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夜晚更黑暗》 001 黑脸 夜，祈雨城，牛大善人府，自南向北数第三座阁楼顶，一个白衣少年正抱膝静坐着，举目望苍穹。 少年皮肤很黑，黑到足够以夜色充当保护色，若在一米外看这少年，仅仅能看到一件白色的衣服。他人很安静，已经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个小时了，他在等待，等天空中最后三颗星被乌云遮盖住，他不喜欢亮的东西。 下方的院落中，站立着二十多个背着大刀手持弓箭的大汉，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屋顶上那件白色衣服，只要这件衣服一动，他们便会乱箭齐发。 房子里，牛大善人正跪倒在佛像前，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致使有人在白天给他射来了死亡威胁信，信上说“他们”要在今夜来摘他的人头。 牛大善人自负行得正坐得直，什么也不怕，可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给了繁星途（一个专门收钱办事的组织）三百两银子，要求繁星途派人保护他度过今夜。可现在，他只见到了二十多个连夜行衣都懒得穿的杀手，没看到繁星途的人，无奈之下只能祈求佛祖保佑，让他死后可以像迦叶一样侍奉在右。 他哪里知道，繁星途的保护者就在屋顶上。 由于牛大善人太抠门，认为自己的命只值三百两银子，繁星途也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经过研究，决定派出了从没执行过任何任务的后天宝鉴走一趟。 后天宝鉴只有十九岁，是繁星途的主人万之初十八年前在河边捡到的婴孩，后天宝鉴四个字就写在襁褓上。一个一岁的孩子最多拥有一份天性，那可是纯白纸一张，万之初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来培养这孩子。十八年来，万之初手把手教这孩子对自己绝对服从以及各种暗杀门道和一个杀手必备的修为。可惜，万般不由人啊，后天宝鉴是万之初一生中见过的资质最差、悟性最低的人，不但差，还差的与众不同。 后天宝鉴十岁以前那简直就是个夜猫子，只要太阳一升起，这小子准睡觉，天不黑下来绝对不醒，中间任你拳打脚踢也无动于衷；到了晚上，别人劳累了一天准备睡觉了，这小子反倒精神百倍，要不是十岁那年这小子的时差终于倒了过来，万之初非掐死他不可。最近这八年来，万之初连恐吓带威逼总算是教会了他一些本事，比如用来秘密潜入必备的轻身法、隐匿气息的唯一方式--垂死术，一些三脚猫剑法，以及目前还只有百分之三十命中率的暗器投掷等。 繁星途其实更倾向于一个暗杀组织，保护别人的生意很少接，万之初本不想接牛大善人的活，可一看到后天宝鉴那倒霉德行，这才应下。至于奉命去执行的后天宝鉴的死活，那根本无所谓，万之初粗略算了算，他将后天宝鉴养大也就花了三百多两银子。按照行规，牛大善人已付了他一百五十两，就算收回一些本钱吧。 后天宝鉴离开繁星途的那一刻，万之初已经为他立好了牌位，上好了香。他看过牛大善人带来的威胁信，落款处盖着一个牛头印记，这是华夏大地上神秘组织溯风林的印记。 华夏人对溯风林的了解仅仅局限于这三个字，至于这个组织有多少人，头领是谁，没人知道；人们只知道溯风林不喜欢被人提起，任何谈论溯风林的人都有可能活不过第二天。不过呢，溯风林却不介意任何人借用他们的旗号，任何人都可以用溯风林以及它们特有的印记来命名自己的酒楼、茶楼、客栈、马厩、厕所……等，这导致了华夏大地一夜之间涌现出了数十个溯风林，他们大多干着和万之初一样的买卖。 今夜来刺杀牛大善人的便是一个刚刚成立不久且不起眼的溯风林，这是他们已创立以来接的第二单买卖，对面买主花了一万两银子买牛大善人的人头，这引起了这个溯风林头脑的高度重视，认为这次行动十分危险，牛大善人府邸肯定有高人守护，最终决定头领以下全员出动。 这就是现在牛大善人藏身处外的那二十多个人的来历，为首的是一个青面猩猩嘴的壮实汉子，他方才已经上过楼顶和少年进行了一番交涉，他说的口干舌燥，那少年嘴都没张，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无奈之下，只得下了楼，命令弟兄们拈弓搭箭，瞄准楼顶。 少年呢，来之前亲耳听到了养父万之初对他的评价，本想一走了之，可他还是来了，他知道自己保护自己都成问题，更别提保护别人了，他只是来随便看看。青面汉子上来的时候，他本想说出自己不会干涉他们，奈何一种来自于黑暗的预感告诉他，万之初就在阁楼后墙根站着、隐匿了所有气息监视着他，这才没有张嘴。 楼下，青面汉子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接近子时了，他是忍无可忍，冲上方少年道：“小兄弟，你不肯走，那就怪不得老子了，放箭。” 一声令下，身后响起了嗖嗖嗖之声，二十三支羽箭从不同角度以人字队形直逼少年而去。 少年听到弓弦震动的声音时，不禁冷笑一声：“一百五十两，我的命只值一百五十两。”说话间，二十三之箭已先后扎进了他体内，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只有二十三根刺的刺猬；这只刺猬身体随之向前方倾倒，顺着房檐滚落下来，重重地摔落在地，一动不动了。 青面大汉见状，回头看了看他的兄弟们，众人额头上的白霜在融化，个个气的脸红脖子粗，他们原以为楼顶这少年肯定是某个大门派的天才，是给足了面子，不料想居然如此不堪！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瘦高个忍不住了，扔了手中弓，拔出背后大刀，闪身来到少年尸体旁，对着尸体是一通猛剁，嘴里骂着：“娘的……我叫你装逼！” 看着瘦高个子鞭尸，青面大汉额头上的青筋渐渐缩回了肉中，正要命令弟兄们冲进屋里杀死牛大善人，屋顶上又窜出了一个白衣人，这回他们看的清清楚楚是一个红胡子老头。 “小牛啊，你面子可真不小，区区三百两居然将老夫请了出来。”老头纵身而起，带着一脸轻蔑的笑容跳下阁楼。 青面大汉一看来了一个气场十足的老者，忙后退了两步，指着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问道：“他是不是你的人？” “算是吧。”老人没有回头，“小伙子们，很抱歉，这笔生意你们怕是做不成了。看在咱们是同行的份上，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离开。” 老头子只有一个人，老子们却是一整个溯风林，让老子们走？青年大汉大笑道：“我给你半分钟时间滚蛋。” “我给你最后十秒钟。”老人厉声道。 “我给你五秒钟。”青面大汉额头上的青筋又一次暴起。 “你们到底打不打？”地面上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吓的众人身体都是一抖，纷纷扭头看向地面上白衣少年的尸体。 白衣少年的身体已经被瘦高个砍成了三段，脑袋一段，躯干一段，两条腿一段，只有瘦高个看的到这些，其他人看到的只是一件被砍成两半的白色长衫。听到这个声音，最吃惊的乃是万之初，少年是他一手养大的，他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 见众人又不吭声，少年手动了动将脑袋按回脖颈，又接上了双腿，站起身一根一根拔着身上的羽箭，每拔出一根便呻吟一声：“疼……疼……。” 青面汉子见状拔出大刀在手，声音颤抖着问那少年：“你究竟是人是鬼？” “你才是鬼呢。”少年说完又拽出了一根箭，箭头上带出了一团鲜红且带着淡淡黑烟的肉，示意一旁已经快魂飞魄散的瘦高个帮他拿着。 瘦高个条件反射地接过了羽箭，用呆滞的双眼看着少年陆陆续续将身上的羽箭全部拽了出来。 “万之初，你好像忘记了，我才是今夜的主角。”少年蹲坐在地，闭上了双眼。 “你竟敢直呼为父的姓名！”万之初怒斥少年。 “我是后天宝鉴！我不是你儿子。”少年伸手怀中拽出了那团他从小揣到大此时沾满了鲜血的黑色婴儿包布。 万之初见状，冷笑道：“我早看出你是一条喂不熟的狼，所以才没在你身上多浪费太多精力，不愧是复姓后天的人，你果然只属于你的家族。” 青面大汉听罢惊呼道：“不可能！黑暗玄宗早在十九年前便被溯风林诛灭了，华夏大地八大密宗早已不存在了……” “你吃过屎吗？”万之初问青面大汉。 “没有，你吃过？”青面大汉不甘示弱。 “你亲眼见到八大密宗被溯风林诛灭吗？”万之初冷哼道，“没见到，就不要乱说。三十年前杀死恶灵王幸，诛灭猩红怨气的缔造者卫云梦的云之卫家，他们就在不远处的安宁之地，他们的族长卫白丁已化身为正义之羽继续为安宁之地人提供希望。叶剑封家仅存的三位都已入住地狱幽冥城，成为地狱凡人两界永生之大冥司。我之所以收养他……为的就是成为一位未来英雄的父亲，可他资质实在太挫了。我研究过那些密宗人，卫白丁之所以能够成神，得益于安宁之地那些星术士的倾囊相助，封家那两兄弟都是剑神独孤残云的徒弟。而我万之初，华夏大地的顶级暗杀者，我的暗杀术与黑暗玄宗的秘术是绝配，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我收养了他。哎，可惜，这孩子没有前边那几位的天资。” 青面大汉听罢无奈地摇了摇头，冲众人挥手道：“既然有黑暗玄宗的人在，这笔生意我们不惦记了，兄弟们，咱们……走……。” 002 乌鸦 青面汉子说话间发现房顶上悄悄地落下了一只白毛乌鸦，乌鸦小嘴叼着一个血淋淋的牛头的耳朵尖，不由得大吃一惊，说话时脑子有点跟不上了嘴了。 “走”字刚出口，屋顶上那只白毛乌鸦已像闪光一般直奔他俯冲下来，从他嘴里钻进去从后脑勺钻了出来，扑打着双翼悬停在汉子身后，全身羽毛还是那般洁白，连一丝口水都没沾上。 青面汉子脸上还保留着惊叹，身体缓缓倒了下去，与房顶上滚落的那颗牛头一同落在地上。 牛头正落在少年面前，引得少年睁开了眼睛，见地上多了个牛头，不禁问万之初道：“哪里来的牛头？” 万之初也受惊不小，这只白乌鸦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青面汉子一死，剩余的持刀杀手纷纷逃窜，很快庭院里只剩下了万之初、后天宝鉴和那只白乌鸦。 “你一定在回忆…”白乌鸦发出了一个女人声音，调转身形面对万之初，“在哪里见过我，对吗？” 一听乌鸦会说话，万之初立刻想到了什么，惊呼道：“你是幸…你没死？” 少年后天宝鉴终于也注意到了乌鸦，不禁也觉心头发毛。听了万之初的话，心里就更毛了，幸乃是三十年前被正义之羽射杀的恶灵王，整个华夏大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幸已经死啦！”乌鸦语气很平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猜对的话，我不杀你。” 万之初一惊，催动脑壳里的东西快速转动着。 少年看了看地上的牛头，忽然想起了万之初一直挂在嘴边的三个字，再加上对方是一只鸟，不禁笑到：“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必定来自溯风林，鸟一般都来自树林。” “你赞成他的话吗？”乌鸦突然出现在万之初面前。 万之初哪里会赞成少年的扯淡话，他认为对方即便不是幸，也和幸脱不了干系。 “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万之初和颜悦色地哀求着，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乌鸦的对手。 “也就是说，你不赞同他的话。”话音未落，乌鸦已经出现在万之初身后，万之初的左胸口多了一个透明窟窿，身体也倒在了地上。 “蠢货，他是对的。”乌鸦说完睁大小眼看了看少年，继续说道，“你是一个杀手，咱们谈笔交易，如何？” 少年冷眼看着地上的万之初的尸体，心中竟如湖面一般平静，若不是万之初教会了他冷血无情，面对养父的死，他非狂暴不可。 “杀谁？”少年问道。 “我出了一万两委托他杀死屋中那位，他收了钱却违背了约定。”乌鸦缓缓落在青面大汉身上愤恨道，“你呢？要多少钱直管开口。” “你没病吧？自己那么厉害，还要花钱请别人动手？”少年问乌鸦。 “话不能这么说。这位牛大善人在华夏大地威望很高，他儿子又是安宁之地的大星术士牛中天，按理说，谁杀了他，谁倒大霉，人家可不想倒霉。不过呢，而今华夏大地与安宁之地之间的星术桥梁被某个天杀的摧毁，两地被虚空之海彻底断绝，这不是我们溯风林希望看到的。所以，我们决定杀死他，然后再通知他儿子知道，这样的话，牛中天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重新建立两地的桥梁，我们溯风林就可以借机去往安宁之地。我们的阴谋差不多就是这样啦。”乌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你果然有病！两地断绝是华夏帝皇亲自下的令，为的是防止泯灭上大魔重返华夏大地复仇。我后天宝鉴虽然不是个好人，也绝不会这么做。”少年头摇的像个波浪鼓。 “哎！蠢的可以，真不枉我们当年放过了你。”乌鸦说着张开鸟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吐出了一本书，“这可是一本上古秘籍～噬夜极，是当年我主人杀死你亲娘之前，她亲手交给出来的，她说世上只剩下你能看懂，打开看看吧，好好练习，这对主人有用。” 乌鸦说完，调转身形撞破窗户纸窜入阁楼，阁楼里随即暗了下来，但很快便又一次恢复了光明，紧接着一只白毛乌鸦叼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冲破屋顶飞入夜空之中。 后天宝鉴将地上书捡起来，动了动脖子弹了弹腿，受伤的身躯果然和往常一样被夜色治愈，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知道没有人能在黑暗中伤到自己。至于那只信口开河的乌鸦说的话，在他听来和屁差不多，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亲人这两个字。不过，他还是将书塞入怀里，纵身而起又一次落在屋顶上，方才射他的、砍他的那群人肯定在附近没有走远，定会回来给青面汉子收尸，他要报仇，尤其是那个瘦高个。 等了片刻，从院墙外窜进来了一个黑衣人，这人蹑手蹑脚地来到阁楼边，取下头套将青面男张大的嘴巴连同不断冒血的后脑缠了缠，而后将尸体扛起吃力地朝院墙走去，每走一步面颊上便会滴落一行泪水。 后天宝鉴冷眼看着来人，只要跟着他便可以见到方才那群人，遂跳下阁楼尾随黑衣人而去。离开牛府，黑衣人一路狂奔十多里后飞跃城门楼落在城门外。 城门外二十多人围着一辆马车，见黑衣人回来，个个低头做默哀状。 黑衣人将尸体轻轻放在马车上，以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突然抬起头抬高嗓门道：“楼上的朋友，下来吧！” 城门楼上，后天宝鉴正在居高临下，一听此言，纵身一跃跳下两丈多高的城门楼，重重地落在地上。 “你们果然在这里。”后天宝鉴抬起头来，脸上挂起了一丝笑意。 见又是这个砍不死的小强，瘦高个气的浑身发抖，比起适才的白毛乌鸦，你算个什么东西？又一次拔刀在手，抢先出阵，点指少年道：“方才老子已经放你一马，你怎么还这般不知趣？” “废话少说，今夜你们一个也走不掉。”少年说着将藏匿在袖口中的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亮了出来。 瘦高个见状抬腿就要窜上去，肩膀被一个强有力的手死死拉住，回头一看，见是黑衣人忙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边。 “对付黑暗玄宗的人，你还不够格，你们先带少林主回溯风林。”黑衣人冲瘦高个冷冷道，适才在牛府发生的一切他都已听手下人说了，此时此刻在场的应该没有人比刚刚失去亲儿子的他更加愤怒了。 “是！林主。”二十多人齐声道，说完跟着马车沿着一条大道走了。 后天宝鉴将黑衣人的话听在耳中，又是黑暗玄宗，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老子怎么可能是那些晦气的密宗人？ 结合青面大汉和万之初临死前说过的话，不难听出他的的确确属于这个黑暗玄宗，可这不对呀！黑暗玄宗怎么说也是八大密宗之一，每一个密宗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殊力量，老子怎么就没有呢？莫非…老子在夜里不死能够碎尸重组就是黑暗玄宗的力量？这他娘也叫秘术？那魔族岂不都是黑暗玄宗的人呐？人家魔族白天被剁碎也能自行复原，老子我白天受了伤那就妥妥的一条伤疤。 人家云之卫家云梦秘术多猛，还有封家的灵魂叶剑既吊又拉风，黑暗玄宗…算是个什么卵！ “你说我是黑暗玄宗，你有什么证据？”后天宝鉴决定套一套黑衣人的话。 黑衣人正在目送儿子，听到声音，随口答复道：“你少废话，若不是你们繁星途插手，我儿子也不会死，我的溯风林绝不会放过你们繁星途中的任何一个人。” “哦？这就怪了，你也是溯风林的人，那么那只会说话乌鸦为啥要杀你们呢？哦，对了，它说过，杀你们是因为你们拿了钱不办事。” “会说话的乌鸦，哈哈哈，笑话，你难道没听说过魑魅吗？” “什么是魑魅？” “我懒得和你这无知之徒嚼舌根，动手吧！” “我又没杀你儿子，你也没射我杀我干爹，杀他们的是溯风林，咱俩没必要剑拔弩张，跟我说说魑魅和黑暗玄宗吧？” 黑衣人听罢点了点头，长出一口气道：“魑魅是一种修为套路，他们能够以自身修为强迫魂魄离开躯壳，像恶鬼一般依附在旁人或野兽体内，依靠这样的手段借助旁人达成杀人于无形之中的目的，是最厉害的暗杀者。听说魑魅门在东海魔鬼岛上，他们和密宗一样神秘，收徒全靠抢，被魑魅门看中的人会被劫走，你们繁星途的掌门人万之初就是魑魅门的人。至于黑暗玄宗，老夫只知他们和其他八个密宗一样，被溯风林端了老窝。不过八大密宗的主要力量都隐居在西部虚空之海中的安宁之地，其他的老夫一无所知。溯风林的目标显然是彻底除掉八大密宗，老夫建议你去往安宁之地去找你的同族，他们的处境肯定也不妙。” “华夏与安宁已经失联，我要如何去往安宁？” “去京畿皇城，找大星术士破天荒。”黑衣人说完，转身离去。 后天宝鉴目送这位不知名姓甚至连脸都没看清的老人离开，遂转过身看向城门楼~祈雨城，一座古老的华夏城池。 传说这座城曾连续五年滴雨未见，是一位了不起的方术师消耗毕生修为挖掘出了一条连接着北地上龙江和南地下黄河的运河，又经后人多次支流改造成就了而今这座每天至少下一个时辰夜雨的城池。 夜雨昼晴是丰收与祥和的象征，现在的祈雨城物产丰足，是富庶之地。 003 蓝鹰 然而，这一切与他后天宝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一不会种田二不会经商，从小被万之初灌输的只有“下手要稳准狠”之类的概念，杀人害命是他唯一懂得的生活方式。 他没有杀过人，适才在牛府也是头一次亲眼目睹活人被杀死。万之初被一鸟穿心的时候，他的内心确实平静如镜，可此时此刻，脑海中与万之初相处的画面一帧帧掠过，觉得还是有必要为万之初收一波尸。 回到牛府时，府中还是那般静逸，牛大善人的卧房里依旧灯火通明，院中除了两摊血迹之外，已空无一物。 万之初的尸体不见了。 后天宝鉴扣了扣鼻孔，寻思着万之初是不是被野狗叼走了，想了想又觉不太可能，野狗一般不进城区。既然不是野狗干的，那就只有万之初没死这一种可能了，后天宝鉴就是这么认为的。 养父没死，又得知自己极有可能是什么黑暗玄宗的人，后天宝鉴决定去往京畿皇城走一趟，追寻一番自身的身世。至于已经给他立好了牌位的繁星途，两个字呵呵… 做好了决定，后天宝鉴纵身而起，身体很快淹没在黑暗之中。 在后天宝鉴追赶黑衣人的时候，万之初的身躯渐渐缩小，生出黑色羽毛，很快也变成了一只乌鸦。 黑乌鸦没做停留，扑打着翅膀像黑色流星一般一路西去，直飞到一片到处都是火山和熔岩池的地界，在一座死火山口他看到了一片树木熊熊燃烧着的林地，并飞了进去。 到林中，黑乌鸦发现，在烧焦的树杈上停着不少和他一模一样的乌鸦。它本想停下来问问清楚，奈何他的鸟身难由自主，继续扑打着向树林深处飞去，没多时，他看到了一樽一米多高的蓝色雄鹰石像，这里便是他的目的地。 石像矗立在一棵燃烧着绿色火焰的松树下，松树枝繁叶茂并没有任何异样，是这片火焰森林中唯一一颗绿树。 在松树最下方的一条平行枝杈上停歇着七只毛色各不相同的乌鸦，从左到右分别是赤、白、黄、绿、青、暗、紫，若再加上那只蓝色的石像似乎有八中颜色，可能代表着某种特别的事情。 与蓝色雄鹰石像不同的是，那七只乌鸦乃是有血有肉有毛的活物，而那只白毛的正是将万之初杀死的乌鸦。 黑毛乌鸦缓缓降落在地面上，冲巨鹰石像低下了头，张开了鸟嘴发出了万之初的声音，却已经没有了万之初的记忆和意识：“朝见溯风王！” 听到这个声音，蓝色石鹰脑袋动了动，缓缓转向白毛乌鸦，张开勾子嘴，发出了沉闷磁性的声音：“白衣圣使者，这只鸟儿看起来弱不禁风，声音听起来苍老无力，你为何要将这样的垃圾带入我的树林？他也配成为溯风者吗？” 白毛乌鸦低下了头，解释说：“此人乃是东海魑魅洞的高徒，它的繁星途在祈雨城光明正大的做着无本买卖已有二十多年，有其过人之处。再者。成为无有心灵的溯风者能够解放人体内所有的原始潜能，我认为此人可堪一用。” 巨鹰点了点头：“世上永远没有万之初了，溯风林又多了一只鸟儿，去林中自由翱翔吧，没本王的可令不得离开半步。” 黑毛乌鸦领命飞走了。 “噬夜极可曾交付给那个怪胎？” “嗯。只是大王判断失误，他看到养父被杀时，并未觉醒体内的玄宗力量。”白毛乌鸦回复。 “暗衣圣使！”巨鹰发了火。 那只暗（黑褐色）毛乌鸦听罢身体一抖，忙说道：“绝不可能，我们玄宗人秘术最简单暴力的觉醒方式就是看到亲人死亡的那一刻。不光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 其他几位鸟儿各自点了点头。 “这小子目空一切冷血无情，似乎连自己都没当回事，杀死万之初根本没能触动不了他的内心。”白毛乌鸦说到。 “这也是本王急需他加入溯风林的根本原因所在，白衣圣使，我记得你最擅长对付冷血的男人。” “有一种男人我也无能为力。” “他是这种男人吗？”鹰怒了。 “他不是。”白毛乌鸦带着笑声说，“只要不是太监，都过不了我这一关的。” “那你还不快走？”巨鹰催促道。 “人海茫茫，我要去哪里等他呀？” 巨鹰爪子动了动，而后说道：“京畿皇城！朱雀门。去吧，安宁之地那点小事由本座亲自去办，没有魔族的华夏大地始终让人无法习惯，你们几个随时待命，溯风林摧毁正义之羽指日可待。” “大王为何执意要摧毁正义之羽呢？它对我们又没有丝毫威胁。”白毛乌鸦问出了群鸭的心声。 “住口！白衣圣使，你最好收起你所有的好奇心，要知道，在溯风林可以取代你位置的还有一个人。如果你想沦为溯风者，只需和本座交代一声即可。”巨鹰话语中透着轻蔑。 白毛乌鸦忙闭上了嘴，不知为何，它就是打心底抵触巨鹰对正义之羽动手，它总感觉正义之羽与自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一种挥之不去的错觉。 溯风者的地位类似于军队里那些只负责服从的战士，不同的是，军队里的战士们有自己的思想而溯风者没有。所有的溯风者曾经都是被各色圣使以乌鸦形态所杀死的人，至于这些人死后为何也会变成乌鸦并重获新生，只有那只蓝鹰知道，他们这七位能够保持自身部分意识的圣使也无权得知溯风林的最高机密。 这里不过是西域魔族的领地里一座不起眼的死火山口，这里也是溯风林的总部所在。 这只蓝色的石头鹰根本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它更像是一坐道标，掌握着林中每一只鸟的命和运。 “请大王还我人身。”白毛乌鸦要诱惑后天宝鉴，必须借助人的身体，它十岁被变成乌鸦，至今已有二十年了。 “三天时间，够不够？”巨鹰问道。 “绰绰有余。”白毛乌鸦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你们这些雌性做事，我很难放心，我决定给你五天时间。”巨鹰说完，张开嘴喷出灰白色浓烟将白毛乌鸦笼罩住。 五分钟后，烟雾中走出了一个赤条条的靓丽少女，只见这少女瓜子脸大眼睛，凌乱短发齐耳，脸面稚嫩白皙，不但美丽而且年轻，看起来也就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姑娘走出烟雾，引得其他六只乌鸦胃中不适，纷纷干呕起来，七嘴八舌大骂白衣圣使丑上天际，丑瞎了它们的乌鸦眼。 “滚！五天内，别让我看到你…呕…”巨鹰连连干呕。 小女孩红唇一弯，低头看了看自身，居然还保留着二十年前的模样，不禁蹙了蹙眉，这让迷惑后天宝鉴的难度是骤然升高了不少。难得能恢复美貌，岂有不去人间游历几天的道理，它才不要一天到晚处在溯风林中呢，乃挥手挥出一片白茫茫的云雾，随即和雾气一同蒸发了。 少女走后，巨鹰命令其他六位圣使看守溯风林，自己展开一双透明的蓝色石头“羽翼”，振翅西去。 西方陆地的尽头乃是一片黑暗的虚空之海，在虚空之海的某个地方还有一块大陆，那里便是安宁之地，是古始神明--魔族的缔造者---远古大魔神遗体所化。 次日上午，辰时左右，京畿皇城朱雀门外一里外的官道上，后天宝鉴拖着疲惫的身躯低着头继续前行着。 他已经走了一夜，自己也不知道眼前的景象是梦境还是现实，前方好像有一只双腿被石头墙壁卡住了的巨型仙鹤石像。 走近了些，这才看清楚，原来仙鹤乃是外观别致的城门楼，仙鹤两腿与城墙相连，仙鹤的胯下安装着两扇大门。 城门外，数百人摩肩接踵围着一个圆形台子吆喝着，台子搭建在路上，台上两个男子正在“你扣我鼻子我抓你脸”。 后天宝鉴到人群外围时，正赶上台上一个白面青年男子胸口被踢了一脚，但听得砰地一声，这男子口吐一口鲜血人从众人头顶飞了出去，正落在他身后。 后天宝鉴扭头看了看，这货已经一动不动了，看那模样若不急救，活不过半个时辰。 “什么情况？生死擂台么？”后天宝鉴惊呼着。 身后一个挑着两筐萝卜的老汉见状唏嘘道：“为了攀龙附凤，命也赔上，真是蠢到家了。” 后天宝鉴扭头看向老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比武招亲？” 老汉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黑脸少年，不禁哎呦了一声，这人太黑了吧，不过还是答复道：“不错，谁能打死擂台上那位，谁娶季心小姐。” “哦？为什么非要打死不可呢？” “老汉我哪里知道去？这些练家子啥事做不出来？哎，一条命就这样没了，我还是去卖我的菜吧！”老汉说完挑着萝卜就要走。 后天宝鉴忙叫住老汉，问道：“你知不知道…”说到这里，后天宝鉴哑巴了，昨夜那老者和它说的那个名字他给忘记了。 “小伙子，你想问什么？皇城里的事儿，老汉我知道得也不多啊。这年头，知道事情越少的人越长寿。”老汉说出自己活出来的经验。 “你知不知道怎么去安宁之地？”后天宝鉴只得这样问了。 “哎！安宁。”老汉发出一声叹息，“我曾去过那里避难，回来后便再也没去过。小伙子，进了城可千万别问这个问题，会被当做安宁奸细处死的呀。”老人说完挑着箩筐绕开人群进城去了。 004 满意 问安宁之地会被当成细作！这是何道理？难道两地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后天宝鉴正在寻思着，擂台上响起了洪亮的声音。 “快给爷爷再上来几个！哇呀呀…” 后天宝鉴扭头瞅了瞅台上那位，但见一个肌肉异常发达的红脸大汉正像猩猩一般捶打着胸肌耀武扬威，双眼带着蔑视巡视着台下众人。 “你他妈也太狂了点，有种的晚上摆擂台呀，你家宝鉴爷爷必要你狗命。”后天宝鉴心里愤愤不平，嘴皮子却没动。 正不服不忿间，人群中又窜出了一位，但见一个身高一米五左右穿的像一只花蝴蝶的小姑娘飞上了擂台，有些抬头晚的，还以为是一只大蝴蝶呢。 小姑娘一上台，下方人群顿时炸了锅，低声议论着。 “这谁家千斤？”“没见过啊” “这下有好戏看了，小姑娘不懂事啊，啊，哈哈哈…” “丫头加油，爷爷看好你呀…” …云…云… 众人正七嘴八舌议论着，又一条妙美的身影飞上了擂台，这一个前凸后瞧适合十八到六十岁男人的胃口，只是这姑娘以朱红纱巾蒙着脸面。 这女子站定后，台下鸦雀无声。擂台上那大汉见这姑娘忙躬身施礼，口称参见小姐。 这位便是本次杀人招亲的主角季心。 季心没有搭理这大汉，扭身问小姑娘：“你上来做什么？” 小姑娘眨了眨大眼睛，指向台下怒到：“我要为我哥报仇。” 季心知道她指的是适才被踢下去的男子，只得劝说道：“你哥哥尚且不敌，你又能如何呢？他上台前就应该有心理准备，这是生死擂台，不是闹着玩的。” “我不管，我一定要杀了他。”小姑娘点指那汉子。 季心又劝了两句，见小姑娘倔强的很，只得回身对大汉说道：“崔烈，你要敢伤她，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 汉子听罢点了点头，心说现在先让着你，等过了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姐放心。”崔烈答复的很爽快。 季心长叹一声纵身而起，直奔适才被打吐血的男子而去，她想查看一番这货还有没有救。 季心这一飞，引得台下众人抬头行注目礼，只怪这姑娘飞的太快，连腿也没能看着。 后天宝鉴看着姑娘在自己身边落下，然后直奔地上男子而去，不禁也转过身。 台上台下的人都被心地善良的季心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只见季心探了探男子鼻息，伸出玉手摸了摸汉子左胸，心跳很是微弱，不禁发出一声长叹，这人已经没救了。 这是个善良的小姑凉啊！后天宝鉴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样的女人他在祈雨城还从没见到过。这也难怪他，他一天到晚都在繁星途，能见到的只有那两个和他一样冷血的老女人；有这两个女人作为标榜，后天宝鉴认为世界上的女人都是冷血狐媚之类，季心倒是有些颠覆他的观念。 其实，季心心里也烦，她对自己家里的护院崔烈一点感觉也没有，可他爹为了让这货能够一心一意保护自己的产业，不惜昧着良心将她嫁给崔烈。 在她再三拒绝胡闹之下，他爹这才答应退后一步，在朱雀门外立下这生死擂台，只要天黑之前崔烈还没被杀，她就必须答应下嫁。 崔烈呢，心里有数，不过他并不介意季心父女的小心思，在京畿皇城，比他有能耐的他都熟，早送过礼打过招呼了，没能耐的上来也是找死。不过，他还是不能大意，这朱雀门是皇城的南门，是华夏南部地域人入京的必经之路；南地名门大派可是不少，就怕这些门里的人上台坏他好事。 其实，台下人堆里能人可不少，人家只是凑个热闹，他们才不屑于季心呢。季心他老爹季白七一个开赌场的，在皇城里顶多算根毛线，当他的女婿？呵呵… 那些南地过来的，大多有事在身，哪里有太多功夫在这里耽搁？再说季心长什么模样又没见过，自然也不会轻易登台。 出于种种原因，崔烈才能站住擂台一个时辰之久。 季心躲在在人群中，其中有几个青年她是能相中的，可惜，这些人根本没有上台的意思。 见汉子没救了，季心不禁转过身，正赶上与后天宝鉴眼对眼。 四目一对，季心先将视野移开十五度，以旁光观察着后天宝鉴，只见这小伙子，身高一七八，黝黑的皮肤与那件白色长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季心看起来，人黑点也无所谓，这少年黑的帅气，黑的顺眼。只不过，少年看他的眼神异常冷淡，没有一丝热意。 这时，擂台上崔烈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小妹妹，速速离去，哥从来不打女…” “啪”的一声，小女孩一耳光已经扇在崔烈脸上。 崔烈只觉左脸一阵麻热，好哇，这小丫头看起来弱不禁风，不想也是从小习武之人，手劲还不小。有心揉揉脸吧，又怕丢了脸面，只得挤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冲下道：“大家看，即便她这样对待了我，我也不会还手的，我怕一耳光将她扇死。大家帮我劝劝她，好不好？” ………台下鸦雀无声，有些修为的已经看出这小丫头修为不简单，看不出的也不会轻易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头。 小姑娘见状不禁笑了：“我看你不敢和我动手吧？你怕娶不到你家小姐。” 崔烈一听脸上笑容消失了，猛然转过身，紧走两步单手捉住小姑娘脖颈，像抓鸡仔一般将她抓将起来，呲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你奶奶。”小姑娘面不改色。 崔烈不能淡定了，喉咙被抓住还能开口说话的小姑娘，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哪里还敢继续抓着，一甩手将她扔掉。 小姑娘被扔在地上，翻滚起身，来到人群外围冲季心喊道：“我杀死他，你的男人由我决定。”说完，瞥了后天宝鉴一眼。 “你他妈…”崔烈大怒，正要说给脸不要脸，便见小姑娘对他回眸一笑，这一笑没什么，姑娘那双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就是这一亮，崔烈的意识便摇摇欲坠，以最后的意识说：“云之…之…”三个字说完，意识便完全消失了，紧接着汇聚了毕生修为在手，对准自己脑门子恶狠狠地拍将上去。 只听得啪一声，崔烈被自己打的脑壳变了形，人七窍流血死尸倒地。 围观众人见状是瞠目结舌。不明所以的对这小姑娘惊为天人；知道原因的只有上了岁数且亲身经历过三十年前猩红灾噩的人，人群中还真有这么一位，只有他知道崔烈未说完的话乃是云之卫家，至于崔烈年纪轻轻为何知道云之卫家那就不清楚了。 云之卫家，八大密宗之首，能以意志力缔造云雾并加以操控，还拥有入梦境的实力。云之卫家最著名的一个，自当属安宁之地的卫白丁了。 这位老人清楚，小姑娘绝对不是被崔烈打死那个男子的亲人，上擂台就是为了杀死崔烈。密宗人做事向来有他们自己的道理，他们喜欢故作神秘，因此任何情况下揭密宗人身份都有可能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老人当然不会触这个眉头，他倒想看看，这小姑娘想成全谁的好事。 崔烈死了，季心心里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崔烈是她家赌场安全的保证，原以为崔烈会被一个比他更厉害的男人干掉，这人再娶了她，只会让她家赌场更加稳固，不料想杀死崔烈的居然是个十岁左右的丫头片子。喜的是：崔烈死了。 季心无奈只得纵身飞回擂台，问小丫头道：“你要将我嫁给谁？” 小姑娘脸上露出了笑容，反问季心：“你想嫁给谁？下边的人任你挑选。不过小姐姐，我可要提醒你，不是每一个你看上的人都能看上你，你最好挑一个不会拒绝你的。” 季心听罢不禁对这姑娘刮目相看，和这丫头一比，似乎她更像个孩子，乃媛媛道：“我怎么知道谁愿意娶我？” “我帮你问问！”小姑娘说完，问台下众人，“擂台已经结束啦，大家散了吧，愿意娶这位小姐姐的来右边，看热闹的请站左边。” 随着小姑娘展开双臂，人群开始了站队，三分钟后，左右分开，站在左手边的有一百来人，右手边的也有一百来人。 人群挪动时，季心发现她中意的那三两个人都去了左边，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 后天宝鉴见众人配合列队，不禁是嗤之以鼻，他是一动没动，惶惶然立在两队人马之间。 众人站定后，小丫头收回手，先冲左边人说道：“你们一定会后悔今天的站位。”说完，就要看右边，这一看就看见了立在远处中间空地的后天宝鉴，不禁双手插腰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后天宝鉴忙说道：“我是娶也可以，不娶也行。” “美的你！”小姑娘白了后天宝鉴一眼，贴在季心耳边低语道，“这个人毫无立场，肯定是个花心浪子，小姐姐，你看看右边这些位，看中哪个跟我说下。” “一个也看不中。”季心实话实说。 “那你看看中间那位吧，黑是黑了点，不难看。” “你不是说他花心吗？”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好了，就是他了。”说完，点指前方人说道，“决定就是你了。” 后天宝鉴心头一紧，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废话，上来。”小丫头一抬手，甩出了一道白色丝绦缠住后天宝鉴腰肢将他拽上了擂台。 被缠住时，后天宝鉴条件反射摸向腰间，奇怪的是，他只摸到了自己的衣服，正惊奇间人已到了台上。 “小姐姐，把面纱拿下来，我就不信你不漂亮。”小姑娘随口说着。 看着左边那些不屑于她的人，季心没有犹豫扯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这张脸好似由荷花花瓣无缝拼接而成，一张脸圆乎乎水嫩嫩，红唇上带着一抹娇羞的笑意。 后天宝鉴站在近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台下更是一片沸腾外带不少打脸之声。 “满意吗？”小姑娘用手肘捅了捅后天宝鉴的手臂。 “满意。”后天宝鉴恨不得说十个满意。 “下面我宣布，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子了。”小丫头当起神父，季心一听低下了头，笑的更羞涩了。 “亲吻？”后天宝鉴听到了陌生词。 “这都不懂？我来给你示范一下。”台下一个黑衣男子叫嚷着自左边人群飞上擂台，到台上二话不说，闪身到季心面前，撅起嘴就要去亲季心脸蛋。 季心早反应过来，抬手便是一耳光，非但没打着，手还被抓住了。 005 双龙 来人是个下巴上有刀疤的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模样，身着褐色丝布长衫，背后以红色丝线绣着一轮圆月。 这货攥住季心小手，任姑娘怎么抽拽也不撒手。 “姑娘，你怎么不早点取下面纱？”汉子埋怨季心吊人胃口。 季心挣脱不得，只得可怜巴巴地向后天宝鉴求救：“救我…” 后天宝鉴还是面无表情，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根本无动于衷，他还不知道季心对他有什么意义。 小丫头见后天宝鉴无动于衷，不禁是长叹一声，怒到：“你老婆被别的男人玩弄，你还不杀了他？” 后天宝鉴扭头看了看小丫头，不解道：“我老婆？” “她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还真是蠢到了极点啊！”小丫头怒骂后天宝鉴。 刀疤男带着一脸得意看着小丫头和后天宝鉴，松开季心，淡淡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乃是血月冥剑阁的首席大弟子--师连城。” 一听血月冥剑阁，台下又是一片哗然，这是一个新兴的门派，已连续三年赢得一年一度的华夏论剑盛会，这让血月冥剑阁瞬间成为华夏第一剑派。这个师连城在南地可是颇有盛名，是血月冥剑阁掌门欧阳真的得意弟子，深得掌门人的真传。 “没听说过。”后天宝鉴习惯性实话实说。 小丫头却捋了捋短发，仔仔细细打量着师连城，血月冥剑阁？头一回听说这个名字，听起来应该很厉害！那她就更要试试这位的身手了，如果可以，那就将他们也纳入溯风林。 这小丫头正是溯风林的白衣圣使，奉命在朱雀门口等后天宝鉴。 后天宝鉴不替季心出头并没有出乎小丫头的预料，这小子根本没把季心放在心上。可是，这可难不住她。 想到这里，小丫头突然出手将后天宝鉴脑袋抱到她面前，双目寒光一闪，对后天宝鉴施展了与崔烈同样的梦影秘术。 这一手乃是通过云之卫家人与生俱来的强大意志力来强迫对手服从，继而达到短暂操控心智的效果。崔烈便是被控制了内心，遵从小丫头的意志而自杀。 小丫头的任务是帮助后天宝鉴觉醒体内的黑暗力量，她要让后天宝鉴替季心出头。 后天宝鉴与小丫头一对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竟一瞬间明白了季心为什么已经是他的人，再联想到师连城对他老婆的不轨举动，不由得是暴怒，猛然转过身怒视师连城，咆哮道：“居然敢亲吻我的女人，我岂能饶你？” 说完，一抖右手亮出他那把匕首，抓住匕首对准师连城心窝子便捅。 师连城什么人，怎么可能被捅到？一闪身人已到了后天宝鉴身后。 后天宝鉴这一匕首扎出一半，面前人突然不见了，不禁是大惊，收住身影，抬头看了看头顶，又低头看了看脚下，不禁是挠头不止。 正挠头间，便觉腿肚子上被人踢了一脚，身体不得不跪倒在地。刚才跪下，由打脖子后探出一之手已经抓住了他的咽喉，顿觉呼吸困难。 “姑娘，看到了吧，你这么好的姿色怎么可以嫁给这种饭桶？他的修为还不如你…”师连城带着一脸得意看着不远处惊魂未定的季心。 季心也看的清楚，不免也露出了失望之色，不过她是个知廉耻的女人，既然已经当众答应嫁给后天宝鉴，自然没有后悔之礼。 只见季心拔出发簪，用力一甩，直取师连城右眼。 师连城左手正在拦截，一阵风从身后袭来，那小丫头已窜到他身前将发簪抢先夺在手中，这让师连城吃惊不小。 季心也吃了一惊，她不明白这丫头为何要帮师连城。 小丫头拦住了发簪，转过身冲师连城怒到：“你还不掐断他的喉咙更待何时？你不想抢走他老婆了？” 密宗人秘术觉醒还有一种最危险的方式，那便是濒死的情况下。不过，这种情况如果没能觉醒秘术，那这个密宗人也只能死了。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诱骗师连城下死手的同时，继续激起后天宝鉴的仇恨。 “对呀！”师连城说着，汇聚了些真气在手，恶狠狠地握紧右手。 只听得“咔嚓”一声，后天宝鉴只觉的脖子突然长长了一些，表情也僵住了，一口鲜血喷出，面前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见到这一幕，小丫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季心已是满脑子空白，台下一片寂静。 师连城看着季心的脸，不禁得意地仰天大笑起来。 一分钟后，见后天宝鉴尸体一动不动，小丫头发出一声长叹，身体附近渐渐腾起雾气，很快便和雾气一同消散了。她要将这一幕回报溯风王。 见小丫头和雾气一同消散，师连城也吃惊不小，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修为。不过，比起季心这都不重要，乃闪身来在季心身边，带着色眯眯的笑容道：“走吧，跟我回南地完婚，我一定会疼爱你的。” 季心绕开师连城，跑到后天宝鉴尸体旁，扑倒在尸体上，哭出了声音。原以为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没想到… 师连城笑到：“别哭了，我会安葬他的。”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天色也跟着暗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天象异变为所有围观众人带来了一种不安之感，忽然，一声炸雷在天际响起，紧接着一道红色闪电划破天际，吓的季心滚落在一旁，战战兢兢地注视着天际。 这道雷光引得众人抬头看去，这一看，不由得都是一抖，云层之中探出了两个黑乎乎的龙头。但见这两个龙头拖着黑乎乎的身躯连带着乌云闪电直奔下方而来，径直钻入了擂台上后天宝鉴体内。 待双龙完全没入，乌云也渐渐散去，阳光又一次洒落下来，后天宝鉴面前的黑暗消失了，恢复了光明，擂台又一次出现在面前，意识也恢复了。 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影，伸出手将脑袋向下压了压，揉了揉脖颈，发出一声唏嘘，情不自禁道：“我回来了。”一句话出口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见到这幅画面，人群又一次聒噪起来，这一次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师连城脸上的得意没了，分不清眼前这混账东西究竟是人是鬼，只得问道：“你不可能不死！你为什么没死？” 后天宝鉴还能记得自己被师连城掐死的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死，只觉体内有两股强大且黑乎乎的力量交汇到了一处。 “我不知道。”后天宝鉴双目之中已是杀气腾腾，冷冷道，“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就足够了。” 适才那两条乌龙让师连城有些无法淡定了，不过还不至于害怕，乃撇着大嘴道：“这样吧，我给你道个歉，你就当没见过我，怎么样？” 季心见状爬起来，来到后天宝鉴身边，低声道：“夫君，算了吧？我们没必要招惹血月冥剑阁。” 后天宝鉴扭头瞅了瞅季心，不知为何，一看到姑娘的脸，他的心情立刻就会变好，想了想说道：“好吧，仅此一次。” 季心的话让师连城听在耳中，这货不禁又开始得意起来，笑到：“既然如此，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啦，到了南地，有事只要提我师连城的名字，没人敢招惹你们。” 季心正要赔上一笑，忽听台下干呕声此起彼伏，不禁是满脸疑惑。 师连城见状不禁是面红耳赤，冲下方众人道：“哪个不服的，上来，咱们剑下说话。” 这话一出，台下有几位便要跃跃欲试，最终被同伴劝住。 见没人上台，师连城冷哼一声，冲后天宝鉴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后天宝鉴正要回答，季心抢先答复道：“他叫朱半天，我叫季心。”季心知道这个师连城和那些修行人一个样，吃了瘪绝不会善罢甘休，若说出真名，只会给后天宝鉴招惹麻烦。至于她自己的名字，早已打出去了，想蒙也不成，只所以又说一遍是说给后天宝鉴听的。 师连城一直在观战，季心根本不知道她男人的名字，不禁冷笑道：“妹子，你在侮辱我的智力…” 季心终日混迹赌场，什么人没见过？正要开口说些片汤话，后天宝鉴大义凌然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师连城一听正要撇着大嘴说一声久仰大名，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身体一抖，问道：“是哪个后天？” “前后之后，天地之天，宝贝之宝，神鉴之鉴。”后天宝鉴要就为自己设计好了自我介绍的台词，苦于没人问他，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这句话一出，台下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的无不张大了嘴巴，师连城的威风彻底没了，心中回响着黑暗玄宗四个字，脑海中回放着适才那天象突变，额头上汗珠不断沁出。 后天这个姓氏无论在华夏还是安宁都只属于黑暗玄宗，是八大密宗中唯一一个自立姓氏的宗族，也是为两地人最为熟知的一个密宗。 黑暗玄宗和其他密宗一样最早出现在华夏大地，三十多年前的大灾难致使大部分密宗人迁往安宁之地。然而，即便是密宗人，也需要到外界采购日常所需品，密宗人混在人群里只要不动手自然没有人认的出来，黑暗玄宗人皮肤黝黑，时间长了难保不露出马脚，最终被人们辨认出来。 当然了，真正让这些小年轻知道黑暗玄宗的，还是十八年前悬挂在京畿皇城四方城门十六颗黑脸人头的传说。传说：十六个死者都是一些三岁到六七岁左右的孩童，那场面之血腥之泯灭人性，足以让听者胆寒见者胆裂，人们推测死者全是黑暗玄宗的后代，能杀死这些密宗人的只有神秘莫测的溯风林。 006 暗影 师连城小时候听爹娘说过这事儿，吓的他老实了好几天。拜师后，他也曾问过欧阳真传说的真假，欧阳真声称自己曾亲眼目睹。 可转念又一想，这小子会不会是在冒充黑暗玄宗？还有，适才那个立场模糊的小丫头又在搞什么鬼名堂？最最重要的是，他师连城什么人，怎会轻易地和这种垃圾称兄道弟？他就是为了问明对方身份好伺机而动下手抢人；如果能将季心带回剑阁，也算不虚此行啊，也只有将季心带回去才能不虚此行。 “在下久慕黑暗玄宗威名，今日得见，岂有不领教领教之理？后天兄弟，还请不吝赐教啊。”师连城带着一脸奸诈的笑意说道。 见季心又要抢先替他做主，后天宝鉴是忍无可忍，一把两季心推倒在地，怒到：“退后。” 季心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异性推倒，不禁是柳眉倒竖，站起身纵身而起，直奔城门而去是负气而走。 师连城目送季心进城，一不留神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早晚是我的。” 后天宝鉴还没能摆脱梦影秘术，在感情方面还不是自我状态，一听这话，习惯性又抖了抖右手衣袖，这一次什么也没抖出来。无奈之下，只得握着拳头冲师连城脸面砸了过去。 师连城这一次不敢再贸然去捉后天宝鉴的手，他选择后跳一米避开拳击。 “爷爷早就看穿了你的不良居心？这才陪你玩玩，你给我躺下吧！”说完，后天宝鉴抖了抖左手衣袖，抖出两个梅花镖，一甩手打了出去。 师连城眼看着两只梅花镖就要从头顶一米外飞过，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纵身而起，将飞镖抢在手中，空中一扭身将梅花镖甩回给后天宝鉴。 后天宝鉴见状微微一笑，他知道怎么躲飞镖，身体向前一倾，整个人爬在地上，动作麻利干脆。 他这个动作只能躲平行角度的飞镖，师连城的飞镖乃是自上而下倾斜打出，好家伙，两只梅花镖正钉在后天宝鉴屁股上，左右各一个。 后天宝鉴只觉屁股麻木，身手摸了摸，便摸到了梅花镖，只得气急败坏地将飞镖拽出来扔掉，台下观众是一阵哄堂大笑。 忍着疼痛爬起身，完全不顾及背后被鲜血染红的衣服，见师连城已经落地，忍不住夸赞道：“不愧是血月冥剑阁的人，果然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你太蠢。”师连城觉得后天宝鉴是在出言损他，不禁也上了火，“看来，不对你下死手，你是不肯施展秘术了。” “秘你娘的术！”后天宝鉴点指师连城，心说老子要是会秘术还能被你打伤？娘的。 师连城已是忍无可忍，身手拽住衣领，只一扯，将外罩长衫甩上了天，露出青色内衬的同时也亮出了背后的一把长剑。 师连城伸手拽出背后剑，仗剑而立，这把剑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剑出鞘后，后天宝鉴立刻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不知是怎么回事。 “少年当心他的血月剑法。”台下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师连城听着不禁又开始得意起来，点指后天宝鉴：“太迟了，我的剑一旦出鞘，势必要缔造一轮血月。用你的血！” 后天宝鉴一惊，已经心生逃意，论轻身术他可不是针对谁，是深得万之初真传，乃冲师连城抱拳道：“后会有期！” 说完纵身而起，直奔城门楼而去，脚刚离地一尺，忽觉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紧接着人又落在台上。 低头一看，原来是条细铁链子，铁链的另一端缠绕在师连城左手腕上。 “不施展秘术，你走不了。”师连城冷冷道。 后天宝鉴是叫苦不迭，台下人也开始为他七嘴八舌地呐喊助威。 “快用秘术杀了这个贱货！” “是他找死，换成是我，早让他人头落地了…” “搞死他！！” “干掉这个败类…” 云云… 后天宝鉴苦笑，你们当老子不想吗？可我的手段已经用完了啊！诶？对呀！！ 想到这里，后天宝鉴从怀中摸出白毛乌鸦送给他的那本书，翻开第一页一看，但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黑暗可吞噬黑夜，遮天蔽日…噬夜极基础篇…幻夜…后边的文字乃是一些类似蝌蚪的符号，作者不懂这种文字，无法讲述。 正如白毛乌鸦说的那样，后天宝鉴能看懂这些文字，他正在努力记下开篇的那一招。 见一个快死之人突然翻起了秘籍，台下众人无不唏嘘不已，长辈们开始对后辈们以后天宝鉴为原形说教：书到用时方恨少，临死之前恨懒惰，你们可千万别学他。 师连城站的近，也没看清后天宝鉴在看什么，大笑道：“现学现卖呀，你给死去吧！” 说完，仗剑缓步朝后天宝鉴走了过去。 后天宝鉴呢，边看边比划，渐渐地周身开始散发出黑色气息。 师连城见状停住了脚步，心跳开始加速，心说终于来了。台下众人也纷纷吞咽着唾沫，马上就要大开眼界了。 “唉，找到了。”后天宝鉴看了一眼，将书塞回怀中，伸展双手，汇聚起书中提到的什么黑暗亲和力，口中低声吟唱着：“来自于地底的暗影，将为我吞噬光明，弥漫吧，黑暗世界。”念叨完，猛然伸展双臂，将体内的力量释放出去。 话音一落，但见后天宝鉴的影子开始肆无忌惮的全方位扩张起来，很快便淹没了擂台上下并继续向四面八方扩张着… 短短三秒钟整个城门外方圆五十米的范围便已完全笼罩在一团漆黑的阴影之中。 黑暗中，每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人清晰可见之外，四下里是漆黑一片，这让观众们不由得开始慌张起来。举目看向擂台方向，擂台上只剩下了一脸懵逼的师连城和一件直立着的白色长衫。 “大家不必惊慌。”人群中央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任何能够制造出光亮的修为都能驱散这黑暗。” 老人一句话，安住众人的心，也驱散了师连城脸上的懵逼，是长出了一口气，多亏他没加入血月冥剑阁之前还跟人学过两手火焰方术。 乃竖起兰花指，嘴里念念有词，催动体内那微不足道的念力（方术所依靠的力量）在面前结出一颗直径十厘米的火球，火球的光亮，果然照亮了擂台范围，同时也将后天宝鉴的身形照了出来。 “你还会玩火呀？”在黑暗中后天宝鉴总是信心十足，出言嘲讽道，“你似乎还不了解自己的处境，死吧，傻比。”说完，后天宝鉴纵身而起，窜入上方火球光亮无法渗透到的暗影之中，按照书中言，以体内的黑暗亲和力将四周暗影汇聚成十支弓箭送了下去。 下方师连城正不知所措间，头顶突然窜出十只一米多长的黑箭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师连城嘴巴一撇，挥剑就要去拨开箭矢，他出手很快，不到一秒已斩出十剑，可叹是剑剑打空，他的剑还没强大到能斩断影子的地步。十剑过后，师连城只觉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右大腿已被三支黑箭穿透，其余七支黑箭或远或近扎在身边台面上。黑箭在火球的光亮下仅仅维持了三秒便消逝了，师连城腿上的三个血窟窿却是实打实的。 忍着疼痛，再看着四周的黑暗，师连城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十面埋伏阵之中，看不到一丝胜算，只是不知道现在求饶还来不来得及。 “后天兄弟，我认输，我认输…”师连城跪倒在地，用急促的声音求饶着。 “太迟了。” 师连城听到这三个字时，头顶已飞出了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黑箭，见此情形，他绝望了。 然就在这时，围观人群中亮起了夺目的银光，银光极速扩散，眨眼之间已将四周的黑暗包括所有的箭矢完全驱散，城门前又一次恢复了正常的天光。 擂台上只剩下一脸窃喜的师连城，没多时，人们在人群外东方的一颗枯树上发现了后天宝鉴。 后天宝鉴正吃惊地注视着人群中那个周身依旧亮着银光的白发老头子，这他娘是遇上克星了？ 老人仿佛是人群中一颗闪亮的明星一般，双目紧闭，头也没台，只是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少年，不可太过绝情。”说完，身躯银光一闪，人已不知去向。 “这是星术士吗？” “废话…看他岁数，应该是安宁凌霄岛上星河十老之一。” “星河十老！！” “可他是怎么来到华夏的呢？！” “无知之徒，安宁的大星术士多如牛毛，他们都可以自由往返两地。” “难道安宁人真想和我们开战？” ……伴随着这些杞人忧天的议论声，人群开始溃散，人们或进城，或南去。 老人的话，后天宝鉴还是听进去了，纵身回到擂台上，问师连城道：“问你个问题，答对了，我便当今日没见过你。” “别说一个，十个都行。”师连城算是服了，也明白了，黑暗玄宗虽然牛比，却不是无敌的存在，至少星术士能够克制他们的秘术，这也难怪被灭门；恨只恨自己不会星术。 “怎样去安宁之地？” “这个简单，去找破天荒，他能送你过去。”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后天宝鉴拍了拍脑袋，“去哪里能找到他？” “城里圣龙街的太阳轩。” 007 幽会 “圣龙街在哪？” “由此朱雀门进入，一直北去，看到一条十字岔口往东走即可。” 后天宝鉴记得太阳升起的方向，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安宁是星术士的天下，到了那里你会发现到处都有你的天敌，听不听由你。”师连城劝说着。 “去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后天宝鉴说完纵身下了擂台直奔城门楼走去。 师连城撕碎衣服包扎腿伤不提，单说后天宝鉴进到城中，径直朝前方走去，他走的很快，目标也很明确，至于皇城的繁华落尽，皇城人的精神面貌都与他无关。 刚走出没多远，两个布衣汉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后天宝鉴缓缓抬起头，正要开口，忽见二人对他抱拳施礼并齐声问到：“敢问可是后天宝鉴少爷？” “你们是谁？”后天宝鉴板着脸问到，“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一个满脸胡汉子指了指左手边一个门口各吊着一个色子的房屋说道：“少爷赢得擂台我家老爷已经知道了，特让我二人出去寻找少爷到府中一见。” “你家老爷是谁？” “季白七，季员外。”汉子说话时脸上金光熠熠。 “我没空，你找旁人吧。”汉子指的那座阁楼里喧闹声震天响，这让后天宝鉴很是反感，他还是喜欢清静。季心虽然脸蛋不错，身材也很标志，可后天宝鉴对她就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此时他体内中的梦影秘术已经失效了。如果季心是个安静的美少女，后天宝鉴或许会考虑见见她老爹，可季心老堵他的嘴，这让后天宝鉴非常反感。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要去安宁之地寻找黑暗玄宗，他怕季心和他不是一条心。 万之初曾不止一次教导他的手下，这世上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其他人都是丧心病狂的骗子。后天宝鉴对此深信不疑，至少目前还是如此。说完，抬手推开满脸胡继续前行。 满脸胡不介意被推这一下，在心里骂到真瞎了你的狗眼，季心都看不上眼，你他妈难道想娶梦境里的仙女不成？就你那黑黢黢的熊样，我去你娘的！嘴上冷笑一声，示意同伴回去。 二人回到赌场内，步入后堂，在客厅里见到正在戏弄季心的季白七。 季白七正盼着自己的乘龙快婿，季心呢，羞答答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后天宝鉴。 见下人回来，季白七问到：“我女婿来了吗？” “没有。”满脸胡说道，“他说他没空见老爷。” “神马！！！”季白七气的长胡子上下抖动，捋了捋胡子，只得点指季心埋怨道，“你呀！爹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季心听罢心头也上火，问下人：“他在哪？” “走了，往北走了，走的很快，好像有急事。”满脸胡先说了实情，又继续说道，“老爷，小姐，这小子狂傲的很，根本没把咱们堵上云间放在眼里。” “哪里来的狂徒？居然敢不把老夫放在眼里？”季白七怒火攻心，正要继续言语泄愤，女儿季心夺门而走。 “心儿…哎！”季白七一屁股坐在老爷椅上，“真女大不中留啊！”季白七心里虽然恼火，可也得向现实低头，在天下大修行齐聚的京畿皇城他真的太渺小了。 “老爷，要不要把小姐追回来？”满脸胡问道。 “他肯定去追那小子了，哎，丢脸一次还不够，随她去吧。”季白七倒是看的很开。从他女儿十五岁开始，他便一直张罗着将女儿嫁入名门望族好让他依靠，可那些名门望族的男丁的终身大事早已无形地纠葛在一起。季白七原以为只有他才有攀高枝儿的心，没想到人人皆是如此。就这样季心高不成低不就，低不就的原因只有一个--崔烈。崔烈二十八九岁，能力足够当他季家的女婿，可这家伙风流成性，喜欢出入风花雪月的场合，季白七为了让崔烈开心经常带他去嫖，他怎肯将亲生女儿嫁给这种东西。崔烈娶不成季心，就专门坏季白七的好事，任何人想来赌场提亲都过不了他这一关。 且说，后天宝鉴一路奔走着，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一夜未眠的疲惫又一次袭来，肚子也咕噜咕噜乱叫，是饥困交加。有心找个客栈住下吧，一摸身上，除了一本书之外是一无所有。 “妹的，刚才忘了敲诈师连城几两银子了。”后天宝鉴悔不当初，看来只能用老办法了--出城打野做烧烤喽！至于太阳轩，又不会长翅膀飞走，他也不必急于一时。 想到这里，后天宝鉴来了个向后转，原路返回出城打野。 刚走出没几步，面前多了两座山，抬头一看，见到山的主人乃是季心，不禁打了个哈欠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为什么不见我爹？”季心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是说了没空吗？” “你只有空在街上闲逛不成？” “我可没闲逛，我又饿又困，得先吃饱了再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告辞。”说完，后天宝鉴绕开季心继续前行。 季心扭头四顾，见前方不远处便是一间酒楼，正好她也有些饿了，乃拉住后天宝鉴指了指那家名为神香的酒楼。 “干嘛？我没钱啊。” “我带着呢！”季心笑容如同鲜花绽放，心说这家伙真有意思，至少不装比。 “我没有花别人钱的习惯，我要自己去弄吃喝。” “你…好吧，去哪里弄？” “城外树林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老鼠，兔子，野鸟，毒蛇，喝河水？” “你也吃过？” “我没有，我爹吃过。” “你爹见我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他？” “你…真是傻瓜，当然是讨论咱们的婚事啦！” “咱们？”后天宝鉴非常抵触这个词。 “你当众说过愿意娶我的呀，你反悔了？” “那倒没有，不过要等我回来之后。” 季心一听心里美滋滋的，问后天宝鉴：“你要去哪里？需要多久？” “我要去…”后天宝鉴不得不留个心眼，卖菜的老汉说过不能在城里提那四个字，只得说道，“你懂的，就是那里，快则三两天，慢则三两年。好了，你走吧，在我回来之前别来找我了。” “我不走，你是我未来的夫君，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季心斩钉截铁到。 “那你得能跟上我才行。”后天宝鉴说完纵身而起，跳上路边阁楼丁，而后又连番纵身直奔朱雀门而去。 季心嗔怒一声，也纵身追了上去。 后天宝鉴又累又饿，轻身术大打折扣，二人几乎同时落在城门外，各自面红耳赤，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引得路人朝二人投来了猥琐的目光。 “你休想甩…掉我…”季心喘息到。 “哎，看来这都是天天意啊…好吧，你只到少说少问，我就批准你跟着我了。”后天宝鉴无奈之下只得屈服。 听了这话，季心回想起被后天宝鉴推倒，原来是嫌弃她话太多，并不是因为厌恶。 “没问题。”季心答复说。 “走吧。”后天宝鉴抢先踏上官道，他记得十里外有一片竹林很是别致，昨夜他还特意进去撒了一泡尿，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季心忙跟上后天宝鉴，不禁又回想起崔烈，崔烈对她就好像她对后天宝鉴一般，后天宝鉴对她的态度也正是她对崔烈的态度。对崔烈冷淡是出于厌恶，崔烈呢，无论她如何恶语相加都不生气，原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 后天宝鉴在季心看来是一个迷，她偏偏就喜欢迷一般的男人，至于后天宝鉴是不是密宗人，有没有能耐，这都不重要。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看到那片离官道一百米外的竹林。 “就是这里了。”后天宝鉴指向竹林方向。 季心挑眼一看，认出是萧雨林，这片竹林曾是华夏乞丐帮的总舵，三十年前那场浩劫过后，世上就再也没有乞丐帮了，不过萧雨林得以保存了下来。她本想将这些说于后天宝鉴，又怕他不爱听，只得干站着了。 后天宝鉴心里根本没有同伴这种概念，有些反感被季心跟着，一声也不吭，抬腿便钻进了竹林之中。季心和大多第一次恋爱的人都一样，认定了就傻乎乎地追随着不离也不弃，忙跟了上去。 竹林外围大小青竹杂乱交错，扒开挡路的竹子，二人很快踏入内中。林中光线有些幽暗，里边的竹子最细的也有手腕粗，枝叶繁茂遮天蔽日。 季心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只得靠近后天宝鉴以寻求一丝安全感。 “你身体怎么这么热？”后天宝鉴感觉后背一热，忙避开，见是季心这才问到。 “热吗？”季心摸了摸前胸，疑惑道，“不热呀。” 后天宝鉴哪里肯信伸手就要摸摸看，季心忙躲开，激动到：“你做什么？” “让我摸摸热不热。”后天宝鉴不耐烦道，心说你跑个毛啊。 “不…不行，你我拜堂成亲后才可…以…”季心低着头柔声到。 “真麻烦。”后天宝鉴嘀咕完，转过身，屏住呼吸试着确认聆听一番林中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听了片刻，除了身后那“扑通扑通”的声音之外什么也听不清楚，乃撇着嘴扭头看向季心，不满道：“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干嘛让心跳的那么快？” “人家…人家才没有呢！”季心脸更红了。 008 星符 季心脸一红，心跳声更响了，后天宝鉴无奈只得教导教导她了，上前按住季心肩头示意她坐下。 季心有些不解，但还是坐在脚下土地上。 后天宝鉴盘腿坐在季心对面：“跟我念，命里有时莫强求，命里无时终须有。” 季心听罢不禁笑了：“不对，你念反了。” “没有反，我干爹亲传的静心决。你在心里默念一百遍，我来为你讲解一番。”后天宝鉴学着万之初的样子当起了老师傅。 “好。”难得后天宝鉴肯和她说这么多话，季心岂有不听之理？ “命中有的莫强求，这句话和废话差不多。那些注定要属于你的功名利禄，你根本没必要太在意，因为它们绝不会跑掉，即便丢失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后一句才是至关重要，那些你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必须不择手段的去追索，哪怕为之而死也绝不能轻易放弃。”后天宝鉴说的绘声绘色，语气时而平和时而铿锵有力，时而愤愤难平。 季心听罢不禁是目瞪口呆，这人怎么一身歪理？怪不得看起来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照他这么说再加上他的态度，她季心应该就是被后天宝鉴当做了“命里有”之类的，丢掉也无所谓咯？！果然是送上门的瓜再甜也不甜，买来的瓜不甜也甜啊。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季心还是不死心。 “废话。”后天宝鉴不耐烦道，“作为一名暗杀者，就必须知难而上。” “你是暗杀者？”季心吃惊不小。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干爹认为我是一个蠢货，什么都学不会，什么也学不好。” “你修为确实差了些，看不到任何真气的迹象。”季心说出了对后天宝鉴的第一印象，不过她没有提黑暗玄宗的事情，密宗人是特殊的，她并不希望后天宝鉴比自己特殊，乃继续说道，“我师父说过，只要勤奋资质再差的人也能出人头地。” “出人头地？这有什么用？”后天宝鉴不解道。 “你不想变的比别人都强？” “不想。我这样的人，只要行刺失败一次就会死去，想那么多干嘛？活一天是一天。” 季心无奈地摇了摇头，像后天宝鉴这样的人她一天在赌场不知道要见多少个，她对这样的人深恶痛绝。可这样的人又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她们不得不以大爷恭维着。可后天宝鉴不同，他不该成为一个这样的人，季心认为自己有必要帮他一把，帮他找回上进心。转念一想，后天宝鉴对她极其冷淡，根本听不进去她说的任何话，她恐怕做不到。 话说回来，同样的问题，在季心看来就很容易回答。她不但想出人头地，还想活的精彩，活的与众不同。可惜的是，她是一介女流，又有个整天催她出家的爹。 季心在北地学习方术方才五年，刚刚学得初级门道，季白七执意让她回京畿帮忙照顾赌场。她极不情愿，可又不得不为了遵守孝道而回去。她虽有心向上爬，苦于无有门路，慢慢的她便和一些女人一般，决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未来夫君，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就有什么样的命运。此时此刻，她开始后悔在后天宝鉴身上浪费的时间了，她决定离开。 起身刚要走，忽听头顶发出一阵阵哗啦哗啦之声，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一个身着布衣的短发小鬼便从头顶掉落下来。 “哥哥，姐姐，接住我…。”我字刚说完，这小鬼便已落了下来，正砸在正闭目打坐的后天宝鉴身上，二人一同倒地。 小鬼滚落在一旁，翻滚起身，拍了拍衣服，瞅了瞅地上躺着的后天宝鉴，庆幸道：“多亏有你，我才没摔死。” 后天宝鉴被砸的不轻，一听此言，捏着出血的鼻子坐了起来，扭头一看，是一个衣着怪异的短发小鬼。 只见这小子，身高一米四五左右，年岁最多十岁，脸面很白净，上着黑色紧身布衣短袖，下穿一件满满都是紫色逆鳞得皮短裤，圆脸眼睛很大，微微上翘的嘴角即便是不笑也好似在微笑，给人一种调皮捣蛋鬼的感觉。 “你…他…妈…哪里冒出来的？”后天宝鉴恶狠狠地咒骂着。 “我他妈一直在树上呢！”小鬼调皮一笑，“你们这对狗男女做的事，我都看见了。” “你！”季心原本挺喜欢这小子的，这句话让她瞬间好感全无。 后天宝鉴揉了揉鼻子，好不容易不流血了，这才骂道：“混蛋，你爬这么高做什么？” “笨蛋，不知道站的高看的远吗？”小鬼笑到。 “你这个傻比，真气死老子了。”后天宝鉴骂道，心说要不是你年纪小，我他妈非宰了你不可。 见后天宝鉴似乎没怪罪小鬼的意思，季心问道：“你看起来不是京城人，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我是来找我姐姐的，我姐姐可比你漂亮的多。” “是吗？她叫什么名字呀？”季心笑了。 “她叫…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对狗男女？” “你小子欠抽！”后天宝鉴抬起巴掌就要去抽这小鬼，忽然想到什么，扭头问季心：“什么是狗男女？” 季心一听气的是脸红脖子粗，不知后天宝鉴究竟是真傻呀还是故意消遣她。 “我来告诉你吧，狗男女就是偷偷摸摸见面的男人和女人。”小鬼说道，“就像你们两个。” “那我们就不是狗男女。”后天宝鉴认为自己和季心是堂堂正正的见面。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找到你姐姐。”季心也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哥的名字说出来吓死你们。”小鬼得意地看着二人说道，“你们就这么想死吗？” “我去你娘的…”后天宝鉴一开口就要骂这小鬼，“说出来，吓不死我的话，我他妈饶不了你。” “是你自己找死，竖起鼻子听好了，我叫卫安宁，我爹是卫白丁。” 一听此言，季心和后天宝鉴不禁是面面相觑，如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 “你爹要是卫白丁，我爹就是远古大魔神，你他娘的，想骗老子我，哪里有难么容易？”后天宝鉴哪里肯信，卫白丁是安宁之地人，他的孩子怎会跑到华夏来找什么姐姐？ 季心也不相信，这小鬼油嘴滑舌的，怎么可能是卫白丁的孩子？传闻卫白丁可是一个彬彬有礼且很有才华修养的人，不可能教出这样一个小子来。 “你若是能展示一番云梦秘术，我们就相信你。”季心试探到。 “不展示，爱信不信。”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副画像，画的是一个穿着蝴蝶衣的小姑娘，“你们见过她吗？她就是我姐二十年前的样子。” “这个傻比！”后天宝鉴差点没气吐血了，哪有找人拿二十年前画像的，但还是将画像夺了过来。 季心也凑了过来，二人一看，不禁又一次异口同声惊呼道：“是她！” 画风虽然抽象了些，可并不难辨认，这就是擂台上替季心选了后天宝鉴的小女孩。二十年前！！想到这里，后天宝鉴手一抖画像飘落在地。 如果真是二十年前，那么擂台上那个小女孩应该只是凑巧长的比较像而已，可是，在华夏大地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小鬼将画像拾起塞进怀里，问后天宝鉴：“你真见过我姐？” 季心将擂台上的事情说于孩童卫安宁知晓。 “怎么可能？”卫安宁笑到，“我姐姐不可能还是个小姑娘，你们莫不是想联手坑哥？哥可没难么容易上当。” “小子，你是不是从安宁之地来的？”后天宝鉴想起了自己的事。 “废话。你放心，等我找到了姐姐，我立马就走。这什么破地方，除了树多些，土黄一些和安宁有啥区别？” “你是怎么过来的，能不能把我送去安宁？” “你？”小鬼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天宝鉴，“去安宁做什么？我娘说了，华夏人好勇斗狠，不让我和你们来往。” “我要你立刻送我去安宁之地，否则我要你命。”后天宝鉴决定先吓唬吓唬这卫安宁。 卫安宁一惊，后退一步，从怀里摸出一张银光闪闪的符纸来，惊呼道：“牛大伯，有人要杀我，快来救我。开！” 一声开字，符纸化作星光点点从卫安宁指尖滑落，突然，一个一米多高的菱形星斗出现在卫安宁面前，星光消失后，林间多了一个白发苍苍的方脸中年人。 只见此人双目炽白，周身上下亮洒着银白光晕，怒目横眉立于林间。 这人便是大星术士牛中天，刚刚得到父亲被杀的消息特意从安宁赶来华夏。得到消息时，正逢卫安宁瞒着母亲偷跑了出来，他和卫白丁关系不错，一听卫安宁是为了去华夏找姐姐，立刻答应了。 寻思着让这小子找找看，也好让他死心。他老爹那么吊都找不着失踪了二十年的女儿，你一小鬼能做什么？当然了，为了保障卫安宁的生命安全，牛中天给了他一搭能够随时将自己召唤到身边的星符。 星符是星术士炼制的特殊符纸，能够将强大的星术释放在星符上售卖给他人，也能够起到召唤，打开某些星术通道的作用，非常便利。 牛中天一站定立刻就认出了后天宝鉴，后天宝鉴也认出了他，方才就是他阻止了黑暗救了师连城一命。 009 是你 “又是你。”牛中天和后天宝鉴互相指责对方。 季心和卫安宁不禁都是一脸疑惑，卫安宁问牛中天：“你见过他？” “不错，方才我观看华夏人打擂，见过他一次。此人…心地善良，不会妄动杀机。黑暗玄宗和云之卫家交好，他怎会对你动手？”牛中天解释道，他要不但知道后天宝鉴没杀师连城还知道他想去安宁之地。方才驱散黑暗后，他以星术钻到了擂台下，并没有走。 同是密宗人！卫安宁不禁又打量了一番后天宝鉴，现在看来是有点像了，嘀咕道：“不错，他和后天车叔叔一样黑。” “后天车？”后天宝鉴着，“我叫后天宝鉴，原来我并不孤单…我要去安宁之地找后天车。” 此刻，牛中天心里异常烦躁，他刚回了一趟祈雨城故居，见到他爹死在佛像前，人头还不知去向。经过一番勘察，他发现院子里有两滩已经干涸的血迹，墙边还扔有一张弓，以及带血箭矢若干，牛中天推测是牛府的护院和凶手搏斗时留下的，真不知是谁如此丧心病狂。闻听后天宝鉴想去安宁之地，牛中天催动体内星能便要为他开启通往安宁的星术通道，可这是违背人皇律法的举动，万一漏了陷儿，到时候他一准倒霉，凌霄岛那星河十老可不是好惹的，只得打消了念头。 “安宁，我们走。”牛中天说着扭头四顾，不解方才还在朱雀门的卫安宁怎会跑到这竹林里来了。 “去哪里？对了牛大伯，你见到牛爷爷了吗？”卫安宁知道牛中天是来华夏探望老父亲的。 “我…”牛中天说话时心头一阵颤抖，“见到了，他老人家…很好。” 牛中天面对着后天宝鉴，后天宝鉴能清清楚楚看到牛中天面皮的变化，卫安宁叫他牛大伯，这位又是一个从安宁来的星术士，莫非… “你可是叫牛中天？”后天宝鉴试着问到。 牛中天听完一惊：“你怎知我名？” 后天宝鉴发出一声长叹后，将昨夜牛大善人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会说话的乌鸦？”牛中天大惊失色，“难道是幸？他还活着？” “难道不是那只乌鸦告知你父亲已死的消息？”后天宝鉴问到。 “不，是梦。昨夜梦中，一只蓝色的雄鹰告知我父亲被害的消息。我很久没有回归华夏，有此梦后，心不能安，不想父亲真的已被…”牛中天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我亲眼看着那只乌鸦闯进房屋中，叼走了令尊的人头。我和那只白毛乌鸦交谈过，它来自溯风林，我干爹也是被它所杀，尸体也不知去向。”后天宝鉴语气平淡。 “溯风林！”牛中天愤恨道，“我一定要报这个仇。” 突然，众人头顶竹子又是一阵哗啦作响，紧接着一声响亮的鹰叫自上方响起。 众人抬头看去，但见得一只晶莹剔透的蓝色巨鹰扑打着翅膀缓缓降落着，忙退避到一处。 巨鹰双爪缓缓落地，还是发出一声闷响，引得大地一颤。 “你果然来了，还记得我吗？”巨鹰张开嘴发出了人声，这显然是在问牛中天。 “哇呀，鸟说话了。”卫安宁初生牛犊不畏虎，惊呼到。 季心已是魂不附体，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你们几个退后。”牛中天认出是昨夜梦到的那只老鹰，不禁是如临大敌，他不怕死，只怕连累了卫白丁的儿子。 “哼哈哈…你们几个年轻人不必害怕，只要出去不要乱说见过我带走了大星术士牛中天，你们是不会死的。”巨鹰笑道，“大星术士，跟我走吧，溯风林需要你的力量。” “你做梦！”牛中天怒到，“我父与你们有何冤仇？你们为何要杀他老人家？” “当然是为了得到你呀，你上次离开牛府的时候不是说除非你爹死了，否则永不踏入华夏半步吗？我们为了见到你，只好让你爹死了。”巨鹰说的很好听，就好像牛大善人被杀都是牛中天害的。 牛中天听罢气的直摇头，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为的是劝说他爹跟他去安宁之地也好随时尽孝，可这老头故土难离，是怎么说都不肯走。 “老夫就算死，也绝不做你之鹰犬。”牛中天说话间身上的星光更加夺目了，驱散了林间的幽暗。 后天宝鉴最恨亮的东西，是转身就要走，可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他还得指望牛中天去安宁之地呢。 “看样子，你似乎想和我较量较量？”巨鹰冷笑一声，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蛋壳状护盾。 见到这个，牛中天不禁又是一惊：“这是精神力场…你是叶剑封家人？” 巨鹰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众人头顶又是一阵闷响，抬头一看，但见得密密麻麻的竹叶正在缓缓洒落下来。 “快走！”牛中天见状，转身呵斥身后的年轻人，并随手甩出一道椭圆形的传送矩阵，正出现在卫安宁面前。 卫安宁见识过封家的灵魂叶剑，知道头顶那叶子的威力，除了土壤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那叶子的飘落轨迹。另外，八大密宗之间也是相生相克，叶剑封家正是他们云之卫家的克星，哪里有不走的道理？ “牛大伯，你也快走啊。”卫安宁说完抢先窜进了传送矩阵中。 后天宝鉴哪里见过这个，冷笑道：“几片破树叶看把你们吓的，真是可笑。” 见传送矩阵还在，季心忙上前拽住后天宝鉴将之拽了进去。 三人进入后，传送矩阵消失了。牛中天如释重负，眼看着最近的叶子离他只有一尺了，催动星能便要施展星光乍现离开萧雨林。 刚要施展，蓝鹰左眼射出一道金光为牛中天加持了一个蛋壳“护盾” 。这种蛋壳状护盾乃是由强大的精神力汇聚而成，坚不可破。 同样的“蛋壳”，用在蓝鹰身上那是护盾，因为它拥有承受强大精神压力的特殊体魄，同样有这样体魄的还有叶剑封家人。用在牛中天身上，那就是一种极端的压迫牢笼了，压迫的正是他的意识和精神。 蛋壳中，牛中天忽觉头痛欲裂，理智丧失，连最基本的星光乍现之术也无从施展，正痛苦间头顶叶幕悄然降临，将他缓缓掩盖住了。 巨鹰见状蹬地而起，振翅飞走。没多时，一只浑身泛着银光的黑毛乌鸦从满地竹叶中钻出，扑打着翅膀直奔天际而去。 可叹这位牛中天就这样死于非命，死后尸体沦为溯风者，还要被溯风林利用。 抛开萧雨林不提，在另一块大陆，一座满满都是巨石高大房屋的十字状城池的中央，有一束冲天的白光，这道白光便是正义之羽。 数百年前，人族疯狂杀戮魔族，引来远古大魔神肆虐华夏大地，为了拯救人族，这个华夏大地人族的缔造者迄今上魔神牺牲自身化作一只巨大的光芒羽箭，羽箭正中远古魔神心脏，这便是正义之羽。 远古魔神负伤，带着魔族和一个城市的人族逃入虚空之海，在最后一滴血流失前以身躯化作了而今的安宁之地。 远古即便化身为大陆，正义之羽依旧插在它体内。魔族围绕正义之羽建造了一座城池，取名为魔神之心。 然而，迄今上魔神并没有死，只可惜他无法离开正义之羽内部，他也不愿意离开，安宁之地上还有人族。他发现，在魔神身躯之上，人族无法生存，碰巧他又在魔神心脏部位，正方便为安宁各地输送生机。 三十年前，幸祸乱两地之间，为了保住人魔两族的未来，迄今上魔神选择了一个叫卫白丁的男人交付了正义之羽的力量，正义之羽配合云之卫家的云梦之眸最终得以将幸干掉，为此迄今消耗了太多神力，已无法维持正义之羽太久了。 十年前，迄今油尽灯枯前召唤来卫白丁，要求拥有正义之羽力量的卫白丁接替他维持正义之羽，并将这一使命一代代传承下去，让安宁之地人民能够永享安宁太平。 当时卫白丁女儿刚刚失踪，可他不得不以大事为先，只得抛开已经怀着卫安宁的妻子去了魔神之心。 叶子飘落时，牛中天当时急不可耐，打开的传送矩阵正是通往魔神之心--正义之羽外围。 十五分钟后，一道穿界门在正义之羽南边亮起，最先走出了卫安宁，一见到炽白的箭矢，卫安宁不得不低下头看向地面，眼睛已经花了。 他知道他父亲卫白丁就在这光芒之中不肯见他，也不肯见她母亲。 这时，季心拉着后天宝鉴的手走了出来。后天宝鉴一站定便看见了正义之羽，只觉双目刺痛，立刻捂着眼睛痛苦地呻吟着。 “疼！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啊？”后天宝鉴忙掉了个头，习惯性紧走了几步，这一走倒好，又进了传送矩阵，人刚进去，传送矩阵随即消失了。 季心眼看着后天宝鉴又倒了回去，想追没追上，被留在了正义之羽附近。 这里气温很高，五十度左右，季心已是大汗淋漓，好在她有些方术修为，能够抵挡一些燥热。卫安宁年纪小只会些三脚猫星术和双剑式，他的云梦秘术还没觉醒，这时间只觉头晕脑胀，很快便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季心听到声音，擦了擦汗上前去查看，刚将卫安宁抱在怀中，脚下地面突然亮起白光并倾斜向下塌陷着，很快出现了一道下行银光阶梯。 “下来见我。”一阵凉风带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阶梯口吹了出来。 010 地堡 季心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哪里敢轻易下去？万一下方是吃人的恶魔该怎么办？ 扭头四顾，见空地外有一座高大的三角体地堡，下意识就要抱起卫安宁跑过去。 刚站起身，便觉脚下光芒开始回收，如同链轨一般将她向地下输送去，下意识纵身就要逃，奈何四周已是一片白光墙壁，她绝望了。 没多时，季心身体停止移动，前方的阶梯也消失殆尽变成了一堵耀眼的白色墙壁。 回头一看，见自身正置身在一处三十多平方的光芒暗室之中，屋中只有一张石床，床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衣长衫的长胡子中年人。 这人看起来仪表不凡，双目如同星斗一般明亮。 “你…你…是…谁…”季心战战兢兢地问道。 “小姑娘你不要害怕，老夫卫白丁是也。”那男人带着笑意到。 “卫…卫…卫…白丁…丁…，你是云之卫家的族长？三十年前杀死恶灵王的卫白丁？”季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是。” “…他自称是卫安宁，是你儿子。”季心将卫安宁放在地下。 卫白丁低头看了看卫安宁，缓缓闭上了眼睛，叹息道：“我对不起我的两个孩子。” 季心只敢听着，不敢轻易搭话。 “方才那个少年去了哪里？”卫白丁问季心。 “你是问后天宝鉴吗？他眼睛受了伤，误入我们来时的星术传送门。”季心说道。 “后天宝鉴！”卫白丁哼笑两声，“应该是我后天车兄弟的族人，你们是从华夏来的吧？而今的华夏大地怎么样了？” “挺好的呀。”季心觉得还不错，方才那蓝鹰让他理解起来有些难度。 卫白丁站起身缓步来到季心面前，双目死死盯住季心的眼睛，叹息着说：“萧雨林…我去过那里，巨鹰…溯风林…牛哥！哎，明白了。” “怎么了？”季心发现卫白丁有些神神叨叨的。 “在你看来，我置身圣殿之中，世间一切尽收眼中，或许可以神明自居，其实这里是我的牢笼。我的使命只剩下了维持正义之羽，人魔两族的命运掌握在你们这些人手中。”卫白丁问季心，“你想留在安宁，还是返回华夏？” “安宁，我在安宁之地？”季心惊呼道，安宁之地她无亲无故，岂有留下之理，“我…我想回华夏大地。” “好，我送你去华夏的某个地方，那里住着一家三口人，他们人很好，替我问候一下他们，如何？” “好。”季心点了点头后指着地上的卫安宁问道，“那他呢？” “他该回去云之峡谷。季心，告知后天宝鉴，噬夜极不单单能够吞噬光明和黑暗，还会吞噬他体内为数不多的正义，要他好自为之。” “噬…什么极？” “夜，将我原话带到即可。”卫白丁说完，抬手在季心面前点出一个传送矩阵。 季心还有一些问题想问卫白丁，奈何身躯已被吸入了矩阵之中。 送走季心，卫白丁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卫安宁，他有两个妻子，这两个女人都是他的挚爱。 正房乃是一个漂亮的人像魔族姑娘名叫湮灭，他和这个魔族姑娘生下了长女卫蓝星。女儿神秘失踪后无法找回，导致湮灭性情大变，一怒之下离开了云之峡谷，他找了五年未有结果。在接受正义之羽后，卫白丁才知道，湮灭已经心甘情愿地被亲哥哥泯灭献祭了。至于卫安宁，是他与白羽家族那个贤惠女子宁晴所生，乃是云之卫家与白羽家族的混血儿，这小子肯定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适才初见后天宝鉴时，卫白丁发现这孩子的血脉与其他黑暗玄宗有些不同，似乎还有一股未知的血缘力量。如果他没有看错，那必然是从未在世间露面的河流天宗。 河流天宗的神秘不亚于华夏大地四大异域的王者，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更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秘术。 八大密宗之间本是互不侵犯互不支撑，是他卫白丁打破了这一界限，而今不知有多少融合了两个密宗的新生儿出现在世间。在卫白丁看来，只要不是互相克制的密宗男女结合的产物，毕竟要更加优秀；反之若是互相克制的两个密宗男女结合，必是会生下一个正常人。 黑暗玄宗和河流天宗之间能够擦出什么样的火花，以及他云之卫家与白羽家族之间的结合体能到什么程度，卫白丁表是试目拟待。 卫安宁这小子从小就很顽皮好动，不接受一丝束缚，稍微给他一丝空隙他便会从你身边溜走，曾让卫白丁头疼不已。 他在云之峡谷时，还能看着这小子，而今…若再送回云之峡谷，怕族人们一天只有和他玩捉迷藏的功夫了。 经过一番考虑，卫白丁决定将卫安宁留在身边，也好传他一些修为门道，至于是否赋予儿子正义之羽的力量，卫白丁还没想好。 抛开安宁之地暂且不提，后天宝鉴这时间已回到了萧雨林，习惯了黑暗的他，突然见到正义之羽，难保不被强光灼伤，好在，疼痛感已经消失了。 试着睁开眼睛，视线已变得模糊不清，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置身在萧雨林中，使劲揉了揉再次睁开，还是和撸多了一样。 “我的眼睛！”后天宝鉴沮丧地呐喊着，是牛中天送他去了那个光亮处，此时他恨不得对牛中天剥皮拆骨。 看不到，索性就闭上眼睛，原地盘腿坐下，让眼前出现一片自欺欺人的黑暗，希望这种黑暗能够帮他治愈眼睛。 试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任何效果，正要愤恨地骂几声娘，怀中那本噬夜极突然从怀里钻了出来，书页自动中开为人字形，人字两翼扑打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竟悬浮在后天宝鉴面前。 书扑打了三次消失了，萧雨林中那模模糊糊的竹子也消失了，眨眼间沦为了一片黑暗之地。 黑暗中，后天宝鉴的视力恢复了，他看到了一个比四周黑暗更加阴暗的人形黑影。 “你是谁？”后天宝鉴不禁后退了两步。 “我的名字叫噬夜极。”黑影发出了一种慎人又浑厚的声音。 “噬夜极？”后天宝鉴惊呼，“你是我怀里那本书？” “哈哈哈！不错。瞧瞧你那虚弱的身躯，虚弱的灵魂，要如何驾驭我呢？不如我们融为一体，这样你的修为能够瞬间提升万倍，我们可以在这片大陆上为所欲为。”黑影手舞足蹈道。 “和一本书融为一体？”后天宝鉴冷哼道，“我来问你，我为什么要变强？” “谁不想变强，成为世界的主宰者呢？” “我就不想。我一个人活着挺好，为什么要主宰世界？” “你是个蠢蛋！”黑影声音中充满了愤怒，“适才，你为何不杀死师连城？他为了夺走你的女人，杀你之时连眼睛都没眨动一下。” “我…哎！”想起这件事，后天宝鉴也是很气恼，他当时是被牛中天那咄咄逼人的星光震慑住了，一时间乱了方寸，这才决定放过师连城。 黑人拍了拍后天宝鉴的肩头，笑到：“噬夜极的黑暗岂是区区星术能够驱散？和我融合是你通往无上光荣的唯一捷径。” “代价是什么呢？干爹说过，天上不会掉大饼。” “代价就是失去你我…变成无意溯风者。” “无意识？”没有意识那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话说回来，噬夜极如此这般犀利，那只白毛乌鸦为何要送给他？难道这世上真个只有他懂蝌蚪文？ 说到这里，后天宝鉴心里也犯嘀咕，他从未学过蝌蚪文，不知为何，噬夜极上的文字代表的意思在他的意识世界里就是一目了然。 “是那只乌鸦派你来的吧？”后天宝鉴问那黑影。 “那样的傻比还没资格对我发号施令。”黑影冷笑道，“我悟出噬夜极花了一千年时间，即便有此书，没有四五十年的苦练也休想成功…看看当今世上有哪个英雄人物的核心技能不是靠狗屎运促成？而今，你的狗屎运就在眼前，我希望你能抓住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你究竟是谁，想利用做什么？” “瞧瞧眼前这片黑暗，在答应我之前，你永远也别想出不去。”黑影冷笑不止。 “不出就不出。”后天宝鉴最喜欢黑暗，进来后，他的眼睛已经不疼了，就是让他出去他还不想出去呢。索性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气的黑影浑身颤抖。 黑影乃是黑暗玄宗的先祖，世上第一个暗黑秘术的使用者--帝皇夜的意识残留体。这本书是帝皇夜暮年写下的传世之作，只传给黑暗玄宗的当家人（族长）。历任族长得了书后都会立刻闭关苦练，这位倒好，怀揣着他毕生的心血四处游荡，这让帝皇夜不得不出来劝劝他。 和其他七个密宗的第一人一样，帝皇夜也是华夏四大异域能人与凡人的后代，简单的说就是有半仙之体，他活了一千六百年，生了十二个子女，成就了最初的黑暗玄宗。 时间更迭，黑暗玄宗血脉代代相传，后人的质量良莠不齐，除了血液没换之外可以说是一代不如一代。 在帝皇夜的时代，他是暗夜中的绝对主宰者，曾是华夏人族的死敌。他是所有密宗先祖中最短命的一个（最长命的那个至今仍活在世上），却不是最邪恶的那个。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即便是面对后人时也不会有好话说，但是用心却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