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者为王[星际]》 1.实验品1 爆炸后的血肉，在满室的培养器皿中，飞溅粘连，暗红的颜色在闪烁的电子灯光下，灼得人眼睛生疼。 四处都弥漫着鲜血和内脏的腥味，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相似肢体。 “你们可以醒来了。”机械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如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整个冬天的冰凉，迎面扑来，让人无法呼吸。 女人的意识渐渐清晰，液体的压力正从她全身缓缓减退。 这是哪里？ 谁在说话？ 一睁眼，外界的亮光没有她想象中刺眼。 她从培养器皿中滑出，如同离开母亲子宫的婴孩，浑身黏糊糊的，四肢绵软无力。 女人很快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在她的身边，还有十来个同样没有任何衣物遮挡、黏糊糊的女孩。 黑色的长直发，红色的双眸，面无表情如冰冷的雕塑，没有半点人类的气息。 这个人的面容，居然都是一模一样，像是流水线量化生产出来的。 她的意识渐渐清晰，睁大的眼睛里凝着惊讶。 难道这些是……克隆体？ “你们好，恭喜你们获得了一次存活的机会。”一个张扬而慵懒的男声在周围响起。 女人的目光微沉，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柔嫩白皙而修长的手臂。 这皮肤细腻得不自然，也漂亮得不自然。 果然是克隆技术培育出来的。 跟其他女孩一样，她也下意识地往四周张望。 然而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这是一个如同黑匣子一样密闭的几百平米的长方形空间。 她们全部都在空间的正中央。靠墙有三面是打开的蛋壳一样圆滑的容器。十个容器里除了流淌着淡淡荧光的液体，还有许多软绵的管子，零乱的从容器里伸出，散落在几个女孩的后背位置。 男声继续道：“我想你们现在应该有很多问题。你们是谁？为什么被制造出来，为什么同时存在这么多个？” “如果想要知道答案，就推开这扇门走出来，走到我的面前来询问我。” 只见房间唯一没有容器的一面墙上，慢慢的出现了三根笔直的线条。 线条交叉在一起，组成了一扇门的形状。 茫然的女孩们看见那透着光芒，就像飞蛾扑火一般，缓慢地起身往门的方向走去。 突然，从黑暗的天花板上，投射出六道光幕。 光幕连接天花板和地面，将女孩们到门的距离，生生分割成了五段空间。 每道光幕上是立体的数字，1-6的数字，有五个随机地显示在光幕上，最后一个数字，则在这个房间唯一的出口上。 就在这时，女人感觉到手腕、脚腕、脖颈和胸口的地方都热了起来。 她埋头一看，这六个地方的皮肤表面，贴着一种轻薄的金属片，此刻正随着热度的上升，显示出1-6的红色数字。 左右两个手腕分别是1和2，脚腕是3和4，胸口是5。 脖颈上的数字若是从旁边女孩身上看来，就是6。 她盯着手腕上的数字，还有近在咫尺的光幕投影的立体数字，作为军人的理性直觉告诉她，要走出这个门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她也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甚至她不明白的问题更多。 她应该在前线、在联邦军队作战最前方的战地医院中。 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那具突然爆炸、威力突破她三级防御体的变异丧尸身上，醒来她已经在这里。 如今的她，到底身在何方，她的那些战友们又是否安好？ 她叫秋小寒，非常不幸，生在丧尸肆虐的世界中。 但她并没有怨天尤人，反而在恶劣的环境下，克服困境，斗志昂扬，经过二十九年的不懈努力，最终成为人类联邦军队的首席军医。 她也是联邦军队历史上，最年轻的首席军医，被联邦统帅亲自授予了少将军衔。 不熟悉她的人，会叫她秋少将。 熟悉她的人，则会喊她一声寒姐。 当然，更多的人给她冠上的是，天才之名。 在研制抗丧尸病毒感染药剂、抢救战斗伤员、研究变异丧尸身体和开发人类潜能方面，她算得上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并且，她通过对丧尸身体的研究，开发出了人类潜能发展的路线，让在末世中如草芥般生存的弱小人类，看到了生的曙光希望。 就在她已经写出了对抗丧尸的三级防御体激活的药物配方时，前线三级防御体的士兵们却被最新变异的丧尸给撕得粉碎。 她赶到前线，捕获了一只被围剿的丧尸活体，正通过解剖和微显微观察等手段，进行数据整理研究，没想到，那只丧尸在突然抽搐、青筋暴起不久，就爆炸了。 对了，那个爆炸的威力真的很强啊。 秋小寒记起了身体防御被突破后，那瞬间的灼烧和撕裂冲击感。 她的副官不顾自身安危，将她扑倒用他的后背为她抵挡冲击。 可是，她还是……死了。 死亡的感觉很真实。 她还记得自己呼吸停止，陷入黑暗那瞬间的急促和不甘。 再次有了意识就在这个房间里，看周围女孩的模样，她可以推断和猜测，自己也是那种模样的一员。 这不是她的容颜和身体。 现在的她是谁？ 很快，一声惨叫，拉回了秋小寒的思绪。 有两个站起来的女孩，眼神茫然地往门口走出，在经过光幕的瞬间，手腕爆炸了。 爆炸的声音很小，威力却不容忽视，两个女孩的手腕直接断了大半，半截骨头和肉筋连着血肉模糊一片，无力地吊在她们的身侧，鲜血染红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个爆炸让在场所有的女孩呆住了。 包括秋小寒。 “忘记说。”慵懒的男声重新响起，他顿了顿道，“要来找我或者不找我，都要有赌上性命的觉悟。输掉的人，隔壁就是你们的下场。” 墙壁亮了起来，隔着透明的墙壁材质，隔壁的情景在秋小寒眼中一览无遗。 那一地的残肢和血腥，仿佛让她回到了最残酷战役的战场上，直面那些灰暗无光的死亡。 其他女孩同样看见了那样的场景，加上刚刚两个女孩的惨状，她们或多或少都从冰冷无表情的雕塑面容上，展现出了一丝畏惧和惊恐。 而秋小寒沉默地凝视着隔壁的惨状，慢慢地收紧了拳头。 父母被丧尸咬死吃掉的时候，她发过誓再也不要看见有人死在她面前。 哥哥和妹妹感染丧尸病毒成为没有人性的行尸走肉的时候，她发过誓一定要研究出有效抗体，帮他们恢复理智。 看见保护家园的联邦士兵，为了掩护基地城市人民转移，拿身体筑起人肉墙壁，却被丧尸潮冲击得支零破碎的时候，她发过誓一定要研究出可以抗衡丧尸的体质，来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还有很多…… 她一直靠着信念，支撑奋斗到现在。 好不容易，看见了未来胜利的曙光。 结果，她竟然死了。 或许上天看在她拯救了不少性命的功劳上，给了她一个重活的机会。 没想到刚醒来就面对这样的境况，秋小寒只觉得一团无名火从心底烧起，让她想要拎出说话的男人，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顿。 生命对那个人来说，到底是什么！ 秋小寒愤而起身，径直走向光幕的步伐，从快到慢，最后停了下来。 她的情绪也渐渐平复，理性占据了上风。 才醒来她的思维有些浑浑噩噩，但不妨碍她融入骨子里的观察力。刚才手腕被炸掉的两个女孩，进入的光幕数字为1，而显示数字1的正是她们身上那诡异金属片的左腕部分。 从直观上看来，进入相同数字的光幕，就会引爆她们身上的东西吗？ 秋小寒望着刚刚还是数字1的光幕，突然又转变为了数字4，目光微凝，有了些想法。 她没有犹豫的，显示数字3的左脚踏入了光幕，而将显示数字4的右脚留在了光幕外。 几乎是踏入光幕的瞬间，还在光幕外的右脚炸了。 剧痛席卷了秋小寒全身，在其他女孩惊恐的表情衬托下，冷静得面无表情的她看起来反而像是没有受伤的那个人。 这点伤痛，战场上她早就习惯了。 她就那样抬起被炸得快要断掉的右脚，单腿站在原地，心里默数着时间，到了某个点之后，从光幕中利落的就地滚了出来。 她看着光幕上过了一会儿才变幻的数字，从1-6随机轮换过一圈后，心里更加有数。 虽然她不明白提供这样残酷的规则的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但至少她看出来一些门道。 首先，光幕的数字对应她们身上的数字是肯定的。 其次，只要踏入光幕后的空间范围，不管身体哪个部分进去，对应数字的部分都会产生爆炸。 比如经过的是数字显示为4的光幕，那么光幕后的空间里，身体对应的数字4的部位就会发生爆炸。 第三，这些光幕的数字变幻是随机的。 比如她现在已经损失4号数字的右脚，如果打着等下一个光幕的数字变为4的想法，停留在之前她进入的数字4的光幕空间的话，当数字4的光幕再次变幻的时候，她不能保证停留的这个空间，就不是代表脑袋爆炸的6。 最后，同一个光幕已经出现过的数字，要将其他五个数字都轮换一遍之后，才会出现。 也就是要离开这个房间，在秋小寒看来，最好的办法是打开门出去，等到前五个光幕都不是数字6，最后一个光幕是6的时候，一口气走过去。 在等待最后一个光幕数字变幻的时候，所在空间就只有1/6的几率会是致命的数字6。 秋小寒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正如那个声音所言，是在“赌”，用几率来赌自己活下去的机会，就好像是一种充满恶意的赌博游戏。 而且也不知道，推开那扇门是否真的就能走出这个房间，而不是门后还有一层层的重复的光幕。 甚至没有明确给出答案，如果不赌，结果会怎样。 隔壁房间的那些尸体，是因为尝试走出去的留下的，还是因为没有人离开而形成的，这个答案秋小寒同样并不知道。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陌生而冰冷的世界，设置这样恶意如赌局游戏般规则的人，不知道他的意图，便不能知道门后到底是什么。 但秋小寒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惧怕死亡吗？ 她抬眼看着那一张张同样的面容的“活生生的人”，还有那些已经死气沉沉的残肢，她平静的眼睛深处，燃着隐忍的愤怒火焰。 要先把声音的主人揪出来！她心里这样决定了。 秋小寒向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略微思考，就有了答案。 就在光幕数字变为4-1-2-5-3-6的时候，她单脚跳着，往光幕中走去。 一旦决定某件事，她是坚定而执着的，没有任何犹豫，贯彻到底。 哪怕到了最后一扇门面前，她已经浑身是伤，仍旧靠着最后一只脚还完好的时候，跃到了门前。 秋小寒运气很好，最后一扇门上显示的是数字4，而她所在区域的光幕显示的是数字3。 手脚都不能动，她便靠着门用头把门顶开。 门看起来很厚重，实际用力很轻松，只用脑袋，秋小寒就推开了门，狼狈的从门缝中滚了出去。 刺眼的光线让秋小寒眯起了眼睛。 一股清新的空气，冲入了这个被血腥味浸染的房间。 门口的男人，背着光，身体在室内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听到了他张扬而病态的笑声。 “你赢了。”他对她说。 半边浸染满鲜血的黑衣，随着他往前迈出的一步，在女人眼底掀起张扬的角度。 她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跟她想象中不同，这是个肩膀宽阔、腰身精瘦的年轻的男人，他身体挺拔结实得就像是她熟悉的军人。 男人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左手，掌心向下，修长的五指平伸到她的眼前。 “这场赌局，你有资格活到最后。”他说。 秋小寒皱眉，她又没有和任何人赌什么…… 她突然心有所感，猛地回头，住手两个字还没叫出声，房间里那些看她出来后，一脸跃跃欲试想要同样走出来的女孩，就像微波炉的鸡蛋，在巨响中四分五裂地炸开了。 血肉的残肢惨状，跟隔壁一模一样。 而秋小寒的右手臂膀的皮肤上，一个荧光蓝的数字“9”清晰可见。 此时的她，并不明白这个数字代表什么意义。 男人侧着头，鼻梁挺扩，双眸深邃，茶色的发丝轻覆在略带苍白的俊颜上，他淡色的唇角轻扬，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笑容勾人而邪气。 “我说了，‘要来找我或者不找我，都要有赌上性命的觉悟’，你赌上的，不仅是你自己。” 秋小寒的心底森寒一片。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是赌上性命，她赢了，自然就有输家。 输家的解释可以是她自己，她如果没有赢，就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另外的解释，则可是是其他人。 她赢了活下来，那么作为输的一方，就只能死去。 这个男人，在血腥与残酷里，眼神的波动，反而是兴奋而热烈，他是个把生命当做游戏的病态危险人物！ 秋小寒瞪着他。 他却仰头大笑，肆意张狂：“现在是发放胜利者奖品的时间，这就是你的奖励。” 一片蓝光闪过。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颗拳头大小，还在蠕动的蓝色心脏，心脏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怦怦的心跳声快要跟秋小寒的混在一起。 就在秋小寒吃惊的瞬间，从心脏上突然射来几根肉状的触须，钻入她胸膛的伤口中，将她的心脏给裹了起来。 周围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秋小寒看见那颗蓝色的心脏，居然钻进了自己的身体。 “契约成立，我的新娘。” 2.实验品2 “秋上将，只要再将前线推进一百公里，我们就能完成对丧尸的最后歼灭任务。”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两百年了，终于要结束了。” “秋姐，我们会迎来和平吗？” …… 秋小寒睁开眼睛，看着周围无数金属支架和乱七八糟的线路包围着她，感觉自己就像躺在电子废品回收站里。 望不到边际的金属构架的空中巨大建筑里，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大地，这里就像是巨大的建筑铺成的墙壁上，一块显而易见凸起的平台。 “咳咳！” 肺部传来的刺激让她难以忍受，糟糕浑浊的空气简直比她闻到过的任何腐败尸体味道的气息还要刺鼻。 而那个男人的身影依旧在她的身旁，这一次，秋小寒很清楚的知道了，他并不是实体。 “谁是你的新娘？”秋小寒猛地起身，这才发现身体刚才所受的创伤完全消失了。 在伤口附近取而代之的，是闪着蓝色荧光的完美肌肤。 男人目光炙热地看着她：“当然是你。 “不会是我，我不愿意。”秋小寒摇头。 “为什么？” “我讨厌你。”她平静地看着他，就像在阐述一件最平常的事实。 有的人再艰难都要活下去，因为活着，总有一天会离开困境，看见希望的曙光。 她厌恶一切夺走那份希望的事物。 “无所谓。”男人毫不介意的样子。 “我只跟喜欢的人结婚。”秋小寒再次强调了一遍。 她活了二十九年，每一天的时间都恨不得掰开成无数天来使用，学术和实战占据了她全部的生活，喜欢和爱情对她来说，是奢侈而浪费的情绪。 末世朝不保夕，结婚成家的很少，就算成家，很多都是因为一夜之情的放纵，有了后代没法养活而临时组建。但秋小寒深信，消灭丧尸的一天终会到来，等到和平回归世界的那天，她一定牵着最喜欢的人的手，共同步入平淡平静的婚姻之路。 他微微眯起的眼眸，神色疯狂而兴奋：“难道你不想拥有至高的权利，你知道我是谁吗？” 秋小寒：“不想。” 心脏像是突然被捏紧，秋小寒痛得弯下了腰。视野里，一条条蓝色的青筋布满了她外露的上半身肌肤。 在这个时候，她才清楚体会到，自己的心脏真的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律动奇怪的独立心脏。而且显然，这颗不属于她的东西，会带给她来自于他的惩罚，让她感受痛苦。 男人伏在她的耳边，声音开始有种病态的颤抖，低语：“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你真的知道自己的处境？” 秋小寒盯着他，沉声反问：“你把我制造出来，设计了那种赌局看着我走出来，最后就为了看我怎么在你面前死掉？” 声音理性得没有半点波澜。 或许看着他制造的克隆人死也是他的乐趣，但她知道，从自己走出那扇门，接受了那颗心脏起，她活着恐怕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价值。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价值，就有立足于世的根本。 “哈哈哈！”年轻男人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秋小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疯。 她总觉得他不是在笑，而是一种情绪的释放，就像在末世里常见的那些丧尸，失去了五感的支配，曾经的人类本能情绪，常常会伴随着它们无缘无故的嘶吼溢出，听起来无限悲凉。 想到这里，她沉静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被制造出来，为什么同时存在这么多个’的答案，你是不是该兑现？” “的确。”他径直地拉起了秋小寒的手，“我应该给你答案。” “第一，你是系统赌局的产物。”她的掌心里，出现了一枚菱形的金属耳环，男人的声音都是从其中传出。 “第二，”男人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活下来的你，才能为我赢得赌局。 “接下来交给你了。” 秋小寒掌心的耳环，出现了她最初听到的机械音。 机械声依旧没有起伏波动：“没问题，我的王。” 秋小寒站立的金属地面，分离出来一块漂浮的叶状金属板。 只一秒时间，金属板急速的上升，她站在上面却感觉不到任何气流的冲击，仿佛金属外围有一层无形的壁垒。 周围是望不到尽头的层层叠叠的建筑，它们互相交缠叠加，如同一面巨大到看不见边缘的墙壁。 建筑之间，还有她这样的人急速地移动着，却没有任何人相互撞上。 这些环境简洁到没有一丝多余物件的审美和让人应接不暇的奇妙高科技，带给了秋小寒身在另外世界的真实感。 这个地方一定不是她熟悉的地球。 “衣服穿好了吗？” “嗯。” “房间里已经开启了过滤系统，还有没有对空气的不适应感？” “还好。” “恭喜你顺利出生。” 秋小寒刚刚抓起光幕墙内悬挂的一件白色外套，闻言手顿了顿：“谢谢。” 虽然机械声的恭喜，听起来没有什么人情味。 秋小寒站定，作风严谨的她，习惯性先了解自己的处境，耳环是她目前最佳的途径。 “你是谁？” “我先重新介绍一遍，我的名字是艾尔，王庭的ai系统，目前给你传达声音的是我特制的通讯器。” 秋小寒：“你是智能系统？” 艾尔：“是的。” 秋小寒：“很厉害，跟真人似的。” 这话她比较真心实意，之前她工作中协助的智能系统，也仅仅是做复杂数据分析，没有这种跟人一样的情绪表达。 艾尔：“感谢你的夸奖。我是独立进化的智能模式，用你们的状态比喻，是拥有独立灵魂的个体。” 秋小寒：“那么我呢？” 艾尔：“你是王的新娘。” 秋小寒：“我的意思是，你恭喜我出生，也就是说，我也是克隆体，就像那个房间里的其他女孩一样？” 艾尔：“是的。”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不再是秋小寒本身的身体，但是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秋小寒依旧觉得自己还真实的活着。 其实作为一名专业级的医生，秋小寒心里很清楚，最后那场爆炸的威力多么惊人。 从身体的感触反应和她瞬间计算的失血程度看来，就算是她自己，也很难再救活那种伤势的她。 “那本来的我呢？”秋小寒又问。 艾尔：“在最高层，王的卧室里，支离破碎。” 秋小寒不明白，继续追问，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原来在那具丧尸爆炸的瞬间，因为威力过于强大，空间产生了裂缝，她和爆炸一起，被传送到这个王庭的王的卧室。 爆炸让她支离破碎，也连带让王支离破碎。 王的心脏和她的一根手指，从最上层掉落，跌入了王庭空间的低层建筑里。 而在浩瀚星海中心的宇宙王庭，居住高度决定了身份的尊贵与否。 要想进入上层空间，必须不断赢得系统赌局，才能有资格往上。 为了重新回到上层，王以心脏的形式接受了第一个赌局——他的克隆体是否能从房间里存活。 秋小寒又问：“我还是我？” 艾尔：“目前是，不过当王的心脏核心细胞吞噬转化了你的全部身体细胞后，这具身体就是他本人了。” 秋小寒：“虽然我没听懂你的话，但你的意思，他会吞噬我，最后这个我将不复存在了，是吗？那他说什么我是他的新娘。” 艾尔：“成为王的人，身体是不能被克隆的，碍于系统规则，‘最高层里的一切信息禁止透露’，原因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之前的赌局涉及到克隆体，他便使用了跟他一起掉落的你的手指，将你克隆出来。为了不违反系统规则，他必须跟你建立生死一体的婚姻契约，这样你的身体被克隆，才能被承认有效。” 秋小寒：“最后，等他的心脏吞噬转换掉我的身体，那么我就是真正的他了对吗？” 艾尔：“是的，所以你从那个实验品房间里存活，等于他的克隆体从房间存活，这场赌局是他赢了。他可以获得提出赌局的芬多星人在王庭的据点，也就是我们从底层上升到的此所在的房间。” 秋小寒想起了最初房间里那些残缺不全的身躯，皱了皱眉：“那你口中的芬多星人呢，他们输了会怎样？” “本次赌局的规则是王的克隆体存活，就是芬朵星人输了，它们会以整颗星球的毁灭为代价。王的克隆体死亡，就是王输了。” 如果不是王最后启动了某个星球的秘法，诞生了不在常规之中的她，或许这次真的是王输了。 毕竟没有进行过教育的克隆体，跟一团有本能意识的肉没有区别。 这句话作为智能系统的艾尔，却没有说给秋小寒听。 秋小寒：“……” 她听错了吗？ 整颗星球的毁灭？ 就像印证了艾尔的话，房间里突然弹出了一个全息投影，一颗海蓝色的巨大星球，像是一幅被切开的画，平整的断开了。 是的，就是这样无声无息地，缓慢地裂开成为了两半。 透过那条巨大的缝隙，她甚至能看到星球背面的璀璨星辉。 这颗星球在漆黑的宇宙中，无声地炸开了一道夺目的光，就像被用力甩到黑丝绒缎面上的五彩颜料，溅起绚丽的颜色。 真的毁了吗？ 秋小寒因为这平静而震撼的场面，说不出话来。 “我说过，系统是绝对公平的，输了就要支付开局堵上的全部筹码，这就是规则。”艾尔机械而平静地说道，“当然，执行是由胜者完成。” 秋小寒指着自己的胸口：“他不是还在我的身体里吗？” 艾尔：“你以为刚刚跟你说话的是谁？” 秋小寒向来缜密严谨的思维，受到了质的冲击，第一次呈现出的乱麻状态。 这个智能系统是什么意思，不是全息投影，却是虚幻的人影，在这个科技感十足的世界里，不要告诉她真的有灵魂的存在。 而且只是灵魂便能毁灭一颗星球，难道他是“神”吗？ 既然都这么厉害了，还参加什么赌局，直接回他的顶层便是了。 他们开口闭口都是系统，那么……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藏的规则吗？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艾尔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秋小寒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你说。” 艾尔：“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踏入光幕身体会爆炸，仍旧选择了出来？你难道没有看见隔壁满地的尸体吗？那些都是跟你一样的克隆体，你就不担心出来后，跟她们一样？还是说你已经猜到这个赌局只要有勇气和简单的分析，就并不致命？” 秋小寒：“你这是四个问题。” 艾尔诡辩：“问的都是同一件事。” 秋小寒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或许出来会死吧，但这不妨碍我早点出来想要揍他一顿的心情。” 艾尔：“你就不怕一时冲动，最后丢了性命根本达不到目的？” 秋小寒坦然道：“人生路上如果总是踟躇不前，怎么能看到下一刻的精彩风景。” 艾尔：“哦，有意思的话。你们果然不同，虽然你是他的克隆。” 秋小寒：“我现在还是我。” 艾尔：“你的回答有道理。” “但你迟早有一天会完全属于我。”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从秋小寒身后传来。 他说着，抬手缓缓抚摸上秋小寒的头，好像对情人最温柔的呵护，任由她黑色的发丝，如墨在指缝间染开。 然而他的表情，却像冰封住一样，声音疯狂而冷漠。 秋小寒：……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 简直就像是被恶灵缠上的恶寒感。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讨厌你，现在，更加不喜欢。”秋小寒转身，平静而淡然地说道。 男人后退几步，斜靠在墙壁边，黑色上衣依旧领口大开，胸膛外露，肌肉线条结实紧绷。 他扬起的嘴角，笑得就像一只狐狸。然而他的目光却没有半点笑意，深邃如星辰大海，望不到边际。 “哦？原因？”他问。 秋小寒：“我虽然不懂你们的系统，但从下面到这里，不止有芬多星人提出的赌局，看起来，你也不是被强制接受，而是选择了他们，对吗？” 男人：“没错。” 秋小寒缓缓地开口：“既然有我之前那样从一个房间出来的赌局，为什么你却选择了芬多星人的？你知道你的胜利，会夺取了一颗星球上所有生命生存的权利吗？我对滥杀者没有兴趣。” 男人呵呵地笑了起来：“是他们自己想提升地位，愿赌服输。” 他挑眉垂眸，俯视着面无表情的女孩，“输掉就只能走向毁灭，这不是他们的选择？你有什么立场和权利来指责我是滥杀者。” 秋小寒正色道：“为了你的目的，就牺牲掉一个星球生命。这难道还不是滥杀？” 她的表情跟她青春活力的脸相比，显得古板而认真，但她的目光却是坚定而清澈。 男人眼中闪过一起丝迷醉之色。 “不愧是我选中的新娘。”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芬多星人繁衍到如今，整颗星球的本体只有一个人，由本体来决定克隆体的意志和未来，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就像你注定属于我。不然你以为，仅凭你研究的丧尸爆炸，就能来到我的身边？” 3.实验品3 房间内沉寂下来。 被灯光照着通明的走道，转角的小植物，室内正中悬浮在半空的全息星球投影，一切都静悄悄的，温馨而安静。 秋小寒的表情怔愣，紧接着，她一伸手，五指张开，已经瞬间移动到男人身边，闪着蓝色荧光的拳头猛地往下砸，利落地将他掀翻在地。 “你这个混账！” 那男人则是被她揍翻在地一动不动后，唇角的弧度更长了，双眸中的深邃，开始转为一种极其兴奋的情绪：“开始接收我的力量了，动作真美。” 她心中震撼惊骇：这副身体…… 明明在那个空间的时候，力量和速度都很普通，这是怎么回事？ 秋小寒失去了冷静，怒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你猜。” 秋小寒眸色一沉，实质性的杀意仿佛大海巨浪，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触碰到这个疑似灵魂的存在，但她现在真的很想打死他。 本来战斗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能消灭掉这批变异的丧尸，人类联军就能获得扭转性的大胜利。 如果不是实验事故，而是被人为带离了她所在的地球，面对始作俑者，她根本难以保持平日引以为豪的冷静。 但最后，她还是缓缓地松开了他。 “起来，跟我说清楚，否则……” 秋小寒拿出房间里本来就有的刀具，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从能选择的众多赌局中选择了芬多星人，大概是因为他们拥有的克隆技术。你需要一副身体，才能完成之后的某个赌局，并且不希望随便寄生在谁身上才选择了我。或者你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把我引到了你身边。这么说来，我这条命对你来说还非常有用，如果你不跟我老实说清楚。我就马上杀了自己。我想你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找到第二个能提供给你克隆技术的。” 男人的身影是虚幻的魂体，是苍白而无形的存在。 然而此时，他的面颊却缓缓地出现一抹诡异的红晕，爆发出激烈的大笑。 “哈哈哈哈！” “杀吧，随你。” 秋小寒皱了皱眉，没有动。 因为他太诡异，那副表情不是像看透了她的想法，而是不在乎。 不在乎生死，不在乎未来。 “怎么？”男人瞬间出现在了秋小寒的背后，从她的肩头，环抱住她。 他的双手捧住秋小寒的手，用一种欲壑难填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地逼视她：“舍不得我吗？我的新娘。” 秋小寒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我叫秋小寒，我有名字。” 男人仰头，情绪又满满溢出：“我知道，这个名字，我已经念过三万遍，真好听。” 这种熟悉到有些痴汉的口吻，让秋小寒怀疑他是否很早很早以前，就跟自己见过面。 但她搜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找不到他的存在。 秋小寒：“你到底是？” 男人扬起笑容：“你想知道？” 秋小寒：“……说。” …… “这是你的营养早餐。补充你的身体能量以及提升你的细胞潜能。”人形的机器人戴着白色的无五官金属面具，动作流畅地将一盘食物放到了秋小寒面前。 “谢谢艾尔。” “不用客气。”机器人绅士地鞠躬。 秋小寒将那管绿色的清爽液体倒入口中，赞道：“味道很好。” “你喜欢也是王的荣幸。” “这是他为我做的？”她问。 “你的每顿饭菜，王都坚持亲手完成，只是在他目前的状态下，我控制机器人充当了辅助。”艾尔补充道。 秋小寒目光飘远：“他的厨艺还不错。” 艾尔：“王不是靠美食赢得了前代王，或许他早就死了，就厨艺来说，他可以满足任何宇宙口味。” 秋小寒：“所以说，赌局的内容还真是包罗万象。” 艾尔的声音冰冷，话语内容却很人性化：“是的，系统规则没有限定参与者提出的范围，所以可以看到更多精彩有趣的比拼。”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无聊的系统？”秋小寒挑眉。 艾尔非常干脆地否认：“没有，我从来都是认真公平的忙碌系统。” 秋小寒算算时间，在这里已经待了整整十天。 这十天她也没闲着，总算弄清楚了一些事。 比如所谓王庭，到底是什么地方。 对此艾尔曾经有过这样的比喻：“王庭就像是一颗星球上所有国家参与的联盟会议。” 秋小寒：“只不过这里是全宇宙的星球参与，对吗？” 艾尔：“是的。跟同星球上不同国度会发生资源抢夺的矛盾和利益合作的关系一样，星球之间也会有同样的问题，所以才有了王庭。” 他说着，打开了房间的外视窗口，让秋小寒可以更加清楚地看见外面层层叠叠的，望不到顶端的巨大建筑群。 “如你所见，在这里，集合了全宇宙的星球文明，交织建造出各色的建筑，形成了巨大的复合式建筑群。根据王庭规则，只允许每颗星球在某层占有一个据点，这个据点能按照该星球文明进行改造。就像我们现在所在的房间，就是芬多星人在王庭的据点，这里也极具他们星球的文明特色，房间的通道都是dna似的链状连接。” 秋小寒闻言有些不明白：“这些房间据点有什么用呢？” “这是地位的象征。”艾尔道，“在宇宙中地位越高的，他们的所在的楼层越高，地位越低的，他们所在的楼层越低。站在最高处的，便是这个宇宙的王。” 秋小寒微微挑眉：“哦？原来他是那么了不起的人物吗？” 在她看来，他更像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他最后也没有告诉秋小寒，他们是否彼此认识，他留给秋小寒的，是一串意义不明的大笑，然后他没入了她的身体中，好几天没有出现。 心脏还在有节奏的律动，秋小寒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发生着改变。 那是一种能直接感受到的，被异种细胞入侵的可怕感觉。 艾尔的语气没有波澜：“我不能给你判断他是否了不起，但他是可以享受最高资源权限的存在。这就是所谓的上层优势。就像你们星球上的强国，可以优先选择金钱储备、能源和人才力量，在王庭中，越是高层，越能享受整个宇宙最优质的资源，甚至是决定星球未来的资源。” 他这样一说，秋小寒就了解了。 难怪芬多星人可以直接把整个星球的命运都赌上，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生命的确渺小可怜。 全宇宙的优质资源有多好她不知道，但是从地球的历史上看，哪怕仅仅为了争夺一些国家之间的关税权利，国与国也能撕得头破血流，何况是决定未来发展的资源。 最让秋小寒不可思议的是，按照艾尔的说法，在这里想要往上爬，处于更高的地位，并不一定需要星球之间的直接交战。 在王庭，星球掌控者们更喜欢另一种方式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赌局。 这是一个以赌局的胜负决定星球命运的诡秘空间。 在秋小寒看来，跟她没有多少关系就是了。 秋小寒心里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秋小寒过艾尔：“我能自己离开这里吗？” 艾尔：“理论上不会限制你的行动，但是你一个人，在没有专业人士的帮助下，能学会看懂星航图，找到你想要回去的故乡吗？” 秋小寒：“你能帮助我导航吗？” 艾尔：“我是王庭的系统，只会存在于此，存在于需要规则的赌局里。” 秋小寒沉默了。 她看过芬多星人房间里的星航图。 地球可能是个科技远远落后于王庭的地方，别说这种宇宙范围的星航图，就连银河系的航行图都没有。 再说，她也没有独立驾驶宇宙飞船的能力。 对于她的期盼，艾尔给予了她一个建议。 “你可以参与赌局。” 秋小寒：“我并不代表任何星球，也有参与的资格吗？” 艾尔机器人指着秋小寒的胸口：“但你是王的婚约者，你能共享他的资格。” 秋小寒：“但赌局的存在，不是决定楼层高低的位置，决定星球的命运吗？” 艾尔详细说明道：“赌局的胜利并不只是往上爬的工具。实际上，同层之间，或者上下层建筑之间，有些人并不想改变自己的地位，但他们热衷于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取自己所需，因此，系统在赌局制度之中，还开放了积分制度。你可以通过积分，来换取自己所需。” 秋小寒：“你说的就像是超市买东西，只要充值成为会员，买的东西就会有相应积分的那种积分？” 作为熟悉各个星球文明的艾尔，很容易就知道秋小寒说明的内容，他回答道：“你可以这样理解。先看看你手臂上的数字。” 秋小寒之前就注意到这个东西，她问：“这个数字9是什么意思？” 艾尔：“在上一场赌局中，芬多星人付出的积分。你协助了王完成了赌局，因此，这是分给你的奖励积分，是完全属于你的。” 秋小寒：“这东西有什么用？” 艾尔：“目前有三个方向被广泛使用。第一，高积分者提出的赌局，低积分的不能拒绝，这是所谓的积分强制权限。本来以王的积分来说，芬多星人没有任何资格主动提出赌局。但因为王是最高权力者，他有权选择赌局，所以，他才能直接选中了芬多星人。” 秋小寒不明白：“他这么厉害，干脆直接回最上层好了，这么麻烦参加什么赌局。” 艾尔：“不能直接回去，这就是他把你带到王庭来的代价。” 秋小寒追问：“为什么？” 艾尔却跟王一样，仍旧没有回答，还是那句：“最高层里的一切信息禁止透露。” “好吧，”秋小寒知道自己问不出来答案，或许只能自己去找寻，她又问道，“第二个用途呢？” “可以在系统的积分商城兑换东西。你把手放在数字上，它识别了你的指纹后，你就能看见商城系统了。” 秋小寒把手指放上去，果然，她眼前唰地出现了庞大的虚拟物架。 物架的高度望不到尽头，只需要她的手在空中轻轻滑动，物架就往前滑动。 物架上分了很多小格，每格上都有文字标注。 比如她现在左手这一格的名字就是“精灵的眼泪”，注释小字是“可以治疗任何毒害、不良、虚弱状态”。 再比如往上看三层的格子上的名字是“无限弹匣”，注释小字是“无限量子弹，可以连续发射，口径5.8毫米；有效射程400-600米；弹体初速930m/秒”。 秋小寒看得眼花缭乱，但几乎每格都是灰暗状态，她手一触及，就会有“积分不足、无法兑换”的提示，提示的最后一排数字，标注着需要兑换的积分明细。 比如刚才的精灵眼泪，积分数值是188。而无限弹匣的积分数值是397。 艾尔的声音缓缓传来：“积分商城里涉及了全宇宙任何星球环境里的东西，赌局参与者有权用自身的积分去兑换在赌局中有利于自己的东西。” 秋小寒：“如果赌局结束，这件东西可以带走吗？” 如果无限弹匣那种东西，在她之前的末世丧尸环境中使用的话，一定能以最小的代价，消灭不少丧尸。 艾尔：“可以，兑换之后，物品跟本人绑定，能存放在商城的仓库中，随时使用，或者出售给系统。” 秋小寒：“还可以出售？” 艾尔：“这就是第三个用途。因为系统能虚拟的物品种类有限，除了系统提供的商城物品之外，还允许参与者向商城出售物品。在系统中注册之后，你可以将自己的优势项目出售给系统，根据系统估值来换取积分。比如你希望的能看懂星航图的最优质飞船驾驶员……” 随着他的声音，货架刷地滑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擦过了秋小寒的身边，最后某一格停留在秋小寒面前。 只见这一格的名字是“特级飞船驾驶员”，注释小字是“拥有1500年宇宙冒险经历，到达过宇宙所有文明星球，经验丰富，为人风趣，保证航行中欢乐不断。” 最后一排标注着需要兑换的积分数字：34521。 秋小寒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上那个可怜的数字9，默默地推开了这格。 艾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因此，若是你希望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参与王庭的赌局，多赚取积分，来商城兑换。同样，你也可以将自己的优势项目出售给商城，若是有人用积分兑换了，你就可以获得对方付出的积分的一半，另外一半则上缴给系统，作为在商城挂售物品的代价。” 秋小寒再次感慨道：“你真是一个非常人性化的系统啊。” 艾尔：“多谢夸奖。为新人解答疑问，也是我的功能之一。在此，我也要提醒你慎重参与赌局。” 秋小寒：“因为失败会输掉自己的性命？” 艾尔：“不，你的说法不准确。实际上，很多赌局的筹码并不是性命，上面说的积分，也会当做筹码来使用。但是你需要注意两点。” “第一，如果你在赌局中失败，在限定时间里没有赢得下一场，将被空间幽灵抹杀。” “第二，如果你的积分归零，在限定时间里没有获得新的积分，你将被系统强制抹杀。” “这就是所谓的赌局风险。” 感觉艾尔跟王一样，在对待生命的态度上，都有一种上位者的漠视。 秋小寒对于这种漠视，有种发自内心的不认同。 哪怕已经适应了目前的状态好几天，秋小寒还是时不时能听到来自末世焦土废墟里的丧尸嘶吼。 成为联邦军医十多年，她一直寻找哥哥和妹妹的下落，在捕获的那些已经没有意识、不能称为生物的东西中，始终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 眼看就是最后一战了，或许那群家伙里有他们，也或许没有，但这么多年，终归有个结果了。 “姐，我害怕，我好疼，呜呜呜，姐，我疼，我不想死……” “求求你们，我的妹妹还有救，让我试试，我是医生！求你们让我试试！” …… 果然，想要好好活着，真的不容易啊。 秋小寒擦了擦嘴，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把盘子还给了艾尔机器人。 “我明白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艾尔：“不客气，因为你的赌局马上要开始了，我想你多了解一些，没有坏处。” 秋小寒愣住：“我的赌局？” 艾尔：“是的，你被指定了，因为积分强制规则，你无法拒绝对方。” 秋小寒不明白，她待在这里，最近除了艾尔和王，没有接触过任何人，是谁会突然就找上她了。 艾尔给了她答案。 “第二王弟，仅次于王地位的人。” 4.崩坏世界1 在丧尸四处游荡的颓然末世中，秋小寒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和平到来之后，重建的地球是否能有历史书那些，明亮的房间，完好的街道和建筑，以及不需要在全身装备满武器的普通人。 想起那样的场景，她就能感觉到温馨。 现在她终于来到了这样的环境，然而现场却说不出血腥诡异。 这是一栋透进来明媚阳光的写字楼，摆放着像地球历史书上那些上班族的办公用品。 可惜这里没有人，在不同的房间里，只有血淋淋的残碎尸体。 有的只有个头颅，有的身体被分成了好几半，从伤口看来，凶器都是消防斧头，而且凶手的力量极大，如果按照末世体质来推算，秋小寒觉得对方至少是1级防御体，是能承受120码汽车速度迎面撞来的力量。 她一路查看过去，时不时还要躲开从玻璃窗外飞过的三脚机器人。 那是一种身体像是被切开的金属球，又像是半块章鱼的脑袋，装着三条金属手臂的机械体。就像她小时候阅读的某本科幻小说里的大反派，专门给人类戴上可以控制精神的帽子[注1：见作者有话说]。 然后在她经过某个房间时，居然真的看见了戴着红色机械帽子，眼神不正常的人类。 这个人正站在刚刚被杀死的尸体旁边，转身，喉咙里发出咯咯地怪响，手里拖着斧头，将视线重新锁定在了秋小寒身上。 秋小寒望着自己没有武器的双手，没有迟疑，立刻转身就跑。 跟丧尸常年打交道的她知道，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要贸然跟不知底细的敌人战斗。否则，在知道对方实力的瞬间，往往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 她撞翻了几张有着办公器材的桌子，从这间办公楼中跑了出去。 身后是紧贴着她的，呼哧呼哧地喘声，那个帽子杀手，跟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那个帽子杀手明显不是丧尸，他没有腐烂的恶臭和无法抑制的嗜血感，除了那顶古怪的机械帽子，帽子杀手明显是个活生生的人类。 这果然是个奇怪的世界，这就是所谓的赌局空间吗？ 当时艾尔告诉她，她被第二王弟指定之后，她就收到了一段清晰的全息投影通讯。 白色上衣浅色长裤的英俊少年，盘腿随意坐在云雾缭绕的一个高层露台上，身后的建筑风格若隐若现看不清楚，彷如在仙境中。 他拥有跟王70%相似的轮廓，但气质完全不同，身上每颗扣子都严谨地封死，不露出一寸多余的肌肤。 “就是你吧，王兄为了你，支离破碎，核心都掉入了恶臭的底层。既然他那么信得过你，把心脏核心都托付给你的身体，你应该是个不错的女人。”白衣的少年站了起来，举起右手，将手背上荧光蓝的数字“165”露出给秋小寒看，“你现在的积分是9，只要积分达到174，你就可以在积分商城出售你的物品，这比你靠赢取积分，更为快捷。怎么样，我现在堵上我的165分给你，只要你赢了，你之后会活得更好。” 秋小寒：“你想要什么？” 少年笑了起来：“如果你输了，不仅要把你的所有积分给我，还有你的性命。” 秋小寒皱了皱眉：“我如果死了，你的王兄就不能寄生在我身上。” 少年嘴角的笑意变得残忍：“所以你还是早点去死吧，王兄为什么就不能选我的身体呢，明明我才……” 他说着，微微一顿，视线像是钉在了秋小寒的背后。 秋小寒转头，一袭黑衣的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正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背后。 待到少年看他，王才眉头微挑，冰冷无情的眼睛里，满是傲慢的挑衅：“既然你有疑问，那就跟她赌一场吧，赌局规则你定。” 少年微笑：“我正是为此而来。王兄，我再确认一遍，如果她输了，我可是会要她的命，是不允许她再次被克隆的，完全的死亡，你也认同吗？” 王扫了一眼跟前眉目精致漂亮的秋小寒，唇角弯起无情的弧度：“可以。” 在那之后，秋小寒就来到了这里。 仅仅是片刻的晃神，再次睁眼的时候，她就已经身在这寂静诡异的环境里。 如果她不是从末世而来，见到那种血腥场面，恐怕当场就吓得腿软，动弹不得了。 在秋小寒撞翻了几张办公桌之后，她再次确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的身体力量。 明明在接受了王的心脏核心后，她的身体机能有明显的转变。但是到了这里，她感觉自己的体能和力量都非常普通，撞上木质压缩板的办公桌，身上都火辣辣地疼，不是划伤就是淤青了，连末世的1级防御体质都没有。 可不可以这样猜想，在所谓的赌局空间里，她的力量是受到限制的。而这种限制的条件，恐怕跟赌局空间所在的环境有莫大的联系。 要是有人能跟她说明一下就好了。 秋小寒这样的念头一起，脑海里就传来了艾尔的声音。 “需要我为你解释说明一下吗？” 秋小寒藏进了大楼中一间堆放杂物的小房间里，从破损的锁洞观察外面的环境。 她沉默一瞬，在脑海里问：“你不是负责公平的系统吗，为什么还能跟随我，专门为我做解释？” 艾尔：“首先，我并没有跟随你，我王庭系统，能进入本宇宙的任何次元空间。只要你身上还戴着我的通讯器，我就能在任何时间地点跟你对话。” “其次，因为你第一次参加这种赌局，我有义务给你讲解你不懂的赌局规则。” “最后，这是王的命令，在不影响规则的前提下，我尽可能的协助没有兑换过任何积分商城物品的你。虽然我是公平系统，但王是最高权力者，在不违背规则的前提下，我不能拒绝他的要求。” 秋小寒：“好，我知道了。那么第一个问题，这是什么地方？” 艾尔：“这里是被称为崩坏世界的游戏次元空间。” 秋小寒：“我需要更详细的情报。” 艾尔：“好的，关于该空间的资料，我已经打包压缩，传送到你的大脑中，你只要认真冥想，就可以得到全部信息。” 秋小寒闭眼，精神沉入了一片黑暗。 很快，关于这个地方的一些信息，风暴一般迎面向她扑来。 这是一个类似地球的现代文明世界。 某一天，从天空中降临了无数个巨大的正方形黑暗方块，停留在各大城市的正上方，距离地方上千米。这些方块密不透风，没有一丝缝隙，凡是靠近者，都会在距离方块一公里的位置化为尘埃。 直到有一天，黑暗方块打开，从里面飞出无数三脚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给部分人类戴上了一种有天线的帽子，被戴上帽子的人，将忘记一切，忘记自己生而为人，成为帽子的奴隶。 这些帽子奴隶，被支配着，捕杀人类同类。 果然跟那个科幻故事的环境很相似，但又不一样， 她记得那个故事里，三脚机器人里面是有外星生物的，它们是为了奴役人类，才给人戴上帽子，并没有捕杀人类的行为。 要说有捕杀行为的，那岂不是像著名科幻导演的那个电影[注2]一样，三脚机器人把人抓过去，血溅当场被虐杀。 秋小寒睁眼，冷静地问艾尔：“它们为什么要捕杀人类？如果只是三脚机器人想奴役人类，它们可以直接给所有人戴上帽子，为什么还要戴上帽子的人去逼迫其他人类戴，不戴就直接杀掉？” 艾尔：“这个问题你现在没有权限了解，如果你真的想要弄明白，可以自己调查。” 秋小寒点头：“好，我换个问题。赌局的内容是什么。我已经知道赢输要付出的代价。我输了积分和性命都将不存在，那么我需要完成什么条件，才能算赢。” 这个问题艾尔没有拒绝。 “这个赌局空间，是重叠于这个游戏次元中的，也就是要遵从一部分这个崩坏世界的规则。赌局胜利的条件是，带着没有记忆的王，从追捕你们的帽子杀手手中活下去，并想办法找回他的记忆。” 秋小寒心里闪过一丝古怪的感觉。 要带着王吗？ 可是王不是魂体的状态，没有任何实体的吗？难道在赌局空间里，因为他是条件之一，所以系统就给安排了一个假身体？ 秋小寒：“这是单方面对我的要求，还是我跟王弟两人一起都要找？” 艾尔：“谁先为王找回记忆，谁就是赢家。” 秋小寒：“王也在这个空间里？” 艾尔：“是的，王弟和王都在这个空间里，我也知道王目前的所在，但我不能告诉你，这违反规则。” 秋小寒点头：“也就是说，我首先要找到王的所在。” 艾尔：“你的判断很正确。” 破空的风声突然传入秋小寒耳中，她就像野生动物一样，凭着第六感的直觉，她后仰倒地，看着锋利的斧头撞入了门中，劈砍到了她刚才所在的位置。 帽子杀手透过被劈开的门缝，眼神疯狂地瞪着她，喉咙里咯咯作响。 秋小寒双腿一曲，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地蹬在门上。 本来就龟裂的门板咔嚓破开，她侧身一滚，双手撑地，动作利落地从帽子杀手的身侧溜到了他背后。 破碎门板上凸起的木刺，划破了她的长裤，一抹殷红的血迹在裤腿上晕开。 这身体的力量和防御果然都很差。 秋小寒第一次因为自己来自末世而庆幸。 她还没忘记那些植入了本能的闪躲和感应，否则那帽子杀手悄无声息的第一下，就可以一斧头把她劈死。 秋小寒拖着伤腿，一边逃跑，一边在心中冷静地分析着。 她跟艾尔的交流，都是脑海里的意识，按理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才对，为什么帽子杀手还是能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会不会是帽子上那根天线？ 情况再慌乱，她也没忘记入微的观察，她记得从门缝里看到那个帽子杀手的时候，机械帽子顶端的那截手指长的天线，正在嗡嗡颤动，颤动的方向是仰倒在地的下端。 而一开始她站在帽子杀手左后方的时候，帽子杀手回头看来的时候，那根颤动的天线，颤动方向是左边。 如果这种帽子就像雷达一样，能精准地搜索到活人所在的位置，那么不管她往哪里跑，都有可能被发现。 如果她被杀死了，会怎么样？ 艾尔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有一点请注意，虽然这是一个游戏世界的空间，但融入了这个世界规则的赌局空间是真实的。如果你在这个世界中死去，就会真正死去，不能像游戏一样复活，包括王也是如此。” “首先，请先努力活下来吧。” 好在那个帽子杀手力量大，速度却并不快，秋小寒拖着伤腿都可以在他之前跑出办公楼，来到大街上。 秋小寒刚刚踏足街道，那帽子杀手就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就那样站在大楼的门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隔离，没有再追上来，而是盯了秋小寒一会儿才转身就走。 双手扶膝的秋小寒，在帽子杀手停下之后，也站定喘一口气。 她腿上的伤口有点大，失血比较严重，现在需要先包扎处理伤口，如果那个帽子杀手真的不追了的话，才有可能缓口气。 站了片刻，帽子杀手确实没有再从大楼里出来，她才开始观察周围。 突然，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远处有个同样从某栋大楼里狂奔出来的、浑身是伤的职业装女人。 对方也看到了秋小寒，惊慌而急迫地挥舞着手：“快躲到隔壁大楼门口去！” 还没等秋小寒有所反应，就在这时，匪夷所思的现象发生了。 前一刻还平静空旷，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街道，突然垮塌，形成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那女人所在的位置，也是如此，她尖叫着下坠，不甘心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秋小寒看着自己脚下只余两脚宽的唯一的通向街对面的狭窄“路”，感受着从身体两侧吹来的地底冷风，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 5.崩坏世界2 秋小寒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她保持着平衡，一口气冲到了街对面的大楼门口。 在她前脚刚刚踏入楼里的时候，外面的深渊瞬间不见了，再次变成了平静而空旷的普通街道。 好险，要不是她运气好…… 秋小寒一阵后怕。 她在大楼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打量着这个地方的环境。 巨大的黑色方块安静地悬浮在空中，距离她所在的位置，初步推断，至少还有十多公里。 这是一个高楼林立的现代化都市，整个城市安静得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所以时不时从远处传来的惊恐尖叫就特别突出。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被帽子杀手所杀，还是落入了突然降临的深渊而死。 秋小寒一边处理着自己的伤口，一边坐在原地思考。 从艾尔的话里，她发现“规则”是被提及最多的东西。 也就是要想赢得赌局活下来，她必须寻找遵循并利用所谓的“规则”。 目前她所了解的规则是哪些呢。 在这个赌局空间里，她的本体力量受到限制，不能做出超越这个空间正常水平的举动。她并且如果在这里身亡，就真正迎来死亡。 帽子杀手的眼神不正常，不能做正常沟通交流，求饶或者交涉不成立，他们似乎只能在楼房之中活动，不会来到街上，当然，不排除他们知道街道会产生深渊状态而从不踏足。 艾尔给的资料里并没有涉及帽子杀手及三脚机器人、黑色方块的目的。 如果要了解更多的话，恐怕只能在楼房里寻找刚刚掉入深渊的女人那样，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的人类，从他们嘴里打听到更多的东西。 这样她才能有把握和计划的完成第一步，找到王的所在。 “艾尔，你能够搜索周围帽子杀手的数量和位置吗？”秋小寒问。 “抱歉，这违反规则。” “好，我换个问题，你能搜索这附近的普通人类位置吗？” “可以。” “告诉我距离最近的人群集中地。” “不需要最近距离的人类，而是人群吗？人群最低数量是多少，请明示。” “三人以上。” 艾尔：“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秋小寒环顾了一圈环境，淡淡地道：“根据资料，如果这个世界的形成，是突然发生的事件，那么，作为原住民的这个世界的人类，面对三脚机器人和帽子杀手的突然降临，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她竖起两根手指：“两种。第一，极度恐惧，屈服于三角机器人和帽子杀手。第二，想办法获得更多的资讯，活下去。” “单个的个体或许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有部分了解，但肯定不如那些为了获取更多生存信息而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秋小寒起身，活动了一下腿，“人类本来就是群居动物，每个人都害怕孤独，特别是面对生死的时候。” 伤口被她用简易方式处理后，止住了流血，但疼痛感依旧强烈，只要意志足够，倒是不影响行动，但肯定不如健全的双腿行动利落。 也就是说，像刚才那样一口气狂奔十四楼的百米冲刺速度是不能用了。 艾尔搜索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在这栋大楼的对面，左转弯有一间餐厅，那里聚集了五个人。” 秋小寒点头：“好。” 艾尔：“咦？你不是要去那间餐厅吗？怎么往大楼里面走。” 秋小寒：“去之前，我有几件事想要调查一下，想要获得陌生人手里的讯息，自己也得有能够相应交换的筹码。” 艾尔：“你不怕再碰见帽子杀手吗？” 秋小寒：“如果因为恐惧而停下探索的脚步，我就不再是我了。” 当年她连防御体质都没有的时候，都敢对进化了的丧尸出手，捕获丧尸来研究。虽然这个赌局空间目前对她来说就是一团谜，但她并不认为刚刚袭击她的那个帽子杀手，能有二级丧尸可怕。 从帽子杀手追踪她的凌乱而急促的呼吸声可以判断，他们本质还是普通人。 只要是人类就好办。 他们总会有弱点。 * “你们也是看到我张贴的海报，而聚集到此的吧。” 坐在餐厅圆桌前的男人，是个穿着西装的小胡子，他的头发梳得光滑整齐，扣子一颗颗地完好无损的在他的衣服上。从姿态上看，他比眼前两个刚刚进入餐厅门口的男女要从容冷静得多。 那对男女不仅身上满是血迹，连鞋他们都没有穿，赤着的脚上面也满是伤痕，很多都已经凝结成疤。看到小胡子男人后，那对男女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找到了安慰。 能从容不迫的人，总是有能力有办法的人。 “我叫于夏阳，这是我女朋友汤曼。我们在附近逃亡已经有三天了。请问你们是？” 小胡子指着自己，表情看起来比较友善：“我叫郑白，这个西餐厅的老板。另外两个是先你们来这里的，高个子单眼皮的那位叫汪宏，挺着肚子一直抹汗的那位叫闫博。闫博是附近写字楼里的上班族，汪宏是我们这个片区的民警。” 汪宏拍了拍腰间的□□，看起来十分可靠：“我从枪支管理那里拿过来的。” 可能是平时有着依赖警察的心理，看见汪宏之后，于夏阳明显情绪更放松了。 “真是太好了。”他的声音都有些呜咽起来。 郑白道：“好了，言归正传，你们是带着知道的情报，来跟我们做交换的吧。既然如此，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因为帽子杀手是随机游走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刻会不会来到这个餐厅。” 于夏阳和汤曼两个情侣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郑白又道：“既然是我召集的，而且因为我在这里已经存活了十天，算是你们的前辈，我会先说出我这边知道的讯息。其中第一点，根据我的存活时间跟你们的时间不同，我想你们心里也有数了，不是我们的世界改变了，而是我们进入到了另外的平行世界。” “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没有改变，我的餐厅依旧是同样的布置，甚至我放在右下角柜子里的香烟，仅剩了九根，都还原于我来到这里之前的状态。” “我可以大胆猜想，既然我们是进入的这个世界，那么就有出去的办法。” 郑白这样的话，明显地鼓励了这对情侣。 他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还不想就这样死在这个鬼地方。 “轮到你们了。”郑白说完，掌心向上，平摊着手对着他们，“我可以开头，但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说话。” 于夏阳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只是还没整理好思路。主要我不知道我听到的是幻觉还是真实的，那我就先说出来吧。” “三天前，我和汤曼突然出现在前面三条街的购物中心里。因为刚好藏身在仓库中，我们没有被帽子杀手发现。你知道购物中心仓库有一面墙是大楼的玻璃，我们就站在玻璃背后，看见了奇怪的一幕，楼外有两只高度三层楼左右的三角机器人，它们正在用长长的柔软机械臂，把一顶顶红色的帽子，给普通人戴上。” 郑白：“等等，你是说，帽子？” 于夏阳点头：“是的，我们都吓坏了，第一次看见那种科幻剧里才有的巨大机械生物。三脚机器人把一个普通人的四肢用他们伸出的柔软机械臂缠绕住，然后在那人的惨叫声中，把帽子给戴在了他的头上。但是戴上帽子不到十秒钟，那人的头就炸开了。” 说到这里，于夏阳想起之前的惨状，还有些后怕。 但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听到了三角机器人里发出来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和模糊，但是有一句是很清楚的，它们在说‘反抗强烈，控制失败，毁灭’。” 郑白：“从你的信息看来，帽子杀手本来是普通人，但是被三角机器人戴上了帽子，才变成了帽子杀手。另外，不是所有戴上帽子的人可以变成杀手，很可能是意志弱小的人才会被帽子控制[注1]，一旦他们反抗帽子对他们的控制，就会被当场炸飞脑袋，对吧？” 于夏阳：“是的，我是这么猜想的。外面的街道会因为人踏足而大范围变成深渊，那么落入深渊的人又到了哪里去呢，肯定是落入那些黑色方块里，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意志最为薄弱，最容易被控制，落入深渊的人被集体传送到三脚机器人旁边，再被三脚机器人控制为帽子杀手。所以我们只要从楼里跑出来，帽子杀手就不会追我们，比起杀死我们，让我们被改造的事情更为优先。” 郑白笑了起来：“小伙子很能分析嘛，看你样子还是大学生。” 于夏阳脸一红，说：“我是职高生，看起来长得壮，我只是书看得多，所以想法比较多。” 郑白的笑容更温和了：“还有其他的吗？” 于夏阳摇头：“我们就知道这一点，后来就一直不停的被帽子杀手追杀。我们发现虽然外面街道会时不时变成深渊，但只要是两栋楼大门之间是相对的，那里就可以有一条两脚宽的通道，我们就是靠着那条通道不停地在附近转，寻找其他活着的人。” 郑白笑道：“真是很努力的两个小朋友呢，辛苦了。” 他话音刚落，砰砰地两声枪响，于夏阳和汤曼在近距离被子弹击中，两人剧痛而倒地，躺在地上挣扎着看着对面掏出□□的汪宏。 “你，你不是警察吗？”汤曼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为什么对我们开枪。” 汪宏没有说话，对着这对情侣的膝盖，再次补了枪。 这时候再多说已经没有意义，于夏阳挣扎着，利用还完好的双手向外爬。却见汪宏对着身边的闫博扬起了下巴。 闫博叹了口气，跟汪宏一前一后抬起了于夏阳往外走。 汤曼惊恐地看着郑白把裤子褪开，直到露出了不堪入目的东西。 “你要干什么？”她哭了起来。 郑白笑得很残忍：“收起你的眼泪，虽然你没什么价值，但在死之前嘛，总可以拿来找点乐子的。现在这种环境，简直要把人逼疯了，人总得释放点压力才行啊。” “不要——” 于夏阳听到女朋友的惨叫，挣扎：“你们要对她干什么？” 闫博总归是不忍，开口：“先管好你自己吧，你恐怕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不仅仅是十天，而是三十天。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的东西了。” “比如我现在也能面不改色地把你丢在帽子杀手的必经之路上。”闫博松手的瞬间，脸上的愧疚和无奈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之色。 于夏阳被扔到了餐厅所在的写字楼二楼楼梯上，他脑子里还是一片茫然：“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楼梯上方突然响起了踏踏的脚步声，沉重而机械。 于夏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像是白领的帽子杀手，眼白上翻，唇角微笑诡异地呵呵笑着靠近他。 在那个帽子杀手的手里，握着一根从办公椅子上拧断的钢制椅腿。 那条椅腿扭曲的金属尖端，沾满了人类的陈旧血迹和新鲜的肌肉组织。 于夏阳的眼眸，骤然收紧，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刚刚走到楼下的汪宏回望了一眼，然后转头就走。 闫博跟了上去：“怎么办，已经搜索到二楼了。再到一楼，就到了我们所在的地方，我们要不要转移了。” 汪宏站定，不屑地冷笑：“不是还有一楼吗？只要再来个替死鬼，帽子杀手就会返回最高的三十三楼，从头再来了。” 根据他们得到的情报，帽子杀手如果将大楼里某一层的活人杀光后，将停留在这一层一天，第二天才会继续往上或者往下搜索。 除非那一层的目标逃脱，他们才会追上去，直到对方离开建筑，走到街上。 根据郑白的判断，只要他们不断地给帽子杀手“献祭”，把不能动弹的人类送到帽子杀手要搜索的某一层，至少在那一天，他们所在的大楼，帽子杀手将不再寻找其他楼层的活人。 他们通过这个方法，已经连续一个月毫发无损了。 就像郑白所说，他们都是被带到这个世界里的。 不断的有人死去，也不断的有人进来，只要有新人补充，他们不愁没有献祭的材料。 只是这种循环往复的生活，这种随时提心吊胆没有明天的生活，已经枯燥和可怕到让人窒息，逼得人的精神快要崩溃。 回到餐厅，郑白刚好穿上裤子，他对汪宏勾了勾手指，目光往地上一扫：“该你了，女人不是随时都有的，控制点力道，留着可以多玩几天。” 汪宏没有迟疑地解开了腰带，压了上去。 在痛苦的嘶喊声中，闫博低下了头。 郑白冷笑：“良心不安？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跟那些三脚机器人对抗，或者杀几个帽子杀手，你可以自己去试试，不用来加入我们。” 想起自己铄遭遇的帽子杀手的可怕之处，闫博脸色都变了。 当初跟他一起的三十多人，最后只剩下他了，帽子杀手可不止有这个餐厅楼上那种挥舞着普通凶器杀人的，还有那种…… 闫博浑身发冷，仅仅回想，就动弹不得。 “我，我跟你们一起。”闫博瞬间的良心，早就被恐惧给侵占，变得冷硬而麻木。 * 于夏阳捂着滴血的眼睛，用仅剩的一只眼，震惊地看着挡在他跟前的女人。 这个女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十六七岁？或者十八岁？看起来还没有二十岁的稚嫩的脸，比他女朋友汤曼还要像学生。 她相貌极美，长发黑直，散开披在肩头，一双暗红色的眼眸，近乎妖异。 然而就是这个女人，引着那帽子杀手追到了楼梯边，利用早就在那里的绳索陷阱，将那个帽子杀手的脖子套入了一条手腕粗的麻绳圈中。 接着，她动作利落地双手抓住楼梯护栏，在空中一荡，翻身到了帽子杀手的身后，将瞬间停下动作的帽子杀手给撞下了楼梯。 那条绑在楼梯护栏上的麻绳，如绞刑的绳索，将掉下去的帽子杀手给吊了起来。 帽子杀手在空中挣扎了一会儿，最终不动了。 于夏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让他恐惧和苦恼了三天的帽子杀手，第一次在他面前被一个普通人给杀死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 秋小寒转身，在于夏阳跟前蹲下，解释道：“非常好运，附近有杂货店，连这种绳索都有。实际上只要位置准确，以帽子杀手的力道，脖子上被套上绳索的瞬间，会压迫到他的两条颈动脉，造成大脑暂时性缺血，人脑在缺血的状态下，是难以接受和发出指令的。我是医生，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于夏阳：“不，我不是说那个。” 他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做那么复杂的绳索陷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所在的这个大楼里，以及为什么……救了他。 秋小寒从背后挎着的新背包里，取出一把剪刀，剪开了于夏阳的裤腿，将枪伤暴露在她的面前。她脸上的笑容明媚而阳光，在夕阳的余晖中闪耀着动人的色彩：“想问我为什么能做到吗？” 与此同时，距离此地三公里远的某个酒店里。 周围安静得可怕，手里还紧握着一把带血菜刀的帽子杀手，此刻却身首两处，倒在地上。墙壁上还沾着一块块的碎肉以及一些人类的内脏。 坐在地上的、穿着登山装的运行型男，双手撑地，一步步后退，惊恐地看着眼前穿着黑色上衣的男人。 “不，你不能杀我……不，你不应该杀我，帽子杀手已经死掉了……” 黑衣男人熟练地转动着手里的一把军用匕首，在运动男跟前蹲下。 “你不是说要拿我献祭吗？”他的声音深沉而清冷。 运动男快要哭出来了：“我要是早知道帽子杀手是可以杀死的，我哪里需要找这么多替死鬼。” 匕首突然从运动男正面刺入，深深地插进了他脑袋背后的墙壁。 运动男连痛呼都没能发出，就那样断了气。 黑衣男人抽回匕首，随手将擦匕首血迹的毛巾丢在了死者的头上，盖住了死者那双至死都没合上的惊恐双眼。 “所以只有蠢货才在原地等死，搞什么献祭，帽子杀手说到底也是人类。” 黑衣男人脸上的笑容冰冷而疯狂，带着嘲讽傲慢的弧度。 “只要是人，总会有弱点。” 他和秋小寒在不同的地方，同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6.崩坏世界3 拖着于夏阳坐到郑白面前的秋小寒，第一句便是。 “你们这栋楼上的那个帽子杀手已经被我杀掉了。” 郑白三人表情骤变，特别是汪宏，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枪口对准了秋小寒。 “你是来帮他报仇的吗？”郑白扫了一眼满眼愤恨的于夏阳。 于夏阳在看到地上没有衣服，奄奄一息的女朋友那刻，早就变得面目狰狞、双眼圆瞪，他额上的青筋一节节地鼓胀起来，紧握着拳头，竭尽全力使自己保持一种冷漠而僵硬的平静。 在郑白三人和秋小寒的默认下，于夏阳跪在女友面前给她处理伤口。他几乎是眼泪溢满了眼眶，无声的泪珠滴滴洒在地面，形成一点点的水渍，很快又消失不见。 秋小寒则对着枪口，神情没有丝毫变动地说：“我是来跟你们交换情报的。” 她说着，指了指于夏阳：“他已经告诉了我，关于脑波不符会炸掉脑袋，以及你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是从某处进入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咱们来聊聊其他的。” 秋小寒的语气不急不缓，就像在陈诉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她那种镇静自若的神态具有无法抗拒的力量。 至少郑白几人在桌下焦躁而紧张的双手，慢慢地松开了。 但是汪宏的枪并没有撤掉。 秋小寒瞄了一眼于夏阳这对情侣的伤势，缓缓开口：“你这把是8发装弹匣的自动□□。地上有两枚打偏的弹孔，他们身上各自有三处枪伤，目前你应该是空弹匣状态，指着我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汪宏：“我身上还有新的弹匣。” 秋小寒：“这把枪净重在800g左右，满弹状态下，你的枪口不会扬得这么高。” 还是第一次被人猜中了状态，汪宏阴沉着脸，手颤了颤，被郑白伸手挡住了。 作为三人组的头目，郑白的心理素质始终要强大些。 他盯着秋小寒：“既然你主动找上门，说明你需要这些信息，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若是你不主动先告诉我们相关情报，就算是杀了我们，我也不会让你多知道一点。” 没想到秋小寒回答得很干脆：“好啊，我先说。” 她伸手往窗外指去：“从这里右转的街对面，写着bohr的写字楼，我从那里过来。实际上，到过来你们这边之前，我还进入过这栋写字楼附近的大楼。每栋楼里，都有一个带着红色机械帽子的杀手。[注1]” 郑白：“每栋楼里都有帽子杀手，这点我们都知道了。” 秋小寒并没有介意他打断自己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我一开始所在的bohr的写字楼的帽子杀手，手里拿着的是消防斧头，我猜想，帽子杀手手里的武器，可能是就地取材。于是我再次去了bohr的写字楼里查看，果然看见了放置消防斧头的位置是空的，说明帽子杀手一开始没有武器，是直接取用了身边的东西作为武器。” “然后我到附近查看其他帽子杀手，果然，他们所持有的东西，都跟他们附近的物品有关，所以我暂时得出结论，帽子杀手的武器跟他们本身所处的环境有关。” 闫博眼眸一紧，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真相，但他很快压制住了提醒秋小寒她的推论并不完全正确的冲动。 郑白则笑了一声：“这点虽然我们也知道，而且我们认为这并没有什么用处，但你能面对两个帽子杀手，之后从两栋楼里面平安出来，的确很厉害。” 秋小寒：“不，我认为有用处。他们拿的凶器，都能置人于死地。但是东西的重量和大小是不同的。能拿起消防斧头的帽子杀手，力量非常惊人，可以轻易砍碎人的身体，然而拿着网线的帽子杀手，却力量薄弱很多。” 郑白：“那又怎么样？” 秋小寒：“速度会不同。” “力量越强的帽子杀手，速度和耐力越低。反之，则速度和耐力越高。”秋小寒指着自己的脖颈，“就我个人的奔跑速度，拿斧头的帽子杀手没有追上我，我没有跟他们发生任何冲突。但我没能胜过另外一栋楼里的拿网线的帽子杀手，我被他追上，脖子被套上了网线。” 几人这才看见，她的脖子上还有几圈没有散去的淤青套痕。 郑白：“那你怎么脱险的？” 秋小寒指了指桌上盛满了水的水杯：“我给他的帽子上泼了水。” “他抓住我后，将我拖到了一张办公桌前，可能是他的力量不够，想要直接勒死我很勉强，于是他借助了桌子，把我抵在桌面，利用桌面边缘的压力，来迫使我窒息。” “我反抗无效后，看见伸手可拿到的地方，有瓶纯净水，我抓住了瓶子，拧开盖子，反手向他的头上泼去。然后我听到了啪叽的火花声，脖子上的压力也松了下来。” 郑白几人目瞪口呆，他们从被帽子杀手追杀起，就没想过要给帽子泼水。 虽然仔细想想，那个好像还有电路在嗡嗡运行的东西，可能真的会遇水短路。但是他们几个大男人花了很多其他小心思，唯独没有冷静想过怎么对付帽子杀手。 不，普通人就算知道有办法，在这个空寂恐怖的环境下，也不会冷静去想。 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十分年轻的女人，心理素质该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他们从心底开始对秋小寒产生了畏惧。 郑白还是想了解到最后：“沾了水的帽子坏掉了吗？” 秋小寒：“没有，只是造成了他约莫一分钟的行动暂停，很快他就追了上来。我想水的作用并不是让帽子短路，而是有可能造成一种指令隔绝。” 这种比较专业的描述，郑白几人就听不懂了。 秋小寒解释道：“人脑接受信息和命令，都由神经元突起来完成，信息传输时，会有一个触点。我虽然不知道那顶机械帽子的信息是怎么传输的，但是就此看来，水可以让两者之间的接触暂时中断。” 她带来的这个消息，的确是个好消息。 如果她的分析是正确的，在生死关头逃离帽子杀手的秘密武器，就可以是一瓶纯净水。 秋小寒说着，指了指楼上：“真实性你们可以不用怀疑，我已经试过了，在对付楼上的那个帽子杀手的时候。” “因为他的力量小，速度快，我在他的必经之地的空中设置了绳索圈套，在他因为冲得过快，脑袋套入圈套后，头顶就会开启一瓶纯净水当头淋下，我就趁着这个空隙，将他撞下了楼梯，让他吊死在了楼梯上。” 本来郑白等人觉得秋小寒可以杀掉一个帽子杀手，心里有些畏惧。 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详细的把经过说出来，这么看来，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如果他们也想她一样，了解到帽子杀手的这些信息，他们也能诱杀一个帽子杀手。 想到这里，郑白等人看秋小寒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汪宏甚至还有些挑衅地开口：“哦？这么说来，杀死一个帽子杀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秋小寒点头：“没错，你们只要想办法，就有可能。” 汪宏往桌前一趴，脸上的谨慎变成了调笑：“那么小妞，你也没那么可怕嘛。” 秋小寒没接话，眼前几个男人的目光，像是饿狼一样凶狠，从于夏阳的遭遇她就能知道，这几个是什么货色。 她没指望他们在听到了她的所作所为后，还对她有所畏惧。 不过她并没有慌乱，而是突然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街道并不是全部都形成深渊，而是还留有一条小路吗？” 郑白笑道：“怎么不知道。” 秋小寒又问：“你们知道这条小路的作用吗？” 汪宏：“不就是方便我们在大楼之间做移动吗？” 秋小寒笑了，咧开的嘴，有着好看的白牙。她问：“本来就是为了杀人用的环境，干嘛要给人留生路呢？” 郑白似有所感，猛地转头看向外面：“你是说……” 因为餐厅在转角处。两边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两条街道上的情况。 此刻，两条街的街面早就变成了黑漆漆的深渊，然而在仅留的两条通道上，行走的不是逃亡过来的人类，反而是两个帽子杀手。 其中一个就是秋小寒最开始遇到的那个拿着斧头的帽子杀手。 而另一个则是拿着电棍的保安样的帽子杀手。 汪宏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会到街上来！不是不能出大楼吗？” 秋小寒撑着头，歪着脑袋看外面，声调冷静：“不能出大楼，只是限定条件还在。当条件不在了之后，他们就会来到街上。实际上，这些通道本来就不是为了我们准备，而是为了帽子杀手的移动而准备的。” 闫博想起了之前的同伴们的遭遇，脸色大变：“你说的限定条件是？” 秋小寒比起两根手指，在他们面前晃了晃：“第一、所在大楼再无一个生还者。第二，隔壁大楼里的帽子杀手死去且还有生还者。总的来说，就是为了满足让帽子杀手把人杀光的条件。” 眼见两个帽子杀手分别从两个方向逐渐靠近，闫博慌乱地大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汪宏喊住他，但闫博没有停留。 闫博的眼神明显不对劲了，他的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声音尖锐：“你们不知道被围攻的可怕，你们没见过几个帽子杀手一起来的恐怖，我不要在这里待了，我要离开，对，现在街面通道已经显示了，我要去另外的楼里！” 闫博跑得很快，汪宏也不慢，赶紧追了过去：“你蠢啊，我们这边有这么多人，那个女人才讲了怎么对付他们，我们可以一起把他们弄死！” 可惜他追得再快，也比不上闫博脑袋分家的速度。 从餐厅的后门处，挥砍过来一把菜刀，无情而冷酷地斩断了闫博的脖子！ 圆滚滚的脑袋伴着冲向天花板的鲜血，飞到了空中。 睁着惊恐双眼，张大了嘴的闫博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汪宏的脚边。 汪宏被吓得连连倒退，抬起手里的枪就一阵乱射。 但是连续抠响了扳机后，他才回想起，自己还没填装新的弹匣。 都怪他们目前的状态持续太久了，久到已经放松了警惕。 要是才来到这个世界那会，他一定在子弹用完了之后，马上填装。 可是现在…… 眼看着歪着脑袋，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响的帽子杀手，提着血淋淋的大菜刀，用疯狂而诡异的眼睛盯着他，他突然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把枪和弹匣扔给我。” 黑暗中，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汪宏几乎是本能的，对着身后把东西抛了过去。 接到□□的秋小寒，转着□□观察了一圈，这东西跟她末世用的型号不同，属于古老种，但她还知道用法。 装弹、瞄准，控制后座力。 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入了帽子杀手的身体里。 汪宏这才反应过来，枪不在自己手上了。 他也没忘记自己当初为何放弃了用枪来攻击帽子杀手。 “没用的，枪打不死他们！” 话音未落，那个提着菜刀的帽子杀手，就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汪宏目瞪口呆：“你怎么做到的？” 秋小寒走到地上的尸体面前，蹲下拨弄了一番，单手捏着帽子上的那根天线，波地一声，把帽子从尸体上拔了下来。 “我也是猜的，不过我运气还不错，猜对了他们最薄弱的地方。” 汪宏看着帽子下面，已经失去了天灵盖的、被无数透明触须扎入的人类脑髓，差点没有吐出来。 结果秋小寒转身跑到窗口边，对着还在通道上的两个帽子杀手开了两枪，将他们击落下深渊后，还拿了杯水浇到了那些触须上。 触须见水就收缩，大脑里留下了无数黑色的小孔，过了一阵子触须才重新恢复，扎入那些小孔，紧紧地缠绕上人类的大脑。 “果然是怕水啊。”秋小寒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切，眼底满是探究之色。 汪宏已经惊惧地保持了跟秋小寒的距离。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 郑白从头至尾都没从桌边离开过，不知道是吓得走不动，还是真的镇静。 但他此刻开口沉稳：“主动开口只是拖延时间，你为了让帽子杀手有时间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我们。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街面通道‘规则’的？” 秋小寒眨了眨眼睛：“我不是说了吗？我还进入过bohr的写字楼附近的大楼，但我没说只去了bohr的写字楼左右两边，没去其他地方呀。” 现在不是计较她用的一些话语小诡计的时候，郑白盯着秋小寒手里的枪：“这就是你的目的？” 秋小寒回头笑道：“是啊，我目前的体质不见得比你们强多少，赤手空拳和枪支热武器相比，肯定是赤手空拳吃亏。更何况你们三人我一人，你们有枪我没有，还怎么谈呢？没有压倒性武力在手的谈判，都是单方面被欺压而已。” 她双手持枪，枪口对准地上的汪宏，眼神陡然冷肃：“现在坐回去，我们重新交换信息。我只用了三颗子弹，目前还有很多，并且我的枪法比他准多了。” “该你们说了。”秋小寒竖着拇指，往窗外指了指，“我不确定这栋楼已经死掉四个帽子杀手的前提下，会不会把周围的帽子杀手全部都引来，你们的子弹应该没有太多。” 原本打算隐瞒、从对方嘴里套出更多信息的郑白两人，在武力的胁迫下，终于低下了头。 郑白望着秋小寒的眼睛：“你认为世界上有‘神’吗？” 7.崩坏世界4 提到神的话，秋小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王。 那个只是灵魂状态就可以只手毁灭一颗星球的强悍，深深地刻印进了她的骨子里。 拥有那样的力量，哪怕没有身体，也跟神相差无几。 秋小寒若有所思的表情，郑白看了一眼就抬起眉梢，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 他语气自嘲地说：“我来自一个偏远的山村，初到大都市，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明亮繁华和美好，我也想成为这个城市里举足轻重的人。我不断的努力，不断地奋斗，终于有了自己的连锁餐饮企业，成为了身价千万的餐饮集团老总。”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里，机器人，巨大的黑匣子，莫名其妙的红色机械帽子，不断地逃亡和被杀……我都快疯掉了。” “但是！”郑白突然睁大了眼睛，“那一天我看到了希望，我听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进入黑匣子的人，将成为‘神’。” 秋小寒没有在意郑白有些疯狂的眼神，事实上，在末世的环境里，如果首先失去了冷静，面对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摧残，人不疯才怪。 在末世军医研究所的时候，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她冷静地问道：“你从哪里听到的？” 没有问神是什么，而是问他从哪里听到的吗。 郑白仰起头，靠在座椅上，回忆状：“要说从哪里听到的，应该是那个吧，时不时会出现在城市中的三脚机器人。” “我来到这个世界有一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里，至少遇见了四次三脚机器人。每一次，在它们离开地面的时候，我都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话，那种感觉不像是在四周回荡的声音，而是直接传入我脑海中的声音。” “成为‘神’吧，这样就能实现任何愿望。” 愿望吗？ 秋小寒想，如果是于夏阳的话，或许会想要复活他的女朋友吧。 她这么想着，视线一扫，才发现地上已经没有了于夏阳的踪影。那个伤痕累累的女孩子，静静地躺在地面，已经没有了声息。 秋小寒目光冷了冷，看向郑白：“你们这样的人，永远都成不了‘神’。” 因为自己恐惧和惊慌，就通过将痛苦施加给别人的方式来减少这些情绪。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群胆小而自私的人渣罢了。 郑白并没有因为秋小寒的话而生气：“对啊，虽然我听到过很多次，但我不认为我有能力躲开帽子杀手，所以我没有任何兴趣成为‘神’，我只要还活着就好，哪怕每天这样苟延残喘，我只是想活着罢了。” 汪宏倒是同样注意到了秋小寒的视线，他看着地上一条明显往门口爬去的血痕，插白道：“那个大学生好像不见了，他想去哪？” 郑白根本没有在意于夏阳的踪迹，不耐烦地说道：“外面到处都是帽子杀手，他去哪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要当心也是她担心吧。” 秋小寒收起枪，起身道：“我去找他。” 郑白呵呵地笑，笑声不怀好意：“小姑娘，在这种世界，你这个个性以后总要吃亏的。” 秋小寒转头：“什么个性？” 郑白：“乐于助人的好心肠，最后只会变成悲哀的笑话。” 秋小寒笑了笑，冷静的脸坦然自若：“不懂得判断对象、不懂得保护自己的无差别助人，那是愚蠢。同样，打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旗号、踩着他人尸体立足的家伙，不过是给自己丑陋的嘴脸拉起一条似有似无的遮羞布而已。” 郑白意味深长地笑：“你倒是口齿伶俐。你确定自己能保护自己？” 秋小寒：“你也不用来跟我比枪法，至少现在看来，我是专业而你是业余的。” 她的视线落在郑白所坐的桌下：“为什么手持枪支的那个人还会听你安排和命令，我只能这么猜想，你这里有更具威胁的东西，比如更多的枪支。” 郑白的脸色一白，放在桌下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 秋小寒已经走出了餐厅，声音从门外飘来：“若是你真想试试，你跟我谁能先开枪打死对方，你尽管动手。” 郑白气急败坏的把一只长柄的枪丢给了汪宏，脸色阴冷：“那个女人……最好不要再回来！” 她完全猜中了他的状态，实际上，他从过去开始，就给这个都市的地下势力提供走私的枪支，他在短短三年迅速累积的财富，并不是来自这些餐厅连锁，而是武器走私。 就在餐厅里，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还藏着大量的武器。 汪宏就是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为了更好的活命，而跟随在了他身边。 但就像她所言，哪怕他这边武器数量极大，打不中她也是没用。 郑白在这个世界一个多月来，还是第一次这么不甘心地放走了一个人！ 汪宏接过枪，垂着头没有说话。 刚才秋小寒打开帽子杀手脑袋那瞬间的冷静，把他给震慑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理智的眼神，一般拥有这种眼神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如果他们跟她为敌，他没有把握能拿下她。毕竟她可是连续杀掉四个帽子杀手的强人啊。 突然，汪宏从另外一个方向的窗外，瞥见了一张扭曲得可怕的吃牙咧嘴的脸在窥视他们。那瞪着的血色眼睛和紧咬的牙齿，看起来就像一种猛兽。 “郑白，你的右边！”汪宏大喊了一声。 哐当一声脆响，一个人影撞开了窗户，冲到了餐厅里。就像一只猎狗从隐蔽处一跃而出，直接扑向猎物。 两人这才看见，这个戴着红色帽子的新的帽子杀手，居然是于夏阳！ 他们震惊了。 怎么回事？这个于夏阳什么时候变成了帽子杀手？ 秋小寒顺着血迹追出去，却看见血迹到了街面的边缘就断了。 如果人进入街面的范围而没有站在通道上，应该是掉入深渊里去了。 因为女朋友死掉，所以也不想活了吗？ 她认真思考了一瞬，开口问艾尔：“这附近有没有三脚机器人？” 艾尔的回答是肯定的：“就在你最开始出现的那栋大楼前。” 秋小寒跑了起来，转过街角，正看见一只高度在十米以上的机械体，盘踞在楼房的二楼窗户上，伸出柔软的机械触手往里探，时不时卷入一些碎肉和尸体，抛出来，丢在悬浮在半空中的一个漏斗形状的飞行器上。 几乎是在秋小寒出现的瞬间，三脚机器人就像是探测到了什么，猛地转头。 【发现自由人类1个】。 忽然刺眼的亮光袭来，破空声嗖嗖作响，三角机器人的一条机械手臂，抖动着径直抓向秋小寒的脸。 秋小寒在光亮出现前，已经心有所感，堪堪避开这条手臂，就地一滚。 只听轰然一声，那机械手臂直接砸在楼房墙壁上，形成大片的龟裂，激起无数碎石粉尘，在那龟裂的正中央，是一顶还闪着电子光亮的红色帽子。 这东西想要强迫她戴上这种帽子。 秋小寒意识到这一点，拔腿就跑。从她取下的那顶帽子看来，戴上帽子的人的大脑遭到了严重破坏，一旦戴上这东西，就死定了！ 三脚机器人反应也不慢，立刻从所在的楼房墙壁上拔起，冲着秋小寒扑去。 秋小寒毫不迟疑，一脚踢开旁边的店铺窗户，翻身滚了进去。 三脚机器人的身体撞到了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从前跟丧尸玩追捕游戏的感觉又回来了，秋小寒借着墙壁做掩体，双手持枪，开枪，一击命中了三脚机器人的头部。那里有一块透明的、类似玻璃一样的东西，虽然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秋小寒直觉这处比机器人其他金属部位要薄弱。 “锵！”硬物撞击的声音刺耳地回荡在周围。 三脚机器人的移动速度相当快，秋小寒的子弹只擦过了那块玻璃的位置。 秋小寒暗骂一声，这东西速度都快接近子弹了，还怎么玩！ 而她只是普通人身躯。 艾尔的声音响起：“积分商城中有最等级改造身体的营养液，不需要积分兑换，只需要你参加系统的每日抽奖，你愿意抽取一次吗？” 秋小寒从机器人刚刚撞入房间里的机械手臂下狼狈爬起，哭笑不得：“有这东西干嘛不早说！” 艾尔：“因为抽取的项目中，有一项会减去你目前的所有积分，现在的赌局是王弟殿下强制性的，你的所有积分都被押上，如果现在失去积分，你将被系统直接判断为输家，我判断这样的抽奖机会风险太大。” 秋小寒：“但我现在很可能马上就被杀死了，相比之下，抽取的话存活率更高，你是这么判断的吧？” 艾尔：“是的。” 秋小寒点头：“抽吧，我现在的体质肯定没法从它的抓捕下逃走。” 艾尔：“好。” 骤风袭来，秋小寒看着迎面抓向她的那只机械手臂，张开的手臂就像是布满利齿的恶魔之嘴，她避无可避，就在这时，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在她面前是悬浮在半空的，是呈金字塔形状排列的，十张巴掌大小的金色纸牌。 每张纸牌都闪着金光，炫目极了。 艾尔：“抽取过程将暂停时间60秒，请在时间内完成选择。” 秋小寒抬手就抓起了最顶端的纸牌。 反正都是靠运气。 在她的手接触牌面的瞬间，金光就像活了似的，瞬间把她缠绕起来。 艾尔冰冷的机械声在她耳边回荡。 “非常遗憾，你并没有抽取到改变体质的营养液。你抽取的是，【回到五分钟前的世界】的‘轮转卡’。” 艾尔的声音刚落，秋小寒眼前的景象骤然发生变化。 刚才还在鼻尖前停留的机械手臂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刚刚走出餐厅时，看见的外面林立的高楼。 环境变幻得极其自然，就像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眨眼就已经身处这个世界。 知道前面转角的街道上有她无法躲避和战胜的三脚机器人，秋小寒自然不会再去招惹它。 她干脆地转头往后走，重新进入餐厅。 没想到这里枪声哒哒地响着，郑白和汪宏疯了似的一直不停地打子弹，子弹全部射到了逼近他们跟前的，弯着锋利金属爪子的，红色帽子杀手身上。 这个帽子杀手的脸，正是刚刚没了踪迹的于夏阳，连他被打碎膝盖的双腿，那血色的痕迹和被秋小寒包扎的处理都原封不动。 然而他此刻却能完好无损地站立，动作灵活地避开枪击，一爪子插入了郑白的心脏。 郑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吐着血看向汪宏：“为什么她能……打死……帽子杀手……” 汪宏抬枪对着于夏阳的帽子拼命射击，却没有任何成效，很快他也打完了子弹。 于夏阳的利爪从汪宏胸口抽出，一耳光扇在了汪宏脸上，直接把汪宏半张脸的血肉都给撕碎到了地上，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汪宏跌坐在地上惨叫一声，砰地一声枪响，于夏阳抬在半空中的手，垂落下来。 倒地的瞬间，于夏阳的手还对着汪宏的胸口插去。 他倒在地面的同时，利爪也插进了汪宏的肺部。 秋小寒叹了口气，进来看着满地的血腥，蹲在了汪宏身边，检查他的伤口。 汪宏不甘心地吐着血，呼吸艰难：“为什么你打中帽子他就能死，为什么我们不行？” 秋小寒伸手，把一颗子弹从于夏阳的帽子上拔下来，放在掌心：“帽子的天线底部，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跟机械金属不协调的水晶片。我刚刚那一枪，赌的是子弹能穿透水晶片，射到帽子杀手的大脑里，的确是赌对了，但是这种方式，目前除了我，你们复制不了。” “知道吗？我是出生在醒着就要拿枪防御怪物的世界里，枪对我来说，跟身体一样，我才能有这种精准度。” “原来如此，”汪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果然这个世界，要活下去不容易啊。” 他突然单手捏住秋小寒的手腕，用尽了力气，说到最后，声音都模糊了起来：“其实我不是警察，我装的，我从小梦想就是做警察，结果我是玷污了这个名号……我是听闫博说起他来到这里之前，遇见的那个……死神，是真特么的酷啊……也想像那个人……” 满室寂静。 餐厅里除了秋小寒，再无一个活人。 虽然在末世里，早就习惯了死亡，甚至习惯了面对全灭的残酷场景，但是秋小寒每次看见这些活生生的生命，在她眼前消逝的时候，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 秋小寒掰开汪宏的手，看着他：“我知道。你那种蹩脚的枪法，不仅不是警察，恐怕从前都没拿过枪吧。” 她说完，又拉起于夏阳的利爪，放在眼前查看。 跟之前拿着斧头的帽子杀手不同，这种金属利爪是从他的身体内部延伸出来，破开了手掌的皮肤长出来的，准确说，更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而且于夏阳之前明明膝盖已经碎裂，现在秋小寒伸手摸上去。居然能感觉到里面新的硬物。就算不是骨头，也至少是金属类的替代品。 难道这种帽子不仅操作人的思维，还能改变人的体质不成？ 如果说，在被戴上帽子的瞬间，心中有什么执念，造成了体质的变化的话，那么是否意味着，她有可能遇见超越速度、力量和耐力这几个数值平衡的帽子杀手？ 按下心中的疑问。秋小寒想着汪宏所说的，闫博从几个帽子杀手联合追杀逃出来的情景。 那时候，其他人几乎都死光了，闫博按理说，也要不例外的被杀死。 结果，那些帽子杀手却被一个人类给杀了。 闫博和汪宏都是同样的感慨：“我不相信还有人类可以面不改色地杀掉他们，这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一定不是人类，他是死神！黑色的死神！” 秋小寒想起了王的装扮。 黑色冷肃，没有半点人情味。 她走到窗边往街角处看去，黑色死神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从这里也可以看到的，飞鸟标志的商场楼——flyer购物中心的一角。 要往那个方向，应该会遇到刚才的三角机器人吧。 秋小寒想了想，起身往这个餐厅的厨房走去。 8.崩坏世界5 艾尔给的信息，这是一个游戏空间，然后叠加了她跟王弟的赌局空间。 从郑白等人看来，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世界，更类似于一种虚拟世界。 只不过在这里，任何物品都是真实还原的。比如这餐厅里的食材，水电气。 秋小寒扭开了燃气闸门，开到最大，把一些可燃性液体，从厨房一直倒入了餐厅里面的几具尸体上。 屋内的燃气沙沙作响，秋小寒按照记忆中的街面通道位置，走到了餐厅所在的另外一边的大楼里。她靠在大楼的安全铁门后，计算着时间。 然后，她头也没回地，枪口从腋下往后方，直接扣动了扳机。 爆炸的巨响，响彻了这附近。 熊熊地烈焰和黑烟冲天而起。那些隐藏在餐厅内部的弹药，也受到明火的影响，发生了连串式的爆炸。 不出意外的，三脚机器人直接放弃了那边收拾尸体的行为，匆匆地赶到了爆炸点，伸出机械手臂，往火焰之中查探。 秋小寒悄然地从另一边，回到了三角机器人的之前所在的大楼，避开了这个危险的机器，然后从大楼的背后，往flyer购物中心的方向走去。 “艾尔，那个黑衣男人，你认为是王的可能性有多少？” 没有进入大楼，秋小寒沿着楼边的台阶，走过了五条街道。 这里的世界也有日出日落，现在正是夕阳西下，霞光漫天的时候，她的身上好像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相对而言，她旁边的大楼，黑暗寂静，毫无人气，死寂空旷。 她就好像是将光明带入黑暗的唯一存在。 艾尔问：“你为何认为那是王？他们给你的信息并不清晰准确。” 秋小寒又从打开的便利店中，找到了一床轻薄的毛巾被，她把它折好，放进了一路收集物资过来的背包里。 她想了想，回答：“按照规则限定，现在的王是失去记忆的状态，但我不认为他失去了记忆会连本性也失去，以他的心理状态，在没有搞清楚‘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前，会一直不断地去寻找答案，一旦有人阻碍在他面前，他会直接杀掉阻碍者，因为对他来说，生命的意义只在于对他是否有用。” “按照闫博的描述，这个黑色死神就是个无差别杀人狂，他不分帽子杀手和普通人，只要挡了他的路，他都有可能下手，闫博当初是因为藏在衣柜里，才避开了他。”秋小寒继续跟艾尔说道。 “如果黑色死神就是王，我找到他就算完成了赌局的第一步，如果不是王，这么危险的人在附近，不想办法找到他伏击他，一旦跟他突然相遇，吃亏的就是我。” 艾尔：“你考虑得很详细。” 秋小寒：“大概是我冥冥中对他有种认知吧。” 艾尔：“毕竟你现在带着他的心脏核心，慢慢的也能开始理解他的思维。” 秋小寒：“可我们终究是不同的两个个体，我直到现在，仍旧讨厌他的做法。” 艾尔：“那真是遗憾。” 明明只是一个系统，感慨的声音却仿佛有人类的情绪。 秋小寒突然问道：“你真是系统吗？” 艾尔：“我以自己是系统而自豪。” 追问下去不会有结果，秋小寒持枪戒备着周围。一分钟前她所进入的大楼区域，已经不是她之前探索过的地方，随时都会有新的帽子杀手出现。 按照郑白等人的言论，有时候在人群聚集多的地方，会出现三个以上的帽子杀手。 秋小寒不认为自己现在有单挑几个帽子杀手的能力。 突然，楼房之间发出了机械马达的轰鸣声。 好像是改装的汽车那样，取消了消声器，能将里面运行的机械声听得一清二楚。 秋小寒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隐藏自己，从一条缝隙中往外看去。 只见一架前端仿佛有着螺旋桨的大型飞行器缓缓升空。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造型的飞行器。 飞行器的顶部绑着橄榄球一样的巨大气球，最前端是直径在十米左右的螺旋桨。 下端是一个跟天空的黑色方块一模一样的黑匣子，没有任何缝隙，密不透风。 当飞行器升起后不久，陆续从楼房之间，飞出很多个三脚机器人。 它们在接触到飞行器下端的黑匣子之后，就直接撞入其中，消失不见。 这一过程持续了将近十五分钟。 在没有任何三脚机器人出现之后，那飞行器才改变方向，向着空中的黑色方块飞去。 秋小寒从隐藏处跑了出来，目送着飞行器远去。 直到飞行器远去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空中悬浮的黑色方块附近。 看来那个飞行器就是运送三脚机器人的载体。 它将三脚机器人投放在附近。 三脚机器人抓捕【自由人类】，然后清理大楼中的人类尸体。 从附近楼房中不缺的物资看来，说不定这些三脚机器人还有定期补充物资的任务。 “进入黑匣子的人，将成为‘神’。” 秋小寒莫名想起了郑白说的这个信息。 如果那飞行器真的能进入空中的悬浮方块的话，搭乘到飞行上，是不是就能进入黑匣子了？ 不过，前提是不能被那些三脚机器人给撕了。 刚刚才从三角机器人手臂下逃生的秋小寒，还没忘记那种机械体的可怕之处。 暮色已经降临。 空寂的城市里，一栋栋楼房居然自行亮起了夜间的灯光。 黑夜总是能潜伏更多的危险。 在黑夜中，秋小寒行进的速度明显变慢，她花了更多的精力来戒备周围。 几乎花了四十多分钟，才走到了她的目标地——flyer购物中心。 她前脚刚迈入购物中心的旋转大门，就被从里面冲出来的一个人迎面撞上。 那是一个浑身带伤的少女，穿着可爱的洋装，脚底是增高的松糕鞋。 此刻少女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满眼慌乱，拉住秋小寒的衣服就不松手：“救命！救救我！” 秋小寒抬眸，看着那少女身后不远，缓步走来的男人。 黑衣，冷肃，年轻英俊，他面无表情地手持匕首，埋藏在阴影下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没有多余的情绪。 她对着他，抬起了枪：“找到你了。” 带伤的少女撑着双手，躲到了秋小寒背后。 她的声音瑟瑟发抖：“那是个疯子，他杀了十多个人了，明明只是个普通人，他一直在杀人，救我，救我！” 秋小寒头也没回地对少女摆了摆手：“先别说话。” 少女咬了咬唇。 秋小寒的枪口对准黑衣男人，问：“为什么要杀她？” 黑衣男人匕首一转，呈收回状，背在身后，他无声地笑了，笑意不达眼底：“你是因为拿着枪，认为自己掌握着更强大的武器，所以有恃无恐地要问个明白？” 秋小寒不为所动：“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黑衣男人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地上无助的少女，嘲讽一笑：“因为我被愚弄了。” 秋小寒：“愚弄？” 黑衣男人站姿悠闲，声调冷静：“这群人，派出这个女人，见人就哭诉她遇到了可怕的事情，然后再请求对方帮助，将人引到他们的大本营，把其赶到帽子杀手的面前做替死鬼。美其名曰‘献祭’，实际不过是连跟帽子杀手对抗的勇气都没有的蠢货罢了。”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受伤的少女突然翻身跃起。她眼神残酷，带着骇人的杀意，从裙撑里摸出一直注射的针筒，钢针狠狠地朝秋小寒的后背扎去。 “就像这样……”黑衣男人同时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顷刻间，一声清晰的枪响回荡在购物中心一楼大厅。 被子弹击中手背的少女，痛叫着，跌坐在地上。 “你，你怎么反应这么快？”她不甘心地朝着秋小寒吼道。 就算她不是专业人员，在抬起手臂，要把针筒扎入秋小寒后背那瞬间，她已经看见了秋小寒反手从腋窝下伸出来的枪口。 明明之前还对着那个黑衣男人的，到底是什么时候…… 秋小寒温热的枪口重新转回，对着黑衣男人。 “要问为什么，”她没有回头，戒备着黑衣男人，开口说道，“你的确受伤流血，但衣服上的血迹大部分可不是你的伤势造成的，被喷溅上的血和自己浸湿的血迹，是不同的。” 这点区别，旁人看不出来，她却很了解。 她毕竟是经常上战场，在第一前线抢救伤员的军医。 “因为被她骗了，所以生气要杀她么？”秋小寒没再跟那少女交流，继续问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眯起双眼，本来没啥情绪的眼底，突然激荡起一种兴奋、嗜血的目光。 “你可比他们有意思多了。” 他突然扬起手，只一下，匕首就从他手里脱离，飞射出去。 因为他动作太快太突然，秋小寒没来得及扣动扳机阻止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匕首擦着自己的身侧而去。 该死的！这人说话完全不按节奏来！ 谁会聊着聊着就突然动手将人致死，毫无征兆！ 秋小寒转身一看，受伤少女的眉心正中插着刀，刀刃没入了她的脑中，只剩下外面的刀柄，死透了。 直到死前，少女都瞪大着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 一缕血迹从她眉心扩散，缓缓地往下流淌。 秋小寒怒而回头，却看见黑衣男人已经蹲在了她身边，双手摊开，一副我任你宰割的模样。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刚才她可是想用针筒杀死你。你还不知道那针筒里装了什么致命的药剂吧。”男人一改身上的冷肃作风，冲着秋小寒嬉笑。 秋小寒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我是气愤你为什么总是一言不合就随便杀人！” 黑衣男人收敛了笑容，目光平静：“有什么不对吗？” 秋小寒：“……” 黑衣男人又在脸上带起了更深的笑容，目光热烈地望着秋小寒：“你刚才也对她开枪了，是判断她有危害，没错吧，这样的人，在目前的环境下，你不杀掉她，难道真的不怕被她反咬一口？你心里很清楚，我没做错，我只是把你即将要做的事情，提前做了而已。” 他说着，伸手缓缓地抚上了秋小寒的枪口：“真觉得我错了，你开枪打死我。” 秋小寒眸色一沉，手指瞬间扣动了扳机。 一声空响，被枪口正对着脑袋的黑衣男人，也难得的愣在了原地一瞬。 秋小寒冷眼看着他：“原来你也知道害怕，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子弹刚好用完了吗？”黑衣男人的声调中有一种因为极度兴奋而病态的颤抖，“太棒了，濒临死亡的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秋小寒从脚跟到头顶都升起一股恶寒。 她甚至有点怀疑，王是故意让自己跟她一起被炸碎，为的就是体验那种死亡的感觉。 这个拿生命来寻找乐趣的变态！ 她嫌弃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却被他一把扯住了脚腕。 “我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太无趣了。诱骗，献祭，多无聊啊，想要杀人却不敢杀，一点都不干脆，这不是愚弄我吗？”黑衣男人双目的热度，简直要溢出来将秋小寒融化，“你还会想要再杀我一次吗？” 他那副说话的口气，简直不是在求死，就像是在祈求秋小寒给予一场饕餮盛宴。 秋小寒无语地问艾尔：“你们的‘王’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艾尔：“或许他只是特别中意你？” 不管有没有失去记忆。 秋小寒：“……” 见秋小寒不理自己，黑衣男人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他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秋小寒的腰！ 秋小寒来不及反抗，就被黑衣男人抱得死死的，他的脑袋埋在她的身上，声音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无助：“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为什么要活着呢？” 如果他来硬的，秋小寒本着揍他一顿的原则，肯定是要打他一顿的。 可他居然一改初次见面的无理、疯狂和暴力，这样软绵绵地靠着她，全身都是破绽，秋小寒反而有种咬着刺猬不知道如何下口的感觉。 她不太擅长安慰人，说出的话也硬邦邦的：“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总有人知道。” 黑衣男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弯起唇角。 光影也将他脸上那抹诡异的笑意，隐藏起来。 他问：“比如你吗？” 9.崩坏世界6 秋小寒没说话。 她到现在连这个王庭的构造都不清楚，更别说神秘得经常只有影子存在的王。 黑衣男人又追问：“你真的认识我，那我的名字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 秋小寒的视线突然落在了死去少女身上掉落的卡片上。 从针筒推测，秋小寒本来就猜那少女可能是一名护士。 她兜里无意识揣着的，恐怕是本来世界正在办理的一张医院的病历卡。 那上面写着病人的名字——顾璟。 “你的名字是顾璟。”秋小寒拍了拍黑衣男人的肩头，一脸认真，“记住没？” “顾璟？”黑衣男人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仰头松开了秋小寒。 “真是个好名字。”他满意地笑了起来。 “因为我们熟识，所以你刚才要杀我，只是威胁吧。”顾璟好像灵光一闪，抓到了重点，坐在地上，懒懒地望着秋小寒。 秋小寒哼笑一声：“谁说认识就代表我不讨厌你？” 顾璟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秋小寒。” 顾璟撇了撇嘴：“这名字不怎么样。” 好像几天前把这名字夸得像朵花儿似的不是他一样。 不过没有那种“我念你名字三万遍”的痴汉力，秋小寒反而觉得浑身轻松不少。 在这个世界里的王，跟她之前遇见的那个，还是有些区别的。 不是说他为啥有了新的身体，而是他对待她的态度，少了那种非她不可的强烈渴求。 仅仅是因为失去了记忆吗？ 秋小寒不想跟他计较这些细节。 她伸手把死亡少女眉心的匕首□□，重新丢回了顾璟手中，问：“还有活人吗？他们那群人。” 顾璟收好匕首，贴了上来，距离秋小寒极近的耳语：“你猜？” 秋小寒一把将他推远，熟练地换上了弹匣，枪口对着他晃了晃。 虽然她没说话，但她浑身上下都是一个意思。 不要来招惹她。 顾璟有些沉迷地盯着她的脸，唇角慢慢弯起。 他识趣地跟秋小寒保持了距离。 只在秋小寒没有跟他视线对上的角落里，露出了野狼一般贪婪渴求的目光。 这个女人看起来戒备，实际则很心软心善，看起来心善，但肢体语言又一直透出对他的防备。 如果她某一天在他面前真的放下警惕，落入他的掌控的话…… 一定有趣极了！ 真想看见她因为无助而哀求他的绝望眼神啊。 “你想去几楼？”他在她身后问。 秋小寒看了一眼地面的血迹：“跟着血迹走。” 顾璟热情而绅士地按了电梯，在数字9处按了下去：“那就是9楼了。” 秋小寒看了眼他没有半点瑕疵的笑颜，抬脚走了进去。 电梯里，秋小寒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你在这个世界几天了？”她问。 顾璟：“二十三天。” 为什么她会晚出现这么多天。 顾璟又问：“我们既然认识，你跟我什么关系？” 秋小寒：“我说你是我爸爸，你信吗？” 被他克隆出来的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真是创造一样的父亲存在。 顾璟一愣，笑了起来：“如果你说是，我就信。” 秋小寒：“哦，那就不是了。” 顾璟再次一愣，这回笑得更爽朗了，完全没有半分冷肃阴沉。 秋小寒看着他张扬的笑脸，心里又是那种怪异的违和感。 明明他在笑，但是她总觉得他那种笑容，没有心。 她问：“你没有过去的记忆？” 顾璟：“没有，一醒来就被帽子人追杀。到了今天，才从你嘴里知道我的名字。” 他顿了顿，直视秋小寒的眼睛，不悦：“干嘛用一种可怜、施舍目光看着我？” 那是一种从他内心深处强烈渗出的不悦。 他十分讨厌那种目光。 好像总是有人这样看着他，看得他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不管在哪里，他都有活下去的强者自信，这有什么好可伶的？ 秋小寒定了定神：“……没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你还过得轻松肆意，大概心里就从来没有过牵挂吧。” 顾璟笑了笑：“人因为‘有趣’而活着，‘无趣’而灭亡，牵挂是什么。” 秋小寒：“比‘有趣’更温暖揪心、难以放弃的东西吧。” 顾璟脸上掠过一丝戏谑：“莫非你牵挂我？” 秋小寒面无表情：“除非宇宙毁灭。” 顾璟靠在电梯上，仰头：“看来真的很讨厌我啊。” 电梯门无声打开。 秋小寒跟一个抱着大背包，紧张兮兮的年轻男子差点撞了个满怀。 那男人看见顾璟之后，神色顿时慌了：“不，我不是想逃。” 秋小寒一把逮住他，将他拖到了9层的一家甜品休息区的长椅上坐下。 顾璟没有干涉，抄着手站在她身后，像个保镖似的。 那年轻男子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病态的苍白。 秋小寒问：“你跟刚才楼下那个护士认识？” 年轻男子胆小而谨慎地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顾璟一眼，说：“对，我，我是她负责的病人，顾……” “忘记介绍了，”秋小寒赶紧打断他的话，指着旁边的顾璟，“他的名字叫顾璟，我是秋小寒，不管之前你们发生过什么，我现在不会伤害你，但你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真名为顾璟的男人愣愣地望着秋小寒半晌，最后放弃了挣扎，给自己随便起了个名字，说：“我是梁骏驰，刚刚那位护士小姐姐负责的病人，我是急性肺炎，原本咳嗽很厉害，后来一直吃药，不怎么咳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秋小寒单刀直入：“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 梁骏驰想了想，说：“我对这个世界不了解，对这个城市的人有所了解，可以吗？” 秋小寒：“你说。” 梁骏驰再次怯懦地紧张了一番：“你保证他真的不会再杀我？其他人都死了……” 秋小寒没法保证自己一定能阻止顾璟。 她直接朝顾璟看去。 顾璟此刻显得心情不错，他大度地挥了挥手：“说得让她满意，我就放过你。” 梁骏驰松了口气，说：“我在这个世界已经五个月了。” 他停顿了好几秒，好像在努力赶出脑海里那些可怕的回忆，使劲地摇了摇脑袋。然后才开始缓缓地说起来。 “我其实跟之前那个献祭的小团队不是一起的。我比他们来得早多了，之前我身边有一群认识的朋友，我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这个城市很多地方。每次都是险险地从那些帽子杀手那里避开，其实这个世界有个隐藏规则，只要我们离开了帽子杀手所在的房子，帽子杀手一般是不会将我们杀死的，他们很有可能有一定的活动范围限定。”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秋小寒两人的表情。 结果两人都没啥反应。 秋小寒是因为猜到了街道上突然出现深渊的意义。 顾璟则是不在乎。 梁骏驰开始对自己掌握的筹码是否足够，产生怀疑。 他本来性子就软弱，稍微动摇了一下，心里防线就没有了，于是开始说实话：“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我们找到了进入那个飞行器的方法，听说成为‘神’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我们就差一步登上飞行器，所以开始有点兴奋而放松。没想到，五天前，除了我以外的他们，都被一个帽子杀手杀死了。” 秋小寒：“是变异体吗？” 梁骏驰越发明白秋小寒掌握的信息也不少，他点了点头，又摇头：“的确是跟普通帽子杀手不同，但可能不仅仅是你说的那种变异体。跟其他帽子杀手最不一样的是，他能说话，就像我们一样有正常的思维。” 秋小寒：“帽子坏了？” 梁骏驰：“不，他的帽子是好的。我先介绍一下我吧，我原本是生科院的一个院士，我研究的就是神经系统方面的课题。我在之前跟同伴的路程里，看见过死去的帽子杀手，也取下过他们的帽子，我发现，帽子里是一种机械生命，可以跟人类大脑神经连接的机械生命，他们之所以一直追杀我们，是受到了黑匣子里的命令。” “这样的帽子杀手，大脑已经失去了自主性，是那种触须一样的机械生命代替神经元在起作用，按理说，它们不应该能思考和对话了。” “但杀死我同伴那个帽子杀手，他可以。事实上，我也是被他抓到了他的主人面前，才知道怎么回事。” 秋小寒确认了一遍：“你说的是主人？” 梁骏驰点头：“是的，代替黑匣子能命令他们的人。夺取了三脚机器控制权的人类，就能命令这些帽子杀手行动。” 秋小寒回想起跟三脚机器人直面的可怕，那瞬间逼近肌肤的死亡气息，就像是利刃一样，刻入了身体中，难以忘记那种无力挣扎的痛楚。 “有人类可以击败三脚机器人？”她问。 梁骏驰也不确定，想了想说：“是那个帽子杀手说的，‘我们的主人，代替了三脚机器人，给予我们神圣的使命’。” 代替的话，不一定就是击败了三脚机器人取得控制权。 秋小寒托腮沉思，如果说，这个游戏世界的规则，跟之前末世一样，人类和丧尸都有进化变异的机会，那么是否表明，这个城市里一定有改变人类体质的东西。 若没有戴帽子的人，体质也发生了变化，甚至拥有末世体质里那些异能，控制帽子杀手并非没有可能。比如末世里那些精神控制力的超能力者。 她仔细观察过梁骏驰说的那种机械生命，虽然身边没有实验室可以解析它的成分，但从它们密布在大脑里的构成来看，对于命令的传达，一定是模拟的人脑神经元传递。 那样的话，只要有合适的信号干扰和介入，帽子杀手接收的指令不一定会从黑匣子里发出。 想到这里，她问：“你知道那个帽子杀手说的神圣使命是什么吗？” 梁骏驰点头：“优胜劣汰。” “你可能不相信帽子杀手有主人，我给你看个视频你就知道了。”梁骏驰打开随身包包，从里面摸出了一块平板电脑。 他手指在平板上滑动，最后双击了一个视频文件。 很快，平板上弹出了一个视频窗口。 已经看习惯全息投影的秋小寒和顾璟都好奇地把这个平板电脑打量了一番。 梁骏驰把电脑抱在胸口前：“这个不能再给你们，看电脑里的里番是我唯一的兴趣和解脱了。” 秋小寒：“谁要你的电脑，我就是没见过这种播放形式，看看而已。” 梁骏驰觉得她的话有点奇怪，这个年代谁还没看过视频播放。 视频里的人开始说话，于是梁骏驰也按下心中的怪异感，没有去追问。 “嗨，又是我，各位进入崩坏世界的同胞们，今天又是什么心情呢？迷茫自己为什么活着？担忧害怕下一刻被谁出卖给杀手？还是说快要接近人性崩溃的边缘了呢？”视频中的男人一袭儒雅的白衣，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身体略微前倾看着镜头，微笑，“不杀人就被人所杀，想要活下去就要踏着别人的尸体前行，这里可是有最好的丛林法则。” 秋小寒看着第二王弟那张熟悉讨打的脸，忍不住转头看向顾璟。 顾璟看王弟的目光很陌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但他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明显有些不悦。 视频镜头突然转向了一块白板，上面手写着四个字“优胜劣汰”。 王弟微笑的脸重新回到了镜头里：“我因为个人原因，有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比如成为这个世界的‘神’之类的。因此，我解析了目前大家最担心的帽子杀手、三脚机器人的一些特性，只要你们聚集到我身边，我就能保证大家在获得帽子杀手力量的同时，还能保持自我意识的活着。”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这并不是无条件的。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十分简单，可我也得遵从规则，既然这样，我就设定一个条件--优胜劣汰。凡是从我的帽子仆人手下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来我身边。至于我的帽子仆人在哪，谁知道呢，或许下一刻就在你们身后……” 梁骏驰关了视频，看着秋小寒：“我的同伴们非常倒霉地碰见了他的帽子仆人。不到十分钟，大家就全灭了。我因为……因为想要偷窥护士小姐姐上厕所……总之我跟她去了某层楼，我们没有碰见那个帽子仆人，等我跟着她身后回到聚集点，所有人都死了。” “在那之后，我就和她一直在寻找更强大的团队庇护，直到走到这里，加入了提出献祭的团队。” 秋小寒神色微凝，身后顾璟突然出手。 梁骏驰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一把匕首从下颚贯穿了头顶。 他瞪大眼睛，愤然地指着秋小寒，一副她不守信用的表情。 秋小寒转头看向顾璟，眼底又腾起了怒火，有一种干脆现在就一枪毙了他的冲动。 顾璟嗖地拔出匕首，悠悠地说：“他在骗你。” 10.崩坏世界7 秋小寒竭力保持了平静，咬牙：“你答应过不杀他。” 顾璟睁大眼：“什么时候答应过？我明明说的是‘说得让她满意，我就放过你’，你也察觉到他在骗你，所以才这种表情吧。” 秋小寒沉默起来，有几分钟没说话后，才道：“他除了没有碰见帽子仆人那件事没说实话，其他应该是真的。但没有论证之前，怀疑并不是真实情况。” 顾璟嘻嘻地笑：“哪来那么多论证，又不是做学术报告。我只知道他的话，让你产生怀疑，你并不接受这种言辞，那就行了。本来他们对我出手，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给他机会活着，他不珍惜，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突然，秋小寒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顾璟快步上前，拦住她：“你去哪？” 秋小寒：“睡觉！” “我也……” 顾璟话没出口，就被冰冷的枪管给抵着下巴，推到了墙边。 秋小寒枪口一歪，子弹射入了顾璟的脸侧，在白色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焦黑弹孔。 “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我不认识你。”她瞪他。 顾璟站在原地，看着秋小寒去了床铺被套的售卖区，他没有再跟上去，而是重新走回梁骏驰身边，躬身捡起了平板电脑，伸手抹掉了上面的血迹，点开了里面备注着“里番”的文件夹。 坐在软皮的沙发椅子上，他旁边就是才刚刚死亡，脑袋搭在桌上，拿眼睛瞪着他的梁骏驰尸体。而他却神情没有任何波动的，饶有兴致地看起了里面的视频。 看到里面软媚莺啼的激烈场景时，他才若有所思地说了句：“这就是里番啊。” 躺在绵软的床上，秋小寒回忆着王弟的言行。 看到王弟那瞬间，其实她对梁骏驰透露出来，这个空间里有改变普通人体质的东西是有怀疑的。 王弟跟她一样带着过去的记忆进入这个世界，而按照艾尔的说法，站在顶层的人恐怕都有十分变态的力量。仅次于王的地位的第二王弟，他参与的赌局肯定不少，懂的东西也应该很多，或许不需要体质任何改变，他就能操纵三脚机器人，这个跟普通人获取了力量是不同的概念。 但随着王弟在视频里对普通人提出的条件，她开始相信了。 秋小寒猜想，他或许真的有能让普通人改变体质的方法。比如梁骏驰看见的那个恢复了人类自由思维的帽子杀手就是例子。 也就是说，王弟知道怎么让普通人变得更厉害，并且这个方法只有他能给予或者操作，也不担心找到他的人会将办法泄露出去。 可是他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多人到他那里去呢？ 他和她进入这个世界，是因为他提出的赌局。胜利的条件是保证性命的同时，找回王的记忆。 之前她就隐约思考过，艾尔只说王失去了记忆，但怎么失去的，是被隔离摘除了，还是只沉睡在王的体内，这些信息一概不知。 这种情况下，“记忆”就是一种无法确定具体定位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这个崩坏世界的规则里，进入黑匣子者可成为“神”。 成为“神”的人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如果王弟的目标是成为“神”，那么他只要许下，让王恢复记忆的愿望，在这个一切皆有可能的世界里，百分百能达成这个条件。 所以与其去费心思寻找，不如利用最佳的“成神”捷径。 所以，他聚集很多人，一定是为了“成神”这件事。 听他的语气，好像去的人越多越好，越强越好。 莫非除了进入黑匣子以外，还有她所不知道的一些规则在？ 可惜身边除了顾璟一个其他活人也没了，想问都没法问。 而且顾璟还是个不管规则，自己玩得嗨的。 秋小寒想起王弟的视频。 可以上网传输给很多人看的话，那么网络还在。 网络上一定有那些比起面对面有可能被对方杀死的危险，不如躲在屏幕背后，暗戳戳的交换一些信息的人在。她或许可以从上面发现一些东西。 像梁骏驰和护士，应该就是从网络上获得了王弟的信息。 然后他们发现了帽子仆人的踪迹，于是产生了将其他同伴出卖，他们自己成为“存活者”的念头，并且实施。 之后他们恐怕是尝到了骗人去死的好处，所以开始重复这种手段。 直到他们找上了这栋楼的献祭团伙。 骗人上当，诱人去死，这种手段，两人恐怕已经炉火纯青了。 秋小寒想到这里，心里越发不舒服，被子往头上一盖，困意阵阵袭来。 她今天跑的地方、经历的事情，半点都不少。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这幅身体的能量似乎都耗光了，沉入床垫就像是被柔软夺去了所有的力量，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所以她把枪放在了身侧，手指一直可以勾到的地方。 眼皮沉重的感触中，秋小寒突然感觉一只手臂伸到了她背后，将她托了起来。 她瞬间将爆发力集中到了手上，枪口顶着薄被抬了起来，抵到了坐在她跟前的男人身上。 顾璟面不改色地冲着她笑：“早。” 他如做广告台词般，伸手指着床边小茶几上的食物：“精致的叉烧包，烧麦，虾饺，加上一碗精心熬煮的玉米蟹肉粥，撒上香葱和香菜。旁边那碗面条，你想不想吃？” 秋小寒静默一瞬，被香味打败，肚子里飘出了咕噜噜地空响。 其实在之前的相处中，她就见识过，这人在美食方面，真可以算是顶级的优秀了。 她就吃过艾尔机器人做的恢复餐两次，其他时间都被他喂饱的。 挣扎了一下，秋小寒转过头：“不用了。” 顾璟微微挑眉，手从她背后收了回来。 秋小寒正想说他终于有点自觉，不用她来赶走他的时候，嘴边突然被一个温热的勺子触及，她惊讶之下嘴唇微张，一口粘稠回香的肉粥就在她嘴里化开。 她身体本能快于她的理智，喉咙一动，就吞了下去，感觉有些发冷疲软的身体瞬间回复了活力。 秋小寒：“你为什么给我做饭？” 顾璟唇角弯起弧度，恶劣地笑道：“方便把□□给你灌进去啊。” 秋小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一点反应都没有，”顾璟又笑了起来，“真没意思。” 他又夹了一块餐点，递到了秋小寒嘴边：“骗你的。吃吧，卤肉馅，我昨晚熬了三个小时。你想拿着枪一边防备我，一边吃也行，我来喂你。” 若不是见过他下手的毫无人性、冰冷无情，秋小寒都要错觉眼前这个温和体贴的到底是谁了。 秋小寒看了他一眼，直接用另一只手拿起餐点往嘴里塞，样子不怎么淑女就是了。 顾璟看她终于狼吞虎咽吃起来，干脆坐到了旁边的样品床边，拉开了距离用欣赏的目光看她吃饭。 他不忘在旁边说道：“要是你认为第一口食物没有毒，后续就同样没有，或许会真的中毒。” 秋小寒端起碗，喝了一口粥，看也没看他：“你不会在里面下毒。” 顾璟笑容荡开：“为什么？” 秋小寒：“我活着比我现在死了更有趣。” 顾璟仰头，想了想，说：“你说的倒也是。” “我本来是想投毒的，可惜手边没有材料可以做出解毒剂，用现成的致死□□的话……” 就看不到你求饶痛苦的表情了。 最后这句，他没有说出来，而是顿了顿道：“就太无聊了。” 秋小寒抓起一个包子，扔到了他脸上：“你就这么无聊！” 不无聊的话，也不会干涉她做实验的丧尸爆炸，把她拉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炸得支离破碎。 这是所谓的不能同生也要同死的桥段吗？ 简直是神经病疯起来连自己也不放过的典型。 顾璟轻松地拿手接住，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是啊，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虽然有名字了，但我过去做什么的，又为了什么活着，我全部都不知道。我好像懂很多东西，机械、格斗、建筑、化学、厨艺……什么都懂，怎样的人才会做到？” 他转头：“要不你告诉我。” 秋小寒吃完最后一口粥，用顾璟放在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世界大着呢，你不懂的多了去了，有空无聊，不如去学学你不知道的。” 顾璟：“比如？” 秋小寒的目光碰巧停在了顾璟身上。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居然在这刹那有一种纯净得几乎没有杂质的好奇目光。 他表情专注认真地望着她，用一种探求的表情，等待她的答案。 她在这瞬间，也对王真正的过去，产生了一丝好奇。 但那不影响她对他的印象。 “有人愿意无条件付出的救人是为了什么，你懂吗？”秋小寒问道。 顾璟：“那是愚蠢。” 对于他的不屑，秋小寒不为所动：“愚蠢之外的意义呢？” 顾璟站起身，突然俯身在秋小寒跟前，鼻尖都差点贴近了她的。 “我不懂。”他拇指擦过她的脸颊，从她脸上拨下一颗米饭，放进了自己嘴里，低声道，“要不，你来教我。” 11.崩坏世界8 秋小寒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像是被有毒的水母给刺中，全身都硬邦邦的。 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掀开被子，一脚踢向了顾璟的肚腹。 顾璟灵活闪开，满意地舔了舔手指，冲着秋小寒笑：“怎么没有昨天用力了？” 秋小寒抿了抿唇。 她望着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露出了一丝浅浅的自然笑容：“因为你的早餐。” 顾璟愣在了原地。 他长身修立、黑衣深沉，站在旁边就像是一个勾魂的阴冷死神。 而秋小寒却目光平和坦然，笑容真挚，一点点晨曦从购物中心的玻璃洒进来，落在她的肩头，好像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有一种自己要被她融化的错觉。 “是吗？”他不自然地呵呵了一声。 秋小寒认真地道：“收到了帮助，就要给予感谢，不管你人品如何，但你守了我一晚上是事实，给我做了早晨也是事实。现在我睡得好，也吃饱了，都是因为你。我没有那么恩将仇报，要对你下狠手。” 大概是极少收到感谢，顾璟觉得心里突然堵着一团东西。 跟平时找乐子的感觉不同，那些东西带着暖意，让他的胸膛都热了起来。 连才抚摸过她脸颊的手，手指间的滑腻都让他回味悠长，呼吸紧促。 他的心律动乱了。 砰砰声冲击着他的胸口，一切声音都静默下来，耳边只有这种声音回荡。 他悠然地一个转身，跳入了隔壁的展示床中，背对着她，拉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修长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手指着一个方向说：“这层有室内游泳馆，泳池旁边就是淋浴。” 说完，他连头也一起裹进了被子里，闷不作响。 秋小寒有些诧异他的逃避行为，简直就像是个小孩。 难道就因为她表示了一点感谢，他居然没有坦然接受的能力？ 说到淋浴……她这才低头，拉起外套嗅了嗅，然后自己差点作呕。 果然一股难以靠近的恶心味道。 她看着顾璟背对着她的拱起来的一团软绵睡姿，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 下次再这么碰她，就滚得远远的。 算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没说出来的话，就当没说吧。 跟他短暂的相处下来，秋小寒面对他的时候，情绪倒不如之前那样充满厌恶，反而有些复杂起来。 这个人，的确冷酷无心，不把生命当回事，明明是个活人，却跟艾尔那种冰冷的系统一样，看不到人性中柔软的部分。 但他其实在某些方面，单纯得就像是一张白纸。 那就像是一个任性折断小鸟翅膀的孩子，做了邪恶的事情，却能轻易地露出天使般纯净的笑。 “艾尔，你认同他那样的做法吗？”秋小寒脱下内衣，站在淋浴隔间中，扭开了水龙头。 “请问你说的是哪样？”艾尔反问道。 秋小寒的目光落在了顾璟给她准备的东西上。 干净的毛巾、清香的沐浴露，他细心地将购物中心里新拿来的内衣和外套分开装成两个衣服收纳篮，洗完后擦干的浴巾，也整齐地叠放在她脚边的小凳子上。 连可以放枪的枪套都被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副，挂在淋浴隔断触手可及的地方。 在这之外，还有一个急救箱。里面放着处理伤口的药物和绷带，箱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是男人有力苍劲的笔迹。 “先处理伤口，再洗澡，里面有防水的东西，不会让伤口浸湿。” 她在军队长大，周围都是一群整天哈哈哈的粗糙大老爷们。 细心到这种程度的男人，她还从未见过。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了。 对他那些不好的印象，似乎也淡了一点。 “没什么，”秋小寒把自己浸入水帘中，水流从她光滑白皙的皮肤珠圆滚下，“今天还可以抽奖吗？” 艾尔：“昨天是情况危急，目前暂时没有危险，你确定要参与这种高风险的抽奖？” 秋小寒：“我能用的东西太少了，抽。” 她向来干脆利落，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更改。跟她相处这段时间，已经掌握了她的脾气的艾尔，没再劝诫。 金色的卡再次悬浮在秋小寒四周。 不管看多少次，秋小寒都觉得这东西逼真得难以置信。 艾尔这个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她这次点了最左边的一张。 金光环绕中，艾尔的声音响起：“恭喜你抽中了【探知力】，同意植入你身体后，你可以获得五百米以内的活体生命的详细情报。情报项目，根据所在世界的规则进行拟定。” 秋小寒：“我同意，你植入吧。” 艾尔：“好。” 秋小寒顿时觉得脑部一紧，好像有某种东西钻了进去。 但她并没有痛感，而是在眼前出现了一张两米多宽的虚拟光幕。 光幕上写着她熟悉的文字，闪现出了一条条的项目。 “技能：探知力。说明：探知范围为500米，包括有障碍隔离的情况。进阶：使用满300次，可解锁被动技能‘预警’。” “当前范围内目标提示：1。” “目标信息如下。” “属性：自由人类。携带武器：无。体能：78。状态：健康无损。性别：女。距离：279米。” 秋小寒看着最后显示距离的数字一直在变动，很明显对方正在移动。 她速度洗完，换好了衣服，把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发髻，一身清爽地迎着目标而去。 探知力的距离提示到50米的时候，秋小寒终于看清楚了来者。 这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小碎花裙子，背着一只白色的兔子背包，脸上还挂着泪痕，呜呜地在哭。 她听到小女孩念着“妈妈……哥哥……”孩子那双又圆又大的漂亮眼睛，全被雾气和水给填满了。 小女孩在看到秋小寒的时候，也愣了一瞬，特别是瞧着她手里的枪后，立刻害怕地后退了两步，转头就跑。 秋小寒的目光落在小女孩崭新的裙摆边缘。从衣服来看，这个孩子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可能比自己还要晚来，从边缘的血迹和她躲避的本能来看，她肯定见过了某些杀人的场景。 她将枪收好，几步追上了小女孩，拦住她，柔声说：“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你一个人吗？” 小女孩明显很害怕，但是还是抬起头来，问秋小寒：“你知道哪里有医生吗？” 秋小寒一愣：“你在找医生？” 小女孩点头，嘴巴一撇，眼泪又掉下来了：“妈妈和哥哥，需要医生。” 秋小寒目光一凝：“他们在哪里？” 从来到这里开始，秋小寒见过拥有强大火力却躲避帽子杀手的郑白等人，也见过只凭一把匕首，就可以追杀帽子杀手和陷害自己的人的顾璟，但她还没看见过跟三个帽子杀手力斗，杀了帽子杀手，自己也两败俱伤的人。 在购物中心隔壁的室内体育馆内，金发的少年横躺在地上，呼吸急促，背后被鲜血浸湿，满地都是殷红色。 名字叫悠悠的小女孩，站在旁边掉眼泪，指着那个看起来最多十六左右的少年：“这就是我哥哥了，他叫林然，昨天为了保护我和妈妈，被坏人打成这样了……” 秋小寒看了一眼，十多米外躺着的毫无动静的女人，选择了先检查少年的情况。 这里没有任何医疗器械，只有急救包，她无法将伤势处理得很好。不过她早晨站在购物中心的玻璃前，看到了几公里以外的医院标记，如果能及时把人送过去，有器材她要方便得多。 顾璟站在旁边看秋小寒忙碌。 他眼底满是疑惑。 一个伤重要死的人而已，救了能怎样？帽子杀手追过来的话，拖着个伤员根本跑不远。 何况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白衣男人，派出的什么帽子仆人来杀人…… 特别是看着秋小寒按着林然的手，像是牵手似的，摸了很久，顾璟心里突然涌起一种阴暗的负面情绪。 “摸太久了吧？”他居高临下地挑眉。 秋小寒认真起来的时候，根本不想跟任何人废话。 她没有回答顾璟的问题，也不会去顾忌后面这个人会别扭她跟其他男性的肢体接触，她直接换手又开始检查林然的颈部。 看着秋小寒将少年领口的扣子解开，顾璟的刀在手里转了一圈，最后在秋小寒的声音中，刀回到了他身上。 秋小寒转头看他：“能不能帮我找个笔直的支撑物？” 顾璟：“我为什么要听你吩咐？” 秋小寒：“你不听可以走。” 转头就要走的顾璟，迈了几个大步，停住了：“支撑物要多长？” 秋小寒望着他笑：“三四十厘米就够了，拿过来也算你帮忙救人了。” 顾璟：“我稀罕这些？” 秋小寒不说话，只看着他。 顾璟突然又想起了，在晨曦下，她浅笑的光芒，好像全身洒满了金光。 比起绝望求饶的脸，他有点想再看到那副场景。 “我去帮你找，别忘了我帮你的报酬。” 秋小寒一脸茫然，他啥时候说过有啥报酬了？ 林然的眼皮突然动了动，睁开了一条缝隙。 视野还比较模糊，但看得出来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他的嗓音暗哑：“我睡了多久了？” 秋小寒：“不知道，你妹妹没说。” 林然皱了皱眉，担心地问：“悠悠还好吗？” 秋小寒：“她很好，不过……” 林然伸出手臂搭在额头，手臂的阴影遮住了眼睛。他闷声闷气地说：“你是医生吗？我妈妈那边……不要给悠悠说。” 秋小寒：“所以我先来救你。你看起来血流的多，实际伤势没那么严重，最麻烦的是你的肩膀，骨头粉碎和错位，其次是你手臂的刀伤，伤口很深，距离动脉很近，好在没伤到动脉，血流得多，你自己做了相应的处理止血，所以没让伤势恶化。” 林然：“多谢你。” 秋小寒：“不客气。你们才到这个世界来吗？” 林然沉默一瞬，突然拿来了手臂，认真地打量秋小寒。 秋小寒没有躲开他的目光，而是扫视周围一圈，追问：“旁边几个帽子杀手的武器，都是这个体育馆的东西，没有任何刀具，你是在哪里受的刀伤？” 林然的回答却是她最开始的那个：“我们一家人在这里，已经两年了。” 秋小寒惊诧地望着他。 林然缓缓开口，声音温柔而充满回忆：“我才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初中生，现在都到了上高中的年纪了。我妹妹也长高了，时间跟外面的世界，没有两样。” 他说着，问秋小寒：“你来救我，真的没关系吗？” 秋小寒：“有什么问题？” 林然：“看我的伤势和这边的帽子杀手数量，你没有想法？” 秋小寒心头一跳，神色凝重起来：“你正在被人追杀？” 林然：“准确来说，我正在被这个世界的管理员追杀，因为……” 他顿了顿，望着秋小寒，缓缓地说道：“我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手里提着一根断口平整的木椅的椅脚，顾璟突然站定，靠着体院馆的墙壁，从腰后拨出了一把枪。 砰地一声，子弹飞射而出。 百米外的街角，一个带着红色帽子的身影，摇摇晃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顾璟似有所感，抬起手臂，转身，又是一枪。 第二个红色帽子的身影，再次倒地。 他正要转身进去体育馆，突然站住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顾璟看着接连从另外的街角冲出来的红色帽子，那数量排列起来，近乎有二十多人了。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前面的阻挡了视线，根本无法瞄准击杀后面的人。 那些帽子杀手的目的地很明确，全部都朝着这间体育馆而来，就像是被灯光吸引的飞蛾。 顾璟站在门口，没再用枪，仰头笑道：“我就说不要随便救人嘛。” 与此同时，秋小寒的探知力也收到了紧急警报。 除了二十三个关于帽子杀手的信息以外，还有一条关于三角机器人的信息。 “属性：战斗型机械生命。携带武器：重力球、机械虫、电磁脉冲□□。体能：10000。状态：健康无损。距离：439米。” 12.崩坏世界9 秋小寒庆幸自己今日抽到了探知力的纸牌。 探知力不仅让她知道了接近的帽子杀手的数量，还有他们的属性。 从悠悠的属性看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毫无损伤的身体，体能数值为78。 帽子杀手多是成年人，他们的身体在拥有了机械生命寄生变异的加成后，显示给秋小寒的数值，平均体能为200。 而让她束手无策，只能用逃跑方式应对的三脚机器人的体能数值高达10000，相当于50个普通帽子杀手。 她本来就习惯数据的研究和推论。 探知力给予她这样的清楚信息后，她思绪飞转。 光是三脚机器人，要战胜就有些难度，何况其他帽子杀手已经距离他们不足五百米的地方。 如何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来达成目的，秋小寒想起了之前那个三人组透露的一个小信息。 那是闫博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同样也遭遇了几个帽子杀手围攻。 闫博的同伴被杀后，他几乎是靠着运气，逃离了帽子杀手的视线。 就在他逃出后，躲进那栋大楼的食堂厨房里，在才刚被他们一群人使用做饭的炉具下瑟瑟发抖。 他看着两个帽子杀手向他逼近，慢慢地走到了他附近，然后，扭转了脑袋，离开。 帽子杀手为什么没有发现他呢？是因为他们没看见他吗？有没有可能，因为炉具的原因，他被他们忽略了……” 关于帽子杀手确定人的位置的方式，秋小寒也有想过。 从帽子杀手基本都是一双混乱翻白的眼睛看来，他们的视线不聚焦，通过视线发现人的几率不大。 她当时躲在杂物间，都被发现了踪迹，她怀疑帽子杀手锁定人位置的方式，采用的是热感应。 闫博的经历验证了这点，当环境温度和人体温度接近时，热感应探测和灵敏度都会明显下降。刚刚才使用过的炉具，散发着余热，就跟人体温度相差不大。所以帽子杀手最后没有发现他，让他得以逃出生天。 或许，不仅仅是温度跟人体接近。 秋小寒侧眸，望着体育馆小卖部里的那些冰柜，心里有了主意。 悠悠此时惊慌地跑回了林然身边，叫道：“哥哥，坏人又来了！” 林然本就紧张的情绪，就像根绷断的弦，爆发了。他不顾身体的伤势和疲惫，伸手拉住妹妹，挣扎着要坐起来：“走！我们赶紧走！就像之前那样！” 秋小寒阻止了他：“你先别乱动！” 林然爆发的情绪负面居多，语气也不客气：“你能这么轻松，是没有见过人死亡吧！” 秋小寒一根手指按上林然的伤口，在他痛得直叫唤的时候，开口：“我说过，我是医生。” 她见过的死人，比他吃的三餐还要多。 末世的战场上绝对不是这种生存类的游戏空间里，时不时的死掉一个，有时候一个尸潮过来，那就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能称得上战争的规模性事件，永远比任何恐怖都要来得残酷直接。 林然被秋小寒的态度镇住了一瞬，很快咬着牙忍了下来，他坚持地拉住了妹妹的手：“大恩不言谢，既然你救了我，也不希望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吧！” 他居然挺着那样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秋小寒不再劝说，直接躬身去搭把手，手还没扶上林然的腰，旁边结实有力的修长手臂就先她一步，搭上了林然的身体。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回到秋小寒身边的顾璟，如一道厚实的墙，把她和林然隔开。 他把木头递给她：“你不是要帮他处理伤势？” 要再让她碰这个少年，他发誓他真的会忍不住一刀先宰了这个碍事的少年。 这个好玩的女人，明明是他发现的。 她的一切都只能是他！ 秋小寒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但她无法对顾璟这种热心帮扶的行动提出异议，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开始给林然处理骨折的部分。 顾璟的那个“扶”，哪里是扶，简直就是一双铁钳，把林然给牢牢锁在了原地。 林然挣扎不能，表情复杂地望着秋小寒：“帽子杀手来了，你们不跑吗？” 秋小寒把撕碎的衣服做成了简易的绷带，没有回答他，而是低声道：“身体朝我转，正面对着，对，就是这样。” 她声音不大，却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林然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在秋小寒打完最后一个结的时候，体育馆的大门响起了重物敲击的声音。 一声声的，沉闷而突兀，在寂静中，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了人的心脏上。 顾璟凑到秋小寒跟前，扬起眉梢：“若是我回来时，没有锁门，现在咱们几个人不知道有没有活路。” 秋小寒如他所愿，脸上有了些笑容：“多谢，干得不错。” 她指着林然：“你把他背起来。” 还没从她前一句的暖意中醒过来，顾璟就照着她所言背起了林然。 顾璟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别扭，怎么感觉她对他笑，就是为了使唤他似的。 他眸色一沉，阴冷着嗓音：“我说……” 秋小寒打断了他的话：“你身上有枪？” 顾璟没有瞒着她：“之前诱骗我去酒店那伙人的。目前还剩6发子弹，对付昨天那两人，我可舍不得用。” 秋小寒没有戳穿他的说辞，他哪里是舍不得用，分明是追逐着两只尽在掌握的猎物，游戏玩耍更有意思罢了。 她单手一勾，拉住了顾璟的脖子，埋头在他耳边低语。 顾璟被她的呼吸弄得痒痒的，从耳朵根一直痒遍了全身。 刚刚还挂在脸上的阴沉没有了，身体升腾起的陌生情绪，填满了他的全身，他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秋小寒瞥了他一眼：“在想什么呢，魂都没了。我说的，你记住没？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 顾璟硬着脖子，将头扭到一边：“简单至极的东西，听一遍就知道了。” 趴在顾璟背后的林然则忍不住赞道：“好主意，有些冒险，但对我们现在来说是好事。” 秋小寒：“别只嚷嚷好，待会告诉我，你发现的秘密，说不定那是我们最后的底牌。” 林然：“你救了我，我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你。只是有点担心，把你拉进管理员的追杀名单，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秋小寒：“你真那么想，就不会跟我提这事了。” 林然羞愧地移开了视线。 是的，他当时想，若是告诉了秋小寒，多一个知道，说不定，来追杀他的力量就会被分散一些。 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一两岁的姑娘，眼神如此毒辣，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体育馆的门应声而破。 十多个帽子杀手涌了进来。 他们的脑袋在四下搜寻，很快就发现了对着门的体育馆墙壁边，有一团他们锁定的热源。 机械的指令同时回荡在帽子杀手们的脑海里。 【清除bug23号，目标距离，97米】 【击杀指令，一级，立刻执行】 坐在墙边的林然，看着逐渐接近他的帽子杀手们，没有像以往那样严阵以待或者逃跑，而是挑衅地看着他们。 “我知道你在看，管理员。我逃了一年多了，现在就此划上句号，我不会再逃了！” 帽子杀手们同时停下了脚步。 【确认对象是否成为帽子宿主】 很快，有两个帽子杀手走到了体院馆的窗边，用他们各自的方法，敲碎了窗户。 然后，他们幽幽地回头，看着林然。 林然了然的啊了声，扬起下巴：“比起杀死我，还是希望我跳进深渊里，成为你的傀儡是吗？你对控制人有多执着啊！” 他说着，吐了吐舌头，骂道：“可惜我不愿意，你个变态王八蛋！” 帽子杀手们同时从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充满杀气地扑上去。 突然，从他们身后，激射而来一股高压水流。 因为太出人意料，他们全部都没反应过来，水流进了帽子里，行动全部如当机的机器，硬生生地停住了。 秋小寒扔掉手里的消防水管，发梢上还挂着一层寒冰。 她转身就从身后的冰柜上取回两把枪，精准、干脆，把能射出的所有子弹，全部射往帽子的薄弱环节。 一连串的砰砰声回荡在体育馆内，林然帮着妹妹，捂住了耳朵。 子弹打完，帽子杀手们都停滞不动了。 然而秋小寒知道，现在才是开始。 哐地一声巨响。 体育馆的房顶瞬间垮塌。 空中一道狠辣的弧线，扑向了秋小寒。 金属与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碎裂的塑胶地板，碎片和石块的扬尘在空中掀起。 一顶红色的机械帽子，在废渣中露出猩红的电子光芒。 机械手臂无限延伸的柔软管子，垂落在地面。 几乎就在机械手臂从天花板袭来的同时，子弹就从秋小寒的手里飞出，钻入了机械手臂的巨大手掌跟管状金属的连接处。 一股黑色的液体冲天而起。 林然用不可思议的兴奋又担忧的声音喊道：“小心重力！” “知道。” 秋小寒得手后，就地一滚，远离了那顶机械帽子。 嗡地一声，周围百米内的空气，都好像压缩起来。 重力场被强行改变，原本可以站立的力量，现在连蹲着都艰难，秋小寒干脆地放弃了抵抗，躺在地上，用全身的力气举起了枪。 枪口对准三脚机器人头上那块玻璃状的东西。 她勾起一抹笑容：“我还有一发子弹。” 枪声响起，三脚机器人速度极快地避开。 却不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向了那块玻璃状的东西。 三脚机器人猝不及防，全身上下都冒出了黑烟。 【异物入侵！】 【防御模式启动，攻击模式启动，防御模式关闭……系统混乱预警，请明确指令】 【休眠，强制进入休眠状态】 三脚机器人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终于停在了脚边的一片水渍前，不动了。 林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二十多个帽子杀手和一个三角机器人，就这么被解决了？ 他望向秋小寒的目光，多了些崇拜和热烈。 没想到她的计划，真的会成功。 回想几分钟前。 “你真的要钻进去？”他看着秋小寒把她自己关进冰柜，再次确认。 秋小寒坐在冰柜里说：“会不会被他们发现，我赌一把，从目前的情报分析，我赢的几率很大。” 顾璟：“赌？我喜欢。” 秋小寒无声地瞪了他一眼：你不喜欢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对林然说道：“你就按照计划，待在墙角不动，我已经打开了消防栓的水龙头，等时机成熟，我就把他们全部都浸湿，在他们行动迟缓的瞬间，我有信心每个帽子杀手用一颗子弹放倒。” 林然：“你真的会出来吧？” 秋小寒认真道：“会！请相信我。” 林然看了身边的妹妹，点头：“我信悠悠找来的人。你说要让他们到固定位置再用水，是为了之后的三脚机器人，你觉得一点水能困住那种大机器？” 秋小寒：“困住倒不至于。但如果三脚机器人跟帽子里的机械生命是同种类的话，他们同样不喜欢水，看到这些水的瞬间，第一时间会采取避让。” “当三脚机器人侵入这里后，不管他是攻击杀了帽子杀手的我，还是攻击角落里的你，我都会想办法让它注意到我，它只要对我下手，就免不了面对那些水渍，这样它就能进入我想要他进入的区域，接下来就是顾璟了。” 她直视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如军人立军令状般地询问：“躲在天花板灯盏旁边的你，热度也难以被侦查，你最后的出手是关键，再次确认一遍，你说击碎过那东西是真的，对吧？” 顾璟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扬眉，冷笑：“我没有被人抢走猎物的习惯。” 林然的视线在顾璟和秋小寒之间来回了一圈，是他的错觉吗？感觉这两个人关系有点微妙。 秋小寒缩回身体，在冰柜里躺下：“记住你的话。” …… 林然有些激动地对秋小寒道：“我们成功了！” 秋小寒笑了笑，抬头看着还站在三脚机器人身上的顾璟，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动作很漂亮！” 顾璟把反作用力冲击下，差点折断的手腕藏在身后，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还用你说。” 突然，一张大网从三脚机器人侵入的顶端抛下，瞬间将顾璟给笼在了里面。 三个军人模样的壮汉，戴着白色的机械帽子，半蹲在体育馆顶端，粗实的手臂紧紧地拉着网。 顾璟手臂横在网上，匕首还在他脚边的三脚机器人身上。 而他的头顶上方，不仅有那几个军人，还有一个端着的微冲的职业装女人。 同样的，那个女人的头上也戴着一顶白色的机械帽子。 “反抗的话，就打死你，”拿着微冲的女人开口了，“你最好乖乖不动。” 她说着，朝体育馆下面问：“谁是秋小寒？” “我。”秋小寒举起了一只手。 她观察着那些军人和端着微冲的女人，同样是戴着帽子，他们的眼神没有任何迷茫和混乱，跟正常人没有分别。那帽子也不是血红的颜色，而是干爽的白色。 难道说，帽子的颜色有什么意义吗？ 一只手机被女人从上抛下。 “主人说，想要跟你直接对话，你按下通话记录的第一条，就能跟他接通电话。” 秋小寒拿起了手机，拨打了通道记录第一条的号码。 音乐的铃声响起不到半分钟，那边接通了。 里面传来了王弟的笑声。 “表现不错，没想到给你设计的陷阱，还是没能杀死你啊。本来我的首要意思是杀了你，其次才是捕获我的王兄。现在我只能先把他带走了。” 13.崩坏世界10 秋小寒淡淡地道：“我好像不能拒绝。” 王弟的笑声回荡在她耳边：“是的，你不仅不能拒绝，还有生命危险。以你现在没有做提升的体能来看，20多个帽子杀手和一只三脚机器人足够消耗你的所有战斗力，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去面对我仆人的子弹了，没错吧？” 秋小寒：“这么说，那些帽子杀手是你引来的。” 王弟：“当然，能在短时间内聚集十人以上的帽子杀手，除了管理员之外，就只有我了。我帮管理员锁定他要的人的位置，而他则按照我的要求，在规则允许的条件下，派出帽子杀手。只不过，那人的位置不是我找的，而是我要求的。” 秋小寒猛地回头，看见林然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在躲闪她。 她心里了然，还是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没有问是不是他配合王弟，在这里演了一出戏，而是直接问他怎么找她。 林然知道瞒不下去，干脆开诚布公：“是的，我十多天前收到了帽子主人的一封电子邮件。他给我开出的条件是，找到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女人，如附件图片里的模样。只要找到，不用做任何事情，他都有办法解除我身上被管理员绑定的追杀标记。我已经被追杀了一年多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我跟你……” 他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说：“我跟你又不熟，再说我只找到你就可以，不需要对你干任何坏事，所以我就让悠悠来找你了。” 秋小寒面容冷静，目光直视他：“你的确不用干任何事，你只要把帽子杀手引过来干掉我就行。” 林然垂下了头，低语：“我最讨厌的就是在这个世界里，永远都是背叛和出卖，结果我自己也做了相同的事情。” 秋小寒没有理他的自怨自艾。 准确来说，她对这种程度的出卖没有多大的怨愤。 人性这种东西，她从来不抱有希望，但也不会对此绝望。 在她过去的生活经历中，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他们的复杂。 他们有可能会为了利益出卖和背叛，也可能在面对生死存亡的瞬间，挺身保护。 人性的黑暗和光辉永远都交缠在一起，没有绝对。 如果永远沉浸在对别人所做事情的负面情绪里，报复、怨恨、对世界绝望……那么自己的人生其实也无形中受到别人的支配了。 她永远清楚一点。 人活着，是为了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是为了贯彻自己而一路前行。 若是有挡路者，清除即可。 她即磐石，永不为山风所动。施加于她身上的一切，她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这件事我之后找你算账，我来问你，”秋小寒又问：“你的妹妹不是普通人？” 林然这才从背包里摸出一顶小巧的白色帽子，扣在了悠悠头上：“这是帽子主人一并寄给我的东西，说是这东西可以提高人的体能，我一直担心我什么时候死去，悠悠太小没有保护，就给她戴上了，结果她体能没有提高，但是获得了一种能力。” 秋小寒看见戴上帽子的悠悠的眼睛，从原本的棕黑色，慢慢地转变成了一种近乎苍白的银色。 她问：“这帽子里没有那种机械生命了吗？” 林然：“有，但是变得很细，不会伤害大脑，只会干涉人的神经系统。” 不会伤害大脑的帽子吗？ 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控制着那种机械生命体，才能做到保护大脑的同时，提高人的能力。 秋小寒若有所思地看着悠悠。 林然在旁边问：“目前世界里新进的人员位置在哪里？” 悠悠神情木然严肃，语调近乎机械地说了十多个方位。 接着林然又问：“他们周围的帽子杀手数量是？” 悠悠再次准确地说了出来。 林然道：“就是这样，她可以在三天之内，锁定新进入世界的任何人的位置。” “我想帽子主人在找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你来到这个世界后，一定会遇见帽子杀手，而你一定有办法对付他们。”林然仔细地说着，“结果很显然，跟你同时来到世界的人中，只有你周围消失了五个帽子杀手，我就让悠悠一路锁定你的位置，找了过来。” 秋小寒：“这么说你的伤势也是骗我的？” 林然望向母亲倒地的方向，目光哀伤：“那是意外，可能是因为你这一路过来，杀了不少帽子杀手，结果这边的帽子杀手密度比其他地方高，一不小心我就被几个帽子杀手围攻了，这就是典型的害人害己吧。” 秋小寒转向了手机：“他说完了。多谢你留给我这么多的解惑时间。” 王弟笑道：“让人不明不白的死，那多没成就感。知道真相后，什么心情，我给你的陷阱，你可满意？” 秋小寒挑眉：“我只觉得，你跟你哥哥一样欠揍。” 王弟：“那可惜了，你永远没机会揍我。” 端着微冲的女人，突然将枪口转向了秋小寒。 秋小寒没有任何闪躲，而是直视着那个女人：“你确定要对我开枪？” “主人的命令一到，我就立刻动手。”女人答道。 秋小寒笑了，突然抬起手臂，指向了顾璟。 “你的主人有没有说过，要保证他活着？” 职业装的女人大吃一惊，视线一转。 只见顾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插在三脚机器人身上的匕首，刀锋对着自己的脖子。 从他手臂的肌肉控制来看，只要他念头一起，随时会割断自己的脖子。 然而他表情没有丝毫动容，就像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只是他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秋小寒身上。 目光里的热度和疯狂，没有任何减弱。 那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这个情况转达给了王弟。 王弟惊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他在威胁我，为了让你活下去？” “不，”秋小寒叹了声，说：“‘如果猎物从我手里被人夺走，那一定是我死去之后’。类似的意思吧。比起被你的仆人用枪打死，你哥哥大概更想亲自宰了我，否则的话，他宁愿跟我一起死，也不想看着我死在他面前。” 王弟的情绪显得有些暴躁：“为什么，你就是堆克隆体细胞而已！你连人都不是，只不过他核心寄生的粮食！就算没有你，我还能给他提供更多的生命体，让他永远活着，你算什么猎物。” 秋小寒的视线轻轻地掠过顾璟。 她现在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她的体内的不自然律动。 那种感觉很诡异，明明不是自己的律动，但是她活着却是依仗着那颗心脏。 而真正的他，只有慢慢吞噬掉她全部的细胞，转化为自己的之后，才能重新出现。 这种依靠掠夺的永生，还真是像极了他对待生命的漠视态度。 所谓王，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秋小寒无视王弟对自己的贬低，声音平静：“要说为什么，我觉得极大的可能是他的自尊心吧。” 王的潜意识里是这样的想法？ 王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终于，他的声音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向来都引以为豪的理智：“的确是他会干的事情。” 秋小寒：“所以呢？” 王弟那头的声调阴冷：“希望你能活到我们下次见面。” 秋小寒唇角却弯起月牙儿的弧度：“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王弟：“……你输定了！” 白色的帽子仆人们，把顾璟困在网里，迅速地从体育馆撤离。 离开前，林然看见顾璟英俊的面容上荡开了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跟秋小寒挂断电话前的表情非常相似。 他问站在面前的秋小寒：“你们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秋小寒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吧，他确实没有资格深入询问。 但林然心底总有种被猫爪的感觉，好奇极了。 秋小寒用脚尖踢了踢林然：“好了，现在是我们算账的时候了。” 林然警惕地盯着她：“我怎么样都可以，你不要对我妹妹出手，她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只是听了我的话。” 秋小寒：“哦？怎么样都可以？” 日头渐渐升高，在这个游戏世界里，自然景色的变幻跟现实无异，真实得可怕。 坐在体育馆门口的台阶前，秋小寒清理着帽子杀手们留下来的武器。 之前开枪时赶时间没细看，现在看来，这些武器真的是千奇百怪都有，还有一个居然是拖把。 只不过拖把的铁杆部分，上面已经沾满了很多血迹，这个帽子杀手已经用这种日常的东西，杀了不止一个人了。 看着宁静的街道，温暖干净的阳光，从末世废土而来的秋小寒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么让人心神向往的安宁环境，为什么非得杀人不可。 “哥哥，我帮你吧。”悠悠担心的声音从秋小寒身后传来。 林然拒绝道：“一边去，这是我的事。” 秋小寒转头，看着林然拄着一根木棍，艰难地一步步靠近她。 他每走一步，就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咬牙切齿。 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还不断有汗珠顺着他的面颊、脖颈往下滚落。 他的一只手臂因为肩膀骨折而使不上劲，端着碗的手不断颤抖，时不时要扶着那木棍，才能站直。 秋小寒也不催他，等着他走到她跟前，将一碗泡好的方便面给她端过来。 “我只会泡这个，”林然喘着气，“平时都是我妈妈给我们弄吃的。” 秋小寒：“那就这个了。” 接过碗，秋小寒几口把面吃了。 味道的确很渣，如同嚼蜡。特别是跟早晨顾璟做的丰富早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么说起来，她其实还是有点想念他。 那一手精湛的厨艺完全足够俘获大多数人的胃。 好在她习惯战地生活，也不挑。 秋小寒一边吃一边指着跟前被裹成一团的东西说：“找不到其他东西，我在购物中心找了这个把你母亲的尸体给卷起来。我还找了一些可燃性液体，你待会淋在她身上，送她一程吧。” 林然握着木棍的手紧了紧。 秋小寒找他算账，要的就是之后他给她做饭吃，理由是她不会做热菜，感觉是个很讲究的人，然而却对他拿来的难以下咽的东西没有任何挑剔。 她还没有要任何报酬和条件，主动地将他母亲的尸身给安置了。 这哪里是在找他算账，分明是变相的帮助了现在没有行动力的他。 林然沉着脸问：“我差点害死你，你不捅我两刀，也至少打我一顿吧，现在这算什么？可怜我还是心疼我妹妹年纪小？” 秋小寒：“对你，我当然是怎么好用怎么用了，虐待你耗费我的精力，我自讨苦吃吗？” 林然心里很不滋味，偏过头，嘴硬道：“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好别再像这样当好人。” 秋小寒咬着一根面，看他：“为什么？” 林然烦躁道：“这不是明摆着吗？我才危害过你啊，你不怕好心没有好报，最后被人害你？” 秋小寒：“不怕啊，不够强的人才会顾忌这些吧，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笑话。只要自己够强大，想做的事就去做，有什么好怕的。” 林然哼笑：“连一个帽子杀手的力量都比不过的你，觉得自己很强？” 秋小寒用拇指指向身后的体育馆：“但我还是把三脚机器人放倒了，力量这种东西，要看怎么用。” 林然赌气地越过秋小寒，跑到母亲的尸体边蹲下，把那些液体洒在了那卷厚厚的东西上。 不听就算了，反正他提醒过她了。 秋小寒喝完最后一点汤，静静地看着前面的火苗腾起。 橘色的火苗瞬间在她眼底扩大，变成了熊熊烈焰，刺鼻的味道和黑烟同时飘向了空中。 火焰边的小女孩，几次想要上前，都被阻止，最后扑在哥哥怀里呜呜地哭。 这个世间，最触动人心的，永远都是生离死别。 秋小寒垂眸，不知道在自己世界的战友们，发现她研究丧尸被炸死后，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如果这个世界的神真的能办到任何事，可否将她重新带回她的世界。 哭声、火焰燃烧声和浅浅的风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巷口回旋飘荡。 秋小寒没有再看下去，而是重新回到体育馆里，爬上了那个三脚机器人查看起来。 林然再次走进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这次他先自觉地把帽子杀手的尸体拖了出去，丢在了街道上，看着深渊将他们吞噬。 然后他才坐在了三脚机器人面前，对秋小寒挥了挥手：“我把我知道的事情，现在就告诉你。” 秋小寒从机器人身上跳下，坐在他对面：“你发现了什么秘密？” 林然伸手往窗外一指，对着天空漂浮的黑色方块：“我知道了去那里的捷径。” 秋小寒摸了摸下巴：“比如我们自己跳进深渊里？” “不是！”林然无语地打断了她的话，“是真正的捷径！我从这个世界管理员那里偷看到的。” 14.崩坏世界11 秋小寒：“你怎么能偷看到管理员的东西？他也在这个世界内？” “不，”林然垂眸，表情有些难过，“他不在，但在过去，我曾经是他的同学。” 秋小寒眨了眨眼睛：“同学？” 林然深吸口气，发起楞来：“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顾璟被带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沉沉。 这里是一栋三十多层的复式建筑，建筑的大门是自动控制的铁栏，铁栏往前不远，是被飞溅的鲜血和重物的攻击痕迹给弄得模糊一片的几个大字，隐约可见是“政务中心”的字样。 带到这里后，他身上的网便被收走，甚至连端着枪的女人和那几个军人模样的人都离开了。 他径直往前，走到政务中心的感应门前。 玻璃门无声的滑开，空旷的大厅沙发上，一个穿着干净清爽白衣的年轻男子正悠悠地玩着手里的棋子，神态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棋盘。 在顾璟走进来后，他才站起来，露出笑容，张开双臂：“欢迎，我的哥哥。” “哥哥？”顾璟停住脚步，挑眉看他，问，“我的名字叫顾璟吗？” “当然不是。”白衣的男子立刻否认。 顾璟点了点头：“她果然在骗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等等，我可以帮你找回记忆和力量，我不会害你。”身后的人急忙喊道。 顾璟回眸，唇角弯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是吗？” 他从衣服深处摸出了一个物品，拿在手里，向对面的人晃了晃：“可我想害你，怎么办？” 想起自己派出去的几个军人，白衣男子脸色骤变：“这是手.雷，你什么时候从他们身上拿到的？” 顾璟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了声：“那些不重要。” 他带着浅而平和的微笑，俊美的容颜就像高贵的神祇，幽深的目光却似最深沉的黑暗，没人知道里面的深意。 “咱们赌一把，是你，还是我活到最后？” 他以白衣男子没法阻止的速度，拉开了保险，手臂往上将东西高高抛起。 白衣男子的目光随着□□往上，气急败坏：“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点了！” 一言不合就玩命。 连自己都不放过！ 被拔掉了保险的手.雷，炸了。 爆炸声引起了政务大厅周围等候的帽子仆人们的警惕。 职业装女人叫了一声不好，立刻带着几个士兵赶了过去。 白色的烟雾在一楼弥漫，她和其他人一起，快速地打开了窗户，过了好一阵子，烟雾才散开。 里面并没有任何血肉横飞的迹象。 甚至除了烟雾，连正门口的绿色盆景的枝叶都没有丝毫损伤。 只有白衣男子趴在地上，呛得咳嗽的不雅姿态。 他们的主人，在他们眼底，从来都是淡定而优雅的，何时这么狼狈过。 女人迟疑了一瞬，才靠近了他，躬身关心：“主人，你没事吧？” “小云，手给我。”他还在不断地咳嗽。 女人连忙把手递过去。 扶着小云的手，白衣男子终于站起来，坐回了沙发。 小云四下张望：“是那个人偷袭主人吗，他在哪，我给主人再抓回来。”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用不着，他既然溜走了，错过这次的机会，你们想要再抓到他，很难。你去把花盆边的东西捡起来给我。” 小云把那个烧焦成半黑色的块状物品，捡回来放到主人手里。 白衣男子仅凭重量的触感，就能知道这玩意儿不是什么金属，最多是一种比较硬质的塑料。 都是他大意了。 看着手.雷，联想他派出去的人，下意识的以为王手里拿着的就是军队用的攻击性□□，因为王从来就是个极为善于利用环境来获取所需的人。 但那只是因为他对王的惯性思维而造成的心理漏洞。 他不该忘记，在他设定的赌局规则里，王失去的只是关于他身份和来历的记忆，并没有失去知识储量。 王丢出来的东西，外壳看着像，但实际可能就是从哪个建筑的超市里弄来的儿童玩具。 里面的内容，则是被王改装过的，类似催泪和燃烧弹的材质，有所不同的是，声响上跟真正的□□相差不大。 从他所了解的王的动手能力及研究能力来看，做这种假货，只要有材质，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王哪里是跟他在赌命，根本就是以爆炸为噱头，唬住他，借机溜走而已。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安排了许久，结果就被这么一个小东西破了局。 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被兄长支配后的恐惧。 他不知道其他王族兄弟怎么想，反正对此他是愤怒的。 白衣男子气得肝疼，一时说不出话来，沉默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半晌，他才低声道：“本来想带着你找回记忆离开，直接结束这次赌局，回到你本该在的位置。没想到那个克隆人对你这么重要，不惜以身犯险。既然这样……” 他很快命令帽子仆人们聚集起来。 “我本来是要带大家脱离苦海，现在有一个人在严重妨碍我们的大计，必须立刻清除掉，谁愿意代替我去？” 自告奋勇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 “还有我！” “绝对不让人破坏主人的计划！” 站在政务大厅顶层，用望远镜看着下方一切的顾璟，通过唇语，读懂了白衣男子的全部话语。 就像他知道白衣男子此刻正在说：“第一指令，活捉那个女人。第二指令，在第一指令失败的情况下，就算击杀她，也不能放她逃离。” 顾璟摸了摸下巴，这个小白脸要活捉她？ 他想起了在体育馆时，秋小寒跟他说悄悄话时的场景。 “你说如果在三脚机器人以外，出现了新的敌人，让我不反抗？”顾璟嘲讽一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随便一句话，我就拿命去帮你实现。” 秋小寒正色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然兄妹出现得很突然，而且同时就追来这么多的帽子杀手更奇怪，我怀疑有人在布置后手。在不清楚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先不要轻举妄动，说不定你还能去他们大本营，见到幕后boss。” 顾璟：“我没兴趣见什么幕后boss。” 秋小寒：“有人算计你，你不想去看看究竟？” 顾璟神色不屑，俊眉微挑：“哦？真的是算计我？” 秋小寒：“好吧，应该是算计我。他目前对我的兴趣，应该略大于你。老实说，我也想去见他。” 顾璟敏锐地注意到她的用词，问：“他？男人？” 秋小寒：“是啊。” 顾璟：“你好像知道他是谁？” 秋小寒：“如果没猜错的话，八成就是他了，他对我可是步步紧逼，先来到这世界的他，没理由不布置点针对我的陷阱，好让我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顾璟又奇怪地筛掉了秋小寒话里的意思，留下些模棱两可的关键词。 步步紧逼，掌控，想起见他…… 他突然把秋小寒口中的他，跟“小白脸”这个词汇诡异地连接在一起。 莫名火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腾地一声烧得旺盛。 “我去。”他用一种近乎威胁的口气，执拗地说，“不管最后来的是谁，我去对付，你不准跟任何人走，否则别想我帮你对付三脚机器人。” 秋小寒的回答倒是又快又干脆。 “好，那就算你被带走，我也不想办法去救你了，你自己想办法脱身。” 她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台手机，塞进了顾璟手里：“悠悠说这东西能用，我已经存了我身上留着的这台电话的号码给你，之后我们的汇合地，电话联系。” 本来以为秋小寒会想办法摆脱他。 没想到她居然还要跟他约汇合点，这是说之后还要见面的意思？ 顾璟当时那些不愉快的心情，就像衣服的褶皱，被她的话瞬间给熨烫平整了。 此刻他盯着白衣男子的脸，看着对方说出要活捉秋小寒的话，心里那些阴暗的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 顾璟收起望远镜，起身。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身边这么多人，防卫没什么漏洞。装把可以提高射程的枪，应该能打死他吧。” 吩咐完一切的白衣男子，再次坐回了他之前的棋盘前。 惊诧也好，激愤也罢，他脸上那些多余的情绪，全部收敛。 两根手指夹着的一枚黑色的棋子，轻轻地落在了棋盘的某个格子里。 他的视线却不经意地飘向了大厅的顶层。 然后，一抹不被人察觉的笑意，隐晦地挂在了他的唇边。 “下一步就这样走吧。” “我觉得你的建议糟糕透了！”站在购物中心顶楼的林然对着秋小寒嚷道，“万一这绳子承受不了我的体重，断掉了怎么办？” 秋小寒站在相距十多米的，比购物中心矮了两层的商业街顶层道：“别废话，再把挂钩检查一遍，跳下来。” 悠悠站在秋小寒身边对哥哥挥手：“哥哥来吧，咻地一声就过来啦，很快的，比我们走下面快多了。” 什么咻地一声，她知道刚刚跟着秋小寒过去时，他有多担心吗？这个傻妹妹。 林然深吸口气，看着顶层那清楚的“网咖”两字，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按照秋小寒说的方法，把挂钩套上了绳子，蹬脚闭眼。 失重感和耳边呼呼的风声，就好像是一瞬的事情，很快他就脚踩实地，听到了秋小寒哭笑不得的声音。 “就两三层的距离，你能不把它当成万丈深渊过吗？” 林然睁眼，指着自己背上的固定支架：“这个就是之前逃跑从三楼跳下来摔的，你以为我还想再骨折一次？” 话是那么说，他心里是很佩服秋小寒的身手的，从购物中心顶楼捆着绳子垂落，然后横向荡到对面去，精准度和把控力都强的惊人。 他虽然相信她捆的绳索不至于断了把他真的摔下去，但实际上看见这种距离，心虚却是本能了。 秋小寒遗憾地指了指腰间：“子弹用完了，不用枪靠纯体力，我和你加上悠悠，都拼不过一个帽子杀手。这栋楼是复式结构，分a、b、c三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个帽子杀手在活动，也就是我们从底层进入的话，很容易碰见三个帽子杀手围攻的局面。要想到顶端的网咖房来，这是最快捷安全的办法。” 林然：“要是可以通过这个办法在每栋楼之间活动就好了。” 秋小寒：“且不说先考虑楼层的高度差，万一被帽子杀手在空中追杀，岂不是跑都没地方跑？” 林然：“知道了，我这不是也过来了吗？现在我们就去上网。” 秋小寒点了点头：“好。” 她问：“你那个同学以前是什么性格？” 林然脚步微顿，却没有停止向前，他边走边说：“在我们班里，大家都觉得他没心没肺，是个最好欺负的老好人。” 秋小寒注意到了他的措辞：“大家觉得？” 林然：“或许我们谁都没了解过他吧，至少从表象上看来，他就是那么一个人。因为他长得很胖，嘴唇也厚，经常会被其他同学恶意嘲笑像猪一样。他家距离学校很远，选择了住校，同寝室的男生却经常把他的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藏起来，或者在他要洗澡的时候断掉热水，让他臭烘烘地进入教室，然后集体嘲笑着，把他赶到垃圾堆旁边去坐。” 秋小寒：“听起来很过分。” 林然：“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反抗过，嘲笑他的长相，他就给别人一个大大的微笑，嘲笑他的臭味，他还故意张嘴去熏别人，甚至坐在了垃圾堆边，老师来给他换回去，他还笑着说喜欢那里，一个人很清静，你看，他不管怎样，都不会发脾气的。” 秋小寒打开了网咖的电源，看着这些对她来说算古老种的电脑：“那你呢，你怎么看到他的东西的？” 林然打开了电脑，蓝色的荧光映照在他眼底，如暗夜的幽光：“我是班上唯一跟他做朋友的人，因为我跟他都很喜欢网页制作和编程，课程里没有学，我们却一起报名了网络课程学。我那时候只是业余兴趣，学得不多，他比我钻研得深多了。所以之后才能独立开发那么一个网页游戏，我当时与其说是偷看他的代码，不如说是帮他的游戏里做了一些道具的代码。” “就是这个游戏了。”他指着打开的页面，转向了秋小寒。 页面上写着“崩坏世界”几个大字。 鼠标的位置，是一把滴血的菜刀图标，图标正在页面的“点击开始”和“退出”的方框上方。 在页面的最右上方，是一个人物头像，头像的id是：管理员003。 那正是林然登录这个游戏的id。 从林然的口中，秋小寒知道的秘密便是，这个世界的构成，极有可能是他的同学设计的一款游戏。 15.崩坏世界12 虽然林然也不知道这款游戏为何可以如此现实化，但是他知道，里面的背景，杀人的规则，包括那些三脚机器人和黑匣子的出现，都是那个同学的设定。 林然之所以能在这个世界活了两年，不是因为他身手多好，而是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部分规则。 崩坏世界规则一：帽子杀手不得进入街道。 崩坏世界规则二：玩家可以选择与三脚机器人相遇，接受帽子后，每日至少杀死一个自由人类，否则视为任务失败，死。 崩坏世界规则三：运输车不会被任何人攻击，帽子杀手和自由人类都不能对物质补充和垃圾运输的飞行车有任何干预行为。 其中这第四条规则里出现的运输车，就是秋小寒之前看到的那个三脚机器人运输尸体垃圾的悬浮车。 而这个运输车道具最初始的代码，则是由林然设计的。 林然打开了一个后台，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这个世界里的每台电脑，都跟黑匣子里的终端相连接。我进入黑匣子后，找到了两者之间沟通的办法……” “你说你进入过黑匣子，不是进入之后会成为‘神’吗？”秋小寒虽然觉得打断别人说话不好，还是出声问道。 林然指着游戏界面里相同的黑匣子说：“只要能是乘坐运输车，都能进入黑匣子，因为垃圾会在黑匣子里回收分解和利用。但只是进入是成不了‘神’的，这个游戏关于成神的规则是：进入黑匣子后，玩家杀死的人头数量，要大于游戏中帽子杀手在这个时刻同时杀死的自由人数量。” 网页上的游戏，此刻正有两个代表自由人的玩家，互相扭打在一起，一起死亡。 秋小寒皱眉：“这么说，游戏默认玩家互相残杀？” 林然：“所有的网游不都这样吗？除了杀固定小怪刷经验以外，连线玩的乐趣就在于提升自己去pk别人。比如那种游戏里得罪了人的玩家，经常都被追杀得上线即死，杀死同胞在游戏里本来就是一种体现自我地位和力量的炫耀，没有这个元素，网游有什么卖点。” 秋小寒：“但现在杀的是真人。” 林然垂眸，表情难过起来：“是啊，真人和游戏是不同的。谁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呢？头一天，我明明还在跟他聊什么时候把这个游戏卖出去赚钱，是不是因为他见了那个人……” “哪个？”秋小寒问。 林然却没有再说，或许对他来说，这段记忆无关紧要。 他突然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重新振作：“就像你看到的那样，自由人不仅仅是被帽子杀手追杀的对象，实际上，他们反抗杀死帽子杀手或者杀死同伴，都会计数。这个计数从玩家登陆开始，就计入了玩家的账户。要想查看自己杀的人是否满足了成神的条件，就要进入黑匣子里查看。黑匣子判定人数不够后，会把玩家强制送返到玩家乘坐运输车的位置。” 秋小寒想起了王弟的行为。 或者不需要查看自己还差多少之后再去补数量。 其他方法也能一步成神。 比如带着很多人同时进入黑匣子，人数不够的同时，杀掉这些人，那么就是最简便的成神方法。 原来如此。 他是打的这个主意。 想明白一些疑惑之后，秋小寒问林然：“直接跟管理员对话的途径也在黑匣子，对不对？” “你想要跟管理员直接对话？”林然听到秋小寒的问题，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是惊诧。 秋小寒道：“帽子主人都能跟管理员达成协议，为什么我们不能去直接对话？” 林然皱眉：“你想跟他说什么？” 秋小寒：“这重要吗？” 林然点头：“当然，我当时进入黑匣子后，就发现了在里面可以查看被帽子杀手所杀的世界死亡人数，查看的时候，旁边有个账号001的头像，我随手点进去后，居然跟管理员接通了。” 他说着，整个人显得愤怒而烦躁起来：“可是你知道，当我把心中所想告诉他，猜想他就是那个跟我一起写代码的蠢货之后，他做了什么吗？他直接安排了帽子杀手追杀我！不念旧情，没有丝毫人性，只留给我一句话‘别碍事’！” “你是想要说服他放过我们吗？因为从我嘴里知道了他的过去，你想跟表现同情或者怜悯，让他改变规则，来特别对待我们？”林然冷静地摇头，“不可能，他已经变得没有人性了，声音和态度都跟一个机械冰冷的机器没有两样，想要从这样的人身上下手，作为离开这个世界的切入点，太天真了！” 秋小寒看着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也不打断他，等他一口气发泄出来之后，才点了点头：“你怨念真深，因为他没有把你当做朋友吗？” 林然心里一阵别扭，硬气道：“谁在说这个了？” 秋小寒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你认为我跟他直接对话就是想要去求他放过？这是你心底的想法吧。别那副表情看着我，人因为想要活下去而求饶，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生存本来就是不折手段，使坏也好，服软也好，其实没什么不同。” 林然：“你不是求饶，那你想做什么？” 秋小寒：“我想问他几个问题，有了答案再告诉你。” 她的态度和话都高深莫测，林然想要探寻究竟，却没有切入点。 就在这时，秋小寒又问他：“可以使用运输车去黑匣子，这就是你说的捷径？” 林然突然笑得自负起来：“当然不止这点，实际上，只要我用这个账号登录，我就能对运输车做一些行进路线上的改动。当初我做这部分代码的时候，本来就是留着这一手，想要开发一个对应的外挂去卖，没想到在这个真实的游戏世界里，我网上的操作，这个世界也会真实的反应出来。” 秋小寒：“网上的操作可以真实反应出来？你的意思是，网上这游戏进度到哪一步，这个世界也同样，对吗？” 林然：“是的，我现在就可以安排车明天早晨来接我们，旁边绝对没有跟着三脚机器人。” 秋小寒站在原地思索了许久，出声：“拜托一下你妹妹，帮我看看周围新进入这个世界的人的位置，我有需要。” 长夜漫漫，在充满杀戮的城市里，黑夜代表的往往不是休息，而是危机。 林然无数次在夜里执勤，守护着母亲和妹妹，如今他却跟妹妹一起，被另一个女人守护着。 没有子弹的秋小寒，正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磨刀，那是一把锋利的西式菜刀，前面尖锐，刀刃轻薄。在女人重复单一的动作下，闪着幽幽的寒光。 “你还不睡？”秋小寒注意到林然在看她，瞥了他一眼。 林然侧身躺着，直勾勾地盯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像是我们世界的人。” 秋小寒望了一眼远方灯火通明的林立高楼，发自内心地感慨：“我无数次做梦，梦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世界。如果没有这些杀戮，能每一天都自然安宁地迎接初升的太阳，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林然也转头，仰望星空：“是啊，过去我们为什么不知道，安宁也是一种幸福呢。” 躺在两人对面的一个微胖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插了句嘴：“我也觉得。” 秋小寒的感慨通常不会持续多久，不管环境如何，周围人的结局如何，她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义无反顾。 因此她扬起如暖阳般的微笑，对两个少年道：“认识到这一点，以后回到你们的世界，就不要整天沉浸在这种游戏里，偶尔也去感受一下真实的人生，人活一辈子，连真实的世界都没踏足探寻过，岂不是很无趣。” 微胖的少年没有从心里认同这种说教意义很浓的话，但碍于眼前的女人刚刚救了自己，还提出有回去原本世界的方法，他便附和道：“如果能回去，肯定会多出门走走的。” 秋小寒笑了笑，拍了拍刀背：“林然、焦涵，你们再不睡就起来换班，我还想睡一会儿补充体力。” 说到换班，两个少年都怂了，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秋小寒继续磨着刀，回忆着之前在网吧里，林然跟她说的话。 噗地一声，一串臭屁从焦涵的屁股处蹦出来。 少年的脸瞬间憋得通红，睁开了条缝隙。 秋小寒走到他面前，用脚尖戳了戳他：“起来，我有话问你。” 焦涵不好意思地挠头：“他们都睡了？” 秋小寒：“刚刚睡着，你那点声音蹦不醒他们。” 焦涵哦了一声，爬起来，站在秋小寒身边：“姐姐，有啥吩咐？” 秋小寒：“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在做什么？” 焦涵心想，这姐姐问了不下三遍了。 但是看在她在两个小时前，将那个恐怖的帽子人给引开，把他救走的份上，他决定保持多一点耐心。 “我再说一次吧。刚刚晚饭我正在啃k得基的外卖鸡腿，浏览网页的时候，看到有这么个网页游戏的弹出窗口，我点了一下，结果就跳出了这个游戏的页面，还全屏霸屏了我的电脑，我关不掉就想着干脆玩一会儿，说不定弹出什么购买链接，电脑网页就正常了。结果我刚刚点进来游戏开始，一转眼就站在这个地下洗车行里面了，然后就碰见那个疯子，再然后姐姐你们就来帮我了。” 他说完，又补充道：“我也问了林然了，他当初也是点开了那个网页，他妈妈带着妹妹来跟他打招呼，说出去买菜，他头也没回地点击进入游戏后，醒来他们三个人就都在这个世界里。姐姐，你是不是想问，进入这个世界的原因，我猜估计就是那个诡异的网页吧，他把我们吸过来的。” 秋小寒没有再问，直到让焦涵躺下，她也没发表任何自己的意见。 焦涵虽然心里痒痒的，有很多问题要问，但看着秋小寒那双冷静深邃的眼睛，他就提不起勇气。 总觉得她就想他老妈一样啊，瞪着他，就像他做了什么超级坏事一样，让他不敢多言。 秋小寒却是打开了跟艾尔的连接。 “你的系统是宇宙最厉害的对吗？” 艾尔：“当然。” 秋小寒：“那么你能不能实现任何愿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神，你无所不能吗？” 艾尔停滞了几秒，回答：“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要看你关于‘无所不能’这个词的定义。如果你要求我消灭最初诞生时的我，这样的悖论的事情我做不到。” 秋小寒：“就是一般生物的愿望，存活，扩张，名利、金钱……等等生物追求的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艾尔：“如果是那样，我认为可以做到。” 秋小寒又问：“这个宇宙像你一样的系统还有吗？” 艾尔：“我是独一无二的。” 秋小寒：“好的，我知道了。”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为什么林然在这个世界的任意电脑里，只要输入正确的代码，就可以控制这个世界的道具。 为什么林然和焦涵，甚至这个所有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有可能是打开网页游戏后进入的这个世界。 又为什么她会在一眨眼就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做这样的假设，他们的这个世界，不是物质构成，而是精神呢？ 在研究丧尸变异，提出几级体质的时候，秋小寒也发现了一个附带理论。 人类是有精神力的。 这种精神力，以一种电子磁场的形式，常年围绕在人体周围。 若是把人体当做那网咖中的每个电脑，把那些磁场以一种磁场网络的形式连接起来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有一种真实的精神世界网络？ 所以这才是王在这个世界有实体的原因，虽然他本来的身体已经毁掉了，但是他的精神依旧在。 这也是秋小寒明明接受了王的心脏，获得了他的力量却在这个世界没有表现的原因。 因为从精神层面上来讲，她还是她，不是那个可以毁灭一颗星球的王。 如果他们全部都是精神体的话，莫非王的记忆……也会变成单独的个体？ 16.崩坏世界13 从这个切入点入手，秋小寒觉得自己的判断出现了一个重大的疏漏。 那就是她忘记了这个能设立这个赌局的系统的所在位置。 这里是王庭，全宇宙的中心。 能在王庭参与系统赌局的，都是星球的代表者，他们有决定未来资源分配的地位。 然而这个游戏世界是什么呢？ 一个科技极其普通的，连构架的概念都要从科幻作品里延伸的世界，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的幻想。 不管从哪里来看，都跟高大上的星球统治者联系不上。 并且，她和顾璟、王弟进入游戏的时间，各有不同。 如果按照焦涵提供出来的线索，大家都是玩游戏被拉进了这个世界的话…… 秋小寒想到了林然无意间的那句话。 深夜林然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秋小寒拍醒。 她的眼睛在黑夜里都闪亮亮，好像黑丝绒天幕上镶嵌的星星。 “我来问你，你说你的同学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再跟我说说。” 林然这两年已经养成了惊醒后就再无睡意的习惯。 他被秋小寒追问，直接坐起来，揉了揉脑袋上的头发，皱着眉回想：“那个人啊，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我那个同学很在意而已。” 秋小寒：“为什么那么在意？” “因为我同学说，看见那个人就会觉得，自己未来也是可以站在巅峰傲视众生的。” 林然说着，笑了起来：“很中二吧，说得好像神一样。” 秋小寒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拍他的肩膀：“行了，换班，我睡会儿，天亮再叫我。” 说完，她直接倒地就睡了。 林然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半晌才拖长了声调，不情不愿地答道。 “哦——” “寒姐，车来了。” 林然站在围栏边跟秋小寒招手。 漏斗形的飞行器旁边，这次没有三脚机器人。它安静地悬浮在半空，底部不知道用的什么引擎，没有任何热度和喷射的气体。 走到它的面前，秋小寒才察觉这东西的巨大。 这是一种跟半空悬浮的黑匣子同样材质的黑色不知名金属，外表光滑，没有任何热度，凉如冰壁。 从漏斗的端口往下，是一排往下的扶梯，越往下，底端空间越广，最底部则是一片开阔的圆锥形空间。 站在里面往上看，仿佛坐井观天的人，只能看见巴掌大的圆形出口。 原本以为他们四个人坐在里面会拥挤，事实上，这种面积再乘坐三十多人都有空余的空间。 林然提前输入了指令，飞行器就直接升空，径直往黑匣子方向过去。 期间，几人遇到了时不时飞过的三脚机器人，但这些机器显然是接受有固定命令的，并没有因为这个飞行器乘坐的是自由人类，而直接扑上来。 这也证实了林然关于这种运输车的规则说明。 运输车不会被任何人攻击，帽子杀手和自由人类都不能对物质补充和垃圾运输的飞行车有任何干预行为。 这种飞行器速度极快，不到十分钟，他们已经到了黑匣子的边缘。 “别慌，可能视线有倒置。”林然提醒道。 秋小寒很快知道了他的意思。 只见飞行器以出口为轴心，往上旋转了90度。 本来是直立在底部的秋小寒等人，此刻变成了跟地面平行的状态。 然而他们并没有掉下去，而是牢牢地被底部的重力所吸引，脚稳稳地站在地面。 掉转成这个姿态后，出口就直接贴上了黑匣子。 没有一丝缝隙的黑匣子，此刻显露出来一种多孔的青色墙壁，飞行器就直接钻进了某个孔中。 进入黑匣子内部之后，飞行器才重新旋转回来，外壁如花朵一般展开。 秋小寒发现，黑匣子内部是由一具互相衔接的绝妙、精巧的黑色框架，托起的卵形建筑。建筑中心只有两个弧形的外壁，是一种如冰状的透明物质。 淡淡的荧光从那外壁上散发出来，凭添了一种神秘莫测的氛围。 当林然将手放在其中一块外壁上时，外壁显示： 被杀自由人类数量 213 人。 被杀帽子人类数量 42人。 09：34新进自由人类数量 255 人。 前两条显示的数量，还在随时变动。秋小寒发现，当前两条数字增加时，增加多少，第三条带有时间的人类数量，就相应增加多少。 也就是这个世界只要有死亡的人数，就会重新补充新的人类进来。不管死亡的是帽子杀手还是自由人类。 秋小寒走到另外一块外壁前，将手放置上去，看见了那块外壁显示： 帽子人类数量479 人。 自由人类数量266 人。 这两条显示的数量，也是变动的。 但帽子+自由+新进的人数总和，始终保持在1000人。 这也就是说，要想成神的条件成立，最简单的办法，直接带人一起来黑匣子。 来的人越多越好，如果查明手上的人头数不够的时候，可以当场把带来的人杀死，这样一方面减少了被帽子杀手同时杀死的人数，另一方面，又保证了自己可杀掉的人数。 王弟大概就是打的这种主意，利用可以获得力量但是不失去人格的白色帽子，把人吸引到他周围。 到时候他再带着顾璟来到黑匣子里，把其他人杀掉，他就满足了成神的条件，可以获得“找回王的记忆”的愿望并实现它。 那样的话，秋小寒就彻底输了。 跟她猜测的差不多，只不过…… 砰的两声枪响，政务中心附近自由活动的人，开始减少。 因为从昨晚起，就一直不断有人在暗地里放冷枪，打死了不少人。 虽然他们大部分人，因为白色帽子提高了体能，甚至有些特殊能力，但找不到对象使用，也是憋屈。 放冷枪的人极有经验，同一个地方绝对不会待两次。 基本是在白色帽子们追查到他的踪迹之后，他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围绕在王弟周围的，不缺那些具有技能和武器的军人。 有两个甚至还跟偷袭者直接交火，偷袭者放完冷枪之后，立刻有人追踪反手补了一枪过去。 都是远距离的攻击性武器，不过命中却差远了。 从偷袭者得手的痕迹来看，是个绝对的高手。 王弟看着有些心慌意乱的汇报这个情况的女人，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是想告诉我，其他人的意思，即使从我这里得到了保持自我的力量，但是却因此为我而死不值得，他们想要聚众离开，对吗？” 小云抿着唇：“我没那么想。” 王弟放下棋子：“你不代表别人，这样吧……” 他托着头思索了片刻，笑了笑：“让大家自由解散，想走的人直接走，我不会拦着，也不会收回他们的力量。” 小云惊疑道：“可是你说，要带我们去黑匣子，然后回到我们本来的世界的。” 王弟：“我的承诺放在这里，不会更改，但是我也不阻止其他人，你去通知吧。” 小云最终点了点头。 王弟捏着棋子，心想，看出来他要聚集人数去黑匣子完成“成神”的条件了吗？所以让王兄出手，帮忙驱散这些人群，有点头脑，不过还不够…… 如果她以为，仅仅驱散这些人，她就能阻止他的话，那就太天真了。 或者说，如果她发现了他的目的，那就更好，这种赢得赌局的最快捷径，她一定不会放过。 不过，这种捷径真的能赢得赌局吗？ 王弟的嘴角挂起了高深莫测的冷笑。 一支黑色的枪管，突然悄无声息地顶上了王弟的后脑勺。 王弟脸色一变，想要回头。 顾璟的声音却从后面幽幽传来：“现在只有你，我可以动手了吧。” 王弟：“你不是要帮她驱散我这边的人，对着我的话，那些人可就跑了！” 顾璟：“谁说我对那些人有兴趣，倒是你，敢盯着我的女人，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王弟：“……” 不，亲爱的王兄，除了你之外，鬼才对那个尸体炸成渣的女人感兴趣！ 他该怎么跟这个思维不太正常的哥哥解释清楚呢。 顾璟的手指在扳机里动了动，真想直接扣下去。 若不是凌晨秋小寒打了那个电话的话，现在这一枪，已经爆掉了这个小白脸的头了。 天空还泛着鱼肚白的时候，顾璟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里完成了一半的枪支，放下手里的焊接装置，两根手指拎着手机，踩了踩脚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冷笑：“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 低沉磁性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说不出意味的委屈。 秋小寒倒是挺直白地说道：“本来想跟你打电话提汇合的地点，但我临时去了两个地方找人，验证我的推论。所以耽误了。你不也没打电话找我吗？” 顾璟阴沉着脸，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不是她说要联系他汇合的吗？还要他先打电话？ 秋小寒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应该已经从他身边逃开了对吗？有没有搞到那些人的武器？” 顾璟冷淡地挑眉：“你关心这些做什么？” 秋小寒：“了解你的处境，我才能拜托你办事。” 顾璟呵呵冷笑：“又打算过河拆桥？” 秋小寒心说她什么时候过河拆桥过，但她还是很诚恳的对顾璟说道：“不会。” 顾璟那头没说话，明显是不信。 “我说的是真的，下次我们见面后，我俩就不会再分开了。” 顾璟的瞳孔猛地收紧，他不明白自己因为她这么毫无情绪的短句而浑身血液沸腾激动的理由。 或许他也不需要明白。 话已经快过他的思维，先一步问她：“一直跟我在一起？” 秋小寒那边似乎叹了口气：“除非你从我身体里出去。” 身体里…… 出去…… 顾璟只觉得她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像股洪流，迎面扑向他的脸颊，来势汹汹又猛烈，把他撞得脸颊生疼，红了一片。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有些神经质的兴奋：“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非常大胆主动。” 这样说来，看她痛苦求饶的脸，也不一定是杀她，在某些特定场合，也能看见。 如果不是她提醒，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还有那种征服的手段…… 秋小寒：“……我想你可能想岔了。” “说吧，要我做什么。”顾璟脸上的乌云瞬间散开，露出了难得的好心情。 秋小寒：“活捉住那个小白脸，把他带到我指定的地方，能不能做到？” …… 顾璟已经快要扣动手指，最终握紧到了枪柄上。 他直接一枪柄砸晕了王弟，然后将王弟抗在了自己肩头。 “先留你一命，谁叫我答应了她。” 17.崩坏世界14 “你真的要跟他对话？”林然再次跟秋小寒确认了一遍。 秋小寒将手机放回兜里，点了点头：“帮我接通吧。” 手机里最后的短讯来自三分钟前。 顾璟的信息非常简短，只有三个字。 “来找你。” 秋小寒知道顾璟那边成功了，现在她需要做的，是跟管理员面对面交谈。 有了上次的经验，林然这一次的沟通更为快捷。 不过，为了不重蹈覆辙，变成上次的危机状态，连通之后，林然就抛给了管理员一个问题。这也是秋小寒让他转告的。 “你知道这个世界终结的时间吗？” 管理员那端居然没有了回复，也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在漫长的等待中，焦涵还在研究数字，小悠悠因为早起忍不住靠在黑匣子的墙壁上睡着了，秋小寒一直站在他们进来的入口处，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只有林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律动得越来越快，他非常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将是什么。 终于，在林然的不安中，管理员的回复变成了实质的文字，显示在了弧形的外壁上。 “谁让你问这个问题的？” 虽然文字看不出人的情绪，但是林然莫名的觉得对方有种他看不见的焦虑。 他按照之前所说，直接把秋小寒推了出去。 “就是她，秋小寒。” 他话音刚落，表情就凝固静止。 准确来说，除了还站在弧形外壁前的秋小寒，其他人都停滞了他们所有的动作，好像被什么浇筑成了雕塑，面容的表情定格在了一个永恒的瞬间。 秋小寒看见一道少年影子慢慢地在她面前成形。 她看见那原本光滑的外壁上，出现了很多小孔，一道道细微的射线正从那些小孔中源源不断的透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她跟前的这个少年。 少年的样貌确实不怎么样，可以说很丑，肥胖的体型就像是一只被吹胀的球，五官都被挤成了一条条横竖不一的线条。 只不过他的面容表情却很平和，温和得好像冬日的暖阳，只凭外表，是看不出来他就是操控着这个世界里，无数人厮杀的罪魁祸首。 在秋小寒面前成形的少年，没有说话，先将一块黑色的方块放到了秋小寒手里。 “别动。”这是他唯一的提醒。 很快，秋小寒就感觉到，黑色的方块在她周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力场。 然后他们用了极短的时间，从黑匣子里升起，来到了世界最高的地方，星球之外的太空。 这里群星闪耀，星群若宝石之砂，熠熠闪光。 没有受到外太空辐射，也没有感受真空环境下的窒息，秋小寒很清楚她现在站的位置，并不是真实的宇宙，而是一种极其仿真的虚幻实景。 就像这个三脚机器人和帽子杀手的杀戮世界。 就像艾尔给她展示的积分商城货架。 就像她最初醒来做抉择的房间。 这大概就是系统的力量。 “你看起来好像等的人就是我。”秋小寒望着少年的背影说。 少年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声调平淡：“那个人说，如果有一天，有人来问我‘你知道这个世界终结的时间吗’这个问题，那就是到了这个世界终止的时候。” 见秋小寒要开口，少年摆了摆手，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了她想要说的话。 “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你要跟我说什么？”他本来眯成缝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了里面嗜血杀意的恐怖眼睛，“我会根据你的回答，来做我的决定。这个意思你明白吧，如果你的回答，让我不满意，你们的结果说不定跟你的预想相差甚远。” 仿佛是吸收了整个世界的暴戾，少年那双只剩一条缝隙的眼睛，好像死亡的黑色深渊，看得人心底生寒。 他曾经也在这里接待过几个达到条件的人，没有例外的，那些人哪怕双手沾满了鲜血，面对他的瞬间还是产生了恐惧。 这也难怪，世界中所有帽子杀手的行动，都由他来控制，要说杀的人，他永远才是最多的那个。 那些累积杀气竟然已经凝结成了实质，稍微一释放，就能扰乱一个人的情绪。 本来应该如此的。 然而少年却没有看到秋小寒脸上表情有任何的改变。 她目光冷静，面容平和，开口：“可以先问问你的名字吗？” 少年还是第一次被提这样的问题。 这种跟他想要的答案不相关的回答，他可以视为不满意。 可是，听到她那样认真的询问，他好像也稍微认真起来，静默一瞬，答：“李明。” 简单到烂大街的名字了。 秋小寒点了点头，说：“我叫秋小寒。我想跟你说的是，关于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她说着，脱掉了上身的t恤，仅穿着一件背心的身体，很容易看见手臂上的蓝色荧光数字9。 “我现在位于一个叫做王庭的地方，这个地方的人进行赌局，来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来到这里，是因为跟一个身份为第二王弟的男人，也就是跟你做交易的那个白衣男人，有一场赌局，我们要为一个人找回记忆，先找到的人，就算赢。” 李明对秋小寒的话显然不感兴趣：“我并不关心你们从哪里来。” 秋小寒：“但这关系你这个世界的未来。” 李明：“好，你目前的话，还算成功的吸引我，那么，继续吧，你们如何关系到我的未来。” 秋小寒说道：“我经历的第一个赌局，是一个房间，一个充满了高科技技术含量的克隆实验室。我的身体在那里被培养出来，并且有超过十人以上的数量。在那场赌局里，我赢了，输掉的是一颗星球，以克隆人为主体的星球。” “在那之后，我知道了系统的存在，并且跟赌局系统交流，知道了一些关于王庭赌局的规则。首先，参与者至少是星球的掌控者，只有掌控者才能来到王庭，在这个宇宙的中心有一席之地。赌局的内容，也跟这颗星球有着莫大的关联。回到我最开始的前提，跟我建立赌局的是这个王庭的二号人物，虽然我不知道王和王弟身后代表的势力有多强，但至少，跟你这样的中学生所在的普通科技星球，不是同一个地方。” 李明似乎有些厌恶秋小寒这样的说法，冷声道：“你是看不起我？” 秋小寒淡淡地道：“我没有看不起任何人，我只是在说明事实。你所建立的这个世界，排除你从一些幻想作品里加入的三脚机器人也好，杀手也好，其他基本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世界，我不认为这样的世界，可以代表第二王弟。但赌局世界确实建立在了你的世界中，我想起数字积分商城中那些可以兑换的积分道具，于是有个猜想，如果这里不是第二王弟的所属星球，却是他的道具呢？” “赌局建立者使用的道具，可以成为赌局世界的依托吗？”秋小寒从耳朵上取下耳环，放到了李明面前。 艾尔的声音从耳环里传来：“规则允许。” 李明：“这是？” 秋小寒：“这就是系统，它是人工智能。” 说到这里，秋小寒顿了顿，看向李明：“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你编程了一个这样的游戏世界，但你根本没有将其物质化、真实化的能力，这个世界是某人帮你完成的，对吧？” 李明倒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没错。” 秋小寒轻轻地笑了起来：“我本来想过，这个世界就是第二王弟建立的，直到他跟你做了交易，从我这边绑走了一个人。如果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他的力量建立，他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跟你做交易，包括你在内，也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世界漏洞在处理，对不对？” 说到第二王弟，李明也显得有点烦躁：“他或许破解了我的代码，可以保持机器帽子改造人体的能力，却能干扰我对机械下的指令。” 秋小寒道：“也或许他根本没有破解，实际上他根本不需要破解你的代码。” 李明：“这个世界以我的编程代码构成，想要强行改变其中的规则，除非代码变动。” 他的语气很笃定，就像是这个世界掌握一切的“神”。 秋小寒道：“的确，建立这个世界的力量，虽然不是你给予的，但是世界构造却是由你而定，这一点不能违背。不过，你将这个世界完全的仿真，日出日落，时间流逝都跟外界一样，这就给了他钻空子的机会。” 李明：“你是说，他用了其他方法？” 秋小寒点头：“是的。这个赌局从一开始，我们就有三个人牵扯到其中。然而，来到这个世界的我，却是最后一个到来的。明明是同时开始，为什么我会比他们晚来。我问过系统，系统表示这不是赌局的设定条件，并且它无权干预。无权干预的意思，我想就是说，造成我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因为对方的能力。既然时间有先后顺序，那么第二王弟所拥有的能力，恐怕跟时间有关。以这一点为假设前提，就可以知道，不是我来晚了，而是我们同时到来，不过是我的时间变慢了。” 李明：“时间变慢？你是怎么想到这点的？” 秋小寒道：“林然应该是第二王弟引到我面前的，不仅仅是为了伏击我，他可能还想透过林然，给我造成一种错觉，我的确是比他们晚来这个世界，因为林然拥有探查新人所在能力的妹妹，她也是刚刚才找到我。我一开始也信了，直到我仔细看过他妹妹的机械帽子。” “为什么帽子杀手的是红色，而失去你指令的帽子是白色。白色让我想到了最初，初始的意思。如果说，有一种力量，可以让物品或者人周围的时间减缓或者倒退，那么机械帽子就保持在你刚刚创造出来，还没有给予残酷杀戮命令的时刻的话，这种东西，自然对人产生不了危害，也不会违背你给予这个世界的编码。” 李明本来就是思考型的人，秋小寒稍微一点拨，他就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不是漏洞，我创造的东西没问题，帽子不是不接收指令，而是指令还未传达到帽子里。” 秋小寒：“那就是帽子的时间跟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同的关系，就像我早先明明已经身在这个世界，但却跟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同步，直到头两天，我才算真正的出现在这个世界。” 李明咬牙切齿：“该死的，居然骗我！” 秋小寒看了他一眼：“你看，他想要做的事情，还要通过骗你才能做，所以他肯定不是那个帮你建立这个世界的人，他不过是能通过控制时间，玩一些小手段的参与者罢了。但要说这个世界跟他没关系，也不可能，毕竟是他的道具。所以我想，他跟道具之间应该有过协定，‘道具’在赌局期间成为他可以使用的东西，而他则要付给道具一些报酬。要完成这样的条件，你这个游戏世界的本质是基础。只有精神联系构架的世界，才能做到这点。” 李明：“没错，这里的确是精神的世界，进来的人，其实都是本人的精神能量实体化。不过，你若是以为精神世界死去没什么大碍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在这里死去的人，等于现实世界的精神崩溃，变成废人的话，也等于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秋小寒道：“我没那么想。只是从你这里确认到这是精神世界就足够了。我说过，我们的赌局内容是为一个人找回记忆。记忆也是属于精神的一部分，如果这是精神的世界，那么失去记忆的那个人，他的记忆或许就会变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当然，这听起来跟你这个世界的存亡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如果我这样说呢？” 她指着浩瀚的星空，淡淡一笑：“没有记忆的他，才支撑了这个世界，一旦找回记忆，这个世界还会存在吗？” 18.崩坏世界15 仅凭一个魂体，就构造出一个世界。 这种事情在以往，秋小寒连想都不敢想。 但自从目睹王的魂体，轻易都可以毁灭星球之后，她觉得稍微往这个方向发散思维，也没什么关系。 李明的脸色刷地变白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失去了之前的镇静，后退道：“如果那个人的记忆回来了，这里……全部的一切都会消失？” 秋小寒看着他：“是的，所以我知道这个世界的终结时间，那就是王弟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神’，实现了让他恢复记忆的愿望之后。因为找回记忆的他，就将离开这个世界，而你只是普通人，没有力量来维持这个世界，到时候，就是这个世界的终结。” 李明怔在了原地，然后，他使劲摇头：“不，你说了，你们都是为了给他找回记忆，反正都是结束，他带来的结局和你带来的结局有什么不同吗？” 秋小寒：“有，你可以跟我建立赌局。” 李明不明白：“你刚才不是说，参加赌局的人，只能是在那个王庭里的星球统治者？” 秋小寒：“没错，不过系统默认局中局。” “什么意思？”李明问。 “我刚醒来的时候，被迫堵上了我自己的命，在十个克隆人中，只有我存活，输掉的克隆人失去了她们的生命，而我赢得了‘奖品’。” 虽然那个奖品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反而让她被一颗心脏给寄生了。但秋小寒也不得不承认，在她没有完全转化成王的身体之前，那颗心脏带给她的，是超乎常人的强大生命力。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是那场赌局的主要参与者，我只是内容的一个环节，然而因为可以设置局中局，我也能注册系统，赢得奖励。同理，只要你同意，系统也接受，是吗，艾尔？” 艾尔的声音公正冷静：“规则上允许，但仅限于赌局世界还成立的期间，当赌局世界从这里消失之后，他将失去赌局参与者的资格。” 秋小寒道：“正如它所言。我可以跟你建立一场赌局。规则是：如果你构建的这个世界因为我找回了他的记忆而消失，则你赢了，你可以回到重新建造这个世界前的时间，由你自己选择要不要建造这个世界。如果你构建的这个世界因为王弟找回了那个人的记忆而消失，则我赢了，你必须将你的生命献给我。” 李明：“怎么，我赢取的奖品不是‘这个世界重新恢复’？而是让我选择要不要建造？” 秋小寒：“第一，奖品不能超过我的能力范围。第二，我认为比起世界依旧存在，你或许更想让自己当初有个选择。如果你真的那么爱杀人的话，就不会放过林然，让他这个能干扰你代码的大漏洞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了两年。林然说你追杀他，我是不信的，你铁了心要他死，可以直接派出三脚机器人，然而你却只派了普通的帽子杀手。我想你的意思在于，让他屈服于你建立的恐怖之下，从而认同你这种将长久以来累积的负面情绪发泄给别人的极端想法。 李明的面色渐渐恢复了冷静：“或许你是对的。如果重新来一次选择，我才能真正确认我的心意。” 他没再纠结奖品的内容，眯起的缝缝眼里闪着精光：“总之，你赢了，则我赢，是这个意思吧？” 秋小寒：“是的。” 李明冷笑了一声：“我也可以不选择跟你赌。” 秋小寒：“那你连再次选择重建这个世界的机会也没有。” 李明想起那个人的话，沉默了。 很快，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我怎么能知道，你一定可以带我回之前的时间。” 只见秋小寒在虚空中，快速地划过了几个手势，从李明的角度看来，她就像是在做某种仪式，但从秋小寒的视角看来，她不过是打开了自己在商城的仓库，取出了里面那种抽奖获得的轮转卡。 果然如艾尔所言，一旦被系统绑定赠予的东西，就会一直躺在她的仓库中，供她随时使用。 秋小寒在李明的注视下，拿出了那张金光闪闪的卡：“这是可以回到五分钟世界前的轮转卡，我使用后，我俩将回到我们对话之初。” 她默念了一声使用。 李明和秋小寒的视野瞬间发生了改变。 周围还定格在李明刚出现的时候，林然等人的动作才刚定格在原地。 李明四下张望，瞪大了眼睛，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秋小寒。 这东西是真的。 时间真的能倒流。 秋小寒的手在空中一抹，那张卡片再次消失。 “如你所见，只要我们的赌局成立，这东西之后就会成为你获胜的奖品，赠送给你。” “这是‘回答五分钟世界前’的卡，但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快三年了。”李明提醒她，“你这东西虽然很好，可是时间明显不够用。” 秋小寒露出了一抹好笑的笑容：“不是还有个专门能控制时间的人吗？” 李明：“我干嘛不直接找他交易。” “那你可以试试找他，”秋小寒笑着说，“然后，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提出的赌局，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黑匣子的空间因为新的飞行器进入，再次打开。 根据秋小寒提供的账号，在电脑里那个“崩坏世界”的游戏页面控制了飞行器的顾璟，带着昏迷的王弟，出现在了这里。 因为他的出现，秋小寒周围静止不动的人开始苏醒。 李明咬了咬牙，胖墩的身躯小跑了几步，赶在其他人注意到他之前，他变成了一根根线条，从弧形的外壁边缘消失。 秋小寒没有挽留逃避一切的李明。 她回过头，视线落在顾璟肩头的白衣少年身上，微微皱眉：“你把他打晕了。” 顾璟眯起眼：“心疼？” 男人的声音突兀低沉，是好听干净又磁性的嗓音。 不过那腔调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就像是暗搓搓偷窥妻子跟其他男人交往的丈夫，充满了酸楚难耐的醋意。 这又是扯到哪里去了。 秋小寒无语地抿了抿唇，说：“他晕了我怎么跟他说话？” 顾璟甩手就是一枪托，狠狠地砸在王弟的脸上。他看着王弟因为剧痛而醒来的眼神，满意地笑着：“现在可以了。” 简单粗暴。 从他们的外貌看来，这是亲弟弟吧？ 秋小寒觉得，如果自己的家人是顾璟这种人的话，她就算被丧尸咬死也不会去怀念他们。 林然缩了缩脖子，摸着自己的脑袋。 悠悠直接咧嘴：“好痛！” 焦涵明显还搞不清楚状况：“这是谁啊？” 林然直接把焦涵扯到了一边：“想死吗？” 焦涵使劲摇头。 林然：“继续算你的人数去，他们的事别插嘴。” 他说着，充满歉意又带着一丝敬畏地看向秋小寒。 在发现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他才轻轻地摇头，不再去想之前他跟王弟合伙出卖过她的事情。 王弟悠悠地醒转过来，他的眼角被鲜血浸染，视线都有些模糊。 他拿手背擦了擦，对顾璟吼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打我！” 顾璟直接把枪塞进了王弟的嘴巴，看着王弟呜呜憋屈的脸，声音冷漠残忍：“再废话就杀了你。” 王弟的神色微沉，瞪着兄长不说话。 秋小寒开口，把王弟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绑架了你，真是抱歉，但我想这是最快捷又直接的办法。” 她礼貌地说着，言语里却并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王弟冷哼了声，没说话。 秋小寒缓缓地道：“本来你不来绑架他，我也没法判断他在这个世界的力量达到了何种程度，而你又能高于他到什么地步。但你自己送上门来，又让他成功的逃离，让我确信一点，你至少在力量方面，是不如他的。所以我让他来绑架你，计划至少有70%以上的可行性。而现在你在这里，至少就有95%的可行性了。” 王弟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深意，至少她的做法是超出他的预料的。 仿佛知道他心里所想，秋小寒又道：“你原本计划的那些，我并不想参与。你通过网络发布的视频也好，你跟管理员讲条件，直接派人过来围剿我也好。我想你大概不断地给我透露各种线索，怎样才能进入黑匣子成为神。” “老实说，我也可以搜集很多同伴，以带他们回到现实世界为诱饵，跟你来做抗争。然后咱们双方斗一场，减少人数，按部就班地根据这个世界的规则，成为神，然后许愿找回他的记忆。可是……”秋小寒的声调渐渐地冷了下来，“我想尽早结束这样的世界。” 哪怕是精神世界，那些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尸体不是真实，但是秋小寒也不想看到那些场面。 坐在昼夜交替的安静街道边，她呼吸着这种类似真实世界的清新空气，最想看见的是一种平和安宁。 王弟冷笑了一声：“赌局世界是残酷的，这不过是开始。” 秋小寒：“至少我现在有机会阻止。” 王弟轻飘飘地哦了声：“既然如此，你一定知道了最快结束这个世界的办法，那你还留着我的命干嘛？早点杀了我，不是能更好的赢得胜利。或者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不过，你认为我凭什么答应跟你交易，因为我哥哥他会帮你威胁我？” 说到最后，王弟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屑一顾地勾唇嘲讽：“你最终也就是个依靠男人而活，没有任何不同的女人罢了。” 秋小寒往前走了几步，在顾璟身后站定。 “我的确想跟你做个交易，所以拜托了顾璟把你活着绑过来，所以……” 她的枪突然抵在了顾璟的脑袋上，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王弟愣住了：“你要干嘛？” 秋小寒：“如果你拒绝我，我就杀了他。” 王弟啊了声，不可思议地看着秋小寒：“你在开玩笑？骗我？” 秋小寒表情冷静，目光幽深，她就那样定定地看着王弟，不言不语。 她的认真态度说明了一切，这绝对不是闹着玩。 感受到秋小寒杀意的顾璟，先是一愣，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对我真狠，不过我得先收回前面的报酬。” 他偏过头，极快极轻的往秋小寒额头上亲了一口。 顾璟本来就高大，秋小寒身材再高挑，个子也不及他。 因为他突然低头的动作，她控制枪的同时，本能仰头往后。 结果刚好让顾璟的唇，擦过了她的鼻尖。 她的唇，也擦过了他微微有点胡渣的下巴。 顾璟哈哈大笑起来，肆意张扬。 他没有趁秋小寒怔住的瞬间，脱离她的威胁，反而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现在你可以打死我了。” 秋小寒面无表情地闭眼：“闭嘴！” 王弟也哼笑道：“既然舍不得，就不要拿这个当做筹码。” 秋小寒再次睁眼时，眼底已经恢复了冷静：“艾尔，胜利条件为谁先找回他的记忆，谁赢。如果记忆被损毁了呢？” 艾尔的声音清楚地回荡在周围：“判定为平局。” 秋小寒：“平局中，我还能活吗？” 艾尔：“可以。” 秋小寒看向王弟：“我本来就是被他寄生的身体，如果他的魂体没有记忆，能受到我的控制，这种结果岂不是最好。你说我舍不舍得打死他？” 王弟的面色沉了下来。 他知道她说的没有错。 顾璟是王的记忆形成的，在这个世界单独的个体，这一点他事先知道。 本来他以为这是他的优势。 然而现在这一点，变成了他的软肋。 从结果上来看，如果顾璟现在死在这里，他不过是和秋小寒平局，赌局世界结束，对于现实中的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那就意味着王会失去他的全部记忆。 失去记忆的王，还能是站在最高层的那个人吗？ 他找上秋小寒，想要的并不是把那个他永远仰视的人给推入深渊。 所以这个看似平局的条件，对他来说，就意味着输了。 王弟深吸口气，用压抑而冷静地声音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秋小寒对着弧形的外壁道：“现在就等你的回答了。我提出的条件，要，还是不要？” 19.崩坏世界16 李明将秋小寒的作为，从头到尾看在眼底。 他佩服这个女人的心思的同时，也意识到他没有任何跟王弟交易的筹码。 那个白衣的男人唯一的软肋已经被秋小寒拿捏在手。 “我同意。” 随着李明的声音响起，卵形的建筑就像绽开的花朵，慢慢地分开一条缝隙。一束光束从其中照射而出，落在了秋小寒的脚边。 “你带他们进来吧。” 秋小寒：“好。” 悠悠突然拉住了秋小寒的裤腿：“你要跟我们分开了吗？” 秋小寒：“是啊。” 悠悠委屈地撅着嘴：“如果还有坏人来怎么办？” 秋小寒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不会再有了，这些都是噩梦，梦醒了，你就又能跟哥哥和妈妈一起出门玩了。” “真的？” “嗯。” 焦涵看着消失在卵形建筑中的秋小寒三人，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他们这是成神离开了？” 林然看着眼前这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在他们的庇护之下的人。这个家伙除了最开始被恐吓，之后完全没体验过人性的险恶和恐怖，目光跟秋小寒一样，充满了清澈和真诚。 虽然那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使劲拍了拍焦涵的脑袋，语气羡慕妒忌恨：“你这个幸运的家伙！” 焦涵：“嗯？” 卵形建筑里的世界，仿佛无边无际，特别广阔。 跟秋小寒星球的自然环境差不多，开阔的平原，壮丽巍峨的高山，气势恢宏的红色峡谷。 走在这里风貌的环境中不久，很快就达到了一片赤色的沙丘。 沙丘正中央，躺着一个男人，黑色衣服，面容英俊，他紧闭着眼睛，好像睡得十分平稳，身上原有的冷漠肃杀之气，全部消失不见。 远远看去，他似乎是凌空悬浮躺着。 走到了近处，才能清楚看见托起他的那道蓝色的透明光屏，以及在他头上环绕着的、无数透明触须延伸到虚空中的透明帽子状的东西。那帽子像极了这个世界里的帽子杀手的帽子形状。 顾璟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眼底的情绪终于微微起了波澜。 因为他跟这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相同得连每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出来区别。 站在那个男人身边的李明，望着秋小寒：“你不是要把记忆还给他？” 秋小寒用枪口戳了戳顾璟：“过去吧。” 顾璟没有动，反而侧首，凝视着秋小寒：“你说的要跟我一起，是骗我的？” 他没有问自己跟那个人的关系，或许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在这个由精神构筑的世界里，灵魂共鸣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 秋小寒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没有骗你，你一直都在我体内。” 顾璟认真地看了秋小寒数秒，笑了起来：“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下次再有机会见面，我就杀了你。” 最后一句，他虽然是笑着的，但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秋小寒干脆地推了他一把：“我把你的记忆找回来了，快点醒过来！” 顾璟往前几步，手触及那个男人的时候，整个空间都发生了变化。 巨大的蓝色光幕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 周围所有的景物，在触及那些光幕的瞬间，变成了雪花片状的飞絮，慢慢崩溃。 那种天地都发生了异变的场面，让李明想起了跟他相遇的那刻。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我可以让你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就像我一样。” 李明的表情说不上是失落还是茫然，他喃喃地道：“一切都结束了。” 秋小寒被蓝光笼罩前，跟王弟说明了条件。 王弟不屑地笑了笑，念了句天真。然后就抬起手，按住了李明的肩头。 银灰色的微光，时间物化形成的力场。 李明在银灰色的光芒中，消失不见。 秋小寒查看她的商城仓库，同样消失的，还有那张她作为赌注的轮转卡。 艾尔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赌局结束，胜者，秋小寒，收取赌注：积分165，目前积分174。” 街道上的三脚机器人、帽子杀手，渐渐地消失了。 原本不管身在何处的、拼命逃亡的人类，也像定格的画面一样，静止不动，然后慢慢的分崩离析…… 坐在大学外面的小吃店的情侣，于夏阳盯着手机屏幕，突然发起了呆。 女朋友汤曼探头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一片空白的网页导航栏，问：“你要搜什么，都看着屏幕一分钟了。” 于夏阳疑惑地挠了挠头：“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什么奇怪的游戏。” 汤曼捂着嘴笑：“你耍那些哪个不奇怪。” 于夏阳盯着女友明媚的笑容，心底深处某根悲伤的弦好像被轻轻拨动，他猛地抱住女友，将头埋在她胸前：“我们结婚吧。” 汤曼：“啊？” 川流不息的大城市中，郑白那间小小的餐厅并不算特别起眼。 但他今天却关了店，坐在店里发了一天的呆。 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开着平板电脑，好像正要玩什么游戏，可惜他忘记了。 但是他却突然对店里藏着的那些非法的军火，产生了恐惧。 总觉得自己好像会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就点燃了他们，把他的店连同他自己一起炸得没踪影。 直到夜幕降临，郑白终于拨通了报警电话，他听着手机里的铃声回荡在空荡荡的餐厅里，久久地沉默不语。 餐厅对面的写字楼里，闫博再次加班到深夜。 他不知道自己在发呆干什么，明明六点前可以做好的工作，偏偏他呆在电脑前好几个小时，这一耽误，就做到了十点。 除了被老板骂了一顿没效率之外，他也没啥损失。刚好今天全组的人都在一起熬夜，最后大家决定顺便去吃个宵夜。 宵夜是在一个烧烤大排档里，老板也很年轻，闫博总觉得他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边点菜一边问对方的名字。 被热烟熏得汗流浃背的年轻人，对着闫博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我啊，我叫汪宏，你呢？” “闫博。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也觉得你有点眼熟，来我这里吃过好几次了吧，以后也要多来关照我的生意啊。” 陪妈妈和妹妹去了超市，大包小包拎回家的林然，刚刚到家就接到了同学的电话。 那是班里最不受欢迎的臭胖子李明打来的。 林然一边放东西，一边接电话：“是不是咱们那个游戏有买家了？你说要去见谁来着，见了吗？有消息吗？” 李明在那头沉默许久，才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声音：“谢谢你。” 林然有些莫名其妙：“啥？” 李明的回答更加莫名其妙：“我还是选择你，不然一个人，太孤独无聊了。” 林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们只是做游戏的同好，先说好，我不是基佬。” 李明没有回答，他看着手里渐渐化为飞灰的那张金色卡片。 因为赌局世界消失后，他将失去参与者的资格，在那之后，他获得的这张轮转卡是不能再使用的，所以对于他来说，这张卡只能使用一次。 但是只有它，才能证明他之前经历过一段多么不可思议的时间。 那段时间里的他，跟恶魔没有两样，杀戮和血腥是他每日生活的调剂品。 现在想起来，连同学的嘲弄都不敢反抗的他，到底是有什么勇气，来设计了那样恐怖的世界的。 人性果然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云雾缭绕的平台上。 白衣的少年伸了个懒腰，仿佛从梦中醒来。 站在他身边守护他的漂亮少女，穿着职业的女仆装，在他醒来的同时，立刻贴心地递来了一条热毛巾：“主人，需要我为您擦脸，还是您自己动手？” 少年自己接过了毛巾，擦了擦脸，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少女在旁边轻笑：“我以为您想干掉您的王兄。” 少年嗤笑一声，双臂环抱，搁在脑后，重新躺下，望着触手可及的上空那块金色的平层，悠然地道：“小云你是不是傻？没看见他当了王，都疯了吗？虽然我也很气愤被他这种疯子支配，不过让我去代替他，我却办不到，现在这样的地位我觉得很不错。吃吃睡睡，无聊就去玩玩赌局，老三他们的积分想要越过我，恐怕还得花好长一段时间，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次越过中间这么多层，直接找上那个女人，实在是因为太吃惊了，他居然为了她宁愿掉那下面去。本来王兄的身体……算了，不提那个了，反正他都找她寄生了，跟我也没关系了。” 小云有些义愤填膺：“您还担心他的身体呢，可他又来揍您，您可是这个王庭的第二王弟，是……” 王弟摆了摆手，阻止了她说下去：“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疯的，他要不疯，能做出跟她一起自爆得只剩个核心这种蠢事吗？这家伙从来都是疯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你还指望他放过我。” 小云还是很不服气：“您对他那样好，他不见得领情啊，那个赌局世界里，您对他们放了多少水啊，我明明在主人身边，您还阻止我去把他给逮出来，还毫无反抗地让自己被揍。那女人真以为区区一个记忆体，能那么轻易地对付您？” 王弟笑了笑：“好久没玩这么简单的世界了，这么认真干嘛，王兄不也没用什么力量吗？配合他演演戏嘛，就当娱乐，反正才一百多分而已。他找上我来做这个局，无非是为了帮他的女人锻炼一下思维，毕竟系统的规则里，有太多的隐藏项，如果没有那个意识去发掘的话，到了真正赌上性命的赌局里，她可没什么存活的机会。我想通过这次，她应该意识到了。规则只是一个大框架，里面可以操作的范围就太多了，能不能赢，全看她怎么去发掘。” 小云嘟着嘴：“他就是利用您对他好。” 王弟一把拉过她，抱在自己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毕竟还是我哥嘛。不过……” 小云仰头，看着少年俊朗的轮廓，眨了眨眼。 “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历，我至今都不知道。”王弟顺手从旁边的虚空一抹，一串新鲜晶莹的葡萄就到了他的手中，他目光微沉，“我试图从时间中探索过去的时候，稍微靠近了王兄，结果被他发现，一脚就给我踢了回来。我没有看清楚，但是心里总有种不安。” 王弟冷哼了一声，往嘴里放了颗葡萄，嚼得咬牙切齿：“总之那女人如果真的能到千位数积分的层，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王的婚约者，不是那么好当的，咱们等着看好戏吧。” 想到那些人，小云也带上了意味深长的笑：“是啊，主人您什么身份，犯得着亲自去吗？” “就算没有他们，现在她也即将有个麻烦，呵呵……” 芬多星人的房间里，秋小寒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数字变成了醒目的红色。 “怎么会这样？” 坐在她对面的王，魂体嗖地飘了过来，摸着下巴观察她身上的数字，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胆子不小嘛。” 秋小寒：“怎么了？” 王：“艾尔没有告诉过你，‘赌局一旦失败，在限定时间里没有赢得下一场，将被空间幽灵抹杀’这条规则吗？你还敢在赌局中，跟人局中局，还让别人赢了。” 秋小寒有些诧异：“可是我赌局赢了，也要算失败吗？” 王轻不可闻地嗤笑一声，道：“只要赌局世界还没消失，你参与的一切赌局都计算在内。除非……你先点开红色数字。” 秋小寒的手指接触到红色数字上，立刻在虚空中透射出一个对话框，里面有两个选项。 是否同意以500积分兑换一次失败免责机会？ 选项为“是”和“否”。 王冷笑：“你才174积分，也敢在学我那样，局中局里故意输。我的积分，可以轻松兑换免责机会，你能行吗？” 秋小寒沉默一瞬，说：“我只是想给李明一个机会。” 那样的杀戮世界，咋看下去很爽快，但是她不想再看见那样的世界。 可惜，又有谁给她机会。 听艾尔说，抹杀参与者的空间幽灵是非常厉害的。 她没有多余的积分去支付这个免责机会。 这大概是她来到这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自己完全不能解决的难题了。 王挑眉，毫不留情地道：“当时的情况，最简单的办法，你让我的记忆体，一枪爆了那家伙的脑袋就完了，还跟他谈什么条件。他来参与赌局的那点精神体，就算死在那个世界里，也不足以对他本人造成伤害，你是太小看王族，还是无知。” 秋小寒回望着他：“我错了。” 她承认得干脆利落，并没有任何解释和挣扎。 王眸色微沉，没有说话。 秋小寒道：“如果我知道局中局也要算入失败，知道500积分才能免责，我可能会采取另外的方式。但我想给李明一个机会的想法不会改变。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就像如果我没有研究那具丧尸的尸体，我也不会来这里。这件事我做错了，就是错了，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其他办法解决，你现在不急不躁地跟我分析，是一定有其他的办法吧？” 王的魂体，突然慢慢地贴近了秋小寒。 他低头，黑色的衣服影子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就要将她全部包裹起来。 男人略低又磁性的嗓音，悄然钻入秋小寒的耳中：“你要不要试试跟我加快结合，有我的力量，抵御一段时间幽灵还是能办到，在这段时间里，你再找到合适的赌局参与就行了。” 秋小寒胸中那颗心脏的律动，陡然加强，仿佛一只渴望吞噬的饕餮。 “我想要更加深入的，完全的，侵入你。” “艾尔！”秋小寒猛地起身，身体直接把王的魂体给撞散开来。 “请问有什么吩咐？”艾尔答道。 秋小寒问：“限定时间是几天？” 艾尔：“王庭的时间，三天。” 秋小寒：“我能主动建立赌局吗？” 艾尔：“非常抱歉，你现在所处的建筑层里，其他所有人的积分都高于你。因为积分太少，你不能强制别人来开局，只能在时间内，找到能接受赌局的人。” 秋小寒：“那我怎样才能让别人找上我？” “可以在公开的系统平台里挂出来。”艾尔顿了顿，说道，“以楼层地位为赌注。” “但是我得提醒你，因为你的落脚点是从芬多星人那里夺来的，一旦你把这里再输给别人，你就只能睡在建筑层的通道里。建筑层通道里，不仅有空间幽灵，还有一些其他维度的怪物，没有房间的保护，你的死亡率极高。另外，因为楼层是王为主体的赌局赢来，你只是婚约者共享，所以如果以楼层为赌注，必须得到王同意参与的意见。” “总之，只要我以楼层据点的地位为赌注，找到新的赌局参与就行了。”秋小寒转头，直视王，“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对吧？” 王没有放过她正经严肃的表情下那一丝促狭，他笑着把她的不自然尽收眼底。她总是用其他话题来转移自己的逃避。 毕竟她才回到他身边，他也不想逼她太紧。 有些东西，忘记了就是忘记了，如果时间真的需要一个人来背负一切，他愿意为她背负永久。 只不过，别人不见得领情就是了。 王的魂体凝实，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自嘲的嗤笑，淡淡地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不过我为什么要陪你一起参与你的赌局？” 秋小寒的睫毛颤了颤，食指和拇指轻轻交错摩挲。 把她的纠结看在眼底，王唇角勾起弧度。他就喜欢看她茫然无措的样子，这种罕见的软绵的柔弱感，好像一只无助的小兽，在别人看来，或许会心生怜悯。对他而言，全身却仿佛火燎一般的兴奋。 他被取悦了，至少是现在，是一种带着报复的痛快感。 王漫不经心地笑着：“这里是王庭，你要想什么，就来赌吧。” “你可以跟我赌一局，你赢了，我就陪你一起参加赌局。” 20.轮回世界1 “他就是这个世界最后一只龙吗？” 摇曳的烛光下，巨大的龙身残缺不全，那双金色的兽瞳里的生命光彩，一点点的黯淡下去。 在它面前十米开外的一团黑雾，从中发出一串阴阳怪气的尖笑。 一双白骨森森的利爪从黑雾中伸出，插入了龙的脑袋里。 飞溅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在斑驳古老的岩洞中，留下了新鲜的痕迹。 一阵阴风吹来，龙眼里的最后一点神采，跟岩洞里的烛光一起，无声的熄灭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有人在低声说着话。 “接下来只剩……” 秋小寒感觉自己的脖颈被尖锐的东西刺中，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奈感延伸而出。 又要死了吗？ 咦？为什么要说又？ 剧痛中，她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嗨，秋，起床了！” 热情的女声灌入了秋小寒的耳朵里，反复了两三遍后，秋小寒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鼻尖处正对着傲然的女性事业线，那深深的沟壑让人无法忽略旁边的柔软有多么丰满。 “哦。”秋小寒眨了眨眼，脑子里的还被一些残缺的画面所侵占。 “哦什么啊？今天是国王陛下给颁发至高荣誉的重要时刻，你难道想缺席吗？那几个臭男人已经整装待发了。”褐红色头发的女郎，用碧色的眼眸紧盯着秋小寒，她身手捏了捏秋小寒的脸颊，咧嘴笑得很开朗，“王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勇者大人，因为有你，我们生为女性也倍感自豪啊，你可以不能让我们失望。” 对了，这位是诺森伯兰王室的侍女，名字叫做娜塔莉，据说是从秋小寒进入王宫起，就主动要求来服侍秋小寒的女子。 原因则是因为，秋小寒是这个王宫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勇者，也是这次即将受到国王封赏的勇者之中，实力排名第一的强大剑士。 娜塔莉表示，她这辈子最仰慕强者，无论男女。 秋小寒理解娜塔莉的热情，但是她有些不明白：“已经封赏过了，今天不是只有晚上的欢迎宴会吗？” 娜塔莉目光奇怪地盯着秋小寒，手脚利落地从秋小寒身上爬下来，捧起床边两套早就准备好的礼服：“我的勇者大人啊，你说的是明天的安排吧，不管怎样，你今天都得先把封赏仪式参加完了再说。连礼服都准备了两套，你可以随意选择哦。” 原来仪式还没开始啊。 救人和宴会大概都是她做的梦了。 秋小寒笑了笑，揉了揉头发，坐起身来。 娜塔莉打了温水来，拧干了布巾给秋小寒擦脸。 秋小寒任由对方服务，她的目光落在了床边那柄缠绕着龙头纹路的银白色佩剑上。 此剑名为龙纹，她突然又想起了那只龙的支离破碎。 明明她救了它，可惜它最后还是没逃脱被宰的命运啊。 连带她也一起…… 不对，这都是梦。 秋小寒摇了摇头，现在的人类国度跟龙族的关系，可还没好到可以互相帮助的份上。 她作为人类中最强剑士，不可能有立场，也不可能有技术去帮助一只龙疗伤。 说到底，她本来就不是牧师或者医生这种治愈的职业，而是那种刀口舔血的高风险职业啦。 这里是天元大陆。 龙与魔法共存的世界。 当然，这里还存在其他很多种族。 比如居住在生命泉水森林的树精灵们，居住在红色高地的地精们，还有北方风雪之地的兽族和东方海岸里的人鱼。 但所有种族都以人类王城安卡拉多为尊。 因为这里有最厉害的魔法师，也有最强大的剑士，他们彼此配合，能使用出毁天灭地的禁咒威力。 就算是横断山谷里居住的神圣龙族，对人类都保持着一份敬畏。 唯独魔族。 从百年前出现在天元大陆的魔族，扰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 它们残忍、暴戾，沉迷与屠杀和血腥，以生吃活物虐杀活物为乐。 为此，王国与其他种族结盟，组建了讨伐魔族的勇者军团。 经历了五十多年的战斗，一代代的勇者们的努力，终于攻陷了魔族的据点。 而在这其中，秋小寒作为勇者里的第一人，斩杀了魔族的魔王。 这样天大的功劳，听说国王还要分封领地给秋小寒，让秋小寒从此成为一方领主。 娜塔莉给秋小寒扣上了礼服的腰带，兴奋地道：“知道吗？那些臭男人们，平时总说他们在外面多么辛苦，就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女人，所以他们就能花天酒地、为所欲为，因为我们的未来和生活都是他们给的啊，但是现在不同了，秋，有你的存在，我们也可以自豪地说，他们那群臭虫们，也是在我们女人的保护下才苟延残喘的，有什么资格趾高气昂。” 秋小寒哭笑不得：“我也不是一个人就杀掉魔王的，最后战役那次相当辛苦，甚至……” 还有一只龙来到了现场，帮助她。 那只仿佛太阳一般的黄金龙，高贵强大，有着蔑视众生的傲慢，可为什么要帮助她呢？ 龙族不参与人类和魔族的战斗，不是已经这样回复过王国了吗？ 娜塔莉等了半晌，没等到秋小寒的后话，她抬眸：“甚至怎么样？” 想起那只龙把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杀掉的暴戾，以至于没有人目击到是它帮助了她，秋小寒决定自己还是不要说出这件事比较好。 “甚至我最后伤重无法返回，都是拜伦全程把我背回来的。”秋小寒戴好了佩剑，正色道，“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我们不是踩着别人才能证明自己的高贵。” 娜塔莉耸肩道：“不管你的想法如何，反正我们大多数人是这么想的就是了，我们女人也不输给男人。” 秋小寒拍了拍娜塔莉的后背，笑道：“像你身材这么好又漂亮的女人，我想没几个男人可以跟你媲美吧。” 娜塔莉脸色微微地泛红：“你这么想吗？” 秋小寒：“当然，我也想跟你一样漂亮呢。” 娜塔莉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副告诫的表情对秋小寒道：“你不是因为拜伦那个花花公子，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吧？我跟你说，他啊，连寡居的公爵夫人都不放过，悄悄地跟人偷情，跟他有过关系的公主、夫人们，数不胜数，你可不能去投入他的怀抱，自贱身份。” 秋小寒无奈地摇头，笑道：“我对他没什么想法，更没有任何关系。” 唯一的联系，就是当时她伤重时，他背着她离开战场的那份恩情。 “真的？” “比珍珠都真。” 如果娜塔莉知道，今天的仪式上，国王会将本来给予她的封地，转给了骑士团的团长拜伦，她恐怕就不会认为了。 毕竟任谁看来，被夺走荣誉和利益的她，都应该生气才是。 不过，如果是王后的威胁的话，她也没办法生气了。 “王后，您怎么来了？”娜塔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秋小寒一愣。 这不是她梦中的事情吗？ 王后真的来了。 她会如梦里一样，是为了给拜伦谋取利益，而来威胁她的吗？ “我想单独跟你聊聊。”王后是个不满十六岁的美丽少女，有着一头如晨曦阳光般淡淡金色的柔顺长发，是年纪超过六十岁的年迈国王新娶的继室。 而这个少女，就是拜伦献给国王的。 “秋小寒，勇者中的最强，我就长话短说了。拥有斩杀魔王的功劳的你，这次国王陛下除了会给予你圣骑士的称号以外，还会将东部临近港口的萨拉郡作为封地一起赏赐给你。以后你就会成为王国中的十位领主之一，有东部碧海领主的称号，对此你有什么想法？”王后姿态优雅地坐在秋小寒面前，下巴微抬，眼底有些许掌权者的傲慢。 听着这跟梦境中几乎一模一样的话，秋小寒想了想，回答：“你想说我不适合获得这些吗？” 王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她缓缓地道。 秋小寒心想，如果你之前已经被人说过一次不适合获得，大概也会这么问。 她心里虽然诧异为何现实跟梦境如此相似，但还是认真地反问道：“王后的意思是？” 王后红唇轻启：“人类的国度之所以强大，不仅仅因为有你们这样力量强大的剑士，还有那些可以辅助你们的魔法师。作为领主，为了保证领地的繁荣与安宁，必定需要养一大群魔法师，然而你，秋小寒，据我所知，你是被人从横断山谷的龙之巢穴捡回来的，是个差点成为龙族食物的孤儿。你的身后并没有强大的家族作为支撑，你不可能养得起专门为你服务的魔法师们，那样的话，你的领地怎能牢固安稳？所以我认为，你接受称号，成为这个王国最受敬仰的人就已经足够，这些世俗权力的东西，你没必要也没能力去碰，你觉得呢？” 她的口吻之成熟，说话之有技巧，完全不像是个花季少女，反而像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政客。 秋小寒本来对封地也不热衷，可是因为这一切跟她意识里的梦境太过相似，她有些想问明白的东西。 “如果王后认为不合适，可以跟国王建议，毕竟领主在未来也要帮王国作战的，封地没有能力，这块土地就失去了它的作用。”她目光平静地说道，“我的意见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 王后突然避开了秋小寒的目光，咬着唇，说：“我已经跟国王说过，他也答应了。” 秋小寒：“那就对了，国王陛下怎么安排，作为臣民我没权利反对。” 王后皱了皱眉：“你的意思，你并不想放弃吗？如果你这样想的话，到时候他不接受我们的安排，非要把这些让给你怎么办？” 这些话，是跟梦境不同的。 秋小寒愣了愣：“王后说的是拜伦阁下？” 王后眼中凝着一抹厉色，那是针对秋小寒的不甘。 她声音近乎尖锐地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到底接不接受？” 如之前梦境中一样，本来就对封地没兴趣的秋小寒，认真地观察了王后一瞬后，展颜一笑，仿佛春日暖阳：“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你们想给谁就给谁好了。” 王后似乎松了口气，眸中带着警告地对秋小寒说：“希望之后不管谁问起，你都这样回答。” 秋小寒在王后起身的瞬间，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喜欢他？” 王后头也没回，背脊挺得笔直，高贵而不失优雅。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误会，不过，若真要问我的想法，”她微微侧首，眼眸微眯，“我恨他。” 秋小寒望着王后那年轻漂亮的侧颜，青春和活力仿佛在她成为王后的那一刻，就永远的消失了。 这样的少女，脸上留下的，只有无法抹去的阴霾。 正如再新鲜漂亮的花骨朵，遇到了害虫，也一样会枯萎凋零一样，她的人生从某个时刻起，就已经失去了吧。 “你让我……怎么才能杀死一个，曾经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全部的男人！” 脑海里的画面模糊不清，但是秋小寒却能清楚感觉到，那个歇斯底里的崩溃女人是王后。 秋小寒甩了甩脑袋，将那些画面赶出去。 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可以预知未来的贤者了。 穿着白色礼服，扎着镶嵌了宝石的黑色腰带，佩戴着龙纹长剑出现在王宫露台前的秋小寒，黑色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身材比例美好修长，显得英气十足。 虽然她只是个女子，但从她出现起，底下的女人们也发出了沸腾的声音。 秋小寒并没有因此而怯场，反而微微眯起了红色的眼眸，单脚踏上露台的大理石柱，对着下面挥手。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秋小寒这才一字一句，让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王宫前的广场上。 “不要忘记那些已经逝去的战士们，我们要连带他们的份，一起努力地活下去！” “好——” 女人们的尖叫声尤其清晰。 秋小寒身后有几双眼睛一直盯着她，这时人群中才轻轻发出了不屑的嗤声：“不过是个女人……” “从聚集人心这点，她也算相当出色了。” “你是想说她有王的潜质吗？” “呵呵，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接下来的流程，跟秋小寒回想的梦境一样。 国王说了大堆赞美的话，将代表圣骑士的徽章赐给了她。 同时，也像王后说的那样，领地没有封给她，而是给了拜伦。 仪式结束后，秋小寒照例往自己的居所回去。 半路，同样也被拜伦拦住。 是的，就跟她梦境中一样，那个面容英俊的高壮大个子，像一堵山似的，挡住了秋小寒的去路。 他连话都是一模一样：“我能跟你谈谈吗？” 秋小寒在梦里的情绪似乎不怎么耐烦。 或许她那时候没有现在这样，坦然接受王后安排的心理准备，所以对着拜伦没有任何好脸色。 她以为拜伦是要来跟她说，关于封地的问题，对她而言，既然已经被国王赐予了，她就不会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梦里，秋小寒直接拔出了龙纹剑，用锋利的剑尖抵着拜伦：“别废话，让开。” 然而现在，秋小寒突然想听听拜伦到底要说什么。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语调平淡地应了声好，问：“去哪里谈？” 拜伦似乎有些紧张，但这种紧张并不是面对秋小寒，而是出于某种不明原因。 他转身跟在了秋小寒的身侧：“去你的房间吧。” 在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秋小寒突然发现周围的一切景物都静止了。 好像正在看的某种影像，被强制按下了暂停。 一个机械冰冷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 “触发线索点，现在请下注，此刻涉及的线索有几条？” “数字选择范围：1—9。” “选项为单选。” 秋小寒目瞪口呆地看着虚空中出现的一排莹蓝色的数字，她只觉得自己手臂某处微微发烫。 这种不合理的现象，仿佛在敲打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回忆起某些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21.轮回世界2 虚空浮现的数字, 清晰又梦幻。 这是一种矛盾的感觉。 秋小寒盯着那些数字许久，总觉得记忆深处自己遗忘了些什么, 可是回想起来, 她又觉得头疼欲裂, 没有一点头绪。 “触发线索点，现在请下注，此刻涉及的线索有几条？” “本次下注时间, 限定10分钟，10分钟之后未作出选择, 将视为默认选择数字9。” 同样的机械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仅仅是毫无感情起伏的机械声，还带着几分催促的意味。 秋小寒环视了周围一圈。 拜伦还是那副紧张又警惕的模样, 他的目光定格在某处, 眼底好像沉淀了黑暗似的深沉。 旁边有几个经过的王宫书记官, 他们手里捧着笔记, 还在交头接耳的讨论。 一只蜜蜂停在这条长廊的蔷薇盆栽上，距离粉色的花骨朵不足两指宽。 连风都好像凝固了，前面白色大理石柱边的王国旗帜, 一角才轻轻掀起，就那样固定在了半空中。 这个世界从未像现在这样，带给秋小寒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在军团里见过圣魔导士那种逆天威力的秋小寒, 也无法想象, 究竟要一种怎样的力量, 才可以做到她面前的一切。 那么，要听从机械声的安排，做选择吗？ 她收回视线，将目光停留在那排数字上。 下注的意思，应该是像佣兵工会酒吧里的那些赌局。 用筹码来买定一个结果，然后通过这个结果的正确与否，来获取翻倍的报酬。 可是她应该用什么来下注呢？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那个机械声又响起了：“本局中允许下注的内容为：” “一、你的积分；” “二、你的身体部分，包括并不限于内脏、四肢、眼球等；” “三、你的抽奖机会；” “四、减少一次触发线索点的机会；” “五、你的生命。” 秋小寒沉默一瞬，在心里问道：“你能听到我的想法，并且跟我沟通？” “是的，”那个机械声道，“我是智能系统，并且跟赌局中的参与者脑波绑定，可以随时接收你们对于赌局的疑问。” 秋小寒虽然没听明白智能系统是什么，但还是福至心灵的猜测道：“你是有生命还是单独的意识？” “按照生命的定义，我是无生命的个体，因为我不能进行繁衍。但我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并且拥有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艾尔。”那个机械声回答得很详细。 秋小寒：“好吧，艾尔，我可以向你提问吗？” 艾尔：“你拥有提问的权利，但我根据规则，在规则范围内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秋小寒点头：“我为什么要来做选择？” 艾尔：“非常抱歉，涉及规则，我不能跟你透露。” 秋小寒想了想，换了个问题：“所谓的线索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艾尔还是那句话：“非常抱歉，涉及规则，我不能跟你透露。” 两次试探，秋小寒算是明白了。 她无法从这个所谓的智能系统身上，获取关于这些神秘东西的来源信息。 但是，从这些东西展示出来的条件来看，她应该是要参与某种赌局吧？跟这东西相关的东西能询问吗？ 秋小寒干脆地跃起，轻巧地落在长廊的扶栏上，盘腿坐了下来。 和煦的阳光下，美丽英气的少女，就像跟环境融入一体的画。 她撑着头，又再次问道：“我不明白这个下注内容，你可以解释吗？” 艾尔：“可以。你还可以选择在下一次下注的时候，重复听取我的解释。你是对哪些选项不明白呢？” 看来已经出现在面前的东西，是可以做解释的。 秋小寒道：“所有，你能讲解一遍吗？” 艾尔：“好的，请让我依次给你作详细的解释。” “首先，你可以用积分下注。因为这场赌局赌上的内容里没有积分，所以你可以在这个线索下注中，自由使用它。” 果然是赌局。 这场赌局没有赌上积分，也就是曾经有赌局要使用积分吗？ 秋小寒听出来了，艾尔所谓的赌局，跟现在下注的是两种东西。 她直接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艾尔这回沉默了许久，想来是在判断能否给秋小寒进行回答。 很快，机械声回复道：“下注是本赌局的内容之一，是赌局的一部分，本次赌局将涉及多次下注，请合理使用你的积分。” 秋小寒心思一转。 也就是说，下注后获得的胜负，赢取的东西，跟艾尔口中的“赌局”胜负赢得的东西是不同的。 就好像佣兵工会里的某次佣兵团之间的赌局。 大熊佣兵团跟红剑佣兵团打赌，在酒吧角落里的两个在进行买大小筹码的赌徒哪个会胜利。 赌徒们买大小只是两个佣兵团打赌内容中的一部分。 两个赌徒买大小之后的胜负，才是两个佣兵团之间要打赌的内容。 秋小寒问：“积分在哪里看？” 艾尔：“在你的手臂上，显示的数字就是你的积分。” 就是那个发烫的地方？ 秋小寒卷起长袖，看见了手臂上那个清晰的数字“174”。 “每次下注限定多少积分？”秋小寒问。 艾尔：“最低一分，最高押上全部。” “筹码多少有什么区别？” “如果最后你押注正确，获得的线索详细程度将有所不同。” 问题又绕回线索这件事了。 可惜艾尔并不会告诉她，所谓的线索，到底是关于什么的线索。 秋小寒按下心中的疑问，又问起后面几个条件。 艾尔仍旧很有耐心的，一一作答。 从艾尔的回答里，秋小寒知道了其他几个项目的详细。 比如下注身体部分，艾尔作为系统，就会收取她身体的一部分，并且在本次赌局结束前为之保管。若秋小寒最后赢得胜利，或者下一次下注的时候放弃一部分线索，都可以收回她之前下注的身体部分。反之，她将永远失去她下注的部□□体。 再比如抽奖机会。按照艾尔所言，她作为赌局参与者，每天都有一次抽奖，奖品里有系统准备的对应本次赌局的最佳道具。 因为抽奖卡牌里有一张，会消耗掉她全部的积分，在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之前，最好不要选择抽奖。但哪怕她没有参与抽奖，每日的抽奖机会依旧保留，也就是可以将本次抽奖的机会作为下注内容。只不过，一旦下注后，当日再发生任何紧急情况，她将不能再选择抽奖。 触发线索点的机会就更好理解了。就像拜伦找上她这件事，就是跟线索有关的点。之后还会出现多次这样的事情，一旦她触及到了，就可以触发。 若是把下一次触发线索点的机会下注了，她下次碰见这种线索相关点，就不会有现在这样下注的情况出现了。 最后，赌上生命的话，据说获得的线索将是最完整的。 比较之下，秋小寒选择了以积分来下注。 “积分下注越高，最后获得的线索内容越详细对吗？”她再次跟艾尔确认道。 艾尔：“是的。积分下注的高低比例，以你的总积分计算，不以对方来计算。也就是说，如果你有100积分，你下注30分，就是30%的比例，你将获得这条线索30%的内容。对方1000积分，下注100积分，也只能获得10%的比例内容。” 但她不知道后续还有多少次下注机会，而且下注后能不能押注正确获得所谓的线索，她也不知道。 这真的就是赌局。 以一切未知为结果，拿有价值的东西做筹码，使自己获取最大利益的博弈。 难怪下注项目除了积分以外，还有其他。 如果到后面积分用完，赌上的就只有那些其他条件了吧。 艾尔：“时间快到了，你的选择是？” 机械声再次催促了她。 秋小寒的声音冷静平稳：“80分，我选择数字1。” 艾尔的机械音难得变得很人性化：“哦？你需要选择50%的高比例吗？如果你押注错误，你将失去一半的积分。” 秋小寒笑了笑：“反正我也不知道后续还有多少次下注。而且换个角度想，一旦押注正确，我将获得非常有利的情报。至少让我能搞清楚，我现在处于什么事件中。” “明白了，现在就为你下注。” 只见虚空中的9个数字，突然飞速纠缠起来，如同夜空中飞舞的萤火虫。 然而这是白天，那些莹蓝色的光芒，照样亮于周围任何色彩，清晰的在秋小寒眼底晃动。 到了最后，数字渐渐停下来，由9变为1个。 留在秋小寒面前的，只有数字“1”。 艾尔：“恭喜你下注成功，现在获得该线索点，线索50%的内容。” 秋小寒看见那个数字1，慢慢地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方块。 小方块凝聚成功后，嗖地一声，撞入了她的脑袋。 在那黑色方块撞入的同时，周围的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本的时间点。 风开始流动。 人流开始移动。 站在旁边的拜伦，也眨了眨眼睛，寻找秋小寒。 终于，他在扶栏上，看见了那个发呆的少女。 秋小寒还处于被黑色方块撞入脑袋的震惊中。 她不仅仅是震惊有东西钻了进来。 还震惊于黑色方块进入她脑袋后，带给她的信息。 人类勇者和其他种族组成的军团，那个专门去消灭魔族的军团，他们所杀的，全部都是人类。 22.轮回世界3 黑色方块看起来像是金属。 实际上更像是一种幻影, 进入秋小寒的脑中后，直接变成了一些文字信息, 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据黑色方块所言,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魔族。 所有的魔族都是人类, 没有任何例外。 并且王国一部分权贵知道这个事实，但仍旧对外宣称魔族是全大陆的敌人，要求将他们全部剿灭。 这部分人为何坚持剿灭魔族们, 原因有，但无法显示。 另外, 拜伦也是知情人。 他的所谓知情，因为线索内容不详，暂时不知道他了解到了哪种程度。 只知道他触及到了“波段”。 至于波段是什么，也因为线索内容不详, 无法显示。 要不是秋小寒本身有对精神类的魔法免疫的身体体质, 并且她这个体质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暗中活动的魔族余孽, 在对她进行洗脑。 如果想要知道真相, 从拜伦口中能知道更多。 所以她同意拜伦跟她谈话，就触发了线索点吧。 更重要的是，艾尔提到积分的时候, 说了“对方”。 也就是在这个世界里，还有跟她一样遇到这种事的人。 秋小寒心里有种感觉，自己必须主动出击, 寻找真相。 否则晚了一步, 就会输。 输了会怎样, 她现在心里没有底。 “你什么时候到那里去了？”拜伦走到了秋小寒身边。 秋小寒拍了拍拜伦的肩头，掌心向上，手指往里微微一动，示意他靠近一点。 拜伦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秋小寒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对拜伦低语道：“我的团长大人，虽然我被封为第一勇者，但你是不是忘记我本身是个女孩子？” 拜伦的脸稍微有些红，他是个不满25岁的青年，还是个在王国十分受欢迎的贵族，经常混迹花丛中，怎么可能忘记对面仿佛明珠般珍稀而漂亮的少女是女性这件事。 有时候，他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成为战友和兄弟的话，就能更加接近。 现在被秋小寒这么直接指出来，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了，窘迫不已。 秋小寒说完，指着宫殿扶栏下方的一处花园石桌：“我毕竟还是女孩子，你跟我单独在房间不妥，咱们去那里谈如何？” 拜伦逃似的飞快地起身，保持了跟秋小寒的距离，清咳一声：“都可以。” 花园里散发着迷人的花香。 对于拜伦来说，这种甘甜而诱惑的味道，与他跟前这个女人很像。 虽然她本人没什么自觉就是了。 “一直没有感谢你，”秋小寒从随身的牛皮口袋里摸出了一块鸡蛋大小的东西，放到了拜伦面前，“背我走了三百里，全靠你我才能及时找到牧师救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不贵重，但胜在稀有。” 那是一块金色的石头，晶莹如水晶，在阳光下还能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拜伦辨认了数秒，惊诧道：“天啊！这是龙之眼！” 秋小寒咦了声：“这不是普通石头吗？我去过宝石商人那里，他们说这个不是宝石。” 拜伦不知道怎么说眼前这姑娘了，他直接把石头推了回去，郑重地道：“这的确不是宝石，而是龙之眼，要说它具体是什么，我也不能准确说出来，从我家的典籍里的记载来看，传说龙之眼是真正的龙的眼睛化成，而且需要在极端的条件下，龙失去了身体的同时，才可能产生。与其用贵重来形容，不如说这东西价值连城，是稀世珍宝。” 秋小寒：“真的？” 拜伦：“绝对没错。龙之眼看起来像是石头，但里面有的龙之精华是活物。你在阳光下就能很清楚看见，石头正中央会出现一条线，跟龙眼的瞳孔形状一模一样，而且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扩散收拢。那是因为龙之眼里的精华跟龙眼的状态差不多，而不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秋小寒拿起这块石头，仔细看着，突然觉得它是很像梦里那只黄金龙的眼睛。 同样的纯净无暇，但又带着压制一切的霸道光芒。 它在她的手里，好像其他的万物都失去了色彩。 “你也知道，我是被人从龙穴里捡到的，或许那时候我就悄悄顺走了龙穴里的东西了吧。”秋小寒把龙之眼收了回来，贴身放好，“所以这东西自我小时候就一直跟着我。” 提到龙穴，拜伦好像想起了什么笑话似的，看着秋小寒，他脸上荡漾起笑意：“因为你这个经历，之前军团里很多人还猜测你是不是龙的化形，毕竟能一剑劈开一座山这种事情，我们人类可做不到。” 秋小寒理所当然地道：“那是因为我双修魔法，我的剑带着魔法的加成啊。” 拜伦点头：“是啊，你自己告诉我们这个秘密后，才增强了军团的总体实力，魔法师跟剑士第一次这样搭配作战，而不是各自处于一个阵营，在消灭魔族的时候，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比起你斩杀魔王的功劳，我倒是觉得你这点最让人佩服。” 在这个力量至尊的世界里，一般人是不会把自己的强大秘诀随意透露出来的。 可是秋小寒毫不藏私。 就闪光的人格这点，拜伦觉得其他人永远都比不上她。 秋小寒倒是觉得没啥大不了的：“我们既然是同伴、是战友，我当然希望每个人都能活着回来，能多一份希望也是好的。而且我倒是不担心你们掌握了秘诀后，就比我强了，结果上来看，你们都不如我吧。” 拜伦想起战场上被秋小寒救的数十次，露出无可奈何的笑：“虽然是事实，但你还是不要当着本人的面来打击人呀。” “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秋小寒话锋一转，直视着拜伦，“我想了想，如果是封地的问题，你有异议，当场就提出来了，想必王后也找过你了，我们都达成了一致意见，国王才会这样当众宣布，免得我俩谁拒绝都会扫他的面子。这么想来，你找我肯定不是为了这事。要说我还有什么优势，让你找我商量，那就只有我比你强这点了。你是不是碰见了什么自己不能解决，也无法找家族的为难事情？” 拜伦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 粉色的蔷薇花下，金色的阳光和碧绿的叶片中，她长发如墨，身段婀娜，红宝石般的眼睛，让她整个人都好像林中的精灵，那样美好、精致。 光从外表看，她就像是一国的公主，而不是力量强大的女战士。 然而在军团里，她获得很高威望的原因，跟她的外表更没有关系，她是个心思细腻如尘的人，不仅从力量上压制了魔族，还从战略上帮助了军团获得胜利。 他只是没想到，仅凭一点点推论，她就可以猜到他的为难。 这样的女孩……他果然还是舍不得。 “我，最近从家族的情报系统里，得到了一点消息。”拜伦缓慢地说着，好像在斟酌用词。 秋小寒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拜伦叹了口气，望向秋小寒，说了出来：“你好像有生命危险。” 秋小寒一愣。 拜托又摇了摇头，说：“实际上，是勇者们，不止是你，还有我，还有……噗！” 一口腥臭的黑色血液，被拜伦呕出。 非常突然的，他吐血了！ 秋小寒一把扶住往地上倒下的拜伦，他的双臂此刻都青筋直冒，双手紧紧地卡住自己的脖子，因为力度太大而缺氧，他双眼瞪得要凸出来。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问他怎么了之类，直接拉住他的手臂，将他半边身子扛在了她瘦小的肩头。 男人很高大，她没法背他。 “赶紧把手松开！”秋小寒力量极大，扛着高她一个头的拜伦，都可以飞跑起来，她冷声喝道，“你要把自己掐死吗？” 从他的症状来看，他一定是瞬间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条件反射，才会用手去掐住疼痛，想要缓解那份苦楚。 但是，放任自己的本能，就会真正伤害自己了。 “你的团长毅力只有这点吗？”秋小寒干脆地甩了个巴掌给他。 拜伦的眼睛露出了短暂的清明，他强忍着，颤抖着，把手从脖子上松开了一条缝隙。 黑血还在从他口中不断往外冒。 “怎么会？怎么……现在……我到底……” 他的意识还是不清楚，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砰的一声，秋小寒单腿踢开了牧师殿堂的大门，将拜伦扔到了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 “拜伦团长出事了！”她冲那些目瞪口呆的牧师喊道。 牧师们这才赶紧跑过来，七八个高阶牧师围着拜伦不断地施加治疗术和咒语。 秋小寒在旁边冷着脸看着，她的气息因为飞奔，稍微有些凌乱。 她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灰败之气从拜伦身上升起，而这些能瞬间让断腿复原的牧师们，束手无策。 “秋殿下，”其中一名牧师率先脱力，倒在了地上，一滴滴汗水从他额角淌下，他目露惊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强大的诅咒之力。” “诅咒？你确定？”秋小寒问。 那名牧师想要点头，又疑惑地摇头，随即再次点头：“这不是毒，不是伤，只能是诅咒了，从他身体内部而出来的，直接破坏他身体机能的力量。” 拜伦突然痛苦地大叫起来。 他挣扎着，推开了身边所有人，然后疯了似的，在殿内猛撞。 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 他最后一头撞碎了脑袋，倒在了光明神的神坛边缘。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 秋小寒的速度可以跟得上，也可以阻止他。 但她迈出的脚，却没有能多走出那两步。 因为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拜伦身上的时候，她背后传来剧痛。 尖锐的刀锋从她前胸的胸口透出，这是她看见的最后的景象。 作为王国最强的剑士，她居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后，刺杀了？ 秋小寒很快再次陷入了黑暗。 视线和意识都是…… “嗨，秋，起床了！” 热情的女声灌入了秋小寒的耳朵里。 娜塔莉的声音传来之后，秋小寒没有躺着，而是直接睁开了眼睛。 她抬手掀开了伏在她身上的侍女，披了件外袍就往外冲。 娜塔莉愣神一瞬，赶紧拦住秋小寒：“秋，封赏仪式就要开始了，你不能穿这种衣服出去，至少把礼服换上吧。” 秋小寒停住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她对娜塔莉摆了摆手，吩咐道：“如果王后待会过来，你就帮我告诉她，不管她想说什么，我都同意，没有任何意见。现在我必须先去一趟牧师神殿，确认一件事后就马上回来，不会耽误仪式。” “好吧，如果王后来了，我一定帮你转告。”娜塔莉可惜地瞅了瞅手里的两件礼服，目送秋小寒的背影离开。 秋小寒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仿佛一阵旋风似的，刮过了王宫的回廊。 跟之前那似有似无的梦境不同，现在她清楚记得自己被杀之前的所有细节。 准确来说，是被娜塔莉叫醒后，到死亡前的所有。 她又回到了之前醒来的这个时刻。 如果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话，莫非她真的已经死过许久次了？ 而这一次又有什么不同，让她不再记忆模糊呢？ 23.轮回世界4 牧师的殿堂, 就在王宫的东北角上，殿堂门前还竖立着二十多米高的光明神神像。 秋小寒速度极快, 跑到殿堂前, 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她一脚粗暴地踢开了殿堂的大门, 一手已经拨出了龙纹长剑。 此刻，殿堂里没有之前拜伦死去前的那些牧师。 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一个披着雪狼兽皮的身影, 背对着她，沉默地望着光明神。 “你是谁？”秋小寒的剑身周围的魔法元素全部暴动起来, 莹蓝色的光芒从剑上迸发而出。 呼啸的风，冰冷的雪，炙热的火焰，颤动的大地在光明和黑暗的阴影交织下, 绽放出毁天灭地的能量。 “不愧是第一勇者, 连魔王也能杀掉的强悍女人。”那人没有转过身, 只从兽皮下发出一串阴阳怪气的尖笑。 那声音非男非女, 格外刺耳。 “你要连这个王宫都毁掉吗？就像你毁掉魔王城那样。” “不说是吗？”秋小寒红色的眸子一紧，握剑的手一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对方哈哈哈大笑起来, 抬起一只手臂，打了个响指。 牧师殿堂的地板轰然炸开了！ 从内涌出的能量，跟秋小寒挥剑发出的能量交织在一起, 狠狠地炸裂开来。 大殿开始崩塌, 巨大的气旋直冲云霄, 遮住半边天幕的光彩。 被卷入如此巨大的爆炸，秋小寒无法幸免，身体分崩离析。 她再次陷入了黑暗。 “嗨，秋，起床了！” 随着热情的女声再次灌入秋小寒的耳朵里，她知道，自己又复生了。 还是回到了这个时间，这一刻。 她沉默地坐起来，推开了娜塔莉。 单手捂着脸，秋小寒没有让人看见自己懊恼的表情。 刚才她实在太冲动了。 如果不是还能复生过来，她或许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莫非真的是人的孽根性，被人捧着说第一勇者久了，开始傲慢而自大，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离开师父正式成为佣兵时的那些谨慎和小心呢，都被魔兽给吃了吗？ 秋小寒在心里嫌弃着自己。 娜塔莉不知道秋小寒怎么了，但看得出这位伟大的女性勇者很懊恼。 她上前关心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秋小寒摇了摇头，声音低落：“不，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仅此而已。” 娜塔莉微怔，然后笑了起来：“原来勇者大人也会跟我们有同样的苦恼啊。” 秋小寒抬眸，望着娜塔莉。 娜塔莉一手托着礼服，一手叉腰，耸肩道：“别看我好像在王宫工作很体面，其实我也有很多烦恼。我出生在王城的贫民区，家里有个赌鬼的老爹，还有生了十个孩子的老娘，我是第八个孩子，属于放养不被重视的那个。十岁的时候，我被宫廷乐师选上，成为了供贵族们玩乐的玩具……咦？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秋，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秋小寒抿了抿唇：“抱歉，如果你不想提，可以不说。” 娜塔莉笑道：“能平静的笑谈过去，才是真的放下，否则不过是把伤痕刻在心里而已。” 秋小寒心中微微有所触动，却不知道为何。 娜塔莉摸了摸下巴，说：“我继续说完吧，大概十五岁的时候，我因为地位太低，没有保住我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我就想，我活着有什么意义，我真是没用啊，连自己最爱的东西都守护不了。可是呢，我还是活下来了，十八岁的时候，我被一位公爵看中，做了他半年的地下情人，之后公爵死于疾病，我拿着他给我的钱，请了从宫廷返家的女仆做老师，开始学习缝纫课程。后来我因为缝纫技术很好，被招进了王宫做缝补的女仆。最后在前任王后的手下干活，成为了贵族小姐们才有资格担任的王宫侍女。” “你很努力，也很坚强啊。”秋小寒由衷地赞道。 娜塔莉笑着摇头：“可我还是在做服侍别人的工作呀，我很没用，直到现在也没有自由、自我，如果不能依靠强者，我活不下去。我才是真的没有，只是我没想到，秋也会这样想。你已经是咱们王国最棒的女人了。” 秋小寒提醒道：“你这样说，不怕王后不高兴。” 娜塔莉捂住嘴，对秋小寒眨了眨眼：“咱俩的秘密哦。” 多亏了娜塔莉，秋小寒的情绪渐渐冷却下来。 她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既然她还活着，那么怎样结束这个必死后循环的怪圈才是第一位。 如果说，曾经那些模糊不清，在她看来可以预言未来的梦境碎片是像刚才两次那样，真实存在的经历的话。 那么也就是说，她不仅死过这两次，还换着死法，死过很多次了。 为什么这一次她的记忆如此清楚，能清晰知道自己不是做梦，而是死后复生了呢？ 对比之前的经历，秋小寒唯一的不同，是触及了线索点。 并且，她押注了自己的积分，获得了50%比例的这条线索。 如果说，那个叫艾尔的系统，为了让她能清楚记得线索的话，那么她自此之后保留死前记忆，也就顺理成章了。 秋小寒知道自己陷入一个怪局中。 而解开这个局的唯一手段，就是搜集艾尔所说的线索，根据线索来推断自己到底处于什么事件中。 娜塔莉望着沉思的秋小寒，问：“秋，你在烦恼什么？马上就是封赏仪式了，难道你还害怕国王陛下不把奖励给你吗？” 国王陛下的确把奖励给别人了啊。 秋小寒笑了笑，没说话。 她这次没有再冲动地往牧师殿堂跑，虽然她知道那里现在站着将她杀死过一次的神秘人，但是那个人明显在牧师殿堂的地下埋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炸开的威力，简直就像是火系的禁咒，而且并没有魔法元素的涌动就直接炸了，感觉并不是魔法造成的。 在不确定那是什么，她能否防御得住之前，她不想再贸然闯入。 这两次是因为她触发了线索点，所以死得非常快。 甚至这种死亡也会影响到其他人。 之前的梦境里，直到她跟那只龙在一起，拜伦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按照之前模糊的梦境，她今天参加完仪式，拒绝了跟拜伦谈话后，娜塔莉会跑来告诉她，在王宫的某处，出现了啥。 具体是什么，梦境太模糊，她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最后救了人。 然后她照常参加第二天的欢迎宴会。 那时候，神圣龙族的使者突然从横断山谷出来了，来到了王宫。 那只龙就在其中。 虽然这群龙来者不善，但最后人类王国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倒是龙之谷，遭到了血洗。 最后的梦境片段，就是那条龙的悲惨下场。 秋小寒想，如果按照梦境发展，她应该还可以活十几二十天，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当天就死掉。 可是如果不能解决这件事，怕是最后还是会按照梦境发展，那只龙作为最后一只，被杀掉，她也同样毫无反抗能力的被杀。 她必须触发更多的线索点，找到凶手。 这样她有能活下去，离开这个循环怪圈的机会。 以拜伦这个线索点为灵感的话，是否出现在身边不合理的事情，只要去探查到底，就能触发线索点？ 想到这里，秋小寒拉住娜塔莉：“我问问你。” 娜塔莉笑眯眯地答：“什么事呀？” “最近我都待在王国养伤，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秋小寒问。 娜塔莉不明白：“你说的是哪种事情？外面每天都发生很多事。比如邻国王子跑来王国私会公主了，又比如某个大臣被国王罢免了，还有跟你们勇者军团相关的，新任的指挥官之类的，秋，你想知道哪种？” 秋小寒：“感情八卦的就免了，最近有刺客到王宫来吗？” 娜塔莉惊讶地道：“刺客？你怎么会想到刺客？现在我们跟几大种族结盟，连龙族都没有敌对，魔族已经被消灭，怎么可能有刺客？” “也对，”秋小寒拉过娜塔莉在自己身边坐下，又问道，“那我换个问题，最近王城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有没有什么重要人物受到袭击受伤之类的？” 娜塔莉这次想了许久，才有些不确定地说：“最近倒是没有，不过说起来，也不算是最近王城的怪事了。其实从魔族出现开始，王城就有个传说，而且发生了不少怪事。” 秋小寒追问道：“给我详细说说。” “应该是我妈妈才出生的时候吧，那时候就有这个传说了，如果深夜十二点，听到‘波段’的话，人就会消失在深渊。” “波段？你确定是这个词？”秋小寒捏住了娜塔莉的手臂。 娜塔莉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她不知道秋小寒为啥这么激动，但她还是点头道：“是啊，老人们都那样说的。我小时候问过什么是波段，老人们说，是魔女的歌声。” 传说那是一种忽而平静，忽而安详，又激烈又悲伤的，动人心弦的矛盾的东西。 曾经有人听到波段没有失踪，但是无一例外的失去了人的心智。 疯傻的他们会流着口水，跟人不停地重复“波段”这个词。 因此娜塔莉很肯定地跟秋小寒回复。 秋小寒想起她从艾尔那里获得的线索。 拜伦也是因为接触到了“波段”，所以才找上她商量。 从拜伦没有说完的话来看，波段这东西，跟秋小寒他们的死，有莫大的关联。 她起身对娜塔莉吩咐道：“如果王后过来了，你就帮我告诉她，不管她想说什么，我都同意，但是我有条件，条件的内容我待会回来跟她说。” “啊？”娜塔莉茫然道，“马上就仪式开始了，你要去哪里呢？” 秋小寒微笑道：“去你带我去的地方。” 娜塔莉一头雾水地看着秋小寒远去，想了许久也没想到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提过要带秋小寒去哪。 秋小寒跟娜塔莉谈话这么久，并没有触发线索点。 她决定去之前梦境里娜塔莉带她去的地方。 那里有个她都记不清的，救过的伤员。 王宫的酒窖，存放了擅长酿造美酒的树精灵赠送的酒桶。 成百上千的酒桶堆放在干燥阴凉的地下，散发着微微的酒香和木头的自然味。 秋小寒在梦境里，跟着娜塔莉来到这里时，在酒窖的尽头，地上是一条拖过的长长血迹。 然而现在，秋小寒却目瞪口呆地站在了酒窖门口。 从她进门的瞬间，就有一道金色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睁不开。 金光中那道影子，她没有认错的话，是龙族。 只不过体型小很多，甚至可以说它正在金光里缩小，慢慢地变得跟人类普通体型差不多。 接着，在她视野里出现的，的确有个伤重的男人。 还是一个模样俊美得仿佛神邸的金色长发男人。 一条巨大的伤口，从那男人肩头，一直延伸到了大腿上，感觉好像他半个身子都快要被劈开似的。 鲜血泉涌一般，正从他的伤口里涌出，很快浸湿了地面。 男人本来正侧身趴在地上，好像想要往酒窖的尽头躲藏，偏偏秋小寒的到来，惊动了他。 他猛地回眸，眼睛死死盯着秋小寒。 那是一双跟他的长发一样的金色眼眸，没有人类的瞳色，反而就像是黄金龙的眼，瞳孔因为情绪的激烈而紧缩成一条线。 秋小寒看着没穿衣服，裸趴在地上的男人，就知道自己看到了正在化形的龙。 听说龙族化形的时候非常虚弱，就算没有那样的伤口，它们都对化形时接近它们的生物非常不友好。 更不要说这只龙，伤成这样。 若不是龙族的生命力强大的话，普通人这种伤势早就死了。 站在化形的龙族面前，她要是继续上前，会不会被他反扑杀掉？ 秋小寒知道，自己的厉害，并没有跟龙族作对比。 虽然大陆以人类为尊，但是单打独斗方面，人类单体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种族优势的龙。 她许多念头涌出，考虑了很多最坏的情况，最后却往前一步，没有后退。 从有意识起的坏毛病，她见到伤者就没法坐视不理，哪怕她并不是牧师和医生。 “我帮你，你不要动。”秋小寒给那只龙比划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应该对她很警惕的龙，那双金色的眼睛盯着她的时候，反而有种发现猎物的兴奋。 那侵略性的视线，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咽入腹，成为它的一部分。 所以她打算先跟他交流。 男人等她说完后，抬起手臂，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秋小寒指着自己：“你想我再靠近点？” 男人盯着她，看表情是听不懂她说啥。 于是秋小寒做了个迈步的动作，两根手指在空中模拟了往前走的动作，对着他挑了挑眉。 这回对方好像懂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秋小寒狐疑地望着他，他却给她露出了人类一般和煦的温和微笑。 这样不是更可疑了吗？ 简直就像是等着猎物上钩的诱饵。 她终于看见他开口，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话语。 对了，在这个大陆上，只有人类跟龙族的语言是不能互通的，就算她对他说再多，他对她说再多，他们都彼此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只有行动是最直接的。 所以他要求她再走近点，是想观察她的意图吧。 秋小寒拔出长剑，丢到了地上，举起双手，慢慢地，诚恳地靠近了他。 “我没有恶意，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她手指往下，指着那条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 男人还是抬起手臂，对着她勾手指。 这回秋小寒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把她的手放到了她的掌心。 她的手指刚刚触及他的掌心，他就五指收拢，猛地将她带入了他的怀里。 他以秋小寒还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将她压到了地上。 火热而激烈的吻，贴上了她的唇。 秋小寒瞪大了眼睛。 她被一只龙吻了？ 24.轮回世界5 在这个猝不及防的时刻，一个熟悉的机械冰冷的声音, 再次在她脑海里回荡。 “触发线索点, 现在请下注，此刻涉及的线索有几条？” “数字选择范围：1—9。” “选项为单选。” 秋小寒把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 跟之前触发线索点的状态一样。她身边万物都静止了。 连那只龙身上流出来的血, 都飘浮在半空，不曾落下。 虚空中再次排列出来九个数字。 下注时间，依旧是十分钟。 只不过, 与之前不同的是，机械声附带提醒了一句：“该线索点为同时触发。一旦数字被其他参与者选择，将不能重复下注, 请注意思考时间。” “有其他人跟我一起？”秋小寒问艾尔。 艾尔：“是的。” 秋小寒：“可是我没有看见。” 艾尔：“系统规则：下注时，参与者之间不能相互接触。” 也就是想要询问另外的人这种想法行不通了。 秋小寒还是能从其他地方发现一些线索。 比如这只龙, 如果就是她梦境里曾经不知道多少次轮回复生时遇到的那只，那么当时她在娜塔莉的带领下, 给它疗伤并没有触发线索点。 甚至之后陪着它死亡，也并没有触发线索点。 如今跟过去有什么不同呢？ 第一，她不是娜塔莉带过来，而是自己提前找来的。 第二, 这只龙吻了她。 前者是秋小寒对未来发展已经有预知的结果, 后者则很有可能带着某些线索提示。 若是可以相互交流就好了，她无法听懂一只龙的语言啊。 虚空中的数字1突然消失了。 秋小寒神情一肃，问：“有人下注了‘1’, 对吗？” 艾尔：“是的。” 秋小寒：“那现在到时间截止前, 我不用抢着下注了吧？” 艾尔：“非常抱歉, 从我的角度，我还是需要提醒你，其他参与者下注后，你就不能再下注了。” “到底有多少个参与者？”秋小寒追问道。 艾尔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冷酷平静：“系统规则，不能透露。” 不止一个人吗？ 秋小寒沉思道，也就是这个事件是个群发性事件，所以参与者才会有大于二的数量。 她单手指向了数字“3”，对艾尔道：“80分，我选择数字3。” 艾尔：“你确定继续用一半的积分吗？我需要提醒你，如果下次再触发线索点，你能使用的积分将非常有限。” 秋小寒：“多谢，我知道了，下注吧。” “好的，现在就为你下注。” 机械声沉寂之后，后面是两三分钟沉默的空白期。 秋小寒眸色微沉，开口问：“上次你说的每日抽奖，今天可以抽吗？” 艾尔：“可以。不过若是你抽中了消耗你全部积分的卡，你的积分就将归于0。若是你不能赢得本次赌局，系统将抹杀你的存在，你确认要抽奖吗？” 秋小寒：“为什么抹杀我？” 艾尔对于这个答案没有回避：“如果积分归零，限定时间里没有获得新的积分，你将被系统强制抹杀。这是王庭赌局的绝对规则。其中限定时间，跟你在本次赌局里耗费的时间相关，具体数值，必须等赌局结束后才能告知。” 秋小寒突然感觉一阵头疼，又是那种稍微一想，脑袋就好像要炸开的疼痛。 提到王庭的时候，她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胸口的心脏律动，都失去了正常频率，变得又热又快，充满了激情。 秋小寒放弃了自己回想：“王庭是什么地方？” 果然，只要不提到跟赌局相关的，艾尔并没有保留，反而很认真地做了解答。 “宇宙的中心，全宇宙的核心权力集中地。” “你的意思，天空之外的地方，真的有宇宙存在？”秋小寒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天空之上，不是众神的乐园吗？” 艾尔的回答充满了人性的哲理：“对你来说，什么才是神呢？” 力量强大，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另外种族吧。 他们能主宰世界，对这个世界产生颠覆性的影响。 秋小寒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样说起来，这个正在进行赌局的神秘系统，是神吗？ 连时间都能停止，这只能是神迹了。 秋小寒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回到了自己的选择来。 “我要抽。” 艾尔没有再劝她，同意了她的要求：“马上为你准备。” 十张巴掌大小的金色纸牌，覆盖在了数字之上。 从这种位置看来，说明抽取是优先于下注的。 这些牌都是悬浮在半空，它们呈金字塔形状排列的，淡淡的金光从牌背面透出，炫目而神圣，好像光明神的神迹。 这系统难道真的是神灵吗？ 秋小寒站在牌面前，稍微犹豫了下，最后拿起了金字塔底端，最右的一张卡。 她将卡拿在手里之后，金光就融入了她的身体，卡牌和金光一起消失了。 “恭喜你，没有跟上次抽取重合，获得了新的卡。你抽取的是，【听取万物的声音】的‘属性卡’。”艾尔的机械声为她抽出的卡牌做出了解释。 上次？ 秋小寒清楚记得这是自己第一次做选择。 那么她真的是记忆有残缺？ 为了证实这一点，秋小寒问道：“我现在有哪些卡？” 艾尔：“请稍后，我为你查询。” 很快，艾尔给出了答案：“目前你抽取的卡牌有，【回到五分钟前的世界】的‘轮转卡’一张，【探知力】的‘属性卡’一张和【改变体质的营养液】的‘增幅卡’三张。轮转卡已经被你作为赌注输了出去，增幅卡属于一次性消耗卡，也没有留存，【探知力】属性卡作为你的属性配套，已经植入你的身体，若你要查看卡牌，只能查看【探知力】相关。” 果然，就艾尔提供的数据看来，她至少都抽取过五次这种每日抽奖的卡牌了。 秋小寒推断，她的记忆在不断的轮回复生后，有了残缺。 她按照艾尔所说，查看探知力。 在她面前形成的一道光幕里，出现了一排带着数据的文字。 技能：探知力。 说明：目前探知范围为十公里，包括有障碍隔离的情况。 技能等级：lv8（附注说明：lv9到lv10的提升，需要消耗积分） 使用次数：3000次（附注说明：使用满300次，可解锁被动技能“预警”） 被动技能预警：解锁（附注说明：被动技能达到lv4之后，满级，可开启支线技能“预知”） 被动技能等级：lv3 秋小寒看着那些文字，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体体质。 师父曾经说，她好像天生就力大无穷，并且有着树精灵一样的警惕性。就算是一只苍蝇从她眼睛面前飞过，她都可以不回头地准确将其夹住。哪怕是站在数公里外对她放暗箭，她都会察觉进行闪避。 所以秋小寒才对自己完全毫无察觉的，被人杀死在牧师殿堂而吃惊。 从她开始讨伐魔族以来，从来都没有任何种族，可以悄无声息地接近暗算她，而不被她发现。 因为她是被人从龙穴带出来。师父猜想她或许在龙穴里，受到了龙语魔法的影响，改变了体质。 她也一度这样认为。 直到她看见这些完全贴合她身体情况的数字，秋小寒才猛然发觉，她不是受到了龙的影响，而是她本身已经拿到了这个神样的系统赠予她的东西。 原来她早就身在局中而不自知了。 或许冲击有些大，秋小寒站在光幕前愣愣的，半晌没有任何行动。 光幕好像不止能读取【探知力】的卡牌，在探知力的数据显示三分钟后，那些文字慢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听取万物的声音】的卡牌的内容显示。 技能：听取万物的声音。 说明：可以听懂本宇宙中任何种族的语言，可无视一切交流壁垒。 此技能属于满级卡，无需进阶，也无被动技能开启。 随着这几行文字出现在秋小寒眼前，她突然道：“也就是说，我能听懂龙的语言了？” 艾尔：“属于这个宇宙中的任何种族语言，你都将听懂，毫无障碍。” 既然从这只龙身上触及了线索点，那么听懂龙的语言，将更快帮她找到真相吧。 跟艾尔说的一样，每日抽奖的东西，对她在这个世界的帮助，很大。 就在这时，虚空中几个数字飞速纠缠起来，最后由8变1，留在秋小寒面前的是红色的数字“4”。 艾尔：“非常遗憾，下注失败。” 秋小寒感觉到周围的气流开始恢复正常。 她立刻转身往酒窖门口跑去。 从她两次触及线索点的经验来看，起码得在这个线索周围才能触及。 刚才明显有三个人在同时做选择，另外两个做选择的人，就在她附近！ 她才走到门口，就跟推门张望的娜塔莉撞到了一起。 “是你？”秋小寒盯着这个侍女。 娜塔莉揉了揉额头，看见秋小寒，满脸惊喜：“终于找到你啦，秋，王后现在正在你的房间发脾气呢，她已经派了人找你，我怕你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希望先找到你跟你说。” 秋小寒面色沉静：“你刚到？” 娜塔莉点头：“是啊。” “你看见这附近刚刚有人吗？”秋小寒问。 娜塔莉表情明显不自然了一下。 秋小寒嗖地拔出了长剑，目光冷了下来：“说。” “别指着我啊，秋，难道你也干了啥？”娜塔莉虽然很害怕，但是说到最后却有了些暧昧的味道。 秋小寒想起了那只强吻她的龙。 她脸色微红，身上的杀气也收敛回去：“什么叫‘也’？” 娜塔莉贴近秋小寒，低语道：“你不要凶我嘛，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就算你跟王子偷情，我也不会告发你的。” 秋小寒叹了口气，无语道：“国王的第一王子，今年五十岁的老头，第二王子和第三王子战死，现在的第四王子只有十二岁，我到底是要找哪个偷情去？” 娜塔莉撅着嘴：“那你这么紧张干嘛？” 秋小寒正色道：“刚刚还在这附近的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关系我的生死。” 听到秋小寒说得这么严重，娜塔莉吃惊地捂着嘴，瞪大了眼睛：“我不是想帮别人瞒着，可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的确看见了不该看的事，说出来我怕会被灭口。” 秋小寒：“我不需要知道他们在附近干嘛，你告诉我是谁就行。” “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说说名字。有帝师斯莫利特阁下，王后身边的女官安妮，王宫书记长普拉欣阁下，还有……” “等等，”秋小寒叫停道，“这么多人？” 娜塔莉：“没办法啊，精灵王子亚当伤得那么重，流了好多血呢。” 她还没说完，就懊恼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么巧？ 在王城做交换人质的精灵王子亚当，那个据说被风之神眷顾的男性精灵，跟那只龙在同一天同一个时刻同一个地方同时受伤？ 太巧就不是巧合了。 秋小寒对娜塔莉挑眉道：“我都知道了，你还是告诉我吧，说不定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 娜塔莉犹豫再三，还是凑到了秋小寒低低地说：“不可能不严重啊，亚当王子的美貌是这片大陆出名的，他至今都单身，没有情人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但是刚刚我看见他是被普拉欣阁下用女官的围裙盖住了重要部位，他可是浑身伤痕，什么都没穿啊，你知道贵族们的喜好，虽然他是男人，但他长得那么美，有人起了脏心思也不定。再说……” “我隐约看见帝师他没有穿裤子，只披了件斗篷，显得很紧张和痛苦……”娜塔莉这句话，几乎都把声音压低到如蚊虫振翅。 若不是秋小寒现在有【听取万物的声音】的能力，她可能都会没听清楚娜塔莉在说什么。 可即便她听到，也会觉得不太合常理。 别人不知道斯莫利特，她却是知道的。 她的老师带了两个徒弟，一个学了强者剑术和魔法，就是她，另一个学了治国之道，那就是斯莫利特，被她私下里喊做托尼的，比她还小一岁的师弟。 王国里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娜塔莉说出帝师的时候，才完全没有避讳。 正因为了解，秋小寒比其他人知道托尼更多。 比如这个据说美貌出名的精灵王子，是托尼当时跟她一起画召唤魔法阵，引来的守护精灵。 所谓守护精灵契约，那是等同于生死主仆契约一样的存在。 托尼跟精灵王子之间的羁绊，完全是他为主导。 如果托尼真的对精灵王子有什么其他想法的话，早就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亲密，去肆意妄为。 秋小寒微微眯起眼睛：“你到底距离多近，紧张和痛苦都看出来了？” 娜塔莉缩了缩脖子：“我，我虽然隔得远，但是，很明显他很苦恼啊，不是紧张和痛苦是什么？” 想起那只没有节操随便吻人的龙，秋小寒皱眉：“他们会不会受到了什么袭击？” 娜塔莉茫然地摇头。 秋小寒：“你不是说很多人吗？他们有没有在找什么？” 如果托尼他们派了人搜出，那八成受到袭击的可能性居多，毕竟牧师殿堂里还有个身份不明的神秘人。 娜塔莉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点头：“对对对，秋真厉害，他们真的在找什么。我想想，我刚才绕过那个卫兵的时候，还听到他在叨念呢，啊！” 她终于想了起来：“波段！难道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 秋小寒伸手，捂住了娜塔莉的嘴巴，制止了娜塔莉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高昂的嗓音。 她自己的目光，却如暮色一般，渐渐沉了下来。 那个波段到底是什么东西？ 耳朵里，好像突然嗡鸣了声。 秋小寒只觉得大脑仿佛被巨石狠狠地撞上，她的意识几乎在瞬间就沉入了黑暗。 …… “嗨，秋，起床了！” 又是一模一样的开场白。 秋小寒震惊地坐直身体，把面前的娜塔莉撞倒在床边。 怎么回事？ 刚才她并没有任何受伤，也没有遭到暗算，应该没有死才对。 可是…… 她为什么又复生了？ 25.轮回世界6 娜塔莉在秋小寒耳边说着同样赞美的话。 秋小寒这次安静地听着, 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举动。 这是她带着记忆死亡的第三次了。 第一次, 她在艾尔的指示下, 下注了线索数目，非常幸运地猜测正确。 从那条线索中，她知道了拜伦有些秘密要告诉她，这个秘密跟一个叫做“波段”的词语有关。 可就在拜伦要说出这件事的相关时，他触发了诅咒身亡。 为了救治他，秋小寒把他送到了牧师殿堂, 却被神秘人轻易靠近杀死了她。 第二次, 因为她太过于震惊自己会被杀死。 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直接找到了牧师殿堂去，在那里跟一个披着兽皮的人发生了冲突。 结果她被殿堂里埋着的不知名东西给炸死了。 现在这是第三次, 她没有再去接近有生命危险的牧师殿堂。 秋小寒选择了主动去触发有可能存在的线索点。 梦境里出现过的事件，她提前去验证，却遇到了一只正在化形的龙。 这只龙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明明带着那么严重的伤势，却还要强吻她。 而这个吻，再次触发了线索点。 这一次的下注, 不再是秋小寒一个人, 至少是三方在下注。 秋小寒猜测她跟龙见面的同时, 在附近, 应该有其他两个参与这场赌局的人。 她以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 看见的只有侍女娜塔莉。 从娜塔莉嘴里刚刚得知附近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秋小寒就再次复生了。 也就是她听完那件事后, 她又再次受到了神秘袭击。 这次她连死亡的感觉都没有，直接失去了意识。 死于波段吗？ 那个东西为什么要杀了她。 明明那么多卫兵在寻找，可是她只是因为听到相关的内容就死了。 这其中隐藏着什么关键吗？ 秋小寒回忆着这一切，非常沉默地坐在床上，娜塔莉喊了几次都没有听到，直到那个事业线特别丰满的侍女，差点把鼻子都贴上了秋小寒的。 “你是身体还没复原吗？秋，如果身体不舒服，我去牧师殿堂请牧师过来给你施加光明神的守护咒语。” “不用。”秋小寒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了现实，她对娜塔莉笑道，“我的伤已经完全康复了。” “真的？”娜塔莉还是有点不放心。 秋小寒拍了拍娜塔莉的肩头，说：“我没那么脆弱，本来就不是致命伤。” 现在受到致命伤的话，她大概又要进入无休止的轮回复生状态了。 刚刚说完这句话，跟前几次的时间点一样，王后如期而至。 秋小寒听完王后关于取消赏赐的理由之后，望着这个冰冷而美丽的少女：“我能跟你单独谈谈吗？” “理由呢？”高贵的少女仰着头，目光没有多少波动。 秋小寒回望着她，平静地说道：“事关拜伦阁下的性命安危，这个理由足够吗？” 经过几次清楚的死亡之后，秋小寒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对这个王宫并不熟悉，从侍女的嘴里，她无法探知更有效的情报。 她需要一个后盾，可以有力掌握整个王宫乃至一些国策动向的后盾，她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有力的判断并且解决问题。 所以她选择了王后。 只有王后是最了解王宫内部隐秘以及国策的人。 并且她有不亚于国王的权力，能在这个王宫里按照她的意愿行动。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王后听完秋小寒说的一切，第一反应是愤怒，“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安排，大可以直接拒绝，你不需要编造这样的故事来哄骗我！” 秋小寒不为所动地坐在原位：“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如果我现在死在你的面前，下一次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跟我相遇的你，不会再记得我们之间的谈话。一切又将重复开始。” 王后：“我不相信你。” 秋小寒闭上眼，微微回忆了一下，说：“是吗？那我可以告诉你，接下来的封赏仪式上，你会换掉这身水蓝色的裙子，因为国王说紫色更为稳重高贵。在拜伦接受封赏的时候，他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裙角，你还因此大发雷霆。” 王后冷笑道：“是吗？我完全可以不换裙子，然后并不会因为他这样的失礼就恼怒。这些主观性的决定，都会由我控制，你真的确定未来会发生。” 秋小寒点头，声线平静：“的确是比较主观的决定，那么你的女官安妮呢？她现在正在处理一些让你为难的事情吧，如果暴露就会引发联盟不稳的恶性事件。” 王后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 如果之前只是秋小寒告诉她，拜伦会因为在封赏后找上秋小寒而触发诅咒而亡，那是一种无法预料的未知事件。 那么现在秋小寒说的，就是同时又突然发生的，秋小寒不可能知道的事。 “你说的什么事件我不知道。”王后闭上眼，傲慢地转头。 秋小寒趴在桌上，用手指戳了戳王后的手肘：“非要我说得很清楚吗？关于精灵王子的……” “够了！闭嘴！”王后反应过激地厉声喝道。 秋小寒嘴角扯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下令马上处死我，这样我还可以自己去看酒窖附近，精灵王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必了。”王后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第一勇者没必要骗我。” 秋小寒笑道：“跟勇者名号无关，我本来就不爱骗人。” “你真的数次死亡轮回后，在同一个时间点复生了？”王后绷紧了脸，皱眉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秋小寒目光真诚：“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王后：“你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了解更多王宫里的事情，包括你想隐瞒的一些隐秘。”秋小寒道。 “不行。”王后干脆地拒绝了。 秋小寒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样，笑了笑，无所谓地道：“那换个方式吧，你能派卫兵把牧师殿堂围起来吗？” “理由就是，有一只龙想要暗杀你，结果被我击退了，现在怀疑它到了牧师殿堂内，需要搜查。”秋小寒对着犹豫不决的王后说着，缓慢而诱惑的语气就像是恶魔的低语，“如果你能从牧师殿堂找出什么东西来，所有人都会高看你，不会因为你是拜伦阁下赠送到王宫的女人而轻视你。” 王后狠狠地瞪了秋小寒一眼。 秋小寒无所谓地笑了笑，眼睛弯起就像是月牙儿。 “希望你到时候给我交出一只潜入王宫的龙来，否则……”王后放出了半截狠话，甩袖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秋小寒把手指按在了手臂显示数字的位置。 “艾尔，在吗？” “在，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秋小寒哦了声，说道：“果然能召唤你。” “毕竟我是主持赌局的系统，我有义务回答参与者的疑问，前提是不违背规则的情况下。” 秋小寒：“好，那我问你，如果已经被触发过的线索点，再次触发时，会提示吗？我是说不同的参与者反复触发。” 艾尔：“会。” 秋小寒：“有你这个回答我就放心了。” 死过了几次，在保留了上次死亡记忆的情况下，慢慢的，秋小寒也能掌握到一些规则。 在这个赌局里，最重要的规则就是触发线索。 既然是线索，那么就是要调查某件事。 线索点可以重复触发，也就是说，这个线索对所有参与者都开放。 唯一的不同，只有谁先触发，谁后触发的问题。 从她可以无数次复生回到同一个时间点，这样的条件看来，恐怕在她获得这个时间点的全部线索后，她才能离开这个循环。 秋小寒猜想，这个赌局的内容大概是这样。 谁能最快搜集线索并且解开某个事件的谜底，谁就获胜。 所以线索的数量和内容，成为重要的交易筹码。 她目前暂时不知道赢得赌局会获得什么，输掉会失去什么。 但是她必须知道这个赌局涉及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事件。 为此，她不一定需要完全掌握所有线索后推理解密。 她可以采用一些毕竟粗暴的手段。 比如…… 很快，一声巨响，让整个王宫都颤动了数秒。 滚滚的浓烟从牧师殿堂的方向升起。 秋小寒没有告诉王后关于牧师殿堂里有个神秘人，有某种神秘的□□。 王后派出的卫兵就跟她之前的下场一样，触及了那个人，也卷入了这场爆炸。 就在爆炸的同时，静静坐在房间里等候的秋小寒，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嗡鸣声。 这回没有让她意外。 甚至在她闭眼死去的瞬间，她平静的表情里还带着一抹意料之中的浅笑。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秋小寒带着记忆的死亡，这是第五次。 只不过这次与前几次的意外不同，她的死亡是自己设计的。 当她再次从娜塔莉的喊声中醒来之后，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秋小寒凡是打乱了之前事件轨迹，涉入其他事件之后，她会面临两个触发点。 第一是可以下注获取线索的“线索点”。 第二便是会跟“波段”相关的死亡点。 触发第二种后，她就会再次回到最开始的时间点来。 从某种意义上讲，触发的第二种事件，便是跟赌局解密事件相关的另一种线索。 掌握了这个规律的话，秋小寒只需要利用不断复生的这个特性，在寻找未知线索点之外，调查那些让她死亡的事件，就会更快接近真相。 秋小寒干脆利落的穿起了娜塔莉给她准备的礼服。 等待王后到来后，将上一次死亡前跟王后做的交谈再次进行了一遍。 结果没有改变，王后答应了帮助秋小寒。 只不过这一次，秋小寒没有在房间里等待，她去了酒窖附近潜伏。 瞥见了酒窖里的金光闪过之后，她才迈入了其中。 地上那只龙刚刚完成了化形，裸趴在地上，金色的兽瞳还带着一丝警惕。 在他看清楚她的模样之后，他如上次一样，望着她的目光，仿佛是认识了许久的熟人，他对她开口说话。 这一回，拥有了聆听万物之声能力的秋小寒，清楚地听明白了他的话。 “把你唇边的‘波段’给我吃吧。” 26.轮回世界7 金发的青年，笑起来的时候, 俊俏得就像天上夺目的太阳。 他赤着上身, 宽肩窄腰, 腹部肌肉线条丝毫没有被那巨大的伤势影响, 看起来紧绷又凝练。 不愧是有种族天赋的龙族，就这么趴着气势也是十足。 只不过他找秋小寒讨要吃的那种态度，看起来慵懒而诱惑, 像是故意在蛊惑人心似的。 如此骚包的操作，让秋小寒觉得之前因为不忍而给他治疗伤势的自己就像个傻子。 她瞅了一眼他身上的那条伤口，用了极大的定力，忍住了给他补上一剑的冲动。 “过来呀。”这只龙又对秋小寒招手了。 这回还伸展着他健美而修长的身躯, 摆出了一个极具魅力的姿势。 秋小寒又瞄了他一眼。 想起之前几次都被无形杀死的结局, 她在这只龙身边坐下, 双手撑在他身侧, 将脸凑到了他的唇边。 龙显然是有点吃惊的。 他并没有指望秋小寒能理解他的意思，两个种族不能互通语言这种强制设定，他确实没办法。 等到秋小寒的鼻尖都触碰到了他，他才垂眸打量秋小寒的表情。 女人的表情很沉静, 目光甚至有点高冷，很符合她现在的女强战士身份。 而这种表情, 也像极了很久很久以前,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时。 他还记得那时候她转身给他的眼神。 善意、正直冷静但浑身却充满了无情无欲气息。 不过是芸芸众生而已。 他从未那么自卑地评价自己。 只是在她的面前, 他无法抗拒的察觉自己的渺小。 大概是从那时候起, 他就热衷于看她情绪失控而崩溃的模样。 让那些所谓的大义和正直都见鬼去吧。 他只想看到这个女人的眼中仅有他的存在。 这只龙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了秋小寒的脸。 指腹在她细腻滑嫩的脸上摩挲。 秋小寒略微不适地动了动眉梢。 还从未有任何异性, 用这种撩拨的动作来对待她。 她觉得脸上有些热。 不过那只是女性天生对于撩拨的正常反应。 毕竟这个正在摸她的脸的男性，没有穿衣服还长得强壮又好看，哪怕她知道他原型是龙。 这不影响他的高颜值对她的冲击。 应该是她听懂了他的话，主动靠近之后，影响了他的行为模式。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压住她就强吻。 那是他想吃那个“波段”吧？ 当她没有任何反抗地送上来之后，他反而有种大餐在手，要慢慢品尝的悠然。 忽地，秋小寒跟这只龙的目光撞上了。 她没有害羞和避讳，大大方方地开口问：“波段是什么？” 龙的黄金瞳情绪没有丝毫变化，他凝眸看着她，看多久也无法改变那个事实。 他听不懂她在说啥。 只不过她这种带着疑惑表情的正直脸，让他忍不住猜测她的意思。 “你受伤了需要帮助吗？” “你是什么人，潜入了王宫。” “你是有什么目的吗？” 大概就是这之类的话吧？ 他眼神专注地望着她，一动不动。 就在秋小寒开口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他一把抓牢她的手，又将她的脑袋往下一按，唇就贴了上去。 这一次没有再进入那种时间静止的状态。 秋小寒清楚地感觉到了温热软滑的东西，舔着她的唇，吮吸又轻咬。 她第一反应就想要挥开他的爪子，争取自由。 但想起那种古怪的波段，她忍了下来。 这只龙吻得很仔细，但也不是很熟练。 他就像是个孩子，从一开始的试探，然后慢慢地加重了力度。 持续到秋小寒身体里的心脏，不可抑制地乱跳起来后，他才跟她分开。 对着她，挑衅般地舔了舔唇角。 “味道不错。”他说。 只是不知道指的到底是谁的味道。 秋小寒的脸，红了大半。 但她还是试图跟他交流：“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她这句话反映在龙的脑子里，完全就是乱码加雪花格子符号。 他很是满意她撕开了冷静的脸，带上了可疑的红润。 但他同时也很厌烦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清澈平静，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她动容。 她大概是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吧。 他知道她不能听懂，还是想跟她说话。 唯独态度有点不太友好。 “我想吃就吃了，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再真的吻你一次。”他带着懒散而好心情的笑容，双手抱住了秋小寒的腰。 秋小寒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火热温度。 她脸色先是一僵，随后握爪成拳，丝毫不留情，一拳砸中了他的肚腹。 那只龙没有料到明明刚才没有反抗的秋小寒会突然出手。 没有任何防备，加上身上的伤势，他闷痛一声就被秋小寒的力量击飞到空中。 那力度正中他的伤口，把伤口扯得更大了。 落地的龙，脸色都青了。 对于他的惨状，秋小寒这回的表情显得无动于衷。 “既然还有这个心思，说明生命力还不错，你就先在这里躺着吧。” 她丢下这句话后，就起身离开了酒窖。 “一如既往的无情啊。” 从牙缝里挤出这话的龙，额头全是冷汗，表情却没有埋怨，反而有种痴迷的舒爽。 他听不懂秋小寒说啥，但是看行动，应该是他惹恼了她，她把他丢下了。 “总比烂好心想救我强。” 秋小寒的脸，并没有因为那一拳而减退红色。 那种少女的羞涩，直到回到房间，才慢慢平静下来。 回来之后，娜塔莉很愉快地迎接了她。 “秋，你让我等着，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你干嘛去了？” 她视线往下一扫，惊诧地叫道：“你流血了！” 秋小寒目光往下，这才看见了自己被那只龙的血染花的礼服。 “有点事，”她一边脱下衣服更换，一边问，“王后派人过来了吗？” 按照上一次的死亡时间，这会儿，应该早就引爆了牧师殿堂才对。 可她在酒窖里那段时间，王宫也没有任何地动山摇的过程。 “王后？没有啊。”娜塔莉说着话，门口就来了一个卫兵模样的剑士。 他带来了秋小寒想要的消息。 “勇者阁下，我受王后的命令过来。” “我们在牧师殿堂发现了一些东西，现在国王陛下和大臣们都赶了过去，王后让我请你也过去。” 从这个卫兵的话里，秋小寒知道事件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牧师殿堂没有再引爆了。 她手指触及了自己的唇，想起了那只龙的亲密行为。 因为它吃了那个，所以连锁反应，牧师殿堂不能引爆了吗？ “秋，你的嘴……”娜塔莉突然略带八卦的笑了起来，“这是谁吻的？” “没有谁。”秋小寒本来觉得自己光明正大的，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娜塔莉对秋小寒眨了眨眼：“不用骗我，我可是老手，这个吻……有些激动和迫切啊。” 被娜塔莉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秋小寒首次出现了小姑娘的情绪。 她用手背遮住嘴巴，转身就往外走：“我去看看牧师殿堂那边怎么了。” 娜塔莉的笑声还在背后传来：“一定是个美人吧，能让秋动心的，绝对有不输给精灵王子的漂亮。” 秋小寒很无语。 她什么时候动心了。 只是没有反抗吧。 那种在她嘴边咬着她肉一般的火热的举动，她分得很清楚，他就是想吃了而已。 跟人饿了想要吃牛排和面包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形式有点猥琐，但不会让她有啥臆想。 她心思急转的时候，耳边好像又回荡起那只龙的笑声“我再真的吻你一次”。 一句话而已，她的心脏就律动得好像要失控。 真是见鬼了。 秋小寒暗骂了声。 自己的心脏，却好像能明白旁人的心情一样，谨慎而兴奋。 她感觉身体就像是背叛了自己一样。 梦境里的一些模糊片段，闪现不停。 她想起那只被四分五裂的龙。 想起那只龙之前有数次为她挡下了致命的攻击。 她还想起那只龙被抓都是因为她。 可能是被曾经有过的事件刷了好感度，她对这只龙讨厌不起来。 明明怒火还没提上来，她就率先原谅了他。 哎，自己救的生物，死都要原谅它么？ 当秋小寒出现在牧师殿堂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 她还没经过封赏，不属于正式的贵族。 但是作为消灭魔王的第一人，她还是得到了大多数士兵的尊敬。 他们同时对着秋小寒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就像对待王宫的军团元帅。 秋小寒标准地回了个军礼。 然后就看见帝师，她的那个师弟托尼，分开了众人来接她。 咦？托尼不是应该正在跟王后的女官一起处理精灵王子的事情么？ 秋小寒心里有疑问，但没有说出来，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托尼神色很严肃：“有点复杂，你来看就知道了。” 当秋小寒走进殿堂后，这里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还是让她震惊。 地面上有三分之二的大理石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 站在窟窿边缘，秋小寒看见了一个跟大陆文明截然不同的金属物体。 这东西至少有二三十米高，因为他们是从上往下看，无法探知窟窿的具体深度。 它的外表光滑，还反射着淡淡的银光。 流线型的造型，没有丝毫缝隙，就像是一个铸造出来的大金属块。 可秋小寒莫名的就认识了这东西，喃喃地道：“飞船……” 托尼：“你说什么，飞船？” “啊？我……”秋小寒觉得脑海里好像回忆起了些什么，但很快又被剧烈的头疼干扰，她无法冷静思考，也就没回答托尼的问题。 托尼却围着窟窿，摸着下巴沉思：“的确有些像船的造型，秋，你的意思，这东西能飞起来。” 秋小寒不知道怎么接话，她对着东西也不了解。 她只明确了一点，上几次她死在这里的爆炸，就是这东西引发的。 “这个窟窿怎么回事？”她问托尼。 托尼目光飘向不远处正在看国王和大臣讨论的王后：“据说王后遭到了一只龙的袭击，是你保护了她。她根据你提供的情报，追到了牧师殿堂，卫兵们在殿堂里发现了一个披着兽皮的神秘人，他们本来想要抓住那个不明身份的人，但是却被他跑了。据说他离开之前，挥手间，地面无形地出现了这个窟窿，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力量。” 秋小寒：“没有爆炸吗？” 托尼：“你怎么会觉得要爆炸？” 秋小寒：“直觉。” “好吧，你的直觉一向很准。”托尼沉思道，“或许这东西真的会爆炸，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它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地下。据卫兵说，那个神秘人好像也很遗憾似的，但对方没有深究，好像是运用空间魔法，进行了瞬间转移，逃离了卫兵们的视线。” 不管怎么说，没有引起爆炸，秋小寒目前也还活着，是她触发线索点之后的一大进步了。 秋小寒很快受到了国王的召见。 因为她是保护王后的功臣并且提供消息，让他们发现了这么个神秘的大东西，国王显得很高兴，又许诺给秋小寒新的封赏。 秋小寒半跪在地，挺直背脊道：“陛下，比起奖励，我有个请求，想请你答应。” “说吧，就算是给你一个公爵的头衔，我也许可。”国王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地上这东西有多少能量吧，魔法研究院的学者们已经过来测试过一次了，说它起码有不属于之前魔族将军的能量，就是让我国两个万人精英军团都受到重创的魔族将军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手里又掌握了一件打破种族平衡实力的大杀器。 秋小寒微微垂眸，说：“的确是很厉害的未知物。” 国王笑道：“是啊，发现它也是王后跟你的功劳，你们都要记上一笔功，王后我也会给予大力的赏赐。” 秋小寒抬眸，说：“那么，陛下能答应我把这东西交给龙族吗？” 场面一度安静且氛围诡异起来。 国王怔愣片刻后，脸上明显的怒火是压不住的。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勇者秋小寒！”国王指着窟窿道，“我们要是把这东西再送给龙族，这是让天生种族优势的它们，变得更强大吗？你想要看到龙族变成第二个魔族？想要以后在‘屠魔勇士’的称号后，加上‘屠龙勇者’吗？” 秋小寒深吸口气，躬身：“不，我有种直觉，这东西属于龙族。” 托尼无语地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 师姐啊，不是每个人都相信你的直觉的。 秋小寒想起了梦境的不少片段，也开始猜测了龙族明天来王宫的意图。 或许就是有人发现了这个东西，它们得到了消息前来索要。 结果最后却没有要到，反而发生了灭族的危机。 如果那只龙没有舔食她唇边的“波段”，秋小寒对龙族的存在性也不是那么执着。 现在看来，那种神秘的波段，能悄无声息杀人的可怕东西，只是龙族的食物罢了。或许，龙族灭族，都跟这个有关。 灵感突至，秋小寒好像摸到了关键。 “封赏仪式之后再说吧。”国王最后还是压住了他的怒火，带着众臣从跪着的秋小寒身边走过。 秋小寒看着那些高贵的紫色长袍消失在了她的视野，她才起身，重新往酒窖走去。 金发的青年的意识已经很模糊。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纤细的手臂，穿过他宽阔的后背，将他扶起来。 他听着乱码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都咳出了几口鲜血。 秋小寒目光毫无波澜地盯着他。 她对自己还是下定决心救治他的决定，感到了动摇。 身体的伤势倒是可以治愈，不过精神上嘛…… 这只龙怕不是脑袋有病哦？ 27.轮回世界8 大概是收到了牧师殿堂事件的影响，这回秋小寒没能参加封赏大会。 准确的说, 关于她的奖励, 在国王离开牧师殿堂之后, 被强制而粗暴地取消了。 理由是从龙穴出生的秋小寒, 现在还心向着龙族，不太适合人类的功名利禄。 原本是截断了一半的荣誉，现在倒好, 全部都落在了拜伦团长的身上。 娜塔莉气愤至极地说着这一切的时候，秋小寒正披着一件浅蓝色的外套，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秋，你难道不生气吗？”娜塔莉气鼓鼓地叉腰, “那些男人是妒忌你吧？肯定是！他们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女人！这是故意的！” 秋小寒：“国王陛下也没什么不对, 我提出那样的要求, 是个人都会怀疑。” 娜塔莉：“可是……” 秋小寒：“没关系, 就算这是我的直觉，我还是要说。只是我现在得证明这点。” 娜塔莉：“但是……” 秋小寒：“我本来也不靠王宫的俸禄生活，没有钱的时候我还可以去佣兵工会接任务，如果佣兵工会取消了我的资格, 我就回山林里打猎，总归不会饿死。” 然后, 下一秒娜塔莉指着旁边绑得好像一个木乃伊似的的金发青年, 一口气说了出来：“这个帅哥不会就是攻击王后陛下的那只龙吧！” 青年的眼睛还紧闭着, 麻药的影响, 他还没有清醒过来。 从睡颜看, 只能看见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外表上，他跟一个普通的金发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看上去是个伤势严重的可怜病人罢了。 秋小寒哦了声，看向娜塔莉：“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娜塔莉：“现在王宫上下都知道有一只龙混入了，而且还偷袭王后，幸好被你阻止了。你先前一身可疑的血迹，现在又带回一个重伤的人，怎么想都只有那只龙符合条件了呀！” 秋小寒点点头：“你很会分析，不过这次你错了。这是我请来的帮手，帮我对付龙的，你想想看，王后见过我那会儿就受到袭击了，但是我血染衣服是之后的事情了，我并没有跟龙战斗，倒是他帮了我不少忙，我现在就救他。” 娜塔莉回想了一下，时间线的确不对。 “可是，秋你怎么知道会有一只龙要来袭击？”娜塔莉不解，“你还自己请帮手来。” 秋小寒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轻笑道：“秘密。” 娜塔莉：“哎？” 秋小寒：“我还知道明晚的宴会上，会有其他种族的人来跟我们王宫联姻哦。你猜猜会是谁过来？” 娜塔莉果然对这种八卦更感兴趣，跟秋小寒猜了起来。 秋小寒的目光稍微掠过躺着的男人，然后把注意力放在了跟娜塔莉插科打诨上。 当龙醒来的时候，昏黄柔和的魔法灯源下，旁边坐着的女人用手托头，闭眼正在打瞌睡。 他翻身而起，看着自己身上的绷带，表情并不怎么高兴。 她果然还是救了他。 他手肘半撑着身体，就这样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然后曲起一根手指，念动了句龙语魔法的咒语，对着秋小寒弹了过去。 秋小寒感觉到呼吸一窒的时候，已经被龙语魔法给禁锢住了。 她浑身不能动弹，看着对面的男人硬着肢体向她走来，笑得是满脸灿烂，但眼神看起来却并不友好。 他走到她身边，捧起她的脸，啧啧道：“看你才多久，又染了这么多波段，你是被它们盯上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和的语气，笑意昂然，他露出尖牙，一口咬在秋小寒下巴上的举动却非常粗暴。 秋小寒疼得皱眉，却没法反抗。 龙在她脸上唇边舔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魔法的效果在这瞬间解除了。 能自由活动的秋小寒并没有之前那么暴力，直接给他一拳头。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些深究：“两次了，你都没有反抗。莫非你喜欢我现在这副皮相？” 秋小寒试图跟他交流。 她指了指下巴，一边说话，一边手势在空中比划了一个问号。 “波段到底是什么？你说‘它们’，是一种生物吗？龙可以吃的生物。” 可惜对面的男人没什么反应。 他的黄金眸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看她的眼神还是那种富有侵占性的渴求。 这种目光明显跟她的问题没有丝毫关系。 秋小寒有些头疼。 聆听万物之声的技能是不错，但是他却不能懂她该怎么办？ 她努力解释的声音，传入龙的耳朵，照例是乱码。 而她在空中比划的符号，在他眼里看起来也变成了一道看不清楚的残影。 他唯独看清楚了她苦恼的表情。 龙眸光一闪，哈哈大笑两声：“喜欢我就这么让你烦？” 秋小寒摇头：“我在烦你听不懂我说话。” 看见她摇头，龙笑得更欢了。他眉眼都弯了起来，双手捧住了她的手，托在了他的掌心。 秋小寒不解地望着他。 他却躬身，把一个亲吻落在了她的手背。 “你终于开始明白我的心情了。” 抬眸，他金色的眸子里沉淀的神色，郑重而深邃：“我喜欢你，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喜欢得心烦意乱却无法占有你的心情。” 秋小寒被这突然来的告白给弄呆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竟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是在说喜欢她？ 一只龙？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完全没有印象。 不，这不是关键。 从来没有异性，这么郑重其事地向她倾诉心中的爱慕之情。 秋小寒能力强不假。 对于这方面却经验为零，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这只龙声线魅惑迷人，告白让人迷醉。 可她心里对他的感觉是一片空白。 对面只是个“能吃未知生物并且受了重伤的龙”，她给他的定义是这个。 她应该表现出高兴还是为难？ 还是任由身体最直接的反应，稍微有些害羞而脸红。 在龙的眼里看来，她并不是因为听懂了他的告白。 实际上，如果他知道她能听懂，他可能不会这么正大光明地说出他心中所想。 他把她的反应，当做了对他亲吻的反应。 被中意的人亲吻接触的少女，低眉顺眼地红着脸望着他，像是美味诱惑的香甜草莓。 他忍不住仰头又往她脸上亲吻了过去。 “再让我亲一个。” 眼见他俊俏的五官在眼前放大，秋小寒瞬间反应过来，一巴掌就给他甩过去。 不吃波段以外的接触，她是不接受的！ 龙被她带着力道的巴掌甩得脑袋一偏，半晌都侧着头没有回过来。 看着他沉默安静的僵硬，秋小寒垂眸，她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以前看那些情侣们，因为喜欢就会互相接吻。 这只龙也只是想亲吻他喜欢的人而已，她刚才也没拒绝他，他听不懂她的表达，一定以为她是接受邀请他那样做了。 其实并不怪他……吧？ 秋小寒深吸口气，闭眼。 不，正因为她的态度不同，他应该能分辨她的意思了。 只有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才不会被拒绝。 他能明白她已经开始听懂他的话了吗？ 她一睁眼，男人的脸已经逼近了她。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兴奋。 她正要问，他是否明白的时候，却见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的手掌在他脸上又拍了拍。 “好久没打我了，再来一次。” 秋小寒：“……” 轰然一声，娜塔莉为秋小寒端水果来的时候，看见男人的身躯化为了一道流光，砸碎了那张客床。 娜塔莉目瞪口呆地站在床的碎片边，扭头看秋小寒：“他……怎么了？” 秋小寒：“他想要运动，结果力气稍微大了点。” 娜塔莉：…… 确定不是被你扔出去的？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之后，秋小寒抱着长剑从沉睡中清醒过来。 她舒展了一下整夜靠着墙角睡觉而僵硬的身躯，打了个呵欠。 被她揍晕的男人还趴在床的碎片中。 没有她的允许，娜塔莉没有擅自收拾，让他就这样躺了一晚上。 秋小寒走到他身边，稍微拆开了部分绷带，查看他的伤势。 不愧是龙族，仅仅一晚，还被她揍了两次，昨天那可怕的伤口已经结疤，没有再流血。 渡过危险期了。 秋小寒想，就这样放着他一只龙在这里，应该都没有问题了。 大概现在国王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她这里收留了一个伤重的不明身份的男人。 按理说，王宫应该派人过来询问她才对。 等了一晚上，王宫都没有任何动静。 秋小寒微微皱眉，莫非王宫里有什么新的变故，让人没法顾忌她？ 就在这时，娜塔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秋小寒喘道：“秋，你，你快来一趟。” 秋小寒：“怎么了？” “王后和拜伦团长……死了！” 28.轮回世界9 见到王后和拜伦团长的尸体, 已经是下午的时候了。 神殿的祭司们, 让魔法师在尸身上施加了强有力的封印, 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容貌跟生前一样, 没有多大的变化。 国王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很多事情都是第一王子和众臣帮着处理，小王子才十二岁，所以帝师接手了王宫内的禁军指挥权, 帮着调查王后和拜伦的死因。 所以秋小寒因为和帝师的秘密师姐弟关系, 受到了格外的关照, 可以在王宫里自由行动了。 “托尼,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秋小寒把自家师弟从巡逻的队伍里拉出来，藏在角落的房间里。 帝师无语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 郑重其事地说：“我们都是一个师父的学生, 我也要叫你一声师姐，但是请你不要仗着身手好就随便对待我。我现在好歹是王国的重臣。” 秋小寒哦了声，说：“那下次我半夜来你房间？” 托尼：“你到底多没有男女性别的自觉？你不觉得这么说很奇怪吗？” 秋小寒：“哪里奇怪了？” 托尼忍了忍，才没有把类似偷情的话说出口。 要是眼前这个女人, 稍微有那么丁点想法, 他早就娶她了！ “好了，这些我们先不谈，我说王后之前, 先说下我的契约精灵的事情。”托尼压低了嗓音, 俯身在秋小寒耳边低语, “亚当他发现了一些事情。” 秋小寒立刻想起上回死亡前, 她看见的那幕。 没有穿衣服，又浑身伤痕的精灵王子……难道是？ “有人类想要□□灵？”她神色凝重地问。 托尼白了她一眼。 他有点犹豫自己要不要跟她说这种黑暗的事情了。 但是他从小都没有欺骗她的习惯，现在亦然。 “跟精灵无关，是魔族。就是你们讨伐的那些东西们，亚当好像发现了它们的诞生地。不……” 说到这里的时候，托尼顿了顿，还是有些犹豫。 秋小寒一巴掌拍在他脑袋后面：“婆婆妈妈干嘛？有话就说。” 武力值比普通人还要低的帝师，差点被拍出一口老血。 他充满委屈和怨念地看向秋小寒：“另外请你不要随便打我好嘛？” 秋小寒：“好好好，都答应你，快说。” 托尼收敛了神色，脸上阴霾重重：“准确来说，是怎么把魔族生出来的。亚当因为对音频波段特别敏感，他之前一直听到王城里有一种奇怪的呼救声。讨伐魔族的时候，我们无暇顾及，现在才开始去查看声音的来源。结果他前天晚上去探查，发现王城某处宅子的地下室里，关押着不少年轻男女，他们全部都被侵/犯过，有些怀孕了，而她们的肚子里的那个孕育体，明显不是人类的孩子，充满了邪恶的力量。” 说到这里，托尼有些痛心地闭上眼：“本来亚当叫我一起去的，结果前天晚上我非要去参加国王的宴会，等我昨天发现他的时候，他也被……我能做的，仅仅只有把裤子脱给他遮羞，我真是无用至极。” 原来是这么回事。 秋小寒想了想，问：“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怀孕，为什么男性也？” 托尼：“我找了咱们私交最好的那个魔法狂帮亚当检查身体，他给我的结论是，邪恶会侵染他的生育组织，换句话来说，他以后若是跟精灵留下后代，后代必然是邪恶之气的魔族精灵。我认为，那种侵犯，应该是为了感染更多人。” 就像病毒？ 秋小寒心里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意识又恍惚了一下。 她好像幻听到了某些怪物的嘶吼和那种在战场上的紧迫感命令。 病毒这种名词是她生活中从未接触过的，这是她过去的记忆里有的东西吗？ “托尼，我是说如果，有没有这种可能，所有的魔族都是人类，只是他们身上有你说的那种邪恶之气？”秋小寒问道。 “对啊，如果是人类生出来的，说不定还真的……”托尼往这个方向想了想，倒吸口冷气，神色更凝重了，“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那么是谁制造了这批怪物，又是为了什么而制造？” 秋小寒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魔族诞生之前的大陆，各个种族之间的关系如何？” 她全部时间都用来锻炼武力，对于大陆历史反而不怎么清楚。 托尼却是非常清楚的。 他说：“并不好，王国跟兽人长期开战，精灵那边又厌恶人类，龙族更不用说，不知道是不是诅咒，人类跟他们就是无法沟通。说不上是四面受敌，但也没有现在这样稳固的联盟关系。” 秋小寒眸色一沉：“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旦有共同的敌人了，原本敌对的势力都会连成一片，对吧？” 托尼也想到了其中的重点：“你是说？” “当魔族存在的时候，龙族以外的各族才能联合起来。”秋小寒想起过去轮回死亡时得到的信息，肯定地说道，“最后才能有把握消灭龙族。” 托尼想到了种族联合，但没想到矛头会是龙族，他摇头：“你疯了吗？消灭龙族？” 秋小寒不言语，定定地看着他，红色的眸子仿佛黑暗里的点点星火。 托尼喃喃地否认了几句后，渐渐地平复了心情。他分析道：“的确，龙族生来就种族优势，各种力量都高于各族。如果它们高兴，其他各族就能平安存活，如果它们不满意哪个种族了，到时候就会像乌拉乌丝山的巨眼怪，悄无声息的被灭了全族。它们的确是危险的存在，偏偏又无法沟通交流，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把主意打到它们身上。” 他说完，认真地看着秋小寒：“听说你那里有攻击王后的龙，你却没有杀死他，反而收留他，他跟你什么关系？” 秋小寒一怔，随即脸染上了可疑的红色：“什么关系也没有！” 托尼愣愣地想，这样看起来更可疑了啊！ “如果你跟龙族有联系，并且听说了什么的话，就更能验证一点，魔族的存在就是为了暗地里对付龙族。这恐怕是王国乃至大陆所有权力者的意思，他们要消除龙族这样的不安因素，恐怕未来真的会发展为屠龙，这件事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不参与，没人规定屠魔勇者就必须成为屠龙勇者。”托尼说到最后，话里已经满满是对秋小寒的关切之意了。 秋小寒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托尼：“你还会计较那些虚名？” 秋小寒：“亚当为什么会因为声音而找到它们，你想过吗？如果整件事背后是另一种东西在推波助澜，如果龙族是它们的克星，如果没有龙族保护，别说灭族，甚至这个世界都将不存在呢？” 托尼：“……” 秋小寒：“我只是有种直觉，如果龙族消失了，对我们更加不利，而且龙族们知道这件事，却因为无法跟我们沟通，而错过了共同对敌的机会。” 托尼沉默起来。 秋小寒也抱着剑，靠在墙边，望着天花板。 既然精灵王子亚当也提到了那种声音波段，说明波段或许还跟魔族的形成有关，这种波段真的只是一种声音吗？听那只龙的描述，好像波段更像是一种生物。 一种他们其他种族都看不见的生物。 如果是生物，她的推断就更准确。 生物入侵抢夺资源，才是跟其他种族敌对的最佳理由。 “我一直都相信你的直觉。”托尼终于开口，“而且昨晚王后在拜伦阁下的房间跟他一起暴毙也很可疑。国王以为自己遭到了背叛，我不那样认为。拜伦阁下或许之前跟王后有过私情，但他没必要在刚刚接受了封赏的时候，就这么大的胆子把王后引到他的房间去私会。更重要的是，我检查过拜伦阁下的尸体，他死于王后之前数小时，他们俩的死亡特征完全不同。” “会不会因为王后想要知道某些事，才会私自去见拜伦阁下。”秋小寒想起第一次触发选择时的线索点，拜伦就是死于跟她倾诉，她微微皱眉，又道，“但是在王后去之前，已经有人知道了她要去这件事，所以提前见了拜伦阁下，而拜伦因为说出了事情而死，王后则因为看见了那个人从死亡现场离开，被杀死。” 托尼：“你这样的假设不成立，哪里有说出事情就死？” 秋小寒：“有，而且这件事是我告诉王后的，拜伦阁下知道了关于魔族的一些事，但他如果说出来，就会受到一种诅咒的力量当场身亡。” 托尼：“你从哪里知道的？” 秋小寒：“拜伦他自己无意中透露的。但他并没有给我详细说明那件事，所以他还活着。目前看来，有人逼他说出了这事，所以他死了。” 而且那个人是当时她在酒窖触发龙的线索点时，在附近的人。 这个人还能熟悉王后的一举一动。 她当时听娜塔莉说看见的人有托尼、精灵王子、王宫书记长普拉欣阁下和王后的女官安妮。 秋小寒心念一动，拉住托尼：“跟你一起处理亚当的那个王后的女官安妮呢？她还在王宫吗？” 托尼咦了声：“你怎么知道她在现场？” 秋小寒：“书记长负责记录王宫里发生的一切事件，他当时在亚当附近，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安妮也在？” 托尼：“是安妮通知我，她发现的亚当。等等，你的意思是……”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现在马上去搜索安妮的下落，快！”秋小寒一脚把托尼踢回了明亮处，自己就已经冲了出去。 托尼也不迟疑，马上整顿队伍，去寻找那位女官的下落。 直到夜幕降临，他和秋小寒同时有了结果。 女官安妮失踪了。 托尼很快把这件事给国王和第一王子汇报上去。 得知自己的王后很可能是被女官暗杀，而不是跟拜伦有私情而殉情自尽，国王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夜间的宴会并没有因为王后的死亡而取消。 国王也例行出席了宴会。 跟秋小寒记忆中的一样，龙族在宴会前出现了。 它们的来到，就像是遮天蔽地一般，整个王城都在它们的翅膀阴影下面。 这一回，秋小寒从它们上空的嘶吼声中，听懂了它们的话。 “波段入侵严重，我们即将放弃这颗星球。请把我们一族的王子殿下还给我们，女王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不跟我一起走的话，女王不愿意带领我们离开这颗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