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是系统宿主gl》 1.第 1 章 “嘘，汀姐姐，我们小声点，粑粑还在睡觉。” 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倏然响起，司马赤灵警觉地睁开了眼，而后，脑海中传来的疼痛感让她不由蹙起了眉。不过作为上清派支脉的当代继承人，她早已习惯了不动声色，即便痛楚再怎么强烈，她也没有哼出声来。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陷入昏迷之前，她分明正在与体内的阴气作斗争。作为年仅二十出头的少女，司马赤灵已将这一脉传下的《护命经》练至四层，达到了先天近筑基的层次，而同龄人大多数还在后天苦苦挣扎。可以说，她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天资而受到了长辈的重视的。 天生阴体之人，一出生便可开启天眼，修炼速度更是寻常人的数倍，但成也萧何败萧何，这类体质的人从来没有活过二十岁的，盖因其极易受阴煞入体之伤害。这阴煞对于天生阴体之人来说有若跗骨之蛆，无论通过什么办法都无法祛除，成年之后累积在体内的煞气便会爆发，至少会去了人的半条命。 虽说司马赤灵乃是宗派的继承人，可在这末法时代，灵气贫瘠，灵药更是无处可寻，宗派内的长老们想尽办法，也只让她堪堪多活了四年。在她二十二岁的时候，煞气还是爆发了，而她似乎也没能渡过这次大劫。 之所以说是似乎，是因为司马赤灵发现自己现在身体极为虚弱，体内更是一丝灵气也无，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活下来了。 她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房间还算宽敞，只是空气污浊，间或还有阵阵酸臭的气味传来，令人作呕。长老们向来爱护她，怎么会把她安置在这种环境中？ “粑粑，你醒了？”就在司马赤灵沉思的时候，一具小小的身躯忽然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一脸欣喜地看向了她。 粑粑？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司马赤灵看向了那出声的女童。那女童不过三四岁的年纪，脸颊红润，双眼通透清澈，后脑的小马尾有些散乱，虽然脸上挂着一点黑灰，但完全遮不住她那俏皮灵动的气质。 小女孩的神情很是纠结，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向了面目严肃的司马赤灵，嗓音娇嫩：“粑粑？” 随着这奶声奶气的叫唤声，司马赤灵的头皮一炸，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的画面。任她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她竟是穿越了。 渣，人渣，超级大人渣。 这是司马赤灵对于自己如今这副身躯的评价。 这身体的原主与她同名同姓，亦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只不过出生的时辰就与她差了一秒。就是这小小的一秒，让她成了一位普通人。 除去这些相同之处外，两人的人生轨迹也格外相似。司马赤灵父母早亡，是宗派的长老们将她教养长大的，而这身体的原主同样是父母双亡，由祖父抚养长大。因为是家中的独苗，祖父对她不免有所溺爱，将她养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原身高中毕业后就成了完完全全的啃老一族，既不愿继续念书，也不愿意出去打工。祖父也发现了自己的错处，但是那时候他已是大限将至，再没有办法将原身引入正途。 无可奈何之下，原身的祖父舍了脸面，找了曾经的老友，也不知两人之间说了什么，祖父直接将原身嫁给了老友的孙女封清霜。目前为止，两人已经结婚四年，女儿封镇北也已经三岁了。 没有错，这个世界同性亦是可以婚配的，甚至有同性生子的技术。原身这性子，当然是不可能忍受十月怀胎的，所以最后生孩子的人是封清霜，也因此，女儿才叫司马赤灵为粑粑而不是妈妈。 封清霜的性格清冷，可她极为孝顺，即便并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原身，但婚后她也算得上是温柔顾家。如果两个人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凭借原身祖父留下的遗产和封清霜的工资，两人未尝不能过得很好。 但原身偏要作死，她宅在家里还不够，竟然还爱上了在网络里呼风唤雨的滋味，平日里给那些主播的打赏都是以千计的。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她很快就将家里的存款挥霍一空，甚至还在各类贷款app上欠下了几十万的债务。封清霜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老师，月工资除去维持家庭支出外也攒不下多少，她发现原身的行为后，不是没有想过离婚，可是她的爷爷封正元不同意，只说孩子不能离开原身。 封清霜自然是不信的，但说来也怪，她才带着女儿搬出去了几天，封镇北就生了一场大病，连最好的医院都查不出病因来。她不得已只能遵从封正元的说法回了家，封镇北的身体这才慢慢好了起来。封镇北是封清霜自己生下来的，为了女儿，封清霜宁愿继续忍耐下去。 至于原身欠下的债务，则是卖了房子才还上了，她们现在住的地方是租来的。还了债务后，原身有所收敛，但仍然大手大脚的，所以封清霜不得不在工作间隙去找了一份零工，每天都忙得不行。 不仅如此，司马赤灵根据从原身处得来的记忆，得知她还想过通过暴力从封清霜身上拿钱，不过原身常年不锻炼，身体同样虚弱，她自知打不过封清霜，就又走了歪路子，开始在□□。 这一回她就是在网上赌了一天一夜后猝死的，这才让司马赤灵占了便宜。 这是什么奇怪的世界啊？女人和女人之间也可以结婚？居然还可以生孩子？如果不是神庭清明，司马赤灵都要以为自己是陷入了心魔劫了。 她看了一眼委屈巴巴地趴在床边的小女孩，眉眼间掠过一丝迟疑。司马赤灵一心向道，从来没动过情，可眼下却已经有了个三岁的女儿，道家讲究因果，她如今占了原身的躯体，自然也合该承受这躯体的因缘。 于是乎，司马赤灵直起身子，有些犹豫地把那小小的娃娃抱到了床沿。在封镇北惊呼的同时，司马赤灵的身子也歪了歪。这身体的素质的确很差，比起她那成年的天生阴体也强不到哪里去，不过司马赤灵并不感到忧心。《护命经》中除去辟邪驱魔的手段外，也不乏强身健体的手段，只要她重新开始修炼，定然能够让这身体脱胎换骨。 “北北？”司马赤灵的嗓音有些干涩，原身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同样也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但是封清霜需要在外赚钱养家，封镇北和原身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即便原身什么也不会做，小女孩对她还是很亲近的。 “嗯，粑粑，你睡醒啦？”封镇北笑得眉眼弯弯，只有眉梢间流露出了一丝怯弱。原身经常大声喝骂她，虽然从来没有动过手，可是有时候冷暴力和言语暴力也是伤人极重的。封镇北如今还摆脱不了对她的孺慕，但渴望的同时又在害怕着，司马赤灵看着她，波澜不惊的道心骤然浮动了一下。 幼儿的心思单纯，司马赤灵见惯了恶鬼，再见到这样干净的眼神，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喜悦。 司马赤灵想了想，略为迟疑地问道：“北北怎么知道我醒了？”这小娃明明是躲在床底下的，她刚才醒来以后又没有动过，她是怎么发觉自己的动静的？ “是汀姐姐……”封镇北想也没想就报出了一个名字，很快又捂住了小嘴，一脸忐忑地闭口不言，大眼睛溜溜地转着，心虚地看向了另一边。 汀姐姐……司马赤灵想起来了，她醒过来之前，封镇北似乎就叫了这个名字，可眼下这房间里分明只有她们两个人。 司马赤灵略一沉吟，没有动作。眼下她手无缚鸡之力，即便屋内有鬼，她也无从下手，索性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了。毕竟从封镇北的情况来看，这女鬼暂时还没露出恶意，所以现在还不用着急。 “咕噜噜……”寂静的卧室中忽然传出一阵声响，司马赤灵又看向了正捂着小肚皮的封镇北，清淡的面孔上倏然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和关切。 小镇北愣愣地看着司马赤灵有如冬雪初融的脸庞，小嘴嚅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软软地叫了一声：“粑粑……” 司马赤灵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傍晚五点钟了，别说封镇北了，连她这个大人都觉得腹内饥饿得不行。封清霜很清楚原身的德性，所以每天早晨离开之前都会给家里的二人留下饭食，司马赤灵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把那些食物翻出来。 “北……你现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司马赤灵还是不太习惯这样亲昵地叫人，她把封镇北放在床上，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在经过梳妆镜的时候，司马赤灵微微怔了怔，镜中人眉目疏朗，鼻高唇薄，面色苍白，眼神清凌，竟与曾经的她长得一模一样！ 2.第 2 章 司马赤灵原本还觉得卧室挺宽敞的，但是一走到外面，才发现客厅和厨房都小得可怜，基本上是挤在一块儿的。她从冰箱里把饭菜端出来热了一遍后，正要去把封镇北叫出来，却见卧室门口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发现了司马赤灵的视线后，封镇北猛地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像自己看不见了就代表其他人也看不见了，浑然不知她自己的半张小脸仍明晃晃地现在明处，让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虽然宗派里的长老们都很爱护司马赤灵，可是宗派中人本就内敛，再加上司马赤灵自小就是个冷淡的性子，所以她并不知晓寻常的孩童是如何撒娇的，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女儿。 “粑粑！”也许是发现了现在的司马赤灵没有攻击性，小不点松开了双手，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她的跟前，一把抱住了司马赤灵的小腿，并仰着小脸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一大一小静静地对视着，司马赤灵默默地把小北北抱到了饭桌旁。封镇北窝在她的怀里，非常乖巧，被放下时还拽着她的衣领，似乎并不想离开她的怀抱。 “北北自己会吃饭吗？”虽说厨房里放着幼儿专用的小筷子，可是看着封镇北那肉肉的小手，司马赤灵还是很怀疑这小不点到底能不能用好它。 表面上看来事实正是如此，北北一口一口认真地吃着饭，双颊鼓鼓的，像是一只正在进食的小仓鼠，但她每往嘴里塞三口，就定然会有一口饭菜掉落在桌面上。旁人也许会认为很正常，可司马赤灵一眼就看出来了，在接触桌面的一瞬间，饭菜上原本还冒着的热气在顷刻间就消失无踪了，原本鲜亮的颜色也变得暗淡无光起来——这是被鬼进食后才会产生的异象。 司马赤灵这个时候才起了些兴致，看起来自己这女儿和那不知躲在何处的阴魂居然还相处得挺好。不过北北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人间的食物对于鬼来说，可远没有焚香来得用处大。这也很正常，北北才三岁，哪有人会放心让她去点香？更何况家里的祭祀用品早就被封清霜储藏起来了。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明明已经和这鬼相处很久了，封镇北身上却是一点阴气也看不出来。 看破了这一点，司马赤灵也没有去批评北北浪费食物，只是她重新修炼的念头又更急迫了一些。家里还藏着一个鬼呢，不论善恶，对于活人来说总归是有点影响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天生便开了天眼的上清继承人了，但是有了前世的经验，这辈子再开眼的时候也就很简单了。 一大一小正吃着不算新鲜但还挺美味的食物，大门处却传来了一阵钥匙相碰的清脆声响。封镇北眼睛一亮，把筷子放到一边后就要挣扎着下地：“妈妈回来了！粑粑，是妈妈回来了！” 司马赤灵把她抱到了地面上，看着她蹦跳着朝门口跑去，自己略作考虑，就去厨房给这素未谋面的妻子也盛了一碗饭。到底是吃了人家做的饭菜，她做点小事也算是偿还了。 更深层的原因则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与封清霜见面。司马赤灵的性格与原主的可谓是南辕北辙，唯一的相似点就是两人都不喜欢说话。不过原主是喜欢在网上与人高谈阔论，而司马赤灵自己则是无暇说话。 俗话说，反派死于话多。司马赤灵虽然不是反派，但是跟那些厉鬼们动手的时候，可从来都是一照面就出手的。 端着饭碗走到厨房门口，司马赤灵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封镇北的一双小肉手紧紧地箍在那对于司马赤灵来说还是陌生人的颈项上，小脸使劲地蹭着，不过陌生女人是背对着厨房的，所以司马赤灵并没有第一时间瞧见对方的样貌，只能从那曼妙的背影和柔顺的长发揣度着这“妻子”的长相。 封清霜穿着短袖的白色衬衫，收腰的设计让她纤瘦的腰肢完全展露了出来。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背后，发尾微微翘起，显出几分活力。下身是一条缀着几朵浅绿小花的及膝碎花裙，清凉而雅致。裸露的小腿白若脂玉，线条优美。 一个美人。 这是司马赤灵根据自己的观察得出的结论，而非从原身留下的刻板印象。 倚在封清霜怀中的封镇北瞧见了司马赤灵后，忍不住松开了环抱的手，扭动着小屁股，努力地朝着司马赤灵的所在的方向扑去。感受到女儿的活泼，封清霜这才转过了身子。 黛眉杏眼，唇红齿白，脸庞白皙圆润，并不是主流审美观欣赏的那种尖尖的小脸，而是最传统的鹅蛋脸。也许是还没有从与女儿的亲近间脱离开来，所以封清霜的眼神很柔和，漾着婉转的暖意，让她看上去格外柔美。只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藏着深深的倦意，这样恰到好处的弱态更易让人心生怜爱。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 一个大美人。 司马赤灵如是想着。 在看见司马赤灵的时候，封清霜的脸色顿时一肃，眼中也隐约透出了几分厌恶之色。只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她的神情还算平静，只在看见司马赤灵手上的碗时微微动容。 桌面上明显摆着两只已经动过的碗，这碗饭是给谁盛的不言而喻。可是依据封清霜对司马赤灵的了解，她指不定是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眉头皱了放松了又皱起了，司马赤灵看着封清霜不断变化的表情，心中略有些不自在，但并不是很紧张。她很清楚，这个世界和她曾经所在的世界相同，信奉鬼神的终究是少数人，封清霜是不可能发现她的真实身份的。 小孩子没有发现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封镇北从妈妈身上爬了下来，又从司马赤灵手上接过了碗，吭哧吭哧地端到了桌边，但是因为个字太矮，只好巴巴地再度向大人们求助了。 “妈妈，粑粑，吃饭！”北北眨了眨眼，红润的小嘴咧出了大大的弧度，嫩藕似的小胳膊招呀招，“北北都好久没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这话一出口，司马赤灵还不知该作何反应，大美人封清霜就已经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眼中的怨念几乎有如实质。司马赤灵甚至可以读懂其中的含义。 原身是个广义上的废柴，恨不得有人中午晚上一天两顿地喂给她吃。哦，早上那一顿她从来都是睡过去的。 拜原身所赐，封清霜晚上也很少能及时地到家，所以家里最常见的场景就是早上她和北北一起吃一顿温馨的早饭，再下面的两顿，想也能知道，一定是一个小娃娃孤孤单单地捧着妈妈准备的小碗食不知味地下咽。封清霜别提有多心疼了，可偏偏北北就是不能离原身太远，这怨气也就情有可原了。 司马赤灵到底不是原身，她可以理解封清霜的恨，但不会主动去帮她解开，所以她只是面不改色地把北北抱上了座椅，又把属于封清霜的碗筷摆好，淡淡地说道：“吃饭吧。” 就这份平淡也足以让封清霜生疑了，她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心里一个咯噔，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又惹了多大的麻烦。她现在的收入在z市这样的三线小城市里足够让孩子过得很好了，可就是因为要支撑司马赤灵的大额消费，到现在她的女儿竟然连玩具也没有几个，这让封清霜情可以堪？ “你又做了什么？”生怕女儿见到了大人争执的场景而受到伤害，封清霜凑到了司马赤灵的耳边压低了嗓音，口中的热气清晰地吐到了司马赤灵的脸上。 司马赤灵从来没有跟人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她不适地往后仰了仰头，略吸了两口气后，骤然变快的心跳这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嘻嘻！”北北看着两位家长靠得那么近，忽然开心地笑出了声，“妈妈，你在和粑粑玩亲亲吗？”说着，她又朝司马赤灵撒娇道：“粑粑，你不要躲，妈妈的亲亲甜甜的！” 两名家长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收回了目光，司马赤灵略显局促地低下了头，封清霜瞥了她一眼后，忍住心下的诧异，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吃饭时，司马赤灵和封清霜默契地都没有出声。司马赤灵看着封清霜照顾女儿的动作，心中刚生出了些触动，就见到北北举着那双小筷子，颤巍巍地给封清霜和她各夹了一块肉。北北身量不高，夹菜时人是站起来的，封清霜就坐在她身旁，很容易就接到了女儿的馈赠，倒是司马赤灵离她们俩稍微远一些。 看着北北那明亮通透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一丝洁癖的司马赤灵主动抬起了碗。 3.第 3 章 有北北作调剂，晚饭的氛围就没有太尴尬了。封清霜是从来不指望司马赤灵做家务的，她主动收揽起了碗筷，又叮嘱封镇北自己去玩一会儿，看也不看司马赤灵一眼。 但她的女儿却是十分给面子地拉住了被嫌弃的某人的大手，许是因为两人的手型大小差距过大，北北改为拉住了司马赤灵的小手指，她单手放在小嘴边，神神秘秘地想要凑到司马赤灵的耳边说话。 “粑粑，你帮我去洗澡澡吧？”北北紧张地看了一眼厨房，见封清霜没注意这边，才放心地松开了手，“好不好嘛？” 洗……洗澡澡？ 司马赤灵其实并不想答应北北的这个请求，她现在连给自己这副身躯洗澡都不太能接受呢，别说去帮别人洗澡了，即便那个别人只是个三岁的小豆丁。 北北双手拉着司马赤灵的手边摇晃便撒娇：“粑粑都没有帮我洗过澡澡……”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司马赤灵的表现已然得到了封镇北的信任。她嘟着小嘴，又做贼似的朝厨房那边看去，“粑粑，你看，我洗香香了以后，妈妈也可以早点睡觉觉了。” 封镇北的逻辑很清晰，以往的司马赤灵就是个甩手掌柜，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封清霜身上，这小小的人儿也懂得心疼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司马赤灵也无法拒绝了，她抱起娇嫩的女儿，径直走向了卫生间。走到门口时，她的脚步倏然一顿，想起了北北口中的那位“汀姐姐”。房间里的暗处藏了一个鬼魂，若要洗澡的话岂不是全被对方给看光了？偏偏司马赤灵体内一丝灵气也无，无法察觉到对方的具体存在。 她想了想，转头朝封清霜那边走去，跟她要来了笔墨和朱砂。 老一辈的人都是比较迷信的，原身的祖父与封清霜的祖父都很相信鬼神，所以常年在家中备了祭祀用品，连她们租住的这一处都准备了不少。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封清霜把刚洗好的碗筷沥了一遍，背对着司马赤灵说道。 “有用。”她又不能跟封清霜说自己要画符，只能简短地说了两个字。 不是拿钱，封清霜就不是很警惕，她告知了司马赤灵那些东西的摆放位置，又为明天的饭菜做起了准备。 司马赤灵翻出了需要的东西以后，北北也好奇地看向了红红的朱砂。她伸出小手，很想去摸摸，又怕司马赤灵生气，轻轻地沾了沾就飞快地收回了小手，又悄悄地看了一眼司马赤灵，见粑粑似乎没有发现，她这才兴奋地戳了戳被染红的小指头。 这会儿条件实在太差，司马赤灵也画不了什么高端的灵符，只闭着眼感受着灵气的存在，又定神吸纳了些许的灵气，将之引导至笔端，笔尖游走之下，画出了一道粗糙的祛煞符。这样的符咒，换作从前的司马赤灵，不过是随手为之，且质量还能比现在的好上无数倍，不像这一道，只能堪堪阻挡最弱小的鬼魂，且用不了多久，效力就会消散，只能当作一次性用品。 司马赤灵把符咒贴到了浴室的隐蔽部位，这才开始生疏地替北北洗澡。 “咯咯，粑粑，痒痒……”封镇北的小手不断地在水面上扑腾着，溅起点点水珠，把司马赤灵也弄得一身是水。她肃着面孔，心情却很平静，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她拍了拍北北的小屁股，沉声道：“坐好，别乱动。” 小孩子的皮肤太过柔嫩，司马赤灵的手微微颤抖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北北，她感觉这件事的难度已经超越了与鬼王战斗。她小时候长老们是怎么照顾她的来着？好像是直接把她扔进了木质的浴桶？ 司马赤灵轻轻地给北北抹着婴儿洗发露，今天她可是从床底下钻出来的，一定要好好洗干净。 玩闹够了以后，封镇北就恢复了平时的乖巧，她闭着眼睛，感受着头顶上与往日完全不一样的力度，小脸都兴奋得变红了。 “粑粑，明天，后天，大后天，你都给我洗澡澡好不好？”头发洗干净以后，封镇北安静地坐在浴缸里，小手扒在浴缸边缘，专注地看向司马赤灵。 司马赤灵没有直接答应：“如果你妈妈同意的话。” “我同意。”北北刚撅起小嘴，浴室门口就传来了一道存着几分意气的冷淡声音，“既然北北喜欢你帮她洗，那就你帮她洗好了。” 司马赤灵微微皱了皱眉头，普通人的身躯果然麻烦，她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封清霜的出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门口站了多久了。 封镇北立马热切地拍起了手：“好喔好喔，粑粑帮我洗澡澡！” 封清霜走过来，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又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呀！” 面对着女儿时她是温柔可亲的母亲，可是面对着司马赤灵时，她又是淡漠的陌生人了：“你做得挺好的，但是你刚刚给自己擦脸的毛巾，是北北的擦脚布，以后别弄错了。” 擦脚布。 很好。 司马赤灵的脑海中盘旋着这三个字，久久不能散去。到最后，她用一条大浴巾把香喷喷的北北裹了起来，把她抱回了卧室。 原本还挺宽敞的卧室中忽然多出了一张折叠床，把空间占去了不少。封清霜正弯着腰整理被子，曲线曼妙，腰臀间的肉感在这样的动作下尽情地展现着，司马赤灵动了动鼻子，隐约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气。 “妈妈！”全身光溜溜的北北完全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走光，她嬉笑着扑到了软软的被褥上，“我已经洗香香了！” 封清霜微笑着亲了她一口：“让我闻闻看，北北有没有那么香？” “香，可香了！”北北生怕她不信，又急切地看向了司马赤灵，“不信你问粑粑！” “这么香呀，那妈妈要把北北吃掉了！”封清霜轻松地和女儿开着玩笑，又趁着间隙朝司马赤灵说道：“你先去洗吧。” 司马赤灵看着母女俩嬉戏的场景，默默地摇了摇头：“今天你先洗吧，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这具在浴室里待一会儿就会头晕的身体了，她决定连夜去买点药材回来。 封清霜却当她是要出去鬼混，她已经习惯了，连一丝怒容都未露出，只剩下全然的冷漠：“随你，但我要说一句，我身上没有钱给你了。” “不用。”司马赤灵转身就离开了，她对封清霜的态度早有心理准备，她不是原身，封清霜也没有义务养着她。待到以后，等她修为恢复，如果封清霜想要离婚，她也是不会拒绝的。 异世的夜晚，和原来那个世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同样昏暗的天空，同样五光十色的都市，同样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同样稀薄的灵气。 司马赤灵早就规划好了外出的路线，她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把身上的最后一点钱花了个精光，不过只配出了四剂补气散。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的药材名称效用也和原来那个世界的一样，不然她还要多费一番功夫。 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司马赤灵一心想着赶紧重新修炼，也没有注意到浴室的灯光还亮着，就这么大喇喇地打开了门。 她见到了一具美妙的胴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劳累，封清霜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她侧着身子，瘦削的肩膀和白皙的手臂露在了水面上，幸好还有条毛巾遮住了她的关键部位，也幸好现在是夏天，不然她怕是要生病了。 司马赤灵看了一眼后就背过了身子。这个世界同性是可以婚配的，生育方面的医疗技术也比前世先进许多，所以才会有北北的出生，因此有些事情就需要格外注意了。司马赤灵前世也是见旁人躯体的，即便那些都是尸体。陡然见到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她只是心跳加快了一点，并没有生出什么其他的感受。 “醒醒！”司马赤灵想了想，居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封清霜了，只能不带称谓地喊她，“快点醒醒！” 封清霜听到声音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然后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她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声线却很平稳：“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洗完了。” “好，当心感冒。”司马赤灵礼貌地提醒了一句，没有说什么让她以后不要再这么累了。以她现在的形象，说得再多也不如直接付诸行动。 不多时，封清霜穿着一条白色的睡裙走了出来，清纯的款式穿在她身上，竟染上了丝丝成熟的少妇气息，在这夜色下格外魅惑。 然而司马赤灵眼下只想修炼。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封清霜的眼中有些疑惑，嘴上却不饶人，“身上没钱了？” “差不多吧，买完东西就回来了。”司马赤灵满心满眼都是桌上的补气散，回答得语焉不详。 封清霜对于她的事情也不感兴趣，点了点头后就回房休息了。 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司马赤灵带着一帖补气散走进了浴室。浴缸被洗得干干净净，瓷砖地面也锃亮发光，让她心里好受了一点。就算是大美人用过的洗澡水，她也不想用啊。 放了半浴缸的热水后，司马赤灵把药材按照顺序慢慢投放了进去，同时自己恢复到了画符咒的状态，灵气加身之后，右手以一定的规律慢慢搅动着，几分钟后，原本透明的清水变成了一池碧绿的药液，此时司马赤灵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 补气散是《护命经》上记载的一个基础的方子，外用内服皆可，对于体虚者有一定效用，是现在司马赤灵唯一用得起的了。考虑到服用的后果，她还是选择了外用。 司马赤灵深吸了一口气，脱去外衣，把自己完全浸入了烫人的药液中。热辣的疼痛感传遍整个身躯的同时，修炼了二十余年的《护命经》自然而然地运转起来，司马赤灵牙关紧咬，身体也在不断地颤抖，这超越了人体承受极限的温度着实不太好受。 一呼一吸间，司马赤灵的面前隐有白雾状的气体形成，很快又被她吞吸入腹，身体表面的赤红色渐渐地变浅，最后终于恢复成了普通的肤色。她皱紧的眉关也渐渐松懈，面孔上无悲无喜，平和沉静。 更让人惊异的是，水中的绿意慢慢消散了，而司马赤灵的身上却排出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油污，发出了一股恶臭。 半个时辰后，司马赤灵睁开了眼睛，对于这样的情形她早有准备，她憋住了呼吸，双手用力地在身上揉搓着，恨不得能搓下一层皮来。 4.第 4 章 洗完澡之后，司马赤灵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种想法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待宰的猪猡，先是用热水滚了一遍，又狠狠搓了一遍，差不多把汗毛都给搓干净了。 不过这次药浴的效果也是喜人的，司马赤灵神清气爽地甩了甩自己的短发，原身做的事情也就这一件能入眼了，即便原身只是出于懒惰的原因才剪了头发，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短发是非常清爽的，与她曾经蓄起长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司马赤灵湿漉漉地站到了镜子前，开始仔细打量起自己如今的模样。饱满光洁的额头和灿若星辰的眼眸是她最满意的地方，封镇北的眼睛显然是遗传自这具躯体的，两人的眼睛同样漂亮。其余的部位也还算不差，不然也不能和封清霜生出北北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不过比起封清霜那温婉典雅的精致长相，司马赤灵的这张脸还算差了一筹的，起码不能第一眼就令人感到惊艳。 这身体同样是不容易肥胖的类型，她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的，腹部居然也没有赘肉。经过药液的浸泡后，原本因常年不见阳光而有些病态苍白的肌肤呈现出淡淡的荧光，显得健康了许多。 收拾完浴室以后，司马赤灵没有直接回房，而是选择到了阳台上去盘膝坐下。她摆出了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呼吸的频率渐渐变得悠长缓慢，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月华之光经由百会穴灌入了司马赤灵的身体。 对于曾经修炼至《护命经》四层的司马赤灵来说，初始的修炼有如闲庭信步，她很容易就将周围的灵气全数引入了体内，与月华之光汇集到了一起，冲击着淤堵的经脉。因为先前已经泡过药浴了，所以灵气很容易就冲破了障壁，司马赤灵不悲不喜，一遍一遍地引导着灵气冲刷经脉，将那些顽固的杂质全数带出了身体。 红日初升之时，天地间的灵气是最浓郁的瞬间，司马赤灵吞吐着灵气，数息之后便睁开了眼。那双清澈有神的眼睛中射出一道神光，锋利得像是能破开空气一般。她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十分清晰，原本的些许近视症状已经悄然消失不见了。 此时客厅座钟上的时针不过才指向了“4”，司马赤灵换了身衣服，离开家门，去到了昨晚回来时经过的公园。她并不是最早起来的人，马路上的环卫工人们已经在清扫路面了。 司马赤灵看着这充满烟气的人间，心情莫名地开朗了几分。现在这身体的修炼速度不快，天眼还未能开启，让她有些不适应，心下难免有些失落。若是换成她曾经的体质，这一夜过去，她除了可以开天眼外，还能收获比现在多三倍的灵气。可是出来走了一趟，反过来一想，她现在可是完全健康的普通人，就算只是颗石子，也比曾经强上不少，毕竟那时候的她，是绑着□□桶的金子，随时可能爆炸。 在公园里打了两遍正宗的五禽戏以后，司马赤灵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封清霜该起床了，而再过一个小时，北北也差不多要起来了。 手机上的微支付里还有二十块钱，挺好的，可以买点早饭带回去了。 司马赤灵没见过家里的早饭长什么样，不过她清楚小孩子的口味，一般都是嗜甜的，反倒封清霜喜欢什么口味，她是真的不清楚，她索性每样都买了一点，数量不算多，胜在种类多。反正小孩子也不能多吃路边摊，只让她尝个新鲜就够了。 才刚走到家门口，司马赤灵就闻到了淡淡的米香味，是那种熬得糯糯的，面上浮着一层米油的白粥的香味。她的喉咙动了动，比起手上香气袭人的餐点，似乎这种温暖的香气更能钻入人的心底。 陡然看到了司马赤灵的身影，封清霜脸上的惊讶之情压根来不及收敛，司马赤灵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刻出现在客厅，平日里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外面鬼混。她看了一眼司马赤灵，又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语气冷淡地叮嘱道：“桌上那碗是给北北凉着的，你可以先吃这碗。” “那你呢？你吃什么？”司马赤灵如今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出了封清霜的意图。这明显是她留给自己的早饭。 封清霜脱下了身上的围裙，动作利落，很有条理地把自己准备好的饭菜放进了冰箱，极为随意地回道：“我去学校里吃点。” 司马赤灵沉默了一阵，她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是她不想再欠下人情，就把手上的烧饼油条递了过去，“正好我买了点这个回来，你就在家里吃吧。” 封清霜的眼神中有困惑，有怀疑，也有警惕，就是没有被人关心的喜悦。她接过了司马赤灵手上的东西，点了点头道：“我去叫北北起床。” “粑粑！”起床以后却没在卧室里看到司马赤灵的封镇北神色委屈，“粑粑怎么不和北北一起睡了？” 其实原本就一直是封清霜带着她睡觉的，原身从来都是一个人睡觉的。被北北这样一说，反倒像是司马赤灵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一样。 司马赤灵扬了扬手中的早饭，轻笑一声：“北北再不去刷牙洗脸的话，好吃的可就要被吃完了！” 小孩子忘性大，话题很容易就被带过去了。 洗漱完毕后，封镇北拉着司马赤灵的裤管，闹着要坐在她的腿上。北北的表情有点忐忑，她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蜗牛，只会伸出触角轻轻地试探司马赤灵的底线，一旦成功，就会慢慢地把自己的柔弱躯体展露出来。 只不过原身从来没有给过她机会，以至于曾经的北北，在和她单独相处时，哪怕心底再想亲近，也只会静静地缩在自己的躯壳中，虽然乖巧，但却是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司马赤灵只不过和她相处了一天，就已经成功地将她从蜗牛壳中引了出来。但若是接下来她的举动不能让北北满意的话，小蜗牛肯定又会缩回去的。 封清霜既不阻止也不鼓励北北的这种行为，她虽然不喜司马赤灵这个人，但也不会不让北北去接近她的另一个母亲。 司马赤灵一把就将北北举了起来，现在她身体中充满了活力，正好无处宣泄呢，哪里会拒绝女儿的愿望？两人玩了一会儿举高高的游戏，北北的双颊红润，初时她还有点害怕，但到了后来更起劲的反倒是她自己了，她的笑声有些尖细，充斥着整个房间。 封清霜看不下去了，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好了，一大早的，不要太闹。北北，吃完早饭以后，记得要喝水。”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马赤灵，这才离开了家。 被封清霜用盯学生的眼神盯着，司马赤灵依旧面色如常。她自信这个世界的人不会知晓她的来历，就算知晓封清霜是和原身朝夕相处的人，也不会感到忧心，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底还是闪过了一丝不安。 吃完早饭，司马赤灵陪着北北玩了一会儿，给她开了动画片后，这才重新开始修炼。现在她也只能走勤能补拙的路线了，家里藏着东西，她却无法发现，这种掌控不了的感觉更让人不安，尤其是对于司马赤灵这种曾经的强者来说。 北北是个很好说话的孩子，只要司马赤灵能抽时间陪她玩一会儿她就能满足了。她看了没两分钟的电视，又爬下沙发，看到司马赤灵正安静地坐在阳台上，就悄悄地回到了卧室，关上门后才一脸严肃地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情，小嘴也嘟了起来。她双手捧着自己胖乎乎的小脸蛋，一脸烦恼，看上去格外可爱。 “汀姐姐，北北还是帮不了你。”北北忽地出声，她的语气很是内疚，也不知对方回了什么话，她又握了握小拳头，神情坚决，“不行，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北北怎么到卧室里来了？”司马赤灵适时地推开门，神态动作都很自然，与北北紧张到不知作何动作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嘴角含笑，心情十分不错，因为就在刚才，她的天眼终于慢慢凝聚成功了。也许是因为清晨去外头走了一遭，她方才修炼的时候极为放松，并不像昨夜那般刻意，没想到竟然就这样顺风顺水地成功了。虽然她如今凝聚的灵气并不足以让天眼时刻开启，可是一天能看一个时辰也足以让现在的司马赤灵感到满足了。 也因此，司马赤灵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边摇晃着白生生的小腿的清秀女鬼。 5.第 5 章 女鬼身上穿着一身时下高中生所穿的宽大运动型校服，蓝白的搭配呆板至极，不过那女鬼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干干净净的面容上染着温和的笑意，并不像一般抱有执念的鬼魂一样充满了戾气。 这应该就是北北口中念叨着的汀姐姐了。 司马赤灵的出现太过突兀，小小年纪的北北尚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神情一下子就变得慌乱起来：“粑粑……”她爬坐到床沿，用力地捏紧了衣角，肉乎乎的小手鼓成了两个小肉团子。 ……欺负小孩子好像也挺好玩的哈？ 常年与鬼怪打交道的司马赤灵意外地觉醒了奇异的乐趣。 “嗯？北北怎么不说话？”在失去了体质制约之后，司马赤灵再没有了随时可能逝去的紧迫感，她的性格略为外放了一些，尤其是在面对亲近之人的时候，她坐到了北北的身旁，捏起了她的小手。 北北下意识地侧身看了一眼坐在她另一边的女鬼，小脸上的肉都挤成了一团。她不想做说谎话的坏孩子，可是又不能把事情透露给粑粑听，这两难的抉择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瞧见了北北嗫嚅的小嘴唇之后，司马赤灵还是不忍心逼她了，她摸了摸北北头上的两个小揪揪，沉声道：“好了北北，给我介绍一下你旁边的小姑娘吧。” 这外貌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女鬼，对于二十出头的司马赤灵来说，的确算是小姑娘了。 司马赤灵的话音一落，北北和女鬼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身体一颤，北北没能控制好身体的平衡，身躯向前倒去，眼看着脑袋就要碰到地上，司马赤灵已经敏捷地把她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哇……”感受着搂在自己身上的有力臂膀，北北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大声叫着司马赤灵，“粑粑，粑粑……呜哇……” 但凡是孩童的哭声，基本上没有能说得上是好听的，但这也要分对象是谁。司马赤灵没有与北北有过太多接触，可不知是不是出于血脉间的羁绊，她初见北北时就已经觉得与她十分亲近了，而后有多了几次三番的相处，她是真的把北北当作亲人来对待的。 眼看着圆润的泪珠从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中坠下，司马赤灵乐不起来了，她轻柔地拍着北北的后背，嗓音染着点宠溺的意思：“北北乖，都是粑粑不好，不该跟你开玩笑的，你可以原谅粑粑吗？” 她竟不知不觉接受了这粑粑的称呼。 随着司马赤灵的安抚，北北的哭声渐渐变低，她哽咽着蹭了蹭司马赤灵套在身上的纯棉t恤，还带着点小小的委屈：“粑粑，北北，北北不怪你，呜……” “哦~没事了，没事了……”司马赤灵捏了捏北北的小胳膊，将自己体内仅存不多的灵气传了点到北北的身体里去。《护命经》本是道家真传，修炼出来的灵气中正平和，对于这种陡然间的惊吓具有十分良好的疏导作用。 慢慢地，北北的表情平静了下来，只是时不时地还要打几个哭嗝。司马赤灵把北北举在了身前，又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后颈上，双手小心地扶着她的身体，一边道着歉：“都是粑粑不好，害得北北都哭了，罚粑粑给北北当马骑好不好？” 北北初时还有点害怕，她紧紧地抓着司马赤灵的头发，甚至不经意间还揪下了几根乌黑的发丝，但是坐稳以后，她就感受到了身体两侧让人感到安稳的力道，小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甚至带着点高兴地又喊了声“粑粑”。 司马赤灵带着她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让北北从不同的角度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熟悉的家，这才重新把她放到了床上。 这回可不敢放在床沿了，司马赤灵自己坐在那边，就把北北放在了自己的背后，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她。 那个清秀女鬼眼巴巴地见证了司马赤灵哄娃的全过程，等到这两人安静下来后，她也拘谨地飘到了司马赤灵的眼前，轻轻地叫了一声：“师公好……”她的声线也有点飘，似乎是在害怕。 司马赤灵“嗯”了一声，从这声称呼中，她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倒是北北眼睛一亮，湿漉漉的长睫毛一眨一眨的，看了看司马赤灵，又看了看清秀女鬼。 “粑粑也可以看见汀姐姐吗？”北北扶着司马赤灵的肩膀站了起来，司马赤灵不得不弯了弯身子，配合着不挡住她的视线。 “你是封清霜的学生？怎么会在这里？”司马赤灵一手搂着北北的腿，一手按在床板上，悄悄捏了个法诀。 清秀女鬼的神态还是很拘谨，眼神中也多了丝茫然，不过她仍然恭恭敬敬地回答着司马赤灵的问题：“我叫安汀，是封老师班里的学生。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好像一睁眼就已经出现在老师的家里了。”她也没有听出司马赤灵对封清霜的陌生。 闻言，司马赤灵又认真地打量了安汀好几眼，这才发现了浮现在她身周的极浅生气。 “你是生魂？”司马赤灵的语气镇重了不少，现在的修为还是太过低微，她竟然险些看走了眼，她的心头有了几分懊恼。把高修为的习惯带到了低修为时期，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修为跟不上眼界，着实限制了她。 安汀的表情更茫然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魂是什么意思？” 司马赤灵无暇理她，因为北北正揪着她的耳朵说着悄悄话：“粑粑，我们送汀姐姐回家好不好？她都不能离北北太远呢。” “好的，北北不急，等粑粑再多问点事情。”司马赤灵按住了北北的小手，淡然地看向了安汀：“生人之魂，即为生魂。” 安汀好歹也是个重点高中的学生，听完司马赤灵的话后，她的眼睛明显亮了几度：“照师公这么说，我还没死？” “你先想想自己之前在做什么吧。”司马赤灵的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解，照理说，只有活人拥有大执念时才会生魂离体，就像是倩女离魂的故事一样。可是安汀为什么不能离开北北太远呢？怎么想北北也不会是她的执念对象啊。她没有告诉安汀的是，如今她身上的生气已经很淡了，再不想办法回到身体里去的话，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如果现在说出来的话，安汀的情绪极有可能起伏过大，进而导致魂魄不稳，连这几丝生气也收敛不住了。 安汀陷入了沉思，她已经在这里飘了五六天了，一开始北北和她说话时，她还吓了一跳，但是看见了熟悉的老师后，她的心情就安定了不少。她也想过跟在封清霜的背后回去上课，可是这房子的四周似乎布下了一层透明的屏障，让她无论如何都钻不出去，无奈之下，她只能先陪着北北说话了。 北北得知了她的情况后，倒是信誓旦旦地拍着小胸脯说要送她回去，可三岁的小豆丁，哪有大人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至于司马赤灵这个人，安定就更不能指望了，她可是亲眼见到她的懒散的。再说了，就算北北告诉了两个大人这件事，她们也看不见安汀呀！万一她们听了北北的话，反而找个道士来把她捉走，那安汀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现在一听到司马赤灵说的话，安汀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因为司马赤灵的表情和语气实在是太笃定了，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的专业性。 安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虽然生魂的状态之下，她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感。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是在做数学试卷！”安定猛地仰起了头，一脸兴奋地朝司马赤灵说道，“数学组的老师们整理了一套高考模拟卷，我当时应该是在做最后一道大题。” 说着说着，安汀的嗓音低了下去，仿佛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怎么也做不出来，就想着找封老师请教来着。” 司马赤灵颇为赞同地看向了她，眼神中终于多了点温度：“不会的问题是该去请教师长。” 这种好学过头而魂魄离体的情况，对于司马赤灵这种同为学霸的人来说，是极其感同身受的。她愿意帮助封清霜的学生了。 “师公，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安汀满是期待地看向了司马赤灵，魂魄离体的感觉虽然自由，可是这无法与人交流的枯燥生活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司马赤灵抱起了北北，毫不犹豫地起身说道：“还等什么？走吧！” 北北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这时候才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软软地说道：“粑粑，我们要出门了吗？” “对啊。”司马赤灵抵了抵她的小鼻头，嗓音也软了下去，“我们一起送你的汀姐姐回家。” 6.第 6 章 “那，那，北北可以出去玩了？”北北开心得眯起了眼睛，小脸上满是雀跃之色，却让司马赤灵的心动了动。自打出世以来，北北能够出去玩耍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关在家里的，只有偶尔封清霜带着她回娘家时才能有机会出去玩，可这样的时间也不长，就因为她不能离原身太远，而原身又从来不陪封清霜回娘家，所以乍一听司马赤灵说要带她出门，北北乐得连小米牙都露出来了。 司马赤灵点了点头，郑重地承诺道：“以后我会经常带北北出去玩的。” “粑粑真好！”北北吧唧一下亲到了司马赤灵的脸上，温暖柔糯的触感让心无旁骛的司马赤灵醺醺然不能自已，最后实在没能忍住，同样在女儿的脸上也亲了一口。北北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捂住了司马赤灵亲到的地方，似乎是在害羞。 安汀的校裤被卷到了膝盖，独自飘在前头。她一边飘一边愉悦地环顾四周，仿佛从未见过街头的热闹景象一般。 被困在小小的房间里那么多天，对于一般人来说的确是挺难忍受的，司马赤灵目不斜视，仿佛并没有看到什么异状。 “师公，你说，当好学生就一定要很乖吗？”安汀忽上忽下地飘了一阵，忍不住又飘到了司马赤灵的身旁。其实她对于这位老师的伴侣还是很怵的，前几天见着她的时候，只觉得她阴郁又乖僻，等到知晓她有见鬼魂的能力之时，安汀又下意识地把那当成了世外高人的特立独行。 “怎么说？”司马赤灵看了一眼这面露迷茫之色的少女，不急不缓地问着，听上去格外让人安心。 安汀沉默了一会儿，忽而轻嘲一笑：“其实我有点不想回家。” “回家以后，我爸妈又要和我说一定要考第一了。”安汀的情绪有些低落，脸上也多了层阴翳，“其实我挺喜欢学习的，也知道成绩的重要性，可是我不想被架在那里。他们就知道让我考试考试，好像只要考到第一，其他就什么都不重要了。但凡我没考到第一，我就不是他们的女儿了。” 她仰起小脸，魂体是没有眼泪的。过了会儿，安汀的语气又变得轻松了一些：“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早就想把校服剪成跟其他同学一样了，嘻嘻，这样露出小腿，还挺好看的。” 司马赤灵摸了摸北北的小脑袋，在体外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气护罩，把炎热的暑气都隔绝在外。 “你有和他们说过吗？”司马赤灵淡淡地别开眼，她没有见过父母，但也承受着长老们的期望，对于这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想法有所了解。 安汀想了想，又低下了头：“没有，我不敢。” “那你回去以后可以试试，反正死都死过了。”司马赤灵可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愿意送这生魂回去，也多半是看在了女儿的面子上。 安汀眼神惊愕，继而忍不住笑出了声：“师公说得对，反正我死都死过了。” 到了安汀的家中，安汀飘上去一看，家里竟是空无一人。她有些慌张地飘下来告知了司马赤灵这件事，北北先蹙起了小眉头，求助似的看向了司马赤灵：“粑粑，怎么办啊？汀姐姐的粑粑和妈妈都，都不见了吗？” “估计是在医院。”司马赤灵这回不忙着走了，她打了个电话给封清霜，作为班主任，她肯定知道学生被送到哪里去了，相反地，如果直接打给安家父母，他们说不定会把她当成骗子。 “喂，是北北有什么事吗？”封清霜的嗓音有些疲惫，语气中满含担忧。司马赤灵可是难得会打她电话的，上一次的时候还是她欠下巨额债务之时。 司马赤灵捂住了北北正要出声的小嘴，平静地问道：“你知道安汀在哪个医院吗？” “你怎么会认识安汀？”封清霜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变得防御性十足，一点口风都不露，“你问这件事干嘛？” 司马赤灵有点不耐烦了，从来都是人请着她捉鬼的，难得她主动帮别人一次，居然还被质疑了，而且质疑她的还是身边的人。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这身体做的好事，她又只能按捺住性子：“她是不是昏迷好几天了？我能救她。” 封清霜那边的声音静了静，她似乎是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嗓音也压低了一些：“你说得是真的？” “粑粑，你不要和妈妈吵架好不好？”北北倚在司马赤灵的肩上，听着两个大人的对话，眼睛里水汪汪的，盛满了胆怯与担忧。 “北北乖，我们没有吵架。”两个大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而后又同时轻哼了一声。 “可是，可是，你们就是在吵架。”北北的语气很急迫，她哀求地看向了司马赤灵。 司马赤灵也没想到这三岁的孩子会这样敏感，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表情温柔：“放心吧北北，我只是和你妈妈在商量事情，真的没有吵架。” 封清霜那头没有反驳，似乎是默认了这件事情，她换了个问题：“你们在哪，我过去找你们。” 司马赤灵刚要回答，话筒中却又传来了一道男声：“封老师，你要出去？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吴老师，就不麻烦你了。”封清霜拒绝了对方。 “不麻烦，不麻烦，我正好也要出去一趟。”男老师的声音中满是热情，似乎还要纠缠下去。 司马赤灵直接报了地址挂了电话，她也不明白自己的脏腑里怎么跟着了火似的，就是不想再继续听到那头的对话。 脸颊上又传来了软软的触感，北北一手扶着司马赤灵的肩膀，一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娇软地说道：“粑粑，不气哦，北北会乖乖的。” 另一旁的安汀却心虚地看向了天空。魂体的耳力极好，她也听到了封老师和吴老师之间的对话。吴老师是他们班的物理老师，三十来岁，单身，长得还很帅，不少同学都很喜欢他，也知道他对封老师很有好感。 说实话，封老师的家庭情况他们都是不清楚的，因为封老师从来不说起自己的家事。而同学们又只知道她向来是独来独往的，自然就下意识地把她也当成了单身的。两个老师，一个帅气一个美丽，脾气都还很好，如果他们能够在一起的话，大部分同学都是乐见其成的。 哪知道封老师不仅不是单身，反而连孩子都有了啊！要不是自己亲眼见到，安汀也不敢相信这件事。 司马赤灵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缠太久，她把北北放在地上，和她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司马赤灵出了剪刀，北北出了布。 “耶！粑粑赢了！”明明是自己输了，北北却笑得比自己赢了还要开心。 “这么高兴？”司马赤灵用指头戳了戳北北的掌心，又在她的腰际挠了挠，逗得她笑个不停。 “因为，因为，粑粑坠厉害！”北北躲着司马赤灵的偷袭，小身体扭啊扭的，站都站不住了，身体直往地上倒。好在如今司马赤灵的力道大了许多，这才能单手扶住她的身体。 听着北北的小奶音，司马赤灵总算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她笑意嫣然地说道：“坠厉害？” 本想调笑一下北北这不标准的普通话，没想到北北却是绷着小脸，严肃地点头：“粑粑就是坠厉害！”都可以把她扛起来呢！ 这熨帖的小言语啊，真当是暖人心脾。司马赤灵又和北北玩到了一起，没注意到一旁安汀艳羡的眼神。 没过多久，一辆出租车停到了他们的身旁，封清霜匆匆忙忙地下了车，见到蹲在地上的司马赤灵和笑得小脸通红的北北，脚步慢慢迟疑了下来。 “妈妈！”看到了封清霜的身影，北北连游戏都不玩了，高兴地抱住了妈妈的腿。 封清霜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北北的后背，意外地发现竟然没有汗珠。 “北北，站在这里热不热啊？” 烈日当空，虽然司马赤灵已经挑了个有阴影的地方，可暑气还是一阵一阵地飘来，封清霜很心疼女儿。 北北飞快地摇了摇头：“不热，北北一点也不热，粑粑，粑粑可凉快了！”她歪着小脑袋，嫩白的小胳膊小腿手舞足蹈的，看上去非常喜人。 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司马赤灵坐到了后排，同时对着副驾驶座指了指，示意安汀坐到那里去。封清霜看着她，再看看怀里的北北，也选择坐到了后面。北北这下可高兴了，她从妈妈的怀里爬出来，也不嫌挤，非要坐到司马赤灵和封清霜的中间，一手拉着一个人的手指头，不时用力地晃晃，像是拿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 司马赤灵侧了侧身子，空出的左手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粑粑，我们以后也，也可以这样，和妈妈一起出来玩吗？”说长句的时候，北北还有点吃力，不得不把句子截成了几段。 司马赤灵下意识地看了封清霜一眼，只见她连正眼都没给自己，只专注地盯着北北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就模仿了封清霜之前在浴室里说过的话：“可以啊。既然北北想要和粑粑妈妈一起出来玩，那当然可以了。” “妈妈，粑粑说的是真的吗？”北北望向了封清霜，这回眼神就笃定许多了，因为封清霜才是那个一直带她出去的人。 分辨出了北北对两人不同的态度，封清霜的心里舒服了很多。老实说她并不相信司马赤灵刚才说的话，更不相信她能救醒安汀。 安汀是她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平时话不多，是个文静的孩子。封清霜已经带了这个班整整两年多了，和学生们的感情很深厚。前几天得知安汀忽然昏迷不醒时还去探望过她，可这种连医生都查不出病因的怪病，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心里暗暗担忧。 “真的。”即便不相信司马赤灵，但是封清霜是不忍心让北北难过的，所以算是认可了司马赤灵说的话。 接着，她又低声问道：“你真的有办法？”她也不去追问司马赤灵为什么会认识安汀了。 “我不说谎话。”司马赤灵看了一眼倒视镜，把正悄悄看后头的司机吓了一跳，险些踩上刹车。 封清霜原本还带着期待之心，听了这话，表情已然冷凝：“这已经是最大的谎言了。” 原本还嬉笑着的北北这时候又忍不住拉住了两个大人，认真地说道：“你们说过不吵架的。” 那张圆乎乎的小脸使劲绷着，偏要装作大人模样，可爱至极。司马赤灵无言以对，只好撇过头去，封清霜也看向了另一头。 “哼！”人小力量小的北北见两个大人不配合她，生气地把自己拉着的两只手凑到了自己的小肚皮上面。司马赤灵和封清霜一时不察，双手竟然搭在了一起，司马赤灵的右手覆到了封清霜的左手背上。 司马赤灵打了个激灵，这温热柔软的感觉与北北带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温软中带着一丝滑腻，像是上好的玉石，让人忍不住想要把玩，她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封清霜同样身子一颤，她与司马赤灵间并不算亲密，怀上北北之后更是从未同床，这时候只觉得无比难受。 可偏偏两个人都不能挣扎，因为北北正用力地压在她们的手上，手下又正是北北娇嫩的小身体，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她。 这窘境直到出租车停下以后才被破开，封清霜付了钱，带着两人进了医院。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口罩，戴到了北北的脸上。若不是实在无奈，她也不想把北北带进医院。 司马赤灵看着她的举动，若有所思，她到底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家长，准备得还不够充分。 学到了。 一见到医院里的白大褂，北北就忍不住把小脑袋埋到了封清霜的怀里，又把司马赤灵的大手拉到了自己的背上，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略带恐惧地说道：“北北不要住院！白衣服叔叔阿姨不要抓北北！妈妈！哇……” 她居然还记得自己那时候入院的事情，封清霜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情，如果不是她太固执，北北也不会吃那么多苦。那些天，北北做过了各种检查，吃过了许许多多的药，她看着心疼，恨不得能够替她承受，可现实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北受苦。 想到这里，封清霜又瞪了司马赤灵一眼。司马赤灵只能承受了这原身留下了的孽债。 眼见着北北就要哭出来了，司马赤灵只能温声安慰起了她：“北北不怕，我们不住院。”她的声音中蕴含了一丝灵气，安抚人心的效用格外突出，连略微暴躁的封清霜也被她的话安抚得平静了下来。 “呜……妈妈，粑粑说的是真的吗？”北北悄悄地抬起头，只露出了小半个脑袋，半信半疑地问道。 “当然了，北北不信的话，让粑粑跟你拉勾勾。”封清霜顺着司马赤灵的话说了下去，又毫不客气地把事情都推到了司马赤灵的身上。 好不容易等北北平静下来，封清霜这才轻车熟路地把司马赤灵她们带到了安汀所在的病房。这是一个单人病房，看起来安汀家里的条件很不错。 封清霜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安汀的母亲。她的神色很憔悴，眼眶下的青黑色分外鲜明，头发也只是粗粗地扎了起来。 安汀立时就捂住了嘴。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会是她那个精致干练的妈妈。 她妈妈的头发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地梳在耳后，脸庞上从来都是容光焕发，眼神中更是从来都是充满了斗志。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呢？眼神灰暗，脸上的皱纹也是清晰可见，哪还有往日的形象？ “是封老师啊，你又来看安汀了？”安妈妈有气无力地把封清霜她们带了进去，“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应该的。安汀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安妈妈难过地摇了摇头，布满了血丝的眼睛连泪水都流不出来了，她捂着嘴，绝望地低诉道：“医生说这种情况从来没见过，可是汀汀，汀汀的生理机能在衰退，可能，可能……” 封清霜忍不住拉了拉司马赤灵的胳膊，她这时候也顾不上许多了。 司马赤灵看着正绕着安妈妈转圈圈的安汀，朝封清霜附耳说道：“你带她出去，十分钟之后再回来。” 生魂离体之后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回去的，她还需要施一点手段，如果顺利的话，这十分钟也就完全足够了。可惜手头没有趁手的法器，不然这时间还能再缩短一点。 封清霜深深地看了司马赤灵一眼，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臂：“好，这一次我相信你。” 也不知道封清霜和安妈妈说了些什么，两人很快就走到了门外，封清霜把病房的门给掩上了。她没把北北带走，显然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司马赤灵。 见过了妈妈的样子，安汀这时候也着急了：“师公，我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回到身体里去？” “躺进去。”司马赤灵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这时候没有合适的工具，也只能用她的血充当媒介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司马赤灵口中喃喃低语，同时手指疾点，在安汀的百会穴、劳宫穴和少府穴上留下了两道安魂咒。原本有工具的话也还可以加上涌泉穴，不过司马赤灵是拒绝赤手这样操作的。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推开了，安妈妈和封清霜一起走了进来。司马赤灵朝封清霜点了点头，封清霜就朝安妈妈告辞了。 一家三口离开了医院。 7.第 7 章 封清霜带的是高三学生，虽然已经请过了假，可作为班主任的她还是放心不下班里的学生，所以她离开医院后仍旧打算回校。 “你说，安汀的病真的已经好了？”临走之前，封清霜向司马赤灵求证着。 司马赤灵点了点头，眼神清明：“放心吧，过两天她就能回学校上课了。”心结已解，加上那几道安魂咒的增幅，安汀很快就能适应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感觉了。 “你做了什么？”通过和安汀母亲的对话，封清霜得知，连医院里的专家都找不出安汀昏迷的缘由，只能维持她的生理活动，司马赤灵又有什么本事可以救醒安汀呢？ 司马赤灵本不想解释这件事的，不过想到封清霜是与她同居一屋檐下的人，想要瞒着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就透露了一点：“她那是失魂了，你懂吗？” 不出所料，封清霜的眼神中明显透露出了不相信：“你怎么不说自己能见鬼呢？” 她还真能。 司马赤灵也不多做辩解，反正一段时间后，封清霜自然而然就会相信她了。 封清霜这时候有点懊恼了，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了，怎么会相信这个不可救药的人呢？只希望医院能够找出安汀的病因吧。 “北北，妈妈先走了，你要乖乖的，小心一点。”封清霜叮嘱了女儿一番。 “不要走！妈妈不要走！”一直安安静静的北北这时候突然变得固执起来，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滑下来了，“不要嘛，我不要妈妈走！”她死死地抱着封清霜的腿，小脚急躁地在地上胡乱踢踏着。 封清霜蹲下身子，扶住了北北的小肩膀，耐心地劝说着她：“北北别哭了，妈妈要去上班，晚上就回家了好不好？” “不要！”北北用力地往前挤着，非要把自己挤入妈妈的怀抱，她摇晃着小脑袋，露出了这个年纪孩子所特有的娇蛮，“妈妈不要走！” 明明早上封清霜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难过，反倒是见过一面后才愈加舍不得了。 北北平日里乖巧得很，难得任性一次，教人无法忍心去苛责。见封清霜眉头紧锁，司马赤灵替她做了决定：“你把北北带去学校呗，反正就半个下午了，她那么乖，不会打扰你的。” “不是这个问题，晚上怎么办？”封清霜的眼神凌厉了几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晚上还有事情。” “晚上那份可以不用做了，你回来以后还要写教案，本来时间就不多。”司马赤灵摸了摸还在抽泣的北北，面色平淡，“我下午正好也去赚点钱。” 眼下家里条件并不好，司马赤灵掏遍了浑身上下，连一毛钱都摸不出来了，想想以后修炼的资源，再想想北北长大后所需要的花费，司马赤灵觉得情况还挺紧迫的。 当着女儿的面，封清霜并没有对司马赤灵的话提出质疑，她可不相信这个人会愿意去找份正经的工作。她到底拗不过女儿，还是把北北抱着带走了。 不得不说，在某种层面上，封清霜真相了。 司马赤灵如今只是初初修炼，修为还不够强大，在没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前，她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实力，所以捉鬼制符之类的事情可以先放放。她打算先回家去把剩下的三份药材炼制掉，卖出两份以后，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拮据了。至于最后一份，就暂且先留在家里给封清霜用吧，看她现在的状态，可真是不健康得很。 她才不是刻意关心那个女人呢，只是万一封清霜病了，北北可是要难过的。 既然是准备卖出去，那么这回司马赤灵炼制的就是内服的补气散。内服的补气散比外用的炼制难度要高上一些，厨房里放着一个陶罐，司马赤灵把它翻了出来，忙活了许久之后，体内的灵气耗去了大半，却只炼出了两份药粉。不过这两份药粉洁白晶莹，质量上乘，服用的效果估计比那盆外用的药浴要强上不少。 看了一眼时间，司马赤灵放弃了把最后一份也炼制完成的念头。 这补气散的温养效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不错的，而且药力不会很强横，年迈体虚者都适用，司马赤灵并不打算低价卖出。她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依据一些小道消息找出了自己适合去的地方。 z市天桥街，很久以前是三教九流各类人群聚集的地方，如今明面上是条古玩街，暗地里却也发展着其他的业务，比如看相算命、游方断症。 司马赤灵背了个双肩包，踩了双板鞋就出门了。从前她是穿布袍麻衣更多一点，看上去倒是更为仙风道骨，再加上宗派的威名，就算年纪不大，却也能让人信服。现在穿着短袖t恤和九分裤，配着那白皙光滑的肌肤，说是十多岁也有人相信，想让人相信她的本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这些司马赤灵都不在意，只要自己觉得舒服，谁在意别人相不相信她呢？反正以她现在的状况，再怎么打扮也扮不了得道高人。 走到天桥街口之时，司马赤灵的眉头皱了皱，随后舒展开来，多了丝兴奋。这一处地方的灵气虽然也不浓郁，但比别处可强了数倍，可见还是有厉害的人物隐藏在那边的。她现在对这个世界的修道界一无所知，若是能通过这里的人得知一二也是好的。 越是深入街道，司马赤灵的神情越是淡然，分布在这街道中的店铺生意有好有差，她的修为虽然没能恢复到原来的程度，但大致的眼界还在，可以分辨得出来，那些生意好的铺子，多数都暗藏玄机。 简单一点的，可能就是请来了一尊神像或是招财的法器，复杂一点的则是布置了聚财的阵法。 有意思。 这个世界和她所在的世界整体水平相近，可发展出来的道术却是完全不同，司马赤灵被激出了斗志。 作为一个好学的天才，司马赤灵对于这个世界的兴趣真是越来越浓厚了。真想亲眼见到这世界真正的高手啊。 顺着灵气流动的方向，司马赤灵七拐八拐地走到了另一条巷子。相较于天桥街外头的秩序井然，这一处小巷可以说是热闹非凡了。各种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杂乱无章地聚在一起，或是长袍，或是马褂，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高深莫测之相。 “张先生，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你家里这件事是真的不好解决啊。”司马赤灵还没有走过去几步，就听到了一个摊子上传来的声音。她听得出来，这摊子主人的语调虽然油滑，但是语气诚挚，并不是在夸大其词以多索取酬劳。 “这可怎么办啊？木道长，当初你可是给我打包票的，这件事还没有解决，你怎么可以走呢？”那名张姓顾客的脾气有些急躁，他直接扯住了摊主的衣服。 那木姓道士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嗓音却低了下去：“张先生，不是我不想帮你。当初我已经说过了，那不是好东西，就不该放在身边。现在这邪气已经完全侵入了张太太的身体，就算是被祛除出来，张太太也不一定能清醒过来。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那怎么办？我老婆还在医院躺着呢，你却告诉我没有办法？”张先生重重地拍了拍面前的木桌，眼神凶狠，“现在你要么退钱，要么就让我把你这摊子给砸了！” 木姓道士汗出如浆，真要是退了钱或者是被砸了摊子，他在这行可真干不下去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去贪那笔高额的咨询费了！若是普通客人也就算了，这张姓客人可真的是不能得罪啊。遇到了这么个不听劝又背景不凡的主顾，也真是算他倒霉。 “这样，张先生，你等我一天，等我再准备准备就去帮张太太……”木道士使出了缓兵之计，张先生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但语气仍然很难听：“好，我就再等你一天！” 第一单生意的主顾来了。 等到张先生离开以后，司马赤灵施施然走到了木道士的跟前。 木道士正愁眉苦脸呢，不防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他迅速换了副表情，一脸高深莫测。 “这位女士，是要看相还是算卦？”他的语气不冷不热，既不显得谄媚，也不会让人感觉被冷落了。 司马赤灵没有回答，她轻轻敲了敲木桌：“道长印堂发黑，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这反客为主的问题让木道士愣了愣，随后他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 “我是不是乱说，你自己最清楚。”司马赤灵也不提那张先生，只维持着自己冷淡的表情。 “如果小姑娘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先离开吧。”木道士看了一眼左右，隐隐露出了不耐烦之色。 8.第 8 章 “我这边有点东西，正好可以解决你现在遇到的麻烦。”司马赤灵掏出了双肩包里的保鲜袋。 没办法，家里没有合适的容器，药粉嘛，只要不漏就行了。 “走走走，小姑娘，不该看的东西不要多看，这边可不是能让你来玩的地方。”木道士看了一眼洁白的药粉，还当是司马赤灵在恶作剧呢。 司马赤灵轻轻一侧身子，躲开了木道士的手，八风不动：“观你面相，想来这段时间你的运气都不太好吧？” 趁着木道士微愣的时候，司马赤灵又从背包里翻出了一整卷保鲜袋，撕下一只后把另一只袋子里的十分之一药粉倒了进去，堪堪填满了保鲜袋的一个角，而后拎着袋口在木道士眼前晃了晃：“我是不是开玩笑，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她把其他东西都塞回了包里，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暗巷。木道士愣愣地捏着保鲜袋，神情变幻莫测，最终还是把药粉收了起来。他收摊之后，先是给几个熟识的朋友打了电话，可无一例外，这一次没人能帮得上他的忙。 万般无奈之下，木道士转头去了一个专门的鉴定机构。 虽然这个奇怪的小姑娘说的话很准，他有心想要选择相信她了，但是谁知道这东西究竟是面粉还是白、粉呢？ 司马赤灵并不在意对方会做些什么，她现在实力还是太差了，那木道士应该是也有一点修为在身，所以她并不能清楚地从对方的面相上得到结论，只能隐隐看出他周身的晦气，而后似是而非地说一些套话。 成功的话最好，不能成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找下一个人。 反正司马赤灵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爱买买，不买就算，别打扰她修炼就行了。要不是为了北北，她压根不会这么主动。 她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快是放学的时候了。没走几步路，手机就传来了一阵短信声，几条短信几乎是同时发了过来。司马赤灵心里呵呵了一声，这些居然都是催款短信。 在封清霜不知道的时候，原身又踏入了新的不归路。 司马赤灵想起来了，她穿越过来之前，原身还在赌博呢，她当时没顾得上看，十赌九输，想来结果也不会好。她计算了一遍，发现连本带利总共需要还掉五万，这还仅仅是明面上显示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一个下午，她不仅没有挣到钱，反而还发现倒欠了五万块钱。 司马赤灵皱了皱眉，又平心静气地朝着封清霜所在的z市第一中学走去。既然没赚到钱，那就去把女儿接回来吧。 “妈妈，粑粑会来接我们吗？”北北坐在封清霜的身旁，手里拿着办公室的老师们塞给她的零食，有些蠢蠢欲动。 学校的最后一节课恰好是活动课，一中的操场上挤满了各个年级的学生。外面的声音很嘈杂，不时传来几声欢呼声。北北已经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了，虽然有很不少人来和她说过话，可是她还是很想出去看看。 封清霜活动了一下手腕，把面前批改完毕的试卷收了起来，怜爱地看着北北：“北北想出去玩一会儿吗？”她实在是不想提起司马赤灵这个人。 “可以吗？”北北的眼睛一亮，小手激动地拍了几下，等想起来妈妈说过不能打扰到其他人，才害羞地藏起了小手，“那，那妈妈，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玩了吗？”北北凑到了封清霜的耳边，用气音说着话。 封清霜抱起北北走到了操场上，偶尔有几个学生经过时会朝她问好。等走到她自己班学生们的聚集地后，顿时引来了一场轰动。 “封老师好！” “老师好，这是我们的小师妹吗？” 拘谨的学生就简单地说一句，有几个性格外向的学生就主动地凑到了封清霜的身边，嘻嘻哈哈地询问她，又不时地瞄几眼北北。 “这是我的女儿。”封清霜摸了摸北北的脑袋，温柔地承认了，“北北，要和哥哥姐姐们说说话吗？” “哇！真的是封老师的女儿！”几个小女生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地惊呼着，“北北长得真可爱！” “姐，姐姐……”北北有点小紧张，只低若蚊吟地叫了一声后就不安地玩起了手指。 一群小女生忍不住又给北北塞了一堆零食。 热闹过后，封清霜把北北带到了草地上，陪着她做一些小游戏，浑然不知在她离开后，她的学生们有多八卦。 “哇，封老师今年三十岁都没到吧？居然已经有女儿了？” “是啊是啊，不是说她是单身吗？” “吴老师是不是喜欢封老师啊？” …… 司马赤灵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拦在校门外。门卫大叔十分尽职，见到她这个陌生人就把她给喊停了。 “你是谁？到这里来干嘛？”许是看在司马赤灵长得白白净净十分无害的份上，门卫大叔的态度还算温和。 “我来接我的女儿。”司马赤灵朝大门内看去，只看到了一幢幢大楼。 门卫大叔怪异地看着司马赤灵，怎么看她都觉得她和学校里的学生们同龄，忍不住问道：“小姑娘，你是在开玩笑吧？你哪个学校的？”他忍不住掏出了手机，想着要不要先打个120。 感受到门卫大叔的不信任，司马赤灵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妻子在是学校的老师，她今天把女儿带到学校里去了，我来带女儿回家。” “哪个老师？”门卫大叔还是不太敢相信她。 “就是高三五班的班主任封老师。”司马赤灵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只能自己进去找她。” 门卫大叔为了保险起见，选择给封清霜打了个电话，但是一直没能打通。司马赤灵没有耐心了，她使了个小小的障眼法，趁着门卫大叔不注意，径直走了进去。 “哎哎哎，前面那个同学，哪个班的？怎么没穿校服？”也许是真的流年不利吧，司马赤灵还没有走多少路，就又被人给拦了下来。 一中的占地场地很大，司马赤灵正愁着不知该去哪里找人呢，也就顺势停了下来。 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年男子背着手走到了她跟前，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在找我妻子。”司马赤灵看着这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老人，不卑不亢地说道。 原本还板着脸的老人一下子乐了：“哟，不但不穿校服，还早恋呐？你哪个班的？” “我不是学生。”司马赤灵不经意间看到了正在不远处嬉笑着的北北，便挥了挥手，“不好意思，我找到人了，再见！” 虽然司马赤灵没有跑动，可是从她的步伐中，可以轻易地看出她的急切。老人注视着她，直到瞧见她和封清霜说话才笑了笑走开了。 “粑粑！”北北的眼睛很尖，司马赤灵才刚走到塑胶跑道上，她就已经起身跑过来了。 然而跑到半途，北北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草地地面很松软，就算跌倒了也不会摔得很痛，可北北仍旧忍不住大哭起来：“呜哇……粑粑……” 司马赤灵一个箭步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又轻轻拍了拍粘附在北北裤子上的泥土，笑着宽慰着北北：“哎呀，我们家北北怎么变成小哭包了？” 北北立时破涕为笑：“北北才不是小哭包。” “那刚刚流眼泪的那个人是谁啊？”司马赤灵假装看了看天空，“奇怪，怎么不见了？” “粑粑坏~”北北在司马赤灵的胸膛上轻轻打了一拳，“反正北北不是小哭包。” “好吧，不是不是。”司马赤灵看了看起身又坐下的封清霜，索性也抱着北北坐到了她身旁，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封清霜先开口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接北……”司马赤灵忽地一顿，改口道：“接你们回家。”总之不能再让封清霜继续忙碌下去了，不然她只会越欠越多，这因果什么时候才能了结？ 封清霜轻轻嗤笑一声：“你会这么做？”这短短的两天，她的确是见到了司马赤灵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可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而已，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变回原形呢？封清霜不敢信任她，因此她也没有告诉司马赤灵，她已经将那份兼职给辞掉了。 “不信就算了。”司马赤灵不喜欢解释，她感受着学校中的青春朝气，整个人也变得洒脱了不少，“反正待会儿我会和你们一起走。” 眼见两人间又要僵住，北北忽然扯了一下司马赤灵的衣摆，低声说道：“粑粑，那个小宝宝在哭！” 司马赤灵神情一肃，开启了天眼，顺着北北指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层浅淡的黑色鬼气。那虚无的鬼气若有若无地形成了一个婴孩的形状，正紧紧地跟随在一个女学生的身后，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怨气。 学校是世间阳气最重的场所之一，又有文气的镇压，照理说是不会有鬼魂侵入的。虽然恐怖片常常把学生宿舍设定成背景，可那都是因为厉鬼的形成与那里有渊源。 这样小的婴儿，应当是不知事的，怎么会和一中有牵连？又怎么会生出这样深沉的怨恨？ 司马赤灵把北北塞到了封清霜的怀里，自己起身悄悄跟在了那名女生的身后，只见她一路走进了宿舍区，路上还和人有说有笑的，表情阳光。 “你跟在薛雯背后干嘛？”封清霜站在司马赤灵的身旁，半是不解半是担忧地问道，“北北刚刚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刚刚北北和司马赤灵说话时已经尽量压低声响了，可封清霜离她俩那么近，还是听到了“小宝宝”、“哭”这样的字眼。 “北北是不是病了？”封清霜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而是替北北寻找着借口。 司马赤灵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死死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拉了开来，沉声说道：“回家再说。” “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封清霜深深吸了几口气，恰好这时候下课铃也打响了。 回家的路上，封清霜把北北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中，神思不属地看着窗外，连出租车停下了都不知道，还是司马赤灵把她拉出来的。 到家以后，封清霜锁上了房门，给北北放了部动画片，这才拉着司马赤灵到了卧室，一脸严肃地追问起了她。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所有的事情了吧？”封清霜捏着枕巾，面色无比苍白。 司马赤灵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隐瞒的，毕竟封清霜是北北的亲生母亲，又是最关心她的人，其实她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知晓这件事的人。她一五一十地把北北可以见到寻常人见不到的东西的事实说了出来，包括安汀的事情，只不过隐瞒了自己的一部分事情。 “所以说，北北可以看到鬼？”封清霜焦躁地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你在骗我？” 司马赤灵轻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面骗你？骗了你有什么好处吗？” “你这是封建迷信！”封清霜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她端坐在床上，修长洁白的颈项昂得高高的，“反正我不相信。” “不相信就算了。”司马赤灵将视线从那脖颈上移开，“那我可以先走了吧？”她已经看出来这女人的口是心非了，封清霜分明早就相信了她说过的话，不然这么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干嘛？ “等一下！”司马赤灵的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封清霜的声音就再度响起了，她像是散去了浑身的精气神，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说的话就是了。” “可是北北这么小，她还这么小，她该怎么办？”一般的鬼魂生魂也就算了，如果看到那种死相可怕的鬼魂怎么办？北北肯定会被吓坏的。封清霜只觉得心中纷乱如麻，头脑中的思绪乱糟糟地缠成了一团。 她想着司马赤灵说的话，忽然眼睛一亮，忍不住起身走到了司马赤灵的身旁，又拉住了她的手臂：“既然你也有本事可以看到鬼，那你有办法让北北恢复正常吗？”涉及到北北，封清霜也顾不得再去质疑司马赤灵了。 “说实话，北北的眼睛，我没有办法。”见到封清霜的模样，司马赤灵的脸色也没那么冷了，她不甘地说道，“北北的天眼来得很怪异，跟我所知的方式全都不一样。你把她的生辰八字给我报一遍吧。”说到这，司马赤灵也忍不住狠狠唾弃了一番原身，在原身的记忆中，居然没有一点点关于北北生日的信息。 封清霜如实报了一遍。 “不对，这不对啊！”司马赤灵搭了搭手指，如果封清霜所说属实，那么北北就是阴日阴时出生的，她也该是天生阴体才对！ 可是与北北亲密接触了这么久，司马赤灵这个对于阴煞之气最为熟悉的人，却是一点都没有从北北的身上感知到这东西的存在啊！ “北北是我生的，难道我还会记错吗？”封清霜终于忍不住白了司马赤灵一眼，笃定地说道，“我绝对不会记错的，就是这个时刻。” “那就真是太奇怪了。”司马赤灵给封清霜介绍了一遍关于天生阴体的事情，言辞中的担忧之意也让封清霜的心提了起来。 她直视着司马赤灵的眼睛，厉声说道：“这一定是你记错了！北北的身体再健康不过了！”可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却飘到了半空中，颤悠悠的，染着恐惧，“除了不能离你太远，北北从来都是很健康的，连感冒的次数都很少。” “嗯？不能离我太远？”司马赤灵精神一振，“难道这之间也有什么联系？”她又推算了一遍这身体的命格，可推算到一半的时候，司马赤灵的脸色一白，身形一晃，忍不住倚靠到了封清霜的身上。算命者不算己身，司马赤灵本以为她推算的只是原身，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命格已经完全融入了这具身体。 封清霜的身体颤了颤，她本想躲开，可是看到司马赤灵的虚弱之色，还是把她扶坐到了床上：“你没事吧？” 司马赤灵摇了摇头，神情之间有丝歉意：“抱歉，北北的事情，我恐怕真是力有不逮。不过北北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为了缓解心中的担忧，封清霜说起了其他的事情：“那么安汀前几天一直在我们家里？” 司马赤灵配合地点点头：“对啊，她还陪着北北玩捉迷藏呢。”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送她回去？”封清霜抓住了重点。 “我当时还没有那个能力啊，那时我也不知道她的存在。”两人难得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司马赤灵的语气也在不知不觉变得温和了许多。 封清霜沉默了片刻，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怎么会学到这方面的事情？” “如果我说我是历经死劫大彻大悟了你相信吗？”司马赤灵微微一笑，“或者你就当我是换了个人吧。” 见封清霜不说话，司马赤灵又说到：“好吧，其实这方面的事，是家里祖传的，只不过我没有告诉过你而已。”她必须为道术的来历编造一个来历，那么家学渊源就再适合不过了，反正原身的祖父和封清霜也没有怎么接触过，这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揭穿的。 “我相信。”封清霜低喃了一声，不知是在回应司马赤灵说的哪一句话。 “粑粑，妈妈，北北，北北可以进来吗？”卧室房门骤然被敲响，北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忐忑与期待。 封清霜快速地看了司马赤灵一眼，叮嘱道：“这方面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少接触为妙，不然把北北牵扯进去了怎么办？”封清霜自己虽然不信，但是祖父很相信这种事情，耳濡目染之下，相关的事项她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什么五弊三缺之类的，别到时候司马赤灵自己没有事，反而都报应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你都在想些什么？”司马赤灵摇了摇头，“放心吧，这种事情我不会多掺和的。”她可不是前世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了，这一辈子，她有珍视的宝物。 “这样最好。”封清霜一边回着话，一边开门把北北迎了进来。 “粑粑，妈妈，你们说完了吗？”北北扒住了司马赤灵的小腿，可怜巴巴地说道：“北北的肚肚饿了。” “我们说完了，既然北北饿了，那我们就先去吃饭吧。”司马赤灵一把抱起女儿，朝封清霜点了点头，两人算是暂时达成了共识。 9.第 9 章 这一晚又是司马赤灵帮北北洗的澡，北北依旧还像是第一次那样高兴，她张着湿漉漉的小手，用力地抓住司马赤灵在她腰间挠痒痒的大手，小腿更是不断扑腾着：“粑粑，别动！” 司马赤灵这才回过神，她微微一笑，又挠了挠那肥嘟嘟的小肚皮，凑上前去反问道：“是谁要让我陪她玩的？” “嘻嘻！”北北假装不明白，将身子往后仰倒，整个人都浸到了水里，一上一下地踩着水，玩得极为开心。司马赤灵无奈之下，只能揪住了她的一只小脚丫，那大小还不如手掌宽度的精致小脚丫愈加不安分了，一个打滑，径直踹向了司马赤灵的脸蛋。 猝不及防之下，司马赤灵被踢了个正着，她捂着酸疼的鼻子，刚要板起脸，却见北北已经害怕地缩到了一边，脸上依稀挂着泪意。 “粑粑，呜……北北，北北不是故意的……呜哇……”受害者还没哭呢，这小罪魁祸首倒是哭起来了，司马赤灵只觉得哭笑不得。 她假装冷着脸，重新抓住了那只被北北坐到小屁股底下的脚丫子，在北北害怕的视线之下，猛地……挠起了痒痒。 “啊……”北北惊叫一声，倒在了司马赤灵的另一只手上，没有被呛着，也没有被吓着，而是痒得忍不住嬉笑出声，“粑粑，粑粑，放开北北！痒痒……咯咯咯咯……痒痒……” 浴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封清霜忍不住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水娃娃、一个半湿的大人以及……一团乱糟糟的浴室。地面上满是水迹，那水珠子甚至溅到了门口，可见这对母女俩洗澡的时候闹得有多欢腾了。 封清霜肃起了脸，像是教训学生一般轻斥道：“闹什么闹！洗完了赶紧把北北抱出去，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虽然现在的天气炎热，可是小孩子可没有大人那样的抵抗力，随便一点凉意就可能导致北北生病，封清霜忍不住又轻瞪了司马赤灵一眼，不过这时候她的眼神中比以往多了丝温度，显得温热了不少，司马赤灵略微不自在地侧了侧脸。 等把北北收拾好以后，司马赤灵看着重又回到厨房的封清霜，忍不住说道：“今晚不用再准备了，我们明天吃点新鲜的。”大部分菜还是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热过一次以后就没有那种口感了，司马赤灵可不愿意像原身那样得过且过，虽然她自己不会做菜，可是对于吃也还是有一点追求的。 “砰”的一声想起，封清霜猛地放下手里的菜刀，重重地嵌在了木质砧板的缝隙中，她看向司马赤灵，只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和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 虽然司马赤灵穿着短袖，可是光明正大地裸露在外头的白嫩手臂，却远不及那半透的小腹来得诱惑。湿透的布料紧紧地贴在她的肌肤上，白色的棉质t恤本就容易透色，这样一来，封清霜甚至可以看得清那劲瘦腹部的肌理。 她别开了眼，作势欲把拿出来的材料放回到冰箱里去。 司马赤灵想着自己还没有炼制完成的药材，伸手拦住了她，冠冕堂皇地说道：“你先洗个澡去陪北北睡觉吧，这里我来收拾。”带着前世的云淡风轻，司马赤灵说话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格外安心，便是封清霜也忍不住柔了眼神。她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只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司马赤灵的叮嘱。 等到封清霜离开后，司马赤灵这才把厨房收拾了一遍，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事要做，封清霜是数学老师，做事很有条理，厨房里的东西都规整得整整齐齐的，即便是司马赤灵也挑不出什么不满的地方来。 炼制完最后一份药材后，司马赤灵把那一份药粉分成了三十小份。北北的身体没有异状，与同龄人相比也不差多少，只要接下去的日子里吃得好一些就够了，所以没有必要用药，倒是封清霜操劳过度，看面相已经有了早衰的迹象。把补气散给她服用正合适，不过普通人的承受能力有限，这一份药材分成一个月服用才恰当。 这一晚上司马赤灵没有修炼到太晚，只是将体内的灵气循环重新疏导了一遍，使之更为圆转如意。她回房时，封清霜已经将北北哄睡了，她正戴着一副眼镜整理着教案。 长发披散，身条婉约。 戴上眼镜以后，封清霜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文雅之气，在卧室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温柔典雅。 同为女人，司马赤灵忍不住在心内暗叹了一声。算起来封清霜也就比她大了那么五岁，可是整体上却成熟了许多，也许真的是操心了太多吧。 “嗝……”北北忽然打了个小哈欠，肉肉的小手在同样肉肉的小脸上擦了擦，又翻了个身，重新陷入了深眠。 司马赤灵忍不住松了口气，也失去了跟封清霜对话的念头。她指了指床，跟合上教案的封清霜摆了摆手后，小心翼翼地把北北抱上了大床，她自己则是躺到了折叠床上。 她不习惯和旁人一起睡觉，可更不能忍受自己享受别人该享有的好处。 为了避免谦让，司马赤灵直接闭上了眼睛，假装已经入睡了。鼻尖传来了毯子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司马赤灵忍不住放慢了呼吸，失算了，她竟然忘记把两边的被子也换一换。 也就是说，她现在盖在身上的薄毯，是封清霜常盖的。 尴尬是有那么点尴尬，不过现在起来才更尴尬。 话说回来，封清霜的毯子似乎比原身的被子要更干净一些才对？毕竟原身可是能赖在床上就绝不起来的人。 司马赤灵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渐渐就真的睡着了。她现在的修炼还不足以代替睡眠，昨夜纯粹是借着药力强撑的，所以今晚她睡得格外香甜。 伴着封清霜身上的香气。 封清霜站在折叠床边，定定地看着司马赤灵的睡颜，眼中偶尔闪过几道神光，表情慢慢地由凝重变成了放松。 她看了一眼睡姿已经变成了趴着的北北，把大床上的被子掀了下来放到了一边，又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重新找出了一条干净的被子，盖住了北北的小屁股。 可别做噩梦了，小宝贝。 第二天一早，最先醒过来的是司马赤灵，她悄悄走到了阳台，呼吸着朝阳间的那一抹紫气，整个人显得愈加神光焕发。 像昨天一样锻炼归来后，司马赤灵就见到饭桌上摆着三碗白粥。她挑了挑嘴角，毫不客气地拿起了筷子。 “我刚刚接到了安汀母亲打来的电话，安汀已经醒过来了。”封清霜小口地咽下嘴里的白粥，看着司马赤灵的眼神带了些异样。 司马赤灵点了点头：“差不多也是时候醒过来了。”安魂咒是她下的，依据她的估算，安汀也就会在今早醒来，不过具体时间她并不清楚，还以为要过上一会儿呢。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封清霜担心司马赤灵会用这神奇的能力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虽然她现在表现得的确挺像一位好母亲的，可是不到最后，谁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呢？ 司马赤灵可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的习惯，封清霜只是她名义上的妻子，两人的关系还没亲近到可以袒露一切的地步，只是看在对方孩子妈的份上，司马赤灵说道：“我辈之人，能力所及，必将出手。” 封清霜是数学老师，可同样也是重点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她的筷子顿了顿，随后平淡地夹了一筷子的小青菜，细嚼慢咽之后，不再看司马赤灵。 当神棍就当神棍吧，忽悠人总比被人骗要好。 “哇……”北北的哭声忽然在卧室里响起，司马赤灵迅速起身，把头发乱糟糟的娇小女儿抱到了怀里：“北北乖，粑粑在呢，不哭了。” 她轻轻地摇晃着手臂，北北渐渐平静了下来，呜咽着说道：“粑粑，粑粑又不见了……” “粑粑一直在呢，放心吧。”司马赤灵无奈地理了理北北翘起的细密发丝，小孩子一个人留在卧室里，是容易害怕的，她有些心疼，便忍不住说道：“以后北北一起床就能看见粑粑了，我保证。” “真，真的么？”北北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湿意还残留在眼眶中，“那，那我们拉勾勾。” 和司马赤灵拉过一次勾后，她似乎已经爱上了这个动作。 司马赤灵答应了以后，小女娃这才笑着搂住了她的脖颈，依恋地依偎在她的怀里。 这柔软的小身体啊，可真是比得上整个世界了。 10.第 10 章 等北北梳洗完毕以后，封清霜就匆匆地去上班了。司马赤灵想着自己之前分出去的那十分之一药粉该起作用了，便带着北北去往了天桥街。 相较于把北北一个人留在家里，司马赤灵还是觉得把孩子带在身边更为安全。 可就在两人出门之前，北北忽然拉住了司马赤灵的手，不解又惊喜地朝司马赤灵嚷道：“粑粑，这是什么？” 北北的手上赫然多出了一柄木剑。 司马赤灵的眼神一凝，她蹲下身子，牢牢地抓住了北北的小手，略带急促地问道：“北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这世上可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北北本就身具异象，再多出这样凭空摄物的本事，可真算不得是好事。 北北茫然地说道：“没有不舒服。”她忽而甜甜一笑，胖嘟嘟的小脸上现出了两个小酒窝，自豪地说道：“姐姐夸我乖，才，才把这个给我的。” 又是一个姐姐？ 你究竟有几个好姐姐？ 司马赤灵开启了天眼，四顾之下，却连半个鬼影都没有瞧见。 也是，一般的鬼魂是不可能直接接触现实物品的，而若是那等实力高深的厉鬼，早在对方接近的时候司马赤灵就能感知到了。所以说，北北的这个新姐姐，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司马赤灵面色不变，带着些诱哄的意思询问着北北：“是哪个姐姐送给北北的？” 北北这时候苦恼地皱起了小眉头，又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用力地摇晃着小脑袋：“姐姐说不能说。”她似乎是害怕司马赤灵生气，眼中瞬间浮现起了一道雾气：“姐姐，姐姐说，告诉粑粑的话，北北就再也不能，呜，再也不能见到粑粑和妈妈了。” 司马赤灵心中怒意升腾，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威胁一个三岁稚儿？但看着泪意涟涟的北北，她很快冷静了下来，把女儿托到了手臂上，又摸了摸北北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不能说就不用说了，北北也有小秘密了呢。” 第一次尝试用这样轻快的语调说话，司马赤灵还略有不适地抖了抖身子。 但是北北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听了司马赤灵说的话，又变得高兴起来，整张小脸上都洋溢着莫名的喜悦：“秘密！北北有小秘密！”她对着空气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小木剑，发出了一阵破空之声，让司马赤灵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北北，可以给粑粑看一下这把剑吗？”这样锐利的破空声，带着隐隐的风雷之声，便是司马赤灵前世随身携带的法器也不一定有这样高的品质。 北北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依恋地贴了贴司马赤灵的脸，乖巧地说道：“好呀。” 司马赤灵接过木剑，认真地打量起木剑的材质。这把剑的大小是为北北准备的，所以拿在司马赤灵的手上便显得格外好笑。但是司马赤灵的脸色却随着观察的进度而变得愈加严肃了。 这把剑的纹理自然繁复，细腻而有光泽，隐约散发着清香味，让人闻之精神一振，显然是以桃木制成的，而且这桃木的年份还不低。剑身中央透出些许焦黑，又有高人施以手段，顺着那漆黑的痕迹刻出了北斗七星的形状，雕琢得恰到好处，当真称得上是鬼斧神工。 “好一把七星桃木剑！”司马赤灵轻轻感慨一声，就要把木剑还给北北。不管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是一件好东西，放在北北身边，也可以辟邪。 岂料北北似乎看出了司马赤灵眼中的欣赏之色，她抿了抿唇，凑在司马赤灵的耳边说道：“粑粑，北北想把它送给你。”说完之后，北北又害羞地把脑袋埋进了司马赤灵的颈部，小脸上的热度全数传到了司马赤灵的身上。 司马赤灵微微一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好假装平静地问道：“北北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 北北更加不好意思了，她用小手捂着脸，扭扭捏捏地不想说话。可是司马赤灵一副她不说话就不罢休的模样，北北只好放下了小手，嘟着嘴说道：“它，它不好看！” 司马赤灵看了一眼色泽暗红的七星桃木剑，顿感愕然，随后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北北，你真是太可爱了！” 北北不明所以地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清脆的童声和着清朗的女声，谱成了一曲和谐的乐章。 在去往天桥街的路上，司马赤灵还是遏制不住地想笑，孩子的想法就是纯粹，北北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的是各种鲜亮的颜色，这桃木剑虽然暗藏玄机，在懂行的人看来妙不可言，但对于北北来说，它就是一个不合心意的礼物而已。 北北可不知道司马赤灵的想法，她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人流如潮的大街上，漆黑的大眼睛忍不住睁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着两边的建筑和行人。 不远处，一个看起来约莫有七八岁的小男孩举着一根大大的棉花糖一边舔一边走路，北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含住了小手指。司马赤灵也察觉到了北北的视线，她的心头有点软，可是再看到北北那整整齐齐的洁白小米牙，她又狠下心来，快步远离了那小男孩。 北北还是没能按捺住，她假装不在意地看了眼旁边，又像是无意一般问起了司马赤灵：“粑粑，那个，那个哥哥，在吃什么呀？” “那个叫棉花糖。”司马赤灵不动声色，宛如没有听出北北言语中的馋意。 这个年纪的北北，不知挑食为何物，荤素菜肴她都能吃得很香，这无疑全部都是封清霜的功劳。家里是没有零食的存在的，所以长到现在，北北也只在爷爷奶奶家吃过一点点的零食，她早就忘了那些滋味了，只记得糖是很好吃很好吃的东西。 她瞄了一眼司马赤灵，轻轻地问道：“那，那北北可以吃棉棉糖吗？” 司马赤灵摇了摇头：“这个粑粑可不能做主，北北要去问妈妈。” “那，那好吧。”北北垂头丧气了一小会儿，就又在司马赤灵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重新变得开心起来，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其他的地方，不时地惊呼着：“狗狗！猫猫！” 母女俩很快就到了天桥街，司马赤灵还未走到暗巷之中，就被一直在外面等候着的木道士请到了一家茶馆之中，他还贴心地为北北要了一小杯鲜橙汁。 司马赤灵检查了一遍，确定是鲜榨的橙汁后放心地让北北捧着喝了。酸酸甜甜的滋味让北北乐得眯起了眼。 “这位……”木道士看了一眼司马赤灵的脸，发现自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了。 “在下道号清灵。”司马赤灵替北北擦了擦小嘴，不在意地说道。 “清灵道长，请问之前的那种药粉，您手里还有吗？”木道士显然是个极会审时度势的人，他也不在意自己才是那个年长的人，直接用处了尊称。 达者为先，司马赤灵听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她看向了木道士：“有当然是有的。” 木道士的眼神顿时一亮，他之前找人查验了那药粉的成分，查出来的数据表明这似乎只是普通的中药而已。百般无奈之下，他最后还是给那张总的妻子服下了这来历不明的药粉。反正情况也不可能再坏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一撮药粉竟有奇效，张夫人本是煞气入体，身体变得无比虚弱，就连夜晚休息时也变得极不安稳，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眼见就要呈现油尽灯枯之相了，在服用过那药粉后，竟然安稳地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整个人的神气都恢复了许多。 木道士自己修为浅薄，怎么也感应不出这药粉究竟有何神异之处，可是他知道，能够驱煞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药剂。 问题是，张总还跟他要更多的药粉，他到哪里去弄这东西啊？ 他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地在这边蹲守了，连其他生意都顾不上了，幸好司马赤灵没让他等待太长时间。 张总是个大客户，木道士现在手上也不缺钱，他和司马赤灵很快就达成了协议，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不过木道士急着去给张夫人治病，司马赤灵没能从他嘴里问出更多的修道界的情况。临走之前，他倒是和司马赤灵交换了联系方式，司马赤灵也知晓了对方的真名木林森。 手头上有钱之后，司马赤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还清了贷款，然后卸掉了那些莫名其妙的的软件。 而后她想了想木道士小心翼翼地拎着一个保鲜袋的模样，决定还是去采购一点合适的容器吧。 11.第 11 章 天桥街边本就坐落着各式商店，司马赤灵抱着北北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刚打算随意走进一家店铺，北北却笑眯眯地拉住了司马赤灵的手，小手开心地拍了拍，对着司马赤灵悄悄地说道：“粑粑，这里面是不是有宝藏？”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又怕被别人发现，便神神秘秘的，可是搭着她这肉嘟嘟的小圆脸和灵动的大眼睛，只能让人觉着可爱罢了。 司马赤灵的脚步顿了顿，她定睛看了一眼北北，随后心头升腾起一种古怪的感觉，枉她修道这么多年，到头来一个三岁的小姑娘居然就已经及得上她了？ 司马赤灵看中的地方乃是一方隐藏的聚财之地，她可以感知到那一处清风自去，源源不息，接近之后便让人觉着心旷神怡，这种心情的改变是很隐秘的，所以一般人无法发现其中的奥妙。 可北北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司马赤灵还有些怀疑，便多问了一句：“北北，为什么这么说？” 被质疑之后，北北似乎有点急了，她揪住了司马赤灵的衣领，口齿不清地说道：“那，那，白白的！亮亮的！” “北北居然这么厉害？”司马赤灵想了想，只能将之归于观气之说。望气之术向来有之，可惜修炼之法在司马赤灵的那个世界早已失传，她除了鬼气和煞气之外，并不能看出其他之气，也因此，她在风水术方面的成就远及不上驱鬼之术。 五行之中，西方属金，金为白色，如果司马赤灵料想不错，那么北北见到的应当就是俗话所说的财运。 北北的能力这样强，司马赤灵不算很忧心，她本就是个随性之人，若是自己保不住北北，那她这个支脉继承人也未免太窝囊了。 听到了司马赤灵的赞扬，北北高兴又害羞地埋住了小脸：“北北没有很厉害。” 司马赤灵莞尔一笑，只叮嘱了一句：“以后除了我和你妈妈，北北不要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别人可以吗？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小秘密。” “嗯嗯。”北北乖乖地点了点头，“不告诉别人！”她最喜欢秘密了，尤其还是跟粑粑妈妈一起保守的秘密。 走进那家名为“点金斋”的店铺之后，司马赤灵先是不急不慢地打量了一下里面的环境。点金斋的整体规模只能算是中等，但是里面的布置错落有致，大件小件的古玩摆在一起，疏阔又和谐，既不显得空旷也不会带给人拥挤俗气的感觉。 另一侧除了一个展示柜外就是一小片的空地，地面上稀稀落落地摆了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仔细看了看石头的外观后，司马赤灵明白了，那是专门留给客人赌石用的毛料。 看来这家店的经营种类还挺丰富的，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粑粑！粑粑！”北北急急地朝一个方向仰去，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司马赤灵宠溺地摇了摇头，顺着她的心思走了过去，却是见到了一尊三足金蟾。 北北咬着小手指好奇地看着这脚踩钱堆、口衔铜钱的金灿灿古怪生物，很想去摸摸它那疙疙瘩瘩的背面，可这里不是在家里，她敢摸司马赤灵的朱砂，却不好意思摸别人家的摆件。 “这是什么呀，粑粑？”北北越是假装不在意，大人越是能看出她的渴望之心。但司马赤灵可不想将她宠溺太过，而且像这种聚财之物，外人是不好触碰的，便只是站在原地向她解释着：“这个叫作三足金蟾，是很有福气的。” “那，那，北北有福气吗？”小丫头可不在意它叫什么名字，她只在意司马赤灵的态度。见粑粑称赞三足金蟾，她倒是急了。 司马赤灵只觉得心里一阵柔软，这样的童言稚语实在是太过可爱，让人无法招架。她摸了摸北北的头发，十分肯定地说道：“北北最有福气了。” 北北这才放心地笑了，她又扭头去看三足金蟾，仔仔细细地看，整个人几乎都横了出去，不想错过一点细节。 司马赤灵半托半抱着她，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粑粑！粑粑！剑！剑！”北北不知又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用力地往上一仰，身体正好撞上了司马赤灵的胸膛，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飞扬地说着话，“蟾蟾！一样的！” 司马赤灵顺着北北指的地方看去，看到了三足金蟾背上的北斗七星。再一联想北北说的话，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温声说道：“北北的意思是，三足金蟾背上的图案，和你的剑长得一样对不对？” “嗯嗯嗯嗯！”北北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又比划起了手脚，“蟾蟾和剑剑是亲戚！” ……小孩子的想象力就是强，不过，法器和镇宅之物，勉强也算得上是亲戚吧？ 司马赤灵算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北北又骄傲地笑弯了眼。 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店主也松了一口气，他见司马赤灵和北北说完话，这才热情地走了过去：“不知两位来小店是想要买些什么？” 北北的年纪虽小，可是这店主却也没漏了她，说话称得上是滴水不漏，司马赤灵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很好了。她抱住了北北，神情平静自然：“买玉。最好有玉瓶。” 寻常药物用瓷瓶装就可以了，但她炼制的都是灵药，若是不妥善保存，那么蕴含在其中的灵气就很容易逸散。补气散就先不说了，本就是基础的药物，就算灵气逸散了一点司马赤灵也不会太心疼，可以后炼制高阶丹药以后呢？她总要早做打算。 “不知客人是想要哪一种的玉瓶？”店主将司马赤灵引到了玉器的展示柜旁，滔滔不绝地介绍道，“不是我吹牛，我们这边各种样式的玉瓶都有一些。” 司马赤灵看了一眼陈列在柜中的几种玉瓶，挑出了一款与她前世用惯了的药瓶款式相近的且质地还算不错的。等店主拿出来之后，她又加了一句：“先拿二十个，再看看玉料。要好的。” 店主听完后眉开眼笑的，这种普通的玉石药瓶价格不高，但二十个就是一笔不小的生意了，再加上玉料，这一趟开张，他就能吃很长时间了。要知道，高品质的和普通的相差何止是以万计？ 他打开了店铺的后门，原来这小小的店铺后头竟然还藏着一方天地，里面是一个隐蔽的仓库。 但兜了一圈后，司马赤灵却略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倒不是说玉质不好，而是现在她身上的钱不够用。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司马赤灵一丝尴尬之色都没有展露出来，她坦然地说道：“老板这里的东西的确不错，但我现在手头比较紧，只能先买下两块。” 她挑了两块手指宽的白玉，这两块玉质地细腻，清透莹润，品质很高。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司马赤灵看中的是蕴藏在其中的丰沛灵气，这玉石无论是用来修炼还是用来刻画符咒，都是很不错的。 店主的态度依旧热情：“瞧你这样说的，难道我还能让你强买强卖不成？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常来。” 司马赤灵结了账，正打算离开，但是一直安静地窝在她怀里的北北却眼巴巴地看向了地上的毛料，怯怯地说道：“粑粑，北北，北北可以要那块石头吗？” 司马赤灵看了一眼那标价八千的小块毛料，再看看自己的余额，有心要拒绝，可是见着北北那欢喜得都要溢出来的眼神，向来杀伐果决的清灵道长陷入了两难。 “如果要买的话，不如我给你们打个折？”店主看着满是稚气的北北，眼神中也带了丝喜爱之色，“五千你们就拿走吧。” 司马赤灵不再犹豫，她付过了钱，走出点金斋的大门后点了点北北的小脸：“你呀你，怎么就喜欢这个了？”她记得很清楚，小家伙的审美水平还是很高的，连七星桃木剑都入不了她的眼。 北北飞快地摇了摇头：“不是北北要的，粑粑，是姐姐要的！” 闻言，司马赤灵的神情微变，她点头以示了解：“好的，我知道了，我们先回家好吗？” “回家！”北北踢了踢小脚，“等妈妈回家！”这时候的她显得活力十足。 然而还没等两人回到家中，困倦的北北已经在司马赤灵的怀中酣然入梦。 12.第 12 章 北北一觉醒来后，司马赤灵也将余下的两份补气散装到了玉瓶中。她欣赏了一会儿北北迷迷瞪瞪的样子后才把女儿抱到了餐桌旁，午饭是她自己煮的面，以司马赤灵的水平，也就能做做这样最简单的食物了。 好在北北真的是一点也不挑食，明明只放了鸡蛋和青菜，她依旧吃得香喷喷的，筷子也用得很好。只是最后小脸吃得脏兮兮的，司马赤灵帮她擦脸时，她还嘻嘻笑着，倒是乖巧。 原本饭后是要让北北睡个午觉的，但是她才刚刚醒过来，司马赤灵就打算带着她出去消消食。 外面的日头正烈，蝉鸣声阵阵，听得人心浮气躁的。司马赤灵和北北倒像是没事人一样，惬意地走在街道上。 因为家用全是封清霜挣的，包括房租钱，所以她们这一家三口住的并不是什么高档的地方。如果只有封清霜一个人的话，她大可以住在学校分配的教师宿舍，但又因为有个北北，教师宿舍是挤不下的，封清霜又不放心住在房租太便宜的鱼龙混杂的区域，所以她们租的是一处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老教师小区，这边的租户大多是年轻的白领，原住户也有不少，环境相对比较简单。 迎面走来了一个拿着手包的年轻女孩子，脚步匆匆，面色难看，似乎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她甚至不顾自己脚上的凉鞋，一脚把地面上的石子踢了出去。 “粑粑！猫猫！”北北失声叫了一下，心疼地看向了年轻女子的脚边，“猫猫好疼！” 那个女子也听到了北北的声音，她狠狠地瞪了北北一眼，清丽的妆容也遮不住她言辞中的暴躁：“小屁孩，你胡说什么呢？你家大人没教你好好说话？” 北北一开始还没有被吓到，她嘟着小嘴，坚持着自己的说法：“猫猫就是疼！它在哭！” 陌生女子的眼神愈加凶恶了，但在她开口之前，司马赤灵打断了她：“这位姑娘，我家的女儿，我自己会教育，她有没有说谎，我相信你自己清楚！” 这名女子眼底青黑，周身绕了好几层的煞气，显然日常生活已经被影响了。北北说得也不错，的确有好几只小猫缠在女子的身旁，不过北北说错了一点，它们并不是在哭。那眼睛下面的固结毛发上，沾染的不是泪珠，而是暗红色的血迹。虽然有些被黑色的皮毛给遮掩住了，可遍布在猫的身体上的累累伤痕却是令人触目惊心。可司马赤灵从那几层黑色的煞气中看出了满满的怨气，显然这几只小猫和那女子之间的仇怨极深。 “你……你瞎说什么！”那女子听了司马赤灵说的话后，气势微微以弱，她强撑着自己的气势，色厉内荏地朝着司马赤灵和北北大吼了几声，又脚步匆匆地走开了。 北北还不舍地看着那几只小猫的鬼魂渐渐跑远，她仰起头看着司马赤灵，不解地问道：“粑粑，猫猫为什么跟着坏姐姐？” 刚刚的场面着实有些血腥，司马赤灵还挺担心北北受到影响的，不过见她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司马赤灵又多了些想法。她问了问北北：“刚刚北北看到了什么？” “就是，就是，猫猫在哭！”北北皱着小眉头，组织着脑海中的语言，“猫猫很疼！跟打针一样疼！”在她的记忆里，打针已经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 “那北北没有看到猫猫背上有什么吗？”司马赤灵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北北摇了摇头。 看起来北北这能力还挺周到的，自动屏蔽了血腥的一面。司马赤灵总算放心了，她最怕的就是让北北看到那些死状恐怖的鬼魂，偏偏北北还不能像她一样，随时关闭天眼，要是看多了可怕的场景，她真怕北北会产生阴影。 “粑粑，小猫猫好可怜，我们可以把它们送回家吗？”北北一脸哀求地看向司马赤灵，她攥紧了小拳头，感同身受地说着，“它们肯定也很想妈妈。” 那几只小猫的身量不过北北的半个胳膊大小，也不知有没有满月，司马赤灵本不打算插手这桩人与动物之间的恩怨，但是既然北北已经说了，那么她当然要满足女儿的愿望。 “好，粑粑答应你，一定会帮小猫们回到妈妈身边去。”司马赤灵揉了揉北北的头发，也没有心思再带着她继续散步了。两人回到家中后，司马赤灵就把毛笔朱砂和黄纸拿了出来，她还需要绘制几枚符箓。 北北见状，也走到卧室里去把封清霜买给她的蜡笔和画纸拿了出来，趴到了司马赤灵的身旁，模仿着她在画纸上涂涂画画。她还没有什么概念，所谓的画画也不过是画出一条条歪歪曲曲的长线而已。司马赤灵见北北玩得开心，便摇了摇头不再去看她，静心凝神之后果断地下笔了。 此前有过了一次画符的经验，司马赤灵这回上手的速度很快，她心无旁骛，挥毫自如，顺利地把自己需要的符箓绘制了出来。 北北忍不住爬到了椅子上，趴在桌面上看起了司马赤灵画出的符箓。这歪歪扭扭的看不懂的字迹，让北北的唇角骄傲地上扬了。她迅速地把自己画的东西也拿到了桌上，放到了司马赤灵的符箓旁，一脸兴奋地介绍起了自己的大作。 “粑粑！这是太阳公公！这是白云奶奶！”北北指着由弯弯曲曲的线条组成的红色物体和蓝色物体，认真地为司马赤灵讲解着，“这是北北，这是粑粑和妈妈！” 司马赤灵盯着那几团看不出形状的东西，实在是不能承认那是北北眼中的自己。可在北北那双清澈眼眸的注视之下，她违心地点头夸赞了一番：“北北画得很棒！” “嘻嘻！”北北猛地倒在了桌上，如果不是空间太小，她还想滚几下。 兴奋过后，她又看向了司马赤灵：“可是，可是，粑粑画的是什么？北北都看不懂。” 司马赤灵微微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符箓这种东西。 这动作在北北眼中就变了味，北北同情地看向司马赤灵，十分诚恳地说道：“粑粑，粑粑，别哭！北北可以教你画画的！”她还当是司马赤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画了什么呢！ 被女儿看轻了又被安慰的司马赤灵说不出话了。她发现了，北北在自己面前，已经越发活泼了，这是一种好的迹象。因此，她就没打击北北的积极性，而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好啊，我等着北北老师教我画画。” 听到自己可以成为和妈妈一样的老师，北北更加兴奋了，她拉着司马赤灵的手就要展开自己的教学任务。 忙了一下午后，司马赤灵忽地想起，她早上似乎和封清霜说过，晚上会买菜回来的！ 这时候菜市场的菜很有可能不太新鲜了，可司马赤灵更不想做一个食言的人，她又带上了北北。 北北倒是有跟着封清霜来过菜市场，她一开始还有些懵懵懂懂，等看到熟悉的场景后就兴奋起来了，不停地拉着司马赤灵的手，要把她带到自己知晓的地方去。 “粑粑！那里有鱼鱼！”那是一个卖金鱼的小摊，几尾色彩斑斓的小金鱼在浴缸中尽情地游荡着，司马赤灵还以为北北会在那边停留一会儿，却没想北北又更兴奋地把她带到了一个肉摊前。 “那边有肉肉！”北北急切的模样逗笑了司马赤灵，她假装严肃地捏了捏北北的脸颊，忍不住要逗逗她：“北北再吃肉肉的话，不怕粑粑抱不动你？” 北北的脸只皱了一瞬就舒展了开来，她吧唧一口亲到了司马赤灵的脸色，又信心十足地说道：“粑粑最厉害了！肯定抱得动北北！” “你呀！”成功被这短短的两句话引发了豪情的司马赤灵顺着北北的心意，挑选起了肉，没想到这个点了，这里的肉看起来还是挺新鲜的。 就在司马赤灵挑选的时候，长相粗豪的肉贩似乎认出了北北，热情地和她打起了招呼：“北北来了？你可是好久没到王伯伯这里来了。” 北北似乎也认识这王姓肉贩，她认真地看了对方好几眼，这才放松地露出了笑脸：“王伯伯，北北，北北和粑粑来买肉肉！”说完后，她似乎又在回忆着什么，断断续续地补充道：“王伯伯，挑，挑新的肉肉给北北！” “哈哈哈哈，北北来了，王伯伯当然要把最新鲜的肉留给你了！”王姓肉贩和善地朝北北笑着，又隐晦地扫了司马赤灵一眼，司马赤灵敏锐地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敌意，却不知这敌意从何而来，直到对方有意无意地问起封清霜的事情。 司马赤灵心里有点不舒服，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注视着他手中的屠刀。这把屠刀上的杀气极重，已经堪堪摸到了凶器的边缘，若是能找到高人开光，这绝对会是一把斩妖利器。 “老板，这把刀不错。”司马赤灵付了钱，目中毫不掩饰对那把屠刀的欣赏之色。 王姓肉贩微微一惊，没有想到司马赤灵居然还有点眼光。 封清霜经常到他这边来买肉，久而久之，他就对那气质娴雅的美丽女人起了心思，也从左邻右舍那边打听到了封清霜和司马赤灵之间的事情。老实说，他很替封清霜不值，也极其唾弃司马赤灵这个人。 封清霜温柔大气，北北乖巧伶俐，有这样的妻女，换作是他，绝对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们。 可他也只能想想而已，封清霜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抱怨过家里的事情，脸上也永远带着微笑，这样气质高雅的人，只能让他自惭形秽。 没想到旁人眼中不成器的司马赤灵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刀的不凡。司马赤灵说得不错，这把刀的确是他们王家祖传下来的，历经几代人，即便是那个炼钢的时代也依旧将它保管得好好的。所以它到了现在还是锋锐如昔。但是王姓肉贩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司马赤灵的眼光，他用力一剁，将屠刀斩入了猪骨中，略带挑衅地问道：“一把杀猪刀，有什么好不好的？” “杀猪刀倒是杀猪刀，可这刀绝对不普通。我猜，这应该是你家长辈传下来的吧？”司马赤灵微微一笑，这王姓肉贩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煞气，与屠刀的杀气如出一辙，说明他除了肉贩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屠夫。但那把刀的杀气相对而言，要比王姓肉贩的深远许多，可见历史悠远。 “你说得不错。”王姓肉贩的态度冷淡了一些，眼神也复杂了许多。也好，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封清霜，他也可以彻底地断了念头。 司马赤灵浑然不在意，她拎起肉，抱着北北离开了，她如今有了那把七星桃木剑，还不至于去觊觎一把未成形的凶器。 封清霜到家的时候，北北又扑到了她身上，满脸喜悦，忍不住要和她分享自己这一天的经历。司马赤灵自觉地走进了厨房，打算把原料处理一遍。 封清霜抱着北北，一边听着她的叙述，一边还是讶异地看着司马赤灵的行为。也许正是因为她习惯这样和北北的交流吧，所以北北的叙述能力比起同辈的儿童要强上一些，虽然有时候依旧模糊不清，但是大致的意思还是能让熟悉的人猜出来的。 北北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好久，封清霜面上也不见敷衍，而是认真地帮北北梳理着事情的经过。 “你们早上出门去买东西了，你粑粑买了很多小瓶子，北北买了一块小石头，对不对？” 封清霜的话语刚落，北北就猛点着小脑袋，满眼崇拜地看着她心目中最最聪明的妈妈：“嗯嗯嗯，北北的小石头在这里！”她迫不及待地跳下了沙发，跑到房间里吭哧吭哧地想把那块毛料给拖出来。 可惜以北北这小奶娃的身板，任她憋得面红耳赤的，那块“小”石头还是纹丝不动，北北都快要急哭了，她是真的非常想要让妈妈看一看这块石头，哪知道到后头，北北的力气不够了，她手一松，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好在封清霜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卧室，她看着北北用尽了全力，然后摔了一个屁股墩，这才忍着笑把北北搂进了怀里，安慰起了女儿：“北北，痛不痛？” 北北瘪了瘪小嘴，还没来得及哭，又看到了那块毛料，忙把封清霜带了过去，热情地介绍道：“妈妈！小石头！” “这就是北北的小石头？北北很喜欢它？”封清霜懂的东西很多，她认出了这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神情忍不住变得严肃起来。司马赤灵哪来的钱买这种东西？假设她真有钱，她竟然又打算尝试这种风险极大的事情？ 多少人因为赌石而倾家荡产？这种事情通过各种渠道都可以知道，她们家已经没有另一栋房子来给司马赤灵还债了！ 北北可不清楚妈妈心里的汹涌起伏，她喜滋滋地摸了摸毛料，又大方地说道：“给妈妈！” 封清霜一愣，又问了一遍：“北北刚刚说了什么？” 北北眨眨眼，依恋地倚在封清霜的怀里，语气很高兴：“送给妈妈！” 封清霜心里的怒气骤然间消散了大半，无论这是什么东西，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得来的，女儿这熨帖的话语实在是太过温暖了，足以遮掩过其他的一切不足。 不管怎么样，司马赤灵这一顿还是吃上了新鲜的饭菜。看着封清霜忙里忙外的身影，她有点犹豫地掏出了才得到的一块白玉。这块白玉经过她下午的雕琢，已经布上了一道基础的护体灵阵。 可别小看这灵阵，灵阵是集结数道符咒而组成的复杂阵势，也许单体威力比不上符咒，可是不论是持久力还是全面性，都比普通的符咒强上好几倍。就这一道基础的防御灵阵，还是司马赤灵险些掏空了自己的全部灵力才绘制成的，刻画中途她还吸收了一部分另一块白玉中的灵气，可以说花销巨大。 但考虑到一中里面隐藏的那个怨灵，司马赤灵觉得，比起提升自己的实力，还是先着紧封清霜的安全吧。 可司马赤灵没想到的是，封清霜接过白玉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也不是感动，而是一脸的冷漠。 两人先是默契地把北北引到了卧室，这才开始了第二次认真的会谈。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封清霜将白玉放在手心，明明白白地表达着自己的质疑。 司马赤灵看了她一眼，语气同样不算好：“封老师不会以为我是偷来的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封清霜被司马赤灵的态度激怒了，她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毛料，俏脸薄怒，“明明是你自己不守诺言！” “我怎么不守诺言了？”司马赤灵的心思很直，在封清霜面前，她也没有任何藏拙或是委婉的心思，有的只是被怀疑的怒意。 看着她这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封清霜也冷静了很多，她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语气染了点柔和：“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挣钱，可是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这种高风险的手段呢？现在家里有我，还有北北，只要我们都好好的，日子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司马赤灵并非不懂人心，她从封清霜的表现里猜出了她的想法，顿时有些啼笑皆非：“你以为我迷上了赌石？” “难道……不是？”封清霜注视着司马赤灵的眼睛，却只从那双澄澈的眼眸中看出了坦然，她露出了些许尴尬的神情。 “北北没有跟你说吗？这块石头是她的。”司马赤灵看着严肃的数学老师展露出这样的神情，心中莫名地有些开怀，“封老师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还不是你自己让我多想的！”封清霜这段时间的压力很大，一时间情不自禁地反驳了回去。 “啧，真不愧是亲生的。”司马赤灵想着北北的模样，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事已至此，她索性把事情摊开了讲，“你知道我的能力。之前我帮人解决了一点麻烦，所以才有钱买这些东西，放心吧，钱的来历很干净。我也不会再去做那些不靠谱的事情了。” 封清霜沉默了一阵，她有心要道歉，可不知为何，从嘴里冒出来的话却是完全相反的：“还靠谱呢？给北北买毛料还不够不靠谱？” 这件事司马赤灵是无从反驳的，她不想把北北的异状说出来，便低低一笑，指腹轻触封清霜手掌心上的白玉，故意说道：“我给北北送了礼物，可我不也给你准备了吗？” 说得好像是她在吃醋一样。 封清霜看着离自己这样近的司马赤灵，忍不住挪了下身体。白玉的表面很光滑，司马赤灵的手指顿时滑落，一路从封清霜的手掌滑到了她的手臂上。 温软细腻，触感不输白玉，称得上是皓腕如霜雪。司马赤灵的脑海里下意识地给出了评价。 这霎时间的触碰让两人都有些懵了。虽然她们是合法的关系，可司马赤灵并不是那个与封清霜结婚的人，封清霜也从未将心思放在她身上，两人间除了北北这纽带外，其实还相当的陌生。 “我，我先去洗澡！”司马赤灵率先展露了怯意，她僵硬地转过身体，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指尖，这个动作恰好映入了封清霜的眼底。与完全没有经验的司马赤灵相比，她到底还是要冷静不少的，司马赤灵的紧张表现更是让原本同样紧张的她慢慢平静了下来。 等到司马赤灵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背后，封清霜的脸上渐渐绽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很好，最后还是她赢了。至于脸上那温热的发烧感觉，封清霜决定将之抛诸脑后。 13.第 13 章 这一晚司马赤灵依旧孤零零地睡在折叠床上，但不同于往日的心如止水，她总觉得今天的自己浑身燥热，就算对着空调的风口吹也没有任何作用，更别提平心静气地进入修炼状态了。 另一张床上的北北却是睡得很沉，还哼哼了几声，像是在笑不知是做了什么有意思的梦。而封清霜的呼吸声清浅平缓，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来，司马赤灵耳目敏锐，将那似乎泛着香甜意味的吸气呼吸声都纳入了脑海，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封清霜的频率。 回过神后，司马赤灵暗暗把清心诀、静心诀和净心诀都念了一个遍，但是心脏仍在怦怦直跳，连掐法诀时手心也在默默发热。她已经很少有这种情绪起伏极大的时刻了，所以虽然没能控制好自己，但是司马赤灵意外地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这一夜司马赤灵没怎么休息，她早早地起来到阳台上去修炼了，等将灵气纳入体内后，整个人的精神就恢复了不少，封清霜起来时并未发觉她的异样。 不知是因为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还是因为昨天的碰撞，两人间的关系明显没那么生疏冷淡了，封清霜做早饭时甚至问了司马赤灵一句想吃什么。 虽不至于说是受宠若惊吧，但司马赤灵仍觉得心里挺高兴的，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和冰块生活在一起吧，就算现在还是夏天。 等听到卧室里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后，司马赤灵迅速走了进去，果然北北已经在迷迷糊糊地用小手擦眼睛了，待她完全睁开眼后，司马赤灵已经坐到了床边。她双手轻轻地掐在北北的腋下，将她抱了起来。 “咯咯咯咯……”北北一点也不害怕，等看清了司马赤灵的脸后更是开心地笑了起来，“粑粑果然出现了！”她这是在说司马赤灵昨天许下的诺言呢，司马赤灵点了点她的小鼻头，温和地说道：“对啊，我一定会出现的。” 北北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埋到了司马赤灵的肩膀上，小声地恳求着：“粑粑，下次让妈妈也一起来嘛！” 司马赤灵笑不动了，即便让封清霜来叫女儿起床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让她去叫封清霜一起来就很不正常了！她只能和北北说：“北北要自己去跟妈妈表达你的想法啊。” 北北想了想，同意了。 饭桌上，北北刚提出了这个想法，封清霜就下意识地看向了司马赤灵。司马赤灵埋头于碗中，假装没看到对方的视线。 也许是瞧出了司马赤灵的不对劲，封清霜问到了她：“司马，你觉得呢？” 这客套的称呼把司马赤灵的其他情绪全撇去了，她放下碗，点头赞同地说道：“我觉得可以。” 封清霜再度凝视了司马赤灵好几眼，看不出她究竟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反话，但很快她就被北北的动作给引走了，北北拍着小手，一板一眼地说道：“北北起床，粑粑给我穿衣服，妈妈给我梳辫辫！” “平时难道妈妈就不给你梳了吗？”封清霜盯着北北，带着点一本正经的意味，约莫是不小心拿出了上课的语气。 北北摇了摇头，咬着小嘴巴组织了很久的语言，这才恍然说道：“那，那粑粑给妈妈穿衣服，妈妈给粑粑梳辫辫！” “咳咳！”司马赤灵一口粥没能咽下去，被呛得差点连肺都咳出来了。开什么玩笑？让她给封清霜穿衣服？那岂不是还要让她帮她脱？ 封清霜的脸也红了红，只是看到司马赤灵的表现后，她很快就遮掩了自己的异样，又联想到了昨晚司马赤灵同样青涩稚嫩的反应，她心中更觉好笑。两人连孩子都有了，司马赤灵还在装什么嫩呢？ “你粑粑头发太短了，不能梳辫辫。”封清霜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北北，在她失落的时候又加了一句解释，“妈妈要起来给北北准备早饭，北北不想饿肚肚吧？”她轻轻地揉了揉北北胖嘟嘟的小肚子，成功地把北北逗得笑个不停。 封清霜见好就停，等北北心情明朗起来后她就不再和她闹了，而是看着她把早饭吃完才要起身离开。 这一天是周六，封清霜本不用上班，但她是班主任，所以还需要去学校待半天，看着那些住校的学生。临走前，她拉着北北的小手，把一些应该注意的事情用简单的语句交代了一遍。 “粑粑，我们去找猫猫吗？”北北根本就待不住，她一心想着昨天见过的小猫鬼魂，可能是封清霜临走时的场面提醒了她。 司马赤灵同意了，她抱起北北，走到街上时还特意问了北北一句：“北北记得昨天那个人是往哪里走的吗？” 北北的记忆力是很好的，她带着司马赤灵走了正确的方向，并且两人很快就瞧见了一只小猫，原来那个女人就住在她们对面小区的附近。 司马赤灵愈加确信了北北的神异，北北绝对是身具大气运之人，无论做什么事都顺利得很。可惜连她都看不透这究竟是好是坏。 “喵！”小猫死后，身上便淌着淡淡的黑气，它瞧见司马赤灵和北北靠近后，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还算不得锋利的小爪子了亮了出来。 北北挣开了司马赤灵的怀抱，小心翼翼地跑到了小猫的身旁，小小的身子蹲了下来，认真地看着那团墨色的魂体。 “猫猫，猫猫，你想妈妈了吗？”北北幼稚而纯真地问起了小猫，司马赤灵在一旁暗自注意着，这样的动物怨灵比一般的人类怨灵更危险，谁也不清楚它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小猫尖锐地叫了几声，叫声直透人的耳膜，司马赤灵先看了一眼北北，却见她毫无异样，仍旧在试探着接近小猫。 小猫先往后退了几步，没多久就竖起了尾巴，朝着北北扑了过去。司马赤灵瞬间扔出了手中的定身符，正中那猫的额头，小猫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只是身体还随着惯性往前移动了一点点。与此同时，北北的身上发出了一道洁白的光芒，猫魂触碰到后，竟不受控制地反弹了出去。 经此一击，小猫身上的怨气溃散了一层，黑色怨气消散后，露出了虚弱了不少的魂体，本就不算凝实的魂体此时竟隐隐有些透明。 “喵喵喵喵！”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不能惹的人物，小猫可怜兮兮地低声哀叫着，想要跑又跑不了，只能软塌塌地躺在原地。 “呀！猫猫受伤了！”北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有些被那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但是看到了小猫的惨状，心中的同情还是超过了那点恐惧，“粑粑，猫猫怎么了？”她还想再去接近小猫呢，浑然不知自己就是小猫最害怕的对象。 司马赤灵按住北北的肩膀，让她停在原地，并严肃地叮嘱道：“北北先不要靠近它，猫猫有时候也是很危险的知道吗？” 北北想了想刚刚的情况，乖乖地点了点头，也不坚持凑过去了。 见靠近的人变成了司马赤灵，小猫的叫声又变成了威胁似的低叫，可惜配着它现在的模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司马赤灵在小猫的额头上弹了一记，攻击性不大，可还是让小猫的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 司马赤灵在它再叫出声之前封住了它的嘴，又观察了一番它的身体。之前远看就看出了那些小猫身上的伤痕，这回近看，连她这个修道之人都忍不住生出了些许煞气。 小猫的四肢扭曲，都被人为地折断了，但因为它如今是怨灵状态，所以移动正常，没能让司马赤灵看出异常来。猫的腹部和背部都泛着金属的光泽，显然死前被钉入了许多钢钉，这不啻于地狱之酷刑了。同时，司马赤灵也明白了这些小猫为什么会转化为怨灵。按理说，这些小猫还很小，甚至未产生明确的意识，一般是不会变成怨灵的，但这些钢钉锁住了它们的魂魄，再加上怨气的催化，便自然而然地转化成功了。 这种残忍的手法有些像是某些邪魔外道的御鬼手法，但是司马赤灵细看之下，还是确认了对方是无意间做到的，因为这些钉子的位置无序繁杂，纯粹是因为数量太多而撞上了巧合。 但这也更让人愤怒了！这样折磨小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残酷的心思？可以想见，其他的小猫们也是经历了这样的痛苦才变成怨灵的。 “粑粑？”北北奶气的呼唤让压制住了司马赤灵心内的怒意，她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没有人北北靠近，她不想让女儿看见这样的小猫。 “北北乖，小猫有点害怕我们呢，我们离它稍微远一点。”司马赤灵退开几步，和北北站到了一起。 北北看了小猫好几眼，看见了它颤抖的身体，这才退了一步，有些不甘愿地说道：“好吧。” 14.第 14 章 虽然知道北北看不见那些异常血腥的东西，可司马赤灵仍旧不敢让她离小猫太近。这不仅仅是出于母亲的责任心，也是因为她不希望北北重蹈自己的覆辙。 司马赤灵出生即开眼，宗派之中自然没有妖魔鬼怪敢来作祟，可她也不可能永远待在宗派中不出门。所以自她稍长大一些开始外出后，便见到了各式各样的鬼怪，纵然是长老们给她准备了符箓，可也挡不住层不出穷的敌人。 最初见到那些奇形怪状的鬼物时，司马赤灵害怕得整夜都不敢睡觉，她又不想给长老们添麻烦，就这样自己忍着，一直到不害怕为止。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粑粑！姐姐，我，我帮猫猫找妈妈！”北北无精打采地原地蹲了好久，忽然眼睛眼睛一亮，她到底还是年纪太小，虽然已经尽量控制语句中的含义，可还是暴露了许多，哪里还能瞒得住一直关注着她的司马赤灵？ 司马赤灵微皱着眉头，她似乎有点理解这所谓姐姐的背景了，她朝北北说道：“北北，你跟那位姐姐说一说，能不能把让你做的事情也告诉我，我来帮你一起做。” 纵然那位姐姐不让她把事情透露出来，可这回是司马赤灵自己猜出来的，也不算是北北暴露了。司马赤灵希望能让对方把目的直接暴露出来，不管好坏，她总不能对这潜在的威胁置之不理。 “粑粑，北北，北北没有说！”北北听到了司马赤灵的话，先是害怕地白了小脸，她用力地抱住司马赤灵的小腿，嗓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北北不要离开你们！” 司马赤灵心中一疼，赶紧把北北抱到了怀里，轻柔地安抚着她：“我知道，北北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猜出来的，那位姐姐不会怪你的。北北已经很棒了！” “呜呜……真……真的吗？”北北眨了眨眼睛，泪水染过的眼睛格外澄澈，全然的信赖让司马赤灵不由自主地撒了个小谎，“当然了，北北可是最棒的。” “嗯……嗯……”北北点了点小脑袋，又高兴起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睛，神态安详地团在了司马赤灵的怀中，“粑粑，那，那北北可以把猫猫带回家吗？” 这小家伙，居然就开始讨价还价了，司马赤灵莞尔，顺了她的意。她们不可能在这边蹲守，不如就把这只小猫当做是诱饵好了。她记得那几只小猫大概有四五只呢。 司马赤灵缚住了小猫的魂体，捏着它的颈项就回家了。封清霜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学校里出了点事，让她们自己解决午饭，司马赤灵就简单地做了点吃的，北北一直试图靠近那只小猫，但是在司马赤灵的控制之下，她仍旧没能成功。 吃完饭后，北北似乎有点赌气，自顾自地就睡着了，司马赤灵将北北脸上的发丝拂开，脸上的柔情慢慢转为了严肃。 “我想，你应该可以知晓外人的动作吧？我们聊聊？”既然被北北称为姐姐，那么这位人物必然是有思想的，司马赤灵想和对方直接面谈一次。 卧室中只有风扇的运转声，司马赤灵轻笑一声：“北北不可能永远瞒过我的，我相信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如果我阻止她替你做事，你觉得如何？” 这一回沉寂了更久，司马赤灵耐心地等待着，终于在她第三次开口前，她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叮咚”的声响。 呵，系统吗？这还在司马赤灵的意料之中。 “宿主监护人，你好。”平淡的女声骤然在司马赤灵的脑海中响起，司马赤灵下意识地精神一紧，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这才保持住了云淡风轻的表情。 “系统？”她出声问道。 “功德系统为您服务。”这女声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但并不显得机械，完全不像是一道程序，怪不得北北会叫对方姐姐了。 虽然心中对于这系统的底细极度好奇，可是司马赤灵眼下最担忧的还是北北，她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北北？” “无可奉告。” “那你需要北北做什么？” “请自行猜测。” …… 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司马赤灵恨不得把这鬼系统揪出来狠狠揍一顿，皮这两下很有意思吗？但为了北北，她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功德系统，是要让北北积攒功德？” 系统安静了几秒钟，女声中有了点波动：“是的。” “北北年纪这么小，你确定她可以理解你的意思，完成那些任务？”司马赤灵还想挣扎一下，“不如你去换个宿主绑定一下？” 系统这回是真的没有回答，她直接把一张属性表格列到了司马赤灵的面前。 【宿主姓名：封镇北 年龄：三周岁 资质：天级极品（天生阴体） 实力：未入流 功德：25 状态：阴煞之气（镇压中） 七星桃木剑（赠送他人） 任务（进行中）：xxxxxxx】 除了最后的任务被打了马赛克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列得很清楚，司马赤灵死死地盯着天生阴体那四个字，眼神冰冷得可怕：“系统，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你说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语调，司马赤灵这回生不出气了，她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想了想，开口询问道：“你可以帮北北彻底解决天生阴体的隐患？” “可以。这就是功德值的用处。”系统难得多解释了一句。 “好，那我可以帮助北北一起完成任务吗？”司马赤灵讨厌束缚，因为她已经被束缚了太久，可是如果是为了女儿的话，她想，就算是陷阱，她也不会后悔的。 这一回系统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司马赤灵背上一寒，正要下意识地反抗，却又被她生生抑制住了那种冲动。 “经检测，宿主年纪太小，无法完成任务，可额外绑定一名监护人。是否接受绑定？”系统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沉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司马赤灵没有为自己的前程卜卦，她坦然地接受了：“接受绑定。” 一阵暖流顷刻间流遍了司马赤灵的身体，她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之处。 “叮，功德系统辅助系统已绑定。” 这回出现在司马赤灵眼前的是她自己的属性列表。 【宿主姓名：司马赤灵 年龄：二十三周岁 资质：黄级中品 实力：黄级下品 状态：健康 七星桃木剑（玄级下品） 符箓若干（黄级下品） 任务：1.辅助功德系统积攒功德（主线），完成奖励：无，失败惩罚：无 2.帮助黑猫怨灵（支线），完成奖励：功德值50，失败惩罚：功德值-25】 看着那明晃晃的一排黄级，司马赤灵微微摇了摇头，天地玄黄，极上中下，四级四品，这种分类和她之前所在的世界差不多，不过当时的她实力可是达到了玄级上品的，在那末法时代，除了那些修炼多年的地级高人外，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高手了，眼下这个黄级下品实在是不够看啊，才刚刚踏入了修炼的门槛而已。 “系统，为什么我没有功德这一栏？”司马赤灵比对了一番，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默认监护人的功德值全部转化为宿主的。”这辅助系统的语调就比功德系统的生硬了许多。 司马赤灵也不在意，她又摸了摸北北睡得红彤彤的小脸蛋，心下微叹，这下真的是卖身了，而是是那种一点儿回报都没有的卖身。或许她还要倒过来替系统数钱。 是，她大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一走了之，但是司马赤灵做不到。她心内的教条规矩与情感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她北北对自己的重要性。她早就不是那个宗派继承人司马赤灵了，而是封镇北的母亲司马赤灵。这是她有且只有的唯一身份。 或许也可以加上封清霜的妻子司马赤灵这个身份？ 北北无意识地嘤嘤了两声，瞬间打断了司马赤灵的思绪，她轻轻拍了拍北北的背部，看她睡得跟头小猪似的，这才又和系统沟通了一番。确定北北成年以前任何不该被看到的场景会被自动屏蔽后，她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喵喵喵~”一直被遗忘在客厅里的小猫忽然叫出了声，司马赤灵把北北的睡衣拉下来盖住了小肚皮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只见小猫倚在窗玻璃前，哀戚地呼唤着，扭曲的小爪子也用力地扒在上头，可无论它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司马赤灵布下的符咒。 司马赤灵走过去，只看见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闪电般迅捷地穿梭在街道上。 是一只黑猫。活生生的黑猫。 15.第 15 章 小猫那糊着一层血的眼眸漆黑幽深，但看向那只大黑猫时却流露出了软弱娇气的意味，就像是一个摔倒了的小娃娃，本来并没有打算哭，却在父母过来安慰时哭个不停。 它这是在撒娇呢。 司马赤灵看着小猫人性化的眼神，一时间也颇有感触。若是北北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她一定会心疼得不行的。 推己及人，司马赤灵下楼去将那只大猫拦了下来。她追了一条街才在一条小巷里找到它。 这应该是一只家猫。黑猫的体格健壮，颈项间戴着一块铭牌，上面似乎记载着什么信息。只是它的神态萎靡，几缕毛发也乱糟糟地结成了一团，像是好几天没有收拾过了。 司马赤灵站在它面前时，大黑猫的眼神从高傲变为了警惕，它作势要跑，却在司马赤灵将背在后面的手拿出来时停下了动作，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的手，准确地说是她手上提着的小猫的魂体。 果然，黑猫通灵之说是有一定根据的。司马赤灵松开了手，小猫顿时飘向了大猫，一边飘一边喵喵地叫着，但在接触到大猫的身躯时，它不由自主地穿过了它。 没能像想象中那样依偎到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小猫又委屈地叫唤了起来。 “喵～喵喵～” “嗷……喵嗷……” 相对于小猫的软糯，大猫的声音凄厉了许多，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虚无的空气，然后看向了司马赤灵，眸中含着深重的敌意。 司马赤灵挑了挑眉，看向了小猫。这小东西还想恩将仇报不成？ 不只是被司马赤灵的眼神吓到了还是怎样，小猫又软软地叫了两声，大猫这才将周身的防御姿态卸了下来。它灵巧地踱步至司马赤灵的面前，抬起前爪指了指小猫，然后一大一小都蹲坐到了司马赤灵的面前，以如出一辙的直接眼神看向了她。 “喵呜～” “你是想让我带你去找你的其他几个孩子？”司马赤灵很容易就猜出了大猫的意图，她也没想到这一只猫会这样聪明。更重要的是，它居然连灵魂状态的小猫都能认出来？这真称得上是不可思议了。 “喵……”大猫应了一声，像是听懂了司马赤灵说的话。 这有点不公平啊，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可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啊。 司马赤灵看了一眼执拗的大猫，再看看半步不离母亲的小猫，想着系统给出的任务，轻轻抬了抬手：“走吧。”北北还在家里睡觉呢，她也想快点回去了。 家中的北北还在熟睡，司马赤灵略松一口气，看着大猫脏乱的毛发，她不顾它的抗拒，把它揪到了浴室里去。 等北北睡醒以后，看到的就是一只威武的干净大猫了。大猫的皮毛润泽顺滑，黑得发亮，像是细密锦绣的绸缎一样，在阳光的映射下透着璀璨鎏金的光辉。金色的瞳孔中更是露出了人性化的情绪。 “呀！”北北小小地惊叹了一声，她看向大猫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喜，“粑粑，大喵喵！” 她的话说得太快，发音就出现了疏漏，把猫说成了喵。不过这也算不上是错误，奶气的童音说着这样的词语，只会让人觉得更加可爱。 “对啊，大猫猫。”司马赤灵抱起女儿，不让她靠近这脾性未明的大猫，可事实就是她多想了，大黑猫对着北北露出的神情可比面对着她的要恭顺柔和多了。 “它，它是猫猫的妈妈吗？”北北看着团在大猫脚边的小猫魂体，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司马赤灵没有居功：“是啊，猫妈妈找过来了。” 北北笑了起来，她可不懂什么任务，也分不太清活物与魂体的区别，可是那刻在骨子里的善良单纯是最真实的。她纯粹在替小猫感到高兴而已。 “那，那还有的猫猫呢？”她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几只猫。 “等它们过来了，我就把它们带到猫妈妈身边好不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适合让北北接触，司马赤灵只能开始哄她。 好在北北现在十分信赖司马赤灵，她不住地点着小脑袋，满是仰慕地看着她：“嗯嗯嗯。” 这种感觉说实话还真不赖，司马赤灵忘却了被绑定系统的不自在，愉悦地揉了揉北北的小脑袋，把本就睡得一团乱的头发揉得更不像样了。 等北北不适地撅起来小嘴后，司马赤灵白净的脸上隐约透出了一丝红润。 封清霜回到家中，看到了那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猫，面上倒是波澜不惊，在面对司马赤灵的时候却险些没用眼神杀死她。 “你从哪弄回来的那只猫？安不安全？会不会伤害北北？谁来照顾它？” 连珠炮似的话语从封清霜的口中说出，司马赤灵看着那开阖的红唇，思绪一下子飘远了。 真不愧是数学老师，说话就是有逻辑。 司马赤灵隐瞒了一部分事实，只说道：“它自己跟着我回来的。” 封清霜半笑不笑地看了她一眼，真当她看不见浴室里湿哒哒的猫毛呢？普通的猫你会给它洗澡？ “妈妈妈妈，大喵喵，还有，还有小猫猫！”北北非常高兴地要和封清霜分享自己的大发现，顺便把司马赤灵从高压视线中解救了下来。 “嗯，一只大猫猫。”面对着小宝贝北北时，封清霜的态度骤然变得柔软起来，她循循善诱着，“北北，你看，大猫猫迷路了，我们把它送回家好不好？”她一眼就看到了大黑猫脖子上的饰品。 “啊？嗯，嗯，可是，可是……”北北无法反驳妈妈，只能向司马赤灵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封清霜冷眼旁观着这对母女俩的互相帮助，心下微酸，女儿居然已经和司马赤灵这样亲近了吗？但她心中更多的还是释然，既然司马赤灵这样宠爱北北，说明她真的还有救。 司马赤灵微微抬手：“你看今天都这么晚了，还是让它在我们家待一晚上吧，明天我就去找它的主人。” 既然司马赤灵都这么说了，封清霜也后退了一步：“可以，但是你得保证不能让它进卧室，也不能让北北和它靠得太近。” 两个大人达成了协议，只有北北一个人嘟着小嘴眼巴巴地看着蹲坐在她不远处的大猫。她是真的很想摸摸大猫和小猫，可是粑粑不让她碰小猫，妈妈不让她碰大猫，她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 北北洗完澡后，趁着封清霜进了浴室，而司马赤灵也在阳台上修炼的时候，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客厅，笑眯眯地凑到了大猫的跟前，伸出小手在它身上摸了摸。柔软温暖的触感让北北颇为新奇，她喃喃地和大猫小猫说着话：“大喵喵，猫猫，下次，下次北北也让你们摸！”她可是一个非常公平的孩子！ 司马赤灵从修炼状态中醒转后就听到了北北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从背后抱起小家伙，打了几下她的小屁股，表情严肃地说道：“北北在这边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今天不能和它们一起玩吗？” 北北低下了头，刚才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就陡然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她张了张嘴，就要哭出声来。 封清霜也恰好在这个时候撩着长发走出了浴室，她一看眼前的场景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从司马赤灵的怀中捞过北北，没有批评她，而是批评起了司马赤灵：“我刚刚和你约定了什么？不是说好不能让北北离它们太近吗？” 司马赤灵哑口无言。在现场被捉住，她简直百口莫辩。 北北本还泫然欲泣，但是看着妈妈像刚才粑粑训自己一样训着粑粑，又情不自禁地咯咯笑起来。封清霜点了点她的鼻子：“又哭又笑，不羞羞吗？” “抱歉，是我做得不对，我没能守好自己的承诺。”司马赤灵老老实实地认着错，北北之前的表现都太乖了，她都忘了三岁的小孩子其实是没有那么强大的自制力的。 北北见状，也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她，乖巧地道起了歉：“粑粑对不起，是北北做错了。” “话都被你们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面对着两束看向自己的目光，封清霜忍不住嫣然一笑，北北和司马赤灵本就长得相像，现在的神态更是一模一样，看着这样的她们，封清霜完全生不出气来。她只是耐心地和北北讲着道理：“北北还记得妈妈和你说过，不能和陌生人一起玩吗？” “嗯嗯嗯，北北记得。”北北一边点着头，一边拍起了小手，“小兔纸乖乖，把门儿开开，不开不开就不开……” 她唱的儿歌完全不在调上，司马赤灵有心想笑，可是不知怎的，她的眼眶微热，竟然被眼前的这副场景给深深感染了。 16.第 16 章 梦寐以求的家的场景，应该不外如是了吧。 封清霜浅笑着听北北把儿歌唱完，这才详尽地朝她解释起来：“那大猫猫和你是不是还很陌生？” 北北蹙着小眉头作出了冥思苦想的样子，她有心想说自己和大猫猫是朋友，可是又想到她们还没有说好要做朋友呢，只能灰心地点了点头：“大喵喵还不认识北北。” “那猫猫还不认识北北，它要是伤害了北北怎么办？”封清霜眉目柔和，周身蕴着淡淡的母性光辉，司马赤灵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没能挣开眼去。 “可，可是北北……”北北动了动小胳膊，嫩藕似的的手臂贴在封清霜的身体上，忸怩地滑动着，“北北想和猫猫做朋友。” “那就等北北和它成了朋友以后再去摸它好吗？”封清霜也不打算阻止北北和动物接触，在她看来，动物们可比司马赤灵，或者应该说是以前的司马赤灵可爱多了。 “那好吧。”北北恋恋不舍地看了大猫小猫好几眼，这才跟在妈妈的身后去洗手了。 司马赤灵把大猫带到了阳台上，大黑猫本来还有点懒洋洋的，不想听她的话，但是司马赤灵提到了它剩下的几个孩子，它也就探出了爪，一步一步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看着大黑猫盘在她的坐垫上舔着爪子，眸色深沉地盯着自己看，司马赤灵悠悠地掏出了两张符箓。这个点的话那名女子应该已经到家了，她也是时候出手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司马赤灵不清楚这个世界的道是怎样的，但她义无反顾。 蔡雯英踩着高跟鞋快步从街上走过，皎洁的月光在地面上铺了一层银霜。五月份的天气说热也热，但夜晚却比白天凉爽很多。她刚刚参加完一个饭局，陪着客户多喝了两杯酒，眼下热气蒸发后，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shit！”她暗骂了一句，这段日子实在是不太平，她心心念念的一个项目被上司交给了对手负责，她还要微笑着恭喜对方，呸呸呸！ “哎哟！”不知是踩到了什么，蔡雯英的脚步一乱，脚踝处被扭到了。她又骂了几句，这才起身继续朝前走着，只是心中积攒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多。 “喵~喵~喵~”一阵虚弱的猫叫声传来，蔡雯英的脚步顿了顿。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除了几盏忽明忽暗的路灯外就只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垃圾堆，其他一道人影也没看到。 这也很正常，她应酬完以后就已经是深夜了，这种小区里住着的大都是早睡的老人和不爱出门的青年人，这个点怎么可能还有人在外头？ 也就是说，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 蔡雯英摸了摸脚踝，耳边又传来了弱弱的猫叫声。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垃圾堆挪去，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嫌弃之色，眼神却越发诡异狂热。待那阵叫声愈加清晰后，她眼中的狂热达到了巅峰。 “喵喵喵！” “喵~喵~喵~” “喵呜……喵……” “喵……嗷……喵喵！” …… 不知不觉间，先前的猫叫声竟然分裂出了几道完全不同的叫声，层层叠叠地响彻在夜空之下，营造出了一种恐怖的氛围。 蔡雯英觉察出了不对劲，她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可那几道猫叫声与她之间的距离却是不增反减，她听得越发清晰，也……越发熟悉…… 她打了个寒颤，反而笑了，果然是因为她喝醉了，她怎么可能觉得猫叫声熟悉？那些贱东西在她手里可从来没有活过一夜的！她冷笑一声，捏紧了包的皮带，兀自朝着家中走去。 一路风风火火地走到了家门口，虽然脚踝有些肿痛，但是蔡雯英却松了一口气，又不由笑了自己几下，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害怕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真是可笑。 从包里掏出钥匙后，她凑近了防盗门。钥匙正要插到钥匙孔中，蔡雯英忽然抬起了头，然后她看见，那摆设般的猫眼眨了眨，且泛着绿色的荧光。 猫眼，眨了眨，泛着绿色的荧光！ 蔡雯英的手抖了抖，钥匙串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鲜明。她颤着手收回了钥匙，脚尖刚转向另一个方向，就见对面防盗门上的猫眼也眨了眨，与她家的门上泛着同样的光泽。 “呸！贱东西！”极度紧张之下，蔡雯英径直把花了自己两个月工资的包包朝门上砸去。 噼里啪啦一阵作响后，蔡雯英粗粗地喘着气，门上一点异样都没有，仿佛她刚刚看到的和之前听到的一样都只是幻觉而已。她强忍着心下的异样，打开门后猛地又关上了，发出了“砰”的一声重响。 说来也怪，她这么粗鲁地关门，邻居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家里的灯光尽数被打开，蔡雯英这才坐到了沙发上，她先是心疼地看了一眼包包，她刚刚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就把它扔出去了呢？但愿包包的质量好一点，不要有破损。 但蔡雯英刚拿起包包的瞬间，她的表情又凝住了，眼眸中的恐惧和绝望几乎凝成了实质。 包包的底部多了几道乱糟糟的痕迹，像是动物的爪子留下来的。 蔡雯英还没反应过来，一只黑猫就从她的包里窜了出来。 这鬼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刚刚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外物的重量！ 黑猫一动不动地蹲坐在蔡雯英的面前，透亮的瞳孔冰冷地直视着她。 “原来是你这贱东西搞的鬼！”蔡雯英起身走到了卧室，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凌乱地放着剪刀、小刀、锤子和钢钉等一系列工具，无一例外的是，它们的表面都覆着一层血迹。 她拿着锤子走了出来，却见沙发边已经没有了黑猫的踪迹。大门紧锁，其他房间的门也都管着，为了确认一遍，她还特意去其他房间看了一眼，却都没有看到黑猫的身影。 “喵喵喵！” “喵~喵~喵~” “喵呜……喵……” “喵……嗷……喵喵！” …… 又是这样的猫叫声！蔡雯英敢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跟现在听到的没有任何区别。 屋内的温度越来越低，蔡雯英的牙齿开始咯咯作响。很快，一团黑影又在她面前忽然出现，她发疯似的将锤子砸了过去。 咦！砸了个正着！ 蔡雯英的嘴角扯起了笑容，贱东西，就知道你斗不过我！她微笑着凑近了黑影，正要欣赏黑猫濒死前的惨状，却陡然发现黑影的身上多出了四双眼睛！ 五双如出一辙的幽绿猫眼死死地盯着她，惨烈的猫叫声更是在她耳边声声作响。 “啊！你们这些贱东西！贱东西！”蔡雯英拿起了钢钉，把它们一下下地砸入了黑猫的身体，然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小区外，司马赤灵跟蹲在围墙上的大黑猫说道：“走吧。” 大黑猫冷冷地看着她，碧绿的猫眼中仍旧残留着恨意，但这恨意并不是针对着司马赤灵的，所以她并未感到不适。 “对了，你最好把你的孩子们也叫回来，万一它们真的出手，那真的就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可以走了。”司马赤灵并未多给大黑猫选择的机会，这些小猫的意识虽强，可它们的智力水平还很低，若是放任它们在外面，很容易会伤害到无辜的人，这回让它们见证仇人的下场已经是司马赤灵做了让步了。 假如它们不愿意听话的话，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司马赤灵还是会将它们驱散的，这也是她们宗派的责任。 大黑猫见司马赤灵不似说笑，这才不情不愿地跳上了楼房，对着蔡雯英所在的房间叫了几声，把孩子们叫了出来。 几只小猫魂体之间拥有着特殊的联系，所以司马赤灵她们才能轻易地找到蔡雯英的住处。她把绘制好的符箓交给了大黑猫，扰乱了她的心智，再加上大黑猫灵敏的动作，所以蔡雯英才会这样轻易地陷入幻境。 司马赤灵并没有动手，她把一切都交给了蔡雯英自己来决定，全看她对小猫们做了什么。但凡她有一定的悔过之心，都不会发生什么太严重的事情。 第二天司马赤灵她们隔壁的小区传出了一件怪事。一个好端端的年轻小姑娘，居然搞什么非主流，往自己的身上打了好几个钢钉，差点就弄出破伤风来了。不过据消息灵通的大爷大妈们所说，这小姑娘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人，警察从她家里找到了好多具猫尸呢。 这姑娘也是心大，据说她用的钢钉还沾着猫血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染上什么病。这下好了，就算钢钉被弄出来了，但是她的身体到底是受了重创，具体的后果谁也说不明白。 要问大爷大妈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他家隔壁邻居的远房表叔的妻子的外甥的同学的姐姐的发小的对象就在相关单位工作啊！ 这件事和司马赤灵她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回到家中后，任由大黑猫和五只小黑猫间的交流，自己先躺下休息了。 但当第二天她醒来时，系统出却发出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叮，恭喜系统解除了黑猫们的怨气，任务奖励功德值50点。另外因为宿主获得了大黑猫的感激，额外奖励功德值20点。”这早前听着让人无比嫌弃的平淡声音这时候在司马赤灵听来倒是格外动听了。她朝系统询问道：“功德值和阴煞之气的镇压间是什么比例？” “一点功德值可镇压阴煞之气三天，但随着真宿主的年纪增长，兑换比例将逐步下降。若需完全清除隐患，需要消耗一百万点功德值。” 听到了一百万点，司马赤灵已经不想说话了，她提出了早先就有了的疑问：“那北北之前的功德值都是怎么来的？”。北北今年三周岁，镇压这么久，所消耗的功德值可不是少数。 “家族福缘，祖先庇佑。”系统正经地解释着，最后又加了一句，“原本会有更多，但大部分被你消耗完了。” “呵呵！”司马赤灵的第一反应是反驳，前身做的事情还算不上天怒人怨，怎么可能消耗那么多功德值？但是她的思绪很快就转到了自己的身上，“等等，你说是我消耗完的？” 系统不再吱声了，司马赤灵却想到了更多。难不成她的穿越也是别有缘由的不成？这似乎也可以解释得通。 “吧唧！”脸颊上忽然多了点湿润的触感，司马赤灵一睁眼，就见北北赤着小脚在折叠床上蹦跳着。饶是这折叠床的质量不错，还是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危险声响。 司马赤灵忙按住了那双小脚，阻止了北北：“北北，不许在这张床上乱跳！” 北北歪了歪脑袋，好奇地问道：“粑粑，为什么不可以跳呀？” “你把这张床跳坏了的话我就没地方睡了。”司马赤灵坐起身子，捏了捏北北的脸颊。 北北听了她说的话后反而眼睛一亮，小脚又跃跃欲试地想要从司马赤灵的手中挣脱：“那，那粑粑可以和北北一起睡！嗯，嗯，粑粑和妈妈，都和北北一起睡！” “你这机灵的小家伙！”司马赤灵一把抱起她走到了浴室去洗漱，她可不敢让封清霜听到北北这惊人的语句，可别让她把自己当成是故意唆使北北那么做的。 难得的一个星期天，封清霜不用外出去打工，司马赤灵也没有赖在床上，北北坐在自己的专用座位上，左看看右看看，身体一上一下地摇晃着，显得格外高兴。 “粑粑，猫猫呢？”吃完早饭，北北想起了自己想要认识的好朋友，可是撅着小屁股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它们。 司马赤灵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低着头认真地和北北说道：“猫猫它们出来好久了，家里人也很担心它们，所以它们都回家了。” 或者说，大黑猫是回家了，而小黑猫们，也不知系统是如何运作的，居然把它们送入了地府。这一点是系统自己告诉司马赤灵的，她原本还想着今天超度它们呢。 闻言，北北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她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小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北北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去爷爷奶奶家玩一天？”封清霜想着这段时间太过繁忙，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看父母了，就打算带着北北回去待一天，也算是让她散散心，“爷爷家的大黄也生孩子了，我们去看小狗好不好？”比起来历不明的黑猫，封清霜更愿意让北北接触自己家里的动物。 “汪汪吗？”果然还是孩子她妈最了解她，听到小狗两个字，北北顿时又恢复成了精神奕奕的模样，她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艰难地回忆着什么，继而又舒展了眉头，很是高兴地点着头，“大黄，大汪汪！”她伸着小胳膊，尝试着比出大黄的模样，虽然可以说是相当的抽象，可封清霜还是赞同地和她一起比了起来。 “对，大黄就是长这么大，它的背上有点黑黑的，很聪明对不对？” “嗯嗯嗯！大黄，北北，乖！聪明！” 这对母女俩的对话完全把司马赤灵撇在了一边，她心中微酸，不由也说了一句：“北北不带粑粑一起回去看大黄吗？” 北北纠结地看了司马赤灵一眼，然后诚实地摇了摇头：“北北不能带粑粑去呀！因为，因为小孩子不能带大人的！” 后面那句话成功地抚慰了司马赤灵差点碎裂的心灵，她刚要出声，就听北北又添了一句：“嗯，嗯！让妈妈带粑粑回去！对，让妈妈带粑粑和北北一起回去！” 这段时间以来，北北早就忘了司马赤灵从来不去封家的习惯。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个大人，又牵住了她们的手，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仿佛自己想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办法。 封清霜下意识地看了司马赤灵一眼，却见对方也正看向自己。曾经那双满是颓废暴躁的眼眸中只剩下了清澈淡然，她心中不知浮现出了欣慰还是什么其他的心思，很快移开了目光，转而和北北说起了话：“北北，你忘了吗？粑粑不和我们一起去爷爷奶奶家的。妈妈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啊？这，这样吗？”北北失落地低下了小脑袋，她松开了牵着司马赤灵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好吧，北北和妈妈一起去。” “谁说我不去的？”司马赤灵最见不得北北露出这副表情，但这仅仅是她说出这一句话的一半原因罢了，她也有心和封清霜略微熟悉一些，毕竟同在一屋檐下，同为北北的母亲，她们总不能像是陌生人一样相处，这对北北的未来影响很大。 这下子封清霜真正地露出了讶异的神情，除了结婚的时候，司马赤灵可是一步都没有踏入过封家的地盘，因为她很讨厌被强制要求结婚。 她的爷爷去世后，司马赤灵更是无所忌惮，连表面上的亲近都懒得维持了，这也造成了司马赤灵如今的记忆里几乎完全没有关于封家人的相关记忆，她认为自己也有必要去看一看。 不过既然司马赤灵自己都提出来了，封清霜当然不会拒绝，事实上，她也希望让长辈们看看，司马赤灵如今可能真的变好了，也能让父母和爷爷奶奶少为她操心一点。她很清楚爷爷封正元的内疚，可事实上有了北北之后，她虽然是真的很疲惫，但心内的幸福感却并不少。 司马赤灵和封清霜这边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了，她们家并没有买汽车，封清霜上班或是兼职都是坐公交车去的，家里只有一部不太常用的自行车。 “回去的话，你不用给你爸妈和爷爷奶奶买点东西吗？”司马赤灵想着从前自己每次外出后回宗派时，总要给长老们带上一些小东西，可能不一定值钱，但他们收到以后都很高兴，这就是心意了。 封清霜终于用看正常人的眼光看向了司马赤灵，这人总算是长大了，懂得这些基础的礼仪。她的语气也就平和了一些：“我已经准备好了。” 家里的钱不多，封清霜也就尽量往实用方面准备着，买了一些吃的用的回去。反正是至亲，也不需要在意包装豪不豪华了。 司马赤灵沉默地看着她拿出的东西，想了想，让封清霜先等一等，她回去绘制了几道符箓，是最平常的防御符箓。 “喏，你把这些也给你爸妈他们吧，就说是特意去求来的护身符。”司马赤灵体内的灵力并不算多，画完这几道符咒后面色也苍白了一些，但这样的柔弱却更显美貌，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封清霜没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司马赤灵摸了摸脸颊，没有摸到什么东西。 封清霜抿了抿嘴，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同时义正言辞地说道：“没错，你脸上沾了点墨迹，我帮你擦掉就好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司马赤灵。 司马赤灵已经完全僵住了。 17.第 17 章 眼前人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绯红，活像是未经人事。封清霜只觉得指尖灼热，她收回手，假意看起了那些被叠成三角状的符箓，姣好的面容上泛着淡淡的光彩。 司马赤灵愣神过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尤其是在见到封清霜面上的淡然后，她更是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收拾好东西后，一家三口就出门了。司马赤灵对于去封家的道路完全不熟悉，所以一路上只承担了提东西的任务，默不作声地跟在抱着女儿的封清霜身后，倒真有一派小媳妇的意味。 封清霜的爷爷封正元生有一子一女，儿子便是封清霜的父亲封向平，而女儿则是封清霜的姑姑封木兰。封正元和老伴一起跟着大儿子一家一起住，封木兰嫁给了世交之子，时不时也会回家看看。 这一回封清霜她们回去得很凑巧，姑姑一家子也在封家。 “霜儿，回来了？”封木兰育有二子，对于唯一的侄女是很疼惜的，她未嫁之前封清霜已经出生了，可以说她是看着侄女长大的，对于父亲的安排她也多有怨言，可惜封清霜不愿意让家里亲人担忧，所以除了那些瞒不住的事情之外，她从来不把自己和司马赤灵之间的事情透露出去。也因此，家里人只知道她有难处，却不清楚具体的事项。 封家人对于司马赤灵这个人普遍都没有好感，但看在封清霜和北北的面子上，并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不过对她这个人还是不冷不热的，只有封正元看着这位老友的孙女，说出了几句温和的劝慰之语。 “赤灵也来了啊？随便坐坐吧。”虽然封正元已经尽量缓和气氛了，可他说出的话依旧天然地把司马赤灵和封家人隔出了一层。 司马赤灵对于这种话语间的微妙是不太敏感的，她看着发须皆白的老人，不由想到了宗派内那些言语不多，却极关心她的长老们。因此，她温驯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坐到了桌边。 在场的几位长辈先是看了一眼司马赤灵的动作，眼中有差异有不屑也有欣慰。不论如何，她这样做了，总算是有了点懂事的样子。 封母在客厅说了一会儿话，就把封清霜和北北带到了卧室里去。司马赤灵坐在封向平和封正元的下首，专心地听他们闲话家常，只是眼神跟在封清霜和北北身后转了一圈。 “我听说清霜的班里最近出了点事？”封木兰不期然地把话题引到了封清霜这一边，司马赤灵忙提起精神，把自己知道的删减了一部分后告诉了他们，“听清霜说，那学生已经痊愈了，很快就能回学校了。” “痊愈就好，这眼看着就要高考了，万一错过了，孩子的压力可就大了。”封奶奶长得慈眉善目，头发全数花白，看上去格外和蔼，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是精神矍铄，一双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睿智的灵光，让人无法忽视。 她微笑着看向司马赤灵，和煦中带着审视。 司马赤灵并不心虚，对于这样的目光也并不觉得不自在，她微微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仪态优雅，略显清冷的面孔显出了一道柔和的弧度。 说起来，封家的房子装饰并不豪华，反而极为质朴，但是待在其中，却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舒适感，有如微风拂面，在这样的天气下，轻易就能让人平心静气，不至于那样烦躁。 司马赤灵打量了一眼屋内简单的摆设，一对白色瓷瓶镇守两方，前门后堂，运道迎来，布置得恰到好处，她又联想到进屋之前看到的景象，心中暗暗怀疑，究竟是谁为封家布下了这一道辟邪阵法？如果不是身在其中，以司马赤灵如今的修为，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封家的不简单。 她虽然想得很多，但也没有忽视周边的情况，封爷爷附和了封奶奶几句后，问起了司马赤灵的打算：“赤灵啊，年轻人不要老是待在家里，也该多出去看一看。”他并没有强迫司马赤灵出去找工作，可是言语中的劝诫之意还是挺明显的。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司马赤灵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来的准备，毕竟在他记忆中的老友孙女，一直是这样的形象。但这回的司马赤灵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顺着他的话接道：“爷爷说得对，我最近有带着北北一起出去见识见识。” “说得好听！”封清霜的二表弟沈亦风轻声嘟囔了一句，他这才是第三次见到司马赤灵本人，可是脑海中对她的印象已经十分糟糕了，十八岁的少年正是气盛的时候，哪里能容得下司马赤灵得意？ 对于温柔娴雅的表姐和这样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在一起，沈亦风和哥哥沈凤仪都十分不忿，因为他们俩和封清霜的关系十分之好。不过老成一些的沈凤仪倒是未置一词，仅仅是安静地坐在父亲的身旁而已。 司马赤灵没有辩解，连和她接触最多的封清霜都不敢完全相信她，更别说其他对她仅有固定印象的人了。 封清霜的父亲轻咳一声：“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和家里人说说看，总归有办法的。”他也把司马赤灵的表现当成了装腔作势。 司马赤灵哑然无语，只能继续喝茶。 与屋外的尴尬气氛相比，卧室内的氛围可以说得上是火热了。几乎是刚进卧室，封母就心疼地抹了抹眼泪：“她这是又欺负你们娘俩了？哎哟我的小北北还好吗？” 看着母亲微红的眼眶，封清霜的心内也不好受，但是想着司马赤灵这两天的表现，她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妈，你想什么呢？她怎么会欺负我们？”为了提高可信度，封清霜把女儿抱到封母面前，“不信的话你就问问北北。” 北北看了一眼妈妈，再看了看奶奶，就张着小手扑到了封母的怀里，懂事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奶奶不哭，北北乖乖的。”她和封母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这个对她很好很好的奶奶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唉！北北乖，奶奶不哭，奶奶就是太想你们了。”封母抱紧了北北，顺着女儿的话询问道：“北北，你那个粑粑对你怎么样？” 说到司马赤灵，北北就弯了眼睛，她奶声奶气地大喊道：“粑粑可好了！” “她哪里好了？”封母依旧不信，还当是女儿和孙女联合起来哄她。 北北歪了歪小脑袋，掰起了小手指：“粑粑给北北洗澡澡，带北北出去玩！” 封母轻啐了一声：“这就是可好了？”不过说归说，她的神情也放松了不少，她也不奢望司马赤灵能变得多好，只要不扯女儿的后腿就够了。 “这回你可以相信了吧，妈？”当了母亲之后，封清霜更能理解母亲的心思了，她心头微酸，脸上仍扬着轻快的笑，“她真的变了很多。”思及司马赤灵某些格外稚嫩青涩的表现，封清霜的笑意更深。 封母把北北放了下来，打算继续和女儿说些体己话。趁她们没注意的时候，北北一路小跑，跑到了司马赤灵的身边，抱住了她的膝盖：“粑粑，我们，我们去看大黄好不好！”小家伙心心念念的就是爷爷家的大汪汪，她宁愿去和狗一起玩也不想待在大人身边。 同样是听不懂的话，狗叫可比大人们的话有意思多了。 北北的声音很小，别人都没有注意到。司马赤灵弯下腰朝她说道：“狗狗是爷爷家的，北北要去看的话，要记得和爷爷奶奶或者太爷爷太奶奶说一声。” 听了这话，北北立马又蹬蹬蹬地跑到了封父的身旁，对着正和女婿畅谈国家大事的老人甜甜一笑：“爷爷，北北可以和粑粑一起去看大黄吗？” 被小孙女娇嫩的嗓音软了心肠的封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以，去吧。” 封奶奶和封姑姑一边看着母女俩离开房间的背影，一边继续说着话，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意味深长。 封家的外面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里面栽着一棵椿树，周遭摆了几盆盆栽，比不得乡下的幽静，却也比一般的人家多了几分意趣。司马赤灵看了大椿树好几眼，心内越发确定，这独栋的住宅之中，布下的阵法并不简单。 北北直接奔着躺在树荫底下的大黄狗而去，不过临近大狗身旁时，她又怯怯地止下了脚步，面对着比自己身量还大的大狗，她有些害怕。 “粑粑~”北北抱着司马赤灵的腿，求助似的看向了她。等到大狗的肚皮底下钻出几只毛色发亮的小狗后，北北的眼神中更是聚满了惊喜的神光，抱着司马赤灵的手也越发用力。 18.第 18 章 司马赤灵看向大黄狗，只看到了它温顺地看向北北的目光，也不知是它还记得这个家中的小主人还是北北本身就受欢迎的缘故。 几只毛色不匀的小狗鼓着肚皮趴在大黄狗的脚边，不时用力吸吮着眼前的奶水，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北北一脸艳羡地看着它们，轻轻地朝司马赤灵说道：“粑粑，北北也想喝……” 司马赤灵沉默地看了一眼大黄狗鼓胀的乳、房，再看看北北亮晶晶的眼睛，眼角不由一跳，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笑眯眯地和北北说道：“北北，你看，小狗狗们有妈妈，你也有妈妈呀，想喝的话，就去和妈妈说好了。” “可是妈妈又不是汪汪！”北北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她，“我就是想喝大汪汪的，就和小狗狗一样！”妈妈和奶奶都说过，她小时候都是喝奶长大的，虽然现在已经不记得味道了，可是既然喝过了，北北也就没有兴趣了，她好奇的就是自己没有喝过的东西。 “呜嗷……”一只黑黄相间的小狗不期然被它的兄弟姐妹们挤了出来，只见它一脸茫然地冲着北北低叫了几声，北北瞬间就把之前的渴望给抛到了脑后，她紧拽着司马赤灵的裤腿，胖嘟嘟的小脸上冒出了欣喜的笑容：“粑粑，小狗狗在和我们说话呢！我可不可以抱抱它？” 司马赤灵略微朝前走了一步，就见本来安安静静的大黄狗冷眼看向了她，喉间发出了低低的威胁之声，显然是对她这么陌生人极为警惕的。可是让北北自己过去的话她也是不放心的，没柰何，司马赤灵只能说道：“北北，大黄狗还不认识我们呢，让奶奶或者妈妈她们过来帮你好不好？” 北北专注地看着大狗和小狗们，不住地点着头，却连一个眼神也没留给司马赤灵：“嗯嗯嗯嗯，粑粑你快把妈妈找来，北北在这里看着狗狗们！” 司马赤灵怎么可能放任她这么个肉团子留在这里？她一把抱起北北，不顾她的反抗，又带着她回到了客厅里，这时候封母和封清霜也已经离开了卧室。 “妈妈妈妈，你快点过来！”北北反抗不了司马赤灵，只能闷闷地嘟起了小嘴，但是在看见封清霜的一瞬间，她又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眼里仿佛都浸满了小星星。 封清霜起身走到了母女俩的身旁，就见北北主动地扑进了她的怀里。她微微挑眉，略带得意地瞥了司马赤灵一眼。本来封清霜也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回应，却见司马赤灵似是心虚地躲开了她的眼神。 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北北对于这些事一无所知，她拉着封清霜就要往外面去，小嘴里滔滔不绝地说着：“妈妈，小狗狗和我说话了！”她得意着呢，又忽然换了一张委屈的面孔，“可是粑粑不让我喝奶！” 北北的语序有些颠三倒四，小孩子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捡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说，但是依照封清霜对北北的了解，她还是猜出了很多，她也不说什么，就抱着北北来到了大椿树下。 这一棵椿树在她小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据说是封正元亲自种下的，虽说椿树一般寿命不长，但这棵树长到现在却是一丝颓态也无，依旧郁郁葱葱的，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夏天时待在树下更是凉爽无比。 大黄狗看到了封清霜后，略带激动地起了身，直把几只小狗带得翻了个个儿，不过它们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迷茫地咂了咂小嘴，又乱糟糟地爬成了一推，挤在一起玩闹了起来。 大黄狗甩着尾巴凑到了封清霜的跟前，它显然还记得她，倒是封清霜有些愣神，没想到当了母亲的大黄狗对她还这么亲。不过她也很开心就是了，她轻轻摸了摸大黄狗的脑袋，替它顺了顺毛，北北看着妈妈的动作，忍不住也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小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大黄狗背上的毛发。 大黄狗看了北北一眼，湿润的眼眸中满是温和，它轻嗷了一声，撒娇般地蹭了蹭封清霜的腿，这才重又趴到了刚刚趴着的位置。 刚刚柔滑温暖的触感犹在手中，北北看向了封清霜：“妈妈，我可以再摸摸它吗？” 封清霜没有拒绝，她带着北北走到了大黄狗的身前，就见北北轻手轻脚地摸了摸大黄狗的肚皮，又可惜地说了一声：“粑粑都不让我喝。”那遗憾的小模样像是错过了什么大奖一样。 封清霜心内暗笑，却也没有松口。 北北见得不到回应，愈加遗憾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小狗们的身上。这些小狗的眼睛已经都睁开了，黑黢黢的大眼睛盯着人看，一点也不怕人。它们的牙齿还没长出来，所以封清霜才放心让北北靠近它们。 北北一眼就看中了刚才的那只黑黄小狗，她蹲在地上，小手不住地抚摸着小狗崽光亮的皮毛，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司马赤灵没能靠近，她略一走近，那只大黄狗就像是看到了敌人一样摆出防御的姿态，被狗给无视了的她只能眼巴巴地站在远处，看着女儿和封清霜这名义上的妻子。 纵然没能站到大椿树的树荫下，司马赤灵也没觉得太过炎热，她只觉得心间淌过了一阵一阵的清水，轻易就教人平静了下来。这是眼前的场景带给她的感受。 一直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北北才依依不舍地被封清霜抱了回去。 饭桌上摆着的都是一些家常菜，封母和封姑姑的手艺都很不错，这些菜色的味道都很不错，封母还给北北特意炖了一个蛋羹，北北自己吃得极为香甜。 “奶奶，北北可以养一只小狗吗？”在司马赤灵和封清霜不知道的时候，北北和奶奶撒起了娇，她可喜欢小狗狗了。 封母抱着娇娇软软的小孙女，别提心里有多熨帖了，轻易就许下了承诺：“当然可以！” “哇！奶奶真好！北北可喜欢奶奶了！”小人儿嘴巴很甜，把老人家哄得愈发高兴。 于是司马赤灵和封清霜打算离开的时候，封母朝封清霜嘱咐道：“过段时间让你爸给你们送只小狗过去。”封清霜想要拒绝，就见封母已经向她们挥手了：“回去路上慢点走，以后多带北北过来玩！”若不是北北不能离司马赤灵太远，她就想让北北在家里多留几天了，毕竟家里只有他们这些老人，委实寂寞了一点。 封清霜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就见北北已经依偎到了司马赤灵的怀里，那心虚的小模样和刚刚司马赤灵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哪里还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她忍不住轻拍了一记北北的小屁股：“真是个小人精！以后小狗你自己养！” 司马赤灵没有多意外，她很清楚北北对动物们的喜爱，有只小狗也好，能让北北摆脱对之前那些小猫们的注意力。更何况她观察过了，也许是因为在封家待久了，大黄狗的灵智很高，小狗们暂时还看不出来，但也是灵气十足的模样，养一只也不会有问题。 北北见妈妈也同意了，立即又依托着司马赤灵的力道，朝着封清霜凑了过去，给了妈妈一个甜甜的亲吻：“妈妈最好了！” 回到家中，等到封清霜和北北都入睡后，司马赤灵又坐到了阳台上。见识到了封家的不简单，她心内的急迫感愈盛，谁知道这世界上还隐藏着多少亲人异士呢？如今的司马赤灵，空有境界却无对应的实力，只能一丝一丝慢慢地聚集灵气，以她现在的资质，除了努力修炼外别无捷径可走。 依靠她之前从木林森木道士那边赚来的钱，司马赤灵又购买了一批质量稍好的药材。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封清霜的压力也越来越重，好在之前炼制的补气散效用极强，封清霜如今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真正压垮封清霜的是学校里忽然发生的一件事情。高三六班里的一个女学生在晚自习忽然跑到教学楼顶楼跳了下去，虽然学校很快封锁了消息，而且那时间段正是学生们认真做作业的时候，但还是有学生亲眼见到了那副场景。 学校里一边找了专家来安抚那些学生，一边又配合着警、察调查真相。高考的紧要关头发生这种事，有人说那名为陈香的女学生是压力太大了，可是陈香的家里人却不同意这种说法，他们一致说女儿的性子极为开朗，不可能会自戕。 封清霜的精神也不大好，她虽然不是六班的班主任，却也兼任六班的数学老师，陈香是她很喜欢的一名学生。她很同意陈香家里人的说法，因为这名女生的脸上向来挂满了笑容，总是活力满满的样子，而且她的成绩很稳定，模拟考的时候超出本一线几十分是常事，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19.第 19 章 看着封清霜吃什么都没胃口的样子，连小小的封镇北都皱起了小眉头。她鼓着腮帮子，不赞同地看向了封清霜：“妈妈，你都不好好吃饭！”她批评人的样子倒真有那么点封清霜的神采。 司马赤灵低头扒着饭，眼神若有似无地看向了封清霜所在的方向。她不算是热心的人，但是封清霜如今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在护短的上清派里长大的自然也秉承了这一优点。 这是她自己的想法。 “啊，哦……”封清霜恍惚了一下，先是下意识地朝北北温柔一笑，继而动了动筷子，勉强又咽了几口下去。 司马赤灵看不过眼了，她放下了筷子，了然地说道：“吃不下就别勉强自己吃了，别忘了除了那个学生之外你还有两个班的学生！”她清楚封清霜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对原身都是如此，更别说那些她教了两年多的学生了。想让她摆脱这恍惚的状态，唯有找到其他对她来说责任相同的对象。 听出了司马赤灵的言外之意，封清霜抬眸看向了那个已经把脸转向了另一边的人，却只瞥见了那轻轻颤动的修长睫毛。她的心仿佛被睫羽轻轻刷了刷，悬在半空中的心轻悠悠地荡了下来。而今的司马赤灵，不再是扎在她心头的刺，而像是垫在她心底的石头，虽依旧冷硬，却沉稳坚实。 “你说得对，北北说得也对。”封清霜眨了眨眼，面上的忧愁渐渐被收敛了起来。她现在还不能倒下。 第二天封清霜精神状态就恢复了许多，她临走前亲了亲北北，除此之外，居然也对着司马赤灵笑了笑，这样亲近的神情出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淡着脸的封清霜脸上，让司马赤灵有那么点悚然。不过她还是适时地收回了那惊讶的眼神，没让封清霜发现异常。 “有事的话可以打电话回来。”司马赤灵想着这句话似乎太生硬了一点，忙又补充了一句，“北北一直都在担心你。” 封清霜温软地看向北北，看到了一张似乎是不好意思的小脸，忍不住蹲下身子亲了亲这可爱的女儿，至于说出这番话的司马赤灵，则是又得了一个愈加温柔的笑。 不过司马赤灵终究没有等到封清霜的电话，她先等到的反而是木道士打来的电话。 “清灵道长，不知您有没有兴趣来做一桩生意？”木林森的语调不急不缓的，若不是司马赤灵感官敏锐，还真不一定能听出他言语中的急切。 现在的主动权掌握在司马赤灵的手中，她可不想让某些人觉得她的能力太过廉价。她冷冷地拒绝了对方：“抱歉，没有兴趣。” “唉，清灵道长，你先别急着拒绝。”木林森的声调提高了一个度，“这桩生意的报酬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再见。”司马赤灵果断按了挂断键，有麻烦来找她帮忙，还说得这样不清不楚的，看来这木道士还是有私心。不过这也正常，司马赤灵并未生气，她依旧温和地和北北一起玩起了游戏。 “粑粑，妈妈会乖乖吃饭吗？”吃午饭时，北北又成了操心的人，她一边大口地吃着饭，一边自言自语着，“北北都吃这么多了，妈妈肯定也会吃很多的。”她的逻辑一向是天马行空的，司马赤灵只需要附和她就可以了。 距离第一个电话没过多久，木道士的第二个电话又来了，这回他的态度可就客气多了：“清灵道长，您可先别急着挂，这件事是我不地道，您听我仔细说完了再下决定可以吗？” 司马赤灵不语，木道士就知道她是默认了，连忙把具体的事情告诉了她。 “是这样的，我有个老客户，介绍了我一位新客人，就是曙光制药的少董韩拓，据说他是前些天见鬼了。”说着，他顿了顿，似乎有点羞愧，“鬼气的确很重，但我竟然完全发现不了那鬼的踪影。” 这估计也是他刚才打电话时吞吞吐吐的原因之一了。 “叮，发布任务：超度亡魂。任务奖励：封灵玉；失败惩罚：百鬼噬魂。”辅助系统适时地发布了一个任务，这百鬼噬魂的惩罚司马赤灵倒是看得懂，一些邪修经常受到阴魂反噬，反噬程度取决于他们自身的修为，一般来说，不死也残。 问题是，与司马赤灵同样修为的邪修，反噬程度顶天了也不会超过五只鬼，这系统居然足足翻了二十倍，实在是太黑心了！ 司马赤灵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没想到系统居然冷冷地反驳了她：“惩罚和奖励的层次是相对的。” “那封灵玉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司马赤灵闻所未闻，可按照系统的说法来看，这东西大概可以媲美于地级灵器了。 这回系统又沉默了。 司马赤灵看了一眼毫无所查的北北，跟木道士约定了时间。从七星桃木剑来看，系统的确是很大方的，每多得一样东西，她的实力就更能有保证，也更能保护好北北，司马赤灵没有拒绝的理由。 “北北，我们出去见一个人好不好？”司马赤灵收拾了一番自己现有的东西，然后抱起了北北。 北北欣喜地看着她：“是去看妈妈吗？”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封清霜的反常她看在眼里，即便不懂，却也总希望能陪在妈妈身边。 “不是，我们是去见之前在外面遇到过的道士伯伯。”司马赤灵有些汗颜，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北北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之色，但她还是同意了：“那好吧，但是见完道士伯伯的话，我们可以去看妈妈吗？”她已经学会了讨价还价。 “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当然可以。”司马赤灵想到了早上瞧见的笑容，脸上露出了和心底截然不同的僵硬表情。 见司马赤灵居然还带上了北北，木林森的眼神明显十分诧异，但担忧之中又多了几分欣喜。他已经说明了情况，司马赤灵已经知晓了危险程度却还带了女儿，这也从侧面说明她十分自信。有前次的经验，他也不怕司马赤灵是那种目空一切的人。 三人坐着韩家派来的小车到了韩家所在的澜景别墅区，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司马赤灵透过车窗望了一眼，山灵水动，又是被高人布下了阵法的好地方。 经过大门后，司马赤灵明显感到精神一震，活跃的灵气以超过寻常一倍多的速度踊跃地朝她的体内涌去，舒畅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舒展了眉头。但很快，她的眼神又变得严肃了许多。 澜景别墅区的阵法以不远处的小山峦为依托，流水汩汩，不腐不蠹，有聚灵除秽之效，加上周遭人家的气运加持，照理说不会有鬼魂能进入才对。按照木道士的说法，那盯上了韩拓的鬼魂怨气深重，不见踪影，如果不是木道士看错的话，就是这鬼魂实在是厉害。 司马赤灵还是倾向于后一种说法的，木道士虽然看重利益，但一般该有的操守也还是有的。她看了北北一眼，态度越发慎重。 北北倒是兀自不觉，她不懂修行，但体质天赋摆在那里，进入别墅区后，她就忍不住扭了扭小身体，面上的表情更是轻松自然。 “粑粑，这里好舒服呀！”北北眯着眼睛感慨了一句。 “是吗，北北喜欢的话，我们以后也住在这里好不好？”司马赤灵是最能理解北北的感受的人，假使可以住在这里，修炼绝对可以事半功倍，而且充裕的灵气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有潜移默化的好处的，封清霜住进来的话…… 她怎么又想起她了？ 司马赤灵微一愣神，汽车就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哇，这是城堡吗？粑粑，我们以后也会住进城堡吗？”北北惊喜地看着韩家的别墅，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她眼神清亮，神态自然，说出这样的话语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是白日做梦。 司马赤灵拍了拍北北的小脑袋：“北北喜欢的话，我会努力的。” 这一处的房价一看就不便宜，但司马赤灵说话的语气却和天真的北北有五分相似，只多了三分自信和两分沉稳。 “木道长来了！”曙光制药的董事长韩远志自矜身份，来迎接木道士的乃是韩家的管家。对于木道士身旁的司马赤灵和北北，他也只是礼貌地看了一眼，并未流露出任何异常的神色，涵养极好，“不知这两位是？” “这位是贫道的道友清灵道长，她对于驱鬼除邪一道极有经验。”木道士也没多做介绍，等看到管家恍然的神情后就不再说话了。 “好的，那几位就请跟我进来吧。”管家把他们带进了韩家的会客厅。 20.第 20 章 大厅中坐着的仅有韩家夫妇二人，而据说是撞鬼了的少董韩拓与韩家大女儿韩执则是不见踪影。保养得当的夫妻俩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 但连日来的担忧与愁苦在他们的脸上增添了数条皱纹, 眼眶周围的青黑更证明着两人的不安。瞧见了木道士的一瞬间，司马赤灵分明从他们两人的眼中看到了惊喜之色。 “木道长, 您终于来了。”韩父起身和木道士寒暄了几句，而韩母更是激动得身体微颤, 低垂的眉眼中满是希望与不甘之色。他们是真的怕了, 之前不知请了多少医生和所谓的能人异士, 可都找不到根本的原因, 一直到木道士来了，这情况才真的好了一些。 木道士也不摆脸色, 他内敛地和韩父韩母说了两句后就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韩先生，韩夫人，咱们就不必多说了，我们先去看看令公子的情况吧。”木道士之前已经来过一次韩家了, 上次他虽然没能查出具体原因, 却也通过一些看似玄妙的手段让韩拓得到了片刻的安宁。那之后的两天韩拓都是安安静静的, 即便不是精神十足的样子, 但没了他发病时的暴躁就足以让韩父韩母欣喜不已了，也因此他们才会这样期盼着木道士的到来。 “好，好……”韩父应和了一声，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司马赤灵身上, 准确地说, 他先注意到的反而是白白嫩嫩的北北, “不知这位又是？” 管家低声把木道士先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但韩父并未露出任何多余的神情，他又细看了司马赤灵好几眼，还是不敢相信这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会是什么驱鬼的大师，尤其是她还抱着一个娃娃，这分明是一个年轻小保姆嘛！但看在木道士的面子上，他却也没有阻止司马赤灵跟过来。 司马赤灵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悬在韩父手腕上的小五帝钱手串，她不懂鉴赏古董，但那串古朴的手串上逸出的淡淡灵气却是毋庸置疑的。她从踏入韩家别墅的那一刹那就觉出了房内萦绕着的怨气与煞气，客厅内虽然布置着一些器物，但摆放的手法太过粗糙，并未将那些古物灵器的效用全部发挥出来。 再看韩父韩母两人，印堂浅黑，原本饱满的子女宫干枯深陷，司马赤灵甚至看到了隐藏在韩母左眼下褶皱肌肤中的黑痣。这说明她对儿子太过溺爱，且子女多有问题，可见韩拓的情况是真的挺严重的。 好在韩父佩戴着五帝钱手串，而韩母颈项间则坠着一条清透的翡翠挂坠，加上那些粗糙的摆设，也足以让他们两个不受厉鬼影响了。但长此以往下去，等到手串和挂坠的灵气耗尽，那些不利影响也会疯狂地反扑到他们二人的身上。 韩父韩母带着木道士、司马赤灵和北北一起上了三楼，原本他们想劝说司马赤灵把北北留在楼下，因为韩拓发狂起来的模样着实吓人。但是司马赤灵果断拒绝了，开玩笑，别说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了，就算是再安全的地方，她也不可能把北北单独留下。不过看在韩父韩母心地善良的份上，司马赤灵的态度越发认真了。 “啊！啊！啊！”年轻男子疯狂吼叫的声音中夹杂着重物落地和各式各样的碰撞声，司马赤灵捂住了北北的小耳朵，在韩父韩母担忧的目光下同木道士一起踏入了韩拓的房间。甫一开门就是一道疾风冲着他们扑面而来，司马赤灵没有移动，反而按住了木道士的肩膀，阻止了他闪避的动作。 说实话，司马赤灵的力道并不大，但木道士的额头上却落下了几滴冷汗。一只木碗擦着他的脸颊径直撞到了房门上，发出了“咚”的巨大声响。自韩拓发病以来，韩家人怕他伤害自己，就把他卧室内的器具全都换成了不易碎的。但这并不是木道士惊惧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发现自己刚刚完全无法摆脱司马赤灵的力量，他和司马赤灵间的差距究竟会有多大？ 砸过一次后，韩拓就没有继续朝他们扔东西了，只是仍旧在鬼吼鬼叫，甚至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将高大却瘦弱的身躯蜷缩在了床脚边。 房间内的光线很充足，但这样明媚灿烂的阳光依旧不能给韩拓增加哪怕是一分安全感，司马赤灵看着他憔悴阴郁的脸庞，悄然开启了天眼。 看着看着，她的眉头便微微蹙起了。这间卧室内的怨气浓郁得简直像是快要液化了，满目的黑色让司马赤灵抱着北北的手臂不由紧了紧。 “怎么样，清灵道长看出什么来了吗？”木道士一直在注意着司马赤灵的表情，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事情太过棘手？” 司马赤灵兀自往北北身上贴了两道符咒，一道是防御符，另一道则是敛息符，这是她近些日子来新近炼成的。 “说麻烦也不算很麻烦。”司马赤灵看着木道士那副紧张的表情，忍不住别过了眼。好歹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这么沉不住气，瞧他嘴上的两撇小胡子都急得一颤一颤的，实在是让人不忍看下去，北北更是愣是被他给逗笑了。 “咯咯咯咯……粑粑，你看老伯伯的胡子！”封向平和封正元留的都是比较传统的胡须，尤其是封正元，一把白须，仙气飘飘，哪像木道士这样，滑稽得很，北北几乎没有见过，所以大眼睛中满是好奇之色。 清脆的童声荡漾在卧室之中，将那种沉闷阴狠的感觉驱散了去，木道士渐渐恢复了平静，又奇怪地看了北北一眼，他刚刚居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真言一般，心头的恐惧直接湮灭了。但是这可能吗？这不过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啊！他索性把疑问道了出来：“清灵道长，您这位女儿是否也入了道门？竟似比这鬼魂还要厉害上一分。” 不知是不是那厉鬼也听到了这话，室内的轻巧物体骤然无风自动，好似阴风吹过，激灵灵地直把人吹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雕虫小技！”司马赤灵轻叱一声，口中念出一句道家真言，在木道士看不见的地方直接打向了房间的角落。瞧见了那发着微光的几个大字后，一团黑雾猛然从角落里升腾而出，冲着司马赤灵怀里的北北而来。木道士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身子一闪，恰好躲过了将要穿过他身体的黑气。 “鬼！是鬼啊！”韩拓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整个人瑟瑟发抖，双手胡乱挥舞着，把身旁的东西全到扫到了地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卧室门外的韩父韩母也听到了，他们又是着急又是忧心地拍打着房门：“木道长，你们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但卧室内的人可无暇搭理他们。司马赤灵抽出了七星桃木剑，伸出双指，直直地抹过桃木剑剑身，同时夹在手指间的灵符向外一掷，灵光般恰好击中了黑雾的本体。黑雾的行动一滞，尚且来不及反应，桃木剑锃亮凌厉的剑尖已破空而来，直接刺破了它！司马赤灵青葱莹白的指尖距离黑雾不过一指之距。 “嘶……吼……”原本凝实的黑雾像是被外力撕扯一般不断向外膨胀着，且不规则地上下凸起着，本就可怖的模样变得更为阴森。 司马赤灵捂住北北的眼睛，手指往剑柄上一顶，桃木剑顿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转换了方向，化成一道飞光自下而上地从黑雾中穿透而出。“嘭”的一声后，卧室内的黑气显而易见地浅淡了一层。 木道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司马赤灵行云流水的动作，他看不见黑雾，可这并不意味着他看不懂司马赤灵在做什么。事实上，作为天桥街还算有点名气的道士，木道士看多了那些伪装成道行高深实际上不过是在跳大神的假道士，与假道士神神叨叨的动作不同，司马赤灵的这一套动作自然流畅，如行云流水，教人移不开目光去。 识货的木道士一边观摩着司马赤灵的动作，一边并指为剑，试图模仿她的动作。但这套动作看似简单，木道士却险些把自己的胳膊扭了去，他抻了抻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终于放弃了偷学的念头。待司马赤灵停下动作后，木道士吞了口口水，犹犹豫豫地问道：“清灵道长，您刚刚，是在斗鬼？” 司马赤灵平复了一遍体内几近枯竭的灵气，又把蒙在北北眼前的手掌收了回来。北北乖巧地抓着她的衣领，似乎明白司马赤灵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并没有闹着非要亲眼看着。 “算是吧。”司马赤灵皱着眉头看向了瘫软在地面上的黑雾，除去了裹在外围的黑气后，那团模糊不清的事物终于现出了真形。 21.第 21 章 隐藏在团团黑雾间的居然是一个小小的婴孩，身长不过成人手臂长短, 但与普通婴儿不同的是, 它咧开嘴之后，在场众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它嘴内的尖利獠牙, 形状极为可怖。 “哇！”北北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她单手捂着小嘴, 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它长得好像大黄啊！”说着, 她又轻轻嘀咕了一声：“可是大黄比它长得好看多了。” 阴森的氛围霎时间被打破了, 趴在地上的鬼婴模样太过凄惨，司马赤灵目不忍视, 一时间没能下手。好端端的鬼婴被说成了狗，也不知它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清灵道长，你们在说什么？”木道士一脸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心中越发悚然。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这对母女说得一板一眼的, 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木道士不由多信了几分。 “哦, 我忘了你看不到。”司马赤灵瞧着木道士背在身后的背囊，问了一句：“你那包里有柳枝或是牛眼泪吗？” 木道士闻言，眼睛一亮，连声说道：“有有有, 我这边别的没有, 就这种东西多。”作为一个合格的道士, 灵器道器他虽然没有，但是桃木剑和一些辅助用具却是准备得极为充分的。 他掏出了用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浅浅地乘着一层透明液体，司马赤灵确认了一遍是正宗的牛眼泪，就在木道士的眼眶周围抹了一圈，然后毫不客气地把看上去丝毫未动的玻璃瓶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反正这种东西放在没有修为的人那里也只能起到唬人的作用罢了，还不如交给她来物尽其用。 道士眼皮一跳，却也不敢阻止她的动作，只好心疼地看向司马赤灵和北北先前看向的方向。紧接着他就震惊地后退了一步，胡尖都快冲到眼睛下面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木道士凑到了司马赤灵的背后，愣是不敢靠近那边了。 “呵，如你所言，就是一只鬼东西！”司马赤灵看着蜷缩成一团的鬼婴，见北北真的没有被吓到，索性就没有捂住她的眼睛。以北北的体质，天生就要走上这条路，与其等她长大再慢慢训练，还不如从幼时起就直接适应，她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嘶……呜嗷……”被众人这样围观，鬼婴叫得越发像是一条狗，它张牙舞爪，试图反击，可自身的魂体已经被桃木剑击破，它像是一个被挑破了的气球一般，气数尽散，压根动弹不得，所以除了出声恐吓众人之外，它已别无他法。 “啊！鬼啊！”韩拓仍在神神叨叨地抱着头，听到了鬼吼声后更是紧张，嘶哑的喉咙中已经几乎发不出声响了。韩家夫妻俩焦急地站在门外，恨不得直接冲进门来。 “道长，我儿子究竟怎么样了！”韩母已经完全顾不得贵妇人的涵养了。 木道士看了司马赤灵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简练地答复道：“韩夫人放心，这妖孽已经被逮住了，请二位静等片刻。” “好好好，我们不打扰，不打扰道长。”韩母呢喃了一句，紧紧地抓住了韩父的胳膊，“抓住了就好，抓住了就好。” 韩父倒是相对冷静一点，从内心而言，他是不愿意相信鬼怪之说的，但是现代技术无法解决的时候，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些不常见的手段了。从他紧攥的手来看，还是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紧张的。 “清灵道长，这鬼物究竟是何来头？”见司马赤灵不耐烦地把韩拓击晕后，木道士的心愈加七上八下了，司马赤灵显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对司马赤灵的试探，他恨不得回去甩自己几个大巴掌！叫你乱想！明明已经见识过司马赤灵的手段了，他却还心存疑虑，只希望司马赤灵不要和她多计较。 事实上司马赤灵也的确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她现在对这鬼婴的兴趣要更大一些。先前看见这满屋的怨气，她还真当是厉鬼的实力极为强大，但当时北北却嘟囔了一句：“粑粑，那个黑球球为什么要藏在那边？是要和我们一起玩躲猫猫吗？” 彼时鬼婴被层层黑气萦绕，北北看不出它的真形，将它当成了黑球也是正常的。但对于司马赤灵来说，这却不啻于当头棒喝，因为越是厉害的厉鬼越是容易凝聚自身，甚至能朝着实体的方向不断变强，何须伪装自己的模样？ 但是这厉鬼的表现，分明就是在装腔作势，空有其表而已，实力定然不会非常强大，这也是司马赤灵敢动手的依据。 鬼婴不会说话，司马赤灵也就无法得知它的来历，她倒是掌握了搜魂之术，可她现在灵力已经耗尽，只能以禁锢符困住了鬼婴，然后随手提起了它，又跟道士要了个葫芦，把鬼婴装了进去。但鬼婴消失后，卧室内的怨气仍未消散。 北北对葫芦非常好奇，径直总司马赤灵的手中抓住了它，然后硬是不肯放手了，司马赤灵只能给她玩，不过还是叮嘱了一句：“北北记得千万不能打开葫芦的盖子。” “好好！”北北点了点小脑袋，然后就开始翻来覆去地观察起了葫芦。这葫芦外表青翠，圆润光滑，北北的小嫩手摸上去也不会觉得粗糙，至于其他的司马赤灵就不大关心了。 “清灵道长，我怎么觉得这里依旧不正常？”不得不说，木道士的感官的确十分敏锐，也无怪乎他刚才可以躲过鬼婴的冲击了，他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顾不上心疼自己的牛眼泪和葫芦了。 “这就是你的事了，我只负责捉鬼。”其实这些怨气的源头她已经知道是哪里了，但是平白就帮别人解决全部的问题，司马赤灵自觉并无这义务，接下来的事情以木道士表现出来的实力，完全是可以自己解决的。 韩拓这时候也慢悠悠地醒了过来，他面上犹带惊恐，正要低吼出声，北北就从司马赤灵的怀里爬下来，噔噔噔地凑到了他跟前，软软地问道：“叔叔，你醒啦？” 韩拓下意识地伸出手掌要推开北北，但是到了中途又把手收了回来，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到了鬼，但是北北的模实在是阳光可爱，再怎么惊惧的人看到粉嫩嫩的她也生不出恐惧之意。他身躯的颤抖渐渐停息，但高大的身体仍旧蜷在那里，不敢往外迈出一步。 北北好奇地看着他，又伸出小手搭上了韩拓的手背，担忧地问道：“叔叔，你是不是摔跤了？痛不痛呀？要北北拉你起来吗？”她把韩拓之前的惊叫声当成了呼痛声。 司马赤灵看着北北，虽然她不想让其他人接触北北，但她更不想遏制孩子天性中的良善。 韩拓畏缩地看着地面，对于北北的声音不作反应。 “我找到了！”木道士拿出了一个罗盘，不知做了些什么，就从床头柜上拿了一盒香烟下来。只见包装高档的烟盒里参差不齐地摆放着几根完好无损的烟和几个烟屁股，白色的衬纸上残留着数条烟熏火燎的焦黑痕迹。 木道士拈出一点烟丝，面露震惊之色：“是谁这样丧心病狂？竟然将死人的头发塞进去充当烟丝？竟然不止头发，还有胎毛？”这样阴损的法子也不知是谁用的，怨不得这鬼婴只留在韩拓的卧室里不出去。 司马赤灵嫌弃地远离了他一些，木道士搓了搓手指，然后打开了房门。韩父韩母一直站在门口，这时候也顾不上询问，径直冲到了韩拓的跟前。 “阿拓，你没事吧？”韩母想要拉住韩拓的手，却见韩拓惨叫了一声，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也不顾这炎热的天气，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韩母手足无措地看向木道士，木道士低叹一声，端正了脸色，十分正式地安慰着她：“放心吧韩夫人，鬼物已经伏诛，令公子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北北这时候也跑回了司马赤灵的身边，她低声朝司马赤灵说道：“粑粑，这个叔叔好可怜啊。” “放心吧北北，他待会儿就会好了。”司马赤灵温柔地哄了北北一句，带着她走到了门外，后续之事全由木道士接手，她只需要记着和对方索要报酬就可以了。 过了良久，木道士和韩家夫妻俩也走出了房间，见韩家夫妻俩面上的表情就知道刚刚木道士的表现得到了他们的信任，木道士的眼神同样满意，得到的酬劳想必也是让他很满意的。 “以后还要继续麻烦木道长，有劳道长了。”韩父往儿子的卧室内看了一眼后就掩上了房门，然后亲自送木道士和司马赤灵他们离开了别墅。 22.第 22 章 “清灵道长，这回真是多谢您的帮忙了。”亲眼见识了司马赤灵的手段之后, 他是真的对她心服口服了, 因此言语间也就越发恭敬。 司马赤灵扯了扯嘴角，其实她对于这一趟的收获还算满意, 这季节没有新鲜柳条，而牛眼泪还需要去乡下自己收, 过程着实繁琐, 得了木道士的这笔慷慨“援助”, 她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更何况她还能借这个机会与这个世界的鬼魂交手，所以总的算起来一点也不吃亏。 不过木道士要感谢她的话她也不会拒绝, 毕竟没有她的话，这鬼婴还真不一定能被擒获。于是司马赤灵毫不介意地接过了木道士双手递过来的一张银行卡和一支毛笔。毛笔的笔杆由竹节制成，风骨玉立，又透着盎然的正气, 不似凡物, 反正比司马赤灵家里用的普通毛笔要好了无数倍。 “既然笔都给我了, 你再给我找点朱砂符墨和符纸来吧。”司马赤灵想着要用这笔在普通黄纸上书写, 总觉得心里不得劲。至于那些恶毒的香烟，木道士也将之交给了司马赤灵来解决。 临别之时，司马赤灵的心头猛地一跳，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般。她已经很少有这种不安的感觉了, 偏偏不安的源头她一时间没能发现。 “粑粑, 我害怕……”北北的声音适时响起, 她的小奶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妈妈，我要妈妈！” “怎么突然哭了？”司马赤灵将北北搂在胸前，轻声安慰着她，“喔~乖~我们不怕，粑粑会保护你的。” “可是，可是妈妈……”北北也说不出个四五六来，但她就是莫名地想哭，她不知道那种感觉叫作心慌。 “妈妈也会没事的……”说是这样说，司马赤灵的脸色却是一肃，她想起来了，先前她曾经送过封清霜一枚白玉，那里面蕴含着她输入的灵气，如果封清霜真的遇到麻烦的话，她这边也是会有感应的。莫非不安就是来自于这里？ 司马赤灵顾不得多想，她拦了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地朝着学校赶去。 “哦，你们要去那边啊！”出租车司机非常健谈，听到司马赤灵说的目的地后就主动说起了八卦消息，“据说学校门前的路段已经被拦掉了，因为又出了事。” “是什么事？”司马赤灵本不欲多言，但是为了能更直观地了解封清霜当前的处境，她还是克服了自己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的脾气。 见司马赤灵愿意搭话，司机大哥的八卦之心更甚，他盯着前路，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先前不是有个女学生跳楼了嘛，我听刚跑过那段路的哥们说，就在不久前，又有两个女孩子闹着跳楼呢。”他说着说着就感慨道：“唉，也弄不懂这些小孩子都在想些什么，爸妈那么努力挣钱送他们去上学，这样一跳，最伤心的还是他们的父母。难道死了就真的能一了百了了吗？” “没错，除却生死无大事。”司马赤灵应和了一句，然后不露声色地继续打听着，“那么那两个女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嗨，她们倒是没事，不过听说有个教她们的老师好像不知道怎么的受了点伤，刚刚还有救护车从那边开过去呢。” 听到这句话，司马赤灵的心猛地一颤，但为了不让北北担心，她愣是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希望老师没事吧。” 司机大哥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这样好的老师，肯定能好心有好报的。”他也有闺女，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遇到那么有责任心的老师。 出租车很快就到达了学校隔壁的一条街，司马赤灵抱着北北走到了校门口，那里一片寂寥，似乎所有的热闹都已经自顶端跌落了，只有门卫还尽责地站在那里。 司马赤灵之前曾经来过学校，这位门卫大哥似乎还记得她，等她接近时便没有严厉地阻止。 “这位大哥，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找一下我的妻子吗？”司马赤灵没有发现，妻子这两个字她说得有多么顺口。 门卫大哥请示了一下领导，就让司马赤灵她们进去了，司马赤灵没有听到自己离开后背后留下的议论声。 “这就是那位封老师的另一半啊？”门卫大哥的同事撞了撞他的胳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啧啧啧，这下应该有好戏看了。” 浑然不觉的司马赤灵脚步稳健却快速地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她不过来了一次，却已经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了。 办公室里显然也不算安静，司马赤灵一眼就看到了被多位老师围在中央的封清霜。 “妈妈！”北北更是迫不及待地朝妈妈所在的位置跑去，她仗着人小，瞬间就突破了人墙，从一条条有如围栏的长腿中准确地扑到了封清霜的怀中，“我和粑粑来找你了！” 乍然见到北北，封清霜也有一瞬间的怔然，她抱着了那柔软的小身体，满心的空虚似乎得到了填充。听到北北说的话，她抬起头，提起的心也在顷刻间落到了实地上，即便司马赤灵与她相隔甚远。 倒是封清霜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屋内针落可闻，气氛骤然僵硬起来。 司马赤灵当然觉出了不对劲，但她还说从老师们让出的通道里走到了封清霜的身旁，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来了。” 千言万语都藏在了这简单的三个字中，封清霜眼眶莫名地一热，即便刚刚面临那样危险的情况她都没露出任何脆弱的神色，但是当司马赤灵就这样站到她面前时，她却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委屈。 “你怎么……” 你怎么才来啊！ 明明想说的是这句话，可是临到了嘴边，封清霜最终说出的却是完全不同。 “你怎么来了？” “有点担心你。”司马赤灵坦诚地说着，她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纯粹是不想让孩子她妈出事而已，但听在别人的耳中这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才刚刚平息的办公室里又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这就是封老师的伴侣吗？好像对她也很好啊？” “是啊，那x老师怎么办？” “啧，我还以为……” …… 司马赤灵隐约听到了一点话语，但是室内的人实在太多，加上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了封清霜的身上，也就没能听清具体的消息，她揉了揉眉骨，凑到封清霜的耳边问道：“我给你的那块白玉怎么样了？” 温热的吐息像司马赤灵本人一样沉静柔和，封清霜微微一愣，然后拎起了绕在洁白颈项上的红线。忽然间，她睁大了眼，露出了些许震惊之色，原本好端端地系在红线上的白玉已经失去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小块残余的碎屑，孤零零地吊在那里。 封清霜按住了司马赤灵的肩膀，同样附在她耳边追问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马赤灵以一个略微别扭的角度弯着身子，本就因灵气耗尽而格外疲惫的身子极为不显地颤了颤，撑到这里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有气无力地搭在了封清霜的身上，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北北却是兴奋不已，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小嘴巴，险些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 封清霜同样一颤，然后似是发现了司马赤灵的不对劲，但她此时也是手软腿软的，根本支撑不住司马赤灵这么大一个人，于是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人亲密地搂在了一起。 “咳咳咳，我们先出去吧，把空间留给封老师她们一家人。”不知哪位热心的老师把其他人都拉了出去，于是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们三人。 封清霜不自在地按在司马赤灵的肩膀上，两人安静地互相支撑了一会儿，司马赤灵吸纳了部分灵气，这才从她身上分开。 “我刚刚去帮人解决了一桩麻烦，体力耗得多了些，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司马赤灵没有回答封清霜的问话，而是先解释了一遍自己的行为。她并不希望自己在封清霜的眼中是登徒子的形象。 封清霜眉头一皱，她刻意忽略了心底不舒服的感觉，冷淡地回了一声：“谁要你解释这个了？” “啊？”智勇无双的清灵道长一时卡壳，办公室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北北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她一会儿看向司马赤灵，一会儿又看向封清霜，乖乖地一言不发，不敢掺和到大人们的矛盾中去。 看着司马赤灵无辜又茫然的表情，封清霜心中一梗，她低下了头看向了北北，但说出的话却仍是给司马赤灵听的。 “算了算了，你告诉我，这块白玉究竟怎么了？你怎么会带北北来这里？” 23.第 23 章 司马赤灵看了一眼状似无人的办公室，伸手拉了拉封清霜的胳膊, 沉声说道：“你确定真的要在这里谈话吗？” 手臂上的温度灼热却不会烫到人, 封清霜略不自在地伸直了脊背，她忽然不想直视司马赤灵的眼睛了。从前的她, 从来不会对司马赤灵低头，像是傲雪的寒梅, 可如今的她, 也许觉得自己没有改变, 仍旧可以不假辞色地对待司马赤灵, 但是事实上，两人的相处已经十分自然了。 甚至, 她隐隐有了朝着水莲花发展的趋势，可她仍兀自不觉。 “嗯，那就晚点再说。”封清霜看着司马赤灵的身体，那瘦削的肩膀笔直□□, 似乎可以带给人无穷的安全感。 “封老师没事了吧？”门外出现了新的声响, 司马赤灵和封清霜对视一眼, 停下了对话。司马赤灵走过去打开了门, 就见一群老师站在那边，时不时地说几句话，气氛一度非常尴尬。还是有个交际能力比较强的老师先朝司马赤灵说道：“请问这位……这位女士，封老师没事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司马赤灵的名字。 “这位女士是？” 司马赤灵注意到人群中多了个新面孔。这新出现的男性老师面容俊朗, 脸上挂着开朗的微笑, 细碎的头发规则地梳向右边, 桀骜中带着几分温驯，搭着常规款式的衬衫西裤，轻易便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吴老师啊，这位……这位是……”有些和新出现的男老师关系比较好的露出了同情的神色，犹犹豫豫地不知该怎么向他介绍司马赤灵的身份。司马赤灵看着众人的神情，心中略微有了点底，她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封老师的伴侣，鄙姓司马。” 司马赤灵想起了之前听到过的对封清霜献殷勤的男老师，姓吴的话，应该就是这位老师了吧？她重又打量了一遍面色骤然变得煞白的男老师，心中作出了评判。 对所有老师都很热情，中央空调，pass！ 听到她的身份就惊愕，心理素质不过关，pass！ 长相不错，但是山根隐断，克己防人，pass！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用上了相面之术的司马赤灵表情渐渐凝重起来，这位吴老师的面相奇特，她居然只看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特征，其余的特征明明就在眼前，却像是被层层浓雾遮住，让人看不出更深层次的东西来。 这位吴老师的身份看上去也不简单，不是有高人替他遮掩就是他身上戴了什么玄妙的器物，起码以司马赤灵现金的水平还堪不破他。 但不拘究竟是何种原因，这样的人出现在了封清霜的身边，已经足够让司马赤灵心生警惕了。 “司马……司马小姐，你好。”吴老师的面孔上明显展露出了惊惶之色，一米八的大个子露出脆弱失神的表情，似乎更能让人产生怜悯之情。他急匆匆地说了一句，又匆忙补充道：“我，我就是来看看封老师的情况。” “嗯，多谢大家对清霜的关心，我打算先接她回家休息一天，接下来学校里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司马赤灵加重了“大家”这两个字的发音，她并不想特殊对待吴老师，既然大家都是同事，那么当然要一视同仁。 “好的，之前行政处那边已经给封老师批了假，你们直接回去就可以了。”有个年纪略长的老师出来解除了这糟糕的状况，他甚至还开了个小玩笑，“不过你可得记得把我们办公室的宝贝送回来。” 司马赤灵应了一声，就不顾封清霜要留下来继续教学的意见，直接半抱着她上了出租车。 说来也怪，这样做的司马赤灵居然没有觉得不自在，而被这样对待的封清霜竟然也没有觉得很反感，只除了司马赤灵不顾她的意见外。 临到了门口，司马赤灵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生机勃勃的学校似乎被掩映在了浓浓的雾霭之下，满是日薄西山的阴沉之感。这一处当真是出了大问题，可具体情况也只有等回去以后询问封清霜才能知晓了。 “你们今天怎么会来学校？”到了家中，封清霜即便再不情愿也没办法了，北北正担忧地看着她，小小的脸都皱成了一团，看得人心都软了，更别说是封清霜这位亲妈了，连带着她对司马赤灵也摆不了什么脸色了，“还有，那块白玉究竟是怎么回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脏微微一缩，一定是因为这块白玉看上去太过昂贵了她才会心疼的！ “其实也没什么，如果非要说的话，它大概算是一块护身符吧。”司马赤灵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看起来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她这样的反应却让封清霜心中微恼，她怒视着司马赤灵，脱口而出道：“那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说完后，她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我是说，这块玉那么贵，你就不心疼吗？” 司马赤灵一脸理所当然地看向封清霜：“当然不心疼，你又没事。” 对于她来说，这块白玉起到了保护封清霜的作用，自然就已经物尽其用了，不论昂贵还是便宜，都不会让人觉得心疼。 可不知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后，她忽然心头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封清霜的目光。 封清霜轻咬着下唇，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她的脸上同样散发着淡淡的热量。 明明刚刚还是大义凛然一脸正气的样子，忽然就转变成了心虚害羞的模样，她不由给现在的司马赤灵打上了“有趣”的标签。 两个大人忽然都不说话了，北北终于忍不住插话了，她向着封清霜邀功道：“妈妈，是北北！是北北要来的！”她并不清楚在封清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对于能让妈妈早点回家，她可是自豪极了，她甚至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慌乱紧张。 “北北真乖。”封清霜亲了亲北北嫩嫩的小脸蛋，心绪终于真正地放松下来，她紧贴着北北的额头，低声说道：“我就知道北北最爱妈妈了，也只有北北才会担心妈妈。” 不像其他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嗯嗯，北北最爱妈妈了！”北北乐滋滋地窝在封清霜的怀里，把带她出去玩的司马赤灵完全抛在了脑后。 ……总觉得自己被攻击了。司马赤灵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正上演着母女情深一幕的两人，轻咳了一声：“北北最爱妈妈，那我呢？” “呀！”忽然听到了别的声音，北北惊叫了一声，动了动腿，没有离开封清霜的膝盖，就那样虚虚地说道：“北北，北北也喜欢粑粑的。” 这样毫无诚意的回答“激怒”了司马赤灵。她板着脸走到封清霜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北北，忽地将手伸到了北北的腰间，以大欺小地挠起了北北的痒痒。 “咯咯咯咯！呀！”北北不断扭动着软嫩的小身子，左躲右藏地却怎么也逃不开司马赤灵的魔爪，笑声渐渐尖利。封清霜看不下去了，她按住了司马赤灵的手，没好气地说道：“好了，别逗她了！”她原本以为自己还需要多说些什么，却意外地发现司马赤灵已经停下了动作，甚至十分僵硬地曲着身子，将整个身形都固定了。司马赤灵微红的耳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封清霜的眼前，封清霜又想起了前几次司马赤灵面对她时露出的青涩表现，心脏砰砰砰地急促跳动起来，虽然转瞬即逝，但是那种怪异的感觉还是留在了封清霜的心间。 这样的情形实在不是司马赤灵擅长的，她不知该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小心翼翼地抽动着自己的胳膊，封清霜镇定自如地放开了她，公事公办似的说道：“好了，继续说说这件事情吧。” 听到这话，司马赤灵的表情比刚才冷淡了许多，但她耳根处和颈项处的红晕却没那么容易消散下去。她假装不知，只微微侧过了身子以遮掩住这情绪外露的表现，同时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正事上。 “那块白玉……”司马赤灵微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在那块白玉上刻了防御阵法，你一旦遇到危险，它就会自动触发，但功效只有一次。” “你的意思是，它替我挡了灾，所以才会消失？”封清霜很快就抓到了重点，在学校里发生的一幕幕又重现在了她的眼前。 因为才出了陈香的事情，所以封清霜对于班里学生的心理状况分外注意，她甚至趁着晚自习找了几个平时心理素质不太好的学生单独面对面说了话。 明明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但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24.第 24 章 作为一所市重点高中，一中的管理很严格, 一般没有特殊理由的话, 所有学生都要上晚自习。走读生还好，但是住宿生的话却是连熄灯时间都有严格限制的。但是压力越大反弹也就越大, 这样高压的管理让正处在青春年少时期的高中生们生出了极多的反抗心思。 这一夜熄灯过后，502的舍长雷凌雪凑在门上, 听到查寝老师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 默默朝舍友们比了个yes, 除了最循规蹈矩的赵小青和最高傲的霍婷芳依旧躺在床上外, 其他三个女生已经摩拳擦掌地跟到了舍长的身后。 和雷凌雪关系最好的罗溪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好奇，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现在就去那里吗？小满, 你说你之前看到过陈香夜里偷偷出去是真的吗？” 听了舍友质疑的话语，商小满的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她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当然是真的啦, 我没事编这种事情来干嘛？”她看着其他人, 忽然冒出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得意心思, “陈香就住在我们隔壁啊, 我那天正好拉肚子，进出宿舍好多次，正好看到她偷偷溜出去，然后就跟在她后面了。”说着, 她又露出了懊恼的表情：“可惜当时我没跟下去, 就在二楼走廊那边看着她走出去了。 “陈香不是一直很乖的吗？她居然也会违反校规校纪？”相对比较沉默的郑玉忽然问了一句。 商小满撇了撇嘴, 不屑地说道：“谁知道那些好学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的成绩在班级里属于中下游，所以对于成绩极好的陈香有点看不惯，不过想起了对方是自己的同学，她还是顿了顿，略显郑重地嘟囔了一句：“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她究竟做了什么啊。” “我想起来了，纪婉容和晏婷婷好像也不太对劲，我之前见过她们从外面进来，还以为她们是去上厕所呢，你们说她们会不会也是去了那里？”罗溪手握成拳，激动地砸在了自己的手心，纪婉容和晏婷婷就是前两天也差点出事的女学生。 夏季的晚上依旧闷热，四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子猫着腰有序地爬到了一楼，雷凌雪、罗溪和郑玉跟在商小满身后，顺着她记忆中陈香走过的路线，七拐八拐地走到了女生宿舍区的最边缘。借着皎洁的月色，几个人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看出了有一处灌木那边看上去不太正常，枝桠有被剐蹭和折过的痕迹。 穿过一人高的灌木丛，四人对着地面上的把手面面相觑。谁也不会想到灌木丛和围墙之间居然还留出了一小片空地。 “这下面难道是什么地道？”现代社会的孩子都不缺想象力，雷凌雪征求着众人的意见，“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郑玉忽然搓了搓手臂，面露胆怯之色：“要不，我们就回去吧。万一……万一老师再来查寝就不好了。”她平时就不是个胆大的人，这次出来纯粹是因为不想被其他几个落下罢了，可是在这诡异的地方，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轻易便消散了，“我们，我们可以告诉老师。” “我要下去。”罗溪是宿舍里胆子最大的人，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各种探险片恐怖片悬疑片之类的，好不容易在身边发生了这种事，她是说什么都要去看看的。 “就是，告诉了老师的话还有我们什么事？”原本商小满还有几分犹豫，听到郑玉的意见后反而果断赞同了。 雷凌雪扶了扶眼镜，给出了最后的定论：“那我们就下去看看吧，反正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可是……”郑玉还想挣扎，但看着其他三人的脸色，最终还是放弃了，“那，那好吧。” 地面上的入口把手出乎意料的轻，雷凌雪一个人就拉动了，黑魆魆的洞口就这样出现在了她们的眼前，在夜色之中，泛着阴沉的气息，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黑暗巨兽，等待着吞噬新鲜的生命。 “走吧。”罗溪打开了手电筒，虽然学校不允许学生使用手机，但是偷偷带来的人总还是有的。有了光亮，郑玉的心也慢慢定了下来，她还是走在最后面，一步步地朝下挪去。 地道的空气不算沉闷，只带着些微的泥土腥气，可以猜测这下面是时常有人走动的。绕过了曲曲折折的弯道后，几个女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她们并未找到另一边的出口，倒是来到了一个开阔的空间。 这地下的房间布置得很朴素，角落里摆着一张大床，上面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床边还放着一个长条的方凳，四四方方的，一点花纹都没有。罗溪走过去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她拍了拍胸口，将手机对着四周照了照，心有余悸地说道：“还以为会很刺激呢，没想到就是这样。” “陈香她们来这里干嘛？”雷凌雪又在四周看了看，但没能看出什么隐藏的线索来。 “谁知道呢？”商小满也一屁股坐到了罗溪的身旁，但她坐下的时候身体被支稳，向旁边歪了歪，带着屁股下面的方凳也歪倒了。 罗溪霎时站了起来，她也没埋怨商小满，就是恼怒地踹了一脚方凳：“这凳子的质量也太差了吧。” “就是！”商小满也跟着踹了一脚。她用的力气就比较大了，方凳整个被她踢得颤了颤，顶部都裂了开来。 顿时，商小满紧张地凑了过去，想要看上一眼，她虽然生气，但可没想过弄坏别人的东西，而且要是这里真的有人居住的话，岂不是会发现她们来过的痕迹？ 但不等她仔细检查，就有什么东西骨碌碌地从凳子的裂口处滚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商小满好奇地把那个球状物体拿了起来。听到了她说话的罗溪也把手电筒的光朝这里照了过来。 球状物体整体呈铁青色，但是手感柔软，并不像是用金属做的，商小满双手捧着球体，细细地观察着。 说来也怪，明明她现在看到的一面是光滑平坦的，可是手中捧着的另一面的触感却是凹凸不平的，商小满忍不住把球体转了个个儿，球体另一端的面貌逐渐展露了出来。先是乌黑的一片，然后又变成了青黑色，紧接着，商小满尖叫了一声，同时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啊！啊！鬼啊！” 尖锐的女高音在地下空间内回荡着，把其余三人也吓得身体一颤，罗溪忍不住数落了一声：“小满，你鬼叫什么呢？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球体走了过去，嘴里还在调侃着：“怪不得你政治总卡在及格线呢，你忘了马克思主义□□思想□□理论和科学发展……观……了？”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罗溪的声线也颤抖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手里拿着的手机光线四处乱晃着，把雷凌雪和郑玉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了。 然后几个女生同时尖叫出声，脚软地朝着来路跑了出去。 在她们的身后，被蜷成一团的婴儿躯体朝前滚了十几厘米就停了下来，随着身体一起被扭曲的五官组成了嘲笑似的表情，正目送着女孩子们的离开。 郑玉胆子最小，所以当时她站在最后面，这时候也就跑在了最前面。她的脑海中纷乱一片，只剩下了“跑”这一个字，至于到底跑到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跑到了地面，跑出了灌木丛，郑玉“砰”的一声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她恐惧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凶手，一定是凶手来了！ 小姑娘本就酸软的腿一下子失去了力量，她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郑玉？你这么晚在这里干嘛呢？”温柔的女声似乎有些熟悉，郑玉呆滞地抬起头，泪水终于破眶而出。 “哇……封老师……鬼啊！有鬼！” “封老师！救命！” 跟在郑玉身后的几个小女生也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围在封清霜身旁崩溃地大哭着，完全无视了一旁的司马赤灵。 周遭的静谧就这样被轻易打破，司马赤灵皱了皱眉，将蕴含着灵气的八字真言轻轻地念了出来，好不容易才让这些小女孩安静下来。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封清霜虽然表现得很柔和，但是语气颇为严肃，明明最近校园里就不太平，这些孩子还胆大包天地在夜里溜出来，要是她们遇到的不是她和司马赤灵而是真正的凶手该怎么办？ 同时，封清霜忍不住又看了司马赤灵一眼，心中满是庆幸，幸好，幸好司马赤灵听了她陈述的经历后，找出了这不对劲的地方。 25.第 25 章 几个胆大包天的小女生颤抖地排排坐在封清霜的教师宿舍中，把本就不算宽敞的宿舍挤得几乎失去了站人的空间, 她们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臂上还布满了鸡皮疙瘩, 可见心中的恐惧感到现在还没完全消退。 封清霜温言安慰了一遍：“没事，明天我会报告警察, 让他们来检查一遍的，你们不用害怕。” 看着学生们喝下了温水后, 封清霜的表情逐渐变得严厉起来：“好了, 现在我们来说说, 你们到底为什么在夜里跑到那种偏僻的地方去？”先前只听到了郑玉不断说出的“鬼”字和商小满哭泣着说着的球状婴儿尸体, 至于具体的前因后果却是一点都没搞清楚。 最先冷静下来的不是胆子最大的罗溪，也不是相对稳重的雷凌雪, 而是亲自接触过尸体的商小满，她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又啜了一口温水，这才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然后我才发现那块黑色的地方是头发, 下面看到的就是额头和眼睛。”她说话的时候, 其他三个女生也如同亲身经历了一般地打了个颤。 “你们说, 陈香、晏婷婷和纪婉容也去过那里？”封清霜听完之后, 注意到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这个我们也不确定，但是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罗溪明亮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阴翳，她带着哭腔问道：“封老师，我们……我们会不会也要出事？” 学过的唯物主义完全无法打消小姑娘们心中的恐惧, 罗溪这样一说, 原本没哭的几个眼见着也要哭出来了。 封清霜本想批评她们一顿, 这回知道害怕了，之前还偷偷跑出来干嘛？但她终究没忍心，而是软下了态度，继续安慰了她们一遍：“放心吧，有老师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这时候封清霜的床上突然传出了一声奶气的哼哼声，眼见着几个女生又要尖叫，一直充当着背景板的司马赤灵这时候皱着眉头出声了：“好了，有危险的话我……我们会解决的，你们还不快去睡觉？”说着，她张开手，手指上挂着四枚被折叠好的符咒，“戴上这个。” 女生们互相看了一眼，罗溪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老师，这个有用吗？” 封清霜看了一眼满脸不耐烦的司马赤灵，用着比讲课还要笃定的语气说道：“当然有用。” 雷凌雪先伸手拿了一枚，她想着，总要给老师留点面子，而且这种东西总是宁愿信其有的。但几乎就在她刚拿到符咒的时候，雷凌雪就觉得似乎有一股暖流从符咒中传递到了自己的体内，舒畅惬意的感觉遍布全身，害怕的感觉犹在，但不会让人那样惊惧了。 接过符咒的女孩子们都用诧异的眼神盯着司马赤灵看，她们隐约猜到了司马赤灵的身份，但想不到她好像还真的有点本事。 “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就当老师和你们定了约定。”封清霜看着她们的眼神，明知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她还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她们注意司马赤灵。 把学生们送回宿舍后，封清霜揉着眉头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她一打开门就看到司马赤灵这个刚刚还板着一张脸的人正轻轻地戳弄着北北的小屁股。 司马赤灵的身体一僵，片刻后又恢复了寻常姿态，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研究北北的睡相。”不知何时四肢蜷起的北北睡得香甜，趴着跟一头小猪似的，可爱极了。 如果不是司马赤灵主动说话且心虚地把女儿抱回了正常的睡姿，封清霜几乎就要相信她刚才说的话了。 她轻瞪了司马赤灵一眼，又轻柔地拍了拍北北的背，见女儿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北北睡得香，不然被吵醒了你看她闹不闹你。” 司马赤灵捻了捻手指，她当然不会告诉封清霜她之前在北北的身边布下了隔音阵法，不然那些女孩子的哭声还不早就把她吵醒了？ “你觉得孩子们的猜测是真的吗？”封清霜又想起了逝去的陈香以及现在仍在医院里的纪婉容和晏婷婷，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陈香出事后，除了和她关系特别好的同学外，其他同学也很是难过了一阵，毕竟朝夕相处的同学早早地就失去了可能拥有的一切未来，着实令人哀叹。那段时间班级里的气氛一直都很低迷，封清霜和几个学生谈过话后，却听到他们嘀咕着说晏婷婷和纪婉容冷血，因为有人见到她们在私底下一边说着陈香的名字一边偷笑。 如果是平常的笑也就算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对悲伤感同身受的，但是两个女生的表现在年轻单纯的学子们看来是不可忍受的。封清霜听到后也听惊讶的，因为这两个女生平时在班上也是不声不响的普通学生，很容易被忽视，但看上去很是乖巧，谁能想到她们会这么做？ 封清霜没有轻易下结论，而是打算和两个女生聊一聊。但在她叫她们来办公室之前，这两个小女生居然就手牵手地跑上了楼顶。明明顶楼的大门在陈香出事后就被锁了起来，谁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打开的。幸好有学生瞅见了她们的踪影，并及时地报告了老师，这才让学校有机会拦下她们。 等到老师们赶到后，却见两个之前明明还亲密得好像一个人似的女孩子变成了互相对峙的两方，像是两头暴怒的母狮子，撕扯成了一团。嘴里还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我的”、“你的”之类模糊不清的言辞。 等见到老师们后，她们又停下了争吵，作势要爬到栏杆外面去。 封清霜原本正一边和其他老师一起劝慰着她们一边悄悄靠近，两个女生一开始像是被说动了一样呆愣了片刻，继而竟突然转变了方向，直直地冲着离她们不算最近的封清霜撞了过去，力道之大竟直接在还算结实的栏杆上留下了一个窟窿。 受到这样的冲撞，原本封清霜是必然受内伤的，但是中途吴老师忽然伸出手臂挡在了她背后。说来也怪，经过检查后，两人居然都只受了轻伤，吴老师轻微骨裂，而封清霜却是只有一点擦伤。 封清霜原本还想把这归咎于运气，她内心对吴老师的感激也是无以言表的，但是司马赤灵淡淡地告诉了她白玉的真相。封清霜不由松了口气，人情债最难还，所以她不喜欢欠人情，虽然她仍然对吴老师感到感激，却没有一开始那样深刻了。 至于真正救了她的司马赤灵，封清霜自己都没发现，她下意识地对方看成了和自己是一体的，依照她的性子，她竟未去纠结到底该如何报答司马赤灵。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那两个孩子会不会是被鬼怪迷了心智？”封清霜期盼地看向了司马赤灵，她渴望得到对方的肯定。也许当时在场的人都以为纪婉容和晏婷婷是挣扎的瞬间无意间撞到她的，可是只有封清霜心里清楚，那两个孩子的目标分明一直就是她。 这让为人师表的封清霜十分难以接受，她自认为清楚两个学生的秉性，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这样恨她，竟不惜直接攻击她，甚至要置她于死地。但假如这不是出于她们的自愿的话，一切就都很好说了。 司马赤灵看了这陡然露出了脆弱神情的女人一眼，忍不住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样，她们肯定不是故意的。” 说完之后，司马赤灵又懊恼了起来，她什么时候开始说出这种没有根据的话了？明明还没有进行调查呢，从前的她不是有十分的肯定是绝对不会下结论的。 但看着封清霜嘴角的释然，司马赤灵又纠结地发现自己居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去她们刚说的地方看一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能轻易改变自己的环境。 “你一个人去？不行！”封清霜非常坚决地拒绝了她，“你没听她们刚说的吗？下面有尸体，有人居住的痕迹，要是你一个人碰上了凶手怎么办？” “放心吧，我……”司马赤灵拿出了一个布囊，里面装满了她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符咒。 封清霜看了一眼层层叠叠的黄纸，毫不动摇：“还是不行，你这些又不是用来对付人的！”封清霜愿意相信司马赤灵在道术修行一方面的实力，但在这种有人参与的事件中，她绝对不可能放下心来。 除非眼前的司马赤灵又变成许久以前的她。 封清霜也知道自己这样想很阴暗，可要不是为了北北，她是真的很乐于见到从前的司马赤灵自寻死路的。 26.第 26 章 此为防盗章 “走走走, 小姑娘, 不该看的东西不要多看, 这边可不是能让你来玩的地方。”木道士看了一眼洁白的药粉，还当是司马赤灵在恶作剧呢。 司马赤灵轻轻一侧身子，躲开了木道士的手, 八风不动：“观你面相，想来这段时间你的运气都不太好吧？” 趁着木道士微愣的时候, 司马赤灵又从背包里翻出了一整卷保鲜袋, 撕下一只后把另一只袋子里的十分之一药粉倒了进去, 堪堪填满了保鲜袋的一个角，而后拎着袋口在木道士眼前晃了晃：“我是不是开玩笑, 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 她把其他东西都塞回了包里, 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暗巷。木道士愣愣地捏着保鲜袋，神情变幻莫测，最终还是把药粉收了起来。他收摊之后，先是给几个熟识的朋友打了电话，可无一例外，这一次没人能帮得上他的忙。 万般无奈之下, 木道士转头去了一个专门的鉴定机构。 虽然这个奇怪的小姑娘说的话很准，他有心想要选择相信她了，但是谁知道这东西究竟是面粉还是白、粉呢？ 司马赤灵并不在意对方会做些什么, 她现在实力还是太差了, 那木道士应该是也有一点修为在身, 所以她并不能清楚地从对方的面相上得到结论，只能隐隐看出他周身的晦气，而后似是而非地说一些套话。 成功的话最好，不能成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找下一个人。 反正司马赤灵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爱买买，不买就算，别打扰她修炼就行了。要不是为了北北，她压根不会这么主动。 她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快是放学的时候了。没走几步路，手机就传来了一阵短信声，几条短信几乎是同时发了过来。司马赤灵心里呵呵了一声，这些居然都是催款短信。 在封清霜不知道的时候，原身又踏入了新的不归路。 司马赤灵想起来了，她穿越过来之前，原身还在赌博呢，她当时没顾得上看，十赌九输，想来结果也不会好。她计算了一遍，发现连本带利总共需要还掉五万，这还仅仅是明面上显示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一个下午，她不仅没有挣到钱，反而还发现倒欠了五万块钱。 司马赤灵皱了皱眉，又平心静气地朝着封清霜所在的z市第一中学走去。既然没赚到钱，那就去把女儿接回来吧。 “妈妈，粑粑会来接我们吗？”北北坐在封清霜的身旁，手里拿着办公室的老师们塞给她的零食，有些蠢蠢欲动。 学校的最后一节课恰好是活动课，一中的操场上挤满了各个年级的学生。外面的声音很嘈杂，不时传来几声欢呼声。北北已经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了，虽然有很不少人来和她说过话，可是她还是很想出去看看。 封清霜活动了一下手腕，把面前批改完毕的试卷收了起来，怜爱地看着北北：“北北想出去玩一会儿吗？”她实在是不想提起司马赤灵这个人。 “可以吗？”北北的眼睛一亮，小手激动地拍了几下，等想起来妈妈说过不能打扰到其他人，才害羞地藏起了小手，“那，那妈妈，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玩了吗？”北北凑到了封清霜的耳边，用气音说着话。 封清霜抱起北北走到了操场上，偶尔有几个学生经过时会朝她问好。等走到她自己班学生们的聚集地后，顿时引来了一场轰动。 “封老师好！” “老师好，这是我们的小师妹吗？” 拘谨的学生就简单地说一句，有几个性格外向的学生就主动地凑到了封清霜的身边，嘻嘻哈哈地询问她，又不时地瞄几眼北北。 “这是我的女儿。”封清霜摸了摸北北的脑袋，温柔地承认了，“北北，要和哥哥姐姐们说说话吗？” “哇！真的是封老师的女儿！”几个小女生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地惊呼着，“北北长得真可爱！” “姐，姐姐……”北北有点小紧张，只低若蚊吟地叫了一声后就不安地玩起了手指。 一群小女生忍不住又给北北塞了一堆零食。 热闹过后，封清霜把北北带到了草地上，陪着她做一些小游戏，浑然不知在她离开后，她的学生们有多八卦。 “哇，封老师今年三十岁都没到吧？居然已经有女儿了？” “是啊是啊，不是说她是单身吗？” “吴老师是不是喜欢封老师啊？” …… 司马赤灵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拦在校门外。门卫大叔十分尽职，见到她这个陌生人就把她给喊停了。 “你是谁？到这里来干嘛？”许是看在司马赤灵长得白白净净十分无害的份上，门卫大叔的态度还算温和。 “我来接我的女儿。”司马赤灵朝大门内看去，只看到了一幢幢大楼。 门卫大叔怪异地看着司马赤灵，怎么看她都觉得她和学校里的学生们同龄，忍不住问道：“小姑娘，你是在开玩笑吧？你哪个学校的？”他忍不住掏出了手机，想着要不要先打个120。 感受到门卫大叔的不信任，司马赤灵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妻子在是学校的老师，她今天把女儿带到学校里去了，我来带女儿回家。” “哪个老师？”门卫大叔还是不太敢相信她。 “就是高三五班的班主任封老师。”司马赤灵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只能自己进去找她。” 门卫大叔为了保险起见，选择给封清霜打了个电话，但是一直没能打通。司马赤灵没有耐心了，她使了个小小的障眼法，趁着门卫大叔不注意，径直走了进去。 “哎哎哎，前面那个同学，哪个班的？怎么没穿校服？”也许是真的流年不利吧，司马赤灵还没有走多少路，就又被人给拦了下来。 一中的占地场地很大，司马赤灵正愁着不知该去哪里找人呢，也就顺势停了下来。 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年男子背着手走到了她跟前，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在找我妻子。”司马赤灵看着这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老人，不卑不亢地说道。 原本还板着脸的老人一下子乐了：“哟，不但不穿校服，还早恋呐？你哪个班的？” “我不是学生。”司马赤灵不经意间看到了正在不远处嬉笑着的北北，便挥了挥手，“不好意思，我找到人了，再见！” 虽然司马赤灵没有跑动，可是从她的步伐中，可以轻易地看出她的急切。老人注视着她，直到瞧见她和封清霜说话才笑了笑走开了。 “粑粑！”北北的眼睛很尖，司马赤灵才刚走到塑胶跑道上，她就已经起身跑过来了。 然而跑到半途，北北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草地地面很松软，就算跌倒了也不会摔得很痛，可北北仍旧忍不住大哭起来：“呜哇……粑粑……” 司马赤灵一个箭步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又轻轻拍了拍粘附在北北裤子上的泥土，笑着宽慰着北北：“哎呀，我们家北北怎么变成小哭包了？” 北北立时破涕为笑：“北北才不是小哭包。” “那刚刚流眼泪的那个人是谁啊？”司马赤灵假装看了看天空，“奇怪，怎么不见了？” “粑粑坏~”北北在司马赤灵的胸膛上轻轻打了一拳，“反正北北不是小哭包。” “好吧，不是不是。”司马赤灵看了看起身又坐下的封清霜，索性也抱着北北坐到了她身旁，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封清霜先开口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接北……”司马赤灵忽地一顿，改口道：“接你们回家。”总之不能再让封清霜继续忙碌下去了，不然她只会越欠越多，这因果什么时候才能了结？ 封清霜轻轻嗤笑一声：“你会这么做？”这短短的两天，她的确是见到了司马赤灵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可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而已，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变回原形呢？封清霜不敢信任她，因此她也没有告诉司马赤灵，她已经将那份兼职给辞掉了。 “不信就算了。”司马赤灵不喜欢解释，她感受着学校中的青春朝气，整个人也变得洒脱了不少，“反正待会儿我会和你们一起走。” 眼见两人间又要僵住，北北忽然扯了一下司马赤灵的衣摆，低声说道：“粑粑，那个小宝宝在哭！” 司马赤灵神情一肃，开启了天眼，顺着北北指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层浅淡的黑色鬼气。那虚无的鬼气若有若无地形成了一个婴孩的形状，正紧紧地跟随在一个女学生的身后，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怨气。 27.第 27 章 此为防盗章　　虽然知道北北看不见那些异常血腥的东西, 可司马赤灵仍旧不敢让她离小猫太近。这不仅仅是出于母亲的责任心, 也是因为她不希望北北重蹈自己的覆辙。 司马赤灵出生即开眼, 宗派之中自然没有妖魔鬼怪敢来作祟，可她也不可能永远待在宗派中不出门。所以自她稍长大一些开始外出后，便见到了各式各样的鬼怪，纵然是长老们给她准备了符箓，可也挡不住层不出穷的敌人。 最初见到那些奇形怪状的鬼物时, 司马赤灵害怕得整夜都不敢睡觉，她又不想给长老们添麻烦, 就这样自己忍着, 一直到不害怕为止。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粑粑！姐姐，我，我帮猫猫找妈妈！”北北无精打采地原地蹲了好久，忽然眼睛眼睛一亮，她到底还是年纪太小, 虽然已经尽量控制语句中的含义，可还是暴露了许多，哪里还能瞒得住一直关注着她的司马赤灵？ 司马赤灵微皱着眉头, 她似乎有点理解这所谓姐姐的背景了, 她朝北北说道：“北北，你跟那位姐姐说一说，能不能把让你做的事情也告诉我, 我来帮你一起做。” 纵然那位姐姐不让她把事情透露出来, 可这回是司马赤灵自己猜出来的, 也不算是北北暴露了。司马赤灵希望能让对方把目的直接暴露出来，不管好坏，她总不能对这潜在的威胁置之不理。 “粑粑，北北，北北没有说！”北北听到了司马赤灵的话，先是害怕地白了小脸，她用力地抱住司马赤灵的小腿，嗓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北北不要离开你们！” 司马赤灵心中一疼，赶紧把北北抱到了怀里，轻柔地安抚着她：“我知道，北北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猜出来的，那位姐姐不会怪你的。北北已经很棒了！” “呜呜……真……真的吗？”北北眨了眨眼睛，泪水染过的眼睛格外澄澈，全然的信赖让司马赤灵不由自主地撒了个小谎，“当然了，北北可是最棒的。” “嗯……嗯……”北北点了点小脑袋，又高兴起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睛，神态安详地团在了司马赤灵的怀中，“粑粑，那，那北北可以把猫猫带回家吗？” 这小家伙，居然就开始讨价还价了，司马赤灵莞尔，顺了她的意。她们不可能在这边蹲守，不如就把这只小猫当做是诱饵好了。她记得那几只小猫大概有四五只呢。 司马赤灵缚住了小猫的魂体，捏着它的颈项就回家了。封清霜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学校里出了点事，让她们自己解决午饭，司马赤灵就简单地做了点吃的，北北一直试图靠近那只小猫，但是在司马赤灵的控制之下，她仍旧没能成功。 吃完饭后，北北似乎有点赌气，自顾自地就睡着了，司马赤灵将北北脸上的发丝拂开，脸上的柔情慢慢转为了严肃。 “我想，你应该可以知晓外人的动作吧？我们聊聊？”既然被北北称为姐姐，那么这位人物必然是有思想的，司马赤灵想和对方直接面谈一次。 卧室中只有风扇的运转声，司马赤灵轻笑一声：“北北不可能永远瞒过我的，我相信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如果我阻止她替你做事，你觉得如何？” 这一回沉寂了更久，司马赤灵耐心地等待着，终于在她第三次开口前，她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叮咚”的声响。 呵，系统吗？这还在司马赤灵的意料之中。 “宿主监护人，你好。”平淡的女声骤然在司马赤灵的脑海中响起，司马赤灵下意识地精神一紧，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这才保持住了云淡风轻的表情。 “系统？”她出声问道。 “功德系统为您服务。”这女声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但并不显得机械，完全不像是一道程序，怪不得北北会叫对方姐姐了。 虽然心中对于这系统的底细极度好奇，可是司马赤灵眼下最担忧的还是北北，她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北北？” “无可奉告。” “那你需要北北做什么？” “请自行猜测。” …… 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司马赤灵恨不得把这鬼系统揪出来狠狠揍一顿，皮这两下很有意思吗？但为了北北，她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功德系统，是要让北北积攒功德？” 系统安静了几秒钟，女声中有了点波动：“是的。” “北北年纪这么小，你确定她可以理解你的意思，完成那些任务？”司马赤灵还想挣扎一下，“不如你去换个宿主绑定一下？” 系统这回是真的没有回答，她直接把一张属性表格列到了司马赤灵的面前。 【宿主姓名：封镇北 年龄：三周岁 资质：天级极品（天生阴体） 实力：未入流 功德：25 状态：阴煞之气（镇压中） 七星桃木剑（赠送他人） 任务（进行中）：xxxxxxx】 除了最后的任务被打了马赛克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列得很清楚，司马赤灵死死地盯着天生阴体那四个字，眼神冰冷得可怕：“系统，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你说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语调，司马赤灵这回生不出气了，她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想了想，开口询问道：“你可以帮北北彻底解决天生阴体的隐患？” “可以。这就是功德值的用处。”系统难得多解释了一句。 “好，那我可以帮助北北一起完成任务吗？”司马赤灵讨厌束缚，因为她已经被束缚了太久，可是如果是为了女儿的话，她想，就算是陷阱，她也不会后悔的。 这一回系统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司马赤灵背上一寒，正要下意识地反抗，却又被她生生抑制住了那种冲动。 “经检测，宿主年纪太小，无法完成任务，可额外绑定一名监护人。是否接受绑定？”系统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沉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司马赤灵没有为自己的前程卜卦，她坦然地接受了：“接受绑定。” 一阵暖流顷刻间流遍了司马赤灵的身体，她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之处。 “叮，功德系统辅助系统已绑定。” 这回出现在司马赤灵眼前的是她自己的属性列表。 【宿主姓名：司马赤灵 年龄：二十三周岁 资质：黄级中品 实力：黄级下品 状态：健康 七星桃木剑（玄级下品） 符箓若干（黄级下品） 任务：1.辅助功德系统积攒功德（主线），完成奖励：无，失败惩罚：无 2.帮助黑猫怨灵（支线），完成奖励：功德值50，失败惩罚：功德值-25】 看着那明晃晃的一排黄级，司马赤灵微微摇了摇头，天地玄黄，极上中下，四级四品，这种分类和她之前所在的世界差不多，不过当时的她实力可是达到了玄级上品的，在那末法时代，除了那些修炼多年的地级高人外，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高手了，眼下这个黄级下品实在是不够看啊，才刚刚踏入了修炼的门槛而已。 “系统，为什么我没有功德这一栏？”司马赤灵比对了一番，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默认监护人的功德值全部转化为宿主的。”这辅助系统的语调就比功德系统的生硬了许多。 司马赤灵也不在意，她又摸了摸北北睡得红彤彤的小脸蛋，心下微叹，这下真的是卖身了，而是是那种一点儿回报都没有的卖身。或许她还要倒过来替系统数钱。 是，她大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一走了之，但是司马赤灵做不到。她心内的教条规矩与情感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她北北对自己的重要性。她早就不是那个宗派继承人司马赤灵了，而是封镇北的母亲司马赤灵。这是她有且只有的唯一身份。 或许也可以加上封清霜的妻子司马赤灵这个身份？ 北北无意识地嘤嘤了两声，瞬间打断了司马赤灵的思绪，她轻轻拍了拍北北的背部，看她睡得跟头小猪似的，这才又和系统沟通了一番。确定北北成年以前任何不该被看到的场景会被自动屏蔽后，她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喵喵喵~”一直被遗忘在客厅里的小猫忽然叫出了声，司马赤灵把北北的睡衣拉下来盖住了小肚皮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28.第 28 章 此为防盗章 司马赤灵出生即开眼，宗派之中自然没有妖魔鬼怪敢来作祟, 可她也不可能永远待在宗派中不出门。所以自她稍长大一些开始外出后, 便见到了各式各样的鬼怪, 纵然是长老们给她准备了符箓，可也挡不住层不出穷的敌人。 最初见到那些奇形怪状的鬼物时，司马赤灵害怕得整夜都不敢睡觉, 她又不想给长老们添麻烦, 就这样自己忍着，一直到不害怕为止。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粑粑！姐姐, 我，我帮猫猫找妈妈！”北北无精打采地原地蹲了好久, 忽然眼睛眼睛一亮, 她到底还是年纪太小, 虽然已经尽量控制语句中的含义, 可还是暴露了许多, 哪里还能瞒得住一直关注着她的司马赤灵？ 司马赤灵微皱着眉头，她似乎有点理解这所谓姐姐的背景了, 她朝北北说道：“北北, 你跟那位姐姐说一说, 能不能把让你做的事情也告诉我, 我来帮你一起做。” 纵然那位姐姐不让她把事情透露出来，可这回是司马赤灵自己猜出来的, 也不算是北北暴露了。司马赤灵希望能让对方把目的直接暴露出来, 不管好坏, 她总不能对这潜在的威胁置之不理。 “粑粑，北北，北北没有说！”北北听到了司马赤灵的话，先是害怕地白了小脸，她用力地抱住司马赤灵的小腿，嗓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北北不要离开你们！” 司马赤灵心中一疼，赶紧把北北抱到了怀里，轻柔地安抚着她：“我知道，北北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猜出来的，那位姐姐不会怪你的。北北已经很棒了！” “呜呜……真……真的吗？”北北眨了眨眼睛，泪水染过的眼睛格外澄澈，全然的信赖让司马赤灵不由自主地撒了个小谎，“当然了，北北可是最棒的。” “嗯……嗯……”北北点了点小脑袋，又高兴起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睛，神态安详地团在了司马赤灵的怀中，“粑粑，那，那北北可以把猫猫带回家吗？” 这小家伙，居然就开始讨价还价了，司马赤灵莞尔，顺了她的意。她们不可能在这边蹲守，不如就把这只小猫当做是诱饵好了。她记得那几只小猫大概有四五只呢。 司马赤灵缚住了小猫的魂体，捏着它的颈项就回家了。封清霜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学校里出了点事，让她们自己解决午饭，司马赤灵就简单地做了点吃的，北北一直试图靠近那只小猫，但是在司马赤灵的控制之下，她仍旧没能成功。 吃完饭后，北北似乎有点赌气，自顾自地就睡着了，司马赤灵将北北脸上的发丝拂开，脸上的柔情慢慢转为了严肃。 “我想，你应该可以知晓外人的动作吧？我们聊聊？”既然被北北称为姐姐，那么这位人物必然是有思想的，司马赤灵想和对方直接面谈一次。 卧室中只有风扇的运转声，司马赤灵轻笑一声：“北北不可能永远瞒过我的，我相信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如果我阻止她替你做事，你觉得如何？” 这一回沉寂了更久，司马赤灵耐心地等待着，终于在她第三次开口前，她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叮咚”的声响。 呵，系统吗？这还在司马赤灵的意料之中。 “宿主监护人，你好。”平淡的女声骤然在司马赤灵的脑海中响起，司马赤灵下意识地精神一紧，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这才保持住了云淡风轻的表情。 “系统？”她出声问道。 “功德系统为您服务。”这女声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但并不显得机械，完全不像是一道程序，怪不得北北会叫对方姐姐了。 虽然心中对于这系统的底细极度好奇，可是司马赤灵眼下最担忧的还是北北，她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北北？” “无可奉告。” “那你需要北北做什么？” “请自行猜测。” …… 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司马赤灵恨不得把这鬼系统揪出来狠狠揍一顿，皮这两下很有意思吗？但为了北北，她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功德系统，是要让北北积攒功德？” 系统安静了几秒钟，女声中有了点波动：“是的。” “北北年纪这么小，你确定她可以理解你的意思，完成那些任务？”司马赤灵还想挣扎一下，“不如你去换个宿主绑定一下？” 系统这回是真的没有回答，她直接把一张属性表格列到了司马赤灵的面前。 【宿主姓名：封镇北 年龄：三周岁 资质：天级极品（天生阴体） 实力：未入流 功德：25 状态：阴煞之气（镇压中） 七星桃木剑（赠送他人） 任务（进行中）：xxxxxxx】 除了最后的任务被打了马赛克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列得很清楚，司马赤灵死死地盯着天生阴体那四个字，眼神冰冷得可怕：“系统，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你说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语调，司马赤灵这回生不出气了，她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想了想，开口询问道：“你可以帮北北彻底解决天生阴体的隐患？” “可以。这就是功德值的用处。”系统难得多解释了一句。 “好，那我可以帮助北北一起完成任务吗？”司马赤灵讨厌束缚，因为她已经被束缚了太久，可是如果是为了女儿的话，她想，就算是陷阱，她也不会后悔的。 这一回系统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司马赤灵背上一寒，正要下意识地反抗，却又被她生生抑制住了那种冲动。 “经检测，宿主年纪太小，无法完成任务，可额外绑定一名监护人。是否接受绑定？”系统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沉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司马赤灵没有为自己的前程卜卦，她坦然地接受了：“接受绑定。” 一阵暖流顷刻间流遍了司马赤灵的身体，她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之处。 “叮，功德系统辅助系统已绑定。” 这回出现在司马赤灵眼前的是她自己的属性列表。 【宿主姓名：司马赤灵 年龄：二十三周岁 资质：黄级中品 实力：黄级下品 状态：健康 七星桃木剑（玄级下品） 符箓若干（黄级下品） 任务：1.辅助功德系统积攒功德（主线），完成奖励：无，失败惩罚：无 2.帮助黑猫怨灵（支线），完成奖励：功德值50，失败惩罚：功德值-25】 29.第 29 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这次药浴的效果也是喜人的, 司马赤灵神清气爽地甩了甩自己的短发, 原身做的事情也就这一件能入眼了，即便原身只是出于懒惰的原因才剪了头发，但不可否认的是,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短发是非常清爽的，与她曾经蓄起长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司马赤灵湿漉漉地站到了镜子前, 开始仔细打量起自己如今的模样。饱满光洁的额头和灿若星辰的眼眸是她最满意的地方, 封镇北的眼睛显然是遗传自这具躯体的, 两人的眼睛同样漂亮。其余的部位也还算不差，不然也不能和封清霜生出北北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不过比起封清霜那温婉典雅的精致长相，司马赤灵的这张脸还算差了一筹的, 起码不能第一眼就令人感到惊艳。 这身体同样是不容易肥胖的类型，她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的，腹部居然也没有赘肉。经过药液的浸泡后，原本因常年不见阳光而有些病态苍白的肌肤呈现出淡淡的荧光, 显得健康了许多。 收拾完浴室以后, 司马赤灵没有直接回房, 而是选择到了阳台上去盘膝坐下。她摆出了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 呼吸的频率渐渐变得悠长缓慢，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 月华之光经由百会穴灌入了司马赤灵的身体。 对于曾经修炼至《护命经》四层的司马赤灵来说, 初始的修炼有如闲庭信步, 她很容易就将周围的灵气全数引入了体内, 与月华之光汇集到了一起，冲击着淤堵的经脉。因为先前已经泡过药浴了，所以灵气很容易就冲破了障壁，司马赤灵不悲不喜，一遍一遍地引导着灵气冲刷经脉，将那些顽固的杂质全数带出了身体。 红日初升之时，天地间的灵气是最浓郁的瞬间，司马赤灵吞吐着灵气，数息之后便睁开了眼。那双清澈有神的眼睛中射出一道神光，锋利得像是能破开空气一般。她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十分清晰，原本的些许近视症状已经悄然消失不见了。 此时客厅座钟上的时针不过才指向了“4”，司马赤灵换了身衣服，离开家门，去到了昨晚回来时经过的公园。她并不是最早起来的人，马路上的环卫工人们已经在清扫路面了。 司马赤灵看着这充满烟气的人间，心情莫名地开朗了几分。现在这身体的修炼速度不快，天眼还未能开启，让她有些不适应，心下难免有些失落。若是换成她曾经的体质，这一夜过去，她除了可以开天眼外，还能收获比现在多三倍的灵气。可是出来走了一趟，反过来一想，她现在可是完全健康的普通人，就算只是颗石子，也比曾经强上不少，毕竟那时候的她，是绑着□□桶的金子，随时可能爆炸。 在公园里打了两遍正宗的五禽戏以后，司马赤灵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封清霜该起床了，而再过一个小时，北北也差不多要起来了。 手机上的微支付里还有二十块钱，挺好的，可以买点早饭带回去了。 司马赤灵没见过家里的早饭长什么样，不过她清楚小孩子的口味，一般都是嗜甜的，反倒封清霜喜欢什么口味，她是真的不清楚，她索性每样都买了一点，数量不算多，胜在种类多。反正小孩子也不能多吃路边摊，只让她尝个新鲜就够了。 才刚走到家门口，司马赤灵就闻到了淡淡的米香味，是那种熬得糯糯的，面上浮着一层米油的白粥的香味。她的喉咙动了动，比起手上香气袭人的餐点，似乎这种温暖的香气更能钻入人的心底。 陡然看到了司马赤灵的身影，封清霜脸上的惊讶之情压根来不及收敛，司马赤灵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刻出现在客厅，平日里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外面鬼混。她看了一眼司马赤灵，又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语气冷淡地叮嘱道：“桌上那碗是给北北凉着的，你可以先吃这碗。” “那你呢？你吃什么？”司马赤灵如今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出了封清霜的意图。这明显是她留给自己的早饭。 封清霜脱下了身上的围裙，动作利落，很有条理地把自己准备好的饭菜放进了冰箱，极为随意地回道：“我去学校里吃点。” 司马赤灵沉默了一阵，她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是她不想再欠下人情，就把手上的烧饼油条递了过去，“正好我买了点这个回来，你就在家里吃吧。” 封清霜的眼神中有困惑，有怀疑，也有警惕，就是没有被人关心的喜悦。她接过了司马赤灵手上的东西，点了点头道：“我去叫北北起床。” “粑粑！”起床以后却没在卧室里看到司马赤灵的封镇北神色委屈，“粑粑怎么不和北北一起睡了？” 其实原本就一直是封清霜带着她睡觉的，原身从来都是一个人睡觉的。被北北这样一说，反倒像是司马赤灵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一样。 司马赤灵扬了扬手中的早饭，轻笑一声：“北北再不去刷牙洗脸的话，好吃的可就要被吃完了！” 小孩子忘性大，话题很容易就被带过去了。 洗漱完毕后，封镇北拉着司马赤灵的裤管，闹着要坐在她的腿上。北北的表情有点忐忑，她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蜗牛，只会伸出触角轻轻地试探司马赤灵的底线，一旦成功，就会慢慢地把自己的柔弱躯体展露出来。 只不过原身从来没有给过她机会，以至于曾经的北北，在和她单独相处时，哪怕心底再想亲近，也只会静静地缩在自己的躯壳中，虽然乖巧，但却是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司马赤灵只不过和她相处了一天，就已经成功地将她从蜗牛壳中引了出来。但若是接下来她的举动不能让北北满意的话，小蜗牛肯定又会缩回去的。 封清霜既不阻止也不鼓励北北的这种行为，她虽然不喜司马赤灵这个人，但也不会不让北北去接近她的另一个母亲。 司马赤灵一把就将北北举了起来，现在她身体中充满了活力，正好无处宣泄呢，哪里会拒绝女儿的愿望？两人玩了一会儿举高高的游戏，北北的双颊红润，初时她还有点害怕，但到了后来更起劲的反倒是她自己了，她的笑声有些尖细，充斥着整个房间。 封清霜看不下去了，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好了，一大早的，不要太闹。北北，吃完早饭以后，记得要喝水。”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马赤灵，这才离开了家。 被封清霜用盯学生的眼神盯着，司马赤灵依旧面色如常。她自信这个世界的人不会知晓她的来历，就算知晓封清霜是和原身朝夕相处的人，也不会感到忧心，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底还是闪过了一丝不安。 吃完早饭，司马赤灵陪着北北玩了一会儿，给她开了动画片后，这才重新开始修炼。现在她也只能走勤能补拙的路线了，家里藏着东西，她却无法发现，这种掌控不了的感觉更让人不安，尤其是对于司马赤灵这种曾经的强者来说。 北北是个很好说话的孩子，只要司马赤灵能抽时间陪她玩一会儿她就能满足了。她看了没两分钟的电视，又爬下沙发，看到司马赤灵正安静地坐在阳台上，就悄悄地回到了卧室，关上门后才一脸严肃地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情，小嘴也嘟了起来。她双手捧着自己胖乎乎的小脸蛋，一脸烦恼，看上去格外可爱。 “汀姐姐，北北还是帮不了你。”北北忽地出声，她的语气很是内疚，也不知对方回了什么话，她又握了握小拳头，神情坚决，“不行，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北北怎么到卧室里来了？”司马赤灵适时地推开门，神态动作都很自然，与北北紧张到不知作何动作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嘴角含笑，心情十分不错，因为就在刚才，她的天眼终于慢慢凝聚成功了。也许是因为清晨去外头走了一遭，她方才修炼的时候极为放松，并不像昨夜那般刻意，没想到竟然就这样顺风顺水地成功了。虽然她如今凝聚的灵气并不足以让天眼时刻开启，可是一天能看一个时辰也足以让现在的司马赤灵感到满足了。 也因此，司马赤灵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边摇晃着白生生的小腿的清秀女鬼。 常年与鬼怪打交道的司马赤灵意外地觉醒了奇异的乐趣。 “嗯？北北怎么不说话？”在失去了体质制约之后，司马赤灵再没有了随时可能逝去的紧迫感，她的性格略为外放了一些，尤其是在面对亲近之人的时候，她坐到了北北的身旁，捏起了她的小手。 北北下意识地侧身看了一眼坐在她另一边的女鬼，小脸上的肉都挤成了一团。她不想做说谎话的坏孩子，可是又不能把事情透露给粑粑听，这两难的抉择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30.第 30 章 此为防盗章 “你说, 安汀的病真的已经好了？”临走之前，封清霜向司马赤灵求证着。 司马赤灵点了点头，眼神清明：“放心吧, 过两天她就能回学校上课了。”心结已解，加上那几道安魂咒的增幅，安汀很快就能适应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感觉了。 “你做了什么？”通过和安汀母亲的对话，封清霜得知, 连医院里的专家都找不出安汀昏迷的缘由, 只能维持她的生理活动, 司马赤灵又有什么本事可以救醒安汀呢？ 司马赤灵本不想解释这件事的, 不过想到封清霜是与她同居一屋檐下的人，想要瞒着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就透露了一点：“她那是失魂了，你懂吗？” 不出所料, 封清霜的眼神中明显透露出了不相信：“你怎么不说自己能见鬼呢？” 她还真能。 司马赤灵也不多做辩解，反正一段时间后, 封清霜自然而然就会相信她了。 封清霜这时候有点懊恼了, 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了，怎么会相信这个不可救药的人呢？只希望医院能够找出安汀的病因吧。 “北北，妈妈先走了, 你要乖乖的, 小心一点。”封清霜叮嘱了女儿一番。 “不要走！妈妈不要走！”一直安安静静的北北这时候突然变得固执起来,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滑下来了, “不要嘛, 我不要妈妈走！”她死死地抱着封清霜的腿，小脚急躁地在地上胡乱踢踏着。 封清霜蹲下身子，扶住了北北的小肩膀，耐心地劝说着她：“北北别哭了，妈妈要去上班，晚上就回家了好不好？” “不要！”北北用力地往前挤着，非要把自己挤入妈妈的怀抱，她摇晃着小脑袋，露出了这个年纪孩子所特有的娇蛮，“妈妈不要走！” 明明早上封清霜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难过，反倒是见过一面后才愈加舍不得了。 北北平日里乖巧得很，难得任性一次，教人无法忍心去苛责。见封清霜眉头紧锁，司马赤灵替她做了决定：“你把北北带去学校呗，反正就半个下午了，她那么乖，不会打扰你的。” “不是这个问题，晚上怎么办？”封清霜的眼神凌厉了几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晚上还有事情。” “晚上那份可以不用做了，你回来以后还要写教案，本来时间就不多。”司马赤灵摸了摸还在抽泣的北北，面色平淡，“我下午正好也去赚点钱。” 眼下家里条件并不好，司马赤灵掏遍了浑身上下，连一毛钱都摸不出来了，想想以后修炼的资源，再想想北北长大后所需要的花费，司马赤灵觉得情况还挺紧迫的。 当着女儿的面，封清霜并没有对司马赤灵的话提出质疑，她可不相信这个人会愿意去找份正经的工作。她到底拗不过女儿，还是把北北抱着带走了。 不得不说，在某种层面上，封清霜真相了。 司马赤灵如今只是初初修炼，修为还不够强大，在没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前，她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实力，所以捉鬼制符之类的事情可以先放放。她打算先回家去把剩下的三份药材炼制掉，卖出两份以后，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拮据了。至于最后一份，就暂且先留在家里给封清霜用吧，看她现在的状态，可真是不健康得很。 她才不是刻意关心那个女人呢，只是万一封清霜病了，北北可是要难过的。 既然是准备卖出去，那么这回司马赤灵炼制的就是内服的补气散。内服的补气散比外用的炼制难度要高上一些，厨房里放着一个陶罐，司马赤灵把它翻了出来，忙活了许久之后，体内的灵气耗去了大半，却只炼出了两份药粉。不过这两份药粉洁白晶莹，质量上乘，服用的效果估计比那盆外用的药浴要强上不少。 看了一眼时间，司马赤灵放弃了把最后一份也炼制完成的念头。 这补气散的温养效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不错的，而且药力不会很强横，年迈体虚者都适用，司马赤灵并不打算低价卖出。她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依据一些小道消息找出了自己适合去的地方。 z市天桥街，很久以前是三教九流各类人群聚集的地方，如今明面上是条古玩街，暗地里却也发展着其他的业务，比如看相算命、游方断症。 司马赤灵背了个双肩包，踩了双板鞋就出门了。从前她是穿布袍麻衣更多一点，看上去倒是更为仙风道骨，再加上宗派的威名，就算年纪不大，却也能让人信服。现在穿着短袖t恤和九分裤，配着那白皙光滑的肌肤，说是十多岁也有人相信，想让人相信她的本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这些司马赤灵都不在意，只要自己觉得舒服，谁在意别人相不相信她呢？反正以她现在的状况，再怎么打扮也扮不了得道高人。 走到天桥街口之时，司马赤灵的眉头皱了皱，随后舒展开来，多了丝兴奋。这一处地方的灵气虽然也不浓郁，但比别处可强了数倍，可见还是有厉害的人物隐藏在那边的。她现在对这个世界的修道界一无所知，若是能通过这里的人得知一二也是好的。 越是深入街道，司马赤灵的神情越是淡然，分布在这街道中的店铺生意有好有差，她的修为虽然没能恢复到原来的程度，但大致的眼界还在，可以分辨得出来，那些生意好的铺子，多数都暗藏玄机。 简单一点的，可能就是请来了一尊神像或是招财的法器，复杂一点的则是布置了聚财的阵法。 有意思。 这个世界和她所在的世界整体水平相近，可发展出来的道术却是完全不同，司马赤灵被激出了斗志。 作为一个好学的天才，司马赤灵对于这个世界的兴趣真是越来越浓厚了。真想亲眼见到这世界真正的高手啊。 顺着灵气流动的方向，司马赤灵七拐八拐地走到了另一条巷子。相较于天桥街外头的秩序井然，这一处小巷可以说是热闹非凡了。各种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杂乱无章地聚在一起，或是长袍，或是马褂，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高深莫测之相。 “张先生，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你家里这件事是真的不好解决啊。”司马赤灵还没有走过去几步，就听到了一个摊子上传来的声音。她听得出来，这摊子主人的语调虽然油滑，但是语气诚挚，并不是在夸大其词以多索取酬劳。 “这可怎么办啊？木道长，当初你可是给我打包票的，这件事还没有解决，你怎么可以走呢？”那名张姓顾客的脾气有些急躁，他直接扯住了摊主的衣服。 那木姓道士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嗓音却低了下去：“张先生，不是我不想帮你。当初我已经说过了，那不是好东西，就不该放在身边。现在这邪气已经完全侵入了张太太的身体，就算是被祛除出来，张太太也不一定能清醒过来。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那怎么办？我老婆还在医院躺着呢，你却告诉我没有办法？”张先生重重地拍了拍面前的木桌，眼神凶狠，“现在你要么退钱，要么就让我把你这摊子给砸了！” 木姓道士汗出如浆，真要是退了钱或者是被砸了摊子，他在这行可真干不下去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去贪那笔高额的咨询费了！若是普通客人也就算了，这张姓客人可真的是不能得罪啊。遇到了这么个不听劝又背景不凡的主顾，也真是算他倒霉。 “这样，张先生，你等我一天，等我再准备准备就去帮张太太……”木道士使出了缓兵之计，张先生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但语气仍然很难听：“好，我就再等你一天！” 第一单生意的主顾来了。 等到张先生离开以后，司马赤灵施施然走到了木道士的跟前。 木道士正愁眉苦脸呢，不防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他迅速换了副表情，一脸高深莫测。 “这位女士，是要看相还是算卦？”他的语气不冷不热，既不显得谄媚，也不会让人感觉被冷落了。 司马赤灵没有回答，她轻轻敲了敲木桌：“道长印堂发黑，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这反客为主的问题让木道士愣了愣，随后他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 “我是不是乱说，你自己最清楚。”司马赤灵也不提那张先生，只维持着自己冷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