」 「意思就是说,我现在其实一样毫无知觉吗?」 「谁晓得呢。那些也许都是错觉,但也不见得代表你麻木不仁。」 「错觉……这也就代表,我是靠记忆回想起情感的,是吗?」 「说起来就是这样。」 「那要是碰上没经历过的情感,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比方说怎样的情感?」 「咦?嗯……我现在一时想不起来……」 但说是这么说,真的有这种情感吗?要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脸。 「反正,等你遇上了就会晓得了。」 在那之后,要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话太多了,开始专心修起齿轮,就跟刚才修手臂时一样,她以能力激起涟漪,一个个将它们修复了。 ——原来那能力,还能拿来修理东西啊…… 自己的能力只能够「模仿」,就算能模仿要,也肯定无法修得像她那样完善。 柊靠着能动的左手拆了右手臂,把断了的丝线一一连上。 沉默的时间流逝。右臂修理完并装回关节上,表面于是蒙上一层绸状薄膜——人类的皮肤。刚装上的球体关节部位,这下消失无踪。 ——这样再看一次,还是一样古怪…… 只要一摸关节,还是能够摸出凹凸,代表球体关节并未消失。看起来像人类的就只有表面,可是一旦坏了,却又会回到傀儡的原形。 正当她对自己的身体纳闷,要则是想起什么似地向她说了。 「等这儿修好了,你的衣服也得补一补。」 的确,她可是正面挨刀的,衣服虽然还遮着背后,正面的肚脐和乳房却是一览无遗,早已失去了衣服应有的功能。她的身体虽然是人造的,但柊的感性可没麻木到毫无羞耻之心。 ——刚刚虽然披着披风,但我是用这副模样见回的吗? 事到如今才体认到这点的她羞愧不已,为了不让自己再想下去,跟要另外起了个话题。 「衣、衣服的话,平坂……要你也应该要想想办法才是吧!」 「怎么说?」 由衷不解的要,让柊有口难言似地吞吞吐吐。 「因、因为……你的打扮有点让人视线不知该往哪里摆……」 「我除了这打扮,没办法换上其他服装。」 昂首挺胸的要,虽然身上穿着和服,却只是为了便于行动而随便披着,肌肤上头尽管缠着白色的布条——据她的说法是咒符——但肩膀跟腰部全数外露,展现出明显的身材曲线。 「可、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让人看得很尴尬。」 柊心怀使命感说完后,要头一次露出慌张样。 「我、我的模样,真的有这么古怪吗?」 「嗯……我觉得这样的打扮,比全裸还要更『撩人』。」 「——!呜……呜……我、我无意如此失礼……」 要这下才难为情地遮起身子,但就算两手遮住胸与腰,肩膀、背部、苗条的腰身、腿以及圆润的臀部,当然是想藏也藏不起来,甚至因为羞耻心的衬托,比起先前大大方方的样子更加煽倩。 柊没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不禁傻住。 ——怎么办……这人一慌张起来,好像还挺可爱的…… 砍倒柊又瞬间破坏两尊傀儡的契约者,竟然像个少女一样,承受着羞耻心带来的煎熬。 柊虽然觉得这时候笑未免失礼,但还是忍不住把脸别过去,肩膀不停颤抖着。 之后,两人终于重回平静,要这才想起某件事。 「对了,你说你成为契约者才刚过一星期?」 「嗯。」 「——〈夜刀神〉——你咒歌里的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喔喔……我的家族——月皎家代代都是傀儡师,〈夜刀神〉原本是古代荒神的名字,代表的是惩恶,而月皎家的继承人所控制的傀儡,就会以这个名字来称呼。」 「也就是说,那是傀儡的名字?」 「没错。所以正确来说,我应该叫做〈夜刀神师〉。」 要听完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欲言又止地说了。 「——〈夜刀神〉——据说契约者里也有人叫做这个名字。你对这人有印象吗?」 「……?那应该不是在说我吧?」 「契约者只要闻出些名堂,人人都会有这类别号,但你才刚成为契约者,有别号的话未免太奇怪了。」 想了一会儿,柊最后摇摇头。 「月皎家要是有谁认为我不配当接班人,是有可能以〈夜刀神〉的名号自居,可是……」 「可是?」 「这不可能。」 「怎么说?」 柊的脸上,顿时没了表情。 「——因为……他们都死了……」 要一时愕然,接着尴尬地说了。 「……抱歉。」 两人再次断了话题。要默默修理齿轮,柊修完右手后开始修理脚部。 ——这身体可真是不方便啊…… 叹气之余,柊这才想起当初把她身体变成这样的某人。 「啊……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 柊忍下内心动摇,对着尴尬地望过来的要说了。 「有个人的确是有可能以〈夜刀神〉自居。」 「那是谁?」 「攻击月皎家,把我身体变成这样的始作俑者——月皎志刃——我从前的哥哥。」 在抵达这城市——抵达卡陧基之前,追杀柊的并不是契约者。她一直到抵达这城市,才开始遇上契约者。 而在那之前追杀她的—— 柊先是深呼吸——虽然她照理说是没有呼吸的——接着望向要。 「该从何说起好呢……志刃他是,月皎家的叛徒。」 「叛徒……?」 「月皎家是傀儡师世家。〈夜刀神〉——拥有荒神之名的傀儡在我们的操纵下,成为抑止乱源的威慑力量,让众人晓得一旦违法乱纪,荒神的肃清必当降临。傀儡骇人的形象,也成了那些试图造反的人心中的警惕。」 因此,月皎的傀儡师并不是技艺,而是家业。 「不过说是这么说,经历这么久的太平盛世,除了父亲那辈曾经为内战出征,〈夜刀神〉已经好久没施展力量了。傀儡师顶多在和分家的对抗赛上才会小试身手。」 可是——柊接着说了。 「志刃太过醉心于〈夜刀神〉,不能接受月皎家的凋零……他试着引进西洋技术,想做出更强大的傀儡,因此跟家族闹翻而离家出走。」 「既然〈夜刀神〉是惩恶的荒神,那么不是不该输吗?他的做法照理说并没有错不是吗?」 对于要的疑惑,柊摇摇头。 「面对西洋的兵器,落伍的悬丝傀儡是无法匹敌的。家族的大家都明白这点,而父亲恐怕也是不希望志刃继承那等同杀手的工作。这门家业应该要转型为技艺,随时代一起变迁。」 这是她由于哥哥出走,成为月皎家继承人后,从学习到的知识里导出的结论。 「志刃离开后,我烦恼了好久,最后决定出国看看……虽然根本不知道志刃会去哪里,但我还是一边学习当个继承人,一边学习外语,打算等到跟那个人分出胜负后再出国。」 要听得一头雾水。 「那个人?」 「分家有个人身手非常了得。我跟他打过好几次,每次都得用上月帝眼才打得倒。」 八岁那年的她,在家族里早已没有敌手,甚至就连同样拥有月帝眼的父亲,也顶多跟她打平。就算不使用月帝眼,柊的傀儡也总是完好如初,不曾受伤。 可是这样的她一旦来到与分家的交流赛上,傀儡却被打得半毁,逼她不得不使出月帝眼。在那个当下,她最先感受到的并非屈辱而是恐惧,而辛苦打倒对手时,她着实是松了口气。 「我一直觉得这双眼除非是对上契约者,否则根本不该对人类使用,所以想凭自己的实力战胜他……」 「结果还是打不赢吗?」 柊轻轻摇摇头。 「两年前……我十四岁那时,他的家里出了事,再也没机会比试了。」 从前那种把柊压着打的实力,他恐怕再也拿不出来了。 「其实今年是举办交流赛的年分。我本来心想他搞不好会若无其事地现身……结果现身的并不是他,而是志刃。」 「……发生什么事了?」 瓷制的手臂发出咿轧声。她不知不觉握起拳头。 「志刃完成了他心目中的〈夜刀神〉。我当时有事外出不在家里,等到回家时,大家全都已经……」 而且一醒过来,自己也成了这傀儡之身。 要不知该如何响应,视线游移不定。 「那个男人的〈夜刀神〉就像我刚刚摧毁的那些吗?」 「……不。他的才不是那种瑕疵品。」 那种水平的傀儡,根本不是月皎家的傀儡师的对手。柊要是有傀儡也能轻松打倒,连月帝眼都不必用上。 志刃的〈夜刀神〉能耐才不只那样。柊可是人称月皎家有史以来的天才傀儡师,而就连她都不敌那傀儡。 ——这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脑海里老是有种挥之不去的怏然,像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那跟生气——跟「愤怒」有点像,却又有些不同。 「……你恨那个人吗?」 「恨?喔喔……没错,原来这就是『憎恨』的感觉。」 这情感她不常有,但也不是从未有过。平常的话,这应该是足以令人坐立不安的心情……如今一方面令她感到愤慨,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像是置身事外。 ——我到底希望怎么做呢…… ——没有心脏——傀儡的身躯,似乎令她情感变得迟钝。而这迟钝的情感,让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想怎么做。 面对不知如何是好的柊,要提了个问题确认。 「也就是说,刚刚的傀儡跟你的……跟那个叫志刃的男人没有关系吗?」 「这……我也不清楚。从回那里买到的情报里,并没有提到志刃的名字……」 而或许也就是这样,才让她现在无路可走。 「那情报里指出,追我的人是个叫做祖特的炼金术师。」 「嗯,雇用我的男子的确也是叫这个名字。」 难道这一切真的跟志刃无关吗?柊的肩膀沮丧地垂下,眼前突然晕晃了起来。 「不要紧吧?」 「呃、嗯……只是有点累。」 这身体不必吃东西也不必呼吸,但还是需要睡眠。就算身体是人造的,精神却不是,而疲劳是会长久累积的。 甩甩头挥别睡意,柊继续讨论志刃可能的下落。 「我被契约者盯上,是来到这都市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我一直被刚刚的傀儡……被类似那种东西追赶着。」 「它们之间并不一样吗?」 「……我不知道。它们设计上应该很相像,但我一遇上就逃了,没有实际交手过。」 要双手环胸哼了一声。 「所以刚刚遇上的傀儡,是祖特那一方的吗?」 「要是情报没错的话……」 「原来如此,我大概晓得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了。」 「什么意思?」 要用某种看似怏然却又乐在其中的表情说了。 「祖特雇了包括我在内的五名契约者。」 五名——这个不算小的具体数字,让柊仓皇地喊出声来。 「你、你们原来有五人吗?呃,除了你,还有你砍的那个穿披风的人……」 「就是我跟洁……洁……就是那个披风女孩,以及汤姆跟理查那对拍档。至于剩下那个,我也不太清楚是谁。」 「剩下的那个?……喔,该不会是昨晚会放电的那个人?」 一一点名完,要不禁纳闷。 「昨晚……?这就怪了。我们承接委托时,剩下那人应该还没被打败才对。」 「也就是说,其实还有另一人吗?」 「这样想会合理些。」 「是喔……可是这样一来,那个会放电的人又是谁派来的呢?」 既然祖特一次雇了要他们五人,先派出一人的意义不大。会不会其实那人跟祖特无关,而是其他人派来的? 要依旧哼了一声并允首。 「关于这件事……你说刚刚我们遇到的傀儡,跟志刃的傀儡很像?」 「……嗯。」 「那么有没有可能祖特跟那人彼此是竞争对象呢?」 「竞争……对象?」 这样的可能性柊想都没想过。面对困惑的柊,要接着说了。 「嗯。我不晓得炼金术师在想些什么,不过既然双方都在研究傀儡,双方总会有些成果方面的竞争不是吗?那么就算敌视彼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志刃跟祖特是死对头……你是这个意思吗?」 柊不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天马行空的推论,而要大概看出她的纳闷,接着又继续补充。 「祖特雇用我的时候说过,有机会跟〈夜刀神〉一战,也就是把〈夜刀神〉视为敌人,那么认为他们彼此竞争对立,不是很顺理成章的判断吗?如果你所说的那个志刃,其实就是〈夜刀神〉的话。」 喀咚——柊试着起身,脚却不听使唤,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 「哎哎哎……小心一点,不要这么躁进。」 幸好,要在她倒地前先上前扶住。 「志刃他、原来在这!」 情绪激动的柊,被要重新扶回椅子上。 「〈夜刀神〉是四强之一——跟我同级的契约者。他就交给我来猎杀。」 「可是……!」 「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夜刀神〉都是我的猎物。我就是为了和他交手才接下这次委托的,不准任何人插手阻挠……不过你们之后如何,就不干我的事了。」 语带奚落的口吻,却让柊听得不禁纳闷。 ——这人该不会是看我没办法打,打算代替我上场吧……?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用了月帝眼的关系,她觉得要态度底下的本心,如今都变得清晰可见。 「咦……?」 「啊,喂?」 苦笑的途中,柊再次眼前一昏。大概是因为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现在困得不象话。 在要再次搀扶下,柊向后靠到椅背上。 「抱歉,我得、睡一下才……」 话还没能说完,柊的意识已经被泥淖般的睡意吞噬。 ? 喀蹬——随着一声轻响,柊的身体失去力气。 「喂……柊?」 她的确说过要小睡,但这样瞬间睡着是正常的吗?要纳闷的同时心想,这或许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看来就算成了傀儡之身,精神一样是会疲劳的…… 柊一天之内跟三个契约者交手,而其中一个正是要自己。从以前到现在,她是头一个跟要厮杀后还能站得起来的人。 「我这样说起来,等于是在帮助你吧……」 对要来说,柊本应只是个标靶,但她却擅自扩大解释委托事宜,打算藉这方法毁约。 ——这算同情吗? 要和柊的遭遇类似……或者正确来说,代价类似。也许就因为这样,给她带来某种亲近感。 「但我、就只是个……猎杀契约者的人。」 和柊的一番厮杀确实痛快,让她差点就要想起那个被遗忘的梦……虽然最后柊并没有抵达那境界。 ——无聊透顶。我们可是契约者。 要挥别迷惘似地甩甩头,抓起那黑色披风。 披风是从那锁链少女——名字叫做洁……洁恩还是什么的——一身锁链以及结巴的口吻害人印象过深而记不住名字——从她身上抢来的。 她本来打算盖到柊的身上,但临时停下动作。 「……好歹帮她修理一下外表吧。」 虽说那是傀儡之身,看起来一样是个被劈开的少女躯体——而且要就是下手的人。既然齿轮都修好了,小问题要是不顺便修一修,总让她耿耿于怀。 齿轮的咬合角度之类虽然不是要的专业,但她好歹记得碎齿轮是从哪里取下的,要修复到某个程度应该是不成问题。 于是,要开始将齿轮放回,同时发出轻叹。 柊靠躺着的身子,的确精致到像是随时都会再活过来。 但算再精巧,她终究是个傀儡,皮肤又硬又冰,关节与骨骼虽然表面带有血色,但摸起来依然不是真正的温度。她的眼皮设计成可以开闭,但里头塞的大概就只是玻璃珠,怎么也不像是之前看透要每招剑路的那对金色眼眸。 只要凑近一看就会身不由己地明白,她终究是个打造出来的傀儡。 ——这样的东西,真的曾经动过吗? 眼前傀儡变化的程度,让她不禁如此怀疑。 「……也罢,是不是都无所谓了。」 要硬是中断思考,伸手拿起齿轮。 满布细微龟裂的胸膛,一道要划下的大条刀伤,从肩膀裂到腹部,露出里头毫无装饰的齿轮。 这一幕明明她前不久才看过,如今伤口深处——心脏部分却出现亮光。 ——那是什么……镜子……吗? 她不懂傀儡的结构,也无法想象为何会有个镜子收在里头。 ——莫非这身体……其实并不是靠机关,而是靠异能运作的? 镜子让她联想到的,是有关柊的能力。会不会这身体其实也是靠着她能力的延伸,才得以发挥作用? 她拥有能够把契约者的能力近乎完美地重现的「模仿」能力,而且不必付出「代价」。要是她能精益求精,再跟那对眼睛并用,将来也许碰上首次遇见的能力也能完美模仿。 这是非常恐怖的能力。而会不会就是这个,在「模仿」柊的情感、表情、动作等所有一切呢? 要凝神想看个仔细,却在这时发现里头映出人影。 她反射性地抓起爱刀,犀利视线对着周遭扫视一番,但当然是没任何人在。 确定四下无人,她又回头瞧着那镜子。首先映入眼中的是黑色长发,接着是抱膝的白色手臂。那人的身体大部分被黑发盖着,但至少看得出是个女性。 「柊……?」 搭在膝盖上头的那张脸,毫无疑问是柊。 为什么镜中会映出柊的身影呢?这样的纳闷,给〈东方不败〉带来致命的破绽。 身后传来的,是堪称杀气的气息。 「——?」 她顾不得对方是谁,转身挥出一刀—— 咚——沉声以及金属轧声空然回荡。 「啊……」 刀的触感从掌中消失。不知是否因为一时困惑没握牢,她犯了身为契约者猎人绝不该犯的失误。 转过头一瞧,刀就插在身后墙上,而弹飞当时的力道不知有多大,刀刺入的深度竟然直逼刀锷。 而这空前绝后的破绽,不速之客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咕呜!」 她还来不及备战,就先被压制在地,不只手腕被锁住,连脚也被跨压而动弹不得。 既然拿不到刀,要根本无从使用能力。 ——这家伙莫非晓得我能力的底细? 要的能力制约,在于必须触摸到对象,也就是得透过手脚启动能力。不速之客就像是深知这点,把要制伏得无法施展。 而不速之客连慌乱的时间都不给,进一步施展追击。 「啊……哈……!」 不速之客毫不犹豫地把手伸往要的脖子。喀一声,某种讨厌的触感从颈部传开。 「——?」 但吓一跳的似乎是不速之客。对方看来不只是锁喉,甚至想把她脖子扭断,却抓不到确切的脖子位置。 要的身体此刻透明化,让对方扎实扑了个空。 ——〈沙波〉! 此时,要的能力在地面蔓延开,本来由上方被压制的手腕,由于地板腾空而获得释放。 接着,她试图抓住不速之客的手,但却被对方巧妙躲开,显然是不想被要碰到——不想被她的能力攻击。 不速之客一跳开,要也重新起身,但—— 「喀哈——呜、呜呼——」 脑袋一阵天旋地转。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贫血,先前的勒颈带来一时的昏眩。 ——看样子,想安然无恙终究是不可能吗…… 要的身体并不是以物体的方式存在,但却无法像幽灵那样刀枪不入。她被火烧了会烫伤,被水淹了会窒息,而刀剑或拳击虽然不至于立刻致命,但依然会留下创伤。 就因为这样,各种穿过的攻击,都会带来相应的打击。 要咳出血,手撑着墙壁。 ——吞没吧——〈沙波〉。 墙壁于是液状化,让刀刃滑了下来。重拾爱刀的要一直到这时,才终于看清不速之客的真面目。 ——傀儡……? 在那里的,是乍看像个人,却戴着钢铁面具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不久才跟傀儡交过手,他看起来与其说是人类,总觉得更像是个傀儡。 要一边观察一边举刀,心想不妙。 ——真是太大意了。这家伙可是个老手…… 她不只脖子,连被制伏的手腕以及膝盖都隐隐作痛。那些部位因为缠上咒符,面对打击都是照单全收。针对咒符部位的攻击对要来说,比什么都要更棘手。 握刀的手,如今使不上力气。 对方看来是个男的,由于站在暖炉前方,脸部及服装因背光而无法辨识。他的实力跟要相当,而在这狭窄的屋内空间,也没办法尽情挥刀。 要吐掉体内空气并止住呼吸,否则发疼的喉咙每呼吸一次,都磨耗着她的气力。 聚精会神的要脚下,〈明镜止水〉的涟漪早已漫开。 止住呼吸的同时,要马步一踏,挥出由下而上的一记捞击,但男子才稍微侧身就躲过。挥刀时的破绽,被男子趁虚而入。早料到这一步的要并没有将男子身旁的刀锋拉回,而是翻转刀刃与刀背,以刀尖挥出横向的一记扫击。 男子试图以手背从刀侧将其架开,但要的刀划出平缓的曲线,随后衔接了一记由下而上的斜劈。 行云流水的兵刃,让男子招架不住而退后。 ——休想逃。 男子后退得多快,要就以相同速度逼近,维持住两人的间距。 长刀要是举得太高将会触及天花板。她改采水平的正面一扫试图拿下对方首级,但男子一个下腰后仰躲过,却因别扭的姿势一时停下动作。 早料到会被躲开的要,挥毕的一刀再次举至上段。 ——逮到你了! 硬躲而僵住的男子,面临要劈落的一刀。其实就算不必高举,光凭刀的重量也足以削肉断骨。人类不可能躲得掉这一击——她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磅——一记干涩声,从男子双手间敲响。 ——竟有这种事! 眼前的一幕,让她差点脱口惊呼。 原来男子竟然施展空手夺白刃,接下了要的这一刀,刀尖虽然抵达头部,却没能劈开他的钢铁面具。 接着,只见男子鼓起胸膛,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不妙——要微微绷起身子,而接下来—— 「咆哮吧——〈朱砂皇〉。」 唧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男子的吆喝,撼动了世界。 ——这是……怎么、搞的? 难以承受的怪音令人不禁掩耳,而刀身接着竟然出现龟裂。 ——这家伙打算毁了刀吗? 不能让他继续施展能力——但念头刚闪过,身后瞬间传来惊叫。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柊的惨叫——照理说没有痛觉的柊竟然惨叫了。定睛一瞧,柊的身体也浮现新的裂痕,让要下意识地伸出右臂。 ——吞没吧——〈沙波〉! 无形的虚空荡出水面般的涟漪。要能够「液化」的只有物体,对无形的风或火焰是不具效果的。 但要伸向前的手,却在半空激起涟漪。 ——成功了!看来不具质量的「声音」一样能吞没。 确定那能力能够抵消,眼前却开始一阵晕眩。她从刚刚一直都是闭气行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努力维持着意识清醒,把刀先是往后一抽。黑衣面具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使用能力的关系,反应慢了半拍。 ——我比他快些! 但,正当她打算把刀刺出—— 「要,让开!」 铿喳的机械声传来,让要情急间不得不退后。由结果来看,要的致命一击被打断了。 砰砰砰砰砰砰——子弹随炸裂声纷纷射出。 看来刚刚的攻击让柊醒来,并使用了她的短机关枪。 男子以桌子为掩护躲过弹雨,却像是被什么吓着似地一时愣然,接着便破墙逃走。看着离开的敌人背影,要已经无力追上。 「要!」 刀子从手中滑落,要随后也跟着倒地。 ——真是的,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逐渐淡去的意识里,要暗自自嘲。 第五章 最后,是时候反攻了 新的一天,回抱膝蹲在校门前。 ——我简直差劲透了…… 他想帮助柊,帮助家乡的故人,帮助自己当年还不懂何谓「恐惧」时,在交流赛上再三挑战却从未打赢的劲敌。如今一回想,回还在故乡时,就已经满脑子想着柊的事情。 再次重逢的她,美得风姿绰约。 但不幸的是,她现在身陷麻烦。 就因为这样,回想成为她的助力。 ——可是我做的事情,就只是在伤害柊的心…… ——我是没办法和你在一起的——我——其实是个傀儡—— 一开始,他还不懂那是什么意思,面对突然的拒绝,甚至一度感到忿恨。 但回是晓得的。他并非瞎子,晓得柊的手脚是义肢,不过看样子,她少的并不只是手脚。 ——你觉得,会自己动的傀儡很阴森吗—— 柊当时提心吊胆地问了回,他的回答则是——阴森的怪物。 柊受伤的表情,在回眼皮底下挥之不去。 此外——我要跟这个人一起走——那个一身白的契约者,是个远比回更厉害可靠的高手。柊说接下来,将会拜托她保护自己。 柊不再需要回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现在他回到学园,却又觉得要是就这么进去,将再也见不到柊——然而却又没脸见柊—只能进退维谷地蹲坐在这地方。 之后,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两道人影来到回的面前。 「还想说你上哪儿去了……结果你在这儿做什么啊?蠢货。」 「华仑庭……?」 抬头一瞧,伊莎依然穿着制服,全身上下脏兮兮的。看来她也在街上徘徊了一整晚。 「你……整晚都在街上吗?」 「……是啊。」 「你没受伤吧?」 伊莎无奈地叹了一声并拿出手帕。白色手帕上头刺了精致刺绣,看起来应该是高档货。 「所以,你这还算是在担心我吗?」 不懂她话中意思的回纳闷地偏过头,让伊莎不禁蹙眉。 「白毁,你知道自己才满身是血吗?」 「咦咦?」 回被这句话吓得一跃而起。伊莎一脸无奈地把手帕塞给他,纯白的颜色没多久就被染为红黑。 「你是怎么了?被玻璃之类的东西划伤了吗?」 看样子,回的额头裂出一道伤口。一照完伊莎给的镜子,回独自慌了起来。 ——这、这是那时候被砍伤的! 他想起的,是黑夜里挥向自己的那刀刃。当时他以为自己躲过,不过看来还是被削了一刀。一想起当时那把刀有多大,回不禁一阵天旋地转。 「我、我我我会不会死啊?伤得很严重吗?」 「你这人到底蠢到什么地步啊……?」 对方一本正经地问完,回身子一个前屈,双手撑到地上。 「那只不过是皮肤被划了一刀,又不是砍断了骨头什么的。要是这样也能死,那你应该不适合活在这世上吧。」 「呜呜……」 始终冷静的伊莎,让回一时泪眼汪汪,接着才又发现自己把手里那条高级手帕给糟蹋了。 「啊,对、对不起,你的手帕被我给……」 「就快死了的人还有空在意这些?」 「所以我真的会死吗?」 「你想吗?」 伊莎冰冷的眼光就像是受够了他,让回手撑着膝盖颤抖不止。 看到那副模样,伊莎又是一声哭笑不得的叹息。 「我说你,既然没骨气也没胆量,那就别再满口大话了,赶紧回学园好吗?」 「………………………………」 回无法回话,人又原地蹲了下去。 「我有个、想帮助的人……」 「……是喔。」 「可是,我老是在伤害那个人……」 伊莎于是意兴阑珊地叹道。 「掂掂自己的斤两吧。像你这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有办法照顾得了别人吗?」 回紧握双拳,但却无可反驳。伊莎说得没错,完全符合道理。 但她说这些并不是基于厌恶,而是以她的方式在关心回。 沾满血的手帕以及伊莎的手,就是那一切的证明。 「我想变得更强……」 「如果光是想就能变强,大家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可是除了变强,我更不希望自己再逃避。」 「但你这不就逃回来了吗?」 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回伤完柊的心,最后还是逃回这里。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带柊过来,却自己一个人逃之夭夭。 伊莎一副勉为其难地伸出手。 「跟我过来。」 「意思就是我要帮你擦个药。这样听懂了吗,蠢才!」 然后不知怎地,回又挨了她的骂。 ? 一来到医务室,保健医虽然还没来,但伊莎毫不客气地踏进屋内。 一让回坐上椅子,她打开药柜,翻起里头琳琅满目的医药用品,随后马上找到需要的东,回头坐到回的面前。 伊莎用镊子夹起沾了消毒药的脱脂棉,接着往回的额头蹭了上去。被弄痛的回皱起脸,消毒药于是滴落……渗进他的眼里。 「——喔嘶——呜喔啊噗啊啊!」 「安、安静点好吗!」 纱布粗鲁地往上头一贴,这次则是把回给疼得说不出话来。 伊莎手忙脚乱地忙着固定纱布。回虽心想她胶带未免用得太多了,但也没勇气能纠正她。 「哼,弄完了。」 「……伊莎,你以前从来没做过这方面的事情对吧?」 「有意见是吗?」 伊莎伸过来的镊子像是要把人的眼珠挖出来似地,让回赶紧识相地垂下头。 「非常感谢您的照顾!」 回老实道完谢,只见伊莎跷起脚,身子向后靠到椅背上。 沉默。 回一脸好奇地像是在等待什么,结果伊莎火气上来,往前方的胫骨一踹。 「这、这样很痛耶!」 「啰唆。你不是应该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有什么话要说……?」 一头雾水的回不懂伊莎所指为何,让她紧紧抿起嘴唇,对着胫骨又是一踹。 「就是叫你把事情从实招来啦!」 ——为什么我得为了这件事被她凶啊……? 但回想归想,却也相当意外伊莎会这么问,眼睛眨个没停。 「呃,你指的该不会,是柊的事情吧?你愿意听我说吗?」 「否则你以为我干嘛抛下工作,跑到这种地方来。」 看来伊莎也接了什么【工作】才会上街去吧。那应该是她进入学园后的头一件差事,而她竟然为了回不惜延后。 回不禁一阵呜咽。 「谢谢你,伊莎。你这人心肠真的是太好了。」 回表达完由衷的感谢,伊莎却不知为何慌了起来。 「要、要要要要你管!我只是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觉得见死不救有点说不过去罢了!」 「我、我真的一副快死的样子吗?」 「你就去早点死死看不就晓得了!」 看她那模样,搞不好连她自己也不晓得在气些什么。 ——不过,她本性一定是非常善良的…… 她不但教回功课,之前也出手救过他。回释然地点点头,让伊莎不耐烦地背过脸。 「要是 你不想说,那我就要走了。」 「好、好啦。其实是这样的——」 回开始提有关柊的事,故乡发生的事,在路上遇到她被人追杀的事,以及自己如何伤了她的心。不过关于那傀儡身躯,回倒是守口如瓶。 听完大致经过,伊莎翡翠般的眼眸瞧向他。 「所以呢?你希望怎么做?」 「这、这个……我想帮助柊。」 「所谓的帮助,是指帮助什么?根据你刚刚的说法,那白色契约者并不是硬带走柊的,不是吗?」 白色少女虽态度强硬,但却保护了柊的安危,而柊也愿意配合她,并不像是被强迫的。 「可、可是,现在有人正在追捕她……」 「那你有哪点能做得比那契约者更好?」 「就是……好比说,带她躲进学园……」 「要想得到伊斯威特的收留,首先得握有他们认为值得的『情报』。请问她身上有吗?」 柊的身体对伊斯威特来说应该具有价值,是值得保护的机密。毕竟她可是个能像活人一样行动的傀儡。 ——可是,回不希望那成为交易的筹码。 ——我——其实是个傀儡—— 当时柊的悲伤表情,他不想再看到了。 学园里当然有一般学生,但他们不【工作】就无法继续待在伊斯威特,而执行工作必须离开学园前往都市,这会提升暴露在危险里的机会。 要得到学园方的无条件庇护,就必须拥有对伊斯威特有益的「情报」,或者必须是情报持有者的亲属。 而回并没有这类东西,无法让柊获得庇护。 「没有的话就不必指望了。再说,将来离开了这学园,你有决心跟柊逃遍天涯海角吗?」 ——逃遍天涯海角—— 只要把柊带进学园,就能暂时摆脱追兵。但这只是一时的逃避,他们总有一天得「毕业」。一旦毕业了,他们就得继续逃难生活。 「不、不然。我离开这学园也无所谓。」 回靠着仅存的勇气挤出一句话,换来的是伊莎益发无奈的表情。 「那个白色契约者——我猜她应该是〈东方不败>,毕竟契约者里没有人比她更醒目了。我不知道那个号称顶尖契约者的人为何要帮她,不过只要待在那人身旁,应该就跟待在学园里一样安全。」 今天——正确来说是昨天——回先后遇上四名契约者,含柊在内的话则是五名。白色少女的实力的确是当中首屈一指的。 可是——伊莎竖起食指并说了。 「但这是只保护一个人的情况。要是连你也跟着她们,就算是〈东方不败〉也会顾此失彼。你对她们来说,就只是个包袱而已。」 「我、我才没有那么——」 「你敢说不是吗?」 「真、真的不是!我在旭登好歹也学过格斗技,而且也算是有体力的。要是真的搞砸,我也有被抛弃的心理准备。」 「就算有心理准备,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包袱啊。〈东方不败〉做事不留痕迹,你却会留下线索,不是吗?」 她每句都是一针见血。 回再也无话可回。伊莎一时流露些许担忧,但又咄咄逼人地接着说了。 「白毁,你是帮不上任何忙的。你说的那位柊以及〈东方不败>,已经不是你能够管得了的了。」 现实就如她所言。只是个学生,毫无能耐,就算有力量也没勇气。像这样的回,根本不可能改变柊背负的命运,就算想跟她一同分担,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个累赘。 像回这样的懦夫,是当不成英雄的。 见回意志消沉到几乎要失魂般,伊莎大概也受不住良心诃责,慌慌张张地接着安慰他。 「反、反正,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要是想当记者,将来还会再遇上许多这样的事情吧?到时你打算每次都垂头丧气吗?」 「我想,应该会是那样没错吧……」 「没错什么啊!既然你又蠢又无能,那就用适合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就好了。」 伊莎说得不留口德,但回却一点也气不起来。她说的全都是事实,而且回也晓得,她是以比较笨拙的方式在关心自己。 回不争气地笑了。 「我啊,该不会真的一无是处吧?」 「这个嘛,会说这种话的男生,应该是一无是处没错。」 「喀哈——!」 直捣心房的一句话,终于让回发出咳血般的哀叹。 一如平常的对话,让伊莎微微莞尔。 「好吧,真要找优点的话,『胆小』应该算吧。」 「是我记错了吗?那好像应该叫做缺点?」 回的极力否认,让伊莎颇感意外地皱了皱眉。 「哦,你怎么这么说呢?胆小当然是优点。能在战场里活下来的都不是英雄,而是那些小心翼翼的胆小鬼。」 「怎么说?」 「你平常在课堂到底都听了些什么?那是昨天上的记者论里提到的内容呀——『勇气能战胜困难,却战胜不了危险;胆小鬼战胜不了困难,却不会被危险击垮,因为他们总能察觉危机。』——记者不需要胜利,只要活着传递所见即可。」 「为什么说他们不会被危险击败啊?」 「不然,难不成你有胆子前往高危险地区吗?」 「当然是没有啦,可是记者有时就是得到高危险地区去不是吗?」 遇上那种情况,回毫无疑问是逃之夭夭。伊莎一副理所当然地接着回答。 「就算被派到危险地方,要是遇上生命危险总是得逃吧?而胆小鬼懂得在该逃的时候逃……好比说你现在之所以回到这里,就是因为晓得再这样下去只有毁灭一途,不是吗?」 回身子一颤,抬起头来。 「你刚才说什么?」 「咦?你、你指的是什么?」 「呃……指什么、吗……」 勾动心弦的某种感觉,却像过往云烟般转瞬即逝。 「……我也忘了。」 伊莎张着嘴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摇了摇头没说出口。 「那,你快回宿舍去吧。今天还是得上课的。」 「也对……」 既然柊有了各方面都优于自己的契约者保镖,那么自己就只是个碍事胆小鬼,一无是处的累赘。现在就算找上她,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两人虽然是旧识,一同行动的时间却连一天都不到,只是拥有比较特别的重逢,彼此却只是擦身而过的路人。 既然如此,那么还是把柊给忘了,回到原本的生活——回到挨伊莎的骂,被西玛硬塞麻烦【工作】的每一天吧。 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但不知为何,回就是有种呼吸困难的窒息感…… 他的脑袋是清楚的,知道该这么做,但就是说服不了自己。他不甘心。但向来只想着如何逃避的他,照理说不该有这样的情结在。 而且他有种预感,知道这样的负面情绪,今后还会不断纠缠自己下去。 就在这时候。 不知什么东西碎了,发出啪当一声。 回跟伊莎面面相觑,视线一同转往声音方向。 医务室窗外就是校门,如今看得到三道人影。其中一人穿着教官的白袍,一人帽子深戴至眼下,看不出是男是女,至于最后一人,则是身穿长大衣,貌似学者的东洋人青年。 「啊……」 见到那三人,伊莎难得慌张地喊出声来。 ——那个人是……! 他们似乎是回跟伊莎昨天中午逛街时, 不慎撞上的那个二人组。 「啊,白毁你先站住!」 回一时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令自己窒息的原因就在那一头。 ? 一来到校门,只剩教官一人,屋内见到的人影已不复见。 「诺艾尔老师……?」 叼着香烟,云雾缭绕的教官,正是回的级任导师诺艾尔。 「嗯?白毁是你啊……华仑庭也在吗?」 一回过头,伊莎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老师,刚刚在这里的人……?」 一指向两名东洋人先前所在位置后,回一时无语。 原来,那里有个拱门状的校门,如今上半边却消失得一乾二净,到处都看不到残骸,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让他刚来时没能察觉有异。 「喔喔,你说这个?刚刚有人非法入侵,我试着劝导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这人所谓的劝导,跟我们所知的绝对是两种不同的意思! 那不知是诺艾尔下的手,还是两名入侵者干的,但这种破坏行为绝对不叫做「劝导」。听她说得若无其事,回一时不知该说啥好,让伊莎惶恐地接下去问了。 「那个,您接下来应该会展开报复行动,是吗?」 跟史东利柏学园——或者说,跟伊斯威特作对的人,只有毁灭一途。只要是学园里的人都晓得这个道理。 「没有。毕竟这次又没人受伤,何况报复也不是我的工作。对方的行为要是对谁带来『失』,那人就会自己动手的。」 她从头到尾强调,自己是处于中立的立场。 ——天哪!这学园还真是恐怖的地方! 但是怕归怕,回起码还有提问的勇气。 「那么,您知道刚刚那些人去哪里了吗?」 「白毁,我不是叫你收手了吗?」 即将踏出的步伐又被挡下。是啊,自己不但帮不上忙,甚至只能当个累赘。 诺艾尔来回打量着回跟伊莎,懒洋洋地吐了口烟。 「我是不晓得你们谈了些什么,不过身为师长,有句话我不得不说……白毁、华仑庭,你们俩都还只是个小鬼。」 不只是回,连伊莎都被点名,让两人一同僵住。 「小鬼的本领终究有限,所以劝你们别多管闲事,别等事情无可挽回才来后侮。」 就连诺艾尔都这么说。她说得没错。 但回才刚垂头丧气,诺艾尔却接着说了。 「但是——是不是小鬼,是你们自己决定的。你想当个小鬼吗?还是不希望这样?」 这句话,显然是针对回说的。 ——当个小鬼——这岂不就代表自己永远无法前进,永远只能做胆小鬼吗? 要是继续无力下去而一事无成,岂不是永远只能当个自己都讨厌的人吗? 回依旧垂着头,以问题代替回答。 「只要不再当个小鬼,我就能够摆脱胆小吗?」 滋——不知什么烧烫的东西,抵到他的额头上。 「好痛好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不只烫而且好痛好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白、白毁?」 回捣着额头满地打滚,让伊莎都看得脸色发白。 「……清醒了没?」 「呜、咕……啊啊……为、为什么要用烟头烫我……?」 原来,那是诺艾尔刚抽的香烟。 诺艾尔臭着一张脸扔掉熄火的香烟——这可不是为人师表该做的事——又抽出新的香烟并点火。 「做错事就该赎罪——自己收拾后果,这才叫男人不是吗?」 回这才发现,原来诺艾尔早就知情,才会这样对他说。 ——我虽然帮不上忙,但还是有事不得不做! 要是现在选择逃避,回一辈子都无法再迈进。这难道不比眼前的现实更恐怖吗? 回从地上爬起来,跟诺艾尔鞠了个躬。 「谢谢您。我清醒了。」 诺艾尔咧嘴一笑。 「要是觉得迷失的话欢迎随时过来,我会帮你打气振作的。」 然后她秀了一下手里的香烟,似乎很喜欢刚刚那招。 「呃嗯,那个就算了吧。」 「慢着,白毁。你不就是晓得再继续下去只有毁灭一途,才会逃避到现在吗?为什么如今又想去送死?」 即使当着教官的面,伊莎依然试图把回留下。 而耐人寻味的是,这反而成了临门的一脚。 「啊……就是这个……」 「啥?」 先前挨伊莎的骂时,就是这个字眼牵动着他—— ——你会回到这里就是因为——知道只有毁灭一途—— 不知什么东西,在心中咬合对上了。 毁灭一途——是的,回总是想象着这种事。哪怕遇上的只是些芝麻小事,他也会联想出不存在的惨剧,一个「千万不能成真」的世界,严重到就算说是妄想症也不为过。 ——既然如此,难道不能逆向思考吗……? 拥有傀儡躯体的柊——接获命令追捕她的契约者们——在路上遇见的古怪傀儡——指使这一切,却身分不明的幕后黑手—— 种种线索像是拼图般拼凑而起,导出的则是「最糟的情况」。 ——最不愿见到的结果,最令他难过的结果。 近乎病态地,他把「最糟的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坠落沉沦到不能再更深的底层,回这才终于有了把握。 「伊莎……你真是个天才。」 她说得没错,胆小的确能成为优点。 「你、你干嘛突然说这个?」 但回没理踩一时无措的伊莎,拔腿冲了出去。 只剩唯一目标的回,并没听见身后两人的对话。 「为什么他还是去了啊……」 伊莎话中夹带的与其说是气愤,听起来更像是后悔。看着伊莎这副模样,诺艾尔满不在乎地答道。 「华仑庭,爱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伊莎忿忿不平地往地面一踏,也追向回的背影奔出校门。 「哼嗯,年轻人就是青涩……话说回来,我叫他帮我买的烟,不晓得买到哪里去了。」 ? 漫漫长夜过去。 帮自己身体做好临时处置,并且帮要疗伤的柊,发出近乎惨叫的呼喊。 「不行啊,你现在还不能起来!」 要以刀为杖,试着起身。 昨晚,柊不敌睡意而早早睡着,期间要不知被谁攻击而身受重伤。 ——这都是我害的。 要虽然什么也没提,但她当时似乎打算修理柊的身体,才会被人乘虚而入,否则凭她的身手,根本不可能遭人暗算。 而柊的制止看来没效,要依然撑起身子,满头大汗地嘀咕道。 「那小子一定还会再来,我要在那之前先收拾祖特。」 她大概是伤了喉咙,声音显得沙哑。 「不行啊,你不只脖子,连手脚也受了伤吧?就算没有骨折,起码骨头也裂了。」 要的脖子、手腕以及膝盖,现在全都呈现紫黑。她不晓得要这样的幽体有没有骨骼,但症状看起来就跟骨折或骨裂没有两样。生在傀儡师世家,柊好歹也学过有关人体的病痛。 要忿忿地看着自己的手脚,随后悻然撇下一句。 「我才交手一次就输得这么凄惨。现在要是再为其他事分神,下一次就别想赢了。」 柊这下哑口无言。敌人光是一战就带来这样的迎头痛击,而要竟然还想 负伤上阵打赢对手。 ——这就是,契约者居住的世界吗…… 看来要的脑中没有所谓撤退的概念,因为在她背后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柊于是想起自己的双手。右腕的刀刃断了一半,已经没办法再当武器,而左腕的短机关枪也因为昨晚的扫射耗光弹药。除了这两样,她没有其他的武器。 ——不对,要武器的话,何不自己做呢! 柊也无意再阻止要,而是来到她的面前。 「要,你打算在对付志刃之前先收拾祖特吗?」 柊当时没余力确认对手的长相,不过来袭的似乎是〈夜刀神〉。而这世上除了柊,应该就只有志刃会使用这个名号。 「……没错。」 「不管你有什么苦衷,祖特都是我的猎物。然后,呃……我不准任何人插手阻挠,不过之后怎样就不干我的事了……记得好像是这么说的?」 要也想起那句话出自谁口,羞得脸颊泛红。 「那是我之前的……」 「我还欠你一次救命之恩,身体也是你帮我修好的。我可不是个累赘,自己的敌人会自己收拾。」 这是句不是来自受保护的人,而是决定今后跟要活在相同世界的誓言。 「……祖特并不是契约者,你的『模仿』能力对上自动傀儡,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地吗?」 即使手无寸铁的事实被她看穿,柊依然自信洋溢地笑了。 「要,我可是个傀儡师啊。」 说完,柊迈向房门。 「……你要上哪儿去?」 「去昨天回遇袭的地方。」 「我昨天摧毁自动傀儡的……喔喔。」 看来要也会意过来了。 「它们虽然被你的能力拆散了,不过只要凑出零件,应该能造得出一尊傀儡。」 「真拿你没辙啊……」 要同意似地嘀咕着,也站了起来,显然还是没把柊别乱动的建议听进去。 「你愿意,相信我吗?」 柊落寞地问完,让要鼻哼了一声。 「祖特交给你收拾,志刃由我收拾。这样总行了吧?」 看样子,她是怕柊搜集零件时会被祖特或志刃攻击,愿意陪她一同前往。 ——这人真是的,嘴巴就是笨拙…… 差点笑出声的柊,手伸到要面前。 「那么,一起出发吧?」 要由衷吓一跳似地瞪大了眼,接着小心翼翼地——完全无法想象她会有这样的举止——牵起了柊的手。 「啊!」 「怎么了?」 「没、没有,没事。」 面对要的纳闷,柊赶紧挥挥手。 ——头一次,她看见要的笑容。 刚刚握手的时候,要确实对她笑了。 ? 一回到昨晚的巷子里,柊却轻声唉叹。 「……什么都没有。」 「看来都被回收走了。好吧,这说起来也不意外。」 再听完要冷静的分析,柊不禁双膝一跪。 ——要是没有傀儡,不就没办法打了吗…… 这下她只剩透过月帝眼施展拳脚的这招,但到时毁坏的将会是自己。 昨天一整天交战下来她清楚体认到,自己虽然体内配备了武器,却不是被设计来战斗的,不但无法承受高负荷动作,护甲也因为是陶瓷而脆弱不堪。 「这下该怎么办……」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要倒是不以为意地说了。 「傀儡只要再砍就有了,我们下次再把它抢来不就行了吗?」 「可是说是这么说……」 你身体还没康复不是吗——柊才正要接下去,却发现要根本没在看她。顺着目光望去,另一头有个戴了兜帽的老人。 「你来付委托金的吗?」 要调侃地说完,老人则是受够了似地憔悴叹了声。 「要我付委托金也不是不行,但有件事我想先问清楚。〈吸血公主〉是被你砍的吗?」 「我应该说过,要是标靶不能满足我,就会砍其他人。」 「似乎是这样没错,不过连〈夜刀神〉都不配当你对手吗?」 要低头瞧着自己手腕。 「你说那个男的吗……他的确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这点我承认。」 老人愉快地扬起嘴角。 「你这契约者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再问一次吧,有没有兴趣为我工作?」 「——我应该说过了,我不喜欢人类。」 要意兴阑珊地耸了下肩,老人接着伸出单手。 「算了,也罢。倒是,你也差不多该把标靶交给——」 老人没能把话说到最后。 唰吭——出鞘声一回荡,黑刀早已顶着老人的眉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得没错,〈夜刀神〉值得一战,而看来他对这小子也有兴趣。柊现在是吸引〈夜刀神〉的诱饵,我不能把她交出去。」 要说得彷佛柊是自己的所有物,奇妙的是柊一点都不觉得听起来刺耳。 ——她第一次喊了我名字啊。 要有多不擅长表达,柊只陪她一晚便一清二楚。她是绝不会用名字来称呼「东西」的。老人于是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高压目光盯着要。 「契约者,你这么做难道没有违反契约吗?」 「我当初承接的委托是负责抓到柊,所以并没有违约。」 「……契约者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搞。」 「这下你算是认识契约者了。」 老人并没有开骂,而是露出丑陋的笑。 「给你一个建议。你要是想跟〈夜刀神〉厮杀,就应该先斩了那傀儡。」 「无聊透顶。你只是因为得不到才希望我摧毁吧?要是斩了柊,我岂不就和〈夜刀神〉失去连系了。」 「不不不,他可是为了保护这傀儡而行动的。你只要砍了他的保护对象,到时他就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柊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夜刀神〉……志刃其实在保护我……? 要似乎也颇感意外,先是讶异地回头看着柊。 「……胡说八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何必坚持己见?」 「……你为何希望我跟〈夜刀神〉厮杀?」 「要研究契约者,没有什么比四强厮杀更有意思的数据了。」 那番话听起来像是真的以兴趣为主,看不出其他居心,彷佛只是为了找乐子。 要冷漠地回绝对方。 「我可没义务讨好你。」 这句话让老人明显皱起眉。 「你说这话可就奇怪了。当初是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活着只为了斩契约者,我只是提供你线索。你身为契约者猎人,不是应该会想要试试身手吗?」 要双唇紧抿,无话可答。见到她的反应,老人不可置信似地瞪大了眼。 「我说,你该不会是对那傀儡有了感情吧?」 「不准、叫她傀儡。」 老人这下发噱似地晃起身子。 「这可真有趣!自称讨厌人类,见契约者必斩的你,竟然会舍不得一尊傀儡!哈哈哈!」 「——我叫你、闭嘴。」 那并不是命令,而是单纯的检查。要的刀尖,早已陷进老人的眉间。 『你这契约者果真有意思。』 但老人的嘲笑,并没有因此停止。 「幻影……」 要机警地 后退,而老人身影随后模糊扭曲,直至消失。 柊想起她提过的,祖特雇了五名契约者的事。 ——剩下的那一名,原来是他的贴身保镖。 若祖特真的不是契约者,那么这就是第五名契约者的能力了。 『真是可惜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为我效命。』 这句话就像是信号,让要头上纷纷响起机械声。 抬头一瞧,有好几尊傀儡就攀在建筑物墙上,看起来跟昨晚攻击回的十分类似。它们身上冒出枪管或刀刃,已经没什么人形可言。 『这是我的作品。它们跟那瑕疵品不一样,是专门用来战斗的。接下来就让我实验看看,它们面对契约者能派上多大的用场。』 头上的傀儡纷纷落地。由于缺乏武器而毫无发挥余地,柊心想至少不要成为包袱,于是拔腿赶往要的身旁。 唧咚——随着奇特声响,一面高墙挡住了去路。 而抬头一瞧,对方有着类似人类男性的脸。 「——!」 她情急间赶紧后退,但傀儡的手却长过她移动的距离。被掐着脖子的柊,遭傀儡制压在墙上。 『那么,该回收的还是得回收。毕竟她身上也用了一些属于我的零件。』 ——真是太轻敌了! 柊的能力虽然无法对傀儡作用,但这里的契约者可不只柊一人。 「吞没吧——〈阿尔斯·马格那>!」 柊抓住傀儡手腕,接着「模仿」了能力。 那是要的能力——金属手腕荡起湖面般的涟漪并溅开。原来要之所以忍着身体不适也要跟来,就是为了让柊能使用自己的能力。 柊从傀儡手里挣脱后来到地面,双手又顺势伸往傀儡。 啪唰——于是,机械傀儡就像气球般破裂。 ——这能力果然不同凡响……! 她昨天模仿过许多契约者的能力,但要的能力显然威力与众不同。 ——只要有这能力,就不会输给这群……! 但柊才想到一半,却被不知什么东西抓住双手。 「咦……?」 在她的身后,出现另一尊傀儡。 这一次,柊被倒挂在半空中,虽然手臂死命挣扎,却没办法再用要的能力挣脱。只有手脚接触到的东西,她的能力才能发挥作用。 ——竟然这么轻易就被逮到……? 柊已经被彻底制伏,要则是身体早已不堪负荷,如今被几尊傀儡包围,光是抵御都相当吃力。 一时愕然的柊,老人随后来到她面前。 「哼嗯,看来〈镜〉的运作一切正常,不过这东西用在你身上实在太过浪费,我要把它收回来了。」 新来的傀儡撕开了她仅仅披着的衣服,胸部因此裸露在外,让她难为情地猛烈挣扎着。这种事即使发生在正常人的身体上都够尴尬了,更别说她现在的身体只有外观像个人,伸手一摸就会晓得只是虚有其表。 傀儡的手伸往身体的接缝处,也就是肋骨与腰部之间,看来是打算把柊给拆了。 恐惧和羞耻,让她紧紧闭起了眼。 「到、到此为止了!」 相较于话语的内容,声音喊得软弱而毫无气势。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原来,理查以前是电影演员吗?」 少女大喇喇的声音,让微胖男子接着回答。 「嗯。一般的说法是——他在拍片时身陷意外而下落不明。」 「喔……?他的下落明明像这样清清楚楚的,为什么直接就洗手不干了?」 「应该还是跟代价有关吧。详情我也没听他说过就是了。」 「原来如此。所以这副狼狈样,一样是代价的错吗?」 洁诺芭那没好气的口吻,让理查终于发飙开骂。 「要你管!我的代价是『腕力』,拿不动比汤匙更重的东西啦!所以你们还杵在那边干什么,快过来帮点忙啊!」 在理查面前的,是无数的铁板、螺丝、螺帽之类,以及不知打算干嘛用的机关枪零件,全都是「拿不动比汤匙重的东西」的理查搬来的。 「加速」能力能带着触摸的对象一起移动,因此只要透过这能力,就能「移动」原本拿不起来的东西。〈魔弓〉这招也是根据这原理。 话虽如此,那能力用起来也不是毫无节制的。因此理查忙得筋疲力竭,两人倒是在一旁说些不客气的风凉话。洁诺芭不知为何,失神醒来后就变得一副高高在上。 汤姆尴尬地耸耸肩,洁诺芭哼了一声眯起红眼。 「我只是心想理查你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让一个吐血病人做这种体力劳动。」 「汝要逼一个弱女子干这种粗活?」 理查受够似地往后一躺。 「再说啊,汤姆·弗兰兹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东西?竟然要用到那些傀儡剩下的破铜烂铁。」 汤姆不亦乐乎地笑了笑。 「做些好东西。她不是对人类没辙吗?那我们就帮她忙,让她能够畅行无阻。」 「呵……汝倒是挺绅士的,懂得如何善待淑女。」 「小事一桩而已啦,当成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汤姆昨晚被「他」打倒后,是洁诺芭照顾他的。 洁诺芭似乎拥有强化自身体能的能力,而且可以透过输血分享给其他人。她就是用那方法帮汤姆疗伤的。 「其实吾什么也没做。汝并没有外伤,吾会治疗只是以防万一。」 洁诺芭这句话,让理查起了些兴趣。 「对了,说到这个,之前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继三尊傀儡后现身的契约者——〈夜刀神>,一发现理查等人不清楚标靶的下落,直接不知去向。理查到最后还是不明白,是什么攻击把汤姆击垮的。 洁诺芭哼了一声,一脸凝重。 「这只是吾的假设。也许契约者里有些人的能力,是对能力本身起作用的。」 「什么意思?」 洁诺芭先是撝着脸伤。 「被〈东方不败〉砍出的伤口到现在还无法愈合。吾的能力被她消除了。〈夜刀神〉的能力或许就跟那差不多,只是更具侵略性。简单来说,他攻击的是契约者的能力。」 「……虽然听不太懂,总之他攻击的不是肉体,而是精神方面是吗?」 「这说法也算接近,毕竟精神的负荷,同样会带来肉体的负担。」 「是喔?精神攻击吗……」 「虽说是精神攻击,但应该还是透过居中的媒介对能力起作用的。〈夜刀神〉的媒介应该就是那奇怪的声音了。」 「以能力攻击能力……也就是说他能够破坏能力吗?这听起来似乎挺棘手的。」 理查沉沉答完,汤姆想起什么似地接着说了。 「话说,不晓得那个人——〈夜刀神〉找到那个标靶女孩了没?」 「天晓得呢。倒是对方执着的程度,恐怕不是来自什么契约吧。」 〈夜刀神〉的行动,看起来更像是要保护标靶少女。 「会不会是她的亲人之类?」 「八九不离十吧…………?」 忽然,人声逼近而来。 「什么人?」 理查戒慎提防的一喝,换来倒抽一口气的惊叫。 「喔喔……是你啊。有什么事吗?我昨天应该说过了,我们不知道标靶的下落。」 现身的是个怯懦少年,也就是之前跟标靶一同行动的那人。 昨天理查被他打倒过一次。一回想起 当时,理查不禁感到一阵不是滋味,但少年现在依然畏畏缩缩,彷佛随时都会夹着尾巴逃跑。 只见少年先是深呼吸冷静,接着用毅然决然的口气说了。 「那个,我知道自己没资格拜托你们,但还是有件事情,想请你们帮帮忙。」 若要问这胆小如鼠的少年是不是来开玩笑——对象还是绝对称不上友善的三名契约者——答案应该是不太可能。理查、汤姆和洁诺芭不禁面面相觑。 接着,三人似乎得出相同结论,异口同声地说了。 「「「你是不是被谁霸凌了?」」」 看到那畏首畏尾的态度以及制服,大家最先联想到的都是同一件事。 「不、不、不是啦!我、我并没有被……不对,好像也不见得。这该不会其实真的是霸凌……不对,华仑庭应该不会那么过分……虽然也不是没有可能……」 少年颓丧地垂下肩膀,甚至让人觉得昨天遇见的那个他,都比现在要大方多了。 「所以?你有什么事要拜托我们?」 「您、您愿意听我说吗?」 可能他连自己被霸凌都不晓得吧。想着想着,理查不禁可怜起他,决定听听他的话。 ——反正,如果真的是校内霸凌,我们也不能怎样就是了。 要是一个契约者闯进学校叫大家『不要霸凌同学』,光是想象都让人尴尬得生不如死。 脑子里无论如何就是离不开霸凌二字的理查,这下严肃思考了起来。 「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搞不好会当场宰了你也说不定。」 少年虽然一声惨叫,但并没有因此逃避,开始道起他想说的事情。 「蓝那先生,你们应该被机械傀儡攻击过对吧?」 理查没料到他会提起这方面的事,眉毛挑了起来。 「喔,是有这么一回事。」 「您知道它们背后是谁指使的吗?」 「应该是那委托人吧?若这次只是某种性能测试,那么也难怪他会一次雇用五名契约者了。」 少年大概以为理查还不知情,嘴巴又张又闭,随后才战战兢兢地接着问了。 「那,您不打算还以颜色吗?」 ——原来如此。他打算搬出这件事,请我们帮他抢回那个女孩吗? 理查猜着少年打的如意算盘,故意这样回他。 「所谓契约者说穿了,终究是群不讨喜的份子,被当成炮灰也是常有的事。要是每次一吃亏就想报复,以后可就没人想雇用了。我们不打算继续执行委托,但也不会特地报复。再说,他钱都已经付过了。」 当然,要是对方连委托费都赖账,不管哪个契约者都吞不下这口气的。 「可、可是,您不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吗?」 理查这下稍稍佩服起他来。本来只当他是个没种的小伙子,不过看来似乎还懂一些「谈判」技巧。 「好吧,你说得没错。这次的确是挺闷的。」 少年这下露出充满决心的表情。 「既然这样,我有个有趣的主意,你们愿意参加吗?」 「要不要参加,取决于你的内容……说来听听吧。」 最后,理查决定加入少年,两人谈妥了条件。理查原本干的粗活,这下全都落到少年身上。 接着,时间经过。 ? 「到、到此为止了!」 靠不住的吆喝声,从回的口中传来。柊如今就在眼前被吊着双手,白色少女则是被傀儡团团包围。 其实,回早在柊他们抵达前就一直躲在一旁。他本来想去她们昨晚的栖身之处,却在街上先发现她们。 但回一时不晓得该拿什么脸面对柊,加上她们后来跟傀儡开战,害回想出面也没机会,只能躲在角落观望。 ……好吧,就算今天不是回,面对挥着大刀的危险人物以及机械傀儡兵器,敢挺身而出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多。 而见到柊真正身陷险境,他这才终于铁了心肠挺身而出。 在柊身旁的,是戴着兜帽的老人。根据柊她们那番话来判断,他应该就是幕后黑手了。回于是鼓起勇气,伸手指向对方。 「你就是想抓走柊的人吧!」 「我只是在回收自己的东西。」 他感觉得到,自己脑里正逐渐沸腾。 ——别激动啊。我这种人就算使出蛮力也无济于事的。 深呼吸之后,回毅然决然地说了。 「我认为,我有资格跟你谈笔交易。希望你能放过柊,并且保证今后不会再对她不利。」 「喔……想不到这要求还挺大胆的。所以呢?你能给我些什么好处?」 所谓的交易,当然要双方都获利才能成交。 回深呼吸后,再次凛然以答。 「我能让你平安离开,不抢走你任何东西。」 他一本正经地答完,老人一时愣了愣,接着身子发颤笑了起来。 「好吧,这条件确实不错。」 笑了好一会儿,老人接着给了他一个像是在劝勉不成材学生的笑容。 「但是不好意思,这条件我就敬谢不敏了。等你找到更好的谈判条件,到时我再挪些时间听你说。」 接着,老人又捧腹笑了起来。 但这一次,笑声很快就止住了。 喀喳喀喳喀喳喀喳——无数的枪口,随后包围了现场。 巷子的出口处,几十人正架枪以待,有的一副黑帮样,有的戴着厨师帽,有的疑似是附近面包店老板,甚至还有穿围裙的中年妇女。 从完全不搭调的古怪阵容中,走出一名男子。 「喔~来的人还不少嘛。这样应该够用了吧,小弟?」 原来那人正是理查。回之前拜托他,原来是要请他招兵买马包围此处。他虽然是契约者,同时也是行踪成谜的银幕巨星。回想要聚集群众可说是难如登天,但理查只要登高一呼,不少人都愿意配合。 回拜托的人并不是契约者,而是前电影明星。至于理查则是答应得二话不说,把回自己都吓了一跳。 民众里头混了一名少女。他单眼被绷带遮着,震颤不止地指向那些傀儡。 「我、我我我我我、就是被、被被被那那那、被那弄伤……」 洁诺芭负责扮演受害者,好把炼金术师塑造成坏蛋,不过这任务对有惧人症的她来说似乎还是太困难了。她光是那样不成声地指认傀儡,都已经费尽千辛万苦。 不过那副模样看来挺应景的。人们都以为洁诺芭被傀儡吓坏了,各个义愤填膺。 「这地点选得可真不错啊,这下对方动作再快也别想逃了。」 洁诺芭身旁的微胖男子正嚼着爆米花。 这巷子是条死巷,另一边出口如今被几十把枪封住。巷子的宽度顶多让三人并行,子弹却是畅行无阻。现在的他们犹如瓮中鳖,不可能躲得过几十甚至上百的弹雨,而就算撑过子弹洗礼,后头还有三名契约者在等着他们。 这样的包围网,应该称得上是滴水不漏了。 「别忘了这可是我的建议。」 口吻略显得意的,是个发色如玻璃般剔透的制服少女。 回一离开学园,伊莎也随后跟上。回本来打算直接去找柊,但伊莎认为一个人盲目地找也不是办法,建议他换个其他方法。 「喔……这下可伤脑筋了。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炼金术师身旁,待了好几架穷凶恶极的傀儡。看来他认为对方空有数量优势却是群乌合之众,认为那阻止不了自己,因此呵呵笑了起来。 回的 目光虽然紧盯着他们,人倒是已经赶往柊的身旁。她现在依然被吊着,回虽然想早点放她下来,却对硬邦邦的傀儡束手无策。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傀儡或许是感应到他的诚意,很识相地放开柊的手腕。遮着身子的柊,于是就这么坠落地面。 「回……」 柊显得无所适从,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排斥,而是害怕与不安。 ——这也难怪了…… 回曾经伤过柊的心。一旦伤害自己的人来到面前,还能维持平静的人本来就不多。 「柊,对不起。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因此伤害了你。」 回双手撑到地上。 「我不指望你能原谅,但还是想跟你道歉。可是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脸面对你……所以才请大家帮忙。」 是的,就为了一句道歉……为了这唯一的目的,他请来这么多人,甚至连契约者都入列。对回来说,这件事甚至比守护柊还要重要。 而看来这样的行动力远比回本人还要令人害怕,让柊不禁退了一小步。 即使得不到原谅,还是要把心底话说出来。但就在回正打算开口时—— 「以余兴节目来说这虽然还不赖,但闹剧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老人一出声,傀儡举起双臂。先前逮住柊的是大型傀儡,一个挥手就能把人体砸烂。 因为回的一连串行动一时傻住的柊,当下来不及反应。 而随后,傀儡的手臂—— 「我正在跟她说话!」 啪铿啪铿啪铿啪铿啪铿——傀儡的身躯发出怪声。 回所做的,就只有压着傀儡的脸。要是有洁诺芭的腕力,也许还能粉碎那张脸,但回毕竟只是一般人。连〈东方不败〉的刀都砍不断的脸,他当然是摧毁不了的。 话虽如此,周遭众人这下全都无法置信地盯着傀儡。 傀儡的脸依然完整,问题就在于——那张脸竟然位在傀儡的胯下位置。 原本应该在肩膀上的头部,如今划开躯干而埋进下体位置。这样沉重的一击,回施展得看起来竟然像赶苍蝇般轻松顺手。 傀儡没了动静,回于是再次面向柊,把她吓得身子一颤。 「柊!」 「咿、是!」 「我这人又笨又胆小,什么本事都没有!」 在场所有人,全都瞧着一分为二的傀儡。 「可是我要是现在逃跑,以后就再也改变不了自己了。」 接着,他自嘲地笑了。 「我朋友说,我不可能帮得上忙。她说得没错。我就算现在救了你,想抓你的人也不会因此消失。我根本不晓得,怎样才算是真正救你。」 背后的伊莎,尴尬地扭起身子。 「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吧。」 「嗯,的确是无可奈何。我也觉得凭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但接着,他的脸上添了些自信。 「可是我后来想通了。你,还有想抓你的那些人,不都跟我一样是人类吗?那么他们一定像我一样有害怕的东西,有不喜欢的事情。」 说完,回这次笑得很豁达。 「于是我试着去思考,对手最不希望我怎么行动!」 那口气就像是在说自己相当努力,希望大家给他掌声,内容却是邪恶得无以复加。 而更糟的地方在于,回完全不觉得良心不安。 回也没发现周遭的无言气氛,不好意思地接着说了。 「我一开始想到的是,既然他们在追你,要是没办法再追的话一定会很头痛。可是我又想了,要是他们主动放弃,那么事情也就结束了。这样带来的并不是最大的麻烦。」 胆小鬼所想得到的最坏情况,可不只这点程度。 「之后我发现了,昨天在路上闲晃的那些傀儡,背后一定都是同个主人吧?那样的傀儡根本前所未见,从设计到制造必然都是那个人负责的,投注了不少的心血。」 老人虽然也愣着,但还是点了点头,证明他说得并没有错。 见到对方点头,回于是就像想到什么锦囊妙计般,得意地继续说了。 「所以啊,要是那傀儡的技术被人偷走,他们应该会最头痛吧。我要是被人这样对付,一定会沮丧得一蹶不振!」 自己一旦遇上将会一蹶不振——但回竟然还想对别人做这种事情。包围现场的那些人,这下也心虚得向后退去。 接着,回摇摇头。 「但要是对方意志够坚定,一定会再想出更厉害的傀儡。要是没把对方一次解决,就会让他重新站起。」 那就像是在表明自己一旦出手绝不会手软,让周遭的人一齐摇摇头,像是要他放对手一条生路。 「所以我觉得,要是傀儡的技术落入比他更厉害的人手里,一定能让他痛不欲生,再怎么努力也永远追不上对手。」 这下终于有人哭着要回别再说了,但他还是不留情地接下去讲。 「然后啊,柊你不是号称月皎家有史以来的天才吗?连做傀儡的技术也是一流的。既然你能让傀儡的技术更加进步,那么要是你这个标靶整个遗失了,一定能让他们品尝到两倍的绝望!」 毫无人性的一番话,心态之邪恶甚至让人觉得,派出傀儡的老人可能都比他善良些。现在的回,毫无疑问是个大坏蛋。 而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回丝毫不认为这想法是不应该的,一旦真有需要,就会毫不犹豫地付诸实行。或者说,他就是为了执行才来这里的。 面对这深沉的恶意,老人就像是做了恶梦般开始颤抖。 而不只是老人,柊也不断摇头,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一旁的〈东方不败〉趁乱摆脱傀儡的包围,为了保护柊而举刀备战。 回微带尴尬地搔搔脸并说了。 「胆小不见得是缺点——这是我朋友教我的。」 「咦,我并不是……」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包括伊莎在内的众人肯定都是这么想,但没人有勇气指正他。 「然后啊——」 都到这地步了他还打算做什么吗——柊的手捂到脸上,似乎连她也快要受不了了。 「只要透过这方法得到伊斯威特的庇护,柊就不必再逃跑了,而且不只限于就读学园时,是永远都不必再躲避。」 「啊……」 柊先是恍惚地哼了声。 「这都是、为了我吗?」 「可是你忘了吗?我可是个傀儡啊。」 「这跟那又没关系。你就是你啊。」 「但你不是觉得傀儡很阴森吗?」 「没这回事!傀儡也是有很多种的,而你的傀儡一直都是那么美。」 说完,回牵起柊的手。 「我还在旭登时,就老是想着有关你的事。一开始,我不甘心输给你,可是之后见面时,你却是满脸悲伤。从那次开始,我就满脑子只想着你了。」 当时他年纪还小,不晓得那情感究竟是什么。但现在他明白了,也能光明正大地说出口。他会对柊如此在乎,全都是「恋爱」心思在作祟。 调整完呼吸后,回倾吐了长久以来的思慕。 「再次在这里遇见时,你变得好漂亮。我想要陪伴你,希望你永远带着笑容。只要为了你——」 回放下柊,脱了上衣披到她身上,接着为了挑战傀儡而迈步向前,打开之前逃跑时总是保护得无微不至的那只手提箱。 「——只要为了你,我想我就能变得更强。」 从手提箱里拿出的是——不带表情的一只钢铁面具。 柊与〈东方不败〉一时愕然。 「为什么……你会有那东西……」 「〈夜刀神〉面具——!」 但吓一跳的并不只她们两人。 「你竟然是——〈夜刀神〉……?」 老人近乎惨叫的话声结束之际,回早已戴上面具。 「——吾乃夜——月之侍从〈夜刀神〉——」 那不是先前胆小的颤抖声,而是不带情感的冷硬之声。 「该死——快解决他——」 老人刚要发号施令,回的手已经掐上他的脖子。 但,回的身影却像霞雾般消散。 ——幻影……? 假面底下的眉头微蹙时,巷内集结的傀儡们对着他一涌而上。 「咆哮吧——〈朱砂皇〉!」 回的一声呼喊,让〈东方不败〉挺身来到柊的面前。 「喷发吧——〈沙波〉!」 〈东方不败〉周遭的大气动荡了起来。确定这招能够帮柊抵消自己的能力后,回安心地合起双掌并击响。 铿——嘹亮的声音,让傀儡们稍稍停下动作。趁着这个空档,回朝最前方的傀儡怀中奔去。 傀儡的停滞只持续了眨眼间,随后举起粗臂,朝毫不设防的回迎头砸下—— 啪铿——如气球般迸开的,是傀儡的身躯。 月帝眼——人称〈夜刀神〉化身的金色眼眸——能够看透肌肉运作与血液流动,预测出各种动作。 月皎家能以哼唱咒歌的方式,收放自如地使用这预判「技能」,并且为了将效果发挥到淋漓尽致,发展出名为〈夜刀神〉的悬丝傀儡。 而身为分家的白毁,照理说也该学习操控傀儡。但白毁家的祖宗并不选择这条路,因为他们晓得自己没有月帝眼,永远也比不上月皎家。 白毁家摸索出,傀儡以外的另一条道路。没有天分的血统,能提升的只有一己之身。白毁为了追求月皎家傀儡所达到的境地,世世代代锻炼自我。 而到了最后,他们发展出一套,能以最高效率破坏人体的武术。 那,也就是白毁式〈夜刀神〉——白毁流古武术。 啵叩——第二尊傀儡被回的手臂穿入,躯体于是粉碎开来。这次同样是一击就瘫痪对手。 「他竟然能空手破坏傀儡……?」 「不,不对。那其实就像是我的能力。他是透过『声』寻找敌人的弱点。」 怅然嗫嚅的柊,以及嘶声回应的〈东方不败〉。 回的能力原来是「声」,一种单纯放出巨响的能力。声音本身并不像语言那般细腻,就只是令人不悦的噪音。 话虽如此,这能力却能够筛选出对象的「独有共振频率」。只要抓到物体独有的振动频率并使之共振,没有东西是不能瓦解的。而这样的能力不只能对物,还能针对契约者的能力。 然而,回就是因此变得胆小。世上没有声音不能摧毁的东西,他深怕自己的咆哮连带伤害了柊。 不只是人体,许多物体都是由各个零件组成,而只要能给其中一样带来「共振」,零件之间就会产生不协调。不协调会以误差——也就是弱点的方式显现,让回得以识破。 身为胆小鬼,回总能看到对手最不愿被攻击的部位,而且还拥有千年传承下来的,摧毁人体的技术。 也就是说,回的每一击都会是「必杀」的一击。 摧毁完第二尊,第三尊傀儡拿起重机关枪扫射。围住入口的人墙带着惨叫纷纷让道。那是以第二尊傀儡为饵的联合行动。回虽然每一击都凶残强大,却没有护身的手段—— 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第二尊傀儡——正确来说是傀儡残骸,挡下了迎面而来的子弹。 「太狠了吧……」 回把摧毁的傀儡直接当成盾牌。看着那破烂不堪的傀儡,后头不知谁发出不平之鸣。 有了傀儡这坚固的盾牌,回冲向第三尊傀儡。 第三尊也三两下被他摧毁,而随后的一尊——第四尊以赴死的姿态前来纠缠。回虽然瞬间摆平,但还是稍微受其牵制,而其他傀儡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空档。 另一尊傀儡以重机关枪扫射。回用傀儡残骸抵挡的同时,拔下第四尊傀儡带了刀刃的手臂奋力一掷,摧毁了第五尊——以重机关枪扫射的傀儡。 大概是判断枪枝无法收拾对手,剩下的傀儡纷纷伸出刀刃一涌而上。 身后逼近的第六尊,沿着墙壁爬到比回更高的位置。面对傀儡的奋勇一击,回却毫不留情打向头部,一路破坏至躯体……没想到第七尊傀儡已经在下个瞬间扑面而来,让他无暇迎击。 来不及的回依然伸手打算破坏,却被第八尊给抓住手臂。即使每击都是必杀一击,人类毕竟不可能眼观八方。第九尊、第十尊抵达时,回已经动弹不得了。 『抢下他的面具!』 回这下身子微僵。 他不曾在交流赛上使用过,白毁家在执行「任务」时才会戴上的面具。执行「任务」一旦分心就得丧命,而这面具就等于是暂时隔离思考的一种开关。 也就是说,回只要戴上面具,就能暂时摆脱胆小鬼的个性。不过要是摘下面具,又会变回单纯的胆小鬼。 而老人似乎看破了这点。回试图抵抗,但却被制伏得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动。 面具随后被摘离脸上。看到底下那张胆怯的脸,老人于是拍了拍手。 『真是太惊人了,竟然害我用上十尊傀儡。看来要跟四强打,还是得多准备一些才够用。』 被逼入绝境的回,对柊以及〈东方不败〉投以恳求的眼色。 「我、我们得救他出来!」 柊情急间喊道,但是被〈东方不败〉制止。原来要是靠得太近,会被回的能力牵连。 见到她们两人的模样,回反而安了心。 ——这下没问题了。那人会替我保护柊的。 没问题的。 现在只要顾好自己,只要针对敌人就行了。 只要踏出一步就行了。不是逃命的一步,也不是被谁推向前,而是凭自我意志,为了自己,为了所追寻的人—— 向前,踏出一步吧。 接着,回咆哮了。 「嘶吼吧——〈朱砂皇〉!」 铿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刺耳的声浪回荡开来。 柊的四周景色模糊,原来是〈东方不败〉抵消了「声」。柊虽然得到庇护,其他区域可就暴露在这无形的凶器之下,至于那些近距离接触的,就更不必说了。 局部的共振让傀儡们无法承受而停下动作,但已经握起的手依然没松开。 〈朱砂皇〉的咆哮依旧未歇。随后—— 啪啦——傀儡表面窜出龟裂。 『什么?』 当老人发出惊呼时,一切早就为时已晚。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龟裂瞬间蔓延至傀儡的全身。 但那样的状态,只维持了一瞬间。 啵——五尊傀儡连同倒地的傀儡,瞬间化为朱红粉尘。 在那之后,四周一时之间红尘弥漫。 『啧——〈胧〉,先撤退!』 老人虽然早已不见踪影,但在留下这句话后才真正地没了动静。 理查带领的包围者见状,东奔西找地试图揪出老人,但就是没人发现他的踪影。 本来凭洁诺芭的能力也许能找出老人,不过她毕竟有惧人症,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 宰了十尊傀儡的回,让柊一时无语。 ——太厉害了。他比四年前强 多了。 但钦佩之余她也不禁纳闷,为什么他明明实力深厚,平常却是胆小如鼠,而且乍看并不像是演出来的。 就在这时,收刀入鞘的声响,让柊回过神来。 「啊,要,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胜负已分,要转身而去,听了柊的呼唤才暂时回过头,眼里带有的却是抗拒与辞意。 「为什么……」 柊的心痛话语,让要一度张口,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任何字汇。 而不知从何处现身的白色小猫带着叫声凑了过去,就像是要安慰少女。〈东方不败〉轻吁一声,抱起那只小猫。 「等等,让我陪你一起——」 「——我不喜欢人类。」 这就是她的回答,或者说是抗拒。她选择和柊分道扬镳。 但她回答的当下,侧脸看起来何其落寞。 ——这句言下之意,是要自己像人类般活下去吗? 随后,少女离开了。 「要……」 面对莫名寂寥的少女背影,柊却只能眼睁睁任其离去。她很清楚就算追上,也不可能改变得了要的心意。 之后,她转过头向回求助。 他依然维持着破坏傀儡时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柊她们的对话。不久,理查来到他身旁。 「哼,那小子到最后都这么孤僻……不过你说得没错,这次可真是看了一场好戏了。」 接着,他佩服地拍拍回的肩膀。 但面对理查的一切动作,回却毫无反应。戴上面具的回并不是平常那胆小鬼,甚至比他破坏的那些傀儡更像个战斗傀儡。 而面具被摘下的现在,回依然双眼空洞无神,让人怀疑他该不会是疯了。 「……?喂,你怎么了?」 理查稍微退了一步。他被〈夜刀神〉打倒,才只是昨晚的事。 将十尊傀儡化为沙尘的〈夜刀神〉——一想到这样的暴力有可能降临己身,在场众人全都是一阵紧张兮兮。 啪咚——但,回随后维持原姿势,向后倒了下去。 「……原来这小子只是昏倒了吗?」 理查话里充满哭笑不得之意。柊赶紧来到回的身旁,但眼珠子直打转的回,先前的英勇早就荡然无存了。 「你怎么昏倒了?看起来……也没有受伤,难不成是使用能力过度的关系?」 面对一头雾水的柊,锁链少女畏畏缩缩地前来。柊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不、是的……他只是、害怕……不、过、干、得、太漂亮、了……」 而少女说话时,也是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 「也就是说……他只是被吓昏了而已?」 就算实力穷凶恶极,回终究是个行事慎重的胆小鬼。生来的头一遭关键对决,彻底耗光了他的心力。 低头看着这样的回,微胖男子拍了拍手。 「我懂了。原来他所谓的最恐怖,其实是指他本人吗?」 在场所有人,没人能否认这句话。 ? 回昏倒的巷子不远处的建筑物屋檐下,一名青年捧腹蹲着,身旁跟了一名戴帽子的小人影。 对青年的捧腹大笑毫无反应的他,随后突然一颤并抬起头来。 铿——空气震荡了起来。 松垮的帽子,于是随风飘扬而起。 『你这傀儡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讨喜。』 现场响起的是捧腹青年的说话声,却不是来自他身上。 「别强人所难了。她——缘可不是造来跟人陪笑的。」 那,是一名美少女。 少了帽子的头部垂下丝绸般长发。看似人工的清秀脸蛋,配上看似人工的面无表情。那模样以活人而言太过冷冰,以人造物而言却又精巧过头。 无形的『声音』无奈笑了几声。 『唉,你看起来似乎挺享受的嘛。』 「当然了,毕竟难得有这么精彩的一出戏。所以〈胧〉,你那头怎么样了?」 『祖特已经成功逃脱了。至于标靶,你自己也看到了。』 「辛苦了。多亏有你,这下我终于能放手去做了。不过啊,刚刚真是让人捏了把冷汗就是了。」 青年悠哉的笑声,让『声音』不悦地问了。 『我还是不懂。到头来〈夜刀神〉到底是谁?我本来一直以为,那个其实是指你。』 青年先是一声轻笑。 「我就算要用〈夜刀神〉这名字,一定也是让缘来接手吧……所谓的〈夜刀神〉其实是旭登神话里,拥有月之眼和白色身躯的蛇神。月皎杀了祂,为了安灵而祭祀〈夜刀神〉,并且得到它的分身。」 『分身……?〈夜刀神〉的咒歌里好像也有这字眼。』 「蛇不是会脱皮吗?古代有人觉得那很阴森,也有人把它视为圣物。所以蛇神〈夜刀神〉赐予的分身——蛇的锐皮正是月皎家傀儡的起源。」 『我想问的倒不是这个……』 「哎,总得说些开场白嘛。那么你猜猜那分身——〈夜刀神〉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不晓得。既然是神的话,不就是让人拜的吗?』 青年眉头动了动。 「真想不到啊,你竟然答对了……〈夜刀神〉是恐惧的象征,是专门肃清忤逆朝廷之人的破坏神。但随着时代变迁,它早就失去了破坏神的背景。」 模仿人类模样的傀儡光是存在,就具有某种神秘与阴诡,就算不必再当个杀手,同样能成为有效的吓阻力。 听到『声音』恍然大悟地哼了声,青年继续说了。 「可是呢,世上就算摆个明明白白的神在那边,还是会有不识相的人犯下罪行。像这种时候,分家白毁家就成了必要的存在。」 『……那是那少年的姓氏吧?』 「没错。象征性质的月皎家,肃清异己的白毁家——曾几何时,两家划出这样的分工……月皎家并不是〈夜刀神〉,白毁才是。而其中号称有史以来顶尖杰作的,就是刚刚那个回了。」 『但他看起来就只是个胆小鬼,难不成平常那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不,我想他是真的害怕吧。不过呢,胆小的人一旦被逼急,往往都是会抓狂的。」 依然不肯现身的『声音』看着底下巷子里满地的傀儡残骸。那些是被摧毁的一半,其余的则是连残骸都不剩。 『也就是说,那个偶尔会抓狂的少年,正是四强里号称最恐怖的那个契约者吗?』 「答对了。」 青年回答完,目光转往『声音』的来向。 ——难不成能力没传达到?不对,是他看破的吗? 青年身旁的少女,目光直直对准『声音』,而青年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声音』这下一阵幸然,青年则是调侃似地说了。 「你似乎还有哪里不明白?」 『是啊,只是有点纳闷,你把这种麻烦事扔给我,究竟是有何打算?』 「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为什么要暗中帮助回?他一个人的话应该是没办法干得这么漂亮的,或者至少,不会这么积极行动。」 原来被看穿了吗——『声音』虽然没露面,但还是耸了下肩。 『只是身为契约者的心血来潮,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 「喔……?好吧,就当是这样吧。」 『那么也请你回答问题吧。你那时为什么要到伊斯威特的学园去?』 青年露出了某种神秘兮兮的笑。 「柊还得继续为我活着……我试着灌输她面对契 终章 时间是早晨。学园的教室里,回的模样显得有些空虚,却又带了点充实。 「你干嘛摆出这么恶心的样子啊?」 坐到回正前方的是伊莎,或者说,学园里会跟回正常交谈的,除了她也没其他人了。 在这学园里,学生没有固定座位。总是坐在教室角落的回,周遭座位总是空了一圈,因此伊莎会坐在那里,说起来有一半是必然的。 面对讶异的伊莎,回只能回以苦笑。 「……由你这模样来看,最后还是没能完美收场吗?」 回摇摇头。 「没这回事。至少,我已经很满意了。」 之后,回倒地不起的期间,柊被伊斯威特的成员收留了——她的负责人似乎是西玛。 犯人炼金术师虽然逃走了,但柊成了对伊斯威特来说有价值的人。如今谁也无法再贸然伤害柊,她的逃难生活到此结束。 ——要是可以的话,真希望她就坐在旁边…… 这虽然是唯一的憾事,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就如伊莎说的,回就算在她旁边,到时也只是个累赘。 伊莎显得有些意外,但随后哼了一声,拿起教科书敲了下他的头。 「算了,知道自己斤两也是件好事……对了,你昨天跟前天的课不是都没上吗?」 先前的自豪不知去向,回沮丧地垂下肩膀。他连续两天没上课,这下得上整整两天的补修。 正当回沉浸在今后的绝望里,伊莎却笑得心满意足,不禁让他心想,这也未免太幸灾乐祸了。 「好了,所以你没有时间休息了。接下来就由我陪陪你。还不快点打开笔记本。」 瞬间,周遭男子明确的杀气纷涌而至。回虽然浑身直打哆嗦,但要是现在被伊莎抛下,也许真的会被退学,只好趴下来向她跪拜。 「……真的非常抱歉。」 于是他没完没了地抄起笔记。之后,诺艾尔教官进了教室并来到讲桌前,值日生于是喊起口号,回也迅速收拾笔记——比开始抄写时还要快多了——并且跟着敬礼。 等到全班敬完礼坐下,教官在打开教科书前,以事务性的口吻这么说了。 「在上课前,先介绍一名转学生。」 这间学园同时也是收容机构,学生转入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除非真的身分特殊,否则大家都不会太过关注。总之,他们都不是会跟回这种外国人打交道的人。 「啊,是女的!」 ……不知谁的声音,让众人目光聚焦而去。 回也忍不住跟着声音望去,随后却愣住了。 因为打开房门进入教室的人———— 「这位是月皎柊。」 进教室的,是个一头亮丽黑发的少女。 「柊?」 忍不住起身的回—— 「哈咕喔?」 腹部不知怎地被桌子一撞。原来是坐在前面的伊莎突然把椅子向后一顶。 痛得捧腹的回,害柊拘谨地笑了笑。 「咦?咦?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有伊斯威特当靠山,她就等于是自由之身,照理说没必要被关在学园里。 简单自我介绍完,柊奔往回的身旁,但不晓得是不是绊到脚,她猛然踉跄了一下。 「你、你不要紧吧?」 回于是赶紧搀扶,但柊却惊讶得睁大了金色双阵。紧接着—— 唰铿——制服的袖子里冒出一把月牙状的刀刃,而先前被折断的刀尖已经恢复原状。 「呃……咦?柊……同学?你怎么冒出刀刃来了?」 「咦?喔,真的耶,怎么会这样呢?」 柊摆出一副纳闷模样,但亲眼目击此景的学生,这下开始窃窃私语。 而诺艾尔教官就在这时,拍了拍黑板提醒大家。 「我知道你们见到转学生都很兴奋,但现在可是早会时间。」 咦?可是她刚刚冒出刀子——教室里不乏这类慌张声,但被教官冷眼一瞪,便纷纷闭嘴。 「那么,今天白毁终于也出席……」 说到一半,诺艾尔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这么说来,白毁,听说你缺席时一直都跟月皎在一起,是吧?有没有干了什么引人怨恨的事?」 这下子,回再也没有容身之处。 柊手上冒出刀刃的事情,这下似乎也算到回的头上。班上同学——主要是男生——成了少女的专属军队,对着回挥兵进攻。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只好边哭边冲出教室。看着他的背影,诺艾尔也不顾自己身在教室,开始吞云吐雾了起来。 「这是惩罚你没给我买香烟回来。」 ? 之后,有教室却回不得的回,跑到楼顶抱膝而坐,一坐就坐到中午。 ——这没道理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昨天的回……应该说直到今天早上,回都还很庆幸帮上柊的忙并以此为傲。结果现在呢?校园里依然有徘徊的学生想把回揪出来。他已经连回教室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呜咽地哭着哭着,午休结束的钟声响起。 视野模糊的脸一抬,只见天空晴朗得万里无云。 而这样的视野,突然蒙上了人影。 「——你这人真是的,跑到这里干什么?」 从教室赶来的柊,如今就在眼前。 「柊……?」 半呜咽的声音喊出对方名字,柊接着却气呼呼地说了。 「干嘛啦,当初不是你要我进入这里的吗?」 「呃,是这样没错啦。可是你确定吗?这里的生活可是很辛苦的喔?」 「可是回你不都待下来了吗?」 哭笑不得的柊,被回紧紧握住手。 「我好想见你……」 这是真心话。平常就算装得再豁达,他其实还是想见柊,想陪在她身边。被回这样一说,柊也不禁红起脸扭起身子。 「啊,对、对不起。应该很痛吧?」 「不是的,我没有痛觉,倒是不要紧……」 两人这下注意到彼此,一起坐立不安了起来。 不久,柊先开口了。 「呃,让我问一件事。要有来过这里吗?」 「要……?你是说,那个白发的人吗?」 「嗯。我受了她许多帮助,却都没有报答她。当时我明明想留下她,最后却没那么做。」 抱着白色小猫离群而去的〈东方不败〉,看起来何其落寞。 ——这么说来,我也还没跟那人道歉啊…… 回指的是被傀儡攻击的那晚。当时他虽然伤了柊的心,却还是尾随而去,结果遇到持刀的〈东方不败>,也就是要。当时柊没有意识,看起来就像是被要斩倒的,害他一时心急而发动攻击,甚至还用上了面具。 回当时伤她伤得不轻,但最后还是被击退——若柊没插手的话也许就是被击杀了——并且在那之后,她依然守护着柊的安危。 「别担心,你们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是吗……」 「嗯。那人比我强多了,要是柊你真的希望见她,她一定会响应你的要求。」 回不知怎地就是有此预感,难得信心满满地回应。柊似乎也同意这说法,看起来比先前稍微宽心了些。 看到她的表情,回想起当时——自己去救她时说过的话。 「那、那个,关于我那时说过的话……」 「那时?」 「就是我去救你的时候,呃,说过的那些 话。」 ——再次在这里遇见你时,你变得好漂亮。我想要陪伴你,希望你永远带着笑容—— 当时,回使出浑身解数道出心声,对他来说等于是表白。 于是,柊「喔~」了一声。 「嗯,我那时很开心喔。没想到即使变成这样的身体,还是有人愿意陪伴我。」 灿烂的笑容,让回顿时无语。 这反应……显然她没听出回的表白。不对,她是听出那意思了,但她应该以为回只是想跟她成为好朋友。 「咦,不是的——我、我,就是,呃,怎么说呢,身为男生,我对身为女生的你……」 要当面对她说「喜欢」,回终究是没这种胆量。 「咦?你的意思,难不成……」 「呃、嗯……就、就是那个意思。」 看来柊终于听懂话里的表白,脸颊微微染起红晕。 「那,你可以给我回答吗?」 铿喳——他彷佛听到某种跟场面不搭的诡音。 「我、我……」 柊伸出左手,手掌不知怎地,冒出像是枪口般的黑洞。 「我应该也、想跟回在一起……吧。」 砰——一颗子弹,从回的脑边飞过。 「咿——?」 娇羞如少女的她,手掌的枪口却修正角度试着瞄准回。 「可、可是,说我漂亮,太尴尬了。我的身体已经变成这样……像这种事情——————」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从柊的手臂,射出一连串的子弹。 「呜哇、哇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下子,回只得抱头鼠窜。 「我、我想我应该很开心……可是这好像不太对。我想不起这『感觉』叫什么。搞不好是因为我以前没体验过的关系吧。所以我对喜欢之类的事情不太清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羞答答的她,红着脸扫射机关枪直到子弹耗尽为止。忙着躲子弹的回说了些什么,柊当然是什么都没听见。 后来他才晓得,柊由于没有心脏,只能靠挖掘出记忆来仿真情感。而要是柊出现不曾有的陌生情感,身体就会当成异常而过度防御。 在异国学园这陌生的世界里,柊恐怕还得再过一阵子,才能理解那情感究竟是什么。 后记 第一次见面的人幸会,或者好久不见。我是手岛史词。 经历不少风浪后,这次的新系列『黑之夜刀神』终于顺利成刊。既然是新系列,故事当然是从零开始,每次都有种让人折寿的感觉。有人觉得这次内容跟某『darker than ck』很相似?那一定是你的错觉!(编注:以下皆指日方出版情形。) 这次一反先前「管家」的主题,故事围绕在「傀儡」上头。这个世上有无数阴森而又讨喜的傀儡相关作品,好比说『鬼娃恰吉』、『傀儡马戏团』之类。像我这样的人挑战这类题材恐怕是力有未逮,但只要有读者能乐在其中,那么也算是得偿所望了吧。 另外看过前作『影执事马克』的人或许会发现,本作跟那部作品算是同个世界。不过说是这么说,那边的精灵算是稀松平常,这边却并不存在,这里的要在那里却是跟人谈恋爱的女仆,有微妙的世界观差距。 总之,那些部分算是增添趣味的要素,基本上并没有和内容相关的部分。 以下是近况。 其实我写后记的今天是儿子生日,送了一个电镀版钢弹模型就让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加上女儿今年也满六岁,明天会带她去参加*七五三节的活动,让她兴奋得像是快要飞上天了。小孩子虽然聒噪,但就是这么可爱。(编注:日本独特的一个节日。新生儿出生后30至100天内需至神社参拜保护神,到了三岁(男女童)、五岁(男孩)、七岁(女孩)则于每年的11月15日再去神社参拜,感谢神祇保佑之恩。) 然后,等年底元旦过完,预计将会陆续有新刊出版。 首先是一月(就是下个月啦)在一迅社有一本书,是发生在现代学园的吸血鬼(?)故事。至于其他的,哪本会先出我就不太清楚了。 喔,不过这本夜刀神当然也会继续写下去,请各位不用担心,我想应该会有下一集……吧?这应该是明年春天的事了。我一样会尽我所能,到时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那么接下来是对各方面的鸣谢。 继影执事马克之后继续负责照顾我的责任编辑h大人,若编辑不是你的话,我可能早就半途而废了!把回画得帅气到几乎与内容物不符的插画家饭田老师,柊跟伊莎两人都可爱极了!负责设计封面与校对的各方人士。最后还是买了影执事全套的前职场y兄与n先生。平常负责照顾小孩的a小姐与s小姐。总是和我分享活力的太太以及孩子们。以及,拿起这本书看到最后的你! 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下集预告 得到须臾平静,却与一般生活格格不入的柊;为了帮助柊,提起仅存的勇气为她奔波的回;终于拿出真本事的第二女主角伊莎。事件尚未落幕。在第二次傀儡事件的背景下,将会闹出新的轩然大波。 2011年11月于接下来即将步入水深火热生活的下午时分手岛史词 第一次见面的人幸会,或者好久不见。我是手岛史词。 经历不少风浪后,这次的新系列『黑之夜刀神』终于顺利成刊。既然是新系列,故事当然是从零开始,每次都有种让人折寿的感觉。有人觉得这次内容跟某『darker than ck』很相似?那一定是你的错觉!(编注:以下皆指日方出版情形。) 这次一反先前「管家」的主题,故事围绕在「傀儡」上头。这个世上有无数阴森而又讨喜的傀儡相关作品,好比说『鬼娃恰吉』、『傀儡马戏团』之类。像我这样的人挑战这类题材恐怕是力有未逮,但只要有读者能乐在其中,那么也算是得偿所望了吧。 另外看过前作『影执事马克』的人或许会发现,本作跟那部作品算是同个世界。不过说是这么说,那边的精灵算是稀松平常,这边却并不存在,这里的要在那里却是跟人谈恋爱的女仆,有微妙的世界观差距。 总之,那些部分算是增添趣味的要素,基本上并没有和内容相关的部分。 以下是近况。 其实我写后记的今天是儿子生日,送了一个电镀版钢弹模型就让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加上女儿今年也满六岁,明天会带她去参加*七五三节的活动,让她兴奋得像是快要飞上天了。小孩子虽然聒噪,但就是这么可爱。(编注:日本独特的一个节日。新生儿出生后30至100天内需至神社参拜保护神,到了三岁(男女童)、五岁(男孩)、七岁(女孩)则于每年的11月15日再去神社参拜,感谢神祇保佑之恩。) 然后,等年底元旦过完,预计将会陆续有新刊出版。 首先是一月(就是下个月啦)在一迅社有一本书,是发生在现代学园的吸血鬼(?)故事。至于其他的,哪本会先出我就不太清楚了。 喔,不过这本夜刀神当然也会继续写下去,请各位不用担心,我想应该会有下一集……吧?这应该是明年春天的事了。我一样会尽我所能,到时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那么接下来是对各方面的鸣谢。 继影执事马克之后继续负责照顾我的责任编辑h大人,若编辑不是你的话,我可能早就半途而废了!把回画得帅气到几乎与内容物不符的插画家饭田老师,柊跟伊莎两人都可爱极了!负责设计封面与校对的各方人士。最后还是买了影执事全套的前职场y兄与n先生。平常负责照顾小孩的a小姐与s小姐。总是和我分享活力的太太以及孩子们。以及,拿起这本书看到最后的你! 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下集预告 得到须臾平静,却与一般生活格格不入的柊;为了帮助柊,提起仅存的勇气为她奔波的回;终于拿出真本事的第二女主角伊莎。事件尚未落幕。在第二次傀儡事件的背景下,将会闹出新的轩然大波。 2011年11月于接下来即将步入水深火热生活的下午时分手岛史词 第一次见面的人幸会,或者好久不见。我是手岛史词。 经历不少风浪后,这次的新系列『黑之夜刀神』终于顺利成刊。既然是新系列,故事当然是从零开始,每次都有种让人折寿的感觉。有人觉得这次内容跟某『darker than ck』很相似?那一定是你的错觉!(编注:以下皆指日方出版情形。) 这次一反先前「管家」的主题,故事围绕在「傀儡」上头。这个世上有无数阴森而又讨喜的傀儡相关作品,好比说『鬼娃恰吉』、『傀儡马戏团』之类。像我这样的人挑战这类题材恐怕是力有未逮,但只要有读者能乐在其中,那么也算是得偿所望了吧。 另外看过前作『影执事马克』的人或许会发现,本作跟那部作品算是同个世界。不过说是这么说,那边的精灵算是稀松平常,这边却并不存在,这里的要在那里却是跟人谈恋爱的女仆,有微妙的世界观差距。 总之,那些部分算是增添趣味的要素,基本上并没有和内容相关的部分。 以下是近况。 其实我写后记的今天是儿子生日,送了一个电镀版钢弹模型就让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加上女儿今年也满六岁,明天会带她去参加*七五三节的活动,让她兴奋得像是快要飞上天了。小孩子虽然聒噪,但就是这么可爱。(编注:日本独特的一个节日。新生儿出生后30至100天内需至神社参拜保护神,到了三岁(男女童)、五岁(男孩)、七岁(女孩)则于每年的11月15日再去神社参拜,感谢神祇保佑之恩。) 然后,等年底元旦过完,预计将会陆续有新刊出版。 首先是一月(就是下个月啦)在一迅社有一本书,是发生在现代学园的吸血鬼(?)故事。至于其他的,哪本会先出我就不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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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一反先前「管家」的主题,故事围绕在「傀儡」上头。这个世上有无数阴森而又讨喜的傀儡相关作品,好比说『鬼娃恰吉』、『傀儡马戏团』之类。像我这样的人挑战这类题材恐怕是力有未逮,但只要有读者能乐在其中,那么也算是得偿所望了吧。 另外看过前作『影执事马克』的人或许会发现,本作跟那部作品算是同个世界。不过说是这么说,那边的精灵算是稀松平常,这边却并不存在,这里的要在那里却是跟人谈恋爱的女仆,有微妙的世界观差距。 总之,那些部分算是增添趣味的要素,基本上并没有和内容相关的部分。 以下是近况。 其实我写后记的今天是儿子生日,送了一个电镀版钢弹模型就让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加上女儿今年也满六岁,明天会带她去参加*七五三节的活动,让她兴奋得像是快要飞上天了。小孩子虽然聒噪,但就是这么可爱。(编注:日本独特的一个节日。新生儿出生后30至100天内需至神社参拜保护神,到了三岁(男女童)、五岁(男孩)、七岁(女孩)则于每年的11月15日再去神社参拜,感谢神祇保佑之恩。) 然后,等年底元旦过完,预计将会陆续有新刊出版。 首先是一月(就是下个月啦)在一迅社有一本书,是发生在现代学园的吸血鬼(?)故事。至于其他的,哪本会先出我就不太清楚了。 喔,不过这本夜刀神当然也会继续写下去,请各位不用担心,我想应该会有下一集……吧?这应该是明年春天的事了。我一样会尽我所能,到时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那么接下来是对各方面的鸣谢。 继影执事马克之后继续负责照顾我的责任编辑h大人,若编辑不是你的话,我可能早就半途而废了!把回画得帅气到几乎与内容物不符的插画家饭田老师,柊跟伊莎两人都可爱极了!负责设计封面与校对的各方人士。最后还是买了影执事全套的前职场y兄与n先生。平常负责照顾小孩的a小姐与s小姐。总是和我分享活力的太太以及孩子们。以及,拿起这本书看到最后的你! 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下集预告 得到须臾平静,却与一般生活格格不入的柊;为了帮助柊,提起仅存的勇气为她奔波的回;终于拿出真本事的第二女主角伊莎。事件尚未落幕。在第二次傀儡事件的背景下,将会闹出新的轩然大波。 2011年11月于接下来即将步入水深火热生活的下午时分手岛史词 第一次见面的人幸会,或者好久不见。我是手岛史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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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于接下来即将步入水深火热生活的下午时分手岛史词 第一次见面的人幸会,或者好久不见。我是手岛史词。 经历不少风浪后,这次的新系列『黑之夜刀神』终于顺利成刊。既然是新系列,故事当然是从零开始,每次都有种让人折寿的感觉。有人觉得这次内容跟某『darker than ck』很相似?那一定是你的错觉!(编注:以下皆指日方出版情形。) 这次一反先前「管家」的主题,故事围绕在「傀儡」上头。这个世上有无数阴森而又讨喜的傀儡相关作品,好比说『鬼娃恰吉』、『傀儡马戏团』之类。像我这样的人挑战这类题材恐怕是力有未逮,但只要有读者能乐在其中,那么也算是得偿所望了吧。 另外看过前作『影执事马克』的人或许会发现,本作跟那部作品算是同个世界。不过说是这么说,那边的精灵算是稀松平常,这边却并不存在,这里的要在那里却是跟人谈恋爱的女仆,有微妙的世界观差距。 总之,那些部分算是增添趣味的要素,基本上并没有和内容相关的部分。 以下是近况。 其实我写后记的今天是儿子生日,送了一个电镀版钢弹模型就让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加上女儿今年也满六岁,明天会带她去参加*七五三节的活动,让她兴奋得像是快要飞上天了。小孩子虽然聒噪,但就是这么可爱。(编注:日本独特的一个节日。新生儿出生后30至100天内需至神社参拜保护神,到了三岁(男女童)、五岁(男孩)、七岁(女孩)则于每年的11月15日再去神社参拜,感谢神祇保佑之恩。) 然后,等年底元旦过完,预计将会陆续有新刊出版。 首先是一月(就是下个月啦)在一迅社有一本书,是发生在现代学园的吸血鬼(?)故事。至于其他的,哪本会先出我就不太清楚了。 喔,不过这本夜刀神当然也会继续写下去,请各位不用担心,我想应该会有下一集……吧?这应该是明年春天的事了。我一样会尽我所能,到时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那么接下来是对各方面的鸣谢。 继影执事马克之后继续负责照顾我的责任编辑h大人,若编辑不是你的话,我可能早就半途而废了!把回画得帅气到几乎与内容物不符的插画家饭田老师,柊跟伊莎两人都可爱极了!负责设计封面与校对的各方人士。最后还是买了影执事全套的前职场y兄与n先生。平常负责照顾小孩的a小姐与s小姐。总是和我分享活力的太太以及孩子们。以及,拿起这本书看到最后的你! 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下集预告 得到须臾平静,却与一般生活格格不入的柊;为了帮助柊,提起仅存的勇气为她奔波的回;终于拿出真本事的第二女主角伊莎。事件尚未落幕。在第二次傀儡事件的背景下,将会闹出新的轩然大波。 2011年11月于接下来即将步入水深火热生活的下午时分手岛史词 序章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思君君思 【pm 09:15】 嗒———— 黏着的血液滴落到了掌心里。 虽然这种感觉很是熟悉,但是少女缺乏感觉的身体依旧不能确定这种流淌在皮肤上的感觉叫做什么,也不能嗅出这种生腥味到底是什么。 所以少女便想,这眼前的光景一定是梦吧。 “——哈……啊……” 像是在告诉少女这并不是梦境,“她”像是低吟般发出了抽气声。 少女的手总算开始咯哒咯哒地颤抖。 嗒———— 滴下来的正是鲜血。 曾经少女的身体里也一样流淌着的,而现在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的人类的血液。 鲜血从右手流了出来,漫过手肘,然后滴滴嗒嗒落在地上晕染了地面。 少女的右腕上伸出了一把新月型刀刃。这把防身刀是直接镶在了满是机关的手腕上的。 不住流淌的鲜血是从新月型刀的尖端流出来的。 嗒嗒嗒嗒嗒嗒———— “她”穿着和少女一样的酒红色的制服,一看她们两个就知道是同一个学校的。 自从少女发生了什么之后,她和其他人的交流就变得十分的消极。而愿意和这样的少女做朋友的就只有“她”了。 “她”原本水晶色的瞳仁早已失了光彩。 看着“她”这样的瞳仁,少女想的却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身体还是不会流泪呢? 漫出来的血止都止不住。血就那么继续流着,少女的手逐渐被染成了鲜红色。 ——如果再不止血的话……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少女的身体还是动也没动。 没有动的原因也许就是这个吧。少女手腕上的新月刀刃正扎在了“她”的身体里。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早已染透了酒红色校服的液体还在不住地从“她”的胸口往外流。 刺入“她”的胸膛的正是少女的那把新月刀刃。 直刺后背的刀尖染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红。 “她”的身体突然倒了下去。 “啊——” 少女顺势想要扶住倒下去的“她”,突然间抽出了刀刃。 噗——喷洒出来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少女的脸。 “她”的身体没有了一点力气。虽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但是整个身体的重量就这么压在了少女的身上,少女也就只能这么向后倒去。 地板上聚集以来的一滩鲜血发出了让人讨厌的声响。 滚落在地板上的“她”无力地伸平了四肢。 “不可以!你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为了止住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少女按住了“她”的胸口。可是,就像是双手难以挡住江河的流水一般,少女这么做依旧徒劳无果。 少女的手已经被染得和贯穿了“她”的刀刃一样红。 而另一只手却握住了少女的手。那只手正是“她”的。 “……——————” 失了颜色的唇,微微的动。 但是却听不见那唇齿间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她”的手就失了力道。 水晶色的眼睛虽然再次睁开了,可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要……” 少女只能够像小孩子一样不住地摇头。 “不要死啊……” 不管怎么呼唤,“她”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流不出眼泪,就连“她”不断消失的体温都感觉不到。对于这个连最后的话都听不清楚的身体,少女只能无力地颤抖着双手。 少女把沾满了鲜血的双手覆在了脸上,痛苦出声。 “不要死啊——伊莎!” 再怎么叹息,从“她”——伊莎那儿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碧色的长发早已被染成了红色,水晶色的瞳眸也再也倒映不出任何景象。剩下的就只有一具被利刃贯穿了胸口的空骸。 那一天,少女——月皎柊杀死了伊莎?巴伦黛伊。 时间先回到几个小时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思君君思 【pm 09:15】 嗒———— 黏着的血液滴落到了掌心里。 虽然这种感觉很是熟悉,但是少女缺乏感觉的身体依旧不能确定这种流淌在皮肤上的感觉叫做什么,也不能嗅出这种生腥味到底是什么。 所以少女便想,这眼前的光景一定是梦吧。 “——哈……啊……” 像是在告诉少女这并不是梦境,“她”像是低吟般发出了抽气声。 少女的手总算开始咯哒咯哒地颤抖。 嗒———— 滴下来的正是鲜血。 曾经少女的身体里也一样流淌着的,而现在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的人类的血液。 鲜血从右手流了出来,漫过手肘,然后滴滴嗒嗒落在地上晕染了地面。 少女的右腕上伸出了一把新月型刀刃。这把防身刀是直接镶在了满是机关的手腕上的。 不住流淌的鲜血是从新月型刀的尖端流出来的。 嗒嗒嗒嗒嗒嗒———— “她”穿着和少女一样的酒红色的制服,一看她们两个就知道是同一个学校的。 自从少女发生了什么之后,她和其他人的交流就变得十分的消极。而愿意和这样的少女做朋友的就只有“她”了。 “她”原本水晶色的瞳仁早已失了光彩。 看着“她”这样的瞳仁,少女想的却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身体还是不会流泪呢? 漫出来的血止都止不住。血就那么继续流着,少女的手逐渐被染成了鲜红色。 ——如果再不止血的话……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少女的身体还是动也没动。 没有动的原因也许就是这个吧。少女手腕上的新月刀刃正扎在了“她”的身体里。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早已染透了酒红色校服的液体还在不住地从“她”的胸口往外流。 刺入“她”的胸膛的正是少女的那把新月刀刃。 直刺后背的刀尖染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红。 “她”的身体突然倒了下去。 “啊——” 少女顺势想要扶住倒下去的“她”,突然间抽出了刀刃。 噗——喷洒出来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少女的脸。 “她”的身体没有了一点力气。虽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但是整个身体的重量就这么压在了少女的身上,少女也就只能这么向后倒去。 地板上聚集以来的一滩鲜血发出了让人讨厌的声响。 滚落在地板上的“她”无力地伸平了四肢。 “不可以!你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为了止住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少女按住了“她”的胸口。可是,就像是双手难以挡住江河的流水一般,少女这么做依旧徒劳无果。 少女的手已经被染得和贯穿了“她”的刀刃一样红。 而另一只手却握住了少女的手。那只手正是“她”的。 “……——————” 失了颜色的唇,微微的动。 但是却听不见那唇齿间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她”的手就失了力道。 水晶色的眼睛虽然再次睁开了,可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要……” 少女只能够像小孩子一样不住地摇头。 “不要死啊……” 不管怎么呼唤,“她”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流不出眼泪,就连“她”不断消失的体温都感觉不到。对于这个连最后的话都听不清楚的身体,少女只能无力地颤抖着双手。 少女把沾满了鲜血的双手覆在了脸上,痛苦出声。 “不要死啊——伊莎!” 再怎么叹息,从“她”——伊莎那儿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碧色的长发早已被染成了红色,水晶色的瞳眸也再也倒映不出任何景象。剩下的就只有一具被利刃贯穿了胸口的空骸。 那一天,少女——月皎柊杀死了伊莎?巴伦黛伊。 时间先回到几个小时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思君君思 【pm 09:15】 嗒———— 黏着的血液滴落到了掌心里。 虽然这种感觉很是熟悉,但是少女缺乏感觉的身体依旧不能确定这种流淌在皮肤上的感觉叫做什么,也不能嗅出这种生腥味到底是什么。 所以少女便想,这眼前的光景一定是梦吧。 “——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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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少女发生了什么之后,她和其他人的交流就变得十分的消极。而愿意和这样的少女做朋友的就只有“她”了。 “她”原本水晶色的瞳仁早已失了光彩。 看着“她”这样的瞳仁,少女想的却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身体还是不会流泪呢? 漫出来的血止都止不住。血就那么继续流着,少女的手逐渐被染成了鲜红色。 ——如果再不止血的话……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少女的身体还是动也没动。 没有动的原因也许就是这个吧。少女手腕上的新月刀刃正扎在了“她”的身体里。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早已染透了酒红色校服的液体还在不住地从“她”的胸口往外流。 刺入“她”的胸膛的正是少女的那把新月刀刃。 直刺后背的刀尖染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红。 “她”的身体突然倒了下去。 “啊——” 少女顺势想要扶住倒下去的“她”,突然间抽出了刀刃。 噗——喷洒出来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少女的脸。 “她”的身体没有了一点力气。虽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但是整个身体的重量就这么压在了少女的身上,少女也就只能这么向后倒去。 地板上聚集以来的一滩鲜血发出了让人讨厌的声响。 滚落在地板上的“她”无力地伸平了四肢。 “不可以!你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为了止住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少女按住了“她”的胸口。可是,就像是双手难以挡住江河的流水一般,少女这么做依旧徒劳无果。 少女的手已经被染得和贯穿了“她”的刀刃一样红。 而另一只手却握住了少女的手。那只手正是“她”的。 “……——————” 失了颜色的唇,微微的动。 但是却听不见那唇齿间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她”的手就失了力道。 水晶色的眼睛虽然再次睁开了,可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要……” 少女只能够像小孩子一样不住地摇头。 “不要死啊……” 不管怎么呼唤,“她”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流不出眼泪,就连“她”不断消失的体温都感觉不到。对于这个连最后的话都听不清楚的身体,少女只能无力地颤抖着双手。 少女把沾满了鲜血的双手覆在了脸上,痛苦出声。 “不要死啊——伊莎!” 再怎么叹息,从“她”——伊莎那儿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碧色的长发早已被染成了红色,水晶色的瞳眸也再也倒映不出任何景象。剩下的就只有一具被利刃贯穿了胸口的空骸。 那一天,少女——月皎柊杀死了伊莎?巴伦黛伊。 时间先回到几个小时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思君君思 【pm 09:15】 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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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和少女一样的酒红色的制服,一看她们两个就知道是同一个学校的。 自从少女发生了什么之后,她和其他人的交流就变得十分的消极。而愿意和这样的少女做朋友的就只有“她”了。 “她”原本水晶色的瞳仁早已失了光彩。 看着“她”这样的瞳仁,少女想的却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身体还是不会流泪呢? 漫出来的血止都止不住。血就那么继续流着,少女的手逐渐被染成了鲜红色。 ——如果再不止血的话……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少女的身体还是动也没动。 没有动的原因也许就是这个吧。少女手腕上的新月刀刃正扎在了“她”的身体里。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早已染透了酒红色校服的液体还在不住地从“她”的胸口往外流。 刺入“她”的胸膛的正是少女的那把新月刀刃。 直刺后背的刀尖染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红。 “她”的身体突然倒了下去。 “啊——” 少女顺势想要扶住倒下去的“她”,突然间抽出了刀刃。 噗——喷洒出来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少女的脸。 “她”的身体没有了一点力气。虽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但是整个身体的重量就这么压在了少女的身上,少女也就只能这么向后倒去。 地板上聚集以来的一滩鲜血发出了让人讨厌的声响。 滚落在地板上的“她”无力地伸平了四肢。 “不可以!你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为了止住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少女按住了“她”的胸口。可是,就像是双手难以挡住江河的流水一般,少女这么做依旧徒劳无果。 少女的手已经被染得和贯穿了“她”的刀刃一样红。 而另一只手却握住了少女的手。那只手正是“她”的。 “……——————” 失了颜色的唇,微微的动。 但是却听不见那唇齿间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她”的手就失了力道。 水晶色的眼睛虽然再次睁开了,可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要……” 少女只能够像小孩子一样不住地摇头。 “不要死啊……” 不管怎么呼唤,“她”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流不出眼泪,就连“她”不断消失的体温都感觉不到。对于这个连最后的话都听不清楚的身体,少女只能无力地颤抖着双手。 少女把沾满了鲜血的双手覆在了脸上,痛苦出声。 “不要死啊——伊莎!” 再怎么叹息,从“她”——伊莎那儿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碧色的长发早已被染成了红色,水晶色的瞳眸也再也倒映不出任何景象。剩下的就只有一具被利刃贯穿了胸口的空骸。 那一天,少女——月皎柊杀死了伊莎?巴伦黛伊。 时间先回到几个小时前————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思君君思 【pm 09:15】 嗒———— 黏着的血液滴落到了掌心里。 虽然这种感觉很是熟悉,但是少女缺乏感觉的身体依旧不能确定这种流淌在皮肤上的感觉叫做什么,也不能嗅出这种生腥味到底是什么。 所以少女便想,这眼前的光景一定是梦吧。 “——哈……啊……” 像是在告诉少女这并不是梦境,“她”像是低吟般发出了抽气声。 少女的手总算开始咯哒咯哒地颤抖。 嗒———— 滴下来的正是鲜血。 曾经少女的身体里也一样流淌着的,而现在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的人类的血液。 鲜血从右手流了出来,漫过手肘,然后滴滴嗒嗒落在地上晕染了地面。 少女的右腕上伸出了一把新月型刀刃。这把防身刀是直接镶在了满是机关的手腕上的。 不住流淌的鲜血是从新月型刀的尖端流出来的。 嗒嗒嗒嗒嗒嗒———— “她”穿着和少女一样的酒红色的制服,一看她们两个就知道是同一个学校的。 自从少女发生了什么之后,她和其他人的交流就变得十分的消极。而愿意和这样的少女做朋友的就只有“她”了。 “她”原本水晶色的瞳仁早已失了光彩。 看着“她”这样的瞳仁,少女想的却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身体还是不会流泪呢? 漫出来的血止都止不住。血就那么继续流着,少女的手逐渐被染成了鲜红色。 ——如果再不止血的话……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少女的身体还是动也没动。 没有动的原因也许就是这个吧。少女手腕上的新月刀刃正扎在了“她”的身体里。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早已染透了酒红色校服的液体还在不住地从“她”的胸口往外流。 刺入“她”的胸膛的正是少女的那把新月刀刃。 直刺后背的刀尖染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红。 “她”的身体突然倒了下去。 “啊——” 少女顺势想要扶住倒下去的“她”,突然间抽出了刀刃。 噗——喷洒出来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少女的脸。 “她”的身体没有了一点力气。虽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但是整个身体的重量就这么压在了少女的身上,少女也就只能这么向后倒去。 地板上聚集以来的一滩鲜血发出了让人讨厌的声响。 滚落在地板上的“她”无力地伸平了四肢。 “不可以!你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为了止住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少女按住了“她”的胸口。可是,就像是双手难以挡住江河的流水一般,少女这么做依旧徒劳无果。 少女的手已经被染得和贯穿了“她”的刀刃一样红。 而另一只手却握住了少女的手。那只手正是“她”的。 “……——————” 失了颜色的唇,微微的动。 但是却听不见那唇齿间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她”的手就失了力道。 水晶色的眼睛虽然再次睁开了,可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要……” 少女只能够像小孩子一样不住地摇头。 “不要死啊……” 不管怎么呼唤,“她”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流不出眼泪,就连“她”不断消失的体温都感觉不到。对于这个连最后的话都听不清楚的身体,少女只能无力地颤抖着双手。 少女把沾满了鲜血的双手覆在了脸上,痛苦出声。 “不要死啊——伊莎!” 再怎么叹息,从“她”——伊莎那儿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碧色的长发早已被染成了红色,水晶色的瞳眸也再也倒映不出任何景象。剩下的就只有一具被利刃贯穿了胸口的空骸。 那一天,少女——月皎柊杀死了伊莎?巴伦黛伊。 时间先回到几个小时前———— 第一章 首先我们试着去探索一下幽灵吧 【pm 01:50】 “——那个地下迷宫到底是什么东西?” 突然间大叫出声的是一个东洋少年。 黑色的头发和眼瞳,以及身上的以黑色为基调的制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与其说他的脸上也散发这不吉的气息,不如说从这张透着不吉气息的脸上看到了他身上的软弱。一看就知道是来自遥远的旭登岛国的留学生。 少年的名字叫白毁回。今天的课只有一上午,那时少年正在收拾东西。 “笨啊。卡内基的地下可是有一个像要塞一样的迷宫哦,为什么你来这里都一年多了连这点都不知道呢,白毁?” 碧色长发的少女撩了撩及肩的长发这么问道。 少女有着透明的白色肌肤,水晶色的眼瞳透着很强的气场,和回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再加上她高挺的鼻梁,整个人显示出来了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更似大人的美貌。身穿着酒红色制服的少女,正是来自西方大国拉其纳斯神圣国的留学生——伊莎?巴伦黛依。 虽然两个人都是身穿制服,但是与伊莎身上一丝不苟的制服相比,回脖子上那个系得歪歪斜斜的领带透着一股很是奇妙的穷酸样。 “才,才不是呢,地下坑道什么的还是知道的,但是我没有听说过什么地下迷宫。” 像回这种一出门就会被卷入麻烦中的人……更准确说是被刻意派上街之后再被被蓄意扔到麻烦里的人来说,地下坑道这种连黑手党和警察都不知道的出入口可是相当重要的逃跑路线。 ——如果真的拼死拼活找的话,说不定真的在意外的逃跑中可以发现哦! 然后故作一副一点也不自大的样子补充道。 “原本那个地方是煤矿,但是在独立战争的时候被改造成了地下要塞。这种设施对革命军来说可是相当好的隐蔽场所。在加上后来不断的修补和改装就渐渐变成了现在迷宫的样子。” “有那么庞大么?” “有啊。在战争的过程中被当作街道一样使用呢。可是独立战争之后,由于失去了用处就好像被埋在地下水下面了。” 伊莎开玩笑似得眯了下水晶色的双眼。 “听说都市传说也大多出自那里呦。” “我,我对怪谈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啊……我差点忘了希拉其你这胆小的本质啊。” “才,才不怕呢。” “怎么说都行,随你怎么狡辩吧。” “……怎么说都行?” “不管怎么样,虽然那个地下迷宫已经被空置了很久,但是由于最近出入那儿的人愈发增多,也聚集了不少的人开始调查起来。” “调查的话,具体指什么?” “能够交给学生来做的事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差不多就是对照一下以前的地图,看看那地图还能不能用吧。” 会根据范围的不同来调节相应的人员吧。 “那,那工作很累吧。” 一听满口为了掩盖自己的恐惧的话,伊莎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笨蛋啊,你一副不关自己的事的语气是什么意思?白毁,你也要一起去。” “咦,为什么是我。” 对于这种能会发生奇怪现在的地方,他可连靠近一步的兴趣都没有。这也算不上是回的生性的不足,他只是单纯的畏惧罢了。 虽然回这样的反应很这场,但是伊莎对于他这次的拒绝却很是难得地困扰了起来。 ——咦?虽然是一如既往的那副很无奈的样子,但是为什么这次的表情里还有点生气……? 回疑惑之间,伊莎很是生气的哼了一声。 “你要是不去的话,也会被派去做其他很恶心的‘工作’,还是一样上不了课的。” “话虽这么说。” “所以呢,还是接受这种简单的‘工作’不要再搀和那种恶心的事了。” “但是,伊莎,不管我怎么拒绝最后还是会被强迫着去做的啊……” “你根本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吧?” “没有用的!我已经拒绝过好多次了。但是根本就不听我说了什么……” “这难道和优柔寡断的性子没有关系么?” 回感到这话无情地就像钝器一样,狠狠地戳痛了他的内心,而他只能双眼含泪摇头否认。 “随你怎么说!反正地下迷宫那种恐怖的地方我是一步也不会踏进去的。” “你是想说,那个‘西曼’先生给你的‘工作’你无从拒绝,而我拜托的‘工作’就能拒绝了吗?” ……好奇怪。虽然西曼先生的工作无从拒绝,但是伊莎这一边也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额……,但,但是你也好好想想啊!那地下迷宫是从战争中产生的呀!很多都市传说不都是以那为背景发生的吗!不但一副很多人死在了那里的样子,还听说有幽灵会出现,再加上那不是有很多危险的人住着吗!” “我就是知道那些才叫你陪我的啊!” “……唉?” “唉?” 看到了回一副像是幻听了的表情,伊莎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一些什么。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巴伦黛依,难道你也怕地下迷宫什么的吗?” “怎,怎么可能,你这单细胞白痴!” 回一听道这新的骂法,还愣了一愣。 ——就算是巴伦黛依也有害怕的东西吧。 原本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少女,结果意外地发现她身上有和自己一样的弱点,回感到了一种微妙的亲切感。 “你做什么摆那么一副恶心的表情?” “啊,这个……但是,明明害怕为什么还接这份‘工作’?” “我们生为这所学校的学生不是每个月必须做一次‘工作’吗?” 看来也是因为拒绝不了才接了调查地下迷宫这份“工作”。 ——好纠结啊…… 伊莎对我确实是有还也还不清的恩情。 虽然回一直都是胆小鬼,但是他还是很想把这份恩情还回去。难得伊莎会拜托自己事情,想要拒绝也拒绝不了啊。 ——但是这次已经有了不得不做的事情…… 一个月前,回和青梅竹马的柊一起被卷入了某个事件中。虽然暂时柊的安全问题是解决了,但是要一下子全部解决是不可能的。 ——总算还是有了一点头绪。 回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坐在一旁座位上认真读书的少女。 长及腰部亮丽黑发,美丽得让人错以为是人偶的脸庞。但是最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双金色的眼瞳。 月皎柊——回的青梅竹马,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就一直都藏在了学校里。学习勤奋的她为了补上外语和常识,就连放学了还依旧留在学校。 回转过脸去,和那双金色的瞳孔撞个正着,他想把脸埋在打开的书里却突然发现那双眼睛像是在探究什么。 “怎,怎么了?” 但是突然结结巴巴开口的却是柊。 “那个,因为‘工作’不得不离开学校一下…… “哦,是这样啊!有是去做不是很好吗?还能和巴伦黛依在一起!” 为什么“巴伦黛依”要说得那么重啊。 “为什么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我有生气吗?完全没有吧?” 锵——柊的手腕处响起了让人感觉不安的声音。 一把刀刃穿破袖管伸了出来,这把刀刃有柊的前臂那么长。而突然别过脸去的少女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右手 腕到底怎么了。 “本来你也完全没有必要来征求我的同意吧,你和谁出去关我什么事啊。” “额——对,对不起,请你不要砍我。对不起,请你不要砍我。” 虽然柊的脸上的表情是娇羞与寂寞并存,整个人就像是给别人送礼物时,发现自己送的礼物和别人送的时一样的神情。但是她的右手却像是割农作物动作相当娴熟的农夫,毫不犹豫地朝回的脖子砍了过去。 回一屁股向后跌坐在了地上才算躲过了这一击,但是第二击又紧随其上。这种能和曾经最强的契约者<东方不败>有得一战的技术很快将回逼到了死角。 ——会被杀的!不是被别人而是被柊杀了竟然。 回刚做好了要死在自己一心想保护的少女毫不犹豫的连击之下时,柊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我要先去调整一下这个人偶的身体,就先走了。” 到最后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做了些什么。撂下那句话,算是让回捡回了一条命。 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这柊的身体——准确点说也许不止一个。 自从一个月之前的那个事之后,柊的身体就一直有一些异常。比如说体会到了一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情,有时候会有一些意识控制不了的暴走,还会做出一些过度防御的反应。并且这些异常动作的对象大多都是回。 ——那么今天做出这样的举动,难道也是感受到了平时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吗……? 看着柊远去的背影,会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这是他才注意到伊莎就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动。 “啊,那个,巴伦黛依,刚刚说的那个‘工作’……” “好了,不要再说了!” 伊莎很是生气地背过身去。 “等等,巴伦黛依!我只是……啊?” “我叫你不要跟过来!” 伊莎一手肘华丽地打在了回的脸上。 ——我只是有不得不做的事情要先办,想让你等一下……。 虽然有点踉踉跄跄,回还是拼命地朝伊莎追了过去…… “咦,巴伦黛依……?” 明明刚跑到走廊里的,回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巴伦黛依,没想到你跑得这么快啊……? 尽管还是有点疑惑,但是现在柊和巴伦黛依都不见了。回不得不重新返回教室,去处理那份把她们两个都弄得很是生气的罪魁祸首——“工作”。 然后,回对自己那个时候没有接着追伊莎感到追悔莫及。 【pm 02:10】 咯——钢笔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啊……” ——果然这身体不调整不行啊—— 借着那么假的理由跑出来了之后才发现调整人偶的工具都落在了教室里。有点发窘得回到教室,教室里以不见回和伊莎的身影。 这样就没有了再跑出去的理由了,于是柊便坐下来,打开了书和笔记本。结果一不小心钢笔掉了下去。 没有了回和伊莎的教室,安静得就连这么小的东西掉在地上也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少女慌慌张张地去把笔捡起来,结果刚捡起来又滚了下去。 ——握不住…… 重复了好几遍依旧捡不起来,正有点怒气,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到了柊的面前。 “给,柊。” 把笔捡起来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很是自然。 少女头发的颜色接近铜色,分别分成三股编了起来。圆框的眼镜是很显眼,镜框还是荞麦色的。两只眼睛水灵灵地看着柊,容貌并不是很突出。总的说来给人一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 ——偶尔见过几次,但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虽然到这所学校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但是同班同学的脸和名字柊还是对不起来。眼前的这个少女在放学后应该也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了。 接过钢笔后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难道连一支钢笔都捡不起吗……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事情今天也不是第一回了。 这个手腕乍一看和常人的手腕没有什么差别,实际上它是陶做得。手腕中间设有齿轮和线,以确保它能像正常的手腕一样活动自如。 只是这只手腕并没有通什么像能够感觉痛觉那样的神经。应该说不单单是手腕,柊的全身都是这样的构造——一个人体的部位都没有。 有视觉和听觉,但却连视网膜和鼓膜都没有。 柊的身体就是用精致的陶土做成的人偶。变成这样一副身体已经有一个月了,一涉及到一些细小的动作,还是有一个部分适应不了。 这是。她才注意到还没有向对方道谢。 “谢,谢谢。” 少女很是自然地一笑。 “慌慌张张的时候是做什么都做不好呢。” “可能是这样的吧。” 看来她是觉得柊太过慌张了,才捡了几遍都没有把笔捡起来。不知如何应对的柊脸上依旧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但是少女却露出放心了的笑容。 ——这种感情又叫什么……? 因为人偶的身体的缘故,柊对很多感情的变化都不是很清楚。像恐怖喜欢这样很容易理解的感情相对来说还是能够理解的话,在这之外的“感情”就时常难以辨别。 所以,对那些感情的记忆,柊只能够根据过去的经验,感觉“差不多是这样吧”了之后再重新构建起来。万一遇上了过去没有体会过的感情,那么反应出错这种事就时有发生。 ——这么说来,一看到回和巴伦黛依说话的时候,心里面就有一股奇怪的感觉。 回和伊莎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为什么一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有点生气呢。在旭登的时候,自己从来没有因为这样的理由对谁生过气。 ——我果然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吧…… 柊虽然这么自嘲着,但要确切说起来,自己现在连个人类都算不上吧。 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几次的话,一定会有没有关系的人卷入进来。这样的危机感柊还是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 所以,在这个学园里要尽量避免和没必要接触的人接触———— 少女——阿鲁玛却把手伸给了她。 “我叫月皎?柊。” “我其实知道你叫什么啦。” 看到柊完全没有意思要回握住自己的手,阿鲁玛苦笑着这么说道。 “今天怎么没有和回在一起?” “嗯,回好像有‘工作’要处理吧。” “啊,那样的话你一定很孤独吧?” “什么意思?” “唉?那个,柊和回不是那种关系吗?” “什么关系?” 作为一个外国人,柊对这个国家的一些话还是不能够很好的理解。面对一脸疑惑的柊,阿鲁玛慌慌张张地摆了摆手。 “啊,没,没什么……” 这样慌张的样子倒让柊想起了回。 ——这样的反应和回真像。 冷静下来观察一番之后,阿鲁玛一个人小声嘟囔说。 “那个,难道伊莎才才是那个人的本命吗?” “本命?” “没,没什么!” 虽然对阿鲁玛说了什么还很是疑惑,柊突然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刚才像是伊莎有什么事要拜托回,但是回不肯答应。然后,就在那个时候柊的出现打扰了他们。 柊突 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回的成绩是越来越遭,伊莎为此一直都在给回补习。这些柊都是知道的。 “这样的话,为什么脸色又那么难看。是发生了什么吗?” “那么……” 柊抖了抖身体,心情看上去很是难过。 在来这所学园之前,柊不断地被异型人偶以及被叫作契约者的异能者追杀。她还能依稀记得那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人偶后自己也被赋予了那样的异能之后的绝望。 后来,因为回自己才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我的身体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这是在那件事件里面自己结实的一个朋友告诉自己的——一个和自己一样,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再也取不回来的少女。 当然,柊还是觉得自己是恨那个把自己身体变成这副子的犯人——月皎志刃。自己不可能原谅那个从自己身上夺走了一切的人。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感情变得模糊不清,还是不想破坏回赌上自己性命构建给自己的“平稳”,柊没有想过复仇。 ——也许就志刃看来,我怎么也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在这一个里,完全没有看到志刃的任何举动。或许是学园那边的防范工作做得很好,但是换句话来说,那便是还没用什么举动能够到达让学园“防范的程度”。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人在追杀柊。 这样一下,对于突然到手的“平稳”——柊一边觉得很是对不起回——她却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对于这副有时连笔都捡不起来的身子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从今以后我该怎么办才好。 很珍惜这种被回和学园守护着,远离是非的生活。 但是,在月皎一族和自己的生存价值都失去了之后,现在她有该为什么目标而活呢? 柊的表情不由地有黯淡了几分。这个时候教室的门被打开了。 “啊,伊莎是你啊……” 一脸不开心进来的人正是伊莎。从她的表情就能够知道,回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她是忘了什么东西吗?伊莎朝正走回位子的伊莎走了过去。 “巴伦黛依。” “……怎么了?” 被柊这么一叫,伊莎便用细长的双眼看了过去。回和伊莎经常一起行动,之前柊和伊莎也说过几次话,但是像这样回不在场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你是有什么事要拜托回吗?” “没什么大事。” “方便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你说什么?” 柊这样的话一出口,不单单是伊莎,就连阿鲁玛也瞪大了眼睛。 说不定柊的表情也和她们一样。她自己也想都没想就说出了那样的话。 只是——想要一个目标——出于这种想法,身体就自己行动了。 伊莎很是惊讶的眯了眯眼睛。 “为什么你突然……” “那个……回没有答应你的请求可能都是我的错。” “……那又怎么样?” “回应该帮你的。所以我想代替他来帮你……这种事情听上去很奇怪吗?” 伊莎很是头痛地抱住了脑袋。 “虽然不知道你和白毁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想你错了,你没有什么必要帮我。“ “回的家族是我家族的分家,虽然现在两个家族都不存在了,但是作为本家的人,还是要把分家没有做好的事做好。” “这种风俗在这个国家可没有。” “就算这个国家没有这样的风俗,但是这么做我就可以帮到回了。我也想做点事,守护一下回的立场。” “你为什么觉得帮我会对白毁的立场有帮助?” 听到这样的话,柊的表情显得很是意外。 “对于回来说,你是他很重要的人吧?被你讨厌的话,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柊这么回答着。一副没有发现这才是自己不快的真正在症结所在。 柊的一族因志刃而全部灭亡了,就和字面上说的一样,柊失去了一切。不单单是家、财产、亲人、就连自己的身体也被变成了人偶。 而向这样的柊伸出手的,正是回。 ——所以我想要为回做点什么。 伊莎的脸一下子染上了一层红晕,之后便开始了她慌慌张张的辩解。 “为什么说我和白毁……真让人困扰啊。” “我看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旁边突然有人出声,柊和伊莎都愣了一愣。 阿鲁玛这乐呵呵的笑着。结果这个笑容在下一个瞬间就冻住了。 “你……是谁?” “太,太过分了!我是阿鲁玛!阿鲁玛?斯特林。我们明明在一起都上了一个月的课了,还说过好几次话呢!” “是吗……?” “柊的话就算了,就连伊莎都没有记住我……” 虽说伊莎是留学生,来这个学园的日子也不不长。 看到伊莎皱着眉头,一副一点映像都没有的样子,阿鲁玛像是胸口被人捅了一手肘,一下子蔫了下去。 “你没事吧?” “算,算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自己不够显眼的错……” 眼见阿鲁玛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滚,伊莎不知如何是好地叹了口气。 “罢了。很谢谢你说要帮我,但是我可没有那地方很安全。” “虽然这么说不是为了炫耀自己什么,但是危险什么的我 已经习惯了。我和你一起去。” 伊莎很是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那个,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笑呢。”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这个人怎么还在啊。阿鲁玛被她们俩这样的眼神一看,不由地抖了一抖。 接着,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怎么做的表情才叫做笑。” 陶器制作而成的脸颊不可能和人的脸颊那样柔软。她摆出的表情竟然被别人认出是“笑”,柊觉得这一点很是不可思议。 “这种事我也不知道。” 甩了甩亮丽的碧色头发,伊莎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你叫我伊莎就好了,我以后也就叫你柊。” “好的。伊莎。” “我叫阿鲁玛,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至于阿鲁玛在收到了她们俩为什么你还在这儿的眼光之后,泫然欲泣什么的,那都是他话了。 【pm 03:00】 “——那个,你到底是什么人?" 地点切换到了地下酒场,这个地方还遗留着开拓时代的气息。 开口询问的男子身形瘦削,神态酷似狐狸,头戴着红丝带镶边的帽子,脸上还架着一副四四方方的眼睛。 这个人的说话声音,和站在他周围的男人们比起来听起来还是很温柔的吧…… “喂!契司大人问你话呢,你小子快点给我回答!” 眼镜男——也就是契司身后的一个男子怒吼了一句,然后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衣襟。 “额,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啊,不对,是我们的波查失礼了。” “可不要契司大人亲自动手。你这小子不揍你一顿——啊?” 嘭——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此同时,抓在少年胸前的手也消失了。 “啊,这……?“ 然后,为什么眼前有一双硬质的皮鞋在晃荡 呢。 略微把视线上移一点之后才发现,皮鞋的上面是西装裤,然后是黑色的夹克衫,接着看到的是审美略显低俗的绿底镶红条的领带……本应该在上面的头颅却没有看到。 原来男子的头颅完全没入了天花板中。一看到这个男子的身体像吊灯一样垂下来,少年马上尖叫出声。 “这,这这这这!” “不好意思呢,少年。我这部下有点不讲道理。但是你不用担心,这个想要伤害你的笨蛋已经不在了。” 这个名叫契司的男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是打上去的?还是扔上去的?不管怎么样,看来是他把那个叫波查的男子插进了天花板里。 “那,那那那那那个,这个人,已,已经死了吧!” 男子的身体孩子不断的抽搐着,这点似乎虽然意味着他暂时还活着,但是像他这样头戳破天花板,整个人挂在那里,和被执行绞刑没什么区别。脖子因为被紧紧勒住而窒息……在这之前,自己的身体恐怕就会被自己的体重而弄骨折吧。 “嗯?可能已经死了吧。但是他竟然敢对这么重要的客人拳脚相对,这也算是报应是不是?” “这,这个,但是,那,那个也太……!” “哎?这么说你不会是想要救他吧。你还真是心胸宽广啊。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是直接要求枪决的啊。” 契司手一扬,身后站着的其他男子开始把可怜的波查从天花板上救下来。可以感觉到,这些男子中有好几个人的目光中透露着几分感激之情。 几个小时后,男子——波查?戴尔蒙德对被自己欺负了的少年所救之事感到十分惭愧。 在这之后,虽然他依旧会在盘问别人的时候时不时的暴力相向,但是弄死对方这种事是没有了。 有时还会给那些刚刚受过责罚的小混混一顿饭吃,渐渐变得开始愿意向别人伸出援助之手了。虽然他的这种行为让几个主要干事渐渐疏远了他,但是却让他在部下以及组织之外的人群中建立起了人望,在组织的内外也不断获得了更多人的支持。不知不觉间,连警察训斥恶劣少年都要用上这样的说辞:“要做坏人也要做波查那样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现在眼前这个对回的帮助表示感激的直挂着的死尸——像藤蔓一样垂了下来——也许还没有死透吧,也许是暂时忍受不了自己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吧。 “话说”,契司把话题又转向了秫秫发抖的回。 “首先,少年,我能问下你的名字吗?” 拒绝的话,不对,如果不快速的回答的话,会像之前的男子一样被扔到天花板上的。 少年的直觉这么感知到了之后,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白,白毁。我叫,叫叫叫叫白毁?回。” “哦,回君——我这么叫你可以吗?回君还是学生吧。” “在斯顿利巴读二年级。” “呵,是那所臭名昭著的要塞学院啊。原来如此。 和说话的语调相反,在契司的视线里完全看不到一丝惊讶之色。询问的内容像是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么,我有一些问题要问回君呢。不知道身为为伊斯特伍德社服务的斯顿利巴的学生方不方便呢?“ 真正的地狱是从现在开始么。回陷入了绝望之中。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呢……? 在此发生的一个小时之前,也就是刚和伊莎分开之后。 回以在这一个月内只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为条件,从上司西曼手上拿到了“那个情报”。 这种棘手的事情是会定期发生的。上件事情,回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总算处理好了。因此,作为完事的报酬,今日无事回就被派去传递情报。 所以这才是回没办法接受伊莎的请求的理由。 ——说是给线索什么的,完全是不可能的! 回心情不错地来到了接头的地方——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中途完全没有什么经过。 没过多久,回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问你什么出现在黑手党巢穴这个问题。 只能到了被指定了地点和场所之后,根据那儿发生的事情才能找到点线索。紧接着,回一到现场就被逮捕,之后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那个像吊灯一样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男人身上。 “刚刚有说了有事情想问你呢。” 一边目送走总算被救下来的波查,回被从逃避现实中拉了回来。 “是,是!” “我们正在寻找传说中的契约者呦!” “欸,契约者?” 一听到这句话,回不由地提高了声音。 契约者——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被这样称呼的存在。 他们是被赐予了像神或者恶魔的超能的存在,还是在被这个世界否定之后的绝望引起了身体或者大脑的变化,这些原由就算是在真正的契约者之中也没有一个定论。 只是,他们拥有非人的异能。这种异能是在后天养成的,要引发这种异能的机缘却是自己的价值观在被全部颠覆了之后的绝望。 所以,契约者大多都是好战的,并且那些曾赐予了他们的人类对他们来说完全不是对手。 像回这种,谁都能一眼看出来是胆小鬼的人,当然不愿意主动和契约者扯上什么关系。 契司他那似是为了拉近好感的笑容又冷冷地对着簌簌发抖的回浮了上来。他接着问道。 “你知道一个月前发生的那起‘人偶事件’吗?” “——额!” 看到回表情的变化,契司很是满足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原来那才是你真正的一面啊。” 差不多一个月前,在这个城市发生了一件事。 数名契约者在这交战,最后一方战败,一方胜利。这个事件在仅仅两天之内就平息了。 在这座仅次于首都的巨大都市——卡内基,每分钟都会有不同的事情发生。这件事很快一堆堆新闻的报纸标题中,就算有谁留意过,也在将目光转向下一个新闻标题的瞬间就遗忘了。这件事的影响程度也就只有这么多。 只是,与这件事件相关的契约者之中,有一个是在舞台上小有名气的人物。而他们的对手却是非人类的操作人偶。 这件事件就是因为这点异样印在了人们的记忆中,随后,整件事情就慢慢演变成了有趣的都市传说了。 回被卷入了那个事件之中,有被契约者们袭击过,也曾和他们说过话。此外,他还邂逅了一位可爱的少女。 与之前懦弱的眼神完全不同,那眼神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而契司也摆出黑手党的神情。 相互瞪视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是想要瞪你的!” 回马上移开了视线。 契司略显惊讶地张了张口像是要说点什么,脸上马上又再次露出了讨好人的笑容。 “看来你是不愿意亮出你的真本事啊。算了,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那件事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结束了,但是在那之后,又开始有很多离奇的事情发生。” “离奇的事情……吗?” “不知道回君有没有听说过——<恶灵·放哨人>(<ゴースト·ピケット>,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连续发生的恶灵事件。 这件事请回在学校的时候也有所耳闻。也许学校本身就是一所培养记者的学校,课堂上一般都会讲解一下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 这是一桩发生在夜间 独自行走的人身上的连续杀人事件,而那些被害者都是完全没有抵抗就被心脏上一击致命。此外,被害者的神情都是十分的平静。这些点被八卦新闻一炒作,社会马上一片哗然。 但是到目前,这些事件一般被称为恐怖事件而非离奇事件。 这个事件的奇妙之处就在于,被害者的胸部都有被刺伤,而他们的衣服上却一点破损也没有。 没有人认为罪犯能在大半夜在这个街区的中心地带,把一个人的衣服脱了,杀了他,然后再把衣服穿回去。 那些尸体就像是被妖魔的木棒给扎死的,很快大家都开始这么称呼它为,手持木棒的幽灵——<恶灵·放哨人>——。 “那个和人偶事件有什么关系吗?” “唉,就是不清楚嘛。” 契司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一副你明明都知道的笑容。而回再次很不像样的抖了起来。 “有人目击过犯人耶,据他所说,犯人抱着的人偶的姿态和被害者的容貌是一样的。” ——人偶—— 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条情报,但是对于“人偶”这个词是不可能毫无反应的。原因很简单,“她”的身体便是人偶。 ——难道,事情还没有结束吗……? 那起人偶时间的主犯——裘德,恐怕是不可能再崛起了。 在这一个月之间,回把那些受裘德指使的人偶全部破坏掉了。回接受这样的杂活,仅算是当做自己所求情报的对价。然后这件事似乎就此终结了,再也没有人偶追杀柊了。回肯定是将那群人都处理干净了。 ——要是柊被怀疑的话那就糟糕了。 柊的身体是人偶,如果这一点和近些日子引起大骚乱的<恶灵·放哨人>扯上什么关系的话,那么她肯定会被从好不容易到手的“安全居所”里驱逐出去。 也不知道契司是怎么捕捉回的反应的,他的笑容中多了几份阴暗色彩。 “老实说,那些有人偶的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契约者——如果在是这种人的话,就算发生在怎么有悖常理的事也不会觉得惊讶吧。” “是,是这样的。如果是人偶的话,我想是做不到不弄破衣服就把人杀死的吧……对,对不起,我并不是想说自己的意见!” “回君你说话的态度还真是低声下气啊。罢了,这样也行。与其说我们是主动地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其实我们连参与的空暇都没有。总之,我们知道的也只有个大概。” 听他这么一说,回总觉得有点违和感。 “说起来,为什么觉得是人偶呢?<恶灵·放哨人>出现的时候确实是晚上,在那么暗的情况下真的难看出来是人偶还是别的什么吗?”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如果是人类的话个头也太小了吧。” 从契司的反应看来,回知道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啊,是这样吗?一般情况下人偶是比较小啊。 在人偶事件中回所遇到的人偶都和人类的身形差不多。因此回紧接着联想了一下,一般的人偶也就小女孩可以抱在怀里那样的大小。 “无论如何,被忽略的这个可是很值得注意的情报。并且,我们也试着调查了一下。看来有很多的契约者和这件事有联系呢。” 一般情况下,契约者是不会聚集在一个地方的。要是契约者互相遇上,那么很多情况下就会有战斗发生。 此外,契约者很讨厌自己的能力被别人知道。如果自己的能力被知道了,也就紧连着自己的弱点被别人知道的风险。要是遇到了和自己趣味不投的契约者,那么谁都想掌握对方的弱点。 “这个城市真是一个神奇的城市,源源不断地有契约者出现。 其中也有就居住在这城市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对着明明知道其中缘由却又说话吞吞吐吐的回,契司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算了,刚才那话题和今天说的没有半点关系。但是,这件事并不是近十名契约者简简单单就能做出来的。” “为,为什么这么说……” 就回所知,在人偶事件中,敌对的那一方契约者加起来只有七个相关。如果那事件前后的都加起来,那也只有八个——只是和十相近而已。 但是,契约者一般不会留下自己的足迹,若是简单的调查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这是从伊斯特伍德社买的情报。若是回君的话,我想是很理解这一信息的可信性的吧。” 伊斯特伍德社是这个国家——不,应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情报机构。世人都说,从个人丑闻到国家机密,只要支付得起相应的“对价”,就没有从那买不到的情报。 有的人想要获取重大的情报,有的人想要把情报消除——也就是想要把那些作为根据的“证据”消除,在这个时候,这些人在处理情报上产生分歧时,力量就成了必要的一点,契约者也随之变得必要。 这个城市里,有很多的契约者聚集。 “只是,他们好像也没有把犯人全部找出来,所以活得的情报也不完全。尽管这样,<恶灵·放哨人>和人偶事件相关,这一点应该不会错。” 情报是需要时时更新的东西。过去的情报虽然也有一定的精密度,但是对于正在进行中的事件——在犯人还没有全部定下来的情况下是很难捕捉到真想的。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就能断定的话,那么世上就不需要警察这种东西的存在了。 ——但是,和人偶事件的关联性已经被确认下来了……? 把那个信息作为情报贩卖的根据一定是有的。 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来,回紧紧绷着脸。接着,契司所说的像是要肯定这一预感似的。 “所以说,如果能够找到和事件相关的契约者,那么犯人也就可以随之找到了。” 和人偶事件想关的契约者——回自己就是个和这个事件紧紧相关的契约者。 “那,那个,只,只有找出来这一条路吗?” “就我这样的人,找人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我想对你一个斯托利巴学园的学生就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吧。” 要黑手党找人这种事是和他们的行动规律相违背的一件事。对那些和他们行动规律相违背的人,他们采取的行动就只有一种。 那就是——快速处分。 虽然他们好像还没有发现,但是一想到自己也被设定为他们的处刑对象就不由地颤抖起来。 “——话说回来,我们觉得能够把契约者处分掉的想法,并不是因为我们傲慢哦。” 呼地舒了一口气的回并没有听出说他自己也是相关者这一言外之意。 ——但是如果这件事情和人偶事件相关的话,那么“那件事情”也和人偶事件有关系吗? 现今,对于回来说非常少见的是,这次他是抱着目的而行动的。 回觉得自己这样胡思乱想说不定正中了西曼先生的计,但也许并不是这样的。 ——想要情报,但是自己又不去追查? 照西曼的性格来看,这并不是做不到的事。说不定想要自己这个和伊斯特伍德社有关的人来追查。或者说,回所要追查的情报还处于没有完结的状态。 想到这里,回不由很是疑问契司他们追查<恶灵·放哨人>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但,但是为什么要追查那些犯人呢……?” 追查犯人什么的不应该是警察和侦探的工作吗? 契司的脸上露出了自嘲似的微笑。 “问题的关键是,这件事发生在我们的管辖范围里。如果就此放任不管的话,这可事关我们黑手党的 名声。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地对那些犯人进行处罚。” 说话间,契司瞳孔中晃动憎恶的阴影。 “——这只是对外的说辞。关键是,我们的头儿的女儿也在被害者之中。” “啊……” “唉,也就是一个私生子。在外是不能与我们的头儿正大光明的碰面的,尽管如此,我们的头儿还是很爱护她。那孩子一点也不认生,总是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契司这么说着,周围的男子眼睛里也都噙着泪花。 虽然不明白他们的头领和他的女儿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但是一定很受契司这种成员的喜欢。 与此同时,回才很现实地意识到在这种处境里,自己要有怎样对他们来说有益的情报才能够活着回去。 然后,仿佛是要肯定回的想法一般,契司笑容可掬地看向了他。 “那本,我们就快点进入正题吧。对于这次的犯人,我能问问你都知道些什么吗?” “啊,那个那个,我是不可以平白无故的把情报泄露出来的。” “嗯?你的意思是要‘对价’吗?” 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契司就像对待老朋友一般,突然把手搭在了回的肩膀上。 “你的自身安全——这个对价难道还不够吗?”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事情果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回最终还是嚎啕大哭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的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自己所设想的“最糟糕”的情况,却是对他来说是难道的最是乐观的情况了。 【pm 03:00】 伸手接过了递过来的茶杯,青年将头抬了起来。 “咦,不是玉露茶啊。拿这个过来是想干什么?” 递茶杯过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民族服装的少女。这服装一看就是东方旭登岛国所特有的,再加上柔亮的黑发雪白的肌肤,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一个东洋人。 少女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变,用手指了指柜子门和钱袋。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少年脸上浮现出了天使般的笑容,一边原来如此地点了点头。 “啊,是从街上买来的吗?真是找得很辛苦呐。这东西估计卖得不是很好吧。” 接着,眼神突然转变为责备的目光投向了少女。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一个人出去的吗?” 少女很是失落地垂下了肩。 “算了,也多亏了你我才能喝到很好喝的玉露茶。那么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吧。” 少女突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一点。青年对着少女小声嘟囔了起来,声音里之前的紧张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事情变得有点烦人啊。” 青年把一张报纸的头条亮在了仍有些疑惑的少女面前。 “<恶灵·放哨人>事件再增被害者,遇害人数已达五人。” 少女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道有不有认识到这个问题。 “在这种时候,怎么想都觉得是‘她’所为。……啊,你和‘她’的关系不怎么好啊。” 看到本面无表情的少女表情有了略微的波动,青年苦笑了起来。 “这事情真是变得有点烦人啊。” 少女晃动了一下柔亮的黑发,有点不解的歪了歪头。 “恩,啊,对了,还没有跟你说明情况呢。” 少女点了点头,青年便开始自言自语般滔滔不绝起来。 “就是因为被‘那个孩子’追着跑,这一个月来,我们都不能自由行动了。” 少女指了指自己。 “你是说你去战斗?这样可不行。你和‘那个孩子’可不相投。就算是在最好的情况下,没有任何的陷阱出现,战斗还是有风险的。再说,打败‘那个孩子’的好处,顶多就是能安心地走在街上罢了。一点都划不来。” 少女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略显不服地哼了一声。 算了算了,青年一边宽慰一边继续说道。 “虽说辅助我们是‘她’的任务,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她’是按自己的兴趣而行动的。要是这么下去,不管是谁在背后操控者契约者,都会阻止她吧。” 青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麻烦事一般,叹了一口气。 “要是‘她’被捉住的话,这边的情报就会泄露,特别的柊的事情如果被发现的话就很麻烦了。唉,现在都还没有这样呢。” 少女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了这些说明。少女突然垂下了头,从青年的身边走了开来。 “缘。”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少女停下了脚步。 “想去吗?” 点头。 ——怎么感觉是被诱骗出来的。 青年并没有高估自己。 在这个国家,有被称为四强的契约者。青年也曾接触过他们,而他们的力量确实不辱他们四强的称号。 少女——缘的力量虽然很强大,但若是遇上了他们,也很难保证能够全身而退。所以说,现在不能再对‘她’放任不管了。 ——啊,说不定现在正是时候。 如果身上有秘密,那么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只要青年和缘两个人在,那么不管有多少替代品都是可以的。对于那些不需要的契约者还是处理掉比较安全吧。 “晚饭前要回来哦。” 少女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缘这是严肃过头了啊。” 一边苦笑着,青年把报纸团成团之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再漫不经心地把垃圾清理了出去之后,青年的兴趣已经完全不在<恶灵·放哨人>上面了。 “后面,就只能祈祷缘和柊不要碰到了吧……” 青年现在还不希望那二人——正确说来应该是两台(二体)见面。 【pm 04:00】 “——呼。额,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回和契司站在了一栋废弃的大楼前,迎面而来的风呼呼地吹着。 这块地段,旧时还是繁华的街区。因为之前额大恐慌就被废弃了在那儿。这些没有所有者的建筑群就这样一直残留在这儿。 但是,没有所有这 并不意味着这里没有人。那些受了大恐慌时期的煽动而丢了工作和住所的流浪者,还有那些没有去处的少男少女都把这里当成了住处。同时,这里也成为了警察难以涉足干预的无法地带。 被带到了贫民窟的废弃大楼前,契司感到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那个,和人偶事件有关的人就在这里。” 和人偶事件相关的契约者,回大体全都认识。所以曾找他们一个个的都调查弄清楚情况也是事实。也因此,被契司要求带路过来。 ——话虽这么说,也绝对不能够让他和柊遇上。 虽然回很胆小,但是把自己的青梅竹马,又是自己心有所系的少女推倒风头浪尖上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实际上也不能说是回差成那个样。就像是落败于最近天文学上提倡取回黑暗物质这种完全做不到的事,只是参与者本人没有那个自觉而已。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这种满是非法活动者的藏匿的地方放出来,但是,如果得不到情报的话就会被契司杀掉。此外,万一弄得哪个碰到的契约者心情一个不愉快,自己还是会被杀。回也知道这些情况都比之前的要跟糟糕。 听到了回的说明,契司似是很是有意思地说道。 “哦?” “说以,那个,我在想去问 问看会怎么样?” “不是很好吗?可以帮我去问问看吗?” “啊,唉?我,我去问吗?” “不是就应该你去问吗?都把你带过来了。” 住在这里面的人,估计没有几个是性情温厚的。回是为了帮契司他们找犯人才把他们带到这里的,既然都到这了,还是快点跑吧。契司似乎看穿了回的想法,把能逃走的路给堵上了。 ——不对,但是让大家不被“契约”缠上肯定是好人……这样就好。 不知道是想到了后面那半个愿望,还是什么其他的,就在回正准备爬上台阶的时候。 铿——沉重的金属声响了起来。 沉重的金属很快随之风声消失了,回和契司猛地转过身去——然后浑身僵硬了。 面前,一口巨大的棺材翻滚了过来。 沉重的黑色还透着光泽,从声音上就能判断出,这口棺材并不是木制的,而是钢铁制的。大小也是相当的惊人,放下一个个头大的男子不在话下,而像回那样的身形估计可以放下两个。 且不说这个地方行人稀少,但是在道路的中间这样翻滚着,很明显是个异类的存在。 但是最为奇怪的是,在这之前,这东西明明不在这儿的。 这些明显出乎契司的预想,只见他将怀中的手枪握紧,将棺材以及棺材四周的一切都纳入了视线之中。 面对这种缺少现实气味的异物,作为胆小鬼的回—— “——啊,那个,这个东西在街上的话,肯定会引起交通事故的啊。” 这说话的语气,与其说是在遇到不明物体时的——战战兢兢,不如说是在提醒很是困扰的自己。 是因为过于恐怖而冲昏了头脑吗?——虽然是从身后听到的,契司却很是认真地这样想着。 虽说——回一直在警戒着四周,但是一点都没有担心有东西会袭击过来的样子。只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不要被车撞到似的一步一张望地向棺材靠了过去。 接着,用完全不合场景地声音问道。 “啊,那个,听得到么?” 铿——像是要给出一个回应,棺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契司一副马上就要把枪的样子,而回却完全没有主要到这点,对着棺材继续说话。 “那那个,这儿,我觉得很危险啊。” 铿铿,棺材又是摇了几下 “唉,啊……是这样子啊,是因为在里面动不了了吗?” 棺材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像是肯定一般。 “那么,出来下可以吗?” 沉默。 心情像是突然变差了一般,从棺材里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在这里面感觉很好吗?” 听着回很是尴尬地这么一问,棺材里面总算又传出了声音。 “如,在梦中……好像,可以升到天上……。” “不是,我是说在这里面别人对你话说,你真的听得清楚吗?” “不用,管我……我很……满,足……” “喂!这样可不行,就这样满足地睡下去可真要进坟墓的呦?” “那,那也是……命运……。” 这对话完全没有合上拍。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趴在了棺材上。 回不得不扔掉自己常用的包,借用棺材上缠绕的链子把棺材背到了废弃大楼前——回到了契司所在的地方。 “很,很是抱歉!正好遇到了熟人。” 对着慌忙低头认错的回,契司像是怀疑自己的眼睛似的揉了揉内眼。 “熟人……?额,也就是说这里面有人?” “嗯。是个叫洁诺巴的女孩子。虽然人有点怪,但是人还是很好的。”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这个棺材是从哪里出来的?” “啊,这个嘛,是洁诺巴背着的哦。——啊,总之呢,洁诺巴的性格很认生,所以一见到生人就会很害羞地躲到棺材里面去。” 契司像是突然头痛了起来,用手抱住了头部。 “能够再问一个问题吗?” “请,请问。” “你不重吗?” “重,重啊。所以台阶什么的还是想让她自己爬上去……但是……” “这样啊……”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回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契司的脸上露出了像是良知蹦坏之后的空虚表情。 气喘吁吁地爬到了要到的楼层,敲了敲门后,门内很快应了声“进来”。 “嗯?为什么是你?” 出来迎接的,是一个高个子青年。青年的脸上戴着一副棱角分明的太阳镜,身上穿了一条素白的裤子。青年的容貌也很是出众,看上去很像是模特或是演员,但是他身上缠绕着的一股正经的气质让人很难往那方面联想。 “理查德先生您好啊。您知道洁诺巴在马路的正中间动不了了吗?” “啊,刚想着她怎么还没有回来,原来是又倒在路上了啊。” “洁诺巴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把自己藏在棺材里面的,我不觉得她会倒在路上啊,理查德先生。” 说这句话的,是一个坐在角落沙发上的男子。那个人看上去和理查德应该是一个年代的,但是身材相比较就显得有点矮小和微胖。只见他一手拿着爆米花,一刻不停地把爆米花往嘴里送。 高个子的青年叫理查德,而那个微胖的男子叫德姆。这两个人是一对搭档。 “不管怎么样都可以吧。那个东西不是你做的吗?德姆·弗朗西斯。” “我只是觉得能帮上受伤的洁诺巴点什么总是好的,理查德。这才是组合的价值所在。” “但是德姆·弗朗西斯你等等,你说,这个又蠢又重的棺材的制作费用又是哪里来的?” “那个啊,肯定是从我们的存款上拿的啊,理查德。” “我们的?我说你怎么可以随便用我的存款?” “喂,你这是明知故问吧?” 神啊,理查德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 “混蛋,那之前的委托费什么的你可不能随随便便来啊。德姆·弗朗西斯。” “呀呀呀,洁诺巴的棺材是钢铁做的呦。自动火枪呀,近距离用的打桩机什么的可是对它一点辙都没有。这可是用被东方不败破坏掉的连接棒重新铸成的。所以这次的委托费呀我们的存款什么的这些钱根本不够嘛。” “等等,德姆·弗朗西斯,我感觉现在貌似听到了一些我不想知道的情报。” “理查德,你还是认清事实的好。我们两个人一共欠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混蛋!回·希拉其,你速度给我把这个棺材买走!” “咦,为什么是哦!” “要是你没有把这个东西组装起来,我就不可能这么的不幸了!” “什,什么!不是是理查德先生把这个东西组装起来的嘛?” 在这一个月里面,回一有时间就到这儿帮忙组装洁诺巴的棺材。也因为那个“契约”,回拜托了他们一点事。 回又是一副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样子。这个时候,德姆总算注意到了一旁不知所措而茫然地站着的契司。 “话说,这边的仁兄是来客吗?” “啊,是的。这位是契司先生,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要打听。那个,这位是德姆先生,这位是理查德先生。” 契司抬了抬帽檐示意了一下,而德姆和已经失意地蹲在地上的理查德分别抬手回应了一下。 暂且把洁诺巴的棺材放在屋子的一角之后,回就被契司询问的<恶 灵·放哨人>和人偶事件谈了起来。 “啊?<恶灵·放哨人>……啊。” “唉?有什么线索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话说回来,那时候的契约者你不是应该很熟悉吗?” “我,我中途就失去意识了,那些相关者什么的我可以一点都不清楚!” “你在自以为是些什么。你好歹也是情报社的。” “所以不是过来调查了吗!” 对方的语气一变硬,回就咕隆一声坐在了地板上。 “但是,我们的契约在中途就终止了,所以委托人最后怎么样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 不是到是不是契司觉得吓坏了的回是已经连话都说不清了,他依旧掬者满脸的笑容问道。 “嗯。首先德姆先生和理查德先生是契约者这一点毋庸置疑吧?” 这说话的语气就像是知道了对手是契约者之后就掌握了对手的弱点一样的语气。 “这口棺材,以及在你身边那个瑟瑟发抖的少年好像也是的呦?” “哦……?回君,原来你也是契约者啊。” “咦,对不起对不起!我比没有想隐瞒你的,对不起。” 虽然契司有点震惊,但是他仍不忘接着问道。 “也就是说,和人偶事件相关的契约者有一般都在这了?” “你运气真是不错,你是想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吗?” 对于理查德满不在意的问话,契司点了点头。 “是以为这个你们才来的吗,能让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确认。” “什么事情。” “那个被成为<恶灵·放哨人>的犯人是人偶事件的相关者,这个情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应该是从伊斯特伍德社那买的情报吧。所以可信度是很高的。” “这话听上去很奇怪啊。如果这话可以信的话,你怎么会还在和这个小鬼搜集情报呢?”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契司本是黑手党,像回这样的人物,如果从他身上得不到什么情报的话,早就一枪杀了他然后去寻找别的线索。 有为什么要在街上没有目的的徘徊,为了收集回的那些不确信的情报。 “还真是一个敏锐的人呢。” “这说不定也是变成契约者之后所获得的一个长处。我对委托人的隐私什么的可是很敏感的。” 契司没有办法的耸了耸肩。 “把话说白了,这情报是买不到的呦。” “额,是钱不够吗?” “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要继续追问的话,还是把请报社那边的事情都辞了比较好。回·希拉其。” “唉?为,为什么?” “在卡耐基这一带专横强势的黑手党不可能连情报费都出不起吧?所以说,那些买不到的情报肯定是不能卖的情报。” “<恶灵·放哨人>这个事件,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吗?” 对着狼狈的回,理查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惊讶,理查德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与他相对,德姆给出了说明。 “<恶灵·放哨人>事件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和‘人偶事件’扯上了关系吧。回,你觉得呢?” “咦,这话怎么说?” “唔……,你调查人偶事件是不是遇到了一些很是困惑的事情?” “嗯,是有些事情很困惑。” 针对人偶事件进行调查,也有对在整个事件中处于核心地位的柊进行调查。也对她的身体是人偶这件事进行了调查。疑惑也就产生了。 德姆苦笑了一下。 “所以说,让这件调查进行不下去的并不是你啰?” “……………………啊!” 歪了一下头后,回“啪”地拍了一下手掌。 在人偶事件中回收到的人偶全部都放在了柊那里。她把设计图什么的统统翻了个遍。包括她自身的身体的秘密在内,柊的存在自身就是一个打破常规的情报。特别是自动人偶这种存在,在现代科技看来仍然觉得是不可能存在的。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说不定会引发战争。 因此,关于她的情报,就算的伊斯特伍德社也是禁止贩卖的。 所以说,持有这样的立场的正是回。 契司笑得一脸温柔地向回走了过去。 “唔,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够详细地说说————” “停。在这先把话说清楚,姑且先问一下,契司先生你会放我从这里出去吗?” 对于德姆的直至,理查德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也许是没有读出这句话里面的真意。” “您能够理解我们并不想插手伊斯特伍德社的事情。” 虽然契司的脸上没有认同的深情,但是应该能够判断出要反抗德姆和理查德这两个契约者一定不是明智之举。契司很死老实地就此停了下来,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回正在翻自己的包。 作为一个胆小者,回在面对自己很是害怕的“最坏的情况”的时候,会想着把把可能导致“最坏情况”的障碍全部破坏掉。也正是这个行动理念,使回独自一人破坏掉了十台自动人偶。 对于现在的回来说,“最坏的情况”无异于柊被当成了犯人。所以,回不得不破坏掉一切可能导致这个猜想的东西。 “嗯。不管怎么想,看来和这相关的事情很是复杂啊。” 虽然脸上浮现出了很是困扰的表情,但是契司仍是没有丝毫畏惧地继续问了起来。 “那么,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你们觉得<恶灵·放哨人>最有可能是谁。” “呵,还真是直接啊,不过我喜欢这样子。” “嗯……但是,坦白的说,好像没有谁的能力能够在不弄破衣服的同时那么巧妙的杀人啊。” “问题就在这里。” 让回觉得困扰的也正是这一点。要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犯人是谁的话,只要这个犯人一出现,回就早就逃走了。 “理查德的能力不是可以在杀人的时候把衣服脱了,之后再把衣服穿起来吗?” “拜托不要说这种蠢话,德姆·弗朗西斯。我的能力是移动不什么搬东西。不管怎么说,还是你的能力更能够做到,不是吗?” “所以说,我应该是<恶灵·粉碎者>。我的能力是把人压扁。” 德姆接着补充道。 “再下来,洁诺巴也不可能啊。要是她的话,一看到血就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只杀了对方。” 至今为止依旧没有想从棺材里面出来意思的洁诺巴的外号是<吸血姬>——要是看到血的话,就会像她的外号那样行动。这样的话,犯人的称呼应该是<吸血鬼>,而不是<恶灵·放哨人>了。 没有理由是理查德他们。他们本来也没有任何行动的动机。 听这么一说,契司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最后剩下的那个人——也就是,回。 “咦,咦,不,不是我!” 看着很是震惊的回,理查德一股那他没办法的样子帮着回答道。 “算了吧。如果对手是人偶的话,这货的能力可能还有点用处,但是像杀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很难的吧。真难想象这个胆小鬼拿刀的样子。” “理,理查德先生……!” 有人替自己辩护了。就在回很是感动的时候,德姆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那么剩下的只有<东方不败>和<胧>了吧。” 听到这两个名 字,回和理查德都不禁震了一震。 这两个人都是四强——在国内能够算得上是最强的四个契约者。 “要说刀刃的话,那还是要考虑是<东方不败>了吧。那家伙的能力可不单单是砍人这么简单。” <东方不败>——四强中被成为是最强的契约者。 回也曾经交过一次手,对方很是危险,自己也差点被杀。一想起那把恐怖的刀刃,回又浑身颤抖起来。 “原来如此,那么第一嫌疑人是<东方不败>喽?” ——这么说的好不好呢……? 照柊的话来看,<东方不败>确实是个战斗狂,但是却不是那种没有差别乱杀人的契约者。回也亲眼看到她保护柊的样子。 但是在这个场合,回没有勇气说粗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话,还是注意点比较好。那种人在契约者之中都可以算作是极度疯狂的人。” “还是尽量注意点比较好。” 契司的脸上还是一成不变地浮现着笑容,而一直保持沉默的棺材却咯吱晃动了一下。 “可以问一,一个……问题吗?” “想问什么?” 契司似乎不是很习惯被人从棺材里面搭话,他的回答也是少见的慌张。 “被害人是……契约者吗?” “不是。虽然里面可能有契约者,但是大多数还是普通人。” “那样的……话,就不是……<东方不败>了……” “为什么?” “契约者,猎人……” 留下这个名称之后,棺材又回复了平静。 “这个名称是什么意思?” 与惊讶出声的契司相对,理查德却是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啊,原来如此。如果对手是人类的话,那是<东方不败>的可能性就小了呀。” “怎么说?” “那个人很讨厌人类。只对契约者有兴趣。这个地方包括我们在内,还有很多的契约者,她犯不着去杀人。” “我想她会不会是被谁雇了杀人或者复仇什么的?” “啊……她可不是那样的人呦。说过她很疯狂对吧?对手是契约者的话明明就很享受斩杀对放的过程,但是如果是人类的话就不屑一顾。据说,如果对方不是契约者的话,她连委托都不会接的。” “也许对她来说,人类就和路边的石头没有什么区别吧。事实上,也许对她来说,连那点阻碍都算不上吧。” 柊的短机关枪就算那样乱射一通也不能够伤她分毫。人类的话,不管都少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吧。 契司的脸上仍然保持着那一成不变的笑容,他只是让人捉摸不透地点了一下头。这一点就足够展示他巧妙的应对技术。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那个叫<胧>的契约者了?” 回和理查德互相看了一眼。 “对那个家伙我们知道的不多。” “那么,裘德——啊,也就是那个人偶事件的主谋——是他的心腹吧。” 在那起事件中,眼看着就要捕获的裘德的时候,他的身影像幻影一样消失了。恐怕那是一个使用幻影的契约者。 “理查德先生,你们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吗?” “啊。那个被雇佣去完成别的任务了。” “嗯。那那个契约者可能引起这次事件吗?” “基于连他本体是怎样的都不知道,所以也没有理由断定说他做不到。” 契司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之后讲目光移向了回。 “人偶事件的契约者全部都在这里了吗?” “额,那个,那……” 一看到回很是明显的逃开了目光,契司满脸堆笑地眯了眯眼睛。 “还有别人对吧?” “——喂。适可而止吧。” 说话的是理查德。这语气,一反他之前的容忍的态度,变得苛刻起来。 “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今天没有出现的那个人我们并不认识,这样可以吗?” 可能是感受到了强硬的气势,契司把目光从回身上移了开来。 “这样子啊。反正我要的情报都已经到手了。” “果真是个聪明人。在这个世上,只有聪明人才能够活得长。如果有什么想帮忙的,随时都可以来。你的话,可以算你们便宜点。” 听完话,契司正准备起身。理查德再次叫住了他。 “喂,等一下。话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 “对于你来说,这个人只是和情报屋相关罢了。作为黑手党的你怎么就把他的话当真呢?” 契司的脸上果然还是浮现着笑容。只听他回答道。 “我买的情报,就是他呀。” “……啊?” 突然间大喊出声的人正是回。 “啊,是这么一回事啊。原来如此。” “就是这么一回事哦。我也没想到那边会派个学生过来。稍稍的有点惊讶呢。” “啊?觉得被骗了吗?” “那个嘛。只是很想表扬一下自己的忍耐力,在那个场合下竟然一点也没受打击。” 听两个男人乐呵呵地笑着,灰怯生生地开口道。 “那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不明白吗?” “嗯,嗯。” “这么说吧,应该是,虽然不出售人偶事件的相关情报,但是把你的身体卖给了我们作为替代吧?” 回一下子像没了魂似地双膝跪倒在地。 ——西曼先生。你还是人吗……! 把绝望的回丢在一边。理查德很是亲切地再次向契司搭话。看上去两个人很是趣味相投。 “事情的大概已经了解了,但是你是以什么为条件从这个家伙身上换取情报的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只是以人身安全为条件,这场交易就成立了。 理查德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你,你。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的意思吗?” “不用担心。他的人身安全我还是会保障的。” 听了契司的回答,理查德的脸上露出了很是同情的神情。 “算了,我还是不瞎想了。但是你还是注意点,那家伙也可是个契约者哦。” “契约者是不会背叛契约者的。是有这个说法吧。?” “这个虽然是事实……” 这么说着,利差德把目光转向了回。 “怎,怎么了?” “没,没什么。” 理查德调整了一下太阳镜,这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 “啊,对了。你们是要去追<胧>吗?” “正有这个打算。” 见契司点了点头,理查德急忙写起来便条。 “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我想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们一下理查德隐藏的一个家吧?” “——呃!” 回猛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这样的话,说不定“那个情报”还存留着! 回完全没有计划,却与自己想要的情报越来越靠近了。 “怎,怎么了?” “啊,没什么。那个,隐藏的家是指?” “啊,不用担心。裘德那个家伙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 也许是将回的反应看成了是对裘德的愤恨之心,理查德有点惊讶地这么说明道。 “是,是这样啊。” “虽然说是一个隐藏的家,但顶 第二章 接着我们去探索一下地下吧 【pm 04:00】 “——通往地下的台阶有很多级,就算是走在过道上,一不小心就会走错台阶。如果发现迷路了就往上面走,肯定是能够走出去的。” “学院地下的有些道路是被加固了一下,但是这些道路下面的那些似乎没有被加固。” “此外,其中的一些坑道会延伸到学校外面。不认路的随便进去了之后很可能从学校边上出不去,所以要注意了。你们要调查的就是这个学校的地下了吧。” 艾诺卢老师慵懒地吐了口烟圈,幽幽地说明道。 “但是,还是可以在更改调整的,巴伦黛伊。” “不知道。” 这里还有其他三个少女并排站着。一个是正在和诺埃卢老师说着话的伊莎,第二个是伊莎拜托前来帮忙的柊,另外一个是阿鲁玛。 “但是,把调查这种地方的事情交给学生,还真是捉摸不透我们社是怎么考虑的。” “我们虽然是学生,但是也想通过上课来学到一点知识。” 伊莎的回答似乎让诺埃卢老师不知道怎么相对,她只能脸色不是很好地继续吐着紫色的烟圈。 “我并不是在评价你们有没有才能。 这里面可都是住了一些在地表上面难以生存的一些形迹可疑的人物。坦白说,就不是你们学生已经走进去的场所。” 这满是教师口吻的话很是让人意外。包括伊莎在内,三个人都很是感动似的眼中闪耀着光芒。 “算了,不过我觉得也没有谁好奇心强得来袭击你们。” 对教官的敬意一瞬间和沮丧一起烟消云散。 ——这个人一直都是这幅样子,真的不要紧吗…… 就连柊也叹了口气。也许是注意到了她,教官揶揄地将目光转了过去。 “那个,月皎,你作为特待生没有必要去吧。” “我也是这儿的学生。” “要是白毁也有你这样的觉悟就好了。” 一听到回的名字,身体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下。 “算了,我也没有什么义务非要阻止你们。去吧去吧。————啊。” “嗯?” “不行,巴伦黛依。” “怎么了?” “你还是留下来吧。” 伊莎表情很惊讶地皱了皱眉毛。 “可是刚开始这个‘工作’就是我接的。” “学分的话解释一下就可以了。这次就不要去了吧。” “……为什么?” “嗯?为什么呢?可能就是觉得你不要去比较好吧。” 也说不上含糊其辞。伊莎对于这样意义不明的话语脸上也出现了疑惑的神情。 “我不是很明白您的话的意思……” “可能吧。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可能是觉得自己被忽悠了。伊莎摇了摇头。 “缺席的科目就算可以拿到学分感觉也很不爽。” “是吗?那么算了。” 虽然依旧还是有点疑惑,伊莎说了句“那么”就向里面迷宫深处走去。阿鲁玛也紧跟其后。但是柊却突然停下了步伐。 “有什么问题吗?月皎?’ “诺埃卢老师,刚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被这么一问。诺埃卢教官把香烟扔在地上后用脚碾了碾。 “事已至此,说来也话长。不知为何,有时候相信预感比较好吧。坏的预感时时会发生。” “伊莎会遭遇什么意外么?” “我也不是什么预言家。只是有这样的预感罢了。……会是意外吗?” “我也有一点那样的预感。” 诺埃卢老师看上去并不是那种很关心学生的老师。 “我也是很疼爱你们这些让人操心的学生的。特别是那些处世经验不足的。” 觉得自己看上去有点烦恼,柊点了点头。 “伊莎就由我带回来吧。” “虽然我也很希望你能够这样做……算了,你也一起去吧。” 柊正疑惑间,后面传来了阿鲁玛喊自己的声音。柊迅速点头回应后朝伊莎他们追了过去。 “诺埃卢老师对你说了什么吗?” 被伊莎这么一问,柊摇了摇头。 “想试着问清楚之前的事情。但是,还是没有问明白。” “就算把那个老师说的话全部当真也没有什么意义。” 伊莎耸了耸肩后,“话说”将视线转向了阿鲁玛。 “我可是觉得你完全没有来的必要啊。” “我最近也很少接‘工作’,觉得学分有点危险。” “然后呢?” “然后,我又正好对你们有点兴趣。” 看着一脸疑惑的柊和伊莎,阿鲁玛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两个到底哪里显眼得让您都注意到了啊?” “暂且不说柊,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我,有那么显眼吗……” 没有在意柊的沮丧。阿鲁玛摇了摇头。 “明明是个留学生,精通弗洛阿蒂亚语和拉奇纳斯语,最后竟然连旭登语都会说。而且不管什么样的课程都能很好的完成。体育课什么的得的分身完全可以和男孩子媲美。要是这样都不觉得显眼才奇怪吧。” 阿鲁玛继续说道。 “伊莎,从我这个女孩子的视角看来,也绝对是一个让人憧憬的美人。” 像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好,伊莎把目光转向了柊。 “要说真的显眼,难道不是柊吗?” “我的成绩不是没有伊莎好吗?” “光是外表与众不同的东阳人这一点就足够的显眼了呦。” 面对这眉头紧蹙的柊,伊莎冷淡地答道。 突然间,伊莎的身体震了一下。 “怎么了?” 随着已经僵直了的伊莎的视线望去。远处有白色的身影在晃动。身形不是很大。是那种如果两只手都用上的话就可以抱起来的大小。 “喵——” 白色的影子发出了这样的叫声。 “什么啊……原来是一只猫啊。” 松了一口气。伊莎背过身去来掩盖脸上慌张的神情。 “本来以为是老鼠。” “你竟然怕老鼠?” “这个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被伊莎这么愤慨地一叫,阿鲁玛的神情一瞬恍惚了起来。 “这么恐怖的伊莎,如何是好……” “喂,你这个可是恶趣味。” “我想看更为恐怖的表情!” “你给我适可而止!” 看着被阿鲁玛缠着的伊莎,柊总算想起刚才一直在意的是什么。 ——刚才的猫。 回过头去,刚刚还在那儿的白猫已经不见了。也许是在柊她们打闹的时候跑掉了吧。 如果种没有看错的话,那只猫的眼瞳是金色的。 “莫非,是……” 柊想到的是一个月前——一个和白色的猫咪一样消失的朋友。 【pm 05:00】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不往前走不行吗?” “是的。我能不能找到犯人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很是期待呦。” ——好奇怪。我什么时候变成侦探了? 回最后为了劳动的对价不得外出搜集情报。 地下坑道是回很熟悉的场所,每次被卷到纠纷里的时候回就哭着跑到这里避难。 但是从这儿继续往下的话,还是 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 对于回来说,没有比未知的东西更可怕的了。 装有铁制扶手的道路的前面,长满苔藓的台阶反射着怪异的光。道路越往里面越发黑暗,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当然也无法猜测这条台阶通向什么地方。 ——这种地方就算是巴伦黛依也会觉得恐怖吧…… 明明可以接受伊莎拜托的事情的,结果回却不能马上答应。 现如今,回到了地下迷宫这种地方。 ——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向巴伦黛依道个歉,然后明天再来这里,不知道这样做他们会不会同意? 为了这个,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伊莎到底清不清楚我是被卖掉了的呢…… 回本人被卖给了黑手党来取代情报交易。又不知道为什么做起了类似侦探的工作。也许这些都是必要的事情吧。其实,回也有自己的目的。 ——要是进展顺利的话,说不定可以在毫不泄漏柊的事的情况下就找到<恶灵·放哨人>。 契司所要找的情报有可能和柊相关。也因此伊斯特伍德社不能轻易地把情报就卖出去。所以就让和这个情报最为相关的回来掌握这件是的进程。这么想也完全说得通。 “咦?” 这么一想,回注意到了一种完全相反的可能性。 ——莫非,有我不知道的情报,并且那些情报还和柊有关……? 回突然无力地跪倒在地。 为了保护柊,一切和她相关的情报都被隐藏了起来。也种做法在回身上也许也是一样的。回所要找的情报是和柊相关的情报。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在自掘坟墓。” 对着表情有些怪异的契司,回含泪这么回答道。 总之,就算在这儿发抖也没有什么用。回手扶着栏杆顺着满是污水的台阶往下走。 废弃了的地下没有煤气灯也没有通电。这应该算是很正常。 “那个,该往那边走好呢?” 也许原本是地下坑道的缘故,台阶一直笔直的向下。渐渐的,坑道出现了岔道。这些岔道和地上建筑物里的一样,分不清该走那一条。 ——果然是地下迷宫啊…… 走错一条道的话,很怀疑还能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真是复杂的构造。 “那个,契司先生果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闷头走路是很痛苦的。回怯生生地这么一搭话,契司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不是。还在底层的时候来过这样的地方几次。” “咦?” “嗯?你很意外吗?” “嗯。稍微有点……” 对契司还有过“底层”时代这一点是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像黑手党这样的组织竟然会出没地下坑道这样的地方。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么一说,和玛格丽特第一次见面也是那个时候。” “玛格丽特……是吗?” 从说着名字里饱含感情的声音里,一听就能听出来这个人对于契司来说是很特别的。 ——莫非,是被杀害的老板的女儿……? “那个时候正在被契约者追杀。” “是,是怎样的契约者?” “那个,我可没有空闲去问他名字啊。就连是怎样的对手都不知道。” 回的脸瞬间变得惨吧。契司并不是契约者。这话的意思是他都没来得及问出契约者的名字一切就结束了吗? 注意到很是惊恐的回,契司纠正了一下之前的话。 “我并没有完蛋啦。那是时候,我们的老大也会雇佣契约者的。那个契约者的外号是<剑神>,是当时的四强之一。遇上他,对手连开口的时间都没有就会被干掉哦。” 接着契司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现在正在追捕的契约者也是四强之一,这也就是所谓的因果吧。” “啊,啊啊……既然要追捕像四强之一这么厉害的契约者,我们没什么理由要在这种地方兜兜转转吧。” 回等一伙人正在追捕着<胧>,但是他并不觉得契约者会在这种地方。就算有人帮忙,也完全没有期待能够收获到什么。 所以,回一想到这些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叮——水滴溅的声音。 “咦——?” 接着,眼前闪着刀刃的光亮。 想要避开——吱——结果脚下的泥一滑。 “啊啊啊啊啊。” 回华华丽丽地摔到了台阶上。 “是契约者吗?” 契司马上拔出了枪——锵——手上的枪应声变成两半。 连摆正身形的时间都没有,转眼一看手上坚硬的武器,契司的脸因为惊愕而扭曲着。恐怕是连手上的枪是怎么被看到的都没看清楚吧。 “——人泪真是没用。快走吧。” 这个声音是从墙壁中传来的。 转睛一看才发现,袭向回的刀刃是直接从墙壁内刺出来的。而刀的周围,奇异地泛着水波似的波纹。 接着“那人”从墙壁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遇到你——<夜刀神>。” 那人全身绑着雪白的绑带,绷带上还镶嵌着文字。披散在背后的头发也是同样的雪白。从绷带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如黑曜石般锐利的目光。那人身上穿着旭登人特有的特殊的衣服,右手上握着一把通体黑色的刀。 只是,听声音确实一个少女。 “是,<东方不败……!> 回痛苦地哼唧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东方不败>很是满足地眯了眯眼睛。一个月前,她不但是和人偶事件相关的一个人,恐怕也是其中最强的契约者。 “原来还记得我啊。这也好,少了麻烦。” “麻烦……?” “这样交手就可以免了前置的废话了吧。” “咦,咦,我,我一点都不想和你交手。” “那我先自报家门,平坂要——那么就让我们像平常一样一决胜负吧。” 也没有等回给出回复,<东方不败>——要就一刀横扫过来。 ——在这么狭窄的地方? 台阶是两个人并排站着就不好走的宽度。虽说身材小巧,但是完全没有空间给要挥动那把和她身高差不多长的刀。 锵——像是看穿了回的思考一般,黑色的刀身毫无困难的被吸进了墙壁中。 紧接着,刀又再一次出现在哑口无言的回身前。 物体透过——这就是物体的能力,不对,只是她能力的一个。 “哇!” 快速举起书包,挡住了次过来的一到之后,下一瞬间,要又紧逼跟前。 拿着包的话不好对应。回放下了手中的包,双手握拳准备着。 锵—— 从上方砍过来的刀虽然背手背挡了下来,但是斩击却接连不断地从反方向斜斩过来。 “接招吧!” 回在旭登的时候对古代武术有点心得。用空手搏击术对抗的是<东方不败>的剑技,而后者的能力显然要在回所用的古代武术之上。 用尽全力避开不断迫近的黑色刀刃,脚下黑得什么都看不清,光要站稳都变得非常的困难。正当回想着要怎么拉开距离的时候。 “——额。” 刚向后退了一点,要就立马越过来。然后在越来的同时将刀向前刺去,快速地突刺直迫回的眉间。 回立刻向后仰来躲开,可是这个时候刺过 来的刀却在回的正上方停了下来。刀刃还在不断地抖动着,光这样从上向下砍下去也是就有十足杀伤力的。 回脑中浮现了那时合手接刀刃的光景。 啪——来不及多想,回就合手了手。 回想——用空手接白刃。 “同样的招数别想用两次” ——佯攻战术?刀刃向上挑了挑,躲开了回的手。然后再次落了下来。 “咦?” 一看必死的情形,回的腿早已脱了力气,只能双手交叉保护自己了。对着这样的回,刀向地面砍了过去—— “……什么啊,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要用分不清是服了和惊讶的声音小声嘟囔着。 一边在地面上滚着,回还是用交叉着的手背夹住了刀身。 手背和手心是不一样的,手背没有指纹和厚厚的肉所带来的摩擦感。薄薄的皮肤下面就是骨头了,如果接的时候不是恰到好处,那么很有可能手腕都会被切下来。要惊讶也不是没有理由。 要的表情很快变成了欢喜的另一面 369 “不这样的话完全没有高兴的本啊!” 咕咚一声,回挨了一脚之后滚到了更下层的台阶去了。 ——果真很强……! 即使这样,回还是站了起来。 “——但是,我的话,还是不能够死在这个地方。”370 过去只会想着怎么逃跑的回,自从见了柊之后开始想要改变自己,而他确实也改变了。 在真的不得不战斗的时候,就算不应战也不能是因为胆小。 在心底默默下了决定后的回很是满足的低头一看,发现要像是要是要去掉刀上的污渍似得正在挥着刀。 “现在的表情总算有点顺眼了。……但是还不够。我想要对决的不是今天的你。” 这么说着,把回掉了的包放好。 “快点,把面具带起来。让我见识见识那时候挥手间把那些人偶变成粉尘的能力。让我见识见识能够让我的手负伤的本事。” 对着脸上浮现出越来越深的笑容的要,回—— “果然办不到办不到办不到啊,契司先生,你不要光看着啊,帮帮我!” 不管怎么看回都是惨败的那方而且十分的狼狈。 但是考虑一下现实情况。能够正面已经那种满脸堆笑着挥剑的对手的人本就没有几个。在这种昏暗得像是恐怖电影场景的地方更是如此。 被寻求帮助的契司却依旧沉默着。这时候要却愤慨地眯了眯眼睛。 “柊不在这里。你就不能全力而战了?你全完没有必要装什么懦弱。” “我并没有装啊,我是真的很懦弱啊!” “……不见得是这样吧。难道是为了等待空隙吗?我知道你本来的样子,所以没有什么低估你的打算。” “你真的高估我了!” 吓得就快要失禁的回,要皱着脸,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我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为了杀了你。你竟然连反抗的意志都没有……不对,难道真的是在等死吗?” “怎,怎怎么可能会想死!” “那么为什么不战斗?你是想说我不配当你的对手吗?” “不,不是。我是觉得还有就算不战斗也能活下去的方法。” “……比如?” “求……?” “求?” “求饶,什么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再确认一下,你刚才说的话的意思是要向我求饶?” “是的。……也就是,饶了我吧。我真的还不想死。” 看着回毫无自尊可言地把头磕在了台阶上。要像是突然头痛了气态,连站姿都有点摇晃。 “为什么能力和我相同的你却要向我求饶?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之后你继续办事难道不好吗?。 “对不起,我真的一点也不厉害。只是那个时候真的有点特殊。并且……” “并且?” “平坂是柊的朋友对吧?所以我不能和你战斗。” 要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朋友……?” “是朋友对吧?至少柊是这么想的。” 愣了好一会后,要似是很是疲惫地叹了口气。 “那个,笨蛋……” 要很是困扰地转过了身去。 ——此外,我也有需要道歉的地方。 在回和柊再会的这件事件中,要扮演了一个在柊和冲突中不断保护她的角色。 要是没有要的话,现在估计柊也不在了不吧。而回曾因为误解,对要发起了攻击,还让她受了伤。 要怎么道歉才好呢?正在回犹豫的时候,契司总算走下了台阶。 也许是判断出<东方不败>已经放弃战斗的想法了吧。 “你就是<东方不败>——那个和人偶事件相关的契约者吧?” 要猛地把目光转向了契司,但有突然像是失去了兴趣,收起刀后开始往台阶深处走去。 她对人类没有兴趣。虽然被完全无视了,但是契司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胧>——才是最凶残的契约者是吧。” 突然间,要停住了脚步。 “事实上我们正在追捕那个契约者,能够稍微告诉我一点什么吗?” 几天正面了,在要的面前拿枪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刚才,药如果有意的话不要说契司的手腕会被砍下了,就连砍断脖子都是可以的。 站在要刀所能力的范围内,契司壮着胆子这么提议道。 要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契司,然后用很是奇妙地声音说道。 “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在这附近有看到一只白色的猫吗?” 【pm 06:00】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很奇怪的声音?” “是吗?我没有听到啊。” 看柊停下了脚步,阿鲁玛很是疑惑地歪了歪脖子。 ——是谁在打斗吗……?莫非。 总觉得那铃铛似的金属声音曾听过。但也不能否认是幻听。 转过神后,柊看向了阿鲁玛。 “额,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那个,两个柊的话……是自像幻视哦。” “自像幻视是什么?” 对于阿鲁玛口中的单词,柊很是疑惑。 “哼哼哼,自像幻视就是又被叫作生灵或者妖精什么的,但是最重要的是它们以和自己相同的姿态呈现,据说看到了的话会死哦。” “看到的话就会死?那人是怎么被杀的呢?” “这个并不是说那个自身的幽灵会拿着刀来杀你。只是,看过那个之后会遇到什么不详的事情或者生病什么的。最后会因此身体虚弱而死亡。 “听上去很像是传染病什么的。” “唉,柊真是一点浪漫都不懂。” “是,是吗?但是那既然不是什么病。用枪什么的驱散它不就可以了吗?” “枪才打不死妖精呢!” 被这么认真的一吼,柊还真有点畏缩了。 “是,是吗?” “柊……那种连武器都杀不死的幽灵妖精什么的,难道不可怕吗?” 阿鲁玛很是不能理解似的这么问道。 “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怎么样,阿鲁玛?” 只见伊莎双手叉腰,叹了口气。一副服了似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伊莎的反应好像很合阿鲁玛的心意。好像看见伊莎害怕的表情 ,阿鲁玛以各种怪谈异事为话题。 “但是真的很不可思议呐。在这种地方说怪谈什么的,普通人都会觉得恐怖吧。” “白痴。世上根本没有幽灵什么的吧。” 本来,伊莎害怕的只有这个阴暗的地下迷宫本身而已。她自己本来就没有那么害怕。正是明白这一点,阿鲁玛才会说点怪谈什么的吧。 ——也许把伊莎害怕的东西都混在一起了吧。 所以柊并没有刻意打断阿鲁玛说话。 “阿鲁玛你是怎么听说这样的传闻的?” “斯顿利巴不是一个培养记着的地方吗?这里面有的是情报通。只要稍稍调查一下,就可以查处很多的东西。所以只要大家想说,完全可以滔滔不绝。” “难道他们不想独占那些消息吗?” “柊,记者这个职业呢就是一个将情报展示给世人的职业。” 眼镜少女很是得意地挺了挺胸。 记者所要探寻的那些情报都是那些希望被其他人都知道的消息。而还处于记者培养阶段的那些学生,太过于想夸耀自己的情报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而阿鲁玛正好对怪谈很精通。 “展示……啊?” “怎么了,柊?” “嗯,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也能做到这点就好了……” 阿鲁玛和伊莎对望了一眼。”柊,你和白毁不一样,你的成绩很好啊。只要自己想做的话就一定可以做到的,不是吗?” “话,话也不能这么说啦。” “为什么?” “我……我的家族是一个操偶师世家。” “好厉害。是提线木偶吗?下次请表演给我看!” 柊的脸上只是给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家里做的人偶,不是你印象中的那样的。” 那并不是简单的提线木偶,而是用于压制敌人以至摧毁敌人的战斗型人偶。并不是为了取悦人的。 可是时代改变了。操纵人偶是敌不过近代兵器的。 “我的人偶也许对谁来说都不是必要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值得传承的人。我想,我就把我的人偶带到坟墓中吧。” 柊本身作为一个被追捕的人来说,之所以能够受到学院的保护,是为了解析炼金术士的创造人偶的技术。所以说,这技术也没有谁可以传了吧。 月皎家的人偶将和柊一起消失。 “但是最近有时候也会像……这样子好吗?” 自己本来就是操纵人偶,自己再操纵人偶什么的,说来也真是滑稽。 但是,就这样放手真的好吗? 伊莎冷冷地用视线扫了扫沮丧的柊。 “本以为你要比白毁聪明点,真是意外的很啊。真是光看着就让人生气。” “你这么说是……” 更是生气地皱了皱脸,伊莎伸出手指直指着柊。 “虽然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人偶对于你来说你是难以舍弃的东西对吧?” “嗯,嗯……” “所以说,那就把它变得能为大家所用啊。” “变得能为大家所用……?”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每个人活着都有很多要舍弃的以及难以舍弃的东西。不管怎么探寻怎么紧抓着不放,有时候还是还是找不回来。” 舍弃的东西——包括自己的身体,柊已经舍弃了作为人类时的一切。 虽说伊莎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她说的话对柊的内心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所以说,我们只能继续作着自己前进。缺陷,负担也全部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改变。” “用自己的力量改变……” 像是反刍似地咀嚼着这句话,柊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伊莎,你,难道是在鼓励我?” “怎,怎么可能!我只是……给一个解决烦恼的思考方法不是吗?” 慌慌张张背过脸去的伊莎,怎么感觉和“朋友”有点像。 ……要,现在在什么地方又在做什么呢…… 柊想起了这个离开了的朋友。她是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朋友正在和自己的青梅竹马动手的。 “谢谢你,伊莎。”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感谢的话啊。” “你不是在鼓励我吗?” “我都说了不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伊莎完全变成了阿鲁玛的玩具。” ——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吗? 就算不卷进什么争夺里面,但是为了生活下去似乎还是需要意想不到的力量。 柊的手虽然很沉,但是还有力量。那股为了生存下去的力量是无所不能的。 “那个,伊莎。” “嗯?” “伊莎,你有什么要舍弃的却难以舍弃的东西吗?” 那个时候伊莎露出的表情是至今为止所没有见过的。 愤怒和失意。接着是羞耻心和寂寥。柊的“眼睛”能够看到里面混杂着的感情。 ——伊莎,果然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刚才的话也许是说给柊听的。但是听上去感觉也是像在对自己说。不知道伊莎怎么看到了柊的表情变化,她突然松了一口气后,将眼睛瞪得大大地后转过脸去。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那种东西。”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伊莎开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柊和阿鲁玛慌慌张张地紧跟其后。 “果然,还是伊莎最厉害。” 还是老样子,阿鲁玛一副脸崇拜的表情说着这样的话。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后,伊莎又开口说话了。 “啊,稍微等一下。这儿,地图上标注有岔道。” 用提灯照着地图,伊莎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儿发生过崩塌吗?” 这条到一直笔直的通向深处,完全看不到什么岔道。 “到底怎么了?这儿一点崩塌过的迹象都看不到。有的时候地图也是可能出错的吧?” “我们是为了确认这条路才来这里的吧?” 在柊仔细研究起地图时,伊莎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似地环顾四周。 “既然没有路的话就先这么记下也行。继续往前走吧。” 不知道怎么了,一停下来果然感觉十分恐怖。 ——“可怕”这种心情,原来我也是明白的…… 在不清不楚的感情中。恐怖这一感情因为它的弦烈而被很强烈地察觉到了。柊对伊莎点了点头后,正当她准备继续迈步向前的时候。 “咦?这个是……” “怎么了?” “这边,这……咦!” 摸索这墙壁的阿鲁玛突然叫住了她们——吱吱吱吱——便随这厚重的声音,墙体的一部分陷了进去。 “暗门……?” 陷进去的门里面还有一条通道。 “怎,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是不是……因为在战争中使用的呢?” 月皎家的宅邸也有几扇为了应对外敌的暗门。被当做要塞来使用的话,有这样的设施也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 “哇,好棒!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像是探险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就不觉得奇怪的?” “咦?有什么好奇怪的?” 伊莎指了指地图。 “根据地图上的描述,先前这里是没有什么隐藏着的暗道的。这个设施是什么时候被建起来的呢?” “……啊,这样啊。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啊。 ” 照伊莎所说,这个设施不是在地下迷宫被废弃之后建造的。 ——真是思维很快的人哪。 柊自己也对这个设施感到非常的惊讶,也完全没有想到那一步。 “原来如此,确实觉得有点恐怖啊。” “但是,现在估计也不在使用吧?我们虽然把调查这儿选作可以,但是连这种地方都调查的话就不怎么好了吧?” “话虽然这么说……” 对着灰暗的地下迷宫内部更深处的暗门,照伊莎看来,这也是个没有人愿意踏进的地方吧。 ——但是“工作”还是“工作”…… 阿鲁玛说的话也是正确的。 柊正在疑惑时,伊莎哼了一下鼻子。 “进去看看不也很好吗?我可没有写什么半途而废的报告。” 看来,意志战胜了恐惧心理。这些人确实和回是不同的。 【pm 06:00】 台阶没完没了的继续延伸着,回等一行人最终人踏上了一条大道。理查德的地图上显示的地点是在那前面。 “那个,平坂在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呢?” 一边走着,向平坂说明了他们再追捕<恶灵·放哨人>,顺道也在追查<胧>是不是犯人。 在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继续交代的时候,回问了要这么个问题。 “……在追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果然还是契约者吗?” “这个,现在还不清楚。” “就算不是契约者,人类也追杀吗?是吗平坂?” 感觉像是听错了似地这么一回问,要摇了摇头。 “并不是想斩杀那个人。是想斩杀那个人守护的人。” “……?那么可以说是追杀那个人吗?” “那个人也自有那个人的用处。” 这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要像是很生气的抬头仰头看了看头顶上。 “也是,都追到这个地方了,估计早被那个家伙给甩了。” “虽然还是不是很清楚情况,但是事情好像不怎么好啊。” “罢了,这也是我的失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会这么的错综复杂就被引进了这里。” 看来是在只能在这个地方徘徊之际,遇到了回。 “嗯。但是,还有一点不是很明白。” “什么?” “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杀我呢?” 要一副听不懂回的话似地摇了摇头。 “契约者遇到契约者的时候,刀剑相向不是一种礼仪吗?” 回完全没有注意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裤子,一听完这话,立马跪在了地上。 ——也就是说,这完全是砍砍看看能不能杀死……! 为什么柊觉得能和这样的少女结为朋友啊。然后,为什么还要还能努力做朋有啊。真是完全难以理解。 “原来如此,和契约者交往看来是很困难的啊。” “等等契司先生!请不要和我拉开距离啊!” 啊,自己没有扯上什么关系真是太好了。面对契司这样一副轻松的语气,回又不禁眼泪夺眶而出。 紧接着,要扫视着四周,像是在搜寻什么。 “话说,柊没有来吗?” “嗯。虽然这工作也不是很胡来,但是还是在学园里不要出来比较安。” “……她还好吗?” 这话,要说意外的话,真的很意外。 ——平坂也会为柊而担心。 “嗯,她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 “有点寂寞吧。平坂,你不打算跟柊见个面吗?” 要看似很困扰地移开了目光。 然后,纠结了一阵后,用硬是挤出来的声音说道。 “……现在,还没有。” “是,是吗。” 只是,给人一副很想见的感觉的啊。但是,现在这样也好。 接受了这样的回答之后,要那黑曜石般的双眸又转了过来。 “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啊,那只调皮的白猫——啊?” “但是,我不是因为找白猫而迷路的。” 看着眼眶里噙着泪水的回,要有点生气地这么说道。 “那你到这儿又有什么目的吗?” “唉?是为了追捕<恶灵·放哨人>……” “这是在这儿的那些人类的事情吧?我问的是你不逃走在这儿的理由是什么?” 回猛地颤抖了一下肩膀。然后是确认了他在这儿有“别的理由”的证据。 此刻的回并不是一个胆小者,他用真挚的眼光看向了要。 “我想把柊的身体恢复原样……我正在找变回原样的方法。” 自己都讨厌胆小的自己了。 让自己想要改变那样的自己的——让他想起要直面一切的人就是柊。 也并不单单是 那样。早在在故乡的时候,就觉得有必要要帮助那个自己苦恋着的少女——柊,也许那没有注意到那份恋慕之情。自己为此所苦。 所以想要帮助她。 有足够的理由让自己面对一切挑战。 要眯了眯眼睛,目光依旧锐利。 “你觉得这样的事情可能吗?” “并不是可不可能,而是不是不得不做。” 这满是力量和意志的声音,很难想象是一个对着刀刃会瑟瑟发抖的人说出来的。 “契约者的对价是不会归还的。” “我知道。” “知道还这样?” “是有人把柊变成那样的身体的。如果知道是怎么变的,那么说不定就反过来了。” 要回完整的身体也许很困难。但是,说不定可以让身体变得能够感觉到其他东西。 回注意到在说道柊的名字的时候契司眯了眯眼睛,他继续说道。 “要是没有人在追捕柊和我的话,那真是令人高兴的事。” 事实上,回把追捕柊的人全部排除了一遍。他们正在全力追捕被称为四强中最为恐怖的一个契约者。而人偶事件之后的那些四处徘徊的人偶一只都没有出现过在柊的面前。 “但是这还是不行。” 回很清楚地知道一切。 “柊现在控制不了人偶了,就连笔都快握不住了。” 在柊转学进来之后不久,回就注意到了这些。 心里面一直挂念着柊的回在上课的时候也不禁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然后就看到了一切。 完全不能控制力气的大小,一次又一次费了好大的力气去捡掉在地上的笔。就算握住了笔,也完全不能使出适当的力气去写字。不是纸被戳破了就是笔被折断了。写出来的字也都是歪歪扭扭的。 看着那样的柊,回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起人偶事件并不是一个终结。 “所以总想试着做点什么。为了这个目标,就算是让我再度杀人也可以。” 被这股气绝的氛围压迫着,不单单是契司,连要也倒抽了一扣冷气。 “好可惜……为什么不能用那副表情来和我一决胜负呢。” 要也明白了那份心情了吧。 让回战斗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他是为了柊而奉献自己的力量。这样的话只要伤害柊就可以了。然后,回就会拼死战斗了。 这正因为这样,要想要回认真地和她战斗是不可能的。因为被看作了柊的朋友,因为觉得要不会伤害柊。 要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天后开口道。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你知道什么?” “我虽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夺回人类的躯体。但是我知道把她变成人偶的男子是谁。” “——!真的吗?” 要很是认真的回望了回一眼后点了点头。 “——月皎志刃——就是把柊变成人偶的元凶。” 月皎之刃——这个名字,回之前听过。确实是从月皎家出走逃亡的人。 “是月皎家的人……?” “应该说是哥哥。” 月皎家是操偶师一组,完全有能力创造出像柊身体那样精巧的人偶。 “但是,亲哥哥会做那样的事情……?” “确实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他是那种只要有必要,连自己的孩子都会奉为祭品的人。而差别只是侍奉的对象是神还是人偶。” 回注意到了要的声音里夹杂着自嘲的意味。 “这些……都是谁说的?” 回注意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他看到了要的右手动了动。 但是现在一定要问清关于志刃的事情。要是退缩的话———— “咦。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还不想死,不要杀我啊!” 被刀一指着,回瞬间开始全力求着饶命。 “……还是第一次看到。不仅仅是期待完全落空,就连杀你的气力都没有了。” “我虽然干黑手党这一行这么多年,也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狼狈地求饶了。” 目光完全想是看垃圾一样。 回一副被伤了心的样子,看着他,要继续说道。 “但是,你的想法也未必是偏题的。” “是说我就为了活下去就算求饶也可以吗?” “…………额。” 这叹息声像是已经厌恶要把这会话继续下去了。 回只能一边道歉一边催促着要说下去。 “都是作为契约者的对价被剥夺掉的东西。我也柊被剥夺掉身体也都是有引子的。只是我觉得她的情况稍稍有点不同。” “怎么说?” “说是失去什么的东西,身体里面怎么会有齿轮?” “啊……” 柊的身体,很明显是借别人之手创造出来的。 “我是这么想的。柊的身体原来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是幽灵体质?” “然后,有人把她放到了人偶里面?” “这样说不是矛盾了吗?” 在刚才的场合还是把柊变成人偶的男子——月皎志刃,反而做了救柊的事。 “平坂,你是为了确认这件事而追捕志刃的吗?” 听了这话,要似是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这样就想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了?” “追捕志刃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我查到了那个家伙的居所。” “然,然后……?” 要眯了眯锐利的目光。 “志刃的身边——有那个人的<夜刀神>。” 回也跟着皱了皱眉头。 ——志刃的<夜刀神>……? <夜刀神>这个名字是赐予月皎家当家的人偶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个名字也变成了作为契约者的回的别称。 月皎家的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取一个名字的。 “那个,是人偶吗?” “那个……” 要很是少见地停顿了一下。 大致听了听他们的谈话后,契司哼了一声。 “虽然不是很清楚那件事件,但是感觉整个和‘人偶’这个单词关系紧密啊。” “啊……” 果然像是话说多了。 就在回有些慌乱的时候。 “——” 还来不及咋舌。要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 也不能说是他大意了。但是作为黑手党,仍然是一般人的契司是来不及对要的行动做出反应的。 正在把手伸向胸口的时候,要就从身侧紧贴过来。 锵——钝金属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怎,怎么了?” 被撞倒在地的契司一副惊恐的样子。 呛呛——刀身相互碰撞发出了悲鸣声。 要的刀被两把刀刃挡了下来。 “阁下若是能够展露一下真颜,那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那边,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的提醒并不大。个子估计和要和柊差不多。那人身上穿着旭登的民族服装。黑发浓得像是能够溶进黑暗里。看上去像是东洋人的脸则被遮挡在了压在眼部的帽子下。 ——这个人是志刃的<夜刀神>……? <夜刀神>手上握着两把刀。短刀虽然不是那么的短,但是作为一般的太刀就太短了。这种类型的刀被称为小太刀。 ——但是那个距离也足够给平坂机会了。 要的剑就是她的手腕本身。只要有空隙,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可以进行斩杀。还有就是她那能够把所有触碰到的物体变成液体并破坏掉的毫不留情的能力。 “呃……” “平坂?” 和回所预料的相反,要开始被压制了。虽说是自动人偶,但是力气似乎还是对手大一些。 ——为什么不攻击? 这么一想,回才注意到要的身后还有契司。 他正处于要的空隙处,以发起攻击,万一躲闪起来,契司就会被卷进去。 “契司先生,快点到我这来!” 被回这么一喊,身体总算解除了一点僵硬。契司慌慌张张地向后退。 ——要本性也不是坏人啊。 锵——要挥动了一下刀身后,<夜刀神>向后跳开了一点距离。要马上紧随而上。 “吞噬吧——<沙波>” 一刹那间,四周像是水面似的泛起了波纹。 面对这个,该如何是好?就在<夜刀神>把手伸向波纹的时候,要的刀抵了上来。 “没用的。” 斩裂了泛着波纹的地面后,长刀又从下向上挥。<夜刀神>用小太刀轻易地迎下了这一击。 面对了紧接着一步步逼近的<夜刀神>,要用手腕迅速将刀反过来迎击。 挡下小太刀的那一击后,要紧接着从身侧看过去,而这一击被<夜刀神>迅速用小太刀反向弹了开来。 以常人的眼睛难以捕捉的速度,<东方不败>和<夜刀神>就这么打斗着。 ——好强。在剑技这方面完全不输给平坂。 要刚俯身想要扫对方的腿,<夜刀神>往空中一条就躲开了。 然后要像弹簧一样,举着黑色的刀尖从下跳了上来,正想攻击已经无法再往空中躲避的<夜刀神>的时候,攻击却被两把小太刀挡了下来。 借助太刀上的力量,<夜刀神>反身又朝空中退了几步。然后着地的同时两把小太刀又一左一右攻了过来。 以突进的姿势袭过来的小太刀起初还能够抵住要的长刀,可是不一会儿,行动就被制止了。 尽管这样还是有另外一把小太刀继续攻击。 锵——躲避不能的一击打在了黑刀的刀柄处。 要的手迅速离开了刀柄,转手抵在了刀背上之后就这么接了这一击。虽然读出了对方的行动,但是却没有想到对方能够做到这样。 ——正是,一个能够很好对战的对手…… 回总算理解了刚才对自己挥刀相向的要根本就没有动什么真格 。要是她一开始就这么认真的话,回能够放下这么一太刀么? 小太刀割破了要衣服的下摆,而长刀割掉了<夜刀神>的袖子。地面和墙壁上泛着的波纹越来越大,翻滚出了像是泥一样的飞沫。 就算回不再软弱,也没办法插到他们两个中间。也许没有人可以做到。 锵——战成一团的两个互相用自己的刀将对手弹开。 要被弹到了回的边上。虽然水花四溅,但是它却稳稳的着了地。 “平坂,刀……” 要的黑刀上出现也就算在黑暗中也能够辨别出来的裂纹。仔细一看,刀刃上已经满是缺口,但是没有想到刀刃上还残留着满是认真打斗的痕迹。 用那样的力气对战,不管怎么样的名刀都承受不了吧。还不如说,能够支撑到现在还没有断的刀已经可以称作是一把很强韧的刀了。 “应该让你常常滋味了——<沙波>” 刚刚还满是创口的刀身上泛起了波纹。像是拔剑似的将手指滑过剑身。就算手指留出了浓稠的鲜血也继续着这样的动作。 “那么,重生吧。” 要手上握着的刀又变成了像是从未砍过人般的漂亮。 ——用能力将它修复了。 不知道被刀刃掠过了几回,包裹着身体的咒符上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红色,但是要任然很开心地笑着。 ——但是对手真的是人类吗……? 以前回所破坏过的自动人偶,确实都可以像人类一样独自行动,力量虽强但是不能作很细致的动作。也许是过于依赖装甲的缘故,普通的那种粗糙攻击有时候都会把同伴卷进来。 然而,这个<夜刀神>却可以读懂要那异常锐利的太刀并弹开它,确切说是反击回去。不管怎么说,都和那些愚蠢的人偶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也可以说,完全不觉得人类的孩子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连回答疑问的空闲都没有,要再次驱身出去。<夜刀神>也再次迎击了上去。 凭着突进的势头双手刺喉的一击被小太刀挡了回去。另一把太刀则继续向要的腹部刺过去。要收了下左脚,将身体向后移了点,衣袖翻飞间就轻易地躲过了这一击。 紧接着,要在后退的时候趁机将长刀从上方砍了下来。 “——不要!” 衣服破碎的声音伴随着黑刃斩下时的震动声。虽然一把小太刀抵了上去。 叮——清脆的声音想了起来,折断的刀刃飞向了空中。 <夜刀神>的脸颊裂了开来,而小太刀的一把也从中间断掉。 “最后一击。” 刀好不留情地又斜肩砍了下去。虽然想拿出新的武器,但是在<夜刀神>把折断的小太刀丢掉的时候,一切已经迟了。 噗——鲜血在黑暗中散落开来。 “——咦,血……?” 回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本以为是要被砍伤了,但是小太刀根本没有伤到她那么被砍伤的就是<夜刀神>了。 这么看来,只有可能是从人类的<夜刀神>身上喷出来的红色的鲜血了。 “呃——” 可是发出呻吟声的,却是要。 回这时才注意到,要的那一击也根本没有砍在<夜刀神>身上。 刀被夜刀神的手背挡了下来。准确说来应该是用手指停了下来。而弹出去的碎片划伤了手背。 只有幼童那么大的手却承受住了金属的重量和同类人剑闪所产生的破坏力。而且只用单手。 ——但是一切在较量的一开始就结束了。 回一切都知道得很清楚。要的能力是透过所触摸到的东西, 这种能力也能够破坏东西。 更为致命的是,这种能力连契约者的异能都能够吞噬。 比如说,一被触碰到,防御术什么的就不能够施展了。 在这样的要的面前,<夜刀神>却停住了要的进攻。 “就这么下黄泉吧!” 但是要却没有使用她的能力,而是单凭力量,将刀有砍了下去。 ——为什么不使用能力呢……? 在正困惑着的回的面前,<夜刀神>步伐有点犹豫。 “叮——” 要毫不犹豫得放下了手上的爱刀飞身向后。 这个时候,<夜刀神>回身踢了过来。 “——啊” 身材小巧的要瞬间被踢飞了出去。 “平坂!” ——身体撞上墙壁的声音。 这么感觉到的回在还没能思考前就冲了过去。身体从要和墙壁之间滑了下去。总算被背后接住了要。 然后,回从包中将面具取了出来。 ——这个人,可不能在这儿就倒下。 “——吾是夜——月传唤的<夜刀神>——” 刚刚还是胆小鬼的回,在故乡时被彻彻底底所教导的白毁流武术——以节俭为习惯的身体被唤醒了。一旦将面具戴在了脸上,就会自动排除杀死目标之外的一切其他想法。 并不是使命感,而是恐怖之心的驱动,让回变成了<夜刀神>。 面对这样的回,<夜刀神>也从要的长刀上撤开了手,摆好了身形。 “咆哮吧——<朱砂皇>!” 咯哩哩哩哩哩哩哩——响彻着的奇怪的声音将周围的景色都扭曲了。 回的能力正是“声音”。 只要和固定的振动数产生共鸣,地上的所有东西都可以粉碎成尘土。反射回来的声音也能够告知目标最为脆弱的是哪个部分。 回的一击通常是必杀的一击。这种能力使他被称为四强之中最为恐怖的。 伴随着咆哮声,回的拳头也跟了上去。 “——笨蛋!不能对这家伙使用能力!” 要刚喊出这句话,回的拳头已经到<夜刀神>的面前了。 咯吱咯吱咯吱——像是什么很复杂的东西被折断的声音。 ——被接住了……! <夜刀神>并没有倒下,就像空手停住要的太刀那样,回的拳头也被停住了。 ——但是手腕受伤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 咯哩哩哩哩哩哩哩——伴随着奇怪的声音,周围的景色晃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快躲开,白毁!” 要这么喊着,歪曲的世界爆炸开来。 咯吱咯吱咯吱——伴随这异样的声音,握着拳的右手也咯咯作响。 然后——咚——一股强力的势头将回飞了出去。 “啊?” 回撞到了墙上,惊愕的表情使他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刚才,是我的能力……? 像是驱散乌鸦的声音。以及让人粉身碎骨的冲击。这些都不可能是看错。 <夜刀神>把回的能力就这么还给了他。 “这简直就是……” 回知道,这是和对手使用相同能力的“模仿”能力。 接下来,回像是被这样的思考包围住了一般,只剩下黑色的长发在黑暗中摇曳。 刚才能力碰撞产生的余波,将<夜刀神>的帽子飞了出去。 “为什么,你……” 回的口中发出了愕然的声音。 旭登的民族服装,及腰的长发,已经和人偶一般精致的容颜。 这是一个少女。 “为什么,柊……!” 少女的双眸是宛如黑夜中的月亮的金色。 第三章 和操纵人偶跳舞感觉怎么样 【pm 07:00】 “为什么,柊……!” 哐的一声面具掉在了地上。然后回动摇了,这一点连他自己的都没有注意到。 金色的双眸,黑色的长发,和人偶一样美丽的容貌,这一切都和回知道的柊一样。但是那表情却和回所知道的不一样。 好几次被要的太刀砍中,就连手腕受伤了也毫不在意,少女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改变。脸上没有浮现任何表情,只有眼瞳中透出了一股冷色。 “……不对。” 回自言自语似地说着。 “你不是柊。你和我所认识的柊不是同一个人。” 柊不会有那样的表情,也不会和身为朋友的要对战。 “你,是谁?” 回想站起来,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呕吐感。 “咳……呃……” 咕噜咕噜吐出来的,是鲜血。 ——内脏被伤到了! 只是接触了一次,就收到了这样的击打。完全不知道正面承受过自己能力的人说的话,也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有多么的凶狠。 然后,这个少女并不允许这个空隙的存在。 拿起手上残破的小太刀摆好姿势,少女以强大的气势快速突进了过来。 “——你的对手,是我!” 吭——伴随着钝器的声响,少女朝边上飞了出去。 抬头看,只见白色长发飘荡。是要给出了刚才华丽的一踢。 直接无视了撞在墙壁上的<夜刀神>,要把她的爱刀捡了起来。要也没有放过这个空隙,他站了起来,然后重新戴上了面具。 “那个人是我的猎物。” “把这家伙在这儿破坏掉,千万不要让她跑了。” ——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遇上柊。 凭借直觉,若是这样就和“最糟糕”的情况相近了。回感觉到了事情的恐怖之处。 可是要却完全没有要和回合作的意思。她戒备着这两个<夜刀神>,重新摆好了身姿。回也灵活的摆好姿势,以应两个少女中的任意一个的行动。 然后,被陷入不利局势中的有着和柊一样脸庞的少女—— 砰——身体投入了泛着波纹的墙壁中。 “别想逃。” “笨蛋,别靠近!” 看着驱身靠近墙壁,一副想要追赶少女的回,要立马出声斥责道。 反射性的立马停住步伐,只见一把小太刀顶在了自己面前。 ——还在使用平坂的能力吗? 回刚要呻吟出声的时候。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泛着波纹的墙壁越发波涛汹涌起来,紧接着,炸了开来。 “呃——” 要连忙向后退去,而在墙壁边上的回却被完完全全卷了进去。 从墙壁上崩塌下来的砂土一直把回推到了对面的墙壁上。刚才就开始作痛的内脏再一次受到了挤压,但是这次回立马就站起来了。就算很是疼痛,但是接着的事情还是要办。 对方也受了伤。既然碰到了,这次就绝不让她逃走。 回像要等候攻击似地低下了腰,身在飞扬的尘土中,完全看不清动作。 等到尘土都落定了的时候,契司安心地叹了口气。 “逃走了吗……” 契司转了个身,为了不把回和要卷进去,他躲到了更远的地方。这一举动可以说是十分明智的。 ——平安无事。 回差不多已经忘了契司的存在了,要的也脸上露出了第一次注意到原来契司也在现场的表情。 确实,周围已经没有那个少女存在的气息了。那个受少女手上受了伤。看来是判断出了二对一对自己是不利的。 回总算把面具取了下来。 “好痛痛痛痛痛痛啊?” 然后只能对着排山倒海而来的痛感苦闷。 “还是逃走了吗?” 像是不服似地小声嘟囔着,要最终还是把刀收了起来。 “这次和你的合作就到这儿为止了。” “嗯,等等平坂。刚才那个人,是谁?” “……看上去像谁?” “那个人不是柊。” 回的回答很是果断。对此,要有点意外地眯了眯眼睛。 “你知道?” “很明显的好不好?柊要漂亮多了。两个人虽然脸一样。但是从里面渗透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同啊!” 要显得有点惊愕。最后她还是叹了口气。 “——缘——” “……你说的是?” “那个人的名字。志刃是这么叫的。” “是……人类吗?” “你看上去像是人类的力量吗?” 虽然说个子很小,但却有着把要甩出去的力气以及和要同等的剑技。所幸的是,在格斗术这方面还是比不上回的。这些能力集中在一个和回同样年代的少女身上,根本没有人认为她是个人类。 “这和柊算是同型机吗……?” 能够把回的能力抵消的能力,和要不相上下的剑技以及不寻常的腕力。和使用月帝眼的柊有着差不多的能力以及样子。 从这些方面根据常识判断,应该属于和柊同一型号的人偶。 “但是,人偶是不会流血的。” 手咯咯地颤动着。 回的想法在常识范围内是讲不通的。他又想起了“最糟糕”的情形。回紧握的手上,要的长刀上都还有少女残留下来的血。这就是说—— “既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快点去追那个家伙吧。” 回像是抛开了刚才的想法,而要和跟着叹了口气。 “那个孩子用的能力和柊一样。” “……确实是这样的。我在刚刚和她交手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那种危险的能力。” “那个是,志刃的<夜刀神>吗?” “是的。” 不明白。不对,是不想不明。 柊的身体是人偶。既然是做出来的东西,那么有同样型号的人偶也就不足为奇。但是,刚才那个和人偶有不一样。 回正沉吟着,突然间,他只看到了要翻飞的衣服下摆。 “喂,平坂。” “要说的就说完了。我去追那个家伙。” 话音一落,要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追过去了。能让她和柊见面了的话……。 但是,疼痛的身体让他说得话传不了太远。 “回君!” 契司慌慌张张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回刚把手伸出去,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们,也应该去追那个<恶灵·放哨人>了吧……。 在失去意识之前,回的脑海中浮现的是这么件事。 【pm 07:00】 “——刚才的声音是什么……?” 柊停下了步伐,感到有点疑惑。 这次应该不可能听错。 有几扇并列着的门于隐藏的道路相对着。有的门生了锈,已经开不开了。有的门就那么敞开着。但是哪扇门上都没有最近使用过的痕迹。 然后在检查完这十扇门的时候。 刚才若还觉得是剑戟碰撞的金属声的话,那么刚才那个巨大的声响像是什么倒塌了。连脚下都能感觉到震动。 “既然哪扇门都不对的话,还是快点行动吧。” 伊莎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她的脸明显的有点苍白。要说是因为在本就不知如何是好的地下迷宫听到这么明显异常的声音也 不是说不过去。 “还是稍微加快点步伐比较好吧。这地方看上去真不像是可以胡扯怪谈的地方了。” 就连阿鲁玛也很是认真地说道。她也是一个记者的好苗子,能够对事态的细微之处作出非常敏锐的反应。 伊莎抱着双肩,点头回应了一下。这时她感觉到了有一处在震动。 “那个,阿鲁玛。那边的那扇隐藏门,乍看之下看不明白什么,若是被打开的话,凭声音是能够听出来的吧。” “我想是这样的吧……” “不稍微休息一会吗?一直走到了现在。” 从下到这地下迷宫开始,差不多快要三个小时了吧?这么一提议,阿鲁玛和伊莎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同意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再继续往下走的话,说不定会被卷到里面。” 三个少女围着手电,寻找能够休息一下的地方。所幸的是,隐藏的道路修补还算可以,地上有些地方并没有被水弄湿。 “柊。你有手帕什么的吗?” “没有带啊,怎么了?” “制服不会弄脏吗?” 柊歪了歪头,伊莎一副没有办法地样子掏出了一方堇色的手帕。铺在了柊要坐下去的地方。 “是要这么用的啦。” “谢,谢谢。” “伊莎真是很仔细啊,在这种地方都能够,真是……” “烦,烦死了,阿鲁玛!” 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个人,柊的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 ——三个人这样子,真是好愉快啊。 果真是让她们知道柊的身体的秘密,她们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吗? ——真希望不要改变。 柊是真切地这么期望的。 总算找到了可以坐的地方之后,伊莎有点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真是不好意思啊。” “怎么了?” “让你们陪我,结果事情变得这么乱糟糟的。” 这么说着,伊莎的手微微地发颤起来。要是说只是因为害怕黑暗的地方,未免显得有点奇怪。 “可以问吗?这么害怕,是因为什么吗?” 伊莎有点困扰地低下了头。 “我也不知道。” 也是,害怕什么东西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理由。柊想就此不问的时候,伊莎又继续说了下去。 “与其说是不知道,更确切些是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 柊和阿鲁玛同时反问道。 “我,并没有小时候的记忆。” 这么说着,伊莎抱着双膝,把脸埋了进去。 “七岁的时候,受了重伤的我被人发现了。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他们说是可能我头部受了重创的缘故。” 这样啊,柊很是理解这种感觉。 ——不管是已经失去的东西,还是不能舍去的东西,我们都不得不带着它们生活—— 这是伊莎说过的话。这句话,果真是发自自身感受的话。因此有着不可思议地震撼人心的作用。 “那个时候,我好像就是倒在了和这儿结构一样的拉奇纳斯的地下迷宫里。原本,我连这个也记不得的。” 就算记忆没有了,可是身体还是记得的吧。所以说,一到黑暗的地方就感觉到了害怕。这就叫作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心理创伤吧。 ——明明不去做这份“工作”都是可以的…… 斯顿利巴学院是伊斯特伍德社创办的。也许只是为了调查学生的过去吧。 心中依然还存有对教官的反感。阿鲁玛出声问道。 “伊莎,你不会似为了寻找自己的记忆才来这所学校的吧?” “并,并不是这样的。过去什么的全部都过去了。就算没有了,我还能够继续活下去。与其寻找那种东西,难道不应该把目光放在自己以后要怎么活下去上吗?” 但是,伊莎继续说道。 “要是能够找到的话,我想我还是想知道的。” “那么,就让我来帮你找吧!” 一听是很是奇怪的声音,伊莎抬起了头。只见一个提线木偶很是欢快地说着。 “我的名字叫普鲁奇内卢拉!我的目的就是给大家带来欢笑。” 伊莎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你要怎么做让我们笑起来啊?” “好咧!交给我。” 话一说完,普鲁奇内卢拉的手脚就以奇怪的方式扭曲着,然后跳起了同样奇怪的舞。煞有介事地转了几圈之后,像是被自己的脚给伴了一下,华华丽丽地摔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伊莎连真是败给你了都说不出来,只能够不住地“哈哈哈”发笑。 “你真是有很有意思的特技啊。” “啊,这样是不行的哦。在表演过程中和操纵木偶的人搭话的话是违反规则的吧?” 呼呼鼓着脸颊的正是阿鲁玛。 之前是放在了书包里的吧。十字型的木棒拿在了手中,木棒上延伸下来的线操纵着下面的牵线木偶。 柊也对普鲁奇内卢拉这个人偶表示服了。 “这个,是这个国家的前线人偶吗?” 虽然在文献上看过有关海外前线人偶的记载,但是实物还是第一次看到。 “呼呼呼,这可是独门手艺。” 自满地阿鲁玛还挺了挺胸。 ——所以说,刚才才会显示出对人偶抱有兴趣。 仔细一想,刚才柊再上说本家的人偶的时候,阿鲁玛也是用“牵线人偶”这个词称呼的。 这个人偶并没有月皎家的人偶,或者裘德的自动人偶那样制作精巧。只是在手脚的末端肘关节和膝关节这种身体重要的地方用线连接了起来的简单构造。 虽然很是简单,但是也是一个完整的构造。对于操纵人偶,柊也很是有兴趣。 “这个样子的东西,我是第一次看到它能动。” 阿鲁玛的脸上不知怎么地出现了几丝后悔的神情。 “唉,这个世上还有更加厉害的操偶师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我觉得你做的牵线木偶很好啊。下次,可以把操纵它的方法教给我吗?” “可以啊。那么,柊也把你的人偶的东西告诉我吧。” “只要不会引起你的不快就好。” 看了开心笑着的阿鲁玛,柊有一种总算得救了的感觉。 “这样的操纵方式,我觉得有种能够再次喜欢上人偶的感觉” “啊,讨厌啦。不要这么夸奖了啦。” “没有哦。我真的觉得很厉害啊。你的人偶真的可以让人放声大笑啊。” 被伊莎这么一首肯,阿鲁玛的表情可以说是真是喜极而泣了。 “伊莎,你够了!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种话?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种话@” “喂喂喂,你你你做什么啊?” “哼哼哼,我才不放!” “为,你摸哪儿啊!” 阿鲁玛整个人扑到了伊莎的身上。伊莎虽然全力抵抗,但是还是无能为力。伊莎挣扎着瞥见了旁边的柊。她正盯着自己的手看。 ——慢慢来就好。加油慢慢恢复起来。 自己总算找到了一个让人安心的地方。 【pm 08:00】 “啊,好讨厌啊。好疼,好想哭,好想回去……” “喂,你能不能一副总是哭哭啼啼的样子啊。” 在地下迷宫走着的一路上,回就一直没有形象没完没 了地哭哭啼啼。 话说回来,回这么哭喊也不是没有道理啊。在和缘的一战中,被能力反伤的右腕在肱骨那都是断裂的。由于没有固定的材料,只能把校服脱了,把手腕掉起来。只要稍稍一动就疼痛异常。 看到回这副样子,契司似乎也起了怜悯之心,有点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那个,你也有你要找的人,所以陪我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吧,没事的。” “虽然很想回去。但是不带回什么情报是不行的。” 不知道刚刚使用过面具还是疼痛的缘故,回连要使用敬语这回事都忘记了。 “嗯……。你既不善于言辞,也不勇敢。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那是因为,如果我就此逃走的话,关于柊的情报说不定就这么断了。” 契司皱了皱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缘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和<恶灵·放哨人>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恶灵·放哨人>和志刃有关系,这点应该错不了。不是这样的话,作为<夜刀神>的缘不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的‘那个’难道是在等<恶灵·放哨人>?” 回摇了摇头。 “也许,正好相反。裘德……是人偶事件的主谋,我想他并没有意在炫耀自己的研究,相反,他很害怕自己的研究被人盗取。” 所以,回利用这点,一直在追查裘德。 “就算志刃和<恶灵·放哨人>接触过了,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个障碍。就算那人身上有什么有益的情报或者技术,既然有了<夜刀神>,那些东西也就变得没有什么必要。并且自己的东西被人看到了,如果不解决掉的话,会很麻烦。” 契司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你竟然能够想到这份上啊。” “我对志刃那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了解。所以只能站在和裘德那个炼金术士一样的位置上思考,这么一想,大概就会觉得那是‘最为讨厌的事’了。要是这样的话,也不会冒着遇上平坂的风险,让<夜刀神>行动了。” 既然是月皎家的人,既然赐予了人偶<夜刀神>这个名字就不会随意更改。可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然后,是不会让那个特殊的存在的个体去做些不足轻重的小事的。 这儿,有什么对志刃来说是致命的——也就是对柊是有益的东西。 ——但是,那个是人偶吗?还是人类? 如果是人类的话,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啊……。 ——这种东西,存在就是不合理的! 怯懦的回又是考虑到了事情“最糟糕”的一面。 这个近乎被害妄想的思考已经把缘的存在想定为“最糟糕”的事态。 “所以说不加快行动的话,遇到‘最糟糕’什么的就麻烦了。此外。” “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朋友也不会对这个调查放手不管啊。” 伊莎的“工作”正是对这里的调查。想在她的“工作”开始之前把危险因素都给排除了。 ——不这样的话,又要变成恐怖的回忆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慢了一步的回这么坚定地想着。 “为了别人而自己以必死的心以赴的人,不能在叫他胆小鬼了啊。” 用满是笑意的眼生远远地看了眼回。契司愉快地这么嘟囔着。然后,用他那略显阴暗地声线继续说道。 “朋友还有柊什么的,对回君来说看来真的很重要啊。” 被黑手党的人这么一说,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虽然似乎没有这么说的理由。 “我也有对我这么重要的人哦。” 要说意外,这话真的很意外。 “那是怎么样的人?” “那个人是完全和我们两个世界的人。就算世事再怎么错乱也扯不上关系的人。所以我故意特别的冷淡相待,结果就这么失去了联系。然后,这就是我以‘那个女人’来称呼她的开始。” “那个女人……难道<恶灵·放哨人>?” 被这么一问,才发现自己话说多了。连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真是一不小心说多了。” “还是第一次听到<恶灵·放哨人>是女人这种说法啊。难道说,看到那个<恶灵·放哨人>身边带着人偶的人是契司先生?” 契司虽然只是耸了耸肩,但这个反应已经足够了。 “契司先生您追查那个<恶灵·放哨人>不是为了老板的女儿吗?您这事情的本末没有倒置吗?” <恶灵·放哨人>说不定知道柊的身体的事。契司要是知道点什么的话,刚才已经问出来了。 估计是看样子觉得搪塞不过去了,契司没办法似地叹了口气。 “这是在组织的地盘上发生的事情。虽然说是我们的问题,但也没有严重到我出面处理的程度,所以就交给了部下处理,可是却迟迟看不到进展。就在她的面前抱怨了一下这事。” “那么,她莫非……(去找<恶灵·放哨人>了?)” “她若是能够找到<恶灵·放哨人>的话,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好后悔自己问了这事。 虽然很想要知道情报,可却不想这么轻易就被卷进去。看着一脸自我厌恶的回,契司开玩笑似地继续说道。 “也是,你也应该能够感觉得到。很是觉得意外啊,女人竟然也是行动性生物。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不小心就卷入到了危险之中。” “应,应该没事吧。我想她们两个应该在安全的地方待着吧。” 做梦也想不到那两个人正一齐走在同一个地下迷宫的回,用天真的语气这么回答着。 然后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自己刚才,被问重要的人的时候,他回答了两个。 【pm 08:30】 就这么又向前走了一会。回停了下来。 “咦,好奇怪啊。” “怎么了?” “从理查德那得到的笔记来看,这儿应该有一条岔道的……” 虽然笔记上给道路都标了号,但是也只是草草地画了简单的地图。竟然靠着这个走到了这里……。 “难道是走错了路吗?” “咦。对不起,我有好好的看的啊,对不起!” “……越来越觉得,你这个样子也许真的不是演出来的。” 契司很是没办法地摇了摇头。 然后开始慢慢环视四周。 “回,有足迹。” “诶?啊,真的有足迹。” 刚才还没有注意到,用电筒一照,道路上有像是足迹的泥印子一个一个地连续着。 然后那些足迹正好在回站着的位置中断了。 “是缘吗……。不对,也有可能是平坂。” “恐怕是她们两个的。也有可能是别的团伙的。不管怎么样,都不像是一个人的。” “这种地方,别的人是不会来的吧?” “泥还是湿的,看来离人走的时间还不久。” 试着找了找有没有门,但是却没有找到类似的装置。如若灯光再亮一点,折断的手臂没有那么痛的话,说不定还是可以找到。可是光弯着腰走路就能感受到异常疼痛的回并没有看到。 “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 “那怎么办啊。也没有什么工具来破坏这墙……” “咦,不对,不是有道具吗? ” 对着丝毫一点反应还在小声嘟囔着的回,契司满脸笑容地看向了他。 “回君。用你的能力破坏了它。” 对于一向胆小的回,这笑容不容一丝的反抗。 【pm 07:30】 “怎么回事,这味道……” 再次往前走没多久,伊莎就皱了皱眉头,而阿鲁玛也把鼻子捂上了。 “味道?” “味道这么重,难道柊闻不到吗?” 被阿鲁玛这么一质疑,柊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 “啊……嗯,嗯。我,我的鼻子有点奇怪。” “那么,是不是在烧什么东西?” “这么说起来,有点像是烧焦的问道。” 三个人面面相觑。 焦愁——也就是说,可能发生了火灾。这种地方发生火灾的话,根本没有逃生的地方。 “怎,怎么办?” “还是,就这么返回比较好吧。刚才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说不定真发生了什么。反正我们也调查得差不多了。” “等等。要是火势不那么大的话,还是扑灭它比较好吧。不然就会变得逃不出去了。” 地下迷宫因为结露的缘故,整体很湿。建筑素材虽然是石头,但是在个别情况下也可能烧着。此外,发生火灾最恐怖的事情并不是或本身,而是烟。烟能够以比人的步伐快得多的速度扩散开来。 伊莎这么说还是有点道理的。 “我也觉得能够多调查还是多调查点比较好。” 阿鲁玛畏畏缩缩地举起了手。 “是,是啊。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请不要犹豫马上跑,好吗?” 确定她们两个都点了头,柊谨慎地向欠继续走去。 ——坏的预感总是很容易成真—— 诺埃卢教官说过的话,一下从脑海中滑过。 ——伊莎由我来守护。 已经不知道以何种目标而活了。 这样的柊——决定任由时间来试着尝试更多的事情——正是有了伊莎和阿鲁玛,柊才能够再次这么想。 在这个学院里最初认识的朋友,柊开始觉得不想失去他们了。 继续向前走了走,柊觉得伊莎她们那边是正确的。 道路的前面完全看不到光亮。也就是说完全看不到明显的火光。 “伊莎,你在干什么?” 听到传回来的细小的物体撞击声后,伊莎依次摸着门上的球形把手,缓慢向前。 “里面要是发生了火灾的话,门把手会变热哦。如果不注意打开了变热的门把手,会爆炸的。” “爆,爆炸?” “没听过逆气流现象吗?燃烧完氧气的密室里如果突然涌进氧气的话,燃烧可能会引发爆炸。” “不好意思,没听过。” “伊莎真的好博学啊。” “也,也没有啦。” 慌慌张张背过脸去,伊莎突然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有人? 同时,感觉到背后有人的柊转过了身去。 “喵” 一瞬间,泄了气。 也不知道是哪里进来的一只白色的猫。 “这是刚才的猫咪耶。” 伊莎蹲了下来,对着猫咪啧了啧舌头,那只白猫就一点警戒都没有地走到了伊莎的脚边。 “好像很喜欢人耶。这猫咪应该是家养的吧?” “谁知道呢。看,这只猫的眼睛的颜色和柊一样呢。” 把猫咪抱了起来,伊莎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么做好像有治疗心理创伤的作用。 柊远远地看着满是笑意的伊莎,然后把目光扫向了四周。 ——要,是在这附近吗? 她是自己成为契约者有最先交的朋友。柊也想像和伊莎她们那样和要有共处的时间。 对于作为契约者的要,抱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很勉强的。但是还是想再见救过自己的少女一回。 这个时候。 咔啷咔啷——什么硬物掉下来的声音从道路那边传来。 互相看了眼脸色后,三个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稍微往里面走了一点后,出现了几丝光良。仔细一看,才明白那光是从一扇开着的门的缝隙里面出来的。 ——有人。 大家很自然地变得僵硬起来。 对她们说了声自己先过去看看后,柊慢慢地靠近门的缝隙。 从缝隙可以略微地看到里面的样子。 里面好像是什么研究室,屋子里面有一张巨大的桌子,而地板上满是散落的纸片。看不清纸上具体也了什么,但是可以看到地板上还有刀,木桩,剪刀这样的工具。 此外,有个人影正坐在那边的桌子旁。他的周围散落着染红的布条,看上去像是受伤了。 ——是在处理伤口吗? 稍稍换了下角度后,柊看到了染了血的衣服。这件衣服并不是这个国家的东西,看上去是旭登的民族服装。 那人手腕上绑着白色绷带。而衣服则是那在了手上。 “要……?” 柊不知不觉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那人影突然间向柊猛掷了什么过来,柊慌慌张张向后退去。 铛——一把锐利的刀从金属制的门里面飞了出来。 ——不是要吗? 柊也从右腕上拔出了新月形的刀刃,踢开了门。 然后,这两个少女就这么见面了。 叮——像是空气摩擦的声音。 “疼——” 同时,心脏像是被什么刺中了似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人偶的身体不应该有感觉才对啊。 抬头,发现那个少女也是有同感似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共振……? 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这个词语。是指和性质酷似的物体或者声音产生共鸣的现象。回的能力就是通过过度的共振来摧毁对手。 但是这么说的话,这个人并不是要了。 和柊一样及腰长的黑发。和柊一样曲线的纤瘦身躯。和柊一样粉色的嘴唇。除了脸上和柊一样惊吓的神情之外,手上的刀刃也和柊一样僵硬在手中。 此外,和柊一样的金色瞳仁。 在那儿的,简直就是另外一个“柊”。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不经意间和有着自己一样容貌的人相遇。不管是谁都会惊吓到吧。 “怎,怎么回事……?” 紧紧盯着那张脸的伊莎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首先从伊莎的声音中拜托僵硬的是另外一个“柊”。 发现脸上完全做不出表情之后,她试着动了动嘴唇。 残 次 品 “柊”虽然没有说出声来,但是她的嘴唇确实是这么动的。 残次品——一看就明白是在嘲笑人偶的身体。 “柊”对着怒吼出声的柊再次举起了刀——单手握着裂开的小太刀便向前冲过来。 吭——新月刀刃和小太刀碰撞在了一起。 从下发起的一击将“柊”的小太刀弹了上去。随后,柊趁机一拳打在了对方没有保护的侧腹上。 “柊”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轻微地苦闷了一声。她马上就一脚踢了回去,而正站起身来的柊只能受了这一击。 随后就是两个少女脚与脚之间的摩擦声,以及相互抵开对方的攻击。两个少女在相互间有一步距离的时候同时拔出了刀刃。 啪——刀刃并没有互相碰撞,而两 个人的脸颊都被划了一条斜口。 “唉……?” 眼前有红色的飞沫飞过。 柊的身体——人偶的身体里是没有血液流淌的。 ——那么,那个是谁的血? 与呆住了的柊相对照的是,“柊”按着被划开的脸颊,瞳孔中浮现出了怒气。 ——接不住的话…… “柊”拿着小太刀再次攻了过来。柊举起新月形弯刀准备迎击—— “嗯……?” 发出困惑的声音的,是柊。 “柊”的脸却是在远处。 柊看了看重重撞在了背后的墙壁上的对手之后,才知对方是因为不敌而被弹出去的。对方好像因为脸被划到了这件事很生气。 也就是说这个少女有感情。与其说是力气不足让她被弹出去的,不如说是对于这件事情的反应给她的改变。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 瞥了一眼摇摇晃晃无力跌坐在地上的柊之后,“柊”把用来擦血的衣服重新穿了起来。受了上的左腕上还绑着起固定作用的绷带。 绷带上也略微渗出了血迹。 是属于人类的鲜血。 ——这家伙是受了伤之后流血吗……? 把完全呆住的柊撂在了一旁,“柊”绑好衣带之后再次拿起小太刀朝柊走了过去。 ——不迎击的话…… 虽然知道要这么做,可是手上完全使不出力气。虽然原本自己也没有使力这一感觉,但是手腕却完全提不上来。 就这么结束了吧。 ——为什么………… 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小太刀就抵在了柊的脖子前。 咚——握着小太刀的手腕从眼前消失了。 一双皮靴取代了小太刀出现在了柊的眼前。将目光在往前移去,只见单手撑地,飞身挥起的脚和飘扬在眼前的碧色头发。 “伊莎……?” 柊呆呆地说出了个名字。 小太刀被弹了开来之后,“柊”很是生气的咂了砸嘴——对,像人类那样咂了砸嘴之后——又将小太刀横扫过来。 噔——伊莎的覆在了她的手上,然后接着小太刀的攻势将身体上扬,随后紧接了一个漂亮的空中回旋踢。 “柊”看上去像是要躲,但是手腕被握着躲闪不开。靴子重重地踢在了她的脸颊上之后,“柊”飞了出去。 很是漂亮的腿法。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伊莎华丽落地之后,伊莎对着柊叫道。 柊总算回过神来。 “额,额……” 失去了平静,柊一副没有办法再继续战斗的样子。伊莎也许是因为这个才斥责柊的吧。 柊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那个“柊”在意识到了二对一这样的情形后,也很是警戒地和她们保持着距离。她的左手无力地垂着,一看就是没有办法再用了。就算能力再怎么有异于常人的强,也没有打算单手对抗两个人…… 窥探了一下出口后,“柊”突然朝柊和伊莎相反的方向跑去。 ——要逃? “柊”正跑向的前面是…… “额……” “阿鲁玛!” 不知道阿鲁玛是不是被突然的战斗吓瘫了。“柊”向软瘫在地的阿鲁玛迅速突进了过去。阿鲁玛的面前有柊她们刚刚进入的隐形门——有逃脱的通道。 “绝不让伤害她!” 锵——小太刀把新月型刀刃弹了开来。 看着眼前的危机感,呆滞的身体竟然动了起来。柊不知如何挡在了“柊”和阿鲁玛之间。 ——但是,那人好强……! 眼看着就要被反压过来了。 “给我住手!” 背后的伊莎飞奔过来,一副要踢向“柊”的样子,而“柊”也回踢了回去。 咚——伊莎像张了翅膀似地飞身过来,一脚踩在了“柊”的脚上。 “柊”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哼” 伴随着尖锐的吐息声,伊莎将脚尖从上往下踢了过去。虽然,咚的一声,“柊”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一片安静。 ——难道,伊莎比我还要厉害? 短裙翻飞间,伊莎轻盈地着了地。然后像是要趁胜追击般,伊莎正要抬脚踩下去的时候—— “啊……” “柊”迅速变换了姿势,一腿扫过去。对着一跤坐倒在地的伊莎,拿起小太刀毫不留情地挥了过去。 “这” 伊莎就这么坐着把小太刀踢开了。但是用这么勉强的姿势,这一踢完全没有什么威力。 小太刀再次挥上来的时候,伊莎的身体僵住了。 “不会让你得逞的!” 柊挥刀再次冲了过来。出乎意料的身体碰撞让“柊”再次滚落到了地上。 ——伊莎要由我带回去—— 曾对诺埃卢教官说过这样的话。 ——不战斗不行了。非干掉那个家伙才行! 这与其说是为了保护伊莎和阿鲁玛,不如说是来自于和回那样的恐惧心的行动。 眼前的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已经不能思考这么问题了。 “——我乃以月——夜为名<夜——” 摆好了新月型刀刃,正当要使用“眼”的时候。 锵——旁边的墙壁上,泛起了水面似的波纹。 紧接着,黑色的刀刃伸了出来。 “柊”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那个地方白色的吹起的白色的风。 “要……?” 从裂开的衣服中,可以看到身上缠绕着的白色咒符。雪般纯白的头发。不可能看错。这个是一直在寻找的游戏的背影。 要拿刀摆好架势,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柊”。这个有着和柊一模一样样子的“柊”。 “要……那个,我……” 不知道怎么说明为什么“那个”会有和自己一样的容貌。也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件事才好。 不得不战斗。刚刚做了这样的觉悟之后,心就开始动摇了。要是被要抛弃了该怎么办。柊开始害怕这一点。 要并没有马上回答柊,只是拔刀出鞘,掠身和地面水平冲了过去。 “——缘——这个家伙的名字。” 就这句话,就让柊打心底里安心了。 能够感觉到,要理解了柊自己也说不清眼前的现象。 然后,没有转身,只留下了一句话。 “这只猫咪就拜托给你了。” “啊?” 连反问回去的时间都没有,要就朝“柊”——缘砍了过去。 小太刀和黑色刀刃相撞间,时不时火花四溅。 也许是判断出在这样的状况下,如果对手是要的话,情况就糟糕了。缘并没有勉强应战,而是消失在了黑暗中。要紧跟着追了过去。 “等……等等。” 把手伸出去的时候,要已经消失了。 “要……” 朋友离去了之后,柊陷入了一种快要站不稳的错觉之中。 ——刚才的,到底是什么……? 柊吐了出来。感觉十分难受。 和柊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有着和柊一样的感情。而不同的是,她身上流着人类似的血液。 ——那个,简直是…… 答案显而易见。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个。但是不想承认。怎么可能能够承认。 伊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不住发抖的柊的旁边。 “刚才 那个,莫非是<东方不败>?” “……嗯。” 很明显,这话避开了重点。一定又让伊莎她们费神了。 “从白毁那听说过她。真的是好厉害啊。” “——是吗?” “你们是朋友吗?” “……嗯。” “她最后对你说了什么?” “把猫托付给我了……” 弯了弯脖子,柊才注意到脚边有一只白色的猫凑了过来。 “你难道不喜欢猫咪吗?” “喵——” 伊莎马上背过脸去。 “既然是寄放在你这的东西,会回来取的吧?” “……嗯。” 柊把白色的猫咪抱了起来。 “伊莎。” “怎么了?” “你真的是个好人呢。” “你你你你你,你好烦啊!就这么抛下你的话,唉,只是看着你那张要哭出来的脸根本就放不下来嘛。” 柊咯咯地笑着,可是她又停了下来。 “伊莎,我到底又算是什么呢……” 伊莎在她把视线移开柊的手腕的时候就明白了。能够生长出坚硬的新月形刀刃,这样的手腕一看就知道是人造的。此外,被砍伤的地方也褪去了伪装,以人偶的样子赤裸裸的显现着。 咚——一下重击,像是让整个地下迷宫都晃动了起来。 随后,能够听到像是什么东西倒塌了的嘎啦嘎啦声。 “刚才的那两个人……好像也不是她们啊。” 声音是从要她们消失的反方向传过来的。 “那个,总之,我们躲在这个房间里面怎么样?” 说话的是阿鲁玛。她指的是缘刚才在的房间。 “嗯。那火势的源头像是在那边。” 这么说着,伊莎把手伸了出去。 “你也快点进来吧。” “但是……” “我可没有兴趣勉强自己听不想听的话。” 听了这样的话,有一种获救了的感觉。 【pm 08:45】 “——啊,疼死我了。” 回抱着手腕在地上直打滚。 眼前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可容人站立的大口子。这是用回的能力破坏出来的。 但是,让回直喊疼的并不是那只用来破坏墙壁的手腕。相反——是那是断掉的手腕。能力使用的反作用影响到了伤口。 “你真是一个让人搞不懂到底是厉害还是无能的孩子啊。” 契司有点惊讶似地叹了口气。 回一面流着眼泪一边站了起来。而后把目光转向了墙壁上的洞口。 “但是,后面真的有通道耶。” “要是没有足迹的话,估计也不可能找到这通道吧。” “足迹……” 看到了地上残留的几个脚印,回才猛然想起刚才的疑问。 “这个足迹是谁留下的?” 本来以为是要或者是缘的,但是仔细一想,她们两个也没有必要特地去开这扇门,用能力就能过去了。此外,要是缘先从这儿过去了的话,要很难找到这个地方才是。 正当回小声嘟囔的时候,契司苦笑着说道“很明显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嘛。” “你觉得,除了我们认为的<恶灵·放哨人>之外还有谁?” 回还是有点疑惑。 “但,但是这儿不是裘德那个人的隐蔽住所么?” “这个人不让你不要接近这个街区吗?所以说,如果是别的人的话,如果不知道进入的方法,是不可能进入到里面的。就连一直都认为有入口的我们也应该找不到才对吧?” “话是这么说……” “再说,说是有人把这儿当作隐蔽居所,事实上根本上没有这样的人吧。其他的契约者都会为了寻找下一个委托而离开。又不会在这儿中途落脚。” 说着,契司眯了眯眼镜。 “犯人有仿造被害人样子的人偶。那些人偶到底去了哪?” “也就是说,这儿应该存放着人偶?” “我只这么期待才到这儿来的。算了,反正你的目的也不是<恶灵·放哨人>,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回感到有一点愧疚。他不单单是跟着契司才来到这里,连对事件的观察和推理都是依靠着契司。 ——我也应该找找把柊变回原来的样子的方法了。 然后,回注意到了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啊?这么说的话,难道犯人还在这里面吗?” 契司把手掌对向自己,像是表演歌舞剧似地将胳膊往上举。 “期待这个时刻吗?回君。” 事态朝着越来越不好的方向发展了。回有点颓然。 正当这个时候。 “咦?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好像是……歌声。是圣歌什么的吗?” “真好听……唱出这样美妙歌声的人可能是犯人吗?” 突然间,契司跑了起来。 “怎,怎么了?” “如果不是犯人的话,你就想不到这是新的受害者?” 作为胆小者的回考虑到事情“最糟糕”的一面后,又开始畏惧。 虽然这样,但是回并没有考虑到被害者是自己身边的人这一“最糟糕”的情况。 【pm 08:45】 “——总觉得好像是在烧书籍一类的东西。” 房间是石头砌成的,房间的角落里堆积着大量的灰烬。有一部分还能看出原来的形状。那些薄薄的一页页叠起来的,看上去像是纸片。 墙壁上的书架上陈列着很多的物品。但是并没有发现那些东西被毁坏掉或者胡乱地仍在地上。 “是不是这些东西不能让别人看到呢?” “总觉得是……随手毁掉的。” “但是好像还有别的。被毁掉的还有餐具什么的。” ——不对。那是人偶的碎片。 抱着这样的想法,柊像是在看远处的景色似地看着疑惑中的伊莎她们。 阿鲁玛转过身来,像是想到什么似地拍了拍手。 “你们两个的衣服都是皱成了一团,给我,我帮你们弄弄平。” “啊,真的很皱啊。那就拜托你了。” “柊的也给我。” 被喊了下名字,柊呆呆地望了过去。 “……我的,就算了。” 阿鲁玛衣服败给了你的样子捂住了额头。而伊莎很快把制服脱了递了过去。 身上仅剩下体恤和白色长靴的伊莎没办法地叹了口气后,朝近处的一把椅子走了过去,然后坐了下来,打开双臂。 “柊,过来一下。” “……怎么了?” 柊完全没有过去的意思。结果头猛然被按了下去。 “你,你做什么?” “嘘,安静点。” 被这么一说,柊才注意到自己正枕在了伊莎的膝盖上。而柊也随了伊莎的意思将连埋在了伊莎的膝盖上。 没有穿裙子的伊莎的大腿一定很温暖很柔软吧。 柊的身体连那样的感觉也感觉不到。但是不管她感觉得到还是啊感觉不到,伊莎一边摸着柊的头,一边轻轻地哼唱起来。 “——ave, maris ste dei mater alma——”(伟大的海之星,温柔的神之母) 空灵的歌声像是融入了空气一般。 虽然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头被人抚摸 着的时候,感到了一股非常安心的感觉。 “——atque semper virgo feli caeli porta——”(于是长成为少女,被祝福的天之门扉) 安静而悠长的旋律。听上去像是圣歌。经由墙壁返回过来的音色有这和旭登的诗歌完全不同的奇妙声响。 “——sumens illud ave gabrielis ore——”(诞生的话语,经由大加百列传达) 心情变得很好,好像睡过去。 静静地听了下,不知道阿鲁玛是不是注意到了这样的氛围,已经消失在了房间的深处。 “——funda nos in pace mutans evae nomen——”(赐予了我们和平,又将我们更名为爱娃) 在歌声停下之前,柊就一直这么闭着眼,任由伊莎摸着她的头。 最有仅存的安静的一缕余音,歌声停住了。 依旧有点恋恋不舍,柊开口道。 “还没的歌啊。” “这歌连白毁都没给他唱过,快点感谢我。” 得意似地这么说着,伊莎又摸了摸柊的头。 “虽然说小时候的事情记不清了,但是歌曲我还是记得几首。好像是身体记住了似的。” 能够让身体记住唱过的圣歌,她也许是出生在修道士的家族。 “不管怎么样,看到你这样的摆着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的女孩子,就想要唱歌给你听,觉得这样就可以让你不要哭了。……我不知道我之前是不是这么做过,还是别人也这么给我唱过歌。” 不管是上述的那一个,伊莎都不记得那个曾经一起分享这种温馨时刻的人是谁了。 柊在这个时候,总算能够对自己身体的这件事开口了。 “我的身体,是人偶。” “……看样子是这样的。” “但是,那个人——缘看上去像是人类。” “……嗯。” “我起初也是人类啊。” “……诶。” 原本是人类的柊变成了人偶,并且有一个和柊有着同样容貌的人偶似的少女。从这些推导出来的答案是—— “——那个,会不会是我的身体啊…………” 过去,志刃还是柊的哥哥的时候,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是离<夜刀神>最近的人—— 志刃所追求的是,是拥有力量的<夜刀神>。 是根据柊的什么来这么称呼的吗?是柊的月帝眼,还有你能够自由使用的身体吗? 如果以这些为目的的话,那么那天月皎家被袭击就可以理解了。 “我到底是什么呢?” 在这一个月里面,虽然感到了疑惑,但是却漠然视之。也尽量避免去进一步思考。 如果深入思考的话,一定会把“平稳”破坏掉的。会把回拼死给自己创造出来的容身之处给破坏掉的。 ——但是,这么做果真还是不行…… 伊莎正抚摸着柊的头的手停了下来。 “你觉得你是什么呢?” “你说缘吗?” “我指的是你自己。” “……我” 连对感情变化都非常模糊的自己,真的能够被称为人类吗? ——但是,让我变成现在这样,连那些感觉都不能拥有…… “我,想变回原来的样子。” 只有现在,柊才有一丝感谢现在这个人造的身体。如果不是这个身体,现在早就哭出来了吧。 伊莎在柊的头顶上啪啪鼓起了掌。 “就是,这么做不是很好吗?你是月皎柊呀。” 也没有一丝丝害羞地享受着伊莎的膝盖,柊总算笑了起来。 “伊莎,你和在学校的样子感觉不一样。” “讨讨讨讨讨厌啦!我可不想一直做这种事情。” “我知道。” 在教室里的时候,看到回和伊莎亲近说话的样子,总会有种说不清的不快感浮上心头。然而,现在很奇怪地又有了一种很独占欲很相似的感觉浮上了心头。 ——是这样啊。下次一定要在回的面前炫耀一番。 想到这点,柊呆呆笑了起来。这个时候。 “伊莎,柊,这个……” 房间的深处传来了阿鲁玛的声音。 听到这句尖叫,柊和伊莎对看了一眼。 【pm 09:00】 快速跑到阿鲁玛所在的地方之后,发现那儿摆放着几只人偶。在乱糟糟的房屋内,只有那儿很是奇怪的整洁。 走进那排人偶一看,才看见墙壁里面嵌着一只书架。看上去,这只书架本来应该也是隐藏起来的。可能连缘都没有注意到吧。 “你竟然连这都能发现啊。” 伊莎看到阿鲁玛弄干净了的校服,一边把校服穿上,一边感激似的这么说着。事实上,也是阿鲁玛发现了来到这儿的隐藏门。 “这个是什么?” “是笔记吗?” 上面没有标题,很是厚实的一本,中间好像还夹着什么东西。打开一看,里面贴着几张被剪下来的纸片。还是很新的一本东西。 “报纸上的报道……?” “这是学生的东西吗?” 伊莎也看了过来。 一页页翻着,伊莎突然开口了。 “等一下,刚才那页。” “怎么了?” “这里,这里也是……不对,果然是全本都是。这些全部都是关于一件事的报道。” 被这么一指出,柊也注意到了。 “<恶灵·放哨人>……?” “连续性的过路魔呢。” 这个名字柊也记得听过。 “这是什么意思?是杀人不留一点伤痕吗?” “不是。是杀人连衣服都不会损伤一点。而且死者的死因全部是心脏上一击毙命。” “啊,想起来了。确实是因为这样才被叫作<恶灵·放哨人>,意为将木桩扎进人心脏的幽灵。” 也就是说犯人一定还没有被抓获。 “也就是说,这间房间的主人也在追捕<恶灵·放哨人>?” “我想也有可能只是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罢了。” 一边指出这种可能性,伊莎自己也可能在想这样的可能性很小吧。然后伊莎脸上一副像是看到了不详的东西的表情。 “但是,这些人偶又有什么用呢到底……?” 顺着人偶的视线忘去,伊莎猛然瞪大了双眼。然后,突然间用力将笔记本抢了过来。 “怎,怎么了?” “看这个。” 伊莎所指的是报道上的一张照片。看上去像是被害者。 看了眼这张照片之后,柊也愣了一愣。 “这个人偶能到是模仿被害者的样子做的吗?” 数了一下,一共有五具人偶。而被害人的人数也正好是五人。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真恶心。” 伊莎后退了几步,柊也察觉到了那股厌恶感。连朦胧的感情都能感觉出来,只能说这样的感觉很强烈。 “伊莎。” 听到这局话,柊和伊莎吓得差点跳起来。 声音的主人是阿鲁玛,但是声音确实在此之前从未听过的阴暗。这个时候,伊莎才注意到,从看这些人偶开始,阿鲁玛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怎,怎么了你,阿鲁玛?” 阿鲁玛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 眼睛的缘故变得阴暗而看不清楚。 “其实,还发现了,另外一具。” “另外一具,指的是什么啊?” 隐藏在身体后面的东西,从阿鲁玛的身边走了出来。 “咦——————!” 伊莎忍不住尖叫出声。 那是只大型人偶。虽然说是大型,但还是能够隐藏在阿鲁玛背后的那种。 但是,问题就在于那只人偶的外表。 一套白色衬衣配上连衣裙的制服。制服的颜色是酒红色,这是斯顿利巴学园女学生穿的校服。人偶的面容是连同性的柊一眼看上去也会觉得经验的美丽,眼瞳像是嵌了水晶般的通透。 然后,头发的颜色是玻璃般的碧色。 那个——是有着伊莎外表的——人偶。 伊莎向后退了几步。 “这,这是什么啊。这种玩笑请停下可以吗。” 本来伊莎就可能因为心中创伤的原因对下地的空间有点害怕。现在也许又回忆起之前的畏惧了吧。而刚刚才鼓励过自己的少女的脸却是越发的看不清楚。 阿鲁玛恍惚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呜呼……畏惧的伊莎,果然很好……” 伊莎的身体也不住了颤抖了一下。 “等,等等阿鲁玛。快停下来。你怎么会有这种恶趣味的。” 柊插到了她们之间。阿鲁玛很是意外似地弯了弯脖子。 “你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会喜欢!” “真遗憾。本来打算让伊莎凑从现在开始就用这副身体的。” 没有感觉的身体里一股恶寒走遍全身。 不久之前还在一起玩笑的朋友,现在却连对方在想写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鲁玛……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这话太奇怪了。” “呼呼呼。算了,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是吧?那就让你们看看现实吧。” 话这么说完,阿鲁玛就把伊莎样子的人偶展示了出来。紧接着—— “表演吧——<安·嘉蕾斯>” 人偶轻盈的跳向了空中。 “诶——?” 沉闷的一声,背后的伊莎摔在了地上。 “伊莎?” 柊用手接住了掉落下来的伊莎,但两眼一直没有离开阿鲁玛。而伊莎已经没有了反应。 ——发生了什么?但是,刚才那句话,莫非……。 柊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她向阿鲁玛开口问道。 “阿鲁玛,你是契约者吗?” “是又如何?” “你对伊莎做了什么?” 像是一直在等这句话一般,阿鲁玛脸上转而露出了笑容。 “我让她变成了人偶!” “不许胡说!” 对着怒言相斥的柊,阿鲁玛生气似地鼓起了脸。 “我很是很认真的说的呦。” “把伊莎变回原来的样子!” 在这种氛围下,阿鲁玛天真的笑容更让人不寒而栗。 “不行呦。我可是一直都很仰慕伊莎,一直都好喜欢她。直至都盼着她和我说说话,这是她连搭理都不愿意多搭理我。现在,那样的伊莎总算到手了,很明显是不可能再还给你了。” 柊一副没有听阿鲁玛说话的样子。 “表演吧——<安露斯·马格娜>!” 柊的能力就是模仿对手的能力。柊毫不犹豫地把阿鲁玛的能力用回了她身上。但是—— “呵呵呵。没用的呦。我的能力乱七八糟的限制太多,以你的能力不是可以轻易模仿过来的。” “为,为什么……” “我知道你的能力,这一点让你很惊讶吗?” 这个问题也像是等着被问一般,阿鲁玛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想知道吗?嗯……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但是志刃可能会因此生气呢……。啊,但是艾尼西被派去的那个时候,我也被背叛了呢。悄悄告诉你应该可以吧?” 一副煞有介事的说辞里面——志刃——出现了志刃的名字。柊记起了闻着这血型味的感觉。首先,还是不要听她说的什么了吧。塞住了耳朵,这是直觉还在作祟。 但是这个时候,柊的身体也动不了了。 像是在为歌颂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而不停地说着。阿鲁玛一副高兴地不得了似地表情这么说道。 “和伊莎那具身体紧紧相连的,是我!” 完全想想不出刚才听到这话是,自己是怎么样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 “嗯,怎么说呢。顺着顺序来吧。我的能力操纵连接在目标和目标之前的‘线’。伊莎身上的线呢,现在和这边的‘伊莎’连在了一起。就是这样。” 阿鲁玛恶作剧似地举起了人偶的手,伊莎也跟着举起了同样的手。 “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身体会被完全取代哦!” 脑袋里不知怎的。如果是人类的身体的话,估计早就呕吐起来了。 紧接着,阿鲁玛像是鼓舞自己似地张开了双臂。 “看吧,就像这样——起舞吧<安·嘉蕾斯>!” 一瞬间,原本摆在书架上装饰用的人偶全部飞向了空中。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全部拿着剪刀、菜刀那种让人觉得不安的东西。 “嗨,大家来打个招呼吧?这是大家的大姐姐呦。” 手不由地秫秫发抖。 “这些孩子们,难道……” “嗯!他们和柊一样是人偶哦。只是可惜,还不能像柊那样开口说话。” “你就是<恶灵·放哨人>……吗?” “唉唉,现在才察觉到吗?我本以为你一直都很理解我的。” “……你这次的目的就是要让伊莎遭受同样的痛苦吗?” “哼。说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很残忍的事情似的。我这么做可是一点痛苦都没有,而且还给了她不死之身!” 柊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啊,这个少女,这么说果然不行吗…… 阿鲁玛根本没有把这当作是一件“坏事”。 “……阿鲁玛。” “怎么了?” “……我和你是朋友啊。” “这没关系啊。我和柊是朋友啊。而且,我也伊莎很快也能成为朋友了!” 柊总算慢慢抬起了头,对阿鲁玛淡淡地笑了笑。 “对不起,我并不觉得那样算是朋友。” 说出这话的时候,柊就飞身上前。 柊瞬间抽出了新月形刀刃,趁着向上的势头,将刀刃刺向了阿鲁玛。 ——还是,让我杀了你吧。 这是对这个一直假装笑脸相迎“朋友”柊能够给的唯一的救赎方法。 这个时候,柊对阿鲁玛脸上那极致的笑容并没有抱有什么疑问。 紧接着,命运的齿轮又向残酷的那方转去。 “看来我还是要你看看我的能力。” 嗵——新月形刀刃贯穿的碧发少女的胸膛。 出现在柊面前的,竟然是伊莎。 第四章 做了这样的事之后竟然迷路了 【pm 09:15】 隐藏门之后的道路比想象得要长。 ——到底会在哪里? 手腕处的疼痛已经基本感觉不到了,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手腕应该因为过度疼痛麻痹了。或者说回自己一半的意识已经没有了更为准确。他感觉到眼前的事物都在晃动着。 ——可是,还有一点点了。 再近一步,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把柊变回原样的方法了。这就是回没有倒下而继续前进的理由。 这条路的前面说不定有人正卷入争端,当然,如果能够帮上什么的话,回还是想帮忙的。 但是这只是支持回前进的一个很是微不足道的理由,这个理由还不足以支撑回战胜他的恐惧心理。真正能够驱使回前进的,是柊的存在。 通道前出现了几扇门。契司只是目测了一下大概能够通过,已经没有时间去一扇一扇确认了。 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声响,一边慢慢向前。无意间发现了一间被光线隐藏了的房间。道路弯曲向前,以至于有点看不清深处的情形。从远处看更是看不清了。 随后,之间那里出现了一个幽灵似的人影。 “咦……?” 模模糊糊的意识一下子情形了过来。 那是一个少女。身上还穿着回的学园的校服。 ——难道是……巴伦黛依? 少女在注意到了回之后也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色,然后随即消失在了露出光良的房间里。很像是故意要引诱回的样子。 “别跑啊,巴伦黛依!” “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学园里的朋友。” 忘了手腕的疼痛,回立马追了过去。 ——为什么巴伦黛依会在这个地方? 随着这个疑问被紧跟而来的对未来“最糟糕”的猜想给抹去了。一股让人颤抖的恐怖感涌了上来。 ——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 刚才就只顾着想柊的事情了。守护柊是绝对要做的事情。 因为她很需要帮助。 因为她身陷危险。 因为自己喜欢她。 所以在满是契约者的世界的对面——如果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的话,绝对要站在没有必要接触的世界的另一侧。 而在这个世界里,回完全没有想过和伊莎可能相关的任何事情。对于伊莎来说,她明明也是斯顿利巴学园的学生啊。 要说回最为担心的,就是如果她接受了什么“工作”,就是回心底认为最为恐惧的了。 在这个把身边的人都卷进来的“最糟糕”的事情中也包括伊莎的存在。 回起初是因为柊以外的理由而奔走。 也无从得知这样已经为时已晚。 “怎么回事……这个是?” 冲进房间之后,契司就发出哀叹似的声音。 一进屋,最先注意到的异常就是很奇怪的臭味。这股味道混杂着腥臭味和锈蚀的味道。但是回却在这味道里面注意到了一股身边人的味道。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味道的来源。 他们在里面房屋的床下发现了一滩鲜红的血渍。 然后,血渍中央是两个少女。 一个长发胡乱地披散在地板上,整个人已经虚脱。刚看背后就能看出来,这是柊。虽然很是疑惑为什么柊会在这里,但是回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自己爱恋的少女身上,而是柊身前倒着的另外一个少女。 倒在柊身前的少女浑身是血,血的颜色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气。就算是远远看去,也能够看出这个少女已经断了气。 倒着的少女的头发是碧色的。 “巴伦黛依……?” 一听到这个名字,黑发少女突然间转过了身来。而这个时候,回已经不在看她了。 眼前被染上了一层红色。 绯红绯红的世界,就像和夕阳西下时的景色相融一样。 虽然是分家,但是作为武家的房子,基本的威严还是有的。可以现在这些连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支撑了屋顶好几百年的黑色柱子现在却像墓碑一样伫立着。 曾经为了追逐一个少女而不断锻炼的自己的道场,也像被践踏过了的玩具一样,破败得连屋顶都没有了。 那个母亲和下人们每天都不忘打理的庭园,如今只能靠一片断树残枝,和一地散落的花瓣来留下痕迹了。 然后这一切都染上了红色。 并不是因为照上了夕阳的颜色。 慢慢仔细看的话,还能够发现那四散的红色飞沫。 接着就能够发现,这飞沫是由无数的残骸构成的。 那里面有为了锻炼回而常常给他加重锻炼的父亲。还有仍然把正变得比父亲还要强大的回当作孩子来宠爱的母亲。里面还有虽然不是很喜欢回,但也有手把手地教过他的哥哥和门下其他的弟子。那里面还有曾经十分照顾回的佣人的女儿。 已经气化了的红色,化成了一股让回忍不住想要呕吐的恶臭。 全部都已经被毁。 在这些被毁的残骸里面,除了这个宅邸之外还有一样东西留了下来。 一个异样的人偶。一个头部已经被毁,身体一半也消失不见了之后才停下动作的战斗人偶。 回曾在那一片废墟中独自哭泣。 并不是因为那一片惨状而悲伤。 只是因为害怕造成了这一片惨状的存在而哭泣。 紧接着,毁逃了出来。 他也知道,根本没有地方可逃。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弥漫这的血腥味和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的房间和两年前的景象重叠了。 嘭——回的脑袋里,有什么断掉的声音响了起来。 【pm 09:15】 无法理解眼前的是什么。也不想理解。 预想中的事情出现了。 阿鲁玛的能力不单单是操纵人偶,连人类也能够像人偶那样操纵。回能知道这些,是因为阿鲁玛在自己的面前这么操纵着伊莎。 所以说,如果想要攻击阿鲁玛的话,她也会把伊莎当作盾牌来使用。 而没有预想到的是,柊会有这样的失策。 “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功了!这样子伊莎的人偶就完成了。” 阿鲁玛抱着伊莎的人偶,跳起了舞来。 “这可是柊的功劳哦。要完成替换的条件,就是在原来的身体在被线操控着的状态下再将原来的身体破坏掉。在看到柊之前,我还在想要破坏掉身体这个问题有点难办啊。” 而正中阿鲁玛的打算,柊一刀贯穿了伊莎的身体。 抱着自己心爱的人偶,阿鲁玛把唇印在了人偶的脸颊上。 “此后,伊莎就是我的东西了。我会好好珍惜的!永远认真对待下去。” 这么说着,满脸沉醉的阿鲁玛再次将伊莎的人偶高高地举了起来。 满是漏洞。凭柊的能力,用不着一秒的时间就可能取了对方的首级。就算她把周围的人偶当盾牌使用。如果使用月帝眼的话,那些也成不了什么障碍。 但是,柊已经没有力气将那一切都付诸行动。 她,就算害怕黑暗也不曾退却。 她,曾将七岁之前的记忆以不复存在相诉。 她,把膝盖借给了因缘而畏惧的柊,并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她,能够唱动听的圣歌,能给人振奋的鼓励。 这些都是在这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 看到了许多她在学校中看不到的样子。 真 的觉得,已经和她成了好朋友。 而柊杀了这样的伊莎。 柊已经站不起来了。 柊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突然间,她听到了背后的声响。 “巴伦…黛依……?” 她记得曾经听过这个有点呆愣的声音。 放下心来的柊又被这个声音带回了现实之中。 转过身去,就见一个少年站在了自己的跟前。 ——回……?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虽然很是好奇,但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算他和伊莎的关系很好,但也因此杀了自己。柊是抱有这样的幻想的。只要看看那把满是血渍的新月刀刃,就能够判断出是柊刺伤了伊莎。 柊也意识到了自己是如何的考虑不周。 “咦——?” 突然间,回的身影消失了。 或者说,虽然超过了柊的思考范围,但是月帝眼似乎看到了什么。 所以,柊反射似地才去了防御行动。 锵——异样的问题的声音响了起来。陶瓷和齿轮的碎片散了一地。 柊将视线转了回来,在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身体就被压向了地面。连防御措施都没能够做。 ——发生了什么……? 柊想要站起来,可在一瞬间,她又愣住了。 ——这……?没有了手腕……? 右手从手腕开始全部不见了,包括之前刺伤了伊莎的新月刀刃。只有球形关节下留下的动能够说明这个手腕曾经存在过。 柊这才总算明白过来破碎掉的是自己的手腕。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体免受来自“什么东西”的袭击而牺牲掉了。 然后,柊注意到了站在眼前的“那个”。 “啊…………” 柊猜想到了。 感觉不到痛楚的身体也开始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他既不是“最强”,也不是“最凶”,而是“最恐怖”呢? 那儿站着的明明是一头恶鬼。 他的瞳孔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并不是没有了感情。 也不是放弃了思考之后虽做出无表情的样子。 柊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 但是瞳孔里面映出了吞噬一切似的绝望,以及快要溢出来的黑色意志。 并不是用言语形容不出来那是憎恶还是杀意,只是那种像是什么都溃败了之后某种连感情就称不上的东西。 害怕的时候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柊感到了死亡。 “这个”谁都阻止不了。 从这儿活着回去的几率估计微乎其微吧。 视线还没有直接对上,身体就已经不能动了,如果真的对上的话,估计连思维也要停止了吧。 然而,那边的阿鲁玛也是同样的反应。 只见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苍白的嘴唇还在不住的颤抖。整个人震惊得完全想象不到就在刚才,她还在抱着人偶疯狂的笑着。 阿鲁玛发出了忍受不住地哀嚎。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绝对是非常错误的决定。 “——啊?” 也不管离阿鲁玛还有五步之遥,拳头就已经砸在了她的脸上。脸上的眼镜也像一条条金属丝似地被抛洒在了空中。 然后身体就那样顺势砸向了里面的架子。 “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着的阿鲁玛嘴里滚出了染满了红色鲜血的白色东西。是牙齿。 ——还活着吗? 当然,对于受了那样程度的伤还活着,柊是感到十分惊讶的。 再一看,才发现一把巨大的圆规刺入了回的腹部。而握着圆规另一端的,是一个青年姿态的人偶。 就算受了伤,但还是一个契约者。在那一瞬间,阿鲁玛好像通过人偶保护了自己。也就是说,在一开始,人偶收到了保护她的身体的命令。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阿鲁玛的头部估计早就像柊的手腕一样,变得粉碎了吧。 那个人偶企图用它那小小的手将圆规再往里面捅去。 “亨利!” 这也许是这个青年成为人偶前的名字吧。但是,这句喊声并没有引起回的注意力。 “伊莎贝拉,乔伊,快上。” 这男女两个人偶握着笔和手术刀前来对峙,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握着笔的女性人偶,回一挥手间就把她粉碎了。粉碎的部件在掉落到地板之前都化成了红色的沙子,四散了开来。 这个人偶只是为了扰乱视线,少年姿态的人偶趁机袭击了过来。回的手腕不知道怎么受了伤,还用布吊着—— 锵——回用折断的手腕,就把少年人偶摔在了地上。 掉落在木质地板上的人偶,像玻璃般炸碎开来。就这样,在碎片还没有落地之前,就全部不留痕迹地雾散消失了。 然而,他们连拦下回前进一步的作用都没有起到。 下一个瞬间,回就已经移动到阿鲁玛的眼前了。 咯吱咯吱——迷宫自身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回的手腕直接扎进了墙壁中,有两个手腕那么深。 “咿,咿,咿……” 阿鲁玛在脚边发出了很是难堪的呻吟声。原来,她的脚边,另外两只人偶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他们像是被阿鲁玛拉拽过来的。 在刚才的回面前还能够采取回避行动,她也肯定是一个很优秀的契约者。如果是柊的话,估计连身体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甩飞出去了吧。 所以说,在这场战斗中,不管是契约者还是孩子,都没有什么区别。 咯吱吱吱吱吱吱吱——伴随这异样的声音,回的手腕将墙壁掏出了一个大洞。 书架化成红色的粉末塌了下去。墙壁出现了碗状的大洞口。 可以听到液体滴滴答答滴落的声音。只见跌坐在地上的阿鲁玛的周围的地板上都已经晕湿了。 “停,停手……” (快停下来) 正想站起来的时候,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转过头去,看见的是一个穿黑色西装,黑手党样貌的男子。 (趁着他行动的时候快逃吧) 这是在告诉我对阿鲁玛见死不救,而自己寻找逃跑的机会。 (为什么要救我……) (总要有个人能够说清楚这儿发生了什么吧) 话音停了下来,柊转过头去,只见那个男子额头上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尴尬地笑着。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很难从这种场合全身而退的绝望之色。 回已经逼近到了阿鲁玛的身边。应该说,在这样的回面前,能够多活上一分都是值得赞赏的吧。然后,回朝阿鲁玛扬起了拳头。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这尖叫声,阿鲁玛怀中抱着的人偶突然飞身出来。 正是伊莎样的人偶。 “住手!” 而男子早已扬起手腕,将那人飞了出去。 柊的肩膀上重重挨着那一下,紧接着她紧紧抱住了回的腰,这样做总算是止住了回的拳头。但是,这好像只是徒徒缩短了柊自己的寿命而已。 “额——” 脖子被紧紧地扼住,脚也随之离开了地面。只凭一只手就将柊的身体举到了空中。她的脖子吱吱作响,换做人类的话,估计在窒息之前,脖子就被折断了吧。 “啊,啊,啊……” 感觉不到痛觉的身体,却有 一股刺痛感游走全身。 回的能力是破坏契约者的异能。柊的身体……不对,并不是身体本身。他的能力——并不能够判断有没有生命迹象存在——却能够破坏柊本身的存在。 好恐怖。 本来是可以逃出去的。如果这个身体可以流泪的话,估计自己也会不顾形象地乱喊乱叫吧。柊能够感觉到裂纹正在自己的身体上扩散开。 尽管这样,柊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一丝声音。 “回……!” 回的手猛地停了下来。 “不可以这样啊。那个是伊莎啊……?” 阿鲁玛把伊莎样子的人偶推到身前。 “啊……” 瞳孔里面出现了情感的晃动。回松了手,柊随之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啊呀呀呀呀。” 意味不明地叫喊着,阿鲁玛逃了出去。 柊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她了。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已经不见了踪迹,而脖子上的伤却感觉脖子就要掉下来了。这种人偶的身体,只要头还在就还能活,也真是奇怪。 柊虚脱似地瘫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回总算看到了柊的脸。 “柊……?” “……嗯” “那个,是我干的吗……?” 柊自己虽然没有检查过,但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所受的这些伤,已经完全破坏了由能力制造出来的拟态。所以,丑陋的人偶关节,被割裂的表皮全都显露了出来。 虽然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回也没有傻得这样就能被蒙混过去。仔细地看着柊,回的表情越看越是绝望。 “我,又,做了同样的事情……” 看一眼刺入自己腹中的圆规,回将它拔了下来。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是真的对不起。” 回浑身颤抖着,赎罪似的将圆规对着自己的脖子就要刺下去。而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阻止他了。 “快,住手……” 而柊能做的,只有这么说了。 “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的话,我真的,做不到……” 回把目光投向了抱着膝盖的柊的后面——倒在了地板上的伊莎的身上。并不是其他人,而是柊所为。 “对不起……” 而回回应的也只有这一句。 【pm 09:30】 契司把上衣盖在了伊莎的遗体上。 现在的回和柊依旧处于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状态。契司虽说<恶灵·放哨人>残留在房间里的痕迹又调查了一遍——但那儿基本上都被回破坏掉了——也只能把周围再仔细看一下。 坐在幸免于难的桌子和凳子上,回先开口说了话。 “……两年前。” 柊闻声呆呆地抬起了头。 “人偶,去了白毁家的祖宅。” 没人人作声,回继续说道。 “那些并不是月皎家的人偶,而和之前的自动人偶有一点点相似。它们毫无征兆地对我们发起了攻击。” 白毁家的所有人,包括门徒,都参加了战斗。 但是面对未知的敌人,有的很恐慌,也有动摇了的。在弄清楚态势之前,就有不少的人失去了生命。 “我那个时候能做的只有不断挥舞着拳头,而那个时候,和我关系很好的一个孩子也在场。” 那个佣人家的女儿,虽然没有柊那样漂亮,但是总算拖着回一起玩耍。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少女。 因柊而引发了更多回忆的回——原本当时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心中怀着这也是个有魅力的好姑娘这样的好感吧。 “那个孩子就在我的面前被杀死了。” 回至今都记得很清楚。从侧面砍过来的巨大刀刃将少女的半个身子都削了去。而她那向自己伸出的手,再也没能伸过来。 “那个时候眼前就是一片鲜红,之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 回抱住了自己的头。 “——大家都死了。” 这就是回两年前逃走之前的真相。 因为少女的死,回完全失去了理智。 并不是为了帮助谁,也并不是为了守护谁,只是为了将那些人偶破坏掉而挥舞着拳头,随后便是与那些坚不可摧的人偶的拼死搏斗。 就在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回总算将人偶全都消灭殆尽。 然而,已经没有什么剩下了。 全部,都是回一人所为。 他痛恨这个世界的所有一切,包括自己的出生。 所以回逃了出去。 不管是人类还是人偶,都能够简单地被摧毁。 回的能力便是什么东西都能够轻易摧毁。 而回被赐予的,是依靠“声音”的破坏力。 他想去一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 随后,他漂洋过海,来到这片大陆,找到了一个可以死去的场所——而这个时候是西曼叫住了这个没有勇气去死的回。 ——有适合你待的地方—— 这么说着,回就被扔进了一个名为斯顿利巴的学园。 尽管这样,每当回被追杀或者眼看着别人被杀死的时候都会死去自我,又将破坏进行到了极致。 最恐怖的契约者<夜刀神>就这么诞生了。 柊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听着回的话。 说话的时候,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变化。他或许是在寻求柊的原谅,但是这样就能够变轻松的话,就太过只顾着自己了吧。 只是,刚才的伊莎的身影,和那个时候的少女重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柊……可以问你点事吗?” 柊抬了抬眼,眼神很是虚无。 “是关于……巴伦黛依的。” 作为人偶,本来就没有表情的柊,用着依旧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淡淡地开始说着。 和回分开之后,伊莎就提出要自己帮忙。 然后,那个叫阿鲁玛的少女也接了“任务”,一起去了地下迷宫。 在那儿遇到了叫缘的少女。 阿鲁玛就是<恶灵·放哨人>这件事。 还有—— “我杀了伊莎。” 柊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情。 回总算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傻。 ——受伤的,不正是柊吗?…… 柊和伊莎之间发生了怎样的对话,她们又是怎么想的。这些从柊刚才说的话中都无法判断。 虽然不清楚,但是可以想象,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而这些偏偏被自己破坏掉了。而且还在精神不清醒的时候。 ——啊,这样不行。这样下去的话,柊也会变得和我一样。 和曾经逃避过去的一切的回一样,现在的柊也开始与周围隔绝开来。也许,柊这样是无意识的行为,没有感情的她的眼神,可能就是这个样子。 太过剧烈的疼痛,在受伤的那一刻是感觉不到的。这种疼痛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被感受到,然后慢慢地开始愈合。 一个人的心若要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但是,回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等待这种恢复。 —— 柊,你可千万不能变成人偶。 如果连心都变成了人偶,那么就感觉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所以,回虽然知道这像是在挖柊的痛处,但他还是不得不用这个名字。 这是能够让她睁开眼来,最有效的名字。 “柊……” 就算喊了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明了一遍的柊并没有回应。 就算没有回应,回还是不得不继续搭话。 “和巴伦黛依都说了些什么?” 柊的肩膀猛地震了震。 “……歌。” “歌?” “她给我唱了歌。” “这样啊。” “是圣歌,非常美丽的圣歌。” “然后呢?” “由于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她就把膝盖让我抱着,还轻轻地摸我的头。” “还有呢?” “尽管这样,我连眼泪都流不出一点。” 回对着人偶姿态,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的柊摇了摇头。 “我觉得,流不出眼泪并不代表着没有哭泣。” 那个是两年之前的回。 又害怕又悲伤得一味逃离出去,但是眼泪却一点都没有流。自己也曾认为自己是个很冷酷的人。那这并没有那么的糟糕。 那个时候一定和现在的柊一样。 也不知道回的话有没有传达过去,柊没有哭泣也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只是,她眼中的生气似乎又回来了一点。 “……回。” “嗯。” “阿鲁玛……也就是<恶灵·放哨人>把杀死的人类都关在了人偶里。” “关在?” “也就是说,伊莎现在还被关在了人偶里面。” 眼前满是一片猩红之后,失去了自我的回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但是他确实注意到又一个怀抱着人偶的少女。而那个人偶好像还在活动。 “我想把伊莎夺回来。不然的话,我觉得不会原谅<恶灵·放哨人>。” 恐怕这才是像柊的行事风格吧。 只是如果不知道关着伊莎的人偶变成了什么样,就无法前进。 尽管这样,回觉得自己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们一起去吧。” 总需要时间停下来的。但是回为了自己,也强行让柊站了起来。回也没有想,这样做会招致什么。 回站了起来之后,像是在等对方开口似地等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那还是把话总结一下吧。” 说话的是契司。 他的立场的话,估计会无视柊的心境询问一些想知道的事情吧。但他却等到了回他们都冷静下来了之后才开口。可以说是相当有绅士风度的男子。 “我想确认的是,<恶灵·放哨人>是为了制作人偶从才攻击人类的吗?” “……嗯。” “杀了她,有可能让受害者都复原吗?” 回和柊都将目光转向了披着上衣的伊莎的尸体。 “……应该,不能吧。身体都已经被杀死了。” “这样啊……” 帽子完全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契司点了点头。 “必要的情报已经都到手了。至于那些细节也没有什么知道的必要。我的本来就是追寻那个<恶灵·放哨人>,然后处理了她。这也是被派给的任务。我觉得我和你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处理了她是指杀了她吗?” 按柊的话来说,<恶灵·放哨人>应该是同班同学,回没有杀她的勇气。就算柊说过要夺回伊莎,也并不打算杀了她—— “没有问题。” 柊冷冷地开了口。 “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恶灵·放哨人>由我来解决。” “……咦?” 回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人真的是柊吗? 柊确实站了起来。 但是勉强被迫站起来的她的眼中,浮现出了深深的恶意。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回所做的事情,是让她选择接受朋友已死的心灵创伤而继续向前吧。 然后,最先看到的目标,就是根据原因将它复原。 ——我还是错了吗? 柊的目的,除了将伊莎复原再无其他。 并没有回的困惑,契司很是满足地点了点头。 “这就好。那么,我们出发吧?” 说完,契司走出了房间。 柊也站了起来,她在跟上契司之前,走到了房间的角落——在横躺着的伊莎的身边慢慢跪下身去。 “我们先走了,之后一定来接你。” 站在她的身边,回也说了别的告别的话。 “巴伦黛依,没有好好听你拜托我的事,真是对不起。” 而接着的话,回放在了心中。 ——柊就由我带回。 柊只要一被惹火,就肯定没有办法能够阻止她。 既然这样,能够做的事情就只有保护她了。回从一开始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了。 软弱的他所能想到的能够做的唯一的事情。为了能够做到这件事,回紧跟着柊追了过去。 【pm 10:00】 “但是要怎么才能追上去呢?” 这儿和这个迷宫的名字相称,道路通向四面八方,也有无数的出口。如果对方逃走的时间太长的话,在短时间之内是很难再找到了。 “估计你已经忘了,<恶灵·放哨人>可是受了重伤的。所以我想他还逃不远。” 用灯照一下地面,果然可以看到地上有点点血迹。背负着那样的重伤,还奋力地逃跑,也算是值得赞赏一番了。 “那么,这样追上去的话——” “嗯,我觉得这个就是诱饵了吧。” “诱饵?” “我跟她之前一直在一起,但是她一点奇怪的表现都没有。就算再怎么慌忙,我也不觉得她会留下这些痕迹。” “那么,该怎么半?” 柊总算抬起头来正视着回的脸。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瞳孔中的憎恶却很是明显。 “回,你可以通过你的能力知道对方的弱点,对吧?” “应该说是弱点还是不擅长的东西呢?” “怎么做才能有把握呢?” “嗯……怎么说呢,因声音而发出奇怪的颤动的话那部分的东西大都是很脆弱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声音指的是什么?是听到的周围的声音吗?” “和周围的声音稍微还是有点区别的。如果说是……能够把能力挡回去,这么说是不是还是不理解。” “没,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到底怎么了?” “我觉得你的能力是听自己发出的声音所返回的东西,蝙蝠也是这么边听边听取周围的东西的。”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你能够扩大一点使用范围吗?这个地下迷宫的话,声音返回还是很容易的吧。你的能力的话,肯定可以掌握这个地下迷宫里面的东西吧。” “掌握,迷宫……?” 完全没有想过。 ——这样的事情,做得到吗? 如果是对手的弱点的话,仔细考虑之后也不是不能发现。但是现在被拜托的事情的范围太大了。 ——但是,这样<恶灵·放哨人>就逃不掉了。 回点了点头。 “试一下吧——<朱砂皇>” 叮叮叮叮叮叮——响起了像是敲打轻薄玻璃似的细微的声音。 耳朵仔细听者声音的前进方向……回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行。别说是行动中的对手,就算对方静 止不动也很难找到。” 声音确实是回自己释放的,但是却并不像柊所说的像蝙蝠一样。回没有办法把握各个方位返回的声音。 “就算这样你也要继续,回,除了你没人做得到了。” “柊……?” 柊这么说着,带着一股不容分说的压迫感。 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瞳,回深吸了一口气。如月色般的眼眸,如今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郁。这在一个月前,再见柊那天——不对,比那天的目光还要冷。 “我不能够完全模仿你的能力来听取各方的声音,但是你自己却办得到。没有你的话,我们是追不到<恶灵·放哨人>的。” 说完,柊紧紧往回的背后靠去。 “我和你一起听,拜托你了,帮我一把吧。” 柊已经把话说道了这份上了,回没有勇气再次拒绝。 回头点了点头,回开始再次听地下迷宫传回的声音。 “咆哮吧——<朱砂皇>” “咆哮吧——<アルス·マグナ>” 叮叮叮叮叮叮叮——二重声音在地下迷宫回响起来。 ——声音被压住了……? 是柊在干涉吗? 刚才还只能在周围随意乱窜的声音,如今方向性明确地回响着。声音沿着道路前进,然后返回。 认识范围变成了之前的一半。 ——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能够把握住。 之前只能模模糊糊感知到的世界变得鲜明起来。 声音触碰到物体再返回,仅凭这短短的时间差就能够判断出距离。然后声音如果在返回之前发生了多次跳跃的变质的话,那就说明遇到了障碍物。 后背仅仅贴着回,柊也安全借助了回的能力。 听力分散到了好几条道路上。其中有一条路的墙壁被严重地破坏掉了。比起老化,这更像是被什么破坏掉的。 ——一定是平坂和缘。 她们好像已经不在迷宫里面了。把注意力更集中在耳朵上后,竟然感觉到额潜藏在迷宫里那股微弱的气息。 紧接着—— “——找到了。” 回睁开了眼睛。 “呼吸很急促,体温也很高,估计是受了重伤的缘故。大概……不对,应该就是<恶灵·放哨人>了。” “总算找到了啊。” “只是……” 柊迟疑着开口,回的表情也一副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还有什么别的吗?” “……没,大概是只猫咪吧。” “啊……是要的吧。” 柊往周围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怎么都像是要代为照顾的白猫,它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听了这话之后,回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话,那猫旁边的又是谁? 在这迷宫,回找到了三个人的气息。 一个是<恶灵·放哨人>——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应该不会弄错。 还有一个像是人类的微弱气息,应该是要带着的那只白猫。 然后就是在那微弱的气息旁边,还能感到另外一个气息。 身形不是很大,气息很平静,没像受了伤的样子。但感觉很是紧张。 ——是缘……吗? 柊也说过遇到过她。 现在的柊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可能也知道了缘的存在,只是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件事就没有说吧。 ——缘也想要杀<恶灵·放哨人>吗? 从到现在知道的信息来看,缘和<恶灵·放哨人>原本应该是合作关系,但是合作关系破裂了吧。 ——一开始不就是赢了她吗? 最初相遇的时候,自己的能力被反弹,回的一只手腕受了伤。现在也只是用夹板紧急处理了一下,手腕已经完全动不了了。虽然是自己的能力,但这能力的破坏力确实恐怖。 再和缘遇上的话,自己还能赢吗? 回摇了摇头,打住了自己思考。 ——我要阻止<恶灵·放哨人>,我要做的只有这个。 那三个气息在这条路的同一个地方,向前走的话,自然会遇上。 “走吧,柊。” 回继续往黑暗的迷宫深处走去。 【pm 10:15】 柊紧跟在回的身后,一不小心摸到了自己破碎的右腕。 ——我很怕回。 那时的他丝毫的没留同情。虽然说过要帮忙,但是柊还是觉得回恐怖得恨不得现在就逃走。 他也已经发现了。 本来,那么软弱的他可能不顾折断的手腕的疼痛,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去追连续杀人犯,光这点就已经很奇怪了。 柊自己都发现,因为伊莎的事情,她比任何时候都压抑了情感。而回也是这样。 现在的回和那个时候弄伤柊手腕的回很相似。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次变成那个样子吧。 然后,那个时候柊完全没有保全自身的方法。下次估计就会像<恶灵·放哨人>的那样,一瞬间被碾成沙吧。 ——但是唯独阿鲁玛不能原谅。绝对。 所以,柊要利用回。 为了报仇,柊要利用曾给了自己能够容身的地方,而现在也一直都在为柊奔波的回。 ——果然最差劲的是我。 就算这样,也不可能停下来了。 明明就是自己杀了伊莎,如果自己不能同坠地狱的话,柊自己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而身体可能是人偶的缘故,柊的憎恶表现得很冷静,冷静地疯狂。 就在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 回突然停住了步伐。 “是这儿吗?” 柊这么问着,回摇了摇头。 “你在这儿等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 “<恶灵·放哨人>由我来抓获。我要找的情报,在那个人手上。” “不是说好我们两个人一起的吗?” 回很是困扰地摇了摇头,开口道。 “如果是之前的你的话,肯定是两个人一起。但是,现在的你不行。” “你是想说我碍手碍脚吗?” “……你没有注意到吗?” “什么?” 回很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从包中拿出了面具。这是他准备变身为夜刀神,进行转变的工具。 “你打算干什么?” 而回并没有带上这面具,而是把面具交给了柊。 “这次我不想依靠这个面具了。” “没有这个的话,你就不能战斗,不是这样的吗?” 不管是面具还是柊,又有哪个对回不重要呢? 回依旧是很无奈地笑着。 “现在的你,和那天犯了错的我一模一样。” 嗵——回用手指弹了弹柊的额头。 拥有月帝眼的柊,却丝毫来不及反应。 一瞬间,眼前暗了下去。 “我战斗的理由,只有一个。” 回紧紧地抱着失了力气倒下去的柊。 “只要你对我微笑,我想我能够变得更强大。但是,事实好像正相反啊。为了让你笑,我不得不变得更强大。” 被抱着的人偶的身体,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管是身体的温度,还是手上的颤抖。 尽管这样,柊却很不可思议地感受到了。 ——怎么了……你,明明是在颤抖啊…… 回和以往一样,浑身都 不住地发抖。 注意到这些的时候,回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似地哽咽着。 “在你能够流泪之前,我,就算一个人也要努力尝试一下啊。” 听完这句话后,柊的意识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第五章 要吵就吵 人偶在跳舞 连线都没有的人偶呼呼地转着圈,人偶的关节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个少女也合着这些人偶跳着。 这是一场街头表演。旁观的人应该也注意到了。比起少女的动作,人偶的动作跟显得呼吸急促。 这许这是因为这样,让人产生了人偶正在操控着少女的错觉吧。 看客们很是满意和兴奋地拍着手,但是同时也并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一定有人在操纵着这些人偶吧。这一定是什么很是巧妙的戏法——因为眼前所见很像是冒牌货。 值得让人深思。 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事实的话,这就不能说得上是奇迹,而是单纯的怪异了。 舞蹈总算结束了。引来了周围观众一阵叫好,大家也纷纷投钱。也有不少人喊着再来一个。 然而在这一片叫好声中,少女心中所萦绕的却只有空虚。 ——我想做的事情并不是这个。 表演也不是为了博得他人的欢呼。 尽管这样,这也是为她的生计赚取大部分收入的技艺。少女正思考着要不要再跳一只舞。如果就这样的话,只能赚刚才跳舞部分的钱。 就当她准备再跳一只舞的时候。 “啊——小偷!” 少女和人偶一起赚的零钱——以及投零钱的箱子,一并被少年拿走了。 而看客们连阻都没有阻止。少女抱着人偶连忙追了上去,但是仅从起跑晚这一点就知道很难追上了。 ——能跑掉! 比起少女,那个自作聪明的少年要跑得更快些。 知道自己追不上了之后,少女也就自然放慢了脚步。 反正也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勉强追的话,只是白白的浪费体力,这样的话,还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今天吃饭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少女首先还是要思考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 就在她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的时候。 一个男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女,以及一个看上去像是流浪儿的少年。哪个人都是黑发,一副东洋人的样子。 青年递到自己面前的,正是自己被偷了的箱子。看到这个之后,才注意到被身边的少女扣押住的正是那个抢了自己钱的少年。他的手臂被紧紧抓着,一副逃不走的样子。 青年让还出去疑惑中的少女拿好箱子。 “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个少年?” 看了眼还尚年轻的少年,少女慌慌张张地摇了摇头。 虽然很是不甘自己赚来的钱被偷走,但怎么看都是和自己属于同一种人。如果自己不能靠人偶赚钱,估计也就只能干和少年一样的勾当了。 “你还真是慈悲为怀啊。” 被放走了的少年拼命地跑走了。看到这一幕的青年,对着少女笑了笑。 “刚才的表演,很有意思啊。你是怎么操纵那些人偶的?” 少女一并仔细详实地回答了,比如说,有肉眼看不见的细线,自己离开的时候有别人来帮忙操纵等。 “原来如此。有些东西的构思真的很巧妙。” 少年很是赞扬地点了点头,可是突然话锋一转。 “但是——这些都是骗人的吧?” 心脏猛地一跳。 刚才那些对于人偶的说明,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管怎样,总不能如实相告。 青年愉快的笑了笑。 “要是除你之外还有别人的话,钱在被偷走的时候肯定会一起追出来吧?但是那个时候只有你一个人。” 对着答不上话来的少女,青年像是劝导一般,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带着的人身上。 “我并没有什么责备你的意思。……你看看我身边的孩子,说说你的感觉。” 青年带着的少女和少女一般大小。此外,容貌十分的精致。 正看得出神的时候,少女突然感受到了违和感。 “看来你发现了。这,这个孩子——缘是人偶哦。” 被称作缘的少女很是礼貌地鞠了鞠躬。 精致的外表是由陶瓷制成的。关节估计也像是球体那样的结构。就连嵌在手掌上的手指的形状都清楚可辨。球体关节人偶一般都是孩子能够抱起来的那种大小。如果要做到等身大的话难度可想而知。是很难吗?应该算是不可能吧。 如果说是不可能,但眼前这个正站在自己眼前,还能自由活动。 也许是对少女的反应很是满意,青年弯下膝盖,仔细地盯着少女。 “我想把她变成人类,这要借助你的人偶技艺。我们一起合作,怎么样?” 面对初次见面的异国人,不犹豫是不可能的。 尽管这样,青年伸出的手却是十分的温暖。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能力被任可更让人不禁沾沾自喜。 几秒之后,少女握住了少年的手。 虽然在这之前,少女微微地感觉到,这样也许会偏离作为一个人类的道路吧。 【pm 10:15】 “真的打算不戴面具去吗?” “……嗯。” “真是搞不懂你,这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回如果没有面具的话就不能够全心全意地战斗。虽然没有告诉过契司,和缘之间的一战,也足以让他知道些什么。 回摇了摇头。 “这是我非做不可的事。” 所以不能够依赖面具。 然后,回对上了契司的视线。 “契司先生,柊的事情我还是想拜托给你……” 抱着暂且晕过去的柊,回看向了契司。 “你觉得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在这照顾她?” “没,没有……” 总有一种不可靠的感觉。 “你察觉到的气息,离这儿近吗?” “嗯,稍稍在前面一点……” “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当下所能做的就是去追<恶灵·放哨人>。回没有办法,只能把柊的身体靠在墙上。 看了看那个样子的柊,契司俯下身来。 “最后,她也成了<恶灵·放哨人>的被害者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 柊说,<恶灵·放哨人>把伊莎关进了人偶里。但没有说那和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关联性的话…… “我是为了寻找把柊变回原来的样子的方法才来到这里的。然后在这儿正好碰到了<恶灵·放哨人>,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也是回不想带着柊一起去的理由中的一个。 ——一定要活捉<恶灵·放哨人>,然后把情报问出来。 “和刚开始见到你相比,你没觉得你变勇敢了很多吗?” 回摇了摇头。 “我现在害怕得要死。手腕好疼,好想哭,也非常的想要逃出去。” 折断的手腕用夹板固定着,但这毕竟只是应急处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也开始发热。在想到之前就开始出现的呕吐之感,估计回在那个时候就倒下了吧。 “但是,我已经决定,绝不在柊之前逃走。要逃的话,估计也是柊不在了。而这点更为恐怖。” 所以说,避开逃离这个选择的话,就只有面对了。 回解开了缠绕在手腕上的上衣,以此代替被子盖在了柊的身上。然后才缓缓站起来。 “那么,我们走吧。” 对契司点头回应了 下,回开始往迷宫的深处走去。 <恶灵·放哨人>的气息,就在眼前了。 “在吗?<恶灵·放哨人>” 应该是要和缘打斗过的缘故。散落在地上的瓦砾像路障似地堆了起来。脚下也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碎片。虽然不是不能通过,但前进起来也相当地困难。 ——是做好了准备……只等对方来吗? 回一边浑身警戒着,一边喊着。黑暗中传回了很是不快的声音。 “可不可以不要叫那么奇怪的名字。<自像幻视>别人大多是这么叫我的。” <自像幻视>……不是<胧>吗? 回明明是依靠<胧>的情报才来到这里的…… 也每管回那紧皱的眉头,那声音略带戏谑地继续道。 “刚才还这是没有发现。之前的那个,是回君吧。” “你认识我吗?” “……真是,太差劲了。回君你连我的名字都没有记住,我的存在感真的有那么的低吗?” 一股受伤很深的语调。就算在这样的状况下的话,一种罪恶感竟然油然而生。 “那,那个,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啊……这样啊。那就暂且原谅你吧。我的名字叫阿鲁玛。阿鲁玛·斯特林。和回君是同班同学。” 阿鲁玛·斯特林——确实记得这个名字在点名的时候听到过。 “是那个编着三股辫,戴眼镜的阿鲁玛吗?” “啊……怎么办。你原来记得我,好高兴——” “——明明是看上去很温和又不显眼的朴素的孩子,为什么要做这么恐怖的事?” 空气瞬间冻结了。 “回君。” “怎么了?” “好想杀了你哦。” “怎,怎么了!” “我过来了呦。” 到底是什么让它不高兴了?契司没在一边尖叫的回,连忙把枪拔了出来。 就在瞄准暗处的时候。 “呃……?” 契司呻吟了起来。 看过去,之间契司的大腿上插了一把金属制的三角板。虽然不是什么刀刃,但是钝物造成的伤口,还是让契司疼得跪了下去。 握着三角板的,是一个女孩样子的小个子人偶。 “玛格丽特……!” “契司先生!” 回刚想挥拳过去,人偶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再看看满地的瓦砾,回也没想这去追。 咔——身后响起了微弱的声音,回慌张地抱住了头。 “额?” 眼前有一道亮光闪过。那个握着小刻刀的是—— “巴伦黛依?” 就算是在黑暗之中,那碧色的头发和水晶似的眼眸也不可能看错。 ——真的变成了人偶了吗? 刻刀被打到了空中之后,伊莎样子的人偶也消失在了瓦砾之中。这个时候,回才注意到自己被诱导到了一个地方。 ——这儿的话,绝对太糟糕了。 回他们果真如所想的那样移动不得,而人偶却能够在暗处按喜好地发动攻击。 人偶的攻击力虽然不大,但是伤口太多,行动难免迟缓。这样下去不用多久时间身体就完全动不了吧。 这儿<恶灵·放哨人>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对于回他们则是相当绝望的不利场所。 契约者虽然具有异能,但也不是全能的。最强的能力,也有可能因为状况的改变变成最弱的那个。当然,也有完全相反的情况,在一些情况下,也有最弱变成最强的。 咔沙咔沙——咔嗒咔嗒——咯吱咯吱——处处都能听到细索的声音。并不单单为了扰乱对方,也为了营造一种不知哪儿会发起攻击的恐怖感以及让对手失了平静。 而人偶的攻击完全没有减慢。 ——要是有面具的话……! 这么想着。要是有面具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些在动的小东西撕成一片一片。 但是回并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 “回君!”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已经迟了。 眼前的鸭嘴笔——和钢笔一样,蘸墨水勾勒图形的尖端——刺了出来。 怎么看都要往后退一退,躲开尖端才行—— “啊,眼睛。” 从钢笔尖端洒出来的墨水,夺去了回的视线。 ——看不见了……! 虽然说不上是完全黑暗。但是这种自己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了这种情况,对于胆小的回来说还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呻吟的时候,头部就有别的人偶抓了上来。 “放开!” 回用力地甩头,头发都被揪下来也总算把人偶甩了出去。 这种完全没有杀伤力的攻击,再怎么用力估计也杀不死自己。 而在这种恶梦般的情况里,回却是安静得异常。 “咦,难道是已经放弃了吗?怎么不再挣扎一会儿,回君?” <恶灵·放哨人>笑了起来。看着既不能攻也不能守的目标,还不时嘲笑几句。 黑暗中还是不断又人偶飞出来,朝回的方向飞过去。 “快趴下,回君!” 听到了契司的提醒,回只是很缓慢的微微向后退了退身体。 “——咦……?” 这微微的移动,连看都看不见的回就躲开了人偶。 “只是……碰巧吗?” 紧接着,头顶上的人偶悄无声息的掉了下来,而回只是移了一步,只改变了身体的方向就躲了过去。 这次<恶灵·放哨人>说不出话了。 ——总算知道他是做到了。 柊将声音的基本使用方法教给了回。通过听返回的声音,来把握周围的情况,给回提示了一个想都没有想过方法。 一旦知道了方法之后,接下了就简单了。 靠着那种感觉,虽然感应移动的物体还是需要花上一点时间,但是通过刚才的攻防已经学会怎么把握。 这便是回在黑暗中依旧毫不畏惧向前的理由了。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一个视线不良的不利场所。包括人偶的行动在内,回全部看得一清二楚。对他来说,那些和摆着的盆景无异。 “契司先生。” 掌握了全部的状况之后,回喊了声契司的名字。 “刚才那个叫玛格丽特的人偶,莫非就是契司说的那个人?” “……是啊。” “我,从现在开始要把那些人偶全部破坏掉,包括那个叫巴伦黛依的人偶。” 沉默蔓延了开来。 接着对方用很是沉重的声音说道。 “那就好好享受去吧。” 以这句话为信号,回就起身飞了出去。 “快,快阻止他。玛格丽特·乔姆!” 被契司叫作玛格丽特的人偶和弄瞎回眼睛的人偶,手握凶器,从左右两边飞了出来。 很好的利用了黑暗和瓦砾,可以说得上是效果非常好的攻击。 但是,对现在的回来说目标只是进入到了更容易捕获的范围罢了吧。 像是接住打过来的球一般,回止住了少女样子的人偶。而另外一只则用脚按在了地面上。 “对不起。我,帮不上你们什么。” 所以回并没有戴面具过来。 回已经了对他们的事情弃之不顾了。而他们对受面具保护的<夜刀神>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压迫力,也根本逃不走。 而这是回作为回,作为一个人 类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咆哮吧——<朱砂皇>!” 嘭——两台人偶一下子化成了红色的沙子四散开来。 无形地,就在刚才回杀了两个人。 但是又是为什么呢?失去了视觉的回就算这样认为也完全没有说服力。而在完全没有说服力的情况下,将那些人偶破坏的瞬间,总感觉他们笑了。 然后,回总算站在了<恶灵·放哨人>的面前。 “一切都结束了<自像幻视>” “呃——” <恶灵·放哨人>将手里的圆规刺了过来,但是自己的动作比人偶还要迟钝,被躲开也是毫无疑问的。 回毫不迟疑地就要挥拳落下了。 就在那个瞬间,回感到<恶灵·放哨人>丑恶地笑了起来。 咚——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回直接横向飞了出去。 “——呃?” 身体撞在了墙壁上,回一副很是困惑的样子。 ——被什么袭击了? 回的声音并没有感知到对自己发起的攻击。 ——不对,并不是这样的。这和缘对战的时候很像。 回想起了,这和几个小时前弄断自己手腕的攻击是一样的。 “我的能力……?” 回困惑地问着,<恶灵·放哨人>边咳血边笑了起来。回的拳头也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很吃惊吗?遭受了那么恐怖的攻击,我也是会好好地想想对策的呦。” 知道了能力的原理的话,是完全可以采取相应的对策的。回的能力,如果对手是人类的话,就不得不通过拳或者脚发起直接的攻击。而且只能是物理攻击。虽然条件只有这些,但是如果是优秀的契约者的话,这些情报对于找出对策已然是足够的。 “人偶和人之间是由‘线’连接起来的,所以也完全可以连在自己和人类之间哟。” 这么说着,<恶灵·放哨人>手上垂着几根线头。不对,这不是线头,而是毛发。回想起了之前被人偶扯掉了的头发。也就是以这头发为媒体,和她所说的“线”连在了一起吧。 ——这就是看不见的刀刃的本体吗……? 杀了绑了“线”的人偶的话,也就是把那个人也杀了。就算伤到的是人偶而非人类,也会在肉体上留下伤痕。 “对我的攻击全部都会返还给你自己哦。怎么样,厉害吧?” “……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恐怕杀了她的话,自己也会死吧。所以对回来说,这就不是什么怎么做才好的问题了。 用这么自满的语气说话,这肯定也是她最后的手段了。算是爆发技了。 于此相对,被逼到了这个点上,回额目标也算是大致达成了。 回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皱了皱眉头,<恶灵·放哨人>笑了起来。 “回君,你是杀不了我的哦。” “嗯。我不杀你。” 所以说,她的爆发技也就一点意义都没有。 回揉了揉被墨水弄得暂时失去了视觉的眼睛,总算,视线又骤然开朗了起来。眼前的少女脸色青黑,表情很是奇怪,一副很困惑的样子看着回。 “我,不杀你。” “……为什么?” 回满是极其认真的脸上,毫无恶意地这么说着。 “那不是你最不喜欢的事情吗?” 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似的,契司很是吃惊地张了张口。 <恶灵·放哨人>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上还有良知崩坏的人类存在。 听到了这样最差劲的话,<恶灵·放哨人>很明显地板起了脸。 “我想契约者什么的大多对自己原来的生活方式厌倦了吧。想着在那个地方才能死去,才闯入到这个世界的吧。” 所以说,像死亡这样的“拯救方法”回是不会给予的。 而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回是一个胆小没有什么意志力,在什么方面都软弱无能的人。 为了扼杀自己的恐怖心理而承担起来的事情,其实是被逼无奈,连自己的形象也顾不着。这逼迫的人,先是执拗,然后阴沉,其后周全,最后残暴地暴走起来。 而到最后一步的起因便是柊的存在。 以及在来这里之前,连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伊莎也是这个起因不可否认的存在。 <恶灵·放哨人>弄伤了柊,更是杀害了回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伊莎。这两点变成了逼迫回的两个起因。 回所思考的是对手最讨厌遭遇什么,追问下还能不能恢复什么的。 此外,在精神上饱受压迫的回面前,善恶,道德还有申请什么的那些概念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柊看着回才会害怕。 她的憎恶以及冷静的疯狂,不过是一般人疯狂的方法而已。尽管这样,也有一点脱离了一般人的良知向回的那种疯狂所靠拢,也仅此一点,便能感受到回的危险性。 “我思考过,你为什么要杀人将他们做成人偶。” <恶灵·放哨人>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一开始,我以为是为了满足自尊心什么的,因为听说被袭击的都是漂亮的人。但是仅是这样的话,就不该有这样的做法。 回是遭人厌恶,让人恐怖的杀人鬼,就算杀人的方式只有一种,他也追求能够让被杀的人体会到其中的美感。 于此相对,<恶灵·放哨人>只是一击刺穿别人的心脏,遗体碰都不会碰一下。虽然也可以说这是一种审美意思的表现,但是,还称不上美学。 与把人类变成人偶这种疯狂的方式相比,杀人的方式显得很不对调。 也就是说,杀人并不是自己的目的。 “我也是看到巴伦黛依之后才发现的。如果说是为了快感而杀人,也就不会用那种方法杀巴伦黛依了。” “啊——” 只是听到了伊莎的名字,就像是渗透在了一味渴望死去的黑暗回响声中。 <恶灵·放哨人>开始浑身颤抖。 “做这种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把人变成人偶,对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种满是黑暗面的思考中,怎么样是难免想到最糟糕的一面吗?曾让世人颤抖的<恶灵·放哨人>而今却被自己弄得秫秫发抖。 “把漂亮的人变成你的人偶,或许能够满足你的嗜虐心。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看到人偶之后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你的人偶太过精巧了,而你的能力看上去也能够当武器使用。但这样也不能够制造出那么精巧的人偶吧。” 不是为了自我满足,也不是为了制作武器,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是把人格移植到人偶中去了吧?” <恶灵·放哨人>又是猛地晃了晃身体。 但是,比起这个结论,回更是坚信心中所想。 所以,回总结道。 “那是因为你只喜欢人偶对吧?” <恶灵·放哨人>脸上失了表情。 并不是抑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只是否定了所思考的事情后,思维停止的表情。和那个时候的柊一样。而回唯独不允许逃避这种事情。 所以,又把她的思维拉了回来。让她直面残酷而不容丝毫饶恕的事实。 “你最害怕的事情,恐怕就是剥夺你的人偶了吧。从此以后,摸不到,看不到,甚至连制作都不能够,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才是最恐怖的吧。” 回便做了这样的事。 弄瞎了双 眼,弄折了手脚。而回一脸平静地做着更令人颤栗的事。看着这已经既定的事实,身为黑手党的契司也不由地背后直冒冷汗。 “呀,呀,呀,咿呀呀呀!” 仅停声音就可以明白了吧。<恶灵·放哨人>忍不住惨叫出声。回只是踩住了她的裙边就让她失去了力气。 “哦对,在这之前还想问你一件事。” 在这之前——在把人偶从她的人生中剥离前——也就是说,回现在不打算动手——<恶灵·放哨人>第二次失禁,弄湿了地板。 看着对方的丑态,回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回现在只想问自己最为在意的事。 “你为什么不操纵巴伦黛依的那个人偶?” “额……?” <恶灵·放哨人>发出了送了一口气的声音。 “伊莎的人偶的话……那么?” 回还没有破坏掉伊莎的人偶。 <恶灵·放哨人>在那个时候还是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武器还有所剩的把,手上好像还操纵着什么似地动了动手腕,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伊莎形态的人偶坐姿端正的坐在了<恶灵·放哨人>的身边。刚袭击回用的刻刀也稳稳地摆放在了膝盖上。 “伊莎?在做什么呢?快点动起来啊,快来帮帮我。” 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明白了一切希望都破灭了之后的无力的语气。 “巴伦黛依已经死了,被你杀死了。” “你胡说,我才没有杀她,只是给她换了个身体而已!” “我就是说你这样子杀了她。” “什么?明明线都还连着,你凭什么说伊莎不在了?” 回摇了摇头。 ——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了…… 原本还会怀疑说的话是不是有哪处是可信的,现在已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对话的可能性了。 “为什么……要破坏人类的肉体呢?不对,应该是再把那些人变成人偶最是奇怪。” <恶灵·放哨人>已经不再看回了。 “失败了吗?我失败了吗?我杀了伊莎吗?” 看着她就这样放着她,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动作了,但也不可能看着他逃走。但,就在这个时候。 咯吱咯吱——地下迷宫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地震?” “回,快回来!” 也许是回他们打斗的缘故,地面巨大的皴裂了开来。 “伊莎!” 伴随着悲鸣声,伊莎样子的人偶被吞没在了裂缝之中。 ——还没有得到有关柊的事情的信息。 回一把抓住了<恶灵·放哨人>的手腕。 “你也过来!” “不要!伊莎要死了!伊莎,快把手伸过来!” 也就是说,对她来说,也许人偶才是人类吧。 伊莎人类伊莎的<恶灵·放哨人>,为了人偶伊莎而拼着命。 咯吱咯吱——然后,地面陷了下去。 “不要!!!!!!!!!!” <恶灵·放哨人>绝望地叫了起来。 伊莎样子的人偶一下子掉进了地上黑暗的洞穴之中。 “别乱来啊,真的会掉下去啊!” 回的手还拽着<恶灵·放哨人>的手腕,但也仅是单手罢了。而那边完全没有要拽紧的样子,一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掉下去的状况。 “放开我,伊莎她,伊莎她。” “你要我放开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呀!要怎么才能够救柊?” 回并不是特意为了救<恶灵·放哨人>而救她,只是她知道救柊的方法,如果她死了的话,那就难办了。 <恶灵·放哨人>抬起了头,表情呆然。 “柊……?” “我要把变回原来的样子,要怎么做才好?” “啊,哈哈……” <恶灵·放哨人>干笑起来。 “是啊,回君,要变回原来的样子,怎么做才好呢?” 回完全没有料想到她会认真的回答,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人偶的身体明明很方便啊,被你再怎么打也不会死呦。” “——!” 原来是这样!如果还是肉身的话,那个时候柊就死了。就在此前,一个月前和要的交战之中就死了吧。 正是因为人偶身体的缘故,身陷逆境的柊凭借人偶的身体捡回了一条命。 “事实就是这样。就是凭借那样的身体,她才能活到现在。不管是恐怖,欢喜还是不清不楚的情绪,就连复仇心都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化。” “……你别开玩笑了!那样子真的好把?那个样子根本就不能算是活着吧。那种样子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是回君比你自己想不明白。没有那个身体,柊根本活不下去。如果不是那个身体的话,她的身体早就崩坏了吧。” “柊才没有那么脆弱呢!” 少女淡淡一笑。 “她才没有那么的强大,相反,而是弱小的可怜。所以我才给了她那样身体,作为守护她的护甲,如果我没这样做的话————” 话语停了停,整个人看起来让人觉得她正沉醉在疯狂的演技之中。接着少女接着用毅然的声音说道。 “——不这样的话,柊一定会成为契约者的。” 回开始怀疑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这话听上去说得像柊现在不是契约者一样。 柊的异能并非月帝眼。 月帝眼是作为人类锻炼出来的一种能力。只是一种能够单方面形成的一种意识加速的特殊体质而已。这个能力就像把咒歌当作关键词驾驭一般,是通过训练而积累起来的技能。 柊模仿契约者的异能然后在反弹回去的异能和缘是属于同一种。 而能够使用异能的,就只有契约者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算了,既然回君赢了我,柊就交由你照顾了。” 紧接着,用类似于落寞的语气说道。 “但是不要忘记了,她可是十分脆弱的。不管是月帝眼,操纵人偶的技能,还是<镜>都不能守护她。” 这个少女似乎是在告知很重要的东西。 同时,也感觉到这些事情不应该知道。 浑身僵硬的回还来不及做好绝不,少女就很清楚地开了口。 “想要把她变回人类的话,————————————” “——啊?” 对于这十分意外的话语,回一瞬间哑然了。 “再见。” 趁着这个空隙,少女挣开了回的手。 “阿鲁玛!” 回把手伸向前去,身后就有人把他拽了回来。 “你找死吗?” 是契司。 虽然崩塌已经停住了,但是什么时候有突然间塌下来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这里的状况非常不稳定。 “如果还动得了的话就自己上来吧。这边也是一样,已经不能太用力的行动了。” 这数秒之间,回目睹了少女被黑暗吞噬之后才把手伸给契司爬了起来。 少女最后留下的话,并不是作为<恶灵·放哨人>所说,而是一个作为阿鲁玛·斯特林——对现在的柊如生身父母,同级生那样的身份。 至少回是这么想的。 【pm 11:30】 “柊……?” 结果,阿鲁玛并没有能帮上什么忙。 本来,就没打算帮忙吧。 尽管这样, 最后的时刻阿鲁玛所说的话,也和胆小怯懦的回一样,听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 无力地沿着路往回走,回嘴里叫着柊的名字。 原本放着柊的地方,却不见了柊的身影。只有回的上衣想被遗忘了似的落在了那儿。 ——到底去了哪里……? 正思考着,回突然想起了这地下迷宫除了回他们,还有其他人的气息。 “难道!” 这个地方缘也来了。 说不定就是志刃派来的。 ——好不容易才掌握了一点线索! 回飞在已经蹦塌了的地下迷宫里奔跑了起来。 凭借声音搜索地下迷宫的话,很快就能把那个存在找出来。 ——难道是被带到了外面? 柊所在的地方这是那间满是人偶的房间。伊莎的遗体也还在里面。回和契司或者疼痛的身体走着。 “柊……在这里面吗?” 回是用能力让柊失去意识之后才把她放那离开的。而回现在也不能够诚实的说见到的话会很难受这样的话。 “回……?” “那个,之前对不起。但是我并不是想就那样留下你走的……柊?” 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回的话,柊只是目光空洞地抬头望着回。 “柊?” 回总算注意到少女的样子有点奇怪。不对,柊的样子怎么看上去都充满了违和感。 在回找到这违和感究竟在哪里之前,柊不知所措地问道。 “伊莎在吗……?” 是不能够接受伊莎的死吗? 虽然回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但是很快感觉到了不对。 同时,回总算找到了违和感到底在哪儿。 ——没有血渍? 刺伤了伊莎的柊,从头到脚都染上了伊莎的血。那些血渍根本就不是简单的擦拭可以去除的。 那些血渍为什么会消失得毫无踪迹。 柊对这还在疑惑中的回开口道。 “伊莎去了哪里?” 这里只留下了契司层穿过的上衣,而血迹也丝毫不见踪迹。 伊莎的遗体,也忽然间不见了踪迹。 **** 少女,很厌恶人类。 不对,说厌恶也不是精确的表达。 对于不断变换着脸面,态度,所说的话的人类,在少女看来,显得很是让人作呕。 少女自己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只是注意到的时候就变得非常厌恶了。就连面对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而被陌生人叫了之后引发呕吐什么的也是常有发生的事。 这是一种认识障碍——而知道这是成为契约者所付出的代价那都是后话了…… 不管怎么样,至今为止能很难建立好人际关系。 也因为厌恶他人,少女也被别人所厌恶。而直至少女连居住的地方都全部失去之后,才知道无能将这种情绪表露在外面的处世之术。 唯一能帮这样的少女打开心扉的,就是在家里面找到的那个简易的操纵人偶。 操纵人偶不会撒谎。而且都非常的城市,能够依照少女的愿望行事。 所以少女觉得如果什么时候能和操纵人偶一起跳舞的话,那就太好了。 直至和那个非常优秀的操纵人偶——缘相遇。 【am 00:00】 阿鲁玛·斯特林睁开了眼睛。 “……我还活着?” 因为把眼镜丢了,看不清周围的样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既没有砸到什么瓦砾,也没有发现身上有什么伤。 ——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身体下面碎开了的地面,要是和巨大的岩石冲撞的话,估计就活不下来了吧。 被回的力量狠狠的击中。根本没有力气去取什么替身。而那样的情况下他也根本不可能下来救自己。 “啊……根本没有打算还能活下来的……” 还是有那么点自觉的。对于周围的人类来说,自己就是异类样的存在。 并且,按照人类的规则来看,阿鲁玛只是一个杀人犯。她让那些人类的被害者再生,以此取得折中点,再和他们交往。 ——大家,都受了伤…… 低声啜泣了起来。 如今,眼泪止不住地掉了出来。阿鲁玛所杀害的人类,是阿鲁玛憧憬的那种可以和她一起共舞的人类。 阿鲁玛非常地爱他们。这种迷恋与喜欢已经超过了生理上的厌恶。 正是出于这种爱,才创造了能够将身体替换掉的人偶。 阿鲁玛的能力就算用“线”连着,要把人类的记忆和精神移植到无机物里面并活下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人偶不够精巧,被验者不能够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身体的话,很快就会消灭的。 ——所以,她很厌恶裘德。 在裘德的人偶上绑上“线”的,正是阿鲁玛。 但是那并不是人偶,只是一柄凶器罢了。就算连着“线”,不出半个月,人偶上的精神就会消灭。 要是能够捕捉到幽灵那样的东西的话,事情也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了。但那真的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 ——这样的事情“那个人”不是很擅长吗…… 只是,结果“他”为了自己的人偶,只是利用了阿鲁玛和裘德的能力而已。 “柊,加油,一定要逃过去啊……” 柊的事情,之前,从“他”的话里面也听到了一点。 和自己同为操偶师,但是阿鲁玛的能力却不及他分毫。他的能力能够让人偶像活着一样。 这么想来,对人类感兴趣,是从那个少女开始的。 所以当“他”开口说想把柊变成人偶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她当时只想着,如果柊变成人偶的话,一定能够和她变成朋友的。 所以,毫无征兆的,柊成了<恶灵·放哨人>的第一件作品。 然后,也因为是第一件作品的缘故,阿鲁玛对她也是打心底里喜欢。这种感情类似于父母对自己的思念般的情感。 “所以,请不要输。柊。” 一起都如“他”的预想般发展着。 裘德失去了他的人偶,而阿鲁玛被利用完了之后也被处理掉了。 ——但是,我并没有死啊…… 觉得自己应该是个该死之人了。那个时候——看到了伊莎的尸体而显现出本性的回,阿鲁玛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当缘被派来处理自己的时候都没有放弃的心其实很脆弱。已经逃不掉了,已经放弃了。 尽管这样,也不知因何因果自己竟然还活着。 “在把席巴喂饱之前,还是再活着试试看吧?” 逼迫了一下疼痛的身体,阿鲁玛总算站了起来。 ——但是,不先找一下伊莎的话…… 作为人类的自己都能平安无事,身为人偶的伊莎说不定也没什么事。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伊莎的意志没能移植到人偶上。就算这样,那是为伊莎而被创造的人偶。不能够把她放在这么阴暗的地方。 “伊莎,还活着的话请回答一下。” 那个时候,可能是阿鲁玛动摇的缘故,“线”有可能断了。而阿鲁玛仍不放过最后的一缕希望,在阴暗中搜寻起人偶来。 就在这个时候。 ——咯吱咯吱——…… 听到了人的笑声。 “伊莎吗?” 战战兢兢地开口询问,只见黑暗中有个白影在晃动。 “谁… …?” ——咯吱咯吱——…… 开口询问,而自己的声音像是被墙壁反弹了回来。 「谁……?」 ——木灵……?不对,这个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阿鲁玛才注意到。那边传来的笑声和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 在晃动的人影身上阿鲁玛看到了自己所熟悉的一张脸孔。 “亨利……?” 「亨利……?」 阿鲁玛看到了自已一开始杀死的青年的身影。生性恶劣,喜欢欺骗女性。但是样貌确实十分美丽。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伊莎贝拉……乔伊?” 「伊莎贝拉……乔伊?」 同样的声音反弹了回来,也勉强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这次是美少女和美少年。美少女是一个娼妓,用自己赚来的不错的收入抚养起街边那些流浪儿童,是一个心地十分善良的人。少年身上虽然透着一股傲慢气息,却因为爱抚动物时的姿态而惹人怜爱。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玛格丽特……乔姆……?” 「玛格丽特……乔姆……?」 声音再次回响了起来,像是在嘲笑阿鲁玛一样。 美丽的少女和微胖的青年。少女是为了心系父亲的收下,想帮助他才主动接近阿鲁玛。而那个青年的容貌虽然没有那么的出众,但却是一个时刻对人微笑,让人感到温暖的人。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谁?到底是谁!” 「谁?到底是谁!」 大家现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人偶都被粉碎了,意思也不可能残留下来。正因如此,这儿是连幽灵都不应该有的才是。 这些都是来自那些死者的笑声。被那些死者缠绕,返还回来的自己的声音与笑声,都让阿鲁玛在此刻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想知道吗?」 第一次「声音」用木灵以外的声音回答。 咯吱 咯吱 咯吱 「亨利?」 咯吱 咯吱 咯吱 「伊莎贝拉?」 咯吱 咯吱 咯吱 「乔伊?」 咯吱 咯吱 咯吱 「玛格丽特?」 咯吱 咯吱 咯吱 「乔姆?」 咯吱 咯吱 咯吱 「走开」 咯吱 咯吱 咯吱 「全部出去」 咯吱 咯吱 咯吱 「你是为何而绝望呀?」 咯吱 咯吱 咯吱 「绝望又有什么用呢?」 咯吱 咯吱 咯吱 「你又失去了什么?」 咯吱 咯吱 咯吱 「但是结束了」 咯吱 咯吱 咯吱 「全部结束了」 咯吱 咯吱 咯吱 疯狂而有重叠的笑声突然间停止了。 猛然间,背后伸出了一只白色的手。 ——啊,看来我是注定丧命于此。 和回那个时候差不多——不对,回是一半陷入了狂乱之中还没有疯狂,而这边纯粹的敌意也许还要在回之上。阿鲁玛完全僵住了。 “快回答我!” 冷冷的但又温柔的嗫嚅声,听上去像是阿鲁玛所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你…… 想继续问下去,可是喉咙像是痉挛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或者说,刚才出现的那些幻象似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幻象?——不,应该说从心底里希望就是这样的。 “我是<胧>——最凶的契约者。” 从背后被握住的手腕上感到了压力,而“她”也把脸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耳边传来了气息。 这是阿鲁玛最为憧憬,就像入手的少女。 不应该直呼她的名字。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是阿鲁玛还是要开口询问。 然后,阿鲁玛喊出了少女的名字。 “为什么——伊莎————” 背后传来了咯咯的笑声。 “就不能再显得高兴一点吗?也没有让那些东西缠绕你多久嘛。——啊,对了,你是很喜欢人偶的。” 阿鲁玛浑身颤抖起来,但表面仍显得没什么问题。 自己是赢不了少女的。没了人偶,自己的战斗力就一点都没有了。不对,就算是完全的状态,也让人不寒而栗。凭借本能就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力量差。 像是要否定那似的,阿鲁玛小声嘟囔道。 “伊莎,你不应该被柊杀死了吗?” “被杀死的人类刚刚不一个两个都起来了吗?现在要否定这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鲁玛的身体还被<恶灵·放哨人>所杀死的人们所缠绕。 “这,这些,都是幻象!” 咯咯的冷笑声又响了起来。 “幻象——对,如果真是幻象的话,你又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从掉到这儿开始吗?还是从柊杀了我之后?还是和缘占战斗的时候?从一开始和你一起进入到地下迷宫的就是我本人吗?” 难道从一开始,伊莎就并不是伊莎,而是和契约者一起进入的? 从哪开始又从哪结束才是真实的?阿鲁玛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了。 “……被骗的是我,对吗?” 觉悟到什么之后的阿鲁玛这么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被搬到身后的手上笼罩着一层力量。 “对,从一开始就骗了你。名为伊莎·巴伦黛依的人并没有来这里。所以她和你关系融洽什么的,都是幻象罢了。” 基本上没有什么疑问。像是要反对嘲笑的话语般,被缠绕住的手腕像承受着什么似的微微颤抖。 阿鲁玛紧接着注意到了只有一点点血液可以留到手上。 “我这是要死吗?” “是的。” 咯咯的笑声响了起来。 “说说你这时候的心情吧。” “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 “嗯……吶,伊莎。” 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喊出了这个名字,然后,阿鲁玛触摸到了身后的手。 “为什么伊莎在哭呢?” 手腕又突然间大幅度地震了震。已经是十分充分的答案了。 崩塌成那个样子,我明明会受伤,却没有受伤而且还活着。如果没有什么人相助的话,估计早就死了。 对方并没有回应这番话,阿鲁玛没有踌躇地继续说道。 “是伊莎对吧?在这个地方,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伊莎了。” 她的异能是“幻”。这样的话,在这个地下迷宫,将从非常危险的地方掉下去的阿鲁玛救下来,对她自己来说也是性命攸关。 “……别说了。” “作为杀人鬼的我虽然不适合说这些,但是,伊莎你明明是——不想做契约者的不是吗?” “我叫你别说了!” “—— ” 伴随着愤怒声,阿鲁玛被扔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砸在了瓦砾中。 但是这样反而让她更加确信。 如果帮助阿鲁玛的不是她,那么在阿鲁玛说话不顺耳的时候杀了她就好。为什么明明到了这个时候却迟迟不动手。 虽然说是契约者,但也并没有特别的锻炼身体。被摔倒瓦砾上身体上的痛苦,在阿鲁玛抬起头来的时候就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伊莎样子的人偶眼中。 “咳,咳……伊莎。” 抱住人偶,阿鲁玛抬头看着她。 “我的话,是可以帮助伊莎的。我的话,可以将伊莎从痛苦的,讨厌的一切事情中解救出来。” ——把人杀了之后变成人偶——虽会被骂不正常,但这是阿鲁玛的救人方法。 不期望别人会期待这种做法,也不求别人理解这种做法。 尽管这样,阿鲁玛所杀的人类都是因为自己希望才变成人偶的。也就是在阿鲁玛的引导之下,取得他们的同意之后才杀了他们的。 只有伊莎,因为太过喜爱,忍受不住,并没有进行那样的交涉就把她变成了人偶。 “……在这个时候说得出这样的话,还真是让人感动。” 阿鲁玛摇了摇头。 “亨利虽然是个坏人,但是他越来越厌恶做了坏事的自己。也是没有办法。” “……你在说些什么?” “伊莎贝拉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却因为太过善良,厌恶了谁都帮助不了的人生。” 也许并不知道这些是谁的名字,她也没有再笑出声来。 “乔伊虽然是个暴乱者,但是十分怀恋过世的母亲却毫无办法。” 大家都被回给破坏掉了。但是阿鲁玛绝不是把他们当作道具而制造了他们。是为了救他们才创造了他们,把他们变成了人偶。 “玛格丽虽然有喜欢的人,但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乔姆有时有点奇怪,但是不管是谁都能被他引得发笑。” “……你都在说些什么?” “所以说,我想帮助伊莎你啊。但是就算杀了我,伊莎你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呀。因为————” 阿鲁玛闭上了双眼。 “——伊莎,你也是人偶啊。” “你胡说!” 脖子被一把抓了起来,双脚也被举离了地面。 就算这样,阿鲁玛还是很同情她。 ——已经帮了你了……。 人偶是不会笑,不会哭泣,也不会绝望的。虽然还有些疑问伊莎是不是获救了,但是这是阿鲁玛坚信的能够救阿鲁玛的方法。 在这儿死去的话不是不会懊悔,但如果是被她杀了的话就没有办法了。阿鲁玛放弃了挣扎。 在这之后,斯顿利巴学园里,没有人再见过阿鲁玛·斯特林。 终章 【am 08:00】 “早上好,柊。” 第二天。 在那之后,将依旧恍惚的柊带出地下迷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疲惫的回和柊各自回了自己的寝室。契司也回去向自己的老大报告了。 所以说,回和柊是在那之后第一次好好说话。 “……早上好。” 虽然精神不是很好,但终归是有了回应。 接着,柊看向了回的手腕。被缘折断的手腕,至今都包着绷带。 “手腕,没事吧?” “啊,嗯嗯……那个,认识的人里面,有一个能够帮别人治疗的契约者。等下了课就去找她看看,就是大多数时候,她都在棺材里……那柊你的身体怎么样?” 柊自嘲地笑了笑。 “人偶吧,替换一下部件就没有问题了。” “……对不起。” “你有为什么道歉?” 微微地叹了口气,柊总算抬头看向了回。 “我约定过,要带伊莎一起回来的。” 但却没能守住这个约定。 “那个,回。” “怎么了?” “我想去见伊莎,这个想法是自己太过随意了吗?” “不是的。” 柊无力地垂下了肩膀。回看到了她这样,反而觉得安心了一点。 需要时间吧。 但是柊开始接受了。 所以说,柊一定会变回可以笑,又可以哭的样子。 对于这件事情,是稍微安心了一点。但是却没有主要到,回自己心中裂开的洞是怎么都补不上了。 “我也想见巴伦黛依。” 今天也在卡内基的街道上绕了一圈。 其他人的笑声卷入到了这起已经无法挽回的时间之中。如果可以像这样多走几遍的话,总有一天,心中的伤痕会渐渐淡化吧。 “巴伦黛依……” 窗的那边,可以望见广阔的街景。就当两个人都凝望着街景的时候。 “我到底怎么了?” 在同一时间点,回和柊身体僵直了。 那是让人怀念又喜爱的声音,却为什么再也听不到了。刚才那声音绝对是可以引发这种丧失感的声音。 转过头的话,也一定要有勇气相信这并不是自己的幻听。如果只有自己单独一人的话,估计怎么也没有勇气转过身去吧。 但是,看到身边的柊也因为惊讶而瞪大了双眼,回相信并不是自己脑子有点奇怪。恐怕,柊也是处在和自己差不多的情况下。 “再听听看?” 两个人并有反应,又听到了几声哼声之后,回和柊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 眼前正站着一个双手插腰,明媚的水晶色双眸闪耀,碧色发丝飘扬的少你女。 “真是的,一早就在说别人的名字,你们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啊?” 整个人都还在发愣中,就感觉到脸颊被捏住了,而且手上的气力完全,没有控制好。 “疼,疼。” “疼吗?” “嗯。” “这样啊。那就是说,并不是梦啊或者幻象了。”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呀?” 虽然依旧呆呆的,但总算是有了反应。总费劲的挤出声音来。 “啊,弄错了不好意思,你是巴伦黛依把?” “你还看到了别的什么人吗?” “真的是伊莎吗?” “那个,柊……我想问问你,你们到底在怀疑我什么?” 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了眼身边的柊也是一脸困惑的神情。回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继续问道。 “那个,昨天,在地下迷宫…………” 伊莎听着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啊,地下迷宫?那个的话就算了吧。说是已经结束了,我没去就完成了。” “没有去就完成了?” 柊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柊一副惊讶的样子?那个时候,你不是也在吗?” 柊脸上困惑的神色更深了。 “啊, 那个,我,我有点记不清楚了,到底是怎么说的?”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接了‘工作’之后,诺埃卢老师就阻止了我。没办发就只有柊你们去了,不是吗?” “这怎么……” 回和柊面面相觑。 确实,回也看到了满身是血的伊莎的遗体。 “怎么了?从一开始你们两个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这不可能吧?伊莎你和我一起进了地下迷宫,然后告诉我并没有小时候的记忆……还唱了圣歌给我听。” 伊莎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我才不会让别人听我唱歌呢。” “不让?你没有在地下唱过歌吗?” 打破隐藏门的时候,回也听到了像圣歌一样的歌声。歌声十分美丽。一定有人唱过,这点不会错。 “难道,是记忆上的问题吗?” “不是很清楚,丧失了记忆的人的话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吧?”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柊满是束手无策的语调。这个时候伊莎玩笑似的对柊笑了起来。 “难道,不是做梦吗?” “梦……?” “对啊,而且还是噩梦。” 还沉浸在伊莎还活着这一事实里面的回,并没有注意到这话语中夹杂者的丝丝阴暗。 突然间听到了一股细细的声音。 朝那个声音的方向望去,回和伊莎都瞪大了眼睛。然后,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变化。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啊,这个是。……为什么,我在哭呢。” 滴答滴答,透明的水滴从柊金色的瞳孔中掉了下去。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哭什么呀。” 面对这狼狈出声的伊莎,柊也是不忍心,连忙说道。 “我只是想到了杀死了你……” “笨蛋,我怎么可能死了呢。” “但是……” “喂喂,白毁,你不要光看啊,说点什么好吗?” 虽然很对不知困惑而大叫起来的伊莎,但是回并没有要阻止柊的意思。 ——太好了……,不是可以好好的哭一场吗? 人偶的身体,对于感情是非常的模糊的,但是柊可以像人类一样笑,一样哭。 紧接着,又想起了创造了柊这个身体的少女。 她最后留下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要是真的想把她变回人类的话,那就把她真正的身体夺回来—— 如果说柊人类的身体还在的话,那么怕是———— 【am 01:00】 时间转回到深夜。 “哎呀,真是糟心。” 自言自语的是一个东洋人青年。 身旁跪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少年这在为她包扎。 少女身上的伤并不轻。和<东方不败>,<夜刀神>交战的时候就受了伤,还和<胧>也动了手。和四强中的三个交手,之后这点伤,也算是值得称赞了。 “难道不是应该心情很好吗?” “哎呀哎呀,又闹情绪了。那个<自像幻视>听说你已经帮我处理掉了,真是不错,<胧>。” <胧>狠狠地睨了青年一眼,愤愤地说。 “那个契约者我并不认识,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她卷入<恶灵· 放哨人>的时间是纯属偶然。 不对,<恶灵·放哨人>的目标就是这个少女,所以也说不上是偶然。 只是,这次,她作为斯顿利巴学校一名普通的学生要完成课题,才进入了地下迷宫,被卷到了事件中去。 所以说,她并不是作为<胧>,而是作为一个少女进入了地下迷宫,所呈现的都是没有防备的姿态。地下迷宫于她来说,是应该避开的地方,是灾难之所。 ——太轻率了吧…… 现今为止别人——除了青年都没有听过的歌声被别人听到了。连记忆的事情都说了出去。真是十分失败啊———— ——是自己大意了…… <胧>是契约者。去学校也是为了监视和保护目标。一旦任务完成,便很快就会消失。 和那些同年纪的少年少女在一起,对话也完全没有什么内容——在学园的时候还是可以的,只是想她以一名少女存在。——过去是这么想的。 少年玩笑似地耸了耸肩膀。 “我并不需要把所有的合伙人都向你说一遍吧。那些东西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那真是不凑巧。都被我破坏掉了。” “那个是很遗憾啊。” “……还真是不明白你的趣味。” 看着脸上尽是失望的青年,<胧>摇了摇头。 严格说来,那个人偶很难对付。光凭借能力,如果她们控制认知的轴没有错位的话,<胧>是没有本事躲开柊的刀刃的。 在那之后,虽说由于回的乱入,破坏和夺走了一些人偶,但是在找到能力的破解方法之前,她没想过还能活下来。 然后<胧>把目光看向了青年正在帮忙包扎的少女。 “话说,一段时间没见,这个孩子的身体又换了?” “啊啊。本来是打算就这么完工的。但是也不能够在遇上了四强中的两个之后还能毫发无损。看来还是有改进空间的。” 宛如对待自己所爱的恋人或者妹妹一样的举动。<胧>觉得一阵瘆的慌后开口道。 “这不是柊的身体吗?” 青年的手突然间停住了。然后,很是残酷地笑了起来。 “这么嘛,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胧>” 感觉到话语中的寒意之后,<胧>转过了身去。 “你要去哪儿?” “……回学园。要是离开的时间太久的话就不好掩饰了啊。” “这样啊。那定期报告就拜托你了。” 没有回答,<胧>就迈出了步子。 能早一秒离开这个地方都好。 走到一半的时候,<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此后,这样的事情我还要做几次才能放过我呢?” <自像幻视>的话,意外得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心里。 ——伊莎,也是人偶呀——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青年只用<胧>来称呼她。就算这样,也不能够离开他——也就是她的哥哥。全部的记忆已经作为契约者的代价而消失了,是青年抚养他到现在。 虽然她也注意到了她还有利用价值这一事实,但是她并没有从那儿逃离的方法。 单会操纵人偶的伊莎再次成为了青年创造的人偶中的一个罢了。 【am ??:??】 卡内基贫民窟的一角。 呼呼旋转的人偶尽显人偶操纵技术的高超。而操偶师像是为了遮盖容貌似的,披着一件帽兜,别说年龄,连性别都分辨不清。 尽管这样,操纵人偶的技艺还是十分的了得,周围稀稀地围了圈很是感兴趣的看客。 等到表演结束的时候,还有稀稀拉拉的掌声。 看客们投了一点小钱,再知道表演结束了以后,也都继续去往要去的地方了。 “不错的表演技艺。我可是相当感兴趣呢。” “不要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会让我想起‘那个人’。” 那儿,除了操偶师还站着一个人。看上去,仿佛那个人和操偶师相谈甚欢。 “还是有细微差别的啦。但是作为四强的对手竟然活下来了耶。” “……是有人帮了我,并不是靠我自己的力量。西曼先生。” “这话还是有点问题哦。活下来这个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比起这个,她接着说道。 “<恶灵·放哨人>的事件,已经结束了吧?” “是啊。我想,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听到这样的答复后,操偶师将脸低了下去,叹了口气。 “还疼吗?” 操偶师的脸上都绑着绷带,现在还有血丝渗出。一眼就明白是受了重伤。 “……嗯,很疼呢。这一定是惩罚吧。” 真正感到疼的,并不是伤口。 “后悔的话,那么在事情开始之前就要察觉才好啊。” “不也因为这件事,伊斯特伍德社再次占了便宜吗?” 对于这挖苦的话,对方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操偶师再次叹了口气。 “我所后悔的并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不记方式地帮了那个人。” 也不知道那个操偶师是怎么想的,只是口头上是这么说的。 “她有话要我传达给你。” “给我的?” “——你的人偶们,一点都不讨厌——” “————额。” 操偶师再次用帽兜将脸盖了起来,只留三股辫子在风中飞扬。 “伊莎……” 呜咽出声的操偶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向了那只白色的猫咪。 “喵——” 留下一声甜幼的叫声,白色的猫咪又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后记 大家好,好久不见。距上次在富士见发文已经有五个月了吧。我是手岛史词。 这是《黑之夜刀神》的第二卷。 上回讲到伊莎的安全虽然有了保障,但是作为人偶的她却遇到了一堆问题。还有为了帮助他而在这回里面依旧此处奔走,但脸依旧很黑的回。以及和他们相关,并也被卷进了事件中的伊莎。而为了处理掉背叛者,缘也开始出动了。 哪里是精心策划所致?哪里又是纯属偶然?在斯顿利巴学园初次结识的朋友(女子三人组)却遭遇了比一卷中还要奇怪的第二次人偶事件。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本<地下迷宫篇>。 下面说一说近况。 第二卷总算出来了。而在写后记的时候,也就是现在,搬家准备和整理原稿什么的,一大堆的事情真是逼死人啊。 当我觉得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原来一起工作的同僚y和n说要给我办欢送会。 他们带我取了一家河豚料理店。 看了菜单之后,点了火锅了、河豚寿司、河豚生鱼片以及炸河豚。这些真是把河豚的做法发挥到了极致。竟然还有河豚奶酪烤菜、河豚披萨什么的!为什么什么里面都有河豚? 看到这样的菜单还真是吓了一条,但是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吃河豚。 当真是十分美味。 啊,对了对了。还有河豚鳍酒。平时都是日本酒的酒力还会留到第二天,所以要是有赶第二天不得不赶原稿的话,我不会喝超过一杯马克杯。 但是这次既然让我喝,我也就喝喝看……。 嗯,真的十分美味。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还是挺自重的。不管怎么样的聚会都尽量不喝。但是自己还是很喜欢喝酒的,特别是日本酒,好久时间没喝了。也就放任喝了。 之后,还听了很多恋爱八卦,真是非常的开心。这顿翻真是具有双重的意义。 话说,正当他们在吹嘘恋爱史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被问道,“手岛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妻子呢?” ……好奇怪。最近的后记里面都没有写什么关于妻子的事情啊。(写了的话会生气) 在那之后还让我带着妻子过去玩,还非常热情的招待。(那边我也是第一次去)真是很感谢他们两个。 对了,其实同一天还是我的女儿的幼儿园毕业典礼。当然是穿着西装前去参加的。 每个幼儿园都有不同的做法。而让孩子们在领取毕业证的时候再说上几句话的形式较为常见。 女儿上台的时候说了“幼儿园的生活很快乐”以及“送给爸爸妈妈的话”。 别的孩子说什么“谢谢妈妈给我每天做便当。”什么的,我的女儿是这么说的。 “谢谢爸爸,明明很忙却一直来参加发表会!” 不用多说,我很高兴。但身边的妻子却显得有点失落。 啊,要说点什么好呢?我是高兴得想要小跳上几步,但是这么做怎么有点不善…… 继续说,那个时候女儿的样子都有用数码相机的录像功能好好的保存起来。 此外,这个月文库上会同期发行 《飞不动的蝴蝶与空之鯱~移动岛屿上邮箱~》。 这本书是作者在处女作《在沙之远中歌唱》发表的时候开始写的物语。貌似已经过去五年了?我觉得这是一部需要花时间的作品。 浮游大陆和架空的语言,总算写了一本自己喜欢的题材。感兴趣的读者一定要和本书一起阅读哦。 看到页面还有多,就在这儿感谢一下给予我帮助的人。 为这个系列一直都在操心的负责人h桑。负责插画的饭田のぎ桑。负责封面设计,校正等相关工作的大家。送别会上请了一顿河豚大餐的y桑。一直都给予我笑脸的孩子。在生日的时候送了我一件非常漂亮的皮革外衣的妻子。还有,买了这本书的大家。 真是非常的感谢。 下回预告。 回为了关于<自像幻视>的情报,开始追寻缘。柊与缘的对抗之中,身体异状又起。而伊莎开始回望过去。以及,四强齐聚一堂。 人偶时间解决篇。敬请期待! 2012年3月 写于忙于搬家的某个过午 手岛史词 大家好,好久不见。距上次在富士见发文已经有五个月了吧。我是手岛史词。 这是《黑之夜刀神》的第二卷。 上回讲到伊莎的安全虽然有了保障,但是作为人偶的她却遇到了一堆问题。还有为了帮助他而在这回里面依旧此处奔走,但脸依旧很黑的回。以及和他们相关,并也被卷进了事件中的伊莎。而为了处理掉背叛者,缘也开始出动了。 哪里是精心策划所致?哪里又是纯属偶然?在斯顿利巴学园初次结识的朋友(女子三人组)却遭遇了比一卷中还要奇怪的第二次人偶事件。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本<地下迷宫篇>。 下面说一说近况。 第二卷总算出来了。而在写后记的时候,也就是现在,搬家准备和整理原稿什么的,一大堆的事情真是逼死人啊。 当我觉得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原来一起工作的同僚y和n说要给我办欢送会。 他们带我取了一家河豚料理店。 看了菜单之后,点了火锅了、河豚寿司、河豚生鱼片以及炸河豚。这些真是把河豚的做法发挥到了极致。竟然还有河豚奶酪烤菜、河豚披萨什么的!为什么什么里面都有河豚? 看到这样的菜单还真是吓了一条,但是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吃河豚。 当真是十分美味。 啊,对了对了。还有河豚鳍酒。平时都是日本酒的酒力还会留到第二天,所以要是有赶第二天不得不赶原稿的话,我不会喝超过一杯马克杯。 但是这次既然让我喝,我也就喝喝看……。 嗯,真的十分美味。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还是挺自重的。不管怎么样的聚会都尽量不喝。但是自己还是很喜欢喝酒的,特别是日本酒,好久时间没喝了。也就放任喝了。 之后,还听了很多恋爱八卦,真是非常的开心。这顿翻真是具有双重的意义。 话说,正当他们在吹嘘恋爱史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被问道,“手岛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妻子呢?” ……好奇怪。最近的后记里面都没有写什么关于妻子的事情啊。(写了的话会生气) 在那之后还让我带着妻子过去玩,还非常热情的招待。(那边我也是第一次去)真是很感谢他们两个。 对了,其实同一天还是我的女儿的幼儿园毕业典礼。当然是穿着西装前去参加的。 每个幼儿园都有不同的做法。而让孩子们在领取毕业证的时候再说上几句话的形式较为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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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好久不见。距上次在富士见发文已经有五个月了吧。我是手岛史词。 这是《黑之夜刀神》的第二卷。 上回讲到伊莎的安全虽然有了保障,但是作为人偶的她却遇到了一堆问题。还有为了帮助他而在这回里面依旧此处奔走,但脸依旧很黑的回。以及和他们相关,并也被卷进了事件中的伊莎。而为了处理掉背叛者,缘也开始出动了。 哪里是精心策划所致?哪里又是纯属偶然?在斯顿利巴学园初次结识的朋友(女子三人组)却遭遇了比一卷中还要奇怪的第二次人偶事件。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本<地下迷宫篇>。 下面说一说近况。 第二卷总算出来了。而在写后记的时候,也就是现在,搬家准备和整理原稿什么的,一大堆的事情真是逼死人啊。 当我觉得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原来一起工作的同僚y和n说要给我办欢送会。 他们带我取了一家河豚料理店。 看了菜单之后,点了火锅了、河豚寿司、河豚生鱼片以及炸河豚。这些真是把河豚的做法发挥到了极致。竟然还有河豚奶酪烤菜、河豚披萨什么的!为什么什么里面都有河豚? 看到这样的菜单还真是吓了一条,但是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吃河豚。 当真是十分美味。 啊,对了对了。还有河豚鳍酒。平时都是日本酒的酒力还会留到第二天,所以要是有赶第二天不得不赶原稿的话,我不会喝超过一杯马克杯。 但是这次既然让我喝,我也就喝喝看……。 嗯,真的十分美味。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还是挺自重的。不管怎么样的聚会都尽量不喝。但是自己还是很喜欢喝酒的,特别是日本酒,好久时间没喝了。也就放任喝了。 之后,还听了很多恋爱八卦,真是非常的开心。这顿翻真是具有双重的意义。 话说,正当他们在吹嘘恋爱史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被问道,“手岛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妻子呢?” ……好奇怪。最近的后记里面都没有写什么关于妻子的事情啊。(写了的话会生气) 在那之后还让我带着妻子过去玩,还非常热情的招待。(那边我也是第一次去)真是很感谢他们两个。 对了,其实同一天还是我的女儿的幼儿园毕业典礼。当然是穿着西装前去参加的。 每个幼儿园都有不同的做法。而让孩子们在领取毕业证的时候再说上几句话的形式较为常见。 女儿上台的时候说了“幼儿园的生活很快乐”以及“送给爸爸妈妈的话”。 别的孩子说什么“谢谢妈妈给我每天做便当。”什么的,我的女儿是这么说的。 “谢谢爸爸,明明很忙却一直来参加发表会!” 不用多说,我很高兴。但身边的妻子却显得有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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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洋人所特有的亮丽黑发一直长至后背。整洁的容貌就像是人偶一样,眼眸中镶嵌着金色的瞳仁。如果说要形容少女的容貌的话,比起美丽,用惹人怜爱这个词要更为准确。 而这样花样的少女身上却穿着一件毫无装饰的黑色衣服。 <夜刀神>——真是青年最高的目标,也是值得赋予给缘的名字。而那是继承这个名字所需着的衣服。 青年将四张纸片排列在了缘的面前。少女歪着头,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 少女不能说话。也因为这点,青年经常准备好纸片,用来和少女交流。 青年拿起了其中的一张。 “完全没有关于<凤>的情报——这个四强中最恶的契约者就暂且放在一边吧。” 说完后,把写着<凤>的名字的契约者翻了过去。 再次确认了一遍剩下的三张纸片之后,少女没有了之前的以后,用手指了指其中的一张。 “<东方不败>——啊。嗯,也是。四强中没有能打败她的契约者。确实是最强的。如果正面遇上的话,缘——你若能胜她就怪了。” 运气如果好的话,兴许还能赢,不过十次里面估计也就只能赢个两三次吧。运气不好的话,那就输定了。实际上,到现在为止的交战中都是负伤平局。也就是说,没办法,最后只能退走。 也许是察觉到了青年的想法,少女不服似地皱了皱眉。 青年“算了算了”地安慰了下柊,继续问道。 “但是<东方不败>强大,只是因为她自身强大。” 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主张些什么,少女抱着托盘,再次歪了歪脖子疑惑起来。 “在和<夜刀神>还有缘对战的时候,都展现出来了超人的剑技。以及可以跟月帝眼相匹敌的预判能力,还有剑未触及就能将目标液化,吞噬契约者能力的具有异常强大侵蚀力的异能。” 青年边将手指一根根的竖立起来,一边说道。 “只要有这三点,她应该很难输吧。” 还有一点要说的是,被这样的<东方不败>盯着,正是青年他们现在的处境。 听到对仇敌这样的赞美之词,缘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受屈辱的神色。 “只是在这三种能力之中,真正依存的能力只有一种罢了。就算她被压迫使不出能力来,预判能力还是勉强有的。” 总之,青年竖起了食指。 “<东方不败>的异能只是众多异能中的一种,只是这异能对她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一种。”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之后,青年就把<东方不败>的名字翻了过去。 “这样的话,能力最强的是谁?” 这次,缘在回答上来之前稍稍花了点时间。 接着,总算把手指指向了其中的一张纸片。 “<夜刀神>——没错。他是你值得打倒的敌人。他的能力是<东方不败>比之不及的强力。” 这样的评论又不由引起了青年胸中痛苦的回忆。 虽然有关于<夜刀神>是个非常胆小的人这种侧面描述。但是青年知道,当他发起攻势的时候那种毫不留情的样子。所以,他不会过小评价。 过去曾两次败在他手下。 一次是十年之前。那个时候具有月帝眼的妹妹还没有展露头角,而青年在那个时候还是个被大家认作是天才的宠儿。 然而,却输给了只有六岁的<夜刀神>。找不到任何借口的参拜。 而当妹妹开始展露自己的能力的时候,青年的立足之处就更是一下子消失殆尽。那个让青年惨败的<夜刀神>被妹妹毫不费劲地一脚踢开。 自己最最亲爱的妹妹变成了和<夜刀神>一样所需要跨越的高墙。 所以,青年选择远渡重洋。 要想超越月帝眼和<夜刀神>,就要创造出荒神。 ——然而,就算这样,青年还是赢不了他们…… 这是青年的第二次惨败。 发起挑战的是结合了月皎家人偶和引进的西欧先进技术的高级人偶。正是这些人偶破坏了白毁家——然而这并不是青年的目的——让他们毁的体无完肤。 青年也慢慢知道了<夜刀神>是“特别”的。 不得不改变做法。 天才并不是不用努力。之所以被成为天才,是因为通过努力他们可以发展出“特别”的才能。 凡人的话,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发展出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最多只能被称为秀才罢了。 而青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秀才罢了。凡人若是想超越“特别”这条线,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的。 深陷在回忆中的青年总算注意到了缘的疑惑。刚刚还说着话,自己就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这样的自己也不免让人觉得奇怪。 青年笑着说了声“不好意思。” “话说到一半不好意思……。如果只关注破坏力这一点的话,没有人能比得过<夜刀神>,就算是有,估计也就像<凤>那样仅限于谣言了。” 但是如果真的打斗起来,还是被称为最强的<东方不败>会赢吧。毕竟她能够完全消除<夜刀神>的异能。 技艺的话两个人也水平相当。再加上预知这点的话,<夜刀神>能赢的几率就大大减少了。 所以说,这是一个相性的问题。<东方不败>对任何契约者来说都是相性最差的,而这就是她的强大之处。 青年向缘投去了类似嘲讽的目光。 “你能够战胜<夜刀神>吗?” 原本就惹人恋爱的表情像不愉快似地微微皱了起来,少女立即点了点头。看到这样的反应,青年“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的心情我当然明白,但是不管这么说,现在打斗起来还是很困难的。他的战斗方式可是哪怕拉着对方一起,也要打对方毁灭的那种哦。” 事实上,缘曾和<夜刀神>交战过,而她的手臂被在交战中被完全毁坏了。如果以那副那样继续战斗,就算能够把对手打到,估计自己也再也起不来了吧。 ——而这样的结果根本不能叫作胜利。 青年并不打算把<夜刀神>当作一个单独的个人来消灭。如果这么打算的话,办法倒是有很多种,毕竟他满是弱点。 <夜刀神>是青年想要跨越的一堵墙。下次也许还是会输,但是对战的结果完全没有显示出一点提高的样子。不管挑战他多少次,每一次都被轻易得碾压过去。而这点正是青年想要突破的。 这点自觉青年还是有的吧。缘按住了已经处理好的手腕,紧紧咬住了嘴唇。 青年一边很是愉快地看着缘那样的反应,又一次提起了<夜刀神>的名字。 “那个,这是最后一个问题。那么,在四强之中——” “你——最想要谁的能力?” 缘瞬间瞪大了金色的双眸。 桌上残留的纸片只有一张。 少女困惑的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桌上的纸片,然后战战兢兢地用手指指向了桌上剩余的一张。 “不错。<胧>——这是最凶的能力。” 这个正是青年称之为义妹并且十分疼爱的一个契约者。 “缘。我将给你最好的身体。我和你一起的话,就算对手是<东方不败>,也不会落后于她吧。但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现在也只不过是月皎家的操纵人偶,并没有超越这一点。” 而青年渴望的是在 这之上。 现在身体的性能恐怕并不逊于现在的兵器。只是随着时代的进步,这又会变成一件过去的遗物罢了。只能在一段时间里面做到最强,并不能够被称为荒神。 为了最求更好的,青年周游了异国之后总算找到了他想要的。 看着缘一脸困惑的样子,青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真的想要早点这么做的,结果你和柊就先遇上了。变成两块的<镜>很快就可以合二为一了。” 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准确来说,是藏在下面的<镜>。 “我想,很快就能把你完工了。” 缘所缺少的东西——正是适合她的异能。 而异能已经成熟,时机也到来了。 这就在被称为<胧>的少女完成她的目的的那个瞬间。 “只是,在收获之前,还是有件事不得不让你去做啊。” 青年并不是天才。 但毕竟也是优秀的人才,那么能利用的东西就要想尽办法利用。哪怕被骂座恶魔,只能能够超越“特别”,就算是双亲也会利用。 前面所见到的那个,是超越了人偶的荒神吗? 还是那个自己怎么都难以超越的高墙<夜刀神>? 或者是向那个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却把青年的一切都夺走的妹妹复仇吗? 只是秀才的青年并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已经得到了自己为止疯狂的那份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