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包办退魔士的还债计划》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神卍裁决者 录入:zbszsr 在物质文明的阴暗处,横行着无数的魑魅魍魉、百鬼夜行、恶灵怨灵、妖魔鬼怪——而同时,也有一群拥有灵能力的人类势力,暗自对抗着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们」。 其一,便是退魔名门「神堂家」。 另一个,则是旁门左道一族「追傩家」。 两大势力激烈地仇视对方,对彼此的憎恶也累积了千百年以上的岁月。 而就在距今二十多年以前,一位生于神堂家,人称天才的少女,以及一位出自旁门左道的追傩家,令人畏惧的青年;这两人坠入了情网。 当然,双方的家庭非常反对这段感情。 但两人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各自抛弃了家族,一起私奔了。 故事说到这里,确实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那我当然也觉得无所谓。 然而,如果这是自己双亲的故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出生后,事情的发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生下我以后,母亲因为某些因素而骤然辞世。 孤零零的老爸虽然努力地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把我养育成人,但他毕竟是个过去生活在不见光的地下组织当中的人,因此在抚育我以前,他不曾以正常的方法维持生计过。 不过他都已经和老家撕破脸了,所以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继续进行退魔的工作,导致我家的经济状况时常陷入窘迫的困境。 「哎唷,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嘛!」 老爸爽朗地笑着说出这句话,不过从出生后就得这样过日子的话,人生的困难度真的是太高了。 四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如何在河边的草丛中辨别能吃和不能吃的植物。 五岁的时候,我就能用河岸边的破烂垃圾做出钓竿、钓钩以及钓线,并且用它来钓鱼。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分辨哪些大型垃圾修理后还有利用价值。 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般的家庭当中,冬天依旧会柯屯、瓦斯、自来水,对此我感到莫大的冲击。 「我要当宝藏猎人!」 即便生活如此贫困,但老爸那股无可救药的乐观精神实在无人能敌,他似乎认为与其找份正常的工作,不如把人生当成一种娱乐,因而数度出手挑战漫无边际的谣言。 八岁的夏天,我和中国的秘密组织争专着日本旧帝国陆军过去沉入东京湾当中的财宝。 九岁的秋天,为了古代阿兹特克的秘宝,我和纳粹余党彼此交战。 若是这样能够赚取微薄的收入,那多少还算有些安慰。 然而事后却什么也没留下,钱包依旧空空如也。 存款簿的余额一直都是负数,不仅如此,借款额还不停地增加。 遭人追讨借款的经验,可不只是单单的一、两次而已。 终于,在我十岁时的春天—— 找不到办法讨生活的老爸,让我寄居到母亲的娘家——神堂家,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原以为至此人生会变得平静一些了,但其实真正的「困难模式」才刚要开始而已。 离家的女儿留下的遗孤——这个身分,让我备受神堂一族的冷落。 从早到晚,他们毫不留情地逼我进行斯巴达式的修行,同年龄孩子们理所当然经历过的各种乐子,我当然从未好好地体验过。 与掌上型游乐器画面中的怪兽进行战斗这种事,我当然连作梦都不敢想。而更悲惨的是,十二岁时,我直接被众人丢上退魔工作的前线,亲身面对真正的妖怪,差点丢掉了小命。 连续过了七年这种日子,就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众人认可,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退魔士的那一天—— 我被神堂家逐出家门了。 「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那总会有办法的嘛!」 这是我巷爸的口头禅。 被逐出家门后,我只剩下小命一条,以及被神堂家认可为退魔士的那天所获得的法具,神杖「银岭」。 手上还有个能带着走的东西,或许总比只剩下一条小命来得好吧。 不,一点都不好。 根本一点都不好啊! 「总之,人生就是诸事不顺!」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句话成了我的口头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神卍裁决者 录入:zbszsr 在物质文明的阴暗处,横行着无数的魑魅魍魉、百鬼夜行、恶灵怨灵、妖魔鬼怪——而同时,也有一群拥有灵能力的人类势力,暗自对抗着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们」。 其一,便是退魔名门「神堂家」。 另一个,则是旁门左道一族「追傩家」。 两大势力激烈地仇视对方,对彼此的憎恶也累积了千百年以上的岁月。 而就在距今二十多年以前,一位生于神堂家,人称天才的少女,以及一位出自旁门左道的追傩家,令人畏惧的青年;这两人坠入了情网。 当然,双方的家庭非常反对这段感情。 但两人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各自抛弃了家族,一起私奔了。 故事说到这里,确实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那我当然也觉得无所谓。 然而,如果这是自己双亲的故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出生后,事情的发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生下我以后,母亲因为某些因素而骤然辞世。 孤零零的老爸虽然努力地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把我养育成人,但他毕竟是个过去生活在不见光的地下组织当中的人,因此在抚育我以前,他不曾以正常的方法维持生计过。 不过他都已经和老家撕破脸了,所以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继续进行退魔的工作,导致我家的经济状况时常陷入窘迫的困境。 「哎唷,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嘛!」 老爸爽朗地笑着说出这句话,不过从出生后就得这样过日子的话,人生的困难度真的是太高了。 四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如何在河边的草丛中辨别能吃和不能吃的植物。 五岁的时候,我就能用河岸边的破烂垃圾做出钓竿、钓钩以及钓线,并且用它来钓鱼。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分辨哪些大型垃圾修理后还有利用价值。 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般的家庭当中,冬天依旧会柯屯、瓦斯、自来水,对此我感到莫大的冲击。 「我要当宝藏猎人!」 即便生活如此贫困,但老爸那股无可救药的乐观精神实在无人能敌,他似乎认为与其找份正常的工作,不如把人生当成一种娱乐,因而数度出手挑战漫无边际的谣言。 八岁的夏天,我和中国的秘密组织争专着日本旧帝国陆军过去沉入东京湾当中的财宝。 九岁的秋天,为了古代阿兹特克的秘宝,我和纳粹余党彼此交战。 若是这样能够赚取微薄的收入,那多少还算有些安慰。 然而事后却什么也没留下,钱包依旧空空如也。 存款簿的余额一直都是负数,不仅如此,借款额还不停地增加。 遭人追讨借款的经验,可不只是单单的一、两次而已。 终于,在我十岁时的春天—— 找不到办法讨生活的老爸,让我寄居到母亲的娘家——神堂家,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原以为至此人生会变得平静一些了,但其实真正的「困难模式」才刚要开始而已。 离家的女儿留下的遗孤——这个身分,让我备受神堂一族的冷落。 从早到晚,他们毫不留情地逼我进行斯巴达式的修行,同年龄孩子们理所当然经历过的各种乐子,我当然从未好好地体验过。 与掌上型游乐器画面中的怪兽进行战斗这种事,我当然连作梦都不敢想。而更悲惨的是,十二岁时,我直接被众人丢上退魔工作的前线,亲身面对真正的妖怪,差点丢掉了小命。 连续过了七年这种日子,就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众人认可,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退魔士的那一天—— 我被神堂家逐出家门了。 「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那总会有办法的嘛!」 这是我巷爸的口头禅。 被逐出家门后,我只剩下小命一条,以及被神堂家认可为退魔士的那天所获得的法具,神杖「银岭」。 手上还有个能带着走的东西,或许总比只剩下一条小命来得好吧。 不,一点都不好。 根本一点都不好啊! 「总之,人生就是诸事不顺!」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句话成了我的口头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神卍裁决者 录入:zbszsr 在物质文明的阴暗处,横行着无数的魑魅魍魉、百鬼夜行、恶灵怨灵、妖魔鬼怪——而同时,也有一群拥有灵能力的人类势力,暗自对抗着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们」。 其一,便是退魔名门「神堂家」。 另一个,则是旁门左道一族「追傩家」。 两大势力激烈地仇视对方,对彼此的憎恶也累积了千百年以上的岁月。 而就在距今二十多年以前,一位生于神堂家,人称天才的少女,以及一位出自旁门左道的追傩家,令人畏惧的青年;这两人坠入了情网。 当然,双方的家庭非常反对这段感情。 但两人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各自抛弃了家族,一起私奔了。 故事说到这里,确实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那我当然也觉得无所谓。 然而,如果这是自己双亲的故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出生后,事情的发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生下我以后,母亲因为某些因素而骤然辞世。 孤零零的老爸虽然努力地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把我养育成人,但他毕竟是个过去生活在不见光的地下组织当中的人,因此在抚育我以前,他不曾以正常的方法维持生计过。 不过他都已经和老家撕破脸了,所以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继续进行退魔的工作,导致我家的经济状况时常陷入窘迫的困境。 「哎唷,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嘛!」 老爸爽朗地笑着说出这句话,不过从出生后就得这样过日子的话,人生的困难度真的是太高了。 四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如何在河边的草丛中辨别能吃和不能吃的植物。 五岁的时候,我就能用河岸边的破烂垃圾做出钓竿、钓钩以及钓线,并且用它来钓鱼。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分辨哪些大型垃圾修理后还有利用价值。 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般的家庭当中,冬天依旧会柯屯、瓦斯、自来水,对此我感到莫大的冲击。 「我要当宝藏猎人!」 即便生活如此贫困,但老爸那股无可救药的乐观精神实在无人能敌,他似乎认为与其找份正常的工作,不如把人生当成一种娱乐,因而数度出手挑战漫无边际的谣言。 八岁的夏天,我和中国的秘密组织争专着日本旧帝国陆军过去沉入东京湾当中的财宝。 九岁的秋天,为了古代阿兹特克的秘宝,我和纳粹余党彼此交战。 若是这样能够赚取微薄的收入,那多少还算有些安慰。 然而事后却什么也没留下,钱包依旧空空如也。 存款簿的余额一直都是负数,不仅如此,借款额还不停地增加。 遭人追讨借款的经验,可不只是单单的一、两次而已。 终于,在我十岁时的春天—— 找不到办法讨生活的老爸,让我寄居到母亲的娘家——神堂家,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原以为至此人生会变得平静一些了,但其实真正的「困难模式」才刚要开始而已。 离家的女儿留下的遗孤——这个身分,让我备受神堂一族的冷落。 从早到晚,他们毫不留情地逼我进行斯巴达式的修行,同年龄孩子们理所当然经历过的各种乐子,我当然从未好好地体验过。 与掌上型游乐器画面中的怪兽进行战斗这种事,我当然连作梦都不敢想。而更悲惨的是,十二岁时,我直接被众人丢上退魔工作的前线,亲身面对真正的妖怪,差点丢掉了小命。 连续过了七年这种日子,就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众人认可,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退魔士的那一天—— 我被神堂家逐出家门了。 「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那总会有办法的嘛!」 这是我巷爸的口头禅。 被逐出家门后,我只剩下小命一条,以及被神堂家认可为退魔士的那天所获得的法具,神杖「银岭」。 手上还有个能带着走的东西,或许总比只剩下一条小命来得好吧。 不,一点都不好。 根本一点都不好啊! 「总之,人生就是诸事不顺!」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句话成了我的口头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神卍裁决者 录入:zbszsr 在物质文明的阴暗处,横行着无数的魑魅魍魉、百鬼夜行、恶灵怨灵、妖魔鬼怪——而同时,也有一群拥有灵能力的人类势力,暗自对抗着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们」。 其一,便是退魔名门「神堂家」。 另一个,则是旁门左道一族「追傩家」。 两大势力激烈地仇视对方,对彼此的憎恶也累积了千百年以上的岁月。 而就在距今二十多年以前,一位生于神堂家,人称天才的少女,以及一位出自旁门左道的追傩家,令人畏惧的青年;这两人坠入了情网。 当然,双方的家庭非常反对这段感情。 但两人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各自抛弃了家族,一起私奔了。 故事说到这里,确实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那我当然也觉得无所谓。 然而,如果这是自己双亲的故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出生后,事情的发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生下我以后,母亲因为某些因素而骤然辞世。 孤零零的老爸虽然努力地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把我养育成人,但他毕竟是个过去生活在不见光的地下组织当中的人,因此在抚育我以前,他不曾以正常的方法维持生计过。 不过他都已经和老家撕破脸了,所以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继续进行退魔的工作,导致我家的经济状况时常陷入窘迫的困境。 「哎唷,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嘛!」 老爸爽朗地笑着说出这句话,不过从出生后就得这样过日子的话,人生的困难度真的是太高了。 四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如何在河边的草丛中辨别能吃和不能吃的植物。 五岁的时候,我就能用河岸边的破烂垃圾做出钓竿、钓钩以及钓线,并且用它来钓鱼。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分辨哪些大型垃圾修理后还有利用价值。 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般的家庭当中,冬天依旧会柯屯、瓦斯、自来水,对此我感到莫大的冲击。 「我要当宝藏猎人!」 即便生活如此贫困,但老爸那股无可救药的乐观精神实在无人能敌,他似乎认为与其找份正常的工作,不如把人生当成一种娱乐,因而数度出手挑战漫无边际的谣言。 八岁的夏天,我和中国的秘密组织争专着日本旧帝国陆军过去沉入东京湾当中的财宝。 九岁的秋天,为了古代阿兹特克的秘宝,我和纳粹余党彼此交战。 若是这样能够赚取微薄的收入,那多少还算有些安慰。 然而事后却什么也没留下,钱包依旧空空如也。 存款簿的余额一直都是负数,不仅如此,借款额还不停地增加。 遭人追讨借款的经验,可不只是单单的一、两次而已。 终于,在我十岁时的春天—— 找不到办法讨生活的老爸,让我寄居到母亲的娘家——神堂家,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原以为至此人生会变得平静一些了,但其实真正的「困难模式」才刚要开始而已。 离家的女儿留下的遗孤——这个身分,让我备受神堂一族的冷落。 从早到晚,他们毫不留情地逼我进行斯巴达式的修行,同年龄孩子们理所当然经历过的各种乐子,我当然从未好好地体验过。 与掌上型游乐器画面中的怪兽进行战斗这种事,我当然连作梦都不敢想。而更悲惨的是,十二岁时,我直接被众人丢上退魔工作的前线,亲身面对真正的妖怪,差点丢掉了小命。 连续过了七年这种日子,就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众人认可,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退魔士的那一天—— 我被神堂家逐出家门了。 「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那总会有办法的嘛!」 这是我巷爸的口头禅。 被逐出家门后,我只剩下小命一条,以及被神堂家认可为退魔士的那天所获得的法具,神杖「银岭」。 手上还有个能带着走的东西,或许总比只剩下一条小命来得好吧。 不,一点都不好。 根本一点都不好啊! 「总之,人生就是诸事不顺!」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句话成了我的口头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神卍裁决者 录入:zbszsr 在物质文明的阴暗处,横行着无数的魑魅魍魉、百鬼夜行、恶灵怨灵、妖魔鬼怪——而同时,也有一群拥有灵能力的人类势力,暗自对抗着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们」。 其一,便是退魔名门「神堂家」。 另一个,则是旁门左道一族「追傩家」。 两大势力激烈地仇视对方,对彼此的憎恶也累积了千百年以上的岁月。 而就在距今二十多年以前,一位生于神堂家,人称天才的少女,以及一位出自旁门左道的追傩家,令人畏惧的青年;这两人坠入了情网。 当然,双方的家庭非常反对这段感情。 但两人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各自抛弃了家族,一起私奔了。 故事说到这里,确实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那我当然也觉得无所谓。 然而,如果这是自己双亲的故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出生后,事情的发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生下我以后,母亲因为某些因素而骤然辞世。 孤零零的老爸虽然努力地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把我养育成人,但他毕竟是个过去生活在不见光的地下组织当中的人,因此在抚育我以前,他不曾以正常的方法维持生计过。 不过他都已经和老家撕破脸了,所以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继续进行退魔的工作,导致我家的经济状况时常陷入窘迫的困境。 「哎唷,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嘛!」 老爸爽朗地笑着说出这句话,不过从出生后就得这样过日子的话,人生的困难度真的是太高了。 四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如何在河边的草丛中辨别能吃和不能吃的植物。 五岁的时候,我就能用河岸边的破烂垃圾做出钓竿、钓钩以及钓线,并且用它来钓鱼。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分辨哪些大型垃圾修理后还有利用价值。 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般的家庭当中,冬天依旧会柯屯、瓦斯、自来水,对此我感到莫大的冲击。 「我要当宝藏猎人!」 即便生活如此贫困,但老爸那股无可救药的乐观精神实在无人能敌,他似乎认为与其找份正常的工作,不如把人生当成一种娱乐,因而数度出手挑战漫无边际的谣言。 八岁的夏天,我和中国的秘密组织争专着日本旧帝国陆军过去沉入东京湾当中的财宝。 九岁的秋天,为了古代阿兹特克的秘宝,我和纳粹余党彼此交战。 若是这样能够赚取微薄的收入,那多少还算有些安慰。 然而事后却什么也没留下,钱包依旧空空如也。 存款簿的余额一直都是负数,不仅如此,借款额还不停地增加。 遭人追讨借款的经验,可不只是单单的一、两次而已。 终于,在我十岁时的春天—— 找不到办法讨生活的老爸,让我寄居到母亲的娘家——神堂家,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原以为至此人生会变得平静一些了,但其实真正的「困难模式」才刚要开始而已。 离家的女儿留下的遗孤——这个身分,让我备受神堂一族的冷落。 从早到晚,他们毫不留情地逼我进行斯巴达式的修行,同年龄孩子们理所当然经历过的各种乐子,我当然从未好好地体验过。 与掌上型游乐器画面中的怪兽进行战斗这种事,我当然连作梦都不敢想。而更悲惨的是,十二岁时,我直接被众人丢上退魔工作的前线,亲身面对真正的妖怪,差点丢掉了小命。 连续过了七年这种日子,就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众人认可,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退魔士的那一天—— 我被神堂家逐出家门了。 「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那总会有办法的嘛!」 这是我巷爸的口头禅。 被逐出家门后,我只剩下小命一条,以及被神堂家认可为退魔士的那天所获得的法具,神杖「银岭」。 手上还有个能带着走的东西,或许总比只剩下一条小命来得好吧。 不,一点都不好。 根本一点都不好啊! 「总之,人生就是诸事不顺!」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句话成了我的口头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神卍裁决者 录入:zbszsr 在物质文明的阴暗处,横行着无数的魑魅魍魉、百鬼夜行、恶灵怨灵、妖魔鬼怪——而同时,也有一群拥有灵能力的人类势力,暗自对抗着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们」。 其一,便是退魔名门「神堂家」。 另一个,则是旁门左道一族「追傩家」。 两大势力激烈地仇视对方,对彼此的憎恶也累积了千百年以上的岁月。 而就在距今二十多年以前,一位生于神堂家,人称天才的少女,以及一位出自旁门左道的追傩家,令人畏惧的青年;这两人坠入了情网。 当然,双方的家庭非常反对这段感情。 但两人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各自抛弃了家族,一起私奔了。 故事说到这里,确实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那我当然也觉得无所谓。 然而,如果这是自己双亲的故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出生后,事情的发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生下我以后,母亲因为某些因素而骤然辞世。 孤零零的老爸虽然努力地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把我养育成人,但他毕竟是个过去生活在不见光的地下组织当中的人,因此在抚育我以前,他不曾以正常的方法维持生计过。 不过他都已经和老家撕破脸了,所以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继续进行退魔的工作,导致我家的经济状况时常陷入窘迫的困境。 「哎唷,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嘛!」 老爸爽朗地笑着说出这句话,不过从出生后就得这样过日子的话,人生的困难度真的是太高了。 四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如何在河边的草丛中辨别能吃和不能吃的植物。 五岁的时候,我就能用河岸边的破烂垃圾做出钓竿、钓钩以及钓线,并且用它来钓鱼。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分辨哪些大型垃圾修理后还有利用价值。 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般的家庭当中,冬天依旧会柯屯、瓦斯、自来水,对此我感到莫大的冲击。 「我要当宝藏猎人!」 即便生活如此贫困,但老爸那股无可救药的乐观精神实在无人能敌,他似乎认为与其找份正常的工作,不如把人生当成一种娱乐,因而数度出手挑战漫无边际的谣言。 八岁的夏天,我和中国的秘密组织争专着日本旧帝国陆军过去沉入东京湾当中的财宝。 九岁的秋天,为了古代阿兹特克的秘宝,我和纳粹余党彼此交战。 若是这样能够赚取微薄的收入,那多少还算有些安慰。 然而事后却什么也没留下,钱包依旧空空如也。 存款簿的余额一直都是负数,不仅如此,借款额还不停地增加。 遭人追讨借款的经验,可不只是单单的一、两次而已。 终于,在我十岁时的春天—— 找不到办法讨生活的老爸,让我寄居到母亲的娘家——神堂家,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原以为至此人生会变得平静一些了,但其实真正的「困难模式」才刚要开始而已。 离家的女儿留下的遗孤——这个身分,让我备受神堂一族的冷落。 从早到晚,他们毫不留情地逼我进行斯巴达式的修行,同年龄孩子们理所当然经历过的各种乐子,我当然从未好好地体验过。 与掌上型游乐器画面中的怪兽进行战斗这种事,我当然连作梦都不敢想。而更悲惨的是,十二岁时,我直接被众人丢上退魔工作的前线,亲身面对真正的妖怪,差点丢掉了小命。 连续过了七年这种日子,就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众人认可,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退魔士的那一天—— 我被神堂家逐出家门了。 「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那总会有办法的嘛!」 这是我巷爸的口头禅。 被逐出家门后,我只剩下小命一条,以及被神堂家认可为退魔士的那天所获得的法具,神杖「银岭」。 手上还有个能带着走的东西,或许总比只剩下一条小命来得好吧。 不,一点都不好。 根本一点都不好啊! 「总之,人生就是诸事不顺!」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句话成了我的口头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神卍裁决者 录入:zbszsr 在物质文明的阴暗处,横行着无数的魑魅魍魉、百鬼夜行、恶灵怨灵、妖魔鬼怪——而同时,也有一群拥有灵能力的人类势力,暗自对抗着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们」。 其一,便是退魔名门「神堂家」。 另一个,则是旁门左道一族「追傩家」。 两大势力激烈地仇视对方,对彼此的憎恶也累积了千百年以上的岁月。 而就在距今二十多年以前,一位生于神堂家,人称天才的少女,以及一位出自旁门左道的追傩家,令人畏惧的青年;这两人坠入了情网。 当然,双方的家庭非常反对这段感情。 但两人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各自抛弃了家族,一起私奔了。 故事说到这里,确实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那我当然也觉得无所谓。 然而,如果这是自己双亲的故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出生后,事情的发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生下我以后,母亲因为某些因素而骤然辞世。 孤零零的老爸虽然努力地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把我养育成人,但他毕竟是个过去生活在不见光的地下组织当中的人,因此在抚育我以前,他不曾以正常的方法维持生计过。 不过他都已经和老家撕破脸了,所以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继续进行退魔的工作,导致我家的经济状况时常陷入窘迫的困境。 「哎唷,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嘛!」 老爸爽朗地笑着说出这句话,不过从出生后就得这样过日子的话,人生的困难度真的是太高了。 四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如何在河边的草丛中辨别能吃和不能吃的植物。 五岁的时候,我就能用河岸边的破烂垃圾做出钓竿、钓钩以及钓线,并且用它来钓鱼。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分辨哪些大型垃圾修理后还有利用价值。 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般的家庭当中,冬天依旧会柯屯、瓦斯、自来水,对此我感到莫大的冲击。 「我要当宝藏猎人!」 即便生活如此贫困,但老爸那股无可救药的乐观精神实在无人能敌,他似乎认为与其找份正常的工作,不如把人生当成一种娱乐,因而数度出手挑战漫无边际的谣言。 八岁的夏天,我和中国的秘密组织争专着日本旧帝国陆军过去沉入东京湾当中的财宝。 九岁的秋天,为了古代阿兹特克的秘宝,我和纳粹余党彼此交战。 若是这样能够赚取微薄的收入,那多少还算有些安慰。 然而事后却什么也没留下,钱包依旧空空如也。 存款簿的余额一直都是负数,不仅如此,借款额还不停地增加。 遭人追讨借款的经验,可不只是单单的一、两次而已。 终于,在我十岁时的春天—— 找不到办法讨生活的老爸,让我寄居到母亲的娘家——神堂家,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原以为至此人生会变得平静一些了,但其实真正的「困难模式」才刚要开始而已。 离家的女儿留下的遗孤——这个身分,让我备受神堂一族的冷落。 从早到晚,他们毫不留情地逼我进行斯巴达式的修行,同年龄孩子们理所当然经历过的各种乐子,我当然从未好好地体验过。 与掌上型游乐器画面中的怪兽进行战斗这种事,我当然连作梦都不敢想。而更悲惨的是,十二岁时,我直接被众人丢上退魔工作的前线,亲身面对真正的妖怪,差点丢掉了小命。 连续过了七年这种日子,就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众人认可,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退魔士的那一天—— 我被神堂家逐出家门了。 「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那总会有办法的嘛!」 这是我巷爸的口头禅。 被逐出家门后,我只剩下小命一条,以及被神堂家认可为退魔士的那天所获得的法具,神杖「银岭」。 手上还有个能带着走的东西,或许总比只剩下一条小命来得好吧。 不,一点都不好。 根本一点都不好啊! 「总之,人生就是诸事不顺!」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句话成了我的口头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神卍裁决者 录入:zbszsr 在物质文明的阴暗处,横行着无数的魑魅魍魉、百鬼夜行、恶灵怨灵、妖魔鬼怪——而同时,也有一群拥有灵能力的人类势力,暗自对抗着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们」。 其一,便是退魔名门「神堂家」。 另一个,则是旁门左道一族「追傩家」。 两大势力激烈地仇视对方,对彼此的憎恶也累积了千百年以上的岁月。 而就在距今二十多年以前,一位生于神堂家,人称天才的少女,以及一位出自旁门左道的追傩家,令人畏惧的青年;这两人坠入了情网。 当然,双方的家庭非常反对这段感情。 但两人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各自抛弃了家族,一起私奔了。 故事说到这里,确实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那我当然也觉得无所谓。 然而,如果这是自己双亲的故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出生后,事情的发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生下我以后,母亲因为某些因素而骤然辞世。 孤零零的老爸虽然努力地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把我养育成人,但他毕竟是个过去生活在不见光的地下组织当中的人,因此在抚育我以前,他不曾以正常的方法维持生计过。 不过他都已经和老家撕破脸了,所以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继续进行退魔的工作,导致我家的经济状况时常陷入窘迫的困境。 「哎唷,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嘛!」 老爸爽朗地笑着说出这句话,不过从出生后就得这样过日子的话,人生的困难度真的是太高了。 四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如何在河边的草丛中辨别能吃和不能吃的植物。 五岁的时候,我就能用河岸边的破烂垃圾做出钓竿、钓钩以及钓线,并且用它来钓鱼。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分辨哪些大型垃圾修理后还有利用价值。 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般的家庭当中,冬天依旧会柯屯、瓦斯、自来水,对此我感到莫大的冲击。 「我要当宝藏猎人!」 即便生活如此贫困,但老爸那股无可救药的乐观精神实在无人能敌,他似乎认为与其找份正常的工作,不如把人生当成一种娱乐,因而数度出手挑战漫无边际的谣言。 八岁的夏天,我和中国的秘密组织争专着日本旧帝国陆军过去沉入东京湾当中的财宝。 九岁的秋天,为了古代阿兹特克的秘宝,我和纳粹余党彼此交战。 若是这样能够赚取微薄的收入,那多少还算有些安慰。 然而事后却什么也没留下,钱包依旧空空如也。 存款簿的余额一直都是负数,不仅如此,借款额还不停地增加。 遭人追讨借款的经验,可不只是单单的一、两次而已。 终于,在我十岁时的春天—— 找不到办法讨生活的老爸,让我寄居到母亲的娘家——神堂家,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原以为至此人生会变得平静一些了,但其实真正的「困难模式」才刚要开始而已。 离家的女儿留下的遗孤——这个身分,让我备受神堂一族的冷落。 从早到晚,他们毫不留情地逼我进行斯巴达式的修行,同年龄孩子们理所当然经历过的各种乐子,我当然从未好好地体验过。 与掌上型游乐器画面中的怪兽进行战斗这种事,我当然连作梦都不敢想。而更悲惨的是,十二岁时,我直接被众人丢上退魔工作的前线,亲身面对真正的妖怪,差点丢掉了小命。 连续过了七年这种日子,就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众人认可,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退魔士的那一天—— 我被神堂家逐出家门了。 「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那总会有办法的嘛!」 这是我巷爸的口头禅。 被逐出家门后,我只剩下小命一条,以及被神堂家认可为退魔士的那天所获得的法具,神杖「银岭」。 手上还有个能带着走的东西,或许总比只剩下一条小命来得好吧。 不,一点都不好。 根本一点都不好啊! 「总之,人生就是诸事不顺!」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句话成了我的口头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神卍裁决者 录入:zbszsr 在物质文明的阴暗处,横行着无数的魑魅魍魉、百鬼夜行、恶灵怨灵、妖魔鬼怪——而同时,也有一群拥有灵能力的人类势力,暗自对抗着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们」。 其一,便是退魔名门「神堂家」。 另一个,则是旁门左道一族「追傩家」。 两大势力激烈地仇视对方,对彼此的憎恶也累积了千百年以上的岁月。 而就在距今二十多年以前,一位生于神堂家,人称天才的少女,以及一位出自旁门左道的追傩家,令人畏惧的青年;这两人坠入了情网。 当然,双方的家庭非常反对这段感情。 但两人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各自抛弃了家族,一起私奔了。 故事说到这里,确实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那我当然也觉得无所谓。 然而,如果这是自己双亲的故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出生后,事情的发展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生下我以后,母亲因为某些因素而骤然辞世。 孤零零的老爸虽然努力地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把我养育成人,但他毕竟是个过去生活在不见光的地下组织当中的人,因此在抚育我以前,他不曾以正常的方法维持生计过。 不过他都已经和老家撕破脸了,所以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继续进行退魔的工作,导致我家的经济状况时常陷入窘迫的困境。 「哎唷,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嘛!」 老爸爽朗地笑着说出这句话,不过从出生后就得这样过日子的话,人生的困难度真的是太高了。 四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如何在河边的草丛中辨别能吃和不能吃的植物。 五岁的时候,我就能用河岸边的破烂垃圾做出钓竿、钓钩以及钓线,并且用它来钓鱼。 六岁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分辨哪些大型垃圾修理后还有利用价值。 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般的家庭当中,冬天依旧会柯屯、瓦斯、自来水,对此我感到莫大的冲击。 「我要当宝藏猎人!」 即便生活如此贫困,但老爸那股无可救药的乐观精神实在无人能敌,他似乎认为与其找份正常的工作,不如把人生当成一种娱乐,因而数度出手挑战漫无边际的谣言。 八岁的夏天,我和中国的秘密组织争专着日本旧帝国陆军过去沉入东京湾当中的财宝。 九岁的秋天,为了古代阿兹特克的秘宝,我和纳粹余党彼此交战。 若是这样能够赚取微薄的收入,那多少还算有些安慰。 然而事后却什么也没留下,钱包依旧空空如也。 存款簿的余额一直都是负数,不仅如此,借款额还不停地增加。 遭人追讨借款的经验,可不只是单单的一、两次而已。 终于,在我十岁时的春天—— 找不到办法讨生活的老爸,让我寄居到母亲的娘家——神堂家,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原以为至此人生会变得平静一些了,但其实真正的「困难模式」才刚要开始而已。 离家的女儿留下的遗孤——这个身分,让我备受神堂一族的冷落。 从早到晚,他们毫不留情地逼我进行斯巴达式的修行,同年龄孩子们理所当然经历过的各种乐子,我当然从未好好地体验过。 与掌上型游乐器画面中的怪兽进行战斗这种事,我当然连作梦都不敢想。而更悲惨的是,十二岁时,我直接被众人丢上退魔工作的前线,亲身面对真正的妖怪,差点丢掉了小命。 连续过了七年这种日子,就在我好不容易得到众人认可,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退魔士的那一天—— 我被神堂家逐出家门了。 「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那总会有办法的嘛!」 这是我巷爸的口头禅。 被逐出家门后,我只剩下小命一条,以及被神堂家认可为退魔士的那天所获得的法具,神杖「银岭」。 手上还有个能带着走的东西,或许总比只剩下一条小命来得好吧。 不,一点都不好。 根本一点都不好啊! 「总之,人生就是诸事不顺!」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句话成了我的口头禅。 命令1 「万事包办事务所被迫开张」 我喜欢「灰姑娘」这个童话故事。 喜欢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想要被人打扮得美美的,然后与王子结为连理。 我喜欢的,是故事中出现在灰姑娘面前的魔法师。 魔法师现身在灰头土脸的少女眼前,他明明和灰姑娘非亲非故的,但却愿意出力帮助灰姑娘,因此我很喜欢这位魔法师。 我猜,那位魔法师一定有一张善良的傻气脸庞吧。 灰姑娘好不容易能够一偿夙愿参加舞会,但却在关键时刻踌躇了起来,胆怯地不敢踏向外面的世界。 看到如此犹豫不决的灰姑娘,那位善良的魔法师肯定握住了她的手,并且鼓励她说:「别担心,我陪你一起踏出第一步!」 必须为灰姑娘特地梳妆打扮,准备好南瓜马车,还得在限定的时间内出发到皇宫,她才有可能让王子发现自己的存在。和如此高高在上的王子相比,我反而更喜欢那位愿意对身处完全陌生的环境、身子不住颤抖的灰姑娘伸出手的魔法师。 换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深深地爱上魔法师,爱得不愿意放开那双紧握住自己的手吧。 「一百亿日圆?」 「是啊,一百亿日圆。给我还来,半毛都不能少。」 少女——睽违七年再次相见的九十九砌——隔着餐桌坐在我的眼前,并且从胸前的银筒中拿出一张老旧的文件给我看。文件上确实写着: 『契约书——愿意借我一百亿日圆的人,我将把自己的儿子献给您。只要他还活着,您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尽情使唤他?』 文件内容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但下方确实签署了两个名字。 其中一个是我老爸的名字,而另外一个虽然字迹潦草,甚至混入了注音符号,但的确是「追摊狗朗」——也就是我的名字。 看着这些东西,我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 「啊哈哈哈哈哈。」 我只能笑了。 「啊、哈、哈、哈、哈!」 九十九砌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两个人的笑声占满了整间饭厅。 「根本一点都不好笑啊!!!」 我大叫道。 这是当然的。忽然要我掏钱偿还这种看似小孩子在玩游戏时才会出现的金额,实在是让人很头痛。与其说很头痛,不如说……真的是头痛极了! 「就算你说不好笑,也还是得还啊。狗朗啊,欠债还钱,是身而为人至少该拥有的基本道义呀!」 说话的同时,砌的脸上还浮现出带有恶意的笑容。 我们稍微把时间倒转一下吧。 「啊!找到了……」 这是一间在这个世道下难得可见的独栋住家,因长年居住造成耗损,所以房子四处都能看到生锈和铁皮补强的痕迹。这间外观破破烂烂的出租房屋,看起来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退魔士——一群拥有特殊技术的人,专门负责铲除潜藏在物质文明阴暗处的恶灵怨灵、妖魔鬼怪。 「神堂家」就是当中的最高权威,同时也是最有渊源、最正统的退魔名门。 我在过去的七年间,度过了不堪回首的修行岁月,回想起来几乎让我觉得都要吐血了。而因为某些缘故,事隔七年,我再次返回自己的家中。 「连门牌都保留了当时的原貌啊……」 长方形的木板上,写着居住者的姓氏「追摊」,一旁被麦克笔涂掉的「宝藏猎人」四个字,看起来也一如当年。 我还记得,当时老爸写下了这些字,我觉得实在太丢人了,所以才用麦克笔把它给涂掉。 「难道老爸回来了……?嗯~~……」 这七年来,老爸完全没消没息。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烦恼着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忽然有人从屋子里头把廉价的玻璃拉门给拉开,一个女孩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 「唔?」 看样子她的出现与我的归来,两件事情应该毫无关联。 感觉她应该是刚好要出门去买个东西,打开门后,就恰巧碰到了我。 「…………」 「…………」 片刻间,我们就这样凝视着彼此。 「狗朗…………你是………追傩狗朗?」 女孩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她的身高比同年龄层的人还要矮一些,不过修长的手脚相当结实,年纪应该和健康的我差不多。 「真的是……你这家伙!!既然你要回来的话,居然也不通知我一声!哎呀,不说这个了……真令人怀念啊……哎唷,你也长高了不少嘛!以前我们两个明明身高差不多的说——」 她睁圆了那双丹凤眼似的大眼睛,直盯盯地看着我。 「你是…………」 我凝视着眼前盯着我看的少女,开口询问。 「哪位?」 她的身子僵住了。 方才还一脸爽朗笑容的少女,忽然整个人变得像石头一样僵硬,而且那硬是强颜欢笑的表情,看起来就像石头出现裂缝。 「你说…………什么?」 「不是啦,就是……不好意思……你是谁啊……?」 既然她知道我的名字,那应该表示她没有认错人。这点我很清楚。 不过,毕竟我久违了七年再次回到故乡。 这也意味着我与这里的人们,已经七年不曾见过面了。 虽然我真的觉得很抱歉,不过居然有人如此地热情地招呼我,这件事情实在令我太惊讶了。 「你忘记了……你居然敢忘记我……?」 少女再次展露出笑脸,但完全不同于刚才的笑容。 她此刻的笑容隐含着某种阴谋似的残暴气息,简直就像是大魔王会有的邪恶笑容。 「难道…………你是…………?」 看到她的笑容,我想起来了。 「你是…………砌?」 我想起事隔七年再次见面的少女的名字。 同时,我也想起名字之外的种种过往。 「冲啊!!!!」 我即刻转身,准备快速地逃离现场。 过去被那白痴老爸逼着陪他上山下海,加上后来又度过七年的修行岁月,经历了这些,我锻链出来的体能可不是假的。 我的这双腿,跑一百公尺只需要10秒48!按照道理来说,不需要三小时就能够跑完一百公里!虽然现实中是不太可能的,不过我确实用差不多这么快的速度准备要逃离现场了。 「命令……」 然而,就在我逃走前,我看见砌从胸前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筒状的物品。 接着,背后传来她对着那个物品低语的声音。 「追傩狗朗,给我回来!」 天底下才没有笨蛋会听到人家说「回来」就真的跑回去咧。至少我不是那种笨蛋! 但是—— 「咦?」 当我发现时,自己的身体已经快速地回转180度,并且用尽全力快速奔回砌的面前。 「咦?咦?咦?」 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 在我理解之前,身体就擅自采取了行动。 「连个寒喧都没有,就用逃跑来回报我的招呼,狗朗,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用非常恐怖的表情狠瞪着我。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就连她的头发都因为那股怒气而不住地颤抖着。 九十九砌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在五岁时认识她。砌的家人把房子租给我家…… 换句话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房东的女儿与房客的儿子。 由于她天生拥有特殊的灵异体质,总会永无止尽地引来各种乱七八糟的灵体,导致她为此所苦,于是我的老爸便亲手为她进行治疗,而这也是我和她认识的契机。 初次见面时,她还是个倒卧在病床上的少女,而或许是因为她原有的坚强生命力不断努力地往好的方向发展吧。经过治疗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复原了,变成一个极为健康的淘气少女。 虽然长达七年的修行岁月导致我俩好一阵子分隔两地,但我从未忘记过她。 我忘不了,想忘也忘不了。 小学时,我和她一直是同班。如果砌是是孩子王的话,那我的身分大概就相当于她身边的小跟班。 「阿狗!我们来打棒球!我当投手,你当捕手!什么?没有棒球手套?…………那你就直接用手接球啊!」 于是我的手就肿得跟馒头一样。 「阿狗!我们来踢足球!我当进攻方的前锋,你就当守门员吧?」 一记强劲的倒挂金钩,直接击中了我的脸。 「阿狗!喔,你买到那个漫画啦?很好,那我就好心先帮你读啦!很开心吧!」 漫画交到她的手上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阿狗!哇,那是哪来的玩具啊?看起来好帅喔!我就好心借出我家当它的基地吧!」 我努力积纂少少的零用钱,好不容易买下的机器人模型,就这样被她给徵收了。 我忍不住想要反抗她,但却赢不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赢不了。 不仅如此,反而还遭到她一阵痛击,悲情地在地面上翻滚。 「阿狗,你嚣张什么嘛!」 这到底是哪来的孩子王霸主啊!? 「※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编注:「哆啦a梦」角色胖虎的名言。) 居然是那位孩子王霸主啊! 总而言之,对我来说,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对手,也是让我抬不起头的对象,更是狠狠把我踩在脚底下的女孩。 「原来如此啊……现在想来,你七年前一声不吭地就消失了,会忘了过去的往事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砌的表情不高兴到了极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相当不愉快。 「砌,等、等一下嘛!我没有忘记你啊!!就只是,就是……」 「『就是』什么?刚刚你不是很敢说,还问我『你是哪位』吗?那句话可是稍微刺伤了我的心啊!你这混蛋!」 好可怕!! 她那张愤怒的脸庞,简直像是在证明俗话中所谓「能剧中的女鬼面具就是依照女性生气的脸做的」这个说法。 因此,我不由得撇开了所有的藉口、客套话,直接说出我内心真实的感想: 「因为你变得太可爱了,所以我才认不出来啊!」 我所认识的砌,总是留着短发、晒得黝黑,一脸淘气的模样,和短裤、运动衫简直是绝配。 然而现在我眼前的女孩如此可爱,有一百个人在场的话,绝对会有九十九个人赞成这个形容词的。 「——————…………」 砌的表情产生了三次变化。 到底该怎么形容呢?该说是开心吗?还是生气呢?但又好像都不是,总之她的表情完令揪成一团。 「砌……你还好吗?」 「白…………白——痴!!」 我才心想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没想到她完全不让我有辩解的余地,就接连骂出一连串的话语: 「干嘛忽然这样讲啊白痴!你在说什么啊蠢蛋!开我玩笑吗猪头!!」 真厉害!居然每句话的句尾都加上了骂人的词汇! 「不、不过,就是……你以前头发明明就没那么长嘛……但我觉得很适合你喔?」 长长的发丝直达她的腰际,柔软滑顺地随风飘扬,美丽极了。 「吵死了啦白痴狗朗!这是因为,就是……你这家伙,以前不是曾经把我误认成男孩子吗!所以就算我讨厌长发,还是花了七年把头发留长,让人家一看就知道我是个女的!!」 啊~~听她这么一说,过去的确有过这么一段小插曲呢。 当时我看到她准备要踏进女生厕所,就不禁开口提醒道:「砌,你走错了喔?」 没错没错,我记得我说完之后,的确…… 砰!! 「好痛啊!?」 我当时的确被揍了。就像现在一样。 「总而言之,就是……就是那样啦!虽然你没有马上认出我,不过这件事情我就姑且原谅你!快点进屋子里啦!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她再次露出那副好像带有阴谋的危险表情。 「有事情要跟我说?」 我听从她的指示,跨过了睽违七年的自家大门。 而就在我进入饭厅,手还没拿起端出来的※番茶,砌就对我说出了先前的那串台词。(编注:日本茶类之一。) 「为什么——!!」 把时间调回原本的地方——我再次大叫。这是几乎要吼到吐出血来的惨叫。 「吵死了啦!你这样会打扰到邻居们喔。」 而砌只是一脸冷静地回应道。 「一百亿日圆耶?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这世界上哪可能会有人以个人的名义向一位十七岁的小姑娘借一百亿日圆啊! 「山。」 砌直截了当地表示。 「什么?」 「你的父亲,买了一座山。」 接着,就像是练习过千百次的舞台剧演员一样,砌以一种清亮的语气,毫无迟疑地向我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九十九砌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地主。 他们会贩卖、出借有用的土地,或者是盖一些建筑物,尽可能有效地活用拥有昀地产。不过即便如此,当中还是有一些难以利用的土地。 当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位在极为荒僻偏远的乡下地方,根本毫无用处的山脉——这类土地,一坪连十日圆都不值,大多处于荒废弃置的状态。 砌从爷爷那边继承了这类无用至极的土地,几年后,政府说要凿穿山脉建造高速公路,所以要收购这些土地。 土地的价格飙涨成原有的数十倍——价值变成一亿日圆。 对砌来说,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状况,于是她开开心心地准备要签下买卖契约书。 然而,此时却出现了反对者。 「根据我的调查,这里很有可能埋藏着武田信玄的秘密宝藏!所以你们这些混帐家伙快给我滚一边去!!」 男人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的古董店弄来的可疑老旧地图,开口说出这番话,想要赶跑政府官员们。 不过官员们总也得顾及自己的面子。 怎么能因为这种理由而退让!因此官员们也猛烈地出价竞标,最后—— 「啊啊,烦死了啦!!那我用一百亿日圆买下来总行了吧!!」 官员们总算让步了,可喜可贺,男人成功地用一百亿日圆买下了偏远乡下地方的荒僻山脉。 锵锵! 「居、居然…………实在是…………」 我的声音在颤抖,好像快不能呼吸了,背后窜过阵阵寒意。 「是的,就是你的父亲买下了山脉。哎呀——……真的是挺豪迈的啊!」 「果然是老爸干的好事——!!!」 咚!! 亲生老爸白痴到无以复加的作为,让我忍不住用 自己的额头撞向餐桌。 「老爸是白痴吗……他真的是白痴……」 「哎唷哎唷,别这样批评自己的亲生老爸嘛!你好歹也说他是……一个天马行空的人,或者说他是个梦想家……嗯,算了,我实在也想不出什么适当词汇来挽救他的形象了。」 「既然你挽救不了,那就不要开口讲啊!身为他的家人,我听了反而更觉得羞耻!!」 老爸买下山脉的理由如此白痴,而凭借的证据也一样白痴。 在我度过地狱生活的这七年,那个白痴老爸居然又做出了这等白痴行为!! 「不管怎么说,总之他好像拿不出一百亿日圆,如同前述,所以他签下了契约书,把你转让给借款给他的人。」 而且居然还把这笔账硬推到我身上来!? 确实很像他会做的事,白痴老爸的确做得出这种事! 他就是会干出这种事的老爸!把孩子的压岁钱全部抢光光的可恶老头! 「这根本就是违法的!!契约无效!!」 都已经这个时代了,要子女偿还父母的债务,未免也太没常识了。 就算有我的签名,恐怕也只是在老爸把我丢去修行前,瞒骗我让我写下的东西罢了! 这种东西,完全没有任何法律上的根据。 和昔日的友人在法庭上争辩虽然令人不忍,但若是真的得打官司的话,那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胜诉。应该是这样才对的…… 「嘿嘿嘿嘿…………你居然会注意到这一点,我真该好好地夸奖你一下。不过,毕竟木已成舟啦。」 听着我讲出决定性的关键语句,砌的脸上却完全没有显露出任何慌张的神情,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契约书卷成细细的纸筒,再次收回胸前的银色圆筒中。 接着—— 「命令!追滩狗朗,用公主抱的姿势把我抱起来!」 砌忽然握着银筒,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 我还来不及思考她究竟说了些什么,身体就突然自顾自地开始动作了。 「什么…………!?」 等到我发现时,自己的右手已经放在砌的背后,左手则放在她的腿后,旋转似地把她打横抱起——就像是抱起公主一样地抱起了她。 「怎、怎么回事……怎么会…………这到底是……?」 又来了。和之前一样,在我理解词语的意义之前,身体就自动遵循命令采取动作了。 「嘿嘿,以抱起女孩子来说,你的动作好像有点不够细腻喔?看你这副样子,应该还是在室的童贞男吧。这样我就安心啦,嘿嘿嘿嘿。」 被我抱起来的同时,砌一边露出蛮横的笑容。 「辛苦你啦……慢慢地把我放下来吧!动作要像对待刚蒸烤好的布丁一样温柔,懂吧?」 她又再度握着银筒,出言对我说道。 而我的身体也再度遵循着她的命令,迅速地把她放到地面上。 「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 「嘿嘿嘿……我想想,我记得你的确是什么祈祷师还是奇术师一类的吧?」 「是祈杖士…………」 由于发动法术时必须使用法杖,所以神堂家的术士一般都通称为祈杖士。 「对啦,就是那个。我不是专家,所以不太懂啦,不过反正你们就跟那些能够使用特殊力量的魔法师差不多嘛?既然你是这种人,那我想应该多少也有听说过……『魂魄契约书』这个东西吧?」 「什么——!?」 我有一种彷佛被打入了地狱底层的感觉。 魂魄契约书——原本是用来使役、支配魔兽或妖魔的是一种道具,现在则被视为利用已经灭亡的魔导之技创造出来的契约式魔法道具。 名字被写在魂魄契约书上的人,必须优先处理拥有者所说的所有命令。 契约的拘束力深达魂魄,所以被契约者无法以理性违抗命令。说得更直接一点,被契约者根本不可能产生「违抗」的想法。 由于制作方法现今已经失传,所以人们只把魂魄契约书当成古代魔法师留下的遗物传承至今,甚至有些人把这个契约书称为梦幻道具—— 「你、你居然在那上面写字——!?」 「答对了!哎呀~~……虽然我听过关于契约书的说明,不过它的效果远超出我的想像,让我吓了一跳呢!」 「怎么会…………这样…………」 事已至此,讲道理也没用了。 不论法律怎么规定的,不管现在的状况多么脱离常识,但只要名字被写到契约书上,那么被契约者就必须完全遵行拥有者的命令。 如果砌『命令』我「把一百亿日圆还来」,那就算得花费一辈子的时间,我还是必须偿还所有的借款。 「都是那个白痴老爸、都是那个白痴老爸,全都怪他…………」 即便再怎么怨叹,事态也不会好转。然而就算我知道这层道理,内心深处的话语依旧不受控地冒了出来。 我不禁懊悔地想着,在神堂家修行了七年,自己居然没有学习怨敌咒杀之法。 「哎呀,不管怎样,间接来说,我可是花了一百亿日圆把你这家伙给买了下来。恭喜你!今后我将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地榨出你所有的利用价值。」 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那总会有办法的嘛—— 这是我老爸的口头禅。 而就在今天,我连能够拿来努力挣点办法的「身心」都被夺走,完全地成为女孩的所有物。 「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和刚才的笑声意义不太一样,但我此刻也只能笑了。 「事到如今竟然……说穿了,到头来我根本就没有获得自由嘛…………」 我不禁浮上一股自嘲般的笑容。 「唔?」 我把收在衣服里的信封交给砌,而她则是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信封的厚度大约一公分左右,里面装着现金——全都是1万日圆面额的钞票。我想应该有个一百万日圆左右吧。 「我现在能给你的只有这些……剩下的,我会一点一点慢慢地还给你……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办法全部还清……」 这是我拥有的全数财产。再怎么逼我,我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另外,很抱歉……唯有这把『银岭』我真的不能卖掉……毕竟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就算在神堂家,神杖「银岭」也是寥寥可数的十把逸品法杖之一。 虽然和一百亿日圆相较之下,它的价值不免也黯然失色了,但对于已经失去身心所有权的我来说,银岭是我最后的财产,也是我唯一绝对不愿拿来贩卖的东西。 「喂、欺……?我又没有要你现在马上还清所有的钱?再说,还有其他方法啊。退魔士之类的收入不是挺丰厚的吗?」 或许是咸觉到我的态度有点怪怪的吧,砌一改原本那副超然的态度,语气中出现了一丝困惑。 「嗯,唉,是这样没错啦……」 虽然我没有统计过日本全国有多少退魔士,但数量应该不多,平均起来每一万人中应该不到一个是退魔士吧。 拥有特殊技术的人,就能够得到相应的报酬。这是资本主义的墓本原理。 而且神堂家又是名门中的名门,自然会受到是财政界大人物们的爱用与青睐。 有些高位阶的退魔士——也就是得到「祈杖士」称号的术士——甚至只要接受一次委托,就能得到以亿为单位的酬劳。 然而我做不到。 「我……那个……不能擅自以术士的身分营业赚钱……」 就在今天早上,神堂家今天对我下达了驱逐令,不许我再次踏入那个家的大门口,把孑然一身的我赶了出来。 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唯一的理由,就只是因为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我是不清楚其他的术士采行什么样的师徒制度,不过神堂家的制度差不多类似于茶道的流派,甚至就像是老字号的荞麦面屋(弟子必须获得师傅的同意才能开分店),采取非常严谨的承袭制。 修习了神堂家的退魔术后,必须得到正宗掌门人的许可,才能够以个人的身分独立营业。 被逐出家门的我,不可能再接触到业界的任何工作,若是我擅自降伏妖怪,或是祓除恶灵,那最糟的后果就是——被杀掉。 这里的「杀」,并不是指被抹杀掉原有的社会地位,而是被神堂家底下超过两千名的退魔士们追杀。 退魔业界既不看证照,也不采取登录制度,因此还是有不少私底下暗自营业的人;但若是遭人逐出家门后,还擅自使用该流派的法术,那自然有损该门派的尊严。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会丢掉性命,那当然算不了什么,但我实在不想把砌也卷入其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一脸凝重的我,砌似乎也察觉到情况特殊,因而表情严肃地开口询问。 「唉,反正……人生就是诸事不顺啦……」 然而我给了她一个含糊的回答。 「……………………」 「……………………」 一时半刻,尴尬的沉默弥漫在我和砌之间。 「就是……那个……怎么说呢,就是……」 彷佛像在摆弄着无处可去的手似地,砌搔了搔把自己的后脑勺。 「反正你这家伙,大不了就是把大人物的花瓶还什么之类的打破了,所以才被人家给扫出家门吧?」 「你当我是※某间寺庙里的小和尚啊!」(译注:引用自一休和尚的故事。小时候的一休将师父谎称为剧毒的蜂蜜吃光后,害怕被师父责骂,便将花瓶给打破,并称为了自杀赔罪才吃了那罐剧毒。) 如果这是导致我被扫出神堂家的原因,那实在是好多了。 然而只要看一眼砌的表情,就能知道她根本打从一开始就不是那样想的。她咧嘴对我露齿而笑,脸上的表情彷佛在告诉我:「你不想讲的话,那就别说吧。」 「不管你有什么愚蠢的理由,反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总而言之,你再也不能回去那个什么神堂家了,是吧?」 他们根本不是对我说「你再也不能回来了」,而是「你永远都不准再回来」! 刚才拿出的百万日圆,就像是分手后的慰问金。 「这样的话,你就待在这里啊!」 「什么…………?」 「有什么好惊讶的?这里不是你家吗?没人可以阻止你待在自己家吧!」 砌一脸从容地说着,而我此时此刻终于仔细地环视了室内。 「对了,为什么…………?」 饭厅中放置的家具、彷佛巴掌大的狭窄庭院、摆放在厨房中的各种杂物、眼前的这张餐桌、泡着番茶的茶杯,全部都是我家原有的物品。 我知道老爸根本没有回家。 恐怕在我离开这个家不到一年后,老爸就完全不知去向了。 而好久以前,母亲在生下我没多久后,也已经离开人世了。 因此,这间房子应该好多年都没人住了才对,但为什么还能保持着我离开家那一天的样貌呢? 「我依照个人的想法,姑且维持着这个家原有的样子,方便你这家伙随时可以回来。」 「————!?」 「起初,我只是一个礼拜会来打扫个几次、擦擦灰尘、让空气流通一下,但人家说没人住的房子总是会腐坏得比较快,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几年前我就住进了这里,管理这间房子内的大小事。」 「啊……那个……」 我有点……不,是相当惊讶。 没想到,砌居然以「年」为单位,等待着我回来—— 「不管怎么说,背负着一百亿日圆债务的人,唯一有可能回来的地方,就是这个家了嘛。为了随时逮住回家的负债者,大门上装了机关,只要我以外的人踏进屋内,就会触动陷阱。唔……怎么了?你干嘛趴倒在地上?」 「没什么……我绝对没有激动……」 一瞬间不禁有些感动的我,还真是个傻子。 如果我早先没有在玄关巧遇砌,就自顾自地踏入大门内,那恐怕早已经身陷机关之中了吧。我忍不住意识到自己的霉运还真是有够不上不下的。 「是什么样的机关……该不会是以前电视游乐器上会出现的那种陷阱吧?就是会忽然出现个洞口,底下还有尖刺的那种?」 「……………………」 「回答一下嘛……?」 「哩~~呜啦啦~~?」 「你不要装蒜啦!!」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吹着口哨,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用这种老派的方式蒙混装傻! 「你这家伙太拘泥细节了啦……听好,反正你给我住在这里!给我待在这!」 砌朝我逼近而来,那双原本眼尾就微微上吊的丹凤眼变成得更像三角形,彷佛在瞪着我一样。 「不是啊,可是……」 「不用可是!」 「但是……」 「也不用但是!」 「只是……」 「够了!你烦不烦啊!」 啪哒!! 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吧,砌站起身后,就把刚才我拿给她的信封丢到我的脸上。 「好痛!?」 「我才不需要这点钱咧!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够了啦!房租之类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从一百亿的借款金额来看,那不过是可容许的误差范围内的小钱罢了!」 她任意地运用各种莫名其妙的歪理,无理地扫除一切正规的道理。 我很清楚。小时候,我也曾经数次听到砌使用这种傲慢的命令语气。 但同时,此刻她生气的脸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快要哭出来的孩子。 「你又要自私地突然消失了吗…………」 我不懂。 为什么她要做到这个地步,想尽办法把我留在这里呢? 「你不能不遵守约定啊…………」 砌小声地呢喃道—— 咕噜~~ 「「嗯?」」 ——几乎就在同时,我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呃,咦咦……?」 咕噜咕噜—— 它又不识时务地发出了声音。 说起来,我今天都还没吃东西。 离开神堂家后,虽然有机会走进店家买点东西吃,但不知怎么地,就是没有食欲。 然而,为什么肚子就要在这种紧要关头忽然咕噜作响呢!? 简直就像是这具原本已经疲于存活的身体,突然之间又产生了干劲,重新开始活动起来似的。 「砌,对、对不起……我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只是,刚好就……」 我原以为她会生气,所以拚命地找藉口解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她却一脸傻住的样子,好像觉得一切很滑稽一样,开始大笑起来。 「你这家伙……又来了……真的是没救了耶……」 砌的眼角渗出些许泪水,弯曲着身子大笑不已 。 我才想着这是怎么回事,她便再次咧嘴一笑,转身面对我,说道: 「严肃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你想吃什么?」 她忽然丢出这个问题,我只能疑惑地反问道: 「你要……做饭给我吃吗?」 「不是我爱炫耀,不过我做的料理可是好吃得不得了喔?毕竟我自己下厨也好多年了。」 「那,我想吃……汉堡排!」 「你是小朋友喔?哎呀,不过就算你说要吃三丝驼峰(骆驼的驼峰、鲍鱼以及金华火腿蒸煮成的料理)、蒽烧鹿筋(红烧炖煮鹿蹄筋做成的料理),准备材料实在也有点麻烦啦!」 我不禁怀疑有材料的话她真的做得出来吗?不过比起这些无法想像滋味的异国高级料理,我的身体还是比较想吃这种平民式的洋食,毕竟过去在注重繁文缚节的神堂家实在很难吃到平民料理。 「好,那就出门去买东西吧!对了,我刚才本来就是打算要出门去一趟超市的。家里的米、盐巴、味噌、酱油都没了。你就负责帮我提东西!」 「居然能刚好同时全部用完,真了不起啊……不对啦!刚才的话题还没讲完——」 「你就给我住在这,同时一边工作还债。至于要怎么还,我倒是有个不错的点子。我会帮忙你。哎呀,你不用放在心上啦,这是债权者应尽的义务。明天开始就有得忙罗!今天就好好吃饱储备力气吧!」 砌穿上挂在一旁的外套,一副就是「讨论就此结束,我不接受其余的任何意见」的模样。 「砌……刚才的事情还没讨论完……」 但我还是不死心,准备再次向砌提起这个话题。 「啊,对了……差点忘了讲最重要的一句话。」 然而就在我把话说完前,砌忽地快速回过头来,说道: 「狗朗,欢迎你回来。」 接着她露出和煦温柔的笑容。这次的笑和先前蛮横的笑容完全不同。 「啊…………」 一瞬间,我只能沉默,并且烦恼犹豫着该怎么回应她。 「…………我回来了。」 而我的嘴巴好像吐不出其他话语似地,最后自然地回答了这句话。 话题就到这里结束了。 几个小时后,我吃了一百亿日圆催款人亲手制作的汉堡排。 真的非常美味。 就这样,糊里糊涂之间,为了偿还百亿的借款,我开始和砌一起携手工作。 然而,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赚钱。 「禁止你接受任何天下生灵所委托的工作!」 对于退魔士而言,遭受神堂家驱逐出门,就如同收到上述的宣告一样。 事情明明都已经这样了,但砌好像还是有一些想法的样子,隔天一早,她把我叫起床,拉着我一起出门。 「这里是哪里……?」 「东京都大田区田园调布……你应该多少有听说过吧?」 她带我来到的地方,正是东京都内数一数二有钱人汇聚的地带——田园调布。 「嗯,略有耳闻……」 过去在神堂家进行退魔工作时,我也曾经来过这里几次。 感觉大部分的小开、名媛都会住在东京都港区赤圾的高级大厦,或是某些崭新大楼里面,而田园调布区则盖满了一幢幢独栋的房舍,处处弥漫着充满古意、颇有来历的富有人家气息。 这些富人与重视门第与传统的神堂家之间也很有渊源,而且愈是上流社会的人,似乎就愈容易得罪各方活人、死人,因此当中有许多人都是神堂家的老主顾。 我和砌出了车站后,快步地走向以扇状往前蔓延的街道当中。 「我们来这种地方要干嘛?」 我在电车上问了好几次这个问题,但砌只是说:「要是被别人听见就麻烦了。」完全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看这个。」 砌从包包中拿出女性周刊杂志,翻开到某页后,便把杂志塞到我的面前。 「原来你也会看这种杂志啊?」 总觉得她不像是这种杂志的读者群啊。 「怎么可能!我是叫你看这页的内容啦!」 翻开的页面,是一个占卜专栏。 上面多半写着「这个礼拜,你会很幸运喔」、「你会不太幸运喔」、「行星的运行怎样怎样所以你要多注意安全」、「你看起来很强势,但其实很纤细,所以你应该如何如何」,实在没什么内涵可书。 「你的幸运道具是韩国烤肉披萨……这到底是什么啊?」 页面的标题位置写着:「灵能力教主视祢屋·夏妮雅的灵魂行星占卜」。 「不过我没听过这个名字耶……」 找的本业就是处理与灵体相关的工作,但是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姓名。 如果这位灵能力教主名气那么大,连一般人都知道的话,那我应该多少会听说过这个名字才对。 「这个女的啊,她外表打扮成神秘的模样,嘴上又老是说什么『我看得到你的前世』、『你的守护灵告诉我说……』,现在是电视、杂志上的当红占卜师。听说我手上的这本八卦杂志,在这个女人开始执笔占卜专栏后,销售量马上翻倍。她的招牌台词——『升上天国去吧』——去年甚至还被提名进日本流行语大赏的后补选项中咧!」 「哇,那还真厉害耶。」 「不仅如此,她还细腻地搜罗各种生辰年月日和星期几排列出来的组合,推出『预知你的命运』系列着作,销量总计已经超过一千万册,非常热门,就连便利商店都有卖这套书。另外,她也有出散文集、写真集,全部都畅销到吓死人。她也会担任白天时段情报综艺节目的来宾,在节目中讲得天花乱坠,此外也有客串演出电影。」 「那、那真的……很厉害……?」 「还有还有,她利用自己在社会上的名气,参与各种商业买卖,经营红酒、宝石、房地产等各种事业,年收入高达数十亿日圆,简直是个超级暴发户。」 「那实在是……怎么说呢……」 我知道这一切真的太厉害了。 但虽然知道对方很厉害,但这真的是一个灵能力者必须拥有的东西吗?就在我歪着头疑惑思考的同时,砌忽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指着眼前的一幢房子。 「然后,这里就是那个暴发户女人利用这辈子赚到的钱所盖的暴发户别墅!」 「哇……」 该怎么形容呢……眼前的这栋洋房,感觉就像是把凡尔赛宫、白金汉宫、阿兰布拉宫和紫禁城用果汁机搅拌后,再加入金阁寺提味建造而成的,显得极为美轮美奂。 「如果再稍微俗气一点的话,那反而倒像是爱情宾馆了。」 砌一边发出「嘿嘿嘿」的讽刺笑声。 不过这栋房子除了外形奇特以外,我还感觉到当中不停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怎么回事?这里是……鬼屋?」 「哦?你真不愧是个没用的专家,还挺清楚的嘛?哎呀,不过就连我都能察觉到了,你这家伙当然一定也会有感觉的嘛。」 「可以拜托你把『没用的』改成『没人能比的』吗?」 由于童年时期的经验,使得砌拥有一定程度的灵感能力,能够进行灵视、灵听——也就是能够看见霞体鬼魂的样貌,或是听见他们的声音。 而我和父母都流着退魔士家族的血脉,加上我进行了七年的修行,灵感能力当然也不在话下。 我能够清楚地看见,也能够确实地感觉到。 眼前的这栋房子中,正散发出充满压迫感的庞大灵力。 「虽然每个单体的鬼魂散发出来的灵力都相当微弱……但是房子里面有非常多的鬼魂……而且好像还持续地吸引着更多的鬼魂聚集到这里?为什么……?」 年幼时的砌拥有「容易吸引灵体」的灵异体质,而就像这个道理一样,每块土地也会拥有自己的历史背景、地形、风水、方位等要素,此外土地又会与附近的建筑物互相影响,在种种原因的交织之下,就可能让土地变得「容易吸引灵体」。 然而面前的这栋洋房之所以如此,并不是上述的理由造成的。 这块土地并没有散发出吸引灵体的气息。 建筑物本身虽然外形奇异,但也起不了任何灵能方面的效用。 感觉起来,反而比较像是灵体鬼魂们自己主动聚集到这栋房子里面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栋房子连接着灵体们往来的通道……?不,应该不可能才对啊……」 莫非这就是房子的主人——名叫「祢祢屋」的女人所拥有的力量? 砌完全不顾莫名呆傻在原地的我,伸手按了门上装设的对讲机。 叮咚。 没有回应。 叮咚叮咚。 依旧没有同应。 「摆什么架子啊……」 砌用舌头啧了一声后,重新调整呼吸,卷起袖子。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哦哦哦!!十六连打!!我在夏天时可是特地拿了西瓜来做连打特训,休想瞧不起我!!」 刚才的连打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怀疑她的手指头上是不是装了弹簧!这到底是哪来的※高桥名人啊!?(译注:电玩游戏界的知名人物,以一秒能连按十六下电玩按键而声名大噪。) 『吵死了啦!神经病!』 哇!? 对讲机传来女人的回应声,看样子大概是受不了认输了吧。 「你就是祢祢屋·夏妮雅吧?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现在马上给我把门打开,用最高规格迎接我们进去!」 砌毫不胆怯地大放厥词,然而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只是更加不高兴,话语透露出对不明来历的访客的警戒态度。 『谢绝志工、净水器推销员以及传教士。现在现场也没有媒体,我做样子捐钱也没有意义,所以你们请回吧。』 「很遗憾,这些全部都不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我也没有看nhk频道。』(译注:日本的nhk频道为国营电视台,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会挨家挨户地向民众收取费用。许多民众会故意佯装没看nhk,或是用各种理由搪塞,以规避这笔收费。) 「我也不是来收电视台费用的。」 这女人居然没缴nhk电视台的费用?你明明就有上电视啊,这点小钱你也缴一下吧! 「你过去装神弄鬼,导致自己受苦受难。我们现在就是来解救你的。」 装神弄鬼? 砌说出这句话后,对讲机另一头的人没有再出声回应。 然而几秒钟后,似乎有人从房内操作了开关,发出「咔嚓」一声,大门的锁应声解开了。 「好啦,我们走吧!准备去见那位伟大的灵能力教主啦!」 充满捉弄意味的邪恶笑容,浮现在砌的脸上。 穿过大门,打开玄关门,进到屋内后,景象果然和在屋外感受到的一样,到处都有鬼魂在游荡着。 鬼魂的数量之多,让人数也数不清,彷佛就像是早上九点半左右,刚过了通勤的尖峰时段,但人潮依旧不减的东京山手线逆时针路线电车车厢一样。 『然后啊~~……忽然,真的是匆然喔!对方居然闯红灯耶!听人家说,我才知道对方居然一边讲手机,一边开车……!』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遭遇也差不多是这样。医生跟我说我没有问题啊,我的肺脏很干净唷?只是肝脏就……』 『你居然能发出鬼火?真强耶……』 『哎唷,只要稍微努力一下,谁都学得会啦~~!不过冒鬼火也没什么用啦。又不会比较温暖,而且亮度也不够啊。』 现场男女老少应有尽有,各式各样的鬼魂们很随兴地在屋子内四处徘徊,有的正随心所欲地四处聊天,有的则是自顾自地看着电视,甚至有些鬼魂直接玩起了放在客房内的飞镖和撞球。 「这是怎样?这里……是死者的社交场地吗?」 「唔~~嗯……」 这些景象,若是让没有灵力的人看到,只会觉得眼前的各种物品正在自己到处移动,耳边也传来莫名的细碎低语声,感觉应该挺令人毛骨悚然的。这些幽灵居然这个时间就跑出来活动——现在的时间是大白天——而且今天的阳光非常灿烂耀眼。 看向窗外的广阔庭园,还可以发现有一群老年人的鬼魂正在一边做着日光浴,一边兴高采烈地聊着天。 真是一派田园诗歌般的景象啊。哎呀呀呀…… 『嗯……?』 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年轻大学生的男性鬼魂,和我四目相接。 『喂,你……你看得到我?』 「嗯、对啊,是看得到啦……」 下个瞬间,屋子内的鬼魂们忽然不再喧闹,同时把视线转向这边。 『欸~你听我说啊~其实啊……!!』 『年轻人啊!我有事情要拜托你呀!你应该能帮助我吧?听我说啊!!』 『欸欸欸!不要推挤啊!大家好好排队嘛!小哥啊,我家的公寓里面啊……』 『我家的小猫咪咪,它啊……』 『帮我把租来的dvd……!』 「什么什么什么!?」 鬼魂们接二连三地挤了过来,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各说各话。 「啊哇哇哇哇……」 一大群的鬼魂蜂拥而至,不仅涌现到我身旁,连砌的身旁都被挤满了。 或许是没预料到这个情况吧,砌显得相当困惑,平时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慢态度也消失殆尽,双眼不停地转呀转的,完全乱了手脚。 「——!?」 我看到她这个样子,脑子还来不及仔细思考——明明她并没有命令我救她——我的身体就先采取了行动。 嘶嘎啊啊啊!! 我让手上拿着的神杖『银岭』发出了一道闪光。 这个法具本身就拥有强大的力量,而若术士把灵气灌入当中进行挥舞的话,就能够让法杖施放力量,赶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鬼魂们。 「砌!」 我迅速地把砌拉到自己的身边。 但是鬼魂集团却没有停止动作。而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往后退了。 那现在就只能……拚命硬冲了!! 「地龙啊!听从我的命令,帮助我吧!!」 锵!! 我用力地把法杖插向地面。 同时,我以极快的速度咏唱着咒语,提高法术招式的能量,最后再说出关键的语句——也就是发动法术的「键言」——就能够施放法术。 「地走波!!!」 啪咻!!! 插着法杖的地面——正确来说应该是地底下——有一股灵力纵波以土地中流动的气为媒介散发至地表,把鬼魂们排列成的灵体墙分成两半,就像是「摩西过红海」一样,开出了一条道路。 「砌,好好抓紧我!!」 我把砌拥入怀里,一口气冲过开出的通道。 这个法术只能争取一点时间而已。没多久,幽灵群们又会再次回到了原地。 一步、两步、三步! 利用三级跳远的技巧,我抱着砌跑过了玄关大厅,跳到大厅中央往上方延伸的豪华阶梯上。 还不能停下来。 只要停下一步,就会再次被鬼魂集团包围。 鬼魂们紧迫着逃开的我们,开始涌到阶梯上。 我穿过楼梯转角处的平台,爬上二楼。 接着我选了一条稍显狭窄的道路,滑垒进到里面后,快速地取出四张符咒,分别贴在天花板、地板以及左右的墙面上。 「尔等不能再往前进!!退!!」 利用符咒当作传导体,我施放了一个简易的四角结界。 虽然结界的力量不大,而且我也施放得很匆忙,不过这群鬼魂都只是普通等级的灵体而已,别说是要打破结界了,他们应该根本就无法靠近结界吧。 另外补充一下,我并没有「消除掉」任何一个鬼魂。 这里的每个鬼魂,完全没有散发出一丁点儿的恶意、敌意或是杀意。 灵体是一种能量。如果不当地伤害或毁损他们,那么就会妨碍到他们下辈子的生活。 可以的话,我希望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用袖口擦去额头的汗水。 「喂、喂……狗朗……?」 「嗯?」 胸前传来砌的声音。 由于刚才事发突然,所以我不禁紧紧地把砌抱在胸前,一直冲到这里。 「啊、咿、啊、呜、啊呜啊呜……」 大概是抱得太用力,导致砌有些呼吸困难,她的脸变得好红。 不仅如此,好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砌,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觉得恶心想吐!?」 砌在童年时体质特殊,容易引来灵体,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就算后来她接受治疗恢复了健康,依旧非常讨厌「挤满人群的狭窄空间」。 读小学的她,平日虽然是个淘气少女,但在远足日搭乘巴士时,她就会变得异常安静乖巧,并且脸色苍白低头不语。 「呜、呜嗯嗯嗯……」 「你要吐了吗!?我找找……塑胶袋、塑胶袋……这里难道没有洗脸台吗…………」 「啊呜、啊呜啊、呜啊咿啊……呜恶!!」 啪砰!! 她揍了我的脸!?好痛啊! 砌一边满脸通红地喘着气,一边瞪着我。 「你……不要……突然这样啊!!这样会吓到我耶!!」 「可、可是……就是……情况紧急啊……」 「就算是这样,你还要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虽然我并不奢望她感谢我,但这样讲实在有点过分啊。 「真的是……真的是……!虽然从服装外面看不出来,不过……你这家伙的胸膛居然还变得有够厚有够硬的!!」 她居然还莫名其妙地开始胡乱找碴…… 「毕竟我也修行了好一段时间,当然会变厚实啊!」 「你还敢顶嘴!」 她根本就是暴君!! 「我说你们两个啊,在别人家里玩得还真开心喔……」 施放结界的道路反方向有一扇门开着,当中传来相当不高兴的话语声——不高兴的程度,就像是一个宿醉又熬夜到天亮的人,嘴里又被塞了山药泥以及纳豆一样。 声音的主人,就是刚才透过对讲机听到的那位女人——这间房子的主人。 「你们怎么不早点来啊……人家我都中邪了……不是,是累坏了……」 眼前的妙龄美女双眼下方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她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也就是灵能力教主·祢祢屋·夏妮雅。 「丑话说在前,我不会端茶水或点心招待你们的。你们忽然来拜访,不要要求太多。」 祢祢屋·夏妮雅——本名为祢屋空,是一个年收入数十亿,事业极为成功的灵能力教主,也就是俗话所谓的人生胜利组,然而她却完全没有成功者该有的形象,反而一脸阴郁地坐在床上。 这里是她的寝室。 房间的中央摆了一张附有床幔的奢华床铺,四处摆满了欧风日用品,原本她应该能在这间房间里享受贵妇名媛般的生活情趣才对,然而墙上却贴了一大堆写着「恶灵退散」的护身符,地板上放着驱邪箭、护身御守、来历不明的神秘神像,还有一些五芒星、六芒星的图案,大杂烩似地塞满各种宗教宗派的东西。 而房屋的主人——祢屋小姐本人,右手拿着十字架,左手抓着佛珠,脖子上挂着一串大蒜,身上还五花大绑着神社、祭典专用的稻草绳。 「那个……砌?这是……?」 「哎呀哎呀,不愿意请客人吃些点心就算了,竟然连杯茶都不愿意给,正可谓『华贵雍容屋,名媛派头足,谁知相见面,竟是无耻徒』。幸好我事先就买好饮料了。」 砌拿出塞在包包里的宝特瓶装梅子昆布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不要在那边吟诗作对了啦,你快点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嘛?」 「你是专家耶,这个状况那么明显,你差不多也该猜得到了吧?」 砌的嘴唇离开了宝特瓶口,发出「呼哈」的声音,接着她用反问的方式回答了我的问句。 早先她脸上那股难得一见的狼狈神色,现在也已经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难道梅子昆布茶有放松身心的效果? 「你刚才不是有用符咒吗?如果使用者换成我的话,符咒还有效果吗?」 「当然不可能啊。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就算使用符咒,也没有用……啊!」 灵符、灵具、法具,虽然这些物品的名称五花八门,但每一种道具的基本用处都是一样的——「增强放大灵力」。 这些物品,能够暂时增强、放大自己的力量,并且给予灵力方向,让它发挥该有的作用。 它们和游戏里面的魔法道具不一样。如果持有者本身未拥有一定的力量,那这些道具就只是形同废纸或垃圾。 这个房间当中虽然聚集了各式各样的灵具,但勉勉强强也只能让那些挤入屋子内的鬼魂们不要侵入这里而已。 虽然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东西部是伪造的无用道具,可是就算如此,它们居然只能发挥如此微弱的效果,着实令人感到有点奇怪。然而,如果这些道具的拥有者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灵力……那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也就是说,那个……祢屋小姐其实……」 我用尴尬的眼神看着当事者本人。 她用一副不高兴的表情回瞪我,好像在说「怎样啦!」的感觉,但砌完全不顾现场的气氛,马上单刀直入地接着说: 「没错,这个女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灵能力教主。她只是在装神弄鬼而已!」 「喂,等一下啦!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我确实是讲得夸张了点,不过……」 「欺骗世人、过度夸饰、混淆视听,很显然已经构成诈欺行为了。」 虽然祢屋小姐努力地想要辩解,但砌完全不搭理她。砌只是扯开刻薄的笑容,好像很开心似地欺负着祢屋小姐。 面对这一切,我也渐渐有了头绪。 正如同我先前说过的,灵具只是一种增强、放大力量的道具罢了。 如果使用者没有灵力的话,那么就算搜罗了大量灵具,也发挥不了作用。 眼前的这堆灵具还能略为发挥阻挡鬼魂的效果,就此看来,祢屋小姐应该拥有某种程度的灵力。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的力量顶多也只和砌差不多而已——能看见灵体、听见他们交谈,如此罢了。 「你居然说什么自己能预见未来、还能看见别人的前世,还真是大言不惭啊。不过啊,你还是靠着那些吹嘘的技巧累积了不少财富,拥有了今天的成就嘛!就这一点来说,确实是比那些自称正牌的伟大灵能力专家来得厉害多啦!啊——哈、哈、哈?」 「唔、唔呜呜呜……你、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砌以超级虐待狂的态度极尽能事地出言嘲讽,听到那些话语,祷屋小姐也只能气得咬牙切齿。 她那张嘲笑人的表情还真不是盖的啊……这点我很清楚。从以前,砌就最喜欢欺负弱者了。 ——这样说起来或许会有点语病,不过她欺负的弱者,顶多也只是那种「平时倚仗着权力、暴力、财力而瞧不起人的家伙」,砌最喜欢想办法找出这种人的把柄,然后疯狂地欺凌他们。 读小学时,有个副校长毫不掩饰地以成绩歧视学生,而砌最后便让这位副校长跪地求饶了。当时,她到底是抓住了对方的什么把柄啊……? 「啊,等等……底下那一大群鬼魂……该不会全都是被祢屋小姐给骗了的人吧?」 莫非她把普通至极的自来水说成是「奇迹之水」,或者四处推销骨灰坛、灵骨塔一类的产品,藉此榨取人们的金钱,最后把那些人逼到绝境……该不会是这样吧? 「不要把话讲得那么难听好不好!!人家我虽然有装神弄鬼,但是我没有犯罪啦!!」 祢屋小姐慌慌张张地喊着,彷佛在强调「唯有这点我不能假装没听到」似的。 虽然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楼下的那些鬼魂们的确没有传达出那种「恨之入骨」的情绪。相反地,他们好像散发一种「拜托帮帮我吧」的恳求气息。 「提示!所有有生命的东西,最后都一定会死。」 「嗯?」 不知何时,砌好像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似地坐在沙发上,并且摆出一脸帅气的样子,说道: 「这个女人虽然是个骗子,不过论知名度的话,她可是远比正牌灵能力术士要高多了……说她是全日本最知名的灵能力者也不夸张。那么,假设那些看电视、杂志而认识她的人们,因为某些因素而离开了人世;应该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能够对人世毫无留恋,干脆地启程迈向死后的世界,有不少人一定还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愿、惦记挂念的事情。这样的话,你想想,这些鬼魂会去哪里寻求协助?」 「哦~~……原来如此!」 楼下的那些鬼魂们,来这里的目的,原来并不是想要加害祢屋小姐。 所有的鬼魂,全都是死了以后,依旧深信着祢屋小姐的谎言,所以才会跑来这里向她求助。 我终于了解为什么在外头看见这栋房子时,心中有一股怪怪的感觉了。 那些鬼魂并不是受到土地、灵质的吸引而聚集到这里的。他们全都是自愿性地主动造访了这间房子。 「呜哇啊啊啊啊啊!」 话题进行到这里,祢屋小姐的情绪好像也已经到达极限了,她忽地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我再也受不了了啦~~!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说我家在这的,鬼魂一天变得比一天多!我雇请的仆人们也全都逃跑了,我洗澡时他们也会一直跑来偷看,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会一副很想吃的样子,甚至连晚上睡觉时,他们就会跑到枕头边不停地一直讲个没完!而且鬼魂又不需要睡觉,所以他们就擅自在我家客厅标记地盘了!!」 这群鬼魂,还真主动积极啊。 「可是人家我又不能因为这样,就告诉他们说:『人家我其实没有你们期望的那种能力啦!』要是讲了,不知道他们会对我做出什么事啊!!」 这个女人最大的不幸,大概就在于她拥有的灵能力实在太不上不下了吧。 她的能力不足以完全驱离鬼魂们,但是却又听得见他们的声音,也看得到他们的身影。 对于鬼魂们来说,只要对方「能够看见自己的样貌,听到自己的声音」,那就很值得他们死缠烂打了。 「不然……你要不要干脆考虑放弃灵能力者这个身分?」 我忍不住开口如此问道。 「要是可以的话,人家我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啊~~……可是我的公司已经法人化了,而且还和相关企业建立了合作关系,所以如果忽然停业的话,那我会因为不履行合约而被告的啊!出庭费用以及赔偿金可不是开玩笑的耶!!你到底知不知道东京都港区的摩天大楼的平均市场行情啊!?」 「就是、那个,抱歉……」 祢屋小姐一边大哭,一边揪着我的衣襟。 「好啦好啦,让你久等啦!这下子也该轮我们上场了啦!狗朗?」 砌动作轻巧地扔开喝光的梅子昆布茶宝特空瓶。 宝特瓶恰巧落入了位于我们背后的钢制垃圾桶中,发出响亮的「昧啷」声,彷佛在宣告着砌的商谈时间就此开始似的。 「俗话说『破锅配烂盖』,你不觉得这句话刚好就是在说我们的情况吗?一边是知名度极高,然而事实上只是在装神弄鬼的灵能力教主;另一边则是拥有实力,但却没用到了极点的退魔士。」 描述我的形容词从「没用的」变成「没用到了极点的」了。我是不是也该发发脾气了? 「臭丫头,你到底在想什么……?」 祢屋小姐眯起双眼,目光逼人。 虽然她是个装神弄鬼的灵能力者,不过论商业才华以及话术能力的话,毕竟还是一流的。 她流露出警戒的态度,似乎在暗示着「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些用花言巧语谎骗我的家伙」。 「我的名字叫做九十九砌。我应该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吧?我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两个,可以帮你想办法处理聚集在这间房子里面的鬼魂。」 「「什么!?」」 惊讶的人不是只有祢屋小姐而已,同时间,我也发出了惊叹声。 「砌,等等!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能擅自进行退魔方面的工作……」 「没问题的。我们会让祢屋当作联络窗口,藉此听听鬼魂们的烦恼,帮助他们解决问题。换句话说,我们只是间接地处理这些事情,而且委托者也都是些死去的灵体……那个什么神堂家要怎么插手我是不管,不过他们只有规定你不能接受生者的委托,不是吗?这样的话,我们接受死者的委托总行了吧!」 这些乱七八糟的歪理,实在是有够蛮横的。 然而,神堂家非常非常重视名誉以及面子问题。 上流社会委托的工作、降伏凶恶的妖怪……那类「令人引以为傲的工作」,神堂家的人当然会欣然接受。但是这种以鬼魂为服务对象,万事包办、彷佛在打杂的工作,完全被他们蔑视为「下等中的下等」,根本没人愿意做。 如果方法妥当的话,那的确有机会能够蒙混过去,让自己的立场处于灰色地带。 「可是……死人要怎么付钱给我们?难道我们要去盗墓吗?」 「所~~以~~嘛,我们才要找这个女人啊!听说温柔大方的祢祢屋老师啊,愿意代替可怜的鬼魂们付清委托的费用喔!由于老师本人平日工作太忙碌了,所以才会由我们代替她出马处理……事情就是这样啦?你们看,这个方法多么两全其美啊!每处理一个鬼魂,她就愿意出一百万日圆喔?」 砌咧嘴露出令人胆颤心惊的邪恶笑容,看向祢屋小姐。 「给给给给给我等一下!!你们知不知道下面有多少鬼魂啊!?要是一个鬼魂就得付一百万……你们知道总共得花多少钱吗!?」 「钱或许能够买 到地位啦,不过可能买不到名誉与别人的信任喔。更何况,如果名誉、信誉一旦受损,那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罗。意思就是说,只要你付钱,我们就能够帮你守护你的名誉。每处理一个案子只要一百万,根本就很便宜了好不好!」 「就、就算这样……哎唷……可不可以便宜一点?」 事情到了这个田地,祢屋小姐于是选择开始讨价还价。 本来觉得她应该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了吧,但没想到居然还是那么贪恋钱财啊。 可惜,她这次遇到的对手非常难缠。 「原来如此,你居然要对自己的名誉杀价啊……我是无所谓啦?反正一定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跟我买的嘛!」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砌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了某组电话号码。 「喂,是激情周刊的编辑部吗?我要爆料。灵能力教主祢祢屋·夏妮雅啊,其实……」 「哇~~哇~~哇~~哇~~!!!」 砌才打给以刊载小道消息著名的周刊杂志编辑部,祢屋小姐就马上脸色大变,出手抢夺砌的手机。 哔。 「呼哈~~呼哈~~呼哈~~……」 祢屋小姐慌慌张张地挂断抢来的手机电话,眼角含泪地瞪着砌,不过砌只是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暗暗地窃笑着。 「呜…………」 耳边传来微弱的叹息声。 在我耳里听来,感觉那个声音,就像是人们下定决心要与恶魔签署契约书时会发出的叹息。 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无法置身事外。 虽然我知道眼前的女人有点问题,但为什么连我都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呢? 「我明白了啦……处理一个鬼魂付你们一百万……这样可以了吧……」 「感谢你爽快答应?哎呀哎呀,我没想到你会喜极而泣呢!仔细想想,这么做,就像是慈善事业一样嘛!刻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付出心力为人服务啊!嗯嗯,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建议真的是太棒啦!」 如此狂妄的话语,如果让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人听到,感觉他们一定会拿枪袭击砌。 至少,我是不曾听说过有慈善事业家会透过胁迫以及恫吓的手段逼迫别人签约啦。 「在那之前——!!」 不过祢屋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并不打算那么轻易就退让了。 「签约之前,可以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吧?两个小鬼头忽然冲到别人家里,还要别人相信你们就是实力坚强的退魔士。大人的世界可没那么简单!」 「唔……」 原本态度嚣张的砌停止大笑。 「反正你们就是来找我做生意的,对吧?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们也应该自我宣传一下吧?不好意思……那里的小哥?看你的那身服装,我实在很难相信你是正牌的退魔士。」 祢屋小姐确实是言之有理。 以前在神堂家时,他们有配给我一套类似制服的退魔士服装,所以我过去都是穿着那套「道服」,但现在我已经被逐出家门,所以身上当然不会穿着那套装束。 我只穿着量贩店买来的休闲服,为了方便,所以外头罩了一件军装外套,这副模样,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隶属于神堂家时,光是退魔名门的名号就是个有力的招牌,因此不必特地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能力,然而现在的我已经成了个漂泊无根的人,看来也只能从证实自己的力量开始做起了。 「哈!你这个女人靠着外表装模作样,假装自己是个灵能力教主,并且藉此发迹,现在居然还敢讲出这种话啊。」 「随便你怎么讲……既然你们要我付钱,那我当然有权利品评一下你们究竟值不值那个价码吧!」 砌与祢屋小姐就这样怒目相视。 这两个人,初次见面时情况就已经够糟了,现在彼此的关系感觉更是糟透了。 「你们明明都是守财奴,两个人气质也还满类似的啊,怎么会……」 我不禁小声地冒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 两人同时对我发出了怒吼。 这两个人听人家的抱怨也听得那么清楚,这部分的特质实在也很类似啊。 「啊~~啊~~啊~~……好啦好啦好啦。换句话说,只要我们试做一次,处理鬼魂的委托给你看,要是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的话,你就愿意正式和我们签约了,对吧?真的是有够麻烦的。」 砌烦躁地甩甩自己的手,然后抓住我的手。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赶快进行吧。走罗!」 「走?……要走去哪?」 砌拉着我的手,踏出寝室,走过通道,穿越结界,站在一楼那群依旧聚集不散的鬼魂面前。 我们一回到现场,鬼魂们马上又开始喧闹了起来,不顾情况你三曰我一句地大声说着自己的愿望。面对这个景象—— 「全都给我安静——!!」 砌以响亮的声音大声吆喝。 她的声音,并没有灵能方面的强制力或是支配力,然而阶梯下方将近百个的鬼魂全都安静了下来。 这一切,或许也得归功于砌身上那股「莫名地让人觉得很伟大的气质」吧。 「大家给我听好!!现在开始,我会从你们之中选出一人,然后帮你处理你的烦恼!」 她一边对鬼魂们说着,一边从包包里面掏出一叠用厚纸板切割制成的号码牌。 「喝!」 接着,她把那堆号码牌往阶梯下方一撒。 「每个人捡一张号码牌!和我等等发表的数字『一样』的人,就是获选者!不许作弊拿两张号码牌,也不接受任何异议!」 为了向祢屋小姐证明实力,我们必须要先免费为一个鬼魂解决问题,不过如果选择的方法不恰当,那么鬼魂们一定喊着「我先我先」,闹得不可开交。 于是,砌才会选择使用号码牌,透过随机的方式,给予每个鬼魂平等的机会。 「想得还真周到啊……」 由于她实在处理得太完美了,我只能呆若木鸡地站在旁边傻傻地看着而已。 幽灵们开始争先恐后地捡起散落的号码牌。 「听好!每张号码牌上,都有印我亲手雕刻的印章符号!所以你们休想作弊!」 她到底在一个晚上准备到什么地步啊!? 准备得如此细腻周到,让我不禁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恐惧。 「那我要发表获选号码了!」 就这样,我和砌经营的「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名称暂定)」,选出了第一名上门的顾客。 命令2 「谈恋爱也是需要谋略的」 『你好~~……』 这名女子说话慢吞吞的,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感觉是个女大学生。 她全身上下的打扮,就跟那个年代的学生们喜欢读的流行杂志的封面模特儿一样。 看起来应该是想突显出个性吧,但是太过刻意打扮的结果,反而变得毫无个性了。 「我叫做幸田深雪~~那个,我现在就读于女子大学二年级……不对,那是过去的事了~~……年龄……不对,是得年二十岁~~」 获选的幸运号码为49号,于是幸田深雪小姐就成了「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现在还在试营运当中)的头号顾客。 据说她出身于日本神奈川县,是一间女子大学的大二学生,死因为距今一个月前的一场交通事故。 「那个……就是……你为什么还没有上西天呢?你有什么烦恼吗?」 『是的~~……就是~~……他遇到大麻烦了。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啊,我刚刚说的「他」,就是我交往的男朋友~~』 「喔、喔……原来你过去有交往对象啊……」 『我现在虽然死了……啊,你看我这个样子也知道嘛——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少一根筋……以前身边的朋友们也常常取笑我呢~~人家都说死后才会惊觉,这句话是真的耶。然后,我和他本来要约见面的,也因此迟到了~~』 「那、那个……不好意思……你们约见面的地点是?」 不知道是深雪小姐的说明有点难懂,还是我太不会问问题……恐怕两方面都有吧。 毫无重点的对话就这样持续进行着,砌终于不耐烦到了极点,站了起来。 「欸,到底有完没完啊!!」 啪砰。 又揍我!?好痛啊! 「你这家伙,问个话也结结巴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好歹也是个如假包换的退魔士吧?」 「我以前负责的都是劳力工作嘛~~都要等到别人收集完情报后,才会轮我出马啊!」 在神堂家,为求有效率地处理工作,与委托人交涉、收集情报、现场实际的退魔工作,各自有专门负责的部门来处理,采取分工合作的系统。 再说,和初次见面的人马上掏心掏肺地深入谈话,实在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哎呀哎呀,那实在没办法……我来代替你问话,你给我退到一边去。」 「啊、嗯……」 我不禁心想:自己真是丢脸啊。 没了神堂家的庇护,我根本无法护明自己的实力。就连好好地和人家交谈,我都办不到。 我深深地感受到自己是多么地不争气,表情忍不住也黯淡了下来。 「你干嘛一脸黯淡啊?」 砌好像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于是开口询问。 「你刚才……还满帅的啊。」 语气虽然有点生硬,不过砌低声地对我这么说。 「咦…………?」 「紧要关头时你还是挺可靠的,我觉得挺有男子气概的啊。」 「……………………」 「你先前的作为,让我知道你这家伙确实是灵能方面的专家,只是不太擅长和别人谈判……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弥补这方面的缺点,就只是这样而已。所以啦,你不要再露出那种表情了啦。」 她的话语依旧有点生硬,而且好像还有点愤怒或是不耐烦的样子。 不过在那背后,隐含着一股晦涩难懂的温柔。 「你是在……鼓励我吗?」 「——!?」 砌的身子忽然抽动般地弹跳了一下。 「我、我可是负责向你讨债的人耶!我必须要快点让你这个家伙工作,赶紧从你身上收回积欠的钱。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当然得不辞辛劳地从旁协助啊!在轮到你上场前,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行了啦!」 砌的声音听起来更显烦躁了。 然而奇妙的是,刚才我内心那股丢脸的感觉,居然消失了。 「哎唷!这间房间怎么那么热啊!祢屋,把暖气关掉啦!不要浪费电!你不觉得很对不起已经离开我们的※省电小女孩吗!」(译注:日本东京电力公司在二〇一二年以前采用的卡通角色,以此宣传节约电力的重要性,现已停用。) 她开始迁怒似地对祢屋小姐怒吼。 「可是……我没有开暖气啊?」 「那还不快点把冷气打开!!!」 「你以为现在是几月啊?你的要求才会让省电小女孩生气吧!」 一时之间,砌为了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于是微微拉开了上衣的胸口处,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过程当中,她完全没有看我一眼。 「呼……好了,抱歉,让你久等了。你叫……深雪小姐~~是吧?你好,我是九十九砌。」 砌好像终于冷静下来了,再次转身面向深雪小姐,继续刚才的问话。 「在询问你想解决的遗愿前,我必须要事先声明,我们不会受理任何违反善良风俗、法律条例的事情,也没办法帮你报仇雪恨。如果你要我们杀掉撞死你的那名司机,那我们是不会接受委托的。听懂了吧?」 只要提到「死者的遗愿」,人们第一个会想到的,应该都是「想要报前世的仇恨」吧。 不论是《※四谷怪谈》或是《※番町皿屋敷》等故事,几乎都是描述这样的剧情。(编注:两部皆为日本古代灵异故事。《四谷怪谈》描述女子阿岩被入赘的丈夫始乱终弃并毒死,之后化为厉鬼复仇;《番町皿屋敷》描述婢女阿菊遭指控打破了主人家的盘子而投井自尽,之后每个晚上都会从井里传出数盘子的哀怨声。) 然而,报仇、杀人等行为,已经超出「万事包办事务所」的工作范畴了。这应该交由暗杀专家来处理才对。 『不是的,那位司机先生有马上下车察看,也紧急叫了救护车……而且原本就是我自己闯红灯冲过马路,才会造成事故的。』 深雪小姐乖巧地摇摇头。 「……事情确实好像是这样,现在审理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那位肇事的司机过失不大,好像目前缓刑的样子。而且他也诚心地向你的家属赔罪了。」 砌一边滑弄着从包包里拿出来的平板装置,一边回答道。 「你也知道得太详细了吧……?」 「哼,活人的个人资料虽然严格保密,不易外流,但死人就不一样了。只要掌握死者的姓名以及死因,那大多都能够查到相关资料。」 虽然以灵能力来论,砌不过只比平常人好一点点而已,不过就灵能力之外的其他方面而言,她真的是个非常多才多艺的人。 我不但电脑不在行,就连用手机打字都有点没辙,对于这样的我来说,砌的技能真的是教人望尘莫及。 『我的愿望——跟自己没有关系——我希望你们可以帮助我男友~~……』 深雪小姐原先温和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沧桑。 『我的男朋友……被恶灵缠身了——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一定会死掉的……!拜托你们,请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除去「想要复活」、「想要报仇」这两种以外,死者们能够想到的遗愿,大多是希望能够化解遗留在人世的生者……也就是家人、恋人们所面瞒的危机。 「原来如此……」 砌把平板装置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把背紧紧地靠在椅背上。 「好啦,专家,现在就该轮到你出马啦?」 她张开一边的眼睛,迅速地瞥了我一下。 深雪小姐大约死于一 个月前,她和男友有约,但是却迟到了,急忙之中她闯过红灯要过马路,很不巧地就被小客车给撞上了。 当时的冲击本身并没有太严重,然而她跌倒时,头部却受到重创。 由于撞到足以致命的部位,于是她就此失去了意识,丢掉了性命。 她得知自己的死因,并且也坦然地接受了命运,但是临终之际,她还是希望能够和男朋友见上一面。 两人相约的地点,是车站前的纪念碑前方,深雪小姐就这样持续在那里站了将近一个月左右,然后心上人终于出现了。 然而,当时并没有发生奇迹。 他只是碰巧经过那里,当然不可能看得见深雪小姐。 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心满意足了。就在她想要再靠近一点,更仔细地看看他的脸庞时—— 『我就被某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弹开了~~……』 把一般人看不见的鬼魂们称为「看不见的力量」固然有点奇妙,不过这的确是事实。 『有某个外形看起来像是漆黑人影的东西,就这样骑在他的背后~~……而且,那个东西还一直瞪着我这边~~……我觉得,那个东西一定是恶灵。要是这样下去的话,他一定会被恶灵杀害的~~』 深雪小姐一脸快要哭出来似地诉说着这一切。 「嗯~~……」 「狗朗,你觉得如何?那个真的是恶灵还是怨灵之类的东西吗?」 「嗯——……」 由于这只是个间接的目击情报,而且还是一位没有灵能力的普通人所下的判断,所以说实话,我觉得真的很难妄下结论。 「这一点,如果没见到本人的话,我觉得可能很难确定。」 如果不直接和深雪小姐的男友会面的话,那我想这个问题恐怕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也是……那,深雪小姐?你的男朋友住在哪?」 砌再次拿起了平板装置。 她应该是打算在听到讯息后,就马上查询地图与前往的路线吧。 『我不知道耶——』 「什么?」 『我男朋友啊,跟我说「正因为我们彼此桕爱,所以更要好好地尊重对方的隐私」……他总是对我好贴心~~……讨厌啦,不好意思,不小心就炫耀起自己的男友了~~』 「是、是喔……确实也是有人交往模式是这样啦。」 面对害羞地把身体蜷曲成一团的深雪小姐,砌也只能如此苦笑回答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们他的电话号码吗?哎呀,不管是市话或是手机都可以啦。只要有心的话,靠着电话号码查出他家地址也不算什么难事。」 砌重整情绪,再次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耶——』 然而,深雪小姐的回答又是这句话。 『我男朋友啊,好像坚持不拿手机的样子。他这种偶尔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个性,我觉得真的好帅喔~~所以啊,他每次都是用公共电话打给我的。』 「公共电话?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在当今的世道,没有手机的话,日常生活自然会遇到相当多的困难。就算是还没出社会的学生,以某些特殊情况来说,即便是小学生,没有手机的话还是会很不方便。 不知怎么地,我觉得好像事有蹊跷。 「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背对着深雪小姐,看着砌,压低声音说着。 「不好的预感?我可是早就有种不好的『预想』了喔?」 「预想?」 「不愿意把自己的住家地址、电话号码告诉交往对象的男人,恐怕也不是什么正派的家伙吧。这样的话,就是那个啦!那个男的一定会直接把英文毫无意义地乱拼在一起,串成一堆别人听不出来在干嘛的职业吧!另外就算他开口说什么『我是混血儿』,然后报上一些奇怪的名字,像是吉米大西啦、米奇鸟越啦、巴腾荒川等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真的有够黑心。」 总之,我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开口询问深雪小姐。 「那个,深雪小姐?你男朋友的职业……啊,还有他的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狗朗先生,你也真是的——我当然知道啊!他的职称是「world business satellite media creator」!工作内容听说就是跟世界、媒体还有贸易以及人造卫星有关系呢。很厉害对不对——』 砰。 我的下巴不禁都要掉下来了。 「那……他的名字呢?他叫做……?」 砌代替我继续问了下一个问题。 『是的~~他叫做亚瑟·彭德尔顿·川越!他的名字听起来很帅吧?听说他是混血儿呢——』 砰。 在我之后,砌的下巴也掉下来了。 「……………………呼!」 「……………………嗯!」 咔啦咔啦! 我们两人再次背对着深雪小姐,把掉下来的下巴给推回原位。 「哎呀呀还真的是吓到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惊讶到下巴掉下来啊。」 「嗯,我也是……」 我们完全没有预想到,深雪小姐居然会用快速球般的直爽答案回覆我们。 深雪小姐交往的对象——亚瑟(略),以常识来思考的话,应该不是个正经的男人。 他不但不告诉女友住址、电话,甚至还给了她一个假的名字与职称。 对方如此露骨地欺瞒谎骗,到头来我们的调查又回到原点了。如果说这就是那家伙的目的,那他真的是满高竿的。 「为什么那么荒谬还会有人相信呢……」 「如何?我告诉你……这反而激起了我想要解决这个委托的干劲罗?」 「嗯~~……」 我们两个人同时回头。 『?』 深雪小姐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我们的异样,只是傻傻地歪头看着我们。 切换个地点,现在我和砌一起站在某间房子的玄关前。 「这样做真的好吗?」 从砌的嘴型看来,她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在那之后我们又问了深雪小姐一些问题,不过得到的回答全都可疑至极。 深雪小姐的家境状况普通,属于一般庶民的家庭。她平日上课之余,也在家附近的咖啡厅打工,而且似乎把赚来的钱全部都贡献在亚瑟(略)身上了。 为了能送他更好的东西,她增加打工的数量。最后导致她约会迟到,被车子给撞上。 「虽然这不是直接原因,但也算得上是导致事发的因素之一了。」 深雪小姐的男朋友——叫做亚瑟(略)的家伙,不论怎么想,都觉得不舍是个能够带来「健全交往关系」的对象。 我和砌讨论,看看到底该不该让深雪小姐知道这件事情。 砌说:「还是告诉她比较好吧,告诉她说,对方不是个值得她花心思拯救的男人。这么做的话,也能够尽快解决掉这桩委托。」 然而我却出言反对了砌的言论:「还是依照深雪小姐的想法,处理到最后一步吧。」 「事情也还没确定啊,不是吗?」 「证据都那么明显了,你还能想到其它的解释吗?难道还有别种可能性?有的话,那还真希望你能够开示我啊!」 砌都把话说成这样了,我也无法再反驳了。 「就算告诉她,一切也于事无补啊……」 这是我真正的想法。 「深雪小姐已经死了,就算现在让她知道 自己被一个恶劣的男人骗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们也许还能鼓励她寻找下一个好的对象,但是她的人生『就要结束了』,不是吗?既然这样的话,不如继续瞒着她,这样不是比较幸福吗?」 与其让她怀抱无可挽回的想法,就这样升上西天,那我觉得不如永远不让她知道会更好。 「…………哈!你倒是挺懂人心的嘛!明明只是个没用的家伙。」 砌有些目瞪口呆似地丢下了这句话。 她平日就已经够毒舌了,而今天的毒更是特别剧烈。 「完全不懂女人心思的男人居然……」 然后,她露出难以捉摸情绪的表情,嘟哝了这句令人不解的话话。 我们之间飘散着紧张的空气,充满了令人不舒服的沉默。 『让二位久等了——』 彷佛要打破沉默似地,深雪小姐的脸忽然从眼前的民宅里面窜了出来。 『没问题了——我家没有人在——』 这里是深雪小姐的家——由于我们需要某样东西,所以便来到这里了。 我们打算偷偷潜入没人在家的民宅中。在这个状况下如果被人发现的话,那么我们肯定很难证明自己不是闯空门的小偷。 我一边用鼻子嗅着别人的家特有的气味,一边走向深雪小姐的房间。 『你们要的东西,就收在书桌第二个抽屉深处的红色盒子里面~~……不过,只有这么一样小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最重要的,只要对方确实摸过那样物品,那就可以了。」 我从深雪小姐所说的位置拿出了物品。盒子里面装着一条手帕,感觉就像是稍微大间一点的超市会摆在二楼贩卖的物品,外面还包着廉价的包装纸,感觉一点都不昂贵。 『那个东西——是男友送我的圣诞节礼物——因为我很珍惜,所以一直好好地收在抽屉里面,结果一次也没用到就死了——』 深雪小姐说她去年圣诞节送男友劳力士的手表当礼物。 而她得到的回礼,就只是一条便宜的手帕。仔细深思,不禁让人都要冒出热泪了。 而且本人还一副乐天的样子,说得好像那是个多么美好的回忆似的,这一点让人感到格外悲感。 「那个……我可以拿走这张包装纸吗?」 『可以啊~~……我不介意……你打算做什么呢?』 「我可以用它来找出你男朋友的真实身分。」 我谨慎地摊平包装纸,把它裁成正方形后,摺成一只纸鹤。 「事实上,这其实是把诅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一种法术……」 平安时代,芦屋道满想尽办法要诅咒杀害当时最高的掌权者——藤原道长。而首席阴阳师安倍晴明为了要防患于未然,于是使用了可以反向探测诅咒的法术。 我现在要使用的,就是那种法术的延伸应用。 就算那个男的连真名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但只要他本人确实摸过这张包装纸,那么只要追溯他在纸上留下的思念,就能够查明他真正的所在位置。 「依据青空之法则,追寻思念的引线,把我们引向他的所在之地……」 我用手结印,咏唱着咒语。 把凝聚在指尖的灵气注入用包装纸摺成的纸鹤当中——接着,透过法术的效果,摺好的纸鹤化为一只小鸟。 「这只鸟将会飞到那位男人的身边。我们只要跟踪鸟儿……」 我打开窗户,准备要放出鸟儿。 「等一下!」 在我动作之前,砌便出声制止了我。 「东京都内……不,我们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待在日本关东圈内,要是不顺利的话,我们就得永无止尽地一直追寻着这只鸟……这实在不是好方法。把这个装上吧,这是小型的发信器。」 砌从包包中拿出了一个西装袖扣大小的发信器。这个尺寸,就算绑在小鸟的脚上,飞行时应该也不会造成阻碍。 「这个发信器能利用手机的基地台发送电波,所以就算有一殷距离,也还能够收得到讯号。」 「哇——性能真好耶!」 真的是准备得太周到了。她的腋下总是夹着一个包包,真不知道包包里头到底塞进了多少秘密道具。 「哎呀,不过那个发信器是违法改造品就是了啦。」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说这个干嘛啦!?」 几个小时后——平板装置上所显示的发信器反应停在某个位置,再也不动了。地点在……日本数一数二的流行区域涩谷,而且还是涩谷中堪称流行发源地的代官山。 法术效力已经解除,变回包装纸的追踪鸟儿,就这样卡在代官山某个角落的一间大楼的五楼阳台上。 恐怕这就是亚瑟(略)住的地方了吧。房间的号码……517…… 『真不愧是亚瑟哥……居然住在那么不得了的地段耶~~』 深雪小姐傻气地流露出佩服的神情,不过眼前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还没处理。 总之,我尝试按下了电钤,想要叫出本人,然而却没人来应门。好像没人在家。 如果可以的话,我原本是希望能够早一步调查房间内部,查明是不是真的有恶灵存在的痕迹……不过早先我们潜入深雪小姐家时,是因为她有告诉我们盆栽下面有藏着一把备用钥匙,我们才能够进去,但现在状况实在不比当时。 「哎呀,头痛啦……我们难道只能等到他回来?」 「哼!怎么能在这里空等?你给我闪边去。」 砌说着,把我推到一旁,蹲到大门的钥匙孔前。 咔洽咔洽咔洽咔洽……… 我好像听见金属彼此碰撞的声音……莫非? 咔洽! 「好,打开了。」 砌转过头来说出了这句话,她的手上握着开锁用的道具。 「嗯,怎么啦?干嘛一脸震惊?」 「……没有啦,就是,不免觉得有点恐怖。」 她的技能竟然能厉害到这种程度,真的有点吓人。 『的确~~……你一开始不是说不能做任何违反法律条文的事情吗~~?』 傻气的深雪小姐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容,但不禁也有点困扰似地把眉头皱成八字形。 「不要在那边胡扯些无意义的细节。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一切就是好的。各种手段都只是为了达成目的而已o」 「为什么你会有那种小道具……不对,为什么你连开锁的技能都会!!」 她一副理所当然地随身携着这些东西,这一点实在太可怕了。 「我最喜欢的一本书,叫做《※如何抓住一只鳄鱼》。」(编注:《じょうずなワニのつかまえ方》,一九八六年主妇の友社出版,收录了许多看似无用的知识。) 这本书确实教导了各种无用的技术,比如说「如何获选为基督教的圣人」、「爱斯基摩式的接吻方法」、「太空漫步的方法」等等。 「就算人们觉得那些技术没什么用处,但反正学会了也不会有损失,而且就算学了没地方用,至少这些技巧也不占空间啊。」 砌「昧洽」一声转开了门把,理所当然似地准备踏入房间内,就在那瞬间—— 「咦——!?」 她的身体就像是被东西撞到一样弹了出来。 「砌!!」 我即刻接住了她的身子。 「怎、怎么了……怎么突然……」 「我失算了……看样子,好像有客人比我们更早就来了。」 房间内渗出一股漆黑的灵气。 我们原以为恶灵是缠身在亚瑟(略)本人的身上,但事实上恶灵似乎占据了这间房间。 『就、就是这个……我当时看到的……就是这个黑色的模糊影子~~……』 深雪小姐一边颤抖着灵体,一边伸手指着里面的东西。 『get out……这里……是my地盘……』 在黑色灵气的中央,可以看见一个人型的影子。 一名好像把自己角色扮演成法国洋娃娃的女性鬼魂,全身上下缀满华美的蕾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歌德萝莉服吧。 『狗、狗、狗、狗、狗朗先生——请你快点收拾掉这个恶灵!拜托你——!』 「没错,狗朗!这个无礼的家伙居然想要伤害我的身体,不可原谅!基于垦田永年私财法,你一定要用『破!』这种感觉把这家伙给打飞!!」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这么做。 我原本也真的打算要这么做了。 「那个……这个……该怎么说呢……」 然而,我实在办不到。 「这个人……不是怨灵,也不是恶灵……她只是普通的亡灵而已。」 恶灵、怨灵与一般鬼魂不同的地方,用言语或许有点难说明,该怎么说呢……大概就像是肉食动物的牙齿与草食动物的牙齿之间的差异咀,只要是深知当中道理的专家,看一眼就能马上知道了。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充澈着拒绝、独占的情感,但是却没有杀意或是憎恶。 真要讲的话,感觉她只是出于爆发的防卫本能,所以才会把别人排挤在外。 「真的假的……可是,她的服装那么可怕,而且身上还散发着漆黑的灵气耶……?」 『this is……人家的……hobby啦!!』 好像是这样。 「喂……我不是专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灵气的颜色可以依照兴趣而随意改变吗?可以像是穿搭衣服一样,利用灵气装扮自己?」 「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如果这个漆黑歌德女不是恶灵……那她为什么要占据这里?」 「这个……恐怕……大概是……」 漆黑歌德女孩彷佛等这个问题等很久了,她一边猛烈散发出黑色灵气,一边说道: 『还用问吗!因为人家是亚瑟的girl friend呀!!!』 果然——…… 『人家和他的destiny是相连的!!是因为他夸奖人家穿这样「看起来宛如黑珍珠,好美啊」,所以人家才会穿着这身dress!!』 恐怕那位玩弄女人感情的轻浮男亚瑟(略),不只是和深雪小姐交往而已,同时还有和漆黑歌德女孩交往吧。 而这位漆黑歌德女孩在深雪小姐过世的不久后,也因为某些原因而去世了。 在那之后,她便佯装成他的守护灵,缠在他的身边。 『你说什么——!』 就在此时,深雪小姐放声大叫道: 『亚瑟哥的女朋友是我——!你这家伙缠在他身边,只会造成他的困扰!你快点离他远一点啦~~!』 感觉「怒气冲天」这个形容词真的很适合深雪小姐现在的表情。她出言怒骂道,然而—— 『你这个stupid woman,吵什么吵啦!!』 『哇呀!?』 乒砰! 方才的反驳完全没起任何作用,深雪小姐的灵气被对方摔到房间的另一侧,撞上了墙壁。 布置得颇为别致的装饰架轰隆隆地倒塌一地。 『啊——哈、哈、哈,这里是人家和他共筑的sweet home!我不容许you这种家伙介入!!等待丈夫归来的贤妻,正是日本woman的最佳典范!!』 漆黑歌德女孩大笑着——原来这就是让她改变心意,换成逗留在这间屋子的理由啊。她虽然那身装扮,不过意外地还满传统的嘛。 『…………你干什么啊!臭女人!』 嗯? 被打飞的深雪小姐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宛如幽魂一般低语道——不过她确实是鬼魂就是了。 咦?她的灵气颜色改变了。 感觉变成好像火焰般的红色了? 『你这该死的歌德女,开什么玩笑啊——!!』 咦——————!? 『呜呀!?』 愤怒的深雪小姐张开手掌抓住漆黑歌德女孩的脸,接着利用蛮力把她给甩了出去。 『你你你你你、你在干嘛啦!?』 啊,漆黑歌德女孩的用字遣词好像恢复正常了。 原来她刚刚一直都把自己伪装成另一种个性吗? 『吵死了,你这个白痴!我只是不回嘴,你就嚣张起来了是不是!给我站起来啊!』 『什什什什、什么啦!人家才不会输给你咧!』 室内忽然掀起了两个灵体之间的扭打殊死战。 『哇呀呀呀呀呀呀!』 『呀啊啊啊啊啊啊!?』 砰磅! 哇,深雪小姐使出一记漂亮的柔道抛摔,决定了胜负!漆黑歌德女孩被摔到了地上。 「喔喔,干得好!真不愧是拥有柔道四段的人,真不是盖的啊!」 砌发出了感叹,不知何时,她的手上多出了一颗好像是从厨房找来的哈密瓜。 「四段?」 我忘了要吐槽哈密瓜,只是开口问出了这个句子。 「嗯,幸田深雪拥有柔道四段,而且还赢得了大日本女子体育大学的推荐入学,堪称难得一见的逸才。真可惜,她拥有那么好的技术,如果参加奥运的话,一定也会有大好机会的。」 「原来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大学学生,而是体育女子大学学生!?这个惊人的消息,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在我和砌对话的同时,两个鬼魂依旧激烈地打斗着。 出拳、踢踹、灵波光线、冲击波、摔角套索踢、弹易飞踢! 室内已经变得一片狼藉了。 房间中的家具、装饰品、书本、台灯全都彼此撞在一起。 「为什么……深雪小姐碰得到东西?」 确实,不久前她明明还能够穿过墙壁、门扉的。 「嗯……恐怕是爱与愤怒的力量,让她能力增强了吧。这是少年漫画里面一定会出现的剧情发展嘛。」 砌冷静地观察着一切。 「就算周刊少年j○mp、mag○zine或是s○nday也会婉拒这种太过脱离常理的剧情吧……」 「周刊少年ch○mpion说不定就能接受。」 激烈的缠斗依旧没有停歇。双方虽然气喘连连,但是仍然斗志十足。 好了……现在该怎么收拾残局呢…… 「你、你们是谁!?哇啊啊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了惊讶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一位手戴着劳力士手表,五官深邃到感觉很适合涂抹橄榄油,但是却略显轻浮的男人。 就是这家伙吗!?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亚瑟(略)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而且他还带了一个女人。 除了深雪小姐、漆黑歌德女孩以外,这个男人居然还有其他的交往对象? 亚瑟(略)以及亚瑟(略)带着的女人,好像都相当惊讶的样子。 会这么惊讶也是有道理的。对于具有灵感能力的我和砌来说,当然能够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就一般人看来,现在这个房间的状态,就是「明明没人碰到任 何东西,但是东西却到处乱飞,四处响起甸砰』、『磅』等怪声,偶尔还会出现类似『女性声音』一类的诡异声响」,完全一副闹鬼景象&发出鬼魂声的典型灵异光景。 一瞬间,两人的动作一起戛然而止! 原本为了同一个男人而展开轰轰烈烈争吵的两人,忽然之间都停下了动作。 『亚瑟,是我呀,你知道吧?你快点告诉这个白痴女人,说你根本不认识她……是说,这个女人是谁?』 『亚瑟,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真正爱昀只有我一个人,对不对!拜托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还有,你旁边的是什么人?』 两个鬼魂一起逼问起亚瑟(略)。 虽然亚瑟(略)好像没有灵感能力,但是似乎也感受到了某股压力,只好把视线转向我和砌的身上,像我们寻求解释。 「你心爱的小猫儿们死后化为鬼魂,现在都到你家来拜访你了。」 「你、你说什么……」 面对一脸邪恶笑容开口说明的砌,亚瑟(略)显露出害怕的表情。 「顺便一提,她们全都在盯着你。说得更仔细一点,她们正在逼问你身边的女性是谁。」 我很清楚,砌的这副表情,就是她觉得「事情愈来愈有趣」时会出现的笑容。 『嗯——…………』 『嗯——…………』 两个鬼魂同时用一样充满强烈怀疑的眼神瞪着亚瑟(略)。 「什、什么啦……不是啊,这……怎么可能啦!?」 亚瑟(略)滴滴答答地流着冷汗以及黏腻的汗。 「好啦,你最好识相地对她们呢喃一些爱的话语吧。如果你能够顺利让她们接受一切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被她们诅咒而死了。」 「咿呀啊啊啊啊啊!?我、我会被杀……?」 亚瑟(略)发出惊恐的叫声,虽然看不到眼前的对象,但他拚命地开始找藉口解释。 「美咲吗?弓枝?还是球爱!不对,诗织!凯萨琳,听我说啊!!娜妲莎,一切都是误会啊!!」 这家伙到底骗了多少女人啊!? 「欸,亚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j 看着这个状况,他带来的女人好像也生气了,愤怒战胜了对于灵异现象的恐惧,女人伸手抓住了亚瑟(略)。 「不、不是啦,这个……就是……」 他呈现出另一种意义的惊惶失措状态。而且另外两位鬼魂也加入了其中。 不用说,刚才那串听起来好像在要人的解释,根本没办法说服任何人。 『亚瑟,这是怎么回事……你难道在玩弄我们!?』 『你这垃圾,少开玩笑了……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修罗场,这里根本就是悲壮的修罗场啊! 「哈、哈、哈,事情愈来愈有趣了。这还真有意思啊。」 砌一边「咔滋昧滋」地吃着擅自从某处搜刮来的洋芋片,一边露出笑容。 「还真敢骗啊……」 她悄悄地补上一句「你会被诅咒杀害喔」,大概是想要增加男人的恐惧感,逼迪他透露出更多的实情吧。这个手段实在太残忍了。 然而,同情之神完全没有站在亚瑟(略)这边。 就在这个时候,玄关又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亚瑟,不好意思……我还是忘不了你,所以就来——这个女的是谁啊!?」 又多了一人。第四名女子出现了。 「不是,那个,我跟你们说,不是这样的啦……不是的!真的,你们听我说……听我解释嘛……」 亚瑟(略)现在完全走投无路、四面楚歌。要在这个状态下逆转——可能性根本就是零。 「你这个玩弄女人的人渣——!!」 『你不要看不起女人!看招!!』 「你这家伙,开什么玩笑啊!!」 『你干脆死一死好了——!!』 生者、死者的拳头混杂而出,亚瑟(略)就这样被打到了半空中。 之后的过程实在太悲惨了,令人不忍卒睹…… 殴打、踢踹、猛揍、用头碰撞、攻击男人的要害、摔角头部固定、骆驼式固定、脑门炸弹摔、膝盖真空飞舞踹、飞扑推、倒吊后进行摔角打桩式攻击。 最后,亚瑟(略)的衣服被脱个精光,全身上下的毛发全都被剃得半点不剩,遭到众人反锁在阳台,关在外头。 是因为我和他是同性,所以看到他被凌虐到这个地步才会不免感到有些可怜吗? 「真是受够了——!」 『真的是,男人们全都满口谎言!』 『反正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上床!还有钱!真的是,开什么玩笑啊!』 「这种情况不喝不行啦!一定要喝一杯!」 四名义气相投的女性开始了一场酒宴。 那两名女子好像也看得见深雪小姐和漆黑歌德女孩了……难道是心灵相通了吗? 「该怎么说呢……到底该怎么形容呢……」 我觉得有一种无以言喻的无力感。 「砌……我们要怎么办……?」 「谁知道。至少我知道自己肚子有点饿了,所以想要叫披萨外送之类的来吃。费用就让那个努力在阳台进行寒冷修行的男人付吧!这是他造成我们的困扰该付的钱……哦,找到他的皮夹了!嗯……?」 砌搜寻着亚瑟(略)散落在屋内的服饰,扯出了一个钱包。她看着从中找到的驾照,停下了动作。 「还真令人惊讶啊……亚瑟·彭德尔顿·川越好像真的是他的本名。」 「真的假的!?」 「这真的是漫天乱飞的谎言中,唯一存在的真相啊……」 「就算说得这么好听,事情依旧没有个完美的尾声啊?」 女性们的宴会,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天明。 隔天早晨——结束了女性聚会的各位被害者,各自回归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之中。 该工作的工作,该找新男人的去找新男人,而和深雪小姐彼此痛殴后反而萌生友情的漆黑歌德女孩表示:『那人家先走罗!亲爱的深雪也要赶快来唷~~!』比深雪小姐早一步升上西天去了。 『嗯~~总觉得爽快多了呢~~:』 代代木公园就位在大厦的不远处,在早晨的薄雾当中,恢复原有说话的语气深雪小姐伸了个懒腰。 季节已经进入了春天,此时才破晓没多久,四周依旧相当寒冷。 砌叫道:「好冷!」便前往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热饮去了。 「总觉得……各个方面都很对不起你。」 『嗯?』 我觉得实在非得道歉不可。如果能够完全不让深雪小姐知道实情便顺利解决一切的话,那她就能够抱持着幸福的回忆,死后依旧当个为心爱的男人尽力奉献的女人,就这样升上西天。 然而现实却如此严酷,让她明白自己过去只是被个垃圾男人骗了。 「我好像不小心有点想太多了……」 我实在没办法不这样想。 『狗朗先生?你……有谈过恋爱吗——?』 「嗯?」 她忽然丢出了这个问题,我不禁抬起头来。 『那个男的确实不如我所想像的那么美好——不过,这和我爱上他完全是两回事。只要我爱了,那就是属于我的爱情。』 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是天真烂漫还是有点脱线的深雪小姐,头一次露出了与年纪相符合的「成熟女子」的笑容。 『所以,不论这段关系最后以何种形式 结束~~我都会接受这一切的~~所以呀~~……我真的很满足了!因为直到最后,我都有好好地谈了一场恋爱~~!』 我完全不了解深雪小姐的语语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有感受到,她口中的那句「我真的很满足」,是真实不虚的。 「喂~~狗朗~~!」 砌手上拿着热饮渐渐往我们这里靠近,并且说: 「现在居然还能看到有抽奖机制的自动贩卖机,真是难得啊!我刚好中奖了,所以顺便买了你的份。还不快点感谢我!」 她说着,粗鲁地把热红豆年糕汤丢给我。 「居然买红豆年糕汤……怎么不买个普通一点的饮料啊?像是咖啡之类……」 我一边出言抱怨,一边打开饮料上的拉环。 这种饮料喝到最后,红豆都会卡在底下,感觉真的很不痛快耶~~ 「吵死了:再抱怨的话,小心我让你喝绿色蔬菜汁加牛奶!」 深雪小姐看着我们两个人拌嘴,脸上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微笑。 『说不定,砌小姐早就已经了解了呢~~』 她又讲出了好像谜语般的句子。 「嗯?你在说什么?」 砌反问道,不过深雪小姐没再多说,只是抬头看着天空。 『那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我希望能够早点投胎转世,下次一定要遇到好男人?』 「啊,嗯……那个,这么说也许有点不恰当,不过你要多保重啊!」 在死去的人升上西天的瞬间,实在很难讲出些随便敷衍的话语。 『嗯?』 深雪小姐展露出嫣然微笑——姑且就当作我的心意有传达给她了。 『啊,对了……狗朗先生!这个请你收下!』 深雪小姐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丢了一只手表给我。 那是她送给亚瑟(略)当作圣诞礼物的劳力士表。这是yacht master系列的表……价格似乎要八十万日圆左右。 这好像是她昨天进行了『报复』后要回来的。 「这、这样真的好吗!?这个东西那么贵……」 『反正我也带不上西天呀!那么,再见罗~~…………』 留下这句话后,深雪小姐就升上西天去了,失去了踪影。 「嗯~~这样一来,也算是解决一件事情了吧?」 「是啊……砌,回家前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早饭?我请客!」 「哦?是哪里吹来的怪风让你这个缺钱鬼会想要请客啊?」 所幸,这次还赚到了一些临时收入。只要手头有钱,人类的心灵自然也会出现余裕。 然而—— 「哦,这个是伪造品啦……做得虽然很精致,不过顶多只能卖到两、三万日圆。」 「你说…………什么!?」 在涩谷道玄坂旁颇为时尚的高级法国餐厅中,砌津津有味地享受着早餐。她拿起深雪小姐送我的劳力士表,接着爽快地说出了刚才那句话。 「顺便告诉你,卖伪造品是犯法的,会被处以五百万日圆以下的罚金。拥有伪造品虽然不算有罪,不过不能拿伪造品去典当贩卖。」 「骗人……真的假的……」 由于事实太令我震惊了,导致口中的法式鲜鱼排瞬间味如嚼蜡。 亏我到刚才都还以为得到了好东西,一个人开心得不得了咧! 「深雪小姐……难道连卖东西的商人都骗你吗……」 「是吗?我倒觉得说不定她根本就知道,所以才故意把表送给那个男的。你自己想想看,她只是个学生,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地买下要价八十万的高级手表?」 的确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她根本就是假装傻气,但其实是个惹不起的人嘛。 「那个男的好像也没发现的样子。他根本一直到最后,都被那位小姐摆了一道嘛。」 或许有可能是这样吧,也或许没有这回事吧。 不过—— 「这样想不是比较有趣吗?」 砌抿嘴一笑,同时用叉子的尖端戳起了盘中物。 「…………也是啦。」 就当作是这样吧。 我露出苦笑地回答道。 「好啦好啦,那接下来的餐点就奢侈一点吧!喂,服务生!帮我把菜单中价格前三高的东西全都端上来!要快点啊!哎呀呀,用别人的钱吃饭还真是美味啊?」 「砌,你等一下啦!既然这个手表是伪造品,那自然就要另当别论了啊!拜托你不要点太多东西啦,这间店的料理份量又少,东西还那么贵!」 原本想指望那只劳力士表的,没想到它居然是伪造品,而且还不能拿去卖。 这样一来,我又两袖空空了。 「白痴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多点一些啊!不然怎么吃得饱!既然你都说要请客了,那我当然要大吃特吃!这就是我的正义!」 「拜托你饶了我吧啊啊啊啊啊!!」 在这之后,砌又点了炙烤牛排、嫩煎雏鸡、鹅肝肉冻以及其他各种使用高级食材制作的高级料理。她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吃不完的则全部外带包走。 当然,我根本就付不出餐费,于是向砌的借款金额又再度增加了。 万事包办退魔士的还债计划 本日收支总结 借款金额¥10,000,000,000 委托报酬 ¥1,000,000 已还金额 ¥990,000 请砌吃饭的费用 ¥37,500 计算后的借款金额 ¥9,999,047,500 yorozuya taimashino hensaikeikaku  1 10,000,000,000 no keivakusyo 命令3 「让人想恨也恨不了的那家伙」 他总是走在在下的前方。 我们之间不只是年龄有差距,论智力、武力、精神力,他也远远地凌驾于在下之上,而且他还完成了各式各样困难的『任务』。 在下一直好想追上他。 在下一直好希望站在他的身旁。 在下希望能够挺起胸膛,希望他可以认可在下和他一样厉害。 然而不论在下怎么努力,依旧无法缩短和他之间的差距。 不知道是才能的差异,还是努力程度不同,抑或是这两者外的什么东西不够,说不定……这全部都还不够。 他总是在好远的地方,那双彷佛与孤高为友的郁闷双眼,从来不愿意看向在下这里。 所以,在下放弃了对他的崇拜。 唯有憎恨他,唯有成为能够打倒他的人,才有可能进入他的世界。唯有如此,他才会愿意看在下一眼。 所以,在下决定成为他的敌人。 日本最大,同时也以拥有最高权威为傲的退魔一族·「神堂家」——他们的总部基地(一般统称为『基地』)所处的位置完全与名称给人的感觉相反,是一间位于市中心,邻近东京铁塔的宅邸。 基地虽然位于如此显眼的场所,然而却鲜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这间宅邸拥有足以匹敌东京巨蛋的建地面积,建地内从建筑物、植栽、铺石全都依照咒术理论进行排列,构筑出无法侵犯的结界,把一般俗人拒于门外。 换言之,这里根本就是灵能方面的要塞。神堂葛就走在这座宅邸的走廊上。 中性的容貌、剪齐的短发、足以贯穿别人的锐利眼神,那被神堂家术士专属的道服遮住的嘴角,正抿成「一」字形,似乎想要嚼碎内心澎湃的感情。 「唷,葛?」 葛的身上散发出拒绝别人靠近的气息,但是依然有人满不在乎地出声攀谈。神堂御形——和葛一样是神堂家的术士之一。 「…………」 神堂御形的能力远不如葛,大约属于「中下」水准。 他比现年十五岁的葛大了七岁。 葛非常讨厌这个男人。 葛讨厌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比自己差。 而是由于面对拒绝被搭话的自己,这个男人居然还能露出笑容,放肆地靠近,显露出一副没有节操的轻薄态度,这一点让葛感到非常厌恶。 「干嘛啊!怎么还是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御形大概也知道这一点吧。 但是这个男人却以「身为前辈的我主动开口攀谈,后进自然不能不回答」这种蛮横的理由,傲慢强硬地踏入了葛的心里。 这股自以为是、毫无根据的傲慢态度,完全就是这个过度注重门第规矩而走向腐败的神堂家的最佳写照。只要想到这里,葛就觉得更气愤了。 还有,这个男人就是虐待『他』的人,这也是让葛讨厌男人的原因之一。 「请问你有何贵干?」 葛觉得自己要是不回话,男人肯定不愿意离开。莫可奈何之下,葛没有回头,只是开口回覆了对方。 「心情不好?」 (要是你这家伙没跑来和在下讲话,那也不会搞成这样。) 葛在心里毒舌了一阵,不过发挥不了任何效果。 「那只狗不见了,所以觉得无聊,是不是?那只狗以前还常常顶撞反抗呢!哎呀,不过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反正那家伙终究只是只野狗嘛!过去只是神堂家好心把屋檐借给他栖身而已。他现在消失了,不是反而比较好吗!」 其他人嘴上一定也不停地说着一模一样的台词吧。 抓住各方面全部都凌驾在自己之上的对手的唯一弱点,高声四处宣扬,才能够让那些人疗愈自己那小得可怜的自尊。 葛由于地位不高,因此对这种状况束手无策,不过葛还是希望对方可以不要逼迫自己和他们打交道。 「在下刚结束『任务』,觉得相当疲惫……恕在下先行告辞。」 葛完全没把眼神瞥向对方,准备就此离去。 完成长达两个月的『任务』——退魔工作,真的令人非常疲累。 神堂家的退魔工作,有时候会以「月」为单位,时间很长。 就在一个月前『他』消失的那时候,葛刚好去东北地方执行一个长时间的任务,而就在葛回来后,便发现『他』的身影已经从『基地』消失了。 (不过就算当时在下在场,恐怕也没办法阻止吧……) 葛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任务结束后的疲劳造成的,还是由于『他』消失所带来的空虚感所致。 不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实在没有理由让葛想继续和御形闲扯些废话。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耶?」 御形想要留人的声音,从葛的背后传来。 「…………啧。」 葛小声地啧了一声。 「还有什么……」 葛皱起了眉头。就算葛如此明显地表现出厌恶之意,御形脸上依旧挂着轻浮的笑容。 「之前我偶然听说了一个有意思的消息。想不想知道那只狗现在在干嘛呀?……说起来还真好笑耶?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比丧家之犬还要可怜的东西罗!」 「——!?」 葛忍不住回头看了御形。 不论这个男人后半段说了些什么,葛都不在乎了。 「可以请你告诉在下详细的情况吗……?」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出口询问的葛,声音不禁有些高昂了起来。 究竟这股高昂是出于愤怒,还是肇因于憎恨、敌意,抑或是其他的某种情感,真的是无人能够理解的了。 「呼哈~~~~~~~~!」 放假真是太棒了。 放松身体,放松心灵,什么事也不必做,只要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就行了。 这真是太棒啦! 不需要勉强自己硬是出门去哪里玩,也不用强迫自己做任何事。 对于总是被时间、工作追赶的现代人来说,「什么事都不做」才能够完全地疗愈身心。 「不要懒散到这种让人觉得丢脸的地步!看起来好像一个被人过度逼迫的社会适应不良者一样!」 在这个幸福至极的瞬间,砌丢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有什么关系嘛……这可是一个月来难得的休假日耶!就算我享受得有点放肆,也不至于要说得那么难听吧!」 由于成功地完成深雪小姐的委托,因此祢屋小姐也和我们签署了委托契约,我们就这样开始营业「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至今也过了一个月。目前解决的委托数量已经超过30件,归还的债务金额将近三千万日圆。 补充一下,从祢屋小姐那边得到的百万日圆报酬,当中有99万日圆会拿来还给彻,剩下的一万元则是当作我的收入。 一个月来没日没夜地四处奔波,结果只能赚到三十多万日圆的收入,真的是太辛苦了。 加上鬼魂们委托的工作全都相当古怪棘手…… 『帮我处理掉藏在衣柜深处的丰胸垫片!!』 『把老夫累积长年岁月写成的秘藏诗集给收走……那种诗集要是给孩子们看到了,老夫的形象就不保啦!!』 『什么都不用多说……把我的电脑……破坏殆尽……把它变成粉末,然后再把硬碟丢到海里……拜托你们……』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做千利休的茶道高手。 某天他拜访了弟子的家,弟子虽然对于偶来的贵客感到相当惊讶 ,但是却早已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庭院都一尘不染,接着还端出了完美的菜色款待师父。 看着这一切,利休说了: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了吧?」 弟子假装很惊讶的样子。事实上,他早就从其他的弟子那边听说师父会来拜访,于是事先清扫好房子,整理了庭园,还准备好料理要用的材料。 就是因为弟子接待时表现得太过完美,所以才会被利休给识破吧。 如同这个道理,人们活在世上,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持形象,从来不丢脸的。 不如说,偶尔会有些丢脸的地方,反而才是自然的。 而我也明白,若是把那些丢脸的东西留在这个世界上就突然去世的话,那确实令人相当困扰。 虽然我懂……但是怎么说呢,接到的全都是这类型的工作,反而让平日鲜少用到的某部分的身体跟心灵感到相当疲惫。完全不休息连续疯狂工作,完全让我到达极限了。 所以我才会拜托砌,向她说:「拜托你让我休息吧。」 「虽然有人用『马不停蹄』来比喻工作,但事实上如果不隔个几天就让马儿休息的话,反而会减短它们的寿命。我认为适度的休息能让工作更有效率。」 面对我恳切的愿望,砌只是迅速果断地拒绝了。 「至少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匹马欠下了百亿的债务吧。这种意见,等你把钱还完了再说吧。如果连这点都办不到的话,那你根本连马都不如。」 厉鬼、恶魇、残暴星人全部合体后诞生的产物,就是九十九砌!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这个人很慈悲为怀的,所以就好心让你休息一下吧。这样我也可以勤奋地读点书。」 「咦?」 砌拥有相当丰富的技术与知识。 我抬起头来,想要探究她平日究竟都读了些什么书。 「什么啊,是漫画嘛。」 啪。 又打我!?痛死了! 「很痛耶!」 「你那是什么口气?你这没用的家伙,嚣张什么啊!」 不要又把话讲得那么蛮横嘛。 「漫画可说是日本傲视全世界的文化精粹!漫画能为我们带来各种感动……居然敢用那种口气加以轻视,真是太无礼了。你快给我谢罪!向全部的漫画家、与漫画有关的工作人员以及作品中那些不存在于真实世界的青少年们谢罪!」 「对、对不起!」 我被砌那股强大的气场给压制住,不禁就开口道歉了。 「嗯,虽然并不是说道歉就能够原谅你的一切所作所为,不过诚恳的谢罪,是让你迈向正途的最佳捷径。」 承蒙您用如此夸张的态度原谅小的我。随便你好了啦! 「机会难得,你这家伙要不要看一下这部漫画?你总不能一整天都躺在地上打滚吧。」 「漫画啊……」 在神堂家修行的七年——他们确实有配给我一间个人房间,退魔任务结束后也会给我少许的钱,所以我也还买得起漫画。 但是神堂家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氛,而且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受到别人嘲讽,所以我对于自由享受私人时间这件事相当敬谢不敏。 也因为这样,我完全不了解近来流行了哪些动漫和游戏。 「既然机会难得,那我就看一下好了……你有什么推荐的作品吗?」 「嗯,你要看主流作品?小众热烈支持的作品?还是我个人私心推荐的作品?」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受到一般大众欢迎的作品;以及拥有部分狂热粉丝的作品;还有虽然不知道外界评价如何,但是我个人很喜欢的作品。」 话才说完,砌就站了起来,从书架上拿了三本漫画单行本。 「第一个是这个作品,名字叫做《海盗王》,这部漫画可是很厉害的喔?发衍册数已经累积超过一亿册了!改编成动画、电影后,也很受欢迎!!说它是日本第一,不对,世界第一畅销的漫画也不为过。」 「啊,我曾经在外面看过这个漫画,不过没有读过当中的内容。」 我不只在书店看过这本漫画。 这部漫画真的非常有名,就连甜点店、冷饮店、流行服饰店、家庭餐厅、外送披萨店、回转寿司店、旅行公司,甚至是房仲店面、保险公司的广告代言中,都有出现这部漫画当中的角色。 「然后,第二个是这部作品,叫做《dodo的微妙探险》……这套漫画的销售数量以及在其他媒体上的改编作品虽然比第一个作品略为逊色,不过拥有相当多狂热的支持粉丝,所以也很有名。」 「啊,这个我有读过。」 去神堂家前,当时我还住在这间房子里,这部作品那时候正在漫画杂志中连载。 画风虽然有点奇特,不过令人印象深刻的笔触确实充满了艺术感。 只要看着封面,就会不自觉地受到吸引。 「再来是第三部作品,名字是《七彩青蛙冒险》。」 「这个我从来没听过也没看过。」 「大概是十二、三年前发行的漫画,作者是灰谷道人……他当时好像是新人,很可惜,就只有出过这么一本作品。不过这是我最喜欢的作品。」 或许砌在发售当时就买下了这本漫画吧,书本看起来颇有历史,封面四处都有破损,内页也因为日晒而变色了。 「你要看哪个?每一部我都有收到目前所出的最新集数喔?」 「嗯~~……该挑哪个好呢?」 三本漫画当前,我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认真地思考着,此时玄关大门忽然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拜托快开门!!」 敲门的人大喊着。 「「嗯?」」 我和砌面面相觑。 都什么时代了,对方却彷佛生错年代一样,以一种踢馆的气势大喊着。 「难道最近的nhk为了收取费用,还雇用了武士吗?真是小题大作耶。」 在我吐槽出「我没缴过那种费用啦」这句话之前,声音的主人再次敲了大门,喊道., 「在下是神堂家的退魔士,叫做神堂葛!在下要来调查追摊狗朗是不是在这里!恳请引见!!」 什么————!? 葛……居然是葛!?这个声音、这个说话的方式,确实是葛! 为什么?为什么那孩子会来这里? 「看样子……对方好像是你的客人啊……咦,人跑哪去了?」 「砌,你就行行好,告诉对方我不在!」 我一边迅速地躲到壁橱的下层,一边向砌说着。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拜托你了!别再问了,就交给你了!!」 玄关前的葛好像再也忍不住了,更加重了敲门的力道。 我关上壁橱的拉门,屏住呼吸。 「真不懂在干嘛耶……把对方打发走不就得了?真的有够麻烦的。」 隔着拉门,我听见砌的叹息声。 欠砌人情债的后果固然可怕,但是现在实在没有其他方法可选了。 「哎呀哎呀……」 我听见走廊传来了「砰咚砰咚」的步行声。 接着—— 「吵死了啦!从刚才就一直咚咚咚咚地敲个没完!」 耳边传来打开大门的声音,然后就听到砌对葛发出的怒吼声。 然而顽固如葛,就算砌吼说「滚回去」,葛应该也不会那么轻易地退让。 不过,我还是希望嘴上工夫 了得的砌可以顺利地说动葛—— 「狗朗现在躲在壁橱里面,假装不在家啦!可以滚回去了吧?」 「呜哇!?」 我在壁橱里面摔了一跤。 由于摔跤时翻转过度,我撞破了拉门,就这样在榻榻米上滚了两、三圈。 「你在干嘛啊!!你怎么能说我假装不在家啦——!!」 我对着玄关的方向大叫。 「怎样啦?只要能把对方打发走不就行了吗?与其随便说谎掩饰,不如直接明确告诉对方你不想见面,这样最后不是能更快解决吗!」 砌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方地如此回答。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但就算真的是这样好了,不同的对象也会出现不一样的反应啊!! 「哦,居然假装不在家是吧……狗朗?」 声音虽然平静,但是当中确实隐含着一股怒气。 葛目不转睛地瞪着我。 「啊,那个……哎呀,葛,好欠不见啦?剪、剪头发啦?」 「人只要活着,头发就会长长,长长了自然就是要剪掉。你有什么意见吗?」 葛用非常冷淡的声音回答我。 我真的办不到……就算一阵子没见面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孩子相处。 神堂葛——正如其名,这孩子和我不一样,得到神堂家的允许,名字前能够冠上神堂的姓氏,是隶属于「神堂家」的退魔士。虽然这孩子的年纪比我小,但是从年幼时,或者该说从出生以来,这孩子就在神堂家修行了。 对于十岁才进入『基地』修行场的我来说,这孩子还算是我的前辈。 「在下还想说你离开『基地』后在做些什么……没想到居然是『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亏你是被授予配戴神杖的人,居然做这种流连坟场的勾当,你不觉得丢脸吗?」 葛的视线感觉比刚才更冰冷了。 「那个……就是……我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 以前的葛,还算是个对人亲切的好孩子。但不知道何时开始,葛对我产生了敌意,每次都想和我较量分出胜负。 而我总是岔开话题,逃之夭夭…… 真奇怪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管我怎么回想,都猜不到答案。 「在下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吧!为了展现自己拥有神堂家下一期掌门候选人的实力,在下一定要打倒你!然而你居然在这种地方……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是啦……就算讲这种话……」 不论别人怎么吓我、鄙视我或是嘲笑我,我都觉得很习惯了,但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废话少说!!」 葛从道服的袖子中拿出了法具「六角」。 「住手啊!别在这种地方用那种道具!!」 我出声制止,但葛却没有停下动作。 六角——上面有着类似中国道士使用的八卦盘的装饰,如同名称所示,外表呈现六角形,可以用来消灭凶恶的妖魔怪物,是一种战斗力极高的金属制法具。 而它最大的特色,就在于法具内部装有咒法命令,透过这套命令,使用者只要把不同形式的灵力注入其中,就能够让六角变换出六种不同的攻击型态。 「第一型……『乱舞』!!」 「六角」的六个角就像是液态金属一样各自往外延伸,进一步分裂成六根锥状物。 它飘浮在空中,蓄势待发准备攻击。 「疾!!」 葛出声的同时,六个锥子就像是分别拥有意志似的,一边描绘出不规则的路径,一边往我这里袭来。 「六角」的第一型战斗型态『乱舞』——能够高速射出六根锥状物,全方位进行攻击,避免敌人逃脱,阻止敌方的动作。 每一波的攻击力都相当高,能够带来物理性的破坏,力量大概相当于最新型的反器材步枪。 闪躲、避开、防御、掸走、横扫——一瞬间,各种能够进行对抗的方法选项闪过我的脑海。然而,有个原因导致我不能选择当中的任何一种方式。 因为……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砌,就呆呆地站在我与葛连成的直线上,也就是在「六角」的攻击范围内。 「呀啊啊啊啊!!」 「什么——!?」 我省略掉咒语咏唱与结印手势,瞬间增快了自己的脚力,用几乎踏破地板的气势,往前方奔驰而去。 就算「六角」能够彷佛拥有自我意志似地捕捉敌人,进行追踨攻击,但如果它要攻击的对象主动缩短与它之间的距离,那就有微乎其微的机会造成「六角」失误。 这样就足够了!! 「呜呀!?」 我紧抓住砌的衣领和袖子,狠下心用力地把她往走廊的另一边甩。 至少这样一来,就不会把她卷入事件当中了。 接着—— 「来吧,『银岭』!!!」 神杖「银岭」当中,一样编入了好几种咒法命令。 虽然透过远端操作的话,要把银岭拉到持有者的身旁实在有点勉强…… 呜嗡!! 分裂成六根锥状物的「六角」改变了路径,从上下左右以及侧边往我袭来。 不过在那之前,「银岭」早就已经回到我的手上了。 咔叽!! 神杖「银嶔」的造型有点像是僧侣们拿的锡杖,但它和锡杖之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银岭」的内部装入了刀刃——只要旋转上方的装饰,就能够移除卡榫;接着咒印钢铁——能够增强使用者的灵力,透过斥退敌方灵能攻击的咒语所锻造而成的金属刀刃——就会出现。 「喝!!」 刀刃出现后,在空间中发出一闪——当然,这并非只是单纯的空挥而已。 这是我注入灵气后进行的挥砍。力量透过空间进行传导,击落了逐渐逼近的「六角」。 整个过程,连一秒钟都不到—— 「可恶……好快!!」 葛的脸庞开始出现了焦躁的神情。 被打落的「六角」,再次聚集成一体,回到主人葛的身边,恢复成原有的六角形。 「这样的话……第二型『双蛇』!!」 「六角」再度产生了外形变化,完全无视于质量守恒定律。 这次它变成两枚臂刀——一种与铁甲合为一体的刀刃。 「呀啊啊啊啊!!」 葛发出低吼,以出拳般的姿势左右同时送出了突刺。 的确,臂刀在斜线路径上——戳刺方面,比一般手持型的武器拥有更高的破坏力。然而,也要它攻击到对方才行。 然而,不论觉得自己同时进行了多少攻击,人的头脑、心霞依旧只有一个。 虽然机率极低,但是时机上一定会出现破绽的。 我一瞬间看穿了破绽,用「银岭」的刀刃把率先进行攻击的右方臂刀给打落,接着我没有收回刀刃,利用法杖相当于一般刀剑的刀柄部分,压制住左方的臂刀。 「什么……!」 葛的脸上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虽然一闪而逝,但葛原有的战意已经被打断了。 那个瞬间,我当然没有看走眼。 啪咻! 我以逆时钟的方向旋转「银岭」,利用这个动作弹开了葛装上「六角」『双蛇』的两只手臂。 咚!! 接着,我模仿相扑中拍打敌方肩膀、扑倒对方的姿势,一口气用身体飞扑向葛失去防备的身子。 「哇啊!?」 葛的身体还在发育,体重轻盈,虽然受过各种 锻链,但骨架仍然不大。 如果单纯要用体格分出胜负的话,那葛只能束手无策,等着被对方给撞飞。 若是想要赢过对手,就必须做到这种程度,想办法分出胜负。 「极力把优点放到最大,刻意把缺点压到最小」——这就是战斗的基本概念。 不过我还不打算就此结束战局。 战斗的铁则,就是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持续压制对方,直到对方再也不想反击为止。 这可不是以前常见的那种电视游戏,那种彼此保持风度、依序交互进行攻击的战斗也根本不值得拿出来讲。 在葛爬起来以前,我用刀刃抵住了葛的脖子,刀刃与颈部之间仅留下一张纸厚度的缝隙。 这个位置虽然无法砍断葛的脖子,不过只要移动个几公分,就能割断葛的气管。 「我认输了。」 面对喊不出声的葛,我只是用冰冷、沉重的语气说出一串不容反对的话语: 「我应该说过很多次了,我完全看不出神堂家的掌门宝座这类东西有什么价值。如果非打倒我不可的话,那这样应该够了吧。快点光荣地滚回『基地』去,尽情地向别人炫耀吧。」 对于神堂家的退魔士而言,每个人都曾经企望过下一期的掌门宝座。 虽然这一切与我无关,不过我能够了解。 即便对我来说非常困扰,但我也能明白年轻一辈的葛,为什么会把我当成锁定的目标以夸耀自己的实力。 然而,既然葛完全不顾时间、地点,甚至不惜把无关的旁人卷入其中,坚持要如此傲慢行事—— 「哈哈哈……」 葛终于笑了出来。但她的笑声听起来一点也不开朗。 自己的要害被刀刃抵着的同时,葛依旧拚命地拼凑出仅有的骨气,逼迫自己展露出扭曲的嘲笑。 「这样在下就安心了……你先前的那副表情实在太窝囊了,在下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这样的你,才是值得在下打倒的对手!」 「你这家伙……怎么还在想着这种事……」 这孩子该不会打算要说『这次的比划在下虽然输了,但是在下不会放弃的』吧? 这个志向是很伟大啦,但是对于还得陪葛继续较劲的我来说—— 我的身体不禁左摇右晃了起来…… 「嗯?」 我感觉背后有人。 而且对方还散发出强烈的怒气,几乎已经到达杀气的等级了。 「喝呀!!」 砰! 「呜哇!?」 忽然有个又重、又硬、密度又高的东西打在我的后脑勺上。 由于太过震惊了,我摔了个倒栽葱。 而我的手也跟着滑了一下。 手上传来割到东西的触感。 「啊!」 方才抵在葛的脖子上的刀刃,稍微滑了一下。 「哇、哇啊啊啊!?割到了、割到了!?流血了!?」 刚才那副严肃气氛不知道飞去了哪里,葛用力地推开了我的身体,按住自己的脖子惊惶失措。 「这、这到底是……?」 我按着疼痛的头部,并且回头往后一看。 眼前站着一个厉鬼。 「狗朗…………你这家伙……看你干的好事…………?」 头上冒出肿包的砌,把已经发行的《海盗王》单行本三十册绑成一堆,拿在手上,并且火冒三丈地站在原地。 她刚刚就是用那个打我吗?难怪那么痛!也难怪我会觉得刚刚打我的东西又重、密度又高。 「砌……你、你要做什么……?」 「你还问我要做什么……?你二话不说忽然把别人给甩走……害我撞到头了!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砰叩啪啦!! 这次她改用四十册的《dodo的微妙探险》殴打了我的脸。 「呜哇!?不、不是那样啦……没办法啊……刚刚……刚刚是紧急状况,所以……」 不那么做的话,或许会把砌卷入战斗之中,而且又没有其他的方法…… 「不要找藉口!你这个无礼的家伙欠缺思考的家伙蠢货笨蛋白痴神经病——!!」 砰砰匡啪啦! 接着她换用《冥侦探科德莉亚》全六十册揍我。 砰砰砰匡啪啦!! 然后她又用《最后神拳》全七十册揍我。 砰砰砰砰匡啪啦!! 最后像是收尾似地,她拿了《飞龙派出所》全一百册给我致命一击。 这间房子,怎么有那么多漫画啊! 「啊、啊呜呜……」 在长卖作品的连续攻击之下,别说是反击的余地了,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最后……」 砌似乎还不过瘾,她从挂在胸前的银筒中拿出了魂魄契约书。 「砌,你等一下!?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拜托你不要这么做!!」 「命令!!!追傩狗朗,你现在只能穿着一条内裤,在鼻孔插着牙签,给我跳泥鳅舞!!一直跳到我说停为止!!!」 不要啊原谅我对不起饶了我吧— 「啊~~啦、啦、啦~~啦、啦~~啦~~啦…………?」 等到发现时,我的身体已经不在自己意志的控制之下,完全不容分说地脱到只剩一件内裤,头上包着一条手巾,鼻孔插着牙签,手上甚至拿着不知道哪来的饰品,跳起了泥鳅舞。 「狗、狗朗……你、你到底在做什么……?」 葛露出惊愕的表情,一脸不可置信地说着。 不要看啊!!拜托不要看啊——!! 不久前那股严肃的气氛,让现在的状况显得更丢脸了。 我、我的心好痛啊!!不如杀了我吧!!或者是直接把我用土活埋好了!! 「啊——哈、哈、哈、哈!!你居然敢愚蠢地反抗我?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懂——!!这根本就是大魔王殿下会说出的台词吧? 感觉在以前的电视游戏中常常看到。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在日常生活中亲耳听见这句话。 而且我甚至没料想过,这句话居然会是说给我听的。 接着,我整整持续跳了一个小时以上的泥鳅舞,直到砌准许之后,我才停下动作。 「原来如此,那家伙是你在神堂家时认识的人啊……那为什么那家伙会到我家来大吵大闹?」 我终于得到砌的许可,从泥鳅舞的酷刑中解放了,但是她还是不准我穿上衣服,我因此只好继续穿着一条内裤,并且还被强制要端正地跪坐。 「你家……?这里应该是我家吧……」 「我是屋主,你是房客,不对吗?小心我不退你房租押金!」 那位坐在客厅的上座——宛如江户时代奉行大人的她双手交叉胸前俯视着我,就算我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辩驳心,也完全被削除殆尽了。 由于砌的武力介入,我和葛之间的严肃战斗就这样完美地被打断了,马马虎虎地草率收兵——至于葛到底去了哪里呢?关于这个问题,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正和我们待在同一间客厅里面,围坐在餐桌前。 是的,如果要比喻的话,我们三人的位置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我坐在法院的被告席,砌坐在法官的位子,葛则是坐在检察官的座位上。 什么?律师? 啊哈哈哈哈,我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律师陪同过啊。 「未来大概也不会有吧…………啊哈哈…………」 丢脸悲情的泪水也差不多快流干了。事已至此,身为人类好像也只能笑了。 「砌……你至少也让我穿件衣服吧?」 「现在外头正是春光烂漫的季节,衣服穿轻薄一点刚刚好啊!」 她露出超级虐待狂的表情,发出「嘿嘿嘿」的邪恶笑声。 「在下也拜托你了。你好歹也让他穿件衣服吧。」 咦? 检察官——葛居然会说出好像在帮我辩护一样的言论!? 「不然这样实在太难看、太碍眼了。」 葛直截了当地别过脸去,对我说出这些话。 好过分,比起直接面对面地辱骂我,这么做反而更让我的心出现了一道愈合不了的伤痕…… 「葛……我明白你的家世背景,不过……为什么你非得打倒这家伙不可呢?这点我实在无法理解。」 接着而来的是砌的问话时间,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可以不要回答。 「哎唷,背后的原因很复杂啦,非常复杂!真的要讲的话,会牵涉到很多专门用语,所以你不会得到什么有趣的答案的。啊,别说这个了,差不多也该到三点的点心时间了吧?」 我拚命地想要岔开话题,然而—— 「这还用问吗?因为狗朗是神堂家下一期最有希望的掌门候选人。」 完了! 葛完全不看周遭的气氛,把我最不希望让砌知道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咦…………?」 砌瞪大双眼,脸颊不停地抽搐着,同时发出微微的惊叹声,看着我的脸。 接着她再次看向葛,并且露出一副「真的假的?」的表情。 葛肯定似地微微地点了点头。 而后她露出「我实在不敢相信」的神情,再次看看我。 「他让百轮之仪全开了!就算是在下,也只能让五十颗灯亮起来……」 葛扭曲着脸,看起来相当不甘心的样子。 「百轮之仪是什么啊?」 砌开口向我问道。 所谓的百轮之仪,是一种类似适性测验的东西,神堂家的每位术士加入修行前,都会用这个进行测试。 百轮之仪的周围装着一种叫做轮华灯的东西,轮华灯能够对灵气产生反应,而术士候选人就会坐在百轮之仪的中间。 如果是一般普通人的话,只要能让一颗轮华灯亮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而术士候选人如果无法让亮起的灯数到达三十颗以上的话,即便他继承了神堂家的血脉,依旧会由于「不具天分」而被判定为不合格。 而我确实让百轮之仪全开——也就是让轮华灯全亮了。 「不仅如此!在术士见习的阶段,他就克服了各式各样困难的任务,甚至降伏了许多凶恶强大的妖魔鬼怪。而且这些任务他几乎都是独自一人完成的!」 会有这种结果,单纯只是因为神堂家的高层、同辈全都很讨厌我,所以就算有人硬推了极为困难的任务到我身上,也没有人会帮助我的关系。从来没有任何一次是我本人想做所以才做的。 「在神堂家中,一百个人当中大概只会有一个人受到上层允许能够带杖!而年仅十七岁、修行日数只有其他人的一半的狗朗居然能够受此殊荣……根本就是天才!」 葛诉说时流露出骄傲的语气,好像这些都是自己的事情一样。看着这一幕,我的头愈来愈痛了。 「最重要的,他是现在神堂家掌门仙华娘娘的外孙……血缘方面也完全无可挑剔!这么厉害的男人居然毫不留恋地抛弃继承人的位置,这可是大事件——」 「说够了吧!」 咚!! 我忍不住喊出声来,一拳敲在餐桌上。 「葛……我应该告诉过你了,我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掌门的位置。如果打不赢我会让神堂家保不住面子的话,那你大可按照自己所想的随便胡诌,我不介意。我不会否定,也不想否定。」 不管是赢是输,不论体不体面、顾不顾得了面子…… 这些都毫无意义,真的是毫无意义。 我就是因为讨厌这些是是非非,所以才选择逃离那里的!! 「但是在下没办法就这样算了!!」 激动的葛用充满怒气的双眼瞪着我。 「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啦!!」 「呜——你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完全不顾在下的心情……」 葛继续瞪着我,但她双眼含着泪光,看起来像个正在哭泣的小孩。 「…………」 「…………」 由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感觉现在四周正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大部分的状况……我觉得有点懂了,又好像有点不懂。然后这些事情好像无所谓,又好像有所谓……不过我知道,总之最后的结论,就是随便怎样都好啦。」 就在此时,砌再次介入了我和葛之中。 「根本就不是随便怎样都好……」 面对一脸满不在乎的砌,葛正准备要出言抗议—— 「不管你们有什么原因、道理,全都跟我没关系。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就是狗朗现在是我的所有物,所以现实中唯一可以肯走的,也就是到他还清欠我的百亿日圆债务前,他的死活全都掌握在我的手上。所以,不管你们有什么瓜葛,跟我都没关系。」 砌把话说得相当过分——虽然她说话总是如此就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说的话,好像稍微抚慰了我原本受伤的心灵。 「比起这件事!这间房子四处都被你破坏了,麻烦你交出修理费用!」 砌一脸愤恨,手指用力地指着葛。 「麻烦不要用手指指着在下。你不用讲得那么大声。别说是修理费用了,要在下买下这间破烂的房子也没问题。」 葛完全不认输地回嘴。 「什么……?你居然那么有钱?」 「这是当然的。神堂家的术士才不缺这种小钱。」 这间房子确实是很破烂没错,不过面对把买下一间房子的钱说成是小钱的葛,砌的表情不免有点惊讶。 「这样啊……毕竟你是那个穷鬼之前待的地方认识的人,所以我还以为你们全都一样缺钱咧。」 并不是葛的价值观有问题。 事实上,如果她有意愿的话,用手边拥有的钱买下一、两间房子绝对不成问题。 「在神堂家,只要是拥有一定阶级以上的退魔士,就能够获得与身分符合的报酬。拥有高等技能的人,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这是理所当然的。」 葛的语气相当骄傲的样子。不过这仅限于「神堂家」,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对了……你为什么要还一百亿呢……你真的是狗朗,没错吧!?」 「哼,这个男的啊,向我借了非常非常多的钱。」 于是,砌毫不留情地开口说出了我的债务生活的由来。 葛先是惊讶,接着瞠目结舌,然后转变成类似愤怒的表情。 「一百亿的借款……加上魂魄契约书……?这是怎么一回事!?狗朗!你落魄成这样,难道自己都不觉得丢脸吗!?」 「当然多少觉得有点丢脸……」 不仅如此,刚才砌还逼我跳了泥鳅舞,然后我现在还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人说教呢! 更惨的是,此时此刻我还只穿着一条内裤而已呢!! 「一百亿日圆……就算是在下,确实也拿不出来……」 咦?难道葛原本打算要替我代垫债款吗? 嗯~~虽然这孩子很难缠,不过基本上 确实不是个坏孩子。 「不……不过就算这样!一对年轻男女共处在这么狭窄的房子里面……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该怎么办!!真是太放荡了!不知羞耻!!」 葛「砰」地用拳头槌了一下餐桌,然后瞪着我怒吼道。 「啊、哈、哈、哈!葛,你在说什么啊!」 由于葛的话实在太可笑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确实,表面上看来,我和砌的确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由于我没有任何的生活能力,所以砌好心地替我张罗饭菜。尽管也不是为了补偿她所以做这些事啦,不过需要力气的工作、倒垃圾、扫厕所浴室等家事都是由我来负责。另外虽然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我在这个家里的私人房间(附锁)顶多跟一间厕所差不多而已,所以想要发生什么差错实在是太困难了……更何况,对方可是砌耶? 她可是*尤尼克隆等级的暴君,连狂派头号坏蛋※密卡登都要退避三舍耶?(编注:皆为『变形金刚』的角色。) 「葛,你不要说笑了啦。我和砌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啊?你自己看,连砌都笑了耶!对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看!砌笑得多激动啊! 咦,为什么她瞪大双眼,好像一边瞪着我,一边假笑呢? 「狗朗,你把右手举起来一下。对对对,就是这样……看招!」 砰啪! 「呃啊!?」 她、她毫不留情地揍了我的肝脏上方!?好痛啊!! 「呜、呃呜……为、为什么要打我!?」 「你狠狠地伤害了我身为女人的自尊。你这家伙暂时就在那边感受痛楚扭动吧!」 我穿着一条内裤,痛得满地打滚。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实在太难看、太丢脸了。 「真不像话……才多久没见面,你居然没救到这种地步了,狗朗,真的太悲惨了。就是因为你在这里和奇怪的女人厮混,才会变成这样!」 葛用一副看人渣的表情不屑地看着我。很遗憾,我完全没办法辩解。 「丢脸、没出息、不像话到了极点。一无是处到这种地步,想找出点有用的东西反而还真不容易啊。就是因为这样,你这家伙才会被这种奇怪的小鬼给缠上。」 就连砌都不停地指责着我。她的话不仅像刀刃一样锋利,甚至可以说是地毯式的语书轰炸了。 「……他在『基地』时,比现在体面端正多了。」 没想到葛也对砌的话语感到不快,于是出言反论了。 「是吗?我认识这家伙可久了,我记得他从小就挺蠢的啦?我懂啦,没办法嘛,毕竟当对方不是与自己关系亲密的对象时,他往往不太会表现出那一面嘛。」 听到葛的反论,砌用一种好像很得意的挑拨口吻回道。 「是、是喔……反正对于完全不懂退魔的门外汉来说,根本没办法了解狗朗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嘛!这实在也没办法呀……!」 「这一点我不否认啊。反正我也只知道狗朗睡相很差,还有他最喜欢吃汉堡排而已……对啦,顺便补充一下,还要是『我亲手做的汉堡排』才可以!」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们两个会一边辱骂我,一边演变成这种对立的关系? 砰! 咚! 两人同时用手掌拍了餐桌,然后站起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她们的视线交会处好像喷出了类似火花的东西!? 「……………………!!!」 「……………………!!!」 好、好吓人啊……这种一触即发的异常气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希望能够赶快逃离这里,然而却有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紧迫感支配着现场! 「等一下……在那之前,我想要确认一下大前提!」 「什么?」 砌迅速地拉近与葛之间的距离,她的那股气势,把葛也震慑住了。 「怎、怎么了……?」 砌伸手用力一抓。 「咦?」 被砌突然这样一阵猛抓,葛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嗯……嗯嗯嗯……这、这是!?」 左捏右揉左捏右揉左捏右揉。 「呜哇呜哇哇哇哇哇哇……」 面对砌突如其来的胸部探测,葛完全无法抵抗,只能任由砌随意乱揉。 「狗朗……这家伙,看样子好像是个女的喔!」 「我当然知道啊!」 就算砌没有露出那副好像发现新品种动物的表情说出这段话,我也知道。 葛有一张中性,甚至有点像是少年般的脸庞,头发又短短的,身上还穿着看不出体态身材的神堂家道服,并且总是以「在下」自称……但她确实是个女孩子! 「把、把、把你的手拿开啦!!」 葛好像终于脱离了茫然发愣的状态,她发出惨叫声,想要甩开砌的手。 「你你你你你到虑在做什么啦啊啊啊啊!你干嘛忽然这样啦!!」 葛的眼角泛着泪光,眼神彷佛一只被人家丢石头的小狗狗。 「不是啊,就是……你实在太平了,我还以为你是男的咧……如果是男的,我原本打算采取其他方式和你相处的,不过……」 「其他方式是什么意思……?」 砌大大方方地继续说: 「真的有够平耶~~……你胸围有到70公分吗?应该没有吧?该不会加上乳头好不容易才勉强有70吧?我刚刚几乎都能直接感受到肋骨的触感了耶?」 乱揉——这个说法,真的不太正确。 虽然对葛本人很抱歉……不过砌确实好像不是用揉的,而是用双手夹抓着葛,然后终于确定了葛有乳房。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咿呜……咿咿呜……」 葛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不过她还是努力地调整呼吸,想要让自己恢复冷静。不过为什么要用拉梅兹无痛分娩呼吸法? 「在、在下还以为你会讲出什么了不起的话咧!!乳房这种东西,不过只是女性拿来哺育母乳的器官而已。只有旧时代的女性……才会在意乳房的大小。这真是一种难以理解的情结啊!!!」 嗯,我觉得葛说得没错。 不过……葛,你好像快要哭了耶?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喔!你说得没错,说得完全没错。」 砌很显然用一种毫无真实情感的语调说着,并且挺起自己的胸部。 「的确没错啊,比较胸部大小本来就没意义嘛!不好意思,抱歉、抱歉啊!」 她的胸部相当有弹性地摇晃了一下。 砌的胸围虽然并没有非常丰满,也还算不上巨乳、爆乳的等级。 不过,她的胸部确实有随着年龄增长,形状也很漂亮,看起来好像十分柔软。 不不不,我并没有真的欣赏过她的胸部,平常也没有用这种有色的眼光在看她啦! 只是刚好她也说过,说自己是「美乳」。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怎么啦怎么啦?干嘛压着胸口呀?怎么了呀?」 砌咧嘴露出无比邪恶的笑容,受到砌的气势所逼,葛往后退了一、两步。 比起直接用言语嘲笑对方的身体特征,砌这样一边夸耀自己的身材,一边对葛展现出同情,反而让对方感到悲惨了——这个技能实在太高竿了。 「呜呜……在、在下才没有不甘心……在下完全……完全……不觉得……不甘 心!」 啊,葛终于开始哭了。 「狗朗,你快点告诉她!跟她说等到她胸围不加乳头也有超过70的时候再来说大话。告诉她,『贫乳也是一种属性』这句话不过是一种都市传说罢了!!」 「在下胸围有70公分!!在下不是只有60多公分而已!!狗朗,你快点跟她说呀!跟她讲说『一个人的价值不是靠胸围大小决定的』。在下说得没错吧!!!」 她们两个居然一起逼问我。 为什么要把我也卷进去!? 我知道,不论我站在哪一边,最后都一定会被揍!! 「哈!再怎么说狗朗也是个男人!比起没胸部的对象,男人当然更喜欢有胸部的!!」 「才没有……才没有这种事!狗朗,你说对不对!!」 葛用一种寻求依靠的眼神询问我。真希望她可以不要问我这么难回答的问题啊…… 「你再怎么问也没用……狗朗房间里的杂志封面,就是个有着丰满胸部的大姊姊喔?」 砌的表情相当洋洋自得——不,那副表情根本就得意到了极点。 「伟大的砌小姐……那个……你是何时……?」 我震惊得整张脸都僵住了。 「随便搜刮一下就找到啦。」 「拜托不要乱搜刮好不好!?那个是……就是……不是啦!那个绝对不是什么色情成人书籍啦!就只是杂志里面刚好有篇让我感兴趣的特别报导……」 「不仅如此,我还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的新人性感模特儿封袋,上面广告文宣好像写着『赶紧饿虎扑狼地品尝新鲜娇嫩的蜜桃派吧?』的样子喔?」 你未免也检查得太仔细了吧!? 「而且封袋的切口看起来很整齐,应该不是用手撕开的,也不是用剪刀或是刀片割开的……应该是以用过的预付卡之类的东西谨慎割开的吧。」 老天爷啊,求求祢把砌的嘴巴缝起来吧。 「蜜桃派……?听起来好淫靡的词汇……你……到底做了什么……」 「葛……?那个,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不过其实就只是一些泳装彩色照片而已嘛?那个确实是有点性感没错啦……可是……」 我拚命地向肩膀不住颤抖的葛进行辩解。 葛死命地瞪了我一眼! 她泪眼汪汪地猛瞪着我,接着朝着我挥起拳头—— 砰匡! 我被揍了!?好痛啊! 看吧,我就说最后我一定会被揍的~~!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葛一边哭着,一边站起身来,我还来不及拦住她,她就逃跑似地冲出了房子。 感觉她的哭声甚至产生了*都卜勒效应,看样子她应该满不甘心。(编注:当声源与观察者之间存在相对运动时,观察者所听到声音的频率会不同于声源所发出的频率,经典的例子为疾驶而过的救护车警铃声听起来会有所不同。) 「砌……这样……感觉她很可怜耶……」 「哼,我内心的魔鬼告诉我说:『那家伙是敌人,必须彻底地击溃她!』既然魔鬼都这样讲了,那也没办法罗。再怎么样,这都是魔鬼的指示嘛。魔鬼还真是小看不得啊。」 「那还真是个有够会给人添麻烦的魔鬼啊……」 砌毫不愧疚地骄傲挺胸,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嗯……?对,是我。喔,是祢屋啊……有什么事?什么?委托?」 之前明明就已经告诉她今天是放假日了,现在却忽然有工作要委托我们,让砌明显出现了不悦的神情。 「我目前是也没排其他的事情啦,不过这样真的很麻烦耶!什么……?有这么急吗?什么?你愿意付两倍的钱?还挺大方的嘛。嗯……好吧。我们现在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砌马上披上了挂在架上的外套,并且开始收拾平时带在身上的那个包包。 「喂喂喂,狗朗!快点穿衣服准备出门了啊!受不了耶……你打算就这样只穿一条内裤到什么时候啊?在别人面前能看吗?难道这是你的兴趣?」 到底是谁逼我穿成这样的啊!! 我是不是应该不留情地把砌痛打一顿比较好? 总而言之,我难得的假日,就这样消失了。 『这是抄袭!剽窃!!这家伙抄袭俺的点子!!』 『我才没有抄袭咧!要说的话,你才是抄袭咧!』 场景转到位于日本田园调布区昀暴发户祢屋豪宅——我们才刚到这里,马上就看到有两个男人(当然都是鬼魂)揪着对方的衣襟,怒骂着彼此。 『你这家伙从以前就这样了!一有流行的角色设定,你就会疯狂抄袭。都不觉得丢脸吗?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专家的骨气啊?你这个人难道没有半点自尊心吗!?』 『开什么玩笑啊!!抄袭和致敬是两回事好不好!所谓的专家,就是要配合当代的流行,提供读者想要看的东西啊!!哪像你这个家伙把自以为是的想法误当成个性的表现?我实在不想被你这种人批评!!』 其中一个男人满脸落腮胡,戴着眼镜,嘴上不停地喊着「抄袭」两个字;而另一个男人则是街着一根烟斗,有着一张长长的脸,反驳着落腮胡男的言论。 两个男人的年龄看起来都是三十五岁上下,应该是成年人了,但行为举止却像小孩子一样。 『剽窃、抄袭~~!学人精~~?你干脆去学人村当村长算了啦,大白痴!』 『吵死了啦!你这个爱模仿别人的混蛋!你才应该去模仿山练习怎么当像样的模仿熊和模仿马啦!』 我要追加一条心得:两个人连说话的内容都幼稚极了。 「这两位就是这次的委托人,黑井魔人老师以及白户道梦老师。」 祢屋小姐分别指了指两个男人,向我们做了介绍。 眼镜男是黑井,而长脸烟斗男应该就是白户了吧。 祢屋小姐称呼他们为老师,也就是说他们大概是教师、政治家、律师、医师,或者是…… (什么————!?你说他们两位是黑精魔人以及白户道梦——!?」 讲起话来总是目中无人的砌,此刻难得脸色大变地大叫道。 「你、你知道他们是谁……?」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今天不是有拿漫画给你看吗?他们就是漫画的作者啊!」 「你说什么!?」 居然有这么巧的偶然啊。 砌双手交叉在胸前,相当感慨似地点着头。 「白户老师就是《海盗王》的作者,黑井老师则是《dodo的微妙探险》的作者……没想到我居然有幸亲眼见到两位老师……身为一个读者,这真的是让人太开心了!」 两个男人忽地停住了。 就在砌说出「读者」两个字的瞬间,原本还争执不休的黑井、白户都忽然停下了动作。 『哎呀——你是俺的漫画赞者呀?谢谢你支持俺的作品!』 『让你看到丢脸的一幕,真是不好意思啊。应该没吓到你吧?啊哈哈!』 两人迅速地换上完美的客套笑容,转头看向砌。 专家,这两个人实在是专家啊! 「两位老师的每一话作品,我都有拜读!那个……」 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对象,总是一副桀惊不逊、摆出架子的砌,现在居然用非常礼貌的口气向两个男人说话。 光从这点来看,我就能了解眼前的两位老师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了。 砌从那个总是夹在腋下的包包中拿出了签名板以及笔。 那个包包里面真的 是什么都有耶……我真想找机会看看里头是什么样子。 「如果两位老师愿意的话,不知道是否有荣幸请二位帮我签名呢?」 『这……这个嘛……』 砌用闪着光芒的双眼提出请求,而白户老师明显地露出为难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的原则,是只有在活动或是送给读者的礼物等特殊场合时,才能够帮别人为燮签名。你看,如果我现在帮你签名了,其他的粉丝小朋友不是很可怜吗?』 「也是……啦,那实在也没办法了……」 白户老师委婉却明确地拒绝了砌。 砌完全一副委靡不振的样子。真的很难得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 『哈~~哈、哈、哈、哈!!真是个不珍惜粉丝的男人!你快过来俺这边!!俺才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说那种小气巴拉的话咧!你要几个签名俺都签给你!』 黑井老师一边发出挑衅似的大笑声,一边说着。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而且俺才不会吝啬地只签个名而已,俺还可以帮你画上你喜欢的角色喔?』 黑井老师用一种慷慨大方的态度接受砌的要求,显示出自己是个肚量宽广的大人物,而这让白井老师只能在后面气得牙痒痒的。 『黑井……你这家伙!!你每次都这样!!在读者面前就这样装模作样,想藉此炒作人气!!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在之前办活动时造成其他作家还有工作人员的困扰!!』 『哼!俺只是努力珍惜自己的读者而已!才不像某人咧,老爱靠着文化潜规则来博取人气!!』 黑井老师完全不管在一旁不甘心的白户老师,伸手就要拿起签名板,然而…… 『咦、咦……?』 他的手就这样穿过了签名板。 基本上,鬼魂是无法对物质造成任何影响的。 我和砌能够听见鬼魂的声音,是因为鬼魂发出的一种类似「念力」的东西,并不是因为鬼魂们的声音让空气振动所致。以前虽然也有部分委托者因为太过愤怒、执着,使得自己能量大增,变得可以触碰到物体,不过就鬼魂来说,那是非常罕见的例子。当时亲眼看到那个状况的我,着实也吓了一跳。 『可恶!果然还是没办法!!』 『哼!谁教你就是爱耍帅!』 白户报复般地出言嘲笑懊恼的黑井。 『不好意思喔……俺不久前已经死掉了,所以没办法帮你签名……』 「啊,别这么说!您有您的苦衷,这也是没办法的。您有这份心意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在对方匆忙赶时间或是因事忙碌而无法签名时,完全不恶言相向,而是老实干脆地打消念头——完全是身为一个粉丝该有的完美行为。 然而看着砌如此遵守常识、分寸,我总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说得也是~~……人死了也没办法……都死了……?死了!?」 啊,她现在终于意识到了。 「等等,什么!?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死了!?白户道梦和黑井魔人死了!?怎么可能!!!这样我以后买少年漫画杂志的时候,到底该期待什么作品啊!!」 由于太过震惊,砌不禁抱头痛哭起来了。 「而、而且两个人还同时……这到底是怎样啊……」 「对呀~~……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呀!」 祢屋小姐一边叹气,一边说着。 「他们两个都是在四天前过世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死于心脏衰竭……为了尊重两人生前的想法,所以葬礼选择秘密进行。原本是预计等待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让媒体公开报导的。毕竟这个消息一定会为整个业界带来莫大的冲击,再说这个秘密消息也会影响到许多公司的股价啊。」 一旦漫画作品成了畅销着作,那么就会牵涉到提供动画、游戏、电影以及各种角色周边商品的公司。如果这个摇钱树作品的原作者过世了,那么各公司就必须从头花费许多时间想出处理对策才行。 「怎么会这样……《海盗王》天空岛篇的后续如何……《dodo的微妙探险》第七部中,角色们和最终头目波奇神父之间的战争到底会怎么发展……」 不知道是不是冲击太大,砌已经魂不守舍了。 就连小小的一名读者都这样了,那更遑论这件事情对整个业界来说会是多大的消息。 「下周发售的最新一期杂志中,原本已经预计要刊行最终话了……」 「意思是说两位老师来不及画完吗?」 因为两名男子没办法画完作品,所以才会因为未了的遗愿而留在人世间吗? 「不是的。幸好两位老师都已经完成原稿了……但是两人最后一话的结尾差不多,还有登场人物的台词有三句完全重复了。」 「什么?就因为这种小事,所以两人才没办法升上西天啊?」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于是便不禁脱口而出。 就在这瞬间—— 『『「你居然说这是小事————!!!」』』 耳边同时响起了怒骂声。 『偏偏我的作品就和这种人的剧情重复了,根本就是奇耻大辱!!而且还会被刊登在同一本杂志中耶!!』 『和别人的漫画……不只是这样,就算只是和其他的连续剧、电影或者是任何不同领域的东西出现一样的结尾,都会让俺很震惊好不好!就算只是角色的名字有点类似,俺也不能接受!』 「最近只要设定稍微有点类似,大家就会跳出来说怍品有抄袭之嫌,甚至还有网站可以验证一个作品有没有盗用别人点子!!故事中最精彩的地方和其他作品重复,根本就是致命性的大事件啊!你居然说那是小事?狗朗,你真是个无敌大白痴!!」 啪!! 我又被揍了!?好痛啊! 咦,连砌都一起骂我? 「我说……砌,你什么时候也加入他们的阵营中了!?」 「是因为你太白痴了,所以我才会忍不住插手的!你这个大白痴!!」 不管怎么样,我明白事态有多么严重了。至少身体的痛楚让我清清楚楚地明白了。 不过就算这样,我又能怎么样? 「两位老师的委托内容,就是『希望能够重新再画一次作品』。不过,两人的遗体都已经火葬了,所以没有肉体能够回归了。」 「这样的话……只能用凭依之术了吗……」 凭依之术——简单来说,就是一种「透过人为方式让鬼魂附身」的法术。 和借助灵媒的力量有些类似。 「虽然不是办不到……不过像画漫画这种需要精密技术的作业……那就会面临许多问题。」 如果只是像灵媒一样传达死者的话语,那技术上并不困难。 古代也有一种叫做「神保兵」的灵术,能够把精灵、神明「请下来」进行战斗,若是要藉此模仿死者的动作,的确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想要完美重现积年累月训练的特殊技能,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果是拥有灵媒特殊体质的人,那还有可能……但是要找到这种体质相当于高等巫女的人,并没有那么简单…………啊!」 「嗯?」 我和砌四目交接。 有了,眼前就有一位! 「怎么了?你干嘛用那种好像很渴求的眼神盯着我……你难道看上我的身体了?」 「嗯。」 砌天生就拥有灵媒体质。 过去由于老爸对她施术治疗, 所以灵媒体质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但只要透过术士略显身手,这种体质的人几乎就能够100%地模仿灵体的动作。只是…… 「没有,没事。你还是当我没说好了。」 只是,这个体质让砌小时候吃尽了苦头……我实在不忍勉强她。 「……砌,你怎么了?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你、你这个家伙……干嘛忽然在这种场合一脸无所谓地向我告白啦……」 彻不知为什么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在没人的地方讲吗?而且现在在工作耶……哎唷,虽然我一开始应该也强调过了,但就算……不过,哎唷……我对大小还有形状还算挺有自信的喔?」 她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她的表情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欣喜呢? 「不是啦,我只是想说能不能让这些人借用你的身体,好让他们画漫画……」 「什么?」 一时之间,周围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沉默。 砰啪! 我又被揍了!?居然还揍我双眼间的位置!?这可是致命要害耶!痛死我了啦!! 「喔喔喔喔,我的眼睛……我的视觉……喔喔喔!?」 「你这个白痴,不要说些容易引人误会的话好不好!!」 为什么要对我生气?为什么要揍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说教? 『哦……看这个行为,显然她是个傲娇啊。』 『对啊,而且一开始还是由女方先开始挑拨,而对方居然回应得那么肯定,搞得女方自己反而乱了阵脚……何等高妙的局面啊!』 原本在后头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位漫画家,现在正窃窃私语着。 两人用各种专门术语进行交谈,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要从物理层面借用我的身体?」 砌的表情依旧很不高兴,不过她说的话我总算是听懂了。 「确实,我比那些好像打工族一样的灵媒巫女们要来得有魅力多了。」 我没有说啊! 「不过,我还是没办法接受……虽然对两位老师很不好意思……抱歉。」 砌的表情有点黯然。 就算自己有错,砌也不会开口道歉,也不会为了应付敷衍而向人谢罪。 只有当她真心觉得抱歉时,才会开口说出「抱歉」这句话。 「我知道,所以我刚刚才说『没事』嘛。我会再想其他方法的。」 好吧,这样一来的话,我也只能亲自出马了……不过基本上,「凭依之术」并不适合使用在男性身上。也不是说真的办不到,只是使用在男性身上时,精密度会下降许多。 评——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人打开来了,原本应该哭着不知道跑去哪里的葛,现在一脸得意地站在门前,彷佛一直在等着自己登场一样。 「狗朗,看来你好像很烦恼的样子!!没经验的外行人能做的事情不过就那点程度而已嘛!」 「葛!?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发出惊讶的询问声。 「在下一直尾随着你们到这里来!是说……如果就那样垂头丧气地回去的话,那在下就实在太傻了!」 啊~~确实也是啦。 「在下都已经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就让在下出马吧!」 葛突然提出了一个我想都没想过的建议。 「在下也会使用凭依之术,与其让你亲自出马,不如由在下来做,精密度会提升许多。不过你可别误会了……这绝对不是在帮助你。你是『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对吧?在下要证明就算是这种不入流的事,在下也能够比你做得更好!」 葛的眼中散发出充满敌意的眼神。 「既然你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和在下比出输赢,那在下就配合你的条件和你分出胜负。」 虽然我不太懂她的道理,但总之她好像是想要打败我的样子。 她本人是很拚命啦,不过我真的觉得无所谓啊。 不论是以退魔士的身分输了决斗,或者是以「万事包办」的身分输了决斗,我都不会觉得遗憾。 不过……反过来说,我可以不必败倒在地,也不会受伤,同时又能够解决委托,那这倒也是个百利无害的建议。 「嗯,那就拜托你了。葛,谢谢你愿意帮忙我。真的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就只能诚恳地接受她的建议了。 「……………呜!?」 葛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僵住了。 咦?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最近好像时常看到这种表情啊? 「你、你说什么……你平常对在下不是挺冷淡的吗……就只有这种时候会拜托在下……真是拿你没办法……真是的……」 咦?葛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不过为什么她的表情中有股说不上来的欣喜呢? 『哦,这位女孩也挺不错的……看起来是个冷娇,但行为举止倒是很正统派的傲娇耶?』 『而且还是个自称在下的女孩……真是太吸引人啦!』 后方的两位漫画家再次用一些难懂的专门术语交头接耳着。 拜托,可以请你们用一般人也听得懂的方式解说一下吗? 啪! 砌忽然揍了我的右脸颊!好痛啊!? 「我改变心意了……狗朗,我可以当你说的那个什么寄宿主或灵媒。你赶快跟那个洗衣板女说:『我又没叫你来,快给我滚!』」 「什么?怎么那么突然?你为什么会改变心意?」 还有为什么要揍我? 「你这个外行人少插嘴。还有,『洗衣板女』是什么意思!」 葛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不开心,她愤恨地瞪着砌,而砌也不服输地瞪了回去。 「意思就是:我要亲自出马了,所以不需要你这个家伙了:如果你不是洗衣板的话,那就是悬崖绝壁!平到都可以拿来进行波纹修行了啦!!」 「你、你自己明明也没有多大啊!」 两个女人再次展开了男性完全无法介入的炙热争战。 「哼哼哼~~!就算这样,我至少还是有80公分~~和只有60出头的你完全是不同的世界!!」 「在下说过了,在下有70公分!」 「是是是,小姑娘和洗衣板妹妹都别吵了。」 祢屋小姐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吧,跳出来打圆场。 「祢屋,你给我闭嘴!你闪一边去啦!」 「没错,局外人请不要插嘴!」 砌与葛一起伸出双手,想要推开祢屋小姐—— 却摸到了饱满的双峰。 「「什么——!?」」 祢屋小姐丰满的胸部气囊挡住了两个人的手,并且还把她们的手给弹了回去! 「顺便告诉你们,人家的胸围是95公分。请问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呜哇!?」」 砌和葛一起不支倒地。这到底是哪来的闹剧啊? 「好啦好啦,大少爷也别顾着在那里发呆呀,赶紧工作罗?」 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喊别人的名字呢? 她总是称呼砌为「小姑娘」,然后叫我「大少爷」。 恐怕她是在嘲讽我不懂世事这一点吧。 一开始我还会试图纠正她,然而她却说「人家凭着外表印象就这样叫啦,坏习惯已经染上改不掉罗~~」,完全不理会我的抗议。 「总而言之,我在出版社的高层那边还算有 命令4 「不论在哪个世界都一样诸事不顺」 在追摊狗朗开始营业「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之前,也是往他与九卜九砌再次柑泌的不久前…… 「哇啊啊啊啊!!!」 现场忽然响起一阵男人的惨叫声。 退魔名门「神堂家」——在其总部基地,简称『基地』的御座之房,传来了这声惨叫。 神堂家诸位长老,十贤人』的领头人物·神堂柳叶,左眼遭人砍伤,正痛得在地上打滚。 「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是不是失去理智了!?」 其他的十贤人们全都脸色大变地出声喊道。 这一天,神堂家将从两千名退魔士中选出一人进行授命仪式,赐予雀屏中选的人退魔士最高位的称号『祈杖士』,并且举行『呈杖之仪』。 就在活动进行时,负责执行仪式的祭司,也就是柳叶,忽然遭到当天得到祈杖士称号的退魔士给猛砍了一刀。 柳叶还来不及阻止……不,应该说那一刀来得如此果决,根本就无法阻止。 「果然狗就是狗!!追摊家族的人渣着实令人厌恶!!」 柳叶的脸流着鲜血,他用仅剩下的另一只眼睛瞪着挥砍自己的人。 追傩——自古以来就被视为旁门左道的术士集团,据说他们「甚至能把死者当成武器」,因而为人所惧。 继承了追摊一族的血脉,被辱骂为「狗」的男人——追摊狗朗,面无表情地举起刀刃,正准备要再次劈下一刀。 狗朗的动作,宛若正配合着眼前男人的辱骂,展现出「那我就如你所愿」的行为。 「住手!!!」 在他即将把刀刃劈下前,坐在御帘深处的神堂家掌门·仙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空间。 一瞬间,在场的众人全都停下了动作。 言灵术——能够把灵力注入声音中,透过空气振动传导的法术。 即便在场的人重听或是耳膜破裂失去听力,仍旧可以接收到注入灵力的声波。 「狗朗……看样子,你好像还是不适合神堂家哪。」 御帘后隐约可见的人影,刻意压抑情感,以平静的声音说着。 「够了……狗朗,『银岭』就给你罢。从今以后,你已被神堂家逐出家门。听懂了么?」 仙华的判断是正确的。 若是动员到护卫者,或者是让仙华亲自上阵的话,当然还是有办法杀了狗朗。 然而就算是这样,神堂家一半以上有能力的术士也可能得和狗朗一起同归于尽;而若是狗朗有心的话,他也还是可以破解言灵术带来的威力。狗朗确实拥有这等实力。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想要的东西送给他,然后再把他给驱逐出门,应该是更两全其美的方法。 「你现在马上离开此处。」 听了仙华平静的话语后,狗朗深深地一鞠躬,离开了现场。 这一天发生的事,在神堂家完全被当成一个禁止谈论的秘密。 并不是因为神堂家把这个事件视为家族内哄。 而是因为一名混入神堂家的追傩族人,竟然能够威胁神堂家的最高层,为了避免让这个事实泄漏出去,神堂家选择绝口不提此事。 而这一天,不论对狗朗或者是对任何人而言,都是绝对无法告人的一天。 因为,这是狗朗承认自己是一只狗的日子。 同时,这也是他接受自己是个露出尖牙、残暴无道者的日子。 时间回到现在…… 神堂家总部基地——简称『基地』。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腰好痛肩膀好痛头好痛眼睛好痛手指都肿起来了而且还长茧了啦呜呜呜呜呜呜!!」 位于广阔宅邸中某间个人寝室中,葛正一个人承受着痛苦。 前几天漫画家的灵魂借用自己身体留下的后遗症,现在依旧折磨着她。 「呜呜呜……这一切,全都是那个男人的错!可恶的狗朗——!!」 她流下悔恨的泪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了宛如漫画、动画中出现的三流坏蛋角色会讲的台词。 「那个让人火大的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副了不起的嚣张样,对狗朗颐指气使……而且、而且……在下胸部小到底哪里错了!她根本只会说些歪理——!」 神堂葛厌恶的东西有两种。 第一种是皮蛋。她实在没办法接受皮蛋独特的颜色以及发酵的气味。第二种则是「自命清高的呆板老成男」。经过前几天的事件,她现在讨厌的东西又加了一种。 那就是「以肉体的一部分来决定人类价值的白痴女人」。 「听说你去狗住的地方报仇,结果被反将了一军呀……事情愈来愈有意思罗。」 「什么——!?」 不知何时,御形已经站在葛的房间门口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葛用充满敌意的视线看向御形。 「这个嘛,从刚才……你在吼叫着什么胸部怎样之前就站在这里了吧。」 「你竟然擅自进入别人的房间……」 「我可是有敲门的。结果只听到你发出『呜啊啊啊啊』的声音回答我啊。」 「呜…………!」 葛知道自己刚才的傻样全都被御形看到了,丢脸到让她不禁撇开了视线。 「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哦,如果你想要让那只狗大吃一惊的话,我倒是有个好点子。先前我在地下的禁忌品保管库里面找到了有趣的东西,如果用那个东西的话,那只狗一定也会……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 葛不禁沉思了一会儿。 御形过去担任狗朗的「监察者」,每次都把各种不可能的难题硬推到狗朗身上,不遗余力地虐待了狗朗。 葛的内心忍不住疑惑着—目己真的应该听从这种男人提出来的点子吗? 「哎呀,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有点勉强,还是之后有机会再说好了……?」 葛的脑中,砌那张可恨的脸庞又多浮现了三分。 「哎呀呀,没胸没奶的女人——!」 「洗衣板女,闭嘴!!」 「明明加上乳头不满70公分,还敢说大话啊!」 真是令人火冒三丈…… 葛的太阳穴处浮现出明显的怒气符号。 「等你身体状况好一点时,我会再过来。那,你多保重……」 「等一下!!」 御形背向门口准备要离开之际,葛忽然大叫挽留住对方。 「让在下听听你的点子吧……」 在葛看不到的角度,御形咧嘴一笑,嘴角勾出一抹愉快的弧度。 御形负责担任的「监察角色」,必须检视见习退魔士的工作情况,并且向上层报告这名见习生的表现是否符合神堂家术士该有的举措。 同时,「监察角色」也得帮助还不适应的见习退魔士,就某种意涵来说,这也是经验丰富、老练的术士们不愿意做,所以才会交给其他术士做的工作—— (都怪那只狗,害我承受了多少麻烦事…………!) 御形要负责的工作不是只有这样而已。 「假装要出使『任务』,藉机杀了狗朗」——没错,御形还受到十贤人领头者柳叶的命令,暗中秘密布了好几年的局,策划要让狗朗葬身在黑暗之中。 然而,狗朗却跨越、抵制了御形交付给他的各种不可能的难题,而且也成功地完成了多次的『任务』,而且这些难关成为锻链他的最佳基石,最后让他累积了 辉煌的成绩。 一个月多前的那一天,狗朗成为祈杖士,同时也被扫地出门了。 御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柳叶隔着和式拉门激烈地斥责了御形一番。 (如果能顺利地煽动葛……成功当然就太好了,而就算失败……也可以说成是葛被那只狗给反晈了一口,遭到狗打成重伤,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就会成为神堂家全体人员必须处理的问题,大家就会想办法抹杀那只狗了…………嘿嘿嘿……) 御形个人对于狗朗抱持的憎恨,远超过神堂家族对于追摊一族的厌恶。 而若是为了消除这个心头大恨,就算要御形牺牲同门师妹葛,他也不会有任伺的犹疑。 「当然没问题罗~~……嗯,那我们就去地下仓库吧。」 神堂家地下禁忌品保管库——拥有两千五百年历史的神堂家,把过去长久以来收集的各种诅咒物品全都放在此处管理。 在这当中,有不少封印了妖怪、怨灵的物品。 御形拿给葛看的,就是封印品之一。 「在神堂家历代传诵的传说故事中,你应该有听过一个恶灵与和尚进行机智比赛的故事吧?」 「嗯,在下小时候曾经听过。没记错的话……」 有一个妖怪总是爱出难题为难别人,若是对方答不出来的话,妖怪就会四处捣乱。 头痛不已的村民们于是拜托一个聪明的和尚来解决问题,最后和尚决定以机智问答问倒妖怪。和尚问道:「那,这次轮到我了。你有办法进到这个小壶里面吗?」妖怪听了以后,说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困难的!」说完后便跑进壶里,和尚藉此封印了妖怪,最后与村民一起迎接欢喜大结局。 「这个壶里面现在就封印着那个恶灵……那只狗现在不是在经营『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吗?这样的话……我们不如就怂恿这个恶灵……」 「原来如此!」 就御形来讲,这真的是个聪明且「机智」的好点子。 就算葛向狗朗下战书,狗朗也总是不愿意正面回应。 而且更重要的,只要那个叫做砌的女人待在狗朗身边,那不论挑战多少次,最后都会被卷入莫名其妙的后续事件中,然后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不过……如果擅自解放受到封印的恶灵……」 「怕什么?这只是在机智问答中败战而遭受封印的小妖怪耶?如果真的有紧急状况的话,只要打败或是降伏妖怪就好了嘛。而且如果那只狗回答不出恶灵的要求,最后只能以蛮力解决的话,那也能彻底粉碎那只狗的自尊心啊。」 「彻底粉碎……」 葛的心中有些迷惘了。 遭到神堂家驱除出门,必须还清百亿债务的狗朗,如果在工作上遇到失败的话,到底会怎么样呢…… 葛的脑海里,浮现这样的景象:狗朗身上穿着破烂的衣服,裹着草席,一边喊着「好冷啊……好饿啊……」,并且像只弃犬一样不停地颤抖着。 「这时候你出现在那只狗的面前,快速地解决所有问题,这样不就能让那只狗刮目相看了吗?」 御形的一句话,让葛脑海里切换成另一个画面。 葛现身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狗朗面前,迅速俐落地解决一切问题,然后狗朗对她说:「葛,谢谢你……我错了,以前老是把你当成小孩子看待,真的很对不起。你是个非常厉害、超级一流的退魔士!」并且紧紧拥抱住她…… 「不要啦,哎哟,干什么傻事啦!真的是,你在干嘛啦!真拿你这家伙没办法啊,啊哈哈哈哈哈!」 「喂、喂?葛?你在想什么?」 葛的口中忽然冒出爽朗的笑声,御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向她搭话,由于葛看起来实在有点恐怖,所以御形往后退了两三步。 葛的脑内妄想剧场仍旧继续播映着。狗朗流下泪水,对葛跪地求饶道:「比起那种邪魔歪道的女人,还是葛这种又可爱、又诚恳的美少女退魔士好多了……我以前居然没发现这么简单的事实,我真的是个蠢蛋!是个大傻瓜!!」 「别这么说,你现在发现就好了!虽然可以的话,在下还是希望你能早一点发现啦?不过没关系,在下原谅你。没错,胸部只是一种装饰而已嘛!」 顺道一提,在葛脑内的妄想剧场中,她那原本不到70公分的胸围变大了不少,就连从道服上都能看出胸部隆起的形状。 「喂、喂~~……你回魂了吗——?」 葛完全没搭理御形的呼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打算回归现实的样子。就在这个时候—— 「好啦,那赶紧来开封吧!既然想做那就要把握良机赶紧行动!!」 葛撕除随便贴在壶上的数道符咒,打开壶盖。 「嗯?」 然而,壶中空无一物。 里头只有一片漆黑。 「怎么会这样……难道恶灵在遭到封印的瞬间就消灭了吗……?」 葛身为一个退魔士,却忘了解放被封印的恶灵时最基本的步骤。 进行开封时,为了避免妖魔鬼怪从封印物中逃走,也为了不要让妖魔鬼怪有机会偷袭开封者,术士应该要施放一个简易结界才对,但葛却没这么做。 嘶砰!!! 「嗯呃——!?」 原以为空无一物的壶中,忽然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了葛的脸。 「嗯呃!?嗯呜呜!!!嗯哇啊……嗯~~~~!!」 那只手变换成触手般的形状,从葛的嘴巴、鼻子、耳朵、双眼入侵了葛的体内。 若是长时间无法补充灵气,那么不少恶灵最后就会直接烟消云散。 所以说起来,许多时候就是因为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能够灭杀这些恶灵,所以才必须进行封印,利用漫长的时间让恶灵们枯渴而死。 遭受封印的恶灵,几乎都是这种「无法以普通方法打倒」的对手。 「————————!!!」 连喉咙都遭到伎袭的葛,最后只能发出不成人声的惨叫。 「哎呀呀呀呀,这次的工作真轻松啊。」 又是解决完工作的一天。 这次的工作委托人,是某位年纪轻轻就过世的偶像。 她希望我们能够帮她把房间内的外接硬碟中存取的「丢脸的图片」档案,连同硬碟一起全部处理掉。 不少鬼魂都会委托这种工作要我们做,所以我和砌偷偷潜入别人家里的技能等级也愈来愈高了。 我们轻而易举地侵入偶像生前的家中,然后迅速俐落地把东西偷出来,完全不留下任何指纹、头发、痕迹便顺利撤退,现在已经走在回家的路途上了。 「不过她就这样过世了,真的让人觉得好惋惜喔。」 完成委托后,我想到升上西天的偶像小姐,不禁低声说了这些话。 「真的。我这辈子大概再也没办法遇到心思和她一样纯洁的人了吧。」 就连毒舌派的砌也诚恳地对那位偶像做出这等评价。 委托工作给我们的某位偶像,是某个人气绝顶的偶像团体的成员之一。 她拥有极佳的歌唱实力与演技,谈吐能力也非常好,所以不分老少各年龄层的支持者都非常喜爱她。 而虽然如此,她仍旧努力出席日本各地举办的大小活动,持续和粉丝们进行交流,简直就是偶像当中的楷模。 如此完美的她无法公诸于世的耻辱,就是——她非常非常喜欢大叔。 她最喜欢的,就是头发稀疏、身材肥胖、长相丑陋、气味恶心、一身油腻,笑容令人作呕,没交过女朋友的年数几乎 等同于年龄的恶心大叔……抱歉失言了,是普通大叔才对。 聚集大量粉丝的握手会上,如果出现了打扮整齐干净的帅哥,她就会用专业的工作表情掩藏住自己的厌恶感,而若是出现丁她最喜欢的大叔时,她便会笑容满面地迎接对方,并且用双手紧握对方的手。 她本人的说法是:『放开对方的手时,因为汗水而略显黏腻的地方真的是太棒了?』 而她的硬碟当中,收录了花费泰半人生收集来的各式各样的恶心大叔,抱歉又失言了,是普通大叔们的秘藏图片,档案容量已经到达了tb等级。 「她希望我们处理掉那些档案的理由也真的很赚人热泪。」 「真的。一个人居然能够为别人着想到那种地步。」 她之所以希望我们帮她处理掉那些图片档,是因为—— 『如果粉丝们知道有那些图片存在的话……一定会心想:「那家伙根本就只是看上我们的身体而已!」……如果变成这样的话,那我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该名偶像一边说着,一边流着泪水。 那是真实不虚的眼泪。 「我再次觉得我们真的痛失了一名令人惋惜的英才。」 「像她这样的女孩,或许真的是神明赐给这个世界的现代缪思女神吧。」 我一边走着,一边对死去的委托者合掌敬拜。 就在抵达自家,正准备要打开大门时—— 「砌,快逃!!」 屏住呼吸与动静,埋伏在屋顶上等待的四个男人向我们袭来。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做出反应,拚命地让砌退到后方;而我的双手、双腿就这样被对方给压制住,粗暴地压倒在地上。 「狗朗!!」 砌大叫道。 我真的很不擅长一边保护别人,一边进行战斗。 如果砌能够顺利逃走的话,那我一个人再怎么样都还是有办法能对付他们的。 我就是抱持这样的打算,所以故意被他们抓住,然而埋伏我们的人似乎早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了。 「唷,狗狗呀……?好久不见啦!」 那个男人从砌的背后向我搭话。 原来他们的目标不只是我。他们好像一开始就配置好了人员位置,避免让砌逃走。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御形?」 「你应该要叫我『御形大哥』才对吧?」 神堂御形说着,脸上露出的笑容,宛如伸脚踩踏黏在网上的蝴蝶的高脚蜘蛛。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御形一行人,为了避免引起骚动,所以把我们拖到了房子里面。 偷袭我们的人,是御形率领的神堂家退魔士们。 每名退魔士都穿着一样花色、一样形制的黑色道服。 包括御形总共有五人,当中有四个人压制住我的双手、双腿,并且用金刚杵抵着我的颈子。 虽然金刚杵是拿来降伏妖魔鬼怪用的法具,不过拿来杀人也没问题。他们之所以把金刚杵抵在我的脖子上,应该就是为了预防万一,准备随时能够杀掉我吧。 「真是受够啦,这间房子真是又窄又脏啊?实在太适合狗狗住啦!」 御形双手擦腰坐在餐桌上,由上往下以藐视的眼神看着我,嚣张地摆着架子。 他旁边是被绳子绑住的砌。只要我轻举妄动的话,他们随时就能出手加害她。 「你已经看穿我的意图了吗……」 「哎呀,我可没有刻意摆出要监察你的态度喔!」 在神堂家进行修行时,御形随时都会在我的左右进行监视。 这个男人根本不懂得何谓「一步一步仔细地教导对方」。 只要我稍微露出反抗的态度,他就会即刻向上层报告,而我就会受到毫不留情的惩罚。 「事到如今,你来找我干嘛?我早就已经被逐出家门了,和神堂家早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吵什么吵啊!我个人也不想再看到你这条狗的脸啊!但毕竟掌门都命令我了,我也没办法。你也知道的吧?在神堂家,掌门的命令是绝对的,我们只能不择手段地努力达成命令而已。」 咻! 说着,御形装模作样地从衣袖中取出金刚杵,眼神仍旧盯着我,然后就这样把金刚杵伸到砌的眼前。 「御形!!」 「叫我御形大哥!你这个人渣混蛋!!小心我等一下忍不住手滑喔?」 正如文字描述的一样,「手脚完全动弹不得」,就是我现在的处境。 如果使出全力的话,我当然还是能够甩开压制我的四名退魔士。 在他们用金刚杵刺向我的脖子前,我就能够把他们撞开。 但这样还是来不及阻止御形手上的动作。 我真的很不擅长一边保护别人,一边进行战斗。 过去战斗时,从来不曾有被挟持的人质在我的身旁。 过去的我总是形单影只,从来没有人对我伸出援手,我只能想办法独自生存下去!! 然而现在的我,却无法抵抗或反抗御形。 「听好了,掌门有事情要召你回去……看样子你这条狗好像还有点用处嘛!你只要乖乖跟着我们回去,保证不会有事。如果你动于反抗的话……应该知道后果吧?」 就像是我过去待在神堂家时一样,御形开口对我命令道。 「我……我知——」 就在我准备回答完句子前。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砌忽然大声地笑了起来。 「干什么啊!人质给我安静乖乖坐好——」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御形虽然开口恫吓了砌,但砌完全不理他,只是继续大笑着。 「这个疯女人,小心我杀了你!!」 「你刚才的台词,根本就是从某本漫画里面抄袭出来的吧?」 砌忽然停住了笑声,随即浮现邪恶的笑容,对御形说道。 「原来如此,前阵子那个乳头女会来这里,原来就是什么鬼神堂家要摸清楚我们的底细啊?」 「废话……我们可是有国家作后盾的家族,你们这些区区小民的情报,我们怎么可能弄不到手?」 明明眼前的男人手上正拿着能够杀害自己的武器,但砌的神情、声音却依旧相当平静。相反地,她看起来还一副好像正舔着嘴唇,思考要如何吞掉眼前对手的模样。 「这样的话,你应该也已经调查清楚这个东西了吧?」 砌拿出挂在胸前的银筒。 「原来是魂魄契约书啊……我是听说过谣传,看样子好像是真货啊。不过,那又怎样?你该不会要对着那个东西讲说『小狗狗,快救救人家呀——』一类的吧?」 「很可惜,你猜错了……如果我要下命令的话,应该会这样说『狗朗,不必顾及我的性命安危,把这些卑鄙的男人全部杀掉』才对喔!」 「什么——!?」 御形的表情完全僵住了。 砌依然笑着。她虽然在笑,但眼神非常认真。 我远比包含御形在内的五个人还要厉害许多。 并非我爱自夸,而是事实真的就是如此。 不过,我实在无法保证砌的性命安危,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砌却完全颠覆了现况,把自己当成人质,然后把我当成刀刃,准备刺向御形。但是,然而…… 「砌,住手啊!!我绝对不会做那种事的!!」 我大叫着,但砌却完全不理会我。 「虽然那家伙是这样讲啦,不过我想大家应该很清楚吧?魂魄契约书可以凌驾被契约者的意志,直接发挥效果……只要我一声令下,那一切就成定局了。」 「你有胆就试试看啊……你一定会丢掉小命的!」 「是没错啦,不过你们的命也一样难保罗!」 汗水明显地从御形的脸上滑下。 我很清楚。这个男人处在安全的地方时,的确敢明目张胆地迫害别人,但是却不敢从正面与别人赌命决斗。 相较之下,砌只是露出如冰块般透澈的表情,脸上甚至挂着微笑。 「何不大方点和我们达成合理的协商呢?我和狗朗经营的是『万事包办事务所』,平时我们服务的对象都是死者,不过这次可以特别破例接下你们的委托。如何?」 砌咧嘴露出彷佛恶魔——不,根本就是魔王一般的邪恶笑容。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付钱,你们就愿意跟来?」 「麻烦你使用正确的词汇好吗?只要你们付费,我们就会『拜访』神堂家的贵宅。」 现场一阵寂静————………… 以时间来说的话,其实只过了短短的几秒钟,但对我来说,这彷佛是接近永远的沉默。 「好啦好啦!只要付钱就能解决问题了是吧!」 御形退让了。 这个男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至少,他不是一个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的人。 不过正因为他的个性如此,所以自尊心比别人高出许多。 如果只是威胁他的话,那他或许最后会不顾一切,做出最糟的选择。 所以砌才会刻意留好后路,把事情导向对自己有利的局面……我虽然早就知道她具备各种技术与知识,但看样子她还拥有着相当充足的谈判经验。 「好啦,那差不多可以快点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吧。还有,快点放开狗朗。」 「…………」 御形不愿意开口回答砌的要求。 他或许是害怕这样一来会失去所有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吧。 「放心吧,既然你们是我们的顾客,我们就不会做出蛮横的举动。如果你无法信任我们的话……那谈判就到此为止。还有,麻烦你快点把你的脏屁股从餐桌上移开!我不高兴!」 「可恶…………喂!」 现在主导权完全掌握在砌的手上了。 御形勉为其难地站了起来,催促下属们把我放开。 「那么,在接受你们的委托之前,我把丑话说在前。我要十亿的报酬,一毛都不准少。」 「「什么!?」」 砌所说的金额,不但让御形大吃一惊,连我都忍不住惊讶得喊出声来。 虽然我真的很不想和这个男人同时做出一样的举动,但在我意识到以前,嘴巴就已经先喊出声来了。 「等等等等等一下!?你们的收费标准不是——」 「一个委托一百万,是吗?那是正常程序的收费标准。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们这次是『特别破例』接受你们的委托,如果希望受到特别待遇的话,那就必须支付相应的费用啊~~!」 「就、就、就算是这样好了……也太超过了吧!?」 「那不然你去找其他人帮忙好了。我啊,最——讨厌『以客为尊』这句话了。客人有权利选择店家,店家也有权利决定是否要服务客人。」 看着用鼻子哼声的砌,御形发出了怨恨的呻吟声。 「我、我……知道了啦!」 御形点点头,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 真是太痛快了。 七年来持续遭受他的虐待,我真的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够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 「早知道会这样,真应该先准备好摄影机的。」 砌回头对我露出笑容。 虽然她每次都准备得很周到,不过这次她好像没有把道具放在包包里面。 价格协商结束后,我和砌搭上了御形准备的车子,前往『基地』。 坐在车上,我一直思考着。 过去在神堂家修行时,御形总是把我应得的报酬全部抢走,所以应该存了不少钱才对,不过再怎么样应该也拿不出十亿吧。 不过若是由神堂家的金库支付的话,那确实就可能付清这笔钱了。 换句话说,这次的事件,并非御形个人采取的行动,而是涉及到整个神堂家的大问题。 看样子掌门召我回去,应该也不是个幌子。 而且事情的严重程度,居然能够让御形当场就做出判断,承诺愿意付出高达十亿的报酬。 (堪称灵能要塞的『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拥有两千名退魔士的神堂一族,现在居然必须召唤原本避之唯恐不及的我回去,真的很难想像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从车子里头看到的景色,逐渐变得愈来愈熟悉。 (已经四个月没踏入那里了啊……) 我居然要再次回丢——不对,应该说「前往」——那个我以为永远不会再去的地方。 「————!?」 怎么回事!? 感觉有一股非常凶恶的气息。 好惊人的灵气,不对,应该说是妖气?也不是,这应该叫做……瘴气! 「哈……你注意到啦?这就是我把你带来这里的原因。」 坐在车子前方副驾驶座的御形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对我说道。 感觉『基地』的深处,正不停地溢出一股足以让树木枯萎、水气污浊、土壤腐败的惊人瘴气。 穿过大门进入『基地』后,映入眼帘的……是如同战场的景象。 四处横倒着神堂家的退魔士。 神堂家的退魔士,只要观察他们肩头上的装饰,就能够知道他们属于什么阶级。 现场的退魔士们虽然顶多只有下中等级,在我、葛以及御形的阶级之下,但应该还不至于输给一般的妖怪或怨灵。 那些退魔士们全都翻起白眼,口吐白沫,倒卧在地上。 这里看起来不像发生过战斗的样子。他们应该是被满溢的大量瘴气波及,别说是战斗了,根本连逃跑都还来不及,就失去意识了。 于是就出现了这幅无法救助倒卧者的混乱景象。 「我们就只能到这里了……你们快点滚进去吧!」 御形愤恨地说着。 他的态度会如此,一方面应该是出自对于我、砌的敌意,另一方面,应该是因为他基于「我们如果继续前进,自己最后也会陷入昏迷不清的状态」这样的事实感到屈辱吧。 「砌……你待在这里……」 我实在无法想像前方会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砌能够留在这里等我,这样子应该会比较好处理,然而—— 「我不要。」 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我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讲了……如果她会乖乖在这里等我的话,那一开始她就不会跟着我到这里来了。 「我知道……那,你千万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经过老爸施术治疗后,砌对灵能万面的抵抗力也不弱,但我真的不知道在这个遍布瘴气的环境之中,她会发生什么事。 我把灵力注入「银岭」之中,快速地咏唱咒语,做出三层能够一直发挥效力的周边结界。这样一来,应该不至于会失去意识昏倒在地才对。 「唔、嗯……」 砌紧紧地靠在我身旁。 「可以的话,你尽量把整个身体全部都靠在我身上。」 彼此身体接触的面积愈大,结界就会愈稳固。 我搂着砌的肩膀,让她紧靠在我的身上。 「唔呜呜~~…………」 砌酡红着脸,看着地面……她是不是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总觉得……好像想起了以前……」 砌嘀咕着。 「以前?」 「没有啦,就是,哎唷……没事啦!」 砰啪! 她居然用拳头背面揍我!?好痛啊! 「为什么要揍我……?」 「吵死了啦,你这个白痴!快点前进啦……不过,就算这样……」 砌的语气又改变了。感觉这次好像隐含了一种和之前不一样的紧张情绪。 走廊上的各处,都能看到激烈的交战——不对,应该说是单方面战斗的痕迹。 破碎的墙壁、龟裂的地板、飞散的屋顶,此外到处横倒着退魔士。我猜他们可能是完全无法抵抗就直接失去了战斗能力,不然就是进行抵抗后依然被对方轻松撂倒的吧。 「这里不是退魔士们的大本营吗?未免也太惨了吧。」 这里和先前景象唯一的不同处,就是倒在地上的退魔士们全都是拥有中级以上阶级的术土。 「如果用军队来做比方的话,那『基地』就像是总司令本部一样的单位……照理来说应该随时都会做好一定的戒备才对,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根本没想过居然有对手会侵袭这里吧。」 十贤人等等拥有高等位阶的众长老们,简单来说,其实就只是绅掌家私斗派系的代表罢了,如果单论战斗能力的话,年轻一辈的葛应该远比他们厉害多了。 「就算这样,只做这等程度的戒备,未免太随便了吧?」 由于实情太过丢脸,所以我实在没办法告诉砌事实,不过这确实就是神堂家昀现况。 他们高举着权威、传统,每天只埋首于内部的权力斗争当中,完全荒废了实战能力。 不过就算如此,确实还是存在着少数拥有实力的人。 「那些什么祈杖士之类的咧?除了你以外,应该还有其他祈杖士吧?」 「他们已经受到上层认可,可以自己进行活动,所以平时几乎都不会待在『基地』。」 总部基地的衰败,目前勉强只能靠着退魔工作上的努力进行弥补而已。 担任退魔工作先锋的祈杖士们——我记得除了我以外,好像还有七个人的样子——全都受够了这种政治斗争,因而离开了『基地』。 但即便是这样,外来的敌人应该还是很难随心所欲地把这里搞成这副景象才对。 「这样的话……莫非,攻击是来自于内部……?」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事情的严重程度就远超过我的推测了。 就在我不禁对自己的推测咽下一口口水时,刚好也抵达了位于『基地』内部正中央的掌门起居室——也就是掌门御房的门前。 「————!?这、这是……」 打开门后,门扉另一头约有五十坪大小的御座之房里面,出现了三十名以上的人类。 当中有一半以上都流着鲜血,口吐白沫,倒卧在地。 他们是负责护卫掌门御馆的禁卫警护部队。同时可以看到四面墙上,挂着如同昆虫标本般的人体——这些被钉绑在墙上的老人们,身上穿着代表神堂家最高贵地位的法衣;他们好像连呼吸都遭到了封印,露出因痛苦而昏厥的表情。 十贤人——神堂家的最高干部们,被高密度到几乎物质化的瘴气给抓住了。 而位于房间中央的一名少女——葛,正背对着我站着。 「哎呀,是狗朗哥哥呢!你终于来了,人家好开心唷?」 她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与现场景况完全不相称的开朗笑容。 「葛……一直在等哥哥来这里呢!原本人家是想要亲自去迎接哥哥的,不过这些人一直出手阻挠……害人家忍不住都焦躁起来了。嘻嘻……」 兴奋导致葛的脸颊潮红,身上的道服也凌乱不堪,若隐若现的胸口处沾满了汗水,完全不像是一本正经的葛会有的样子。 这不是葛。 她的样子根本就不只是奇怪而已,根本就太反常了。 「喂、喂!狗朗!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洗衣板女是在搞什么角色扮演啊!?」 砌一边摇晃着我的肩膀,一边询问道。 「她好像被东西附身了……?不仅如此,连身体都被对方给占领了……!」 这和使用凭依之术时的状况完全不同。 那个法术,只是在人类的灵能防壁上创造出暂时性的入口,帮助灵体短时间进入体内。 但此刻的葛,连防壁都完全被对方给吞噬、夺走了。 「怎么会这样……」 就连砌都露出凝重的表情—— 「看她的样子,我还以为她平常都穿运动内衣咧,没想到居然穿着那么华丽的奶罩……明明胸部都小成那样了,嚣张什么啊!!」 「砌,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吐槽了!」 瘴气的源头,就是眼前这个被某种东西占领身体的葛。 如果稍有闪失的话,真的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嘻嘻嘻……人家是葛呀……?人家就是那个最——喜欢、最喜欢狗朗哥哥,喜欢到每次都忍不住做出一些糟糕事的糟糕女孩——神·堂·葛呀?」 我开口询问她,但是夺走葛身体的东西,完全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狗朗哥哥——你赶快紧紧地拥抱人家嘛——……」 葛露出妖艳的眼神,渐渐逼近满脑子疑惑的我。 就在这个时候—— 「敕!!!」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八道光柱从地面涌现,以包围葛的去路的方式阻止了她的行动。 这是神堂家退魔术的绝技之一,「八门遁甲」!? 八门遁甲是一种结界法术,每一道光柱都拥有足以消灭数十只妖怪的力量,将光柱布阵在八个方位上,就能够产生相辅相成的效果,创造出能够封住传说级妖怪的超高力量结界。 由于这个法术等级实在太高了,所以我实在没办法使用。 不对,在神堂家中能够使出这个法术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哎呀哎呀……还真是不解风情呀。妾身慈悲为怀,本来想特地想帮这个小姑娘达成心中的愿望呢!』 葛的口中,传出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抱歉……哀家以为男女恋爱还是要由本人主动表达比较好,插手多管闲事是没好处的。」 我现在位于御座之房中的上座位置,眼神望向平时总是低垂的御帘深处。 「掌门娘娘……您还好吧……」 「狗朗,原谅哀家忽然召你来此。你不必行跪拜礼,现在不是注意礼节的时候了,更重要的是,你也没义务对哀家行此礼仪。」 坐在御帘深处的人物,身上穿着只有神堂家掌门者才能够拥有的白色法衣,她拥有一头白发,身上肌肤似雪,并有一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睛,是位令人印象深刻的美女——而她就是神堂家的掌门,神堂仙华娘娘。 「喂,狗朗……那个人就是掌门?」 一旁的砌开口问我。 「嗯,没错。」 「我记得,之前那个洗衣板女曾经说过……她说你是现任掌门的外孙,对吧。」 「嗯。」 仙华娘娘,是我母亲的母亲,就血 缘上来说,我确实是她的外孙没错。 「啊、哈、哈,是喔是喔,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你少骗我了!!」 砰啪! 好痛耶!?我又被揍了! 「不管怎么看,那位美女顶多也只有二十来岁而已吧!?她居然生过孩子!?而且还有外孙!?哪来的回春妙药能够抗老到这种地步!」 「我说的是真的啊!!」 仙华娘娘天生就拥有非常强烈的「阳之气」,由于生命力极强,所以到达一定的年龄就不会再老化了。平时她总是藏身在御帘深处,一方面就是为了要掩饰自己的样貌。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她这么做,才能够避免自己绝世脱俗的美貌吸引男人们。 我想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啊哈哈哈!」 看着我和砌你一言我一句的拌嘴,虽然现在情况紧迫,但仙华娘娘依旧露出开朗的笑容,笑出声音来,让人无法想像她现在正施放着需要大量灵力的法术。 「这位小姐,感谢你的褒奖。听到年轻女孩的夸赞,哀家真的很愉快。不过,哀家确确实实是狗朗的外婆。哀家已经和妖怪们相处在一起好几十年了,所以也算是半个妖怪罗。」 然而我还是发现了。 仙华娘娘的额头上,正微微地沁出汗水。 就算她的灵力再高,开玩笑地说自己是「半个妖怪」,外表看起来也年轻貌美,但也改变不了仙华娘娘早已经是个年过七十的老婆婆这个事实。 法术的反作用力,加上绊住的怨灵如此强大,现在的状况绝不容许丝毫的差错。 「狗朗?那个女孩……是你的朋友么?」 但即便如此,仙华娘娘依旧保持着笑容,尽力不让身边的人感到不安,这大概是她身为掌门不得不顾及的矜持吧。 「真抱歉……说真的,哀家实在很想端些茶点出来招待你们……那里的那位,哀家正在叫你呢……」 仙华娘娘说着,用手指向困在光柱中的葛—— 嗯!? 从葛身体当中溢出来的瘴气渐渐卷成漩涡,凝固成形,变成一个人的样子。 『既然你都呼唤妾身了,那妾身也只好现身了……』 紫黑色的瘴气当中,再度传出葛以外的女子的声音。 形成人型的瘴气渐渐汇聚出手、脚、脸、双眼、头发,最后还创造出了衣服,变身成一个妖艳的美女。 普通鬼魂拥有的服饰,人多是以残存思念呈现出视觉效果,但眼前女子身上的装束看起来完全不是那样。 她拥有的瘴气,密度非常高,而且拥有明确的指向性,甚至可以任意地物质化。 这个家伙,并非只是利用蛮力发动自己拥有的瘴气而已。她很显然能够以「法术」的形式操控自己昀瘴气。 「莫非……这家伙是……」 看她身上的服装,难道她是远古神话时代巫女的怨灵!? 『妾身为鬼哭姬……至少汝等都是这么称呼妾身的。』 「你是鬼哭姬!?」 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若她真的是鬼哭姬的话,那我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基地』会呈现现在这种毁灭状态了。 鬼哭姬——距今约一千五百年前,当时的日本尚未形成国家。 和人们称为土蜘蛛、熊袭、宿傩的古代少数民族一样,有一群人民不愿意归顺中央政权,而鬼哭姬就是这群「不愿归化之民」的其中一人。 她过去是统率异民族的邪教巫女,会把民众当成活供品,执行邪法,她不但会从孕妇的肚子里活生生地取出婴儿,还会吃掉婴儿,甚至会操纵蛇群咬死忤逆自己的人……与她有关的故事全部非常惨绝人寰。 当时的朝廷无法放着这样的野蛮巫女不管,于是编制了讨伐军队,与鬼哭姬进行激烈的交战,最后战胜鬼哭姬,解救了民众。 然而,鬼哭姬带来的恐怖事迹,并没有因为她的死去而消失。 大旱、歉收、饥馑、疫病、河川泛滥、大火、怨灵……她持续带来各种灾异。 这时候,灭除了许多妖魔鬼怪,据说能够支配神明,拥有最强大力量的退魔士——神堂家的开山鼻祖——神堂龙树现身了。 经过长达七天七夜的激烈战斗,他终于成功地封印了鬼哭姬。 真正的和平终于降临了。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鬼哭姬的传说。 不过故事的内容会随着时代有所改变,在神堂家,人们大多也只知道「喜欢机智问答的妖怪与和尚比赛谁有智慧」这样的传说内容而已。 我之所以会知道正确的传说内容,是因为小时候仙华娘娘曾经亲口告诉过我。 「那么危险的东西的封印居然被解开了……说到这个,为什么那么棘手的东西会放在那么容易被解开封印的地方!?」 我实在很想要揪住负责管理神堂家危险物品保管库者的衣领,好好地向他说教一番。 「哀家原本也以为这只是个子虚乌有的传说罢了。恐怕是在明治维新之际,家族从京都把『基地』移阵到江户地区时,粗心地将它和其他物品混在一起了罢……」 仙华娘娘叹了一口气。 加上过去历经了那么长久的历史,确实也是个大问题。到底在哪个环节上发生过什么差错,根本不是我们能了解的! 『看样子妾身好像不需要自我介绍嘛……放心,妾身也很明白汝等的来历……妾身已经看过这位小姑娘的记忆了。』 鬼哭姬愉快似地用手掩着嘴角,露出笑意。 「把我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我开口问道,而鬼哭姬马上张开了原本眯起的双眼,把脸靠向我这里。 『汝等不是在经营「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么?这样的话,妾身有事要拜托汝等完成……妾身希望汝等能为妾身找出生前的名字。』 「名字……?」 『嗯,人们视妾身为怨灵,封印了妾身,并且给妾身一个符合怨灵身分的名字,束缚住妾身。这就是所谓的「言灵之力」。』 补充说明一下,所谓的言灵之力,是一种认为「每种物质的名字,都会包含着物质的本质」的概念。如果掌握了对方的名字,就能够支配对方,而面对不知道真面目为何的东西,只要取一个名字,就能够固定那个东西的本质,进而让那个东西屈服于自己。 『杀害妾身的人们,似乎相当惧怕妄身的力量……为了贬低妾身的本质,那些人竟然为妾身取了一个如此令人憎恶的名字……过去大家传诵这个名字太久了,导致妾身自己也忘了原本的名字为何。这样下去的话,实在太可恨了。』 她口中这番道理也是有来源的,历史上确实一再发生过这种事情,人们往往会丑化反叛者、大罪人的名字,把他们的名字改得非常难听,贬低他们的身分。 『所以,妾身希望汝等找出妾身真正的名字——也就是「真名」。若是汝等能够办到的话,那么……妾身就把这个小姑娘的身体归还给汝等……』 鬼哭姬缓慢、悠然地举起手臂,动作彷佛像是在拿取架上的小东西一样轻松简单。 『嗡——鸠尼利——弥非刺——谬哒剌——』 这是……什么?她在念什么? 听起来简直就像咒语……咒语!? 『嗡……!』 轰鸣啦!!! 霎那间——鬼哭姬手上放出了具有惊人能量的光线。 「此为何物!?」 仙华娘袅设下的「八门遁甲」,完全没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轻易地被鬼哭姬粉 碎了。 不仅如此,鬼哭姬发出的光线还贯穿了『基地』的结界,映红了天空,划破云端。 『同时妾身还能好心地「不杀害」此国家的人民。如何?听起来还不坏罢?』 光线的余波烧毁了却座之房内的各处,各种东西还没燃起火焰,就直接碳化为灰烬了。 若是我刚刚没有迅速地用「银岭」强化防御结界的话,现在恐怕也已经被那道光线给波及了吧。 「这就是……古代……咒术……吗!?」 过往的神话时代中,有一种利用不愿归化的神只们的力量创造的咒法,但却受到中央政权的鼻祖神只——天津神的迫害,而后又被佛法驱逐,因此渐渐失传。 那些咒语,应该是以过去早已失传亡夫,现代日本人早巳完全无法听懂的异民族语言所构成的。 古代咒术,和受到物质文明过度影响、已经渐渐弱化的现代灵术相比,拥有完全不同层次的威力! 「什么……莫非哀家的『八门遁甲』,被她给……」 对方轻而易举地破除了自己的绝技,让非同凡人的仙华娘娘也失去了笑容。 『若是汝等无法找出妾身的真名,妾身就会如同汝等所说的一样,当个「残虐无道、残酷无比的鬼哭姬」,达成汝等的「要求」。一天杀害几个人会比较好呢?一百人?一千人?要妾身杀百万人、千万人都不是问题喔?汝等就拚命生产、拚命增加人口、继续生产、继续增加人口罢!只要汝等一生下孩子,妾身就会马上杀死那些婴孩!!嘿哈哈哈哈!!』 这场赌局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如果失败的话,就算她不消灭整个日本,也足以让东京完全毁掉了。 「没问题,我接受。」 「什么————!?」 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前方,而且还开口接受了委托。 「砌!!」 「吵死了,闭嘴。听清楚了,现在我们完全没有退路了。刚才的那个卑鄙男人——他叫做御形,是不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势与刚才和御形谈判时完全相反。决定权在对方的手上,我们只能选择而已。除了听从她的要求以外,没有别条路了。」 「可是……也不能这样就……」 为什么在这种状况之下,砌的表情还能这么冷静!? 「狗朗,你仔细听别人说话好不好……我们还有选择的权利。我们可以选择『做』或者是『不做』,也可以说,我们能够选择『生』或者是『死』。」 『哦……真是个有胆量的姑娘啊。妾身没记错的话……汝叫做九十九砌,对吧?没错,汝的胸围是80公分。』 「哈,看来你还真的有读过洗衣板女的记忆啊!这样的话,这可是一场堂堂正正的商业交易,我必须和你确认一下,如果我们完成你的委托,你应该会信守诺言吧!」 『看样子汝不只是胆子大而已,脑袋也挺好的……放心,契约对于灵魂而言,远比生者来得沉重多了。一旦说出口,就一定会信守诺言。』 宅邸内虽然有不少退魔士身受重伤,不过并没有任何人死亡。这应该就是鬼哭姬拿来宣示自己的所舌并非虚假的证明吧。 『期限为三天……若是超过时间,那一切就结束了。』 「三天!?再怎么样,这个期限都太短了吧!」 我忍不住大喊出声。 要在那么短的期限内找到被封印在历史黑暗处的怨灵的真名,实在太困难了。 『就算汝有意见……但只要超过这个期限,这个小姑娘的身体就会衰弱而死罗?』 「呃…………!?」 『汝等就想尽办法做死前的挣扎罢。妾身会衷心期待三天后的那一天。』 鬼哭姬露出冷酷的眼神,而砌则是浮现邪恶的笑容,回瞪着她。 「嗯,你就好好地期待吧。我会顺便帮你取好一百个候补绰号的!」 就这样,我和砌接下了糟糕透顶的委托,我们只好赶紧在神堂家的宅邸内的某个房间内设立「搜查本部」,使出所有想得到的方法,开始调查鬼哭姬的真名。 我们不只是动用国内的资源而已,甚至联络了国外的各种历史学者、乡土学者、民俗学者,不论对方是专家还是业余爱好者,我们想尽办法和所有可能拥有鬼哭姬情报的人联络,努力进行调查。 然而,我们却迟迟找不到有力的线索。 第二天的夜里——…… 「什么?还是找不到资料?说不知道就能解决事情吗?你这个蠢蛋!!那时候讲得自信满满的样子,根本就只是出一张嘴而已嘛!…………好了,够了!」 砌怒气冲冲地对电话话筒怒吼着。她挂断电话后,后仰似地靠坐在椅子上。 「你刚刚打给谁?」 「嗯,我打给《mumu》杂志的编辑部。」 这个杂志专门刊载一些与超自然现象有关的内容,确实受到不少狂热者的支持。 「我原本想说用这个方法的话,说不定比一一问那些学者还有效率,所以就叫他们调查的一下,结果他们居然告诉我『我们查不到任何资料』!真的是,我不会再花钱买他们的烂杂志了!」 「原来你有买过啊……」 能够毫无羞耻心地把『河童是来自于未来世界!!』这种内容当作杂志的头版报导,真是本不足采信的超自然现象杂志……不过,我把调查网扩大到这个地步,就连那种杂志的编辑部我都让他们去找资料了,却还是没有半点成果。 「狗朗,你那边进行得如何?」 「也没结果……是说,我根本连一半的书都还没查完……」 就像是要证明神堂家拥有千年传统一样,神堂家的书库中收藏了非常大量的书籍文献。 我拚命地想从当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不过书籍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在我眼前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耸的古文献,根本还不到神堂家全部藏书的百分之十。 「时间和人手原本就已经不够了……只有短短的三天,而且就只靠我们两个人……」 就算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神堂家的人们仍旧不愿意出手帮忙我们。 他们根本不愿意和身为追摊后嗣的我站在同个战线上,比起广大生灵的性命,他们更在乎自己的自尊,只顾着赶紧收拾行囊,以便随时能够逃跑。 『嘿嘿嘿嘿嘿……看样子汝等遇到了不小的困难啊!』 就在这个时候,鬼哭姬出现了。 她在劫持来的葛的身体上凝聚自己的瘴气,做出另一个身体,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冬虫夏草一样。 「是挺困难的。你可以给点提示吗?」 砌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快,语气不佳地开口询问,而鬼哭姬只是用一副「那还真糟糕呀」的表情回应她。 『别说是提示啦,妾身可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呢!妾身也爱莫能助呀。』 虽然没有查到鬼哭姬的真名,不过我倒是查到了一大堆和『鬼哭姬』有关的传说。 在过去由她所治理的地区当中,人们认为饥馑、疫病都是鬼哭姬显灵作祟造成的。根据不太可靠的情报指出,过去有一段时间,那个地区的人们会主动献上活祭品,祈求灾异平息。 而即便到了今天,据说那个区域的人们想要让哭泣的小孩不再啼哭时,还会哄小孩说:「再哭的话,鬼哭姬会来找你喔——!」 我终于了解为什么鬼哭姬会拥有强大的力量了,因为她就像是神明一样。 不论人们遇到哪种灾难、灾害、灾厄,就会把无处发泄的愤怒、憎恶、悲伤全都宣泄到鬼哭姬的身上,她只能永 无止尽地扮溃着坏人的角色。 一千五百年来累积的『恐惧』以及『敬畏』,不停地累加在『鬼哭姬』这个不名誉的名字上面,最后这个名字终于变成了灾厄的象徽。 ※就像是平将门、菅原道真的遭遇一样。(译注:平将门、菅原道真都是日本历史上曾经遭受污名化的人物。) 上述的两人后来都得到平反,被人们当成神明来敬拜、祭祀。相较之下,鬼哭姬却依旧只是受到人们的畏惧。 她其实并不是恶灵或怨灵,她只是化为人类以外的灵体,被人们视为「作祟灾厄之神」而已。 「鬼哭姬……难道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方法?』 「没有其他的条件能够让你息怒、停止暴乱吗?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你最后不只会杀掉神堂家的所有人,还会杀害这个国家中的所有人,对不对?一切都已经是千年前的过去了,当时的当事者早就部已经死去了,但你却要把这份怨恨发泄在现代的人们身上……」 『汝是想指责妾身的做法不对么?这不过是汝等这些「已经施加暴行的人们」自以为是的道理罢了。「遭受暴力对待的妾身」可是至死都忘不了这些痛苦。不,就算死后,妾身依旧无法忘却。难道时光流逝,事情化古,妾身就会忘了么?哈哈哈……』 鬼哭姬露出讽刺的笑容,恨恨地瞪着我。 『这样的话,妾身倒是想问问汝?汝难道已经忘却了么?十七年了。汝周遭的人们有忘怀一切么……?』 「你在……说什么……」 我的心底微微漾起了类似愤怒般的情绪。 『妾身原本只是想看看是否有其他可用的附身肉体,于是尝试附身在这间宅邸内其他退魔士的身体……然而最后还是发现只有这个小姑娘的身体最好用。过程中,妾身也得知了各种有趣的过往……之所以呼唤汝等来此,一方面是想委托汝等解决妾身的心愿……但另一方面……汝叫追傩狗朗,是么?妾身一直都想看看汝是何等人物。』 鬼哭姬的脸忽地逼近我的眼前。 虽然她保证在这三天内不会对任何人下毒手,但毕竟她拥有的实力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掉我,此刻她离我这么近,感觉真的舒服不起来。 『汝问妾身其他的条件,是么?好,妾身就告诉汝。追摊狗朗……汝愿意当妾身的伙伴么?』 「什么!?」 『汝与妾身一样,世人们否定、厌恶汝与妾身的存在,世上根本没有汝与妾身的容身之所。不论到了何处,人们只会把汝与妾身视为灾厄的根源,追害汝与妾身。不久后,汝必定也会和妾身有相同的遭遇。』 鬼哭姬一直被人们当成引起异相的神只,人们觉得鬼哭姬就是不幸的象征、灾厄的代名词,世世代代厌恶、憎恶着鬼哭姬。 而人们一样污蠛我,把我当成狗来看待,厌恶我,不希望我靠近他们。 『毁灭一切,必定相当快乐。妾身要粉碎这个不停蔑视妾身的世界,那个瞬间必定会非常畅快。汝不认为这是个挺好的邀请么?』 鬼哭姬的口吻听起来并不像在诱惑我。 相反地,我甚至觉得她好像是真的打从心底为我着想,对我伸出救援的双手。 我明知道只要斥责她「别开玩笑了」,一切就没事了。 然而,我却开不了口。我的心一阵乱糟糟的。 莫非我犹豫了!?我居然为了这种愚蠢的邀请而感到犹豫!! 『即便汝等最后顺利解决妾身的委托,未来汝也只是继续过着同样的日子罢了。人们每天每天都称呼汝为「害死母亲的人」,不是么?』 霎那间—— 在我听到鬼哭姬说出那个词汇的瞬间,我的身体不经思考反射性地动了起来。 我握住「银岭」,同时拔刀,接着把刀刃指向鬼哭姬的脸庞—— 「命令!追傩狗朗!给我丢掉武器,当场跪下请求对方原谅你!!给我用额头敲向地面!!」 「——!?」 就在我差点动手铸成大错之前,砌马上喊道。 她的命令完全凌驾在我的思考以及反射之上,身体完全不顾我的个人意志,就这样擅自地遵守了命令。 咚咚咚!! 「呜!!」 我使劲地用脸敲着地面,地板都快被我敲凹了,剧烈的疼痛让我渐渐恢复了冷静。 「鬼哭姬!约定的期限还没到!我们现在正在积极地调查当中,如果你要继续这样妨碍我们的话,那我们会当作你妨碍了我们的工作,取消你的委托!!」 砌以一种激动的口吻劝告鬼哭姬。 『嘿嘿……好,没问题。妾身此刻就暂且乖乖告退。不过,可别忘罗?汝等未能完成委托的那一刻,妾身将开始杀戮,不分对象一律格杀勿论……站在那里的小姑娘,汝当然也在妾身的杀戮清单当中。』 鬼哭姬丢下了这串话后,总算离开了房间。 「砌,对不起。刚刚真是多谢你了……我不小心失去冷静了……」 「不用放在心上,我不在乎。」 砌用一种生硬的音调冷淡地说道。 她的态度平静得太不自然了,让人清楚地感受到,她没有询问早先鬼哭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是刻意的。 「…………」 现场弥漫一种令人坐如针毡的气氛,我不自觉闭上了嘴,低头看着地面。 「好啦,那赶快继续调查吧。今天晚上休想睡觉啦!要不要去买个提神饮料?」 砌一改态度地开口说道,好像想要一扫原本凝滞的气氛似的。不难想像她根本只是在故作精神而已。 如果真的找不出鬼哭姬的真名,那砌就会被杀害——鬼哭姬临走之际的话语透漏了这层意涵。 「就算想调查,但实在毫无头绪啊……」 从历史悠久的望族收藏物品中,偶然发现了古老时代留下的日记,因而成为探求崭新历史的资料——这种事情确实时有所闻。但是,我实在没时间等待这种偶然发生的事件了。 神堂家的法术,在这种时候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虽然有些「残留思念之法」可以读出残留在土地、物品当中的记忆,但鬼哭姬的时代实在太久远了,无法读取当时的景况。 「的确……如果鬼哭姬的历史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的话,只要直接去问知道当时情况的人们,就可以轻松解决了,真可惜。」 砌双手一摊,彷佛道尽了「要是可以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罗」的言外之意。 「直接……去问知情的人们……?」 对喔……原来还有这个方法…… 「那我就……直接去问活在那个时代的人们就好啦!」 要是能够早点注意到这个方法就好了!可惜从开始进行调查时,我就已经下意识地删除了这个选项。 郡这种时候了……我还真的是有够笨的! 「喂喂……狗朗?你应该知道人类没有千年的寿命吧。能从鬼哭姬的那个时代活到现在的东西,顶多就只有屋久岛的绳文杉而已吧!」 例川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砌,不是啦……我不一定要问活着的人啊!我不是说,我要『去』问他们吗?」 用一般的调查方法,是查不出结果的。 神堂家的法术也帮不上忙。 但是,我还拥有另一项能力。 「我要让自己死亡,然后去另一个世界。这么做的话,或许就能找到知道鬼哭姬真名的人了。」 利用另一项能力——追傩之力,那就有可能办到了。 隔天, 期限的最后一天—— 「你傻了么!竟然说这种话……这与真的死去简直没有两样呀!」 仙华娘娘听到我的提议,脸色大变地怒吼道。 「不是『简直没有两样』,而是我真的要去死。」 「你还有心情挑语病啊!真的是傻了!」 「御灵遣送之术」——我所想到的方法,就是利用这个法术,直接活着到『另一个世界』去。 这是追摊一族创造出来的法术,能够强制性地把生者的灵魂遣送到冥界。 追滩一族某些专用旁门左道的术士,会利用这个法术来暗杀别人。 他们不必下毒,不必用武器,也不用佯装发生了事故。 这个法术,可以在人们睡着时,直接创造出他们「死亡」的事实。 人们认为,历史上有不少这类「自然死亡的时间实在太刚好」的人物,其实就是这个法术的受害者。 历代与追摊一族对抗的神堂家退魔士们,似乎也这个法术感到相当头痛。 「这么说,你真的会用这个法术么……?是那个家……你老爸教你的么……?」 仙华娘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郁。 我的老爸,直接把仙华娘娘的女儿——我的母亲从神堂家带走,两人一起私奔了。 想到这件事后来的发展,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仙华娘娘不愿意开口提起我的老爸。 「他没有教我,我只是刚好曾经看过他使用而已,就那么一次。」 「你说……什么?那个男的,居然在小孩子的面前……!」 仙华娘娘的脸色苍白。 她大概是以为老爸在我的面前接下了暗杀工作,并且直接开始动手施行吧。 「不,不是这样……他是要让猫……」 在我年纪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和老爸一起出去买东西,结果发现了一只临死的猫咪。 它被车子辗过,下半身受到重伤,内脏都跑出来了,但是却还没死,看起来非常痛苦的样子。 老爸为了让那只猫不再痛苦下去,于是使用了这个法术。 「其实啊,这个法术派上用场的时机,应该是这种时候才对。」 老爸把猫咪的尸体埋在家里庭院的角落,对我说道。 或许人们其实是为了让得了不治之症的人、受到死刑惩罚的罪人不要感觉死亡的痛苦,所以才会创造出这个法术吧。 「虽然我只是有样学样,不过应该能够顺利发动法术才对。仙华娘娘,在施行法术的期间,就要麻烦您帮我维持我的尸体了。」 不论形式如何,都改变不了「死亡」这件事情的本质。 一旦灵魂脱离了身体,肉体就会快速地接受死亡这个事实,逐渐腐败。 只要麻烦能够操纵「阳之气」的好手——仙华娘娘,应该就能够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这部分……哀家当然能帮你……」 仙华娘娘瞥了默默站在我后面的砌。 「你同意么?」 「反正本人都已经决定了。他也已经想尽办法了,才会拟定出这个计划。毕竟现在也没其他方法了。」 砌用一种平板的声音回答道。 她听到我的想法后,并没有特别反对,但也没有积极赞成。 她只确认似地向我问了一句:「应该能生还吧?」 我当时回答她:「没问题的。」不过其实我自己也没多少把握。 再怎么说,我实在下曾经历过死亡,而且这个法术也不是拿来施行在自己身上的。 不过除此之外,真的没其他方法了。 「麻烦您了。」 我再次使劲地对仙华娘娘说道。 我画出一个小小的方圆,自己坐在中央,并且把「银岭」插在地面上。 圆形的部分是结界,在我的魂魄离体后,结界可以避免其他的杂灵入侵我的身体,同时也能维持肉体的状态。 「om amogga  vairoa maha-mudra mani  padme……」 我依循年幼时模糊的记忆,一边用自己的方法补足咒语,一边咏唱着。 「银岭」开始振动,发出喀哒喀哒的声响。 如同音叉共鸣的原理一样,「银灵」增强放大了我的灵波,空间中浮现一道道波纹。 波纹不停地扩展出去又传送回到我的身边,在这样反覆的过程中,原本空旷的空间中出现了「缺口」,接着—— 「jv pravartaya hum!!」 咏唱结束的同时,「缺口」破了开来,出现了一个通往其他次元的洞口。 「…………!!」 可以看见洞口的另一头一片漆黑。 用「黑暗」来形容实在有点不恰当。正确一点的形容方式应该是:洞口的另一头完全不存在着光线反射造成的物理视觉景象。 总之,洞口的尽头,就是那些失去形体的人们存在的世界了。那是一个无法以手触摸的世界。 我的手颤抖不已。 所有的生灵都恐惧死亡,这不是一种道理,而是一种本能。 而死亡,现在就在我的眼前。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把手伸向漆黑的洞穴中。 瞬间,我似乎听到「咻」的一声,好像要把东西给吸入吞没似的。 啪嚏。 接着,我好像听到了有东西倒在地面上的声音。 等我注意到那原来是自己的身体倒在地面的声音时,自己早已经死亡了。 「狗朗!!」 狗朗倒地的同时,砌马上叫喊出声,并且冲了过去。 「喝!!」 一方面,仙华为了维持狗朗的肉体——亦即灵体的容器,马上开始对肉体注入「阳之气」。 然而就算这么做,最多也只龙维持一个小时。若是超过这个时间,那么追摊狗朗的身体,就会沦为一个具有血液、内脏、骨骼的肉块而已。 「~~~~!!」 砌抱起狗朗倒在地上的身体,这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好沉重——失去力气横倒在地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没有生命、重达数十公斤的物体。 然后,又好轻盈……轻盈得像是一切重要的事物全都脱离其中一样。 彷佛就像是抱着一个只有重量却没有内容物的空壳。 「真的……没问题吧……」 砌小声地呢喃道。 她并不是在向一旁的仙华征求答案,也不是在询问已经死去的狗朗。 她只是自言自语似地说出了这句话。 『真是愚昧啊……竟然选择了这么愚蠢的方法。』 鬼哭姬忽然出现了。她并没有发出讪笑,而是一脸感叹的样子。 「你还敢说?他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解决你出的难题!你难道又想来捣乱吗!?」 『妾身没那个意思。妾身会信守诺言的。若是不愿遵守的话,那诺言就毫无意义了。』 鬼哭姬回答道,彷佛在安抚充满敌意、死瞪着她的砌。 『砌啊……汝听过伊邪那岐、伊邪那美的神话么?。 「伊邪那岐、伊邪那美……就是那对产出日本国的夫妻神只吧?其中的伊邪那美女神,在生下火神后就死了……」 『嗯。那时候,伊邪那岐无法接受妻子死亡的事实,于是祂下到黄泉平圾,前去寻找死亡的妻子。然而祂的妻子已经成为黄泉世界的居民,所以束手无策的伊邪那岐只好又独自回到原本的世界……』 尾声 骚动结束后,我那永无止尽的还债生活又再度开始了。 不过,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改变……不,应该说是非常巨大的改变。 第一点改变,就是葛不知为何成为了我的弟子,而且居然现在还住在我家。 「为什么?」 「这全都是你的错!」 被柚夏附身造成的疲劳此刻已经全部消散,活蹦乱跳的葛,双眼呈现倒三角的形状,向我诉说着背后的原因。 那个事件之后,葛主动负起全部的责任,心中已经有接受死菲的觉悟。 在御形的怂恿之下,她竟然让神堂家发生了那么大的麻烦……不仅如此,还差点杀了狗朗,这让她觉得惭愧至极。然而—— 「不予追究…………?」 听到仙华的判决后,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狗朗也表示「请您不要责怪任何人,造成困扰的费用,全都已经包含在十亿的委托报酬中了」,然后就这样离开了『基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 葛实在愧疚极了,她滴滴答答地流着眼泪,甚至连鼻水都流出来了。 她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与狗朗匹敌的人,但是却每每造成狗朗的困扰,但狗朗最后竟然还出面替她说情。她觉得自己不成熟的举措真的是太丢人现眼了。 仙华看着葛的反应,于是温柔又略带严厉地建议她: 「若是这件事情让你悔恨、想哭……那你更应该精进自己。不仅要精进自己的力量,也要精进自己的心……」 狗朗没有封印、消灭掉鬼哭姬,而是让她从作祟恶神的名号当中得到解放,拯救了她——这个任务,就连神堂家的开山鼻祖都无法达成。 仙华的话语,不只对葛一个人说而已,她同时也是说给自己以及神堂家全部的退魔士听的。 「你一直待在『基地』当中的话,就算有成长的潜力,最后也会受到压抑喔?不如试着到外头修行,如何?」 「出去外面修行……?」 面对仙华出乎惹料的建议,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啊,有个孩子过去也曾经在这里当退魔士,不过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他现在变成了『胀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在他那里应该可以学到不少事情吧。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在下愿意!!!」 仙华话还没全部说完,葛虽然有些迟疑,但是依旧一口答应了。 「好,那就去吧。啊,对了……那位退魔士的身边,有位挺可爱的姑娘…………」 葛的动作僵住了。 一听到仙华提起砌,葛的背不禁开始发抖。 「……………………」 「……………………」 仙华与葛之间,忽然一阵沉默。 「可别输给她罗?想办法横刀夺爱呗?」 「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什么横刀夺爱啊……在下才没有用这种眼光看你咧……再说,原本就是……」 「那个……葛?你说话的声音怎么愈来愈小声,这样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啦……?」 「吵死了啦!!」 葛满脸通红,发出怒吼。 就这样,在她单方面的施压下,她成了我的弟子。 然后,第二点变化,就是—— 『狗朗!!汝快点看这个!是敌死尼乐园耶!彼等最新的活动好像叫做「恐怖幽灵医院」耶!汝现在马上带妾身去看!』 才听见充满精神的脚步声,一名年约十岁左右的少女马上就咻地一声飞扑到我的头上来了。 「我跟你说……那个游乐园虽然位于东京湾附近……我们虽然也住在东京,可是我们住的地方已经算是很郊外的地区了,而且已经傍晚了,如果我们现在出发的话,到那里早就天黑了……还有,柚夏!你不是已经是鬼魂了吗?拜托你不要那么想去鬼屋玩好不好!!」 以前被称为鬼哭姬的柚夏——她不但没有升上西天,反而还说『妾身被封印了一千五百年,现在的妾身想要到处多玩玩』,因此她依旧留在这个世界当中。 「那你为什么偏偏要跑来我家啦?」 『妾身再怎么说都是鬼魂咪~~不找个适当的对象附身的话,那实在不太舒服呀~~!』 「还有,你为什么变成萝莉呀!?」 『妾身也没办法呀!』 「就算这样,也不必连个性都变得踉小孩子一样吧……!」 看样子,灵体的外表好像也会影响到内在性格的样子。如果外表是个老人的模样,那个性就会变得跟老人一样。而若是拥有少女的样貌,那好像就会出现少女一般的人格。 『汝不是找到妾身的名字了咪?自古以来,说出对方真名的人,就可以自由地使唤那个人呀……所以,汝要负起责任,好好地使唤妾身!嘿哈哈~~?』 先是有人强迫我收她为弟子,现在又来个鬼魂强迫我收她当式神,这种事情我真的听都没听过!! 另外,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拜托一下,可不可以快点离开我头上啊? 还有,不要再扯我的头发了! 「柚夏姬!拜托你快点升上西天好不好……你这样会造成狗朗的困扰耶!!」 柚夏完全不顾我的感受,把我当成玩具耍弄着,葛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显得非常愤怒。 『哎呀呀,汝该不会是羡慕妾身吧?』 「什……什么!?你说什么傻话啊……在下完全听不懂尼灾缩什么啦!?」 啊,葛居然难得口齿不清到这种地步!?fg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焦急,慢慢说就好了嘛…… 『羡慕的话,汝也赶快抱住彼就好了嘛!例如……汝可以说「狗朗哥哥?」呀!』 「那根本就是你自己自作主张采取的行为!!在下还没原谅你那时候做的事呢!!」 虽然我不太懂她们的开战理由为何,不过葛与柚夏之间的激烈战争好像就这样揭开了序幕。 我个人是没那么在意啦,只是你们可以不要把别人的头顶当作战场吗? 这时候—— 哒哒哒哒哒哒! 「狗朗——!好消息!我们接到了一笔大委托!什么……?」 咻啪!! 她竟然飞踢我!?好痛耶! 「为、为什么要踢我!?」 「吵死了啦!人家好不容易替你找来了工作,结果你居然顾着在这里和幼女以及平胸女嬉闹!你这个该死的钜额负债白痴!!」 居然说我在嬉闹……是没错啦,我就站在两人的中间,所以看起来确实很像被她们给抱着。 「总之快点给我工作!这次的委托内容还满有趣的!对方是个外国客人。喂喂喂,洗衣板女还有萝莉老太婆,你们也快点准备准备,我们很缺人手!这次的委托需要很多人,萝莉、绝壁女全都给我来帮忙!」 砌一边说着,一边抓起各种道具塞入包包当中。 「可以麻烦你不要再拿在下的胸部来做文章了吗!?」 『唉~~毕竟都一千五百年了,会被人家当作老太婆也没办法呀~~!』 嘴上虽然抱怨着,不过葛与柚夏也开始着手准备了。 然后,砌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我,开口说道: 「喂喂喂,别想偷懒,你也快点给我动手准备!你的债务还剩下八十九亿!全部还清以前,你都是我的所有物。我绝对不会把你转卖给别人的,所以你还是乖乖觉悟吧!」 说完,她咧嘴露出邪恶——同时又有 那么点可爱的笑容。 就算要准备,我全身上下唯一的行头,也就只有「银岭」而已。 我轻轻地上下摇晃「银岭」。 装饰在「银岭」头部的金属环,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算人们想要独自活着,独自死去,但一切才不会那么顺利呢。所以啊,你必须要好好享受这种『诸事不顺』的乐趣呀!」 我到『另一个世界』去的时候,那位女子——我的母亲,对我说过适句话。 虽然人生总是诸事不顺……不过,哎呀,这样也不错啦。 「好,今天也要充满精神地好好工作!」 砌一声令下,众人浩浩荡荡地准备出发。 「对了,砌,今天的委托内容是什么?你刚刚好像说是个外国来的委托?」 「嗯,是一位叫做米娜,哈克的英国人。有个男性跟踪狂生前一直缠着她,那家伙死了以后还是一直不停地向她示爱,她好像很头痛的样子。」 「咦,等一下……那个……不就是德古拉伯爵吗!?」 我的债务虽然依旧堆得跟山一样高,而上门的工作也全都是些难题。 就算要努力享受痛苦当中的乐趣,但我还是希望人生可以不要那么诸事不顺啊…… 后记 我是sow,初次见面的读者,各位大家好。而已经读过拙作的各位读者,好久不见! 这次各位愿意拿起拙作《万事包办退魔士的还债计划1——100亿的契约书》,我真的衷心地感谢各位! 简单来说,这个就是一个「被老爸抓来抵债的主角,努力做牛做马的故事」。写着写着,就连我都觉得这真是个道尽世间疾苦的故事啊。 催款人虽然是个美少女,但却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 由于我实在把她描写得太过特立独行,所以从初稿写成后,一直到修改完成为止,改订时最重要的课题,反而变成了「还是把砌写得可爱一点吧」。 我原本只是想写个傲娇少女,但最后却不小心把她塑造成一个「傲娇到宛如开不出花的冻土层冰冷的少女」,连我自己都不禁觉得:「怎么会变成这样咧?」 不过即便是被冻土覆盖的冰原地带,到夏天时,还是会有一些冰霜溶化,并且开出花朵。 虽然女主角是一位别扭的少女,老是用令人难以理解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关爱,不过她绝对不是坏人,所以希望大家也能够好好地疼爱她。 那么那么,接着就让我向各位工作人员致谢吧…… 谢谢负责插画的蔓木钢音老师! 老师为我画出美丽又可爱的砌、葛、柚夏,真的很谢谢他! 我说出了那么多棘手难搞的要求,但老师不但全都完成了,成品的质量乜全都远超过我的想像,展现出非凡的专家技巧,真的令我非常感动! 另外谢谢担任本书的k编辑,感谢他从开始到本书印行出刊为止,都尽心尽力地帮助我。 我要打从心底致上诚挚的感谢!谢谢编辑送我北海道带回来的伴手礼巧克力! 还有,我要感谢所有参与校正、设计、运送、贩卖的人员们!! 然后最重要的,我要向读到这里的每位读者致上最深的感谢! 追傩狗朗的债款,还剩下八十九亿九千三百三十六万七千五百日圆!! 究竟在下一集当中,他能够还掉多少钱呢! 是说,我真的有办法写到他把债务全都还清吗!? 敬请各位继续陪伴狗朗一起度过还债岁月吧? sow 我是sow,初次见面的读者,各位大家好。而已经读过拙作的各位读者,好久不见! 这次各位愿意拿起拙作《万事包办退魔士的还债计划1——100亿的契约书》,我真的衷心地感谢各位! 简单来说,这个就是一个「被老爸抓来抵债的主角,努力做牛做马的故事」。写着写着,就连我都觉得这真是个道尽世间疾苦的故事啊。 催款人虽然是个美少女,但却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 由于我实在把她描写得太过特立独行,所以从初稿写成后,一直到修改完成为止,改订时最重要的课题,反而变成了「还是把砌写得可爱一点吧」。 我原本只是想写个傲娇少女,但最后却不小心把她塑造成一个「傲娇到宛如开不出花的冻土层冰冷的少女」,连我自己都不禁觉得:「怎么会变成这样咧?」 不过即便是被冻土覆盖的冰原地带,到夏天时,还是会有一些冰霜溶化,并且开出花朵。 虽然女主角是一位别扭的少女,老是用令人难以理解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关爱,不过她绝对不是坏人,所以希望大家也能够好好地疼爱她。 那么那么,接着就让我向各位工作人员致谢吧…… 谢谢负责插画的蔓木钢音老师! 老师为我画出美丽又可爱的砌、葛、柚夏,真的很谢谢他! 我说出了那么多棘手难搞的要求,但老师不但全都完成了,成品的质量乜全都远超过我的想像,展现出非凡的专家技巧,真的令我非常感动! 另外谢谢担任本书的k编辑,感谢他从开始到本书印行出刊为止,都尽心尽力地帮助我。 我要打从心底致上诚挚的感谢!谢谢编辑送我北海道带回来的伴手礼巧克力! 还有,我要感谢所有参与校正、设计、运送、贩卖的人员们!! 然后最重要的,我要向读到这里的每位读者致上最深的感谢! 追傩狗朗的债款,还剩下八十九亿九千三百三十六万七千五百日圆!! 究竟在下一集当中,他能够还掉多少钱呢! 是说,我真的有办法写到他把债务全都还清吗!? 敬请各位继续陪伴狗朗一起度过还债岁月吧? sow 我是sow,初次见面的读者,各位大家好。而已经读过拙作的各位读者,好久不见! 这次各位愿意拿起拙作《万事包办退魔士的还债计划1——100亿的契约书》,我真的衷心地感谢各位! 简单来说,这个就是一个「被老爸抓来抵债的主角,努力做牛做马的故事」。写着写着,就连我都觉得这真是个道尽世间疾苦的故事啊。 催款人虽然是个美少女,但却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 由于我实在把她描写得太过特立独行,所以从初稿写成后,一直到修改完成为止,改订时最重要的课题,反而变成了「还是把砌写得可爱一点吧」。 我原本只是想写个傲娇少女,但最后却不小心把她塑造成一个「傲娇到宛如开不出花的冻土层冰冷的少女」,连我自己都不禁觉得:「怎么会变成这样咧?」 不过即便是被冻土覆盖的冰原地带,到夏天时,还是会有一些冰霜溶化,并且开出花朵。 虽然女主角是一位别扭的少女,老是用令人难以理解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关爱,不过她绝对不是坏人,所以希望大家也能够好好地疼爱她。 那么那么,接着就让我向各位工作人员致谢吧…… 谢谢负责插画的蔓木钢音老师! 老师为我画出美丽又可爱的砌、葛、柚夏,真的很谢谢他! 我说出了那么多棘手难搞的要求,但老师不但全都完成了,成品的质量乜全都远超过我的想像,展现出非凡的专家技巧,真的令我非常感动! 另外谢谢担任本书的k编辑,感谢他从开始到本书印行出刊为止,都尽心尽力地帮助我。 我要打从心底致上诚挚的感谢!谢谢编辑送我北海道带回来的伴手礼巧克力! 还有,我要感谢所有参与校正、设计、运送、贩卖的人员们!! 然后最重要的,我要向读到这里的每位读者致上最深的感谢! 追傩狗朗的债款,还剩下八十九亿九千三百三十六万七千五百日圆!! 究竟在下一集当中,他能够还掉多少钱呢! 是说,我真的有办法写到他把债务全都还清吗!? 敬请各位继续陪伴狗朗一起度过还债岁月吧? sow 我是sow,初次见面的读者,各位大家好。而已经读过拙作的各位读者,好久不见! 这次各位愿意拿起拙作《万事包办退魔士的还债计划1——100亿的契约书》,我真的衷心地感谢各位! 简单来说,这个就是一个「被老爸抓来抵债的主角,努力做牛做马的故事」。写着写着,就连我都觉得这真是个道尽世间疾苦的故事啊。 催款人虽然是个美少女,但却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 由于我实在把她描写得太过特立独行,所以从初稿写成后,一直到修改完成为止,改订时最重要的课题,反而变成了「还是把砌写得可爱一点吧」。 我原本只是想写个傲娇少女,但最后却不小心把她塑造成一个「傲娇到宛如开不出花的冻土层冰冷的少女」,连我自己都不禁觉得:「怎么会变成这样咧?」 不过即便是被冻土覆盖的冰原地带,到夏天时,还是会有一些冰霜溶化,并且开出花朵。 虽然女主角是一位别扭的少女,老是用令人难以理解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关爱,不过她绝对不是坏人,所以希望大家也能够好好地疼爱她。 那么那么,接着就让我向各位工作人员致谢吧…… 谢谢负责插画的蔓木钢音老师! 老师为我画出美丽又可爱的砌、葛、柚夏,真的很谢谢他! 我说出了那么多棘手难搞的要求,但老师不但全都完成了,成品的质量乜全都远超过我的想像,展现出非凡的专家技巧,真的令我非常感动! 另外谢谢担任本书的k编辑,感谢他从开始到本书印行出刊为止,都尽心尽力地帮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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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傩狗朗的债款,还剩下八十九亿九千三百三十六万七千五百日圆!! 究竟在下一集当中,他能够还掉多少钱呢! 是说,我真的有办法写到他把债务全都还清吗!? 敬请各位继续陪伴狗朗一起度过还债岁月吧? sow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小刻 录入:zbszsr 追傩狮郎——这是我老爸的名字。 然后,我也可以打包票地推荐他是个大烂人,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优点。 因为这位老爸,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我曾经遭人诱拐。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为了赎金?怎么可能。 不是我自夸,我家根本一贫如洗。 在我出生之前,我家老爸和我已经过世的妈妈结婚时,就逃离了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追傩家。 不过,追傩一族负责进行暗杀和咒杀的委托案件已经行之千年,岂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们派出了众多追兵来追捕我老爸。 然后,这些人非但没有追上我老爸,反而还被他打倒了。 老爸说不定是个技艺高强的术士。 他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逸才,就连那些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人们,都很畏惧「旁门左道」的老爸。 但是,凡事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事态! 我要说的是,他这么做可是害他的孩子都受到牵连哪。 诱拐我的人,就是因为诸多缘由而对老爸心生怨恨的追傩家术士们。 那大概有五个人吧?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其中也有女人。 当时我才五岁,对于幼小的我来说,他们看起来都很成熟,但其实那些人的年龄都和现在的我相差无几,像是五人组中的女生,应该可以用「少女」来形容吧。 竟然能让这些青年们出手犯罪,应该不难想像老爸之前干下了什么坏事。 因为老爸的关系,我吃尽了各种苦头。 最后,他甚至把债务丢给我这个儿子,自己逃之夭夭。做出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呜哇!吓死我了!? 呃,砌啊……这是前言耶,是让我独自的时间。你可以不要参一脚吗? 「谁管你啊。你这样一直碎碎念,是要讲给谁听啊。」 呃,我只是在重新确认自己的不幸罢了……因为老爸捅出的篓子,我为了还债给我的青梅竹马——九十九砌,今天、明天、后天,都必须将时间奉献给「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 「喂喂喂,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不是有好好订过契约吗?」 不管我怎么讲,都无法把这件事说得很好听吧……她明明就使用了魂魄契约书——只要把名字写在上面,就能夺走被契约者的身心自由——把我当成她的所有物。 「只要你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相对的报酬。如果不这么做,契约就不成立了。所以,只要你好好工作,工作量能够抵掉债务总额的话,我也会让你自由喔?」 不过债务总额有一百亿圆呢。 「而且,现在还能把我那座位在超级乡下的山给你喔。」 不过那是一坪不到十圆,位在超级乡下的山呢! 「不过啊,直到你还债结束之前,你都是我的。你只要闭上嘴,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我还有九十亿左右的债款。 我的明天到底在哪里啊……!?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小刻 录入:zbszsr 追傩狮郎——这是我老爸的名字。 然后,我也可以打包票地推荐他是个大烂人,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优点。 因为这位老爸,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我曾经遭人诱拐。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为了赎金?怎么可能。 不是我自夸,我家根本一贫如洗。 在我出生之前,我家老爸和我已经过世的妈妈结婚时,就逃离了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追傩家。 不过,追傩一族负责进行暗杀和咒杀的委托案件已经行之千年,岂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们派出了众多追兵来追捕我老爸。 然后,这些人非但没有追上我老爸,反而还被他打倒了。 老爸说不定是个技艺高强的术士。 他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逸才,就连那些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人们,都很畏惧「旁门左道」的老爸。 但是,凡事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事态! 我要说的是,他这么做可是害他的孩子都受到牵连哪。 诱拐我的人,就是因为诸多缘由而对老爸心生怨恨的追傩家术士们。 那大概有五个人吧?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其中也有女人。 当时我才五岁,对于幼小的我来说,他们看起来都很成熟,但其实那些人的年龄都和现在的我相差无几,像是五人组中的女生,应该可以用「少女」来形容吧。 竟然能让这些青年们出手犯罪,应该不难想像老爸之前干下了什么坏事。 因为老爸的关系,我吃尽了各种苦头。 最后,他甚至把债务丢给我这个儿子,自己逃之夭夭。做出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呜哇!吓死我了!? 呃,砌啊……这是前言耶,是让我独自的时间。你可以不要参一脚吗? 「谁管你啊。你这样一直碎碎念,是要讲给谁听啊。」 呃,我只是在重新确认自己的不幸罢了……因为老爸捅出的篓子,我为了还债给我的青梅竹马——九十九砌,今天、明天、后天,都必须将时间奉献给「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 「喂喂喂,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不是有好好订过契约吗?」 不管我怎么讲,都无法把这件事说得很好听吧……她明明就使用了魂魄契约书——只要把名字写在上面,就能夺走被契约者的身心自由——把我当成她的所有物。 「只要你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相对的报酬。如果不这么做,契约就不成立了。所以,只要你好好工作,工作量能够抵掉债务总额的话,我也会让你自由喔?」 不过债务总额有一百亿圆呢。 「而且,现在还能把我那座位在超级乡下的山给你喔。」 不过那是一坪不到十圆,位在超级乡下的山呢! 「不过啊,直到你还债结束之前,你都是我的。你只要闭上嘴,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我还有九十亿左右的债款。 我的明天到底在哪里啊……!?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小刻 录入:zbszsr 追傩狮郎——这是我老爸的名字。 然后,我也可以打包票地推荐他是个大烂人,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优点。 因为这位老爸,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我曾经遭人诱拐。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为了赎金?怎么可能。 不是我自夸,我家根本一贫如洗。 在我出生之前,我家老爸和我已经过世的妈妈结婚时,就逃离了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追傩家。 不过,追傩一族负责进行暗杀和咒杀的委托案件已经行之千年,岂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们派出了众多追兵来追捕我老爸。 然后,这些人非但没有追上我老爸,反而还被他打倒了。 老爸说不定是个技艺高强的术士。 他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逸才,就连那些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人们,都很畏惧「旁门左道」的老爸。 但是,凡事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事态! 我要说的是,他这么做可是害他的孩子都受到牵连哪。 诱拐我的人,就是因为诸多缘由而对老爸心生怨恨的追傩家术士们。 那大概有五个人吧?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其中也有女人。 当时我才五岁,对于幼小的我来说,他们看起来都很成熟,但其实那些人的年龄都和现在的我相差无几,像是五人组中的女生,应该可以用「少女」来形容吧。 竟然能让这些青年们出手犯罪,应该不难想像老爸之前干下了什么坏事。 因为老爸的关系,我吃尽了各种苦头。 最后,他甚至把债务丢给我这个儿子,自己逃之夭夭。做出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呜哇!吓死我了!? 呃,砌啊……这是前言耶,是让我独自的时间。你可以不要参一脚吗? 「谁管你啊。你这样一直碎碎念,是要讲给谁听啊。」 呃,我只是在重新确认自己的不幸罢了……因为老爸捅出的篓子,我为了还债给我的青梅竹马——九十九砌,今天、明天、后天,都必须将时间奉献给「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 「喂喂喂,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不是有好好订过契约吗?」 不管我怎么讲,都无法把这件事说得很好听吧……她明明就使用了魂魄契约书——只要把名字写在上面,就能夺走被契约者的身心自由——把我当成她的所有物。 「只要你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相对的报酬。如果不这么做,契约就不成立了。所以,只要你好好工作,工作量能够抵掉债务总额的话,我也会让你自由喔?」 不过债务总额有一百亿圆呢。 「而且,现在还能把我那座位在超级乡下的山给你喔。」 不过那是一坪不到十圆,位在超级乡下的山呢! 「不过啊,直到你还债结束之前,你都是我的。你只要闭上嘴,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我还有九十亿左右的债款。 我的明天到底在哪里啊……!?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小刻 录入:zbszsr 追傩狮郎——这是我老爸的名字。 然后,我也可以打包票地推荐他是个大烂人,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优点。 因为这位老爸,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我曾经遭人诱拐。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为了赎金?怎么可能。 不是我自夸,我家根本一贫如洗。 在我出生之前,我家老爸和我已经过世的妈妈结婚时,就逃离了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追傩家。 不过,追傩一族负责进行暗杀和咒杀的委托案件已经行之千年,岂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们派出了众多追兵来追捕我老爸。 然后,这些人非但没有追上我老爸,反而还被他打倒了。 老爸说不定是个技艺高强的术士。 他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逸才,就连那些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人们,都很畏惧「旁门左道」的老爸。 但是,凡事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事态! 我要说的是,他这么做可是害他的孩子都受到牵连哪。 诱拐我的人,就是因为诸多缘由而对老爸心生怨恨的追傩家术士们。 那大概有五个人吧?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其中也有女人。 当时我才五岁,对于幼小的我来说,他们看起来都很成熟,但其实那些人的年龄都和现在的我相差无几,像是五人组中的女生,应该可以用「少女」来形容吧。 竟然能让这些青年们出手犯罪,应该不难想像老爸之前干下了什么坏事。 因为老爸的关系,我吃尽了各种苦头。 最后,他甚至把债务丢给我这个儿子,自己逃之夭夭。做出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呜哇!吓死我了!? 呃,砌啊……这是前言耶,是让我独自的时间。你可以不要参一脚吗? 「谁管你啊。你这样一直碎碎念,是要讲给谁听啊。」 呃,我只是在重新确认自己的不幸罢了……因为老爸捅出的篓子,我为了还债给我的青梅竹马——九十九砌,今天、明天、后天,都必须将时间奉献给「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 「喂喂喂,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不是有好好订过契约吗?」 不管我怎么讲,都无法把这件事说得很好听吧……她明明就使用了魂魄契约书——只要把名字写在上面,就能夺走被契约者的身心自由——把我当成她的所有物。 「只要你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相对的报酬。如果不这么做,契约就不成立了。所以,只要你好好工作,工作量能够抵掉债务总额的话,我也会让你自由喔?」 不过债务总额有一百亿圆呢。 「而且,现在还能把我那座位在超级乡下的山给你喔。」 不过那是一坪不到十圆,位在超级乡下的山呢! 「不过啊,直到你还债结束之前,你都是我的。你只要闭上嘴,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我还有九十亿左右的债款。 我的明天到底在哪里啊……!?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小刻 录入:zbszsr 追傩狮郎——这是我老爸的名字。 然后,我也可以打包票地推荐他是个大烂人,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优点。 因为这位老爸,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我曾经遭人诱拐。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为了赎金?怎么可能。 不是我自夸,我家根本一贫如洗。 在我出生之前,我家老爸和我已经过世的妈妈结婚时,就逃离了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追傩家。 不过,追傩一族负责进行暗杀和咒杀的委托案件已经行之千年,岂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们派出了众多追兵来追捕我老爸。 然后,这些人非但没有追上我老爸,反而还被他打倒了。 老爸说不定是个技艺高强的术士。 他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逸才,就连那些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人们,都很畏惧「旁门左道」的老爸。 但是,凡事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事态! 我要说的是,他这么做可是害他的孩子都受到牵连哪。 诱拐我的人,就是因为诸多缘由而对老爸心生怨恨的追傩家术士们。 那大概有五个人吧?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其中也有女人。 当时我才五岁,对于幼小的我来说,他们看起来都很成熟,但其实那些人的年龄都和现在的我相差无几,像是五人组中的女生,应该可以用「少女」来形容吧。 竟然能让这些青年们出手犯罪,应该不难想像老爸之前干下了什么坏事。 因为老爸的关系,我吃尽了各种苦头。 最后,他甚至把债务丢给我这个儿子,自己逃之夭夭。做出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呜哇!吓死我了!? 呃,砌啊……这是前言耶,是让我独自的时间。你可以不要参一脚吗? 「谁管你啊。你这样一直碎碎念,是要讲给谁听啊。」 呃,我只是在重新确认自己的不幸罢了……因为老爸捅出的篓子,我为了还债给我的青梅竹马——九十九砌,今天、明天、后天,都必须将时间奉献给「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 「喂喂喂,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不是有好好订过契约吗?」 不管我怎么讲,都无法把这件事说得很好听吧……她明明就使用了魂魄契约书——只要把名字写在上面,就能夺走被契约者的身心自由——把我当成她的所有物。 「只要你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相对的报酬。如果不这么做,契约就不成立了。所以,只要你好好工作,工作量能够抵掉债务总额的话,我也会让你自由喔?」 不过债务总额有一百亿圆呢。 「而且,现在还能把我那座位在超级乡下的山给你喔。」 不过那是一坪不到十圆,位在超级乡下的山呢! 「不过啊,直到你还债结束之前,你都是我的。你只要闭上嘴,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我还有九十亿左右的债款。 我的明天到底在哪里啊……!?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小刻 录入:zbszsr 追傩狮郎——这是我老爸的名字。 然后,我也可以打包票地推荐他是个大烂人,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优点。 因为这位老爸,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我曾经遭人诱拐。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为了赎金?怎么可能。 不是我自夸,我家根本一贫如洗。 在我出生之前,我家老爸和我已经过世的妈妈结婚时,就逃离了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追傩家。 不过,追傩一族负责进行暗杀和咒杀的委托案件已经行之千年,岂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们派出了众多追兵来追捕我老爸。 然后,这些人非但没有追上我老爸,反而还被他打倒了。 老爸说不定是个技艺高强的术士。 他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逸才,就连那些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人们,都很畏惧「旁门左道」的老爸。 但是,凡事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事态! 我要说的是,他这么做可是害他的孩子都受到牵连哪。 诱拐我的人,就是因为诸多缘由而对老爸心生怨恨的追傩家术士们。 那大概有五个人吧?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其中也有女人。 当时我才五岁,对于幼小的我来说,他们看起来都很成熟,但其实那些人的年龄都和现在的我相差无几,像是五人组中的女生,应该可以用「少女」来形容吧。 竟然能让这些青年们出手犯罪,应该不难想像老爸之前干下了什么坏事。 因为老爸的关系,我吃尽了各种苦头。 最后,他甚至把债务丢给我这个儿子,自己逃之夭夭。做出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呜哇!吓死我了!? 呃,砌啊……这是前言耶,是让我独自的时间。你可以不要参一脚吗? 「谁管你啊。你这样一直碎碎念,是要讲给谁听啊。」 呃,我只是在重新确认自己的不幸罢了……因为老爸捅出的篓子,我为了还债给我的青梅竹马——九十九砌,今天、明天、后天,都必须将时间奉献给「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 「喂喂喂,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不是有好好订过契约吗?」 不管我怎么讲,都无法把这件事说得很好听吧……她明明就使用了魂魄契约书——只要把名字写在上面,就能夺走被契约者的身心自由——把我当成她的所有物。 「只要你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相对的报酬。如果不这么做,契约就不成立了。所以,只要你好好工作,工作量能够抵掉债务总额的话,我也会让你自由喔?」 不过债务总额有一百亿圆呢。 「而且,现在还能把我那座位在超级乡下的山给你喔。」 不过那是一坪不到十圆,位在超级乡下的山呢! 「不过啊,直到你还债结束之前,你都是我的。你只要闭上嘴,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我还有九十亿左右的债款。 我的明天到底在哪里啊……!?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小刻 录入:zbszsr 追傩狮郎——这是我老爸的名字。 然后,我也可以打包票地推荐他是个大烂人,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优点。 因为这位老爸,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我曾经遭人诱拐。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为了赎金?怎么可能。 不是我自夸,我家根本一贫如洗。 在我出生之前,我家老爸和我已经过世的妈妈结婚时,就逃离了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追傩家。 不过,追傩一族负责进行暗杀和咒杀的委托案件已经行之千年,岂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们派出了众多追兵来追捕我老爸。 然后,这些人非但没有追上我老爸,反而还被他打倒了。 老爸说不定是个技艺高强的术士。 他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逸才,就连那些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人们,都很畏惧「旁门左道」的老爸。 但是,凡事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事态! 我要说的是,他这么做可是害他的孩子都受到牵连哪。 诱拐我的人,就是因为诸多缘由而对老爸心生怨恨的追傩家术士们。 那大概有五个人吧?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其中也有女人。 当时我才五岁,对于幼小的我来说,他们看起来都很成熟,但其实那些人的年龄都和现在的我相差无几,像是五人组中的女生,应该可以用「少女」来形容吧。 竟然能让这些青年们出手犯罪,应该不难想像老爸之前干下了什么坏事。 因为老爸的关系,我吃尽了各种苦头。 最后,他甚至把债务丢给我这个儿子,自己逃之夭夭。做出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呜哇!吓死我了!? 呃,砌啊……这是前言耶,是让我独自的时间。你可以不要参一脚吗? 「谁管你啊。你这样一直碎碎念,是要讲给谁听啊。」 呃,我只是在重新确认自己的不幸罢了……因为老爸捅出的篓子,我为了还债给我的青梅竹马——九十九砌,今天、明天、后天,都必须将时间奉献给「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 「喂喂喂,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不是有好好订过契约吗?」 不管我怎么讲,都无法把这件事说得很好听吧……她明明就使用了魂魄契约书——只要把名字写在上面,就能夺走被契约者的身心自由——把我当成她的所有物。 「只要你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相对的报酬。如果不这么做,契约就不成立了。所以,只要你好好工作,工作量能够抵掉债务总额的话,我也会让你自由喔?」 不过债务总额有一百亿圆呢。 「而且,现在还能把我那座位在超级乡下的山给你喔。」 不过那是一坪不到十圆,位在超级乡下的山呢! 「不过啊,直到你还债结束之前,你都是我的。你只要闭上嘴,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我还有九十亿左右的债款。 我的明天到底在哪里啊……!?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小刻 录入:zbszsr 追傩狮郎——这是我老爸的名字。 然后,我也可以打包票地推荐他是个大烂人,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优点。 因为这位老爸,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我曾经遭人诱拐。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为了赎金?怎么可能。 不是我自夸,我家根本一贫如洗。 在我出生之前,我家老爸和我已经过世的妈妈结婚时,就逃离了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追傩家。 不过,追傩一族负责进行暗杀和咒杀的委托案件已经行之千年,岂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们派出了众多追兵来追捕我老爸。 然后,这些人非但没有追上我老爸,反而还被他打倒了。 老爸说不定是个技艺高强的术士。 他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逸才,就连那些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人们,都很畏惧「旁门左道」的老爸。 但是,凡事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事态! 我要说的是,他这么做可是害他的孩子都受到牵连哪。 诱拐我的人,就是因为诸多缘由而对老爸心生怨恨的追傩家术士们。 那大概有五个人吧?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其中也有女人。 当时我才五岁,对于幼小的我来说,他们看起来都很成熟,但其实那些人的年龄都和现在的我相差无几,像是五人组中的女生,应该可以用「少女」来形容吧。 竟然能让这些青年们出手犯罪,应该不难想像老爸之前干下了什么坏事。 因为老爸的关系,我吃尽了各种苦头。 最后,他甚至把债务丢给我这个儿子,自己逃之夭夭。做出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呜哇!吓死我了!? 呃,砌啊……这是前言耶,是让我独自的时间。你可以不要参一脚吗? 「谁管你啊。你这样一直碎碎念,是要讲给谁听啊。」 呃,我只是在重新确认自己的不幸罢了……因为老爸捅出的篓子,我为了还债给我的青梅竹马——九十九砌,今天、明天、后天,都必须将时间奉献给「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 「喂喂喂,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不是有好好订过契约吗?」 不管我怎么讲,都无法把这件事说得很好听吧……她明明就使用了魂魄契约书——只要把名字写在上面,就能夺走被契约者的身心自由——把我当成她的所有物。 「只要你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相对的报酬。如果不这么做,契约就不成立了。所以,只要你好好工作,工作量能够抵掉债务总额的话,我也会让你自由喔?」 不过债务总额有一百亿圆呢。 「而且,现在还能把我那座位在超级乡下的山给你喔。」 不过那是一坪不到十圆,位在超级乡下的山呢! 「不过啊,直到你还债结束之前,你都是我的。你只要闭上嘴,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我还有九十亿左右的债款。 我的明天到底在哪里啊……!?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小刻 录入:zbszsr 追傩狮郎——这是我老爸的名字。 然后,我也可以打包票地推荐他是个大烂人,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优点。 因为这位老爸,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我曾经遭人诱拐。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为了赎金?怎么可能。 不是我自夸,我家根本一贫如洗。 在我出生之前,我家老爸和我已经过世的妈妈结婚时,就逃离了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追傩家。 不过,追傩一族负责进行暗杀和咒杀的委托案件已经行之千年,岂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们派出了众多追兵来追捕我老爸。 然后,这些人非但没有追上我老爸,反而还被他打倒了。 老爸说不定是个技艺高强的术士。 他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逸才,就连那些被称为旁门左道一族的人们,都很畏惧「旁门左道」的老爸。 但是,凡事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事态! 我要说的是,他这么做可是害他的孩子都受到牵连哪。 诱拐我的人,就是因为诸多缘由而对老爸心生怨恨的追傩家术士们。 那大概有五个人吧?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其中也有女人。 当时我才五岁,对于幼小的我来说,他们看起来都很成熟,但其实那些人的年龄都和现在的我相差无几,像是五人组中的女生,应该可以用「少女」来形容吧。 竟然能让这些青年们出手犯罪,应该不难想像老爸之前干下了什么坏事。 因为老爸的关系,我吃尽了各种苦头。 最后,他甚至把债务丢给我这个儿子,自己逃之夭夭。做出了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呜哇!吓死我了!? 呃,砌啊……这是前言耶,是让我独自的时间。你可以不要参一脚吗? 「谁管你啊。你这样一直碎碎念,是要讲给谁听啊。」 呃,我只是在重新确认自己的不幸罢了……因为老爸捅出的篓子,我为了还债给我的青梅竹马——九十九砌,今天、明天、后天,都必须将时间奉献给「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 「喂喂喂,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不是有好好订过契约吗?」 不管我怎么讲,都无法把这件事说得很好听吧……她明明就使用了魂魄契约书——只要把名字写在上面,就能夺走被契约者的身心自由——把我当成她的所有物。 「只要你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相对的报酬。如果不这么做,契约就不成立了。所以,只要你好好工作,工作量能够抵掉债务总额的话,我也会让你自由喔?」 不过债务总额有一百亿圆呢。 「而且,现在还能把我那座位在超级乡下的山给你喔。」 不过那是一坪不到十圆,位在超级乡下的山呢! 「不过啊,直到你还债结束之前,你都是我的。你只要闭上嘴,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我还有九十亿左右的债款。 我的明天到底在哪里啊……!? 命令5「呼唤你的名字」 小时候,就有许多人对我耳提面命「要挑选和自己来往的人」。 要挑选对自己有利的人、能够和他人炫耀这份友谊的人。如果和其他劣等人来往,既没有意义又浪费时间。 年幼的我认为他们说得有道理,并且照着他们的指示身体力行。 神堂家中有一个聚集了小孩子的修行场。聚集在我身边的人,尽是在神堂家中血统更高贵,家世良好的孩子。 他们将来都会担任神堂家的核心人物,对于目标是成为掌门的我来说,皆是十分重要的人脉。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有一些人没有说话的价值,就连看他们一眼都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像是神堂家旁系分家的人、缺乏术士素养的人、年龄稍长的低阶术士等等。 我当时真的打从心底认定他们是劣等人,不需要花心思在他们身上。 尤其是「那个人」,我甚至会尽量避免呼喊他的名字,或刻意不去注意他的存在。 那位少年比我大两岁,他有着追傩的血统,甚至不被允许冠上神堂这个姓氏。 大人们也称呼他为「禁忌之子」、「孽子」,并且疏远他。 所以,我一直觉得他与我毫无相关,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不过,有一天,我这样的世界突然崩解了。 这天要进行实地训练,所以派了几位年幼的退魔士候选人,前往实际进行驱逐妖怪的工作地点。 驱逐对象是下级妖怪中属为高阶等级的小妖,只要在大人陪同下,这样的任务不过是小事一桩。 不过,因为我们太过大意,导致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我们以为是小妖的妖怪是一种奇形种,其实不只一只,而有两只,只要他们融合在一起,妖力就会大幅增加。 成年的退魔士被小妖趁隙而入,惨遭攻击,还没有还击能力的孩子们只能落荒而逃。 在那群孩子之中,我慢了一步。 我放声大喊。 我朝那些我视为「朋友」的人们,以及称我为「朋友」的人们,大声呼救。 不过,没有人伸出援手。 他们的背影愈来愈远,不仅没有人出手相救,他们甚至头也不回地就逃走了。 此时,我察觉到了。 啊,原来是这样。 这些孩子就和我一样,他们会成为我的「朋友」,只不过是看中了我会带给他们的利益。 所以,他们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 因为,他们大概是判断我为他们带来的利益,没有比他们的生命要来得重要吧。 比起眼前张牙舞爪朝我迫近的妖怪,我察觉的这个现实和事实,更是让我心如刀割。 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样的想法让我泫然欲泣。 「好难吃。」 人们说吃饭皇帝大。 只要稍微轻忽这个一天要进行三次的习惯,人就无法活下去。 「好难吃。」 这是所有生物出生后便需要背负的义务,虽然麻烦,但有人说只要觉得吃饭是件让人期待的事情,人生就会有所改变。 「难吃毙了!!」 尤其是她——对于身兼我的债权人和青梅竹马的九十九砌来说,这是个绝不可轻匆的重要大事。 「砌、砌啊……我觉得应该还有其他更婉转的说法耶……」 「怎样?难吃的东西就说难吃,不对吗?而且这已经不是好不好吃这种层面的问题了,这是对食材和饮食文化的亵渎。」 这里是东京都内某处的一角,是我——追傩狗朗家的客厅。 现在刚过晚上七点,是吃晚餐的时间。 今天的晚餐是马铃薯炖肉。虽然是我指走要吃的料理,但是摆在我眼前的物体……虽然也不是难吃到极点,却怎么样都让我说不出好吃。 「马铃薯切得太随便了。这一点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上面也残留太多马铃薯皮了吧。红萝卜甚至没削皮。不仅如此,为什么你会把洋葱切成滚刀块状啊?不,已经不是那种层面的问题了,光是汤汁就很奇怪。你没有用高汤吧!?我不会要求你去削柴鱼片、用昆布煮高汤,或是去除小鱼干的头或内脏,但一般至少会用颗粒状的高汤粉嘛!」 装在盘子里的马铃薯炖肉,里面的蔬菜切得歪七扭八,还没煮熟。汤汁咸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只加了酱油。不仅如此,正统的马铃薯炖肉会使用猪肉和牛肉,但不知为何,这盘炖肉却用带骨的鸡腿肉打破了这个铁则。 「而且食材全都半生不熟,根本就不能吃。名符其实的「不能吃」喔……还有我要顺便说一下,明明只是把免洗米加水放到电锅蒸熟而已,为什么还会失败啊?难道连日本家电厂商的技术都救不了你吗!」 「呃、不是,哎唷~……」 盛装在碗中刚煮好的白饭,本来应该热腾腾地冒着蒸气,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变成软趴趴、黏糊糊的糊状物,即使如此,白饭里却还残留着米芯,实现了软和硬的奇妙共演。 「真让我吃惊……之前还大放厥词,说什么很简单啦、这点小事我也做得来啦的家伙,竟然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是不是啊,平胸妹?」 「唔……」 除了我和砌之外,还有一个人待在客厅,那就是和我同族的退魔士·神堂葛。砌戳到了让她无法回嘴的痛处,她发出了一声宛如哀嚎的声音。 至于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般田地……要从之前发生的事情开始讲起。 自从发生了之前鬼哭姬,也就是柚夏的事件后,葛就住进了我家,成为我的弟子。 和葛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虽然不会感到不情愿,但是老实说有点困扰。 我知道她的个性有些刚烈,但基本上是个好孩子。 让我因扰的原因并不在此,只是单纯因为这个家太小了。 除了厨房和客厅等等的公共空间之外,我的家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本来是老爸的房间,现在是砌住在里面;另一个房间本来是仓库,现在则被我当成寝室。 因为这个因素,砌本来十分反对葛搬进来这件事。 「房子都这么小了,怎么可能还让别人搬进来。我们也没房间让她睡喔。至少我完全无意让出我的房间!」 她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我被神堂家逐出家门,但是掌门人的仙华娘娘是我的祖母。 既然仙华娘娘都亲口拜托我了,我也没有办法婉拒她。 不过,这是我个人的想法,跟砌毫无关系,所以我对她说: 「没办法……就让她住在我的房间吧。」 「我房间的壁橱是空的,就让她挤一挤吧。」 听到我说的话后,砌的回答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没关系啦,这样对你太不好意思了。虽然有点窄,但我的房间勉强还是可以铺两床棉被。」 你的房间只有两坪多,我的房间可是有三坪大耶。用数字来看,还是我的房间比较好吧。就这么决定了,你给我闭嘴!」 「可是……」 她们两人的个性都很强势,如果与不对盘的人相处,绝对不可能会有和睦共处的一天。尤其是她们从刚见面的那天开始,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很险恶。 这两个人光是住在同一个家里生活就够辛苦了,更何况是住在同一个房间……让人不禁担心会不会发生什么麻烦事。 「如果你不让她住在我的房间,我就不可能同意让她和我们同居,也不让你收她为弟子。你可别忘了这个家是谁的,还有你是谁的所有 物喔。」 砌一边露出挂在脖子上的银筒,一边用着尖锐的眼神瞪向我。 银筒中装着那张「魂魄契约书」——只要名字被写在上面,不论被契约主下达什么样的命令,被契约者都要言听计从。等于是将身心交付给他人的魔法道具。不,应该说是一种诅咒的道具会比较贴切。 只要她用这个理由当盾牌,我就无法反抗。 虽然有些不安,但是只要一起生活,她们应该能出乎意料地立刻向对方敞开心房吧……我曾经也这么想过。 「你这个平胸妹啊啊啊!!」 还不到一个月,砌就对葛破口大骂。 虽然我收葛为弟子,但我的个性本来就不会高高在上地指导别人,所以我让葛跟我和砌一样,帮忙「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的工作。 虽然葛没有神杖,但是就一位退魔士来说,葛的力量大约在中级左右,所以我本来以为她应该可以应付。但是她频频出错,失败的次数十分惊人,终于让砌大发雷霆。 「如果你帮不上忙就算了!但至少不要扯我们的后腿吧!你这家伙根本就是妨碍我们工作!!」 那一天工作结束后,我们在客厅围着茶几进行反省大会,砌简直就像资深的相声大师对着年轻搞笑艺人挑毛病一样。 「这究竟是第几次了……不论是驱逐跟踪狂德古拉、或是48只僵尸大游行、还是妖刀村正事件!!如果你想要用迷糊属性当作卖点的话,那就到别的地方这么做!!」 「退魔士」和「万事包办事务所」的状况并不同。 我一开始也很困惑,即使到了现在,还是吃了不少苦头。 葛有些涉世未深,当幽灵们和她商量各式各样充满俗念的烦恼时,她不太知道怎么处理。 「你被吸血鬼咬了一口,自己变成吸血鬼!※被僵尸咬了一口之后穿着偶像的衣服跳来跳去!还在我们没注意到的时候掉进河里溺水!」(编注:暗指日本女子团体akb48成员主演的偶像剧「水手服僵尸」,剧中的僵尸听到电台播放的神秘歌曲时,会跳起舞来并停止袭击。) 不知道该说葛错误连篇,还是该说她频频失算……总之,她确实有贡献一己之力让事态更加复杂,但实在很难说她有帮上忙。 「因、因为……」 葛只能懊恼地低着头。 「砌,你先冷静下来吧……因为葛还不太习惯这份工作嘛。」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开口帮葛说话,这时砌猛然用彷佛能让所有注视的人全变成石头的锐利眼神瞪着我。 「就是因为你这家伙这样宠她,她才不会进步。」 「我没有宠她……」 「就是有!这几天你都这样偏袒她!我说得不对吗?」 砌没说错。她说得一点都没错。 不过,虽然她说得一点都没错,但也不代表就是正确的。 「你也不可能要她马上就做得无可挑剔吧。」 「都过了一个月了,她也应该要有点长进了吧。」 「嗯、嗯……」 砌说教时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她会用有条理的思绪和正确的理论辩倒对方。 「因为……在下没想到这里接到的案件,都是些傻里傻气的委托嘛……」 「啊!?」 葛到刚才为止都还静静地低头挨骂,现在却突然移开视线这么喃喃自语。 「像是去追捕那些太想当偶像而忍不住逃走的僵尸、或是回收遭受诅咒的美少女模型,全是这种委托内容!这不是神堂家的退魔士该做的工作!!」 自从发生了之前那些事件后,找上门的委托之中,增加了许多风格独特的案件。 虽然不至于像之前鬼哭姬案件那样发生惨不忍睹的状况,该怎么说呢,「重口味」事件的比例却成长了不少。 「废话!所以才是交给我们来做啊!!」 退魔士这个业界十分封闭。 尤其像我,是被神堂家「逐出家门」的关系,所以接不到什么正经的委托案件。 所以砌才提议要经营这个「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 如果不是服务活人,而是服务死人的话就没问题吧——因为砌这个强词夺理的理论,我们开始了这份工作,不过神堂家没有多说什么。大概是因为他们的自尊心强,所以不想做这样的工作吧。 也就是说,这是个※利基产业。(编注:「利基」,商业用语。找出被大企业忽略的某些市场需求,并以不一样的方式来服务该客群。) 「在下会当上退魔士,并不是为了处理这种事情!」 「这种事是哪种事啊!工作就是工作!既然你是领别人的薪水,那至少要完成最低底限的业务吧!!」 嗯~……该怎么说呢? 在一流的大型企业工作的女强人,搞砸了工作被开除,转职进到创投公司后,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丑话说在前头,要在世界上生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花到钱!食衣住不用说,不论是厕所卫生纸或是冲水都要钱!就是靠你这家伙口中的『这种事情』所赚到的钱来支付的!等到你能赚到自己的餐费之后,再来大言不惭吧!」 「唔……!」 葛无话可说。 没错,葛现在身无分文。 当葛还隶属于神堂家的门下时,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来说,她的个人资产与她的年纪不成比例。 我没有兴趣知道他人拥有多少财产,但是听说凭她的资产,如果要买像我家这样的房子,虑该可以连同土地买个两、三间。 不过——她这次成为我的弟子时,仙华娘娘声称「会妨碍修行」,冻结了葛的帐户。 神堂家的退魔士常常觉得遇到紧要关头时,只要用钱就可以解决问题。或许仙华娘娘这么做是想要矫正这个坏习匮,但对于娇生惯养的葛来说,这样的状况应该让她觉得很难受吧。 「怎么啦怎么啦?你该不会只有一张嘴比较厉害吧?虽然说好听是收你为弟子,但你可是寄人篱下,那就给我识相一点。这个没用的家伙!」 砌平时的嘴巴就很毒,讲到葛的事情时,似乎变得更毒了。 「没、没用……你说这种话不会觉得有点没礼貌吗!」 「如果你不想被我这么说,就想办法让自己有点用啊。不只是委托的案件,家务和料理也是我和狗朗在分担,你这家伙什么都没做吧。」 「那是因为……」 葛脸上的表情,像是没想到砌会从这方面展开攻势。 这就是她娇生惯养的地方。 在神堂家中,葛算是出身于血统优良的家系。 该家系中晋升最高干部「十贤人」的人层出不穷,亲戚中也有许多人和我一样当上祈杖士。他们和历代掌门也有远亲关系。 出生在这样的家世之中,她自然会觉得「只要到了吃饭时间就会出现餐点」「房间自己就会变干净」「只要把脱下来的衣服摆在一边就会洗干净」 就算她知道需要做家事,却没有做家事的习惯。 「你至少该自己洗内裤吧!没事竟然穿这么花俏的款式!」 「要穿什么样式是在下的自由吧——!」 「才不是你的自由呢。丝质的内衣裤基本上要用手搓洗耶,你也为狗朗想想吧。」 「……?这跟狗朗有什么关系?」 「上个星期是狗朗负责洗衣服的喔。」 「欸?」 听到砌所陈述的事实后,葛的脸僵住了。 「是你……洗的吗……用手搓……?」 然后, 她转向我,动作就像是个关节生锈,叽叽作响的机器人。 「嗯,是那种有很多刺绣和荷叶边的款式吧。那怎么能用洗衣机洗呢,会缩水喔。」 葛的眼神十分游移不定。 她怎么了吗……?啊,对了,她一定是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给我添麻烦了吧。 「不用在意这种小事啦。啊,我有好好晾乾喔,所以没有泛黄——」 我尽量用着开朗的表情回笞她。 「呜哇哇哇哇哇!!」 咚铿! 我被揍了!?好痛! 「为、为什么打我……!?」 「你……为什么要把……在下的……在下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完全搞不懂葛为什么要满脸通红地大声嚷嚷。 「你竟然会奢望这个男人顾虑到这一点,从这一点开始你就错了。」 「在下本来期待他会做出其他反应……」 砌有些错愕地用着放弃似的口吻这么说后,葛抱着头吐露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我被她们说得像是坏人一样呢? 「总之,你这家伙会陷入这种不幸的状况,就是因为你太漫不经心了。你太没用了,再像话一点吧。还有垃圾要好好分类,这里买垃圾袋可是要钱的,不好好分类的话太浪费了。」 我所住的城镇,丢资源回收垃圾是免费的,所以像是纸盒、宝特瓶、保丽龙盘等等回收物,大家都会清洗过再丢进资源回收箱里。 砌对于垃圾分类很罗唆。 她会好好区分铁罐跟铝罐,会将纸盒洗过后拆开晾乾,会把厨余当作盆栽的肥料。她讲究的程度简直不输主妇教主。 「唔、唔唔唔……在下知道了!」 葛本来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现在却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地站了起来。 不过,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她听取了砌的建议,决定洗心革面。 反而像是要正面迎战砌对她的侮辱。 「在下不能容许有些人只是做点家事料理,就在在下面前耀武扬威!这种雕虫小技太简单了。在下只要想做的话,也可以做得到!」 「喔……你说家事料理是雕虫小技吗?真有趣,那就请你来做做看吧?」 「当然好!请不要小看神堂家的退魔士。」 这跟退魔士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说呢~……我现在的心境,就像被夹在婆媳纷争之间的老公。」 看到两个人争辩的模样,我不禁这么咕哝。 「「什么!?」」 砌和葛异口同声地转过头来望着我。 「狗朗……谁是婆、谁又是媳?」 「这一点还麻烦你说清楚。」 两人表情险恶地这么逼问,似乎不能把这件事听听就算了。 「呃……砌比较年长……」 「你说什么?」 砌恶狠狠地瞪着我。 「不对,我和葛虽然是远亲,但还是亲戚关系……」 「唔呜呜呜……!」 葛一脸泫然欲泣地望着我。 「呃,我说啊……不管你们代表哪一方都没差嘛?又不会有什么改……」 「「怎么会没差!!」」 碰叩碰叩!! 她们同时殴打我耶!?好痛!! 因此,葛接受了砌的挑衅,她挑战的家务就是做今天的晚餐,「有点像马铃薯炖肉的东西」和「有点像白饭的东西」——于是才会有一开始那番对话。 「唉,我早就猜到你做不来了,但是没想到会如此凄惨……真是的,给我等一下喔。」 砌傻眼地叹了口气后,端着装有葛做的马铃薯炖肉的锅子走进厨房。 然后,过了数十分钟——当白饭重新煮好的时候,砌又把锅子端了回来。 「吃饭罗,煮好了喔。」 「唔哇!」 我吃了一惊。 锅子里装着冒着热腾腾的蒸汽,看起来很美味的马铃薯炖肉。 「你重煮的吗?材料还有剩?」 「怎么可能啊。我不喜欢浪费食物。这是我用平胸妹那锅马铃薯炖肉所做的。」 刚刚那锅东西只能用浸泡在酱油里,半生不熟的蔬菜和肉来形容,但是砌却把它变成这锅有模有样的马铃薯炖肉了吗? 「嗯,马铃薯也都有入味了,很好吃喔。」 砌的料理手艺一流,她不仅能用高级食材煮出豪华的料理,还具有可以临机应变的应用能力。 「炖煮料理的美味关键就是时间。不过,因为时间不多,所以我是用微波炉做出来的,但我觉得应该还算可以吃喔。」 「不,我觉得这已经很完美了。葛,你也赶快吃……吧?」 「………………」 葛一脸悔恨地静静坐着不动。 她咬着下唇,肩膀徽微颤抖,手紧握成拳。 「那个,葛……?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突然速成的,别固执了,现在先吃饭吧?」 「没关系!反正在下就是没用嘛!那么在下至少不能白吃白喝,恕在下拒绝!」 虽然我对葛这么说,但葛彷佛像是要拒绝一切似地做出如此宣言后,站起身走回她的房间——正确来说,应该是砌的房间中的壁橱。 「葛……!」 「别管她。」 砌一边添饭,一边若无其事地撂下这一句。 「可是……」 「那不过是小孩子在发脾气闹别扭罢了,大人就算跟她认真也没意义。等她肚子饿了就会出来了。」 「虽然是这样没错……」 葛的自尊心很强。这样的她出错后,却被与她水火不容的砌帮了她一把。 对葛来说,应该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个状况还要屈辱了。 我刚刚应该说些别的话来安慰她……失败了。 「真糟糕……只能明天再跟她道歉了。」 「我不是说了吗……你不需要跟她道歉啦,白痴喔。」 ——结果隔天,就算到了我和砌出门上班的时间,葛依旧没有走出壁橱。 「………………」 狗朗和砌离开家后,过了一阵子,葛悄悄打开拉门。 她四处张望,确认两人没有回来后,小心翼翼地步出房间,走出走廊,一路冲向厕所。 几分钟后—— 「呼~……就差一点点了……」 差一点点,膀胱就不妙了。 她本来想趁半夜偷偷去厕所的,但是需要经过熟睡中的砌,如果一不小心被敏锐的砌撞见,葛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嘲笑,所以她一直忍耐着不去厕所。 「在下……到底在干嘛呢……」 回过神来后,葛凄惨地叹了口气。 咕噜噜噜…… 肚子叫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没有进食了。 她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想找看看有没有东西可以吃,不过冰箱里虽然塞满肉、鱼、蔬果,却没有马上能吃的东西。 虽然只要煮一些东西来吃就可以了,但凭葛的科理手艺,最后也只是把食材化成厨余吧。 「唔唔唔……」 再次深切感受到自己凄惨的处境,葛按捺住饥饿。 就在她想着至少要喝口水的时候,玄关口的电话铃声大作。 「………………」 狗朗家的电话是旧式高雅的旧式黑电话,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才能买得到。 这是转盘式的电话,既没有传真功能,也没有来电显示和留言的功能。 葛本来不想接起电话,不过铃声响个不停,她别无他法,只好拿起话筒。 『喂,是大少爷吗?还是小姑娘呀?』 是一个莫名妩媚的女人声音——那是自称灵能力教主的祢祢屋·夏妮雅,也就是祢屋空,她等于是狗朗他们的赞助商。 「现在狗朗不在家里。那个女人也不在。」 『哎呀,你是洗衣板妹妹?为什么只有你留在家里呀?』 「我叫葛……神堂葛!」 祢屋完全无心记住他人的名字。 不记得就算了,她还会随便帮别人取绰号,只要叫过一次绰号后,不管对方如何纠正,她都不会改口。 毕竟就连能言善道的砌都说「算了,随便你怎么叫」,对她束手无策。 「在下和狗朗又不是成天黏在一起……他好像出门工作了吧,会不会是去你那边了?」 狗朗和砌的工作流程是先拜访祢屋的家,再和委托案件的幽灵见面。 他们会先听取委托案件的细节,讨论解决方案后展开行动。 『这个嘛,他们已经事先了解今天这个委托案的细节,所以直接前往工作地点了。』 不过,他们今天的工作流程似乎有些不同。 『真伤脑筋呀~这个案件有点赶呢。来了一位相当棘手又麻烦的委托人。如果不是交给那位小姑娘处理的话,事情就没办法解决了~』 葛感觉到一阵抽动。 听到对方提到砌的名字,她的脸颊下意识地跳动了一下。 『算了,没关系。等她回来之后,你叫她赶快跟人家联络……』 「在下过去。」 『什么?』 「在下现在过去!」 葛不管对方的回覆,挂上电话后,匆匆忙忙地换上道服。 然后,她拿出放在另一支袖子中的钱包,确认了一下钱包里面。 之前,她买东西几乎都是刷卡,或是仗着神堂家的名号记帐,不然就是命令比自己低阶的人去跑腿,所以她几乎没有带着现金出门的习惯。 钱包里有些零钱、有几张千圆钞…… 「看来没办法坐计程车……」 别无他法,葛只好走向离家最近的车站。 然后,过了几个小时后…… 「不是我在说,今天的工作进度还真是一路顺遂。那个碍手碍脚的家伙不在,真是顺顺利利。」 「这种事情在心里想想就算了,不该说出来啊……」 处理完委托的案件之后,我和砌回到了家。 「怪了?」 就在我想要用钥匙打开玄关门时,发现门竟然没有上锁。 「葛跑去哪里了啊……?」 「嗯?」 我有给葛一副家里的钥匙,不过她出去时没有用钥匙锁门的习惯,所以常常门也不锁就出去了。 就连这点小地方,葛也和家世普通的砌处不来,常常吵架。 「砌?你可以帮我确认一下葛是不是还把自己关在壁橱里吗……?我不能擅自进去你的房间。」 「唔……」 砌皱起眉头,面有难色。 「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你这家伙赶快去给我洗澡!我无法忍受你的汗臭味。」 「那是因为……」 今天的任务,是要保护委托者生前饲养的猫。 我为了追那个跑个不停的家伙,在初夏的太阳光下四处奔走。当然会流汗,也会散发汗臭味。 「闭嘴。赶快去洗澡。我会帮你拿换洗衣物。」 「好好好。」 砌彷佛是在对小孩子说话,在她的催促下,我走向浴室。 虽然这是栋破旧的房子,但是重要的设备都有经过改建,所以我家的电视已经数位化,浴室也有淋浴设备和自动加热功能。 我转开水龙头,温水洒落了出来,我先将水往头上浇。 「呼哈~……」 热水滋润了我疲惫的身体,我不禁发出了大叔般的声音。 等一下轮到砌洗澡,我是不是要先帮她把浴缸放满水比较好呢? 「你说什么!?」 当我这么思考的时候,客厅传来砌的呐喊声。 躂躂躂躂。 接着,响彻走廊的脚步声往我的方向愈来愈近,有人就这么迳自打开了浴室门。 「狗朗!大事不好了!!那个平胸女又做了傻事!!」 「哇!?等一下,砌……!!不要突然开门啊!」 「现在哪有时间说这种悠悠哉哉的话——」 砌的视线从我的脸上往下移动。 「你为什么没穿衣服啊!!」 砰匡! 她拿脸盆砸我!?好痛! 「我在浴室里耶!不穿衣服有错吗!是你自己闯进来吧!」 「吵死了!你赶快给我出来!还有、呃、那个……」 砌瞄了我一眼后,马上又垂下眼帘。 「你这家伙……乳头的颜色意外地很漂亮嘛……」 「不要看啊!?」 一般来说,我们的角色应该对调吧?不,如果我撞见砌沐浴的样子,就各方面而言,我应该也会很困扰,不过她这样仔细打量着我,我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啊!! 几分钟后——我擦拭身体,换好衣服走到客厅后,砌将许多东西塞进她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准备要出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葛做了什么?」 「那个洗衣板似乎擅自接了委托。」 「你说什么!?」 「她似乎还没回来……而且还音讯全无。」 「咦!」 找上我们的委托案件,大多数都是要我们去回收并销毁委托人生前所藏起来的羞耻物品。 不过,其中也有些案件像之前鬼哭姬的案子一样,可能会危害生命。 就算不是这种大案子,葛对适个工作也尚未上手,极有可能被卷入严重的状况。 「我们马上出发去祢屋家:,我叫了计程车,你这家伙也赶快准备出门。」 我们才刚回到家,马上又冲出家门。 一小时后——我们抵达了祢屋小姐位在田园调布的宅邸。 「真伤脑筋~……人家可是有开口要她别去哟?」 「光是开口有什么用啊!猪头!让那个傻孩子去做这种事,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巨乳妖怪!!」 砌十分气愤地殴打着祢屋小姐公认胸围95公分的傲人胸部。 「不要这样嘛,真是的~……人家可是有阻止她哟?不过那位洗衣板妹妹,完全不听劝阻唷?」 「她确实会这么做……」 葛确实很强势又顽固。 祢屋小姐应该有劝她说「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或「等他们两人回来再说」吧。但是葛听到她这么说,应该只一股脑地觉得对方小看了自己的能力。 「所以,人家要她每一小时跟我联络一次……但是她已经超过三个小时都音讯全无了。」 当我在冲澡的时候,祢屋小姐打电话来告知我们这件事情。 「所以,委托人是谁?委托内容呢?对方应该有告诉你吧。」 「这个嘛……」 听到砌的问题,祢屋小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人家会想找你们过来,也是因为感觉完全没办法用正规的方式处理。」 「怎么回事?」 「委托人叫做神乐坂健吾……你们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吧?」 「什么!?你说神乐坂健吾!?」 我没有听过 这个名字,不过砌似乎知道是谁。 「很有名吗?」 「你没听过吗?他是宛如天才……不,他是位无庸置疑的天才游戏制作人!」 「游戏制作人……指的是制作电动游戏的人吗?那么厉害喔?」 因为我从小就被迫在神堂家进行退魔士的修行,所以对一般娱乐不太熟悉。 再加上修行前老爸毫无生活规划,所以我只龙过着一贫如洗口袋空空的生活,完全没有机会接触到电动游戏这种奢侈品。 「不只是厉害而已。他将各式各样划时代的游戏系统,崭新的游戏剧情、革新的呈现方式推出到市面上,是人称『游戏界的旋风儿』的伟大男人。他其中一个代表作还被好莱坞拍成电影。」 「欸~……真是不得了!」 「听说光是他之前制作的游戏版权金,就让他成了亿万富翁耶。就富翁的等级来看,他比祢屋还要有钱。」 「比祢屋小姐还有钱!?」 祢屋小姐的职业是灵能力教主。不过,身为灵能力者,她的力量其实和一般人相差无几。 即便如此,她还是凭着出众的外表和舌粲莲花的口才,成为电视和杂志的当红炸子鸡,据说她每天都会在媒体上曝光。不过,也因此让各种幽灵找上门来商谈烦恼,让她无法正常过日子。 于是,我们询问她是否要和我们缔结契约,由我们代她倾听灵体的烦恼,一位灵体向她收取一百万圆,才演变成现在的关系。 不过,虽然她不是真的灵能力者,但她却是个一流的实业家。 她企划了各种副业,成为年收数十亿的富翁。 因此,她才有办法住在※田园调布的大豪宅里,不过,那个人竟然比祢屋小姐还要有钱……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编注:位于东京都内,是日本知名的高级住宅区。) 他跟为了百亿负债而苦不堪言的我相比,简直就像身在不同的次元。 「游戏业很有赚头啊……」 「这代表他的才能如此杰出又有品味。不过,他的晚年应该可以算是怀才不过。」 「你的意思是?」 「他太过天才了。因为他的创意和思考能力太超出常人,所以一般人跟不上他的观点。光凭一个人的力量是没有办法设计游戏的。到头来,已经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可以将他脑中的想法如愿地具体实现了。」 文艺复兴时代,出了一位叫做达文西的天才。 他的创造力非同小可,他有许多发明和想法都跨越了时代,超前数百年左右。不过,当时的技术能力远远追不上他的想法,最重要的是那些想法与当时社会的价值观相差甚远,结果几乎都没有具体实现。 这位叫做神乐坂的男人,说不定跟达文西属于同一种类型的人。 「神乐坂十分失望,他就像是不顾一切似地,从自己担任社长的公司引退。然后,他在深山里搭建了一栋房子,把自己关在里面,不接见任何人。」 「这种人是怀着什么遗憾,希望我们完成呢?」 「这就是重点哪。」 听到我的疑问,祢屋小姐十分困扰似地用手贴着额头。 「他说『我不能告诉你委托的内容,希望你到我的宅邸一趟,届时我会告诉你』……因为他很坚持,所以人家也不知道委托内容是什么呀。」 「他跑来拜托你,却不告诉你委托内容……?然后,葛就照他说的,毫无警觉地跑去他家了吗!? j 幽灵、亡灵、怨灵、死灵……虽然可以用许多方式来形容,但这种「失去肉体的存在」能够大幅扩大支配的领域。 这样的力量,在埋葬亡者遗体的陵墓等处十分显着。但是,亡者的住宅深受其在世时的思念影响,有时也会发挥特别强大的力量。 这就是俗称的鬼屋。 「葛……究竟在想什么啊!」 我忍不住这么大吼。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个圈套。 虽然不知道那个叫做神乐坂的人在玩什么把戏,但是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飞蛾扑火的举动!? 「就连人家都感到有些不对劲,洗衣板妹妹也深有同感。不过……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话后,她的神色突然一变。」 「那个人对她说了什么……?」 「对方说『如果你完成了委托任务,我就把自己现在住的这栋宅邸赠予你』。土地面积有几百坪,直到最近都有人居住,算是相当不得了喔?」 「不过,房子的主人已经过世了吧?」 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委托我们,代表他应该早就往生了。 「他生前似乎已经进行过法律程序,不管对方是怎么拿到地契,都将获得房子的所有权。然后,那份地契就放在书房里,他告诉葛可以拿走……」 葛竟然是抵挡不了报酬的诱惑而接受委托!? 为什么她要做这种蠢事! 「你说什么……!?」 听到祢屋小姐说的话,砌的表情更加险峻了。 「砌,怎么了吗?」 「这简直就像是『l的晚餐』的序章!」 「『l的晚餐』?」 「是啊,那是神乐坂的出道作品。这个游戏主要是叙述登埸人物在一栋被封死的洋馆,一个接一个地遭受杀害。这个游戏标榜生还率只有9%。我以前也玩得很入迷……」 被关在一栋洋馆里……还会被杀!? 「那个游戏的大纲是在说一位大富翁宣称要让出自己的遗产,引诱登场人物前来。受到财产诱惑的人物们,是依自己的意志进入洋馆内的。」 「什么……!? 这不就是葛现在陷入的状况吗, 「那么,神乐坂的目的就是……要在现实生活中进行杀人游戏吗……?」 「说什么傻话!!竟然要把游戏融合现实,这简直是老派的三流评论家在胡说八道……尽管如此,旁证太过齐全了。而且……」 说到这里,砌停了下来,吞了口口水。 「而且……神乐坂健吾逝世前的三个月接受过访谈。当然,他不愿意和任何人碰面。所以对方是在网路上和他对谈。」 「他说了什么吗……?」 「他好像说『我重回原点,现在正在开发具有真实感的游戏』……当时大家都认为他是不是快要公布新作品了,引发大家热烈讨论。如果他指的是这次的案件……」 一定是这样! 如果想要贯彻真实性,最后就会来真的。 神乐坂健吾打算在现实生活中执行他的原点——「洋馆密室杀人游戏」。 他要利用被遗产诱惑而出现在他家的葛!! 「你们打算怎么做?警察不会为了幽灵的事件出动唷。」 「那还用说吗!我们要——」 我本来要接着说「去救葛」三个字,但却闭上了嘴巴。 因为葛不够深思熟虑,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状况。 再加上这次的事态具有高危险性,应该让我一个人去比较好吧。 「神乐坂健吾的宅邸位在奥多摩啊……坐计程车赶过去的话,应该两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砌……?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砌平时就对于葛轻率的行为举止表示不悦,这件事应该让她感到十分困扰。但是她却已经在用平板查询目的地,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 「啊?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对方可是知名的天才游戏制作人喔?面对那个男人的挑战,凭你这种脑袋,对方怎么可能把你当作一回事!我可以想见到头来会有另一个人遇害。我当然得去啦。」 砌露出无畏的表情,邪邪一笑。 「每个游戏都会出现乱入的参加者。当然要让对方尽力娱乐我们了!」 过了两个小时——我们坐着计程车驰骋在延绵不绝的道路上,来到位于奥多摩山野中的一隅。 车子只能行驶到这里,再进去就是私有道路了。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 这里一片漆黑、毫无灯火。要不是感受到脚底传来简陋柏油路的触感,不然简直就像是整个人沉入深海的感觉。 唯一的寄托只有放在砌包包里的手电筒。 「这里确实就是舞台……『l的晚餐』也是这样的感觉。」 我们走了一会儿后,便看到远方出现微弱的灯火。 如我们所料,那里出现了一道铁制大门。灯笼型的电灯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就是这里啊……」 光是从这扇门的规模和周围看似无边无际的铁栅栏,我就能知道这栋宅邸有多么宽敞。 依据砌先前在计程车中用平板电脑进行的调查,神乐坂健吾购买这一带的土地兴建宅邸,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虽然这确实是栋大规模的宅邸,但据说带过来的材料量非比寻常。 而且,那些构造物,明显是一些不会使用在建筑物上的素材,像是大型马达和各种感应器材。排水设备和瓦斯、电线的配置也都相当复杂。 不过,他支付给施工业者相当高的报酬,其中也包括了封口费用。而且,他递给业者们的平面图只有记载宅邸的一部分,所以业者们也不清楚全貌。 于是,他们在不清楚作业内容的状况下,照神乐坂说的,完成了「有真实感的游戏」的舞台。 不过,半年前宅邸完工之际,神乐坂猝逝了。 洋馆中的设施仍然能够作用,就像大门旁的灯笼一样,虽然无人居住却持续亮着灯。 「那么,该怎么做呢……要硬撬开门吗……!」 喀嚓一声,我移除了随身携带的退魔士用法具——神杖「银岭」的卡榫部分。 银岭的内部装入了刀刃,导入灵力后可以增加其硬度和锐利度,是使用一种叫做「咒印钢铁」的材质锻链而成。 虽然这是一扇铁制的大门,但还是轻易就能将门劈开。 『你们是小偷吗?还是挑战者?』 「「——!?」」 突然有声音从大门上方传来。 我们抬起头后,看到一位一头长发的黑衣男坐在门上。他的眼神十分锐利。 不过,那不是人,是幽灵。 「你这家伙,就是神乐坂健吾?」 『喔,你们就是「万事屋」啊。』 看到砌认得自己,而且就算知道他是幽灵,也毫不讶异地开口询问,男人——神乐坂健吾说中了我们的身分。 「有一位跟我们有关系的人跑到这里来吧!」 『是啊,你指的是那位叫做葛的女孩子吧,她现在就在宅邱里面。』 「我们来接她了,请把她还给我们!」 面对我的声讨,神乐坂依然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这可没有商量的余地。她现在正在进行我的游戏。我一开始就提醒她了喔?「如果想要出去,你就必须破关,或是输掉游戏」……呵呵呵。』 男人笑了起来。他似乎觉得很有趣,完全不感到羞愧。 「你的目的就是要把其他人卷入自己的杀人游戏吗!?」 变成幽灵的人,因为失去了肉体的束缚,所以会不断膨胀自己的欲望,随心所欲地不断反覆进行生前极度执着的行为。这种事很常见。 也就是说,他们变得想要把所有生物都拖入黄泉与自己作伴,这成为他们的目的和施展的手段。 如果那个人的举止乍看之下十分绅士,但是内心潜藏着凶恶又残忍的本性,死亡有时会成为一个契机,让他成为比恶灵还要恶质的邪恶地缚灵,这样的状况并不少见。 「好吧,那让我们也参与这场游戏吧。如果我们能够破关,我们就把平胸妹带回家。这样可以吗?伟大的游戏大师?」 当我咬牙切齿时,身旁的砌挑衅似地对神乐坂这么说。 『哼……意思是你们想要乱入吗?』 「你应该不会拒绝吧?我不觉得一个被称为天才的人,设计出来的系统会脆弱到被乱入的玩家击溃……」 砌露出了挑衅对方的邪恶笑容——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对于自己的才能感到自负的人,不可能会不答应。 『呵呵呵,不错嘛……你们好像很有趣。你们进屋里去吧,无所谓喔……不过,按照规定,既然那个女孩先进去了,你们也必须要延续她在游戏中的条件。可以接受吧?』 「那是当然的。」 当砌开口回答的同时,沉重的铁门发出叽叽作响声,左右打了开来。 『那么,游戏开始!祝你们成功破关,终点是书房,我会在那里恭候大驾!!』 神乐坂像是在演戏一般用着高雅的口吻这么说后,宛如薄雾般迅速消失无踪。 「情况不妙啊……」 穿过正门后,走在通往宅邸的引道上时,我不禁这么喃喃自语。 「哪里不妙?」 砌发现我神情不对劲,开口询问。 「好像有某种结界,包覆住这座宅邸的腹地。」 「结界?就像你们那座『基地』也有的东西吗?」 结界这种法术,一般指的是术士利用驱式和方阵,将自己的灵力引导至一定的区域,巩固自己的领域。 神堂家总部的「基地」等处,利用广阔的腹地和地形,构筑出具有「不可进入、不可干涉、不可见」的大型结界。 「许多人可能会觉得所谓的结界,就是能够隔开他人的墙壁或壁垒。不过,这只是结界的其中一个功能。结界本来的意思指的是『让侵入者听从设定者的规则』。」 「所以,与其说结界是一块区域,不如说它就像是一块领土,还比较接近它的意思吧……?这样的话,为什么会让你觉得情况不妙?」 「如果遇到最糟糕的状况,很难强行突破结界。」 所谓的退魔士,名符其实就是一群「退魔」之人。 然后,妖魔鬼怪一类具有比人类更为高强的力量。 能够与这些妖魔鬼怪匹敌的法术,其力量比具有纯粹物理破坏力的精良枪炮还要强大。 我本来打算如果有任何万一,要运用这样的法术破坏宅邸,把葛救出来。 「既然你说很难强行突破,指的不就是还有能够突破的可能性吗?」 「嗯,不过如果真的要这么做,先不说我了,我不知道到时候你和葛会怎么样。」 穿过宅邸的大门,就等于是同意参加神乐坂的游戏。 也就是说,我们等于是在接受结界内规定的同意书上盖章了。 如果毁约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何种惩罚。 「我以为那是一般人的灵,所以太大意了。」 「你的意思是,神乐坂健吾有成为灵能力者的资质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除了灵力和灵媒体质之外,灵格也能够左右灵能力。」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解释灵格,那就是「生前的知名度有多高」。 像是德高望重的高僧、战功卓越的武将,深受多数人敬畏的人们,死后会被奉为神明祭祀。 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某种领域的教主吧,他们的灵格也愈高。 「我认为他的灵力、灵质的等级应该跟一般人差不多喔?不过,他的灵格应该相当高吧。因为这一 点,所以他的宅邸之中衍生出了相当强大的结界。」 「电玩领域的专家和教主会被称为『神』,简直就很贴近现在这个状态……原来如此,如果是像神乐坂健吾这样的男人,确实极有可能发生你说的情形。」 虽然要冠上游戏这个先决条件,但是如果只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等于是要和一位与土地神有同等能力的人一决胜负。 「喂喂,狗朗,你不要露出不安的表情嘛。我还颇擅长电玩游戏喔。我才不会那么快就让对方称心如意。」 当砌这么说的时候,我们来到了宅邸的入口。 我将手握住门把,门并没有上锁。 发出了耸人听闻的叽叽声响后,门打了开来。 打开门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与其说是玄关,不如说是门厅会比较正确。挑高的设计十分开阔,排列着无数的门。 内侧设置着两座对称的楼梯,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机械摆钟——不知道是不是该称其为老爷钟,静静地刻划着时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砌见状后,这么喃喃自语。 「『l的晚餐』有限制时间。超过时间就等于是输掉游戏。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我们离开祢屋小姐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现在应该刚过九点吧。 尽管如此,摆钟的针却指向十点刚过。 「这个游戏很讲究精细度,所以时钟显示着错误的时间,一定有其意义……等到时钟刚好走到十三点整时,游戏恐怕就会结束吧。」 「还有一个小时又多一点啊……」 「本来应该要有更多时间的……对方大概减去平胸妹消耗的时间了吧。」 葛进入这座宅邸的时间,恐怕是联络不上她的时间。往前推算的话大概是五个钟头前……也就是说,游戏本来是设定要花七个小时来破关。 「时间限制剩不到三分之一了……砌,没问题吗?」 我很少玩游戏,甚至没听过神乐坂的名字。完全是个外行人。 我不知道这个游戏究竟有什么样的关卡,现在得知条件将更加严苛,不禁让我感到不安。 「怎么啦?这恐怕是属于『逃脱游戏』的类型。只要在限定时间内抵达目的地,就算破关吧……不是我自夸,这是我拿手的游戏类型。」 砌微微一笑后,马上打开离我们最近的门,走了进去。 这似乎是间接待室,里面摆着沙发和暖炉,墙上装饰着鹿头标本。 「你从那里开始从头找起,如果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就告诉我。」 砌这么说后,便开始查看日常用品和地板。 我也和她一样四处查看,但我甚至不知道究竟哪种东西才算可疑。 「嗯?」 当我像个无头苍蝇在翻找时,打开某个柜子的抽屉后,里面放着一张蓝色的纸,柜子里没有其他物品,只放着这个东西。 「什么嘛,上面什么都没写……」 不管是正面还是背面都空无一物,蓝色的纸上连个格线都没有。 「等一下,把那张纸拿给我。」 不过,砌似乎很挂心那张纸。她接过纸后,把纸翻了翻、用光照射、还闻了闻纸的味道。 「嗯……好像有一股药品的味道……对了!」 砌单手拿着那张蓝色的纸步出接待室,走向旁边的餐厅。 餐厅的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桌,就像是马上要举行晚宴似的,桌上摆着一些盘子和刀叉。 盘里当然没有盛装餐点。 不过,桌子上放有葡萄酒瓶。 「不对,不是这个。」 砌望了酒瓶一眼后这么说,她走进餐厅深处,步向里面的厨房。 她在架子上翻找,丢出装着胡椒、盐、糖的罐子,抓住放在最里面的瓶子。 「你在做什么啊?」 「看了就知道。」 砌这么说后,便打开瓶盖,将瓶里的液体倒在那张纸条上。 然后—— 「有文字浮出来了……」 像血一般鲜红的记号浮现在蓝色的纸张上。 「有一种东西叫做石蕊试液吧?如果过到硷性物质就会呈现蓝色,过到酸性物质就会呈现红色。对方就是用这种液体在纸上写了记号。然后,如果把这个洒在纸上会有什么反应?」 砌把刚刚淋在纸上,装有液体的瓶子递给我,让我看瓶上的标签。 「vinegar……是醋?」 「醋是酸性物质。产生反应之后,纸上被石蕊试液作记号的地方就会变色……记号就会浮现出来了。」 「这样啊~……」 游戏才刚开始,竟然就这么让人耗尽心思……不过,能够一眼识破的砌也真是厉害。 「狗朗,所谓的逃脱游戏,就是在这样被局限的空间之中,搜寻各种道具,结合不同的道具找出线索,解开通往目的地的路径喔。」 原来除了需要具备五花八门的基本知识之外,这是个需要观察力、创意、再加上应用能力的动脑游戏啊…… 「这个问题还算好解的喔。」 「真的假的啊。」 「不过……这种程度的线索,竟然还没有人动过……这代表那位平胸妹,根本没好好解题就往里面走了。」 说好听点是葛喜欢光明正大的对决,说难听点就是她连想都不想就勇往直前。 她非常不擅长这种需要运用头脑往前进的状况。 「反正她一定又会大放厥词地说『身为神堂家的退魔士,怎么可以配合这样的小把戏!』诸如此类的话了吧。」 「再怎么说……她也不会做出……」 我好伤心,我居然没办法武断地否定这个假设。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会发生什么事?」 「哼……一般来说,如果在这类游戏中做出这种行为,应该只会无法往前进……如果有qte的话那就麻烦了。」 「qte?」 「总之,我们尽量搜集线索,然后尽快找到那个洗衣板吧,不然她说不定会有危险。」 为了找出下一个线索,我们依序前往其他房间展开搜寻。 另一方面,此时的葛— 「六角,第三型——『蜈钩』!!」 葛的法具「六角」,可以透过发动复数的咒法命令来变换形状。 第三型『蜈钩』是——长棍。彷若蜈蚣的脚一样,上面具有无数个钩状的刀刃。只要利用离心力和体重挥出一擎,再注入灵力增强破坏力,一击就能将小汽车变成破铜烂铁,破坏力傲人。 葛将蜈钩挥向眼前的敌人,数度展开攻势。 对手人高马大,比葛高出两个——不对,三个头。他身穿着西洋骑士盔甲,不过盔甲中感受不出生命的迹象。 他简直就像是出现在奇幻故事中,遭受怨灵操控的盔甲。 咚嘎咚嘎咚嘎咚嘎咚嘎!! 骑士穿着笨重的盔甲,面对葛的高速连击,他完全无意抵抗,只是一味地承受攻击。 仅仅是个金属板甲,面对蜈钩的破坏力,应该就跟纸糊的盔甲差不多。 不过—— 「唔……怎么会!?」 葛连续展开了数十次的攻击,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穿着盔甲的骑士身上却毫发无伤。 并不是因为盔甲很硬。 不论葛多么用力、挥舞的速度多么快,她都没有攻击到对手。 「…………」 喀锵…… 面对葛宛如惨叫似地大声询问,会动的盔甲并没有回覆。 盔甲只是沉默不语、徐徐地,甚至可以说是用着缓慢的动作举起手中的长剑。 葛已经看过他进行这个动作好多次了。 很轻易就能闪避盔甲的攻击,当他挥剑的瞬间,也可以往旁边一溜烟逃开。 尽管如此——葛却一动也不动,任由挥舞而下的刀刃将自己击飞。 她并没有受伤。 穿着盔甲的骑士手中握的那把剑,不论是硬度或锐利度,本来就不会伤害到对手。 不过,像这样重复了好几十次,葛的心已经不堪一击了。 「为什么……为什么打不倒他呢!!」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葛接受神乐坂健吾的委托,只身来访这个宅邸,已经是五个钟头前的事情了——她本来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因为对方说要等她抵达宅邸才告诉她任务内容,所以她特地坐了两个小时以上的电车拜访这里,对方却对她说:「你要不要玩个游戏呢?宅邸中装置了各种陷阱和机关,你要做的事情就只有过关斩将,抵达书房。产权书就放在书房的桌子上。」 她不懂神乐坂为什么会要她这么做。 不过,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幽灵。在神堂家的退魔士眼中,就算说他是个低等级的灵也无妨。不管这样的人在算计什么,如果遇到什么万一,她只要强行突破就可以了,于是她踏进了宅邸。 她无视这场解谜游戏,只管不断往前走,然后——她迷路了。 真要说起来,葛根本不知道书房在哪里。 她认为只要逐一开门往前进,总会走到书房。 葛就这样来到二楼,开了好几扇门,进到房间后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她本来想要再次走出房间,这个会动的盔甲却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她试了好几次,想要强行打败对方。 不过,所有的攻击都失去效用,她只是不断被盔甲的攻击给击飞出去。她没办法走出房间,也没有办法移动去别的地方。 她完全被关在这里,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已经过了四个多钟头了。 就算想要求援,电话也打不通。 她不知道是这座宅邸里架设了什么机关,还是这里收不到讯号,不过,手机的收讯连一格都没有,只空虚地显示着「无讯号」这行文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会动的盔甲只是闷不吭声地站在入口处,没有回答葛的疑问。 如果他想要把葛关起来,只要锁门就可以了,可是他却连门都没关上,只是站在那里。 不过,一旦葛打算步出门外,这个巨大的物体就会推开她,不允许她这么做。 对方似乎无意杀她,但是葛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由于她的攻击对盔甲发挥不了效用,让葛的精神状态感到相当疲惫。 咕噜噜。 她的肚子小声地叫了。 她从早上,正确来说应该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进食。 渗出的胃液让她感受到一股与疼痛相似的空腹感。 「肚子……好饿……」 如果在来这里的路途上有吃些什么,或买些什么就好了。不过她身上的现金所剩不多,都用来买前往奥多摩的电车车票了。 葛至今在神堂家执行的退魔「任务」之中,不曾过过这种事。 神堂家的退魔工作经过组织化,备部门会支援列属于实战部队的退魔士。 不只是食物或水,还会帮他们准备好成套的法具;如果是长期的任务,也会帮他们安排好交通方式和住宿,谍报部队则会先帮他们调查对手拥有的能力。 等到每件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才会召集像葛这样的退魔士,打倒妖魔鬼怪。 如果还是遇到任何意外状况,马上就会调派增援。 不过,现在完全没有这样的资源。 葛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必须在不知道对手的目的和身分的状况下战斗。 葛本来认为自己已经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退魔士,现在的她却只是个快要被不安、孤独、恐惧所击溃,随处可见的十五岁少女。 「为什么……怎么会……为什么!!」 望着站在眼前一语不发的盔甲,对葛来说,她认为那就像是阻挡着自己的各种不合理状况,被具体实现后的存在。 虽然被说没用、让她遭受无力感折磨,但是自己仍然努力想要改善这样的状况。然而,眼前的盔甲却彷佛在嘲笑着这样的自己。 「呜哇哇哇哇!!」 葛站起身后,简直就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般,捶打着盔甲。 除了捶打铁制品的低沉铿锵声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被葛捶打的盔甲依然不发一语。 然后,盔甲又机械性地挥起握着剑的手,打算缓缓地将葛击飞。 「到底要怎样啦……在下受不了啦……讨厌……」 她连想要闪躲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下……该如何是好……不知道了啦……」 泫然欲泣的葛,虽然知道说出口也无济于事,但她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低喃。 「狗朗……快来救在下……」 是葛迳自跑出家门,迳自接下委托,迳自让自己陷入困境,狗朗不可能会来救她。 更何况,他不可能会像那个时候一样,为了自己跑来这里——葛这么想。 不过…… 「爆华!!」 火系灵术「爆华」——用掌心汇聚可燃性物质,利用灵气引起的火花引发小型爆炸。 当剑正要击中葛的脸时,狗朗使用了这个灵术,让会动的盔甲身形一阵踉跄。 「狗朗……」 葛的表情因为惊讶和疑惑而愣住,她呆呆地这么呢喃。 「太好了!葛,看来你好像平安无事。」 确认少女平安无事后,狗朗露出了放心的表情。葛望着这样的狗朗,又感到泫然欲泣,不过,让她想哭的原因已经和方才不同了。 勉强赶上了。 砌解开了许多线索后,拿到了一张宅邸的平面图。我们根据这张图四处奔走后,发现了被会动的盔甲袭击的葛。 我马上运用灵术,在他们两人之间制造些微的空隙后,滑进盔甲和葛之间,不过,这个东西是什么啊? 这不是人类……也没有任何法术在操控他。 我微微听到马达的声音……这个盔甲难道是个机器人吗? 蹦! 「喔哇!?」 他的剑掉向我,我无法还击,整个人弹飞了出去。 「好痛痛痛痛……这家伙是怎么回事?简直就像整个结界之中的一部分……灵术类的攻击好像会被事先阻断。」 他挥剑的力量明明不大,我却无力抵抗。 「狗朗!附近有没有什么记号!!或者是箭头!!仔细找!!」 追过来的砌从房间外这么大喊。 「记号……?我没有看到这种东西……」 「一定有!游戏需要规则!不管难度多高,游戏都是需要攻略才能成立的。如果没有攻略,那这个游戏就连烂作品都称不上!神乐坂健吾绝封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让葛躲在我的背后,眼睛上下左右地游移。 我到处都找不到砌说的记号或文字。 然后,我望向那个会动的盔甲。 到处都没有任何记号…… 「嗯!?」 不过,当我的视线移向骑士手中的剑时,我看到刀身上刻着记号。 「有了,是箭头!五个箭头排成纵列!」 「太好了!照箭头的顺序,从上方依序砍他!这大概是正确答案!!」 我站起身,听从砌的指示不断斩向骑士。 这样的攻击当然没有对盔甲造成物理性的破坏,不过当我斩到第五下的时候,这个会动的盔甲,刚刚明明还像个难以攻陷的要塞似地挡在门口,现在却像个断线的魁儡娃娃般,崩落倒在地上。 「呼……这家伙是什么啊?」 「是qte啦。」 站在房间入口的砌探出头来。 「快速反应事件(quick time event)……这个系统需要在特定的场景输入对方指定的指令,如果成功的话就能往前进。这种类型的游戏偶尔会采用这样的系统。你的运气不错嘛,有的时候只要失败一次,就会马上输掉游戏,有的事件则是会让人反覆挑战,直到成功为止。」 「这个游戏竟然穿插了这么麻烦的东西啊……而且竟然写在剑上,也太难以理解了。」 「这样已经算简单了喔。还有更糟糕的呢。」 「譬如说呢?」 「严格来说不能算是qte,不过需要对着游戏手把上的麦克风高歌一曲、或是要重复找同一个人说七次话才会得到线索之类的……就某方面来说,最糟糕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什么?」 「有的游戏需要在一定时间内不操作摇杆,才有办法前往最后的魔王城。而且据说还没有给任何提示。不过近几年的遂戏就没有耍这种花招了。」 真是让人完全搞不懂游戏制作人究竟在想什么。 总之,还好砌也在这里。 我可完全料想不到会有这种系统。 「葛,你有受伤吗?」 我转头望向葛。 她只是一脸茫然地盯着我。 「葛……?」 「你……为……什么……」 「欸?」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救在下呢!!」 她突然放声大喊。 「在下只是擅自接受委托,擅自掉入陷阱,擅自遇到危险罢了!!为什么你要来救在下呢!!为什么你总是挂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担心在下呢!!」 紧抓!! 葛站起来后,抓住我的衣领再次大喊。 「你每次都……在下……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泪珠从葛因为愤怒而瞪大的双眼中滚落而下 葛或许是不想让我看到她流泪的样子,将脸埋进我的胸口,继续掉着眼泪。 「葛……那个……呃……该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才好。 不论是愤怒、悲伤、悔恨,我都尊重葛心中的干头万绪,并试着找合适的话来安抚她,但却遍寻不着。 叩叩叩。 这时,砌若无其事地往这里走近—— 「这位死小鬼洗衣板飞机场女,现在是哭哭啼啼的时候吗!!」 「咦唔!?」 砌的拳头毫不留情地落向葛的脑袋。 「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在这里大吵大闹了!!游戏时间只剩不到半个小时了耶!我们料想不到超过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有什么事情等这个蠢委托结束后再说!」 砌这么说后,将葛从我身上拉开,从包包中取出被布包着的饭团硬塞给葛。 「没有时间了,你就给我边走边吃吧!这里还有茶!如果你敢给我挑剔的话,我就揍你喔!」 接着,砌丢了一瓶罐装乌龙茶给她。 「呃……这是……你为了在下带来的吗?」 「你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东西了吧!赶快走啦,洗衣板!!」 砌没有回答葛的问题,对她这么怒吼后,比我们早一步走向宅耶的深处。 「你先边走边吃吧。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其他事情留到之后再说。」 葛现在很困惑,她觉得有些话必须说出口,却又不知道是什么话。 本来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现在却发现对方很为自己着想,所以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吧。 「砌虽然嘴巴恶毒,但她其实非常温柔喔。」 我这么说,并对葛笑了笑。 结果砌僵住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脸上挂着狰狞的表情,就连耳根子都涨红了。 「不要随便说这种会让人害羞的话……」 她取出放在胸前的银筒,里面装着魂魄契约书。 「命令!追傩狗朗!!现在马上给我闭嘴!还有自己揍自己的脸一拳!」 「唔!?」 欸!?她为什么要生气!? 砰咖! 我被揍了!不对,我揍了自己!好痛! 我们和葛会合后,直直朝游戏的终点——神乐坂健吾正在等候的书房前进。 砌已经找出了各种线索和道具,她将其加以组合,解开眼前的难题。 首先是那张我们在接待室找到的纸条,她用醋让纸上的记号浮现后,解开纸上记载的谜样记号。移动西洋棋的棋子后,出现了隐藏的金库,解锁后得到藏在金库里的红宝石。接下来,她将一本黑色硬皮书插进书库书架上的空缺处后,出现了一个隐藏起来的房间,并在房里找到一块大理石,用仓库的工具箱中找的电动锉刀加工大理石后,把大理石埋进雪茄室地板上的天使雕刻的缺角,依据月光反射的变化,天花板上浮现了神秘记号。依据记号的排列,砌解出那是一个乐谱。接着爬上高塔的最高层,获得木乃伊(仿制品)十分珍惜地怀抱着的转盘,前往帮浦房,把转盘装在喷水池的总开关上,旋转转盘把喷水池关起来。从没有水的喷水池底部找出蓝色宝石。把宝石嵌在二楼的狮子雕像上,旋转一次后找出一副金色钥匙,打闹通往三楼的门,里面放着一架钢琴,正确弹出刚刚找到的乐谱「爱丽丝的叹息」,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 「也太长了吧!!」 「有闲工夫大喊的话,还不如先往前走吧!」 「这个人还真厉害,竟然能够一个接一个解开谜题……」 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出现一条石头搭建的长廊,长廊有些倾斜。 左右没有任何一扇门,走廊很深,就算用手电筒的光照射也看不到尽头。 「剩余时间还有五分钟啊……如果再不抵达终点的话就糟糕了。」 砌这么说。她进入这栋建筑后,就把手表的时间调整得跟游戏剩余时间一致。 「我们得加快脚步……我走前面,砌走中间。葛,后面就拜托你了。」 我们三人排成一列,走进通往地下室的走廊。 虽然想边确认安全状态边往前走,但剩余时间不多,已经没有办法做这么奢侈的事情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戒备地走着,走了十步左右,背后的门突然关上了。 「「「惨了!?」」」 ※这可不是冷笑话。(译注:「关上(闭まつた)」与「惨了(しまつた)」发音相同。) 接着,通道内响起了喀沙喀沙的驱动声。 那简直就像是大型齿轮被接合起来的声音,四周响起一阵巨大物体启动的地鸣声。 「糟糕……快跑!!」 砌这么大喊的同时,从天花板中掉下一颗巨大的铁球。 「「「呜哇哇哇哇哇哇!!」」」 跑啊跑啊跑啊跑啊!总之现在赶快向前跑! 由于走廊有斜度,所以就算不想跑,脚还是会被迫向前进。从我们身后直逼而来的铁球十分巨大,完全不给我们向左右逃跑的空间,而且它顺着坡道不断加 命令6「仲夏夜的噩梦」 我的母亲于十五年前辞世,父亲于十年前辞世。 现在想起来,父亲应该是个认真又善良的人吧。 不过,这样的美德,总是没有让他得到幸福。 父亲拚命地养育我们。 本来他有一个更有效率,能够赚取更多报酬的方法,不过他不喜欢那样的行为,所以日夜不休地工作。 然后,他因为过劳而倒下,就这么离开人世。 直接的死因是摔死。他在爬天桥的楼梯时晕倒,撞到脑部,在没有恢复意识的状态下过世了。 被遗留下来的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仔细想想就可以知道,日本是个法治完善的国家,不可能放任孤儿饿死路旁。 政府机关也好、警察也好,只要拜托某个大人,他便会采取适当的手段。 不过,当时的我才十岁,妹妹也只有六岁。 失去了双亲,自然会觉得像是失去了食衣住行的能力,没有办法活下去。 即便如此,我还是决定要守护妹妹。 母亲过世的时候,她拜托我「——就麻烦你了。」 父亲去世的那天早上,他也拜托我「要好好照顾——喔。」 所以,我认为自己一定要尽我的责任。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听信那个男人说的话。 「你好,我有听你们的父亲提过你们的事情喔。不用担心,我之后会照顾你们。」 我对于那个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大献殷勤的态度,还育和新月一样细细的眼睛。 我做了最糟糕的选择。 事情的开端,是因为砌看到电视播放的渡假胜地广告后,说了一句话。 「已经到夏天了啊……真想去海边。」 夏天已经来了。 到了这个季节,穿长袖出门已经有点难受,并开始觉得喀哩喀哩君冰棒的苏打口味很美味了。 「海边啊……不过,海很危险喔。」 「什么嘛,感觉老头才会说这种话。怎么啦?你是被水母刺过吗?还是在游泳时抽筋差点溺水啊?」 「不,不是这样的。」 我摺着刚洗好的衣物,回想起十年前,我还和老爹住在这个家时的事情。 「到海边,会被人强压进水里吧?」 「等一下。」 「还有,会被迫搭上奇怪的船,被带去外国吧?」 「你给我等一下!」 我不知道老爸当初到底是在做什么,但我七岁的时候,他差点被人沉入东京湾;八岁的时候,他差点被迫横渡日本海。 「呃……先不说你这家伙的老爸大人……你在神堂家的时候,有什么跟海有关的回忆吗?」 不知道为什么,砌露出傻眼的表情。 「嗯,我很常去海边。」 「喔,就像去远足的感觉吗?」 「多的时候,一年去海边的次数高达十次以上喔。我虽然经常在夏天去海边,但是基本上最常在秋天的时候去……毕竟那是台风季节嘛。」 「你给我等等……!」 「海边有一种妖怪,是会吞食溺水者魂魄的海妖,它尝过吞噬人类的滋味后,都会在这个时期出现喔。从远方看过去,就像只鲸鱼一样呢。」 大概在两年前吧,我曾经成功打倒过那个妖怪,不过,当时搭乘的船却沉没了。之后我在海上漂流了三天左右。 「不过,跟冬天的海比起来,那还算好喔?毕竟冬天漂流在海上会有冻死的危险嘛。」 「不,那个,我说啊……」 「虽然不能告诉你详细的地点,不过……某个靠太平洋的海岸,在这方面可是很出名的呢。据说从海面上就涌入大批怨灵……」 「够了!你给我闭嘴!!」 不知道为什么,砌突然放声大喊,她抱着头趴在茶几上。 「好……狗朗……快去准备。」 「准备?我们还没有接到下一个委托啊?」 「不是这样……先取消工作行程!!我们要准备去海边!!你这家伙身为人类的价值观有偏差啦!我要让你体验一下真正的夏天渡假滋味!」 「你真没礼貌耶!?」 于是,在一头雾水的状况下,我们前往海边。 从东京市区换四次电车,再坐巴士摇晃了半个小时后,就能抵达位在b县的土黑之滨海水浴场——※通称骷髅海滩。(译注:土黑之滨的缩写与日文骷髅同音。) 每到这个时期,电视会每天播放这里的广告,在许多旅行书籍之中,这个海滩也常常在「夏天渡假百选」中名列前茅。是个标准的夏天渡假胜地。 「虽然这么说,但这里也没什么嘛。」 「我特地把你带来这里,你这家伙竟然一开口就这么说。」 听到我太过老实的感想,砌用冷冰冰的眼神望着我。 「不过……你说得也没错啦。」 如果要大家举出渡假胜地的定义,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可能想不出来,不过既然打着海水浴场的名号,就必须要有海滩才行。 不过这片海滩却与蔚蓝色的美丽大海相差甚远……水质十分泥浊,沙滩上充满砂石和垃圾,怎么看都不像雪白沙滩。 这片沙滩的景致也不优美,只要稍微回头一望,就能看见奔驰在高速公路上的载货卡车。 「这里真的是个渡假胜地吗?」 「唔唔唔……」 砌不禁歪头沉思。 「而且这里有收入场费……海水浴场要收费啊?」 「唔……一般来说是免费啦,不过现在有不少海水浴场确实是要收费……」 这样的观光地,乍看之下是以自然为卖点,不过为了让游客能够享受舒服的海水浴,所以需要诸多保养,以及雇用维护环境的员工。 因此,为了不让沙滩上布满垃圾,管理者会在定点位置设置垃圾桶,派驻清洁人员。 也会搭建公共厕所及停车场,为了防止犯罪、维护安全,还需要聘请保全人员。 要支付这些人事费用,便会向来场的游客收取入场费,这种情况也很常见。 不过,就算用委婉的说法来形容,这里也确实看不出有人在好好管理。 即使如此—— 「人真多耶。」 「嗯……常常有人会用『下水饺』一词来形容……不过现在已经超越这个等级了。」 我们光是左右张望,就看到每个地方都挤满了人·人·人。 与其说是海水浴场,这里还比较像是早上八点的新宿车站的月台。 这已经不能用千人来形容了,数以万计的人潮涌入了这个地方。 「就算是从离这里最近的车站坐观光巴士过来,也要等上两个钟头呢。」 「哎呀~……我们坐车来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就是该带有车有钱的暴发户来海边哪。」 「你们两个……把别人拖来这种地方,竟然还这么大言不惭!!」 我们的后方传来了充满愤恨的声音——是祢屋小姐。 「有什么关系啊。既然你为了避税,像汽车狂一样把许多稀有车款藏在地下车库里,那还不如让我们好好利用它们,这样斐迪南·保时捷才会开心啦。而且你竟然买开放式汽车,你还真是喜欢气派的东西耶。」 「你至少称呼它为敞篷车吧……人家不是要说这个,你至少说声谢谢嘛。」 骷髅海滩虽然是个受欢迎的景点,从东京都到这里的交通却相当不方便。 于是,砌用半胁迫的方式逼迫祢屋小姐开车过来。 「还让人家 出入场费!!一个人可是要五千圆耶!!五千圆唷!!停车费一天可是要三万圆唷!?太夸张了吧!?人家还以为签了一个月的契约呢!」 「你还真吵耶。我们每天可是为了你辛勤工作耶。你就慰劳我们一下嘛,这样才不会遭天谴喔?」 「这位小姑娘,拿了钱就别再贪心了吧……」 砌的专长就是掌握他人的弱点。 如果我现在帮祢屋小姐说话,她一定会说「那不然就换你出钱吧」,所以我选择保持沉默。 于是,我们为了享受渡假的感觉而踏进沙滩,但是沙滩却人山人海。 人实在太多了。不是闹着玩的,沙滩上的人潮真的多得离谱。不仅没有地方可以铺地垫,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虽然管理者收了入场费,但应该没有在控管入场人数吧? 聚集在这里的人数,明显已经超过沙滩能够容纳的范围了。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在寻找着能够悠闲休息的地方,最后,我们抵达一处接近礁岸,充满凹凸不平石头的区域。 「渡假的日子……还真是难受啊。」 当我这么喃喃自语时,一只海蟑螂快速地跑过我的脚边。 「狗朗,不是这样的:这跟渡假胜地不太一样!!算了……木已成舟,再碎碎念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就好好地在这边玩吧。」 砌为了转换气氛,拉高声调这么说完之后,便脱下穿在身上的连帽外套。 顺带一提,我和砌已经换好泳装了 「喂?」 「嗯?」 我本来以为砌已经冲进海里了,没想到她还站在我的身旁。 「你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呢?」 砌穿着比基尼,自豪地挺着胸。她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回覆,直勾勾地盯着我。 她是要我说些什么吗? 「嗯……」 我用手捂着嘴巴,陷入沉思。 在我思考的时候,砌的脸上开始混杂着害羞与不耐,变成了有点复杂的表情。 「啊,砌,不能直接下海喔,要先做热身操。」 「不是要你说这个啦!猪头!」 砰叩! 我被殴打了!?好痛!? 「你这家伙真的是~……啊,真是的,虽然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但还是忍不住感到生气!」 怎么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事情,惹她生气了? 『呵呵呵呵呵……』 砌的脚下传来一阵奇怪的笑声。 蹦…… 『九十九呀?主人在这方面的神经很大条,汝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果然就是这个样子呢。』 砌的影子逐渐膨胀,化做人形。 「柚夏,你吵死了!葛怎么啦,她还在挑泳装吗?」 『葛马上就到,刚刚祢屋去接彼了。』 柚夏是我们以前在处理委托案件时所认识的,被封印了一千五百年的大怨灵——那是她过去的身分。 因为许多原因,让柚夏从怨灵的束缚中解放了出来,不过她却说「妾身被封印了一千五百年,升天之前,妾身想再游戏人间一会儿」,因此成为了我的式神。 话虽如此,我们却没有严格的主从关系,只是因为她如果维持浮游灵的状态,会有些不太绣》稳定,所以我借了她这个身分。 『哎呀~不过妾身回到这里的时期恰恰好~好大好广阔的海洋呀~』 这一个月以来,柚夏出门游山玩水,直到昨天才回来。刚好可以趁机带她一起来海边玩水。 「你后来是去哪里啊?」 『妾身去了一间五月左右开张的温泉呀。还遇到一位超可爱的眼镜美少女唷?』 「那真是太好了……」 先不说这个,有一个我无法视而不见的问题。 「那个……柚夏小姐?请问你身上穿的是?」 『哎唷?妾身好开心呀~?主人对九十九的泳装毫无兴致,却对妾身穿着漂亮泳装的样子感兴趣吗?真不愧是妾身最喜欢的主人咪。』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啦。」 柚夏穿在身上的泳装……一言以蔽之,就只是一条绳子。 不,我找不到其他方式来形容了。 虽然姑且有遮住上面和下面等最低限度的区域,但这和全裸没什么两样。 应该说,这种要遮不遮的感觉,看起来反而更猥亵。 「你从哪里找来这么情色的泳装啊?」 『妾身从网际网路上搜寻过了,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呀。』 由于柚夏是灵体,她并不会受到肉体的束缚,不需要睡眠或进食。 她整个晚上都醒着,为了让她解闷,并让她尽快习得现代的知识,砌有教她如何使用电脑……不过,看来她被某些糟糕的事物给污染了。 「是哪个白痴网站写了这种蠢事。」 『是一个叫做棒棒糖娃娃的网站呀。』 「那可是在某群狂热者之中很有名的色情服装萝莉网站耶。」 听到柚夏说的网站名称后,砌迅速地这么回答。 「柚夏小姐,你可不能参考那个网站上的资讯啦!话说回来,为什么砌会知道这个网站的存在!?」 「没有啦,我之前有考虑把葛那家伙的裸照转卖到那个网站。后来我觉得有些不妥,所以就罢手了。」 「不只是有点不妥,确实非常不妥啊!!」 砌的恐怖之处,就在于虽然她的口气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不知道她到底藏了几分真意在其宁 「总而言之,如果你打扮成这副模样,我们会被警察伯伯抓走喔!」 『什么呀,真是麻烦。』 「一点也不麻烦!」 因为砌临时规划了这场旅行,所以没有泳装的葛和柚夏,得在这里进行采买。 顺带一提,提议者的泳衣和我穿的传统四角泳裤,是砌早就料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准备好摆在家里的。 我仍然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推敲出这样的状况。 总之,柚夏的外表看起来就像个小学女生,不能让她穿着这种绳状泳装。得再重新买一件才—— 『真没办法……那么,妾身变成这样的话,汝等就没话说了吧。』 「什么?」 我抬起头,两个巨大的突起物出现在我的眼前。 「呜哇!?」 柚夏刚刚明明还像个萝莉幼女,现在却变身成一位极为性感的美女,大约是二十岁左右。 『这副模样会让妾身有些乏呀……没办法,是主人的愿望嘛。」 「不不不,那个、呃,这样确实就没问题……不对,就别的方面来看,还是有问题啦!!」 柚夏生前的模样应该就是现在这样的状态吧。不过,虽然她可以变化身形,却变不了那件泳装。 刚刚那件女童用绳状比基尼就已经够猥亵了,现在完全不行了啦!怎么说呢,许多部位都遮不住啦!! 突然传来一阵充满弹力的触感。 「嘿!?」 「哎呀吱呀,我说大少爷呀……你意外地积极嘛。」 我不禁向后一退,然后,我的背碰触到了两块巨大的东西,传来一阵非常柔软的触感。 「呜哇啊啊啊!?祢屋小姐,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啊!?」 从脖子到胸部……不,那是件一路开到肚脐的性感泳衣。祢屋小姐曾经说过:「人家的胸围尺寸是95」,但是该不会比她说的还要大吧?再加上她的腰部纤细又紧致。 「嗯~?这种叫做v领泳装唷。大 人跟小孩子不能相提并论,如果大人遮太多的话,反而会看起来太俗气哪~」 祢屋小姐自称灵能力教主,其实是个装神弄鬼的占卜师,但有一点是货真价实的。 如果只论容貌的话,她是个出众的美人,而且还是走性感路线。 她不只是从事艺能活动,甚至还推出了写真集,海捞了一笔。 「哎唷,怎么啦?这位少爷,你啊,竟然用着如此下流的眼神看着人家~不愧是男孩子。」 『哎呀哎呀,祢屋,汝别这样捉弄妾身的主人,这样妾身会很困扰唷。主人似乎很喜欢乳房丰满的女性呀。』 「喔,是这样吗?那么,就请你帮人家涂防晒乳吧?」 『那么就请主人帮妾身涂防晒油吧。就算主人手滑,妾身也无所谓唷。』 前有胸部,后有胸部——不对,前有柚夏,后有祢屋小姐。 怎么会这样!好不想待在这里啊!拜托放过我吧! 「砌、砌……说说话嘛……」 我转向砌求救—— 「随你高兴啊。不管是防晒乳还是鲜奶油、防晒油还是沙拉油,你喜欢什么就涂什么啦。」 她用让我不寒而栗的眼神瞪我!为什么啊!? 「狗朗……你在做什么……?」 有杀气!? 感受到背后传来仿佛要刺穿我的眼神,我回过头后,发现穿着学校泳装的葛站在那里,而且泳装上的那块名牌布还写了「二年三班葛」。 难道她这么晚才出现,就是为了缝上那块布吗? 她也用着冷冰冰的恐怖眼神瞪着我。 「呃……葛……那个……那件泳衣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我有很多事可以说,很多问题可以问,我却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柚夏姬跟在下说……这是现在流行的泳衣……」 又选了这种狂热者才会喜欢的泳装……!看来当柚夏在玩电脑的时候,我应该装个过滤软体。 「不过……看来这种款式不符合狗朗的喜好……」 「嗯……我不太了解这——」 「反正你只有看到胸部大的女生才会春心荡漾啦!」 对不起,我完全搞不清楚你的逻辑啊! 「哼……看来你这家伙只会用胸部大小来判断女生啊……怎样啦?胸围小于九十公分的人就不是人吗?呵呵呵……」 砌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摇摇晃晃地朝我逼近。 「「!!」」 砌和葛的视线交错,她们同时举起手臂。 「十几岁女生的平均胸围就是八十公分啦,你这个混蛋!!」 「在下的胸围有到七十公分喔!在下还在发育!!」 砰叩! 「唔呼!?」 她们喊着莫名其妙的口号,一前一后地使用金臂勾攻击我的脖子。 这已经不是喊痛就可以了事的!!我的呼吸停止了耶!? 我一头雾水。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的脖子非常痛,然后—— 「胸部好可怕……」 我只有这样的感想。 用交叉炸弹攻击狗朗的砌和葛,她们抛下昏厥过去的狗朗,为了转换心情,两人走向海边的小摊贩。 「真是的,那个笨簧!那个笨蛋啊!那个笨蛋!!」 砌尚未冷却的怒火,就算剉进了剉冰里,仍然没有平息下来。 「呼啊!我的头好痛!」 砌压着脑袋这么哀号。 「算了,之后再找他算帐一次。」 「说得也是,除了带给他肉体上的痛楚,这次让他承受精神上的打击吧。」 「只要让他吃你这家伙做的料理就可以了。那就能带给他相当大的打击。」 「砌小姐……请不要若无其事地嘲笑在下。」 虽然葛的厨艺比以前精进许多,但是她原本的能力实在太糟糕,现在她煮饭时,如果砌不在旁边,还是会把相当恐怖的东西端上桌。 「就让他吃你之前做的那个……毁灭酸牛肉吧。」 「那是俄罗斯酸奶牛肉!」 「不,那是毁灭酸牛肉吧?它在我的舌头上掀起晚了好几年的『199年核能火焰包围地球事件』喔。」 顺带一提,她还试着滴了一滴在庭院的草上,之后那附近的杂草全都枯萎了。 「算了,先不管这个,我们就尽情享受渡假的气氛吧。喂,店员,我还要一碗剉冰。这次我要哈密瓜口味的。」 「知道了……」 听到砌的点餐后,毫无干劲的店员用着毫无干劲的声音这么回答。 「嗯!?砌、砌小姐……那个……」 「怎么啦?你也想再吃一碗吗?不用客气,反正一碗才两百圆嘛。」 「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你看……」 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指着贴在墙上的菜单。 「剉冰……一碗是两千圆……」 「你说什么——!?」 砌用着要把脖子折断的气势,转头望向贴在墙壁的菜单。 写着「剉冰每种口味200」的后面,添着一个小小的「0」。 「这是什么鬼啊!喂!店员!一碗剉冰卖两千,你们到底是赚取多少暴利啊!!」 「我们都是用严选过的食材制作的啦~」 就算面对暴怒的砌,店员依旧用着有气无力的声音这么回答。 「骗谁啊!只要吃一口你们的冰,就算白痴也知道这是用自来水做的!」 「我们是用特别的糖浆啦。」 「那只不过是混合了合成色素和合成香料、随处可见的糖浆吧!而且你们给的量明明就很小气!!嗯……等一下喔。」 砌慌忙确认菜单上的其他品项。 「等一下……也就是说我刚刚吃的那碗料很少的拉面、粉粉的咖哩、料果然很少的炒面也……」 「我们吃了不少呢……」 海之家的必吃菜单之中,砌分别以为是500圆、600圆、700圆的餐点,每个金额的后面果然都加了一个小小的0。 「呃~现在的总金额是两万两千圆喔。」 「少给我开玩笑了这个白痴!!」 「啊,对了,这位小姐,你吃咖哩的时候有加一杓酱汁吧?我们店里加一杓酱汁要加收三百圆喔。」 「你们这里是※锦系町的酒店吗!!」(编注:位于东京都墨田区,车站南口附近有很多风俗场所。) 「砌小姐,快冷静下来啊!你的吐槽有点奇怪喔!?」 砌看到这种乱七八糟的金额后,失去了冷静。 「这个海水浴场到底有什么毛病啊……这么说起来,入场费用也很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店员待客的态度也很糟糕,做生意的人怎么可以摆出那种态度呢。」 『真的是很过分呢……』 奇怪的不只是这间海之家。 这里到处都是骗钱的黑店,可是客人们都乖乖低头付钱。 「收那么多钱,可是服务却恶质到和诈骗没什么两样,虽然我们自己也跑来这里玩啦……但是这里到底为什么会有客人啊?」 「而且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名产和特色,真是不可思议。」 『以前这里的名产是鱼乾呢……』 十分气愤又傻眼的三个人——砌突然闭上了嘴。 「喂,是不是多了一个人啊?」 「欸?」 『我吗?』 「脖子好痛……」 吃了一记砌和葛莫名其妙的联手攻击后,我一个人随兴地沿着海岸散步。 虽然可能有人会觉得我既然都到海边了,怎么不去游泳,不过海里人山人海,简直像公共澡堂一样,让我失去了下水的兴致。 走着走着,我走到一处杳无人烟的礁岸。 「呀!!」 「嗯!?」 礁岸的阴影处突然传来女性的尖叫声。 身处这种观光胜地时,由于环境改变,我听说有些人会变得太过兴奋,情结太过高涨,就算平时个性稳重,仍有可能犯下滔天大罪。 总而言之,如果有女生遇到什么状况,我当然得伸出援手。 「你没事吧!」 我冲上礁石,直奔声音传出来的方向。 然后,映入我眼帘的是—— 「请、请不要看我!!」 「呜哇!?」 胸部又出现了。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无力地坐在地上。 「对不起!不好意思!请、请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慌忙转身,尽量不往那个方向看。 「那个,我……我是想来做日光浴,但是海滩上已经没有位置了……」 「说、说得也是!人太多了嘛!」 「然后……我想说礁岸应该有位置……可是,突然有人脱下我的泳衣……!!」 「泳衣……?」 就在我一边注意不要往下看,正要转过头的时候—— 「——嗯!?」 我感受到一股动静。 灵气……不对。也不是妖气。 可是,确实有一股「非人类」所散发出来的气。 「呃,我马上去找人过来,你稍等一下喔。」 总之,我也不能丢下她不管。 「等一下……!如果引发骚动的话……有点丢脸……我不希望演变成这样的状况……」 「啊……!」 对喔~海滩上人满为患的程度,让人十分惊讶。 如果在这种地方引发骚动的话,确实会众集一些爱看热闹者的好奇目光,她一记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了,这么做只会让她的心灵更受伤。 而且,如果这和非人类有关的话,那么警察就无法处理这起事件了。 「你愿意跟我去我朋友那里吗?那里也有女孩子,应该可以借你衣服。总之,你先穿上这个吧。」 我脱下穿在身上的连帽外套,丢给那个女人。 因为是男生的版型,而且尺寸比较大,应该乡少可以遮蔽身体。 「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啊,你可以看过来了。」 获得她的允许之后,我转过头,重新端详那位女生。 她的年纪和我差不多,长长的头发扎在脑后,这样的发型应该叫做马尾吧?她的浏海很长,遮住了眼睛。 「你站得起来吗?」 「呃,我的脚还是有点无法动弹……可以,扶我一下吗……?」 我伸出手后,她战战兢兢地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比我想像中还要硬实。她有从事什么运动吗?还是从事体力活呢?总之,她的手部肌肉,就像平常有在操练身体的人一样。 「那个,我叫砂原海鸥……你是……?」 「呃……敝姓追傩。」 「可以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狗朗……」 「这样啊,狗朗先生……谢谢。用名字称呼别人让我比较安心。对不起……如果你能叫我海鸥,我会很开心的。」 这么说完后,砂原小姐……不对,这个时候应该要配合她,称呼她为海鸥小姐。 「你……几岁呢?」 「十七岁。」 「这样啊……狗朗先生比我年长一些呢。」 她的年纪比我小啊。如果只差一些的话,大概也只比我年轻一、两岁吧。 「那么,狗朗先生……你可以继续握着我的手吗?还有,我可以再靠过去一点吗?」 她在说话的同时,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就靠过来,贴着我的背。 「那、那个……海鸥小姐?」 「对不起……呃……因为我里面什么都没穿……」 「啊……这、这样啊……」 我顾虑到里面什么都没穿的海鸥小姐,一边慎选地点一边穿过礁岸,终于走到了我们在沙滩附近所占的位置。 回到这里之后,我才察觉到一件事情。 接近半裸的海鸥小姐跟着我回到这里,应该相当不妙吧。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不妙。 尤其是被砌撞见的话,事情应该会变得很复杂吧? 她应该不会听任何理由或解释,直接殴打我的脸吧。 再加上,她手中握有王牌绝招,「魂魄契约书」 穿着泳装的她,今天也把装着契约书的银筒挂在胸前。 她会不会又命令我做些不得了的事情呢?对了,譬如说「拿个藤壶摩擦你磨破皮的膝盖,让它们在你的体内繁殖」等等,她会不会又逼我做些残虐至极的事情呢…… 「唔,你回来啦?」 「咦咦咦咦咦!?」 说到砌,砌就到。 「你这家伙是吃错药啦……一看着别人的脸就大声嚷嚷,你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啦。」 「是砌啊啊啊!」 妖怪和幽灵并不可怕,我有方法可以处置他们。 对于那些全副武装、满怀杀意袭向我的家伙们,虽然需要严加戒备,但还是有办法对付。 不过我只对债务和砌没辙!! 「你这家伙……真是非常没礼貌……唔,怎么有个女人跟在你后面?」 「欸!?」 怎么办,我该怎么跟她解释才好。 我走在海边时,遇见一位困扰的裸女——不行,太没说服力了! 「我、我走在海边的时候……她全身赤裸、很困扰……」 这样不行!我想不到一个像样的理由! 「这样啊,原来如此。」 欸? 「你……相信吗?」 「难道你刚刚是在说谎吗?」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我用力地左右摇头,连我自己都觉得好没出息啊。 「你!手借我看一下。」 「好、好的……」 砌绕过我的身后,舍起海鸥小姐的手。 「果然没错……你是第三位啊。」 海鸥小姐的手背上浮现了「参」这个文字。 「狗朗,我的包包里装有浴巾,你去拿两条给她。她穿成这样,下半身没有东西遮蔽。喂,葛。你陪她去海滨茶屋或海之家,随便哪里都好,总之带她去个能买到衣服的地方。」 「在下知道了……不过,这样又会被黑店骗钱喔?」 「没办法,这是紧急状况,这也算是必要支出。」 尽管过到异常的状况,砌仍然十分冷静地指挥着葛。 「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目送着葛带海鸥小姐走向沙滩后方,向砌如此问道。 虽然砌能够预先设想到各种状况并采取行动,但她这次看起来有备而来。看来砌比我先察觉事态有异。 「这趟旅行本来是私人行程。这应该称为巧遇吗?我觉得自己就像※片平渚和船越英一郎。」(译注:这两人被称为「两小时戏剧女王」和「两小时戏剧帝王」,代表作是「星期二推理剧场」的小京都悬疑系列,两人在里面饰演自由撰稿人和摄影师,逐一 破解难解的杀人事件。」 砌边这么说,边用大拇指指向后方。 『您好……请多多指教……』 那里站着一位老婆婆的幽灵,她看起来有些抱歉地欠了欠身。 「她是委托人,狗朗,上工罗。」 渡假氛围似乎到此为止。 距今五十年前,管理骷髅诲滩,也就是土黑之滨的船主·金村满藏,打算把土黑之滨变成一处观光胜地。 不过,土黑之滨没有像样的特产,观光资源也不充分。 不可能靠正常的手段,让土黑之滨成为一个吸引人的渡假胜地。 这时,船主想到了一个方法。 「这么一来,只要不采用正常的手段就可以了。」 然后,他开始了某种邪魔歪道的法术。 那就是…… 「你是指『七人法师之术』!?」 所谓的七人法师指的是七位怨灵,有人说是落武者或修行者,甚至有人说是天狗,不过,这七个人全都死于非命,因为生前累积的强大业障而无法成佛,继续在人世间徘徊。 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解放他们,就是找到一位替死鬼。 因此,凡是遇见七人法师的人皆会被强夺性命,成为集团的一部分,直到遇见新的牺牲者之前,都得继续徘徊下去。是个宛如噩梦般的现象。「七人法师之术」指的就是将七位活祭品献给神,利用怨恨的力量来召唤幸运,是一项受诅的邪魔歪道之术。 不过,这个邪恶法术的离经叛道程度还不只如此。 为了填补怨念之力,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重新献上活祭品。 就是靠这个咒法,毫无特色的骷髅海滩能成为受人欢迎的渡假胜地,这些几乎称得上诈欺的黑店才会涌入络绎不绝的客人,并按照店家所说的乖乖付钱。 砌和葛会觉得不对劲,是因为葛是退魔士,砌平时经营「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所以身怀灵能力方面的抵抗力,降低了咒法的功效。 「没想到现在日本还会有人做这种事……奉献活祭品可是杀人喔!?警察也不可能会放任不管吧!」 「这个嘛,其实他们并没有杀人。」 「什么?」 我无法理解砌所说的患思。 「他们在执行这项咒法的时候,曾经打算贡献活祭品给治理这片土地的土地神。不过,那位土地神却拒绝他们,要他们别取人性命。」 「是喔……」 看来还是有着秉持人道主义的神明。 「然后,那位神明说『不需要做这种事情,仍然可以执行咒法』,并开口要求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指的是?」 「嗯,比起死者怨恨的声音,他鬼扯说自己比较喜欢年轻女孩害羞的娇嗔。」 「什么~~!? 砌的回答大大超乎我的预料,因为刚刚太过紧张,我的下巴差点因为这样的反差而脱臼了。 「看到女生被强迫脱光衣服,露出面红耳赤的表情、蜷曲着身体,含着泪说着『不要看……』的模样,似乎特别让他受不了。」 「根本就是变态啊!!」 由于日本的神明属于多神教,而且基本上是自然信仰,在性方面也比较不拘小节。不过,做到这种地步,根本只是个变态罪犯。 「很久以前,这个神就是因为偷看天界的舞妓天钿女命沐浴,才被打入凡间。」 「是个有来头的变态啊。」 从神代存活到现在的变态神——既然如此,他会要求这种东西来当作祭品也不足为奇。不过,受害的女孩子应该无法容忍他这样的行为吧。 「然后,轮到这次的委托人出场。」 『还请你们多多指教。』 老婆婆幽灵彬彬有礼地深深一鞠躬——她是这次的委托人,佐久间信代女士,享年六十七岁。 砌和葛对骷髅海滩充满异样的状况感到疑问时,这位女士似乎和她们搭了话。 信代女士在很久以前曾经住在土黑之滨,不过,五十年前的今天,她曾经惨遭变态神的毒手,在众目睽睽下被剥个精光。 「这还真是……一场灾难啊……」 『是的,那个时候他刻意没脱我的袜子,并留下「这样更『助兴』」这句让人猜不透的话……在那之后,因为太过丢脸,我就没有办法继续住在这里了……』 真是个性癖特殊的变态啊……不过,如果在以前的乡下发生这种事情,应该要不断面对周围好奇的眼光,让人难以忍受吧。 『那起事件发生的隔天,周围的人就开始嘲笑我是「乳牛」……』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虽然很丢脸,但是当时,呃,我还算是丰满……所以我刻意穿着不会太凸显身材、遮掩体型的衣服……』 又和胸部有关啊…… 「就是这样啦,执着于胸部的男人全都是烂东西,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啦。」 砌沉着脸这么咒骂。 「这和这件事有关吗?」 在那之后,信代女士在城市中组织了家庭,过着平静又幸福的日子。不过三个月前因为疾病恶化而过世……她变成灵体后,拜访了许久未归的故乡,才知道这里又要开始执行「七人法师之术」。 『拜托各位了。我不希望年轻人再次遭受相同的痛楚。请阻止这种邪魔歪道的祭祀行径。』 「原来如此,他们必须以五十年为周期,奉献活祭品给那位神明啊。」 「应该说他们承诺那位神明可以随意对这里的女生下手。这可是个涌入好几万人的海水浴场。根本就是任他挑选吧……开什么玩笑!」 砌用鼻子哼了一声。对女性而言,这应该是个忍无可忍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 「「「「「哇喔喔喔喔喔喔喔!!」」 海滩上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发、发生什么事!?」 「这种渡假胜地有时候会邀请艺人,为观光客举办活动,或许有活动要开始了吧。」 砌望着远方汇聚的汹涌人潮,用手捣着嘴巴点点头。 应该是个名气颇大的名人、或是常上电视或杂志的教主级人物,刚刚几乎都是男性发出来的欢呼声,所以应该是位女生吧……嗯? 有了,有一个人,是来到这个海岸的名人! 「大少爷~小姑娘~快来救人家啊~!!」 是祢屋小姐!! 我和砌穿过人群,冲向位于人潮中心的祢屋小姐。 「呜哇!?」 如我所料,被扒光衣服而全身赤裸的祢屋小姐坐在地上,她用双手遮住上下半身。 「祢屋,你怎么啦!这是你的兴趣吗!?」 「怎么可能啊!!小姑娘,你是白痴吗!!」 「我知道啦。开个玩笑。」 砌先消遗祢屋小姐一番后,将手中的毛巾丢给她。 「这是……!?」 和海鸥小姐出事的时候一样,这里残留着一股非人类的奇妙动静。 也就是说…… 「果然有记号!」 祢屋小姐的胸部上浮现了「肆」这个文字。 这恐怕是变态土地神「已经下过手」的证明吧。 「「「「「喔喔喔喔喔喔!?」」」」」 「怎、怎么了!?」 又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说不定比祢屋小姐出事的时候还要大声。 『喔—主人、九十九,汝等在这呀。哎呀,妾身遇到了一场灾难哪。』 这次出现在我们 眼前的是柚夏(成人模式),她的肚脐眼附近浮现了「伍」这个文字。她全身赤裸,而且她和祢屋小姐恰恰相反,她毫无遮掩、光明正大地迈开步伐。 「好、好养眼的美女!!」 「不得了,这太不得了啦!这个夏天最大的浪潮啊!!」 「看这边!不好意思,麻烦你看过来!」 围观的人群也十分兴奋。他们动员所有手机、智慧型手机、数位相机,展开摄影会。 「呜哇哇哇!柚夏小姐,你在做什么啊!」 『似乎有一位奇怪的家伙夺走了妾身的泳装。妾身太大意了呀。』 「我不是说这个,不是在说这个啦!快辽起来,把各个部位遮起来!!」 虽然她之前穿着近乎赤裸的泳衣,但是真的全裸会触犯法律啊! 「你不会害羞吗!真是的!」 『汝何出此言……?』 柚夏板起了脸。 一千五百年前,在当时的朝廷之中受人敬畏,高洁的姬巫女的眼神变了。 『主人呀,妾身也是会感到羞耻的。汝怎么可以这样藐视妾身呢。妾身会这个样子,只是因为一丝不挂地接收大家好奇的眼神,让妾身感到些许愉悦罢了。』 「请你不要突然让奇怪的性癖觉醒过来啊!!」 ——原来她只不过是个变态罢了。 不能让柚夏就这么裸奔下去,于是我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挡下围观者的视线和相机镜头。 「搞什么啊!不要碍事!」 「这位姊姊,看过来嘛,姊姊!!」 (请你看这里,用手捣住嘴巴! 围观者突然掀起一阵骂声。你们这些禽兽! 「停————!!」 此时,砌用着了亮的声音这么吆喝,群众安静了下来。 「竟然这么随心所欲地乱拍照!你们知道常识两个字怎么写吗!!」 就是这样!这已经不能用爱凑热闹这句话来形容了!不愧是砌,义正辞严地让大家都噤声不语。 「一个人要付五千圆的的观赏费!拍一张照片一千圆!要求姿势需要加收费用喔。你们竟然想要免费享受这样的好康,开什么玩笑!」 「到底是谁在开玩笑啊!!」 白费了我刚刚的尊敬之意 「只有现在让大家一万圆拍到饱!」 「就叫你住手了啦!」 竟然想要趁机赚这点小钱!! 「我要购买拍到饱方案!!」 「姿势可以指定到多大的尺度!!」 「请将双手环抱在胸部下方,摆出能够强调胸部的姿势!」 凑热闹的人蜂拥而来。笨蛋哪,这些家伙都是笨蛋哪!! 「你们在吵什么?」 此时,一群男人出现了,他们穿着「骷髅海滩观光协会」的法被,个个凶神恶煞、胍肉发达。一位穿着一身雪白义大利西装,莫名有些做作的男人带领着他们。 「真是伤脑筋啊。竟然擅自在我的海滩做这种下流的生意。」 他的举止乍看之下就像个大人物,但马上就知道他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他的脸上虽然挂着假笑,但是他的眼睛却不带着笑意。 与其说他是这块土地的地主,不如说他是这群小混混们的头目,把家乡当作自己的地盘。 「抱歉呀,我的朋友只是刚好在某个偶然的状况下脱掉泳装,变得全身赤裸。为了解决这场混乱,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大家当真了呢。这只是场偶然发生的意外。」 砌对着做作男这么说。她摆明是在说谎,语气中不带有一丝谢罪的意思。 「这样啊,偶然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一带的海流比较急,偶尔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似乎是这样。听说每五十年会发生一次呢。」 砌边这么说,脸上边浮现邪恶的微笑。听到砌的这句话,做作男的嘴角抖了一下。 「哎呀,怎么了吗?」 「没事,什么都没有……如果只是场意外,你们可不可以尽量不要闹大呢……就算去找警察也没用喔。」 一抹笑容浮现在做作男的脸上,那并不是假笑。 他并不是在表示友好之情。那抹愉悦的笑容,看起来就像让猎物震颤不已的野兽一般。 「喔~……真不愧是住在附近的人,你知道得很详细嘛。我会听从你的忠告……金村先生。」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金村……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对了!这是第一个想要在土黑之滨执行「七人法师之术」的船主的名字! 所以,这个男人是船主的子孙,也就是执行这次祭祀的罪魁祸首!? 「呵呵……为了你好,我建议你在太阳还没下山前就先回家喔。虽然这里是观光胜地,如果外人干涉过多,说不定会发生更大的意外……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做作男——也就是金村一行人明目张胆地这么威胁后,离开了海滩。 原来如此,每当发生骚动的时候,他们便会前来恐吓当事人,把整件事情包装成意外,事情才没有闹大。 砌察觉到这一点,才套出了对方的真面目。 「变态土地神加上以为自己是黑手党的地痞流氓……之后还会出现什么样的人呢?」 她恐怕已经在思考着某种作战计划了吧。 砌的脸上浮现了无畏的微笑。 金村看起来不是好人,但是应该没有人比我们家的砌还会使坏吧。如果有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真的不会有问题吧!」 耸立在土黑之滨的骷髅黄金饭店,是金村一族的大本营。现在这里是位于饭店中管理者专用楼层里的其中一问房间。 与刚刚和被称为「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的少女对话时大相迳庭,金村的脸上挂着怒气和焦虑,对着鼠徕这么怒吼。 「没事的。一切都不会有问题。请放心。」 鼠徕坐在沙发上,安然自若地这么回答。 「神堂家的退魔士不是有国家或警察之类的家伙撑腰吗!?如果他们看重这件事,那可就麻烦罗!」 金村表面上是收购了骷髅海滩附近企业的社长,不过实际上却和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 他贿赂附近的警察和政府机关,不然就是掌握他们的弱点,让他们对他的违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如果惊动中央的司法机关或警察,金村的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虽然他总是装作有权有势的样子,但他其实不过是欺骗观光客,靠赚取这些小钱致富的乡下暴发户罢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本性显露了出来,所以他很焦躁惊慌。 「没事的。一切都不会有问题。请放心。」 鼠徕的回答十分平静,与金村的狼狈模样恰恰相反。 这样的态度却惹怒了焦急的当事者。 「我啊!可不是穷其一生待在乡下的小角色!我这个男人,总有一天会前进东京,走出世界啊!」 金村发出了宛若哀号的怒吼。 他的想法已经和乡下的小混混相差无畿,但是他却尚未发现这一点,就这方面来看,他也不过就是个小角色罢了。 「追傩狗朗已经被神堂家逐出家门了。不论他出了什么事,都不会惊动神堂家。至少就表面来说……所以,你大可放心。」 这位旁门左道的术士是鼠徕。他会被叫到这里来,是为了执行「七人法师之术」的仪式。 虽然实际的祭祀者是金村,不过这个男人不会灵术,也没有灵能力, 他没有任何技术或知识来执行这个仪式,所以才会找鼠徕担任代理人。 「这么一来……就算我们解决掉他,神堂家也无话可说吧。那我就派些喜欢闹事的家伙去找那群小鬼……」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听到金村的危险发言,鼠徕依旧挂着微笑开口制止他。 不过,仔细观察鼠徕的微笑,会发现他嘴角上扬的幅度似乎有些不同。 当他在嘲笑无知又愚昧的人时,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有这么厉害吗?看起来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小鬼……」 「身为一名术士,若是遇到不具灵术攻击力的人,根本不会将其放在心上。不具灵术防御力者亦然……你知道为什么吗?」 鼠徕的食指直直指向金村的背后。 「因为我们随时都能杀死这样的人。」 直到刚刚为止都空无一人的地方,站着一位裹着黑袍,个子娇小的人。 那个人是流鸥。她是跟着鼠徕过来这里的随从,同时也是一位独立术士。 「对于持有灵能力,能够使用灵术的人来说,只持有物理力量的人,不论力量多强大都不构成威胁。就像流鸥,她从现在这个位置就能够杀了你。」 「什么……!?」 金村的脸上明显浮现惊恐的神色。 「请你放心,我们不会胡乱杀人,更何况是伤害我们的委托人。」 金村因为这份工作而树立了许多敌人,所以这层楼是他专用的楼层,如果不搭乘直达电梯,没有办法进入这里,而且警备森严,二十四小时都有部下在隔壁房间待命。 不过,对于能够使用灵术的人来说,这都形同虚设,金村应该实际体会到了吧。 「你了解了吗?追傩狗朗就交给我们处理。」 「我知道啦……你们这群同道中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自己去处理啦。」 金村边冒着冷汗边说,听他的语气,彷佛在暗指「你们这群怪物」一样。 鼠徕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这点小事并不会让这个男人的表情出现变化。 感受到金村畏惧自己,反而让鼠徕感到有些愉快。 「请放心……话说回来,你有按照我的指示去安排吗?」 「有啊……不只是这里,我彻底地吩咐了周遭所有居民,只避开了海岬地区。你打算对他们进行断粮攻击吗?」 鼠徕要求金村向骷髅海滩的所有饭店、旅馆、民宿施压,让他们不得让狗朗留宿。 「不……我已经设下陷阱了。这是为了将他们逼入陷阱。」 啊?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随便你说不说这个了,你可要让仪式成功啊,我可是付了你高额的薪水喔!」 金村努力以充满威严的声音逼问鼠徕,鼠徕却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就像他刚刚说过的一样,那是他面对「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者时的态度。 「那也不成问题。我用我们一族的名字发誓。」 鼠徕用着谨慎有礼、殷勤过头的态度这么回答后,站了起身,行了一礼后便步出房间。流鸥也默默跟在他的身后,经过金村的身旁时,她微微点头示意。织郁 「啧……一群让人感到不快的家伙。什么旁门左道一族啊……开什么玩笑。」 金村这么喃喃自语,他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虽然流鸥听到了他说的话,却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 金村说得一点也没有错,这一点流鸥再清楚不过了。 「九死一生指的就是现在这个状况吧。」 「一点也没错。在下真的很担心今天要餐风露宿了。」 距离海滩骚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现在过了晚上七点,太阳已经下山了,我们正待在一间位于土黑之滨海岬外围的小小民宿「海猫亭」。 我、砌和葛正在民宿中的某间房间中,喝着热呼呼的茶。 我们本来事先预约了一家规模较大的旅馆,不过却被旅馆单方面地拒绝了。对方说「我们不能提供住宿,请回吧」。 我们别无他法,依序询问了其他旅馆、饭店和民宿,不过全都遭到对方拒绝。他们甚至没有事先确认是否还有空房间。 「这一定是金村那个男人在阻碍我们。真是的,那个守财奴,竟然使用如此下流的手段!」 砌气愤地啜饮着茶。 「「…………」」 看到她的模样,我和葛露出有—些错愕的表情。 「同类就是会互看不顺眼吧?」 「应该可以说是五十步笑百步吧。」 就守财奴的程度和使用下流手段的方式来说,砌也完全不落人后,让我不禁和葛四目相望窃窃私语。 「有话想说就给我举手发言啊。」 「「没事没事什么都没有。」」 不过当面对砌说的话,实在太可怕了,我们赶紧摇头挥挥手。 「打扰了……」 恰巧有人从纸门后面这么开口。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我中午时在礁岸碰上的海鸥小姐,她也是变态土地神的其中一位受害者。 「你们,饿了吧……?晚饭做好了,我帮你们送过来。」 我们被所有住宿设施拒绝,不知该何去何从时,海鸥小姐找到了我们,她带我们来到这间位于海岬内侧的乡下民宿「海猫亭」。 她似乎只有夏天会在这里打工。 「你真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过,我们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这间民宿不会被那些人恶整吗?」 「不用在意这么多,就许多方面来说,海滩那些家伙已经和我们保持距离了。」 「海猫亭」的店长青铜七尾先生和海鸥小姐一起出现,他的声音十分有活力。 他的年纪大约将近三十岁,身穿着蓝色的工作服,胸口大开,锻链过的肉体十分亮眼,是个男子气概十足的人。 「和你们保持距离?」 「是啊,你们中午有在海滩那附近走一圈吧,那你们应该可以了解,那种黑心手法和我的个性不合。这块海滨有美食也有美景。我会开始经营这问民宿,就是希望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但是那些人似乎很不满这一点。」 在这个海滨,七尾先生似乎是难得经营良心事业的店家。 由于附近都是些黑店,行事正确的人反而被当成绊脚石,听起来总觉得很哀伤。 「看来七尾先生也有很多苦衷呢。」 「你能够理解我的难处吗?」 他用力地抱住了我的肩膀。 该怎么说呢,七尾先生是个很容易跟人混熟的人呢。 「怎么样?明天要不要一起出海啊?海很棒喔,男人就是要像大海一样心胸宽阔才行。如果你没带泳衣,我的可以借你喔?」 「不了……我有带泳衣,况且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他不是坏人,是个非常好的人。 不过,我心中的原始直觉告诉我要提高警觉。 「老板?就说到这里吧……狗朗先生的肚子应该也饿了吧……?」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用客气尽管吃吧!这都是我的得意料理喔。」 各式各样的料理不断端上桌。 生鱼片船上摆满了各种当季的鲜鱼生鱼片、烧烤带壳海螺、乾烤鲤鱼、生海胆、虾子、螃蟹、章鱼、花枝,满山满谷的海鲜料理。 「唔唔,看起来真是美味……嚼嚼……」 「等一下!砌小姐……!那是在下的海胆!一个人两个啦!!」 「不要在意这种小事!你这家伙去给我吃花 枝!听说吃花枝胸部会变大喔!」 「真的假的啊……!?」 我们的身体渴求着营养,用鲁莽至极的气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着眼前的料理。 「啊哈哈,看到你们吃得这么美味的样子,我觉得我做这些菜真是值得了。」 七尾先生快活地大笑,他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望着不知不觉中坐到我身旁的这个人,我心中的警报声仍未停止,告诉我不要对他敞开心房。 「狗朗,怎么啦,我的脸上有沾到什么东西吗?」 「啊、不、不是这样的……」 我下意识直盯着他的脸。 「不过,狗朗的脸上有沾到东西喔。」 七尾先生伸出手,捻起黏在我嘴边的饭粒,就这么送入自己的嘴里。 「请、请问……?」 「可是,狗朗的身材很好呢……胸膛很厚实,看来锻链得很勤吧。」 「这、这个嘛……不,没有你说的这么……」 「尤其是腰部的这个地方,真是太棒了,紧致得刚刚好……今晚怎么样啊?」 今晚?今晚怎么了? 我开始察觉到了。我了解这个人热切眼神的涵义了! 「不好意思借我插个嘴喔。」 此时,砌整个人坐进我和七尾先生之间。 「抱歉喔,七尾先生。这个男人不是啦。」 「嗯?这样吗?」 「就是这样。不好意思,可以看我的面子放过他呜?」 「原来如此,看来我真是太莽撞了。」 七尾先生露出爽朗的微笑后,他站了起来,直直竖起了两只手指。 「对了,我想到了……我今天进了品质很好的鲍鱼,如果用来炭烤绝对是极品,我马上拿过来。」 七尾先生这么说后,直接走向厨房。 「砌……我该不会要好好感谢你吧?」 「这种时候就是要好好拒绝对方,才是有礼貌的行为。如果一味用着暧昧的态度拖延不回答,可是会被对方霸王硬上弓喔。这样也会造成对方的困扰吧。」 「嗯……世界上还真是……无奇不有呢。」 「比起这件事,我们差不多该来讨论工作的事情了吧。」 或许是因为吃得差不多了,头脑吸收了养分,砌的表情认真了起来。 「首先,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你罗,你有可能打倒神吗?狗朗?」 「并非不可能喔。」 以前我们曾经对付过像鬼哭姬那样的「魔祟神」,那是象征灾害和灾厄的存在。 就像一个人的能力不管有多强大,都没有办法消除地震和台风一样,我们无法与那种等级的事物相比。不过,这次的变态土地神,是个能够被人类收服的等级。 古早以前,传说※修验道的开山始祖·役小角,曾经收服过一言主这个神。(编注:日本古早的山岳信仰受佛教影响而成立的宗教。) 「不过,地点不好。这里似乎设下了结界。」 「跟上次洋馆事件的时候一样,跟领地有关啊。」 实际掌控这一带的人是金村,由于他执行了「七人法师之术」,和变态土地神缔结了契约——只要是身处于土黑之滨的女人,可以任选七个人由他处置。 因此,凡是踏入土黑之滨的人,不论他们知不知情,只要做出「跨入」这块土地的动作,就等于是同意会顺从结界内的规则。 「不过,反过来说,变态土地神只能对女孩子下手。只要抢在他下手前逮住他,就有可能阻止仪式的进行。不过……」 变态土地神何时会在何处现身,甚至是他要对谁下手,都要看他的心情……在我们讨论的这段时间,说不定已经有人遇害了。 「变态土地神已经对五个人伸出了魔爪……既然还剩两个人,那就代表我们只剩两次的机会可以抓到他。」 海鸥小姐、祢屋小姐、柚夏……然后,根据砌的调查,昨天已经有两人受害了。 「关于这一点嘛,我已经采取措施了。」 砌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就在此时,从厨房回来的七尾先生出现了。 「九十九小姐?有一件寄给你的包裹喔……是一位叫祢屋的人寄来的。」 「喔,收到了吗!」 祢屋小姐比我们早一步回到了东京。 惨遭变态土地神骚扰,似乎带给她很大的打击。不过,比起受到羞辱,让大家免费看到自己的裸体这件事,似乎更让她愤怒。 不愧是出过泳装写真集大赚一笔的人,她的想法也很与众不同。 不过,也多亏了她的熊熊怒火,祢屋小姐说:「小姑娘!我会付给你比平常多十倍的委托费,无论如何都要打败那位好色土地神!知道了吗!!」正式让我们受理这次的委托。 「呵呵,不愧是祢屋,看来她在那个业界也有人脉,都是些好货。」 她寄给我们一个大型行李箱。 「这是什么啊?」 「嗯,这是其中一个陷阱。特殊化妆的材料和道具一套……看来祢屋在电影圈也有门路,这是我要她寄过来的。」 打开行李箱,里面是各种药品、树脂、以及黏土块,还有几罐装着某种染料的小瓶子,各种大型刮刀和笔。 「这要用在什么地方啊?」 「等一下,差不多快收到陷阱二号了。」 就在砌这么说的同时,似乎又有人抵达玄关口。 『九十九~主人呀~快来帮帮妾身,这实在是重到受不了呀。』 是柚夏的声音。 我走向玄关后,看见成人模式的柚夏抱着一个大纸箱。 「柚夏小姐,你去哪里了……?」 顺带一提,她的打扮已经不是古时候神代巫女的样子了。 她全身穿着现代的服装,大概是从祢屋小姐那里借来的吧。 穿的人不同,衣服给人的感觉也会变。同一件衣服穿在祢屋小姐身上,感觉就像是重回泡沫时代一样;不可思议的是,穿在柚夏身上,看起来就像个有气质的大家闺秀。 「我拜托她去买东西,毕竟那没办法由我们去买。」 「到底是去买什么……?」 我从柚夏手中接过纸箱,查看内容物。 「什么…………?这、这是……!!」 里面装着大量的色情书刊。 「哼……『波霸甲子园地狱篇』、『月刊大雕』、『汤姆的简易胸部大全』,喔,还有新出刊的『乳k』耶!柚夏啊,选得真好。」 『啊~妾身已经到极限啦~』 柚夏虽然没有办法像鬼哭姬的时候,使出那么强大的威力,但是她仍然身怀能够让自己实体化的力量,不需要依附在别人身上。 不过,要让力量强大到将灵体物质化(尤其是成人模式),大概是需要消耗灵力吧,所以柚夏变成了她自称「节约能源模式」的萝莉体型。 「为了消灭变态土地神,需要靠诱饵来引出那家伙。自古以来,没有男人可以对掉在地上的色情书刊视若无睹。」 「你该不会……想要用这些色情书刊当诱饵,引诱对方出来吧……?」 「对方是个变态。如果设下普通的陷阱,效果应该不大。就是要让对方觉得『没有人会做这种白痴的事情』才最恰当。」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而且也确实会引人注目,不过……这又不是个捉小鸟的陷阱。 「狗朗先生,鲍鱼烤好了喔……啊,狗朗先生的朋友,你回来了啊。」 「啊~对啊、不、呃、对啊!就 是说啊!!」 看到海鸥小姐端着装有料理的盘子走出来,我慌忙盖起纸箱。 「这个包裹看起来很重呢……要不要帮你搬回房间呢……?」 「不用不用不用,不要紧,没问题的。很0k的,不用麻烦了!!」 海鸥小姐会这么问,应该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忙,不过却遭我全力婉拒了。 海鸥小姐也是受害者的其中一人,所以她也知道许多相关的事情。不过,对于结合「消灭变态土地神」和「让怎么看都只像个幼女的柚夏跑腿去买色情书刊」这两件事,我实在没有让她认同的自信。 「这样啊……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喔……」 海鸥小姐这么说。她行了一礼后,走回屋内。 「谢、谢谢你……」 她充满温暖的话,让我的心里感到一阵暖流。 我周围的女性,像是守财奴祢屋小姐、变态的柚夏、爱生气的葛、或是砌,几乎都有些怪癖,所以像海鸥小姐这样温柔的普通女孩,真是让我安心啊……这种人是不是被称为「治愈系」呢? 「………………」 最终头目等级的怪女孩——砌,正直勾勾地瞪着我。 「怎、怎么了……?」 「不、没事……没什么喔?」 她看起来相当不悦,应该说……她似乎在思索着某件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总觉得整体气氛让人坐立难安,于是转移了话题。 「那么,除了色情书刊陷阱,特殊化妆是要用来做什么?」 「嗯,这个喔……喂,葛,过来一下!」 「啥么?」 葛转过头问道。她刚刚正聚精会神地大快朵颐着生花枝,简直就像在处置杀父仇人一样。 「我们两个要暂时待在房间里。不准进来喔?不准偷看喔?你一偷看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砌拉着葛的手,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移动到隔壁房间。 这里只剩下我和柚夏,还有大量的色情书刊。 「我得赶快把这些书运回房间……话说回来,品项还真是丰富。你真厉害,竟然能在这种乡下地方买到这么多色情书刊。」 『九十九告诉妾身,只要到国道附近,一定有贩卖这类东西的店家哟。』 原来如此,不过那一类的店家禁止未成年人进入店里,我和砌一定进不去,更不用说葛了。成人模式的柚夏看起来超过二十岁……至少她看起来不像未成年, 「柚夏小姐……你不会感到害羞吗?」 虽然她很适任,不过,一个女生买这么大量的色情书刊,应该很丢脸吧? 『唔嗯,店员和客人都一直盯着妾身。不过,那些宛如野兽般的视线紧盯着妾身的全身,妾身总觉得有些兴奋呢。』 这位姬巫女已经没救了。 「不过这也太厉害了吧……呜哇,像是这个……啊,这边是金发美女……」 不禁拿起那些书,吞了口口水。 『主人啊……』 「啊、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就是这样!」 『这样妾身要不要先离开一阵了哪?汝还年轻,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就够了吧。』 「不用顾虑这种奇怪的事情啦!」 还有不要悄悄地递面纸盒给我!也太写实啦!! 就在我们对话的时候,时光飞逝,纸门打了开来。 「让你们久等啦,这是我的另一个陷阱。」 「…………」 砌和葛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我完全搞不懂她们在玩什么把戏……嗯? 「狗朗,如何啊?」 砌指着羞涩地低着头的葛,有什么不同吗?……不,好像有点不对劲……是哪里呢? 发型和外表都一样,身高和手脚也没有变化……嗯,不对,真的不一样!! 「好大啊!!」 葛屡屡被砌称为洗衣板、平胸妹、飞机场,再平坦也不过的胸部,现在却丰满地隆起。 「你发现啦,我帮葛装了假的胸部。」 「砌……你从哪里学会这种特殊化妆的技术……?」 「嗯……以前我想要提升女孩的素养,所以想去上化妆课,没想到搞错了,跑去听了特殊化妆的体验课程。结果还满有趣的,我就继续上下去,没想到对方夸赞我有资质,我就稍微努力点把它学到精通了。」 就是因为你尽是做些这种事,才没办法提升女孩的素养吧。 不过这应该没办法靠稍微努力就学到精通吧……她还真是多才多艺。 「我会撒下色情书刊当饵,引诱他靠近这里,再用葛的假奶当诱饵诱惑他上钩,然后由你出面收服他……如何啊?这是个不错的陷阱吧。」 葛也是力量还算强大的退魔士,那位变态土地神在接近猎物时,应该也想不到对方竟然有迎击的能力,这样等于是双重攻其不备。 用这个方法说不定可以成功。 「不过,这还真是厉害呢……穿着衣服的话,完全看不出来是假的。」 「就算看到实物也几乎不会露馅喔?我用了肌质矽胶和特殊优力胶。摸起来的触感也如栩栩如生喔。」 「这样啊……真了不起。」 真的很有弹性。 我试着摸了摸,摸起来的感觉确实就像人类身体的触感。 这应该也能说是科技的进步吧。 「那、那个……狗朗……呃……?」 「因为需要直接装在皮肤上,所以你们才会跑去隔壁房间啊。」 「呃、在下不是要说这个啦……狗朗?」 葛露出一脸非常羞窘的表情,低下了头。 『喂,主人呀,在旁人的眼中,这样的景象看起来很糟糕唷?』 「啊。」 听到柚夏这么哇槽,我终于察觉了。 在旁人的眼中,我看起来就像在搓揉葛的胸部。 不过这是假的胸部,不需要在意这种—— 「哎呀,手滑了。」 戳。 砌才刚这么说,她的雕刻刀就刺在我的手上。 好痛!有血耶!流血了喔!? 「你这家伙还真是个白痴耶!」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 虽然伤口很浅,但是砌毫无犹豫地就刺向我,真是吓死我了! 「在下的心情有点复杂呢。哈哈哈……胸部变大之后,就看不太到自己的脚掌了呢……」 葛这么干笑着,她的声音中似乎带着疲惫。 时间来到夜里的十二点五分—— 葛待在海猫亭二楼的阳台上,身为诱饵,她坐在一个能够让人清楚看到的地方。 为了让人从远方也能把葛看得一清二楚,她没有拉上窗帘,室内点着粉红色的灯,刻意将浴衣的胸口大大敞开着。 「在下……究竟在做什么啊……」 冷静思考后,这样的景象看起来很可笑。 「这个假胸部做得真好……如果在下的胸部真的那么大就好了……」 前几天,她重新测量了自己的胸围。 结果是连同乳头约六十九点九公分……差一点点就要七十了。 她在心中坚定地发誓,绝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1厘米的真相。 「牛奶没什么效果呢……听说高丽菜也很有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深深叹了口气。 变态土地神迟迟不现身。 狗朗在楼下待命, 命令7「第七年的委托人」 我是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遇到那个人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既阴沉又朴素,不愿意对任何人敞开心房。 日复一日,我被强迫觉醒并活用与生俱来的力量。 对于过着这种生活的我来说,其他跟我同年的孩子们都理所当然似地过着和平的日子,我不觉得他们能够理解我。我当时表现得像是一位孤独、孤傲的少女。 不过,我遇到了那个人,他让我了解自己不过是在孤芳自赏。 那个人——是个怪物。 这个男人让人感到压倒性的强大、压倒性的恐惧,站在他的面前,我只能浑身颤抖。 他让我体认到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 至少,跟这个男人相比,我只算是个普通的人类。 男人一派轻松地走向浑身颤抖的我。 他的双脚双臂只要挥出一击,就能将我变成无法言语的肉块。 虽然我很想逃跑,但是我的腰部瘫软、站不起身,就算我能行走,转身背对他而逃,等于是让这个男人有机可趁。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就连这件事都让我感到相当恐怖。 「不……我不想死……」 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只能用宛如蚊鸣的声音吐露出这句话。 「好暗……好脏……好臭……」 「这里是下水道嘛……家用污水全都汇流到这里啦。」 这里是东京郊区中的几个下水道的集水区。 我们每天都在解决委托案件——今天的委托案件,和最近连续出现的麻烦案件相比,可以算是相当轻而易举。 『我不小心把老公送给我的戒指掉进排水口了,你们可以帮我找出来,供在我的灵前吗?』 所以,我和砌和葛三个人以及委托人的幽灵,跑来这里寻找委托人的戒指。 这个案件虽然也可以委托一般侦探、徵信所、或是水电行的业者来处理,不过遗失的戒指已经随着排水管冲到下水道,这么一来用普通搜寻方法就很难把戒指找出来了。 不过,如果委托术士处理,仍有办法解决。 我们可以追随残留思念,锁定戒指的位置。 我发现戒指流到东京郊区的大型下水道,卡在集水处。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下水道之中,又暗又臭又阴森,虽然会影响精神状态,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硬要说的话,老鼠和蟑螂会让人不太舒服,大概就是这种程度的委托案件。 「呜哇有老鼠!呀啊有蟑螂!?唷呼是地蜈蚣!!哈喵!?一只不知名的虫!?」 「葛,你吵死了!你要被这种新奇感包围到什么时候!」 这里是一片漆黑的世界,手中的手电筒是我们唯一的依靠。 葛每走一步,她所看到的景象就让她惊叫出声,被砌骂了。 「因为~……在下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嘛,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是恶心……而且在下的道服是纯白色的,会弄脏耶,还会留下污渍……」 「我——说——啊——我不是帮你买了一套弄脏也无妨的运动服吗,你怎么没穿?」 「那种红豆色,袖子上有三条线的运动服很俗气耶~现在怎么还会有店家在卖啊!」 我背对着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默默地往前进。 「差不多快到了吗?」 『是的……我感觉到了……不会有错……』 或许是感应到戒指上残留的思念,这次的委托人如此回答。 「你这家伙……对于这种地方不会感到不舒服吗?」 「嗯?还好啦……」 听到砌这么对我说,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大概是我十二岁的时候吧。我在神堂家进行的第一个退魔任务就是消灭尸鬼。」 「尸鬼?」 「就跟僵尸差不多。」 山里的村庄突然出现尸鬼,被袭击的生物也都跟着尸鬼化,整个村庄彷佛变成了尸鬼的聚落。 我不记得总共有多少只了。 连续三天三夜,斩杀、横砍、重击,我不断重复这样的动作,总算把他们全部歼灭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能使用消耗太多能量的法术,所以相当吃力…… 「那些进入腐败状态蠕动着的尸体,不论是视觉或嗅觉都相当让人受不了。他们的身体上爬着蛆,内脏腐烂后在体内膨胀,然后不晓得是不是爆裂开来了,流出了紫色液体,他们维持这样的状态袭击而来。我曾经遇过这种事……所以习惯了。」 我当时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但是症状依然没有平复,我连胃波也吐了出来。持续一个月食欲不振的日子后,我已经对大部分生理无法接受的事物产生抵抗力了。 「你这家伙……时常会遇到这种不幸到了极点的事情呢。」 「是啊……」 我最近遇到的不幸到了极点的事件,就是因为你啊——我本来想要这么说出口,不过这么做的话,我一定又会遇到惨绝人寰的事情,所以我乖乖闭上嘴。 「不过,一样都是退魔士,差别还真大啊?虽然我没有要求你要做到狗朗那样的地步,但你可以再多忍耐一些吧?」 砌望着依然举步维艰的葛,叹了口气。 「欸!?因为,在下也没办法……唔哇!」 「不过……我会常常接到这种任务,有一半都是因为对方在刁难我啦。」 神堂家会接到五花八门的退魔工作,其中有很多大家不愿意去做的工作,如果用以前的话来形容就是※3k:危险、肮脏、辛苦。不过,葛当初是走菁英路线,所以几乎没有接到这种案件的机会吧。(译注:这三个词汇的日文罗马拼音都是k开头。) 「也就是说,葛是个没用的废柴。」 「嗯~……」 砌毫不留情地丢下这句话。 「狗、狗朗!请你否认一下好吗呜哇哇哇!?有东西钻进在下的背后啦!?」 虽然对葛很不好意思,但遗憾的是我没有办法否认。 『没有错……就是这里……』 就在我们讲着这些有的没的时,我们抵达了目的地。 流入下水道中的水会先囤积在这里,这块广大的空间,是为了充当水量增加时的缓冲点……这块空间十分宽广,可以装得下十个学校里的二十五公尺游泳池。 委托人指着搭建在正中央的排水塔下方附近的位置。 「好、好吧!那我下去找,你们两个先待在那里。」 我这么说后,走进污水池中。 水位大概到膝盖上方。虽然不深,但是黏浊的污水会沾附在身上,不论如何都不能说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在、在下也下去!」 「欸?」 葛似乎下定了决心,走进污水里。 「葛……不用逞强喔?」 「在下并没有逞强!这件道服……还有别件可以换……」 啊,她会走进污水里,代表她已经决定要丢掉这一件了啊。神堂家的道服施有防御灵力,素材也很高级,十分昂贵呢。 「哎呀哎呀,真是辛苦你了……我站在上面帮你们照明喔。」 砌相委托人的幽灵一起往高台移动,从那里照亮我们的手边。 我将手伸进污水中,发出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寻找着我们目标的戒指,突然察觉到一股奇妙的感觉。 不对,应该说,我从钻入下水道之后,就一直感到一股莫名的感觉。 如果要我解释是哪里奇怪,我也没办法说明清楚。 如果要比喻的话 ,就像是从每天都会看到的风景之中,抽出了某种特定的颜色。 假如不把这样的感觉放在心上,也没有大碍。不过,我感受到一股后脑勺的头发被抓住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葛?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状?」 我以为是自己想太多,所以试着询问葛。 「呀、呀哇!?好像有东西经过在下的脚边!!」 看样子她似乎没有余力去感受这种事情。 「嗯?」 我不自觉地用手碰了碰眼前的排水塔壁。 摸起来的感觉就是一般水泥的触感,不过,有人用红色染料将某种图腾描绘在墙上。 「这是……!? 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涂鸦,但应该没有人会异想天开到跑进这种地方乱写乱画。最重要的是,我看过这个图腾。 那是追傩的术士们所使用的图腾! 「砌,快逃!!」 我终于察觉到是哪里出现了异状。 黑暗和汗水的臭味,让我的视觉和嗅觉变得迟钝,所以我之前没有注意到,这里到处都描绘着这个图腾——因为阻断灵波的法术,大大降低了我的灵力感知能力。 会在这种地方做出这种事的家伙,只有一组人马了! 砌和委托者的灵魂一起爬到高台上观望状况,虽然我大喊要她快逃,但是已经太迟了。 「这是……!?这是什么!?」 刚刚还静静望着我们的委托者,她的灵魂变成凝胶状,缠绕住砌的身体。 砌不是术士,她没有办法挣脱这样的束缚。 我拔腿狂奔,想要过去拯救砌,但是一道锁链混在黑暗之中阻挡了我。 「是流鸥吗!?」 「对……不起……」 流鸥出现了,她穿着一身黑袍,彷佛要融入黑暗似的。 她咏唱着咒禁歌,将无数怨灵从四面八方吸引了过来。 这全部都是引诱我们来到这里的陷阱,委托人也是假货,那是流鸥将凝胶化的怨灵固定住,赋予虚伪思想后的产物。 对方漂亮地让我们上钩了! 「狗朗!?怎么办!!」 葛放声大喊。 每一只怨灵的威力都不强,但是数量很多。 就算我一个个把他们踢垮,但对方却源源不绝地涌出来袭击我们。 下水道的底部是一涸容易累积「阴」气的地方,这里是一个最适合召唤怨灵的地方了。 流鸥走向被束缚住的砌,她用锁链把砌绑起来之后,想要直接把她带走。 「开……什么玩笑!!」 咚!! 我将全部的灵力注入银岭,将灵力爆炸似地扩散到周围,硬是吹走所有的怨灵。 不过,这一招只能暂时应付这样的状况,怨灵们就像潮水般再次推挤过来。我抽出银岭的刀刃,敲打着水面以及水下的水泥地。 「地走波!!」 具有灵力破坏力的冲击波直冲而过,将怨灵墙分隔成两半。 「把她还我!!你打算带砌去哪里!!」 我用尽力气这么嘶吼,但是流鸥没有回答我,她呼唤出了更加庞大的怨灵军队,打算用它们来挡住我。 「火啊,象征一切起源的赤色奔流,追溯五行之理,枯竭水源、燃烧林木、溶解金属、吞噬地面!!」 我用单手组织咒印,快速地念着咒语。 「狗朗!别施展这么强大的招式——!!」 葛发出了哀号般的声音,不过我正气急攻心,所以没有传入我的耳中。 「炎帝——」 在我所能使用的灵术之中,这是最大也最费力的火系灵术。就在我施术之前,它出现了。 「什么——!? 黑暗之中出现的物体,最贴切的形容词应该是怪物两个字。 它的原始形状应该是肉食系动物,大概是狮子或老虎,再加上猴子、狼、蛇、马等各种部位,以及让人联想到鸟类的巨大翅膀和头部。 这应该是鵺,或者是狮鹫。 不过,最名符其实的称呼应该是合成兽——奇美拉吧。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唔!」 奇美拉在「恸哭」。 具有指向性的巨响炮击,直击我正要使出法术的身体。 虽然我迅速用银岭布下防御结界,但是仍然完全无法抵挡,整个结界都被吹飞了。 「谢谢……——」 流鸥对奇美拉说了些什么,不过震耳欲聋的声音朝我直击而来,让我的脑袋一震,没有听到那整句话。 不过,这件事情一点也不重要。 虽然我的平衡感全乱了套,但我还是站了起来,然后放声大吼。 「还给我!!砌……与这件事无关……!!如果你们有事找我,那就带我走!!」 不过,我的声音并没有传入他们耳中。 流鸥跨上奇美拉的背,它以惊人的速度载着砌一起离去了。 「还我!!还我!!把她、还给我……!!」 我们为了稍作整顿,所以先回家一趟。 「该如何是好……」 我趴茌客厅的茶几上喃喃自语。 自从砌在地下下水道被带走之后,我们并没有就此放弃。 『残留思念之术』、『共振之术』、『灵波勘查之术』,我们把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一递,但都没有任何效果。 对方大概使用了追傩家特有的阻挡「术士追踪」之术吧。 「都是我的错……我把砌卷入了家族的纷纷扰扰之中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直接朝我下手不就好了吗!!」 因为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让砌遇害,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喂~大少爷~小姑娘~你们不在家吗?人家刚好到这附近来,所以过来一趟……怎么了吗?」 有客人出现在玄关——是祢屋小姐的声音。不过,我现在没有接待她的余力。 「呃、不好意思,祢屋小姐……我们现在状况有点混乱。」 葛代替我回答对方。 「怎么了啊,大少爷竟然这么心烦意乱,很罕见哪?还有,我也没看到小姑娘……这该不会和土黑之滨事件时,出现的追傩术士有关?」 虽然砌平时总是称祢屋小姐为「装神弄鬼的灵能力者」,拿她来开玩笑,不过祢屋小姐既然能在挤破头的传播业界存活下来,就代表她的脑袋十分灵活。 光是从些许异状之中,她就察觉到了发生的状况。 说不定也因为姜还是老的辣。 她曾经说过高中二年级是十二年前的事,所以她确实快要三—— 「大少爷?你是不是在想着什么没礼貌的事情?」 「请不要使用读心术……」 不知不觉中,祢屋小姐坐在我的面前,老大不爽得瞪着我。 「看来我猜中了呢……小姑娘被绑架了吗?你们真是大意耶~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被那些家伙们盯上了,自然该有点警觉心吧?」 我们当然十分清楚这一点…… 在那之后,砌出门的时候,我或葛都会陪着她,为了不让对方摸透我们的行动模式,我们经常变换外出使用的交通工具,以及抵达目的地的路线等等,做了各种警戒措施。 可是,我们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准备假的委托人,还使唤那种怪物。 「你们不够深思熟虑……之前鼠徕不是说过『现在的装备让我有些不安』吗?一般都会认为他是因为手中藏有王牌,才会说那种话吧…… 小姑娘很机灵,但是她对灵术一窍不通唷?她能顾虑到的范围有限。这个时候,大少爷应该要帮忙她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吧。」 我无法反驳她。 不知不觉之间,我太依赖砌的帮助了。我说不定已经太过懈怠,无法靠自己思考来展开行动了。 「——嗯!?祢屋小姐,你刚刚……你怎么会知道鼠徕那个男人的名字?」 那是之前和流鸥一起出现的人,恐怕是这次的幕后黑手。 「啊……我今天会来这里,也是为了要告诉你们这件事,这是小姑娘拜托我的。」 祢屋小姐将文件放在茶几上。 「我调查了之前袭击你们的那些家伙。虽然我是装神弄鬼的灵能力者,但人面可是比你们还要广呢。」 不仅是传播业界,祢屋小姐在房地产或进口业界都赚了不少。 她大概是极尽所能地利用她筑起的各种人脉,进行了一番调查吧。 「你还真是清楚……?」 追傩一族是旁门左道的术士集团,祢屋小姐竟然能调查到这种地步,她的情报网比我想像中还要厉害。 「我是从金村的路径去着手的。俗话说臭味相投嘛。」 报告书中附了一张照片。上面有一张混在人群中的侧脸被红笔圈了起来。 「虽然这是十年前左右的照片……是他没错吧?」 「是的……确实是这个男人。」 追傩鼠徕——年龄估计约三十岁左右。 十多年前,他是一位独立术士,与许多悬而未决的暗杀事件和未解决的犯罪案件有关。擅长的灵术系统是「操控怨灵」 「从擅长的灵术倾向来看,那位叫做流鸥的女孩,应该是鼠徕的弟子吧。」 「…………」 看到这张照片时,我的记忆被唤醒了。 我看过这张睑。 超过十年以上的岁月,以及就三十多岁的人来说有些过多的白发,让我没有认出来,但是我记得这张脸,也记得这个眼神。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见过这个男人!」 「真的吗?狗朗!」 和我们一起看报告书的葛这么惊呼。 「嗯……十二年前,我曾经被绑架。」 「又来了……你的人生还真是有够不幸耶。」 当时的我大约五岁左右,还没进小学。他会绑架我,并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事。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老爸。 身为追傩一族,老爸却和敌对的神堂家女儿——也就是我的妈妈结为连理,同族的人视他为叛徒,企图杀了他。 不过,我老爸可是旁门左道一族中,又被称为「旁门左道」的男人。所有企图杀了他的人反而都被他打败了。 「真是一群难看的家伙……甚至连自己能不能打败对方都不知道。」 祢屋小姐用着宛如嘲弄、轻蔑的语气这么说。 当我出生、母亲过世之后,父亲似乎比较沉稳了,所以有五个人趁老爸不注意的时候,绑架了我,企图藉机杀了老爸,鼠徕就是其中一人。 「不过,为什么他事到如今还要这么做……?还有,如果他要下手,应该不是找你,应该找……你的……」 「嗯,他对老爸下手才比较合理吧。不过我爸已经不知去向了。」 我离开这个家后,没过多久,老爸就消失无踪了,现在还无消无息。 「然后,对方会盯上我……大概是因为我是祈杖士吧。」 我被敌人神堂家的女儿生下后,在神堂家经年累月地修行,获得神堂家退魔士的最高称号——祈杖士,但却还是使用「追傩」这个姓氏。 对于追傩一族来说,我就像是「沦为神堂家奴隶的无耻家伙」,等于是玷污了追傩一族的名号。 「至今因为都受到神堂家的庇护,所以他们无法出手,不过被逐出家门之后……」 「怎么会这样……狗朗会用追傩这个姓氏……是因为神堂家……」 「对方不会管这种道理。」 我无法使用神堂这个姓氏,是因为神堂家的高层并不允许。 我是仙华娘娘的孙子,姑且拥有掌门的继承权,对于为了争夺能力而四处奔走的那些人来说,没有人能比我更碍眼。 所以,为了让我失去继承权,他们要我使用让人忌讳的追傩这个姓氏。 「唔…………」 葛垂下头。她大概是觉得因为自己家族的无聊理由,间接促成了这起事件。 「这不是葛的错。」 我这么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老爸唆使我加入神堂家的,会成为祈杖士,也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 「不过,为什么他们要绑架砌……?而且,既然他们绑走了她,应该会打恐吓电话或是写信,把他们的要求告诉我们吧。」 绑架犯的目的,就是要求拿某种东西和人质交换。 可能会要求赎金、可能是要求释放被囚禁的同伴……总之,对方一定会需要从我方获取些什么。 「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干脆说,要用我的命换砌的命……这样还比较好。」 「对方大概就是希望大少爷陷入这样的状态吧?」 祢屋小姐喃喃地道出这句话。 「譬如说……换个角度想吧?大少爷是个让人忌讳的存在,同时也是个价值高又稀有的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 「你虽然是叛徒,但却是追傩一族中最强大的男人的儿子,也是神堂最强的女人的儿子。除此之外,你自己还是获得祈杖士称号的强者……如果打倒这样的男人,也会打响对方的名号吧?」 「这样啊……!」 他们这么做的理由,并不是为了守护追骤一族的名誉。 我不清楚这些家伙的组织体制,但是他们是一个集团,存在着上下关系,一定有人被任命为统帅。 为了提升自己的阶级,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获得功绩,彰显自己的能力。 而我恰巧成为他们的猎物。 这是可以想见的。 现在和我住在一起的葛,曾经说过她当时想要打倒我,藉此显示她有能力成为掌门候选人。那些家伙应该也是这么打算的吧。 「对于鼠徕来说,他想要把你逼到极限,减弱你的力量,还必须在战斗中打倒你。因为,如果以不战而胜告终的话,对方就无法提高身价了。然后,现在的大少爷……你认为『对方要求以你的命换砌的命还比较好』?依你这样的状态去战斗,打得过人家吗?」 我想起来了。 老爸那个时候、十二年前我被绑架的时候也是一样。 犯人们确宾把我当作人质,而且十分执着于「战胜」这件事。 结果,他们反被老爸打败。 「既然……既然这样的话!!」 葛提高声量。她之前在听我们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看着让人无法置信的东西。 「对方是不是该趁现在袭击狗朗呢?因为,狗朗他……」 我因为砌被绑架而变得狼狈不堪——从葛的角度来看,既然对方想要打倒我,这应该是再好也不过的机会了。 「还不够吧……」 祢屋小姐冷冷地这么说。没想到这个人会露出如此冷淡到惊人的表情。 「就绑架事件来说,时间拖愈长,生存率就愈低。遭到绑票的那一方也会更加心力交瘁。在这个阶段,对方会一点一点地把人质还回来。」 「还回来……?」 我可以听到葛吞了口口水的声 音。 「就算人质只有一个人,只要分开使用,意外地可以用很久喔?砍下一根根手指、剥下皮肤、斩断手脚、挖出眼珠、削掉耳鼻……他们会继续下去,直到对方恳求『拜托你,在他还没有被完全分尸之前把他送回来!』。」 什么————!? 「『让你见识过地狱之后再把你推进地狱』……他们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光是想像,我觉得自己就要精神错乱了。 「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砌会被当成人质?因为她是我的亲友。 不只是这样,我自己还曾经对流鸥这么吐露: 「不论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会守护她。」 所以,鼠徕才会把砌当作目标,因为她是最能让我痛苦的人质。 「都是我的错……是我……都是我……!!」 我抱着头,反覆用额头撞着茶几,彷佛在诅咒着自己。 「看来人家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用,先走罗。反正你们也不会端茶出来招待人家。」 祢屋小姐用着干脆的语气这么开口后,站了起身。 「等一下……你说这是什么话!!」 「怎么啦,洗衣板妹妹。你想抱怨什么吗?」 葛似乎觉得祢屋小姐的态度很无情,她用彷佛要扑向祢屋小姐的气势这么抗议后,祢屋小姐却一脸若无其事地躲开。 「你知道吗?如你所知,人家只是个装神弄鬼的灵能力者喔。能帮得上什么忙呢?如果随随便便干涉这件事的话,人家也会陷入危险呢。」 「唔…………!」 听到祢屋小姐这么辩解,葛也无法反驳。 「可是、可是……你也认识砌啊……」 即使无法反驳,葛仍然懊恼地咬着下唇。 「没关系啦,葛……祢屋小姐说得没错。她应该早点回家,好好保护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希望再把无关的人卷入这件事了。这是我的真心话。 「那先这样,好好加油喔!」 祢屋小姐说完想说的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真是丢脸……」 「狗朗!你不用在意那个女人说的话:」 竟然还要让葛来担心我。 「一定有什么好办法!在下也会帮忙……你不要再这样消沉下去了……」 神堂家排挤我、追傩家想要取我的性命,这样也就算了。 不过,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加诸在其他人身上。 「狗朗……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 如果想要我的命,我就给你啊! 所以,不要再…… 「狗朗!!」 我感受到一阵柔软。 「嗯!?」 葛突然抱住了我。 她抱住了瘫坐在地上的我,像是将胸部压在我的脸上似地。 「等……葛?那个,呃~……」 砌和祢屋小姐平常都称葛为平胸妹、洗衣板等等,但是这个时候,让我觉得她果然还是个女孩子。 虽然只有一点点,并不明显,但是某种柔软的东西确实抵住了我的鼻子。 发现这件事之后,我还是有些……该怎么说呢……吓了一跳。 「你不要再这样消沉下去了!!你应该要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机会!砌小姐总是一副傲慢的样子,这是你让她对你另眼相看的绝佳机会!」 葛虽然没有用灵力增加肌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办法抵抗她。 「而且……砌小姐一定也预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一定也知道自己说不定会遇到危险……即使如此,她应该还是想和你待在一起吧……所以,那个……你一直责怪自己,反而是对砌小姐很失礼……」 我现在这个姿势,没有办法看到葛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在下也是一样……所以……请你不要这么消沉。」 不过,我觉得她似乎在流泪。 「在下不允许,在下的狗朗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这么说后,再次将我的头紧紧抱在胸口。 「我真没出息……」 我再次感受到了自己是多么没用。 我只是一味地责备自己,还要年纪比我小的葛来安慰我,真是没出息。 不过,我发誓过,我愿意为了砌舍弃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话,不论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不论别人骂我没出息或不知羞耻,我都要救出砌! 「葛,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我拍了拍葛环抱住我的手臂。 然后,我站起身,露出苦笑。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再继续消沉下去也没有办法。我尽可能地强颜欢笑,露出笑容。 「就是说啊……真是的!不要让人这么操心。」 葛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挂着有些温柔的微笑。她的脸上似乎少了些平时的稚嫩。 『什么嘛~……这边看起来相处得很愉快嘛。』 突然听到有人出声,我们回头一看,柚夏(节约能源模式)从墙壁后方探出头来。 「「呜哇啊啊啊啊!?」」 我和葛同时吃惊地大喊,慌忙离开对方。 「你、你你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窥的!?」 『从神堂家的女孩将平胸压在主人的身上开始。』 「唔啊啊啊啊!!」 铿锵碰叩! 葛满脸通红、眼神游移不定、抱着头大喊后,还扭到脚摔个狗吃屎。 『真是的……亏妾身还特地来告诉汝等九十九身在何处哪。』 「欸!?」 『隔了好一阵子,妾身终于回来这里,因为太过劳累,就在九十九的影子里休息了一下,不知不觉就发生了这种大事咪。』 柚夏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式神,其实常常到处跑来跑去,不过,她回来时莫名喜欢潜伏在砌的影子里。听说这样会让她莫名地感到放松。 『九十九人在隔壁的县市,她被监禁在一间倒闭的购物中心里面。』 我慌忙取出地图,找出符合柚夏所述的地点。 『嗯,应该是这里咪……沿着河边,附近有一间便利商店。』 「那么……砌平安无事吗!?她有没有受伤,像是……」 虽然确认了她还活着,但是她说不定受了什么折磨,或是光用言语形容就让人毛骨悚然的严刑拷打。想到这里,就让我十分担心。 『哎呀哎呀……九十九说得真是没错。』 「欸……?」 『九十九要妾身传话给主人……她说「我的四肢俱全,对方没有伤害我,不要惊慌」。』 「啊……」 我真没出息。她已经猜出我会惊慌失措又意志消沉了……可是…… 「太好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哎呀,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飞回这里,妾身可是很辛苦咪~?而且因为事态紧惫,妾身还全速飞回来……结果汝等看起来却很开心嘛~如果妾身把这件事告诉九十九,会发生什么事呢?好像很有趣咪~』 「呃、那个、柚夏小姐……?」 怎么会这样?该说是完蛋了还是糟糕了呢……我总觉得这会是个很大的问题喔。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砌知道。 「这件事情……可以的话请你不要说出去……」 『主人可以用阿尔卡蜜尔的巨大圣代解决这个状况。』 「知道了啦知道了啦知道了啦!」 柚夏是灵体,理当没有食欲,但是她很喜欢吃东西,所以很麻烦, 『还有……之后妾身要开始讲严肃的话题了。九十九现在的状态有些棘手。』 直到刚刚为止,柚夏都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现在却严肃地板起一张脸。 「唔……呃……呼……嗯嗯?」 发出低吟声的同时,少女——九十九砌醒了过来。 这栋变成废墟的购物中心,离东京闹区有一段距离,位于东京隔壁县市的郊区,少女现在所在的这间房间曾经是仓库。 虽然有窗户,但是位在高处,手碰触不到,还加装了铁窗。 她在地下水道被绑走后就失去了意识,之后就一直被关在这里。 她醒来后,马上就开始确认自己的身体是否有任何异状。 一般人可能会不知所措、陷入恐慌、难以保持冷静,但是她相当镇定地确认着自己的状况。 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外伤后,她松了一口气。但是对方虽然监禁她,却没有把她的身体束缚住,屋外也没有任何人看守,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看到放在房间里的东西之后,发现确实没有那些必要。 房里放了一颗炸弹。 唯一的房门采用电子锁,需要输入特定的号码才能打开。 电子锁的下方延伸着电线,连接着放在房间角落的炸弹。 如果硬撬开门,整间房间就会大爆炸,对方自然不用绑住她或派人看守她。 真有鼠徕的风格,万无一失又十分坏心眼。 「柚夏那个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帮我通风报信……」 她判断就算轻举妄动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她指示呈现少女姿态,潜伏在自己影子中的式神——虽然无从判断式神是不是偶然潜伏在里面的——将这件事情告知自己的同伴,等待救援。 然后,闲闲无事的她就睡着了。 从窗户望出去,天已经黑了,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嗯……?」 她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正朝这里接近。 脚步声的主人在门口停了下来,解开电子锁后,打开门露了脸。 「是你这家伙啊……」 「………………」 现身的是穿着一袭黑袍的流鸥,她的手中提了一个装着东西的小塑胶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流鸥本来沉默地盯着遭绑架的少女,这时却突然跪下,两手伏地,用头摩擦着地板开始谢罪起来。 「对不起……居然对你做出这种过分的事……对不起……」 「唔?」 少女很疑惑。她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也是情有可原。从来没听过有绑匪会对人质下跪道歉。 「喂……那个,呃……是你这家伙绑架我的吧?」 或许是看到她的样子,人质本人不禁这么确认。 「是的……对不起……我不寄望你会原谅我……不过……对不起!」 流鸥似乎有身为绑匪的自觉,但是她的行为没有与她的自觉同步。 「那个……这是……晚餐……」 流鸥战战兢兢地将塑胶袋递给少女,如果要用最贴切的形容来举例的话,她就像是一位被霸凌的学生,在过到恐吓后交出自己钱包。 塑胶袋中装着便利商店卖的封装饭团和面包,还有瓶装茶。 「不好意思……只有这种东西。」 「不用在意。我常吃这些东西,也满喜欢吃的,这很好吃……」 由于对方把东西递给她的态度十分畏缩,砌想抱怨的心情也消失了。 「而且,如果是你这家伙亲手做的,里面说不定还下了毒。」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嘲讽对方。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竟然做出那种事……!!」 听到砌这么说的瞬间,流鸥再次跪下道歉。 「啊,惨了!别这样别这样,够了!你这家伙会去买这些东西,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吧。看来我反而让你费心了。」 如果是包装好的食物,就不用担心遭到下毒,可以放心吃进肚子里。 流鸥知道自己不被信任,也没有资格要砌信任她,所以为了让砌可以放心吃饭,她才特地去买了这些东西吧。 「该怎么说呢~…你这家伙、呃……真的是追傩家的术士吗?」 「是的……不好意思。」 「你们是擅长暗杀、谋杀,连续千年以上都在从事见不得人的工作的旁门左道一族吧?」 「是的,不好意思……」 「然后,你们企图杀了狗朗吧?」 「是的,不好意思……」 「你不用在每句话后面都加上不好意思啦!烦死人了!!」 「不、不好——呃、呃,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九十九砌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是一位十分精明的少女。 所以她大概能够推敲得到,流鸥想要对狗朗下手的理由,主要是因为一族内的权力斗争。 因为她深知这一点,所以她认为眼前这位唯唯诺诺的少女,并不会为了出人头地而杀人。 「这是鼠徕的命令吗?」 「是的……」 这么一来,她就能导出结论了。 魂魄契约书——那是用现在已经失传的技术制作而成,让其他人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魔法道具。 利用这份契约书立下契约的人,在有生之年就得遵从契约的内容,完全无法抵抗。 鼠徕让流鸥签署了这份契约,使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若非如此,流鸥不可能会做出杀人或绑架等行为,也不可能会像上一起案件时一样,成为金村那种坏人的走狗。 流鸥是一位懦弱又温柔的女孩,看到她的人都不禁想要为她担心。 每当鼠徕要她服从命令时,就渐渐地在磨损这个孩子的心灵。 「请问……为什么……你会知道鼠徕大人的名字呢……?」 流鸥战战兢兢地举起手,询问九十九砌。 「唔?」 少女本人听到流鸥这么问,似乎才察觉到这一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之前相遇时,对方并没有向少女自我介绍,少女却理所尝然地说出了鼠徕的名字。 「是你这家伙自己讲出来的吧?」 「是、是这样……吗?」 流鸥露出了有些不认同的表情歪了歪头,或许她觉得再追究这件事情也没有意义,所以转移了话题。 「那个……我们马上就可以达成目标了。这么一来,就可以让你回去了……你先忍耐到那个时候,请、请你乖乖待在这里。」 这么一来,我们就不会伤害你。流鸥用着战战兢兢的口吻,说出绑匪的老掉牙台词。 「等到达成目标啊……你的意思是,我要等到你这家伙杀了狗朗吗?」 「啊、不是的……那个……」 不过,这却成为反效果。 九十九砌知道流鸥绝非坏人。 不过,不管对方是坏人选是好人,不管对方是否有任何理由,那都与此无关。 九十九砌听到对方之后要杀了与自己十分亲近的人,不管对方是用多么卑躬屈膝的态度这么开口,都一定会感到愤怒。 「抱、抱歉……对不……」 在少女锐利眼神的注视下,流鸥不禁想要开口道歉,却又噤声不语。 不论她再怎么道歉,对方都不可能会原谅她,就算她说「我知道 自己做得不对」,只要对方回答「既然都知道不对了,为什么你还要去做」,那她就无话可说了。 流鸥察觉到这一点,才会陷入「没有办法开口道歉」的状态吧。 「…………!」 流鸥站起身,深深行了一礼,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流鸥沉默地走在昏暗的走廊上,她的心情十分消沉。 自己之后要去杀人。 她要杀了追傩狗朗——他和自己一样,都有一位重要的人,而且愿意为了那个女孩赴汤蹈火。 九十九砌应该会生气吧。她应该会将愤怒和憎恨宣泄在自己身上吧。 更重要的足,她会陷入极度的悲伤。 失去重要的人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流鸥很清楚,她已经体验过很多次了。 「可是,我到底……在做什么……」 一股猛烈的自责折磨着流鸥。 「人质的状况如何?」 鼠徕站在昏暗的走廊上。 他的身影看起来阴森又恐怖,流鸥刹那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恶魔。 「我们的计划终于接远尾声了。流鸥,你可要好好干喔……怎么了吗?」 「那、那个……鼠徕……大人……」 流鸥平时对鼠徕言听计从。 不只是因为她签署了魂魄契约书,她平时也很少对鼠徕提出任何意见。这样的她,现在却浑身颤抖地开口。 「我、我们……什么时候要释放……九十九……砌小姐……?」 既然要杀了那个与自己无怨无仇的人,她至少希望能把那个人愿意舍命救援的对象,平安无事地送回家。 这是伪善和欺骗,对此流鸥再清楚也不过。即便如此,她仍然想要遵守自己与砌的约定。 「你在说什么啊。当然要杀了她啊。」 不过,眼前这个离经叛道的男人相当干脆地否定了。 「不如说,她的死亡将会成为炒热高潮的最精采演出。」 鼠徕无法掩饰兴奋,他相当愉快,就像舔着舌头,准备大快朵颐眼前生肉的猛兽。 「怎、怎么这样……我、我会……杀了狗朗先生……所以,可不可以让砌小姐……」 流鸥抓着鼠徕的手臂这么恳求。 「命令,追傩流鸥……」 笑容从鼠徕的脸上消失了。 他缓缓地从衣服内袋中拿出土色的金属筒,对着收藏在其中的魂魄契约书下达「命令」。 「把你的脏手从我的身上移开!!」 就在他说出口的同时,流鸥的双手像是弹开似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然后,用那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唔!?」 不顾自己的意识,流鸥的肩膀以下彷佛变成他人的肢体似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这家伙是我的道具。你就乖乖地像个道具一样,顺从主人的话,照我的指示做就好了。」 「呼……晤……啊呃呃……」 鼠徕冷冷地对着无法呼吸,涨红着脸的流鸥这么说。 「这可是你自愿这么做的喔?你愿意把一切奉献给我,是你自己愿意签约的喔?可是……没想到你会忤逆我。」 「啊……唔……呼……呼唔……」 「你给我道歉。如果你这么做,我就原谅你。」 「唔……啊……堆……不……挤……」 流鸥像是努力挤出残存的空气似地,吐露出道歉的话语。 看到流鸥悲惨又可怜的模样,鼠徕或许是感到心满意足了,他终于解除了命令。 「呼……哈……哈……哈……哈……!!」 流鸥边颤抖,边拚命让空气流入肺里。只要她再继续掐紧脖子,就会造成生命危险。 「你就闭上嘴,乖乖地听从我的命令,不要胡思乱想。」 鼠徕的脸上再次挂上了刻薄的假笑。 自己竟然连自由呼吸的权利都失去了。这个事实,就足以让少女跌进绝望和失望的深渊。 「我没有听到你的回答喔,流鸥?」 鼠徕再次将手伸向金属筒。 「刚、刚才真的相当抱歉……请……原谅我……!!」 流鸥既悲惨又可怜地跪趴在地板上,她的额头摩擦着地板,向鼠徕求饶。 「啧……」 当脚步声愈走愈远,直到消失的时候,九十九砌小声地啧了一声。 「我本来以为她要输入密码……没想到这不是自动锁啊。」 令人惊讶的是,本来以为少女听了流鸥的话会大动肝火,或是变得情绪化,没想到她刚刚似乎想要偷看流鸥解开电子锁的密码a心思十分缜密。 不过,这个房间的电子锁,是开锁和上锁时都需要输入密码的类型。 流鸥走出房间关上门,从房间外上锁后才离去。 「这么说起来,当我在和她说话的时候,门一直没有上锁啊……不过,也没有让我能够强行突破的机会。就算她看起来再怎么懦弱,她还是擅于战斗的人。」 虽然流鸥不断对自己俯首谢罪,但是她总是挡在门前。 如果自己硬是要逃脱出去的话,她一定会马上抓住自己吧。 「看来我之前误会了。这些家伙的诡计看来已经进入最终阶段。而且,他们应该还有别的企图……?情况相当不妙。」 关于灵能力者和仙术的世界,砌虽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但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她只和流鸥交谈了几句,她就已经从流鸥的诂里行间,找出了一些与鼠徕的计划有关的端倪。 流鸥用了「马上」这个词。 如果对方想要拉长时间,让狗朗心力交瘁的话,她自然会说出「再过一阵子」这种话。 虽然这只是枝微末节的小事,但就是因为枝微末节,才能推敲出对方真正的想法。 「我必须想办法逃出这里……至少,我不能长期受那个叫做鼠徕的人所支配。」 九十九砌掏着口袋,开始寻找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 她随身携带的包包和衣服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道具。 只要组合那些道具,说不定就能解除电子锁,还可以让炸弹的启动装置失去效用。 不过,当她不省人事的时候,对方已经对她进行过彻底的身体检查,就连口袋里的十圆硬币都被没收了。 「可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快想想,一定有什么手段!」 她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不过,虽然这个房间里没有布下灵术方面的封印,但她毕竟只是个平凡人,没有办法在水泥墙壁上钻洞。天花板没有通气口,她不可能扳弯窗户的铁窗,也不可能在地板上挖洞…… 「啊啊啊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碎碎念,真是吵死了啦!!不要用这种若有似无的声音讲话啦!吵死啦!!」 ……………………欸? 「我现在正在思考!!如果不能碎碎念些有用的话,那就闭嘴!我不能专心啦!」 她……该不会……听得见? 我的声音!? 几个小时后——我、葛、柚夏三个人站在一处刚好可以俯视那座废弃的购物中心的地方。砌就被监禁在那栋建筑里面。 那是一座郊区商业设施,业者大概是期待游客可以开车过来采购,所以把这栋购物中心建筑在一片野地的正中央,看起来简直就像恶魔的住处。 「柚夏小姐……你知道砌在哪里吗?」 『嗯,妾身大概知道。』 「那么,你和葛先过去找她。我从正面闯进去 。」 我提议兵分二路进行声东击西作战。 「可是,你一个人……至少让在下跟你一起去。」 虽然葛这么说,但我摇头拒绝了她。 「不要紧,我这样也比较好战斗。」 「欸……?」 「不、没事……还有,这个给你。」 我将一个小型耳机式对讲机递给葛。 那是处理其他委托案件时,砌借给我的小型对讲机。 「如果你救出了砌,告诉我一声……然后,不要跟我会合,你们先逃。状况不对的话,要拜托神堂家也可以。虽然我被逐出家门,不过如果是你去找他们,他们一定会保护你们。」 而且,如果是仙华娘娘,她应该会愿意帮忙隐匿砌的行踪。 这个作战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救出砌。 极端一点的说法,就是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就像砌和追傩家的纷争无关一样,我才不管鼠徕和流鸥有什么企图。 「你打算怎么做……?」 葛一脸担心地抬头望着我。 「不要紧……到了一个段落我就会撤退了。」 我笑着说了谎。 过了十分钟之后—— 抵达定点位置后,葛向我捎来了联络。 既然我们要同时闯入这里,该由我来引起敌方的注意。 我没有躲躲藏藏,直接面对着建筑物,走入购物中心的入口。 大门深锁,这里立着禁止进入的看板,还用锁链拴住了建筑物的腹地,不过我完全不理会这些告示。然后—— 「其为木行之力、连接天与地之间的光条、释放之物、喷发之物、电光之物、顺从我意、显现你们的威力。」 我咏唱咒语,提高法术招式的能量。然后,我说出关键的文字「键言」,释放出高涨的力量结构。 「轰雷裂破!!」 在我能使出的灵术之中,这是最豪华、声音最大的灵术——简单来说,就是从手掌发射雷电之术。 笔直射出的蓝色闪电,彷佛就连空气都将被烧得焦黑,大门连带周围的墙壁都遭到击碎,开了一个大洞。我走入洞中,竭尽所能放声怒吼。 「鼠徕!!流鸥!!你们在吧!我过来这里了!!……给我滚出来!!」 我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内,但是没有获得任何回覆。 「再射个两、三发好了……!」 「这还真是……华丽的敲门方式呢。追傩狗朗?」 正当我打算再次咏唱咒语时,从二楼夹层之中,鼠徕——以一副可笑的独裁者之姿出现了。 「你竟然能找到这里,真是厉害。我还以为神堂家分工分得太细,在前线战斗的退魔士欠缺情报分析能力呢……」 「不好意思喔,对方不让我用神堂这个名字呢。」 「听说是这样呢……然后——你有何贵干?」 听到鼠徕厚颜无耻地这么说,刹那间,我气急攻心,差点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砍过去。 「这还用说吗……把砌还给我。如果你现在把她还给我,我就不会伤害你……我已经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牵扯了!」 「呵呵……这样啊……」 他在想什么?我都闯进来和他面对面了,他不仅不慌不忙,还露出一副挑衅的态度……难道他还藏着什么最后的手段吗? 「你要给我什么好处呢?你要绑匪把人质还给你,怎么可以不准备报酬呢?追傩狗朗?」 他露出邪恶的笑容。 我虽然火冒三丈,仍然努力保持冷静,试着想要解读这个男人的企图。 「这样啊……」 悄悄地……我拔出银岭的刀刃,注入灵气后挥出斩击。 咚铿铿铿铿铿!! 伴随着斩击力量,冲击波窜过地面,在鼠徕身旁贯穿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我无意跟你在这里耗时间。我再说一次,现在马上把砌还给我!如果你要报酬,我可以给你……就是你们的性命!!」 当我们进行这场无谓的对话时,他应该企图把砌带往别的地方吧,我拚命阻止了他这种愚蠢的企图。 我不是在威胁他。如果他再做出这种蠢事,为了了结这一切,就算要我杀了他也在所不惜。 「你又做出这种傲慢的举动……既然你拒绝沟通,想要诉诸暴力,我方也只能用暴力对付你了……流鸥!!」 「————!?」 我的正上方传来杀气!! 一位穿着黑袍的少女——追摊流鸥朝我袭击而来。 锵啷啷啷啷啷啷!! 她的袖口射出了四条锁链。 我迅速地闪避——但是来不及! 「烦死了!!」 我没有躲开,将银岭的刀刃朝上方一闪,横扫袭击而来的锁链。 「什么!?」 就算她身穿黑袍,但我确实看到流鸥面露惊慌的神色。 不论我或逃或躲或闪避,妯认定我一定会往别处移动,已经准备好要进行下一步骤的攻击了吧,我还是猜得到这一点。 「喝!!」 流鸥现在还在空中,我用灵力增加肌耐力后,踹了一下地板,跳得比她还要高。 然后,我刻不容缓地斜砍向她的肩口。 嘎锵!! 房间里响彻了金属的撞击声,我的刀上传来了金属的触感。 流鸥迅速用手臂挡下了我的斩击。 我的力气应该会让她的手臂被劈成两截才对,不过看到流鸥身穿的袍袖撕裂开来,露出了卷着锁链的手臂时,我才了然于心。 这种法器既是武器,同时又是防具啊。原来如此,她利用得真彻底,但是—— 「你以为这样就能挡下我吗!!」 咚!! 我在空中扭着腰,直接运用全身的弹力朝她直踢过去。 就算她能挡下斩击,应该无法承受冲击的力量,更何况我们在空中,她应该无法闪躲,直接因反作用力而撞到地面。 「唔啊!?」 流鸥以背部朝下的姿态往下掉。 「怨、怨!!」 流鸥一边落下,一边吟唱咒语,召集怨灵们。 这次,怨灵并不像之前那样是用来阻挠我,它们凝集在一个地方,形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张开血盆大口,从后方袭击而来。 「炼狱爆华!!」 我省略咏唱咒语和结印手势等步骤,一转身便使出火系灵术。 火焰具有净化的能力,能够将所有污秽化为灰烬。成团的怨灵被这一击粉碎四散。 「…………你还想继续打吗?」 丑话说在前头,我还没有拿出真本事。 与流鸥数度交手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我和她的战斗力差距,比大人和小孩之间的差距还要大。如果要我正面和她对决,我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她。 「我再说一次……现在马上把砌还给我……这样的话——」 这些家伙似乎以为砌是我的弱点。 他们认鸿只要把砌当作人质,就能轻易杀了我。 这有一半是对的。不过,一半是致命的错误。 「我就留你们一条命。」 我还是没有办法在砌的面前杀人。 半年前,我被神堂家逐出家门。 我就不详述事情的经过了,不过,那是因为我在聚集了神堂家干部的场合,与其中一位高级干部起了争执,砍伤了他。 神堂家只是把我逐出家门而已,这已经够宽容了。 他们本来应该直接使出全力,当场扑 杀我的。 我本来也有这样的觉悟,并且打算「至少要拖一半的人陪我一起死」。 不是我自,愿我的战斗力,我确实可以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过。我已经不想再这么做了。 身为「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的一员,每天过着被砌和葛欺负的日子,我觉得倒也不坏。不过—— 如果有人企图破坏这样的生活,我不会有任何犹豫,一定会展现出我被神堂家的退魔士视为「追傩家的狗」而无比忌惮的力量。 「这……真是让我吃惊……原来如此,你的实力不错嘛。」 鼠徕仍然露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如果我不杀人,他就不会真的把我当作对手吗……? 「不过,我方还有其他招数喔?」 鼠徕露出邪恶的微笑,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后。 「叽吓啊啊啊啊啊啊!!」 当时在地下下水道袭击而来的奇美拉,撞碎玻璃天花板,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用银岭的刀刃抵挡住奇美拉快速戳向我的锐爪和尖喙。不过,我无法挡下它巨大身体造成的冲击,整个人向后飞。 奇美拉飞跃而起,停留在空中,张开大大的下颚,正打算发射之前在地下水水道也释放过的「音之炮击」。不过—— 「轰雷裂破!!」 我射出的雷击抢先射中了奇美拉毫无防备的腹部。 「嘎啦啊啊啊啊啊!!」 奇美拉发出悲痛的叫声,坠落地面。 「不要小看我!我为了当上祈杖士,与无数的妖魔鬼怪交过手!!」 如果是奇袭就算了,明明已经知道对手会使出什么样的攻击,我不可能蠢到会被打中的地步。 「哥哥!!」 欸——!? 倒在地上的流鸥,一边哭喊一边跑向奇美拉的身边。 流鸥彷佛把奇美拉当成爱人——不对,彷佛把它当成一位重要的人似的,抱住流着血呻吟的奇美拉,担心着它的伤势。 像是对着一位重要的人……重要的人……!? 「我……有一个哥哥。他对我很重要……可是,他……应该算是生病了吧?于是,我需要做很多工作……」 我回想了当时用海鸥当假名的她,对我说过的话。 「该不会……就是它……?流鸥,这个怪物是你的……」 「追傩狗朗。你这话还真是过分……竟然称她重要的哥哥为『怪物』。」 鼠徕弯着腰,发出了令人大为光火的呵呵笑声。 「你这家伙……究竟做了什么!!该不会……把人变成这个样子!?」 「请你不要误会。这全是他们自愿的。」 距今十年前,一位追傩家的术士去世了。 在这一族之中,他擅长「操控怨灵」的能力,虽然他的名号还算响亮,可惜他的个性太「正经」了。 杀人维持生计的生活,让他感到很烦恼,于是他带着整个家族离开了追傩一族。 不过,追傩一族不容许这样的叛徒,派了追兵拘捕他,他为了隐姓埋名,无法从事正当的职业,只能做些低薪低阶的工作。为了养家馓口,操劳而亡。 他的妻子已经过世,留下一对年幼的兄妹。 哥哥的名字是飞鹰,妹妹名为流鸥。 鼠徕收养了他们。 他会这么做,当然不是出于同情心,也不是因为同族的情分。 这两个孩子果然和父亲相同,继承了追傩家的血统,拥有强大「操控怨灵」的适性。 鼠徕锻链他们,培育他们成为术士,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棋子。不过,太过残酷的修行,让哥哥离开了人世。 剩下的妹妹虽然有成为术士的资质,但是她和父亲一样,欠缺战斗的本能。 于是,鼠徕拿了一份契约,交给不好战斗的她。 「我跟她说……如果你把身体献给我,成为我的道具,为我达成目标,我就让你的哥哥复活……对吧?」 鼠徕从衣服内袋中取出土色的金属筒,从中抽出了卷成一束的破旧契约书。 那是魂魄契约书……和我与砌交换的契约一样。无关被契约者的意志,强迫被契约者对契约主言听计从。 「你说……复活?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以前我曾经死过一次,之后又苏醒了过来,不过,那是因为我死去的时候,肉体维持在「生」的状态,被那个世界的人给推了回来,可以说是例外中的例外。 与其说是苏醒,不如说是起死回生还比较贴切。 让完全身亡的亡者复活的方法,和不老不死之术一样,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妄想。 「你在说仕么啊?她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她称那个奇美拉为『哥哥』喔?」 「怎么可能……那是……你这家伙……『混种』的吗……!?把妖怪和妖魔的身体……?」 自古以来,开发合成魔兽就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因为能够发号司令并统合复数野兽意识的大脑,相当难以取得。 不可能使用普通的人脑。力量微弱的普通人类,会遭受野兽的意识所吞噬。 不过,可以使用术士的脑子,就算是技术尚未纯熟的术士,也可以拿来使用。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站在我面前的鼠徕,看起来完全不像人类。 不,他这样就是个标准的追傩家术士吧。追傩家的术士甚至连死者都能拿来当作武器,令人为之忌惮嫌恶。 原来如此,对这些家伙来说,他们不允许像我这样的家伙冠上追傩的姓氏。可是,我才不想被别人觉得自己和这种……这种旁门左道的家伙是一伙的!! 「流鸥很开心喔?她看到飞鹰重生的样子之后,说着『这是哥哥……』,颤抖着肩膀流下开心的泪水呢。我看了也不禁露出笑容呢。」 流鸥看到变了样子的哥哥,应该感到十分错愕吧。即使如此,她也只能接受事实,称呼那个怪物为哥哥,把它当作依靠。 鼠徕表情扭曲,露出邪恶的微笑。这无庸置疑是世界上最丑恶的表情。 「你这家伙……给我闭嘴!!」 我架起刀,扑向鼠徕。 不过,鼠徕并没有逃跑,他动也不动,既不闪躲也没打算回击。 谁管他!不管他暗藏什么手段,我都会连同他的身体一并刺穿! 「命令!!追傩流鸥!!将你的身体当作盾牌,守护我!!」 赶在我的刀砍下之前,鼠徕下达命令。 「什么——!?」 「唔——!!」 抢在银岭的刀刃贯穿鼠徕的身体之前,流鸥插入了我们之间。 她张开双臂,挺直身体。 「呜哇啊啊啊!?」 刹咻! 咒印钢铁所锻链而成的锁链法具被当成防具,缠绕着流鸥的身体。 不过,那虽然可以抵挡斩击,却无法防御突刺攻击。 刀刃贯穿了流鸥的胸口,但是没有伤害到鼠徕。 「我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不过流鸥会如此听命于我,正是因为她很感谢我。」 越过流鸥的身体,传来了鼠徕邪恶至极的笑声。 噗咻咻咻! 流鸥反溅出来的鲜血慢了一拍才喷洒而出,染红了我的身体。 「…………!」 然后,流鸥无力地颓倒而下。 虽然那不构成致命伤,不过,被鼠徕当成道具和棋子使唤的少女,现在浑身是血地倒落在地。 「你这家伙……我要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 我的理智完全断线了。 我绝对无法饶恕这个男人,我要让他寸骨不留,焚烧殆尽。 不过,就算我集中精神,比出结印手势,咏唱咒语,仍然无法汇集灵力。 「怎么搞的……!?」 灵术没有成功发动。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听说神堂家掌门的『阳』气旺盛,甚至还停止老化了呢。真是了不起……不过,我们家的流鸥也持有相似的力量。不过,我们这边是『阴』气。」 当我一头雾水的时候,鼠徕在我的面前处之泰然地这么说。 然后,他边说边从内袋中掏出了手枪。 「持有这种阴气的人,擅长吸引并驯服怨灵和死灵,所以适合操控怨灵。不过,还有另一个使用这种能力的方式。」 碰! 室内响起了乾裂的破裂声,鼠徕用手枪射中我的身体。 「啊——!?」 子弹穿过我的身体,就这么直接弹了出去。 我的身体感到一阵激烈的痛楚,与其说是痛楚,不如说是「热意」比较贴切。 我的心里同时感到强烈的疑惑。 平时,术士的周围会布下防御轻度攻击的结界,更何况现在是在战斗中。 结界的数量和层级会增加,让子弹没有办法伤害到我。 而且,我用灵力加强了五咸的敏锐度,不可能感觉不到射向自己的子弹。 「在使用特殊法术的情况下,如果对手伤害到自己的身体,被泼到反溅的血液,就会发动咒术,封住对方所有灵力。」 神堂家的术士和追傩家的术士之间的最大差别,就在于神堂家是为了退魔,而钻研对付妖怪、妖魔之术。但是追傩家的目的则是对付人——尤其是编写了许多对付卫士用的灵术。 我明明知道这件事。 不过,为了执行这样的咒术,事先必须进行许多准备。 不只是地点,甚至需要在设定正确的时间之后,才能诱使对方。 「这个灵术叫做封魔术『镇魂血流』。」 砰砰砰!! 他继续开了好几枪,射中卧倒在地的我。 「怎么样啊?追傩狗朗……沦落为一个普通人的心情……你刚刚还得寸进尺地使用大量灵力,现在全被夺走了,心情如何啊?」 「你这家伙……该不会……全都……?」 「是的……连同砌小姐向你呼救的事情,我全都发现了。所以我才会做足准备恭候大驾。」 全都被他看穿了……!? 他把砌抓走,带给我心理上的打击。 那只是鼠徕的其中一个计划。 走投无路的我焦急不已,不顾一切想要救出砌。 此时,如果人质本人向我求援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就算他设置了能够杀死我的陷阱,我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地自愿踏入陷阱中吧。 他不能用胁迫的方式把我钓出来。 如果这么做,会使对手充满戒备,满腹狐疑地怀疑他是否会要什么花招。这样就无法充分发挥奇袭的效果。 理想中的奇袭,就是在对手觉得自己奇袭成功的时候,出其不意地从旁给予对手一击。 因此,当柚夏向我们求援时,他才会刻意视而不见。 「你还没发现吗?现在这个状况……跟之前一模一样喔。」 之前在骷髅海滩,当鼠徕一行人拖住我的时候,他们派变态土地神从别的路径入侵,企图袭击砌。 不过,砌事先察觉了他们的企图,找人担任自己的替身,破坏了鼠徕的计划。 「该不会……该不会……」 我的嘴唇开始颤抖。 我不敢将浮现在脑海中最糟糕的假设说出口。 『狗朗、狗朗!听得到吗,狗朗——!?』 从戴在耳朵上的对讲机中,传出了葛的声音。她现在应该正要去搭救砌。 「你可以回答她喔?我并不介意。神堂家的大小姐现在应该相当慌张吧。」 就连我打算用对讲机联络葛的事情,以及葛正耍去救砌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狗朗!不好了!砌小姐不在这里!!』 『吾等也找不到炸弹!九十九明明就是被囚禁在这个房间里呀!!』 葛和柚夏都发出了哀号似的声音。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购物中心呈现ㄇ字形,两侧包围着停车场……或者应该说是左右对称的凹字形比较恰当。现在我们人在正面玄关附近,也就是凹的底部。然后,我把砌小姐监禁在位于右上方的某间房间里。」 「你……调换了她的位置吗……?」 他们把砌连同炸弹移到位于另一侧,构造相同的房间里。不知情的我们却直接闯入一开始的房间…… 「葛……柚夏小姐……不是那里……反过来了……在另一侧……快点……」 我浑身颤抖,打算答覆对讲机的时候,鼠徕抢先一步踹了我的脸。 「啊唔!?」 「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做吗……?不论如何都是无济于事,就算现在冲过去也一样来不及罗……从这栋建筑物的宽敞度看来,至少要花三分钟左右吧。那扇门是采用电子锁的形式,如果硬是打开的话,它会咚的一声爆炸……这么一来,就必须要破坏墙壁或切断铁窗。就算动作再快也会花上五分钟……」 鼠徕边这么说,边从口袋中取出电视遥控器大小的无线电收发器。 「不过,一旦我按下这个按钮,只要一秒钟就能引爆炸弹。」 那是炸弹的引爆装置……!! 「住手!不要这样!!只求你不要引爆炸弹……杀了我!杀了我吧!!所以不要引爆炸弹!!」 「喔,你愿意牺牲自己啊~……真是美丽又高尚的要求……我很感动。」 「拜托,我求求你!我只求你这件事……不能……引爆炸弹!!」 「谁理你啊,笨蛋。」 咖叽。 鼠徕按下了按钮,然后—— 咚铿嗡嗡嗡!! 不远之处传来了爆炸声响。 「……………………!!」 结束了。 我理解到一切都结束了。 「你的表情真棒。我好想一直注视着你这副表情……我忍耐了十二年,总算值得了。」 鼠徕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他的计划全都实现了。 我大概一直被操控在他的股掌之中吧。 「为什么……是我……你去找老爸下手不就好了吗……然后,把我当作人质……杀了我……这样不就好了……砌她,砌她……」 「我也是有很多苦衷啊。」 我倒卧在地。鼠徕边这么说,边把脚放在我的头上,像要把我的头压在地板上似地踩着。 「那么,来到最后的重头戏罗。喂,怪物!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嘎啊啊啊啊啊啊!!」 鼠徕这么发号施令的同时,刚刚还倒在地上的奇美拉张开双翅,一跃而起。 我以为刚刚那一击已经打倒它了,没想到它是假死——只是装死啊。 这也在鼠徕的计划之中吧。 「怪物……把这个男人吃乾抹净……不过,不要马上杀了他喔?一点一点地,先从手脚开始吃起,尽量让他痛苦到最后一刻,好好取悦我吧。」 我已经没办法动弹了,甚至站不起身。 即使我想要站起来,我的身体被子弹击中,灵力 尾声 虽然发生了许多事情,但这场骚动终于落幕了。 负伤的我毕竟还是需要住院,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然后,等我出院之后,砌傻眼地对我说: 「你中了五、六颗子弹耶,为什么三天就治好了啊?」 我也没办法啊,因为我的体质就是这样嘛。 接着,又过了一阵子,我们重回经营「服务死者的万事包办事务所」的生活,为了承接委托,前往祢屋的豪华大宅。 「大家听我说~楼上是祢屋大人的私人专区,禁止进入喔~啊,大家先沟通之后,再决定要看哪一个电视频道吧,不可以吵架!也禁止发动骚灵现象唷~?」 祢屋小姐的大宅邸中挤满了前来等待委托的幽灵们,一楼楼层已经被他们占据了。 挤满了幽灵的房间中,出现了一位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她宛如演唱会会场的工作人员,整顿大家进场——那是流鸥的身影。 「啊,狗朗先生、砌小姐,欢迎光临。」 治疗好身上的伤后,我们便开始讨论流鸥之后该何去何从,意外的是,提议要收留她的人竟然是祢屋小姐。 自从幽灵大批涌入祢屋小姐的家里后,她的仆人都逃之夭夭,没有人协助她打扫、洗衣及料理,所以她聘用了流鸥当女仆,让流鸥住进家里。 因为祢屋小姐很吝啬,所以我很担心她会不会拚命使唤流鸥,却只支付少少的薪资,但是她不但给流鸥一笔高额的薪资,茌各方面都很照顾她。 祢屋小姐本人则说了「应该说是萍水相逢自是有缘?我无法对她坐视不管。」如此不可思议的话。 不过,真不愧是前「操控怨灵」的高手,她很擅长和灵体相处。就连平时为所欲为的幽灵们,也都会乖乖听从流鸥说的话。 「你……还习惯工作吗?会不会很辛苦?」 「习惯了……我反而觉得很开心。」 她只当过术士,突然要她成为一位做家事的女仆,我本来以为她会需要一些时间习惯。不为》过她担任鼠徕的仆役时,鼠徕也交代她做尽杂务,十分辛苦,所以她在这里能够轻易负担所有工作。 「嗯~真想叫我们家的洗衣板妹跟你多学学呢。」 直到上个月为止都脏乱不堪的走廊、墙壁和窗户,积了许多灰尘的居家用品,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看到这个样子,砌不禁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顺带一提,葛昨天吃了太多冰,今天闹肚子待在家里休养。 或许是出于神堂家和追傩家的差异,虽然之前都是术士,两人却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仔细一看……该怎么说呢,流鸥的样貌变得十分煽情,有些性感。 她身上穿的女仆装并非包得紧紧的维多利亚式,而是胸口大开的法式女仆装和迷你裙,不过想到这是祢屋小姐发给她的服装,就能够理解会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款式。 「喂……狗朗?你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在看着流鸥的哪里啊?」 「不、呃、没有啊!?」 我的身后传来砌相当不悦的声音。 「你刚刚一直盯着她看吧……你这家伙也是那个吗?是那个『只要有胸部就先盯着看再说吧教』的信徒吗!你也是隶属于胸部教团的一员吗!」 「什么啊,那是好色国中生在下课时间成立的教团吧!」 我确实在看她的胸部!我是看了啦,如果说没有起色心是骗人的,不过我是在看别的东西。 「因为……还留着伤疤……」 「啊……」 找用银岭刺穿流鸥时所留下的伤疤,还残留在她的胸口。 虽然说是鼠徕的阴谋,但是在女孩子的身上留下可能一生都无法消除的伤疤,还是让我感到坐立难安。 「流鸥……你想要去除这块伤疤吗?如果你担心治疗费用,不管要多少钱,祢屋都会付喔?从某个人那里榨取金钱,这就叫资本主义!」 这是哪门子的资本主义啊: 虽然我想要这么吐槽砌,不过在那起事件之后,流鸥支付给医院的医药费也是跟祢屋小姐借来的。虽然砌要她别介意那种小钱,但她似乎不想增加我们的负担。 不过,流鸥摇了摇头,拒绝了砌的提议。 「不要紧。这个伤疤……是我重新获得自我的证据。而且,我希望自己不要忘了与哥哥的为燮约定……」 你要幸福喔——飞鹰直到最后一刻都这么祈祷。 「这样啊……」 人只要活着就会受伤。不过,这并不会降低我们的价值。 即使递体鳞伤,还是能展露笑颜,这或许才是真正的价值吧。 「你这么……在意吗……?」 「欸?」 流鸥朝我靠近了一小步,她微微拉开了衣领。 「既然这样的话,你要担起让我受伤的责任……娶我做新娘吗?」 「不、那个、呃、这个嘛!?」 听到流鸥出其不意的发言,我露出一脸惊慌的表情,她似乎觉得很有趣似地捣着嘴巴。 「呵呵呵,我是……开玩笑的啦~」 流鸥这么说完后,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非常惹人怜爱。 「委托任务……达成了吧?」 飞鹰的愿望是「希望能看到妹妹由衷的笑容」。 原来如此,她的笑容确实充满魅力,让人死后还希望能再看到一眼。 这次的委托虽然让人吃尽苦头,不过能看到这样的笑容,应该算是值得了吧?不——物超所值呢。 「喂?你为什么露出这种猥亵的笑容看着流鸥?」 砌再次用不悦的语气这么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她的气场看起来似乎更污浊了。 「你就那么喜欢女仆装吗……?」 「不是,不是这样……」 「如果我穿的话……你会开心吗……?」 「欸?」 砌穿女仆装? 我可以想像——极度傲慢的砌,用着高到不行的嚣张姿态,边哈哈大笑边说着「主人,欢迎回来」 「噗。」 然后,我不禁笑了出来。 「喔……?」 然后,砌发现我喷笑出声。 怪了,她恶狠狠地瞪着我耶?瞪着我的时候,她眼中蕴含的怒意大概可以排进历代前十名。还有,她满脸通红耶? 「好啊好啊原来如此啊!!既然你摆出这种态度,我也有个想法!!流鸥!你有其他女仆装吗?我要一件l尺寸的,有ll尺寸的话更好!!」 「砌,等、等一下啦!!你在想什么?你有什么企图!?」 「吵死人了!仔细想想,你是我的所有物!!这么说起来,我才是主人耶!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要穿女仆装啊!应该是你来穿吧!」 「住手!我求求你快住手!我跟你道歉!如果你希望的话,我愿意下跪!!」 「吵死人了!命令!追骤狗朗,变身女仆!」 之后,我的惨痛遭遇让我不忍回想。砌、祢屋小姐还有大批幽灵们,全都指着我捧腹大笑。 本日收支总结 借款金额 ¥8,949,447,500 委托报酬 ¥1,000,000 已还金额 ¥990,000 流鸥的微笑 priceless 计算后的借款金额 ¥8,948,457,500 yorozuya taimashino hen saikeikaku 2 tamashibari  no syoujyo 后记 「所以现在是后记的时间。」 「欸、等一下、砌!?」 「狗朗,怎么啦?惊慌失措成这副德性。」 「是后记耶?这可是后记耶?为什么我在这里!?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我知道啊。你不用全部解释给我听。像这种派小说中的角色出来当梗的后记,通常会出现在一些受欢迎的知名作品……是只有秀o魔导士、魔o士欧菲等等传说等级的作品才享有的特权,像sow这种乡下来的半调子怎么可以接触这种风格,这件事我再清楚也不过了!真想要那只臭虫去秤秤自己有几两重。」 「这样说有点太过分了……」 「虽然这么说,但我有事必须向大家报告,所以才会出差来到这里!狗朗,看一下第一集的这一页。」 「这个是……收支总结的页面?怎么了吗?」 「你这家伙,这里计算错了喔。」 「真的假的啊!?」 「真的。借款金额多了近三千万。哪个世界会有人笨到借了钱还多算借款金额的啊。我吓了一跳,本来想要假装没看到呢。幸好我在核算金额的时候有斤斤计较。」 「呃,可是啊~……」 「你还敢说什么『可是啊~……』。听好了,处理这块收支总结的地方,就像处理插画一样,不容易校正。所以需要算得丝毫不差,你连加加减减都算不好吗!」 「不过啊……一百亿圆的借款感觉太不真实了,就算制作收支总结,总会搞错一、两位数吧?」 「不要找藉口,你这个猪头!就连猴子都知道要反省,如果你不懂得反省,那就连猴子都不如!」 「唔唔唔……」 「所以……命令!追傩狗朗,给我跪下道歉!!使出用额头撞向地面的气势向大家谢罪!」 「好痛!!对不起!」 「你给我再激烈一点!用头槌把地球撞裂的气势!」 「地球还没裂我的额头会先裂开——好痛!!对不起!!」 「这个时候你要这么说!『※拜托给我一碗咖哩拉面……』!」(编注:典出漫画「ざげせん」。) 「拜托给我一碗咖哩……不是这样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重新计算一次。下次再错你就知道罗,我会把你脖子以下的身体埋进土里,然后用竹子做的锯子,慢慢锯断你的脑袋。」 「那不是※善住坊吗!?」(译注:此处指的是杉谷善住坊,十六世纪的日本和尚,死因就是被埋进土里,用竹锯锯断头颅。) 各位好久不见,我是sow。 今年的夏天也十分炎热呢。住在四万十市的读者们还好吗? 我为了逃避暑气,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么说起来,到了八月,冷气就像生命维持装置一样呢。 然后,呃,所以呈上所述,上一次的余额计算上出了错误。 收到读者在问卷上的指证,我的背后流下了冷汗……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找藉口,只能一再向各位道歉。 ※这次的我需要撰写六页的后记,所以能够好好和各位谢罪,不过如果各位手边有第一集的话,可以比较一下每一页的行数。 是的,多了一行。(编注:以上皆为日本出版状况。) 其实,这次就算删减了一些部分,这篇故事依旧超出了规定页数,所以算是特别增加了每一页的密度。 平均算下来,书的价格虽然不变,但篇幅大约会增加4%左右。 谢谢负责这本书的k编辑,听从我的无理取闹。 一直为你带来许多困扰,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由于这个影响,所以这次的后记页也稍微多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印刷书籍的时候,需要将一张纸分割成十二等份或十六等份后才能装订成册,不能任意增减页数。 就是因为有这些规矩,压缩了太多篇幅后,多出了一些页数。 那么,如果要谈到第二集的主题,那就是「感谢」。 自从开始从事这份工作之后,不时再次让我体会到「人需要靠着很多人的支持才能够活下去」。 要将一本书出版至世界上,需要倚靠许多人的力量。 像是我刚刚已经提过的k责任编辑。 虽然我仍然常常出错,但是依旧仔细地指出错误,为我修正的校正人员。 设计人员和印刷厂的各位、与通路有关的各位、全国书店的各位。 尤其是上一集的时候,东京都内的各间书店,摆饰了我的签名,为我大肆宣传。 我没有办法将脚朝着神田和秋叶原的方向入睡了。我是说真的。 然后,这次也是由蔓木钢音老师负责插图。 关于海的故事之中,由于有许多裸露的部分,虽然听起来让人很想大声欢呼,但是指定老师再次设计所有角色的泳装版本,添加了老师的负担,真的很不好意思。 再加上新角色流鸥,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了不起到我看到老师画出来的成果时,不禁大喊「哇赛!」。 因为许多人的帮助,我才能够出版这本书。 真的很谢谢大家。 我有时候会觉得,要计算人生有多么幸福,就是看你在心里想要对多少人道谢。 当然,这不限于写作这个行业,我觉得这个世界中的所有行业和生活方式都是一样的。现在此刻,我再次深深体会到这件事,不自觉地让我十分开心。 最后,像这样将这本书捧在手中的各位,我要向你献上由衷的谢意。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如果这一本书能娱乐到你的话,对我来说是无上的喜悦。 之后我也万分期待能再次获得为各位献上感言的机会。 真的很谢谢大家。 ……………………………………怪了? 咦?嗯? 完蛋了!页数还有剩!? 真是没办法—我本来已经好好做出总结了说,计算错误?就连这里也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我这个人,最多也只写过两页的后记喔。 突然要我写个三倍长,我也相当困扰喔? 就像找来一个坐在教室的角落,文文静静的女孩,突然强迫她在全校集合的时候演讲,她当然没有办法顺利完成这种事。 有没有什么话题呢、有没有什么话题呢、有没有什么话题呢~…… 呃—啊~那个~……啊,对了!要不要谈论光之美少女呢? 大家喜欢吗?光之美少女? 「心跳!光之美少女」很棒吧!说来说去,我最喜欢剑天使,也就是真p了。 她在原来的世界是剑天使,所以就某方面来说,她变身前的状态其实可以说是变身状态吧?呵,就在讨论到这里的时候,页数就没了! 不论如何,各位后会有期!谢谢大家!! sow 「所以现在是后记的时间。」 「欸、等一下、砌!?」 「狗朗,怎么啦?惊慌失措成这副德性。」 「是后记耶?这可是后记耶?为什么我在这里!?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我知道啊。你不用全部解释给我听。像这种派小说中的角色出来当梗的后记,通常会出现在一些受欢迎的知名作品……是只有秀o魔导士、魔o士欧菲等等传说等级的作品才享有的特权,像sow这种乡下来的半调子怎么可以接触这种风格,这件事我再清楚也不过了!真想要那只臭虫去秤秤自己有几两重。」 「这样说有点太过分了……」 「虽然这么说,但我有事必须向大家报告,所以才会出差来到这里!狗朗,看一下第一集的这一页。」 「这个是……收支总结的页面?怎么了吗?」 「你这家伙,这里计算错了喔。」 「真的假的啊!?」 「真的。借款金额多了近三千万。哪个世界会有人笨到借了钱还多算借款金额的啊。我吓了一跳,本来想要假装没看到呢。幸好我在核算金额的时候有斤斤计较。」 「呃,可是啊~……」 「你还敢说什么『可是啊~……』。听好了,处理这块收支总结的地方,就像处理插画一样,不容易校正。所以需要算得丝毫不差,你连加加减减都算不好吗!」 「不过啊……一百亿圆的借款感觉太不真实了,就算制作收支总结,总会搞错一、两位数吧?」 「不要找藉口,你这个猪头!就连猴子都知道要反省,如果你不懂得反省,那就连猴子都不如!」 「唔唔唔……」 「所以……命令!追傩狗朗,给我跪下道歉!!使出用额头撞向地面的气势向大家谢罪!」 「好痛!!对不起!」 「你给我再激烈一点!用头槌把地球撞裂的气势!」 「地球还没裂我的额头会先裂开——好痛!!对不起!!」 「这个时候你要这么说!『※拜托给我一碗咖哩拉面……』!」(编注:典出漫画「ざげせん」。) 「拜托给我一碗咖哩……不是这样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重新计算一次。下次再错你就知道罗,我会把你脖子以下的身体埋进土里,然后用竹子做的锯子,慢慢锯断你的脑袋。」 「那不是※善住坊吗!?」(译注:此处指的是杉谷善住坊,十六世纪的日本和尚,死因就是被埋进土里,用竹锯锯断头颅。) 各位好久不见,我是sow。 今年的夏天也十分炎热呢。住在四万十市的读者们还好吗? 我为了逃避暑气,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么说起来,到了八月,冷气就像生命维持装置一样呢。 然后,呃,所以呈上所述,上一次的余额计算上出了错误。 收到读者在问卷上的指证,我的背后流下了冷汗……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找藉口,只能一再向各位道歉。 ※这次的我需要撰写六页的后记,所以能够好好和各位谢罪,不过如果各位手边有第一集的话,可以比较一下每一页的行数。 是的,多了一行。(编注:以上皆为日本出版状况。) 其实,这次就算删减了一些部分,这篇故事依旧超出了规定页数,所以算是特别增加了每一页的密度。 平均算下来,书的价格虽然不变,但篇幅大约会增加4%左右。 谢谢负责这本书的k编辑,听从我的无理取闹。 一直为你带来许多困扰,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由于这个影响,所以这次的后记页也稍微多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印刷书籍的时候,需要将一张纸分割成十二等份或十六等份后才能装订成册,不能任意增减页数。 就是因为有这些规矩,压缩了太多篇幅后,多出了一些页数。 那么,如果要谈到第二集的主题,那就是「感谢」。 自从开始从事这份工作之后,不时再次让我体会到「人需要靠着很多人的支持才能够活下去」。 要将一本书出版至世界上,需要倚靠许多人的力量。 像是我刚刚已经提过的k责任编辑。 虽然我仍然常常出错,但是依旧仔细地指出错误,为我修正的校正人员。 设计人员和印刷厂的各位、与通路有关的各位、全国书店的各位。 尤其是上一集的时候,东京都内的各间书店,摆饰了我的签名,为我大肆宣传。 我没有办法将脚朝着神田和秋叶原的方向入睡了。我是说真的。 然后,这次也是由蔓木钢音老师负责插图。 关于海的故事之中,由于有许多裸露的部分,虽然听起来让人很想大声欢呼,但是指定老师再次设计所有角色的泳装版本,添加了老师的负担,真的很不好意思。 再加上新角色流鸥,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了不起到我看到老师画出来的成果时,不禁大喊「哇赛!」。 因为许多人的帮助,我才能够出版这本书。 真的很谢谢大家。 我有时候会觉得,要计算人生有多么幸福,就是看你在心里想要对多少人道谢。 当然,这不限于写作这个行业,我觉得这个世界中的所有行业和生活方式都是一样的。现在此刻,我再次深深体会到这件事,不自觉地让我十分开心。 最后,像这样将这本书捧在手中的各位,我要向你献上由衷的谢意。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如果这一本书能娱乐到你的话,对我来说是无上的喜悦。 之后我也万分期待能再次获得为各位献上感言的机会。 真的很谢谢大家。 ……………………………………怪了? 咦?嗯? 完蛋了!页数还有剩!? 真是没办法—我本来已经好好做出总结了说,计算错误?就连这里也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我这个人,最多也只写过两页的后记喔。 突然要我写个三倍长,我也相当困扰喔? 就像找来一个坐在教室的角落,文文静静的女孩,突然强迫她在全校集合的时候演讲,她当然没有办法顺利完成这种事。 有没有什么话题呢、有没有什么话题呢、有没有什么话题呢~…… 呃—啊~那个~……啊,对了!要不要谈论光之美少女呢? 大家喜欢吗?光之美少女? 「心跳!光之美少女」很棒吧!说来说去,我最喜欢剑天使,也就是真p了。 她在原来的世界是剑天使,所以就某方面来说,她变身前的状态其实可以说是变身状态吧?呵,就在讨论到这里的时候,页数就没了! 不论如何,各位后会有期!谢谢大家!! sow 「所以现在是后记的时间。」 「欸、等一下、砌!?」 「狗朗,怎么啦?惊慌失措成这副德性。」 「是后记耶?这可是后记耶?为什么我在这里!?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我知道啊。你不用全部解释给我听。像这种派小说中的角色出来当梗的后记,通常会出现在一些受欢迎的知名作品……是只有秀o魔导士、魔o士欧菲等等传说等级的作品才享有的特权,像sow这种乡下来的半调子怎么可以接触这种风格,这件事我再清楚也不过了!真想要那只臭虫去秤秤自己有几两重。」 「这样说有点太过分了……」 「虽然这么说,但我有事必须向大家报告,所以才会出差来到这里!狗朗,看一下第一集的这一页。」 「这个是……收支总结的页面?怎么了吗?」 「你这家伙,这里计算错了喔。」 「真的假的啊!?」 「真的。借款金额多了近三千万。哪个世界会有人笨到借了钱还多算借款金额的啊。我吓了一跳,本来想要假装没看到呢。幸好我在核算金额的时候有斤斤计较。」 「呃,可是啊~……」 「你还敢说什么『可是啊~……』。听好了,处理这块收支总结的地方,就像处理插画一样,不容易校正。所以需要算得丝毫不差,你连加加减减都算不好吗!」 「不过啊……一百亿圆的借款感觉太不真实了,就算制作收支总结,总会搞错一、两位数吧?」 「不要找藉口,你这个猪头!就连猴子都知道要反省,如果你不懂得反省,那就连猴子都不如!」 「唔唔唔……」 「所以……命令!追傩狗朗,给我跪下道歉!!使出用额头撞向地面的气势向大家谢罪!」 「好痛!!对不起!」 「你给我再激烈一点!用头槌把地球撞裂的气势!」 「地球还没裂我的额头会先裂开——好痛!!对不起!!」 「这个时候你要这么说!『※拜托给我一碗咖哩拉面……』!」(编注:典出漫画「ざげせん」。) 「拜托给我一碗咖哩……不是这样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重新计算一次。下次再错你就知道罗,我会把你脖子以下的身体埋进土里,然后用竹子做的锯子,慢慢锯断你的脑袋。」 「那不是※善住坊吗!?」(译注:此处指的是杉谷善住坊,十六世纪的日本和尚,死因就是被埋进土里,用竹锯锯断头颅。) 各位好久不见,我是sow。 今年的夏天也十分炎热呢。住在四万十市的读者们还好吗? 我为了逃避暑气,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么说起来,到了八月,冷气就像生命维持装置一样呢。 然后,呃,所以呈上所述,上一次的余额计算上出了错误。 收到读者在问卷上的指证,我的背后流下了冷汗……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找藉口,只能一再向各位道歉。 ※这次的我需要撰写六页的后记,所以能够好好和各位谢罪,不过如果各位手边有第一集的话,可以比较一下每一页的行数。 是的,多了一行。(编注:以上皆为日本出版状况。) 其实,这次就算删减了一些部分,这篇故事依旧超出了规定页数,所以算是特别增加了每一页的密度。 平均算下来,书的价格虽然不变,但篇幅大约会增加4%左右。 谢谢负责这本书的k编辑,听从我的无理取闹。 一直为你带来许多困扰,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由于这个影响,所以这次的后记页也稍微多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印刷书籍的时候,需要将一张纸分割成十二等份或十六等份后才能装订成册,不能任意增减页数。 就是因为有这些规矩,压缩了太多篇幅后,多出了一些页数。 那么,如果要谈到第二集的主题,那就是「感谢」。 自从开始从事这份工作之后,不时再次让我体会到「人需要靠着很多人的支持才能够活下去」。 要将一本书出版至世界上,需要倚靠许多人的力量。 像是我刚刚已经提过的k责任编辑。 虽然我仍然常常出错,但是依旧仔细地指出错误,为我修正的校正人员。 设计人员和印刷厂的各位、与通路有关的各位、全国书店的各位。 尤其是上一集的时候,东京都内的各间书店,摆饰了我的签名,为我大肆宣传。 我没有办法将脚朝着神田和秋叶原的方向入睡了。我是说真的。 然后,这次也是由蔓木钢音老师负责插图。 关于海的故事之中,由于有许多裸露的部分,虽然听起来让人很想大声欢呼,但是指定老师再次设计所有角色的泳装版本,添加了老师的负担,真的很不好意思。 再加上新角色流鸥,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了不起到我看到老师画出来的成果时,不禁大喊「哇赛!」。 因为许多人的帮助,我才能够出版这本书。 真的很谢谢大家。 我有时候会觉得,要计算人生有多么幸福,就是看你在心里想要对多少人道谢。 当然,这不限于写作这个行业,我觉得这个世界中的所有行业和生活方式都是一样的。现在此刻,我再次深深体会到这件事,不自觉地让我十分开心。 最后,像这样将这本书捧在手中的各位,我要向你献上由衷的谢意。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如果这一本书能娱乐到你的话,对我来说是无上的喜悦。 之后我也万分期待能再次获得为各位献上感言的机会。 真的很谢谢大家。 ……………………………………怪了? 咦?嗯? 完蛋了!页数还有剩!? 真是没办法—我本来已经好好做出总结了说,计算错误?就连这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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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你要这么说!『※拜托给我一碗咖哩拉面……』!」(编注:典出漫画「ざげせん」。) 「拜托给我一碗咖哩……不是这样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重新计算一次。下次再错你就知道罗,我会把你脖子以下的身体埋进土里,然后用竹子做的锯子,慢慢锯断你的脑袋。」 「那不是※善住坊吗!?」(译注:此处指的是杉谷善住坊,十六世纪的日本和尚,死因就是被埋进土里,用竹锯锯断头颅。) 各位好久不见,我是sow。 今年的夏天也十分炎热呢。住在四万十市的读者们还好吗? 我为了逃避暑气,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么说起来,到了八月,冷气就像生命维持装置一样呢。 然后,呃,所以呈上所述,上一次的余额计算上出了错误。 收到读者在问卷上的指证,我的背后流下了冷汗……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找藉口,只能一再向各位道歉。 ※这次的我需要撰写六页的后记,所以能够好好和各位谢罪,不过如果各位手边有第一集的话,可以比较一下每一页的行数。 是的,多了一行。(编注:以上皆为日本出版状况。) 其实,这次就算删减了一些部分,这篇故事依旧超出了规定页数,所以算是特别增加了每一页的密度。 平均算下来,书的价格虽然不变,但篇幅大约会增加4%左右。 谢谢负责这本书的k编辑,听从我的无理取闹。 一直为你带来许多困扰,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由于这个影响,所以这次的后记页也稍微多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印刷书籍的时候,需要将一张纸分割成十二等份或十六等份后才能装订成册,不能任意增减页数。 就是因为有这些规矩,压缩了太多篇幅后,多出了一些页数。 那么,如果要谈到第二集的主题,那就是「感谢」。 自从开始从事这份工作之后,不时再次让我体会到「人需要靠着很多人的支持才能够活下去」。 要将一本书出版至世界上,需要倚靠许多人的力量。 像是我刚刚已经提过的k责任编辑。 虽然我仍然常常出错,但是依旧仔细地指出错误,为我修正的校正人员。 设计人员和印刷厂的各位、与通路有关的各位、全国书店的各位。 尤其是上一集的时候,东京都内的各间书店,摆饰了我的签名,为我大肆宣传。 我没有办法将脚朝着神田和秋叶原的方向入睡了。我是说真的。 然后,这次也是由蔓木钢音老师负责插图。 关于海的故事之中,由于有许多裸露的部分,虽然听起来让人很想大声欢呼,但是指定老师再次设计所有角色的泳装版本,添加了老师的负担,真的很不好意思。 再加上新角色流鸥,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了不起到我看到老师画出来的成果时,不禁大喊「哇赛!」。 因为许多人的帮助,我才能够出版这本书。 真的很谢谢大家。 我有时候会觉得,要计算人生有多么幸福,就是看你在心里想要对多少人道谢。 当然,这不限于写作这个行业,我觉得这个世界中的所有行业和生活方式都是一样的。现在此刻,我再次深深体会到这件事,不自觉地让我十分开心。 最后,像这样将这本书捧在手中的各位,我要向你献上由衷的谢意。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如果这一本书能娱乐到你的话,对我来说是无上的喜悦。 之后我也万分期待能再次获得为各位献上感言的机会。 真的很谢谢大家。 ……………………………………怪了? 咦?嗯? 完蛋了!页数还有剩!? 真是没办法—我本来已经好好做出总结了说,计算错误?就连这里也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我这个人,最多也只写过两页的后记喔。 突然要我写个三倍长,我也相当困扰喔? 就像找来一个坐在教室的角落,文文静静的女孩,突然强迫她在全校集合的时候演讲,她当然没有办法顺利完成这种事。 有没有什么话题呢、有没有什么话题呢、有没有什么话题呢~…… 呃—啊~那个~……啊,对了!要不要谈论光之美少女呢? 大家喜欢吗?光之美少女? 「心跳!光之美少女」很棒吧!说来说去,我最喜欢剑天使,也就是真p了。 她在原来的世界是剑天使,所以就某方面来说,她变身前的状态其实可以说是变身状态吧?呵,就在讨论到这里的时候,页数就没了! 不论如何,各位后会有期!谢谢大家!! sow 「所以现在是后记的时间。」 「欸、等一下、砌!?」 「狗朗,怎么啦?惊慌失措成这副德性。」 「是后记耶?这可是后记耶?为什么我在这里!?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我知道啊。你不用全部解释给我听。像这种派小说中的角色出来当梗的后记,通常会出现在一些受欢迎的知名作品……是只有秀o魔导士、魔o士欧菲等等传说等级的作品才享有的特权,像sow这种乡下来的半调子怎么可以接触这种风格,这件事我再清楚也不过了!真想要那只臭虫去秤秤自己有几两重。」 「这样说有点太过分了……」 「虽然这么说,但我有事必须向大家报告,所以才会出差来到这里!狗朗,看一下第一集的这一页。」 「这个是……收支总结的页面?怎么了吗?」 「你这家伙,这里计算错了喔。」 「真的假的啊!?」 「真的。借款金额多了近三千万。哪个世界会有人笨到借了钱还多算借款金额的啊。我吓了一跳,本来想要假装没看到呢。幸好我在核算金额的时候有斤斤计较。」 「呃,可是啊~……」 「你还敢说什么『可是啊~……』。听好了,处理这块收支总结的地方,就像处理插画一样,不容易校正。所以需要算得丝毫不差,你连加加减减都算不好吗!」 「不过啊……一百亿圆的借款感觉太不真实了,就算制作收支总结,总会搞错一、两位数吧?」 「不要找藉口,你这个猪头!就连猴子都知道要反省,如果你不懂得反省,那就连猴子都不如!」 「唔唔唔……」 「所以……命令!追傩狗朗,给我跪下道歉!!使出用额头撞向地面的气势向大家谢罪!」 「好痛!!对不起!」 「你给我再激烈一点!用头槌把地球撞裂的气势!」 「地球还没裂我的额头会先裂开——好痛!!对不起!!」 「这个时候你要这么说!『※拜托给我一碗咖哩拉面……』!」(编注:典出漫画「ざげせん」。) 「拜托给我一碗咖哩……不是这样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重新计算一次。下次再错你就知道罗,我会把你脖子以下的身体埋进土里,然后用竹子做的锯子,慢慢锯断你的脑袋。」 「那不是※善住坊吗!?」(译注:此处指的是杉谷善住坊,十六世纪的日本和尚,死因就是被埋进土里,用竹锯锯断头颅。) 各位好久不见,我是sow。 今年的夏天也十分炎热呢。住在四万十市的读者们还好吗? 我为了逃避暑气,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么说起来,到了八月,冷气就像生命维持装置一样呢。 然后,呃,所以呈上所述,上一次的余额计算上出了错误。 收到读者在问卷上的指证,我的背后流下了冷汗……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找藉口,只能一再向各位道歉。 ※这次的我需要撰写六页的后记,所以能够好好和各位谢罪,不过如果各位手边有第一集的话,可以比较一下每一页的行数。 是的,多了一行。(编注:以上皆为日本出版状况。) 其实,这次就算删减了一些部分,这篇故事依旧超出了规定页数,所以算是特别增加了每一页的密度。 平均算下来,书的价格虽然不变,但篇幅大约会增加4%左右。 谢谢负责这本书的k编辑,听从我的无理取闹。 一直为你带来许多困扰,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由于这个影响,所以这次的后记页也稍微多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印刷书籍的时候,需要将一张纸分割成十二等份或十六等份后才能装订成册,不能任意增减页数。 就是因为有这些规矩,压缩了太多篇幅后,多出了一些页数。 那么,如果要谈到第二集的主题,那就是「感谢」。 自从开始从事这份工作之后,不时再次让我体会到「人需要靠着很多人的支持才能够活下去」。 要将一本书出版至世界上,需要倚靠许多人的力量。 像是我刚刚已经提过的k责任编辑。 虽然我仍然常常出错,但是依旧仔细地指出错误,为我修正的校正人员。 设计人员和印刷厂的各位、与通路有关的各位、全国书店的各位。 尤其是上一集的时候,东京都内的各间书店,摆饰了我的签名,为我大肆宣传。 我没有办法将脚朝着神田和秋叶原的方向入睡了。我是说真的。 然后,这次也是由蔓木钢音老师负责插图。 关于海的故事之中,由于有许多裸露的部分,虽然听起来让人很想大声欢呼,但是指定老师再次设计所有角色的泳装版本,添加了老师的负担,真的很不好意思。 再加上新角色流鸥,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了不起到我看到老师画出来的成果时,不禁大喊「哇赛!」。 因为许多人的帮助,我才能够出版这本书。 真的很谢谢大家。 我有时候会觉得,要计算人生有多么幸福,就是看你在心里想要对多少人道谢。 当然,这不限于写作这个行业,我觉得这个世界中的所有行业和生活方式都是一样的。现在此刻,我再次深深体会到这件事,不自觉地让我十分开心。 最后,像这样将这本书捧在手中的各位,我要向你献上由衷的谢意。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如果这一本书能娱乐到你的话,对我来说是无上的喜悦。 之后我也万分期待能再次获得为各位献上感言的机会。 真的很谢谢大家。 ……………………………………怪了? 咦?嗯? 完蛋了!页数还有剩!? 真是没办法—我本来已经好好做出总结了说,计算错误?就连这里也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我这个人,最多也只写过两页的后记喔。 突然要我写个三倍长,我也相当困扰喔? 就像找来一个坐在教室的角落,文文静静的女孩,突然强迫她在全校集合的时候演讲,她当然没有办法顺利完成这种事。 有没有什么话题呢、有没有什么话题呢、有没有什么话题呢~…… 呃—啊~那个~……啊,对了!要不要谈论光之美少女呢? 大家喜欢吗?光之美少女? 「心跳!光之美少女」很棒吧!说来说去,我最喜欢剑天使,也就是真p了。 她在原来的世界是剑天使,所以就某方面来说,她变身前的状态其实可以说是变身状态吧?呵,就在讨论到这里的时候,页数就没了! 不论如何,各位后会有期!谢谢大家!! sow 「所以现在是后记的时间。」 「欸、等一下、砌!?」 「狗朗,怎么啦?惊慌失措成这副德性。」 「是后记耶?这可是后记耶?为什么我在这里!?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我知道啊。你不用全部解释给我听。像这种派小说中的角色出来当梗的后记,通常会出现在一些受欢迎的知名作品……是只有秀o魔导士、魔o士欧菲等等传说等级的作品才享有的特权,像sow这种乡下来的半调子怎么可以接触这种风格,这件事我再清楚也不过了!真想要那只臭虫去秤秤自己有几两重。」 「这样说有点太过分了……」 「虽然这么说,但我有事必须向大家报告,所以才会出差来到这里!狗朗,看一下第一集的这一页。」 「这个是……收支总结的页面?怎么了吗?」 「你这家伙,这里计算错了喔。」 「真的假的啊!?」 「真的。借款金额多了近三千万。哪个世界会有人笨到借了钱还多算借款金额的啊。我吓了一跳,本来想要假装没看到呢。幸好我在核算金额的时候有斤斤计较。」 「呃,可是啊~……」 「你还敢说什么『可是啊~……』。听好了,处理这块收支总结的地方,就像处理插画一样,不容易校正。所以需要算得丝毫不差,你连加加减减都算不好吗!」 「不过啊……一百亿圆的借款感觉太不真实了,就算制作收支总结,总会搞错一、两位数吧?」 「不要找藉口,你这个猪头!就连猴子都知道要反省,如果你不懂得反省,那就连猴子都不如!」 「唔唔唔……」 「所以……命令!追傩狗朗,给我跪下道歉!!使出用额头撞向地面的气势向大家谢罪!」 「好痛!!对不起!」 「你给我再激烈一点!用头槌把地球撞裂的气势!」 「地球还没裂我的额头会先裂开——好痛!!对不起!!」 「这个时候你要这么说!『※拜托给我一碗咖哩拉面……』!」(编注:典出漫画「ざげせん」。) 「拜托给我一碗咖哩……不是这样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重新计算一次。下次再错你就知道罗,我会把你脖子以下的身体埋进土里,然后用竹子做的锯子,慢慢锯断你的脑袋。」 「那不是※善住坊吗!?」(译注:此处指的是杉谷善住坊,十六世纪的日本和尚,死因就是被埋进土里,用竹锯锯断头颅。) 各位好久不见,我是sow。 今年的夏天也十分炎热呢。住在四万十市的读者们还好吗? 我为了逃避暑气,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么说起来,到了八月,冷气就像生命维持装置一样呢。 然后,呃,所以呈上所述,上一次的余额计算上出了错误。 收到读者在问卷上的指证,我的背后流下了冷汗……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找藉口,只能一再向各位道歉。 ※这次的我需要撰写六页的后记,所以能够好好和各位谢罪,不过如果各位手边有第一集的话,可以比较一下每一页的行数。 是的,多了一行。(编注:以上皆为日本出版状况。) 其实,这次就算删减了一些部分,这篇故事依旧超出了规定页数,所以算是特别增加了每一页的密度。 平均算下来,书的价格虽然不变,但篇幅大约会增加4%左右。 谢谢负责这本书的k编辑,听从我的无理取闹。 一直为你带来许多困扰,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由于这个影响,所以这次的后记页也稍微多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印刷书籍的时候,需要将一张纸分割成十二等份或十六等份后才能装订成册,不能任意增减页数。 就是因为有这些规矩,压缩了太多篇幅后,多出了一些页数。 那么,如果要谈到第二集的主题,那就是「感谢」。 自从开始从事这份工作之后,不时再次让我体会到「人需要靠着很多人的支持才能够活下去」。 要将一本书出版至世界上,需要倚靠许多人的力量。 像是我刚刚已经提过的k责任编辑。 虽然我仍然常常出错,但是依旧仔细地指出错误,为我修正的校正人员。 设计人员和印刷厂的各位、与通路有关的各位、全国书店的各位。 尤其是上一集的时候,东京都内的各间书店,摆饰了我的签名,为我大肆宣传。 我没有办法将脚朝着神田和秋叶原的方向入睡了。我是说真的。 然后,这次也是由蔓木钢音老师负责插图。 关于海的故事之中,由于有许多裸露的部分,虽然听起来让人很想大声欢呼,但是指定老师再次设计所有角色的泳装版本,添加了老师的负担,真的很不好意思。 再加上新角色流鸥,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了不起到我看到老师画出来的成果时,不禁大喊「哇赛!」。 因为许多人的帮助,我才能够出版这本书。 真的很谢谢大家。 我有时候会觉得,要计算人生有多么幸福,就是看你在心里想要对多少人道谢。 当然,这不限于写作这个行业,我觉得这个世界中的所有行业和生活方式都是一样的。现在此刻,我再次深深体会到这件事,不自觉地让我十分开心。 最后,像这样将这本书捧在手中的各位,我要向你献上由衷的谢意。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如果这一本书能娱乐到你的话,对我来说是无上的喜悦。 之后我也万分期待能再次获得为各位献上感言的机会。 真的很谢谢大家。 ……………………………………怪了? 咦?嗯? 完蛋了!页数还有剩!? 真是没办法—我本来已经好好做出总结了说,计算错误?就连这里也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我这个人,最多也只写过两页的后记喔。 突然要我写个三倍长,我也相当困扰喔? 就像找来一个坐在教室的角落,文文静静的女孩,突然强迫她在全校集合的时候演讲,她当然没有办法顺利完成这种事。 有没有什么话题呢、有没有什么话题呢、有没有什么话题呢~…… 呃—啊~那个~……啊,对了!要不要谈论光之美少女呢? 大家喜欢吗?光之美少女? 「心跳!光之美少女」很棒吧!说来说去,我最喜欢剑天使,也就是真p了。 她在原来的世界是剑天使,所以就某方面来说,她变身前的状态其实可以说是变身状态吧?呵,就在讨论到这里的时候,页数就没了! 不论如何,各位后会有期!谢谢大家!! sow 「所以现在是后记的时间。」 「欸、等一下、砌!?」 「狗朗,怎么啦?惊慌失措成这副德性。」 「是后记耶?这可是后记耶?为什么我在这里!?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我知道啊。你不用全部解释给我听。像这种派小说中的角色出来当梗的后记,通常会出现在一些受欢迎的知名作品……是只有秀o魔导士、魔o士欧菲等等传说等级的作品才享有的特权,像sow这种乡下来的半调子怎么可以接触这种风格,这件事我再清楚也不过了!真想要那只臭虫去秤秤自己有几两重。」 「这样说有点太过分了……」 「虽然这么说,但我有事必须向大家报告,所以才会出差来到这里!狗朗,看一下第一集的这一页。」 「这个是……收支总结的页面?怎么了吗?」 「你这家伙,这里计算错了喔。」 「真的假的啊!?」 「真的。借款金额多了近三千万。哪个世界会有人笨到借了钱还多算借款金额的啊。我吓了一跳,本来想要假装没看到呢。幸好我在核算金额的时候有斤斤计较。」 「呃,可是啊~……」 「你还敢说什么『可是啊~……』。听好了,处理这块收支总结的地方,就像处理插画一样,不容易校正。所以需要算得丝毫不差,你连加加减减都算不好吗!」 「不过啊……一百亿圆的借款感觉太不真实了,就算制作收支总结,总会搞错一、两位数吧?」 「不要找藉口,你这个猪头!就连猴子都知道要反省,如果你不懂得反省,那就连猴子都不如!」 「唔唔唔……」 「所以……命令!追傩狗朗,给我跪下道歉!!使出用额头撞向地面的气势向大家谢罪!」 「好痛!!对不起!」 「你给我再激烈一点!用头槌把地球撞裂的气势!」 「地球还没裂我的额头会先裂开——好痛!!对不起!!」 「这个时候你要这么说!『※拜托给我一碗咖哩拉面……』!」(编注:典出漫画「ざげせん」。) 「拜托给我一碗咖哩……不是这样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重新计算一次。下次再错你就知道罗,我会把你脖子以下的身体埋进土里,然后用竹子做的锯子,慢慢锯断你的脑袋。」 「那不是※善住坊吗!?」(译注:此处指的是杉谷善住坊,十六世纪的日本和尚,死因就是被埋进土里,用竹锯锯断头颅。) 各位好久不见,我是sow。 今年的夏天也十分炎热呢。住在四万十市的读者们还好吗? 我为了逃避暑气,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么说起来,到了八月,冷气就像生命维持装置一样呢。 然后,呃,所以呈上所述,上一次的余额计算上出了错误。 收到读者在问卷上的指证,我的背后流下了冷汗……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找藉口,只能一再向各位道歉。 ※这次的我需要撰写六页的后记,所以能够好好和各位谢罪,不过如果各位手边有第一集的话,可以比较一下每一页的行数。 是的,多了一行。(编注:以上皆为日本出版状况。) 其实,这次就算删减了一些部分,这篇故事依旧超出了规定页数,所以算是特别增加了每一页的密度。 平均算下来,书的价格虽然不变,但篇幅大约会增加4%左右。 谢谢负责这本书的k编辑,听从我的无理取闹。 一直为你带来许多困扰,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由于这个影响,所以这次的后记页也稍微多了一些。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印刷书籍的时候,需要将一张纸分割成十二等份或十六等份后才能装订成册,不能任意增减页数。 就是因为有这些规矩,压缩了太多篇幅后,多出了一些页数。 那么,如果要谈到第二集的主题,那就是「感谢」。 自从开始从事这份工作之后,不时再次让我体会到「人需要靠着很多人的支持才能够活下去」。 要将一本书出版至世界上,需要倚靠许多人的力量。 像是我刚刚已经提过的k责任编辑。 虽然我仍然常常出错,但是依旧仔细地指出错误,为我修正的校正人员。 设计人员和印刷厂的各位、与通路有关的各位、全国书店的各位。 尤其是上一集的时候,东京都内的各间书店,摆饰了我的签名,为我大肆宣传。 我没有办法将脚朝着神田和秋叶原的方向入睡了。我是说真的。 然后,这次也是由蔓木钢音老师负责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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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收支总结的页面?怎么了吗?」 「你这家伙,这里计算错了喔。」 「真的假的啊!?」 「真的。借款金额多了近三千万。哪个世界会有人笨到借了钱还多算借款金额的啊。我吓了一跳,本来想要假装没看到呢。幸好我在核算金额的时候有斤斤计较。」 「呃,可是啊~……」 「你还敢说什么『可是啊~……』。听好了,处理这块收支总结的地方,就像处理插画一样,不容易校正。所以需要算得丝毫不差,你连加加减减都算不好吗!」 「不过啊……一百亿圆的借款感觉太不真实了,就算制作收支总结,总会搞错一、两位数吧?」 「不要找藉口,你这个猪头!就连猴子都知道要反省,如果你不懂得反省,那就连猴子都不如!」 「唔唔唔……」 「所以……命令!追傩狗朗,给我跪下道歉!!使出用额头撞向地面的气势向大家谢罪!」 「好痛!!对不起!」 「你给我再激烈一点!用头槌把地球撞裂的气势!」 「地球还没裂我的额头会先裂开——好痛!!对不起!!」 「这个时候你要这么说!『※拜托给我一碗咖哩拉面……』!」(编注:典出漫画「ざげせん」。) 「拜托给我一碗咖哩……不是这样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重新计算一次。下次再错你就知道罗,我会把你脖子以下的身体埋进土里,然后用竹子做的锯子,慢慢锯断你的脑袋。」 「那不是※善住坊吗!?」(译注:此处指的是杉谷善住坊,十六世纪的日本和尚,死因就是被埋进土里,用竹锯锯断头颅。) 各位好久不见,我是sow。 今年的夏天也十分炎热呢。住在四万十市的读者们还好吗? 我为了逃避暑气,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么说起来,到了八月,冷气就像生命维持装置一样呢。 然后,呃,所以呈上所述,上一次的余额计算上出了错误。 收到读者在问卷上的指证,我的背后流下了冷汗……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找藉口,只能一再向各位道歉。 ※这次的我需要撰写六页的后记,所以能够好好和各位谢罪,不过如果各位手边有第一集的话,可以比较一下每一页的行数。 是的,多了一行。(编注:以上皆为日本出版状况。) 其实,这次就算删减了一些部分,这篇故事依旧超出了规定页数,所以算是特别增加了每一页的密度。 平均算下来,书的价格虽然不变,但篇幅大约会增加4%左右。 谢谢负责这本书的k编辑,听从我的无理取闹。 一直为你带来许多困扰,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由于这个影响,所以这次的后记页也稍微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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