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Lord》 序章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十二翼 这个少年,身处于黑暗之中。 在没有一丝光线透入、昏暗狭小的监狱内。 与光隔绝的环境下,他的肤色白得令人害怕,散发出一种缺乏生气、颓废式地透明感。他半裸的后背直接感受到冰冷地板的感触,双手被链条锁着,无法随意动弹。他全身都很衰弱,在疲劳与饥饿之下,濒临绝境。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已经碎了。 不仅仅是肉体,连灵魂也堕入了黑暗,只能在此默默消亡。 而这种命运,却被一脚猛踹打破了。 那一脚,甚至超越了打击的领域,破坏、踢飞了所有羁绊束缚和因果循环——蕴含着如此意志的一击,令厚重的钢铁大门粉碎,打通了前往监狱的通道。 匍匐在地面上的少年抬起了头,看向了声音响起的方向。原本被黑暗支配的监狱,如今透入了一道光,一个青年迈步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啦……我来晚了。」 单纯的照明光线从这个青年的背后照来,感觉仿佛变成了神圣的光晕一般。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配有华丽饰物的漆黑披肩长袍。 长袍下的身体看上去疲惫到了极限,伤势严重得几乎否定了一切治疗手段。黑色外套的胸口位置破开了一个大洞,布料上渗出了乌黑的血迹。 和少年一样,他的生命也临近了终结。尽管如此,他依然来到了这里。 「真丢人…………居然输了。不过、嘛……还有没干完的事,一定要解决掉才行、是吧。还剩一项任务啦。这些家伙居然想不通过继承,而是人工地创造出贵族啊……?集中这么多孩子,干出这种让人恶心的坏事来……!我就只能狠狠地干掉他们了吧…………!!」 他很愤怒,为了发生在这处设施中的事而愤怒。即使由于败逃蒙上了耻辱,他也要救出这些被囚禁的人。 「你……是谁…………?」 听到少年发问,青年微笑着作出了回答。 「别人叫我黑暗卿(darklord)。」 他弯下腰,向少年伸出了手。 「能站起来吗?」 「其他、孩子呢…………?」 听到这个微弱的声音,青年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没事、快去、救其他孩子…………」 对于这悲痛的恳求,青年悲伤地摇了摇头。已经晚了,没能来得及。 他那深邃无比的暗色眼眸中,烙上了惭愧之意。 「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死了。太晚了…………。」 在他到达最下层的这间牢房之前,见到了众多死者。每次看到那些幼童凄惨的尸体,他的心就仿佛被挖去了一块。最后找到的,就只有这个少年了。 但是少年的脸上并没有得到拯救的喜悦,也没有流泪。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悲伤之类的情绪性的东西。若非如此,他也无法活下来。 除了毁掉自己的心灵外,没有别的办法能幸存下来了。 深感自己的无力,青年咬紧了嘴唇,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脸颊。 目光触及对方的眼睛,他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你、难道是…………?」 少年的瞳孔是浑浊的白色,完全没有焦点。别说是看到俯视着他的青年的脸,就连从通道中照来的光也无法辨识。 「看不到、吗…………?」 少年点了点头。他能在一片黑暗的牢房中勉强保住神智清醒,正是因为早已失去了光明。 因为他的视野,早就被黑暗封锁住了。 「本来就是……?还是说…………到了这里之后才被弄成这样的吗?」 少年又点了点头。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带来之前的事了。不过,感觉肯定比在这里好。他是来了这里之后才被夺走视力的。 青年重新考量了一下自己和这个少年的状况,以沉重的表情作出了宣告。 「我……没办法救你。」 这就是现实。他的身体已经接近了极限。刚才那一脚,是他名副其实拼上了死力的最后一击。 此外,他的苦恼还有一个原因。 如果完全没有希望,那他干脆也就放弃了。然而,当他看到这个少年的眼睛时,却发现和理解了一件事。 他跟自己是一样的,有着足以继承这个称号的资格。 「真的假的啊…………这算是走运还是倒霉呢…………要死的时候,居然跟继承人见面了啊…………!」 面对这种讽刺到了极点的命运,青年不禁自嘲了起来。但是,多亏这样,他有东西能给这个少年了——那就是自己的一切。 「……你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了。选择吧,是在这里死去,还是继承我的遗产,成为贵族活下去呢?」 除此之外,没有其它路能走了。 但是少年摇了摇头。 「……我、一个人、不能走。大家、都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即便如此,其中却蕴藏着坚定的意志。他之所以会被关在最下层的这间惩罚房内,也是因为被逼着去杀害与他境遇相同的其他人。对于自己受到的苛待他可以忍受,但是要他去伤害别人,他做不到。 「你一个小鬼就别摆架子啦。既然自己站不起来,让别人扶一下就行了。等到你能自己站起来了之后,再去扶别人就好了嘛。」 青年往后退了退,朝他递出了一枚卡片。卡片上的图案似乎有些像青年的外形轮廓,是个穿着漆黑披肩长袍的银发男子。 「你这家伙,还什么都没看到过吧…………只知道这个地洞里的事,就别弄得那么绝望啦,笨蛋。很让人恼火的啦,你这副德性。想要希望的话,我可以给你。抽吧。」 少年还是摇了摇头。 自己一个人,不能走。只有自己得救,是绝不能容忍的。 「如果你有罪恶感,如果你想受到惩罚,那就由我来给你惩罚。这是贵族大人说的,你要好好听着哦?死是你的罪,而活下去就是你要承受的惩罚。」 说到这里,青年沉默了下来。 然后就只剩等待了。 终于,少年动了起来。 他双手都被链条锁住,脚也用不上力气,所以是爬着前进的。这个距离,只要稍微探一下身就能碰到了,但是对他而言,却漫长得难以想象。 青年一动不动,只是注视着趴在地上的少年。 最后,少年抵达了目标。 他克服了困难,自己获得了那个称号。因为双手不能动,他就用嘴咬住了卡片一角。 「干得好。」 青年弯下了腰,轻轻地抱紧了年幼的继承者。这时,他身上的长袍突然分解了形状,四散成了雾状,很快又重新构筑成了衣服,披在了新主人的身上。 看着呼吸急促的少年,青年解下了挂在右腰处的漆黑卡盒,让他握在了手中。 「给你喽,随便用吧。」 对于这个连自己的身体都被当成了别人所有物的少年而言,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他。 一只手将硬质的盒子和少年的手一起包住,又大又温暖。 「就算我的……不、是你的称号吸引来众多敌人,只要有了这个,你基本上也能应付了。不过,万一……万一“王”来了,你要跟“王”对峙的话——」 青年的表情中,带上了苦涩之意。对于这个少年的继承而言,那就是最大的悬念所在了。 他不想让这个少年延续跟自己 一样的道路,因此,终究还是只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提前告诉他这些作为保障。 「如果“王”的存在让你无法获得幸福……那个时候,你就去完成这副牌吧。去集齐所有的卡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青年在随时都会中断的呼吸中,以劝戒的语气说完了这些,这就是他最想说的。 其它那些最低限度所需的知识,都会自动得到继承。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于是,继承完成了。 少年的身体缓缓地发生了变化,一头黑发染上了眩目的银色,与之相对的是,青年的头发变回了本来的漆黑色。 然后,少年的眼眸又逐渐变成了深黑色——就跟青年的眼睛一样。 (………………!?) 少年的体内也产生了变化。那些被剥夺的感觉、那些早已遗忘的感觉,又重新复苏了。 「贵族,不仅仅是称号和力量,有时还会继承身体上的特征。<我也是>这样的………真是看了不少东西呢,这双眼睛。看穿一切黑暗,支配一切黑暗。那就是黑暗领主了。」 继承的称号,令少年恢复了视力。渐渐地,世界的轮廓在他眼中清晰了起来。 「……仔细看清楚哦,用你的眼睛。抬起头来,挺直腰板,朝前看,好好看清楚。不是那么容易舍弃的东西吧?这个世界。」 少年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这是他说的。他是第一个给了自己温暖的人,既然他这么说,那么这个世界肯定是充满了光明的。 终于,青年那张象征着希望的脸,清晰在映在了少年的眼中。 摸了摸这个相信世界上有希望的少年的脑袋,青年说道: 「好好活下去吧。」 第一章 黑暗来临 一个少女在黑暗中奔跑。 她的年龄大概是十一、二岁,面容还很稚嫩,但是充满了一种尚未成熟的「美」,再过几年,必定会十分吸引异性的目光。 她的容貌中有种说不清的气质,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对她微笑。 然而不仅仅是单纯的可爱,她的脸上还透出了一股强调自身存在的坚定意志。 如今她停下脚步,也不是因为放弃了,说到底还是出于她自己的意志。 她紧紧地抿住了嘴唇,转过身来,环抱起了双臂。 这本来是个态度很傲慢的动作,但由她做出来,却奇妙地显得非常专注。 昏暗的街灯照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清晰地映在了深夜的黑暗中。 儿童式的粉红连衣裙下,包裹着略显发育不良的瘦弱身躯。随着长及腰部的白金色头发在黑暗中闪光,她用有点口齿不清的声音对追踪者放话道: 「真烦人啊,你们这些家伙。难道就这么喜欢我吗?」 与少女的话语相呼应,黑暗中的影子蠢动了起来。 那些影子很快化为人形,来到了少女的面前。是三个体格强健的男人,都有一副反映出内心的凶暴长相,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从事暴力工作为生的人。 少女正是为了逃避这三个男人,才会在街上奔跑的。虽然逃跑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但这些男人的呼吸已经稍有些急促了。他们的目标,这个少女,出乎意料地灵活敏捷。 「谁喜欢你……你差不多该老实点了吧,臭小鬼!」 一个剃着干净的大光头、似乎是头目的男人向前走了出来,露出了能让小孩子一看就哭出来的凶恶神情。但是少女并没有害怕,反而朝他作了一个鬼脸。 「我~才不会让你们抓住呢。笨——蛋,笨——蛋。」 面对三个强壮的成年人,居然敢摆出这种态度,光说她胆子大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然而不管多么有气魄,她终究是个弱小的少女,这一点不会改变。 三个男人逐步拉近了与她的距离,眼看就要抓住她了。 少女也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个情况,试图寻找时机逃走。她对自己的奔跑速度和反射神经都颇有自信。她打算盯住对方抓过来的那一瞬间,成功之后,这次肯定就能甩掉他们了。 不过这些男人也要改变一下自己被过分低估的评价了,他们用成年人的狡猾智慧诱骗起她来。 「你准备逃到什么时候……?反正就算你回去,也只是个累赘吧?」 头目背后的男人用充满恶意的口吻说道。 同样在头目背后的另一个男人也对少女发起了嘲讽。 「是啊,你母亲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受到这样的言语攻击,少女顿时绷紧了脸。原本她面对三个人男人都是一副淡定的表情,如今却露出了几分与年龄相称的怯意与脆弱。 但她还是用气势驱走了那些情绪,大声说道: “闭嘴你们这些混蛋!不许用你们的脏嘴说我的母亲!!” 少女凛然地站立着,这样的年纪,内心已经有了坚定的自我信念。 三个男人也略微被她的气势所压制,但立刻又意识到双方的力量差距,露出嘲笑之色靠近了过来。 逃跑的剧目即将再度开始上演——然而,却被一个妖艳的声音阻止了。 「你们几个,能稍微安静一点吗?」 声音从少女的身后传来,男人们的目光牢牢地盯在了那个说话之人的身上。 说到底,他们追赶这个少女原本就是为了工作,对幼女是没有丝毫兴趣的,让他们玩老鹰抓小鸡还有些不太情愿。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就算要他们再怎么费力去追赶,也是值得努力抓起来的。 她的年龄大概是十八、九岁——与目标少女不同,已经有了充分绽放的美貌。对于这些自信必胜的男人那猥琐的目光,她露出优雅的表情付之一笑,那双大大的黑色眼睛格外吸引人。 「你是……什么人?」 身为头目的男人咽了一下口水,问了一句。 他的兴趣已经转移到了新出现的这个女人身上。她那头只有发梢微微卷起的黑色长发也很讨人喜欢,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的身材实在是太棒了。她的胸部高高挺起,表现出了压倒式的重量感,由于罩衫的胸口部位开着个大口子,简直就像要从那里溢出来一样。还有那超短的紧身裙下,花边丝袜包裹着的大腿也充满了肉感,勾起了人的情欲。 后面的两个人似乎也跟他的想法一样,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一步步逼近了过来。 察觉到他们表现出对自己的欲望,女人露出冷酷的表情,嗤笑了一声。 「说真的,男人还真是白痴呢。不好意思,像你们这样的渣滓,我是一根手指都不想让你们碰到的啊。」 「是吗……」 低声嘟哝了一句后,作为头目的男人率先迈步,缓缓向前走来。 女人一动都没动。她毫不掩饰讥讽之意,轻轻地将手指探入了自己胸口的峰峦之间。 这个煽情的动作,顿时点燃了男人们的欲望之火。女人的手指从柔软的峰峦间抽出了什么东西,同时,他们也配合着一起扑了过来。 面对扑过来的三个人,美女发起了迎击。 这绘画般的构图即将完成,却被一个充满了倦意的宁静声音打断了。 「琉妃。」 听到背后这个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女人一下子僵住了。 那些男人也停下了动作,看着被称为琉妃的女人出了神。 在街灯的映照下,一只从她背后伸来的手,摸到了她那美丽的脸颊上。那只手上的五根手指都很长,让人不禁想象起了这纤细的手指滑动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白。 这只手白得有些可怕。经常有人说皮肤白得透明,但是那种形容方式,在这压倒式、颓废式的透明感面前,简直太陈腐了。这烙印在视野中的皮肤唯有——白。比起这三个男人以前见过的任何女人,比起如今站在这里的名为琉妃的女人,比起他们原来作为目标的那个少女都——更白更美。 「你、你谁啊!?」 男人们略带一点怯意地问道。因为对方还在琉妃的背后,看不清身形轮廓。 不对,说起来,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如果是原本就在琉妃的身边,他们应该能看得很清楚。虽说位置不是在灯光正下方,可又怎么会没看到呢!? 「卢伊亚大人……」 琉妃叫出了这个名字,还带着几分畏惧。大概是由于触碰脸颊的手指带来的身体刺激,她的脸上微微红了起来。 「退下吧,这是我的工作。」 白色的手又一次从琉妃的背后伸了出来,双臂轻轻地环绕在她的腹部,以拥抱的动作将她往后拉去,远离了那三个男人。 「可是…………」 「我说了让你退下。」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听到这个远远称不上有威慑力的声音,琉妃显得惊慌失措起来。她微微颌首之后,立即让开了位置。 他松开双臂,放开了琉妃,迈步前行来到街灯下,将身形展露在了少女和三个男人面前。与夜晚的黑暗同化的存在,此刻以其自身的意志恢复了外形轮廓,重新构筑了出来。 同他之前已经露出来的手一样,这个青年的皮肤也呈现出了颓废式的白。他身上的外套和裤子都是黑色的,在对比之下,令这种白更为显眼了。 他外套的钮扣几乎全解开了,只有下面的还勉强扣着。当然,胸口也敞开着,露出了大片肌肤。袖子上的钮 扣也解开了,所以与其说他是穿着衣服,或许说是披着更适当。 虽然光是这衣服和皮肤就足够引人注目了,但这个青年的真正价值却在于脖子以上的部分。 他的容貌十分清秀,散发着某种忧伤而阴郁的气质,还有一双更胜于那个名为琉妃之女性的幽深黑色眼眸。那三个男人似乎已经被他宛如顶级黑珍珠般的眼眸吸引了进去,丝毫动弹不得。 「……这么深更半夜地追一个小鬼,是吗?如果不是你们有什么奇怪的兴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但是我不记得,在我的街区里允许买卖人口啊。」 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被称为卢伊亚的黑衣青年捋了一下头发。他有一头耀眼的银发,透过街灯的灯光,看上去感觉就像一片光的颗粒在飞舞一般。 「我的……街区?」 三个男人都歪了歪脑袋——然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份与称号。 「啊,你是……贵族吗!?」 「<黑宵街>的……领主…………」 他们手足无措、狼狈不堪,慌慌张张地大喊大叫起来。 卢伊亚有些无聊地看着这一幕,冷酷地宣布了一个已经决定了的事项。 「我要下达判决了。你们是老老实实地接受处罚,还是麻烦我亲自动脚?怎么选?」 他的语气还带着『随便你们』的言外之意。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应对。他们知道自己身为平民,要对贵族动手肯定是很愚蠢的。但是,既然已经在贵族的领地上打破了禁忌,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残酷的末路了。 要他们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 他们确认了彼此的意思,即使明知自己这样是鲁莽无谋之举,还是要做出微不足道的反抗。 「呜……呜啊啊啊啊!!」 一个人带头朝卢伊亚冲了过来。没有任何胜算,只是单纯的猛冲。平民要跟贵族对抗,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看到这愚蠢的平民朝身为贵族的自己动武,卢伊亚似乎有些愉悦地注视着他。 「正好,我要定期踢上两脚,不然反应都要迟钝了。」 面对那个男人无谓的冲刺,卢伊亚以疾风般的一脚轻松制住了他。 被那条长而柔韧的腿踢到,男人顿时倒了下来——在他的脑袋碰到地面之前,卢伊亚又补了一脚踩在了他后脑勺上。 随着噗哧一记鼻梁折断的奇怪声音响起,男人不动了。他的鼻血在石板路上流淌,人则再也没有动弹。 「先解决一个。」 卢伊亚嫌麻烦似地嘀咕了一声。就感觉上来说,这样简直接近于踩死无力的蚂蚁。他像是在挥去露水般,轻轻抖了抖之前踢出的左脚。 「他妈的!!」 另一个男人半带着惧意骂了一句,从怀里拿出了一把窄窄的匕首。即使看到了这把反射着灯光的凶器,卢伊亚也没有动。至于那个男人自己,哪怕是拿着凶器,也完全没有在精神上获得优势。 「…………!」 男人尽可能地挤出了全身的力气,握着匕首朝卢伊亚冲了过来。 看着这幕很有既视感的景象,卢伊亚呼地轻出了一口气,将手伸向了右腰处。他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品之类的东西,只有腰部右侧挂着唯一一件,是他作为贵族获赐的物品。 那是一个有着精致雕刻的、漆黑的卡片盒。 话虽如此,这个卡片盒上根本没有能拿出东西来的空隙。以「暗黑」包裹之后进行压缩,封闭起来,防止外界的各种干涉——这便是如此一件物品。 但是,当它的主人白晳的手指触碰到它时,封印被解开了。 咔嚓一声短促的驱动音响起,盒子的各个部份沿着刻在盒体上的沟痕展开,尺寸大了一圈。 盒子的上部也开启了,有一枚卡片前端从那里跳了出来。 卢伊亚并起食指与中指抽出了卡片,用嘴衔着一角,冷酷地宣告道。 「消失吧。」 他指尖一闪,卡片的阴影便向那个男人袭来。 卡片上印着图案与数字,还有这张卡的名字。 ——number x7——“黑暗星”—— 在一片像是宇宙的深蓝色背景中,有一颗吞噬一切的黑暗之星。 当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个图案的时候,卡片上的图案消失了,完全变成了纯白色。 取而代之的是——脱离卡片而出的星星,来到了男人的眼前! 「咿……」 惨叫声刚要响起,就被那个吞没了。 刚开始是一个能放在儿童手掌上的黑色球体——一瞬间胀大到了人头大小,将男人全身吸了进去。 同时球体消失,卢伊亚将卡片放回了盒内。 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对贵族动刀的愚蠢平民,已经无处可寻了。 「接下来就是你了。」 听到这平静的话语,剩下的那个头目顿时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并不是什么恐惧,而是看到眼前的贵族展示出来的力量,一切抵抗的意志都被连根拔走了。 他连叫都叫不出来,转过身去用上全力飞速逃跑了。 卢伊亚没有追,他带着满足的微笑,说出了一段话。 「对……这样就好了。跑吧,把我的名字告诉你的雇主,总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 一个人是为了展示领主的威严而抹杀的。 一个人是作为传话者而放生的。 还剩下一个被他踩着的—— 「要晕到明天了吧。琉妃,这家伙带回去也挺麻烦的,你把他捆起来,让他没法乱动,然后贴张纸扔在那边吧。」 「是。」 对于这有些骇人听闻的指示,琉妃淡然地点头答应,当即便开始干活了。她似乎预计到了主人的意思,早就准备好了工具。看样子是在卢伊亚控制着场面的时候筹备的。 「……那,来谈谈你的情况吧。」 卢伊亚的目光落到了少女身上。本以为她肯定已经趁乱逃走了,可是她却留在了这里,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即使如今她被卢伊亚这个贵族注视着,依然毫无惧色地以对待的语气说起了话。 「你是贵族吗?」 「是啊。」 「所有的贵族,都能做到那种事情吗?」 「根据各个贵族不同。」 「为什么你能做到?」 「对你这样的庶民,说了你也听不懂。」 「你别小看我啊。」 少女不满地嘟起了嘴,完成了任务的琉妃训斥了她一声。 「你知道自己在跟谁顶嘴吗?这位可是这片街区的领主哦?」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 「……难道你没有任何感觉吗?到了贵族的面前,一般人都…………」 相对于诧异的琉妃,卢伊亚则是不耐烦耸了耸肩。 「就是一个小鬼啦,无所谓吧。」 「真失礼啊,我可不是小鬼,本小姐的大名叫做普莉艾拉。」 普莉艾莉环抱双臂报出了名字,生气地撅起了嘴,还挺了挺基本是一片平坦的胸膛。 看到她这个态度,琉妃倒竖起了柳眉,但卢伊亚却不以为意地说道: 「是吗,我知道了臭小鬼。」 「你叫谁臭小鬼!……可恶,你叫什么名字?」 「卢伊亚=奥菲尔·克洛斯。」 「称号呢?」 「黑暗卿。」 听他报出了自己的称号——再次突显了「贵族」这一身份的存在,普莉艾拉 也完全不为所动。 「那,为什么这种时候贵族还在闲荡呢?」 她完全模仿卢伊亚的口吻反过来问道。但卢伊亚还是礼貌地作出了回答。 「只是个人的兴趣。」 「兴趣……?」 「to be enamoredof the night for her own sake」 「……贵族说的话我是听不太懂啦。好吧算了,拜拜啦,黑暗卿。」 普莉艾拉挥了挥手,就这样消失在了夜晚的街道中。 琉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卢伊亚以目光阻止了。 「……这样没关系吗?让她对您说出那种话来?」 「只不过问问我的名字和称号而已,随她去吧。」 「但是…………」 「回去吧。」 卢伊亚又朝普莉艾拉离去的反方向迈步前进了。 琉妃也跟在他身后,男人女人最终都溶化在了夜晚的街道中。 琉妃·丽蒂娅诺起得比较早。 话虽如此,其实也只是她的主观想法,按照世间常人的感觉来说,这应该是标准时间吧。 只不过,是跟她抱着睡的主人醒得太晚而已。 「……早上好。」 她唯有在刚睡醒时,对主人说话的声音才会变得有些迟钝,不过这声招呼却没有得到反应。 纤细而高挑的青年、与躺在他身上的自己都赤裸身体,被透过窗帘缝隙射入的晨曦照着,而他只是发出了安详的熟睡声。 床铺上,从床单到枕头都只有统一的黑色,这令主人那纯粹的白皙身体被衬托得更加轮廓鲜明了。 这样的床铺对于一个贵族而言有些太过简朴了,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在与主人共渡一夜的时候,与他肌肤相亲。如今两个人也是胸口贴着胸口,每当主人呼吸的时候,那份鼓动便会传递到她的身上。 尽管有些恋恋不舍,琉妃还是从主人身上抬起了身。 从压迫中释放出来后,有着压倒性重量感的乳房恢复了原本接近半球的形状。十几岁少女那充溢着张力与弹性的白色果实上,还有昨晚的宠爱留下的淡淡余韵。 不仅仅是胸口,她全身上下到处都烙满了粉红色的吻痕,就像是标示所有权的印记。 她已经看惯了这种光景,然而一早起来看到自己的身体,还是湧起了羞耻之意。虽然会让别人看到的地方没有留下吻痕,可是与眼前主人那毫无瑕疵的身体一比,就更让她觉得害羞了。 「真是个粗暴的人…………」 低声嘀咕了一句后,她再度将自己的肢体缠绕在了主人身上。经过他调教的身体,在不经意间便展现出了媚态,散发出本不应属于十几岁身体的风情。她的乳房在维持着弹力的同时,挤压在主人的胸膛上。臀部很紧致,不过也属于相当有肉感的类型,下面的大腿缠在主人的腿上,微微地弯曲着。 她似乎有些呼吸急促地注视着主人的脸庞,这是一张平时根本无法想象的纯净面容,看上去比他十九岁的年纪更为年幼,那表情激起了她的母性本能。 这张脸上,怎么都看不到始终笼罩着他的那种、令人想起黑暗深夜的阴郁感。大概就只有在睡觉的时候,他才能在真正意义上摆脱一切的纠缠困扰吧——感觉是这样。 「……为什么,只有这副睡相是如此可爱得过分呢?」 她发出的呢喃声,即便是卢伊亚醒着,可能也很难听清吧。 「如果平时也是这样就好了。昨天也是……」 这话说出口的瞬间,她又回想起了昨晚的事。 明明睡相这么可爱,入睡前干的那些事却实在是—— 琉妃变得满脸通红,随即用力摇摇头,赶走了那些记忆,她清脆地拍了拍两颊,完全驱散了睡意和昨晚的余韵。 虽说她比主人要小,今年十八岁,可也不是会执着于一晚上的事情而无法释怀的小孩子了。 她颇为不舍地放开了主人,捡起掉在地上的睡袍和内衣穿了起来。然后她从主人的旁边拿起自己的枕头,走出了房间。主人很讨厌自己的房间里放着别人的东西,尽管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卧室,也不喜欢这样扔着不管。 完成了这些惯例事项,琉妃的一天终于正式开始了。 洗漱整理了一下,吃完了一份简单的早餐后,她像往常一样干起了家务。 全部打扫完了一遍,她在起居室里稍作休息,就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吃的东西也必须稍微想一想了——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件工作要做。 她听到卧室中传出了脚步声。 看样子他终于醒了。 琉妃无暇多想,把吃饭的事情扫到了脑海一角,要先处理最优先的事项了。 起居室的门打开了。 走进来的,正是她银发的主人——卢伊亚=奥菲尔·克洛斯。 虽然他刚睡醒,不过并没有穿睡衣,而是已经穿上了黑色的裤子。但是,他的皮带却松开着,裤子本身也没有扣上搭扣,而他的上半身更是光着,那白得有些病态的皮肤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早上好。」 听到侍奉自己的唯一仆人的招呼声,白皙的贵族忧郁地微微颌首,随后就一屁股坐在了起居室的沙发上。 尽管他总算也是起来了,可那眼神还半带着睡意,加上银色的刘海挡着双眼,几乎就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了。 「您还是老样子,睡醒之后的精神很差啊。睡眠的时间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吧?」 「…………」 卢伊亚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晃了晃右手。 「来,给你咖啡哦。」 琉妃耸了耸肩,把一个杯子放到了卢伊亚面前的桌子上。闻到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散发出来的芳香,卢伊亚身体一颤,有了反应。他手势略有些不稳地端起了杯子,送到了嘴边。 随着他喉头微动,第一口咖啡先渗透到了他的体内。 立刻,他暗色的瞳孔深处,便有微弱的光芒开始摇晃了起来。 「吃的东西要怎么安排?」 听到琉妃的问题,卢伊亚嘴唇动了动,然而就在他的话语出口之前,玄关处却传来叩响门环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虽然叩门声响一下停一下的,但是一次比一次更响。 「咦……有客人?我去看看。」 「…………」 琉妃把精神还没有从睡眠世界中回来的主人留下,走出了起居室。当她来到玄关,打开了门时—— 看到一个少女正在噔噔地跳着。 「……你在干什么呢?」 「叩门的那个东西,位置太高了,我不跳够不着。」 说着,昨晚认识的这个叫普莉艾拉的骄傲少女撅起了嘴。 的确,有狮子形装饰的门环所设置的位置,以她的身高,就算再怎么努力伸手也差了一点点,没办法摸到。 「……那么,你用一般的方式敲门呢?」 「啊」 普莉艾拉刚反应过来,琉妃就关上了门。遭到这种干脆利落的拒绝,这次普莉艾拉真的是拼命地敲起了门。 「为什么要关门啊!?我有事要找黑暗卿,把这门打开!」 「……真啰嗦啊,卢伊亚大人可没空应付你这种人。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琉妃把门稍微打开了一点,探出头去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赶走不请自来的客人,也是仆人的工作。 「我也不是找你的!我说了是想见黑暗卿!」 「都说了啦…………」 她们这种毫无意义的反复纠缠,在洋馆主人的一句话下停止了。 「琉妃。」 「是、是!」 声音传过来的一瞬间,琉妃就挺直了背,全身紧绷起来。主人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中,没有失去半点平日的宁静和语调,下达了命令。 「没关系,让她进来吧。」 「可是…………」 「让她进来。」 只能服从了。 她不情不愿地一打开门,等了半天的普莉艾拉就冲了进来。 「哼哼哼哼,这个人还是相当懂事的嘛。」 「…………」 普莉艾拉斜视着琉妃,悠然自得地沿着走廊前行,很快来到了起居室。虽说有很多贵族居住的建筑规模都非常大,但是就这座洋馆而言,基本上是不至于让人迷路的。 「我来了哦,黑暗卿。」 普莉艾拉就像是交往了十多年的朋友一样,毫不客气地朝沙发上的卢伊亚打了声招呼。 但,卢伊亚只顾喝着咖啡,没有回应她。 她一脸诧异地走近了过去,仔细瞧了瞧对方的脸。但,还是得到了相同的反应。 「……都不应一声啊,像死人一样。」 「没用的啦。卢伊亚大人是超低血压,外加重度咖啡中毒,所以刚睡醒时,魂是不在这里的哦。如果不让他先喝一杯提神的咖啡,要顺畅地对话都别想啊。」 「……咖啡?」 比起眼前这个男人刚睡醒的模样,反倒是从未听说过的饮品名称更吸引普莉艾拉的兴趣。 「你不知道吗?这是本地的特产之一哦。你这人,果然是外来户吧?」 「…………」 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琉妃的问题,普莉艾拉把脸凑近了卢伊亚端着的杯子,闻了闻飘散出来的芳香。 「好香啊。感觉是种成年人的味道。」 「………………」 卢伊亚依然一言不发,却把杯子递向了普莉艾拉。咖啡差不多都喝完了,但正好还剩下一口的份量。 「我可以喝吗?」 从卢伊亚的沉默中得到了肯定的信号,普莉艾拉绽放出一个笑容,喝干了那漆黑的液体。 瞬间之后,悲剧发生了。 「呸呸呸呸呸,这是什么呀,苦死了啊啊啊啊啊!!」 她在半狂乱的状态下皱紧了眉头,按住了自己的嘴。在口中全面扩散的苦味谋杀着她的味觉,让她的表情更加扭曲了。好不容易把咖啡都咽了下去,可是这恶魔的液体在她体内又肆虐了起来。 「这是什么……肚子里在一抽一抽的……结结实实地痛啊…………!」 她按着肚子,快要哭出来了。 看到这情形,睡意朦胧的贵族醒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抖s的微笑。 「笨~蛋。」 「……是你算计我吧!」 「反正这不是毒药,只是对小鬼来说太早了点而已。」 爱喝这种令普莉艾拉的身心受到了巨大创伤之饮品的男人,若无其事地如是说道。 琉妃耸了耸肩,在主人与傲慢的客人谈话间插了句嘴。 「真傻啊……卢伊亚大人喝的不仅是黑咖啡,还是超浓缩的特~苦型,所以首先正常人就没法喝啦。我当年也遭遇过一样的事情呢。」 「呜呜呜呜……给我水。或者弄点什么甜的东西…………」 「不给哦。」 琉妃冷酷地一口回绝,卢伊亚也没有伸出援手。等到普莉艾拉艰难地皱着眉头自然恢复了之后,卢伊亚开口发话了。 「……那,你有什么事?」 「啊,我忘了。昨天你救了我哦,谢谢了啊。」 她啪的一下把手拍在卢伊亚肩上,感慨地点了点头。 这算什么,居然这样超居高临下地致礼。 「……你就是来说这个的吗?」 「嗯,因为昨天没有说嘛。」 「……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啊。你是最近到这片街区来的吗?」 「是啊,大概是一周之前吧?」 「<黑宵街>是不拒绝别人来的,所以我也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不管是流浪者、旅行的艺人、还是悬赏通缉犯,只要想来都能来。但是,不要给我带来麻烦。追你的那些男人——是什么人?在这一带,干那种事的家伙应该都已经消灭掉了吧。」 卢伊亚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作为领主询问起了普莉艾拉。 这个世界被分割成了许多领地,由各个贵族分别统治着。 在自己的领地上,卢伊亚是不允许任何人侵犯的绝对统治者,支配着司法、行政、立法等等的一切……但尽管如此,也不知该说普莉艾拉是不懂什么叫害怕,还是该说她气度过人,她照样保持着自己的步调没有动摇。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我是走夜路的时候,感觉有人在追我,所以就逃了。大概是被我的魅力所吸引吧?」 「……人小鬼大。」 听到卢伊亚的嘀咕声,普莉艾拉也不为所动,还把他的大腿当成椅子坐了下来。既然卢伊亚成了她的椅子,那说她现在就坐在<黑宵街>的宝座上,也不算言过其实了。 「我说,你明明是个男人,皮肤倒相当光滑嘛,肤色也很白,为什么呢?」 她一边感叹着,一边摸了摸卢伊亚的手臂,接着更是用脸蹭了蹭他那张不太愉快的脸。无礼到了这种程度,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吧。 「不知道啊。你的皮肤也很光滑吧?不过小鬼这样也是自然的。」 说着,他也蹭了蹭普莉艾拉的脸,对方也不服输地应战了。 「不老是小鬼小鬼的叫我,我是有正式名字的。」 这一刻,决定<黑宵街>蹭脸巅峰的战斗打响了。 「名字……是叫噗溜艾拉什么的吧?正好你这人也是噗溜噗溜的。」 「不~对~啦!」 少女鼓起了噗溜噗溜的腮帮子,决定蹭脸真义所在的炽烈之战眼看着就要进一步白热化……但是,不知趣的人却阻止了这场战斗。 「适可而止吧,别太得意忘形了。」 琉妃毅然责备了一句,抓住普莉艾拉的肩膀,把她从卢伊亚身上拖了下来。 「你干什么呀!?这里是我的座位!」 「闭嘴。不管你是小孩子还是什么人,都给我好好懂点礼仪吧。」 「呜呜呜呜~~~」 女人间的战争在眼前展开了。 卢伊亚索然无味地瞥了她们一眼,随即站了起来。 「我出去一下,不用准备吃的了。」 对琉妃说了一声后,他便走出了起居室。 普莉艾拉的事已经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然后就只有昨晚的事情怎么收拾的问题占据了他的思维。 几分钟后,他穿上了一身黑色的外套往外走去。 刚一出门,他的目光下移——就难受了起来。 「哟。」 无视了大大咧咧地举着手的普莉艾拉,卢伊亚径直沿着通往街区的斜坡走了下去。 他的洋馆,建在郊外一座能俯视整片街区的小山丘上,周围没有其它建筑物,景观是很不错的。不过两层楼的老旧洋馆,让贵族来住应该算是相当狭小了吧。 卢伊亚双手插在口袋里前行了一段,只听身后普莉艾拉啪嗒啪嗒地追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 「是你在我前进的方向上。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因为我们同路吧?」 「好吧,算了。」 卢伊亚毫无感情地嘀 咕了一声。 的确,无论是要去街区还是从街区离开,首先都必须要走上这段坡道才行。 普莉艾拉回头看了看他那座在视野中变小了的洋馆,完全没有畏惧之意地提出了疑问。 「不过,你作为一个贵族,住的房子还真够小的啊。我本来还一心以为你是住在城堡里,有一大堆女仆之类的呢。」 「那种贵族也挺多的吧,但是我没兴趣,有那家伙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是说那个女人吧。是你的恋人吗?」 「不是。」 他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当即予以否认。稍微胡说几句他能容忍,但是这方面不能退让。 「贵族和平民是不可能产生恋爱关系的吧。只是她请求留在我的身边,所以我才用她而已。」 「可是,就算她比不上我,也算是个美女了吧?而且还是那种、『耐斯波蒂』啊。」※ (※注:nice body) 「好吧,这个我不否认。她的长相和身材,包括家务活做得不错,都是优点。」 「几乎就是万能了嘛。我说,你其实很喜欢她吧?」 「各方面都很方便,我是这么觉得的。」 卢伊亚随口应付了一句,但是「各方面」这个词多少加重了一点语气。他确实将对方视为了珍宝。 「哦,她不是单纯的女仆吧。她还为你做了什么事呢?」 「性欲处理。」 话音刚落,普莉艾拉就朝他的小腿踢了过来。不过,在她踢中之前,卢伊亚抬起脚来用鞋底挡住了攻击。 「你这家伙,真是混蛋~~啊!!」 「陪睡也是家务中的一项。」 他说话的表情很严肃,完全没有在观点上让步的意思。然后普莉艾拉伸出小手,拉了拉他外套的下摆,一脸天真地问道: 「顺便问一下,『ingyu chu li』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听不懂,为什么要踢我?」 「就是感觉好像一定要那么做。」 「……臭小鬼。」 卢伊亚耸耸肩,骂了一声,直接无视普莉艾拉继续前行。 眼前,已经是开阔的街区了。 <黑宵街>——被如此称呼的、自己的领地。 作为一个街区,它的规模属于中小型,主要是充当附近地区农产品的中转地点,是以商业为中心的街区。由于周边的街道尚未经过精心整顿,还不能期待有很大的发展,但是也少有外敌会入侵,所以保持着小而平稳的时光。 这份平稳,在身为领主的贵族来访时泛起了涟漪。 看到卢伊亚在道路中央悠然而行,所有人都让出了路。 跪伏在地上等待他通过——这种事情倒也不至于,不过那些领地民众看到了他,眼中都盘旋着畏惧之色。 印刻在遗传因子级别上的那种对贵族的敬畏,令他们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所有的平民,在面对贵族的那一瞬间,都会直觉地感受到对方是贵族。 然后,便是屈服。 不是对其家室或血脉,而是对于让贵族成为贵族的那份力量。 不是对其头衔或称号,而是对于贵族本身。 这些压倒性少数的被称为贵族的存在,以自己的异能支配着平民,君临天下。 那便是无法反抗的秩序,当然也就由此产生了特权,支配有时会化为暴力。 但是—— 「我说,你倒是挺受人仰慕的嘛。」 卢伊亚身边的普莉艾拉呆呆地嘀咕道。依靠着卢伊亚的威势,她也步履生风地昂首阔步了起来。 「受人仰慕?你是说我吗?」 「是啊,我以前去过不少街区,见过各种各样的贵族和领地民众,他们全都很害怕贵族,在恐惧之下被支配着。这片街区里的人,也是害怕你的,可是,并不仅仅是害怕。所以大家都只是让开了路,却没有逃跑。」 卢伊亚没有作出回应。 自己领地的民众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并不在乎。说到底,贵族与平民是互不相容的。 「哦哟,领主大人。」 听到旁边有人叫他,他转了过去,看到那是水果店前的一个中老年女人,她的周围摆放着无数的水果。 「这个,请您收下吧,是今天早上刚采下来的哦。」 女人递来了一个颜色非常鲜艳的苹果。收下了这份微不足道的献礼,卢伊亚轻声道了个谢。 「多谢。」 「哎呀别这样,这话我可受不起。话说回来,这位姑娘是…………」 她注意到了卢伊亚身旁的普莉艾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领主基本上一直是很讨厌小孩子的,带了这么一个同伴还真是相当稀罕的事。 「就是个普通小鬼,不知怎么就跟过来了。」 「我说过是你在我要去的方向上吧?你这家伙真是听不懂别人的话。」 看着普莉艾拉气鼓鼓的样子,那个女人不禁笑出了声。虽说少女对领主的态度极为不敬,但她快乐的表情对这个世界的常识也造成了一点点影响。 「……你们关系真好。难道说,是您的孩子…………!?」 「「不是。」」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作出了否认。 女人的笑容变得更深了,她朝普莉艾拉伸出手来,摸了摸那个小脑袋。普莉艾拉撅起了嘴,不过好像被摸的感觉不错,她也没有反抗。 「哎呀哎呀,那就是新来的女仆了吧?对了,你也拿一个吧?」 女人准备再拿一个苹果出来,但一旁看着的卢伊亚冷冷地伸手阻止了她。 「不用了。你要是有这闲工夫浪费来宠小鬼,还不如用心做生意吧。」 他不再去管这个苦笑着的女人,离开了这块地方。 「啊,等一下……!」 尽管对未能得到的苹果有些留恋不舍,少女还是快步追上了卢伊亚。 卢伊亚没有在普莉艾拉面前表现出对苹果有兴趣,但走到了看不见水果店的地方时,他咬了一口苹果,随即递到了普莉艾拉面前。 「吃吗?」 「……可以吗?」 虽说刚才因为他的缘故,自己没能拿到苹果,但是她也没有那么执着,也不记得自己摆出过很想要的表情。再说,他还只吃了一口吧。 「我不喜欢甜的东西。」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收下呢?你还吃了一口。」 「因为她说要给我啊。既然收了,就应该吃一口吧?」 理所当然吧?……卢伊亚只是这么说。 普莉艾拉大大方方地接过了苹果,似乎有些高兴地抬头看了看他。 「……你这人,是个好贵族嘛。」 她终于露出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式的笑容。 「贵族没有什么好的坏的。贵族就是贵族——仅此而已。」 卢伊亚的声音中交织着寂寥与——嫌恶。然而面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一边喀嚓喀嚓地大口啃着苹果,一边好像什么都懂似地还嘴道: 「那么,跟你是贵族还是平民无关,你就是个好人啊。」 「别这么轻易相信别人。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语气发生了变化。从之前大致还能说得上话的青年,变成了时而冷酷的领主。 普莉艾拉应该察觉到了吧——两人看似不经意地走来,如今所在的这条路,正是昨晚他们相遇的那条路。 「你是被人贩子追赶的。一个小鬼独自在晚上出行的话,在没有买卖契约的情况下被抓住 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为什么你要一个人出行呢?你说你见过各种各样的街区,那么你肯定是有保护者的。这个世界没有那么温柔,能让一个小鬼独自到处旅行。当然也仅限于你不是贵族的情况啊。或者说,你其实是贵族吗?」 听到卢伊亚的问题,普莉艾拉用力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贵族。」 「我也想是嘛。虽说也有隐藏起来路过的家伙,但原则上贵族是能够首先感应到贵族的。你不是贵族。既然如此,不是贵族的你就肯定有保护者。你被人追赶的时候,那个保护者在干什么呢?难道……你是被人给卖了吗?」 「不是!」 普莉艾拉大叫起来,用尽全部力量作出了否定。尽管如此,卢伊亚暗色的眼眸也没有动摇,冰冷地注视着少女。 「别转过脸去,你明明能看到现实。」 听到这句看透了一切的话语,普莉艾拉的脸上现出了绝望之色。 「你从昨天起就没有回到父母身边吧?不是因为你自己感到了不安吗?觉得是不是自己已经无处容身了,是不是被父母抛弃了……」 「闭嘴!」 普莉艾拉把啃得差不多只剩核的苹果扔了过来,卢伊亚轻而易举地将之一把抓住,低头看向了少女,普莉艾拉也毫不示弱地瞪向了他。 「不许你说我妈妈坏话!你果然也是个贵族,根本不考虑平民的心情!」 「这方面贵族和平民是没什么差别的。平民的父母,也有卖掉自己孩子的。」 「烦死了!」 又这么大叫了一声之后,普莉艾拉转过身跑掉了。 卢伊亚没有去追她。 从他的表情上,也无法看出他对离去的少女是怎样的想法。 他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朝前面不远处的一条小路走去。他的目的,是去找他昨天踢倒的那个人贩子。那个人被绑了起来,无法动弹,所以估计还在那里吧。 事实上,那个男人确实在小路的角落里。 不过,已经变成了尸体。 他的额头上有一个纪念章大小的洞,这个洞完全贯穿了他的脑袋,能看到洞对面的东西。这是致命伤,而且是唯一的外伤。 凶器——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合适——将伤口周围一圈都烧焦了,显得颇为凄惨,由此可见<它>有着巨大的热量。根据伤口的角度来看,应该是从上方穿入额头的。 不过,那是什么呢? 按照尸体的状态分析,他是在夜间——与卢伊亚的邂逅之后被杀害的。当时,他的头顶上应该只有星星和月亮。 「是贵族吧。」 他的呢喃声中蕴藏着敌意。自己领地上发生的野蛮行径,令此刻的黑暗卿那暗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了怒意。 不仅仅是要排除对领地的威胁,更多的是对贵族这一存在本身的愤怒。 那双暗色的眼眸中,有黯淡的火焰在晃动。 他对还未见面的敌人展开着想象,为了寻找线索而离开了那里。 第二章 鲜血侯爵夫人 书房的门被敲响,随便一个冷淡的声音给予了回应。 「进来。」 「失礼了。」 琉妃行了个礼,进入屋内,朝里侧靠窗处主人的桌子走去。 这是卢伊亚的书房兼卧室,宽敞程度仅次于起居室。 窗边摆着一张单人床,靠墙处是壁橱和黑檀木的桌子,卢伊亚的私人空间几乎就仅仅局限于这个房间内了。只要他不外出,基本就是一直待在这里的。 外出归来的主人正坐在一把扶手椅上,认真地看着书。 这与绘画一样,是他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但是在旁观者看来,倒不觉得他有多么乐在其中。他看书的时候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不过容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透过镜片可以看到,他暗色的眼眸还是完全没有透出对于所看文章的感情,很显然这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单纯的打发时间而已。 「请用。」 琉妃端上了他想要的咖啡,卢伊亚默默地啜了一口,有些不太高兴地合了上书。 「……你在想昨天晚上的事吗?牵扯到了贵族?」 卢伊亚点了点头。琉妃也听他说了昨晚那个人贩子的情况,现在要断定那是贵族所为,感觉还是为时过早了。 「关于尸体的问题,如果是传闻过去曾存在过的那种叫做『枪』或『激光』的东西,应该是有可能的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啊。但是,那一类东西,包含着原则上只有贵族才能解开的封锁技术。即便如今还有现存,也很难想象是出自平民之手的。」 「原来如此……那么,那个贵族的<领地>是什么呢?是掌管什么的呢…………」 听到<领地>这个词,卢伊亚微微皱起了眉头。 没错,所有的贵族,都拥有那个。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支配地,也不是物理上的土地概念,而是自己所掌管的力量的根源,被称为<领地>。 也有很多贵族对于支配平民不感兴趣,没有单纯作为支配地的领地。但是,所有的贵族都拥有<领地>。 「——尸体上的伤痕,稍稍有些烧焦,大概是什么与热量相关的东西。这个贵族就是拥有和支配着那个作为其<领地>的。根据伤口的角度和射击时的状况推测,杀人者应该是在比较高的位置射击的。虽然这么猜测有些夸张,不过这人确实有可能是飞在空中的吧。」 「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对手啊。你打算怎样处置呢?」 「杀掉。」 听到这个预料之中的回答,琉妃耸了耸肩。按照贵族之间默认的规则,他们各自支配的土地在原则上是不可侵犯的。 对于这种单方面破坏禁忌的行为,卢伊亚的应对方式未必是错的,但区区一个平民的性命,换成一般的贵族肯定会采取更稳重的应对方式,多少拿些金钱,随后便了结此事。 但是卢伊亚不能容忍。 话虽如此,要说他是施行善政的仁德领主——倒也不是这么回事。 尽管这是他的领地,他君临于此,却不对其实行统治,几乎不做任何干涉。甚至可以说,感觉他所做的很多安排都是为了尽量不妨碍民众的自治和生活。 征税倒还是有进行的,但数额非常微小,最终那些税金基本上还都用在了街区的公共事业上,与压榨相去甚远。他差不多就只是作为一个临时保管钱款的角色。 虽然是这样,他也并不是对领地本身毫无兴趣。 特别是他在夜间会频繁出行,一旦遇到领地民众间的纠纷就会用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面对外敌也基本上都是独自一个人处理掉,以保障这片鲜为人知的领地的和平安定。 最重要的是,如果其他贵族在这片领地上为害,他必定会有所行动。 「那么,你打算如何安排呢?今晚……也要去走动吗?」 「我要先出去一趟。我对其他贵族都很陌生啊,所以要去问问有可能了解情况的人。」 卢伊亚站了起来。 现在这时间出去,应该要到晚上才回来了吧。 「您准备去哪里?」 「去爱丽莎那里。」 一瞬间,琉妃的脸沉了下来。即便如此她也无法阻止主人,只能默默地目送他离开。 而卢伊亚本人也没有什么体会她心情的样子,就这样出门了。 他的目的地,是坐落在街区之外的废墟地带。这个地方位于北面,感觉气温似乎比较低,风也很冷。周围零零散散、无序地屹立着若干荒废了的建筑物,还有无机质的瓦砾山,令人感受到了一个已终结之世界的残留痕迹。 听说,过去的某个时代,曾有无数高及天际、形状似塔的建筑物到处林立,但如今卢伊亚进入的场所,最多也就是三、四层楼的极限高度,上面更高的部分好像已经化为了瓦砾,与一定程度上还保持着外形的平台部分相分离,横倒在了地面上。 领地民众自身也有种本能式的忌讳感,所以很少来到这一带。 但是身为贵族的卢伊亚还是毫不迟疑地迈步前行,进入了废墟中的一幢建筑。 这幢建筑由里到外都布满了裂纹,但是唯有眼前这个像是门的东西,还保持着硬质而光滑的外观。不过,这上面既没有把手也找不到钥匙孔,给人以一种拒绝来访者的印象。 唯一的接触点,是一个设置在右侧墙壁上、形状奇怪的器具。那是个长方体,上面开了一道正好能塞进一张厚纸片大小的缝隙。 卢伊亚从腰间取出了一枚卡片,那是他手牌的核心,象征着他成为了黑暗卿的卡片。 ——nubmer 1——“黑暗卿”—— 图案上穿着漆黑长袍的男子,感觉好像跟卢伊亚非常神似,但所画的终究还是别人。 他把这张卡片从墙壁上突出的器具缝隙间划过,只听尖锐的哔的一声响起,接着是一个明显不同于人声的无机质声音。 「please ein」 门横向滑动着从卢伊亚的视野中消失,将他引入了一个新的地方。在建筑物的构造上来看,这里就算有门,后面的空间本来也应该是非常狭小的。 然而,在他的眼前,却耸立着一座与之前所见迥然相异的豪华壮丽之城。 他的洋馆根本无法与这座城堡相提并论,不管是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座建筑的规模才配得上贵族。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终结了,但是这里还是有着象征贵族存在的要素「城」,这一点无法改变。仿佛在展示着自己的威严一般,包括天守阁在内的建筑物尖端全都直指向天际。 如果是平民,光凭这样就会被这座城的威压感所吞没,不会再有气魄背叛了,唯有顺从,平稳地接受支配。感受自己无法企及的存在,让贵族与自己之间牵上无形的线。 但是,说到底这座城的周围已经不存在任何的民众了。 占据着卢伊亚视野的,只有一片极为艳丽的彩色空间。 城只是作为单独的「城」存在,周围没有城下区,也没有任何自然景物和人工建筑物。只有那座城,孤独地漂浮在奇妙的空间中。 卢伊亚伫立之处,已经不是刚才那片荒废的大地,而是通往一道厚重铁门的短短台阶。 虽然脚下的立足点是勉强才维持着的,可他还是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派无所顾忌的态度向前迈进。 「开门吧,爱丽莎。」 铁门没有动静。卢伊亚毫不迟疑地曲起左膝、绷紧身形,摆出了横踢的姿势。 如果门不开的话,就只能破坏掉了。 就在他要出脚的前一刻,铁门缓缓地左右打开了。看样子,好像总有点不情不愿的感觉。 卢伊亚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迈步踏入了城内。 在一个足以召开盛大舞会的宽广大厅的中央,两个少女走上前来打起了招呼。 「欢迎光临,黑暗卿大人。」 这两个礼仪周到的少女大约十五、六岁,脸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双胞胎。 但是,她们给人的印象却有很大的差异。 其中一个留着短发,显得比较成熟,似乎沉默寡言。事实上,刚才她的打招呼的声音也很轻,没什么感情。尽管长相十分可爱,表情却硬绷绷的。 而另一个,相反则显得开朗而欢快。她的笑容宛如一朵鲜花,长长的头发在左右两侧分别扎成了马尾,衣着打扮看上去也非常吸引人。 她们都穿着一身可爱的女仆装,这衣服对华丽程度的重视好像更胜于功能性,特别是配在围裙后面的大蝴蝶结,格外引人注目。 「好久不见了啊,米娜,露希。」 卢伊亚说完,只有露希笑得更甜了。开朗的这个就是露希,话少的就是米娜。她们跟琉妃一样,也是侍奉贵族的仆人。 「夫人在等您,这边请。」 米娜静静地说着,与露希一起将卢伊亚领向了会客厅。 他们来到了客厅,这里与整座城堡的规模相应,也很宽敞,看起来,仅仅是这里,就能把卢伊亚那座洋馆的一楼部分都收容在内了。座位前的桌子也相当长,不知道旁边能坐多少人。 卢伊亚坐下后,露希将琥珀色的液体倾入了茶杯中,当她带着笑容退下时,这座城堡的主人便坐在了对面。 这是一个身穿红色晚礼服、无比妖艳的美女。 她与琉妃或刚才那两人不同——比卢伊亚要年长一、两岁,但是全身都散发着超出单纯年龄差距的威严与气度。 爱丽莎=达姆·玛德格丽芙——鲜血侯爵夫人。 「不速之客啊,有何贵干?」 她没有掩饰不悦之意,红唇中吐出了带着讽刺的话语。尽管这红唇能令人联想到魅惑的吻,但恐怕却是伴随着毁灭的危险之物。 一眼看上去,她的身材似乎十分纤细,不过该突出的部位还是很挺拔的,能看到她的胸口虽不及琉妃,却也非常丰满。而那高高挽起的发髻,也让人感受到了高雅成熟女性的性感魅力。 然而,这份性感却是迷惑男性的魔性之物。 跪在她美丽脚边的那只小猫,也是与她相称的优雅之兽。 爱丽莎的旁边,趴着一头毛色鲜亮的母豹。她带着优雅的野性,哪怕如今被人饲养,也没有失去其应有的矜持。 「你还好吗,奈婕娃?」 卢伊亚无视了爱丽莎,向母豹提起问题来。要是平民看到这头豹,估计就直接昏倒了,不过作为高等贵族的宠物来说,她也不是那么罕见的东西。 「你有空调戏我的小猫,还不如快点把正事说出来吧?」 面对情绪慵懒的爱丽莎,卢伊亚单刀直入地提出了要求。 「我来是有事想问你。有贵族侵入了我的领地,你能想到什么线索吗?」 「为什么问我?说到底,我有义务回答你吗?」 「你跟其他贵族比较熟。你想想,有没有哪个贵族能用某种高热的能量,准确击中人的头部?」 「你还是老样子,根本不听别人在讲什么啊。就算我知道,又凭什么非得告诉你不可呢?」 爱丽莎依然懒洋洋地说着,看上去特别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那么,为什么我一定要照顾你的那些情绪?别用问题回答问题。」 卢伊亚歪了歪脑袋,一副『你这个臭女人说什么呢』的样子,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正当性。 「这就是你向别人咨询问题的态度吗……?」 她那妖艳的美貌上,又增添了更多的不悦之情。如果有所谓夜叉的表情存在,应该就是这样了吧。局面上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令人有种喉咙上顶着尖锐物体的感觉。 「你还想要点土特产吗?真是个欲望强烈的女人啊。如果一大份咖啡豆能满足你,那我之后再送过来如何?」 「我对那种粗鄙的饮料可没兴趣,那东西被淘汰了也是自然的常理吧。」 「这种叫红茶的也挺一般嘛,感觉味道太淡了。」 「是你的味觉太奇怪了啦。」 大概还是爱丽莎说得对。喝惯了那种咖啡之后,就会觉得这红茶只是有颜色的水而已了吧。 「说起来,我对你的领地跟我的有接合点就很不满意啦,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邻近呢?如果有可能,我现在就想把通道关闭了。乱用封锁技术也要有个限度嘛。」 「那就是你们夫妇俩的问题了,这不是我提出要求的。你们的领地是异空间,所以要有一个跟现实世界相连的接合点,你信将之设定在了我领地的一角,也不管这个点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任意设定的,是吧。并且还配置了通过卡片识别、只能让我进入的机能。关键在于,最终是你把我请来的。虽说爱上什么人是你的自由,但如果是想找个情人解决欲求不满的状态,你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卢伊亚傲慢地放出了话来。 被评判为欲求不满,爱丽莎怒从心头起——本以为会这样,可她却露出了颇为豁达的表情注视着对方,这话虽然难听,但并没有说错。 某种意义上,卢伊亚的发言算是正中靶心。尽管这座城堡很大,但是只有米娜和露希两个佣人陪着她,而且这片异空间里并没有民众。 她最爱的丈夫也——不在了。 「我独自生活……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卢伊亚陷入了沉默。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双暗色的眼眸中没有投射出任何感情。 「不就是你杀的吗?杀了我的丈夫。」 他的表情僵硬住了,然后他的思维也冻结了起来,精神在刹那间飞到了过去。 「你是什么感觉呢……在“决斗”的最后,杀死了自己好友的感觉?」 是的……他确实是战斗过。 与这个女性的丈夫,他应该称为朋友的那个男人。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快要一年了。 经历了一场拼尽全力的殊死战斗后,他的身体最终被吞没在了黑暗的另一边。 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么说来,他果然是已经—— 「骗你的啦。」 这句玩笑般的话,将卢伊亚的精神拉回了现实。在他的视线中,对方那妖艳的容貌上露出了十分愉悦的微笑,用俯视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个人是不会被你这种角色杀掉的嘛。他还活着啦,而且很快就会回来了。陛下也发来通知了呢。」 「京夜现在在哪里?」 通过那个被称为陛下的存在,他确认了自己的朋友还生存着。爱丽莎、不、是贵族一旦说出了这个存在,那话里就不会有虚假和欺瞒了。 接着,卢伊亚那白皙的面容,覆盖上了比阴影更深沉的昏暗之色。 听到他这凝聚着复杂情绪、仿佛从深渊底部发出的低声询问,爱丽莎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那还用得着问嘛……当然是<王都>喽。」 「爱丽莎……」 「哎呀,这表情真可怕。不过这也是自然的吧?因为你们的战斗,是陛下的命令。正因为如此,对败者的处理,陛下也是要干涉的。虽然那“决斗”并不正式,说到底也只是作为余兴节目的,不过还是拼上了性命的吧。那个人受了伤可是事实哦。所以为了治疗就邀请他去了<王都>。至于你嘛,就到不了陛下身边了吧。」 卢伊亚的眼中蕴藏着危险的光芒,他腰间的卡片盒也自动开启了。 「哎呀哎呀,你好凶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把那个人彻底忘了呢。那个叫……琉妃,是吧?你没有让她填补好友不在造成的空白吗?」 听到琉妃的名字,卢伊亚紧绷着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点,不过他还是保持着不悦的语气,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为什么要提到她?只不过是个仆人罢了。」 「可是,你碰过她了吧?好吧,她的身材是很讨男人喜欢呢。」 「有什么问题吗?这也是我让她留在我身边的原因之一。」 「是吧,就是这样吧。」 嘲笑着年轻的贵族,爱丽莎显得很开心地看着卢伊亚。这位女贵族,结婚前在社交界有好几段广为传唱的恋情,她仿佛看穿了一切般继续说着。 「说什么一起生活却不去碰人家,什么珍惜人家,那样才不像是真正的爱情。根本不可能嘛,贵族和平民会有这种事?」 「………………」 「所以说,一定要睡了才行。要让她留在身边,一定要以贵族的身份来支配她才行。为了避免误解,你肯定搞得像强暴一样吧?那就是你的风格啊。」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卢伊亚微微笑了笑。 这个笑容如此明朗而快活,与他黑暗卿的称号根本不相称,平时是绝想不到他会这么笑的。 然而,爱丽莎却绷起了脸。 「我杀了你哦。」 卡片盒打开了,卢伊亚从中抽出了一张卡片。 ——number 8——“狮子王(regulus)”—— 卡片上,绘有一头与其名称相配、长着漆黑体毛的刚毅狮子。这个形象有着强烈的跃动感,似乎随时都会从卡片中飞身跳出来一般。 而爱丽莎的眼眸中,也带上了危险的光芒。 对方原本就跟自己合不来,还要算上丈夫的仇,她完全没有必要掩饰敌意。 与主人高昂的战意相响应,她那忠实的小猫也开始低吼了起来。 对峙着的黑暗卿与鲜血侯爵夫人——“狮子王”与母豹。 客厅眼看就化为了紧张的战场,这时,一个楚楚可怜的搅局者出现了。 「我帮您加茶,可以吗?」 米娜以毫无感情的声音对卢伊亚说道。她的手里握着一个茶壶。 卢伊亚仍然紧绷着脸,朝米娜看了一眼。要碍事的话就杀了你——他的目光完全可以这么解读。 即便如此,米娜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还是不为所动,她以平静的声音询问客人。 「我来帮您加红茶,可以吗?」 卢伊亚立刻明白了米娜的意图,但是他没有理由顺应其意。虽说她是侍奉爱丽莎的人,不能算是普通的少女了,但无疑是个平民。他完全没有必要听从对方话语背后隐藏着的恳求。 尽管如此,卢伊亚还是朝她递出了自己的空茶杯。 「来一杯吧。」 他收手罢战,是对这个可爱少女的勇气表达敬意。 爱丽莎也耸了耸肩,仰头看向了天花板。她的战意消失了,自然而然地伸手摸了摸奈婕娃。 直到卢伊亚喝完第二杯红茶,两人都没有再发生任何对话。 他把茶杯放到桌上,接着便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了起来。 「打扰了啊。」 随即他就转身准备离去。 他的背后,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月光明亮的晚上你小心一点。想对你不利的贵族,可是数不胜数呢。」 「你是说,没有月亮的晚上吧?」 纠正了对方的错误后,他离开了这座城堡。看着他的背影,爱丽莎淡淡地笑了起来。 她没有说错,只不过是给出了一个暗示而已。 体会不到这个微小忠告含义的家伙,就会遭受相应的惩罚了。 夜晚来临。 光是<黑宵街>这个名字,就会让人不经意间感觉夜晚的黑暗又深了一分。虽然身上不觉得冷,可仅仅是走在夜路上,心中的不安便积聚了起来。白天走过的路,此时似乎也变得陌生了。朦胧的街灯与没有人气的街道,更突显出了这片街区面貌的变化。 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普莉艾拉在街灯旁坐了下来。灯光映照下,她脸上的刚强之色有些淡化,露出了与年龄相称的脆弱。 与卢伊亚分开之后,她一直在街道上徘徊。 在漫步之中,她切实感受到了卢伊亚的统治发挥出的完善机能。其他贵族可能会笑话说,这么一丁点儿的领地,但是这领地越小,他的目光就越是能体察到细微之处。 这里几乎看不见流浪汉,治安也不错,也看不出太大的贫富差距。所有人都至少能享受到最低标准的生活。 感觉是个很好的街区。 然而,自己却无法融入进去。 说到底自己毕竟是外乡人,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一处了。低头想了一阵之后,普莉艾拉重新迈开了步子。她要去的,是一家旅行者用的简易旅店。如果她要住在这个街区里,那就是唯一的容身之所了,而且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在那里。 她对接待的老人说了声自己回来了,拿到借宿房间的钥匙,上了二楼。与格外低廉的住宿费相应的是,这房间也很简陋很朴素,但是用来休息应该是足够了。 不过,房间角落里的床上,已经有个人躺着了。 普莉艾拉跑到了那人身边,一脸悲痛之色地呢喃道: 「妈妈。」 她并不想让对方听到,声音压得很低,然而睡着的女性还是弹起了身,用虚无的眼神看了看少女。 「普莉艾拉…………」 她用那干燥的薄薄嘴唇呼唤了女儿的名字,用那枯瘦如柴的手臂,将少女抱到了自己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到哪里去了……?这样可不行哦,随便跑到外面去…………」 母亲像是在说梦话般,对女儿述说着。普莉艾拉也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担心地观察着母亲的脸色。 「妈妈,你身体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没事啦,只要有你在…………」 她发出了虚弱的笑声。她是普莉艾拉的母亲,不过倒是相当年轻。看她的年纪,感觉她应该是十几岁的时候就生了孩子。 然而,她全身都散发出一种远远超越了年龄的疲劳感与衰弱感。她的皮肤失去了活力,又干又粗糙,身材比女儿还要削瘦。而那头跟女儿一样的白金色长发,还有那应该跟长大后的女儿相似的美丽容貌,全都失去了光彩,显得十分暗沉。 「那个,妈妈…………」 「怎么了…………?」 看到母亲慈祥的微笑,普莉艾拉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露出复杂的表情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是的,没什么。 这位母亲,不可能把自己卖给那些男人。再说,如果她卖了,是不可能带着这样温柔的表情拥抱自己的。 可是,另一种怀疑令她的内心焦灼起来。 跟自己在一起,母亲真的会幸福吗? 自己会不会只是个添麻烦的人呢?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正因为如此,昨晚那些男人的话才会刺激到了她的内心。 虽然是这样,少女还是压下了不安的情绪,努力地继续挤出笑容来。 「那个贵族……没有追来吗?」 听到母亲的问题,普莉艾拉的表情顿时僵硬了。那个人,她还没有遇 见,但是总有一天会来吧。为了打消那份恐惧,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少女谈起了在这片街区遇到的那个与众不同的贵族。 「没事的,我没碰到那个人。不过呢,妈妈,我遇见了另一个贵族,他跟普通贵族不太一样哦…………」 「不可以啊!!」 母亲发出了不正常的尖叫声,朝着女儿用力一推。普莉艾拉被她一把推到了地上,全身都受到了沉重的冲击。 她的脸痛苦地扭曲了起来,这时她眼中映出了表情带着某种疯狂之意、低头看着她的母亲。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母亲又一次用力抱住了她。如果是要表现爱的话,这力量也实在是太大了点,女儿纤细的身体都被勒出了嘎吱声,抓着她手臂的指甲与皮肤间渗出了血迹。 「不可以啊,不可以……你不能相信贵族,他们只知道掠夺……只会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 听到这自言自语般的异常呢喃,普莉艾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强忍着痛苦,任由母亲摆布。 「你哪儿都不能去哦……?」 听到耳边低声的恳求,普莉艾拉微微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永远跟妈妈在一起的。」 听见这话,母亲笑了——看上去是这样。突然,母亲浑身一松,放开了普莉艾拉。她不顾手臂上被母亲的指甲掐出的伤口,就这样把母亲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为她盖上了毯子。母亲大概是用尽了力气,再度陷入了沉睡。 她的身体很轻、很瘦,连无力的少女也能勉强抱起来。 在此之前——在她的身体疲劳到这种程度之前,两个人步行走了很长一段旅程。 但是,现在都已经接近极限了。 尽管如此,少女还是很担心母亲,她用双手贴着母亲的脸,呢喃道: 「没关系,妈妈……我会保护你的。」 一个奇怪的人影在街道上漫步。 那是个女性,穿着一件非常贴身、尽显曲线的白色连衣裙——在提出一个女人居然独自走在昏暗的夜路上这种常识性的意见之前,首先要说这个女人异样的外表更引人注意。 她的中等身高和体形虽然普通,但整个脑袋都裹着绷带,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两眼露在外面,却也无法从那布满血丝的通红眼眸中看出什么感情。 她有着如此异样的风貌,步伐似乎有些不太稳当——而且,右手上还拿着一把新月造型、显得十分凶恶的弯刀。 即便是成年男性,如果遭遇到她,首先也会感到危险而逃跑,那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如今站在这个女性面前的美女,却一手插着左腰,悠然地说着话。 「……你这打扮真是让人不安啊,已经破坏了街区的美观呢,还会影响到卢伊亚大人在夜间散步。」 她厌恶地瞪了那个女人一眼,迈步朝前走去。 主人不在的情况下,制止那些在领地内昂首阔步的可疑分子,就是自己的职责了。 她代替还未回来的卢伊亚出来巡视,就遭遇了这个让人不安的家伙。 「能不能把那刀扔了,让我看看你的脸呢?」 她包含着警告之意的话语没有起到作用,那个女人依然一言不发,就这么一刀砍了过来! 那把凶器毫不迟疑地对准了她的喉咙——却被一枚卡片的边缘挡了下来。不管怎么看,这卡片的质感都是纸制的,然而其边缘此时却化为利刃,挡住了对方的凶恶的刀锋。 「看样子说话是说不通了啊。动手攻击我,就相当于反抗卢伊亚大人了。这样好吗?会死的哦?」 对方没有介意这进一步的警告,再次挥舞利刃,要割开琉妃柔嫩的肌肤。琉妃叹了口气,转而开始了攻击。对方的凶器确实很麻烦,但是动作实在是太单调了,归根结底,应该并不习惯于砍人。 她轻轻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令那把武器失去了作用。之后只要把她按倒就结束了。 「…………!」 就在她以为自己控制住了对方的那一瞬间,对方以惊人的力量挥了一下手,甩开了琉妃的手。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靠纯粹的力量摆脱了束缚。 但是—— 「是、女人吧?你…………」 是的,对方怎么看都是个女性……从刚才摸到她手上的皱纹来看,估计她年纪还比自己大不少。尽管如此,她却使出了远超男性的蛮力,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还没等琉妃整理好思路,凶器就向她袭来了。 还是那么单调而不经思考,只是单纯地挥舞利刃,但是一击之下,刀锋便撕裂了空气,其威力可想而知。而且……速度也加快了。 来不及避让,刀尖掠过了琉妃的脖子。出血量很少,应该很快就能止住,这种小伤也不会留下伤痕。 不过,这样的损伤足以促使琉妃作出决断了。 看起来,这个对手不能用一般方式来与之战斗了。 「你——难道跟我一样,是贵族的仆人?这种怪力……是向贵族发誓效忠的同时获赐的吧?」 对方没有回答。琉妃也没有继续追问,直接解放了主人赐予她的力量。 虽然无法与主人相比,但她的手指也是雪白而光滑的,指尖上闪出的,正是之前为她挡住了对方凶器的那枚卡片。 卡片上画着一个从头到脚裹着黑衣、双手紧握、正在献上祈祷的女性,某些地方似乎很像琉妃自己。这张卡片表现的,是一个向已经失落的「宗教」思想中的绝对统治者献上了身心的女性。 ——number2——“黑衣的巫女(another civil)”—— 「看来只能直接问你的身体了啊。关于你所侍奉的贵族,我们好好来谈一谈吧。」 琉妃露出了一个充满战意的笑容,高高举起了卡片。 卡片上的图案放出了光,两个同样向贵族献出了身心之人的战斗开始了。 卢伊亚回到了<黑宵街>时,周围已经是一片黑暗了。虽然时间还没有到半夜,但整个街区已然渗透进了夜晚的寂静。 在过去那个世界的巅峰期,不眠之街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据说当时五颜六色的炫丽光芒照遍街道,所有人都享受着文明的利器,沉醉在所谓科学的力量之中。 但是如今,人所能够获得的,就只有已终结之世界的残渣了。 曾经创造出了巨大建筑物的建筑技术也失传了,能照遍整片街道的照明设施也造不出来了。说到底,就连作为照明基础的「电力」概念,也成了不为绝大多数平民所知的封锁技术。 即便是那些封锁技术,也没有全部都得以保存下来。 失去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后,世界的整体面貌都发生了变化。 现在人与人的交流仅限于言语和信件,来往的手段就只有自己的脚或以骑马为首的动物脚力。 曾经被称为「家电」的普及品也失落了许多,由于稀少,成为了高级货。 这些,也可以说是「科学」的力量。 曾经万人共有,本应置身于其法则之中的力量,也改变了存在方式。 既然这种知识也只被一部分人独占,那些被称为「魔法」的尖端知识更是超越了原则,终究只能由拥有资质的一部分人控制了——于是便从中产生了特权。 因此,他们被如此称呼。 贵族。 走在夜晚的道路上,卢伊亚微微皱起了眉头。 对面有人走了过来。交错而过走了几步之后,他们同时转过了身。 与卢伊亚对峙的,是个身穿燕尾服的纤瘦男子。 他的身高跟卢伊亚差不多,衣着打扮也非常得体。 与容貌无关,衣服是否得体,在某种程度上终究还是要看年龄的。这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长年积淀出来的成熟气息,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威严。 但是,在他的脸上,丝毫都看不出过往人生的沉重感。 他整张脸上,都涂满了白得有些刺眼的油彩。 这种白与卢伊亚的白完全不同,是种异质的人工色彩,而他的眼角和嘴角还涂着古怪的红色和蓝色妆容。 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那根本就是一张化好了妆的小丑脸。 然后此时,他那将口红涂到了耳根边的嘴唇拉开成了新月形。 「晚上好?」 他的语气很恭敬,听起来却似乎又有种蔑视感。 不过这个奇怪的小丑挺遵守礼仪,还脱下了帽子。这帽子是找手艺人定做出来的高级货,但是顶端部位有两个兔子耳朵竖了出来,其中只有一边耳朵是弯曲着的。工艺还真是精细。 如此模样的他,仔细地抚平着自己的大背头发型——怎么看都是个怪异的男子,称之为月下的怪人应该很贴切。 「真是个美妙的夜晚啊。」 小丑用分辨不出年龄的声音继续说着。他重新戴上了礼帽,慢悠悠地在周围踱起步来。 卢伊亚一言不发地解下了腰带上的卡盒,朝小丑亮出了刻在上面的纹章。 对方也朝卢伊亚亮出了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上握着的东西。 在他手上的,是一个大小刚好能容纳于掌中的球体。这个球体是用透明材料做成的,表面并不光滑,有些凹凸不平。它的构造非常精致,表面刻着无数环形山一般细微的凹陷。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刻在上面的纹章。 那是个拿一轮新月当吊床般斜靠着的兔子图案。 抬头望去,天上的月亮也在放射着明亮的光。小丑手里的那个球体简直就是迷你版的月亮,悬在夜空中正品也跟它一样,有只兔子在上面。 「是贵族吗?」 听到卢伊亚发问,小丑假作恭谨地脱下帽子,微微颔首。他们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已经彼此感受到了。贵族之间基本上都是这样的。 发现了对方的存在时,第一次见面的贵族,会确认一下彼此的纹章。 贵族所获得的纹章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标记,而是证明了其身份与存在的崇高之物。 互相展示这个动作本身,就是在证明双方都是贵族。 「黑暗卿——卢伊亚=奥菲尔·克洛斯。」 「感谢您周到的自我介绍。我叫做月光男爵。」 小丑也报上了自己的称号。确认了纹章之后就是通名,这也是贵族的规范。 「不报上您的名字吗,月光男爵?」 「贵族不需要那种东西啊。要标示自己的存在,只要有陛下赐予的称号——这样就足够了。」 这个有着小丑面貌的贵族,用一种戏剧般的夸张语调说道。卢伊亚没有继续追究他的姓名,转到了正题上。 「……那,有何贵干呢?我算是这里的领主,不过这片街区并没有什么特别能吸引贵族注意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适合休养的地方。如果您想喝点美味的咖啡,那倒另当别论了。」 「要我选的话,我还是希望来点酒吧。不过呢,这片领地暂且不论,我对您个人倒是比较有兴趣的。其实应该说,不存在对您不感兴趣的贵族吧,黑暗卿。」 「………………」 卢伊亚无声地作出了默认。他很清楚,其他贵族是怎么看自己的。 「我向鲜血侯爵夫人也打听过了,哎呀,您确实跟传闻中说的一样啊。」 「您认识爱丽莎?」 「在晚宴上见过几次,那是一位美丽的女子,简直堪称贵族之中的典范。」 「只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高傲女人而已。我是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那种女人。」 他有些怅然地说完,月光男爵耸了耸肩。 「大概是见解不同吧?说起来,听说赢得了这位鲜血侯爵夫人芳心的死侯爵,与您是好友关系?」 听到了死侯爵这个称号的一瞬间,卢伊亚的脸色顿时变了。 「……尽管如此,您却杀死了死侯爵,杀死了那个被赞为贵族中的贵族的男人,杀死了那个号称贵族最狂的男人。您那么做,终究还是因为这个称号吧?死侯爵与我一样,是发誓向陛下效忠、散布其权威、力图将所有力量汇聚到陛下手中王党派之一。尽管是朋友,但他的存在还是防碍到了您吧?」 「你这家伙…………」 比起死侯爵三个字来,王党派这个名称更加强烈地刺激到了卢伊亚的神经。仿佛要避开他那增强了敌意的视线般,月光男爵轻轻一蹬地面,飞身跳了起来。 他轻易超越了身材高挑的卢伊亚,上升到了一个别人无论怎样锻炼,都无法以身体抗衡的高度。 咚的一声,他跳到了附近一处民宅的屋顶上,迈着似乎有些不太稳当的步伐缓缓走动起来。那摇摇晃晃的步子,意味着他已经摆脱了重力的束缚。 「您知道吗?月亮上的重力只有这个星球的六分之一。我的步伐,永远在月亮的引导之下。」 这就是月光男爵的力量之一,他能比其他任何人都轻易地跳到空中,跃向高处。 他用宛如咏叹般的声调,道出了过去那个曾被称为黑暗卿之人的结局。 「以前,有一个贵族,他发动了一场针对陛下的叛乱,图谋陛下的性命。但是那场叛乱以失败而告终,那个贵族也凄惨地送了命。因此,他的存在被抹去了,如今已经无人知晓。当然啦,那种不敬之辈,存在本身就是愚蠢可笑的。」 「………………」 「不过他的称号并没有就此断绝,而是到了您的头上。您应该也继承了那个不详的上一代的遗志吧?」 听到上空传来的这个问题,卢伊亚依然保持着僵硬的表情,用毫无感情色彩的语气回应道: 「贵族的力量,是与其称号一同得到继承的。」 继承称号时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复苏了。那一天,上一代将漆黑的卡片盒交给了他,并这样对他说: ——完成手牌吧。 「据说在久远的上古年代,贵族的继承是由家室和血脉决定的,但是陛下不允许这种愚昧的方式。唯有超越了一切阻碍的人,才能够继承贵族的称号。而作为贵族,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继承者,但是,那也要得到陛下的承认。您被上一代选中,是获得了陛下认可的。反叛者的称号能被允许存续到下一代……这正是体现了陛下莫大的慈悲。现在回头重新想想,即便是那个反叛者,追根溯源又是从何处获赐了那份力量的呢?」 月光男爵的话语中充满了劝说之意。 他所指的那个存在,令卢伊亚的思维焦灼了起来。 贵族是立于平民之上的。而在贵族之中,依照爵位与地位,也存在着上下之差。 那么,向高位追寻上去,君临顶点的人究竟是谁呢? 被称为陛下、或多或少被所有贵族所畏惧的那个存在又是谁呢? 无论是在已经终结了的世界,还是在重新建立起来的世界,那个名字都不会改变。 那便是,“王”。 「我们这些贵族,正是因为得到了陛下的认可才是贵族。您也是享受着特权的,拥有陛下所封的<领地>。在这种情况下,您还是要发起挑战吗?就像凄惨离世的上一代那样?」 「你、说什么?」 卢伊亚抬起了头,看向了伫立在右侧民宅屋顶上的月光男 爵。 仅此而已,虽然仅此而已,月光男爵却立刻没了声音。 卢伊亚用左手抓住了自己的额头,掩盖住了脸部。他那暗色的眼眸从指缝间透出目光,贯穿了月光男爵。 将种种负面情感深深地蕴藏在心底,白皙的青年如同诅咒般地吐出了话语。 「你再说一遍试试。」 他的话语,伴随着一种物理上的压力。 月光男爵首先作出的选择,是拉开距离。他在屋顶上一蹬脚,往后方跳去。 随后他就在远离卢伊亚的地方落地了——但是,就在他看清了落地点的时候,眼前竟是! 「你说我上一代什么?」 审判的一击,袭向了月光男爵。那只高高扬起的脚,以决心踢碎他脸的猛烈之势落了下来。 「…………!」 他瞬间往后一跳,好不容易勉强躲开了这一脚。那是带着切实杀气的一击,如果直接命中,他无疑会当场死去。这个男人,毫不犹豫地就要踢死人。 「您这种行为实在是太野蛮了……没想到您身为一个贵族,居然会使用身体做出这种下贱的动作。既然是贵族之间的争斗,就要有个规矩,至少要用王威之封具(imperial gift)吧?」 那是贵族身份的证明,与用来支配其力量的称号一样,是“王”所赐下之物。 过去第一个被称为黑暗卿的人从“王”处获赐此物,经过时间流逝,如今由卢伊亚所继承。 贵族之间,是动用彼此的这种王威之封具来进行战斗的。 「哦,这就是那个“禁忌之断章(azul deck)”。听说它在所有的王威之封具中,同时拥有首屈一指的万能性和扩张性,包含着贵族的一切。」 「现在你就亲身来体验一下吧……体验一下我所继承的东西啊。」 「那么,让我也展示一下吧。我的王威之封具——“真月之宝珠”。」 月光男爵张开了右手,手上放着那个迷你版月亮似的球体。 那个球体独自漂浮了起来,飞到了月光男爵的头顶上方。他抬起了手,食指往上指向了漂浮在空中的“真月之宝珠”。 卢伊亚也准备打开卡盒,抽出卡片——可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卡盒就自动打开了,而且里面还弹出了一张卡片,那张卡片无视了主人,朝远方飞去。 「“狮子王”……是琉妃吗?」 明白了卡片要飞去哪里时,月光男爵讥讽般的话语传了过来。 「哦哟哟,王威之封具应该只有获赐的贵族才能使用吧……难道说,您还把它借给了仆人吗?真是个怪人。」 在嘲笑似的话语背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真月之宝珠”在他右手食指的指尖上高速旋转了起来。 随着这种旋转,宝珠放出了光芒,这光越来越强烈,从色彩上来看,那正是跟月光一样的恬静光芒。 但是旋转着的宝珠中的这种光芒凝聚了起来,热量不断增高。 然后,从中产生了毁灭之光。 「月光破。」 一道撕裂了黑夜的闪光,朝着卢伊亚放射了出来。恬静的月光,此刻化为了疯狂的热射线,即将灼烧卢伊亚的身体。 这种力量——再加上那种飞在高处的方式,不会错了,杀了那个人贩子的就这个家伙! 「“黑暗星”。」 卢伊亚可不想坐以待毙,他抽出卡片,咬住了一角。就在月光从卡片上一闪而过时,从中飞出的,正是昨晚吞没了一个人贩子的暗色球体。 如今它从虚空中出现,化为了吞食月光的无底洞,将一切都吞了进去。 「看看这个……真是与黑暗卿的称号相配的能力。这就是所谓黑洞的简易版吧? 不过……说到底还是『暗』啊。」 月光破的照射时间只有短短几秒。“黑暗星”的显现时间也大致与之相当。 因此,卢伊亚的防御是没有破绽的,光被暗吞没之后就会消失。 然而——光线却贯穿了黑暗的球体,一道闪光向卢伊亚逼来! 「什么!?」 「您忘记了吗?所谓的『暗』,是在有了『光』之后才成立的概念。有光才会产生暗,在光之前是不存在暗的。因此,您的暗会被光驱散。」 攻防一体、能够吞没一切的“黑暗星”被击溃,散开了。四散的「暗」就这样回到了卡片中,无法继续再保护他了。 面对逼近的光线,他勉强组织起了新的防御。 接下来的卡片是“黑暗卿”——象征他自身的卡片,从中飞出了一件漆黑的长袍。卢伊亚没有把这件衣服披在身上,而是抓着衣领一翻,黑色的衣服就像扑灭火焰一般,将光线扫开了。 毕竟还是被“黑暗星”多少抵消了一些威力,月光破也散开了,将周围照亮了一瞬间。 好不容易防住了攻击,终于能反击了——可是,对手已经失去了战意。 那张滑稽的小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同时对方还拍起了手。 「哎呀,干得真漂亮。这件衣服——应该是叫奈落之暗衣吧?下一次,请务必让我正装相待吧。」 「你觉得还会有下一次吗?还是觉得我的“禁忌之断章”只有这种程度就完了?」 「不不不,怎么会呢。对于我们双方而言,这都只是余兴节目而已吧?」 「你为什么要到这片街区来?为什么要杀那个人贩子?」 听到他充满慵懒之意的问题,月光男爵耸了耸肩,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他没有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仅此而已。赏罚分明是这个世界的常理,更何况我们是贵族——处理掉没用的平民是我们的义务吧?既然他也不是您的领地民众,就忘了他的死吧。」 「不能在其他贵族的领地上行不法之事——这就是我们默认的规则。作为一个王党派,即便你敌视我这个继承了反叛者黑暗卿位置的人,可是你既然大谈贵族的生存法则,又为什么如此轻易地打破禁忌呢?」 卢伊亚的声音非常犀利,仿佛要挖掘到敌人的内心深处。他的问题是很正当的,应该说道理在他这边。 但是月光男爵并没有动摇,他将双手背到身后,宛如吟诗般地作出了反驳。 「不法之事——这么说有点太严重了吧?如果要我道歉,我现在就能道歉哦?还是说,要用金钱来解决呢?」 他假作恭谨的回答,虽然无法令人感受到真诚之意,却也没有要刺激卢伊亚的感觉。小规模比斗暂且不论,全面对抗的情况还是要尽量避免的——这也可以理解。 「——只要你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你刚才说他没有完成任务是吧。那么,你为什么要让人贩子追那个孩子呢?那个孩子身上有什么秘密?」 黑暗卿与月光男爵,两个贵族的情绪同时紧张了起来。 对话触及到了关键核心,卢伊亚的手伸向了腰间的卡盒。 月光男爵笑了起来,似乎故意牵制般,微微抬了抬礼帽的帽檐。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今晚只是打个招呼。」 「等等。」 卢伊亚在间不容发之际踢出了一脚,手上当然还拿上了卡片。 但,月光男爵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又一次以那轻盈的步伐跃上了半空。这回他同时展现出了速度,如同在黑夜中驰骋的怪盗般跳上了屋顶。 「就此别过了,祝您愉快。」 他脱下了礼帽,优雅了施了一礼。 这个高度和距离,已经摆脱了卢伊亚的控制。 他放 弃了追踪,抬头望向了天空。原本灿烂地映照着地面的月亮,不知何时隐入了云中。虽然月亮完美地接近于满月,可是他好像要带着敌意注视它一段时间了。 月亮,正是敌人的<领地>。 估计,在月光圆满之时,对方随时可以放出那种凶恶的光线吧。 夜晚不再是自己的时间,而是敌人的时间了。月亮的运行是不受自己影响的,在有月亮的时候,敌人会占据优势。 体会着这种威胁,卢伊亚迈步向前走去。 夜晚还没有结束。 今夜的暮色,特别深。 「欢迎你,regulus。」 琉妃呼唤了那个名字之后没过多久,卡片就飞到了她的手中。 这就是她从主人处获赐的“黑衣之巫女”的力量。 作为主人的代理,尽管有所限制,她也是能够使用王威之封具的,并且能从卢伊亚的牌组中召唤出需要的手牌。 「要上场了哦。」 琉妃扬起了卡片,藏于其内部的存在化为了实体,从卡片里跳了出来。 那发出了王者的吼叫、高高跃起的,正是一头与图案一般无二的漆黑狮子。 它展示着自己庞大的身躯,身上看不到任何无用的赘肉,满溢着野性之美。即便在这片人类支配的街区中,它也没有失去那份孤高的骄傲。 不过,这种存在说到底毕竟还是使魔。 它们与仆人又有所不同,是服从贵族的幻想之兽。 「去吧!」 依从主人代理的命令,狮子王regulus在地上奔跑了起来。 它的目标,是那个在街道上猖狂横行的奇怪女人。 两者交错而过——受到了彼此相当的损伤。 雄壮的狮子前腿被割开,鲜血撒了一地。 相对的是,那个女人肩膀上被咬掉了一块肉……但是看不出对她有什么影响。一方面是因为看不到她的表情,另一方面,她的站姿也看不出任何变化。 (没有痛觉……?这样的话,好像真的只能让她没法动了啊……) 就在琉妃计算着怎么指示regulus的时候,她察觉到那个女人盯向自己,笔直地跑了过来。 看来她打算先摧毁司令塔。 看到主人代理陷入危机,regulus也跑了起来,试图阻止敌人。但是,百兽之王的奔跑速度比平时稍微慢了一点。它前腿被割开处虽然不算重伤,却足以令它行动变得迟缓了。 而且,那个女人离琉妃的位置更近。 regulus的援救恐怕要慢上一拍才能到,所以,琉妃又召唤了新的卡片。 「“武装(arms)”!!」 「咿咿咿咿咿咿!!」 那个女人高声怪叫着,砍了过来。琉妃用右臂挡住了她。 这足以连肉带骨头同时砍断的一击,被她挡了下来,连柔嫩的肌肤也没有割开。 在粗暴的刀刃下保护了她的,是覆盖在她右臂肘部以下的一只护手。这护手似乎是自动适应使用者体型的,装甲显得比较薄,紧密地贴着皮肤。但是,其牢固程度毋庸置疑。 卡片惊险地及时到达了。 琉妃的左手上闪出的卡片中画着的图案,据说是上古时代所谓「骑士」的存在身穿的甲胄。 ——number 7“武装”—— 顾名思义,这就是用来强化仆人的力量。 「不好意思,我可不会这么容易受伤哦。」 娇滴滴地说了一句,琉妃往后一跳。她在力量上处于下风,要在对手将她逼进死角前拉开距离。 那个女人追了上来。 这次琉妃没有再防守,而是主动作出了迎击! 她右手一挥,顿时从护手的手腕部分伸出了一根柔软的蛇形带子,这根带子是金属制的,一挥之下便与护手合为一体,化成了一根凶恶的鞭子。 「咿咿咿咿…………!」 面对这个鲁莽地冲了过来的女人,琉妃毫不犹豫地挥动了鞭子。鞭子前端击中了对方拿着刀的手腕,发出了一记响亮的撕裂声。但是,即便如此对方还是握着武器没有松手。 啧了一声,琉妃的鞭子继续朝对方的脸上抽去。 既然不能相对温和地解决,那就只能杀死敌人了。 接近音速的鞭子化为了一把利刃,割开那女人的绷带,露出了她的皮肤。 看到那没有光泽的皮肤,琉妃大致了解了对方的年龄,这是个中老年女性——但是,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疑惑令她的动作出现了停滞。然而敌人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犹豫,哪怕作为女人生命的脸庞即将被打破,她也丝毫不为所动,直接挥下了凶器。 反应慢了一线,琉妃只能选择用戴着防具的右手来接了。 但是,她能接得下来吗!? 正当她咬紧牙关准备硬挨这一下的时候,却看到逼近的女人背后出现了一团黑色。 那个女人也发现了背后投来的物体,往右一挪将之躲开。 琉妃也朝另一边闪开,那个黑色的肉块便砸在了一幢没有人的民宅墙壁上。 一部分墙壁被砸碎,扬起了少量的沙尘。 被砸过来的那个东西……是漆黑的狮子王regulus。 看见昏倒在地一动不动的使魔,琉妃瞬间知道了拯救者——或者说、暴虐的插手者是谁。 她的主人,就站在她的目光所及处。 「没打中。」 啧了一声,卢伊亚耸了耸肩。他把使魔当成球踢了过来,但是遗憾地失败了。 「……要、要是砸到了我怎么办!?」 「无所谓。」 卢伊亚当即回答,于是这事就此告终了。regulus没有来支援,恐怕也是按照他的指示吧。看着被当成球踢了出去的使魔,他就说了: 「回来。」 这么一声。 听到这不容拒绝的命令,regulus唯有服从。真正主人的命令,比起琉妃的意志来还是要重要得多了。高傲的狮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飞身跃入了琉妃拿着的纯白色卡片中。 狮子的庞大身躯被那张小小的卡片吞没,留下了白皙的贵族与他的仆人。 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 那个女人的目标,变成了卢伊亚。 她再度奔跑了起来,不过卢伊亚毫无惧色地从腰间的卡盒中放出一张卡片,袭向了敌人。 卡片刺入了女人的胸膛。 这种飞牌技巧的威力远远无法造成致命伤,然而接触到对方的瞬间,卡片释放出了蕴藏其中的力量! ——number Ⅺ“暴力”(force)—— 「呜啊啊啊…………」 女人重重地朝后一仰。冲击力令她全身都发出了肌肉撕裂、骨头挤压的声音。 「这是纯粹的冲击力。」 卢伊亚如同咏叹般地说道。 包含在卡片内的,是触及各种存在的「力」。 击中目标的时候,它就会无情地注入毫无道理的冲击力。 这正是立于平民之上的贵族行径,拥有「力量」的黑暗一面的实体化。 如果常人受到这么重的冲击,就算当场死亡也不足为奇,但是这个女人后仰了一下,还是挺住了,随即她便迈着蹒跚的步子转身逃跑。 卢伊亚没有继续追击敌人,比起这种事来,他把兴趣投到了更应该关心的问题上。 他捡起了敌人离开时掉落在地上的“暴力”卡片,以凌厉的目光注视着琉妃。 「那、那个…………」 意识到自己惹主人不悦了,琉妃缩了缩身子。但是卢伊亚并没有训斥她,而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她脖子上的小伤口。被他舔掉了已经干涸的血迹,琉妃满脸涨得通红,不禁弓起了背。 「别无谓地受伤。你的身体不属于你,而属于我。」 「是…………」 发出一声诱人的呻吟,琉妃点了点头。 「让我弄伤是无所谓的,但是别人就不行。」 似乎这就是他把regulus当成球,胡乱踢出了一击的理由。尽管这完全是以自我为中心到了极致的歪理,但琉妃并没有拒绝。这两个人就是这样。 放开了琉妃后,卢伊亚环顾了周围一圈。这里没有人影,也没有显眼的建筑物。这片到处是旅店的区域,那个敌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来的呢? 「琉妃。」 「是、是,有何吩咐?」 体会着脖子上主人舌头留下的余韵,琉妃反问了一声。 「那个女人……你怎么看?」 「这个嘛……无论是看她与常人相异的举动,还是没有痛觉的特点,都感觉像是贵族的仆人…………」 「是啊。既然同为仆人的你这么说,那应该不会错了。」 卢伊亚自己与敌人对峙过,因此很清楚。虽然对方不是贵族,但也不能说是普通的平民。 「不过,她跟你不一样。不管怎么看神志都不太正常,也不像是有自由意志的。她的身体,好像也是强行动起来的啊……给我的印象是这样。」 「确实如此、吧。她好像非常勉强似的……我也有这种感觉。」 那个女人并不年轻,就身体而言也不强壮……却做出了那样的动作。 肯定会有某方面的缺陷,应该很快就会崩溃的。 不仅仅是身体,精神也会崩溃。 就算抓住了她,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那个敌人身上有一种非人的气质,令人如此确信。也让人有种预感,除了杀死她之外,是无法阻止她的。 「置于完全支配之下的仆人……但是就算要操纵,也可以用体格强健的男人,为什么偏偏要用女人呢……?有什么目的…………?」 在想不出答案的情况下,卢伊亚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小丑的脸。此事无疑与那个贵族相关,但是他的意图依然无法明确。如同散不去的阴云一般,<黑宵街>的黑夜还在继续。 第三章 死伯爵的归来 「早上好,妈妈。」 普莉艾拉朝身旁的母亲打了声招呼,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她悄悄看了看,母亲脸上挂着安详的表情,正沉浸在梦乡中。她平时睡觉时表情都比较痛苦,但是今天好像身体状况不错,心情也很平和。 如果是她一整晚都紧紧抱着自己的缘故,那也挺让人高兴的。 但是,这样安宁的时光究竟能延续多久呢? 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差不多一个晚上都在警戒,担心有什么人会来,但是并没有等来不速之客,只有她们两个人过了一晚。 不过,这种日子迟早会结束的。 那个贵族迟早会来。 然后,他会竭力让自己跟母亲分开。 就算不停地逃下去……对方也会追过来。 说实话,她已经累了。 尽管没有母亲这么累,但她幼小的身心也临近了极限。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白皙的贵族。 桀骜不驯、把人家当小孩子看待、喜欢捉弄人——可是,不知为何还想再见到他。 见面的理由,是有的。 必须要对他说的话,也是有的。 「我出去一下哦,妈妈。」 幸运的是母亲还在睡着。如果告诉她自己要去哪里,她肯定会阻止。搞不好,还会被她打。 「你好好呆在这里哦…………妈妈。」 在母亲的耳边,少女低语道。这样就行了。让她呆在这里,等自己回来时迎接自己就行了。 留下了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少女便离开了旅店。 「……您还在生气吗?」 与午后祥和平静的气氛相对的是,主人的情绪不太好。 虽然卢伊亚好歹还是让她进了房间,也喝了她端来的咖啡……但是眼神始终没有与她交汇,只是戴着黑框银镜埋头看书。 「昨天,我自作主张出门到街道上去……实在是很抱歉。」 琉妃的声音低了下来。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错得那么厉害,不过既然卢伊亚心情不好,要她道个歉也并非难事。 「那个莫名其妙的仆人的事其实无所谓。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管怎么看,她都是想搞出点事情来的。你偶然遭遇的情况下,在她搞出事情来之前阻止了她。就此而言,我甚至应该说一句干得好了吧。总而言之,我的领地是安稳了。」 「那么……您又是对什么不满呢?」 「你明知道有贵族在捣乱,为什么还要到街道上去?」 他终于把脸转向了琉妃,如此问道,表情十分严肃。 「这个……我想,反正就是短暂地巡视一下吧?在您回来之前,我要代您……」 「真是胡乱担心些没必要的啊。万一你跟贵族本人发生了战斗怎么办?」 「那个……多少会有点麻烦吧……,不过我是侍奉卢伊亚大人您的人,这种事情还是有所觉悟的。我也是可以使用手牌的,不会那么轻易退缩。」 作出如此坚定的宣言后,琉妃把脸凑近了卢伊亚。 他的表情还是那么严峻,不过随后说出来的话,语气却缓和了一些。 「你要用我的手牌是无所谓,我允许的卡片你可以随便用。但是,没有指示不许擅自采取行动。」 「……是。」 尽管如此回答,她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而且,卢伊亚心情不佳的原因应该不只是昨晚那件事。 没错——他在造访过鲜血侯爵夫人所居之城后,基本上都是这副样子的。 「既然您跟那位性情不合,为什么还要去呢?」 「………………」 「之前也去过两三回了……每次都是这样。再说,那位是个未亡人吧?说不定会有不太好的传闻哦?」 「他没死。」 卢伊亚的目光飘向了远方,呢喃道。 「京夜还活着。」 「………………」 鲜血侯爵夫人的丈夫——她曾经有所耳闻。他被称赞为是贵族中的贵族,是身为王党派高位贵族的侯爵。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卢伊亚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看着面无表情的主人,琉妃没有勇气继续追问下去了。 在一片凝重的沉默中,似乎是想改变一下气氛,卢伊亚罕见地主动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记得把“黑衣之巫女”带上再出去的啊。对你而言挺不容易的。」 「是您说的,好好保管不要离身的吧?我可是一直都带着的哦。」 「放在哪里?」 他没什么深意的一问,琉妃的目光微微游移了起来。 接着她行了个礼,转身便要朝门口走去。 但,卢伊亚没有放过她,他站起身来,从她身后伸手环抱,将她拥入了怀中。 「我之前就有些在意了,你究竟是放在哪里的呢?」 「这个嘛……」 声音在耳边低吟。琉妃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耐烦的卢伊亚自己找起了他觉得有可能的地方。 他的目标,是琉妃的胸口。 她外衣胸口处开着大大的口子,那里能看到丰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的乳房。卢伊亚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插入了那对峰峦之间。 「等……」 他根本不听对方阻止的声音,从仆人的胸口处抽出了自己赐下的王威之封具的一部分。他那纤细的指尖上拈着的,正是“黑衣之巫女”的卡片无疑。 「……你这是放了个什么地方嘛,你说说?都弄得有点粘粘的喽。」 「可是……您说了要贴身放的……而且,放在这里不会忘记,也不会让敌人知道……」 「我说你啊,把人家的封具当什么了?不会有些发潮了吧?」 他没有把从胸口峰峦间抽出来的卡片放回指定的位置,轻轻地闻了闻上面的味道。 「……感觉好像有点女人的汗臭味啊。」 「就、就没有更好的词可说了吗!?比如、很好闻之类的…………」 「有你的味道。」 「………………」 不知为什么,一股羞耻感涌上了心头,琉妃的身体僵硬了。趁这个机会,她的主人纤细的双手从裙摆下插入,隔着内衣摸上了她的乳房。 「那、那个…………」 「稍微有点绷起来哦。你内衣的尺寸是不是不太合身啊?好像偏紧了。」 「是、这样、吗…………?」 仿佛在确认大小般,主人的手指轻柔地滑过皮肤。对于这种比自己的手还要光滑的触感,琉妃已无法抵抗了。 「果然不太合身。我这个男人是不太了解,不过这对身体应该不好吧?」 「大、概吧…………」 卢伊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话语中带着些许的淫靡之意,令琉妃的身体僵住了。 主人摸着她的胸口,将她的身体拉得更近了,又用劝说般的口吻下达了命令。 「金钱的管理我是交给了你的,日常用品这种东西,你就随意买吧。内衣要是没有适合的尺寸也是可以定做的吧?我的衣服和鞋子也是这样的。」 「好、的…………」 琉妃勉强用正常的声音作出了回答,但她已经到极限了。对话的过程中,卢伊亚纤细的手在她外衣下来回滑动,把她胸罩的搭勾解开了。 淡粉色的胸罩从裙摆下滑出,掉落到了地上。事实上这个尺寸已经相当大了,估计是市场上最大的级别吧——尽管如此,要包裹 住琉妃的胸部还是稍嫌有些不够。 卢伊亚长长的手指间也有果实坠下,任性地弹动着。 「等、等一下,现在还是白天…………」 「这是昨天那事的惩罚。」 「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嘛…………」 「那就算消磨时间。月光男爵……就<领地>的性质而言,他恐怕只能在夜间行使贵族的力量。虽说贵族的力量往往会受到制约,可那个男人的制约却很大。正因为如此,月夜就更不能大意了啊。」 「那个……。能不能麻烦您,不要用『那就算』来打发我呢……?」 「那么是转换心情。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敌人的目的,总算是得出了结论。」 这带有知性的话语,在他的黑框眼镜衬托下得到了进一步的强调。 白皙的贵族宛如在悠久的真理中随心畅想,内心某处却深藏着忧郁。 而他的手,此刻正揉着乳房。 长长的手指,与那丰满的果实战斗着,果实依靠十多岁年纪才具备的弹力发起抵抗,手指则画着圆圈,非常细心地慢慢揉动。 「不、行…………」 琉妃嘴上说着制止的话语,但心里很清楚这是没用的。 贵族有时会展现出对于支配的执着——而在主人身上,几乎没有那种性格。他的生活方式很朴素,也缺乏欲望。虽然有感兴趣的事情,但似乎看得也并不十分重要。 他会看看书、画画图、散散步——然而说到底,这些对主人而言都只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做完了之后,包括性欲处理在内,他又会开始新一轮消磨时间的行动。 但是主人对这种消磨时间的方式非常沉迷。甚至可以说,这个时候他才会发挥出他的贵族特性,被支配欲所唤醒吧。 而今天,甜蜜的侵略又一次开始了。 依仗自己的权力,用暴力强行为所欲为——这种事情就太没有情趣了。主人始终都是用单纯的话语和快乐来笼络仆人的。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间的侍奉——他都会尽情地挑逗、戏弄对方,让对方发出近乎于抽泣的喘息声——最后,再将自己的白色欲望完全倾注进去。 「我总是这么说的吧?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尽管说出来,我会立刻停手的。」 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的声音,如同春药般渗透了脑髓。 她的目光落下,透过外套的布料,能看到主人指尖的动作浮现了出来。知道这种动作带来了怎样效果的、知道那是何等淫靡的手法的,就只有正在被玩弄的自己了。 「…………」 要说主人明白自己无法拒绝……倒也不是那样。正如他所说的,只要自己严肃地拒绝,他应该就会立刻放开自己吧。其实他不会为这种事情而生气,而且也不会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只会像以前一样为他办事。 但是——从今以后,他肯定再也不会碰自己一根手指头了。 这一点——才叫人害怕。所以她什么都没说。 「嗯…………」 她压抑地喘息着。 主人不允许她这样,展开了新的行动。在她的外衣下,他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挠了挠乳房的尖端。 「啊…………!」 她忍不住叫出了声,连忙用手捂住嘴,随即便听到了一个充满调笑之意的声音。 「喂喂,大白天的你怎么发出这种声音?」 「………………」 她在羞耻之下咬紧了嘴唇,忍受着快感,然后耳垂又被对方含住了,舌尖还侵入了自己的耳孔。这些不同方向的刺激相交,很快就令她的忍耐崩溃了。 卢伊亚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逗弄起了那个与整体大小不相称的可爱尖端。看着它的尺寸和硬度都增加了起来,他温柔地掐了一下,接着用指腹反复摩擦,继续增加其硬度,接下来用拇指将其按进了胸部中。 「啊啊啊啊…………」 琉妃的呻吟声已经很流畅了。随着乳房被揉动,她的表情恍恍惚惚地逐渐溶化了。主人没有用蛮力硬捏,而是为了引出她的快感,温柔、小心地花费时间慢慢地揉着。 在不断呻吟着的仆人耳边,主人似乎苦笑着低语道: 「你还是老样子,受不了从后面来啊,为什么呢?」 「因为、从、后面、来……感觉、很、刺激…………」 她的声音坦诚而又甜美。 被释放出来的呻吟,随着主人的嘴唇吮吸她的脖子和肩膀,变得越来越大声了。 她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将自己的肢体彻底交给了主人。 支撑着靠向了自己的女性身体,卢伊亚移动到了墙边。无意识间,琉妃将手扶在了墙上,高高翘起了臀部。 她的腰部明明已经麻痹了,臀部勾出的曲线上却充满了无比娇嫩的软肉,紧紧绷起着,这一幕景象煽情到了极致。 但是主人也不急躁,就像他对待胸部的时候一样,他花费了一定的时间,仔细地把玩着这臀部上的肉。 他的右手放开了乳房,轻轻摸上了琉妃的臀部,仿佛在赏玩高品质的瓷器一般,体会着它的触感。 仅靠短短的一条紧身裙,就强调出了这个臀部的肉感,令其整体曲线都浮现了出来。指尖传来的感触,令主人再次苦笑着呢喃了一声。 「你又穿了布料这么少的东西啊…………」 他的指尖上,传来了基本是隔着一层布摸肉的触感。 脱掉之前就被发现了,琉妃脸上红了起来。 「这个,我一开始是比较抗拒的……不过穿上之后感觉不错,而且看不出内衣的边缘……」 「……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喜欢穿的。这原因真是不够诱人啊。」 「这样、你会、讨厌吗……?」 她无意识地带着媚意问道,卢伊亚稍稍沉思了一下。 「嗯~……应该,不讨厌吧。这很适合你,还多少让我有些兴奋吧?另外,我觉得这样挺方便的。」 「方、便…………?」 「就算不脱掉,也可以直接拉开。」 他右手的手指插入了几乎严丝合缝贴着的裙子与皮肤之间。只要再往里一点点,就能如他所说的那样,拉开窄窄的布条,进入最敏感的地方了—— 「等…………!」 「啰啰嗦嗦的烦死了。你身上所有的洞都是属于我的。」 卢伊亚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了琉妃的舌头,不允许她再说出拒绝的话语。 如果琉妃是发自真心地抗拒,他是会放弃的。但是,表面上的抵抗他已经听腻了。他所接受的,唯有真正的拒绝和坦诚的屈服。 他像是警告般地用手指玩弄着琉妃的舌头,摘去抵抗的萌芽。 然后他右手的手指——伴随着噗哧一声粘稠质的声音,侵入了琉妃的体内。 (………………!) 琉妃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她发不出声音。对她舌头的惩戒已经结束了,但是主人的食指还在她嘴里,在她的呻吟中纠缠着她的舌头。 最终琉妃主动用自己的舌头缠上了那根纤细的手指,绷紧脸颊吮吸了起来,仿佛在逃避下半身的痛感一般,一心一意地用柔软的舌头侍奉着。 还是接受这一切、屈服于对方更快乐。不,应该说这正是她所期望的。 大概是对忠实于欲望的仆人感到满意,主人用温柔的声音呢喃道: 「好孩子。」 听到夸奖声,琉妃的脸颊又染上了红色。无意识间,她的臀部也诱惑似地扭动了起来,用湿滑的肉夹紧了主人的手指。他的手指在柔软的甬道内挖 掘着前进,最后抵达了自己所开发的快乐之地,轻轻曲起手指,刺激起了那个位置。 他每动一下,琉妃的臀部就剧烈地一颤,发出愉悦的喘息声。 要怎么动,要弄哪里才舒服,主人全都知道。手指的动作逐渐加快,变得越来越流畅了。 她已经——站不住了。 所以,需要支撑。她要的不是这样一根手指……而是需要主人本身,用他的身体来支撑……要他贯穿自己。 那样的话,就能更加—— 淫靡的想象,被一阵不解风情的声音打断了。 从玄关处传来了一阵用力敲门的咚咚声。 稍稍犹豫片刻之后,卢伊亚与琉妃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决定无视。 他们调整好了情绪,重新开始。 琉妃用舌头纠缠着含在嘴里的手指,再次开始了侍奉。另一方面,卢伊亚还被温暖肉壁包围着的右手手指也更为激烈地动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敲门声的音量变得更大了。 从这声音中能够感受到一种坚定的意志,那就是在有人出来之前不会停止。 含着主人的手指,琉妃用眼神询问他的应对之策。 「我出去。」 卢伊亚在她耳边轻语道,从两个湿漉的洞中抽出了手指。顿时,琉妃感到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无力地当场瘫坐在地。 她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舔去手指上垂落蜜汁的卢伊亚,等待他回来。 卢伊亚走出了自己房间,面无表情地来到了玄关处。 打开门一看——一个人都没有。 考虑到某种可能性,他的视线落下——就看到了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 「哟…………」 普莉艾拉一副比上次心情更低落的样子,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一看见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卢伊亚便毫不迟疑地从腰间的卡盒中抽出卡片,扔了过去。 看样子,这一击如果命中,肯定能贯穿目标,所幸只是从她的脸旁擦了过去,直接扎到了地上。 「你、你干什么!?想杀了我吗!?」 「闭嘴。」 卢伊亚的双手上闪出了大量卡片。乱击一通就好了,根据场合不同,他也不在乎这样使用王威之封具。然后,就是简单地全力踢死对方。 「你、你生什么气啊!?这、这根本不像个大人哦!?难道这就是贵族的作风吗!?」 「我现在既不是大人也不是贵族,只是作为一个男人而对你发火。」 看到普莉艾拉后退,卢伊亚迈步逼近。 男人的愤怒,如此难以平息。 「等、等一下……我有事找你,这个……是有人在那边的斜坡上拜托我交给你的!」 为了避免被不由分说地杀掉,普莉艾拉慌忙拿出了一个信封。卢伊亚的眉头微微一抬,还是先看了看这个信封。 高品质的白纸上,有个蜡做的封印。古式的红色封蜡很引人注目,不过更吸引到卢伊亚的,却是刻在上面的贵族纹章。 那是一个刻在百合形图案上、有着裂纹的骷髅。 这种异样搭配形成的纹章——他是不可能看错的。 「给我。」 他像抢一样地从普莉艾拉手里夺过了信封,收回了扎在地上的卡片,重新回到了洋馆中。 「啊,等等……!」 普莉艾拉追着他也进入了屋内。卢伊亚没有追究她——应该说,这封信的事已经彻底占据了他的思想,这个无礼的小鬼就跟着他朝起居室走去。 途中,还有些衣衫不整、正在等待他的琉妃从他房间里探出头来看了看情况。大概是由于快感的余韵残留,她的脸上带着一片艳红色。 「那、那个…………」 「咖啡,端到起居室来。」 琉妃只得到了这样一句回应。 尽管感到诧异,她还是点了点头。主人只要有那个意思就无法阻止,但是他一旦失去了那种心情,就不会表现出对自己有丝毫兴趣。 几分钟后,卢伊亚坐在了起居室里的沙发中间,看完了那个信封里的信。 上面的文字很短,也很简单。 因为是熟悉自己脾气的朋友送来的,知道这样就足够了吧。信上是这样写的: 我回来了。 京夜=梅斯·马德格利夫 看完后,他在激动之下将便笺捏成了一团。 如今,他回来了。 「那个……咖啡,我端来了,您看?」 琉妃有些惴惴不安地说道。 卢伊亚一下子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啜饮起了那漆黑的液体。 琉妃与普莉艾拉面面相觑,都歪了歪脑袋。但是,她们完全不知道,这封简略的信件在眼前这位青年的心里激起了怎样的波澜。 「喂,臭小鬼,这个是谁给你的?」 「我不是臭小鬼,我叫普莉艾拉!!」 「随便啦,快说。」 听到他这种不容多说的语气,普莉艾拉撅起了嘴,还是把自己在斜坡下面收受了信件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委托罢了。 卢伊亚又详细询问了给她信的那个人的容貌,将之与自己的记忆比对了一下之后,皱起了眉头。 「那个人……往哪里走了?」 「应该是往街区吧?他说很久没来了,要去逛逛什么的。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回答普莉艾拉的问题,卢伊亚喝光了咖啡,随即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我出去一下。」 「好的……啊,我也要出去买东西…………」 虽然她这么说,却没能与主人结伴同行。 或许是由于心情急躁,卢伊亚出了洋馆便快步前行,琉妃原本就走在他身后三步的位置,距离被越拉越开。最后,她跟丢了主人的背影。 另一方面,普莉艾拉却在他后面加紧脚步地追了上来。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卢伊亚没有回答,不过稍稍放慢了速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卢伊亚还是没有回答。他那暗色的眼眸,笔直地注视着斜坡下方尽头处的领地,只顾寻找着应该在那里的一个贵族。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明白了自己跟卢伊亚无法进行对话,普莉艾拉决定自顾自地直接把自己来找他的原因讲出来。 「对不……起,我那么对你。」 她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终于也勾起了卢伊亚的兴趣,他反问道: 「你指什么?」 「你给了我、苹果……我却那样、对你……实在对不起。」 她怯生生地抬起了头,注视着卢伊亚。 骄傲、毫无意义地故作老成、爱逞强——反过来看看,这些才证明了她是一个小孩子。 这封信的出现正好给了她一个借口。 如果没有这样的理由,说实话,她要来找卢伊亚——是有些害怕的。 「你在说什么无聊的事情呢?」 卢伊亚说道,显得真心没有兴趣。普莉艾拉的担心对他来说就是一阵风,完全是一副白问了的样子。 「你难道……不生气吗?」 「小鬼会乱发脾气是自然的常理,我怎么可能管得了那么多啊。别为了这种小事来烦我啦。」 于是,这次对话就结束了。 普莉艾拉的目光落向了地面, 略微低着头继续朝前走。 不过,此时她却露出了笑脸。 没有注意她的这种变化,卢伊亚进入了自己的领地。下了斜坡后,他立刻来到了横贯街区的大路上,展开了情报收集工作。 他就这样带着普莉艾拉,主要以小卖店为中心到处探访起来。 从女性服装店、经营饰品之类的杂货店,到经营土特产的店——最后他还去了甜品店,但是收获终究为零。 在一旁看着卢伊亚闷闷不乐的表情,普莉艾拉有些诧异地歪起了脑袋。这种探索实在是相当没有统一性,卢伊亚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我说,你这是在找之前送来信的那个人吗?」 「是啊,他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一遍,不过白费工夫了啊。」 「他是你的……熟人吧?那个人……也是、贵族吗?」 「是啊,他是侯爵。好像是没用的高位贵族,我是无法理解的。我对于继承的标准还是搞不太明白。」 卢伊亚也想到了自身的继承,有些失神地呢喃了一句。 普莉艾拉听到了他的话,随后追问起了平民无法想象的贵族概念。 「我听说贵族的力量是继承而来的,那继承者是怎么选择的呢?」 「……只要遇见拥有足够资质能配得上其称号的人,好像就会直觉地发现。根据我所继承的知识,就是这样了。」 这不是什么人教给他的,而是他成为贵族的瞬间继承而得的知识。 说到底这毕竟只是「知识」,卢伊亚本身对此并没有实际体会。 但是,至少他的上一代——在一个监狱里遇到的少年身上,看到了那种资质。 「所谓的资质,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天生就确定的吗?还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如果用上命运这个词,那应该可以算是先天的吧,不过主流的说法是——教育比家世重要,后天的因素更大一些。因此,也有人在进行研究,无论如何都要揭露出贵族能成为贵族的缘由。」 「是这样啊……这么说起来,贵族是要跟“王”见面的吧?你也有过卑躬屈膝的时候吗?」 一瞬间,卢伊亚的眼眸中浮现出了某种壮烈之色。不过他还是抹去了那种眼神,只是淡淡地将事实讲了出来。 「不是非常接近“王”的贵族,是不能谒见的。<王都>也是只有受到召见才能去的。」 「什么呀,原来是这样。不过……感觉你好像挺讨厌“王”的吧?真奇怪啊,明明是个贵族,“王”应该是很了不起的吧?所有的贵族,都是“王”的手下吧?」 「……贵族与“王”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从,不如说更接近于契约。双方都有义务履行既定的事项,并不一定是单方面的服从。因为“王”虽然是君临者,却不是绝对统治者啊。“王”不可能一个人统治全世界,也不能控制所有的<领地>。正因为如此,“王”才将<领地>分割开,赐予贵族封具,承认他们的特权。作为交换,贵族也承认“王”的权威,并背负自己的义务。」 「哦哦。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听说,以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并没有贵族平民之类的分别吧?」 「你倒是相当博学嘛。但是那个世界已经终结了。其内部被称为『科学』的发达技术最后失去了控制。结果,仅有一部分精神方面比较突出的人获得了力量,技术也被封闭了起来。」 卢伊亚述说着世界的由来经过,语气听上去似乎完全与自己无关。就他自身而言,他作为知识所继承的东西,实际上并不是诞生于那个时代的。能够将这些当作自己的事情来说的人,在贵族之中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就是那些还没有把称号交给下一代,自己既是当代,又是初代,被称为「第一世代」的年长者。 「有点不好懂啊。能不能说得简单明了一点?」 「我也无法理解世界上的一切。我所继承的唯有『暗』——并且能用这种力量压倒别人。」 「…………?」 「对于『暗』这个词,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方式。归根结底,我的『暗』和你的『暗』是绝对不会一样的,在我们心里有各自的理解。但是,我的『暗』能够实体化,以物理性质的力量压倒别人。贵族释放出力量的时候,就会由其自身的心灵产生一个任何人都无法侵入的空间。因此那就被称之为<领地>了。」 「还是有点复杂,听不太懂。让我看看实际的吧。」 普莉艾拉轻轻扯了扯他的裤子,提出了要求。 看样子她是把那当成很好看的东西了。 「现在可不行,有很多很麻烦的条件。」 「哎~~这算什么嘛,你明明是个贵族。没想到这么不自由啊,所谓的贵族。」 「那是曾经毁灭了世界的力量的一部分,如果毫无秩序地将之随处释放出来,你觉得会怎么样?贵族的特权得到承认的同时,也要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所以贵族之间释放出<领地>来认真战斗的时候,必须按照正式的规矩进行“决斗”。」 「打架这种事不是只要想打就能打的吗?就算没有那个什么<领地>,应该也有武器吧?」 普莉艾拉的目光,投向了卢伊亚腰间的卡盒。 的确,王威的封具是能够自由使用的,哪怕是扔向小孩子。 「说起来,刚才那些卡片都是纯白的,没有图案,只印了数字吧?」 「我的手牌还没有完成啦,空白卡也很多。」 「那,我来帮你画吧?我画画挺拿手的哦?」 她说声了交给我吧,就将手伸向了卢伊亚的腰间。不过她的手却被无情地拍开了。少女气鼓鼓地抬头看向了白皙的贵族。 「别碰。填上卡片不是这样做的。要让对象完全屈服,才能初次收入新的力量。」 看他说话时一脸严肃,普莉艾拉也畏缩了一下。可尽管如此,她的脾气还是很强硬,大胆地回了一句。 「嗯嗯,看来你相当珍视嘛。」 「这是上一代给我的。」 听到这有些恍惚的声音,普莉艾拉也沉默了。说实话,她想想自己差点碰了人家珍贵的东西,感觉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不管什么人,都有着不希望被别人随意践踏的东西。 不过,她觉得这这一段对话很有意思,不愿意那么老老实实地直接道歉,所以心口不一地吐出了恶言。 「……既然贵族的力量是继承来的,你的上一代应该是个跟你相似的家伙吧?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人啊。」 她向旁边一转头,就有一股疾风朝她脸上袭来。一记快得连反应都来不及的横踢从她的脸前掠过,鞋底踢在了她身后的石制围墙上,仅仅一击就破坏了那堵墙。 「下次我会杀了你。别在我面前再侮辱我的上一代了。」 这个作出冷酷警告的青年,纯粹就是一个支配平民、实行统治的贵族了。 普通民众光是这样就要跪倒在地了,就算是琉妃,应该也会脸色苍白地乞求他原谅吧。 然而——然而,普莉艾拉却泰然自若地瞥了一下眼前这只脚,随后注视着卢伊亚。 「真是凶猛啊,黑暗卿。不过,为什么你如此在意上一代呢?你跟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而且……,你不是很憎恶贵族的吗?」 「………………!?」 听到这平静的问题,卢伊亚歪了歪嘴角。他放下了踢在墙上的脚,也同样注视起了普莉艾拉。 「我觉得你作为贵族,是个奇怪的家伙……明明是个贵族,居然会否定贵族啊。尽管如此,你却那么在意上一代。对于自己所继承的东西,表现出了自豪之情。 这真是矛盾啊。你所憎恶的,真是贵族吗?又或者——是“王”呢?」 「你…………」 切实感受到面前的少女发生了变化,卢伊亚加强了警惕。站在这里的,已经不是那个骄傲的少女了。她那娇小的身躯中散发出看不见的压力,开始将他压倒。 「在贵族之间似乎有个著名的传闻,上一代黑暗卿反叛了“王”,被打败了啊。我也听母亲说起过。对于你为什么会继承那样一个人的称号,我也很感兴趣,不过相对来说我还是更在意你。你也……打算发起挑战吗?」 她提出了与月光男爵相同的疑问。 卢伊亚的脑海中闪过了一段回忆。 ——完成手牌吧。 为了什么? 那还用得着说……一切、一切都是为了杀死“王”。 卢伊亚的右手伸向了腰间的卡盒,左手抓着自己的额头,隐藏住了脸上的表情。 「我是继承了上一代的,我要做的事自然是确定的…………!」 「这样的话,你的敌人就不是“王”,而是世界本身了吧。你打算与所有贵族为敌吗?」 「所谓贵族并不是铁板一块……那些逢迎“王”的王党派暂且不论,立宪派和共和派应该会作壁上观吧……跟我一样,一有机会就想砍掉“王”脑袋的也大有人在。最重要的是,称号一旦得到承认,就无法轻易剥夺。“王”依然被各种规则与障碍束缚着…………承认了我,是“王”最大的错误…………!!」 卢伊亚嗤笑了一声。 他吐露出自身的阴暗面,述说着诅咒般的言语,同时那清秀的面庞上透出了强烈的负面情感。 「没有逻辑又不合理,仅作为样式美的礼仪,那就是贵族制。真是讽刺啊,你要挑战“王”并获得胜利,除了一度屈服于他的脚下,成为贵族之外,别无他法。」 「你…………究竟是什么人?」 卢伊亚放开了额头上的手,重新仔细审视起了普莉艾拉。在他暗色的眼眸中映出的,终究是个娇小的少女。但是,他的右手已经从打开的卡盒中抽出了卡片。 「我已经报上过名字了吧?只是个无关之人罢了。」 卢伊亚不可能把这种话全然当真,他朝着少女举起了卡片。面对这个柔弱的少女,他虽不尽全力,也即将动用贵族之力——这一野蛮行径,却被周围飞舞的闪光粉末打断了。 飞散的粉末非常细致,反射着阳光的同时,自身也放出了光。 卢伊亚疑虑地扫视着周围情况,这粉末似乎只是乘风而来的,找不到出处。奇异的搅局者多少让他有些困惑,不过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 当然也有下毒的可能性,但是他多少已经吸入了一点,却没感到有特别大的变化。 普莉艾拉好像也是一样,没有感受到任何影响。 不过,她却脸色大变,对卢伊亚发出了警告。 「不好……是月之沙!」 「月之沙……那是什么东西?」 「是月光男爵的力量。“真月之宝珠”喷出来的沙子,会侵蚀精神。糟糕了啊…………」 她的警告太迟了,已经有大量人影将二人包围了起来。 本应向领主投来畏惧目光的民众,此刻全都用没有焦点的眼神看着卢伊亚。 他们手上拿着能想象到的各种凶器。 木柴、铁棒、做生意用的刀具——他们拿着各自善用的武器,空虚的精神中只有疯狂之意,朝着本应跪拜的领主表露出了敌意。 「……因为白天不能发挥力量,就操纵平民当作傀儡,是吧。确实像那个小丑的作风。」 卢伊亚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满眼血丝的仆人。虽然眼前这些人的心灵还没有被破坏到那个程度,但是看样子,月光男爵真的很喜欢剥夺平民的意志来操纵他们。 「要对我动武吗,你们这些人?」 他释放出了贵族的威严,以冷酷的声音问道。 无论是中老年主妇、壮实的木匠、瘦小的商人,还是天真无邪的孩子——都露出了刹那的怯意,但也仅此而已。被月之沙所侵蚀的精神,连领主的尊贵话语都听不进去了。 「……喂,臭小鬼,这种所谓月之沙的支配是永久持续的吗?即使是贵族的力量,我想也做不到完全控制大量平民吧。」 「我想应该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之前袭击我的一个男人,额头被打破之后也算恢复正常了。」 普莉艾拉淡漠地说出了自己那用野字不足以形容的行为。 卢伊亚满意地微微颌首,轻巧地一个转身。 「简单易懂,非常好。尽快结束这事吧。你看……来了哦。」 配合着他这句根本是挑衅的话语,人群化身为暴徒朝他袭来。粗略计数之下,也有好几十个人。 「怎、怎么办啊!?」 普莉艾拉抬头看着卢伊亚问道,但他只是用忧郁的声音回了一句。 「往后退吧。」 他咚咚咚地踩着一定的节奏从地面上跃起,掌控着时机。不需要用上手牌,迎击这些需要保护的民众,只要用自己的两条腿就行了。 「正好。」 面对逼迫的暴徒,他微笑了起来。 「我要定期踢上两脚,不然反应都要迟钝了。」 这家露天平台式的咖啡店,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他脸上的油彩白得刺眼,还画着鲜红的口红,是个有着奇怪小丑脸的绅士。 包括服务员在内,所有人都跟他拉开了距离,不愿意靠近。由于是白天,他的贵族气息没有散发出来,平民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但是,仅凭他的外貌风格就足以让人回避了。 他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作为他独有标志的免子耳朵礼帽也依然戴在头上——月光男爵优雅地点了杯咖啡啜饮起来。 「相当不错嘛。这东西会在全世界普及,我好像也能理解原因了。」 这时他畅想着那个已死亡的世界的嗜好品,又想到了此刻隔着一条街的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 傀儡化的民众,是不可能对那个白皙的贵族构成什么威胁的。 要是能干掉他当然再好不过,可是说实话,他对此不抱期待。他们的任务不在于此。 现在没有月亮,他不想将自己直接暴露在敌人面前。那些人作为他的代理来行动是足够了。 他看差不多准备结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全身僵硬了。 「那边的街道上好像有点吵啊,月光男爵。」 声音是从他背后传来的。声音的主人坐在后面的座位上,跟他背靠着背。 「……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月光男爵的小丑脸没有变化——但是,说话声稍稍变得有些紧张。 他认识背后这个人。正因为如此,他很清楚对方的可怕之处。 「就是刚才啦。因为我也是很久没来这片街区了呢,想稍微感受一下这里空气,于是就过来了。」 背后的男人端着点好的热牛奶送到了嘴边。他的这种气质,这种手势,都只能是他那平民所不可能拥有的高贵身份决定的。 「您还是早点回自己城里去比较好。您夫人也很寂寞。」 「很快就回去啦。话说回来月光男爵,你这个王党派出现在这片街区,果然还是跟黑暗卿——卢伊亚有什么纠葛吧?」 「您是打算介入吗?这是您的意思……又或者,难道是陛下的意向吗?」 「没有惊动陛下啦。那位是以更宽广的视角观察着世界着。而且,他对你我的动向都没有兴趣。但是月光男爵,把平 民卷进来可不行。因为所谓的平民,就是得到了允许,能平安而平稳地生活着的平凡之民。」 他的声音比月光男爵要年轻得多,可是语气却像在说教。 而月光男爵也甘心情愿地接受了他的话语。虽说贵族间的上下关系并不仅仅是由爵位决定的,但是对方毕竟是那个人,他也没办法。 对方是王党派的重要人物——贵族最狂的实力派。 「……您的忠告我记住了,死侯爵。不过您是与我志同道合的王党派,还请切勿受到私情的驱使。难道,您还想说黑暗卿是您的好友吗?」 听到他用这个称号称呼自己,高位贵族淡淡地笑了笑。 「超越立场、超越时间,那才是真正的友情呀。放心吧,只要你不违背我的美学,我是不会出手的。但是你可不要小看卢伊亚了,小心被他所掌管的『暗』吞食掉。除了暗之外,他还是掌管抖s的男人。别把他刺激得太厉害,让他打开那扇大门。对了,就是通往抖s彼岸的那扇门喽。」 愉快地说着,被称为死侯爵的男人率先站起身来,离开了。 月光男爵继续在那里端坐了一段时间。 最后,他那画着新月形口红的嘴唇拉起,露出了一个似乎带着疯狂之意的笑容。 死侯爵回来了。 曾经与黑暗卿战斗过,驰名于社交界的鲜血侯爵夫人的丈夫,如今回来了。 他的想法难以揣测。说不定,会成为自己的障碍。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需要尽快办了。 「……重病要下猛药啊。差不多,该让他理解一下自己的立场了吧。」 戴上了喜欢的礼帽,月光男爵开始了行动。 太阳已经越过了最高的顶点,之后就只会滑落了。一旦月亮出来,今晚就又会有古怪的小丑横行了。 (好厉害…………) 普莉艾拉屏住了呼吸,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吸引着。 这里展开着的,是黑暗卿踢腿的舞蹈。 面对从四面八方逼来的民众,卢伊亚配合着节奏,将他们全都踢得到处乱飞。同时具备了威力、速度、精准度的腿法驱逐着可悲的傀儡。 前踢、后踢、膝撞——这无数踢击恐怕堪称极尽了所有的变化,切实而精确地用最小限度的伤害将民众一一驱逐、击倒。 「哈……!」 他偶尔还会发出嘲笑般的呼喝声,同时踢出腿。他的手基本上都插在口袋里,保持着轻松的姿态。事实上,跟身份一样压倒性的实力差距就摆在那里。 白皙贵族的脚优雅地蹬着地面,几乎都是一击就用脚尖穿透弱点,解决掉了对手。有时他会踩着民众当成平台高高跃起,有时又会用压倒性的腿部力量将他们弹飞。 (好、强…………) 压倒性的暴力释放出来,令少女有了一种类似于憧憬的感慨。 暴徒大多已经被镇压了,还剩下两个——都是中等身材的男人,他们从此前同伴的败退中学到了经验。 由于月之沙的效力,他们没有了恐惧感。这一点对接招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卢伊亚的左脚陷在一个人的心窝部,被他抓住了鞋底。 另一个男人从帮手的勇敢行动中看到了胜机,由背后向卢伊亚袭来。这个男人是经营肉店为生的,手上握着一把切肉用的粗制菜刀。 「没用。」 卢伊亚没有试图挣脱那个缠住了他左腿的男人。他左脚不动,剩下的右脚一蹬地面,顺势用脚尖踢上了抓着他脚的男人的太阳穴。 男人顿时被踢昏,倒了下去——接着,就是从后方逼来的最后一个人。 解开了左脚的束缚,卢伊亚直接踩着倒地男人的脑袋跳到了空中。 卖肉的男人仰起了头。 最后留在他视网膜上的,是硬质的鞋底。 背对着阳光,附加上了体重的一记完美飞踹落下。伴随着鼻血飞溅,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 白皙的贵族落地,站在累累的“尸体”间。 看到他这名副其实君临于平民之上的模样,普莉艾拉自然而然地按住了胸膛。 她朝对方跑了过去,这时,周围忽然暗了下来。她感到了危机,扭头一看,一张认识的粗暴面孔正低头俯视着她。 「放~开~我~!」 听到普莉艾拉的大叫声,卢伊亚朝那个方向看去。 在相距不远之处,她娇小的身躯被一个强壮的男人抱了起来。 没有错,那正是他们初遇之夜袭击了普莉艾拉的那些男人中的残存者。 早有所料。 既然搞了这么大的场面,当然是要把他的注意力从普莉艾拉身上引开。这么看起来,敌人的目标肯定是她吧。不过对手只是个人贩子倒是好办了。 「安静点,小鬼!」 那个男人早已全身心地体会过了卢伊亚的恐怖之处,此刻他准备尽快离开这里。 卢伊亚迈着可怕的快步追了过来,但是这个位置还踢不到他。 至于吞没了同伴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洞」,只要他抱着这个少女,对方应该也没法用出来。 他刚产生这个念头,对方就再次挥出了那晚使用的卡片。 「“黑暗星”。」 卢伊亚的前方出现了一个黑球。年轻的贵族自己投入了那个吸尽一切的球中。 「什么啊啊啊!?」 男人瞪大了眼睛。卢伊亚的身体被空间的风洞吸了进去,黑球消失的同时,他的身影也消失了。之后,就只剩下了掉在地面上的“黑暗星”卡片。 「哈……居然自己消失了!?」 他放下了心,转回头一看,面前是一个令人窒息的美女。他记得这个冰冷的如同看着蛆虫般的眼神。 琉妃·丽蒂娅诺——黑暗卿的忠实仆人。 「非常遗憾?」 她的手上,闪出了“黑衣之巫女”卡片。然后,此刻她作为代理者操纵起了新的卡片。 「“黑暗星”!」 与昨晚的“狮子王”一样,卡片高速飞到了琉妃身前。她迅捷地将卡片拿在手里,高高举了起来。 头顶上再次出现了黑洞——而从黑洞中钻出来的,正是应该不久前刚消失的卢伊亚。 「你、你!」 「只有我会被吐出来。」 脸上依然挂着微笑,白皙的贵族在空中发出了笑声。他纤细的手上拿着三枚卡片。 “黑暗卿”与“暴力”——两枚卡片生出了新的力量。 「领主裁决权发动——有罪。」 继续两度诱拐普莉艾拉未遂,外加还是跟月光男爵一伙的——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放过他。 现在他行使了领主在自己的领地上拥有的特权、包括司法的全权在内的领主裁决权。 「闭上眼睛!」 这道口吻犀利的命令,是下达给普莉艾拉的。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是什么,普莉艾拉还是照他说的闭上了眼。 「二连札技(chaies·bo)。」 “黑暗卿”与“暴力”——首先,是从“黑暗卿”的卡片中飞出了一块黑布。 「覆盖于我的脚吧,黑暗。」 原本“黑暗卿”是变出作为黑暗卿正装的那件衣服的,然而与其它卡片联合发动时,这件黑暗之衣就改变了形态。「暗」凝聚了起来,覆盖住了卢伊亚左腿膝盖以下的部分。 衣服变成了布满金银装饰和无数铆钉的漆黑皮带结构,以双重螺旋的形状缠绕在了卢伊亚的左腿上。兼备凶器与防具两种功能,柔软的暗之足甲成型了,这种变化还延伸到了他的鞋子上。 他的皮鞋也被黑暗包围了起来,完全化为了带有金属质感的凶器。于是,此时两枚卡片的联合发动,揭露出了“禁忌之断章”真正价值的一部分。 「飞翔式断罪(delggaiter)!!」 伴随着这声宣告,漆黑的脚向前踢落在了男人的脸上。在“暴力”的力量之下,这一脚超越了单纯的踢踹,成为了有如雷霆的断罪一击。 「咿呀呀呀…………」 惨叫声还没来得及拉高就消失了。 这一脚的冲击力让男人的脑袋飞离了身体,头部完全破碎了。没有头的身体凄惨地倒下,月光男爵散布的疯狂之宴终于结束了。 卢伊亚落到地面,仿佛甩去露珠般轻轻抖了抖沾满血的左脚。足甲随即分解形状,恢复了原样。 「这是、结束了吗……?」 男人一死,普莉艾拉就被扔到了地面上,她有些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声。因为卢伊亚所站的位置挡住了男人的尸体,她还没弄明白事情的经过。 卢伊亚还在小心谨慎地环顾着周围,警惕敌人的追击,但是没有再发生什么情况。看样子威胁是暂时远去了。 「你……怎么会被贵族追赶的?他好像还对你相当执着啊。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吧?你还知道那种叫月之沙的东西呢。」 被问到这种惨状的根源,普莉艾拉低下了头,用害怕的语气说了起来。 「我、不知道。那家伙……一直纠缠我们,所以,我就跟母亲一起逃跑了…………」 这个低着头的少女,脑海中肯定浮现出了那个小丑脸的贵族吧。 那张花哨而刺眼的白油彩脸,在坚强快乐的少女心中,似乎是个无法消除的阴影。 「能想到什么原因吗?」 「那个……想不出来…………」 她的语气变得更弱了。卢伊亚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不过琉妃却注视着她的脸,以略显严厉的口吻追问了起来。 「你真的不知道吗?就算你是个孩子也应该明白吧,卢伊亚是为了你而战斗的哦?」 「………………」 普莉艾拉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就应该问问知道的人吧?你父母在哪里?」 「不要……这跟我母亲没关系!而且,她很累了……昨天她也累了一整天,已经睡着了…………」 「那也是因为被贵族追赶的缘故……是吗?」 「这个…………」 「去问问她话也不行吗?」 琉妃的语气微微缓和了一些。即便如此,普莉艾拉还是把脸背了过去,摇了摇头。 「我母亲……很讨厌贵族。而且……现在、她肯定还在睡觉,所以…………」 说到这里,普莉艾拉就沉默了。琉妃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卢伊亚阻止了她。 「就到此为止吧。之后我会问的。话说回来,刚才你的行动很利落啊。」 罕见地得到了如此直接的夸赞,琉妃露出了一个几乎不能更完美的笑容。她的购物的途中察觉到了喧闹,跑过来就看到了这副惨状——虽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支援,可是看到卢伊亚使用“黑暗星”卡片的时候,就领会了他的意图。 「一切顺利就好了。不过,要是我不用“黑暗星”您就绝对出不来了,所以还请稍稍慎重一些…………」 「在黑暗里也不错。反正那里没有烦人的女人和小鬼嘛。」 看到主人还是老样子,琉妃耸了耸肩,这时远离三人的街道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声音。 「卢~伊~亚?」 卢伊亚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了。他的目光从普莉艾拉身上挪开,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从晕倒在地的民众间穿过,逐渐走近了过来。直至他走到自己跟前极近处,卢伊亚都没有动——不,是动不了。 「你…………」 普莉艾拉已经认出了这个男人。把那封信交给她的,毫无疑问就是他。 琉妃不认识这个男人,她一脸诧异地看向了主人,但他却受到了冲击,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久不见了☆」 那个男人爽朗地笑了起来。就像遇到了十多年未见面的好友——如果要打比方的话。事实其实也是这样。 「京夜。」 终于,卢伊亚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唯一的好友就站在这里。 京夜=梅斯·马德格利夫——死侯爵。 第四章 月下的悲剧 「怎么了,卢伊亚?露出这么吃惊的表情?」 京夜似乎感到有些奇怪,歪了歪脑袋。 卢伊亚还是没有说出下一句话。另一边,琉妃和普莉艾拉彼此对视了一眼,仔细观察起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高位贵族。 他的发色确实与常人迥异。应该是贵族——不会有错的。 不过,感觉他不像是能让这位黑暗卿如此为难的人物。 眼前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个跟普莉艾拉年纪相仿的少年。 他最多十二、三岁,一头漂亮的卷翘金发,还有一双给人以高贵印象的紫色瞳孔。 他的五官充满了中性的可爱感,估计经常被误认为是女性。如果换上一套女装,肯定就跟女孩子一样了。要是别的女人跟他站在一起,甚至无法与他那惹人怜爱的容貌相抗衡。 之所以能勉强判断出他是男性,完全是因为他那身带着大量贵族式褶边的纯白色外套和衬衣的装扮,还有那根与他身高相比显得太长的手杖。这些东西感觉都非常高档,正像是贵族所用,特别是手杖的柄头部分配着骷髅形状的装饰,看上去十分豪华。 「别这样啦,难道你忘记了?是我啦,京夜嘛。」 京夜露出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微笑,这笑容简直能令心情再差的成年人都舒展开眉头。 但是卢伊亚仍旧没有接他的话,琉妃和普莉艾拉也无法抹去心头的不协调感。 他的容貌确实是无比的可爱,但他脸部的左半边,却被一个额头位置刻有骷髅与百合花图形纹章的面具隐藏着。因为嘴部露了出来,他说话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然而这么可爱的脸为什么一定要用面具挡住呢,实在是令人无法理解。 而且这个面具的形状也很不可思议。如果说戴面具的目的是隐藏自己的真实长相,伪装成其他人的话,这个形状就明显很奇怪了。 这个挡住了京夜左半张脸的面具,是完全按照他的脸精致地构造出来的。但是尽管造型非常精巧,这半张脸却是无机质的东西,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生气,根本就像亡者面型一样,是完全「死去」的脸。作为面具而言可以说是个失败品。※ (※注:亡者面型,即deathmask,是指人死后拓取其脸型制成的面部像,据传起源于伊特拉斯坎文明。) 这种东西,而且是按照自己的脸做的,甚至还只有左半边,戴在脸上……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会?」 卢伊亚终于说出了话,首先问到了好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要说为什么,就因为是从<王都>回来的嘛。真的,很久没来了呢。」 「“王”是……怎么做的…………?」 「别这样啦,突然间就问这个?面对久别重逢的好友,你倒是相当冷淡嘛。」 京夜说着撅起了嘴。不管怎么看,都只能觉得他跟普莉艾拉是同一辈的。 「啊,对了,你把我的信送到了吗?」 见他骤然把话抛向了自己,普莉艾拉在困惑之中还是点了点头。 「是吗,那就好。话说回来了卢伊亚,你也很辛苦啊,又跟其他贵族打架了吗?」 环视着周围的景象,京夜耸了耸肩。 「我、跟你也战斗过。」 卢伊亚回忆起了被封锁着的过往。与好友战斗、获胜。代价就是,失去了对方。 然而,京夜正站在这里。 从他的表现上,一点也看不出他对过去的事有什么介怀。 「咦,你很在意吗?」 京夜依然笑容满面,对着卢伊亚挥动了手杖。手杖原本也算是防身用的武器,但是京夜的这根——制做得比普通手杖还要更进一步。它内部藏着一把细剑,拔出来之后,就成为了小孩子拿着显得太危险的凶器。 手杖的大部分成了剑鞘,掉落在地上,释放出来的细窄剑刃则袭向了卢伊亚的脖子! 「…………!」 在脖子即将被割开前,卢伊亚从腰间的卡盒中抽出了卡片,用卡片边缘挡住了剑刃。反手持剑挥下凶器的美少年好像松了口气,微笑了一下。 「太好了……你的模样太窝囊了,我还以为是假的呢。看来是真的。」 「你也一样啊。」 这一击之下,卢伊亚也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毋庸置疑正是死侯爵。他以前就是这么个家伙。 「什么嘛,难道你还在对那时候的事耿耿于怀?当时开始之前我就说过了吧,我们彼此都不要怨恨。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啦。我就不在意。」 听到对方这个落败又负了重伤的人这么说,卢伊亚也无意于继续纠结那件事了。 于是这件事就此告终……但,普莉艾拉却无法接受。 「你、你突然之间冒出来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你也是月光男爵的手下吗!?」 「别这样啦,那怎么可能嘛。好吧,我跟他确实是一个派系的,不过我的地位可比他高呢。好歹我也是侯爵哦,相当厉害吧?按爵位算是第二位的哦?」 京夜指着自己说道。 不用多说也知道他的威严为零了,贵族的气场都全没了。 「卢伊亚,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开发出新的兴趣了吗?喜欢小女孩了?」 「………………」 「不过……这边这位倒是相当不错的兴趣嘛。」 京夜的目光转移到了琉妃身上。哪怕对于少年而言,她的肢体也能成为产生欲望的对象——但是,京夜的眼中却蕴藏着更危险的神色。如果要打个比方,那就像是小孩子以其独有的那种、由纯洁无瑕而生的残忍……带着笑容将小虫子的脚拔下来时的感觉。 「看上去是个值得一杀的姑娘啊。」 「京夜!」 卢伊亚纤细的手上闪出了两张卡片。“黑暗卿”与“暴力”——不久之前刚踢碎了那个强壮男人头颅的札技,没有一丝迟疑地朝着少年砸了下来。 「飞翔式断罪!!」 他一脚蹬在地面上,压上了全身体重,猛烈地一脚前踹,深深陷入了对方的腹部。 琉妃和普莉艾拉都忍不住把脸背了过去,京夜被踢得往后飞了起来。 肋骨骨折和内脏破裂是肯定的,无论怎么想,在这种威力的攻击下他都免不了当场死亡了。 然而,飞到了空中的京夜却若无其事地落到了地上。 「别这样啦,开玩笑的嘛。我也知道区分情况的。你留在身边的女人,我是不会出手的啦。」 「………………」 对于必杀的一踢在京夜身上没有起作用,卢伊亚并不显得吃惊。这种程度的札技是杀不死对方的,对此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的脚……或者更准确地来说,你的实力看来是没有变弱啊,不过这也展示得太过头了吧?你以为区区的二连札技就能杀了我?你的卡片是有使用条件和限制的,“暴力”卡片只能连续使用三次,次数用完的卡片会变成空白的,必须在卡盒里放一定时间才能再用。用的时候稍微多考虑一下嘛。」 京夜泰然自若地走近了过来。 相对的是,卢伊亚依然保持着僵硬的表情。 「我是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不过还是想先去看看爱丽莎,下次再来找你吧。就这样,再见喽。」 他说话的语气,仿佛表现出一个去朋友家里玩的小孩子要回家时的样子,说完他便转身而去了。 卢伊亚没有追上去,还是面无表情地目送他离开,但是普莉艾拉仍然无法理解,她拉了拉卢伊亚的衬衣下摆,提出了疑问。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那也 算是贵族吗!?那种模样还是侯爵!?」 「好吧……姑且算是吧。」 「怎么感觉他很自来熟的样子啊…………」 「你可没资格说人家。」 这精准的吐槽,让普莉艾拉无言以对了。这时,刚才被当成了目标的琉妃铁青着脸说道: 「那位……是贵族吧……?而且还是侯爵…………」 「是啊。」 「是、敌人吗……?」 她希望得到否定答案。她并不怀疑主人的强大,但侯爵级的贵族全都拥有令人不敢忽视的实力。 察觉到了她的担忧,卢伊亚慢慢地摇了摇头。 总之事态是平静下来了,卢伊亚一把抓住普莉艾拉的脖子,将她扔给了琉妃。 「你干什么!?」 无视她的抗议,卢伊亚对仆人下达了指示。 「你跟她一起回家去。她母亲那边我会去的。」 「你………………」 就像故意不让普莉艾拉讲话,卢伊亚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被人家盯上了,那家伙还可能会对你的母亲动手哦。搞不好,也许已经晚了啊。」 「………………!」 「你自己应该也意识到了吧?你留在你母亲身边,对她来说是最危险的。理解这一点吧,光是你在那里就会召致灾难。」 听到他抛来这令人绝望的话语,普莉艾拉脸色阴沉地陷入了沉默。 「卢伊亚大人…………」 琉妃想要说些什么,但卢伊亚仅仅一瞥之下,她又把话咽了回去。那暗色的目光不允许反抗,将她直接钉在了那里。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卢伊亚离开了此地,仿佛与之相呼应般,倒在地上的民众们也按着身上各处伤痛站了起来,街道上渐渐恢复了平和。 停滞了一段时间后,跟往常一样的喧闹景象又重新支配了这条道路,时光安稳地流淌了起来。 即使如此,琉妃和普莉艾拉要有所行动,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一睁开眼,她就首先寻找起了女儿。 「在哪里……?你在哪里普莉艾拉!?」 她哀呼般地大叫着,但还是看不到女儿的身影。与生病的她不同,活泼的女儿不可能阴郁地把自己关起来,不在也是必然的——虽然知道这一点,她还是要找。 醒来时的这个动作,已经相当接近要成为某种病症了。 支撑着她疲惫身心的,唯有她那开朗地笑着、爱着自己的女儿了。 不论发生什么事,她也唯独不会放弃女儿。哪怕、哪怕对手是——贵族。 只有将那个娇小的身躯紧紧抱在怀里,才是自己如今唯一的生命价值。 在不安与激情的驱使下,她也曾对女儿动过粗,但是悔意很快就会袭上她的心头,每当这时她就会抱紧女儿。 在旁人看来,或许会说她这是自以为是的爱吧。 可即便如此,女儿也始终笑对着她,还反过来把自己完全交给她。 仅凭那笑容中的温暖,她就得到了拯救。所以,今天她又呼唤起了女儿的名字。 「普莉艾拉…………」 门口处传来了脚步声。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要去迎接女儿。要说来访者,除了女儿之外不可能有别人了。 但是,她听到的却是一个戏谑的男人声音。映入眼帘的,是张涂白的小丑脸。 「你好?」 白脸小丑假作恭谨地用手按着胸口,脱下了带有兔子耳朵的礼帽,涂着鲜红口红的嘴唇勾出了一个新月形的残酷笑容,随后走近了过来。 在被恐怖的黑暗逐渐渗透了视野的过程中,唯有女儿的笑容无可取代地占据了她的脑海。 「普莉艾拉………………!」 这、就是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么说……你就是被那个贵族追赶着,来到了这片街区的?」 听到琉妃的问题,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的普莉艾拉点了点头。 她被琉妃半拖半拽地带到了洋馆里,过了一段时间后,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起了此前的经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月光男爵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所以,妈妈带着我去了好多街区。可是,不管走到哪里他都会追上来…………」 「是吗……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问到了关键问题,普莉艾拉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想跟他走,我想跟妈妈在一起。」 她的声音很微弱……然而,话尾却坚定有力。想跟妈妈在一起,这就是她的心愿。 对此,琉妃用冰冷的声音作出了否定。 「你的母亲真是这么想的吗?」 「………………」 普莉艾拉的脸上透出了阴暗之色。她仿佛要抱紧自己般,双手环绕在肩膀上。那细细的手臂上有状似瘀青和指甲掐出来的伤痕,琉妃并没有忽视。 「这些……是你母亲弄出来的吧?」 对于她毫无情感的提问,普莉艾拉紧咬着嘴唇,努力挤出了话语。 「妈妈……不是坏人。妈妈、生病了。可是,因为我的缘故她还走了很多路……所以非常累。」 「………………」 「妈妈、不是坏人。都是我的错。因为贵族盯上了我……她一直很辛苦,一直很累。虽然有时候她也会打我,也会朝我扔东西,但那不是妈妈的错,都是我不好…………」 「在被抛弃之前先抛弃对方如何?我想,那样肯定会好受些哦。」 「………………!」 普莉艾拉饱含敌意地瞪向了琉妃。琉妃也一步都不退让地回视着少女。 「妈妈……是绝对不会、抛弃我的…………!」 「现在,是这样吧。可是,也许她总有一天会那么做。你还是拿出一个人生活下去的觉悟来吧。」 扔下冷酷的话语,琉妃走向了比邻起居室的厨房,去准备晚饭了。主人应该早晚会回来的。在他回来之前,必须把晚饭做好才行。 听着菜刀极有规律的切割声,普莉艾拉茫然地呢喃了一句。 「那个人……为什么、要救我呢?」 琉妃停下了手,懒洋洋地回答道: 「谁知道呢。反正他是个变化无常,唯我独尊的人。」 「我……现在,还是个刚来这街区的外人,他没有理由保护我。不,哪怕就算我是这片领地的民众,他又为什么……要救我呢?」 「他不是救你啦,只是在保护这片领地吧,我想。」 「他很讨厌贵族吧?可是,这个样子……倒更像是贵族了。」 「是啊……不过,无论有多讨厌,他自己也是个贵族嘛。他早就成为贵族了。他是由上一代那里……继承到这个身份的。所以,他只能作为贵族生活下去,就像上一代那样,是吧。所以说,这不是为了你啦。」 抛下这么一段话后,琉妃又重新开始干活,切起了蔬菜。 「你也是……因为他是那样的人,才为他做事的吗?」 「不是那么回事啦。他说工资……或者说,钱可以任凭我使用,衣食住行也有所保障……而且那些蠢男人也不会靠近了我啊。」 「就只有这些吗?」 普莉艾拉默默地注视着琉妃的背影。透过后背感觉到小孩子的纯真视线,琉妃终究还是装作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 「……他那个人,也是有优点的……算是个好男人。为他做事……好像也不错吧?」 「所以,你也为他做了『inyu chu li』的事吗?」 并不明白这个词深意的普莉艾拉问道。 琉妃皱起了眉头,露出苦涩的表情转过头去。 「这个……你是听谁说的?」 「他说的。」 「……他这是给小孩子灌输些什么东西啊…………」 对于主人旁若无人的言行,琉妃无奈地耸了耸肩。虽然他平时就会公然说出这种话,但是一旦从第三者的嘴里听到,就有种强烈的感觉,像是自己被当成东西使用了。 「那个……是这样的啦,女人也是有性欲的,某种意义上我也是在利用他哦。所以说……彼此彼此吧?而且,跟卢伊亚大人做那种事……还是比较…………不、相当…………不对不对、非常………………」 话说到一半,琉妃意识到了普莉艾拉的目光,连忙闭上了嘴。 在小孩子面前,自己在说些什么呀。 「总、总而言之,有很多原因啦!」 「那样,可以吗?」 「哈啊?」 看到普莉艾拉露出了有些哀伤的眼神,琉妃一脸诧异地歪了歪脑袋。 「因为,你对他不是…………」 少女凭着自己的纯真之心,朦朦胧胧地感受到了琉妃对于卢伊亚的感情。 「别说这种没意义的话啦。贵族是贵族,平民是平民,身份和所处的世界都不一样。我只是碰巧能在那个人身边做事而已。那些是工作啦,全都是工作。」 「如果换了是我……应该、会不甘心吧,这种事情。贵族也好,平民也好,由这种东西来决定什么……我不甘心。我就是我,没错吧?」 「这就是世界的现实情况啦,你就接受吧。」 「黑暗卿…………也是这样想的吗?」 听到这个微弱却带着坚定意志的问题,琉妃陷入了沉默。 「黑暗卿是痛恨这个世界……痛恨“王”的。他应该很想改变这个世界吧?」 「……或许、吧。」 卢伊亚对于“王”采取的是怎样的态度,在贵族之中处于怎样的位置,琉妃也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内心的深层次部分却是她无法触及的。即便有身体交流,对方也不允许她进入那里。 「……可是,黑暗卿也是受到约束的,被贵族这个身份约束着……被上一代约束着。这些约束着他的人生,结果他还是作为贵族生活着。这么说来,难道所有人都只能接受这个世界的现实吗?」 普莉艾拉口中不经意间冒出了成熟的话语。?这平静的声音,不能当作小孩子的戏言直接无视,那不可思议的压迫感令琉妃眯起了眼睛,提了个问题。 「那么,您成为贵族如何?想要做出改变的话,那样肯定比较方便吧?」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话语,普莉艾拉的表情僵硬住了。 琉妃以自己的方式,开始推测起了这个少女与那个小丑贵族的关系。 「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根本不是什么贵族…………」 「对啊,现在你不是贵族,可是,如果有一天成了贵族怎么办呢?」 琉妃仿佛看穿了什么般说道。所谓贵族,本来也是平民——其继承不以血脉或家室为准,后继者总是从平民中选出来的。 「你……难道不是候补后继者吗?」 「后、继者……?」 「是啊。贵族的力量是代代相承的。即便贵族,也是有寿命的,也会因为疾病或受伤而死去,这方面与平民没有什么区别。如果突然死去,其称号和力量也有可能由自己并不中意的对象继承。最糟糕的情况,是就此断绝了。既然如此,也就有人会趁早选定自己的候补后继者,确保自己的东西能得到继承了哦。」 「那种事……我不要。」 普莉艾拉摇了摇头,否定强加给自己的宿命。 那种东西,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 「月光男爵不是说……要您跟他走吗?」 听到琉妃提及她想要抹除的过去,普莉艾拉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确……是那么说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小丑涂着口红的嘴唇勾起成新月形,露出满意的微笑,朝自己伸出手来,想把自己带离妈妈身边。 她按着脑袋,拼命地摇头,想忘掉那张刺眼的小丑脸。 「我……当个普通人就好了。普通人……就好。贵族什么的,我不想做……!!我只想跟妈妈在一起…………」 不知何时琉妃坐到了她的旁边,听着她悲痛的呻吟。无法抵制的感情决堤般地涌了出来,普莉艾拉摇晃了一下,似乎有些坐不稳,把脸埋进了琉妃的胸口。 「……怎么了?」 「你比妈妈大。」 「………………」 琉妃心想,不如说比自己还要大的话,日常生活就要相当不方便了吧。就她本身而言,总是被男人的目光聚焦,说实话是觉得很麻烦的。不过卢伊亚……好像倒是颇为喜欢的。 「比妈妈要柔软。」 「……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夸奖啊?」 普莉艾拉不知怎么应对,满脸为难地苦思了一会之后,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肉,呢喃了一句。 「不过,还是妈妈比较好…………」 「……你捧完我之后,又这么说?」 果然是个骄傲的小鬼——她这么想道,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少女以这具瘦弱的身躯背负了太多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就在琉妃的怀中带着安详的鼻息睡着了。 琉妃低头看着少女,眼中共鸣的神色比同情更多。 她的思绪飞到了还没回来的主人身上,同时轻轻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卢伊亚很轻松地找到了普莉艾拉下榻的旅店。 可以说,他掌握着街区里的一切情况,记得所有民众的长相,对他而言,找到这个地方丝毫没有难度。 进入旅店大门的一瞬间,一股血腥味就钻进了他的鼻子。 他往入口旁的柜台一看,一个估计是旅店主人的老人喉咙裂开,已经断气了。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其他尸体。又扫视了一遍尸体旁的住宿名单,只有一间房间有人住。 快步跑上楼梯,他来到了二楼,踏入了普莉艾拉之前所住的房间。 在这个朴素而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少女的母亲,应该就躺在床上吧。 尽管这是段转瞬即至的距离,卢伊亚却感觉非常漫长。 每走近一点,血腥味就重一分。 卢伊亚仍然一脸阴沉之色,迅速冲到了床边,掀开了毯子。 那里只有一具浑身是血、俯卧着的尸体。 屋内虽然很昏暗,但卢伊亚夜里的眼神好得惊人,这副惨状一览无余地烙印在了他的眼中。 尸体被利刃反复捅刺切割过——而且,重要部分都有缺损了。即使如此,他也已经明白了这具尸体的身份。 带着沉重的表情,卢伊亚走出了旅店。他不经意间仰起头来,便看到对面民宅的屋顶上站着一个贵族。 月光男爵。 「哦哟,那个小姑娘没跟您一起来啊。真遗憾……我还以为今天能把所有事情都了结掉的呢。特意杀了那个人也没意义了。」 他以戏谑的语气说道。此刻他背对着无限接近满月的月亮,其王威之封具可以尽情喷出燃尽一切的光了。 卢伊亚用压抑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恕我不能告诉您。」 「是吗,其实你不说也无所谓。」 卢伊亚的手中闪 出了卡片。他已经不在乎了。 「您可真是凶猛啊,黑暗卿。不过,我的目标并不在于您。如果您无论如何都想发泄……就请用我的仆人将就一下吧。该你出场了,赛蕾妮小姐。」 月光男爵打了个响指,随即拐角处便走出了一个脸上缠着绷带的奇怪女性。旅店内的尸体上被取走的重要部位,就在这个仆人的左手中垂落着。 她白色的连衣裙上涂满血迹,右手中拿着一柄与其纤瘦身材非常不相称的新月形弯刀,刀上滴着新鲜的血。而另一边的左手中……则是个人头。 但是卢伊亚看上去对这个被称为赛蕾妮的仆人没什么兴趣,他再次抬头看向了月光男爵。 仿佛在奚落他一般,月光男爵以假作恭谨的动作脱下了礼帽,举到了头顶上。他那鲜红的嘴唇,勾出了一个令人作呕的新月形笑容。 对此,卢伊亚只是亮出了三枚卡片。 “黑暗卿”、“暴力”、“黑暗星”——前面两枚将他的左脚变成了漆黑的凶器,最后一枚则从图案中吐出了一个吞食一切的漆黑球体。 月光男爵没有动弹,也没有让仆人去阻碍对方。 他跟卢伊亚的距离还很远,“黑暗星”在飞到这里之前就会消失,那必杀的踢击在这种距离上也没有意义。 战术失误……月光男爵作出了如此判断。 但是“禁忌之断章”的真正价值就在于其应用力。 「三连札技(cielchettebo)。」 卢伊亚的左脚以踢球的技巧做出了动作,踢中的——正是“黑暗星”! 「什么!?」 「虚狱式断罪(waiter)。」 他的左脚蕴藏着“暴力”卡片的力量,干涉了原本无法触及的“黑暗星”,以可怕的速度将之踢向了敌人。 月光男爵被抓住了心理上的破绽,忘记了闪躲,呆立在原处。 吞没一切的“黑暗星”一路飞来,从他的头顶上越过。 他猛地转身一看,那个暗藏着无机质凶暴之意的球体已经消失了。这个迷你型的黑洞以无比强大的威力著称,为了防止令整个世界崩溃,其显现只有非常短暂的一点时间。 即使是这样,这个球体还是准确地吞食了某个物体,将之放逐到了虚空之外。月光男爵刚才举在头顶上的那顶带兔耳的礼帽,只剩下了拿在他手里的部分,其余都永久消失了。 那张此前始终保持着轻松的小丑脸上,这时终于有一道汗水流了下来。 「为什么……不对准我?只要把我吞食掉,事情就解决了吧?」 「你要由我直接踢死才行。没有鞋底陷进肉里的感触,我就找不到踏实的感觉。」 卢伊亚以冰冷彻骨的声音说道。他那暗色的眼眸,此刻注视着精神完全坠入了黑暗中的月光男爵。 「……可怕的眼神。这个样子,远比什么保护民众的领主更适合您。杀死了众多王党派的贵族,甚至与好友也战斗过一次的男人。其实,这种街区对您来说根本无所谓吧?说到底,您与我们一样,为了达到目的都是会践踏平民的。」 「或许吧。」 不带感情色彩地说了一句,卢伊亚就这样转身离去了。他没有再去管月光男爵和赛蕾妮,直接踏上了归途。 「您要去哪里啊?这样没关系吗,放着她不管?对旅店里那些人下手的,就是我站在那里的仆人哦?」 卢伊亚没有回答,他并起食指和中指,从腰间的卡盒中抽出了一枚卡片,朝着月光男爵亮出了背面。 月光男爵眯起了眼睛,不再多说废话了。 卢伊亚的手上,是一枚看上去极其虚幻的卡片。 虽然它有时会变成利刃,但靠其本身也不足以威胁到月光男爵。 然而,月光男爵表情却扭曲了。卡片背面渗透出的气息,让他得以理解了这张卡片究竟是什么。 毫无疑问,那正是黑暗卿的王牌——他最强的手牌。 「不要再说了。你说得越多,罪孽累积得越快,你要受到的惩罚也会变得更重。」 仿佛不愿扰乱这个宁静的夜晚,卢伊亚的声音也很平静。不过,他话语的每个音节都渗出了无尽的黑暗,以沉重的压力压住了月光男爵。 「你好像没意识到,所以我就告诉你一下。现在……我可是很生气哦?」 「………………」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闯入别人的领地,最后还搞出这种事情来——你这家伙到底想怎么样?」 卢伊亚的背后开始释放出了强烈的杀气。如果是平民,光是看到这样就要惊恐万分地跪倒在地了。 即便是身为贵族的月光男爵,也不由要感谢他的眼睛没有朝自己看过来。 感谢他没有来看自己脸上露出的表情。 「为什么,你要做那种事?为什么要追赶那个小鬼?」 「…………这个嘛」 「以你的能力,要抓一个虚弱的单身母亲保护下的小鬼应该是很简单的事。但是在此之前,你没有那么做。然而,进入了我的领地之后,你就积极地行动了起来,第一次让人贩子袭击了那个小鬼。你自己来做明明更简单,为什么要让别人去呢?因为你自己一动手马上就会被我感觉到,你希望尽可能趁我不知道的时候解决掉……是这样吧?」 「这个嘛……」 月光男爵的僵硬表情没有改变。这张小丑脸,在这种时候就起到作用了。 「那个小鬼和她母亲之前应该还逃去过很多地方,包括其他贵族的领地。可是,只有这次你行动了。其他贵族没关系,但是我就不行——这是为什么呢?」 「………………」 「即使在贵族之中选择,你也不愿把那个小鬼交给我。以前你明明都只是纠缠她,没有把她抓在手里,她到了我这里之后,你却想控制住她了。在我试图对那个小鬼动手的时候——你让民众对我发起了攻击。你本来就没想过能用那种阵势杀了我,只要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开就行了,只要让我不对那个小鬼动手,那就行了。让那个人贩子过来,也是顺带的吧?」 月光男爵一动不动,微微勾起了嘴角,歪了歪脑袋。 「照您这么说,我倒是把事情搞得相当麻烦啊。我有什么必要那么做呢?」 「你一直在监视着那个小鬼,并且,想让她崩溃。」 「…………」 「那个小鬼内心是非常顽强的。但是被贵族不断追赶,最终还是会消耗掉心力。即使她自身没有问题,可是只要看着面前被折磨得身心俱疲的母亲,也总会受不了的。你就是在等待那一刻。等待那个小鬼失去心灵的寄托,无法再作为平民活下去。等待她来到你的身边。等待她的内心崩溃,无法再忍受以前的自己。」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寂寥之意。 以前,有些人经历过同样的遭遇。那是一批孩子,为了创造出「贵族」,他们被当成了非人的实验材料。 他们全都死了,只剩下一个人,非常讽刺地继承了贵族的力量,从而活了下来。 对于和自己一样被迫背负了黑暗的少女,那个人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是这样,如果事情就像您说的一样——您又想怎样呢,黑暗卿?」 「杀了那个小鬼。」 月光男爵绷起了脸,两个贵族之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这、也是解决方案之一吧。」 「做不到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说出来了。白天您也了解过我的力量了吧?可以说,您所有的领地民众都是我的人质。」 「都干掉就行了。」 卢伊亚若无其事地说道。他说得如此自然,让月光男爵无言以对。 如果说爱的反面是漠不关心,对民众来说,他可能就是最糟糕的领主了。 「您是认真的吗?」 「就算他们死了,那也是你的责任,下手的也是你。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尽力阻止那样的事情发生,如果出现了牺牲者,我只能把你拖到他们的家人面前跪下,然后用他们希望的方式杀了你。」 月光男爵哑口无言。 这个男人真的会把他的话付诸实施。这不是傲慢,也不是虚张声势,恐怕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他无法保护所有民众。不,或许「保护」这个行为本身他就觉得很麻烦。虽然暴露在危险之下,但平民还是作为平民努力生存着。如果因自己的贵族身份而对此作出干涉,从而炫耀自己的品德高尚,那就不是这个青年想要的了吧。 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是在贵族间的争斗中决出胜负。 「那个少女的性命——就暂时先留下吧。作出交换条件,我不会再出手了。」 卢伊亚转过身来。 今晚双方各退一步——因此,彼此都别再动手了。 无声的密约,在两人的视线交换中完成。 「我们迟早会再见的。决战,要按照贵族的方式。」 「……可以啊。下次,还是月夜见吧。」 月光男爵在民宅的屋顶之间飞翔着,逐渐远去了。 黑暗卿也重新在夜晚的街道中迈步前进起来。 等待着决战时刻的贵族,归途中唯有月色洒落。 穷极无聊之下,琉妃戳了戳睡在旁边的普莉艾拉的脸颊。 平静的时光,被一阵叩门声打乱了。 听这个叩门方式就知道——是卢伊亚。主人出门不会带钥匙,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这样叫她去开门的。 她来到玄关处,将主人迎进来的一瞬间,从他的表情中看穿了事态。 「您……碰上了什么事吗?」 主人白皙的容貌上,依然还是那种毫无杂质的白色,然而其中沉淀着的情绪却被琉妃看了出来。 「那个小姑娘的母亲……已经去了?」 卢伊亚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做了这个动作。琉妃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将主人迎进了屋内。 就在两个人准备一同前往起居室的时候,他们听到背后即将关闭的门外,传来了一个呻吟般的声音。 「卢、伊、亚……」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歪了歪脑袋,不过还是先打开了门。 在玄关的照明光线下,奇妙的来访者现出了身影。 琉妃带着更加诧异的表情歪起了脑袋——卢伊亚则不加掩饰地皱起了眉头。 叉开腿坐在那里的——是京夜=梅斯·马德格利夫。 「你怎么在这里?」 「爱丽莎她、爱丽莎她…………」 看到了卢伊亚的一刹那,京夜的眼角便涌出了泪水。他的衣襟敞开着,能看到他那单薄的胸膛。而以他的脖子为中心,烙印着无数的吻痕、甚至还有疑似咬伤的痕迹。 「发生了什么事啊,你这是……?」 「你想让我说出来吗,把事情都说出来!?」 「不,你不用说了。喂你别说啦。」 猜测到了真相,卢伊亚满脸苦色地说道。但是,京夜已经像大坝决口一般叫嚷了起来。 「爱丽莎她、爱丽莎她、听说我回家之前先找了你就生气了,把我按倒之后硬是……!」 「……我都叫你不用说了嘛。」 卢伊亚面无表情地嘟哝了一句。 他身旁的琉妃此刻还没有完全弄明白是什么情况。 她对京夜几乎是一无所知的,所以姑且还是先问问看主人。 「那个……这人,应该算是男人吧?我白天就想到过,总觉得他看上去很像异性,现在也完全是一副被害者的眼神…………」 「好吧,我想他就是被害者。」 「我都向她道过歉了,我都说过对不起了……!再也嫁不出去了……这个身体,被叫做肮脏的贵族也无话可说了。被弄脏了,我被弄脏了啦!!」 「你本来就嫁不出去的吧。而且对你作出那种举动的,就是你那个想隐瞒什么的妻子。你一个早就经历过了新婚初夜的男人还在说什么呢?」 「呜呜呜呜…………爱丽莎太过分了。可是我也很讨厌自己,怎么会有感觉…………」 京夜的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注视着肩膀颤抖、哭得伤心的少年,卢伊亚无比感慨地说道: 「你选择妻子真是失败啊。怎么结婚之前没有发现,爱丽莎是这样一个女人呢?」 「爱丽莎……?那个,卢伊亚大人,爱丽莎难道是……那位鲜血侯爵夫人!?」 「是啊,这家伙就是爱丽莎的丈夫。」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听到这话,琉妃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眼前正在哭泣的这个少年,跟睡在起居室里的普莉艾拉年纪相差无几。 他竟是……琉妃也知道的那个、被称为社交界之花的鲜血侯爵夫人的丈夫!? 而且看这个状况,他是被他那个妻子给…………。 「那什么……这种情况,简直是虐待儿童了…………」 「你说什么呢?我跟卢伊亚是一样的年纪哦?」 京夜一边伸手抹着眼泪,一边奇怪地说道。 琉妃一下子僵住了,她生硬地来回指着主人和京夜。 「……十九岁?」 「嗯。死侯爵,京夜=梅斯·马德格利夫,今年十九岁?」 做了个敬礼的动作,京夜微笑了一下。 琉妃呆呆地张大着嘴,希望主人给出否定答案。 但是,卢伊亚非常干脆地点了点头,粉碎了她的希望。 「是真的,而且他是已婚人士。虽说多少有点早,不过就年龄而言也不算奇怪吧。」 说到底,也只是就年龄而言。 外表上的不搭就是大问题了,就算结婚要趁早,那也得有个限度。 不去管无法作出反应的琉妃,京夜走近了卢伊亚,像是讨好般地抬起头看着他,摩擦着双手提出了请求。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今晚让我住一下吧?」 「……你应该不会有这种想法吧。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因为爱丽莎说『你出去好好冷静一段时间吧』,就把我赶出来了,还不让我回家……。这就是上门女婿的悲哀啊……连女仆和奈婕娃(宠物)都瞧不起我。」 京夜的眼中又涌出了泪水。在那座城里,他连一个同伴都没有。 「别跟我讲你的家庭问题啦。快点去下跪认个错什么的吧。」 「已经试过了!可是没用呀!你应该也知道,她生起气来会怎么样吧!?至少今天我是回不去了…………」 「关我什么事。」 卢伊亚冷冷地抛下一句。 但是京夜没有放弃,拉着他的衬衣下摆哀求了起来。 「难道说,你还在为我没有跟你好好商量过就和爱丽莎结婚了而生气吗!?我也是没办法嘛,爱情故事总是那么突然的啦!」 「不,我对那事是发自内心地无所谓。」 「你何必逞强呢!?换了我肯定会不乐意哦!?会记恨一辈子的哦!?要是你干出那种事来,我甚至会不惜闯进结婚典礼现场,拖着你的手带你一起逃跑的!!」 「我既没 有意愿也没有计划要结婚,不过还是先把话说清楚。你最好去死吧。」 听到这无情的话,京夜叹息一声,放开了卢伊亚。他就这样仰望着星空,用充满凄凉之意的声音述说了起来。 「卢伊亚……你变了啊。以前的卢伊亚亲,不是这个样子的…………」 「谁是卢伊亚亲啊。好像你心里的我和现实中的我出现了很大的偏差嘛。首先从消除这个偏差开始吧。然后你去死吧。」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呢?说到底你也跟那些跨过我而去的男人是一样的!」 「没人跨过你吧?你都是有妻子的人了,就别说出这种动摇自己性取向的话啦。总而言之你还是去死吧。」 「确实如此……我更正一下,跨过我而去的人只有你一个。」 「越说性质越恶劣了吧。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卢伊亚苦着脸呻吟了起来。 他逐渐回想了起来……没错,这家伙就是这副德性。 「不管什么时候,女人总是很不安的吧!?总是想听诚实的话……等一下啦!?」 「嗯,我受够了,去死吧。」 忍耐已经突破了极限,卢伊亚带着真正的杀气朝京夜踢出了一脚。 但是这位品级高得没用的贵族发挥出了敏捷的反射神经,以瘦小的身躯紧紧抱住了他的脚,再次哀求了起来。 「求求你啦,安慰安慰我啦,抱抱我啦,对我温柔一点啦!!」 「去求你妻子。」 「都说了就是我那个妻子虐待了我的嘛!?她尽情地戏弄了我一番之后,把我给oo了啦!有什么关系嘛,让我哭一场啦!就像那一夜一样,让我在你胸口哭一场啦!!」 他发出了近乎于惨叫的大喊声,不断恳求着。 琉妃没有跟上情况发展,一直在静静地旁观,此时却露出了略显僵硬的表情,向主人发问道: 「卢伊亚大人……那个,这位……既然是已婚人士……那应该是正常取向吧?」 「我不知道他哪根线搭错了,不过总之应该是脑子有问题的。另外他还是贵族中屈指可数的抖m。」 「……就是说,我可以相信您吧,卢伊亚大人?」 「……情况是比较复杂啦。」 「『那一夜』这个词您倒完全没有否认呢…………」 琉妃的声音完全没有声调。感觉其中好像还有种已经看开了的意思。 对于这一点,卢伊亚实在是不能作出退让,他罕见地辩解了起来。 「我想……你很有可能是误会了吧?」 「是吗。」 琉妃毫无感情地回应道。越是没有勉强和讽刺的意思,性质就越是恶劣。 「……那么,您最后打算怎么安排这位重要的朋友呢?」 她强调的部分听上去有些刺耳。卢伊亚板起了脸,好歹还是给出了结论。 「……进来吧。」 「哎,可以吗?」 京夜天真地反问了一声,卢伊亚没有回答他,似乎有些疲惫地进入了屋内。琉妃和京夜依次跟在他的背后,事情总算是暂时收了场。 大约十分钟之后,将仍在熟睡中的普莉艾拉转移到了二楼的房间内,三个人进入餐厅开始吃饭了。 今天的菜单是面包和稍稍花了点工夫的、以蔬菜为主的炖菜。 主人饭量比较小,而且与咖啡相反,喜欢口味清淡的菜,比起肉和鱼来他更爱吃蔬菜,因此每餐基本上都是这样的。 以京夜的身份和所住的城堡来说,他身前的这张桌子相比之下应该算是相当简朴了,但是天真烂漫的少年完全没有在意,他一只手拿着叉子叉起菜便大嚼起来。 「好吃好吃。小琉妃,你料理做得真不错啊?」 「小、小琉妃…………」 虽说他确实年长,身份也比较高,没什么可反驳的,但看他的外表还是不能否认那种不协调感。 这已经不止是娃娃脸或者发育不良的问题了,眼前这个少年不管怎么看都只能看出外表的年龄。动作和说话的语气也很幼稚,即使听说了他跟卢伊亚是同年的,也完全无法接受。 「不过,我真没想到卢伊亚跟这么出色的小姑娘住在一起啊。又会做饭,长得又漂亮,身材又好。」 「哎、哎呀,是吗?」 虽然不是特别激动,琉妃多少还是有些得意地挺起了胸膛。她用余光偷偷看了看主人的反应,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地在喝着汤。 「没错哦。胸部特别大,可是腰却收得很细…………」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 「不过嘛,大腿到臀部的曲线就有些太过于丰满了,算是个缺点吧。」 「对啊,尤其是大腿,我也觉得太丰满了一些啊。」 卢伊亚说着也点了点头。 两个贵族的目光,同时投向了琉妃那包裹在蕾丝长筒袜中的大腿。 「等、等一下你们两个都在盯着我干什么!?觉得我下半身太胖了!?」 「不,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感觉跟爱丽莎比起来就有点那个了吧~」 「好吧,确实很难说是美腿啊。」 卢伊亚和京夜互相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两个人倒是毫无意义地达成了一致。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在意吧?卢伊亚你跟琉妃一起生活也是接受了这一点的……说起来,你有时也会摸摸揉揉这丰满的大腿,特别是在内侧亲亲咬咬什么的吧?」 「我不否认,但是下次你再用这种表现方式我就杀了你哦。」 ……在大量夹杂着类似对话的过程中,他们吃完了饭。 然后卢伊亚离开起居室去洗澡了,京夜说着「为了报答你留我住下,我来帮你擦背吧?」跟了过去,当场就被踢飞了。 因此,这里就剩下了收拾餐具的琉妃,以及在沙发上生闷气的京夜。 「你好像有问题想问吧?」 京夜坐在沙发上,边喝着热牛奶边说道。琉妃本来推荐他喝咖啡,但他说「我受不了苦的」拒绝了,最后是靠牛奶解决了。 琉妃正在厨房擦碗,听到这话颤抖了一下,然后带着试探之意敬畏地看向了京夜。 「其实、我也没什么…………」 「不用勉强啦。我也有很多问题要问,坐下说吧?」 在京夜的示意下,琉妃惴惴不安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她基本上对卢伊亚以外的贵族都没什么兴趣,但对方是主人的朋友,还是个高位贵族,最重要的是他了解卢伊亚的过去。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实在是稍稍有点紧张了。 「您跟卢伊亚大人……好像相当亲密啊。」 「我想我们应该算好朋友吧。不过他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两位……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就在我们各自继承了称号之后啦。不仅是同年,而且还可以说是同期吧?」 「那可真是挺长的一段交情了啊…………」 「是啊。我们还总是一起旅行的。」 「旅行…………」 关于卢伊亚在<黑宵街>定居之前的事,她多少有所耳闻。据他本人说,他当时在各地旅行,赚了许多钱,所以才对征税不感兴趣。 「我是没有领地的嘛,对支配别人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就跟着他到处跑了。其实,他是有了确定目的才去旅行的。他的夙愿——就是抵达陛下所在的<王都>。然而他没能开辟出道路,在我和爱丽莎结婚时,旅行就终止了。同一时期他住在了这片街区。或许他是在那段没有终点的旅程中,感到 太疲惫了吧。无论如何,如今与陛下对峙的状况,并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可能他是选择了暂时的雌伏。」 思索着好友的想法,京夜望着远方说道。他的眼前,映出了那段两人旅行的回忆。 尽管感受到这种旁人无法进入的领域中的一抹寂寥之意,琉妃还是想了解主人,继续说出了下面的话。 「卢伊亚大人为什么要去<王都>…………」 「他想要陛下的首级。」 京夜淡然地说出了这句所有贵族都不敢宣之于口的话。 琉妃顿时表情僵硬,低下了头。 「咦,你不知道吗?」 「不…………可是………………」 「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放弃。不过,他想那么干我也没办法……就是这样吧?真是坚定的决心。肯定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在身边,他才完全没有改变吧。我放心啦。啊,你跟他认识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呢?」 听到对方的反问,琉妃想起了刚见面时的主人。按照时间来算,应该正是他跟眼前这个朋友战斗后不久吧。感觉那时的他跟现在相比,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不过一定要说的话—— 「是不是有些自暴自弃的?」 被对方愉悦地说中了心里的想法,琉妃不太高兴地转开了目光,反而不愿意说出事实了。 「没有……卢伊亚大人,一直都是卢伊亚大人。你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他也很正常。我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悲伤的情绪。」 「那样就好啦。要是他想着我痛哭流涕,我虽感到光荣,可也会心痛的。悲伤肯定是免不了的,不过他如果能够不再介怀于杀我的事,好好活下去,那就是最好的结果啦。」 看着淡然述说着的京夜,琉妃感到自己的狭小气量受到了冲击。眼前这位,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比自己年幼的孩子——然而,他却用成熟的口吻平淡地说着这种话。 「说真的,我之前很担心他哦。因为我还有爱丽莎陪着嘛,如果失去了他,就算无法忘却那份悲伤,也是可以恢复过来的。可是,他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既然有你在,看样子我就用不着担心了。」 看着他无忧无虑的笑容,琉妃不禁背过了脸。她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嫉妒,不过还是提出了对他和卢伊亚关系基础的疑问。 「为什么……你们要战斗呢?」 「嗯?」 「你们……是好朋友吧?」 「因为陛下让我们战斗。他也接受了哦?陛下说,只要他杀了我,就能听他一个愿望。」 京夜若无其事地说道。 的确,如果是“王”的命令,那可能就没办法了。 不过即便如此—— 「可是,为什么你们两位会成为朋友呢……?卢伊亚大人在贵族之中也是个异端,跟其他贵族都不亲近。而且,还想把“王”…………而他却和您……您是个侯爵,还是鲜血侯爵夫人的丈夫——我听说您夫人是王党派的,那您一定也是了。然而,您却这样来到了我们家里,战斗过之后也表现得很寻常……为什么呢?」 琉妃几乎要被自己所提问题的沉重感压垮,不过她还是笔直地注视着京夜。 京夜也用那双清澈的紫色眼眸看着她,淡淡笑了笑答道: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可是…………」 「彼此厮杀了一回,就不再是朋友了?想法不一样,就不是朋友了?友情难道只是那样的东西吗?我有需要守护的家人,并且身为贵族,很喜欢陛下统治着的这个世界。但是那些跟卢伊亚都不是一回事啦。」 京夜心中没有任何矛盾,就此作出了总结。 琉妃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毕竟平民是无法理解的,那就是贵族。 「不必烦恼啦。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陪在他身边就好了。说实话我很吃惊哦,没想到,他竟然跟一个女性共同生活呢。无论如何,你就好好支持他吧。他对别人的痛苦非常敏感,却不在意自己的痛苦,然而他也是一样会受伤的。所以,不注意的时候,他就会崩溃了。」 京夜显得很伤感地摇了摇头,他的脸上能看到明显的成熟之色。这种神色,才能让人没有异样感地接受他与卢伊亚同年龄的事实。 「说起来,他好像又跟别的贵族发生纠葛了吧…………」 「……是啊。是跟月光男爵……那个,听说您和他一样都是王党派的,您知道他的弱点吗?既然说是月亮,那应该还是盈缺起作用……?用月光作为武器什么的…………」 「怎么说呢,因为所谓贵族的力量,归根结底是概念的力量啊。那是根据各自的精神力和对概念的理解发挥效果的。」 「概念…………?」 琉妃歪了歪脑袋。虽说她有时会作为卢伊亚的代理使用卡片,可说到底毕竟是个平民,根本不可能了解这种力量的深层次意义。 「对啊。试想一下,所谓的月光追根溯源其实是太阳光,月亮就是个围绕这颗行星旋转的天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义。月亮上也不可能蕴藏着什么超自然的力量。从前的世界有门叫『天文学』的学问,揭露了月亮的真实样貌。我还听说有人曾经实际踩到过月球的地面上。」 「到月亮上……?怎么可能,您这是在说些什么呢?」 琉妃以为他在信口开河,失声笑了起来。 京夜敷衍地苦笑了一下,切实体会到了贵族与平民的差距。 并不是她太无知,这就是正常的反应。甚至可以说,她作为一个平民算是比较有教养的那种了吧。因此他仿佛在教诲、又仿佛在讲课般地向她谈起了贵族力量的一部分。 「一切存在,在诞生的同时就是被分为了『实体』与『概念』两部分存在的。月亮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嘛,它的实体只是个漂浮在宇宙中的石块,然而过去和现在的人都对它抱有幻想,于是便形成了与实体相分离的『概念』。概念就是思维之力,曾经的那个世界,成功地将其实体化了,所以它也就毁灭了。」 「………………」 琉妃渐渐被眼前这个少年所吸引。他那紫色的眼眸已经不再看着琉妃,而是映出了唯有贵族才知道的真理。 「向内部发展的科学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便失去了控制。因此,如今陛下只将力量分配给被选中的人。我们在真正意义上获得陛下所赐的<领地>,既不是单纯的土地,也不是与其名称相关的超自然力量……而是这种概念本身。」 「卢伊亚大人……也是那样、发挥力量的…………?」 「没错。所谓的『暗』正是一种究极的概念。极端地说,任何事物都能与之扯上关系,其内涵非常庞大,故而也难以控制。虽然他的力量丰富多彩,但是换一种说法,也可以说是把那原本近乎于无限的概念限制在了卡片的数量之内。说到底,王威之封具的作用就是限制概念,那也是我们对陛下行臣子之礼的原因。不管怎么说啦,卢伊亚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这个嘛……您应该也是一样的吧,死侯爵?」 听对方叫自己的称号,京夜微笑了一下。眼前这位女性,不是只会在贵族的威严下拜伏的普通女人。尽管被自己的气势压迫着,她依然为了能更深入地了解主人而提出疑问。 「我也知道……『死』这个概念的深度,是可以与『暗』相提并论的。不,两者在某种意义是重合……相近的东西。」 「……确实是吧。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彼此吸引吧。」 京夜的思绪回想到了那遥远过去的初次相遇时,伴随着水珠滴落,卢伊亚回到了起居室。 他赤裸着上半身,正在用毛巾擦拭着挂满了水珠的皮肤。 「你们在说什么呢?喂琉妃,别拿这家伙的话太当真啊。」 「真失礼啊。不过你这样子倒是挺性感的,卢伊亚。这是给我们发福利吗?」 「随你说吧。你也去洗个澡,把你那迟钝的脑袋洗洗清楚吧。」 「那我就去洗一洗喽。用你留下的洗澡水,想必能让我的皮肤也变得光滑一些吧。」 「把水换掉啦。还有你快点去死吧。」 进行了一番习惯的对话之后,京夜向浴室走去了。 注视着正在擦头发的卢伊亚,琉妃以略带嘲弄之意的语气问道: 「怎么感觉您好像挺开心的呢,跟京夜先生说话的时候。」 卢伊亚明显地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估计他本人对此是否认的,但是他回家后的阴沉之意被京夜一扫而空却是事实。 「关系真好啊。」 「烦死了,闭嘴。」 听到他面无表情地回应,琉妃苦笑着重新干起了事务。 「呼……好久没这么满足了?」 洗完澡后,爱丽莎穿着浅粉色的睡袍,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豪华的椅子边坐了下来。她那湿润的肌肤放射出了高贵而魅惑的艳色。 跟在她身旁的米娜和露希二人,将滴落鲜血般的红色酒液注入了放在桌上的酒杯。 「洗完澡果然还是要喝这个啊。运动之后喝特别好呢。」 爱丽莎全身心浸透在舒适的倦怠感中,恍惚地说道。 米娜依然面无表情,但是露希却想到了被放逐出去的京夜,小心翼翼地向主人提出了劝告。 「那个……感觉他还是有点可怜了吧?明明隔了这么久才回来的…………」 「没关系的啦。反~正,他也肯定有地方能去的。算他活该啊。」 「哈啊…………」 回想起从寝室出来之后京夜的惨状,露希的脸上就变色了。 重逢之后,主人夫妇便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拥抱在一起,彼此亲吻,还为了进一步更深入的交流而钻进了寝室——此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京夜被彻底吸干了精力,却又带着一点幸福的表情从屋里被赶了出来,接着就被放逐到了城外。 「您好像很开心哦,夫人。」 听到米娜开口,爱丽莎竖起了柳眉。 「哦,怎么说?」 「先生回来了,这是好事吧。」 「……好吧,算是。」 对此她不打算否认。虽然她从未向服侍她的女仆展现过自己的柔弱之处,但她一直在等待丈夫回来是不争的事实。 「……那,您要什么时候才能原谅他呢?」 听到露希的问题,爱丽莎微笑了一下。 「这个嘛……什么时候呢?等我再想欺负他的时候吧。」 看到爱丽莎舔着嘴唇的模样,双胞胎女仆同时感到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快乐被塞得太多也会变成痛苦——对于这一点,京夜肯定有着十分彻底的切身体会吧。虽然他们夫妻关系很好,但夫妻生活却完全是走向快乐相对面的甜蜜刑罚。 「对了对了,你们两个,作好随时可以外出的准备吧。近期之内,我也要出去一下呢。」 「哎,您的意思是…………」 「要去做见证吗?」 听到米娜的话,爱丽莎嫣然颌首。 「是啊。既然那个人回来了,我也必须要向陛下尽义务了,是吧。」 很快,那个讨厌的白皙男人、以及与自己有过往来的小丑贵族就要赌上一切,来一场对决了吧。只有一种战斗,能够允许贵族之间真正地彼此厮杀,发挥出他们所有的力量。 那就是“决斗”。 想象着雄性即将展开的死战,还有那飞洒出的鲜血,贵妇再次将鲜红的液体送到了自己的红唇边。 第五章 月对死 窗外投入的月光,照着黑檀木桌。 因为没有点灯,只有这窗外的月光洒落在桌上的“禁忌之断章”上。 这柔和而清淡的光,连照亮手牌中取出的卡片也有所不足。 要看清楚出上面的图案和数字,还需要更强烈的光。 但是正在翻动着卡片的白皙青年并不需要什么光。 他即使闭着眼睛,那双暗色的眼眸也能看到所有的卡片。 在昏暗的房间内,他停下了翻动卡片的手。 门旁,京夜背靠墙站着。 「看你表面平静,其实已经特别生气了吧。翻弄卡片,证明你不是在想怎么赢,而是在考虑用什么方式杀人。看样子,月光男爵是触及了你的逆鳞啊。」 卢伊亚没有作出明确的回应,继续翻动起了手里的卡片。此刻映入他眼中的,是number2“黑衣之巫女”。 「我不在的时候,你把这张number2填上了啊。对象是小琉妃……真让人意外啊,我还以为这张卡片是绝对不会填上的呢。」 「完成手牌也是我的使命。填上了有什么不对?」 卢伊亚理所当然地反问道。经过长年的相处,他们对于彼此的王威之封具的特征是了若指掌的。 「说的没错……不过话说回来,胡乱填上也不是办法。不然的话,你的上一代应该早就完成手牌了吧。而且,number2是格外难填的。这张卡跟使魔不一样,指定为将一切都奉献给了你的忠实仆人,并要给予其权限与保护。愿意当你仆人的平民应该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吧,特别是女性。正因为如此,你才无法填上这张卡片。因为你不愿意把任何人卷入自己的战斗。」 「你想说什么?」 卢伊亚停止了翻动卡片,注视着京夜。 黑与白的贵族目光相交,正面对峙了起来。 「我听爱丽莎说了哦,她说你爱那个小姑娘……还说她由此取笑了你之后你就生气了?」 卢伊亚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但是京夜没有再继续刺激自己的朋友,他夸张地摇了摇头,提出了跟自己妻子完全不同的意见。 「爱丽莎误会了啦。你是不可能爱上那个姑娘的。不过嘛,她和我一样是个抖m,所以跟你倒是挺相配的。」 「贵族爱上平民是禁忌,这在所有的规定中也是特别重要的一点。“王”会亲自选出刺客,来杀死相爱的两人。」 「对……我们成为了贵族的一瞬间,作为权力与异能的代价,也要受到束缚和制约。同时,还会从上一代那里继承到作为贵族最低限度的必要知识。因此所有贵族都知道规则。跟平民发生关系无所谓,但是绝不能生孩子,而且也不能爱上平民。不过呢卢伊亚,我可不是出于那种外压式的原因才否定你的爱哦?」 仿佛看穿了一切般,京夜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卢伊亚依然沉默不语,只是目光落到了卡片上。 「爱这东西是很痛苦的哦。爱上了什么人,就会在心里产生出同等份量的痛。因为爱而憎恨,因为爱而悲伤,因为爱而彼此厮杀。但是你没有那些。你的心坏掉了,感受不到痛苦,无法理解,也无法认识。所以,你不会爱上别人。你所能做的唯有模仿。」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了?以为做一些无聊的研究就能看穿我了吗?」 卢伊亚加强了语气,宣布这场无益的对话就此告终。 但是京夜依然站在那里,他还有一件事要问——某种意义上,这接近于他的真实目的。 「——除了我之外,你好像还有一个有趣的客人吧。」 他的目光投向了天花板。正上方是没有房间的,但是普莉艾拉就睡在二楼的空房间里。 「为什么要救她?」 「谁知道呢。」 卢伊亚的脸上,映出了与夜晚的黑暗同质的阴影。 京夜的嘴唇歪了歪,吐出了与其可爱容貌毫不相称的冰冷声音。 「你已经很清楚的吧?我们和跟她不一样。我们是自己选择了成为贵族这条路。即便那是受到了限制的选项,可最后作出了选择的还是自己。不过她却不同。她自己的意志完全没有得到考虑,就要被别人投入命运之中。所以你才会那么做的吧?」 「谁知道呢。别管那个小鬼了,我还要先确定用什么方式杀掉那个让我恼火的贵族。」 「你还是老样子啊,特别讨厌除了我之外的王党派,讨厌与陛下相关的一切。」 「如果要以我只喜欢你为前提,那我们就别再谈下去了。」 京夜耸了耸肩,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说道: 「在被封锁起来的历史中,有过许许多多的王。那也是篡夺的历史,时常有人窥伺王的宝座,时常有着诞生新王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我的存在也是必然的了,死侯爵。」 卢伊亚再次用好友的称号称呼了他。 向王揭起了反旗的贵族急先锋与王党派的重臣——这两个人是无法彼此相容的。 难道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会彼此厮杀的吗? 「但是,在所有想要王脑袋的人之中,你是最糟糕的一种。他们有大义、有野心、有理想。可是你什么都没有。你要杀死王只是要让一种秩序毁灭。杀死王的人,是有义务构筑新秩序的。然而你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我只是要杀了他而已。」 对话就此结束了。 两个共渡了漫长时光的人明白,这个话题没有争论的余地。 尽管他们都有无法让步的坚持,不,应该说正是由于有这种坚持,他们才必定会形成既是朋友、又互相厮杀的对手关系。 「为什么要回来,京夜?」 这次是卢伊亚发问。在如今这个时期,曾经展开过死战的朋友回来,要让人平静地接受这种事,这个世界上的善意还没有充分到那个程度。 「时机太巧合了。和你一样的王党派侵入了我的领地,那个小鬼来了,然而你又回来了。回答我,“王”在图谋什么?」 卢伊亚察觉到这场重逢不是命运,而是人为的。 京夜没有否定好友的看法,只是坦率地以事实作出了回答。 「陛下什么都没说。但是,就算谈不上忠义,我也体察到了他的意思。我是随意行动的啦。那就是我的任务,也是为了这个世界哦。」 「每个贵族,都有“王”所赋予的任务。你的任务,就是监视我。如果我成了“王”治世的阻碍,他就算架子再大也要有所行动了。」 「那是王党派内部的任务分配,死侯爵原本还有别的任务。而且,我可不是单单为了这个才留在你身边的。最关键的是,以你现在的本事,陛下根本不会在意。你太自以为是啦。」 京夜和颜悦色地吐出讥讽之语,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就这样吧——」 谈话结束了,之后是他们各自的休息时间。 卢伊亚显得不太高兴。 京夜很开心。 跟以前一样,他们告别的话语响了起来。 「「晚安。」」 天亮时分,卢伊亚跟往常一样光着上半身、带着半死不活的表情走进了起居室。 他扑通一下坐在了沙发上,随后琉妃也跟往常一样端出了咖啡。 经过浓缩的极苦液体渗透进他的身体,逐渐将他的精神从睡眠的世界中拉回了现实。 他的第一句话,提到的是他留宿的朋友。 「京夜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完全反映出了刚睡醒状态的含糊声音 ,琉妃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回答道: 「今天一早他就走掉了哦。还要我跟卢伊亚大人您打声招呼。」 「………………」 对此,卢伊亚总觉得是在预料之中的。 毕竟对方是有家室的人,光凭这一点,就不可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了吧。虽然不知道他不能进家门的限令是否解除了,不过对于单纯的夫妻关系问题,自己也不想插嘴。 既然他们夫妻不和的根源是京夜不在家,他的归来在某种意义上也算解决了问题。之后就要看爱丽莎的心情了。 得出了这个结论后,卢伊亚又回到了睡眠与现实的夹缝世界中。 忽然,他脑海中掠过了另一个客人的事情。 比京夜还要麻烦的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琉妃……那个小鬼呢?」 「她起来吃了早饭之后,就回房间去了。她母亲的事……我还没有告诉她。」 「……我来说吧。你把她叫来。」 「是…………」 琉妃上了二楼。卢伊亚又开始喝起了咖啡,但是听到走下楼梯的脚步声,他把杯子放到了桌上。 预感到某种可能性,他急忙走出了起居室。 「怎么了!?」 「那个小姑娘…………」 一看到琉妃脸色大变的模样,卢伊亚就有所领悟了。他冲上了楼梯,进入了普莉艾拉之前所在的房间。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昨晚她睡过的那张简朴的床,床上是卷起的毯子。 剩下的,就是从打开的窗户中吹入的风了。 这幢屋子是两层楼的,作为贵族的居所是比较质朴的建筑了,正因为如此,只要稍微有点行动能力,沿着屋顶或墙壁爬下去并不算太难。 「卢伊亚大人…………」 明白了状况后,琉妃向主人寻求指示。但是对方没有留下任何指示,直接冲向了一楼。 他那白皙的容貌上,担忧与些微的祈祷之色一闪而过。 「臭小鬼……!」 普莉艾拉极力掩饰着身形,行走在小巷中。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压低了脚步声和呼吸声,慎重地前行着。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瞒过贵族的眼睛,但还是希望能尽量做得更完善一些。 回到旅店,然后就离开这片街区——烦恼了一夜之后,她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是自己来到这里的,现在又产生了这种想法,应该是非常愚昧可笑的吧。 可是,她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对这片街区而言——对他而言——对自己而言都是。 所以,她没打招呼就跑出了那幢屋子。 她要和母亲一起离开这片街区,再次逃离那个贵族。 这样就好了。 这样,肯定是最好的办法。 作为一个小孩子,她想了一夜得出了这个结论。至于这是否真的是最好的办法,年幼的普莉艾拉还无法考虑到。 她能够与成年人相比的只有一点,不,甚至超越了那些不够成熟的成年人,那就是她贯彻自己决定之事的意志。 一路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她最终来到了之前寄宿的旅店。 母亲还躺在床上——她心想。安全状况……肯定没问题吧。既然暗黑卿来过了,肯定没问题的。 服侍他的那个女人也没说什么,肯定是……妈妈还在睡觉。如果她动不了……自己就想办法背她吧。 她下定决心来到了旅店前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幕异样的光景。 这里人潮涌动,所有人都在探头朝旅店内看。另外,还有几个男人从里面出来,用担架抬出了什么东西。虽然担架上盖着布看不清楚,可是下面垂落的毫无疑问是人的手臂。而且,那手臂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 最糟糕的想象,在没有恶意的围观者言论中逐渐产生了现实的味道。 「真惨啊……全都被杀了吗?」 「不,好像只有旅店主人和一个住宿的客人哦。」 「可是……究竟是谁干出了这种事…………」 「是不是该去找领主大人商量一下啊…………」 普莉艾拉没有力气全部听完,也没有勇气进入旅店,直接离开了那里。 她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紧绷着的弦断开了。 就连眼泪都忘了流,她的精神一点点被黑暗渗透。 背后有手伸来,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脑海中浮现那个讨厌的贵族,普莉艾拉条件反射式地打掉了那只手,拉开了距离。 「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 「你…………」 琉妃站在那里。看她气喘吁吁、额头上带着细微汗珠的模样,应该是卢伊亚命令她来找普莉艾拉的。 估计,卢伊亚自己也正在街道上穿棱着吧。 「你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了,不懂得感恩也要有个分寸吧。来,跟我回去啦。」 琉妃拉住了普莉艾拉的手,就准备带她回洋馆去。 感觉事情有点太顺利了,琉妃略带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 普莉艾拉低垂着脑袋。 见她浑身不住微微颤抖的样子,琉妃意识到少女已经知道真相了。 「妈妈她……妈妈她………………」 她呆呆地说了一句。 面对残酷的现实,她的思维还没能跟上。所以,眼泪也没流出来。 不,这肯定是在做梦,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只要否定了现实,幸福的幻想就会等着自己了。 那个人会带着温柔的笑容,紧紧抱住自己。 封闭心灵、堵住耳朵、闭上眼睛。 只要这样—— 啪的一声,在她脸上响起。 她木然按着脸颊,抬起头看向了琉妃。对方将脸凑近,淡然地说出了话语。 「醒了吗?这就是现实,好好接受吧。」 「你……!」 「母亲死了又怎么样?没完没了地哭哭啼啼,能改变些什么呢?」 这没有半点同情之意的严厉声音,令普莉艾拉一时失语。 与生俱来的不服输脾气,使她的泪水只是含在眼角,没有掉下来。跟往常一样,她以骄傲的语气拼命用此刻能说的话顶了回去。 「你这种人、你这种人明白什么!?」 「我怎么可能明白?没有人同情你,根本不会有。即使如此,还是必须要活下去啊。如果讨厌现实,就自己来改变它吧。」 琉妃抬起普莉艾拉的下巴,冷冷地放话道。她那犀利的眼神中,完全没有同情和怜悯。 「想哭想叫都随便你。哭闹过之后你应该就明白了,站在自己这边的,始终只有自己。不过,我可不想等你。走吧。」 在冷酷的言语下,被她的气势压倒的普莉艾拉只能选择顺从。 这个女人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已经舍弃了不需要的过去,如今过着没有家人的生活,成了个独立的女性。 要怎么样……才能变成她这样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少女含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颤抖着嘴唇问道。琉妃仍然没有表现出丝毫同情心,只是淡淡地吐出了话语。 「我没有能够死去让我伤心的父母啊。」 「我……跟你不一样。我的母亲是、我的……我的………………」 琉妃陷入了沉默。即便可以同情,最终她也无法与对方产生共鸣。两人对于各自亲人 的感情可谓天差地别。 没有什么话可说,两人就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 最后,琉妃发现路的另一头有个人影迈着蹒跚的步子走近了过来。 那是个奇怪的人物,脸上包裹着绷带,只能看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身材十分削瘦,穿着白色的纯洁连衣裙,看上去很合身。虽然看不到脸,不过根据体型判断,这明显是个女人。她手上拿着一把新月形的粗野弯刀,显得非常不协调。 「那晚告别后,许久不见了啊……你的目标是这个小姑娘吗?」 琉妃保护似地朝前迈出了一步,从胸口的峰峦间抽出了“黑衣之巫女”的卡片。一场仆人间的战斗眼看就要开始,却被一个贵族只用声音就打断了。 「真是一位勇敢的小姐。我似乎也明白,黑暗卿为何会把您留在身边了。」 听见这个不知从哪里响起的声音,琉妃四处环顾了一下。而普莉艾拉则掩饰不住怯意,微微颤抖了起来。 无法把握声音的出处,琉妃放弃了捕捉敌人位置的尝试。她的目光离开了身前那个奇怪的女人,对身为她主人的那个贵族报上了名字。 「初次见面,月光男爵。我是琉妃·丽蒂娅诺,黑暗卿的仆人兼代理。」 「您真是太多礼了。那么,我也将您当作黑暗卿的代理来对待吧。这个少女……能否请您转交给我呢?」 「如果我说不行会怎么样?」 「那我就要动用暴力了?」 这样的宣战通告,没有令琉妃动摇。她坚定了决心,摆好姿态面对接近的威胁。 「你……没问题吗!?对手……是贵族哦!?那家伙正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说不定,他还会直接出手……!」 「别太小瞧我了。成为贵族的仆人,也是会遇上这种事情的啦。我是对此有所觉悟才会留在那个人身边的。」 琉妃一句话就无视了普莉艾拉的不安。 普莉艾拉也不再多说什么,琉妃召唤来了新的卡片。 「“狮子王”、“武装”!」 她抓住了远方飞来的两枚卡片,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将卡片举了起来,可是一个嘲弄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 「这样没关系吗?民众会死的哦?」 「…………!」 「您身为贵族的仆人,面对我的仆人或许能保住自己。但是,其他民众怎么办呢?」 「这话说得太任性了吧……对没有力量的平民出手,这就是您的做事方式吗?」 「目的是会让手段正当化的嘛。而且,就我个人而言也很想看看呢?」 听到这个发自内心的愉快声音,琉妃和普莉艾拉都想象出了一张丑恶的笑脸。 这个男人除了卑鄙和道德缺失之外,首先是某种重要的东西出了问题。这就是琉妃、以及卢伊亚的敌人。 「好了,您要怎么做呢?就算您不在乎,那个怪异的贵族又会怎么样?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多少也会受到点打击吧?」 「………………」 「另外……您又怎么样呢?还没有接受自己的命运吗?」 这句话,是对普莉艾拉说的。 少女咬紧嘴唇,低下了头。琉妃似乎是有些担心她,将目光投向了她。 此时,刺客已经逼近了琉妃。她挥舞弯刀横砍了过来。 这个被月光男爵称为赛蕾妮的仆人,已经接近了足够的距离。 琉妃条件反射式地用卡片边缘去阻挡攻击。她预计卡片会被打飞,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她并没有接触到利刃。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细长的机关手杖,挡住了那把粗暴的凶器! 「死侯爵……京夜大人!?」 「一宿一饭之恩……我前来报答了哦。」 介入了两个仆人间战斗的,是个身穿纯白色衣服的美少年。 死侯爵——京夜=梅斯·玛德格利夫。 他闯入琉妃与赛蕾妮之间,反手拿着机关手杖挡住了凶恶之刃,同时行云流水般地挥出了剑,斩向了敌人的脖子。 面对这毫不犹豫的犀利一击,敌人暂时向后跳去,艰难地将之躲闪开。 京夜进一步拉近距离,贵族与仆人——机关手杖与弯刀不断互相斩击起来。 琉妃带着惊叹的表情,注视着他们的刀刃撕裂空气、彼此来回。 (好厉害…………) 她的心中回响着真心实意的惊叹。 京夜的剑技与身法简直强得可怕。 他精准地看穿了敌人的攻击,用最低限度的动作卸开斩击。抛开锋利度不说,如果是纯粹的互相碰撞,确实是对方的刀身更为坚固。所以他避免了不必要的拼刀之举,极力不跟对方的刀刃直接碰撞。 闪避、卸力。 甚至可以说,看上去京夜就像在贯彻防守战一般。 既然体格和臂展都是对方更有优势,这样做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正确的吧。 以京夜的外表年龄而言,如此剑技确实算是最高级别了,但说到底也就仅此而已。只要他还是这种小孩子的身材,就有一道鸿沟无法跨越。 即使是这样,他的表情中也看不出焦急之色。 然而,对方这边——月光男爵却不知在哪里用僵硬的语气向京夜提出了问题。 「为什么要防碍我呢,死侯爵?我们都是向“王”宣誓效忠的王党派,没有理由彼此争斗。我们的目的始终是共通的,也是正当的。我希望您现在能退开。」 「那可不行啊,不符合我的美学。」 京夜的目光没有离开眼前全力挥舞的弯刀,微笑着回答道。 「我和你确实有不少共鸣的地方。但是,你对待女性的方式让我很不能接受。」 突然,周围的温度急速下降起来。 琉妃和普莉艾拉都往后退了退,与拯救她们的少年拉开了距离,月光男爵也皱起了眉头。 惹人怜爱的少年,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了冰冷的怒意。 「你的仆人——完全不行啊。除了男女差别外,你是强行引导出了让她足以同我交锋的体力。这可不是对待女性的方式。」 「您实在是……眼界太高了。但是,随意操纵平民是贵族共通的特权……您也没有资格这么说…………!?」 月光男爵的话说到这里就中断了。 不知什么时候,京夜的左手中多了一个面具。少年单手挥动着武器,发出了几乎让所有听到的人都冻僵的声音。 「脱下来看看吧,这玩意?」 「死侯爵…………」 「贵族的爵位,就意味着力量差距。不过那并不是绝对的差距。根据不同情况,是有可能升级的,而且低位者打败高位者的可能性,也不是零。可是——能赢吗,你这个男爵对我这个侯爵?」 这不是出于傲慢,而是出于绝对自信提出的问题。 「死侯爵…………」 「如果你想达到目的,就像个贵族那样……做得堂堂正正一些吧。陛下一定也希望你这样。总有一天你也会有那个时候的。好了,你打算怎么做呢,月光男爵?」 听到他这可以认为是最后通牒的发言,月光男爵轻轻叹息了一声,耸了耸肩。 「好吧,听您的。另外,我也算学习了。看样子,黑暗卿——还有他这个仆人,都会防碍我达到目的。那么告辞了,月夜再见吧。」 隐藏着的月光男爵打了个响指,一下子就让赛蕾妮停止了动作,接下来,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迈着有些摇摇晃晃的步子离去了。 与此同时 ,月光男爵的气息也消失了。他没有做出在白天跟高位贵族战斗那种蠢事来,而是等待能让自己力量提升的夜晚。这应该是个明智的选择吧。 「那个……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琉妃小心翼翼地迈步上前,表达了谢意。大概是因为窥见了高位贵族实力的一角,她的眼中浮现出了畏惧之色。 「不用在意啦。这点小事不值得道谢……甚至应该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哎?」 京夜微笑着,轮廓刹那间模糊了一下。就在琉妃眨眼的时候,他绕到了她背后,控制住了普莉艾拉。普莉艾拉突然被拉住了手,不知道如何是好,顿时呆住了。 琉妃转过身来,也弄不明白状况了。她正诧异着,机关手杖的利刃就搭到了她的脖子上。 「京夜大人……?」 「啊,你可别动哦?会死的啦。」 京夜若无其事地说出了惊人之语。他依然保持着天使般的笑容,也保持着清朗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想把这个孩子暂时借过来啦~。要是把她交给卢伊亚,大概会被关在什么地方,完全保护到事情结束了吧。那样可不行啊。」 他突然露出严肃的表情,左右摇了摇头。 搞不懂他此举的意图和含义,琉妃流着冷汗,提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您要这么做呢……?您不是卢伊亚大人的……朋友吗!?」 「没错啊。放心吧,我不想伤害这个孩子,也不会把她交给月光男爵。至于你……我也完全不想杀掉,虽然看上去挺值得杀的。」 他那紫色的眼眸深处,闪动着危险的光。 琉妃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切实体会到了超越单纯身份差距的隔绝感。 少年散发出一股凭其外表无法想象的压迫力,还天真无邪地笑了笑。 他带着某种与月光男爵相似、却又更具疯狂之意的气质,使得琉妃无法反抗。 「跟卢伊亚也说一声吧。就这样,再会啦。」 他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仿佛此前的行动都不存在一般,就这样带着普莉艾拉离开了。 琉妃还是动弹不得。 普莉艾拉也陷入了困惑的思考中,只能被他牵着手前行。 小丑虽然走了,带着面具的贵族却又惹出事来,<黑宵街>的混乱变得更深了。 第六章 决斗开始 「你、你在想什么呢!?」 「你说什么?」 京夜很可爱地歪了歪脑袋。他拉着普莉艾拉的手,来到街区外的小路上休息了一下,但是一停下脚步,普莉艾拉就指手划脚地说起话来。 刚才普莉艾拉被他的异常气质所压制,可是现在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普通的美少年,于是普莉艾拉也总算恢复了正常状态。 「居然那么对待她……你也是月光男爵的同伙吗!?」 「怎~么~可~能~。太没意思了啦,那种人。」 「那你为什么……!」 「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为了卢伊亚吧?他如果要保护你,估计月光男爵就会对这片街区里的人动手吧。就算卢伊亚不为所动,你也会产生罪恶感,自动跑到月光男爵那里去的。」 京夜的发言一语中的。普莉艾拉心里,就是不想再给别人添更多麻烦了。刚才的事情,又让她的这种想法变得更强烈了。 「但是,换了我情况就不一样了。单枪匹马的卢伊亚先不去说,我可是侯爵,而且还是爱丽莎的丈夫,他是无法那么轻易对我出手的。或者说,他敢出手就死定了。」 有道理……不过,没法让她接受。虽然知道这样很矛盾,可是如果要受到庇护……她还是愿意选择那个言辞和性格都很恶劣的白皮肤贵族。 「……话是这么说,可我也不想勉强你。你想怎么样呢?」 京夜始终很淡然地说道。他注视着普莉艾拉的眼睛,说话时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 「如果你想就这么离开这片街区,我会送你走。如果你想回卢伊亚那里去,那也可以,我送你去。如果你想自己去找月光男爵,那也可以,我照样会送你去啦。你选哪个呢?」 他提供了简单的选择。 也许是因为问题来得太突然,普莉艾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愣了一会儿。 京夜对此早有预料,看着她的模样,俏皮地嚷嚷起来。 「看~吧,你没法选择。」 「我…………」 「对于月光男爵的目的,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根本不想当,却被逼着…………!」 「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不过还是别沉溺于自己的不幸了吧。如果要这么说,卢伊亚肯定比你惨多了。」 想到朋友的过去,京夜的目光飘向了远方。普莉艾拉被那个白皙青年的秘密所吸引,问起了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 「他是……为什么、继承的呢?上一代黑暗卿……为什么要对抗“王”呢?」 「谁知道啊?卢伊亚也不知道。」 「哈啊啊啊啊啊啊!?」 一脉相承的反抗意志——如果有那种东西的话,感觉倒是挺厉害的,但最关键的卢伊亚居然对此一无所知!?那他又是为什么反抗“王”的呢? 「关于他上一代的事,我跟卢伊亚几乎都一无所知。原因嘛,就是因为记录都被抹掉了啦。所以说,我不知道他的反抗有什么缘由。不过,你要是想问卢伊亚为什么战斗,我倒是知道哦。」 「……说。」 听见这个无礼的命令式语气,京夜微笑了一下。 他仿佛吟诗一般,将朋友战斗的理由娓娓道来。 没有必要着急,慢慢说就行了,时间很充足。 至少——在月亮升起之前,他可以说完。 卢伊亚在街道中与琉妃汇合之后,回到了府邸。听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也没有动容,只是嘴上说了声「是吗」。 当然,琉妃就狂风暴雨般地宣泄了不满之意。 「那个人到底算怎么回事啊!?完全是疯了啦。」 「是啊,因为那家伙是个杀人狂嘛。」 「杀、杀人狂是…………」 「不过对象仅限女性。他喜欢那种最低也有贵族仆人以上的身份、强得自己也杀不了的漂亮女人。真不错啊,看样子他认为你又强又美哦。」 「我一点都不开心…………」 琉妃对主人无谓的夸奖报以牢骚,与他一起走在归途中。不经意间,她看到主人的背影透出了些许疲惫之意。 「……不过,他这种性癖居然也能结婚啊?那位鲜血侯爵夫人,好像完全符合他喜欢的类型啊…………」 「他是胡诌过些爱情胜过了杀意什么的啦。其实他好歹也是会区分的,不是敌对关系,一般他不会主动出手,而且你是我的仆人,只要别干什么多余的事,他是不会杀你的。真是太好啦。」 「我完全没办法安心…………」 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中,他们到达了府邸。看到玄关处夹着的信封,卢伊亚眯起了眼睛。那与京夜一样的古式封蜡——还有新月与兔子图形的纹章,令他立刻知道了这封信的主人是谁。 据说过去有种机器,无论相距多远都能把声音传递给别人,还有方法能传送文字,但是如今除了交谈之外,就只剩下这种通信手段了。 至于信的内容则非常简单明了。 今夜明月高悬之际,街道外瓦砾堆积之处。 亦诚邀死侯爵同来。 佳客若不至,贵民或遭月所灼。 月光男爵 「……最近就没一封好信啊。因为京夜抢走了人,他就要先找我谈。自己去找他嘛。」 他索然无趣地说完,就一头钻进了自己房间。琉妃叫他也没有反应,别说吃饭,就连咖啡都不喝了。 即便如此,时间还是要流逝,太阳落下了。 月亮还未升得很高——然而夜晚已经来临了。 夜色降临的同时,他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谨慎的敲门声。 「进来。」 「失礼了。」 琉妃欠了欠身,进入了主人的房间。她已经洗完了澡,还换上了睡衣。今天她穿着一套黑色蕾丝的睡袍,虽然暴露的部分不多,但她那妖艳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了煽情的性感气息。 不过卢伊亚并没有看她,他赤裸着上半身斜靠在床上,戴着黑边眼镜正在专心看书。每次他把琉妃叫到卧室里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这副模样的。 房间里没有灯光,完全处在一片昏暗之中。尽管如此,他那暗色的眼眸还是丝毫没有障碍地扫过一行行文字。 「其实我一直想说,您好像对小孩子特别关照吧?」 卢伊亚没有回答,只顾扫视书上的文字。 见主人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关心之意,琉妃感到有些不满,以略显粗暴的语气发泄了一下情绪。 「因为——她是贵族的候补继任者吗?被贵族一眼看中并不是她的意愿,所以……您才要帮她?您可真是好心啊。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吗?」 主人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卢伊亚大人您跟那个小姑娘……是不一样的。那个小姑娘……只是想过平凡的生活。跟母亲一起……平平常常地过下去。这种想法,您应该无法理解吧。」 「关照她的人是你才对吧?她不幸的境遇让你想到了自己吗?」 「这个…………」 「你母亲抛弃了你,你父亲想侵犯你。然后,你就捅了你父亲一刀,从家里跑出来了。」 「那种混蛋……根本不是什么父亲!!」 被唤醒了暗黑过去的记忆,琉妃无比厌恶地说了一句。她那明丽的美貌染上了憎恶之色,翻腾着黑色的火焰。 而这个无礼地谈到了她过去的主人,丝毫没有顾及她的心情,只是叫了她一声。 「过来。」 但是琉妃 并没有动弹,她仿佛昏了头一般,竟把自己内心的思绪说了出来。 「您要怎么用我是您的自由,不过就算是道具,至少也有道具的使用方式…………」 「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卢伊亚显得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还是正常的语气,还是正常的声音——然而琉妃却竖起了寒毛。 「我说让你过来。」 他话语中所蕴藏的威严,令琉妃刹那间脸都泛青了。 「十分抱歉…………!」 她最终双手撑地朝他跪了下来。 平时主人身上几乎感觉不到贵族的威严,甚至还有种低调的气质。 但是,必要的时候他就会展现出来——毕竟,他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想求得原谅。在目光与对方相接前,她就被卢伊亚一把抱了起来,放到了腿上。 「别让我这么费事。」 「十分抱歉…………」 他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了。 尽管依然觉得有点无法释怀,琉妃还是撅着嘴、老老实实地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口。 她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温暖,甚至可以说对方的皮肤是冰凉的。不过,她却安心了下来。她应该是对男人抱有厌恶感的,然而只有这个人,能让她毫无芥蒂地接受。 「……您什么都不跟我说啊。比如过去的事情……您是不想说吗?」 「没有的事。只不过是你没问罢了。」 「那么……只要我问,您就会回答吗?」 「有空的话就会回答喽。」 「……比如,关于您上一代的事。」 「我继承了他的一切。仅此而已。」 卢伊亚冷冷地说了一句,但琉妃却感受到了他话语背后的情绪,表情黯淡了下来。 同一时期不可能有两个相同称号的贵族存在。所以,现在只有他拥有黑暗卿的称号。 主人想着那个由他继续了一切的上一代,眼眸之中蕴藏着非常痛苦的追忆之色。 琉妃想改变一下这沉重的气氛,尽管知道这样有些无礼,还是极力以轻松的口吻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么……关于您的初吻,还有第一次的经历呢?说说是什么时候、跟谁……感想如何?」 哪怕是卢伊亚也该有点动摇了吧……她正这么想着,对方却十分正面地作出了回答。 「当时年纪我已经不记得了,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周围很暗,还是好几个人。」 「哎…………?」 琉妃皱起了眉头。卢伊亚没有在意仆人的变化,一边探寻着记忆,一边淡淡地说起了过去的事。他用没有抑扬顿错的声调,将自己那个昏暗的监狱中所经受的待遇一点点说了出来。 「要我说感想嘛,因为我是被压着的,浑身上下都很疼……也就只有这样的感想了。关于嘴唇的触感,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该说挺恶心的呢,还是该说充满了酒臭味呢。因为第一个是谁我都不知道嘛。说起来我看都看不见。那些人都不知厌倦地不断侵犯我。啊,我的第一次跟初吻基本上是同时的吧。」 「那、那个…………」 琉妃绷紧了脸,没有了表情。卢伊亚没有在意她,继续坦然地曝光自己的过去、那些黑暗的经历。 「那些家伙好像挺开心的。虽然我只听得见声音,不过周围应该有很多遭受了同样待遇的人。所有人都不停地大喊着,别这样,但越是喊越是被侵犯,一次又一次…………」 「别说了!」 琉妃铁青着脸大叫了一声。卢伊亚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打断自己,歪了歪脑袋。 「怎么了,是你问我的吧?」 「够了……别说了,别再说了…………」 她后悔自己不经意间触及了主人的过去,不敢接触对方的目光,只是将脸埋在他胸口。看见她这副模样,卢伊亚也没有什么触动,茫然地说道: 「你的想法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我真的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他的话语中没有虚张声势和伪装。 他真的不觉得有什么。 虽然他记得很清楚,过去曾经遭遇了什么,在那座阴暗的监狱中遭受了怎样的待遇,却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情绪。 「正如京夜大人所说的那样啊。您不知道自己所受的痛苦。真的……就是这样。」 「我的痛觉很正常哦。跟你上过床之后,有时第二天早上背后会火辣辣地疼。」 「我、我说的不是那种事情啦…………!」 琉妃满脸通红地作出了否定。她知道自己偶尔会在感觉极度强烈时抓挠主人的后背,但是并不会在他漂亮的皮肤上留下伤痕……应该不会。 「我并没有诸如天天做恶梦、异常的性癖之类的糟糕情况吧?」 「……这就是因为您感觉不到痛苦吧?请您忘记那些过去吧。」 「不要。」 听到他很干脆地拒绝了,琉妃终于抬头看向了主人。他那白皙的容貌下蕴藏着无可动摇的意志,注视着过往的经历。 「如果我忘记了,上一代也就消失了。」 这悲切的声音,令琉妃无话可说了。 每次都是这样。 主人的眼眸总是看着上一代。她以前也听他断断续续地说过一些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而每到那个时候,主人就会表现出内心的绝大部分都被上一代所占据的事实。 带着一脸消沉,琉妃再次将脸深深地埋在了卢伊亚的胸口。大概是多少被这个仆人打动了一点吧,卢伊亚以略显戏谑的语气说道: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啊。就算这是工作,可跟一个不干净的男人上床难道你也不在乎吗?按京夜式的说法,我就是所谓肮脏的贵族吧。」 「这种话,请您不要再说了!!」 琉妃近乎恳求地喊道。她的双目中,微微泛出了泪光。 「因为卢伊亚大人……就是卢伊亚大人…………!」 「怎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真是个啰嗦的麻烦女人啊。」 「……可是……」 「这根本用不着你来说,我就是我。另外我也不是想救那个小鬼,只不过那个小鬼让我很恼火,仅此而已。你没有意识到吗?」 「………………?」 见仆人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他凑到了对方耳边,轻轻地呢喃道: 「你今天态度很抗拒啊。不愿意吗?」 「………………」 「怎么说?」 主人不允许别人用沉默来回答他。而且,答案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所以琉妃将头扭向了一边,稍微从他的身上挪开了一点,展现出自己的身体,同时呢喃了一声。 「您随意吧…………」 随他怎么做就行了。不管是普莉艾拉的事,还是自己的身体。 卢伊亚微笑着轻柔地拥住了自己的仆人。这张床作为贵族的寝具实在是太朴素了一些,不过这不是问题。反正,他们两人只有合为一体的时候才会睡上去。 两人四目相交,嘴唇逐渐凑近。 但是,却没有彼此交融。 每次都是这样。主人绝不会吻上自己的嘴唇。尽管如此,嘴唇以外的地方他却已经全都吻遍了。虽说事到如今根本没必要再做出这种宣示,他还是在不厌其烦地一次次留下了自己所属物的印记。 卢伊亚的舌头舔上了琉妃的脖子,解开了她睡袍的肩带。接着他用熟练的手法把胸罩也脱了,顿时噗隆的一下,那对有着压倒性重量感的乳房露了出来。 那白色的通透肌肤上浮现着血管,前端结着楚楚可怜的淡色小果实,仿佛在表现自己一般,高高地翘了起来。 卢伊亚的手触摸着琉妃左侧的乳房,嘴唇则含住了右边的尖端。 「啊嗯……」 琉妃发出了真切的呻吟,仿佛在强忍着什么一般,抱紧了主人的头。针对乳房的爱抚不断地延续着,雪白的肉团上渐渐布满了吻痕与唾液。 终于,卢伊亚放开了乳房,这时琉妃的脑中已经充满了快感。而爱抚还在继续,那比她的白色肌肤更白的指尖抚上了她的嘴唇。 当她的身体散发出热量时,主人让仆人俯下了身去。琉妃在害羞之下,还是抬起屁股,摆出了一个方便对方行动的姿势。 这不是对方强制的,只是采取了彼此都需要的体位而已。 没过多久——就来了。虽然两人没有接吻,但她的另一张嘴却开始承受起了浓烈的吻。 她身上最后一块遮挡身体的布片落下,最敏感的地方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 「啊…………!」 主人的嘴唇碰到那里的一瞬间,琉妃紧紧咬住牙关,将脸埋进了床单里。对方的舌头进入了自己的体内,勾出了蜜汁,再吮吸掉——在浓烈的吻中,琉妃的身体几度痉挛,雪白的臀部不断颤抖。 最后,当主人的嘴唇离开那里,靠近了她的耳边时,她已经作好了无比充分的准备来迎接他。两人随时都可以合为一体。 将仆人的腰拉近了自己,让两人最火热的部位紧密相贴的同时,主人轻轻地问了一声。 「可以吗?」 看到他的嘴唇上湿漉漉的满是自己滴出的蜜汁,琉妃又一次被激起了羞耻之感。 「你不喜欢吗,这种样子?」 琉妃把脸埋在床单中,摇了摇头。 「……稍微、觉得有点难为情…………不过,这样最有在做的感觉……所以……」 卢伊亚微微舔了舔嘴,舔掉了蜜汁,拉过仆人的腰,贯穿了进去。 琉妃发出一声尖细悠长的、叹息般的呻吟声,猛地弓起了背。此刻,两人合而为一。只有腰部与臀部的肉激烈相交的声音、以及床发出的嘎吱声回荡在房内,琉妃的甜美呻吟声点缀于其中。 主人再次把手伸向了她的乳房,继续着让她产生快感的行为。为了让顺从的仆人愉悦,他的动作强弱相间,令对方发出了更为甜美的声音。 仿佛害怕即将到来的高潮,琉妃伸出手,用力抓住了床单。这时主人纤细的手握了上来,把她的手拉了回去。不让她逃避快感,也不让她远离自己。 甜蜜而激烈的结合,在双方的高潮与主人的耳语声中结束了。 「琉妃…………」 主人耳语着,抓着仆人的腰部,硬是把她拉近了自己。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律动,她感受到了那火热迸发出来的感觉。 琉妃带着紊乱的呼吸承受了主人的一切,而她自己也被快感麻痹了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她就这样与主人连在一起,无力地扑倒在了床上。 接下来,紧随在高潮之后的余韵时间便开始了。 感觉在与自己交欢的时候,主人那总是一片冰凉的皮肤好像会稍稍变得热一点。不过不会变得像发烧那么烫,也不会让他的白皙染上热情之色。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能略微体会到一些沉睡在对方内心深处的温暖之意。 欢好之后,被主人抱在怀中时,她就会有这种切实的感觉。 他们总是以这种方式收尾的。 尽管他之前动作那么激烈,尽管他不停地让她呻吟、尽管他用言语侮辱她……最后也总是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她的脑袋,陪着她入睡。 她非常感兴趣,这种时候对方究竟是怎样一副表情,但结果总是敌不过舒服的感觉,没看到主人的脸就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这一天也是这样。 明明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结果却敌不过。 「……恶魔。」 琉妃仿佛梦呓般地嘀咕了一声,便在主人的怀中入眠了。 「去吗?」 抬头望了望月亮,京夜向普莉艾拉发问道。 今晚是满月,月光最强的日子。必然地——月光男爵会有所行动。他的领地是由月龄切实支配着的。 在这种不稳定和脆弱的另一面,只要具备了充分的有利条件,应该也是可以凌驾于更高爵位之上的。 如果他要全力以赴地跟卢伊亚对抗,那今天这个时候就最合适了。考虑到这一点,他应该已经行动起来了。 京夜朝身旁的普莉艾拉伸出了手。 低着头的少女无力地点了点头,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要到街道外去。 京夜精通这里的地理情况,知道哪里适合贵族间的正式死战。 贵族始终被规律所束缚,甚至不被允许拿出全力来战斗。 当他们彼此都认真起来的时候,就要在“王”的许可之下,以规定好的方法来战斗。 换言之——就是必须要进行“决斗”。 喝完了自己泡的咖啡,卢伊亚把杯子放在了黑檀木桌子上。 他站起身来,朝床上看了一眼,琉妃睡得正香。他最喜欢的寝具被仆人独占着,而他作为原本的主人,则赤裸着上半身,无言地伫立在琉妃身旁。 「你说谁是恶魔啊,喂。」 他捏了捏之前出言不逊的仆人的脸颊。不过,对方完全沉浸在舒适的倦意中,只是露出了一副幸福的模样。 卢伊亚依然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 他也不可能有什么感慨。 这只不过是月光男爵指定的时刻到来之前,他打发时间的准备运动而已。此外,他仅仅是采用了一种最简单的方法,让多嘴多舌的仆人闭上嘴。 至于在她沉睡的脸上亲吻一下……这种事情也是不可能的。 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在出门前打了个招呼。 「我去去就来。」 接着他懒洋洋地穿上了外套,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在悄无声息的室内,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其中蕴含着的意志完全不同于梦话。 「……祝您一路顺风。」 一来到领地内,寒冷的风便向卢伊亚迎面扑来。 街上已经贴好了戒严令,没有任何人外出。在空无一人的夜晚街道中,黑暗卿大步前行着。他最终来到了街区外与京夜和爱丽莎的城堡的接点所在之处。 虽然到处都是散乱的瓦砾,可他脚下所踩的这片大地如此平整,以现在的建筑技术太难以实现,完全排除了是自然造物的可能性。 听说这是用一种叫做混凝土的东西涂抹凝固而成的,不过详细情况卢伊亚也不太了解。平民并不知晓周围崩塌的这些被称为「大楼」的巨大建筑群,只当是碍事的东西,放着没有处理掉。 在荒无人烟的街区外,这块地带更加没有人会来。正好有片圆形的空地,就算在这里随意来回奔跑也碰不上障碍物。 可以说这就是个圆形的斗技场——亮堂堂的月光仿佛聚光灯般照了下来。今晚是满月。 月下,伫立着月光男爵和他的仆人。 「晚上好,黑暗卿。那个小姑娘在哪里?」 「不知道……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她好像已经来了啊。」 卢伊亚扭头望向了左边,就看到京夜站在那里。 「我把她带来了哦,两位。」 他的身旁,正是普莉艾拉。她看到了这两个人,显得颇为害怕地绷紧了身子。 月光男爵抢得先机,朝她伸出 了手。 「欢迎,到我这边来吧。」 「我、不要…………」 普莉艾拉摇摇头,往后缩了缩。她的恐惧变成了憎恨,大声喊叫了起来。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居然、把我妈妈……!我恨死你这家伙了!!」 「杀了?怎么会呢?您的母亲,就在这里哦。」 月光男爵十分愉悦地扭曲着表情,打了个响指。他身旁蒙着脸、被称为赛蕾妮的仆人顿时弓起了背。 她用有些不像人类的僵硬动作解开了绷带。 白色的布条落在地上,出现在绷带后的是—— 「妈、妈………………」 普莉艾拉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在重逢的喜悦之前,她首先产生了困惑。 她的母亲就目光空洞地站在那里。而且,她的肌肤恢复了年轻的光彩,那份同样遗传给了女儿的美貌找回了其真正的价值。她那虚无的眼神、似乎有些摇摇晃晃的站姿,在幻想般的月夜中反而更显眼,进一步突出了她的美丽。 「您看,就在这里吧?」 「怎么……会这样?在、旅店里…………」 普莉艾拉回头看向卢伊亚,用目光表达了疑问。 卢伊亚的表情中没有惊讶之色。他检查旅店内尸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具尸体究竟是谁的了。琉妃第一次与「赛蕾妮」战斗时,普莉艾拉正跟她的母亲在一起。所以,那个时候的「赛蕾妮」不可能是她。 说到底,也就是那个时候。那么,一开始的那个「赛蕾妮」,此刻在哪里呢? 「死在旅店里的,是这个人哦?」 月光男爵唰的一下,把手里的一团东西扔到了普莉艾拉的脚边。纸制的外包装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散放着血腥气在地上滚动起来,碰到普莉艾拉的脚尖后停下了。 「咿…………」 她发出了一个扭曲变形的尖叫声,往后退去。 人头滚落在地上。 「哎哟,您真是冷淡啊。这张脸,您不记得了吗?」 月光男爵微笑着说道。 普莉艾拉忍耐着心中的恐惧,看向了那个人头,思索起了这个死者的身份。 她确实好像见过这张脸。不过说实话,记得实在是有些不清楚。 那也是正常的——这个人跟她的对话非常少,与她的关连也非常小。 这人就是曾经送了一个苹果给卢伊亚的——那个水果店里上了点年纪的女性。 那天晚上,月光男爵正是将她的尸体,展示给了回到真正母亲身边的普莉艾拉看。 「为……什么?」 普莉艾拉无法接受现实,摇摇头,抱住了脑袋。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有什么必要杀了她? 「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跟你产生了关联。难道还会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小丑露出了一个带着某种本质性疯狂之意的笑容。他那诡异的微笑,彻底粉碎了普莉艾拉的精神防线。 「那个人是……把苹果……给黑暗卿的,不是给我的。她、根本没有对我……多亲切……可是、你却…………」 「那是您的理解。您应该已经明白了吧?您是不允许与平民在一起的。所以,我就一直杀到您明白为止。我是在等待您自己觉悟之后主动过来的,但是您偏偏进入了这个可憎的反叛者的领地。这里对您而言就是个魔窟,有个非常可怕的贵族在这里。所以我就来拯救您了。」 月光男爵用戏剧般的语调说完这话,尖声笑了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嘿,他不停地笑着。 「这个平民,是我在这片街区里的第一个仆人。不过,被黑暗卿弄坏了。我本来还想了很多为您而使用她的方法呢。所以,现在就换成您母亲了。我之前就考虑过这么做了,感觉这正好是个不错的机会?」 刚开始的「赛蕾妮」,就是那个水果店的女人。 琉妃被她的奇异外表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不过,卢伊亚在旅店内看到尸体时,看到了记忆角落中那只朝自己递来了苹果的手——于是察觉到了。 「你、把妈妈也…………?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 随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少女对于这一切毫无道理的行径暴发出了怒火。 「普莉艾拉。」 她的母亲淡淡地笑了笑。慈母那安详的笑容,令她伤心哭泣的表情略微明朗了一点。她自然而然地挪动起脚步,朝着张开双臂的母亲走了过去。只要再向前迈出一步,她就能被拥紧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了。即使凶恶的小丑再怎么阻止,她也要扑入母亲的怀中。 正当她依着自己的心意靠近母亲时,一截刀尖却从她的鼻子前掠过。 她茫然地抬起头来,就看到母亲保持着温柔的笑容,扬起了新月形的弯刀。 「妈妈…………?」 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凶残之刃就挥落了下来,根本没给她好好思考一下的机会。只有本能让少女吐出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不要!」 这话语透出了深沉的威严,令刀刃静止在了普莉艾拉的头顶上。当然,不是对方听从了女儿的恳求,只是物理性质的压力阻挡住了她的手臂。 普莉艾拉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后退拉开了与母亲的距离。她仿佛在畏惧着自己一般,拼命摇头否定刚才所做的事。 不对,不对,自己只是个平民,不可能做得到这种事。 与之相对的是,月光男爵却展颜而笑。 这样就好了,他就是为此将少女逼到了这个地步的。 「太完美了,这样才是我看中的人。来吧,您要怎么做呢?您的母亲已经是我的仆人了。如果不想死去,您就必须自己保护自己了。」 在月光男爵的催促之下——普莉艾拉寻求依靠似地看向了卢伊亚。 「这就是通过仪式。让您舍去平民的身份,成为我们的一员。请您抛开那些无谓的障碍,到我们这边来吧。」 小丑说着,脸色没有一丝改变。言辞之中隐约透着愉悦,仿佛在夸耀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朝普莉艾拉向出了一只手,而另一只手,则伸向了如今化为了贵族仆人的普莉艾拉母亲。 少女崩溃的幼小心灵无法作出反应,只是反复摇着头。 她受够了。 这种事,她已经受够了。 某个东西逐渐发出了破裂的声音。她已经——她已经不能再忍受平庸了。 「如果您不过来,又会有人死去了哦?您看,就像这样。」 月光男爵打了个响指,这次,被称为赛蕾妮的普莉艾拉的母亲举起弯刀,搁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她那纤细的脖子一旦被刀刃砍中,肯定会断掉吧。 「住手……住手!!」 「那么,您要怎么做呢?」 月光男爵以戏谑的语气问道。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当她迈出了一步时,一个透出了满心无趣之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臭小鬼。」 「………………」 尽管卢伊亚朝她发话,她也什么都没说。没有在意她这种模样,卢伊亚说出了自己一开始就在想的事情。 「我一直都觉得啊,你真是一点礼仪都不懂。不仅如此,还总是惹人恼火。」 「…………?」 当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掌握他的真实意图。他不顾别人的目光,只是以自己的方式行事。 「居然敢贬低我的价值,你也真够有胆量的。你自己无论如 何都对付不了那个贵族。如果想做些什么,就要承认自己并不平凡了。所以,你只能求别人帮忙。话说回来了,一般的贵族是靠不住的,于是你就盯上了我。你以为我没有意识到吗?」 很早之前,卢伊亚就意识到了。 说到底,这对母女为什么会来到这片街区呢? 这个又骄傲、又不肯认输、什么都不怕的少女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呢? 她那娇小的身躯中脆弱的心灵,究竟在想什么——在寻求什么呢? 他那暗色的眼眸看穿了少女的内心深处,对于不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少女恼火不已。 「难道你母亲没有教过你吗?小鬼碰上自己怎么都应付不了的事情时,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求别人?」 他一副厌烦的口吻——其中蕴含的深意,普莉艾拉体会到了。 她抹着眼泪,拼命支撑着崩溃的心灵,端端正正地转向了他,注视着那双暗色的眼眸,说话了。说出了她一直都没说出来的话。说出了她忍耐许久的话。 从初次见到对方的那夜起,她就明白这是自己应该依靠的人了。 到他家里去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可是,她没有说出来,没能说出来。 即使如此——他还是察觉到了。 「帮、帮我…………」 或许应该加个请字,不过光是这样也足够了。 因为她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请求大人帮助的时候,拙嘴笨舌是极其正常的事。 「这是民众的请愿,必须要给予回应……因为我是黑暗卿嘛。」 懒洋洋地嘀咕着,卢伊亚转向月光男爵,迈出了步子。此时赛蕾妮挡在了两人之间。 白皙的贵族毫不动摇,继续前进。京夜拦住了对方。他仿佛在做掩护般,站到了卢伊亚身旁。 「她就交给我吧。」 「……京夜。」 「我知道啦。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不行,因为你太温柔了嘛。真正温柔的人,为了自己要保护的事物是可以变得无比残酷的。所以说,其实你来干也没什么问题。不过,由我来处理的话会更方便一点。仅此而已。这个人就交给我吧。」 「……交给您?她可是再也没办法恢复了哦,死侯爵?我的月之沙能轻易地让平民陷入疯狂。微量是不会造成太大影响的,但是吸入过剩、被称为仆人者就不可能再恢复正常了。」 小丑奸笑了起来。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没有意义了。要是还有什么拯救的手段,那边那个少女是不会崩溃的。 「难道您打算用死来拯救她吗,死侯爵?那倒是跟您的称号相符。」 「不要…………」 在普莉艾拉哀求似的阻止声拉高之前,京夜动了。他高速绕到了普莉艾拉背后,用机关手杖的杖柄刺穿了她的延髓。少女刹那间失去了意识,娇小的身躯被同样小个子的贵族抱在了怀里。 「……您是打算防碍我吗,死侯爵?防碍我这个与您一样的王党派?」 就连月光男爵的语气也严厉了起来,京夜也同样报以极其严肃的表情。 「陛下对于此事没有作出任何指示。我只是为朋友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助力而已。如果你也想把事情做得没人能挑出毛病,如果你还有身为一个贵族的矜持,就好好遵守规则吧。只要你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赢得人胜利,那任何人都无话可说了。」 京夜这些带有劝戒之意的话语,是对卢伊亚所说的。 不过卢伊亚不需要朋友催促,他的嘴里已经衔上了一枚卡片。 卡片的图案是——number1“黑暗卿”。当卡片放出了一阵光芒时,一片漆黑覆盖在了白皙的贵族身上。 它有时是会化为覆盖在脚上的柔软铠甲的,不过此刻变成了带着华丽饰物的一袭漆黑长袍,包住了卢伊亚。 这就是他所继承的黑暗卿正装。 “黑暗卿”卡片发动后,上面的图案也没有消失,卢伊亚将之朝着月光男爵扔了过去。 月光男爵毫不费力地接住了卡片,不过卢伊亚本来就没有用这个杀伤他的意思。 这一投,说到底只是为了宣布开战。 「以黑暗卿之名,我在此正式提出“决斗”!你的回答是?」 正式比斗的邀请就这样抛了出来。 这是按照规则,由“王”所认可的贵族间的正统战斗。 玩弄着指尖上的卡片,月光男爵再次将嘴唇勾成了新月形,露出了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 「好吧……我接受。」 他把卡片扔了回来作为答复。卢伊亚接住卡片,郑重地将腰间的卡盒高高举起,展示出了上面的纹章。 「我、向“王”恳请召唤见证人。」 这一切,都是按照贵族得到其称号的瞬间所继承的知识中的规则而行的。 双方需要“决斗”时,先提出挑战者要举起其王威之封具,向“王”发出申请,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会送来他选中的见证人,以确认这场决战的过程。 见证的人,是从空中落下的。 在虚空中出现了一处奇怪的扭曲——里面钻出了两匹马来。随着异空间与此处相连接,强壮的马拉着豪华的马车驱驰在了半空中。 这大概也是贵族的力量吧,大型马车奔行在空中,如同奔行在平坦的大道上一样,就这么朝着卢伊亚等人降了下来。 「让各位久等了~这里是见证人。奉陛下的命令,本家的夫人来见证这场“决斗”了~」 这个快活地笑着的人,正是鲜血侯爵夫人的忠实仆人、露希。 然后那个牵着车内贵妇人的手、将她带向了战场的,便是米娜了。 来主持这场依规则进行的贵族间正式战斗的人——是在“决斗”的宣言落下的同时被任命的见证人、爱丽莎=达姆?玛德格利夫。 她的右手上,闪出了一张证明她见证人身份的羊皮纸,上面写明了接下来要互相厮杀的双方名字。 向二人表明自己使命的同时,美貌的贵妇人还在优雅地微笑着。 「你们如此匆忙地把我叫来了啊。不过幸好事先申请的时候,就告诉了我时间和地点。好吧,既然陛下已经收到了符合礼仪的“决斗”申请,我也就要马上行动起来了。两位,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见两个男人点了点头,爱丽莎也满意地对他们微微颔首。她看都没看一眼卢伊亚身旁自己的丈夫,此刻她只是作为王所指定的见证人,庄重地专注于工作。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不过为了确认,还是再说一遍。“决斗”是一对一的厮杀。包括王威之封具在内,不禁止任何手段。你们<领地>的封印也都被解除了。」 作出说明的同时,爱丽莎将手上的羊皮纸扔向了二人。凭空生出的一道蓝色火焰点燃了纸,灰烬洒落在卢伊亚和月光男爵的头上。 这一瞬间,两个人的身上各自出现了等身大的纹章。青白色的印记很快消失了,两个贵族的外表都没什么变化。但是,他们都明白了。现在,自己被“王”所封印的<领地>解放了出来,获得允许能够动用了。 「“决斗”的本质,是<领地>与<领地>的相互争夺——换言之就是夺取阵地的战斗。两位只要满足了陛下所定的发动条件,都可以随意发动<领地>了哦。其它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听到这个作为最终确认的问题,只有卢伊亚做出了动作。 他右手上闪出了五枚卡片,高高举起,先是只让爱丽莎看到了上面的图案。 「这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我将只使用这五枚卡片。」 「 ……你是认真的吗?」 「想挑衅我吗?真是愚蠢得可笑。」 月光男爵对此不屑一顾。 卢伊亚转过身来,也朝他展示了一下五枚卡片的图案。 从右往左是“暴力”、“狮子王”……中间是一张没有图案的空白卡片。 然后再往左,——是number2“锁缚(bind)”—— 图案是一个被倒挂在逆十字架上的罪人。他的四肢上钉着桩子,全身还被锁链束缚,模样非常凄惨。 而最后一枚则被压低了,只有这枚没有展示出图案。 「这不是什么挑衅。我就是要只用这五张手牌来战胜你。或者应该说,只用这五张就足够了。」 「什么…………?」 听到他的断言,月光男爵歪了歪嘴。卢伊亚也带着残虐之意地歪了歪嘴,道出了这五枚卡片的意义。 「我的“禁忌之断章”的总数是二十二枚——其中现有空白十二枚。使用所有已经有了图案的卡片,以力量彻底压倒你也是一种选择,不过那样太没意思,所以就算了。」 「混蛋…………」 场中开始升腾起了杀气。月光男爵放弃了小丑的表情,拼上自己的尊严,摆出了一副誓要杀死卢伊亚的愤怒面容。 即便如此,白皙的贵族还是保持着那副嘲弄的神情,进一步刺激着敌人。 「可能你已经听爱丽莎提到过了,不过慎重起见我还是说一下。“暴力”可以连续使用三次。就这样直接用的话,它的冲击波以及配合“黑暗卿”的札技能够飞跃式地提升我的打击力。但,三次也是用不上的。」 卢伊亚高高扬起了“暴力”卡片,顿时,巨大的爆炸声在虚空中响起,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带着冲击力的空气两次扑向他们全身。 「这样,就剩下一次了。」 「什…………」 月光男爵如此吃惊也是正常的。刚刚才说明过可以随意使用的卡片,就被对方朝着空气无谓地消耗掉了。这比放空枪还要没意义,完全就是浪费。 但卢伊亚并不在意,继续说明着剩下的卡片。 「“狮子王”是召唤使魔的。“锁缚”正如其名,能让被它扎中的对手在一定时间内无法行动。虽然非常有效,可是不能连续使用。在“决斗”之中实际只能用一次,而且一定要扎中对手的身体才行,所以发动起来还是相当困难的。」 「这是……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至于空白卡片……就不需要说明了吧。按照现状,这东西最多就也相当于一把匕首。」 「……你在虚张声势,对吧?用谎言……不,是用若干真相与谎言交织,企图让我陷入混乱?身为黑暗卿做这种事来,实在是在耍小聪明了。」 月光男爵恢复了从容之态,仿佛看穿一切般笑了起来。 卢伊亚完全无视他的表现,向见证人发出了宣言。 「爱丽莎,我要追加规则。如果我刚才所述的卡片能力有不实之处,就立刻算我犯规告负。要是我用了手上这五张以外的卡片也算犯规告负。但是,已经发动了的“黑暗卿”不计算在内。虽然事实上是六张手牌,但是与“黑暗卿”相关的札技还另外设有只能使用一次的限制。并且,札技本身在这场“决斗”中也只能使用一次。当然,违反了这一点也算我犯规告负。」 「你在、说什么…………?」 小丑的表情中透出了困惑之色,绷紧了那张原本始终挂着轻松笑意的脸。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在想什么!? 实在是名副其实无法看透的黑暗——他就是黑暗本身。 「这在“决斗”的规则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也不属于需要双方都同意的情况。单纯是由我承受限制,处于不利地位。要是我自己提出了这种要求还输掉的话,只会被别人当成愚蠢的失败者看待。你可以在社交场上把我传成狼狈的笑柄。」 「……是啊。作为见证人,我同意了。如果事实与你所说不符,就立即算你输。在“决斗”中犯规告负,也就意味着死亡哦。这场“决斗”是以陛下的力量主持的,所以这规则也是绝对的。无论多么高位的贵族也会死。所谓的贵族,活得也相当辛苦啊。」 爱丽莎微笑着,将目光投向了月光男爵,观察他的反应。 而他——比想象中的要冷静。他以自己的想法理解了卢伊亚的意图,嗤笑了一声。 「想跟我耍手段是吧?想让我顺着您的话说下去,也逞强地主动背上什么限制?我可不会那么干哦。您到底有什么目的?说起来,那张压着卡片到底是什么?我所说的这些话完全没有冒犯之意,反正那肯定是——」 「是啊,这是我的王牌。」 「哈啊!?」 卢伊亚轻轻弹了弹压着的卡片,十分干脆地给予了肯定,以至于月光男爵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 「我的<领地>完全包含在这枚卡片内。爱丽莎,这条如果有假也算我输。」 「………………!!」 这一回,月光男爵真的怀疑起了眼前这个贵族是否不正常。 那是“决斗”中他最大的胜利条件,他竟然在此时若无其事地暴露了出来。 「其他四枚我可以任意发动。就算是“锁缚”,问题也只在于能不能命中你。不过,关于这枚卡片的使用条件就非常严格了。从前提上来说,唯有在“决斗”中才能使用。还有卡片的发动条件,亦即我的<领地>的发动条件是——」 「……住口!!」 月光男爵用失控的声音打断了卢伊亚的话。要是再让他继续说下去,他肯定会说出王牌的发动条件。正因为如此才要阻止他。 「到底在想什么……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感到无法理解吗?」 卢伊亚十分轻松地笑了起来。这个笑容与他的称号很不相称,爽朗得仿佛夜晚的黑暗转亮了一般。 「我敢于限定了自己的手牌,特意展示给你看清楚,殷切周到地说明了这些牌的能力,为了削弱自己还无谓地浪费,甚至还承担了犯规告负的风险,就是说明哪怕这样我都能赢你。」 「你、这、混、蛋…………!!」 「我要否定、愚弄、击溃你的一切,把你所谓贵族的骄傲切得粉碎,烙印上永世不会消去的屈辱。」 卢伊亚将“黑暗卿”卡片衔在口中,带着无可动摇的自信用大拇指指向了自己。 「我会战胜你。」 开始前的胜利宣言令场中的时间停止了。 见证人抖动着肩膀的大笑,让时间重新开始流淌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有意思。雄性间的厮杀果然要这样才对。好了,差不多该开始了吧。这场“决斗”,你们各自要赌上什么呢?」 听到爱丽莎的问题,卢伊亚与月光男爵对视了一眼。 后者的怒火已超越了极限,他露出了与他小丑风格极不相称的冷酷表情,淡淡地说道: 「普莉艾拉的人和——你的命!」 前者那俊秀的容貌邪恶地扭曲了起来,他非常愉悦地说了一句。 「你的一切。」 「……一切?」 对于决斗对手的疑问,卢伊亚郑重地回答道: 「没错——一切。我要赌上称号、生命、名誉、财产——作为贵族的一切存在。」 月光男爵没有对这个傲慢的提议发表异议。胜者获得一切,败者失去一切。这原本就是无情的胜负规则。不管对方想干什么,只要自己赢了就行。 「双方,看来都没有异议喽。那么,请开始战斗吧?」 随着开战宣言落下,暗与月、两个概念就碰撞在了一起。 暗黑卿卢伊亚=奥菲尔·克洛斯对月光男爵——“决斗”开始。 在两个贵族的死斗中,京夜为了防止被牵连进去而离开了决战现场。 他来到了不会受到波及的地方,小心地将普莉艾拉放下,为她瘦小的身躯披上了纯白的外套。 「让你久等了。」 京夜对追了过来的刺客优雅地施了一个礼。是赛蕾妮站在那里。 虽然如今沦为了贵族的仆人,她还是在追寻自己的女儿。但是,她心中已经没有了母女之情,只是作为贵族的仆人,为了将女儿带出平民的世界而行动。 「来吧,就让我来陪你玩玩。」 京夜邀请似地张开了双臂。随即,一柄弯刀以劈山裂石之势当头砍了下来。 鲜血的喷泉噗的一下在夜空中扬起,粗蛮的弯刀砍破了他小小的头颅,脑浆飞散,额头都分成了两半。 裂痕顺势延伸到了他的胸口,一直砍到心窝处,赛蕾妮才拔出了弯刀。 「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明明是必死无疑的致命伤,她却听到了一个跟之前没什么两样的清朗声音。 她愕然地看着理应已经被杀死了的少年。对方身上没有留下一丁点凄惨的创伤痕迹,本应刚刚死去的少年,只是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可爱微笑。 这回,他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就被砍断了脖子。他那纤细柔软的脖子,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厚重的刀刃。 但是,被砍断的脑袋没有落下。在落下之前——又连上了。 「………………!?」 「没用的啦。因为,我是不死之身?」 当他非常可爱地歪了歪脑袋时,斩击落向了他的全身。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赛蕾妮发出怪叫声,撕裂着京夜的全身,令她那纯白的衣服染上了鲜血。 肢解工作持续了一段时间,随着作业量增长,相应数量的小块碎肉被切割出来,落在了地上。 她砍得都有些累了,耸动着肩膀大口喘息起来,撑着膝盖休息了一下。 「我都说没用的了。」 这声音响起,令她那被月之疯狂所侵蚀的精神都感到了战栗。眼前是一幕可怕的场景。肉和骨头滋溜、啪唧地连了起来,发出复苏的声音。 这惊悚而颓废式的重生,让人切实体会到了所谓死者复活的禁忌行为有多么可怕。肉片独自蠢动着,违背了所有生命都必须服从的命运,逆转着「死亡」。 最终,很容易被误判为女性的美少年重新构筑完成了。 虽然他的衣服破得厉害,微笑却还原得丝毫不差。 「我说了吧?再告诉你一下,我是有无痛症的,所以也不会因为疼痛感而停止动作。因此任何人都打不赢我。」 他漫不经心地伫立着,是出于从容。 谁都杀不了他,所以无法战胜他,早晚会消耗到终结。 如果有知道以前他与卢伊亚那场战斗结果的人在这里,应该会问一声。 那次黑暗卿是怎么获得胜利的? 「我的“不灭之死面(edeathmask)”是掌管生死夹缝的封具,任何人都杀不了我。」 美少年触摸着覆盖他左半边脸的面具,优雅地笑着。 面对压倒性的实力差距,赛蕾妮犹豫着,没有再展开只能称之为愚蠢的攻击。 反之,这回京夜行动了。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就由真正的我,来表达对你这位母亲的敬意。」 京夜将手放在了覆盖他左半边脸的面具上。伴随着一阵仿佛掀开了皮、撕裂了肉般的声音,面具被摘了下来。 赛蕾妮那空虚的表情顿时染上了惊愕之色。 「初次见面。」 「你、是…………」 情不自禁地,赛蕾妮问道。 对方微笑了一下回答道: 「死侯爵。」 接着,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京夜=梅斯·玛德格利夫。」 就在赛蕾妮愕然回过头的一刹那,她的脖子被切断了。京夜瞬间绕到了她的背后,机关手杖一闪就划过了她纤细的脖子。在剩下的身体即将摔倒前,他轻轻将其抱住,小心地平放在了地面上。 而那颗掉落下来的头颅,也被他那光滑的手接住了,这手蕴藏着的魅力与卢伊亚又迥然不同。 在充盈的月光中,只有一个带着忧郁与恍惚的妖艳动人之声庄严地流淌着。 「看上去,倒是你的尸体比较美呢。」 开战的同时,月光男爵高高地跳到了空中。 背负着满月的小丑——在空中伸出了食指,指尖上开始旋转的,正是“真月之宝珠”。 凝聚的疯狂之光,从宝珠中喷射而出,无序地播洒着。 「月光破。」 大量的光线,朝着站在地面上的卢伊亚倾注了下来。这光之雨照亮了黑暗、射穿了地面、熔化了瓦砾,并且也鲜明地映在了稍远处正在观战的见证人的眼中。 结束了飞翔,月光男爵降落到了地面上,充满忌惮地注视着敌人。 黑暗卿站在那里。 他扬起长袍,避开了所有的月光破,姿态飘然。 「果然厉害……我应该这么说吧。不过,您能坚持多长时间呢?总不见得,您还能一直坚持到月夜结束吧?」 月光男爵奚落地说道,但卢伊亚没有作出回应。 小丑轻蔑地笑了笑,再度飞翔了起来。 这次他没有释放月光破,取而代之的是,他横向大幅移动,避开了卢伊亚的视线。由于原本背负着满月的他闪开,卢伊亚与月亮间就没有了障碍物。 那双暗色的眼眸中,映出了放射着温和光芒的月亮。 落到了地上的同时,小丑带着欢快的表情说道: 「现在让我来告诉您,我的<领地>的发动条件吧?」 卢伊亚愕然,随后明白了。刚才的月光破乱射其实是为此而做的布署。为了让他警惕,让他必然地将目光集中到飞翔起来的月光男爵身上——确保他会看到自己背后的月亮! 「那就是让您看到月亮……!」 刹那间,耀眼的月光布满了卢伊亚的整个视野。 月光男爵优雅地落地,以戏谑的语气讥讽道: 「月光是疯狂的光。照遍了月光的地方全都是我的<领地>。而如今,您便踏入了其中。您应该知道吧,贵族在自己的<领地>之内是无敌的。」 此时,卢伊亚已经动弹不得了。他的思维混沌起来,也听不进敌人的话语。“决斗”是残酷的阵地争夺战,陷入了对方<领地>的一刻,战斗就结束了。 「我的<领地>是会扩大的。被月光所吸引的时候,您就输了。好啦,您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由我来抹杀吧。」 月光男爵带着喜悦下达了命令,那是无法违抗的命令。 将看到月亮的对手置于自己的支配之下,这个绝对空间便是月光男爵的<领地>。 他高高举起了食指,指尖上浮现出的,正是“真月之宝珠”。 高速旋转的球体凝聚起了前所未有的大量月光,这一次,真正彻底地驱逐了黑暗。 「去死吧。」 伴随着他简短的宣言,带有庞大热量的光线朝着卢伊亚射了出来。那是足以在一瞬间燃尽他全身的巨大审判之火。 卢伊亚按照月光男爵的命令呆呆地 站着。 但是,唯有披在他身上的漆黑长袍独立于主人的意志动了起来,自行分解形态,化为一道布墙阻止光线到达。 「无谓之举。」 月光男爵的嘲笑一针见血。估计,这件奈落之暗衣是在黑暗卿遇到危机时自动发起防御的。在<领地>的支配下它也能发动是挺了不起的,但也仅此而已了。 事实上,暗之衣在碰上月光破的同时就瞬间四散开了,光线直接烧灼上了卢伊亚的身体。 之后连烤焦的尸体也没有留下,可憎的叛逆一脉终于就此断绝了。 这样就行了……这样就是完美的结局! 「好了,您看到了吧,见证人?」 他意气风发地转过了身,这时,周围忽然暗了下来。甚至他都看不到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了。照理说有光就有影,难道是云层遮挡住了自己的力量源泉吗? 他正疑惑着时,听到了一个仿佛从黑暗深处传来的模糊声音。 「ain·soph·ophel…………」※ (※注:应该是希伯来语,无限之暗的意思。) 他一惊之下回过头来,仰望向了月亮,这时却已经晚了。 「……哎?」 月亮——被涂黑了。宛如泼上了墨汁一般,整片天空都被纯粹的漆黑之色逐渐侵蚀着。星星消失了,光消失了,就连满月也被周围渗出的「暗」一点点涂黑了。 「这是什么东西!?」 恐惧在他的胸中蔓延。那种对于黑暗的根源式的恐惧,此刻正逐渐侵蚀着他的内心。他的目光猛然落下,就看到周围的场景也被黑暗所涂抹了。一片完全封闭的昏暗空间包裹在他的周围。 「难道……难道!?」 在一种难以言明的不安的驱使下,他将目光投向了卢伊亚消失的那个位置。 在那里。 身披那件本应已经消散了的漆黑长袍,白皙的青年那白得吓人的皮肤浮现在了暗黑中。 「你这家伙……!!」 卢伊亚的右手上闪出了一枚卡片。那张压着的卡片,终于掀开了正面。 上面的图案,是彻底涂尽的漆黑之暗。 不过,只有数字以色调略微不同的黑色浮现了出来。 ——numberxⅪ“暗(ophel)”—— 这正是之前压着的最后一张卡片。 「欢迎,月光男爵,欢迎来到我的<领地>。」 年轻的贵族手按着胸口,恭敬地行了个礼。这个对年长者之礼的姿势非常完美。 另外,他那头眩目的银发,此刻变回了原本的颜色——漆黑。 「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发动!?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还活着…………」 「刚才被仁兄打断了,不过我还是重新说一遍吧。我的<领地>的发动条件说起来是很简单的——就是被摄入别人的<领地>,并受到一次攻击。」 白皙的贵族优雅地微笑着。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管敌人的<领地>是什么,不管它的发动条件是什么,他都无所谓。 「我说明一下吧,如果仁兄没有打断我的话,我是真的打算把这个<领地>的发动条件告诉你的。哪怕你因此而警惕起来,不再发动<领地>也没有关系,我会只用其他手牌杀了你。就算让你知道了,只要我能避免瞬间死亡也没什么问题。」 「怎、么、会…………」 月光男爵的脑海中,掠过了那件奈落之暗衣的挣扎景象,被称为防御的话,它显得有些太过脆弱了。 那件衣服根本没有抵挡月光破的力量。但是,仅仅用来减慢其速度就足够了。 只要让致命一击的速度略微变慢,在卢伊亚死去之前,在他的全身被燃尽之前,在他的神志堕入虚无的暗黑之前——生出一瞬间能让“暗”卡片发动的空隙就行了。 「…………!!」 完全被算计了。月光男爵咬牙切齿,但为时已晚。“真月之宝珠”的力量之源消失,沦为了一颗普通的水晶球。 「可恶…………」 在焦躁中失去了贵族的气质,小丑流着冷汗揪住了卢伊亚,直接动起了手。在他的拳头击中的瞬间,对方的身体化为了雾状的「暗」,四散而去。 拳头在空气中划过。 正当他狼狈时,背后传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 「没用的,月光男爵。」 他转身一看,黑暗再度聚集了起来,重新构筑成了白皙的贵族。 一切都是暗。 这个概念吞噬了一切,在<领地>中,卢伊亚变成了不可侵犯的存在。 「被<领地>完全摄入的时候,“决斗”的胜负就确定了。是仁兄你输了。」 卢伊亚的右手上闪出了“黑暗卿”“暴力”“锁缚”三枚卡片。 月光男爵条件反射式地摆出了防备的姿势,但是敌人又一次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他慌忙环顾着周围,却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卑鄙……你在哪里!?」 「这你可说错了。在<领地>里,我是无处不在的。我的身体溶入在黑暗之中,超越了时间与距离。」 声音就在他的面前。那白皙的容貌上,挂着优雅和微笑。 「………………!」 「十字刑执行。」 “锁缚”卡片的一角,扎进了月光男爵的额头。随后,卢伊亚又远远地退开了。 「不好…………」 月光男爵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卡片刺中他的同时,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许多白木桩,扎在了他的身上。这些木桩大小不一,撕裂肌肉、深入骨头,固定住了他的身体。 他成为了真正意义上黑暗的囚犯,已经不允许有任何抵抗了。 即便他努力挣扎,也只能招致更大的压迫力。痛苦变成了剧痛,束缚变成了拷打。 卢伊亚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缓缓地接近了过来。 他要在瞬间拉近距离是很容易的事,但是,他特意在行刑前给了对方一段暂缓的时间。 「不要…………」 来了。 来了。 在黑暗的相伴下,黑色的恐怖过来了。 「你还记得吧,月光男爵?我说过札技只限使用一次的,这就是仅有的一次札技。被预先说好的攻击打败的感觉如何啊?」 他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壮丽的笑容。青年前进着,为了踢碎敌人的一切。 「不、不要…………!」 月光男爵痛苦地大叫着。审判已经做好了准备,钉入全身的木桩将他固定成了行刑的姿势。他的头被强行抬了起来,浑身的的肌肉都被迫绷紧了。 这就意味着他无法招架,只能尽力承受对方接下来的攻击了。 「你知道领主的审判权吧……?在自己的领地里,贵族是可以按照自己的裁定来处罚罪人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月光男爵?」 看到敌人靠近,妆容已经全毁的小丑乞求起了他的怜悯。 「等、等一下…………!」 「我等很久了啊……让我给你判决吧!!」 卢伊亚交差起了双手。 他的右手上是“黑暗卿”,左手上是“暴力”。 对着完全被束缚起来的敌人,审判的一脚此时落下。 青年一蹬地面,跳了起来。双臂张开,全身构成了十字架形,同时左脚带着凝聚的负面力量踢向了敌人的脸部! 「十字式断罪!!」 沉重的跃起一脚,狠狠踢在了月光男爵的脸 上。这一击对准了头部,可以确保断送敌人的性命,其力量能让脑袋都飞离身体! (死………………) 他没有看到濒死的走马灯,却不知为何清晰地看到了卢伊亚的脚。他被束缚着身体,无法动弹,超越了想象的剧痛袭向头部,随后他俯下了身。 (我、输了……) 但是他还活着。这确实是沉重的一击,不过他的脑袋还连在脖子上。 在他恍惚的瞬间,正踩着他脸的白皙贵族露出了一个无比邪恶的笑容,他发现对方的嘴里衔着那张空白卡片。 「你认输了是吧?」 话音刚落,卢伊亚便扔出了空白卡片。卡片扎入月光男爵的额头后,黑暗卿用手点着它,发出了宣言。 「我收下了哦,你的贵族性!!」 「你说什么!?」 刹那间,他浑身失去了力气。感觉——那种使自己成为了贵族的东西,那种作为自己根本的东西,就像被吸走了似的。虚弱感侵袭了他的全身,在“锁缚”的禁锢解开的同时,月光男爵儿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掌握!!」 扎在敌人额头上的卡片自动拔了出来,飞回到了卢伊亚身前。 这张原本是空白的卡片,此时浮现出了图案。 ——numberx8“月食(eclipse)”—— 那是一幅放出灿烂光芒的满月被黑暗所侵蚀,只剩下了圆形的轮廓还在发出淡淡微光的场景。月亮被黑暗吞食,化为了黑暗卿如今的新手牌。 「不、不可能…………」 月光男爵……不、原男爵呆呆地抬头看着这张卡片。他自己也明白……一切都被夺走了。贵族的力量被彻底夺走……现在的他就是—— 「初次见面,普通的平民。」 鞋底猛然踩了下来,几乎要踩裂他的头盖骨。上方传来的,是与他不同世界的贵族的话语。 “决斗”结束了,只剩下了收尾的工作。黑暗散去,卢伊亚的头发也恢复了原本的银色。 「我对你个人是真心觉得无所谓的,不过好歹你也曾一度打破了我的“黑暗星”,我对那份力量还挺有兴趣。就让我好好地运用它吧。」 「为、为什么……?你能把其他贵族的力量…………」 「夺走。准确地讲,是涂改成适合我的暗色。不过话说回来,条件是很严格的。要夺取成功,必须是在事先赌上了对手『一切』的条件下进行决斗,并且不杀死对方而让对方完全屈服。此外,被我抢走的称号会彻底断绝,无法得到继承。」 一切手牌都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他还特意放了无用的空白卡,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这种力量……你是…………」 曾经的贵族又重新思索起了眼前的这个存在。 这个贵族——是什么人?所有的贵族,应该都是为“王”治理世间而承担着某种义务的。就这个反叛者而言,他本来也是有着某种职责的吧。 那究竟是——什么呢? 这种力量也好,封具也罢,还有专门针对贵族的能力——简直、简直就像是为了杀死贵族、惩罚贵族而生的一般。 「你是…………!」 「你在跟谁说话呢?」 卢伊亚微笑了起来。下一个瞬间,鞋底便碾在了原男爵的肋间。他的肋骨顿时折断,刺破了内脏。他连在痛苦中扭曲一下表情都来不及,就淋浴在了无数踢踹之下。 「真无礼啊。区区一个平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吧。」 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鞋跟塞进了原男爵的口中。冲击力将他的门牙连根拔起,接着断下的牙齿又堵住了他的喉咙。看着捂住喉咙在地面上翻滚的原男爵,卢伊亚依然保持着笑容说道: 「偶尔我也想干点像贵族样子的事啊。喂,平民,过来舔我的鞋子乞求我饶命吧,这样我也不是不可能饶了你的。」 原男爵露出了毛骨悚然的表情。不是因为这种行为令他感到屈辱,而是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笑容。 那种高傲的目光,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这一切、不都正是标准的贵族特征吗? 沦为了平民的可悲小丑没有选择。他彻底抛弃了所剩无几的那点尊严,沿着地面爬到了卢伊亚的脚边,什么都不想地伸出了舌头。 就在他的舌尖接触到鞋子的时候,卢伊亚毫不犹豫地全力一脚踢在他脸上,把他踢飞了出去。 「为……什、么?」 「你想弄脏我订制的鞋子吧?别把你肮脏的口水沾上去啊。」 卢伊亚若无其事地嘀咕道。另外,如果对方不舔的话,那不用说,他肯定也会为此而踢上去的。 这一刻,原男爵真正体会到了贵族与平民的差距——还有这个男人的恐怖之处。自己现在正受到他在令人绝望的压制。他打开了不该打开的门,触发了不该触发的怒火。 就像在踢路边的石头一样,卢伊亚一言不发地不断踢着原男爵。 直到那副小丑的妆容完全剥落。 直到他浑身是血。 直到他父母都认不出他是谁。 总之踢到满足为止。 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等卢伊亚的心情多少好了一点时,他拿出了剩下的一枚卡片。 「抽吧。」 不要。 原男爵还记得这枚卡片是什么。既然“决斗”已经结束,对方也没有必要坚持用它了。尽管如此,卢伊亚也不会违背自己所说的话。因为他是贵族,所以说出来的话就不会作罢。他终究还是固执地要用完提示过的卡片。 「不、要……」 这是哀求。原男爵脸上的油彩已经剥落,完全就是一个年纪稍大、凄惨无比的平民了。 卢伊亚带着笑容,把卡片又递近了一些。 「来吧,你怎么了?这可是贵族大人的吩咐哦?」 他那温柔而清朗的声音中,伴随着平民所不可能抗拒的物理性质的压力。原男爵尽管流着泪拼命摇头,还是将手伸向了卡片。 不想抽。 不想抽、不想抽、不想抽、不想抽、不想………………。 图案映入了他的眼帘。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是——number8“狮子王”。 漆黑的狮子从卡片中跃出,绕到了原男爵的身后。 随即,冷酷的领主便发出了命令。 「今晚让你大服口福——也谈不上吧。毕竟只是个原贵族。不过嘛,填饱肚子应该还是可以的吧。regulus,处理掉剩饭。」 舔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最糟糕的结局悄然接近了。 被屈辱式的方法击败,被夺走一切值得骄傲的东西,最后还被一介使魔解决掉。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被野兽的吼声所掩盖,然后就只剩下了咀嚼和享受的声音响起。 「行刑完成。」 「……看样子是结束了吧。」 注视着迈步走来的人影,爱丽莎略显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结果跟她预想的一样。 这个右手提着胜利的证明、月光男爵——准确说来是原男爵的头颅走了过来的人,正是黑暗卿。 「给,胜利的证明(土特产)。」 卢伊亚依然面无表情,将手上的首级当球一样扔了过来。 爱丽莎也淡然地接住了首级,看到那副充满了痛苦、能让人想象出死得有多凄惨的表情,皱起了眉头。 「这张脸真脏 终章 「……情况就是这样,所以从今天起要麻烦你了。请多关照啊。」 吃完早饭后,起居室里,普莉艾拉充满朝气地高举起了手,琉妃却呆呆地张大了嘴。她刚听卢伊亚说了昨晚的事情经过,也得知了普莉艾拉的身份,但是—— 「我说,这个小不点真的是公主?」 「……大概是。」 「什么大概是啊!我就是公主啦,很了不起吧!?」 「闭嘴,臭小鬼。」 说着,卢伊亚便捏起了她的脸。 「干什么,你太无礼了!」 「少啰嗦,闭嘴。你还没什么特别的能耐吧?手牌多了一张是不错,可卡片的能力连我也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吗?」 「谁知道啊。对了,会不会是让我变成八头身之类的?」 「……毫无意义。我先把话说清楚,现在你的地位,比使魔还不如。琉妃,随便差遣她,不用顾虑。不劳动者不得食。」 「明白了!」 获得了主人的准许,排名第一位的仆人嫣然微笑了起来。当然,普莉艾拉则不满地撅起了嘴。 「呜~~搞什么嘛,居然这么对待我!」 「少啰嗦,闭嘴。还有,既然是小鬼就要早睡早起,特别是要早点睡。晚上别来我的房间。」 「为什么!?」 「再过个两三年你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卢伊亚身旁的琉妃也点头表示赞同。房间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所以声音方面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如果现场被看到还是挺麻烦的。 「知道了……那么,我从白天起就埋伏在你房间里。」 「嗯,你完全就没弄明白啊。琉妃,咖啡。」 下了命令之后,卢伊亚弯腰坐在了沙发上,可普莉艾拉又坐到了他的身上。好像她很喜欢这样,把这当成自己的固定位置了。 「……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谁知道呢。」 卢伊亚说着,将目光投向了远方。他那暗色的眼眸中,映出了那一天的情景。 ◆ 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时,视野中是一片无尽的红色。还残留着体温的鲜血打在少年的脸上,将他的视野染成了鲜红。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理解眼前的这幕场景。 救了自己的青年,左胸口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沾满了血的可怕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一个东西,虽然停止了跳动,可那无疑正是心脏。被人从背后贯穿了左胸的青年,已经失去了生机。 「丧家之犬。你狼狈逃窜的目的难道就是这个吗?真是无聊的人生啊。」 出现在青年背后的那个存在不屑地说道。看清了那个存在之后,少年尖叫一声抓了过去——但是,在他成功之前,身体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砸在了地面上。冲击力令石制的地面破裂,他双手上的锁链也碎开了。 此刻,少年已经知道这是谁了。那就是站在所有贵族顶点的那个黑色的影子。 当他艰难地抬起了头时,周围换了一个世界。 他恢复了视力的眼睛所看到的,不是黑暗的监狱,而是一个铺着豪华的红地毯、大得似乎接近于无限的大厅。天花板很高,光线透过精致的彩色玻璃照了进来。 愕然间,少年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因为他成了贵族,刚才所继承的知识——包括只有贵族才能解开的、关于已终结世界的秘密封锁记忆,让他认出了此时所在的场所。 <王都>。 王所居之城,宝座之殿。 不知什么时候王放开了卢伊亚,坐在了那个显示出他所处地位的巨大宝座上。因为距离相当远,他的外形轮廓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即便如此,依然能令人莫名地清晰感受到他的存在。 「你就是下一个吧。」 “王”显得兴味索然地说道。 「…………了你。」 少年的口中发出了呻吟声。“王”没有作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注视着青年的遗骸。 「我要……杀了你。只有你这家伙…………我一定要杀掉!!」 从未如此憎恨过别人的少年,此刻心中填满了黑暗。 正是因为他的温柔——正是因为他无论受到了怎样的伤害都没有失去的那份温柔,他全身心都被名为愤怒和复仇的黑暗逐渐浸染了。 对于眼前这个小小的反叛者,“王”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他的目光,只投向了那个即使心脏被挖走、也纹丝不动地离世的青年。 君临者的心中究竟怀着怎样的感慨,任何人都无从得知。但是,如果这里还有其他人的话,看到了青年的尸体,一定会感到触动吧。 被这个尽管死去了——还在试图保护、试图在“王”的手下保护别人,伫立在那里,用自己的背脊承受一切的青年所触动。 「你可以试试。」 “王”依然注视着青年,兴味索然地说道。 「余很忙,现在没空来管你。」 他想这连叛乱都称不上,只是微不足道的反抗。只要自己还不是绝对统治者,治理世界的过程中就多少会有些反抗。每一次都要管的话,自己的器量就值得质疑了。因此,这种事根本不足挂齿。 「那个称号就给你了。叙任式嘛,就到此结束。好好努力吧,黑暗卿。」 突然,卢伊亚的视野完全扭曲成了一片黑暗。下一个瞬间,周围已经恢复成了监狱,收容了他片刻的<王都>消失了。 留下的,就只有少年和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为什么…………?」 少年摇晃着青年——他上一代的身体。他将一切都给了一无所有的自己,此时已经无法作出任何回答了。 「为什么,要救我呢…………!?」 这个问题,他在此后的人生中不断地询问着。 而答案,想必以后也永远不会有了。 呜咽声在监狱中回响了一阵。少年仿佛在这里将一生中所有的眼泪都流尽、流干了之后,抱起上一代的尸体,走了出去。 ◆ 「那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普莉艾拉的话,将卢伊亚拉回到了现实中。 「你的上一代……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听到公主的问题,卢伊亚以毫无波动的声音回答道: 「只是个普遍贵族。」 对,他是个普通的——并且是真正的贵族。 继承的时候,上一代什么重要的话都没说。 比如,以后就拜托你了,或者,代替我去……之类,这种夸张的话一点都没说,只说了一句「好好活下去吧。」 这句话很符合年长者相对年少者的身份,由大人对孩子说出来也十分正常……但是在那以前从没有人对他说过。 对方明明可以把某些东西放在他身上的。 要是对方对他提出要求,让他为自己战斗,他肯定会照做的。 可是,对方什么都没说。 既然如此——就说明,他只是单纯地为了救人而来的吧。 仅仅是为了救出那些遭受残酷命运折磨的孩子,他就赌上了自己的一切。他燃烧了最后的生命之火,也可以说是枉送了性命吧。他既不是伪善,也不是为了自我满足,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他都是在为别人而战,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吧。 这种梦一般的故事,简直不可能存在。 即使如此,卢伊亚也没有忘记他。 因为无论是多么艰难的现实、无论是多么冷酷的事实,都无法掩盖一个真相。 哪怕到了现在,对方给予自己的这对眼眸中,也依然烙印着那最后的一个瞬间。 那就是对方不带半点阴霾的笑容。 他肯定是相信着、期望着的吧。 即使让唯一得救的少年背负上了沉重的十字架,也只是期望他能永远健健康康地生存下去。 即使面对着无限的选择,也还是期望少年能获得幸福。 世界的善意,就体现在他的身上。 在被“王”染成了鲜红色的视野中,上一代仍然露出了笑容。 他已经只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了。 既然如此。 我就来证明他的存在。 填上所有的卡片,完成手牌,杀死所有阻碍自己的贵族——再一次前往<王都>。 站到“王”的面前。 一定要把他的脑袋,献到上一代的墓前! 坐在卢伊亚身上的普莉艾拉没有察觉到。 背后的青年正抓住自己的额头,带着悲壮的表情,承受着憎恶之火的烧灼。 然而,追随他的仆人在转眼间就熄灭了这股火焰。 「咖啡……端上来了。」 情绪的波动立刻从卢伊亚的脸上消失了,他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他瞥了一眼带着某种悲痛之色注视着自己的琉妃,接过了杯子。 气氛终于开始变得安详了起来,这时琉妃皱起眉头,抓住了普莉艾拉的脖子。 「你这是坐在哪里啊……?快点给我闪开。」 「烦死了,这是我的座位!」 还没机会沉浸在伤感中,一场无聊的女性争端就在眼前展开了。 面对仆人和公主间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白皙的贵族耸了耸肩,轻啜了一口咖啡。 后记 大家好,我是十月。在各位的声援之下,我开始了新系列的写作。原本是在饭桌上的随意闲谈,以塔罗牌中的大阿尔卡牌为灵感,讲了个使用卡片的抖s贵族的故事,引起了负责编辑的兴趣,接着就顺势一步步走到了出版发行,实在是不胜感激……但是,关于别人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我的,我却知道了一个新的事实。 当我表达出了主角会戴眼镜的意思时,负责的编辑给我的回复是—— 「又是眼镜吗!?」 ……好像编辑部的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个特别喜欢眼镜的作家了。好吧,我的出道作里是有个典型的眼镜主角,而前作也有一对眼镜组合没错。 虽然某些人也对我作出过「眼镜大师」这种过分的评价,但我喜欢的并不是眼镜本身,只是喜欢那种尽管戴上眼镜也足够帅气,可是脱掉了眼镜之后战斗力和美形度就会暴涨两位数的设定而已。 说起来,卢伊亚的情况是以裸眼为默认状态的,读书和绘画的时候会戴上眼镜,有性方面的含义,让本人的抖s度和情色魅力暴涨,属于特殊类型。是的,真正的鬼畜眼镜指的就是这种家伙了。 事实上在本文中也有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场景,在粗稿的时候还画了插图……但是依照负责编辑的判断,最后改成特别突出了琉妃。 哎呀……明白了吧? 因为如果戴眼镜的卢伊亚在,就会在两种意义上把琉妃吃掉了吧,我知道。他在粗稿的时候是超色情的啊,比被他揉胸的琉妃更色情。 不过,失去了之后我才第一次明白。 眼镜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那一夜,我像某个传说中的相声演员一样呢喃着眼镜、眼镜,痛饮着不会喝的酒,让泪水沾湿了枕头(这是个梗,谨慎起见说一声)。 好吧,下一卷肯定会借由いっせー的手,画出完美的眼镜插图来吧。 如果不行的话,大不了在整个第二卷里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就行了(不会)。 在这样那样的情况下,本作在各种意义上回到了我的原点(?)。相隔八年之后,美形限制也解除了。我似乎听到有声音说是不是还解除了其它什么限制,不过那种东西是本来就没有限制的。负责的编辑在这方面也兴致勃勃。今后还要详细描述一下在第一卷里没写到的京夜和爱丽莎姐姐的夫妻生活什么的……咕哩咕哩。 刊登在dragonmagazine九月号(二○一○年七月二十日发售)上的插图,也是いっせー亲手将我热切讲述的构图以非常出色的感觉描绘了出来的,请务必欣赏一下。 接下来,是已经开始萌芽的第二卷预告。请将旁白切换到琉妃的声音。 造访<黑宵街>的两个贵族举办了一场幻想的晚会。 受邀请者所看到的,究竟是幸福的假象,还是凄惨的恶梦呢? 黑暗卿面临以一对二的“决斗”,新的卡片解除了束缚。 超绝札技发动——然后,死侯爵的面具脱下了。 回应着公主的期待,回应着美丽仆人的请求,今夜,漆黑的贵公子优雅起舞。 十月 ユウ 大家好,我是十月。在各位的声援之下,我开始了新系列的写作。原本是在饭桌上的随意闲谈,以塔罗牌中的大阿尔卡牌为灵感,讲了个使用卡片的抖s贵族的故事,引起了负责编辑的兴趣,接着就顺势一步步走到了出版发行,实在是不胜感激……但是,关于别人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我的,我却知道了一个新的事实。 当我表达出了主角会戴眼镜的意思时,负责的编辑给我的回复是—— 「又是眼镜吗!?」 ……好像编辑部的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个特别喜欢眼镜的作家了。好吧,我的出道作里是有个典型的眼镜主角,而前作也有一对眼镜组合没错。 虽然某些人也对我作出过「眼镜大师」这种过分的评价,但我喜欢的并不是眼镜本身,只是喜欢那种尽管戴上眼镜也足够帅气,可是脱掉了眼镜之后战斗力和美形度就会暴涨两位数的设定而已。 说起来,卢伊亚的情况是以裸眼为默认状态的,读书和绘画的时候会戴上眼镜,有性方面的含义,让本人的抖s度和情色魅力暴涨,属于特殊类型。是的,真正的鬼畜眼镜指的就是这种家伙了。 事实上在本文中也有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场景,在粗稿的时候还画了插图……但是依照负责编辑的判断,最后改成特别突出了琉妃。 哎呀……明白了吧? 因为如果戴眼镜的卢伊亚在,就会在两种意义上把琉妃吃掉了吧,我知道。他在粗稿的时候是超色情的啊,比被他揉胸的琉妃更色情。 不过,失去了之后我才第一次明白。 眼镜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那一夜,我像某个传说中的相声演员一样呢喃着眼镜、眼镜,痛饮着不会喝的酒,让泪水沾湿了枕头(这是个梗,谨慎起见说一声)。 好吧,下一卷肯定会借由いっせー的手,画出完美的眼镜插图来吧。 如果不行的话,大不了在整个第二卷里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就行了(不会)。 在这样那样的情况下,本作在各种意义上回到了我的原点(?)。相隔八年之后,美形限制也解除了。我似乎听到有声音说是不是还解除了其它什么限制,不过那种东西是本来就没有限制的。负责的编辑在这方面也兴致勃勃。今后还要详细描述一下在第一卷里没写到的京夜和爱丽莎姐姐的夫妻生活什么的……咕哩咕哩。 刊登在dragonmagazine九月号(二○一○年七月二十日发售)上的插图,也是いっせー亲手将我热切讲述的构图以非常出色的感觉描绘了出来的,请务必欣赏一下。 接下来,是已经开始萌芽的第二卷预告。请将旁白切换到琉妃的声音。 造访<黑宵街>的两个贵族举办了一场幻想的晚会。 受邀请者所看到的,究竟是幸福的假象,还是凄惨的恶梦呢? 黑暗卿面临以一对二的“决斗”,新的卡片解除了束缚。 超绝札技发动——然后,死侯爵的面具脱下了。 回应着公主的期待,回应着美丽仆人的请求,今夜,漆黑的贵公子优雅起舞。 十月 ユウ 大家好,我是十月。在各位的声援之下,我开始了新系列的写作。原本是在饭桌上的随意闲谈,以塔罗牌中的大阿尔卡牌为灵感,讲了个使用卡片的抖s贵族的故事,引起了负责编辑的兴趣,接着就顺势一步步走到了出版发行,实在是不胜感激……但是,关于别人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我的,我却知道了一个新的事实。 当我表达出了主角会戴眼镜的意思时,负责的编辑给我的回复是—— 「又是眼镜吗!?」 ……好像编辑部的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个特别喜欢眼镜的作家了。好吧,我的出道作里是有个典型的眼镜主角,而前作也有一对眼镜组合没错。 虽然某些人也对我作出过「眼镜大师」这种过分的评价,但我喜欢的并不是眼镜本身,只是喜欢那种尽管戴上眼镜也足够帅气,可是脱掉了眼镜之后战斗力和美形度就会暴涨两位数的设定而已。 说起来,卢伊亚的情况是以裸眼为默认状态的,读书和绘画的时候会戴上眼镜,有性方面的含义,让本人的抖s度和情色魅力暴涨,属于特殊类型。是的,真正的鬼畜眼镜指的就是这种家伙了。 事实上在本文中也有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场景,在粗稿的时候还画了插图……但是依照负责编辑的判断,最后改成特别突出了琉妃。 哎呀……明白了吧? 因为如果戴眼镜的卢伊亚在,就会在两种意义上把琉妃吃掉了吧,我知道。他在粗稿的时候是超色情的啊,比被他揉胸的琉妃更色情。 不过,失去了之后我才第一次明白。 眼镜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那一夜,我像某个传说中的相声演员一样呢喃着眼镜、眼镜,痛饮着不会喝的酒,让泪水沾湿了枕头(这是个梗,谨慎起见说一声)。 好吧,下一卷肯定会借由いっせー的手,画出完美的眼镜插图来吧。 如果不行的话,大不了在整个第二卷里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就行了(不会)。 在这样那样的情况下,本作在各种意义上回到了我的原点(?)。相隔八年之后,美形限制也解除了。我似乎听到有声音说是不是还解除了其它什么限制,不过那种东西是本来就没有限制的。负责的编辑在这方面也兴致勃勃。今后还要详细描述一下在第一卷里没写到的京夜和爱丽莎姐姐的夫妻生活什么的……咕哩咕哩。 刊登在dragonmagazine九月号(二○一○年七月二十日发售)上的插图,也是いっせー亲手将我热切讲述的构图以非常出色的感觉描绘了出来的,请务必欣赏一下。 接下来,是已经开始萌芽的第二卷预告。请将旁白切换到琉妃的声音。 造访<黑宵街>的两个贵族举办了一场幻想的晚会。 受邀请者所看到的,究竟是幸福的假象,还是凄惨的恶梦呢? 黑暗卿面临以一对二的“决斗”,新的卡片解除了束缚。 超绝札技发动——然后,死侯爵的面具脱下了。 回应着公主的期待,回应着美丽仆人的请求,今夜,漆黑的贵公子优雅起舞。 十月 ユウ 大家好,我是十月。在各位的声援之下,我开始了新系列的写作。原本是在饭桌上的随意闲谈,以塔罗牌中的大阿尔卡牌为灵感,讲了个使用卡片的抖s贵族的故事,引起了负责编辑的兴趣,接着就顺势一步步走到了出版发行,实在是不胜感激……但是,关于别人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我的,我却知道了一个新的事实。 当我表达出了主角会戴眼镜的意思时,负责的编辑给我的回复是—— 「又是眼镜吗!?」 ……好像编辑部的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个特别喜欢眼镜的作家了。好吧,我的出道作里是有个典型的眼镜主角,而前作也有一对眼镜组合没错。 虽然某些人也对我作出过「眼镜大师」这种过分的评价,但我喜欢的并不是眼镜本身,只是喜欢那种尽管戴上眼镜也足够帅气,可是脱掉了眼镜之后战斗力和美形度就会暴涨两位数的设定而已。 说起来,卢伊亚的情况是以裸眼为默认状态的,读书和绘画的时候会戴上眼镜,有性方面的含义,让本人的抖s度和情色魅力暴涨,属于特殊类型。是的,真正的鬼畜眼镜指的就是这种家伙了。 事实上在本文中也有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场景,在粗稿的时候还画了插图……但是依照负责编辑的判断,最后改成特别突出了琉妃。 哎呀……明白了吧? 因为如果戴眼镜的卢伊亚在,就会在两种意义上把琉妃吃掉了吧,我知道。他在粗稿的时候是超色情的啊,比被他揉胸的琉妃更色情。 不过,失去了之后我才第一次明白。 眼镜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那一夜,我像某个传说中的相声演员一样呢喃着眼镜、眼镜,痛饮着不会喝的酒,让泪水沾湿了枕头(这是个梗,谨慎起见说一声)。 好吧,下一卷肯定会借由いっせー的手,画出完美的眼镜插图来吧。 如果不行的话,大不了在整个第二卷里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就行了(不会)。 在这样那样的情况下,本作在各种意义上回到了我的原点(?)。相隔八年之后,美形限制也解除了。我似乎听到有声音说是不是还解除了其它什么限制,不过那种东西是本来就没有限制的。负责的编辑在这方面也兴致勃勃。今后还要详细描述一下在第一卷里没写到的京夜和爱丽莎姐姐的夫妻生活什么的……咕哩咕哩。 刊登在dragonmagazine九月号(二○一○年七月二十日发售)上的插图,也是いっせー亲手将我热切讲述的构图以非常出色的感觉描绘了出来的,请务必欣赏一下。 接下来,是已经开始萌芽的第二卷预告。请将旁白切换到琉妃的声音。 造访<黑宵街>的两个贵族举办了一场幻想的晚会。 受邀请者所看到的,究竟是幸福的假象,还是凄惨的恶梦呢? 黑暗卿面临以一对二的“决斗”,新的卡片解除了束缚。 超绝札技发动——然后,死侯爵的面具脱下了。 回应着公主的期待,回应着美丽仆人的请求,今夜,漆黑的贵公子优雅起舞。 十月 ユウ 大家好,我是十月。在各位的声援之下,我开始了新系列的写作。原本是在饭桌上的随意闲谈,以塔罗牌中的大阿尔卡牌为灵感,讲了个使用卡片的抖s贵族的故事,引起了负责编辑的兴趣,接着就顺势一步步走到了出版发行,实在是不胜感激……但是,关于别人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我的,我却知道了一个新的事实。 当我表达出了主角会戴眼镜的意思时,负责的编辑给我的回复是—— 「又是眼镜吗!?」 ……好像编辑部的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个特别喜欢眼镜的作家了。好吧,我的出道作里是有个典型的眼镜主角,而前作也有一对眼镜组合没错。 虽然某些人也对我作出过「眼镜大师」这种过分的评价,但我喜欢的并不是眼镜本身,只是喜欢那种尽管戴上眼镜也足够帅气,可是脱掉了眼镜之后战斗力和美形度就会暴涨两位数的设定而已。 说起来,卢伊亚的情况是以裸眼为默认状态的,读书和绘画的时候会戴上眼镜,有性方面的含义,让本人的抖s度和情色魅力暴涨,属于特殊类型。是的,真正的鬼畜眼镜指的就是这种家伙了。 事实上在本文中也有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场景,在粗稿的时候还画了插图……但是依照负责编辑的判断,最后改成特别突出了琉妃。 哎呀……明白了吧? 因为如果戴眼镜的卢伊亚在,就会在两种意义上把琉妃吃掉了吧,我知道。他在粗稿的时候是超色情的啊,比被他揉胸的琉妃更色情。 不过,失去了之后我才第一次明白。 眼镜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那一夜,我像某个传说中的相声演员一样呢喃着眼镜、眼镜,痛饮着不会喝的酒,让泪水沾湿了枕头(这是个梗,谨慎起见说一声)。 好吧,下一卷肯定会借由いっせー的手,画出完美的眼镜插图来吧。 如果不行的话,大不了在整个第二卷里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就行了(不会)。 在这样那样的情况下,本作在各种意义上回到了我的原点(?)。相隔八年之后,美形限制也解除了。我似乎听到有声音说是不是还解除了其它什么限制,不过那种东西是本来就没有限制的。负责的编辑在这方面也兴致勃勃。今后还要详细描述一下在第一卷里没写到的京夜和爱丽莎姐姐的夫妻生活什么的……咕哩咕哩。 刊登在dragonmagazine九月号(二○一○年七月二十日发售)上的插图,也是いっせー亲手将我热切讲述的构图以非常出色的感觉描绘了出来的,请务必欣赏一下。 接下来,是已经开始萌芽的第二卷预告。请将旁白切换到琉妃的声音。 造访<黑宵街>的两个贵族举办了一场幻想的晚会。 受邀请者所看到的,究竟是幸福的假象,还是凄惨的恶梦呢? 黑暗卿面临以一对二的“决斗”,新的卡片解除了束缚。 超绝札技发动——然后,死侯爵的面具脱下了。 回应着公主的期待,回应着美丽仆人的请求,今夜,漆黑的贵公子优雅起舞。 十月 ユウ 大家好,我是十月。在各位的声援之下,我开始了新系列的写作。原本是在饭桌上的随意闲谈,以塔罗牌中的大阿尔卡牌为灵感,讲了个使用卡片的抖s贵族的故事,引起了负责编辑的兴趣,接着就顺势一步步走到了出版发行,实在是不胜感激……但是,关于别人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我的,我却知道了一个新的事实。 当我表达出了主角会戴眼镜的意思时,负责的编辑给我的回复是—— 「又是眼镜吗!?」 ……好像编辑部的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个特别喜欢眼镜的作家了。好吧,我的出道作里是有个典型的眼镜主角,而前作也有一对眼镜组合没错。 虽然某些人也对我作出过「眼镜大师」这种过分的评价,但我喜欢的并不是眼镜本身,只是喜欢那种尽管戴上眼镜也足够帅气,可是脱掉了眼镜之后战斗力和美形度就会暴涨两位数的设定而已。 说起来,卢伊亚的情况是以裸眼为默认状态的,读书和绘画的时候会戴上眼镜,有性方面的含义,让本人的抖s度和情色魅力暴涨,属于特殊类型。是的,真正的鬼畜眼镜指的就是这种家伙了。 事实上在本文中也有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场景,在粗稿的时候还画了插图……但是依照负责编辑的判断,最后改成特别突出了琉妃。 哎呀……明白了吧? 因为如果戴眼镜的卢伊亚在,就会在两种意义上把琉妃吃掉了吧,我知道。他在粗稿的时候是超色情的啊,比被他揉胸的琉妃更色情。 不过,失去了之后我才第一次明白。 眼镜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那一夜,我像某个传说中的相声演员一样呢喃着眼镜、眼镜,痛饮着不会喝的酒,让泪水沾湿了枕头(这是个梗,谨慎起见说一声)。 好吧,下一卷肯定会借由いっせー的手,画出完美的眼镜插图来吧。 如果不行的话,大不了在整个第二卷里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就行了(不会)。 在这样那样的情况下,本作在各种意义上回到了我的原点(?)。相隔八年之后,美形限制也解除了。我似乎听到有声音说是不是还解除了其它什么限制,不过那种东西是本来就没有限制的。负责的编辑在这方面也兴致勃勃。今后还要详细描述一下在第一卷里没写到的京夜和爱丽莎姐姐的夫妻生活什么的……咕哩咕哩。 刊登在dragonmagazine九月号(二○一○年七月二十日发售)上的插图,也是いっせー亲手将我热切讲述的构图以非常出色的感觉描绘了出来的,请务必欣赏一下。 接下来,是已经开始萌芽的第二卷预告。请将旁白切换到琉妃的声音。 造访<黑宵街>的两个贵族举办了一场幻想的晚会。 受邀请者所看到的,究竟是幸福的假象,还是凄惨的恶梦呢? 黑暗卿面临以一对二的“决斗”,新的卡片解除了束缚。 超绝札技发动——然后,死侯爵的面具脱下了。 回应着公主的期待,回应着美丽仆人的请求,今夜,漆黑的贵公子优雅起舞。 十月 ユウ 大家好,我是十月。在各位的声援之下,我开始了新系列的写作。原本是在饭桌上的随意闲谈,以塔罗牌中的大阿尔卡牌为灵感,讲了个使用卡片的抖s贵族的故事,引起了负责编辑的兴趣,接着就顺势一步步走到了出版发行,实在是不胜感激……但是,关于别人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我的,我却知道了一个新的事实。 当我表达出了主角会戴眼镜的意思时,负责的编辑给我的回复是—— 「又是眼镜吗!?」 ……好像编辑部的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个特别喜欢眼镜的作家了。好吧,我的出道作里是有个典型的眼镜主角,而前作也有一对眼镜组合没错。 虽然某些人也对我作出过「眼镜大师」这种过分的评价,但我喜欢的并不是眼镜本身,只是喜欢那种尽管戴上眼镜也足够帅气,可是脱掉了眼镜之后战斗力和美形度就会暴涨两位数的设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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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十月。在各位的声援之下,我开始了新系列的写作。原本是在饭桌上的随意闲谈,以塔罗牌中的大阿尔卡牌为灵感,讲了个使用卡片的抖s贵族的故事,引起了负责编辑的兴趣,接着就顺势一步步走到了出版发行,实在是不胜感激……但是,关于别人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我的,我却知道了一个新的事实。 当我表达出了主角会戴眼镜的意思时,负责的编辑给我的回复是—— 「又是眼镜吗!?」 ……好像编辑部的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个特别喜欢眼镜的作家了。好吧,我的出道作里是有个典型的眼镜主角,而前作也有一对眼镜组合没错。 虽然某些人也对我作出过「眼镜大师」这种过分的评价,但我喜欢的并不是眼镜本身,只是喜欢那种尽管戴上眼镜也足够帅气,可是脱掉了眼镜之后战斗力和美形度就会暴涨两位数的设定而已。 说起来,卢伊亚的情况是以裸眼为默认状态的,读书和绘画的时候会戴上眼镜,有性方面的含义,让本人的抖s度和情色魅力暴涨,属于特殊类型。是的,真正的鬼畜眼镜指的就是这种家伙了。 事实上在本文中也有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场景,在粗稿的时候还画了插图……但是依照负责编辑的判断,最后改成特别突出了琉妃。 哎呀……明白了吧? 因为如果戴眼镜的卢伊亚在,就会在两种意义上把琉妃吃掉了吧,我知道。他在粗稿的时候是超色情的啊,比被他揉胸的琉妃更色情。 不过,失去了之后我才第一次明白。 眼镜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那一夜,我像某个传说中的相声演员一样呢喃着眼镜、眼镜,痛饮着不会喝的酒,让泪水沾湿了枕头(这是个梗,谨慎起见说一声)。 好吧,下一卷肯定会借由いっせー的手,画出完美的眼镜插图来吧。 如果不行的话,大不了在整个第二卷里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就行了(不会)。 在这样那样的情况下,本作在各种意义上回到了我的原点(?)。相隔八年之后,美形限制也解除了。我似乎听到有声音说是不是还解除了其它什么限制,不过那种东西是本来就没有限制的。负责的编辑在这方面也兴致勃勃。今后还要详细描述一下在第一卷里没写到的京夜和爱丽莎姐姐的夫妻生活什么的……咕哩咕哩。 刊登在dragonmagazine九月号(二○一○年七月二十日发售)上的插图,也是いっせー亲手将我热切讲述的构图以非常出色的感觉描绘了出来的,请务必欣赏一下。 接下来,是已经开始萌芽的第二卷预告。请将旁白切换到琉妃的声音。 造访<黑宵街>的两个贵族举办了一场幻想的晚会。 受邀请者所看到的,究竟是幸福的假象,还是凄惨的恶梦呢? 黑暗卿面临以一对二的“决斗”,新的卡片解除了束缚。 超绝札技发动——然后,死侯爵的面具脱下了。 回应着公主的期待,回应着美丽仆人的请求,今夜,漆黑的贵公子优雅起舞。 十月 ユウ 序章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十二翼 一个少女,气喘吁吁地在黑夜中狂奔。 她大约十五岁左右,不过发育良好的身体已经相当诱人了,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面容中还残留着一些稚嫩感,但是那优雅的美貌已经基本成形,可以作为一个女人盛放出光彩了。 然而,她本人对于自己的美貌和身材都是非常厌恶的,完全视之为污秽的东西。 这淫邪的身体只会讨男人喜欢,激起他们卑劣的性欲。 肯定是这样的。她只能这么想。 不然的话……她的亲生父亲,不可能朝她扑过来。 本来,他们的父女关系就不太好。 母亲对于整天酗酒、稍有不如意就动用暴力的父亲失去了感情,离家出走了。她似乎找到了其他男人,抛下了碍事的自己。因此,少女也失去了对母亲的爱。 她对父亲倒也不是丝毫没有同情的,但是看到他没有稳定的工作,还是跟以前一样成天泡在酒里的模样,剩下的那一点父女之情也就彻底消逝了。 然后今天——被父亲按在冰冷的地上,亲眼看到他翻腾着兽欲的眼睛时,她的情绪就从淡漠变成了憎恶。 或许他是在发酒疯。 或许他是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容貌。 或许,父亲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在刺激之下抓起了身旁的小刀,刺中了对方的腰部。 然后她把呻吟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父亲推开,什么都没拿就冲出了家门。她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一直想着要自立,所以并不后悔。 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想放开那把刺伤了父亲的沾血小刀都放不开。 离开了她出生和长大的街区,来到了一片山林地带后,她总算找到机会休息一下了。 颤抖依然停不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放开小刀,就用空着的手把抓着小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这个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谁!?」 她在惊恐之下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形象粗暴的男人仿佛在估价般注视着自己。 「这妞是上等货啊……与其卖出去,好像不如留在身边快活。」 周围的男人同时纷纷点头。 他们举着火把,目光都盯在她被父亲扯开的丰满胸口处。 她条件反射式地捂住了胸口,这时背后却有人伸手从肋下架住了她。她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听说最近有凶残的强盗在附近出没,看样子他们是出现在了最糟糕的时候。 「不要…………!」 她哀求起来,但这也只会勾起这些男人的欲望。 貌似头目的男人伸出布满毛的手臂,探向了她的胸口。 她咬紧嘴唇,含着泪,转过脸去。她只能做出这种微不足道的抵抗了。 没有人会来救她。 正当她在绝望中领悟了这个世界的真理时,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谁!?」 一个男人喊了一声,举起了火把,却也在一记尖锐的打击声后立即倒下了。 「消失吧。」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在失去光源、充满了混乱的树林中,那些男人一个个倒了下来。 抓住自己的男人也倒下了,最后剩下的头目也被看不见的袭击者干掉了。 一条柔韧修长的腿从背后猛然踢中了头目两腿之间。伴随着痛呼声,头目又被一记足以折断脖子的回旋踢击中,顿时晕倒在地。 其他男人应该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吧。 连警告和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地踢中了要害部位。 虽说是偷袭,但袭击者的腿法确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非常可怕。 少女总算有机会看看救了自己的人,但是由于对方的衣服和夜晚一样都是黑色的,她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根据身高来看,估计对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应该是男的,不会错。 所以,她朝对方举起了刀。 她无法信任对方。这个举动的目的自然不必多说了。她用双手握紧刀,将刀刃对准了前方。 少女带着要刺过去的意志注视着对方,但是对方却不为所动。他伸出了一只又白又纤细、简直不像是男人的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和全身都在颤抖。 体内某种急速绷紧的东西瞬间松开,刀掉到了地上,随后她便靠向了少年的胸膛。对方白皙单薄的胸膛支撑住了她,没有让她倒下。 「对、对不起…………」 她不由自主地道了声歉,却无法从对方身上离开,也克制不住颤抖。 少年的右侧腰部响起了咔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打开了。他的右手上似乎闪出了卡片状的东西,不过在黑暗中实在看不清。 下一瞬间,一片黑色的布覆盖在了他和少女身上。 很温暖。 这种温暖让人感觉挺舒服的,但还是不够,她的颤抖依然停不下来。 少年好像在苦思应对之法,歪了歪脑袋。又挠了挠头。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笨拙的手法抚摸起了少女的头。这个在摸她的人无疑是男人,可是在他的抚摸下……她却停止了颤抖。 于是她便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完全靠在了对方身上,沉浸在那份温暖之中。 这个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是很长时间。 「谢、谢…………」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对方身上离开,目光避开拯救自己之人的眼睛,向他道了一声谢。 对方救了她,还给了她温暖。 但是,不能再依赖对方了。 接下来,她一定要独自生存下去。不依靠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 「再见了。」 没有更多留恋,她快步离去。 在少年看来,这事应该只算是心血来潮吧。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肯定不会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来。 可是,挺开心的。 然后,少年在她身后抛来了一句类似于告别之辞的冷淡话语。 「好好活下去啊。」 她奔跑着,点了点头。自己应该也不会再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了吧。 她不想仅仅靠着如此微小的奇迹支撑,仅仅凭借这种心血来潮的善意活下去。她只会让这份经历沉入记忆深处,沿着开辟出来的道路不断前进。 这一天,琉妃·丽蒂娅诺开始用自己的脚走上了人生的道路。 至于她遇见那个能依靠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则是之后的事情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十二翼 一个少女,气喘吁吁地在黑夜中狂奔。 她大约十五岁左右,不过发育良好的身体已经相当诱人了,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面容中还残留着一些稚嫩感,但是那优雅的美貌已经基本成形,可以作为一个女人盛放出光彩了。 然而,她本人对于自己的美貌和身材都是非常厌恶的,完全视之为污秽的东西。 这淫邪的身体只会讨男人喜欢,激起他们卑劣的性欲。 肯定是这样的。她只能这么想。 不然的话……她的亲生父亲,不可能朝她扑过来。 本来,他们的父女关系就不太好。 母亲对于整天酗酒、稍有不如意就动用暴力的父亲失去了感情,离家出走了。她似乎找到了其他男人,抛下了碍事的自己。因此,少女也失去了对母亲的爱。 她对父亲倒也不是丝毫没有同情的,但是看到他没有稳定的工作,还是跟以前一样成天泡在酒里的模样,剩下的那一点父女之情也就彻底消逝了。 然后今天——被父亲按在冰冷的地上,亲眼看到他翻腾着兽欲的眼睛时,她的情绪就从淡漠变成了憎恶。 或许他是在发酒疯。 或许他是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容貌。 或许,父亲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在刺激之下抓起了身旁的小刀,刺中了对方的腰部。 然后她把呻吟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父亲推开,什么都没拿就冲出了家门。她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一直想着要自立,所以并不后悔。 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想放开那把刺伤了父亲的沾血小刀都放不开。 离开了她出生和长大的街区,来到了一片山林地带后,她总算找到机会休息一下了。 颤抖依然停不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放开小刀,就用空着的手把抓着小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这个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谁!?」 她在惊恐之下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形象粗暴的男人仿佛在估价般注视着自己。 「这妞是上等货啊……与其卖出去,好像不如留在身边快活。」 周围的男人同时纷纷点头。 他们举着火把,目光都盯在她被父亲扯开的丰满胸口处。 她条件反射式地捂住了胸口,这时背后却有人伸手从肋下架住了她。她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听说最近有凶残的强盗在附近出没,看样子他们是出现在了最糟糕的时候。 「不要…………!」 她哀求起来,但这也只会勾起这些男人的欲望。 貌似头目的男人伸出布满毛的手臂,探向了她的胸口。 她咬紧嘴唇,含着泪,转过脸去。她只能做出这种微不足道的抵抗了。 没有人会来救她。 正当她在绝望中领悟了这个世界的真理时,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谁!?」 一个男人喊了一声,举起了火把,却也在一记尖锐的打击声后立即倒下了。 「消失吧。」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在失去光源、充满了混乱的树林中,那些男人一个个倒了下来。 抓住自己的男人也倒下了,最后剩下的头目也被看不见的袭击者干掉了。 一条柔韧修长的腿从背后猛然踢中了头目两腿之间。伴随着痛呼声,头目又被一记足以折断脖子的回旋踢击中,顿时晕倒在地。 其他男人应该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吧。 连警告和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地踢中了要害部位。 虽说是偷袭,但袭击者的腿法确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非常可怕。 少女总算有机会看看救了自己的人,但是由于对方的衣服和夜晚一样都是黑色的,她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根据身高来看,估计对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应该是男的,不会错。 所以,她朝对方举起了刀。 她无法信任对方。这个举动的目的自然不必多说了。她用双手握紧刀,将刀刃对准了前方。 少女带着要刺过去的意志注视着对方,但是对方却不为所动。他伸出了一只又白又纤细、简直不像是男人的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和全身都在颤抖。 体内某种急速绷紧的东西瞬间松开,刀掉到了地上,随后她便靠向了少年的胸膛。对方白皙单薄的胸膛支撑住了她,没有让她倒下。 「对、对不起…………」 她不由自主地道了声歉,却无法从对方身上离开,也克制不住颤抖。 少年的右侧腰部响起了咔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打开了。他的右手上似乎闪出了卡片状的东西,不过在黑暗中实在看不清。 下一瞬间,一片黑色的布覆盖在了他和少女身上。 很温暖。 这种温暖让人感觉挺舒服的,但还是不够,她的颤抖依然停不下来。 少年好像在苦思应对之法,歪了歪脑袋。又挠了挠头。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笨拙的手法抚摸起了少女的头。这个在摸她的人无疑是男人,可是在他的抚摸下……她却停止了颤抖。 于是她便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完全靠在了对方身上,沉浸在那份温暖之中。 这个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是很长时间。 「谢、谢…………」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对方身上离开,目光避开拯救自己之人的眼睛,向他道了一声谢。 对方救了她,还给了她温暖。 但是,不能再依赖对方了。 接下来,她一定要独自生存下去。不依靠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 「再见了。」 没有更多留恋,她快步离去。 在少年看来,这事应该只算是心血来潮吧。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肯定不会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来。 可是,挺开心的。 然后,少年在她身后抛来了一句类似于告别之辞的冷淡话语。 「好好活下去啊。」 她奔跑着,点了点头。自己应该也不会再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了吧。 她不想仅仅靠着如此微小的奇迹支撑,仅仅凭借这种心血来潮的善意活下去。她只会让这份经历沉入记忆深处,沿着开辟出来的道路不断前进。 这一天,琉妃·丽蒂娅诺开始用自己的脚走上了人生的道路。 至于她遇见那个能依靠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则是之后的事情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十二翼 一个少女,气喘吁吁地在黑夜中狂奔。 她大约十五岁左右,不过发育良好的身体已经相当诱人了,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面容中还残留着一些稚嫩感,但是那优雅的美貌已经基本成形,可以作为一个女人盛放出光彩了。 然而,她本人对于自己的美貌和身材都是非常厌恶的,完全视之为污秽的东西。 这淫邪的身体只会讨男人喜欢,激起他们卑劣的性欲。 肯定是这样的。她只能这么想。 不然的话……她的亲生父亲,不可能朝她扑过来。 本来,他们的父女关系就不太好。 母亲对于整天酗酒、稍有不如意就动用暴力的父亲失去了感情,离家出走了。她似乎找到了其他男人,抛下了碍事的自己。因此,少女也失去了对母亲的爱。 她对父亲倒也不是丝毫没有同情的,但是看到他没有稳定的工作,还是跟以前一样成天泡在酒里的模样,剩下的那一点父女之情也就彻底消逝了。 然后今天——被父亲按在冰冷的地上,亲眼看到他翻腾着兽欲的眼睛时,她的情绪就从淡漠变成了憎恶。 或许他是在发酒疯。 或许他是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容貌。 或许,父亲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在刺激之下抓起了身旁的小刀,刺中了对方的腰部。 然后她把呻吟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父亲推开,什么都没拿就冲出了家门。她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一直想着要自立,所以并不后悔。 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想放开那把刺伤了父亲的沾血小刀都放不开。 离开了她出生和长大的街区,来到了一片山林地带后,她总算找到机会休息一下了。 颤抖依然停不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放开小刀,就用空着的手把抓着小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这个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谁!?」 她在惊恐之下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形象粗暴的男人仿佛在估价般注视着自己。 「这妞是上等货啊……与其卖出去,好像不如留在身边快活。」 周围的男人同时纷纷点头。 他们举着火把,目光都盯在她被父亲扯开的丰满胸口处。 她条件反射式地捂住了胸口,这时背后却有人伸手从肋下架住了她。她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听说最近有凶残的强盗在附近出没,看样子他们是出现在了最糟糕的时候。 「不要…………!」 她哀求起来,但这也只会勾起这些男人的欲望。 貌似头目的男人伸出布满毛的手臂,探向了她的胸口。 她咬紧嘴唇,含着泪,转过脸去。她只能做出这种微不足道的抵抗了。 没有人会来救她。 正当她在绝望中领悟了这个世界的真理时,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谁!?」 一个男人喊了一声,举起了火把,却也在一记尖锐的打击声后立即倒下了。 「消失吧。」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在失去光源、充满了混乱的树林中,那些男人一个个倒了下来。 抓住自己的男人也倒下了,最后剩下的头目也被看不见的袭击者干掉了。 一条柔韧修长的腿从背后猛然踢中了头目两腿之间。伴随着痛呼声,头目又被一记足以折断脖子的回旋踢击中,顿时晕倒在地。 其他男人应该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吧。 连警告和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地踢中了要害部位。 虽说是偷袭,但袭击者的腿法确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非常可怕。 少女总算有机会看看救了自己的人,但是由于对方的衣服和夜晚一样都是黑色的,她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根据身高来看,估计对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应该是男的,不会错。 所以,她朝对方举起了刀。 她无法信任对方。这个举动的目的自然不必多说了。她用双手握紧刀,将刀刃对准了前方。 少女带着要刺过去的意志注视着对方,但是对方却不为所动。他伸出了一只又白又纤细、简直不像是男人的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和全身都在颤抖。 体内某种急速绷紧的东西瞬间松开,刀掉到了地上,随后她便靠向了少年的胸膛。对方白皙单薄的胸膛支撑住了她,没有让她倒下。 「对、对不起…………」 她不由自主地道了声歉,却无法从对方身上离开,也克制不住颤抖。 少年的右侧腰部响起了咔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打开了。他的右手上似乎闪出了卡片状的东西,不过在黑暗中实在看不清。 下一瞬间,一片黑色的布覆盖在了他和少女身上。 很温暖。 这种温暖让人感觉挺舒服的,但还是不够,她的颤抖依然停不下来。 少年好像在苦思应对之法,歪了歪脑袋。又挠了挠头。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笨拙的手法抚摸起了少女的头。这个在摸她的人无疑是男人,可是在他的抚摸下……她却停止了颤抖。 于是她便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完全靠在了对方身上,沉浸在那份温暖之中。 这个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是很长时间。 「谢、谢…………」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对方身上离开,目光避开拯救自己之人的眼睛,向他道了一声谢。 对方救了她,还给了她温暖。 但是,不能再依赖对方了。 接下来,她一定要独自生存下去。不依靠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 「再见了。」 没有更多留恋,她快步离去。 在少年看来,这事应该只算是心血来潮吧。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肯定不会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来。 可是,挺开心的。 然后,少年在她身后抛来了一句类似于告别之辞的冷淡话语。 「好好活下去啊。」 她奔跑着,点了点头。自己应该也不会再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了吧。 她不想仅仅靠着如此微小的奇迹支撑,仅仅凭借这种心血来潮的善意活下去。她只会让这份经历沉入记忆深处,沿着开辟出来的道路不断前进。 这一天,琉妃·丽蒂娅诺开始用自己的脚走上了人生的道路。 至于她遇见那个能依靠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则是之后的事情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十二翼 一个少女,气喘吁吁地在黑夜中狂奔。 她大约十五岁左右,不过发育良好的身体已经相当诱人了,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面容中还残留着一些稚嫩感,但是那优雅的美貌已经基本成形,可以作为一个女人盛放出光彩了。 然而,她本人对于自己的美貌和身材都是非常厌恶的,完全视之为污秽的东西。 这淫邪的身体只会讨男人喜欢,激起他们卑劣的性欲。 肯定是这样的。她只能这么想。 不然的话……她的亲生父亲,不可能朝她扑过来。 本来,他们的父女关系就不太好。 母亲对于整天酗酒、稍有不如意就动用暴力的父亲失去了感情,离家出走了。她似乎找到了其他男人,抛下了碍事的自己。因此,少女也失去了对母亲的爱。 她对父亲倒也不是丝毫没有同情的,但是看到他没有稳定的工作,还是跟以前一样成天泡在酒里的模样,剩下的那一点父女之情也就彻底消逝了。 然后今天——被父亲按在冰冷的地上,亲眼看到他翻腾着兽欲的眼睛时,她的情绪就从淡漠变成了憎恶。 或许他是在发酒疯。 或许他是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容貌。 或许,父亲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在刺激之下抓起了身旁的小刀,刺中了对方的腰部。 然后她把呻吟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父亲推开,什么都没拿就冲出了家门。她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一直想着要自立,所以并不后悔。 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想放开那把刺伤了父亲的沾血小刀都放不开。 离开了她出生和长大的街区,来到了一片山林地带后,她总算找到机会休息一下了。 颤抖依然停不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放开小刀,就用空着的手把抓着小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这个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谁!?」 她在惊恐之下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形象粗暴的男人仿佛在估价般注视着自己。 「这妞是上等货啊……与其卖出去,好像不如留在身边快活。」 周围的男人同时纷纷点头。 他们举着火把,目光都盯在她被父亲扯开的丰满胸口处。 她条件反射式地捂住了胸口,这时背后却有人伸手从肋下架住了她。她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听说最近有凶残的强盗在附近出没,看样子他们是出现在了最糟糕的时候。 「不要…………!」 她哀求起来,但这也只会勾起这些男人的欲望。 貌似头目的男人伸出布满毛的手臂,探向了她的胸口。 她咬紧嘴唇,含着泪,转过脸去。她只能做出这种微不足道的抵抗了。 没有人会来救她。 正当她在绝望中领悟了这个世界的真理时,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谁!?」 一个男人喊了一声,举起了火把,却也在一记尖锐的打击声后立即倒下了。 「消失吧。」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在失去光源、充满了混乱的树林中,那些男人一个个倒了下来。 抓住自己的男人也倒下了,最后剩下的头目也被看不见的袭击者干掉了。 一条柔韧修长的腿从背后猛然踢中了头目两腿之间。伴随着痛呼声,头目又被一记足以折断脖子的回旋踢击中,顿时晕倒在地。 其他男人应该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吧。 连警告和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地踢中了要害部位。 虽说是偷袭,但袭击者的腿法确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非常可怕。 少女总算有机会看看救了自己的人,但是由于对方的衣服和夜晚一样都是黑色的,她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根据身高来看,估计对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应该是男的,不会错。 所以,她朝对方举起了刀。 她无法信任对方。这个举动的目的自然不必多说了。她用双手握紧刀,将刀刃对准了前方。 少女带着要刺过去的意志注视着对方,但是对方却不为所动。他伸出了一只又白又纤细、简直不像是男人的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和全身都在颤抖。 体内某种急速绷紧的东西瞬间松开,刀掉到了地上,随后她便靠向了少年的胸膛。对方白皙单薄的胸膛支撑住了她,没有让她倒下。 「对、对不起…………」 她不由自主地道了声歉,却无法从对方身上离开,也克制不住颤抖。 少年的右侧腰部响起了咔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打开了。他的右手上似乎闪出了卡片状的东西,不过在黑暗中实在看不清。 下一瞬间,一片黑色的布覆盖在了他和少女身上。 很温暖。 这种温暖让人感觉挺舒服的,但还是不够,她的颤抖依然停不下来。 少年好像在苦思应对之法,歪了歪脑袋。又挠了挠头。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笨拙的手法抚摸起了少女的头。这个在摸她的人无疑是男人,可是在他的抚摸下……她却停止了颤抖。 于是她便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完全靠在了对方身上,沉浸在那份温暖之中。 这个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是很长时间。 「谢、谢…………」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对方身上离开,目光避开拯救自己之人的眼睛,向他道了一声谢。 对方救了她,还给了她温暖。 但是,不能再依赖对方了。 接下来,她一定要独自生存下去。不依靠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 「再见了。」 没有更多留恋,她快步离去。 在少年看来,这事应该只算是心血来潮吧。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肯定不会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来。 可是,挺开心的。 然后,少年在她身后抛来了一句类似于告别之辞的冷淡话语。 「好好活下去啊。」 她奔跑着,点了点头。自己应该也不会再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了吧。 她不想仅仅靠着如此微小的奇迹支撑,仅仅凭借这种心血来潮的善意活下去。她只会让这份经历沉入记忆深处,沿着开辟出来的道路不断前进。 这一天,琉妃·丽蒂娅诺开始用自己的脚走上了人生的道路。 至于她遇见那个能依靠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则是之后的事情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十二翼 一个少女,气喘吁吁地在黑夜中狂奔。 她大约十五岁左右,不过发育良好的身体已经相当诱人了,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面容中还残留着一些稚嫩感,但是那优雅的美貌已经基本成形,可以作为一个女人盛放出光彩了。 然而,她本人对于自己的美貌和身材都是非常厌恶的,完全视之为污秽的东西。 这淫邪的身体只会讨男人喜欢,激起他们卑劣的性欲。 肯定是这样的。她只能这么想。 不然的话……她的亲生父亲,不可能朝她扑过来。 本来,他们的父女关系就不太好。 母亲对于整天酗酒、稍有不如意就动用暴力的父亲失去了感情,离家出走了。她似乎找到了其他男人,抛下了碍事的自己。因此,少女也失去了对母亲的爱。 她对父亲倒也不是丝毫没有同情的,但是看到他没有稳定的工作,还是跟以前一样成天泡在酒里的模样,剩下的那一点父女之情也就彻底消逝了。 然后今天——被父亲按在冰冷的地上,亲眼看到他翻腾着兽欲的眼睛时,她的情绪就从淡漠变成了憎恶。 或许他是在发酒疯。 或许他是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容貌。 或许,父亲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在刺激之下抓起了身旁的小刀,刺中了对方的腰部。 然后她把呻吟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父亲推开,什么都没拿就冲出了家门。她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一直想着要自立,所以并不后悔。 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想放开那把刺伤了父亲的沾血小刀都放不开。 离开了她出生和长大的街区,来到了一片山林地带后,她总算找到机会休息一下了。 颤抖依然停不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放开小刀,就用空着的手把抓着小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这个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谁!?」 她在惊恐之下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形象粗暴的男人仿佛在估价般注视着自己。 「这妞是上等货啊……与其卖出去,好像不如留在身边快活。」 周围的男人同时纷纷点头。 他们举着火把,目光都盯在她被父亲扯开的丰满胸口处。 她条件反射式地捂住了胸口,这时背后却有人伸手从肋下架住了她。她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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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对方身上离开,目光避开拯救自己之人的眼睛,向他道了一声谢。 对方救了她,还给了她温暖。 但是,不能再依赖对方了。 接下来,她一定要独自生存下去。不依靠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 「再见了。」 没有更多留恋,她快步离去。 在少年看来,这事应该只算是心血来潮吧。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肯定不会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来。 可是,挺开心的。 然后,少年在她身后抛来了一句类似于告别之辞的冷淡话语。 「好好活下去啊。」 她奔跑着,点了点头。自己应该也不会再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了吧。 她不想仅仅靠着如此微小的奇迹支撑,仅仅凭借这种心血来潮的善意活下去。她只会让这份经历沉入记忆深处,沿着开辟出来的道路不断前进。 这一天,琉妃·丽蒂娅诺开始用自己的脚走上了人生的道路。 至于她遇见那个能依靠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则是之后的事情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十二翼 一个少女,气喘吁吁地在黑夜中狂奔。 她大约十五岁左右,不过发育良好的身体已经相当诱人了,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面容中还残留着一些稚嫩感,但是那优雅的美貌已经基本成形,可以作为一个女人盛放出光彩了。 然而,她本人对于自己的美貌和身材都是非常厌恶的,完全视之为污秽的东西。 这淫邪的身体只会讨男人喜欢,激起他们卑劣的性欲。 肯定是这样的。她只能这么想。 不然的话……她的亲生父亲,不可能朝她扑过来。 本来,他们的父女关系就不太好。 母亲对于整天酗酒、稍有不如意就动用暴力的父亲失去了感情,离家出走了。她似乎找到了其他男人,抛下了碍事的自己。因此,少女也失去了对母亲的爱。 她对父亲倒也不是丝毫没有同情的,但是看到他没有稳定的工作,还是跟以前一样成天泡在酒里的模样,剩下的那一点父女之情也就彻底消逝了。 然后今天——被父亲按在冰冷的地上,亲眼看到他翻腾着兽欲的眼睛时,她的情绪就从淡漠变成了憎恶。 或许他是在发酒疯。 或许他是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容貌。 或许,父亲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在刺激之下抓起了身旁的小刀,刺中了对方的腰部。 然后她把呻吟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父亲推开,什么都没拿就冲出了家门。她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一直想着要自立,所以并不后悔。 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想放开那把刺伤了父亲的沾血小刀都放不开。 离开了她出生和长大的街区,来到了一片山林地带后,她总算找到机会休息一下了。 颤抖依然停不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放开小刀,就用空着的手把抓着小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这个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谁!?」 她在惊恐之下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形象粗暴的男人仿佛在估价般注视着自己。 「这妞是上等货啊……与其卖出去,好像不如留在身边快活。」 周围的男人同时纷纷点头。 他们举着火把,目光都盯在她被父亲扯开的丰满胸口处。 她条件反射式地捂住了胸口,这时背后却有人伸手从肋下架住了她。她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听说最近有凶残的强盗在附近出没,看样子他们是出现在了最糟糕的时候。 「不要…………!」 她哀求起来,但这也只会勾起这些男人的欲望。 貌似头目的男人伸出布满毛的手臂,探向了她的胸口。 她咬紧嘴唇,含着泪,转过脸去。她只能做出这种微不足道的抵抗了。 没有人会来救她。 正当她在绝望中领悟了这个世界的真理时,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谁!?」 一个男人喊了一声,举起了火把,却也在一记尖锐的打击声后立即倒下了。 「消失吧。」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在失去光源、充满了混乱的树林中,那些男人一个个倒了下来。 抓住自己的男人也倒下了,最后剩下的头目也被看不见的袭击者干掉了。 一条柔韧修长的腿从背后猛然踢中了头目两腿之间。伴随着痛呼声,头目又被一记足以折断脖子的回旋踢击中,顿时晕倒在地。 其他男人应该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吧。 连警告和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地踢中了要害部位。 虽说是偷袭,但袭击者的腿法确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非常可怕。 少女总算有机会看看救了自己的人,但是由于对方的衣服和夜晚一样都是黑色的,她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根据身高来看,估计对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应该是男的,不会错。 所以,她朝对方举起了刀。 她无法信任对方。这个举动的目的自然不必多说了。她用双手握紧刀,将刀刃对准了前方。 少女带着要刺过去的意志注视着对方,但是对方却不为所动。他伸出了一只又白又纤细、简直不像是男人的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和全身都在颤抖。 体内某种急速绷紧的东西瞬间松开,刀掉到了地上,随后她便靠向了少年的胸膛。对方白皙单薄的胸膛支撑住了她,没有让她倒下。 「对、对不起…………」 她不由自主地道了声歉,却无法从对方身上离开,也克制不住颤抖。 少年的右侧腰部响起了咔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打开了。他的右手上似乎闪出了卡片状的东西,不过在黑暗中实在看不清。 下一瞬间,一片黑色的布覆盖在了他和少女身上。 很温暖。 这种温暖让人感觉挺舒服的,但还是不够,她的颤抖依然停不下来。 少年好像在苦思应对之法,歪了歪脑袋。又挠了挠头。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笨拙的手法抚摸起了少女的头。这个在摸她的人无疑是男人,可是在他的抚摸下……她却停止了颤抖。 于是她便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完全靠在了对方身上,沉浸在那份温暖之中。 这个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是很长时间。 「谢、谢…………」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对方身上离开,目光避开拯救自己之人的眼睛,向他道了一声谢。 对方救了她,还给了她温暖。 但是,不能再依赖对方了。 接下来,她一定要独自生存下去。不依靠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 「再见了。」 没有更多留恋,她快步离去。 在少年看来,这事应该只算是心血来潮吧。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肯定不会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来。 可是,挺开心的。 然后,少年在她身后抛来了一句类似于告别之辞的冷淡话语。 「好好活下去啊。」 她奔跑着,点了点头。自己应该也不会再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了吧。 她不想仅仅靠着如此微小的奇迹支撑,仅仅凭借这种心血来潮的善意活下去。她只会让这份经历沉入记忆深处,沿着开辟出来的道路不断前进。 这一天,琉妃·丽蒂娅诺开始用自己的脚走上了人生的道路。 至于她遇见那个能依靠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则是之后的事情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十二翼 一个少女,气喘吁吁地在黑夜中狂奔。 她大约十五岁左右,不过发育良好的身体已经相当诱人了,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面容中还残留着一些稚嫩感,但是那优雅的美貌已经基本成形,可以作为一个女人盛放出光彩了。 然而,她本人对于自己的美貌和身材都是非常厌恶的,完全视之为污秽的东西。 这淫邪的身体只会讨男人喜欢,激起他们卑劣的性欲。 肯定是这样的。她只能这么想。 不然的话……她的亲生父亲,不可能朝她扑过来。 本来,他们的父女关系就不太好。 母亲对于整天酗酒、稍有不如意就动用暴力的父亲失去了感情,离家出走了。她似乎找到了其他男人,抛下了碍事的自己。因此,少女也失去了对母亲的爱。 她对父亲倒也不是丝毫没有同情的,但是看到他没有稳定的工作,还是跟以前一样成天泡在酒里的模样,剩下的那一点父女之情也就彻底消逝了。 然后今天——被父亲按在冰冷的地上,亲眼看到他翻腾着兽欲的眼睛时,她的情绪就从淡漠变成了憎恶。 或许他是在发酒疯。 或许他是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容貌。 或许,父亲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在刺激之下抓起了身旁的小刀,刺中了对方的腰部。 然后她把呻吟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父亲推开,什么都没拿就冲出了家门。她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一直想着要自立,所以并不后悔。 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想放开那把刺伤了父亲的沾血小刀都放不开。 离开了她出生和长大的街区,来到了一片山林地带后,她总算找到机会休息一下了。 颤抖依然停不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放开小刀,就用空着的手把抓着小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这个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谁!?」 她在惊恐之下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形象粗暴的男人仿佛在估价般注视着自己。 「这妞是上等货啊……与其卖出去,好像不如留在身边快活。」 周围的男人同时纷纷点头。 他们举着火把,目光都盯在她被父亲扯开的丰满胸口处。 她条件反射式地捂住了胸口,这时背后却有人伸手从肋下架住了她。她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听说最近有凶残的强盗在附近出没,看样子他们是出现在了最糟糕的时候。 「不要…………!」 她哀求起来,但这也只会勾起这些男人的欲望。 貌似头目的男人伸出布满毛的手臂,探向了她的胸口。 她咬紧嘴唇,含着泪,转过脸去。她只能做出这种微不足道的抵抗了。 没有人会来救她。 正当她在绝望中领悟了这个世界的真理时,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谁!?」 一个男人喊了一声,举起了火把,却也在一记尖锐的打击声后立即倒下了。 「消失吧。」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在失去光源、充满了混乱的树林中,那些男人一个个倒了下来。 抓住自己的男人也倒下了,最后剩下的头目也被看不见的袭击者干掉了。 一条柔韧修长的腿从背后猛然踢中了头目两腿之间。伴随着痛呼声,头目又被一记足以折断脖子的回旋踢击中,顿时晕倒在地。 其他男人应该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吧。 连警告和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地踢中了要害部位。 虽说是偷袭,但袭击者的腿法确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非常可怕。 少女总算有机会看看救了自己的人,但是由于对方的衣服和夜晚一样都是黑色的,她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根据身高来看,估计对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应该是男的,不会错。 所以,她朝对方举起了刀。 她无法信任对方。这个举动的目的自然不必多说了。她用双手握紧刀,将刀刃对准了前方。 少女带着要刺过去的意志注视着对方,但是对方却不为所动。他伸出了一只又白又纤细、简直不像是男人的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和全身都在颤抖。 体内某种急速绷紧的东西瞬间松开,刀掉到了地上,随后她便靠向了少年的胸膛。对方白皙单薄的胸膛支撑住了她,没有让她倒下。 「对、对不起…………」 她不由自主地道了声歉,却无法从对方身上离开,也克制不住颤抖。 少年的右侧腰部响起了咔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打开了。他的右手上似乎闪出了卡片状的东西,不过在黑暗中实在看不清。 下一瞬间,一片黑色的布覆盖在了他和少女身上。 很温暖。 这种温暖让人感觉挺舒服的,但还是不够,她的颤抖依然停不下来。 少年好像在苦思应对之法,歪了歪脑袋。又挠了挠头。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笨拙的手法抚摸起了少女的头。这个在摸她的人无疑是男人,可是在他的抚摸下……她却停止了颤抖。 于是她便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完全靠在了对方身上,沉浸在那份温暖之中。 这个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是很长时间。 「谢、谢…………」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对方身上离开,目光避开拯救自己之人的眼睛,向他道了一声谢。 对方救了她,还给了她温暖。 但是,不能再依赖对方了。 接下来,她一定要独自生存下去。不依靠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 「再见了。」 没有更多留恋,她快步离去。 在少年看来,这事应该只算是心血来潮吧。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肯定不会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来。 可是,挺开心的。 然后,少年在她身后抛来了一句类似于告别之辞的冷淡话语。 「好好活下去啊。」 她奔跑着,点了点头。自己应该也不会再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了吧。 她不想仅仅靠着如此微小的奇迹支撑,仅仅凭借这种心血来潮的善意活下去。她只会让这份经历沉入记忆深处,沿着开辟出来的道路不断前进。 这一天,琉妃·丽蒂娅诺开始用自己的脚走上了人生的道路。 至于她遇见那个能依靠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则是之后的事情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十二翼 一个少女,气喘吁吁地在黑夜中狂奔。 她大约十五岁左右,不过发育良好的身体已经相当诱人了,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面容中还残留着一些稚嫩感,但是那优雅的美貌已经基本成形,可以作为一个女人盛放出光彩了。 然而,她本人对于自己的美貌和身材都是非常厌恶的,完全视之为污秽的东西。 这淫邪的身体只会讨男人喜欢,激起他们卑劣的性欲。 肯定是这样的。她只能这么想。 不然的话……她的亲生父亲,不可能朝她扑过来。 本来,他们的父女关系就不太好。 母亲对于整天酗酒、稍有不如意就动用暴力的父亲失去了感情,离家出走了。她似乎找到了其他男人,抛下了碍事的自己。因此,少女也失去了对母亲的爱。 她对父亲倒也不是丝毫没有同情的,但是看到他没有稳定的工作,还是跟以前一样成天泡在酒里的模样,剩下的那一点父女之情也就彻底消逝了。 然后今天——被父亲按在冰冷的地上,亲眼看到他翻腾着兽欲的眼睛时,她的情绪就从淡漠变成了憎恶。 或许他是在发酒疯。 或许他是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容貌。 或许,父亲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在刺激之下抓起了身旁的小刀,刺中了对方的腰部。 然后她把呻吟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父亲推开,什么都没拿就冲出了家门。她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一直想着要自立,所以并不后悔。 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想放开那把刺伤了父亲的沾血小刀都放不开。 离开了她出生和长大的街区,来到了一片山林地带后,她总算找到机会休息一下了。 颤抖依然停不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放开小刀,就用空着的手把抓着小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这个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谁!?」 她在惊恐之下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形象粗暴的男人仿佛在估价般注视着自己。 「这妞是上等货啊……与其卖出去,好像不如留在身边快活。」 周围的男人同时纷纷点头。 他们举着火把,目光都盯在她被父亲扯开的丰满胸口处。 她条件反射式地捂住了胸口,这时背后却有人伸手从肋下架住了她。她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听说最近有凶残的强盗在附近出没,看样子他们是出现在了最糟糕的时候。 「不要…………!」 她哀求起来,但这也只会勾起这些男人的欲望。 貌似头目的男人伸出布满毛的手臂,探向了她的胸口。 她咬紧嘴唇,含着泪,转过脸去。她只能做出这种微不足道的抵抗了。 没有人会来救她。 正当她在绝望中领悟了这个世界的真理时,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谁!?」 一个男人喊了一声,举起了火把,却也在一记尖锐的打击声后立即倒下了。 「消失吧。」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在失去光源、充满了混乱的树林中,那些男人一个个倒了下来。 抓住自己的男人也倒下了,最后剩下的头目也被看不见的袭击者干掉了。 一条柔韧修长的腿从背后猛然踢中了头目两腿之间。伴随着痛呼声,头目又被一记足以折断脖子的回旋踢击中,顿时晕倒在地。 其他男人应该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吧。 连警告和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地踢中了要害部位。 虽说是偷袭,但袭击者的腿法确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非常可怕。 少女总算有机会看看救了自己的人,但是由于对方的衣服和夜晚一样都是黑色的,她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根据身高来看,估计对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应该是男的,不会错。 所以,她朝对方举起了刀。 她无法信任对方。这个举动的目的自然不必多说了。她用双手握紧刀,将刀刃对准了前方。 少女带着要刺过去的意志注视着对方,但是对方却不为所动。他伸出了一只又白又纤细、简直不像是男人的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和全身都在颤抖。 体内某种急速绷紧的东西瞬间松开,刀掉到了地上,随后她便靠向了少年的胸膛。对方白皙单薄的胸膛支撑住了她,没有让她倒下。 「对、对不起…………」 她不由自主地道了声歉,却无法从对方身上离开,也克制不住颤抖。 少年的右侧腰部响起了咔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打开了。他的右手上似乎闪出了卡片状的东西,不过在黑暗中实在看不清。 下一瞬间,一片黑色的布覆盖在了他和少女身上。 很温暖。 这种温暖让人感觉挺舒服的,但还是不够,她的颤抖依然停不下来。 少年好像在苦思应对之法,歪了歪脑袋。又挠了挠头。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笨拙的手法抚摸起了少女的头。这个在摸她的人无疑是男人,可是在他的抚摸下……她却停止了颤抖。 于是她便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完全靠在了对方身上,沉浸在那份温暖之中。 这个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是很长时间。 「谢、谢…………」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对方身上离开,目光避开拯救自己之人的眼睛,向他道了一声谢。 对方救了她,还给了她温暖。 但是,不能再依赖对方了。 接下来,她一定要独自生存下去。不依靠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 「再见了。」 没有更多留恋,她快步离去。 在少年看来,这事应该只算是心血来潮吧。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肯定不会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来。 可是,挺开心的。 然后,少年在她身后抛来了一句类似于告别之辞的冷淡话语。 「好好活下去啊。」 她奔跑着,点了点头。自己应该也不会再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了吧。 她不想仅仅靠着如此微小的奇迹支撑,仅仅凭借这种心血来潮的善意活下去。她只会让这份经历沉入记忆深处,沿着开辟出来的道路不断前进。 这一天,琉妃·丽蒂娅诺开始用自己的脚走上了人生的道路。 至于她遇见那个能依靠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则是之后的事情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十二翼 一个少女,气喘吁吁地在黑夜中狂奔。 她大约十五岁左右,不过发育良好的身体已经相当诱人了,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面容中还残留着一些稚嫩感,但是那优雅的美貌已经基本成形,可以作为一个女人盛放出光彩了。 然而,她本人对于自己的美貌和身材都是非常厌恶的,完全视之为污秽的东西。 这淫邪的身体只会讨男人喜欢,激起他们卑劣的性欲。 肯定是这样的。她只能这么想。 不然的话……她的亲生父亲,不可能朝她扑过来。 本来,他们的父女关系就不太好。 母亲对于整天酗酒、稍有不如意就动用暴力的父亲失去了感情,离家出走了。她似乎找到了其他男人,抛下了碍事的自己。因此,少女也失去了对母亲的爱。 她对父亲倒也不是丝毫没有同情的,但是看到他没有稳定的工作,还是跟以前一样成天泡在酒里的模样,剩下的那一点父女之情也就彻底消逝了。 然后今天——被父亲按在冰冷的地上,亲眼看到他翻腾着兽欲的眼睛时,她的情绪就从淡漠变成了憎恶。 或许他是在发酒疯。 或许他是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容貌。 或许,父亲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她在刺激之下抓起了身旁的小刀,刺中了对方的腰部。 然后她把呻吟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父亲推开,什么都没拿就冲出了家门。她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一直想着要自立,所以并不后悔。 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想放开那把刺伤了父亲的沾血小刀都放不开。 离开了她出生和长大的街区,来到了一片山林地带后,她总算找到机会休息一下了。 颤抖依然停不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放开小刀,就用空着的手把抓着小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这个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谁!?」 她在惊恐之下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形象粗暴的男人仿佛在估价般注视着自己。 「这妞是上等货啊……与其卖出去,好像不如留在身边快活。」 周围的男人同时纷纷点头。 他们举着火把,目光都盯在她被父亲扯开的丰满胸口处。 她条件反射式地捂住了胸口,这时背后却有人伸手从肋下架住了她。她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听说最近有凶残的强盗在附近出没,看样子他们是出现在了最糟糕的时候。 「不要…………!」 她哀求起来,但这也只会勾起这些男人的欲望。 貌似头目的男人伸出布满毛的手臂,探向了她的胸口。 她咬紧嘴唇,含着泪,转过脸去。她只能做出这种微不足道的抵抗了。 没有人会来救她。 正当她在绝望中领悟了这个世界的真理时,一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谁!?」 一个男人喊了一声,举起了火把,却也在一记尖锐的打击声后立即倒下了。 「消失吧。」 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在失去光源、充满了混乱的树林中,那些男人一个个倒了下来。 抓住自己的男人也倒下了,最后剩下的头目也被看不见的袭击者干掉了。 一条柔韧修长的腿从背后猛然踢中了头目两腿之间。伴随着痛呼声,头目又被一记足以折断脖子的回旋踢击中,顿时晕倒在地。 其他男人应该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吧。 连警告和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地踢中了要害部位。 虽说是偷袭,但袭击者的腿法确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非常可怕。 少女总算有机会看看救了自己的人,但是由于对方的衣服和夜晚一样都是黑色的,她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根据身高来看,估计对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应该是男的,不会错。 所以,她朝对方举起了刀。 她无法信任对方。这个举动的目的自然不必多说了。她用双手握紧刀,将刀刃对准了前方。 少女带着要刺过去的意志注视着对方,但是对方却不为所动。他伸出了一只又白又纤细、简直不像是男人的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和全身都在颤抖。 体内某种急速绷紧的东西瞬间松开,刀掉到了地上,随后她便靠向了少年的胸膛。对方白皙单薄的胸膛支撑住了她,没有让她倒下。 「对、对不起…………」 她不由自主地道了声歉,却无法从对方身上离开,也克制不住颤抖。 少年的右侧腰部响起了咔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打开了。他的右手上似乎闪出了卡片状的东西,不过在黑暗中实在看不清。 下一瞬间,一片黑色的布覆盖在了他和少女身上。 很温暖。 这种温暖让人感觉挺舒服的,但还是不够,她的颤抖依然停不下来。 少年好像在苦思应对之法,歪了歪脑袋。又挠了挠头。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笨拙的手法抚摸起了少女的头。这个在摸她的人无疑是男人,可是在他的抚摸下……她却停止了颤抖。 于是她便将脸埋在对方胸口,完全靠在了对方身上,沉浸在那份温暖之中。 这个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是很长时间。 「谢、谢…………」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对方身上离开,目光避开拯救自己之人的眼睛,向他道了一声谢。 对方救了她,还给了她温暖。 但是,不能再依赖对方了。 接下来,她一定要独自生存下去。不依靠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 「再见了。」 没有更多留恋,她快步离去。 在少年看来,这事应该只算是心血来潮吧。在他以后的人生中,肯定不会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来。 可是,挺开心的。 然后,少年在她身后抛来了一句类似于告别之辞的冷淡话语。 「好好活下去啊。」 她奔跑着,点了点头。自己应该也不会再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了吧。 她不想仅仅靠着如此微小的奇迹支撑,仅仅凭借这种心血来潮的善意活下去。她只会让这份经历沉入记忆深处,沿着开辟出来的道路不断前进。 这一天,琉妃·丽蒂娅诺开始用自己的脚走上了人生的道路。 至于她遇见那个能依靠的人,献上自己的一切,则是之后的事情了。 第一章 公主的日常 「我回来了哦!」 听到玄关处传来的精力充沛得过分的声音,刚睡醒的低血压贵族、卢伊亚=奥菲尔·克洛斯完全没有作出反应。 这是一个安详的午后,可以说正是人们最有活力的时间,但是他却才醒过来没多久。 他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瞳孔跟往常一样还没有找到焦点,半祼着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 「我说我回来了啊!怎么不来迎接,黑暗卿啊?」 呯的一声,傲慢的臭小鬼普莉艾拉=谢威特?玛姆拉哈踏入了起居室,挺起了尚未达到丰满领域的胸脯。 看她两只手上的纸袋,她好像是抛下卢伊亚,任他把几乎整个上午都消耗在了睡眠上,自己出去买东西了,但是白皙贵族的意识还飘荡在睡与醒的夹缝中,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 「你还是这副德性,刚睡醒的眼神就像死人一样啊。精神一点嘛,精神一点!」 普莉艾拉双手叉腰,以义正辞严的态度批判起了惫怠的贵族。 无论实际的力量关系如何,一头淡金色长发飘扬的少女已经散发出了王者的风范。 卢伊亚轻轻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嘶哑可怕、仿佛从地底发出的不悦声音说道: 「安静一点,臭小鬼。」 「你叫谁~臭小鬼!我可是公主哦!?给我注意一下你说话的语气!」 「欢迎您回来,臭小鬼公主殿下。」 「嗯,勉强合格了。」 普莉艾拉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样子只要加上公主,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她跟卢伊亚一起生活了将近一个月,已经很熟悉这片街区了,对这座宅邸也表现得像自己的产业一样。这种本事大概就是统治着贵族的「王族」的厚脸皮功力吧。 不过在卢伊亚看来,此前他跟顺从的仆人过的两人生活,加入了这个过分活泼的少女之后,就感觉稍微有点难以应付了。 他无视了还在吵吵嚷嚷的少女,随即听到了那个善于应对他刚睡醒状态的仆人的声音。 「我回来了。」 与普莉艾拉不同,卢伊亚忠实的仆人、琉妃·丽蒂娅诺殷切地低下了头。 这个以艳丽的黑发与丰满的胸脯引人注目的仆人也跟主人一样,不太会应付少女的那种欢快气质。 「…………咖啡。」 「明白了,请稍等片刻。」 琉妃前往厨房,在泡咖啡之前,她要先把买来的生鲜食物放到冷藏库里去。 虽然家电是包含了广义闭锁技术的高级货,不过卢伊亚毕竟是贵族,要购买使用都还是没问题的。 他远远看着琉妃用职业主妇般的熟练手法处理着食物,突然普莉艾拉又闯进了他的视野。 看她仿佛展示似地伫立在自己面前,卢伊亚一时间没弄明白她的意图。 「……什么意思?」 「没发现吗?我买了新衣服!」 的确,普莉艾拉换了一套之前从没见过的衣服。看样子是在街道上买了之后就直接穿回来了。说起来,她今天出去购物其实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她如今穿着的,是一套配色以粉红为基调、使用了许多颇有公主风范的褶边和蝴蝶结的连衣裙。这衣服穿在活泼的少女身上,显得不那么正式,不过用来突出她天生的美貌是绰绰有余了。 简直能让街上的行人无论年龄大小,都纷纷回头看她,期待她的将来——不,现在也相当不错了……这就是一位如此可爱,以至于这么想也毫不奇怪的少女。 但是,卢伊亚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他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假笑都算不上的微妙表情。 「你这是什么态度嘛!?不觉得激动吗?」 「完全不觉得。」 「呜呜呜…………」 少女好像对这件衣服还挺自信的,此时非常可爱地撅起了嘴。 她正颤抖着肩膀想着下一招怎么办时,琉妃把手放到她的头上,教训起了她。 「我知道你想展示新衣服,不过卢伊亚大人对小孩子可没兴趣哦。好啦,退下吧。」 琉妃推开普莉艾拉,把咖啡交到了卢伊亚手里。香醇的气味充溢在周围的空气中,卢伊亚丝毫没有把普莉艾拉挂在心上,以优雅的动作将漆黑的液体送入了口中。 卢伊亚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而在他的身旁,普莉艾拉仍然很不高兴地在挥手跺脚。 「呜呜呜~~~我难得买了一件衣服…………」 「应该说,是我帮你买的吧?先对我说一声谢谢。」 「贵族侍奉我这个王族,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闭嘴。你还在受人家庇护吧?」 「呜呜呜呜呜~~可是,你很关心这个女人吧!之前也是,她稍微剪了一点点头发你就注意到了…………」 普莉艾拉发起了牢骚。 的确,卢伊亚不会忽视琉妃的任何细微变化。他会非常自然地指出她的变化,并以此为话题聊起天来。 「哪有不注意自己仆人的主人呢?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现在的地位比使魔还不如,为什么我一定要无微不至地关心你?」 「我是公主哦,很了不起的哦!?」 「我和你的关系是依靠契约建立起来的。你做出了什么成绩吗?」 青年在咖啡因的效果下彻底清醒了,重新变成了那个冷酷的贵族。 卢伊亚将手伸向了常备在腰上的卡片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枚卡片。 这枚举在普莉艾拉头上的卡片,正是将她与卢伊亚联系起来的纽带,作为主从契约之证明的卡片——number3“圣统之公主”。 虽说填上了一枚空白卡片,距离完成手牌又近了一点是好事—— 「还是老样子,总有点搞不明白它的效果。单独使用也没有任何反应,估计是用来构成札技的辅助卡片,不过按照现状来看一切效果都是未知。到手的卡片我本应该能自动理解其能力的…………难道说,它的效果就是『什么都没有』吗?」 在带有『无能』之意的目光注视下,以普莉艾拉的承受力也不由眼神游移起来,她有些艰难地作出了回应。 「这应该是那什么……对了,那个……我帮忙洗盘子的时候,可以少用点洗洁剂就洗干净……类似于这样的能力!」 「没意义。我知道如果随便完成手牌,就算再快也没有意义,所以才慎重选择的……可这个还是没用啊。跟琉妃差远了。」 卢伊亚耸了耸肩,喝了口咖啡。 普莉艾拉终于彻底没了面子,她鼓起腮帮子,指向了琉妃。 「这、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是那个吧,还是胸部吧!?说到底男人还是看胸部的吧?所以男人还是看胸部的吧!?就是这个鼓鼓囊囊颤颤巍巍沉甸甸的玩意儿吧!?」 少女爆发出了激烈的情绪,一拳砸在地板上。 她的说法应该能得到相当多数男性的认同,但眼前这位青年却提出了异议。 「那怎么可能嘛?只是我身边的女人碰巧胸部都比较大而已。」 听到卢伊亚冷静的回答,普莉艾拉却很意外地提出了一针见血的问题。 「你还说碰巧……再怎么说,这种大小一看就明白了吧?已经不是喜欢大的程度了,简直是教人无法容忍的级别吧?不管怎么看,都肯定是你在弄到手之前就注意过了吧。准确来说已经不是『巨』,而是进入『爆』的领域了吧。按照那个灭亡世界的测定方法来讲,应该属于『i』或者『j』之类了吧。如果她不是那种据说存在于过去的世界中的所谓巨乳星人的种族,你不觉得这也稍微有点 太夸张了吗?」 「真啰嗦,闭嘴。别说什么弄到手、弄到手的。还有也别说『爆』。我没有看胸部挑选女人的兴趣。另外正常来说巨乳星人应该还是有留存下来的吧……现在也有。」 「果然是那个啊,你已经想要用力抓她的胸部试试了吗!?」 「谁会那么干啊。要是那样做的话,除了有特殊爱好的女人之外,都只会感到痛吧。」 他的发言中包含了某种细节性的考虑,普莉艾拉听了之后颇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拉了拉旁边正处于旋涡中心的「爆」、也就是琉妃的衣服,问道: 「那么,他温柔对待你的感觉很好吗?很舒服吗?」 听到她完全以儿童的语气提出的朴素问题,琉妃也不由认真地给出了回答。 「是啊,要说穿透式的快感……倒也没有,好像是那种慢慢渗透进来的…………怎么说呢……让脑袋里变得模模糊糊的……那个,像是飘浮起来的感觉吧?」 「哦,是这样啊……好,黑暗卿啊,你也揉揉我的胸部吧!我也想飘浮起来试试看?」 少女的兴趣转移到了卢伊亚身上,向他寻求起了未知的快感。 卢伊亚用力绷起了脸,非常郁闷地规劝起了普莉艾拉。 「……再过四、五年,等你有了男人之后,让他帮你揉吧。」 「不要,现在就可以!我现在就想飘起来!我想早点变成大人!!」 「如果让人家揉胸部就能变成大人的话,谁~~都不用那么辛苦啦。再说了,你也没大到能揉的程度吧?」 卢伊亚暗色的眼眸,看向了她那处于发展中的胸部,感觉用微弱来形容都有些夸大了。 普莉艾拉对此好像也有所自觉,她悲伤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啊……不过,我总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的…………」 少女饱含着对将来的期望,抬头看向了琉妃的胸部——然后又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摇了摇头。 「不行……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那种尺寸的。说起来,我也不想变得那么大。看上去会很碍事,肩膀都会酸的,要找衣服也会非常麻烦。我还想穿上各种可爱的衣服和内衣试试呢……而且,我想变得像我母亲那样身材匀称。」 「不错不错。能明白自己的极限,就是成长的证明。你稍微长大一点了啊。」 「哎嘿嘿,是吗?」 普莉艾拉显得挺开心的,露出了一个充满童真笑容。至于旁边的琉妃肯定是板着一张脸就不必说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胸部能大到一定的程度。可是,最近碰到的时候稍微有点疼,好像有种硬硬的感觉。」 「……这方面的事情,你就跟琉妃讲吧。喂,琉妃,不要给小孩子灌输些多余的东西。衣服那种东西你随便买也无所谓,但是别因为无聊的事情来烦我。」 「是……好啦,不要再打扰卢伊亚大人了哦。买来的衣服就好好地放到房间里的架子上去吧。」 「呜呜呜呜呜呜~~他还完全没有看过呢………………」 普莉艾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抱起了一堆相当数量的衣服,向安排在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去。 卢伊亚事不关己地品着咖啡,然而琉妃看着她那瘦弱孤寂的背影,似乎产生了什么想法,对主人提出了一点小小的忠告。 「那个…………卢伊亚大人觉得,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一回来就先让您看呢?」 「不知道。」 「…………想来也是吧。好吧,我同样是小孩子的时候可没有那种空闲,所以也无法完全理解她。」 「之前我跟月光男爵赌上了『一切』的“决斗”之后,那个渣滓的财产全部都变成我的了。在某种意义上,说那全是那个小鬼的东西也不算错,至少这部分她可以随便用。要买下两三家服装店连带店员都是很轻松的事。」 「…………不是这么一回事。」 琉妃好像有话要说,但是没有再说下去。 触及到那个骄傲少女的事情,也会照样返还到自己身上。 如果继续追究,只会承受痛苦。 在由契约建立起来的关系中,情感是禁止出现的。 更何况,还是身为贵族的主人和自己这个平民间的关系。 所以—— 「再来一杯。」 她面无表情地接过了主人递来的杯子,跟往常一样,靠专心做家务来扼杀情绪。 这天的深夜,琉妃穿着睡袍来到了卢伊亚的房间前。 晚上,主人说了一句「我先去房间」——那就是夜间侍奉的暗号。 只要身体没有问题,琉妃自己是不会提出拒绝的。 她跟平时一样抱着从自己房间里带出来的枕头,正准备敲门—— 旁边出现了一个用兴致勃勃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少女。 「……这时候小孩子该睡了哦。卢伊亚大人也对你说过了吧?快点回房间去。」 琉妃展现出成年人的从容,教训起了普莉艾拉。 与在某种意义上进入了临战状态的琉妃不同,普莉艾拉穿着睡衣终究还是像个小孩子。 「你挺长时间没有在黑暗卿的房间里睡了啊。基本的节奏都是连续来三、四天之后空一天的,这次却罕见地空了大概三天。」 「你、你数得这么精确干什么…………?」 被对方指出了自己都没有掌握的部分事实,琉妃显得有点狼狈。 王族的观察力真可怕。 「可是,你为什么要特意带枕头来呢?直接扔在里面不就好了吗?」 「不,那是因为卢伊亚大人不喜欢…………」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总是跟他一起睡呢?我是一直跟母亲一起睡的哦?黑暗卿也很喜欢跟你一起睡吧?」 「这、算是吧…………」 虽说这个眼神稚嫩的少女对此绝对没有什么深刻的理解,可是她终于问到了事情的核心。 听到她单纯的问题,琉妃也不由得要漏出真心话了。 「那个……我、其实……不那样,直接睡觉也没关系的……应该说,我是想睡,可是卢伊亚大人好像不想让我直接睡…………」 琉妃交叉着双手的手指,嘟哝了起来。 她倒也不至于感到不满,然而只是被召唤过来的时候才行——这种现状令她实在无法满足。 「哦,是这样啊……那可以这么说吧,只有黑暗卿哪天有心情想跟你睡了,才会叫你来跟他睡是吧?」 「…………应该、是吧。」 对方的话语很单纯,没别的意思。 正因为如此,这种利刃一般的真相就刺穿了琉妃的心。 「是这样啊……那家伙还真是情绪化啊。」 「………………」 「好吧,那么,今天就由我来代替你吧。我来跟那家伙睡。」 说到底,普莉艾拉想要的只是同床共寝,她将手伸向了门把手。 「等、等一下!你想干什么啦!?」 「干什么?就是跟那家伙一起睡觉啊。」 「你还早了十年啦!好了,快点回你房间去!」 「有什么不行的嘛,有什么不行的嘛!我晚上一个人睡觉也会寂寞的啦!」 「……你不要用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说法。只是你一个人睡觉感到寂寞了吧!?」 「因为那个家伙的皮肤特别光滑,如果能蹭着他的胸口睡觉,感觉会很舒服嘛!」 「其实是很舒服……说起来,我一直也是那么睡的……不对,你让我说了些什么呀!?」 「烦死了,只有你一个人舒服太不公平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世界上最无聊的女性之战在夜晚的宅邸中展开了。 就在两个女人对峙着的局面一触及发时,房间门打开了,卢伊亚一脸极其不悦的表情探出头来。 「……你们两个,这种时间在人家房门口干什么呢?」 「非、非常抱歉…………」 琉妃深深地低下了头,然后一双手绕到她的腰后,把她抱在了怀里。 「啊…………」 主人已经半裸了,只穿着一条略显有些宽松的丝绸睡裤。无论他是否将自己叫到卧室里来,睡觉的时候都是这副打扮的。 「你什么时候身份高得能让我等了……?是不想来吗?」 「并不是这样的…………」 主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接着他的舌头顺势探入了她的耳窝,两只手分别伸向了她的胸口和臀部。伸向胸口的那只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挠了挠那楚楚可怜的突起,伸向臀部的手则大胆地从睡袍下摆处潜入了进去,用力抓住了她肉感丰满的臀部。 「啊………………」 主人的娴熟手法和在她耳窝中呢喃的话语,让她的思维逐渐融化了。 「别让我太费事啊,我可不喜欢被别人吊胃口。」 「……是、是…………那个、不要在这里…………」 「我知道。」 卢伊亚没有再做什么,拉着琉妃的手走向了自己房间的卧床。 普莉艾拉也跟在后面,意气风发地进入了房间——随即就被卢伊亚一脚踢了出来。 看着房门带着拒绝之意呯的一声关上,少女用力敲起了门。 「喂,等等,只有她能进太不公平啦,让我也进去!!」 她大声地提出抗议,但是根本不可能被接受。 明白了自己的举动没有意义之后,她把耳朵紧紧贴在了门上,听着密闭房间内的情况。 但是,在她听到什么之前,门打开了,卢伊亚探出脸来,这次是带着不允许任何反对意义的冷酷表情俯视着她。 「睡觉。」 「…………好的。」 看到对方那副背负了男性罪孽的壮烈表情,她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面对着这扇毫无怜悯地关上的房门,少女终于下定决心要使用强硬手段了。 第二天,卢伊亚在自己的卧室兼书房里,握起了绘画笔。 作为与读书及夜晚散步相并列的少数兴趣之一,他白天也经常会像这样画些画。 虽然他有着贵族的身份,却也没有画室之类夸张的东西,只有支撑在画架上的画布,倒也算是个稍作休憩的方式。 他画的还应该算是油画,不过他本人完全不拘泥于什么画风和技法,仅仅是凭着自己的心情在挥舞画笔。 正在他戴着黑框眼镜埋头作画时,背后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基本上已经很熟悉了。 「嚯,你在画画啊。」 「别防碍我哦。我正画到重要的地方呢。」 对于背后探头看着的普莉艾拉,卢伊亚没有表现出兴趣,无精打采地说了一句。 普莉艾拉津津有味地注视着这幅接近完成的画作,但是又歪着脑袋置疑起了上面所画的东西。 「……我说,你是在画什么呢?」 「这是风景画。我试着把脑中的领地一角画出来。」 「就是那个吗?」 也难怪普莉艾拉脑袋歪得越来越厉害了。 画面上确实保持了街区风景的轮廓……但是色彩太暗了。卢伊亚几乎只用了暗色,而且这跟现实的风景完全不同,是一幕颓废的景像。某种非常可怕的情感从画布中渗透了出来。 这幅抽象的光景与他称号很相称,涂遍了黑暗,非常刺眼。 与其说这是单纯的风景画,更像是在描绘他的心理景象与现实风景的重叠——应该是类似的感觉吧。 这实在是一幅极其扭曲的画,在评价画得好不好之前,首先不得不担心一下画的人精神状态如何。 「你…………画这个会觉得开心吗?」 「是啊,至少可以打发时间。我是不太明白,不过有一部分相当有人气,偶尔会被画商高价买去。」 「……艺术这种东西我真是搞不懂啊…………」 许多画家都没有找到终点的烦恼之道,如今让少女也迷失在了其中。 但是,她的烦恼只有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之后,她以兴奋的语气向卢伊亚说道: 「你用我当模特画画看怎么样!?肯定能画出一幅很美的画哦!」 「不要。」 「有什么不好的嘛,有什么不好的嘛?」 涉世未深的公主用带着媚意的声音呢喃着,双臂缠绕在了卢伊亚又白又细的脖子上。 「……真是个麻烦的小鬼啊。」 卢伊亚的目光投向远方,抱怨了一句,无视了闹腾着的普莉艾拉,埋头继续绘画。 「为什么你不肯画我呢?果然还是那个吧,一定要裸体才行?那样实在是有点难为情啊…………」 普莉艾拉扭扭捏捏地将双手的手指纠缠了起来。 虽然她的模样可怜而又可爱,但卢伊亚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作出了说明。 「你把绘画当成什么了?我不想否认女性身体的美,可是说到底我并不擅长画人物,从来就没有画好过。」 「是这样啊……那么,用我来练习就行了!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准备好就来!」 普莉艾拉放开了卢伊亚,快步跑出了房间。 终于不用应付那个小鬼了,卢伊亚发自内心地想道「你最好就别回来了」,静静地享受起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但是,公主迅速的归来轻易打破了这安稳的时光。 「让你久等啦,好了,来画我吧!!」 听到背后响起的活泼声音,卢伊亚本能地产生了回避感。 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以有些僵硬的动作转过头来一看——普莉艾拉大概是借了琉妃的东西,穿着一件明显尺寸不对的白色褶边围裙站在那里。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 问题是——除了围裙之外,她什么都没穿。 卢伊亚把画笔掉到了地上,以十分空洞的语调呢喃道: 「……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呢?」 「一看就明白了吧?这是裸体围裙啊!!再怎么说你也该兴奋起来了吧!?」 根本不可能啦。 她的身材单薄得甚至还不能称之为蓓蕾,再穿上一件不合身的围裙,只能把少女应该遮蔽的部分全部遮蔽起来。把这看成是件风格特异的连衣裙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那个…………不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看他茫然地仰望着天花板,普莉艾拉对这种反应很不满,叫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这个不是所谓男人的浪漫吗!?根据传说,在过去的世界中能诱惑住所有男人的哦!?甚至比裸体更能激发『创作欲望』吧?」 「……不,我其实是无所谓的。或者应该说,那个世界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灭亡的吧。甚至我更想说,那样的世界还是灭亡了才好。另外,你穿成这样也完全没有诱惑力。」 「怎么可能……!!」 少女似乎本来有相当大的把握,此刻深受打击,愕然跪在了地上。 「你不想让我当模特画画看吗?或者说,还是一定要裸体…………」 「你再说下去我就 一脚踢飞你哦。」 「可是,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的…………没关系的,我很守规矩地连内裤也没穿!」 「……穿上啦。」 不知怎么,卢伊亚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敷衍了。他现在就想远远地离开这里。 他觉得自己多少算是挺善于应付女人了,可是眼前这个少女每次都在不好的含义上超出了他的预料。 「对你来说可能是大饱眼福了,但是让你看到内裤的话我会难为情啊。啊,你是不相信我吧!?我都说了是裸体围裙,你却以为我其实是穿着内裤的吗!?」 「……对于你羞耻的标准,我倒是抱有不少怀疑。」 「呜呜呜,既然如此,就让我来证明自己不是那种使用姑息手段的女人吧!!」 普莉艾拉拼上了王族的尊严,转了个身,背对向卢伊亚。 在她将那尚未成熟、太过青涩的果实展现在对方眼中之前,有人抓住她的双肩,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抬头看向了这个碍事的人——发现是琉妃站在她背后。 琉妃的双手是湿的,因为她是正在洗衣服时,被普莉艾拉从背后袭击,抢走了围裙的。 她一边感叹少女这次又想干什么了,一边追了过来,于是就有了这个结果。 此时她带着绷紧得仿佛结了冰一般的漠然表情,向主人询问道: 「卢伊亚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马上把她带出来,让她换上衣服。然后,在她屁股上抽个两三下吧。」 「听您的吩咐。」 忠实的仆人恭谨地行了个礼,把普莉艾拉夹在腋下向屋外走去。 就算以普莉艾拉的胆量,也从她无比精炼的动作与排除了一切感情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恐惧,手脚乱动挣扎了起来。 「不、不要…………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啊~~~~!!」 直到离开房间,她的叫声还在拉长尾音,不过在卢伊亚听到两记清脆响亮的啪、啪击打声后,就随之停歇了。 然后过了几分钟,卢伊亚总算将绘画告一段落,来到了起居室,就看见穿好了衣服的普莉艾拉正撅起屁股,蹲在那里小声抽泣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屁股好像稍微变大了一点。 「…………呜呜呜呜~~我再也嫁不出去啦!!母亲都没有这样对待过我…………」 「要我来说的话,会突然搞出裸体围裙打扮的女人想找人嫁出去,感觉要难得多吧。至少,我是不要那种女人的。」 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弯腰坐到了沙发上。照这情况来看,琉妃打了应该不止两、三下,而是有好多下了,不过倒是一剂好药。 「呜呜呜呜呜~~适可而止啊,你们两个!」 普莉艾拉抹抹眼泪站了起来,唰的一下伸手指向了卢伊亚二人。 「琉妃,咖啡。」 「好的,请用。」 「……不要无视我啊~~!!」 无视少女乞求似的叫喊声,白皙的贵族面无表情地喝起了咖啡,忠实的仆人在一旁服侍着。 「上次也是这样,你们两个居然都为所欲为地欺负人家的屁股…………!」 普莉艾拉的眼角还含着泪。 琉妃听到「上次」这个词,也竖起了柳眉。 「卢伊亚大人……您欺负过这个小姑娘的屁股吗?」 「……你怎么还当真了?我是不可能干出那种事来的吧。」 「骗人!!上次,你是用脚对着我的屁股…………!!」 「用脚!?我都没有经历过那种玩法呢…………」 回忆了一下每次夜晚的侍奉,琉妃跟卢伊亚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我都说了,你怎么还当真了呢?说起来这种小鬼,在我心里根本就不属于女人的范畴了。」 「……说得也是啊。」 琉妃总算放下了心。 但是,普莉艾拉猛然听到他决定性的评判之语,终于正式发起火来了。 「呜呜呜呜呜呜~~我生气了哦!离家出走,我要离家出走!!」 「哎哟那可真是……」 卢伊亚说道。 他全身都散发出「想走就请便」的意思。 见自己如此轻易就被抛弃了,少女一边向玄关走去,一边带着哭腔说道: 「别来找我哦……?绝对不要来找我哦!?」 「知道了知道了。」 少女看到对方朝自己随便挥了挥手,终于再也受不了,哭着跑出了宅邸。 「呜呜呜呜呜~~你给我记住啊~~~~!!」 她扔下了这种不像公主、倒像是个小恶棍的台词,带着一阵风离去了。 留下的贵族和仆人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不过琉妃却用颇为达观的语气嘀咕了一句。 「这个小姑娘的适应性倒真是相当地高啊。」 「为什么你这么想?」 「……因为她说的毕竟是『离家出走』。这么说的前提是有家能回,而且会回来。那个小姑娘,好像已经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了吧。」 「好像是吧。」 卢伊亚看穿了仆人的话语中隐藏着的情绪,不过不失地应和了她一下。 「再说,如果她是真心想离家出走,就不会跟任何人说,直接就消失了。不过嘛,也可能会没有时间做准备工作吧。」 「……你好像就是那样的,是吧?」 琉妃陷入了沉默。 自己的出逃——不能称之为离家出走。 当时她是下定了决心的。 绝对——不会再回去了。 「那个臭小鬼,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这应该是类似于那种吃晚饭的时候会若无其事回来的离家出走。」 「……应该吧。」 琉妃耸了耸肩,重新干起了家务。她可没有空闲来沉浸在无聊的伤感之中。 她还有着需要服侍的人,有能回的家。 之后时间流转——到了晚饭时间。 琉妃准备好了饭菜,朝板着脸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的主人招呼了一声。 「……还没有回来啊,那个小姑娘。」 「……是啊。」 好一阵子,沉默笼罩了这个空间。 「今天的晚饭是什么?」 「烤羊羔和色拉。」 「这菜单份量挺重的啊……我肚子不是很饿,而且完全没什么心情吃肉。」 「您一直都是这样的吧?」 对主人的口味了如指掌的琉妃冷静地指出道。 主人对食物的欲望极其匮乏,说得极端点,他属于那种光喝咖啡就能满足的人。不开玩笑地讲,要是放着他不管,他真有可能两、三天都不吃东西。 就算在是自己开始照顾他以后,因为他要睡到中午的关系,基本上也是一天两餐——而那些食物本身,说实话,做起来也不太值得。虽然他的味觉应该是正常的,可是对美食却完全没有兴趣,不但吃得少,还一直都只是面无表情地默默吃东西。 「那个小姑娘可跟卢伊亚大人您不一样,她很喜欢吃鱼和肉的。不过她正在发育,那也是自然的。」 「……我到附近闲逛一会儿,让肚子稍微空一点。」 见卢伊亚无精打采地站起身来,琉妃露出了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冷淡地说道。 「请尽快把她带回来哦。趁着菜还没凉掉。」 「………………」 卢伊亚扬起了一只手,带着懒洋洋的表情走向了玄关。 普莉艾拉走在一条没有 其他人影的小路里。 太阳刚刚落下,这正是夜晚即将展现出其韵味的时间段,然而一种人多处所没有的、与<黑宵街>的名字相称的静寂却包围了她。 她失去了平时那副争强好胜的表情,露出了更像一个小孩子的不安神色,还带着某种哀愁之意。 时不时地,她还会转头看看,但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这个动作她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还在充满毅力地继续着。 她走了几步,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她却听到了一阵嘶吼声。那是野兽的吼叫,能感受到一种凶猛的兽性——难道有野狗吗?听这个声音的音量,好像是体型相当大的动物。 (………………) 她胆子再大也不禁脸色发青了,顿时跑了起来。尽管年幼,她也是习惯了旅行的人,很清楚非人的野兽有多么可怕。 但是,她才飞奔了短短几秒就停了下来。 噗的一下撞在了一堵黑色的墙上。 她抬头一看,皮肤总是白得叫人害怕的青年就站在那里。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卢伊亚索然无趣地说道。 普莉艾拉的眼框里噙满了泪水,一言不发地拼命锤打着他。 「……怎么了?」 「真慢!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烦死了。」 看着这个快要哭出来了还在打自己的少女,卢伊亚从心底里发出了一个倦怠的声音。 这小鬼。 真的是,除了小鬼之外再没有词语可以形容的小鬼。 「是你说的不要来找你的吧?你在哭什么呢?之前,你好像说过不会再哭了吧?」 「可是…………」 普莉艾拉显得有些尴尬地把脸转向了一边。王族的头衔不知被她扔到哪里去了,现在她完全就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别搞出无聊的事情来烦我啦。反正你也不可能是认真的。」 「………………」 「为什么不回来?」 「……我本来想吃晚饭的时候回去的,可是走得太远,结果迷路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臭小鬼。」 不知为什么,他甚至已经不想骂了。 这就是个小鬼,纯粹得无以复加的小鬼。 「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的呢?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吧?因为担心我,就拼了命地来找我吧!?」 「……那怎么可能。我有个使魔,鼻子虽然不如狗,也算是挺好用的啦。」 卢伊亚打了个响指,一头野兽就低沉地嘶吼着靠近了过来。普莉艾拉想起刚才感受到的威胁,躲到卢伊亚的背后战战兢兢地看向了那个东西。 这头在搜索她的行动中作出了贡献的野兽,是一头毛色十分漂亮的漆黑狮子。 它是受贵族支配的使魔,也是卢伊亚忠实的奴仆——狮子王regulus。 它追踪着公主留在路上的气味,将它的主人带领到了此处。 「哦哦,好可爱的小猫咪啊!」 普莉艾拉是第一次看到regulus的全貌,她毫不害怕地跑了过来,摸起了它的身体。轻抚了一下那雄壮的鬃毛后,她又用小手挠起了它的下巴。 「哦哦真乖真乖,好孩子好孩子…………」 她的语气就像在逗小猫一样,而regulus也跟平时截然不同,发出了类似猫被抚摸时的那种温和的低鸣声。 「你温柔个什么劲呀?」 卢伊亚迅速地一脚踢在regulus肚子侧面,把它踢飞了出去。 感觉很不爽。 「喂,你干什么啊!?对这么可爱的小猫咪…………」 普莉艾拉摆出一副保护者的模样,抱住了regulus的脑袋。虽然她表现出了母亲般的气场,但她抱着并不是小猫,而是一头成熟的狮子。 「真受不了,你有个让人头疼的主人啊……你以前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她抚摸着regulus的鬃毛如此问道。 regulus做出了一个像是点头的动作,低吼了几声。 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就是: 对啊,主人他真的是乱用使魔的啦。公主小姐能帮我跟他说一下吗? ……大致这样吧。 也不知道普莉艾拉有没有听懂,只见她频频点着头,向卢伊亚问道: 「黑暗卿啊,这只小猫咪叫什么名字呢?」 「regulus。虽然它确实应该属于猫科的一种,可你也别把人家的使魔当成小猫啊。」 「既然是你的使魔,那对我来说不就跟宠物一样了嘛。好~,从今天起,就叫你雷格雷格了!」 普莉艾拉兴奋地喊叫着,regulus也与她相呼应着吼叫了起来。 然后,卢伊亚又是一脚踢在它肚子侧面,把它踢飞了。狮子痛苦得表情扭曲了起来,它的主人又用鞋底在它额头上来回碾了几下。 「我就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混亲近了……?碰到我的时候可是让我耽误了不少工夫吧。跟琉妃也有一段时间都不亲近。」 不,因为这个小姑娘是正经的很有气势啦…………尽管regulus的目光表达出了这样的意思,卢伊亚还是旁若无人地不为所动。反正敢对自己有敌意就一脚踢过去,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驯服它的。 「喂喂,你又欺负我的雷格雷格了啊!?你难道就没有爱护动物的心吗!?」 「它不是动物。准确地说,是以闭锁技术将幻兽的『概念』实体化的产物。正式的名称是,特定服从基因内包型生物群。」 「那是什么呀?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咪吧?」 普莉艾拉无视了卢伊亚的话,用脸颊蹭了蹭regulus漂亮的长毛。 「哦哦,真可爱啊…………果然还是猫好啊。就算是你,应该也能体会到这种松松软软的可爱感觉吧?」 「……好吧,触感确实是不错吧,叫声也不算刺耳。」 卢伊亚的脑海中,浮现起了曾经跟一只小猫玩耍的记忆。那只小猫远比regulus要小得多,非常惹人怜爱。虽然不知意图何在,但那就是自己在那座阴暗的监狱中除了食物以外获得的极少数施舍之一了。 尽管看不到那只小猫的样子,不过感觉多少让他在那座监狱里的生活变得好过了一点。 摸它的脑袋它会发出很可爱的叫声,跟它一起睡觉的话,就能睡得很香。 「你看对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对小猫咪温柔一点呢?啊,我明白了,你是被猫抓伤过吧?」 「那只猫被当成晚饭了。」 卢伊亚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顿时令普莉艾拉的表情僵硬住了。 regulus也为主人悲惨的过去而低沉地呜鸣了起来。 「味道其实还不错,但是听到送饭的那个家伙说出食材的一瞬间,我就吐了出来啊。不过,我为什么会吐出来呢…………?」 卢伊亚环抱着双臂,认真地思索着。 他是真的不明白。 就算如今回想起来,也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感想。 可是,与他这个没有感情的人不同,普莉艾拉的脸色却泛青了。 他注意到这一点,换了个话题来勾起少女的兴趣。 「……好啦,今天的晚饭可不是猫,而是本来就用来吃的烤羊羔啊。琉妃好像多少花了点心思才做出来的。」 食欲受到了刺激, 少女生长得很好的眉毛轻轻跳了跳。她的眼神避开了卢伊亚的目光,作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嘀咕道: 「要、要我去吃饭也可以哦?」 「你不想吃也没关系,就在这儿饿死吧。」 卢伊亚立马转身快步往回走。 普莉艾拉轻而易举地屈服了,她含着泪抱住了对方。 一开始就可以这样了。 「我知道了啦,这就回去,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啦!!」 「我可没有担心过你。别让我多费工夫啊,臭小鬼。」 卢伊亚依然是这么冷淡。 普莉艾拉撅起嘴,向顺从的狮子寻求起了安慰,用骑马的方式骑到了regulus的背上。 被她骑了上来之后,regulus担心自己会不会再挨踢,身体略微颤抖了一下,不过看到主人没有反应,它就没把普莉艾拉甩下去,开始缓缓前行了。 经过一段迂回曲折的过程,带着小孩子的贵族和使魔终于走上了回家的路。 时间在无语中过去了一会儿后,卢伊亚注意到,身旁的少女正凝视着自己插在口袋里的手。 「……怎么了?」 「没什么。」 普莉艾拉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卢伊亚显得不是特别感兴趣地问道: 「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普莉艾拉陷入了沉默。最后,她有点赌气似地嘟嚷了一句。 「因为……你只跟琉妃要好。」 「其实我们也没那么要好。」 「可是,你们昨天也喵喵喵了吧?」 「你是从哪学来的这种说话方式?」 说着,卢伊亚也忍不住绷起了脸。身边这个故作老成的小鬼公主,偶尔会扔出一些出乎意料的暗器来。 「我听说成年的男女,到了晚上两人独自时,就会做喵喵喵的事。你们难道不是吗?」 「对此我并不否认,但是下次你再用这种表现方式我就踢你。」 「那就说圈圈叉叉吧,这种说法我也听到过。」 「…………还是拜托你用喵喵喵吧。」 卢伊亚似乎有些疲惫地呢喃道。他感觉能稍微理解一点全世界有孩子的男人为性教育而烦恼的心情了。 「不过,喵喵喵到底是什么喵呢?我也想喵喵喵试试看喵。我很喜欢猫的。」 普莉艾拉说着扯起了卢伊亚的衬衣,眼中充满了兴趣。 「……你再等个四、五年吧。」 「想办法缩短一下喵。」 「……你说话的腔调变得奇怪了哦。」 不知怎么的,他头都疼起来了。养育孩子是无比艰难的,这条真理如今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黑暗卿啊,把雷格雷格借给我吧。从今天起它就是我的玩伴了!」 「不用的时候它要在卡片里。虽然number8没有特别的使用限制,可我也不想毫无意义地把它释放出来。」 「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 「………………」 他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总之,就想快点回去。 「小鬼就要跟小鬼一起玩。不如送你去学校上学怎么样?那些基础性的学问你好像都学会了,不过你首先需要学习一下常识。」 「哼,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早晚有一天要君临于世界之巅的人哦?怎么可能跟那些地位低下的人坐在一起呢。我需要学习的,就是帝王学!」 「不能理解平民生活的王,只会是个没用的家伙吧。反正你待在家里也闲得无聊,去上学吧。」 「……知道了,我会考虑一下的。」 普莉艾拉一副勉强接受的模样,环抱起了双臂。 卢伊亚斜眼看着这个让自己费事的公主,迈步前行着。 接着只要上了斜坡就到自己家了。 机灵的仆人肯定已经准备好了<三人份的温热食物>,在等自己了吧。 说起来,事情最初就是从训斥了这个离家出走的少女开始的吧。 想象着两个女人间即将再次展开的无益之战,白皙的贵族轻声苦笑了起来。 第二章 镜与梦幻 在一个宽敞的卧室里,放着一张与之相称的带顶篷的豪华大床,一个瘦小的少年正躺在床上。 与这宽敞的房间和绚丽豪华的大床相比,他那纤细的身材显得非常单薄脆弱,似乎随时会消失一般。 但是他那充满了气质、可爱得会被误认为是女性的容貌,以及覆盖着他左半张脸的面具上刻着的纹章,证明了他正是堪为这间房间之主的人物。 京夜=梅斯·玛德格利夫——这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十九岁要年轻、不、应该说年幼的少年,此刻全身一丝不挂,赤裸着仰卧在床上。 这张床给一个人睡实在是太大了,但是需要同眠的伴侣也正好就在这里。 一块薄毛毯盖着京夜的下半身——那里隆起了一个人的形状,如实地凸显出了藏在下面的女性身体。 隔着毛毯也能清晰地看出她那苗条而诱人的肢体——头的位置正好在京夜的两腿之间,下面的身体略微弯曲着,缠在少年的腿上。 在夜晚的卧室中,只有少年偶尔发出的急促轻喘声,以及像是吸吮、吞咽什么东西似的滋溜声。 「啊、啊,爱丽、莎…………」 身为侯爵的少年愉悦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呼唤着妻子的名字。他两只不大的手拼命抓住床单,仿佛在强忍什么般咬紧了牙关。 少年白色的皮肤上泛起了红潮,那尚显稚嫩的身体逐渐染上了淫靡的色彩。 偶尔,他的下半身会猛地颤动一下,但是毛毯下的女人毫不介意,还是专心致志地继续侍奉自己的丈夫。 一条湿滑的舌头带着热气缠了上来,仔细地含着。 整个口腔温柔地包住了昂扬之物,在激烈的动作中也没有忘记侍奉的精神,鲜艳的红唇不断上下吞吐,轻轻抿着那个凶猛的东西。 唾液搅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京夜双腿之间的那个头剧烈地上下运动着。 「我、快要…………啊………………!」 突然,京夜的下半身比之前都要更猛烈地颤动了一下。相对的是女性并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承受了他的律动。喷射出来的东西也没有令她动摇,她完全接受了丈夫了一切,继续动起了舌头。 这不是比喻,京夜的下半身确实发出了噗噗声,随后松驰了下来,最终他缓缓陷在了床里。 京夜在恍惚之中露出了一副空虚的表情,仰头看着天花板。 夜晚的卧室迎来了一时的终止,宁静支配了整个房间。 「啊、等、等一下爱丽莎…………」 京夜露出了一个似乎刺痒难忍的表情,扭曲起了身子。 听到他发出了跟刚才的愉悦喘息不同的难受声音,毛毯下的女性终于从丈夫身上离开了。 在滋啪一下、像是吸掉了什么似的声音后,她露出了艳丽了面容。 京夜还沉浸在快感中无法自拔,目光投向了之前努力侍奉自己的妻子。 爱丽莎=达姆·玛德格利夫——这个妖艳的美女,对着比自己年轻的丈夫嫣然一笑。 她头上高高束起的头发,进一步提升了她成熟贵妇的魅力,让她表现出了超越实际年龄的性感。她赤裸的身躯,充满了年轻和成熟的诱惑力这两个互相矛盾的要素,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印着蔷薇图案的吊带袜。 这身挑逗的打扮并不是她丈夫的爱好,说到底是出于她自己的嗜好,就这样火热地烙印在京夜眼中。 若是在旁人看来,她简直就像是个童养媳,感觉只会把他们两个当成是姐弟。 但是他们实际的年龄差只有两岁左右,作为夫妻来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就像如今的状况,他们两个毫无问题是极其合格的——不,应该说是关系相当和睦的一对夫妻。 爱丽莎保持着微笑,慢慢地咽下了含在嘴里的东西。 她故意展示出吞咽时喉咙的耸动让丈夫看。 接着她用光滑的手来回抚摸丈夫的皮肤,同时把脸靠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她伸出舌头舔掉了挂在嘴角的一点白浊液体,恶作剧式地笑了起来。 「觉得痒了吗?可是,在你射出来之后要好好弄干净是妻子的义务吧?」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京夜想这么说,可是没有说出口。 依然盘踞在他下半身的快感,让他的思维也染上了桃色。 「射出来好多啊…………」 爱丽莎像在哄小孩子一样,将年轻的丈夫轻轻抱入了自己怀中。 京夜还是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把脸埋在爱丽莎那对形状完美的乳房之间。 「你用不着强忍着的哦?我的嘴,很舒服吧?」 京夜微微点了点头,含住了妻子乳房的尖端。 他没有用舌头,只是专心地吸吮着,爱丽莎带着慈母般的表情、温柔地摸着丈夫的脑袋。 等到哪一天她生下了孩子,应该也会像这样给孩子喂奶吧。 他们毕竟是夫妻,所以这样并不奇怪。即便丈夫是这样惹人怜爱的少年也一样。 「但是……只让我帮你可不行哦?你也必须好好地让我开心一下……是吧?」 爱丽莎摸着丈夫的脑袋说道。她的手又滑进了毛毯下面,充满爱意地包裹住了丈夫的那个东西,美少年皱起眉头,抬头看向了妻子。 「啊、爱丽莎…………」 「哎呀,这表情真可爱。这次你也要帮我弄哦?」 「嗯,可是…………」 京夜点了点头,却迟疑了一下。 而爱丽莎也是一样。 她抱紧了丈夫苗条的身体,与他分担了那份踌躇之意。 「是啊…………被别人看着,会很难为情的嘛。给我出来吧。」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了下来。 原本充满了男女间炽热之情的寝室,渐渐填满了紧绷的杀气。 爱丽莎的目光,投在了卧床旁的大镜子上。 她的身材在女性中算是比较高的,而这面镜子可以轻易映照出她的全身,在装饰房间的同时,有时也会用它来观看男女交合之态。 基本上两人生活的这座城堡里,一切内部装潢都是爱丽莎管辖的,因此这面镜子也是出于她的爱好。 但是,如今她所看到的镜子里,并没有本来应该出现的另一个自己——换言之,就是没有镜像。 伫立在镜中的,是一个穿着带有华美饰物的外衣的文雅男子。 他各方面都给人一种轻薄的花花公子的感觉,所以尽管是个美男子,却让人无法产生正面印象。跟爱丽莎喜欢的类型完全对立。 话虽如此,他本人对于自己的容貌好像还是相当自负的,只见他整理了一下卷曲的头发,优雅地笑了笑。 「哎呀呀,鲜血之侯爵夫人……看起来您正在忙吧?」 镜中的贵公子伸手按在左胸,假作殷勤地行了个礼。 面对如此情况,爱丽莎并没有失去贵族的威严,更用力地将丈夫紧抱在了怀里。 要说她是用他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身体……可能更应该说她是不想让丈夫的身体暴露出来,这样才比较准确吧。侯爵夫妇互相保护似地抱在一起,不让镜子中的年轻人看到自己心爱伴侣的赤裸身躯。 「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候,而且还在人家夫妻的卧室里,你居然敢厚颜无耻地冒出来啊。这可不是贵族行径吧。」 爱丽莎的口吻非常不善。 镜中的年轻人耸了耸肩。 「这确实是我失礼了。不过,可以想见,就算我正常来拜访也会被拒之门外,故而出此下策。失礼之处,我深表歉意。那么,就让我正式报上名字吧。我是——」 「镜子爵(mirrorvist),是吧?」 被妻子抱在怀里的京夜始终背对着镜中的年轻人,此刻说了一句。 镜中的年轮人皱起了柳眉,毫不掩饰感叹之意地说道: 「哎呀呀……不愧是死侯爵。正如您所说,我便是镜子爵称号的拥有者,艾思佩里奥=雷·利贝尔塔。」 「我听说过,你们挺有名的哦。典型的堕落贵族。失去了尊严的享乐主义者。尤其受到王党派的厌恶。由于太过放荡,还被一部分人仇视,被看成是肃清对象了吧?」 「……我们只是生活得比较随心所欲而已。所谓的贵族,应该是允许这样的吧?」 「我们可不想跟你辩论啊。有事就说吧。」 爱丽莎态度坚决地打断了对话,以咄咄逼人语气发出了质问。 艾思佩里奥耸了耸肩,道出了事由。 「要说有事……,不如说是请求吧。接下来,<黑宵街>会发生一些事情,希望二位能保持不干涉的立场。」 「本夫人为什么要对那种小得不起眼的街区有兴趣呢?你搞错拜托的对象了吧?」 爱丽莎没什么好气——相对的是,京夜却颇有兴致地说道: 「你想对<黑宵街>、或者说卢伊亚和普莉艾拉殿下做些什么是吧?你们这些只知道追求自己快乐的人,应该是不会去讨伐反叛分子或者保护王族的吧?」 「这么嘛,谁知道呢?无论如何,我只是来传个话而已。那么,就此告辞了。这回倒是大饱眼福了啊?」 带着戏谑之意说完了最后一句话,镜中的艾思佩里奥便失去了踪影。 留下的,就只有那面光滑的镜子。 其中照出的,唯有拥抱在一起的夫妇二人。 「真是个失礼的家伙啊……难道说,你射出来的样子也被他看到了吗?」 「不,他是过了一会儿才出现的……话说回来,估计他没看到我们赤裸的身体吧。太好了,我实在不想让其他男人看到你的身体。」 「哎呀,我也不喜欢让除你之外的男人看到哦?」 爱丽莎有点闹别扭似地用指尖摩擦着京夜单薄的胸膛。只有在这个少年面前,她才会做出这种撒娇的动作来。 「这实在是……我深感光荣啊。不过,以镜为<领地>的贵族…………应该是居住在镜中世界的吧?」 「区区一个子爵,不可能有那种力量的啦。今天的情况,也是他潜入了镜中……或者说,只是在镜中映出了自己的形象,如此而已吧。说到底就是障眼法喽。比你差得远了。不过,再让他偷窥我可受不了啊。总而言之,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爱丽莎嗒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然后,卧室门就立即打开了,穿着围裙装的可爱双胞胎进入了房间。 「您叫我们吗,夫人?」 米娜和露希,共同服侍爱丽莎的两个顺从的仆人同声说道——她们看到了全裸的主人夫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该遮挡的地方都遮挡了起来,但露希还是红着脸僵硬住了。 另一边,米娜则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冷静地询问任务。 「请问有何吩咐,夫人?」 「那面镜子,帮我搬到房间外面去好吗?弄完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明白了。」 米娜斜眼看了看动弹不得的姐姐,拖着大镜子朝房间外走去。 完成了之后,她又拉起依然僵硬着的露希的手把她拖到了外面,于是卧室里又只剩下京夜和爱丽莎两个人了。 「这两个人干活还真勤快啊。话说回来,她们应对得这么快,不会是一直在房间外面竖起耳朵听着之类的设定吧?」 「这个嘛,谁知道呢?」 爱丽莎恶作剧式地笑了起来,轻轻贴在了丈夫的身上。夜晚还很漫长,刚才也只是让丈夫稍许愉悦了一下……远远没有满足。 「我们……继续吧?」 「……请手下留情。」 <黑宵街>迎来了与它的名字相称的入夜时分。 而拥有着相应的称号,能统治包括这个夜晚在内所有黑暗的年轻领主,在姑且接收了那个活泼得过头的公主之后,久违地有了跟仆人独处的时间。 琉妃在厨房里洗东西,至于卢伊亚,则以轻松惬意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在专心看书。 最近一段时间,无比活泼、到了深夜还照样精神奕奕的公主找了他不少麻烦,可是今天普莉艾拉吃完晚饭之后,却立刻回了自己房间,接着就直接睡觉了。 「不过那个小姑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应付啊?今天也是…………」 琉妃洗完东西之后,用围裙擦着手,同时想起从学校回来后的普莉艾拉,询问起了主人。 黄昏时,普莉艾拉跟往常一样带着「我回来啦!」的节奏回到了家,四肢上却有新鲜的瘀青与伤痕。不管怎么看,都只能想到她是跟什么人打架了。 问她情况,她说看到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学生在欺负一个外形瘦弱的少年,就拦住他们,出手惩戒了一下。琉妃半是惊呆地听完的,卢伊亚却仅仅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打赢了吗?」 普莉艾拉一听就挺起了胸膛。 「你以为,本小姐会输给那种无能又卑贱的家伙组成的团伙吗?就算是以寡敌众,只要击溃首领,乌合之众就是很脆弱的。我死死盯住了那个身材最高大的家伙,最后骑在他身上狠揍了他一顿,然后他们就四散逃跑啦!」 这位公主殿下习惯了用朴实的方式打架。想必她肯定也是受到了反击的,但是看样子,岁数都不如人家的少女一步都没有后退,完成了自己在学校里个性鲜明的初次演出。 「那就好。既然打了就要赢。」 卢伊亚只是说出了他相当野性的教育方针,也没有对她进行什么批评。 虽然普莉艾拉显得很骄傲,可好像毕竟还是累了,于是吃完饭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她大概还在梦中回味自己那微小的胜利吧,刚才琉妃查看她房间里的情况时,也看到她带着十分满足的笑容沉睡着。 「从第一天起就打架……不想想她以后的情况?」 「别说得像是她母亲一样。你可没那种身份。」 「……我可没有。我只是觉得引起骚乱会很麻烦罢了。」 「学校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不要考虑我的关系,尽管教育她了,你就不用管了。再说,小鬼为了无聊的事情而打架是自然的常理。」 「我可不是那样的哦?我会处理得更好的。应付男人我最擅长了啊……只要稍微发出点撒娇的声音,他们的要害马上就失去防备了。其中有些人还会特意卖弄呢,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后会怎么样。」 琉妃冷笑了一声。 要说她讨厌男人——倒也并非如此,但是她对男人有时暴露出的卑劣欲望始终很冷酷。 「我感觉你那个不能算打架,应该属于防卫过当的范畴了啊。」 「攻击敌人的弱点是战术中的基础吧?」 「确实如此吧。你自己的要害也很脆弱,我攻击一下你就会发出好听的声音来。」 「……您居然能一脸严肃地说出这种话来啊。」 「因为我就是很严肃地在说嘛。」 卢伊亚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尽管琉妃内心同意主人的说法,终究还是不能老实地点头,于是她的目光避开了对方。 为了缓和情绪,她思索起了主人将普莉艾拉送进学校的真正目的。主人的行为,大概是考虑到少女此前一直没有跟 同年龄的孩子接触过的情况吧。 说起来,开在<黑宵街>里的「学校」,基本上都是由主人出资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统一的教育制度,对于年少者的教育几乎都是由各个领地上的贵族全权负责的。 其中既有施行了极高水准的教育,甚至还凭此从其它领地吸引了学生前来,被称为学问之都的领地,也有在反对声之下完全没有推行能称为教育的东西,领地民众几乎全是不识字者的——这样的领地也不算少。 贵族在继承身份的瞬间就能掌握识字能力,一般的教养都会作为知识的一部分得到传承。 因此,很多人都对「教育」这种东西缺乏切身的体会。此外,估计还有一些人抱着不同的想法,认为万一随便让平民获得了智慧,他们就不会任由自己摆布了。 但是看样子,卢伊亚对于「教育」这个问题,多少觉得是有一定必要性的。 不知道这是否与他偶尔透露出的残酷少年时代的回忆有关,但他确实花钱聘用了有教养的人当「教师」,设立了体制上大致完备的教育设施。 上课时间基本上是从清晨到傍晚,为了方便非专职的教师,开课的日程安排是不定期的,不过最近几天好像都在连续开课。学生的年龄层低至五、六岁,高至十五岁以下,也是因为上学免费的缘故,除了劳动力特别不足的家庭之外,<黑宵街>的孩子都会去上一次学。 对普莉艾拉而言,这无疑也是与同年龄层的孩子互相接触的机会。 「……这是为人父的想法吧。你明明没有那个身份。」 「别说些无聊的话。」 主人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来到了厨房,摘下了眼镜,接着就一把抱着了嚣张的仆人。 他没有用力,琉妃如果想的话,可以轻易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然而,她却浑身颤抖了一下,一反常态地变得特别老实了。 「那、那个…………」 「很久没有这么宁静的夜晚了吧。」 卢伊亚仿佛吟诗般地说了一句,拉开了琉妃的外套领口,轻轻吻在了她露出的肩膀上。很快他的吻变成了吸吮,琉妃又颤抖了起来。 不仅仅是嘴唇,卢伊亚那纤细的双手已经尽情地摸遍了仆人的全身。 他的左手伸向了臀部,右手轻柔地触摸着乳房。舌头也从嘴里伸了出来,仔细地来回舔舐琉妃雪白的喉咙。 「我们好久没这样了啊。」 听到主人愉悦的声音,琉妃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夜间的侍奉还在照常进行,可是自从普莉艾拉来了以后,床上以外的欢愉就变少了。以前晚上不做的时候,会换到白天——至于地点,有时也跟现在一样在厨房,有时则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或者是简单地在床上…………各种情况都有,然而最近很少有这种机会了。 「卢、卢伊亚大人,那个…………就在这里?」 「你不愿意吗?」 他像往常一样问道,手却已经解开了仆人的外衣钮扣,露出了她那丰满的乳房。接着白色的衬衣也被他解开,沉甸甸的果实顿时弹了出来。 围裙并没有脱掉,白色的布——直接被夹在了两团丰硕之间,变成了细细的一条。似乎是觉得这比接近全裸更让人害羞,琉妃转过脸去不肯看主人,小声嘀咕道: 「这副样子,您很喜欢吗…………果然还是所谓男人的浪漫…………?」 「只是脱掉必要的部分而已。说起来,裸体围裙那种东西,在厨房里玩的时候根本不实用。要处理刀具和火的时候,弄成这副模样,在你的身上留下伤痕怎么办?突然从后面进去…………那样也很危险。还是这样最好了。」 主人劝告似地说道。 尽管他总是旁若无人,偶尔却会关心到这种方面。 搞不好,他一直都想这么干吧——等自己洗完了东西之后,毫无顾虑地品尝自己,就像现在。 「……您还考虑过、这些事情吗?说到底,您、还是、喜欢、这个吧…………」 「我倒要说你了,洗东西的时候,居然没事乱摇你那圆滚滚的屁股啊。那是在引诱我吧?」 「不、不是的…………!」 「就是说圆滚滚的并不否认吧。」 正是因为对此很在意,琉妃稍稍有些愤慨,撅起了嘴。 「怎么,让你不开心了?我可是半带着夸奖的意思说的。」 「我一点都听不出来!说起来,您总是这么坏的。」 「怎么坏?」 「…………就是坏。」 琉妃的脸上,露出了与她年龄相称、还留有些许不成熟之色的表情。 跟普莉艾拉也有某种相似之处,那是不讲道理的小小反抗。 卢伊亚看上去倒也没有为此破坏了心情,他将琉妃抱近,在她耳边低语道: 「突然间就不高兴了?既然如此,地方正好也合适,就连带着对你平日辛劳的感谢,让我认真地品尝一下吧。」 「认……真?」 「我要品尝了。」 听到这柔和甜美的耳语,琉妃的脸上涨得通红,她颤抖着嘴唇说道: 「哪、哪哪哪哪哪里认真了!?您这种说法…………!」 「没有比认真更合适的词汇了吧?对于食材的感谢,以及不会吃剩下的意思都包含在内了,这个词既简单又表达了最高的礼节。」 「不、不能这么说…………」 尽管嘴上否定,琉妃自己还是接受了。她扭扭捏捏地挣扎着,目光避开了主人,而对方好像已经激起了兴致,对她说道。 「真是个不识趣的家伙啊。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你就只能有一种回答了吧?」 在他的催促之下,琉妃羞涩地红着脸从主人身上离开。 她展示般地挺出了沉甸甸的乳房,小声说道: 「…………请用吧。」 「呜哇,你居然真说出来了。」 卢伊亚捂住了嘴和肚子,强忍着笑意。即便如此也抑制不住,呵呵的笑声从他的指缝间漏了出来。 「…………!!」 这下琉妃真的是脸红得都快冒出热气来了,她朝主人抓了过去——但是,手却被卢伊亚轻易地抓住了,他带着发自内心的愉悦说道: 「明白了,我会好好享用的。」 「………………」 看着他那真挚的眼眸,琉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唯有向主人献上胸部。 围裙还夹在乳房之间——卢伊亚注视着那里,露出有些陶醉的眼神,如同绘画般,投向了那个部位形成的画布。 不仅仅是大小,琉妃对自己胸部的形状也很有自信,但是当她看到主人暗色的眼眸时,就无法抑制地涌起了羞涩感。 「啊………………」 主人的手,摸了上来,轻轻地捧起了那白色的软肉。 主人的嘴唇凑近,呼吸喷在尖端上,色素淡薄的可爱突起随之微微颤抖。 噗的一下,主人的鼻尖顶在了突起的尖端上,接着,就轻轻地摩擦了起来。 他白色的手指还没有表明动向,避开了敏感的突起,只是绕着雪白的肉团打转。 嘴唇也没有含住略微开始变尖的突起,而是不停轻柔地吻着其它的部分。 「卢伊亚、大人…………」 她焦急的呻吟着,近似于哀求。 也不知主人是故意挑逗,还是仅仅抚摸就满足了,他只是带着平静的表情用脸蹭着琉妃的乳房。 即使如此,他的嘴唇也终于碰到了乳 房的尖端。他轻轻含住了那惹人怜爱的尖端,却还远没有达到能挖掘出快感的程度。 琉妃再也忍耐不住,尽管知道很失礼,还是将主人的头按向了自己胸部,用力抱紧了他。 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是为了逃脱窒息般的压迫感,主人才用力吸吮起了乳房。 琉妃扭动身体,放开了对主人的约束。但是卢伊亚没有从她身上离开,继续贪婪地享用着仆人的乳房。 对于不嗜好甜食的主人而言,或许这就是糕点的替代品吧。 他弄得仆人的神情渐渐迷离起来,浑身失去了力气,便用右手支撑着她的腰,左手享受着充满重量感的乳房,嘴里还塞着淡粉色的果实。 舌头发起的啧啧声回荡在厨房里,雪白的乳房转眼间就被淡淡的吻痕侵占了一大片。 被尽情地揉捏、彻底地吮吸、不留余地地侵犯着。 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这一切才结束。 卢伊亚的嘴唇终于离开了乳房,唾液的银丝还挂在二人之间。 琉妃无力地倒在了他的胸前,发出了非常急促的微弱呼吸声。 她浑身使不上力气,要是不靠主人的支撑,站都站不住。 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很充分了。 接下来——就在这里? 又或者,在沙发上…………也有可能把她搬到床上去。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别耽搁时间,就在这里吧。 考虑到后背会疼,估计是不会让她躺在地上的。主人对于这方面都比较细心。 那么…………就直接站着吗? 手撑在水槽边,屁股抬高到一个合适的高度,然后就—— 甜美的妄想并没有实现,停滞了下来。 主人始终一动不动,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 (………………?) 琉妃觉得很诧异地歪了歪脑袋,身体仍然依偎在卢伊亚怀中,抬头看向了他。 主人没有在看她。他竖起了柳眉,白皙的容貌略微带上一点阴影。 「有种奇怪的味道。」 将仆人抱在怀中,主人以稍显严肃的声音呢喃道。 琉妃还没有弄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她在混乱的思索中,只听见耳边传来了一个清澈的声音。 「我稍微出去一会儿。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晚上出去散步了啊。」 「哎…………?」 她发出了一个蕴含着哀求之意的声音。的确,最近主人并没有晚上出去散步。因为普莉艾拉来了。他实在不可能有兴趣晚上带着小孩子出去,也没有兴趣半夜里跟骄傲的公主为一些无聊的事而争斗,于是就一直没有去了。 「那、我、我、也…………」 她的声音充满了媚意。 其实,她想说的或许是——不要去了。可是,她还保留着足够的理性,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然而主人也没有答应。 「现在的你是派不上用场的。你就在我的房间里等我吧。回来之后我再好好疼爱你。」 主人在仆人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劝说道。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就绝对无法改变了。 琉妃自己也觉得主人是对的,所以没有再出声。 她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整理着凌乱的衣服,从主人的身上离开。虽然发烫的脸颊还没有恢复正常,但这种情况下就只能忍耐了。 「我走了。」 卢伊亚在仆人额头上亲了一口,离开了宅邸。 他跟往常一样沿着通向领地的斜坡而下,前往自己的领地。 真是挺长时间没有一个人在晚上散步了。 话虽如此,他在与琉妃相遇之前倒也不是孤独的。当时他的身边一直有京夜在。就算在京夜消失后,到遇见琉妃前的空白期间,他也不是一个人。 只要还顶着称号,贵族就总是会意识到它的那份沉重,背负起先辈们留给新一代所继承的东西。 因此,卢伊亚永远跟那个把他从阴暗监狱里救出来的上一代同在。 作为贵族,他感受到了领地中的危险气息,于是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昂首阔步在夜晚的街道上。 当他在厨房里把琉妃弄得娇喘吁吁的时候,一种奇怪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子。 那是一种若有若无、极其微弱的芳香,他进入领地后,这种芳香稍稍增强了一些。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在昏暗的街灯照明下的熟悉夜景微微摇晃了起来。 「雾…………?」 这种现象本身并不罕见。与其名字相称,迎来了漆黑夜晚的领地,偶尔会受到浓雾侵袭,被涂上更深厚的昏暗迷离之色。 过去的世界中曾有个非常繁荣、被称为「雾之城」的古都,这朦胧的夜晚与之相比都毫不逊色,人们也不会在此时外出。 在摇晃着的街区中,只有一个在纯然的白色肌肤外披着漆黑服装的青年浮现出了身影。 每向前进行一步,卢伊亚的脸色就变得严峻一分。 浓雾扭曲了视野,其中还带着淡淡的色彩。 那是一种很浅的琥珀色——显然肯定跟之前钻进了他鼻子的香味有关。 这股香气干扰了思维——毫无疑问,是酒的芳香。 与所谓酒臭味的形容方式差得很远,飘散在周围的是一种温和而高雅的芳香。气味的来源就是这淡淡的琥珀色雾气——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 很明显这并不是自然的,而是人工形成的雾。 但是究竟为何要散布这种雾呢? 说起来,就算这雾吞食了街区,也不可能到达建在高处的卢伊亚府邸。 今晚无风,风向对雾气传播也不利。 这么看起来,原因只有一个——香味不是飘过来的,而的特意让卢伊亚闻到的。 「真是奇怪的邀请啊,明明说过我是不喝酒的。」 这就是他在府邸中闻到香味后,就断定是发生了异变的理由。 他的府邸中是没有酒类的,无论烂醉成什么模样的家伙,也不可能接近自己这个领主的家。 正因为如此,他才来到了街区中,遇上了这种怪异现象。 他慢慢前行,探寻着雾气的源头,在一条小巷中看到了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非常突显身材曲线的紫色晚礼服的女性。礼服是那种露出了大片肩部的类型,胸口也暴露出了超出必要的部分。她匀称的身体有着相当的诱惑力,但是散发出的气息却带着某种颓废之意。 「哎呀,真是个不错的男人?」 女人没有掩饰媚意,走近了过来。 卢伊亚微微皱起了眉头,猜测了一下这个女人的职业。 在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候,打扮得如此暴露站在街上——符合这种形象的职业只有一个。 「不来玩玩吗?」 女人吐出香甜的气息,双臂缠到了卢伊亚的脖子上。她明显惯于应付男人,动作中带着充分的媚意与性感,毫无疑问是娼妇的招数。 「我可没兴趣花钱找女人。再说今天我也没带钱出来啊。」 卢伊亚冷淡地说道。他一直以来都不愁没有女人,特别是这种出来卖的女人,就算不理她们也会主动缠上来。当然,那也是不谈钱的。 何况他如今身为领主,向他献媚的女人就更多了。 有琉妃在,好像为他挡掉了不少女人吧,现在他还是单身。 所以,有女人来缠他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在这个用手环绕着他脖子的女人身上,他感到了一种不协调感。 仔细看看, 她还相当年轻。 虽然她化着妆,却比十九岁的自己还要年轻。尽管散发着娇艳的性感气息,可是又残留着些许稚嫩。这个一头可爱短发的少女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毫无惧意地将嘴唇凑近了卢伊亚。 「不用你给钱哦,只要你能让我开心啦。」 女人伸出薄薄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再认真地细想一下,这片街区里根本没有哪个女人会对自己态度如此随意。 既然如此。 「你是贵族吗?」 「是的话又怎么样?你会要我吗?」 卢伊亚的眼中露出了杀气。 少女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从他身上离开。当她舞蹈般轻盈地拉开了距离后,卢伊亚解下右腰上的卡盒,展示出了刻在上面的倾斜逆十字与锁链纹章。 「黑暗卿——卢伊亚=奥菲尔·克洛斯。」 「梦幻子爵——蕾姆=哈兹特·利贝尔塔。」 少女傲慢地微微侧首说道。她与卢伊亚不同,没有展示出纹章,也隐藏起了自己的王威之封具。 「为什么要把我引来?」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哦?就是想看你一眼…………这样不行吗?」 「你在开玩笑吗?」 卢伊亚的右腰上,卡盒打开了。他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 「呜哇,突然就这样了?不要啦,我们可没有这种兴趣哦。」 雷姆带着轻佻的语气懒洋洋地说道。 身上完全没有能称作干劲的东西,不管对什么都没有常性,自暴自弃,享乐主义——这就是眼前这个贵族的一切了。 她把卢伊亚引来,真的是心血来潮——引来也只是为了一时的欢愉——确实给人这样的感觉。 「这片带着我不喜欢的气味的雾,也是你弄出来的吧?要是让我领地的民众醉上两天醒不过来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嘛?就当是迎宾的酒吧?」 年轻无知的贵族仍然非常不严肃地说道。 卢伊亚放弃了好好跟她说话的打算,动用起了卡片。 他从卡盒里抽出了两枚卡片——手牌的核心,也是冠以他本人称号的number1“黑暗卿”,以及能够产生丰富多彩的攻击方式的numberⅪ“暴力”。 「哎…………那就是著名的“禁忌之断章”?不过,你要怎么做呢?你的『踢腿』应该消除不了这无形的雾气吧?」 雷姆早已知晓了卢伊亚的得意技能。这在贵族之间都广为流传,所以并不奇怪。 以前无论身处在怎样的状况下,拥有黑暗卿称号的青年都能用他的腿法扫清一切。 但是正如她所说,无形的东西又要如何用他的腿踢走呢? 「你还是睡着了再说梦话吧。」 卢伊亚嘲讽了一句,从卡盒里抽出了一枚新的卡片。 拈在他纤细手指上的卡片,绘有黑色书本的图案。 这本厚重的书感觉像是古代的法典,凭借其中所蕴藏的知性,札技也增添了全新的色彩。 ——numberx4——“控制(rule)”—— 「三连札技。」 “黑暗卿”、“暴力”、“控制”——在三枚卡片的作用下,卢伊亚的左脚化为了缠绕着漆黑皮带的凶器。 接着放出的,当然便是作为他代名词的踢腿。 但是,这又如何能打破无形的雾气? 蕾姆露出了嘲笑之色,卢伊亚——对着虚空踢出了一记中段回旋腿。 「气炮式断罪。」 刹那间,一阵强烈的疾风扑上了蕾姆的面部。 这种冲击力与纯粹的打击不同,但确实是由卢伊亚的腿产生的,看不见的冲击力就这样释放在了黑夜中! 「扩散!」 宛如夜空中散布着的群星一般,卢伊亚放出的无形冲击扫去了雾气。 疾风驱逐了浓雾,转眼间街道的外观又恢复到了本来面目。 「什么呀……这是!?」 「这是扩散击打技。我的腿法,是没有破绽的。」 卢伊亚的右手上闪出了“控制”卡片。 打击最大的弱点——就是不管多么强烈无比的一击,只要接触不到对象就没有意义。 但是,在札技中加入了“控制”的时候,这一制约就解除了。 “控制”正如其名,能介入“黑暗卿”和“暴力”的札技,「控制」其性质转向卢伊亚所希望的方向。 它可以让打击的威力从他的脚上解放出来,形成类似闻名于极其久远的上古时代的秘传技艺「远击」,攻击到远距离的对象。 「哎……挺厉害的嘛?」 「如果不想被我踢在你脸上的话,就快点把你的阴谋说出来吧。」 「我不是说了嘛,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啦。只要开心就足够了。所谓的贵族,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那可不好说啊。」 话说出口的同时,卢伊亚飞奔向前,随即就朝着蕾姆踢了过去,踢在了她傲慢的脸上。 「真~可惜。」 被踢中的脸立刻四散而开,失去了形状。 正如同雾气一般。 他背后传来了一个嘲弄似的声音。 「没·用·啦。你忘了,我的称号是什么?」 回头一看,又飘散起了那种淡琥珀色的雾。 在街灯的照明下,雾中有无数摇晃着的昏暗人影。 卢伊亚被黑暗中摇摆不定的微弱光点闪花了眼,找不到自己的目标了。 那些拥挤在一起毫无个性的摇晃人影,或许根本不是任何一个人。而这只能用人影来形容的东西,就这样逐渐覆盖了宽阔的街道。 「幻想……这就是你的“领地”吧。」 「对哦。你已经跑不掉了。」 卢伊亚的目光移动,看到了蕾姆站在那里。其实并不是他找到的,说到底还是她自愿现身,所以才会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如果她真要藏身在这片弥漫的雾之幻想内——会被人发现吗? 「改变主意了吗?你也来一杯如何?一起来玩玩吗?」 蕾姆一只手拿出一个小瓶子在面前晃了晃。里面装着的液体,就像是浓缩了弥漫的雾气般呈琥珀色——这酒应该是属于白兰地一类的吧? 但是真正吸引了卢伊亚目光的,却是贴在那个瓶子上的标签。那疑似酒名的文字,以及抱着枕头、翅膀紧绷的恶魔图案。这个女性的形象,画的其实是梦魔。 「“恶梦之魔酒(nightmarecap)——这就是你的王威之封具吧。模样倒是挺漂亮的。”」 「是吧?很多人都这么说。」 蕾姆拔掉了玻璃瓶塞,喝了一口瓶中的酒。接着,她轻轻晃了晃瓶子,一瞬间气化的液体就散布到了周围,雾气又变得更浓了。 「酒真是美妙的东西啊。它可以让任何人做梦,让人把幻想当成现实,还能让人忘记悲伤。」 「可是无法治愈创伤,而且,也不能改变现实。」 听到这仿佛看透了一切的话语,蕾姆感到有些不快,皱起了眉头。 「还有一点——我是不喝酒的。让我看到这种无聊的幻觉,就是你的爱好吗?」 「哎呀……无聊?那就让你好好看看吧。」 蕾姆打了个响指,琥珀色的雾气顿时就消散了。 而之前在雾中偶尔露出身影的拥挤人群,此时清晰地映在了卢伊亚的眼中。 「………………?」 卢伊亚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他听到了一首庄严的幻想 曲响起。纯粹的音符充分按照创作者的意图华丽地奔流着,形成的曲调回荡在这片空间中。 既没有乐器也没有歌手。 甚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周围只有他完全不认识的来往路人。 尽管如此,这首曲子听上去却好像离得很近。 曲调发生了改变,最终变成了一首平静的夜想曲。 那是一首清丽柔和的钢琴独奏曲,与<黑宵街>的夜晚相得益彰,能够打动听者的心灵。 卢伊亚被这曲子唤起了某些回忆,思绪一瞬间脱离现实,飞往了远方。 但是他很快恢复了清醒,用力晃了晃脑袋。 「……都是虚假的东西,给我消失吧。」 「是吗?如果有了让人无法分辨的幻觉,那就跟现实没什么两样了吧?只要不被看破,只要不被当成是梦,那对你来说就是现实。如果整个世界都在梦中,只有一个人清醒着,那还能叫现实吗?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够确定吧?」 声音从身后传来。 卢伊亚回头一看,却没有找到蕾姆。此时又有一首新的曲子传入了他的耳中。 然后,摇晃的人影随着节奏动了起来。 他们跟着奏响的曲调舞动,跳的是晚宴上常见的慢步华尔兹。 所有人都穿着正装,男女一组踩着节拍。 「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四处张望,可是看不到蕾姆的身影。接着他奔跑了起来,选择先跟这个地方拉开距离。 但是,不管他跑到哪里,幻想的晚宴都在持续着。 原本昏暗而缺乏亮度的街灯,这时却像聚光灯一般,在他所到之处都照射着他。 周围是不停舞动着的男女。 那些无法区分、毫无个性的面孔,他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习惯了。 即便叫他们,也不会有反应。映在他眼中的男男女女形象鲜明,但是没有真实感。 全都是幻觉——似乎就连这片看惯了的街区,也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卢伊亚似乎显得有些疲惫地停下了脚步,重新环顾了一下周围。 这些醉心于舞蹈的人,都没有看他一眼。在穿着正装的男女之中,在一个不漏地组成了搭档的人群之中,只有他是异样的。 在晚宴中独自一人、被称为墙上的污点的孤独存在——就是如今的卢伊亚。 在光芒闪烁的舞会中,唯有一个漆黑的青年与众不同地伫立着。 那是虚幻中唯一的现实——不,现在这种想法大概才是错误的吧。 在这个世界里……大概他自己才是虚假的? 他打消了心头产生的疑问,右手上闪出了无数的卡片。 如果自己变成了虚假的,那就重新夺回现实吧。 「你的承受力还真是相当强啊。大部分人光是这样就完蛋了呢。」 蕾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卢伊亚没有动。 「连贵族也能拉进幻想中,我先称赞你一句了不起吧。但是无论再怎么反复积累,靠虚幻还是不可能让我神志失常的。」 「好像是吧。我也可以让你看看更可怕的幻想,不过那样好像没什么用。可是呢,我的幻想的可怕之处……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哦?」 卢伊亚转过了身。 雷姆恶作剧式地笑了笑。 不知何时雾气已消散,幻想消失了。 两个对峙着的贵族间,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你觉得,那些全部是幻觉吗?」 「…………?」 「跳舞的男女全都是幻觉……你是这么想的?」 「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什么是出色的撒谎技巧吗?那就是尽量说得更有真实性,然后,多少穿插一些真相在里面。比起从无到有地编织出幻觉来,这样更轻松,也更容易让你陷进去。」 这个时候,卢伊亚分辨出蕾姆的背后还有无数人影。 这些他隐约记得的脸,并不是幻想世界中无名的居民,而是拥有真切实体的领地民众。 他们不是突然出现的。 他们原本就一直站在那里,只是最终才让卢伊亚分辨了出来而已。 恐怕在他察觉到之前,他们就在附近了。 他们藏身于毫无个性的人影之中,扮演了幻想世界的居民。 卢伊亚没有发现他们是现实存在的,他们也没有认出他是领主。 在幻雾之中,现实与虚构的景象是混浊的,尽管身处同一个地方,也会彼此产生错误的认识。 「稍微借点人给我吧。我很需要人手呢?」 「等一下!」 卢伊亚冲了过去……但是,蕾姆已经跑得挺远了。或许,这个距离也是蕾姆用幻雾造成的与现实的差异。 她带着数十人之多的民众,仿佛上楼梯一般跳上了半空。 为了阻止她就这样跳向夜空的尽头,卢伊亚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卡盒。 「那么就此告辞喽。如果有机会,下次再见吧?」 卢伊亚愕然地仰望着天空。 在蕾姆的背后的夜空中,巍然浮现出了一座巨大而壮丽的城堡。 它遮挡住了月光、遮挡住了星光,造成的巨大阴影,令夜晚街区的黑暗又加深了一层。 巨大的「城」覆盖在卢伊亚的头顶上,覆盖在<黑宵街>的上空。 这是一座白色的城堡,排除了军事方面的东西,挂满了多得堪称过剩的装饰品,优先配置了宽广的居住空间。 就在他想着这不可能的时候,厚重的城门打开,将蕾姆和民众迎了进去。 转眼间一群人就被吞进了城堡深处,失去了踪影。 蕾姆留到了最后,居高临下地对卢伊亚露出了微笑。 面对这个没有立足之处、站在虚空中的贵族,卢伊亚使出了札技。 他右手上闪出了“黑暗卿”、“暴力”、“黑暗星”——这三枚卡片构筑而成的三连札技,正是「虚狱式断罪」。 左脚上缠绕着漆黑的皮带形成的双重螺旋式铠甲,踢中了从“黑暗星”中飞出的人头大小的球体。这能吞噬一切的微型黑洞直冲天际,充满了气势,似乎要消灭那个睥睨着地面的女贵族。 “黑暗星”直接命中了蕾姆那张带着微笑的脸。 然后,她便消失了。 但是卢伊亚的脸色并没有转好。对方的消失,不是被“黑暗星”吞没了,而是在受到攻击前一刻自己主动消失的——他能感觉到。 她身后的那座城堡,不知何时也消失了。 同时<黑宵街>的雾散去了,恢复了与往常一样人来人往的夜晚景象。 时间平静地流淌着,只有年轻的领主还带着幻想的余韵,呆呆地留在现实之中。 第三章 甜蜜炽热之夜 「情况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死侯爵、京夜=梅斯·玛德格利夫将热牛奶送到嘴边,优雅地吹了吹。 起居室内,卢伊亚无视了他旁若无人的模样,站在窗边向外望去。 「我遇见了镜子爵,你则遭遇了梦幻子爵。我想这应该不是偶然。毕竟他们两个是——」 「兄妹,是吧?我多少也听到过传闻。」 京夜点了点头。 镜与梦幻——同样具有「幻惑」这一特征的两种<领地>,正如其相配的性质那样,被封给了某对兄妹。 那两个都是放荡之人,在作为特权阶级的贵族中也是著名的不法之徒,同族之间有时也会有人提出将他们清理掉。 与反叛者卢伊亚有所不同,他们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令贵族避之惟恐不及的人物。 「之前一段时间他们好像还挺安分的,可是看样子这回要有大动作了。」 「就是来给我添麻烦的。不过兄妹一起成了贵族的倒挺少见啊。」 「只是巧合而已啦。确实,兄妹由于遗传和生长环境的关系,个性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比较相似,但并不能说两人一定都会成为贵族。无论有多么相似,一个称号也只能由一个贵族继承。就这样,那两个人分别继承了不同贵族的称号,这是单纯的巧合。话虽如此,他们或许误以为这种巧合是命运,把自己看得太特别了吧。」 身为侯爵的京夜耸了耸肩,表示那说到底就是误解。虽然他外表看来是个普通的少年,可说起贵族理论来却总是滔滔不绝。 「话说回来,你不要大白天的在我门口喊『卢~伊亚君,出~来玩吧?』,会影响周围邻居的。」 「邻居之类的有什么关系嘛。再说,我喊了三遍你居然都没理我。」 「烦死了,闭嘴。你真会防碍人家睡觉啊…………」 卢伊亚昨天晚上起就没有好好睡过觉,终究难免显出了疲劳之色。 与梦幻子爵遭遇后,年轻的领主为了检查异常情况而在街区内巡回了一圈,回到自己家已是午前,对于他这个平常都要睡上半天的人而言,这实在是相当沉重的体力劳动了。 回家后他刚有点睡意,京夜就来了,结果还是没睡成。 说真心话,就算现在他都很想躺到床上去。 「不过那两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 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后,<黑宵街>消失了大约三十个人。 经过他一家一户地检查确认,所有人当天都是有事外出了的。 另外失踪者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男性。年龄方面相差较大,但基本上都算是比较强壮而健康的。 「你说她提到很需要人手,可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也很让人在意啊……不过更重要的是那座城堡。」 卢伊亚竖起了柳眉,回想着昨晚最后看到的那座「城」。 「说到底那大概也是幻雾造成的幻觉吧?她带走了你的民众应该是事实,不过听你的描述,我总觉得缺乏真实感。」 「对此我无法否认。但是,我感到有些不协调之处。虽说终究只是一种直觉,可是昨天我看到的城堡,感觉应该是真的。当然,它不可能真的漂浮在空中。即便如此,它肯定还是存在于某处的。」 听到好友带着确信无疑之意的话语,京夜也暂且放弃了那是幻觉的思路,提出了新的设想。 「如果你最后看到的那幅场景是真的,那梦幻子爵的城堡最有可能是在异空间。而城堡的位置,就在你领地的上空。不过,它的实体存在于相位与这个空间不同的异空间,因此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有在空间相连接、可以出入的短暂时间之内,才能看见它的外形,但…………」 说着,京夜明显露出了难以接受的表情。 作为高位贵族,他的居城基本上也是以同样形式存在的,可是由此就产生了新的疑问。 「与空间相关的技术,在闭锁技术之中也属于高级的,应该只对侯爵以上的贵族开放。就算那是子爵兄妹所住的城堡,也不太可能是在异空间里的。说起来,他们本来就是从继承自上一代的领地中被放逐出来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城堡。」 「我也听说过这事。虽然是相当少见的案例,不过据说民众的反叛成功了啊。也有人说有其他贵族提供了援助……可是说起来,平民竟然向贵族发起攻击,看来他们是施行了很糟糕的恶政啊。」 「正是如此。帮助了那些民众的是王党派的贵族,听说那贵族主要是出于侠义之心,而不是扩张领地的野心。不管怎么样啦,他们就是玷污了贵族名誉的存在。无论作为王党派、还是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都不能任由他们肆意妄为。」 「你想怎么做就尽管去做。我也会一样的。」 扔下这句话,卢伊亚坐在了京夜对面的沙发上。 「咖…………」 在「啡」字出口之前,一杯冒着热气的漆黑液体就放在了客厅的桌上。 泡咖啡的,当然是琉妃。 她一言不发地行了个礼,随即便专心擦拭起了旁边的窗户。 「………………?」 卢伊亚露出了一脸诧异的表情。 京夜带着嘲弄之意说道: 「她心情不太好啊。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 「谁知道呢。仆人的心情也无所谓了。」 「说是这么说,可你好像挺喜欢她的。」 「因为习惯用她来发泄欲望了。」 「是吧,所以你只跟平民相好。」 京夜愉快地说道。他与卢伊亚一起经历过漫长的旅行,对他的嗜好了解得一清二楚。 正在辛勤打扫的琉妃多少也有些在意,她保持着面无表情,却显出了侧耳倾听的样子。 「因为不用考虑避孕之类的麻烦事啦。也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而且,不用先发展『爱情』。即便对方为爱所困,也可以用规定作为理由搪塞过去,基本上对方都会放弃的。你所追求的,说到底只是身体上的关系——如果对方是贵族就不能那样了。在身份相同的条件下,搞不好就要产生『恋情』了。当然,只有对方那位女性才会有吧。」 「………………」 「所以你的上床对象仅限平民。你的吃相还真是难看啊。」 「我们彼此都是很干脆直接的。我在上床之前就会说清楚。」 「可是,你在某种程度上是划定了界线的吧。你对年轻的没兴趣,也不跟处女上床。终究还是觉得——第一次的对象应该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吧?」 京夜始终是一副戏谑的样子。 卢伊亚没有认真地应付他,以淡漠而近乎轻蔑的语气回了一句。 「我说了,我只是不喜欢麻烦罢了。说起来,这世上的男人对女人的处子之身抱有太多幻想。在我看来只是单纯的性欲处理,就算对方说我令她希望破灭,我也只能冷淡以对。」 「您并没有令我希望破灭嘛。」 琉妃在距离两人稍远的地方嘀咕了一句。 卢伊亚白皙的脸上顿时僵硬住了,京夜的笑意则变得更浓了。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卢伊亚恢复了情绪,继续阐述起了自己的观点。 「基本上,不习惯那事的女人总是很麻烦的。要温柔一点啊,别弄疼了啊…………」 「温柔倒是挺温柔的…………可是,一下子连续好几次…………而且,还持续了差不多一周……说什么『早点习惯比较好吧?』,每晚都…………」 尽管用了讽刺的语气, 琉妃说着说着脸上还是泛起了红晕,接着就离开了起居室。 剩下的两个男人陷入了一阵比刚才更为沉重的沉默之中。 最后,京夜露出了非常成熟的表情,颇为得意地轻声说道: 「太贪吃了吧?」 这并非嘲笑,可以说话语中带着只有男人才懂的深刻同感。 卢伊亚站了起来,望着窗外,眼神空洞地呢喃了一声。 虽说他现在也非常年轻,不过他仿佛看到了更年轻时、十八岁的那个夜晚。 「……也许吧。」 「憋了很久?」 京夜平静地问道,似乎分担了只有男人才懂的那种痛苦。 不经意间,语气中还带着柔和之意。 「…………也许吧。」 在深深的忧郁中,白皙的贵族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尽管现在也非常年轻,不过那是大约一年前——所发生的事。 他在“决斗”的最后打败了京夜,感到孤独时。 「确实啊,总会有这种时候的。」 京夜深深地点了点头。 男人说到底——就是一种可悲的生物。 「………………也许吧。」 两个人在内心深处共同分担着那种痛苦与煎熬。 然后京夜以宽慰的语气说道: 「我也有那种时期的啦。刚结婚的时候那可真是…………」 「你再说下去我就杀了你哦。」 卢伊亚恢复了一贯的口吻,以冰冷的声音说道。 朋友的夫妻关系,他真的是毫不关心的。 「我说你呀,一谈到我和爱丽莎热烈的爱情故事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了。这难道是嫉妒吗?」 「怎么可能嘛。哪有男人喜欢听人家讲无聊的爱情故事的?像你这种家伙,肯定是要假装分享自己的幸福,充满优越感地劝别人结婚吧。」 「那不如你也结婚吧?」 京夜一脸和气地笑着说道。 面对这个品尝着拥有家族之快乐的少年,卢伊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回去了。如果知道了那座城堡的什么消息,让米娜和露希过来就行了。」 「哎~什么嘛,突然变得这么冷淡了啊。你跟我的关系只是玩玩而已吗?」 「你去死吧。」 他一如既往非常厌恶地回应道,不过也是真心希望对方回去了。 并不是京夜个人有什么问题,而是时间差不多……她该回来了。 「怎么,接下来还有事?又或者,有客人要来?那我就此告辞吧……」 感觉到交往已久的朋友那细微的变化,京夜也站了起来。 可是,已经迟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精神十足的公主回来了。 「我回来啦~~!」 她在玄关处响亮地喊了一声,接着就一路小跑冲进了起居室。 卢伊亚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阴霾,京夜也露出了不符合其气质的空洞表情。 「怎么,有客人啊?」 进入起居室的瞬间,普莉艾拉的表情便僵硬住了。 她那张原本显得很开心、还带着对学校生活留恋的笑脸,逐渐变成了木然的表情。 她的目光所及,正是京夜。 普莉艾拉认识这个拥有死侯爵称号的人。 就算她想忘记,也永远忘不了。 因为对她母亲下手的,就是这个穿着一身纯白色衣服的贵族。 「是殿下来了,请恕在下打扰。」 京夜郑重地行了个礼。他的表情之中,并没有对自己杀死了普莉艾拉母亲的悔恨。 他只是庄重而严格地履行了自己的责任而已。 甚至可以说,对于那个被司掌月光的贵族操纵的女性而言,他所带来的死或许反倒是一种救赎。 即使如此——这个年幼的女孩、普莉艾拉,也不可能轻易地放下心结。 正因为卢伊亚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才希望京夜能够离她远一些。 不希望——他跟普莉艾拉见面。 「您看上去很精神啊。听说您最近在上学。了解市井生活也是很重要的哦。」 京夜始终保持着平静、礼貌地应对着。他身为王党派的重要人物,对于所有王族估计都是这样的态度吧。 死侯爵与王族互相注视着——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普莉艾拉率先打破了僵局。 「……久违了,是吧。上次的事……麻烦你了。」 「………………」 京夜没有说话。无论他内心怎么想,要是跟往常一样口出狂言,辱及了公主母亲故去之事,也是会令死侯爵之名蒙羞的。 「可以说,那么做是大义所在吧…………对母亲而言,也是那样比较好………………她已经无法恢复了,还杀过了人,就算继续活下去………………」 她的声音轻得几近消失,只是为了说服自己。 京夜轻轻闭上了眼睛,严肃地说道: 「请您不必勉强。如果能让您高兴,您可以对我作出同样的事情哦?」 京夜将爱用的手杖放在了桌上。普莉艾拉知道,在这根与少年体型很不相称的手杖内部,隐藏着斩杀了自己母亲的利刃。 京夜展开双臂,摆出了一副任凭斩杀的模样。 卢伊亚在一旁看着,明白这其实是一种作戏的样子。 即便普莉艾拉砍断了京夜的脖子,刺穿了他的心脏——他也不会死。 同时,他也明白京夜不是出于有着不死之身的自负,才提出了这个建议的。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哪怕是虚假的死,只要能让少女的心情好转,他也甘愿接受——这无疑是京夜的真实心意。 但是,普莉艾拉对此作出了否定。 就算被看成是逞强,就算被看成是伪善,她也不想要那种什么都得不到的复仇。 「其实,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怨恨。既然是来玩的,就留下多玩一会儿吧。」 听到她没什么感情色彩的话语,京夜露出了一个微笑,行了个礼。 「您的好意,在下深表感激。如果方便的话,下次请到我的城堡来吧。我的妻子也非常想见您。」 「妻子……?你、你…………已经结婚了吗!?」 「是啊?」 京夜爽快地点了点头。 普莉艾拉用目光向卢伊亚询问真伪,而对方也爽快地点了点头。 「是真的。」 「不、可是、这家伙…………」 「跟我同龄。顺便说一下,他老婆比他大,而且他老婆的外表跟年龄是相符的。」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想象了一下,这对夫妻实在太不平衡了,她不禁抱住了脑袋。 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伴侣吗!? 「怀疑是您的自由,不过卢伊亚也在我求婚的现场吧?婚礼上他也作为友人代表出席了。是吧,卢伊亚?」 「…………算是吧。」 卢伊亚兴致索然地点了点头。 普莉艾拉的常识终于崩溃了,她思索起了贵族界的种种不合理之事。 「这算什么…………那个,你们也有做喵喵喵之类的事吗!?」 「是啊,我外表虽是个孩子,性欲却很成熟了?」 「又听到你说这种话,真感到你是最恶劣的家伙啊……你还是去死吧。」 听到对方尽说些不利于教育的东西,卢伊亚加强了语调。这也难怪。 「贵族之间结婚,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 「却也并非如此。年龄暂且不论,牵涉到派系就很复杂了。爵位不同算不上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称呼就比较麻烦。与侯爵结婚的女人就成了『侯爵夫人』,可是并不说明妻子的爵位就是『侯爵』。她个人可能是『女伯爵』,也可能是『女男爵』哦。」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夫妻不仅原本就都是王党派,而且同为侯爵,简直堪称贵族界的最佳情侣了吧。」 京夜颇为骄傲地说道。卢伊亚理所当然地露出了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不过普莉艾拉却显得十分感慨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啊……果然,爱情与年龄是没有关系的吧!?」 「你是怎么从他说的那些话里得出这个结论来的……另外,你为什么要看着我说这话?」 「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 见少女越来越习惯于应对男人的情绪,卢伊亚感到有些不安,他轻轻将手放到了她的头上。 「……怎么了?」 「从外面回来,先去洗个手吧。」 「……知道了。」 普莉艾拉似乎有些愤怒地应了一声,暂时离开了起居室。 「……你的教育方式不错哦。我很期待她的未来。」 「我什么都没做过。她只是自己长成那样的。」 「先不去管那些了。我差不多该回去啦。那座城堡的事,要好好查一查。由爱丽莎出面,她在这方面应该比较有人脉。」 「我会以自己的方式行动的。王党派的意向我是无所谓,不过要是查到有用的信息我还是会给你的。」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京夜便离开了洋馆。 堆在这间房间里的物品,已经不是豪华绚丽之类的词汇可以形容的了,简直称得上令人眼花缭乱。 其价值和品质都是最高级的,即便是贵族也无法轻易收集到这么多。 然而,所有东西的光彩上都蒙着一种暗沉之色,没有体现出本应有的价值。 而其缘故,就是因为它们只是单纯地放在这里。 这些毫无秩序地胡乱堆放在房间里的东西,有的只是房间主人为了满足物欲而购买的,有的则是从正当的拥有者手中抢夺而来的。 但是东西到手之后很快就淡了兴趣,仅仅将它们放置了起来。 如果有人稍微了解一点这些东西的价值,明白如此行为是过分任意妄为和毫无意义的,要审判他们的罪行——就会遭到他们的恶意报复。 无论是人还是东西,他们都随意地攫取、吞食、用过就扔掉。 这一对仿佛是贵族的负面特性实体化的兄妹,尽管被人追捕着,依然在继续享乐。 「搜寻来的东西就这些了,可以了吗,哥哥?」 「这样啊……应该足够了吧。要是还不够的话,看到合适的再补充一下就行了。」 镜子爵艾思佩里奥=雷?利贝尔塔躺在豪华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如此嘟哝道。 他全身都散发出了一股惫怠的气息,感觉对各种事情都没有干劲。 说不定,他连呼吸都感到厌倦了——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话虽如此,就算是死,他也觉得很麻烦——说到底就是想愉快地、随心所欲地存在——他们的行为只有这一条基本原则。 「我跟黑暗卿见过面了哦,是个不错的男人呢,我快要喜欢上他了?」 屈起腿坐在沙发旁地板上的,正是梦幻子爵蕾姆=哈兹特·利贝尔塔。 她大概已经喝下了一杯酒,脸颊微微泛着红色。 她穿着露肩的晚礼服,乳房几乎暴露出了一半,散发出比她哥哥更为颓废的气质。 「哦……这么说起来,他比我还要出色吗,蕾姆?」 「哎呀,你嫉妒了吗,哥哥?」 蕾姆将目光投向亲哥哥伸向自己胸口丰硕果实的手,娇滴滴地说了一句。 既不责怪,也不惊讶。对于这两个人来说,这种事是家常便饭。 两人的嘴唇在无意识间接近,一种违背道德的春意与高品质酒的香气交织着,在房间内发酵了起来。 这时,一个与两位贵族截然不同、充满了理性的清澈声音制止了他们。 「我不想对你们的关系作什么评论,不过还是先把工作干完吧?」 一个人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边,两人吓了一跳,抬头看了过去。 尽管他们面对爵位和地位比自己高的贵族都毫不在意,始终是贯彻自己欲望的放浪之人,此刻却也有如从大醉中醒来一般,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这是我的城堡,既然借给了你们,就不会说什么不许你们睡觉的话,可是你们也得把该干的事干了才行。要是我把你们两个从这里赶出去,你们应该会相当麻烦吧?」 「……明白了啦。」 艾思佩里奥显得十分厌烦,虽然如此,却也没有直接反抗对方,如此答应了一句。 「知道了啦~。该干的事我们会干的——这样就行了吧?」 蕾姆和他哥哥的语气一样,带着一种辩解的意思。 这对兄妹都是不甘于服从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他们全身都散发出这种小孩子一般的自尊。 如果换成平民,别人肯定会说这个年纪了还闹什么脾气——直接打压了,但他们是贵族。而且,此前他们也从其他贵族的追捕下逃了出来。 然而,眼前的这个对手实在太厉害了。 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服从。 「我不是没有耐心的人,但是跟你们不同,我的性格是忍受不了无谓地浪费时间的哦。快点收拾好过来吧。」 话语中带着讽刺的语气,意思是——我原本就没有期待,不过你们还是尽量听话快一点吧,说完,身为城主的这个人便离开了。 留下的两个人一感到对方的气息远去,顿时一同歪起了嘴角。 「这话说得还真是有够盛气凌人的啊。」 「我们都知道这是利用的关系,不过被利用的究竟是谁呢?」 兄妹二人想着同一个念头,看着彼此笑了起来。 能够命令自己的人,只有自己——他们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 「可是,心情被破坏了多少有点不划算。总而言之,还是干活吧。」 「是啊……那怎么干呢?」 「我去吧。我想看看那个让蕾姆你看中的贵族。」 「哎呀…………你果然是嫉妒了?」 蕾姆嫣然一笑,兼备了少女的纯真与熟女的骄傲。 艾思佩里奥又露出了一个苦笑。 傲慢无比的兄妹二人,嘴唇逐渐凑在了一起。 「你有什么不满的?」 卢伊亚坐在自己喜爱的单人床上,向琉妃询问道。 时间已经是夜晚——这个时候人和街道都已安然入睡,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主人却刚刚真正醒了过来。 年轻的领主把整个上午都用在睡眠上,比起白天来,更多的是在夜晚出去。 他那纯白的皮肤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朦胧,漆黑的衣服溶化在夜晚的黑暗中,却又显出了明确的轮廓。 继昨晚之后,主人今天晚上又准备出去了。 看样子今天他还想带上琉妃这个仆人,叫了她一声。 但是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把她叫到自己房间里,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我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我是卢伊亚大人您的仆人,只要您有命令我就会服从。」 她没有看对方的眼睛,如此说道。主人显得有些烦燥地挽着她的腰将她拉到身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 上。 就像普莉艾拉有时会做的那样,她把主人的身体当成椅子坐了下来。 「你这谎撒得真拙劣啊。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 「我可没有权利说您有什么让我不开心的地方。您想怎么样都没关系。」 听到主人在自己耳边低语,琉妃也禁不住心跳加速了起来,不过她总算还是保持着平静,回答了一句。 「是因为昨天的事吗……?把你留下让你不满意了?」 「不……您那样处理,我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主人的判断没有错。那个时候,自己就是个纯粹的「女人」,带着那样发烫的身体,是不能站在他身边的。那样只会拖他的后腿。 「那又是为什么呢?有什么不满你就尽管说出来吧。」 「………………」 「这是命令。」 他的话语坚定,不允许拒绝。 琉妃犹豫了一阵,但最终还是无法反抗。她张开嘴,袒露出了心声。 「昨天……您没有回来吧。」 「…………?」 主人歪了歪脑袋,似乎想说些什么,显得有些不能理解。 「当时我以为……您很快就会回来的。卢伊亚大人您……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吧?因为您说了,叫我到卧室里去的……至少,您应该是打算…………在夜间回来的吧?」 「………………」 尽快把事情解决掉,回来之后——再继续。主人应该是这么想的。 但是,敌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的计划。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也算不上是意外。既然主人是因为感觉到了不安的气息才外出的,她就知道他有可能会被卷入无法预测的事态。 从昨天起就一直横梗于她胸中的,是另外一件事。 「直到今天早上,您才回来…………都不通知我一声…………」 「………………」 「我知道,您肯定想说,『反正我不可能会输的』,或者,『反正我不可能会死的』……之类的话吧?这么说倒也没错……而且这也不是卢伊亚大人您的错…………我都明白的。」 但是,主人回来的时候,她还是发出了违背理性的呼声。 「可您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她发出跟平凡的小女孩一样的声音,抱住了主人。可能他是太疲劳了,随便应付了一下…………然而自己是一直在等着他的。 在本应与主人同眠的床上,独自一个人等待着。 她知道,主人肯定会回来的。她也非常清楚,主人不可能轻视自己。 尽管如此,整整一个晚上还是太漫长了。 回头想想,主人以前从来没有毫无联系就不回家的事情。 结果他还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或许这样就够了吧。可是,总有什么东西横梗在她胸中,搅乱了她的心思。 那是一种孩子气的反抗,甚至不输给普莉艾拉。 主人——应该是无法理解的吧。她用余光偷偷看去,也没在他白皙的脸上发现任何表情变化。 对于他这个贵族而言,一个平民来担心他的安全——这种事估计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她应该是明白这些的,应该是对此有所觉悟的。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了……睡在他的怀抱中……或者即使没有肌肤相亲,也在同一片屋檐下生活。 琉妃用力握紧拳头,低下了头。 卢伊亚注视着仆人此刻面无表情的样子,轻轻挠了挠头——最后,他用略带戏谑之意的语气呢喃道: 「……结果,你是对我回来晚了不满啊。好吧,因为我把你弄了个不上不下嘛。因为你浑身发烫实在受不了,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是吧?」 「什、什么呀…………!」 琉妃满脸涨得通红,目光避开了主人。 之前变得有些坚硬的心境,在主人的话语攻势下轻易崩溃了。 卢伊亚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更用力地抱紧了琉妃,在她耳边轻语道: 「你……被说中了吧?」 「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我又没有责怪你。要是为了这种事情也能生气,全世界的男人就都是罪人了。而且,我也说了我是有责任的嘛。等一下哦,我说的是在卧室等我吧……这么说起来,你就是在这里…………」 主人的目光落向了与他衣服同色的床单。 琉妃的脸色变得更红了,她咬紧嘴唇,低垂下了脑袋。但是,主人丝毫没有放缓追究的意思。 「不过,女人到底是怎么做的呢?我觉得应该跟男人不一样,有更多的选择吧。」 「您、您在说什么呢……!」 「只是单纯的好奇心。话说回来了,在领地的小巷里,有家店是经营各种成年人专用物品的吧。难不成你真的是用那种玩具…………」 「我才不会用那种东西…………!」 「那么,果然还是用这个的吗?」 噗哧。 主人用嘴唇轻轻咬了咬她的右手食指。顿时,她就回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的所作所为,脸上像烧起来似的一片通红。 「原来如此,你是喜欢用惯用手的啊。」 好像也有喜欢用非惯用手的人。 卢伊亚显得兴致勃勃。 相对的,琉妃则拼命忍受着羞耻感,握紧了双手。 「够了…………请、放过、我、吧…………」 「我都说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再说也没有什么可以责怪的事情吧。那,你当时想到的是什么呢?」 「哎…………?」 「哎呀,那种时候,肯定会想像些什么的吧?果然还是那些吧,比如理想的男性模样,就像……肌肉发达的强壮男人之类…………」 「绝没有那种事情!我、我是…………」 「我是?」 听到对方严肃地反问,琉妃一时语塞。但是,她知道主人是绝对不允许沉默的,所以她只能回答。 「……想像、卢伊亚、大人…………」 「我怎么样?」 「卢伊亚大人…………对我、那个的、时候………………」 「我对你怎么样的时候?」 「想象您………………疼爱、我的、时候………………」 琉妃已经不敢再看主人的脸了,她的话音中带上了哭腔。 见仆人害羞得浑身颤抖,卢伊亚在她的耳边温柔地低语道: 「一个人处理的时候也想着我,是吧。你真是个可爱的家伙啊。」 「………………」 主人说这话好像是发自真心的,但是对她来说完全构不成安慰。 然后,他又进一步切入了核心问题。 「不过,光是想象应该不够吧?等一下哦,既然是在这个房间里嘛……难道,你用了…………我的衣服之类的吗?」 他提这问题并不是认真的,说到底应该只是调戏的一环。 可是,琉妃的身体却猛然颤抖了一下,跟之前截然相反——她的脸色一下子变青了。 「……让我说中了啊。那个什么来着,就是内衣被偷走的女人,我好像稍微理解一点那种心情了。」 「内、内衣什么的……我怎么、怎么会做出…………!」 「这么说,就是衬衣之类的喽?」 「………………」 看样子是用过了。 卢伊亚尝试想象了一下那幅景象,却总是缺少了一点感觉。 「嗯 ~…………女人的兴趣爱好我实在是不太明白啊…………」 「请、请您不要想太多了!!而且,卢伊亚大人您其实完全没有体臭,衣服还是洗过之后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况且我后来又重新洗了一遍…………」 「……问题在这里吗?具体来说,是怎么用的呢?」 他半带着纯粹好奇地提问,性质反而更加恶劣了。 琉妃微微颤抖着,小声说道: 「我就是、那个…………抱着、那些…………代替卢伊亚大人………………」 「你倒是出人意料地容易寂寞啊。感觉就像小鬼抱着玩偶一样……这种做法真是相当可爱嘛。」 「………………」 她已经到达极限了。 无法再继续承受更多羞耻感了。 她正想马上逃走,卢伊亚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又问到了他最在意的一点。 「……然后呢?你觉得哪种更舒服?」 「哪种是…………」 「在男性中,偶尔也有些人觉得自己动手比真正的女人更舒服的,那你觉得怎么样呢?好吧,如果你也是那样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很直接的打击了,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我就是连一个仆人都满足不了的差劲贵族了吧。」 卢伊亚显得颇为愉快地感慨道。 相对的是,琉妃的表情却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她之前红得简直令人怜爱的脸色恢复了原样,身体也从紧绷的状态恢复了正常。 「这种事……还用得着问吗?那样…………只能带来空虚。」 是的,只能带来空虚。 无论她多么仔细地回忆与主人同处的夜晚,终究也只是幻想。 在虚假的高潮之后,留给她的只有孤独的现实。 「……想必您也累了,今天就此休息如何?要晚上出去的话,我一个人就行了。我不会乱来的,万一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向您报告…………」 小声地说完后,琉妃站了起来。 她行了个礼,准备就此离开,这时却被卢伊亚从身后抱住,摔在了床上。 「哎…………?」 她抬头一看,主人正注视着自己。他那暗色的眼眸,仅仅将自己纳入了视野。 他纤细的右手伸向腰间的卡片盒,抽出了“狮子王”的卡片。 卡片轻轻一挥,漆黑的狮子便骤然跃身出现在夜晚的卧室中。 「那个…………」 「你替我到领地里去。如果闻到酒气或者察觉到异常,就用吼叫声通知我。敌人若是贵族,我有事要问,就别杀掉了,咬掉一两条胳膊就行。其它情况你就根据自己的判断行动吧。」 听到绝对的命令,百兽之王如同忠实的看门狗般摇着尾巴点了点头。 使魔随即便出了门,朝着领地飞奔而去了,琉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主人白皙纤细的手捧住了她的脸庞,让她的目光又对上了他那暗色的眼眸。 「好好疼爱你,两天份的。」 「…………」 「那么这件事就结束了。以后也是照这样处理。无论我有没有联系你,只要说了回来就肯定会回来。回来之后,看离家多久就相应地补偿你。」 「………………」 估计,这对主人而言就是最大的诚意了。这就是贵族与平民、主人与仆人间所能产生的情谊的极限了。 可是,她并没有直接就接受,而是略有点闹别扭似地说了一句。 「其实您也不必勉强…………不觉得腻了吗?跟一个女人这么多次……」 「除了你之外,我没有跟其他女人睡过第二次,所以不太明白什么腻不腻的。」 见他说得认真,琉妃有些扭捏地纠缠起了双手。 「您、您还真敢这么说啊………………」 「这是事实嘛。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觉得腻了。」 「就、就算不执着在我身上,您设立个后宫也不错吧?只要您发个声音,想必多少女人都会蜂拥而至的…………那个,作为男性,类似这样的愿望……应该都是有的吧?」 「我完全没有。那样只会带来麻烦。还是细细品尝你一个人要好多了。」 主人平淡地说出了事实,至于这会给仆人造成怎样的影响,他根本没有考虑过。 「这、这个、那个…………可是,您那个、偶尔也会想要一些其他类型的女人吧…………」 「真啰嗦啊。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只会考虑你,也只想考虑你。跟你睡我可以消解欲望,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再跟你睡。你不愿意吗?」 琉妃依然满脸通红,将头扭向了一边。可是,她似乎也有些满意——微微摇了摇头,就此投降了。 同时,主人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以此为开端,如同舔舐般的热吻落在了她的脸上。 嘴唇转移到了她的脖子处,解开了她的衬衣钮扣,用力吸吮起来。 「请您、不要、留下太多的、吻痕…………上次,我买东西的时候,杂货店老板还取笑我了,普莉艾拉也问过我…………」 「这样的话,我偶尔也像其他贵族那样出个『布告』吧?就说,即使我疼爱仆人留下了痕迹,也要以温和的目光看着,不许说出来。」 「这样更叫人难为情了…………!」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只要说出,吻在只有我能看到的地方~~这种没品的话来就行了吗?」 「那样是可以的…………那样的话…………」 她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向主人作出了妥协。 嘴唇离开了她的脖子,卸下了她的胸罩。但是,他并没有执着于乳房。因为,他昨天已经充分品尝过这里了。 今天要做的,是延续昨天的事。 琉妃被摆弄着翻过身来后,领会了主人的意思,抬起了屁股。随即她的紧身裙就被掀了起来,露出了布满蜜汁的臀肉。 包裹着她臀部的,只有一片细得近乎于绳子的黑色布条。 配合着她大腿上的丝袜,这幅景象顿时刺激了男人的情欲。 与胸部一样,主人也好好地疼爱了这里。 他用牙齿轻咬着、舌头舔舐着、嘴唇亲吻着那雪白丰满的肉。纤细的手指宛如鉴赏瓷器般抚过臀部,隔着薄薄的布料,揣摩着那女性根源之处。 下半身承受着主人的宠爱,琉妃把头埋进了床单里。 「快、点…………」 与哀求声相呼应,她摇了摇屁股。 主人立即回应了她。 他大概连剥掉短裤都嫌麻烦了,直接拨开了那片近乎于绳子的布条,随即便一口气侵入了进去。 「好棒………………」 她坦率地说了出来。就算她忍着,也会被更猛烈地贯穿,被逼着说出来。微不足道的忍耐,很快就崩溃了。 与主人交往唯一绝对要遵守的规则,就是坦诚。 不要就说不要,想要就给予回应,有快乐就接受。 主人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臀肉,正式开始动了起来。 他连带着昨天的那份——准确来讲,是昨天本应给予仆人的那份快乐,专心一致地注入了对方的臀股之间。在黑色布料与白色皮肤的夹缝间,火热的东西不停地出入着。 「啊、呀、好厉害…………」 琉妃抓住床单,咬紧了牙关。在两人相连接的瞬间,她的意识似乎就飞到了昨天,在厨房里被摆弄的那个时候。 此刻闯入她身体的,是那个时候的延续。 就是本应在那之后与主人进行的交合。 「卢伊亚、大人…………」 不知什么时候,琉妃的下半身也动了起来。 她配合着主人的动作,追求更强烈的快感……以承受主人的宠爱。 两人呼吸相合地动着,很快就迎来了共同的高潮。 「琉妃…………」 「卢伊亚大人…………!」 他们呼唤着彼此的名字,腰部与臀部紧紧贴在了一起。 卢伊亚释放在了琉妃的最深处,她也没有逃避,完全接受了进来。她的内部在无意识间蠕动着,一滴不剩地榨干了主人的精华。 这是一场堪称播种的浓厚交媾——虽说贵族与平民之间不可能有孩子,但是主人在她体内释放了这么多东西,她已经从内部被主人所浸染了。 伴随着只有交合时才能感受到的主人的温暖,点滴的热量进一步凝聚起来,逐渐传遍了她全身。 在急促的喘息中,琉妃畅然地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还要继续交合是肯定的,在那之前要先经过一段甜美的休息时间。主人会将她抱在怀间,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 等她调整好呼吸之后,再开始下一步——但是,卢伊亚并没有放开她。 他在即将完全拔出去之前,又重新将桩子打进了琉妃体内。 「咿…………」 她禁不住发出了尖叫般的声音。 她带着惊讶回头一看,主人又动了起来。 他跟之前一模一样,不,甚至比之前更猛烈地运动着,将欲望发泄在仆人的身上。 「啊、啊、不行…………稍微、稍微让我、休、息、一下…………」 听到她夹杂着喘息与哀求的话语,主人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 他保持着腰部的动作,轻轻歪了歪脑袋说道: 「我说过了是两天份的吧?」 说完他就陷入了沉默,只是挺动着,让仆人发出喘息声。 「不行、不行、怎么、这样、这样、不行…………这样呃…………」 她口齿不清的喘息声,只能让主人更加兴奋。 他更用力地挺动腰部,肉体碰撞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 每次主人刺入时,琉妃丰满的乳房都会剧烈地摇晃,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一般。 主人伸出双手摸上了她的乳房,一边揉着还一边挺动。他又摸到了倒下的琉妃后背,左手手指侵入了仆人的嘴里,玩弄起了她的舌头。 他用上了能用的一切,不停地动着,只是为了让仆人获得包括昨天那份在内的愉悦。 没过多久,琉妃的第二次高潮就来了。 「啊、啊、好厉害…………我、又要…………!!」 她比之前更猛烈地弓起了背,抽搐了起来。 卢伊亚抱住了她颤抖着的身体,显得颇为满足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即便如此,他也没等多长时间,就开始了第三次。 这次他脱光了仆人所有的衣服,让她仰面朝天,将她的双腿架在肩上,注视着她融化在快感中的表情,强弱有序地穿刺着。 目前还不够两天份的。 昨天那份是结束了,终于要开始今天的份了。 主人露出淡淡的笑容,带着发自内心的快乐发起攻势。他明明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琉妃却没有觉得厌恶,她还想让对方更多地这样对待自己,彻底地侵犯自己,把自己当成他的所有物来支配。 「卢伊亚、大人…………」 听着这个不知是痛苦还是难受、甜美而迷离的声音,白皙的贵族依然单纯地为了仆人而继续动着。 他毫不停歇地与仆人交合时,其实还在警惕领地发生异常情况。 即使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态,他至少也要多疼爱一下仆人。 但是,他的警惕最终白费了。 夜晚的街道上没有响起狮子的咆哮声,这一天宁静笼罩了整片街区。 对于敌人而言,这应该也是个明智的选择吧。 如果今天再防碍了黑暗卿处理性欲,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哪怕是偶然的,今天对于双方来说也都是个休息的日子。 不过,对黑暗卿和他的仆人来说,就并非如此了。 甚至可以说,他们也许比打了一场低水平的战斗更疲劳。 两天份的交媾结束后,他们都大口地喘息着,抱在一起进入了梦乡。 年轻的仆人脸上,只露出了十分满足、无比幸福的微笑。 第四章 暗对镜 「……真是悠闲啊。」 琉妃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些来回奔跑的孩子们。 在和煦的阳光下,放学的孩子们到处乱窜,各自开心地玩耍着。 今天中午刚过了一会儿课就上完了,于是就放了学,不过大多数孩子都会一直玩到天黑,这便是<黑宵街>的日常情况。 邻近学校的这片广场障碍物很少,就算来回奔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对他们来说是很适合的游乐场所。 「嗯,你也想加入进来一起玩吗?」 琉妃的身旁,普莉艾拉带着满面笑容问道。 当然,琉妃是不可能点头的,她以一种嘲笑似的眼神俯视着年轻的女王。 「……谁要加入啊。我可没有兴趣啦,那种游戏。」 「偶尔恢复一下童心也不错吧?」 「不,我的年纪还没有大到那种程度……再说,我小时候也没有像那样跑来跑去的疯玩过啦。」 「你也挺不容易的嘛。」 普莉艾拉一副了解的模样频频点头。 琉妃无视了这个彻底以上位者自居的公主,关注起了周围的情况。 现在她是在买东西回来的路上,不过也要兼顾昨天没有完成的巡视任务。 目前为止街区内没有发现异常,除了失踪者的事情之外,一切都很平静。 尤其是在这片广场上。 普莉艾拉在上学的日子里总是要玩到傍晚才回家的,毕竟她也是个「公主」,琉妃就顺路来看看她的日常生活,并确认她的安全——看样子是太平得都有点离谱了。 虽说早就知道了,不过她还是亲眼看了一下,普莉艾拉确实在放学后跟同龄的孩子尽情玩耍着。 她似乎也明白了,卢伊亚为什么让她作为一个「臭小鬼」而不是公主来上学。 「玩是可以,不过别把衣服弄得太脏哦?另外,天黑的时候一定要回来哦?」 「别讲得像你是我妈妈一样…………说起来,黑暗卿在干什么呢?」 「在睡觉……或者也有可能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吧。」 「真是个不健康的家伙啊。可是,你今天起得也很晚吧。出了什么状况吗?」 「………………」 两天份的代价,就是这样了。 平时卢伊亚都要睡一整个上午了,今天干脆过了中午还在床上。 琉妃自己早上也起得晚了,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她的身体还在发烫。此外,她不太想把皮肤暴露出来让别人看到。她柔软的肌肤上,仍然留着许多宠爱留下的烙印。 「有点事啦。我跟卢伊亚大人和你都不一样,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所以就累了。」 「哦哦,就是说他驱策着你疲惫的身体跟你喵喵喵是吧。」 「……无法否认还真是痛苦啊…………」 她的目光飘向了远方,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围住了她。看他们的身材,年纪大概跟普莉艾拉差不多大,应该都是在学校里跟她特别亲近的孩子吧。 他们小心地观察了一阵,由于年龄相近的普莉艾拉坦然地跟她对话,触发了他们的动力,顿时如同大堤决口般七嘴八舌地提出了一大堆问题。 「哎大姐姐,我听说,领主大人刚睡的时候脾气特别差,是真的吗?」 「为什么领主大人的皮肤那么白呢?」 「他不太喜欢吃饭是为什么呢?是肚子不舒服吗?」 「他平时都做些什么呢?真的是整天只会睡觉吗?」 「听说之前他用很厉害的腿法解决了暴动的人,那是怎么做的呢?」 小孩子们两眼放光地接连抛出了问题。 「不是,这个,那个…………」 琉妃困惑了起来,小孩子们拽住了她的衣服,蹦蹦跳跳着要她回答。 「快点快点,告诉我们吧!」 「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他刚睡醒时……好吧,脾气确实挺差的吧。至于吃得少……其实也不是有病…………平时,他也会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进行各种活动的…………」 说真的,她实在不擅长应付小孩子。 其中的理由她想过很多,最有可能的终究还是——会让她想起幼年时的自己吧。 那时就想着早点变成大人。 变成能够独立生活的、大人。 「再多说一点!再多告诉我们一点嘛!」 ……但是,这些小孩子并不在乎自己的回忆,打断了自己。 逐渐地,提问的对象从卢伊亚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哎哎,为什么你的胸部会变得这么大呢!?」 「我长大了之后也会变大吗!?」 「领主大人起床的时候是一副死鱼眼是真的吗?」 「而且还是死了两三天的臭鱼,是真的吗!?」 「你真的有跟领主大人喵喵喵吗?」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琉妃终于明白了这些疑问的元凶是谁。 她猛然往身旁一看,本应站在那里的少女已经离开了自己,悄无声息地慢慢跟自己拉开距离。 「你给我等一下。」 她不容对方逃脱,一把抓住了普莉艾拉衣服的后领,把她拎到了面前。 少女心知不妙,显得有些尴尬地把脸扭向一边,吹起了口哨。 「这是怎么回事……?你给这些小孩子灌输了些什么东西啊!?」 「因为我一说你和黑暗卿的事情,他们就都很喜欢听嘛!这是每次必谈的话题!他们好像也有很多事情想知道…………」 「给我闭嘴!你还真敢口无遮拦地把别人的隐私给…………!」 「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给下层民众提供话题,正是高贵之人的义务!」 「你只是在单纯的拉人气吧!怎么能用这种不计后果的手段让自己成为话题的中心呢!?」 「呜呜呜呜呜~~…………可是………………」 普莉艾拉很不服气地鼓起了腮帮子。 琉妃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她心想,干脆就在这里打她一顿屁股算了……正想着,就感到有小拳头打在了自己丰满的臀部上。 「…………哎?」 她回头一看,是聚集在周围的孩子中有一个打了她。 以此为契机,孩子们纷纷挥拳朝她打了过来。 「不要欺负小普莉艾拉!」 「把她放开!」 「放开放开!」 无数小拳头噼哩啪啦地朝琉妃袭来。 「等、等一下,快住手…………」 这种连续攻击是不至于让她感到疼的,孩子们也不是真的想打疼她,不过她还是对此束手无策。 「住手……喂、喂你碰哪里啊,喂,不要掀、我的裙子!」 她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普莉艾拉的后衣领,得到解放的少女退到了安全圈外,然后双手叉腰,轻蔑地笑了起来。 「哼、哼、哼,愚蠢,这些人已经是我的仆人了!别小看我啊!」 「什么……你倒是在基础上有了点公主模样啊…………」 骄傲的公主在学校内聚集起了声望,君临于此。 这是霸者峥嵘的一角——或者说,她天生就有擅长聚集人心的才能吧。 这位公主已经散发出了上位者的风范,她向服从于自己的仆人下达了命令。 「你们几个,就这样适可而止吧。想必她也知道反省了。」 普莉艾拉这么一说,孩子们立刻就停止了动作。 「嗯,不用担心。只要 有朝一日我赢得了霸权,必将给予你们相应的地位!」 孩子们绝对是听不懂这话的,不过他们还是天真无邪地点了点头。 在<黑宵街>的一角,一个小小的王国已经开始萌芽了。 「好~,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行动,朝着那边冲过去吧!」 普莉艾拉活力十足地跑了起来,孩子们也跟在她的身后,小小的人影们一路向前涌去。 看样子风波是过去了,琉妃扭动着肩膀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她觉得很疲惫。 普莉艾拉的领袖能力简直令人恐慌。 总之现在好像一切还好,就随她去应该没什么关系。 话说回来,她也不想再管她了。 早点回去吧——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孩子们集中在了广场的中央。 在孩子们的包围圈中,站着一个青年。 那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美男子,他似乎正在用巧妙的言辞讨孩子们的欢心。 「听我说,大家都照过镜子吧?」 听到青年发问,孩子群中到处都响起了「照过!」的欢快声音。 他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问了下去。 「那么,照镜子的时候,里面是什么呢?」 这回响起了「自己」、「自己的脸」的声音。 青年的笑意变得更浓了,但是却没有点头,而是左右摇了摇头。 「不对啦……不是这样的。镜子里面确实有你们,可是呢,并不是只有你们哦?」 所有的孩子都歪起了脑袋。 他们彼此耳语着,开始互相询问「还能看见什么?」。 琉妃远远看着这个过程,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偶尔也见过那种为孩子们做表演的路边艺人。 他们是没法指望孩子们赏钱的,但是能够形成话题。只要评价高了,以后就会有收入。 卢伊亚基本上是不限制领地上的人员出入的,只要遵纪守法,往来的艺人也不会受到特别的处罚,因此琉妃也得以多次看到过那些马戏团和路边艺人。 但是,此刻站在广场上的这个青年,跟那种人的风格截然不同。 他的服装和样貌——都太有气质了。 不管琉妃有何疑虑,青年还是在继续说话,吸引着孩子们。 「镜子这种东西,会映照出看它的人所有的一切,不仅仅是身体和脸——有时还会照出心灵。让我也把你们的心照出来吧。那么,要怎么照比较好呢?」 孩子们都半信半疑,注视着青年。 青年保持着一副略带藐视之意的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手。 「那不如这样吧?对了,就是你们至今为止最害怕的东西。一想起来,现在也会害怕得浑身发抖的东西。你们想看看吗?」 孩子们还是歪着脑袋,疑惑不解。 青年嘲讽似地笑了起来。 「哦哟哦哟,你们害怕了吗?你们全都害怕了吗?」 孩子们对恐惧都很敏感,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被看穿,陷入了沉默。 但是,只有一个少女对此提出了异议。 「别瞧不起人了!我可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你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就可以耍我们吗?依我看来,你就是个骗子吧?」 这个悠然地环抱双臂提出抗议的人,正是普莉艾拉。 她也在包围着青年的孩子之中,她的仆人——或者说,朋友也是一样。 她这个孩子王一发话,其他孩子们顿时也喧闹了起来。 我们不害怕,想让我们看什么就给我们看看吧,类似的声音逐渐升高。 青年满意地点点头,注视着普莉艾拉,微笑了一下。 「真是位勇敢的小姐。既然如此,就让你们看看吧。」 青年举起了双手。 他两只手的手掌上都贴着女性用的小镜子,不是握在手里,而是用带子环绕到手背后固定着的。 镜子是正圆形,看镜面上漂亮的闪光,可以推测这是相当值钱的东西。至少,不是一般平民能够轻易得到的。 「来吧,大家跟我一起念。镜子啊、镜子。」 「「镜子啊、镜子。」」 由灭亡的世界流传下来、在古老的童话中提及的语句,回荡在广场上。 曾有某个女性在镜前询问,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谁。 那个女性期待镜子回答自己的名字,却听到了自己继女的名字,一怒之下便谋划起了杀死继女。 而如今,孩子们向镜子提出了新的问题。 「「至今为止我最害怕的是什么?」 青年两手上的一对小镜子放出了光芒。 就在这一瞬间,琉妃清楚地认识到了某种东西。 那是主人就算有所控制,也会时常流露出的东西。 那是深植于她的本能之中,唤醒她服从之心的东西。 换言之——就是贵族的气息。 「不行……不能看那个!!」 她大喊起来,却已经晚了。 小镜子的镜面上,浮现出了长着角和类似蝙蝠的翅膀的奇形野兽纹章。 这纹章烙印在孩子们眼中的同时,他们真切地看到了自己所求的东西。 青年的镜子,映出了他们还很短暂的人生中最为害怕的东西。 「呀啊啊啊…………」 好几个小孩子抱着脑袋当场蹲了下来。 有的人哭了起来,有的人紧抱着自己浑身颤抖,有的人喊出了父母的名字。 尽管他们没有受到外伤,可是幼小的心灵究竟刻下了多少伤痕,一听他们的哭喊声就知道了。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唯有一个人,就是普莉艾拉,她用一只手按着脑袋,还是站立着。 她的眼眸中露出了明确的怒火。 「你这家伙……干了什么?竟敢……竟敢让我再看一次啊,竟敢让我又看到了母亲死去的样子!!」 普莉艾拉也在青年的镜子里看到了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大的恐惧。 那就是她无法忘却、也不想再看到的场景,她母亲死去的样子。 「这还真是了不起……你居然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竟敢…………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只是按照他们的要求,让他们看见了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害怕的东西。在镜中映照出的,就是照镜人的一切,也是那人的真实。因此,没有人能够从我的“双忌魔镜(dual reflecter)”下逃脱。」 青年勾起嘴角微笑着,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罪恶感。 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筛选出哪怕直面自己短暂的人生中最大的恐惧,也能够保住自我意识、超越了平民的孩子。 「找到你啦?」 「你这家伙…………」 「是贵族吧?」 琉妃迈步向前,将普莉艾拉挡在了身后。 她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完全将对方视作了敌人。 「哦哟哦哟,真是个相当性感的姑娘啊。你就是黑暗卿的仆人吧?」 「我是琉妃·丽蒂娅诺。我不能容忍——你对主人领地民众做出的行为。」 「啊,是吗。我是镜子爵,艾思佩里奥=雷?利贝尔塔。虽然很麻烦,可这毕竟是工作嘛,你要防碍我就不好了。话说回来,要是你陪我玩玩的话,我倒是非常欢迎哦?」 艾思佩里奥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舔了舔嘴唇。 琉妃显得非常厌恶,歪了歪嘴角。 对方的举动跟卢伊亚偶尔展示出来的那种截然不同,单纯只是品性低下、看不起平民的表现而已。 碰上这种对手,她就要毫不留情地战斗了。 「“武装”!」 话音刚落,一张卡片就从远方飞来。卡片上甲胄的图案中,瞬间飞出了一套银色的装甲,覆盖在了琉妃纤细的手臂上。笼手与她的右手一体化之后,从中伸出了一条钢铁的长鞭,伸缩自如地飞舞着搜寻敌人。 「哦……区区一介平民,还挺有干劲的嘛?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吧。」 「我只是卢伊亚大人的仆人。对于在他人领地上横行不法的贵族,我是有权力实施制裁的。」 长鞭唰的一声撕裂了空气,重重地在地面上弹起。 艾思佩里奥悠然地向琉妃等人走来。 贵族与仆人的战斗,开始了。 「………………」 他是因为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而醒来的。 他并没有起身,只是伸出白皙的手,摸向了一边的床头柜。 那是他在就寝时,“禁忌之断章”的固定位置。 根据手感判断,他知道卡盒已经自动展开了,听到刚才的驱动声,他还知道有一枚卡片飞出去了。 于是,他也能想象得到,除了自己之外唯一能够操纵手牌的仆人是身处于怎样的状况下才召唤卡片的。 理了一下额头前的银发,白皙的贵族清醒了起来。 不久之后,他便将衣服披在雪白的身体上,带着王威之封具出了家门。 「喝!」 长鞭扬起,朝着艾思佩里奥的面部猛袭而来。 有些领地当下还留有鞭打之刑,这种刑罚十分惨烈,有些甚至会死人。 更何况琉妃的长鞭是兼具了钢铁之强韧与皮革之弹性的极品,这种很难抓到破绽的武器,可以轻易地撕裂皮肉、打碎骨头。 「没用的?」 艾思佩里奥露出了贵族特有的嘲讽笑容,双手掌心相对,举起在了面前。 绑在他双手上的“双忌魔镜”互相映照,成了「相对之镜」,镜子在镜子中不断地延续。 在掌控「镜子」的青年手中,传说中招来不祥的相对之镜化为了现实。 「来吧。」 在鞭子到达的瞬间,琉妃看到,两面镜子之间的虚空中钻出了一个形态奇异的影子。 不知究竟是从哪面镜子里出来的——或许是从两边、不、可能哪边都不是,就是突然出现的。 这个从艾思佩里奥两手之间钻出来的影子就像他的纹章一样,有着一对仿若蝙蝠的翅膀,以及两根类似山羊的角。 那是与人类为敌的古老存在、被称为「恶魔」的东西虚化的影子,它在短短一瞬间化为了实体,轻易将琉妃的长鞭挡了回来。 「怎么可能…………!」 长鞭应该是有着足够威力的,速度也不必多说,一旦抽中,即使贵族也不会安然无事。 琉妃凝神望去,探寻着那奇异回避方式的秘密,然而那个影子已经消失了。 「怎么样,我的使魔?」 艾思佩里奥显得轻松自如,有些狂妄地笑了起来。仿佛想展示自己的优势地位,他将手掌中的镜子朝向琉妃,映照出了她的美貌。 「你听说过相对之镜的传闻吗?特别是在晚上,绝不能那么做。因为镜中会映出照镜子之人的不幸或死亡。因为那镜子有时会连接到异界,召唤出恶魔来。我的使魔卡斯雷夫迪斯,就是相对之镜的恶魔。你能看清他的速度吗?」 「………那就试试吧!?」 对敌人的回答是连续的鞭击。 长鞭自如地变换着轨迹,从四面八方向艾思佩里奥逼来。 撕裂空气,从地面弹起,兼具打击与斩击双重特性的凶器攻向了年轻的贵族。 但是这些攻击——都被对方的使魔一一挡开了。 猛烈的破空之声无数次地在他周围响起,能想象到这些攻击可以造成多么巨大的伤害。 但是,根本没有打中。 每当艾思佩里奥受到长鞭威胁的瞬间,卡斯雷夫迪斯就会出现在相对之镜形成的空间中,挡开琉妃的长鞭。 「呃…………」 「很快吧?这就是我的使魔的长处啦。怎么样,差不多该放弃了吧……不如陪我慢慢地喝喝茶。」 青年丝毫没有喝个茶就算了的意思,他语气中带着令人厌恶的淫靡之意,靠近了过来。 「你这…………!」 琉妃右手横向一挥,用力甩出了鞭子,仿佛要抽飞那张讨厌的脸一般。 但是,那个使魔再次挡开了攻击。 长鞭的前端高高扬起在空中,比之前的幅度都要大,让她在一瞬间来不及控制。 就在她心想不妙的时候,艾思佩里奥已经近在眼前了。 「稍微…………让你尝点苦头比较好吧。」 贵族体味着残虐的快感,勾起了嘴角。 他双手上闪着光的小镜子已经摆成了相对之镜的态势。这次恶魔出现不再是为了防御,而是要进攻了。 即使是近距离看到,由于他的速度太快,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一个没有实体、如同影子般存在的异形飞了出来。 只有那种唤起本能恐惧的魔性烙印在她的视野中。那个影子以挡开鞭子的速度朝自己冲了过来! 「闪开。」 一个耳熟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身体就被往后一拉,穿着一身漆黑外衣的主人代替她走到了前面。 他优雅地旋转身体,顺着离心力踢出一脚,正中相对之镜的恶魔。 接触的瞬间非常短暂,敌人立刻就被击退、失去了踪影。 艾思佩里奥吹了一声口哨,后退了一下。 「哎呀哎呀,领主大人出场了啊。初次见面,黑暗卿。」 艾思佩里奥假作恭谨地行了个礼。 卢伊亚将琉妃挡在身后,迈步向前,理了理耀眼的银发,带着刚睡醒的倦懒之意说道: 「不必客套了…………我听说过你的传闻,镜子爵。为什么要来我的领地?为什么要抓我的领民?」 作为领主的职责,卢伊亚以严肃的语气问道。 然而,艾思佩里奥对此的回应却平淡得出奇。 「我弄到了一座新的城堡嘛,可是,格调太差劲了。外观暂且不论,内部装潢我实在是想重新搞一下。所以要先找到人手。」 「哈…………!?」 卢伊亚不禁面面相觑。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呀?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喽。还能有什么其它的?」 艾思佩里奥的表情如同孩童般纯净,还歪了歪脑袋。 他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不明白卢伊亚二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原来如此,你就是这种人吧。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你会被称为腐朽的贵族了。」 「你也要这么说吗?贵族就是为了让平民服从而存在的,使唤他们有什么不对?我们可是被选中的存在啊?」 「即使是别人领地的民众也一样,是吗?」 「啊啊……这么说起来也对啊。」 仿佛是刚刚想到这一点,艾思佩里奥仰起了头。 但是那也只有一瞬间,他很快就露出了略带轻蔑的笑容,傲慢地放话道: 「也没什么关系吧,区区二、三十个平民,别太小气了啦。」 他的话语中丝毫没有罪恶感,令卢伊亚和琉妃切实明白了他们在贵族之中也被疏远的原因。 然后,卢伊亚的周围还散乱着至今依然处于恐惧之中的孩子们。 「喂,你们这些小鬼。」 听到领主的金口玉言,年幼的民众们一时忘记恐惧、作出了反应。 所有贵族对平民都有着威压感,而这种威压感在其长期支配的领地上更会增添额外的威力。 恳求、憧憬、畏惧——夹杂着各种情绪的视线投在了白皙的领主身上。 接下来的这一刻,领主纤细的手从展开的卡盒中抽出了一枚卡片,高高地举起在头上。 这枚卡片是他在之前的“决斗”中新获得的手牌——nubmerx8“月食”。 上面是一轮有着明亮光芒的满月被黑暗所侵蚀,只留下了一个圆形轮廓还在放出诡异之光的图案。 「正好趁这个机会试试。从幻想之中释放出来吧。」 在发动的同时,“月食”放出了光。 那不是照亮一整片的闪光,而是类似于荧光的柔和妖光,逐渐充满了周围的空间。 艾思佩里奥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孩子们的脸上没有了恐惧,恢复了只有这个年龄才能拥有的天真烂漫的表情,于是明白了卡片的作用。 「难道……这是解除精神攻击的?」 「你说对了。虽然对我自己起不到作用,可在这种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卢伊亚用卡片一角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鬓角处。 这枚卡片的来源,月光男爵的力量曾经煽动过他领地的民众,但是如今「月」的力量被他吸收并涂上了自己的暗色,新的手牌成了拯救民众的手段。 「原来如此……对于我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敌啊。」 艾思佩里奥正在思索着对策,卢伊亚毫不在乎地双手插在口袋里,大摇大摆地向他走去。 考虑到敌人的使魔,他这种行为是极其不智的——但是,看着这一幕的琉妃已经看穿了主人的决心。 冲突在一刹那间发生,宛如那种被称之为「居合斩」的古老东方剑术一般,使魔出现的瞬间就被他一脚踢灭了。 他那乍看之下毫无防备的站姿,其实就像是收在鞘中的利刃。 靠近者必斩,靠近者必踢。 这就是黑暗卿的作风。 艾思佩里奥似乎感觉到靠近的卢伊亚散发出了一股可怕的气势,于是改变了姿势。 他对着卢伊亚举起了双手,一对小镜子里映照出了白皙的贵族。 「这是干什么?」 「如你所见,把你照出来啦。把你的一切……都照出来。」 刹那间,“双忌魔镜”放出了一片光。 接着当卢伊亚和琉妃睁开眼睛时,他们都怀疑起了自己的视野。 掌管镜子的贵族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白皙的贵族站在那里。 两个同样一身漆黑的人面对着面。 「卢伊亚大人……有两个!?」 琉妃交替看着两个主人。 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无论是那全世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的白得吓人的皮肤,还是穿得比其他任何人都合身的黑色衣服,包括那头闪亮耀眼的银发,全都一般无二。 她只能根据二者站立的位置勉强分辨出谁是真的。 背对着自己正向前走的这个,肯定是真的了。 那么——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他呢!? 「吃惊吗,我的映照之身?」 假卢伊亚非常愉悦地说道。 这个声音,无疑是艾思佩里奥的。 即便借用了白皙贵族的外表,隐藏在其下的终究还是镜子爵。 「将那个封具映照出来的存在投射到自己身上,是吧。骗人的伎俩嘛。」 看到另一个自己在视野中晃动,卢伊亚也没有动摇。 他并没有产生太多的感慨,只是一步步前行。 艾思佩里奥也悠然地向前走来。 两人的动作一模一样。 因此,发生冲突的姿势也是确定的。 就在极其短暂的一瞬间,两人同时睁大了眼睛。 然后,他们各自踢出了一脚。 「啊…………」 琉妃所目击的,是一场照镜子似的战斗。 每个人都会在镜子前做过这种游戏。 如果伸出右拳,自己的镜像就会伸出左拳。 就算不断尝试战胜对方,攻击也会全部互相抵消,战斗终将成为平局。 两个贵族奏响了没有止境的圆舞曲。 卢伊亚以左脚为轴,右脚踢出了一记上段回旋踢。 这一击要是命中,足以踢断脖子,艾思佩里奥以镜像的一击作出回应。 他以右脚为轴,左脚踢出一记上段回旋踢,袭向了卢伊亚。 两者的速度、角度,全都分毫不差,仿佛理所当然一般撞在了一起,重合的鞋尖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音。 双方都被冲击力弹开,往后一跳。 卢伊亚轻轻甩了一下右脚,艾思佩里奥也继续保持着卢伊亚的模样,轻轻甩了一下左脚。 「明白了吧,你的一切都已经被复制下来了。你应该知道跟镜像对抗是没有意义的事了吧?还想打吗?」 卢伊亚一言不发,再一次放出了回旋踢。 「没意义的…………」 这一脚跟刚才的轨迹几乎完全一致。艾思佩里奥在嘲笑中回报以镜像的一击,但这次并没有打成平手——他被卢伊亚击退了! 「什么…………!?」 「你说了这是镜像吧。既然如此,说到底就是光反射的产物。虽然看上去速度相同,可是你的动作其实要比我慢上一点,就是慢了光速的部分。然而,我认真起来的踢腿——比光还要快。」 卢伊亚桀骜不逊地放言道。 他展现出对自己的发言毫不怀疑的自信——但是,下一个瞬间他就放松了表情,耸了耸肩。 「开玩笑的啦。就算达不到比光更快,也可以轻易破解掉这种骗人的把戏。如果真有模仿对手技能这么方便的本事,你们也不会被放逐出领地了。你只不过是复制了我的模样而已。实际踢腿的是你自己,所以,踢腿的威力也是你的。」 他显得很无趣地说完,艾思佩里奥耸了耸肩,此刻已经恢复了他本来的模样。 「你居然能看出来啊。怎么知道的?」 「我踢腿的威力,我自己是最清楚的。如果是相同攻击力的碰撞,我也不会毫发无伤。你的踢腿太轻了。」 「那倒是啊……这种事情我很不擅长的啦。」 「你太谦虚了。」 卢伊亚依然面无表情,一脚从艾思佩里奥的头上踢了下来。 对方应该没有回避的余地,这一脚却踢空了,踩到了无人的地面。 「真~可惜。」 艾思佩里奥像是嘲讽般地耸了耸肩。他站着的位置,在卢伊亚踢的地方略微靠后一点——他不是后退躲开的,而是一开始就站在那里。 当然,卢伊亚也不可能看错距离。 艾思佩里奥确实在他踢中的位置,不过,是虚假的他。 「是镜像吧…………」 「对,我能在指定的地方暂时复制出自己。」 艾思佩里奥的手上,“双忌魔镜”放射着妖异的光芒。 卢伊亚也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卡盒。 前哨战结束了,两个贵族间的战斗将变得更为激烈。 卢伊亚白皙 纤细的手指抽出了卡片,准备施展出札技。 艾思佩里奥严阵以待。 然而,新的战斗被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声音打断了。 「住手,黑暗卿。」 普莉艾拉的声音横贯中央,仿佛要就此终止这个场面。 她之前都环抱双臂,注视着战斗,到了这个时候却插话进来了。 「你什么意思啊,臭小鬼?」 「这家伙的目标应该是我,没错吧?」 「是啊…………这么说起来…………确实是。」 艾思佩里奥似乎刚想起来一般点了点头。 看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好像是真的忘记了。 卢伊亚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不对劲,不过普莉艾拉并不在意,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你的目标是我,我要怎么做才好呢?跟你走好不好?」 「这个嘛,行啊。那个~,能请您跟我走一趟吗,公主殿下?」 艾思佩里奥大概不太习惯用敬语,语气有点僵硬。 他明明就是这个目的,却总让人感觉没有什么干劲,或者说,说这话就像是一种形式。 普莉艾拉微微颔首,毫无惧意地向艾思佩里奥走去。 「那么,你就带我走吧,这样就可以结束一切了。」 「…………也是啊。很好,省了我不少工夫。」 面对从天而降的幸运,这个享乐主义的贵族便轻易地接受了。 当然,卢伊亚则是满脸不悦地注视着普莉艾拉。 「臭小鬼…………」 「你在对谁口出狂言啊?这是王族的命令,退下吧。」 「等一下…………!」 这次轮到琉妃出来插话了。不过,普莉艾拉没有动摇,劝戒似地说道: 「我不觉得黑暗卿会输给这个男人,但是,我想事情也不会那么容易解决。这里的牵绊太多了。」 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些孩子们。 他们还如此年幼,如果被卷入贵族的战斗,那就只会留下悲剧了。 而自己,曾经也是一个被卷入悲剧的人。 「这个男人,只要看到情况不妙,就会立刻对他们出手。他就是这种人。不管是无益的杀生,还是没有逻辑的行为,他都不在乎。他就是这种人。所以,你也别说让他们逃跑了。因为他们的存在,对这家伙而言就是一种保险。你要是不在意地让他们逃跑,估计他马上就会下手,或者抓住人质。」 「我还真是完全得不到信任啊。」 艾思佩里奥露出了一个苦笑。 然而看到他眼中蕴藏着的冷酷光芒,所有人都知道普莉艾拉所说的就是事实。 「既然对方是邀请我去,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如果想加害我,应该还有更好的手段。就此退去吧,黑暗卿。」 她那娇小的身躯中,不知是从哪里发出了这种令人感到充满了威严的声音。 「我会自己回去的,别出手做多余的事。不要跟来哦,绝对不要跟来哦?」 她就像在叮嘱小孩子一般认真地反复说着。 卢伊亚和琉妃都无法反驳。年轻的公主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压力,令他们无力反对。 普莉艾拉没有再看他们两个,来到了艾思佩里奥身前。 「那么就带我走吧,镜子爵。」 「好,我们走吧。」 艾思佩里奥的手动了。 卢伊亚在一瞬间向前迈了一步,琉妃似乎也有什么话想说。 但是,在他们之前,有一个稚嫩而充满苦涩的声音阻止了普莉艾拉的动作。 「小、普莉艾拉………………」 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一个蹲着的少年身上。 他比普莉艾拉要小一两岁,算是最年幼的,在这里是最弱小的存在。 这样一个少年,含着眼泪朝普莉艾拉伸出了他的小手。 普莉艾拉的眼眸中浮现出了犹豫之色。 只要握住他的手,鼓励他振作起来,他早晚会消除恐惧的吧。 但是,现在她不能这么做。 所以,她只是像往常那样露出了一个活泼的笑容,像往常那样说出了一句道别的话语。 「没事的。明天见啦。」 普莉艾拉挥挥小手,少年也轻轻点了点头。她如此简单的话语,便在少年的心中点亮了希望。 「走吧。」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普莉艾拉以坚定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 艾思佩里奥懒洋洋地说着,举起了右手上的小镜子朝向普莉艾拉。一瞬间,少女的身体就被镜子吞没了。 她宛如投入了水面般,一头被镜子吸了进去,失去了踪影。 这种无视镜子面积和厚度的过程令琉妃瞪大了双眼。 「那就告辞啦?」 艾思佩里奥带着胜利的笑容,表示自己达成了目的,也朝自己举起了左手上的镜子。顿时,他的身体也消失在了小镜子中。 吸入了两个人的小镜子本身也忽然消失了,只留下了卢伊亚和琉妃,还有那些孩子。 卢伊亚依然一言不发,默默地站在那里。 琉妃也无话可说,同样呆立在那里。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说些什么,却被主人以毫无语气的声音堵住了。 「天色已经晚了,去把这些小鬼的家长叫来。」 「那个…………」 直截了当地说了处理方式后,卢伊亚便双手插在口袋里,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那沉默的背影拒绝了一切干扰,也不让琉妃再多说一个字。 白皙贵族保持着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刚才那场分离的影响,他那暗色的眼眸中,也丝毫没有暴露出隐藏在深处的情感。 那个带着大朵鲜花般笑容的公主消失在了街区中,只余下黑暗盘踞于此。 <黑宵街>迎来了与其名相称的时刻,白皙领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喧闹的人群。 这个昏暗的地方,似乎是个宽敞的书库。 无数远高于幼小身躯的书架林立着,压倒式的藏书量与其中古老知识酝酿出的存在感压迫着来访者。 飘荡的空气中混杂着一种陈旧纸张特有的气味,闻起来非常呛人。 几乎完全没有换气口,也看不到窗户。 只有设置在各处烛台上的烛火照着这片宽广的空间。 蜡烛本身也是会释放出芳香的,所以昏暗的书库中混入了好几种不同的气味,化为了一个异样的空间。 普莉艾拉并没有畏惧,在这个有些脱离现实的幻想般的空间中前行。 她被吸进了艾思佩里奥的封具之后,回过神来就独自一人身处于此了。 「连个带路的都没有,真是令人不悦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她嘴里发着牢骚,沿着书库里的通路前进。 映入视野的大量书本,让她想起了那个看书打发时间的白皙贵族。 想起来,他有时也是在这种昏暗的地方看书的。 他是在没有灯光的房间和起居室里,戴着眼镜专心看书的。 连蜡烛都不点,完全只依靠月光,不过那暗色的眼眸应该也能一字不漏地看清所有文字吧。 虽说在含有香料的蜡烛照亮下,香气缠身地翻动书页的美青年——也是一幅相当不错的画卷,可是那个男人不会需要无用的香气。 明明是个男人,他却没有体臭,一整天都是那副打扮却从不出汗,令人嫉妒的漂亮皮肤也不会失去光泽。 在这个 阴暗的地方,由黑与白的强烈对比色彩构成的贵族身影也鲜明地浮现了出来。 然后他如此说道: 你在看什么呢,臭小鬼。 「你叫谁臭小鬼啊。」 普莉艾拉对着自己的幻想低声说了一句,微微舒展了一下表情。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她想到自己的现状,又板起脸朝前走去。 蜡烛的气味变得浓郁起来,逐渐让她深切地感到快要遇见什么人了。 在那里。 就是这个书库的深处。 那是与自己相同的存在。 普莉艾拉停下了脚步。 她目光所投之处,有一个站在书架中间的女人。 那个女人把一堆书当作椅子,翘着腿以优雅的姿势在专心看书。 她的周围还堆放着很多本书,形成了小规模的塔。她就在书架的包围中,在书之塔的包围中,靠着好几个烛台的光线,以灵动的目光滑过书页,追逐着文字。 她那知性的容貌非常端正,美得简直可以说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了,与琉妃相比也毫不逊色。年纪大约是十七八岁,一头随意延伸到腰部的漂亮黑发十分引人注目,有一种超越了年龄的知性魅力。 但是她几乎不会给人以性感的印象,会让人不禁想到「美丽」这种纯粹的形容词。她那苗条的身材也不会让人产生情欲,而是会抱有一种对于「美」的憧憬。 她本人对异性的目光似乎也不感兴趣,身上的衣服是毫无特色的深蓝色女式套装,是个非常适合男装丽人这个词的女人。 「我来了。」 听到普莉艾拉声音,女子的手微微一颤。 可是她并没有朝普莉艾拉看过来,还是继续伸手翻动书页,眼睛也只看着文字。 要她抬起头来,只有等她把这本书全部看完之后了。 因为她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没等太长时间,她就跟普莉艾拉对峙了起来。 两个人的目光相接。 白金色头发的可爱少女,与一头黑发、如同戴着面具般没有表情的女子。 后者戴着一副系着链子的金框眼镜,以审视般的目光仔细看着普莉艾拉,在她那双仿佛看透事物深远的眼眸中,有着无言的压力以及威严。 如果有所谓的智者,那肯定就是这个女子了吧。 不管她本人的情绪如何,她的模样看上去总是冷冰冰的,不过她对普莉艾拉说出来的话却意外地温柔。 「欢迎你到来。」 她如此说道。 普莉艾拉微微颔首,提起了裙子的下摆,行了个礼。 「受到你的邀请,我十分荣幸。初次见面,姐姐,我是普莉艾拉=谢威特?玛姆拉哈。」 她没有后退半步,按照礼仪作出了回应。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妹妹?」 「是啊。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一些事情吗?像是姐姐你的名字——以及邀请我前来的缘由?」 「可以。我是蕾吉娜=杰谢特?玛姆拉哈,王族的第六女——跟你是关系最近的姐妹。」 蕾吉娜微笑着,仿佛在展示身为姐姐的威严。 两人尽管中间名不同,姓氏却是一样的。 与出生时家族的姓氏不同——觉醒了原本身份的一瞬间,流入她们头脑中的「姓」,才是将她们联系起来的要素。 第六女与末女,这是年纪最接近的两个人。 背负了彼此互相残杀这一残酷使命的姐妹,此刻相见了。 这一幕,称之为梦的话有些太过鲜明了,并没有太多修饰,只是单纯的「过去」。 射入昏暗牢狱的唯一一道光。 朝自己递来的温暖的手。 交给自己的卡片盒。 ——完成手牌吧。 上一代是这么说的。他并没有强迫之意,而是用一种诚心诚意祝福式的语气说出来的。 但是,当上一代的心脏被“王”挖出来的时候,这句话就变成了无论如何都要实现的遗言。 虽然一回想起来就会重新体会到那种憎恶之意,却没有打乱他睡眠的安稳。 上一代最后的话语总会在关键时刻响起,在他的精神即将堕入黑暗前把他拉回来。 是的,最终必然是这样一句话在他脑海中响起。 ——好好活下去吧。 「您醒了吗?」 见卢伊亚忧郁地睁开了眼睛,琉妃如此问道。 主人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从被他当成了枕头的仆人大腿上起身的意思。 他和琉妃一起回到家之后,马上说了一句「我睡了」,就躺在了起居室的沙发上,把头放到了正好坐在枕头位置的仆人大腿上。 在他安睡的这三十分仲左右里,琉妃就像往常一样,欣赏着主人天真无瑕的睡容。 听说人们虽然不记得,可是睡着的时候其实是经常会做梦的,如此是那样的话,这个人的梦是怎样的呢?他是做了怎样的梦,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呢? 大致想象得出来。 估计自己是很少会出现在他梦里的。 肯定是他无法忘记的上一代的回忆。 就在她沉浸在伤感之中时,对方不解风情地打断了她。 「干什么呢,这么直楞楞地看着我?看得我挺不舒服的。」 「我、我可没有、那样…………」 卢伊亚还是没动弹。看样子他在各个方面都挺喜欢这个姿势的。 「那个…………镜子爵的事,您看…………」 「………………」 艾思佩里奥引发的混乱,在太阳落山时宣告了终结。 这个人总是这样。明明对别人的细微感情都很敏感,可是一旦涉及到了对于自己的感情,他就会变得毫无感觉,比迟钝更夸张。不,应该说是无法有感觉吧。 「如果你想说什么,大可以畅所欲言。」 「其实也没什么。您还是自己想想吧。」 琉妃将头扭向了一旁,但卢伊亚的目光并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这点距离,只要有一方略微靠近些,就可以立刻消失,可是也完全没有缩短。 首先出声的是琉妃。 估计主人忍到天亮都行,但是她做不到。 「……其实我以前就在想,卢伊亚大人您对那个小姑娘有点太宠溺了。」 「是吗?」 「太过娇惯的话,她是没法真正长大成人的哦?」 「你别说得像个母亲一样啦。我倒觉得你对她远比我更娇惯吧。」 「没有那回事…………」 琉妃没有看他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她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些,可是没办法顺利地组织出语言来。 「平时您应该能立刻察觉到的……就是因为您勉强尊重了那个小姑娘的所谓自主性,想随她的意愿,才会弄不明白其中原因的。」 「哈啊?」 「还是说……您只是对女人的心理太迟钝了呢?」 「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 卢伊亚认真地沉思了起来。 琉妃略微有些愤慨,故意煽动似地说道: 「不明白也没关系。既然这样,请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用管那个小姑娘,请您想想您自己希望得到怎样的对待吧。」 「随便我怎么做?」 「是的。」 琉妃将脸凑近了卢伊亚,追问道: 「卢伊亚大人……您想得到怎样的对待呢?」 「我………………」 阴影从他白皙的面容上消失了,露出了那种他在睡觉的时候展现出来的纯洁无瑕的表情。 消除了一切障碍后,留在他心底的话语就会从他的口中吐出。 琉妃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 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都歪了歪脑袋。 太阳已经下山了。只要没有紧急事件,至少民众是不会来找领主的。但是这敲门的节奏,怎么想也不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说起来,一般也是应该用声音更响的门环叩门的。外面还有照明,不可能看不见。 这么一想,来访者的身高就能大致判断出来了。 疑惑之中,两个人还是先来到了玄关处。 打开门一看,是一个穿着中裤的小孩子站在那里。 这么晚了找到别人家来,而且还是身为贵族的领主家,这个孩子大概也有些心虚,目光游移不定,甚至露出了一些畏惧之意。 「你有什么事?」 听到卢伊亚问话,少年的身体微微一颤。 他眼睛向上瞄了瞄,像是要看看卢伊亚的样子,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 「小普莉艾拉…………明天,会来上学吗?」 「……………………」 卢伊亚想起了这个小小的来访者是谁。 他就是普莉艾拉跟艾思佩里奥一起消失时,最后与她交谈的那个孩子。 大概是平时关系就挺好的学友。 「她说过的,明天也会一起玩的哦。」 卢伊亚哑口无言,琉妃也没有出声。 「她会来吗?」 不放心似的,少年又问了一句。 琉妃张开了嘴,想替主人轻巧地撒个谎。 但卢伊亚用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永远都没法再去了。」 少年的眼框中渗出了泪水,但是,泪水并没有落下。 他幼小的心灵暗下决心,拉了拉卢伊亚的裤子。 「我不要……那样。」 「你想让我做什么?」 「如果领主大人出手…………应该能够救出小普莉艾拉的吧?」 卢伊亚一言不发地蹲下身子,与少年目光齐平。 他控制着能够压倒平民的贵族气息。即便如此,对于年幼的少年而言,与那暗色的眼眸对视应该也是很艰难的。但是,他并没有逃避。 「就是说你是来向我请愿的是吧。可是,这种误解就让我很头痛了啊。所谓的请愿,不是我单方面施舍给民众的。我答应你们的请求,是要经过辗转之后给我回报的。领地得到发展,税收就能让我得益。所以说,答应请愿是有其合理性的。但是,你这么一个小鬼能为我做什么呢?」 旁观的琉妃看穿了主人的谎言。 的确,请愿或许是有这方面的因素,不过,主人并不要求回报。他从未要求过。所谓的征税,数字微乎其微,那点钱到头来还要投入公共事业,或是用匿名寄送的方式还给民众。 他总是独自一人承担困难,总是孤独地战斗着。 但是,眼前这个年龄尚幼的少年根本不可能知晓这些内情。 所以,他为了给予面前的领主回报,只是摸索起了口袋。 最后,他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献上了一样东西。 他手上托着的,是一颗包着纸的小小糖球。 卢伊亚依然面无表情,伸出手指,啪的一下将糖球从少年的手中弹了起来。 糖球高高飞起,随后落下。 当糖球落到卢伊亚肩膀高度的时候,一只白色纤细的手如同镰刀般一挥,一把抓住了它。 「那个臭小鬼…………说了不要来,是吧?」 卢伊亚继续面无表情地向仆人问道。 琉妃努力控制着没有漏出笑声来,开心地说道: 「她是说了哦。」 「她说绝对不要来是吧?」 「她是说了哦。」 终于忍不住,琉妃绽放出了笑容。 「……真是个叫人费事的臭小鬼。」 卢伊亚也露出了笑容,啪的一下,把手放到了少年的头上。 「已经很晚了,小鬼还是早点回家吧。你父母应该也在担心了吧。」 「………………」 少年的脸上充满了不安之色。他还没有听到明确的回答。 「明天——你还要上学吧?睡得不够,可跟不上那个臭小鬼的体力哦。」 「…………嗯!」 少年终于露出了笑容,活力十足地奔跑着离开了。 呯地关上了门之后,琉妃环抱着双臂,笑呵呵地斜眼看着主人。 「……您应该不喜欢甜食吧?」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卢伊亚想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还有那个公主充满魄力的话语中所隐藏的感情,他对仆人下达了命令。 「出去一下吧。」 「谨遵您的吩咐。」 琉妃微笑着,跟在了主人身后。 第五章 幻想之城 「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让那种人到我们街区来呢?」 普莉艾拉的问题,与其说是质问,更接近于谴责。 听到妹妹不在意年龄差距,正大光明地如此放话——姐姐也毫无畏惧,淡然回答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哦。我的命令,只是把你带来——仅此而已。我忙着看书呢。虽然陛下将这座城堡赐给了我,可是说实话,我对此真没什么兴趣。我只是很喜欢这个书库。应该说,这里的藏书中留下的闭锁技术和世界历史,才是我身为王族的特权吧。」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什么敌意。 看得出艾思佩里奥的暴行并不是她的意思。但是,也不可能因为这么说,事情就算了。 「部下犯了错,主人有相应的责任。我冒昧说一句,在雇用人方面,你最好还是多考虑一下吧。」 「真是一针见血啊。确实,把那两个人作为棋子来用可能是我失策了。虽然我只是看到他们是被同胞驱逐出来的流浪者,给予他们庇护,并且同意他们在城堡里除此处以外的地方随意行事,以此为条件他们立刻就答应了,但是用起来实在是很不顺手。他们不但惫怠,处理事情的方式好像也比较糟糕。」 她的话语——给人的印象就像是买错了东西。跟卢伊亚和普莉艾拉不同,他们的主从关系很脆弱,别说是互相信赖了,就连最基本的人际关系都没构筑起来。 「你觉得这么说就行了?即使王族间的争斗会无可避免地将贵族卷入进来,可将平民卷进来也是不应该的。」 「在我的立场上,我并不想刺激你和黑暗卿。请你来这里进行一场平静的会谈,也是为了避免黑暗卿的干涉。我要是露面的话,他肯定会首先产生敌意吧。所以说,我就把你请来了。给你添麻烦了吧。」 蕾吉娜始终保持着低姿态。她总是理智地、按照逻辑来行动——展现出这样的意志。 普莉艾拉也略微解除了一点警戒,放缓语气,说到了正题上。 「那么——你就说来听听吧。为什么要跟我谈呢?我们的目标都是获得霸权,你要暗算我倒是有可能的,但是你要跟我平静地谈话,好像想不到什么理由吧?」 「不用这么警惕……话虽如此,我也明白你的想法。所以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跟我联手如何?」 蕾吉娜伸出了手。 听到这个意外的邀请,普莉艾拉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重新理解了一下思绪,再次提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喽。我们两个联手,把其他王族都干掉。只剩下我们两个之后,如果能够分割统治那也不错……虽然我是想这么说,不过这个世界的固定规则,就是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那样的话,等到只剩我们两个之后再厮杀一场就行了。比起面对众多敌人来,你不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合理吗?」 「………………!?」 这个说法无论如何都太意外了,普莉艾拉无法作出反应。 蕾吉娜见妹妹一脸诧异,劝说似地讲出了一个她所知道的事实。 「王族们依靠自己获赐的力量彼此厮杀,从而决定谁是“王”,这就是世界的法则。但是,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事情。与贵族的“决斗”一样,王族的战斗也要遵循陛下所定的规则。也就是说,暗杀或者毒杀之类的手段基本上是不予承认的。能杀王族的只有王族,或是其配下的贵族。一旦违反规则,就会失去继承权。本来嘛,谋略和对贵族的整备也是测定王族器量的重要部分,所以不可能仅凭一对一堂堂正正的战斗来给予奖励。当然,根据时间和地点的不同,那大概也是一种有效的方式,展示力量或许也是有必要的,不过我并不喜欢。我反正是要尽量利用智慧的。要让贵族平民承认自己的正统性,牢牢掌握住霸权,有时也需要不择手段——是吧?」 「这个嘛……应该是这样吧…………」 「贵族为了自身的派系和欲望,也会被王族所用,又或是与其为敌。这些与过去的世界没有任何不同。只要自己支持的王族成了“王”,就可以期待得到权力,如果能拥立一个无能的王族,甚至有可能令其成为傀儡。或者,出于纯粹的钦佩之心成为王族的下属——那也是有可能的。不管怎么说,不是简单的只要赢了就行的事。假如你成了“王”,却跟所有的贵族都敌对起来,难道还能正常地治理世界,使其运转起来吗?」 「确实如此啊…………」 普莉艾拉渐渐被蕾吉娜的话语所吸引。 她心里有个结。 让卢伊亚来辅佐她,其实也是一种赌博。至少,跟他站在一起的话,就肯定要跟王党派成为敌人了。等到自己成了“王”之后,王党派还会依然是王党派吗? 「所谓的王座之争,其实也是贵族们的代理战争。遗憾的是,我们两个是六女与末女——是最晚觉醒的。因此,不能否认我们已经落后于其他王族了。『次兄』与『长姐』都已经以王党派为中心,隐然构筑起了自己的势力。虽然原本作为下任“王”最有力竞争者的『长兄』动向不明令人在意,不过与那两个人正面冲突也是相当不利的。既然如此,我们联起手来就是合理的选择了吧?」 蕾吉娜站起身来,向普莉艾拉走去。 普莉艾拉不想让她靠近,抛出了一个问题。 「等一下。既然你想跟我联手,那我和姐姐你,就应该有一个会成为“王”——是这样吧?」 「不错。」 「那么我想问一下,亲爱的姐姐,你想如何对待这个世界呢?」 蕾吉娜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普莉艾拉又不停歇地继续说道: 「我想改变这个世界。就因为我是王族,我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由于世界存在如此规则,甚至这一刻也正在发生着悲剧。所以我要成为“王”,然后改变这个世界,不再让任何人流泪。姐姐你所追求的又是什么呢?我们要共同战斗直到最后的决战,根据情况的变化,我也可能会把梦想托付给你,所以有必要问清楚。」 普莉艾拉毅然地说道。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压倒一切的霸气,看样子根据对方的回答,她甚至不惜一战。 然而对方也是王族,面对妹妹的问题,她坦然地作出了回答。 「我所追求的治世……那就是…………」 「那就是?」 「维持现状。」 蕾吉娜说得十分干脆,简直轻巧地有些过分。 普莉艾拉呆呆地张大了嘴,但是很快又回过神来,重新问了一遍。 「那就是说……如今这个世界,你一点都不想改变吗?」 「应该是吧,我也没什么特别不满的,只要有书看就很开心了。」 蕾吉娜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就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理所当然地,普莉艾拉咬紧了牙关。 「姐姐…………!」 「我说的有什么错吗?你说你想改变世界,可是具体又要怎么做呢?」 「怎么做……那就要…………」 普莉艾拉的气势骤然被削弱了。 孩子总是很单纯的,比没用的成年人更容易命中事物的核心问题。 但是,对于理想切合现实时会遇到的问题,小孩子就考虑不到了。 至于要她用清晰明了的话语表达出来,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接受——那就更加做不到了。 「通过废除身份制消灭差别,向平民开放闭锁技术,通过分配财产实现资产平均化——是这样吧?」 「对对,差不多就是 这样!」 普莉艾拉天真地点着头,怎么看都摆明了是在趁机附和。 蕾吉娜也苦笑了起来,但是很快又露出充满智慧的表情,打破了妹妹的幻想。 「那么,为什么陛下不那样做呢?」 「这个…………」 「之所以把闭锁技术封锁起来,是因为使用者需要经过挑选。不能让平民随便用。我想,这也是那个已灭亡世界留下的一个教训吧?」 「不,可是、那个…………」 普莉艾拉原本便娇小的身躯蜷缩得越来越厉害了。 尽管理想很伟大,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可能有什么治理世界的明确构想。 蕾吉娜耸了耸肩,有些索然无味地低头看着普莉艾拉。 「你好像觉得变化是最好的,但是那并不一定——仅此而已。也有很多人更希望当今的世界不要改变,能够平稳些,包括我在内哦。至少,现在这个世界无疑是保持着安定的。正因为如此,陛下也没有对贵族作出不必要的干涉,维持着封建制度吧?」 「这么说或许也对…………可是,如今的“王”不能改变很多东西,只要我当了“王”之后,就可以创造出更好的世界…………!」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世界、不、真正的“王”吧。“王”确实是最高权力者,也是几乎独占了失落的闭锁技术、掌握着世界奥秘的人。但是,“王”既非绝对统治者,亦非万能者。陛下自己也是被规则和世界的法则所约束着的。正因为如此,即便是游戏之举,一度确认了继承的黑暗卿也是得到了允许的存在。」 普莉艾拉已经无力反驳了。 没错,那个白皙的贵族本身的存在、包括与他相关连的黑暗卿一脉本身,也都是对于帝王制的否定。 作为反叛者又被允许存在——这种矛盾,也是世界的法则。 「因为我自己并没有君临于世界的顶点,所以也不可能了解陛下的内心想法。但是,我大概能理解他为什么没有强行实施彻底的亲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陛下是故意不改变世界的吗?」 「虽不中,亦不远矣。我估计,他是想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吧。一个人掌管世界上的一切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要是他对所有事都独断专行,贵族是会作出反抗的。」 「可是,陛下他……陛下肯定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强,这样才能成为“王”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 普莉艾拉的话,说出了贵族制度的真相。 贵族不是凭借家室或血脉、而是靠个人资质继承的——换言之,就是完全的实力主义。 在出生之时便被选中的王族,并不具有血缘关系。 七个王族全都没有继承“王”的血脉,他们自己彼此间也没有血缘关系。所谓的「姐妹」说到底只是个表面称呼,比义兄弟关系还要脆弱,只有互相厮杀这种残酷的命运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立于如此世界之巅的“王”不可能是个弱小的人,其权威必然是由「最强」两个字支撑起来的。 听到妹妹说到了重点,蕾吉娜点了点头,却还是以冷酷的现实打击了她。 「的确,以单纯的战斗力而言,所有的贵族中都无人能与“王”相提并论。一对一的战斗绝对没人能战胜他。十个二十个应该也不行。至于要聚集起更大的人数来挑战他——那也不太现实。如果形成大规模的叛乱,肯定会在陛下有所行动前就被击溃的。毕竟,王党派和他的亲信都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的发生。贵族之间也会展开争斗。在叛乱分子中,也会为了谁能在事后成为下一个“王”而产生分裂,出现权力斗争——最后的结果,就是在过去的世界崩溃之后,第一代贵族曾经历过的那种布满了混沌旋涡的战乱之世。一切都回到了起点。正因为如此,陛下不会轻易行动。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为了这个世界。」 「………………」 这一次,普莉艾拉彻底无话可说了。 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平凡的幸福之后,她所留存的唯一的希望,也被现实逐渐消磨掉了。 她聪慧的姐姐知晓世间一切道理,否定了她微小的理想。 看着紧紧握起小拳头低垂着头的妹妹,蕾吉娜露出了怜悯的目光。 她不是故意说些吓唬人的话,也不想打破对方的梦,但是现实对年幼的小妹来说太残酷了。 既然她肯定要受到打击,不如就由自己这个姐姐来引导她吧。 带着姐姐的威严和架子,蕾吉娜再一次朝着普莉艾拉伸出了手。 「我们的讨论就先到此为止吧。在这里驳倒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无论如何,首先应该谈谈王位方面的事情吧?我刚才的提议,你能给个答复吗?」 「我拒绝。」 普莉艾拉抬起头,十分干脆地说道。 蕾吉娜微微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呢?是我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不,应该说那是很好的参考。只会说漂亮说也是没用的啊。我仔细想过了,比起当上“王”来,还是当了“王”之后该做什么更重要。我也必须加倍努力地学习了。」 普莉艾拉深有感触地环抱着双臂连连点头。 她的脸上扫去了迷茫,一片清澈,显得非常明朗。 「……能告诉我一下,你拒绝的原因吗?」 「我信不过你。」 普莉艾拉又很干脆地说道。虽然她的语气仍然没有失去敬意,却已经将姐姐视为了对等的「敌人」。 「你很聪明。你对于这个世界,远比如今的我要了解得多,想必可以大有作为。你的想法也合乎逻辑,我想应该是没错的。」 「既然如此…………」 「可是,也仅此而已了。你在谈到镜子爵的时候,也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好歹也是你自己的部下,对部下都不感兴趣的人,谁能相信呢?这种表现,不说作为王族,作为一个立于高位者就不够格了。」 「………………」 「你凭借逻辑和理论来掌控事物,这一点对“王”而言大概是必须的,也是如今的我的不足之处。但是,仅仅依靠这种能力是不会有人跟随你的哦。你所追求的,只是单纯的求知欲。你想站在世界的颠峰,在那里获得从未获得过的知识。是这样吧?」 「……那又如何?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吗?」 「我可没那么说。出于自己的野心而追逐王位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这种野心必须要隐藏起来。因为要打动别人啊,民众是需要梦想的。所谓的执政者,有义务给予他们梦想。虽然不可能有满足一切的幸福,可是不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人,又有谁会去追随呢?」 这次,轮到普莉艾拉指出姐姐的矛盾了。 即使她是未女,即使她还年幼,却也已经是一个争夺王位的杰出人物了。 「说起来,你邀请我到这里来的理由也很奇怪。确实,黑暗卿应该是会保护我的。要会谈的话他可能也会一同列席。但是,如果你真的只是想跟我联手的话,根本不用担心这一点,正常地来府中拜访就行了。只要拿出诚意来,黑暗卿也不会蛮不讲理的。但是,你并没有那样做。照这么看来,你从一开始就把解决掉我也纳入计算之中了。」 普莉艾拉看穿了一切地说道。 没错——这个身为智者的姐姐,一开始就考虑到了交涉决裂的情况。甚至她也许早就想过,无论用怎样的话语来说服,还是得到这种结果的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她才把普莉艾拉跟卢伊亚分开,带到了自己的城堡中。 而她将镜子爵这种不在乎他人生命的人招揽在身边,恐怕也是为了让卢伊亚背上保护民众的负担。 「……原来如此,看样子是我太天真了。我本以为,至少能顺利拉拢到唯一的妹妹呢。」 「你说出真心话了啊。不过还是这样最好。」 普莉艾拉微微一笑。 蕾吉娜也微笑了起来。 然而,她已经没有了一个看着「妹妹」的「姐姐」模样。她的头脑中酝酿着的,是连人命和感情都用冷酷计算得出答案的无机质方程式。 「既然交涉决裂,我们就是敌人了——你明白吧?」 「明白。」 蕾吉娜朝着普莉艾拉举起了右手,戴在她拇指上的戒指吸引了少女的目光。看到那个有着精致雕刻的金戒指,普莉艾拉眯起了眼睛。 「那是…………?」 「哎呀,你难道没有吗,七大王器?」 「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看到两眼放光的妹妹,蕾吉娜一时没了脾气。 但是,她也不能手下留情。这个少女——要是放任不管,必将成为大患。 「虽然多少有些心痛,可是既然我们都是王族,那就是没办法的事。这也是命运……只要是一对一的战斗,陛下也没什么可说的。首先……就让我消灭一个吧。」 以戒指为中心,蕾吉娜的右手开始放出了和熙的光芒。 对此,普莉艾拉完全没有害怕,只是微笑着注视着这一幕。 连蕾吉娜也觉得她有些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呢?」 「你之前说过的吧,要依靠自己获赐的力量来战斗。既然如此,我都还没有站在起跑线上,当然是不可能死的。我说的没错吧——陛下?」 蕾吉娜猛地睁大了双眼。 下一个瞬间,普莉艾拉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了。 仿佛只有她的轮廓从世界中抹去了一般地忽然消失。 蕾吉娜咬住嘴唇,垂下了目光。 被对方算计到了这种地步。 看样子,那个末女不但预计到了各种情况,连自己的无力也计算在内了。 软弱无力、毫无力量的年幼末女。 就算杀了她,也谈不上是王族的战斗,根本没有战斗的意义。 姐姐的话语,保证了普莉艾拉的人身安全。 首先,她就连身为王族的起跑线都没有站上去。 因此,一旦她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王”就必定会做出干涉。 在厮杀之前,必须先得到王族身份的确认,必须先得到与其地位相称的东西。 这一点,蕾吉娜自己也是有过体验的。 觉醒了王族的身份,如同继承贵族身份一样,闭锁记忆会流入脑中。 如此迎来下一个阶段时,王族就会首次正式成为「王族」。 而现在,普莉艾拉就被请去了。 在孤独的书库中,蕾吉娜向她认定为第一个目标的妹妹发出了庄严的宣战通知。 「好吧。正如她所说的……目前,她还不值得消灭。但是,下次我就会把她当作一个成熟的对手来看待了。这样没问题吧,陛下?」 「……情况就是这样,把我们带到那座城堡里去吧。」 卢伊亚傲慢不逊地放话道。 在京夜的城堡里。 无视了明显很不高兴的爱丽莎。 没有预先告知地来访,一开口就先提出了要求。 「哎~~这个、一定要今天吗?」 京夜穿着儿童式的睡衣,一脸困意地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眼神迷离,身体摇摇晃晃,而且腋下还夹着个枕头。 爱丽莎则醒着,斜眼看着卧室里的丈夫,她依然跟平时一样穿着那身睡裙——当然心情很糟糕。 「这么晚了你到底有什么事?稍微懂点礼仪行不行?」 她展现出女主人的威严,充满气势地大声说道——可是卢伊亚却完全没有反应,他掐起了意识还在睡梦与现实间徘徊的京夜的脸颊。 「喂,醒醒。」 「可是我好困啊…………你也知道我不能熬夜的吧~?跟你这个夜行性的家伙不一样的啦……而且我最近睡眠不足………………」 京夜说着说着,身体已经左右摇晃了起来。他不是开玩笑的,真的是困得不行了。 「……太太完全被他无视了啊。」 「黑暗卿大人眼里只有老爷…………」 在爱丽莎的身旁,露希和米娜彼此悄声细语着。 爱丽莎板起着脸,将目光投向了卢伊亚背后的琉妃。 今晚是她们两个第一次正式见面。 一定程度上出于身份的差距,琉妃慎重地行了个礼,爱丽莎有些蔑视地轻笑了一声。 「哎呀哎呀,我的城堡里居然进了个处理性欲用的下贱仆人,真是人生中的一大失败啊。鲜血之侯爵夫人的名号都要哭了。」 她的话语中毫不掩饰嘲讽之意,然而卢伊亚依然没有反应。 他想方设法试图弄醒京夜,这时正在用力横向拉伸着对方的脸颊。 「太太又被无视了…………」 「黑暗卿大人只对老爷有兴趣…………」 爱丽莎承受着屈辱的折磨,而她身边的两个女仆还在继续对话。 「不过那个叫琉妃的仆人,战斗力好强啊……太太都要在长相上输她几分呢。」 「所以她才会那么生气吧…………」 「就算加上我和米娜,终究也比不过她……好吧,应该说米娜拖了很大的后腿吧,甚至是起负作用的……啊、喂、不要、好痛、不要揪我耳朵啦!」 「…………啰嗦。」 不去管双胞胎女仆又在那里打闹了起来,卢伊亚的动作也变得正式化了。 虽然他看上去已经非常不耐烦了,还是毫不客气地噼啪噼啪反复打着京夜耳光。由于京夜是有无痛症的,他真是丝毫都没有留手。即使不能给他带来痛感,也能冲击到他的脑部,促使他醒来。 「好了,快点醒醒。我拜托你的事怎么说?」 「怎么~,爱丽莎好像发现了什么情况…………不过,我好困…………我真的好困啊,这时候爱丽莎还不放过我,我本以为今天终于能正常睡上一觉的…………」 京夜的眼神依然空洞。 卢伊亚叹了一口气,放弃了正面攻势。这时候只能拿出杀手锏来了。 「我明白了,给你一样能让你清醒过来的美妙土特产吧。」 「哎,什么?」 京夜的眼中,浮现出了一点微弱的清醒光芒。 一旁看着的爱丽莎则觉得很滑稽似地发出了高声的嘲笑。 「哎呀别这样啦…………像你这么个人,还能拿出让我的侯爵丈夫满意的东西来?就凭你那块巴掌小的领地上弄到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吧?」 对于爱丽莎的话语,卢伊亚完全充耳不闻,他右手伸进口袋,取出一件东西递到了京夜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爱丽莎她们几个玛德格利夫家的女人都歪着脑袋,一副奇怪的模样。 白皙的手掌上,放着那个东西。 一颗糖球。 时间停止了一会儿——随后爱丽莎堪称怒吼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客厅。 「耍人也要有个限度…………!!好歹他也是个侯爵,你竟敢拿出这种不值钱的糖果来……!」 京夜看到这不值钱的糖果就笑开了花,拆开包装纸,取出了里面的紫色球体。糖球托在他左手手掌上,轻轻一 抖跳了起来,掉下来时准确地落入了他口中。 然后他就痛快地咬碎了糖,一口咽了下去。 睁得大大的眼睛,意味着他已经完全从困意中清醒过来了。 在茫然不知所措的爱丽莎身旁,两个女仆窃窃私语起来。 「…………太好收买了。老爷这、实在是太好收买了!」 「定价不过一元左右的东西……可能更便宜。」 「露希,米娜,等会儿好好教训你们哦…………!」 爱丽莎仿佛全身都爆发出了炽热的火焰。 她带着雌豹,以不惜一战的心态逼近了卢伊亚等人。 看到妻子的狂怒模样,年轻的丈夫爽朗地笑着拦住了她。 「情况就是这样啦,爱丽莎,土特产我也收下了,把他们送去那座城堡吧?」 京夜已经完全清醒了,他像往常一样带着可爱的笑容如此说道……但是,爱丽莎是不可能接受的。 「谁管他们啊!!自己想办法吧!!」 她理所当然地还是拒绝了,把头扭向了一边。 「别这么说嘛,拜托你啦爱丽莎。」 「不要。」 「爱丽莎。」 除了卢伊亚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竖起了寒毛。 京夜的手——放到了那张覆盖着他左半边脸的面具上。 他还没有把面具揭开,但是,已经能稍稍看到一点下面的真容了。 仅此而已,就是仅此而已,却叫琉妃抱紧了双臂,露希铁青了脸,米娜眯起了眼睛,奈婕娃低声嘶吼了起来——爱丽莎不情不愿地扔下了一句。 「……跟我来吧。」 「这就对了嘛。来吧,你们两位。」 在京夜的催促下,卢伊亚和琉妃跟着爱丽莎朝城堡内深处走去。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大房间。 虽然不至于像舞厅那么大,但如此空间办个聚会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能这里平时不太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可以说是一个纯粹的空房间,不过仅凭其存在,就能对城堡的宏大和城主的权力窥见一二了。 房间的中央,放着一面能照出卢伊亚全身的大镜子,一行人就直接来到了镜子前。 卢伊亚并不知道,这就是之前艾思佩里奥闯入京夜夫妇卧室的时候,映照出了他身影的那面镜子。现在它被转移出卧室,放置在了这个地方。 「这面镜子有什么问题吗?」 卢伊亚向京夜询问道。 「那个——,我们的夫妻生活被它偷窥了。我说,接下来要怎么做呢爱丽莎?」 京夜向爱丽莎询问道。 「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镜子这种东西也可以称之为通往异界的门。直截了当地说起来,它其实只是一种反射光线的东西罢了,可是对于贵族而言,渗透了人心的概念才是本质。对那个令人讨厌的子爵来说,镜子无疑就是连通异界的『门』了。」 「理论上确实如此,不过一个子爵级的贵族,是无法做到随意操纵异空间的吧?如果是简单的召唤或者暂时消失那还不好说,可是要在镜子的另一边构筑起自己的领地来,我觉得是不太可能的吧。」 「你说得没错。这就说明,那座『城堡』并不属于镜子爵啊。他的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存在,他应该是受到了那个人物的庇护吧。而那起偷窥事件,恐怕也是他开启了一条从那座城堡到这面镜子的通道,把自己的形像投影了过来吧。」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面镜子就是通往之前那座城堡的『门』吧。那么就让我们把它打开吧。」 卢伊亚在夫妻两人的对话中插嘴说了一句,眼神里的意思是不必多做铺垫,快点动手吧。 爱丽莎显得有些生气,不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本来按照贵族之间的规则,彼此的领地都是不可侵犯的哦。特别是牵涉到异空间的情况,基本上要入侵也是很难的。不过嘛,既然对方已经打开过一次线路了,再通过这面镜子开个门这种事,我倒也是办得到的。」 「京夜,催催你老婆。」 「嗯。爱丽莎,快点快点?」 见这对黑白组合一唱一和如此天衣无缝,爱丽莎气歪了脸,然而还是朝着丈夫朝出了她那柔软的手。 「……亲爱的。」 「好—嘞?」 刹那间,京夜的机关手杖闪出了一抹白色剑光。 又薄又细的利刃,在爱丽莎的手掌上留下了一道红色。 「哎!?」 只有琉妃发出了一声惊呼,其他所有人都坦然接受了这一幕场景。 爱丽莎也若无其事地用涂满了鲜血的手掌触碰到了镜子上。 原本照理说,镜面上应该会留下一个红色的掌印。 可是,浮现出来的却是一个铺满了整面镜子、由蔷薇花和荆棘图案构成的纹章。 这个高贵而美丽的印记与她的丈夫又不同,是她本人获赐的固有印记。本来是被称为『血侯爵』的高位贵族的纹章。 当这个纹章覆盖了整面镜子的时候,镜面发生了变化。 由金属蒸镀的平滑镜面上,如同泛起涟漪的水面般扭动了起来。此刻,镜子那种单纯的反射物形象消失了,变成了真正通往异界的「门」。 「连是连上了,不过光这样还不够啊。当然,对面也会布置防御的。如果想突破防御的话,就需要有足以打破防御的力量了。」 听到这话,卢伊亚立刻展开了行动。要说他不需要更多帮助了——倒也不是那么值得钦佩的志气,只是忍不住想尽快过去罢了。 看到他推开其他人走了出来,爱丽莎嘲讽似地转过身背对着镜子。她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回不来的哦?」 她依然背对着众人,说出了冷酷的话语。琉妃显得很惊讶,但是卢伊亚大概早有预料,完全没有什么反应。 「就算你们能到达那座城堡,也是没办法回来的。那边的异空间,比我的城堡更稳固。本来照理说,就连入侵都是不可能的事。在那边等着你们的,应该是某个比高位贵族地位更高的人。」 或许是因为亲手接触到了那一边的缘故,看爱丽莎的模样,她似乎是看穿了那座城堡的某些真相。 她颇为愉悦地说道。 「我估计这是一个陷井哦。对方特地留下入侵线路,准备好了一条捷径让你过去。这么看来,对方已经预测到了你的来袭。你一过去,对方就会完全断开你跟外界的联系线路,然后用自己的领域慢慢处置你。真是个相当厉害的谋士啊。」 这绝对不是什么忠告。 爱丽莎也明白,卢伊亚不是听了这些话就会改变自己所选道路的男人。 甚至可以说,他会更加奋不顾身地奔赴绝境。 正如她所料,卢伊亚丝毫没有动摇,而是在大镜子前以侧向的姿势站定。要踢腿的话这距离有点远了,无论他再怎么伸长腿,也无法直接够到镜子。 「我先说清楚,这里需要的是纯粹的指向性能量哦?而且还要强力的,明白吧。你只用单枚“暴力”的那点不够。用了札技再踢也不行。物理性质的冲击力,只能把镜子打破啦。」 「你们退远点。」 卢伊亚对在场所有人说了一句,然后从腰间的卡片盒中抽出了三枚卡片。 「三连札技。」 他手中闪出的,是“黑暗卿”、“暴力”、“控制”这三枚卡片。 然后他踢出了超越打击范畴的无形一脚。 「气炮式断罪。」 他高高抬起左腿贴近了上半身,随后 猛后落下,踢出了一脚强力的侧踢。 仿佛他的腿顺势延伸了过去一般,冲击力直线贯穿了镜子! 「汇聚!」 他瞄准的是镜子中央的一点——这凝聚了纯粹冲击力的一脚,以牺牲攻击范围为代价,换得了精密度与威力的提升。 这一击有如高速飞行的箭矢,带着一道细细的锐利黑光穿过了镜子。 如波浪般扭曲的镜面染上了漆黑之色,这时「门」完全被打开了。 「琉妃!」 「是!」 见主人伸出手来,琉妃点点头,抓住了他的手。 卢伊亚拉着仆人的手,毫不迟疑地投身进入了大镜子。镜子吞没了这对男女,两人就此从房间里消失了。 没过多久,镜子便恢复了正常。 剩下的,就只有将周围景象映照在内的镜面了。 爱丽莎转身看向镜子,哼了一声。 面对心情不佳的主人,米娜和露希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显得有些为难地说道。 「那个,夫人…………」 「老爷他…………」 爱丽莎依然面无表情,注视着大镜子。 漆黑的男女二人开启了他们的旅程——可是,这里还少了一个人。 在卢伊亚与琉妃投身于镜中之后,有个人带着去附近转一圈很快就回来的劲头——也跳入了镜中。 「……真是够朋友。」 她像是忿忿地说了一句,眯起眼睛继续注视着镜子。 「到了吧。」 卢伊亚睁开眼睛的时候,「城堡」已经在他眼前了。 这座能压倒面前一切存在的巨大建筑物,毫无疑问就是那天晚上矗立于<黑宵街>天空之上的那一座了。 一旦看到了实物,又令人涌起了一种不同的感慨。 不知是异空间中也跟现实中的时间流动一致,又或是这片空间始终都是这样,总之周围被 黑夜的暗色包围着,抬头望去,甚至能看到星星在闪烁。 但是,这里毫无疑问是一个与<黑宵街>所在世界处于完全不同相位的空间。 城堡的周围,包括卢伊亚他们此时所站的地方在内,只有一块很非常小的平地,其余都被一片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暗虚空包围着。给人的印象——就像是原本扎根于土地中的「城堡」只有建筑物部分被挖了出来,悬浮在夜空中。 卢伊亚丝毫没有多作感慨,便迈开了脚步朝着城门走去。他的前方,被一道厚重的铁制大门阻挡住了。 这里虽然没有卫兵,却有着完全拒绝入侵的严密设施——卢伊亚毫不犹豫地向前一脚踢在大门上,破坏了门栓。 他甚至没有伸手推门,就这样顺着一脚之势傲然穿过了左右大开的门。 「走吧。」 他抓着落在身后的琉妃的手腕,进入了城内。 就在这个瞬间,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于是他知道,幻雾已经弥漫在城内了。 得出后退无用的判断后,他也没有特别留意呼吸,就这样继续前行了。 虽然视野并不差,但也只有每隔几步路设置着一个的烛台的火光照亮着前方的道路。 这种梦幻式的照明,更为城内阴沉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沿着狭窄的通道前行,卢伊亚渐渐陷入了某种非现实的异样感觉。 这里明明是在城堡内部,却只有绵延不断的通道,完全没有看到房间门或是其它能从外观联想到的设施。 这根本就是迷失在了迷宫中的感觉。 如果是迷失在了迷宫中,只要沿着墙壁走,或是做些道标,应该还是能够攻破的吧,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那种幻雾,那些做法估计都会以徒劳告终。 只能先走走看了。 反正,他早已有了觉悟。 不过,那淡淡酒香的魔力,给卢伊亚带来了一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效果。 这既不是贵族的力量,也不是封具的效果,这条由砖块砌成的幽暗通道,唤醒了他的久远回忆。 他以前也走过这样的通道。 就在一切开始的那一天——他继承了黑暗卿称号的那一天。 他将上一代的尸体搭在肩膀上,往外走去。 疲劳的身体和被幽禁在最底层的经历,令那条道路变得特别地漫长。 多亏了上一代为他恢复的视力,他的视野一直很清晰鲜明。 那座折磨过他的设施规模非常庞大,有着数不清的房间,那些房间都由一条阴暗狭窄的通道相连接。 正如上一代说的那句「所有人都死了」,他在通道中看到了好多具尸体。 但是,尸体基本上都是那些疑似参与了实验的大人。 进了房间或许还能看到其他的尸体,不过他不想特意去看看,也没有那个闲工夫。 大概因为设施已经预定要被废弃了,与其庞大的规模相比,大人们的尸体显得有些偏少。即便如此,要突破他们应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然而所有倒毙的尸体——全都是被一脚踢死的。 往墙上看去,就能看到上面散乱着无数沾满了鲜血的脚印。 上一代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单身闯入了这个地方,踢死了所有阻挡他的人,踢破了所有阻挡他的墙,来到了唯一的幸存者面前。 眼前的场景都是那场惨烈战斗的残渣,可以想象出他那恐怖腿技的威力。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这个问题所问的对象,就在自己的身旁,已经停止了呼吸。 唯一可以得知的是,他是经过了重重的苦难才来到这里的,仅此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视线变得模糊了,卢伊亚咬紧了嘴唇。 尽管如此,他还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向前进行。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方式能报答这个人了。 在彷徨的最后,他终于到达了出口。 时间是中午时分,格外刺眼的阳光照耀着他。 以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还有阳光,闯入了他的眼中。 作为得到光明所付出的代价,他永远地——失去了这个人。 身旁的他,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唯有死前那一刻浮现在脸上的笑容依然还保留着。 他抑制着涌上眼框的泪水,仰起了头。 这个时候,他立下了誓言。 我要活下去。 就像你一样。 他抬起头,挺起了胸膛,看向前方。 因为,我继承了你的一切。 自从那天之后,他就一直靠这两条腿活了下来。 以后,他也会一直活下去——而且,总有一天必定会将“王”…………! 「怎么啦~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个傲慢的声音把卢伊亚的精神拉回了现实,他愕然转过头看去。 在他的身后,雷姆正在嗤笑。 而且,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腕。 再看看周围,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通道来到了房间里。这是一个随意散布着各种豪华装饰品、像是卧室的房间,他就站在房门口。 「这是…………」 「吃惊吗?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都不是现实吧?」 蕾姆绕到了卢伊亚正面,充满戏谑之意地歪了歪脑袋。“恶梦之魔酒”就在她的手上摇晃着。 「你抓住仆人的手腕,是想不管视觉如何被扭曲也不会把她弄丢。可是很遗憾哦~~你抓住的,一开始就是我的手。其实你当时已经在幻觉之中了。而且,你没有发现,我的封具连触觉 也是可以扭曲的。你抓得那么紧,所以才麻痹了啊。」 蕾姆的话全部说中了。 他抓着琉妃的手前进,正因为断定那是避免与她走失的唯一方法。 但是,即使这样,她还是被幻觉吞没了。 「琉妃在哪里?」 「谁知道呢?大概在城里迷路了吧?啊,不过她可能要小心一点比较好。搞不好会被我哥哥吃掉吧?她的身体那么招男人喜欢,何况我哥哥还是个杂食系的呢~~哎呀,你生气了?」 蕾姆半似安慰、半似诱惑地将双臂环绕在了卢伊亚的脖子上。 卢伊亚并没有动摇,他那白皙的面容也保持着一贯的毫无表情,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情绪。 「我们两个…………也开心一下吧?这间房间其实是……我的卧室。」 蕾姆的指尖滑过卢伊亚赤裸的雪白胸膛。她的手指淫靡地动着,似乎很快就要伸到下半身了,而卢伊亚只是用暗色的眼眸注视着她的手指。 从他们的位置走过去几步,就是一张双人床。 雷姆大概一开始就是出于这个目的,才把卢伊亚引到这个房间里来的吧。 「你是来找公主殿下的吧?可是那不行哦——因为,抓她的也是位公主殿下呢。你不如跳槽吧?她比那个小孩子可靠多了,就连这座城堡,也是属于那位殿下的。虽然我对内部结构不太满意,不过这里能让我藏身,又可以让我随意弄成喜欢的式样,这样就可以了嘛。为此,我还招了不少人手呢。」 「………………」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哦。又英俊,又可怕…………真是个强悍的男人,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她呼出的气吹在卢伊亚的脖子上。 礼服唰的一下从她光滑的身体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她赤裸的乳房压在卢伊亚白皙的胸膛上,双腿也缠住了他的腿。 她舔着嘴唇,指尖徐徐滑过卢伊亚的上衣,一路向下接近了他的裤子拉链—— 「啊…………」 蕾姆身体一颤,停下了动作。 不知什么时候,卢伊亚的左手按在了她的胸部,接着,洁白细长的手指便缓缓揉起了她的乳房。 「哎呀…………你挺会趁机的嘛?」 她发出了细微的喘息声。 随后,卢伊亚空闲的右手又有了新的动作。他轻轻抓住了蕾姆的臀部,接着就侵入了她的最深处。 「讨厌,真、大、胆…………!」 蕾姆抗拒似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但很快就顺服了。 她傲慢的美丽面容泛起了红晕,全身以下半身为中心微微颤抖起来。 「啊、好厉害…………好、会弄………………」 她非常满足地呻吟着,倒在了卢伊亚的怀中,就这样完全不做抵抗,放任他随意摆布了。 她恍惚地沉醉于对方手指所带来的快乐,同时抬头看向了这个将自己掌握在了手中的白皙贵族。 这个时候,蕾姆的表情凝固了。 卢伊亚也同样在注视着她。 他漠然俯视,眼神冰冷得可怕。 就像是在看着聚集在秽物旁的蛆虫一般。 就像是在看着一堆散发出腐烂臭气的垃圾一般。 「你……!!」 蕾姆怒意勃发,直起了身子。在此之前从没有男人——不,从没有其他任何人用这种眼神注视过她。仿佛自己的一切存在都被否定,这种耻辱令她的表情都扭曲了。 另一方面,卢伊亚那冰冷的目光仍然没有改变,他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啊母猪。我来这里除了接我们家那个晚回家的臭小鬼之外,就只想顺便把你们这些讨厌的家伙干掉了。你要发情那是你的事,可是也要对自己的价值稍微多点自觉吧。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水准的女人?」 「………………!?」 面对愤怒的蕾姆,卢伊亚吐出了更多的恶言。他带着极为浓厚的嫌恶之意,道出了能够打破充满自信的女人的自尊心的话语。 「首先胸部的形状就不好。虽说因为我习惯了琉妃,对于份量难以 满足这一点是没办法的,可是这么没有吸引力的乳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明明还挺年轻就没什么弹性了。由于长期酗酒,皮肤感觉也有些粗糙了啊。脸上虽然有化妆掩饰,还是粗粗的,就像在蹭锉刀一样。」 「你说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 他傲然回了一句,蕾姆顿时说不出话来。被这个展示出绝对纯净、洁白无瑕之皮肤的贵族这么说,她完全无力反驳。在皮肤问题上她再怎么挣扎——也是完败。 「臀部的形状也不行,肉还松松垮垮的一点都不紧致。就算扭起来,也只有丑陋。另外你的喘息声也很难听,让人恶心。我泡过的女人是多得腻了,可是这么令人作呕的女人也是第一次遇见。不提平民还是贵族,你作为『雌性』就属于最糟糕的那种啊。结论是——总之你还是去死好了。」 「你、这……!!」 「呼吸也是一股酒臭味。闭嘴吧母猪……话说,仔细想想这对猪挺失礼的啊。虽然我不太吃,可是它们对人类也是有贡献的。」 被贬低得连家畜都不如,蕾姆的表情变得如同夜叉一般。 但是,卢伊亚还完全没有说够,他又思索起了除猪以外的名称。 「蛆虫……不,也不对啊,那东西对自然界而言应该也是必须的…………真头疼啊,你实在是个糟糕透顶的女人,我反而没办法形容了。好吧算了,就简单地称你为『臭酒鬼女人』吧。」 卢伊亚婉转地判断蕾姆连蛆虫都不如之后,微笑了一下。 接着蕾姆的怒火就积累到了顶点,将琥珀色的酒撒向了周围。 「好吧,那我就杀了你!!」 魔性之酒瞬间气化,再次混乱了卢伊亚的眼睛。 卧室消失了,一片彻底的黑暗覆盖了他的视野。尽管知道这是幻觉,卢伊亚也没有办法找到蕾姆。 所以,他就没有特定目标地朝自己周围踢出了优雅的回旋踢。 犀利而沉重的踢腿撕裂他右侧的虚空时,他听到了一声痛呼。 「什么…………」 「啊,击中了击中了。」 卢伊亚很满意地说道。 他的视野也从黑暗中摆脱,恢复到了原先的卧室。在距离他不远处,正是重新穿上了衣服的蕾姆。 看样子刚才脚尖掠过了她的鼻子,虽然她用手按着,鼻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沿着下巴滴在了地板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知道我在哪里!?」 「不,其实我是不知道的啦。只不过可以推测得出。你的力量,说到底只是迷惑我的感观而已,不可能干涉到现实。无论我看到的是什么,这个房间都是一直存在的。而且我站的位置正好堵住了门口。所以说,就算看不到你,你也没法到房间外面去。说起来你是想借着幻觉杀了我吧,所以你肯定在我的附近——既然如此,我只要随便往旁边踢踢就能踢中了。」 卢伊亚显得有些无趣地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想一击就解决掉对方的,可惜并没能如愿。 「不过,鼻血的化妆让你变得更丑了啊。你要是想用幻觉欺骗我,就应该先让我误认你的容貌本身啊。说起来,麻烦你就这么干吧。光是看着你的样子我就快要吐了。臭酒鬼扫把星女人。」 他的咒骂又多了一个词。看他随意给对方起绰号的态度,估计以后也会看心情继续改变这个绰号吧。 「你这个…… 臭男人!」 「露出本性了吧。不过,你这样倒多少好点了哦。你要是趴在我脚边舔我的靴子,像狗一样摇着屁股求我的话,我用用右手还是可以的。」 「谁会……我杀了你!!」 「这样啊,我看还是算了比较好。要是烂掉了…………那可怎么办………………」 这个桀骜不逊的青年,像是深怀惧意似地看向了自己接触过蕾姆深处的右手。他慎重地擦了擦还略带湿气的手指,夸张地剧烈颤抖了一下肩膀。 「真是年少无知啊…………回去之后要好好洗个澡,消毒一下吧。」 「……去死!!」 魔性之酒再次飞散在周围,将卢伊亚的视野引向幻想。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条狭窄的通道。 紧接着,一记猛烈的冲撞式冲击就向他袭来。 估计是蕾姆想撞开他冲到房外去吧——这时候的卢伊亚无法判断,他已经完全看不到蕾姆的身影了。 唯有她那刺耳的嘲讽在城堡内高声回荡。 「很好…………我会好好地干过你之后再杀了你!!我看还是你跪在我的脚下求我干你,哭着道歉比较好啊。你以为你能逃出这个幻想的迷宫!?」 「可以呀。」 在幻雾支配的虚幻中,闪出了一枚带着仅存光辉的卡片图案。 ——number8——“狮子王”—— 「你这是想让使魔追踪我的气味?没用的啦,我的封具能让五感全部失调。就算鼻子再好也不可能找到我的!」 「真的吗?」 卢伊亚的手中闪出了新的卡片。 画着被黑暗侵蚀的月亮的numberx8——“月食”。 「这是…………!」 「看样子你听你哥哥说起过吧。没说,虽然我找不到你,可是我能够解除迷惑使魔的幻想。接下来还有一枚要给你看看。」 他的手上又闪出了一枚卡片。这枚画着王族的卡片正是number3“圣统之女王”。 「是你们给了我灵感。它是通过依附王族,让原本的能力获得提升的。用这种权威强化贵族——就是王族的本质。既然如此,就可以确定它的使用方法了。」 他从这枚卡片被谜团包围的效果中找到了出路,此刻,创造出了新的札技。 两枚卡片闪动间,他喊出了这个技能的名字。 「王女札技(nesichahbo)。」 「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吗~~?」 夜幕中,回荡着一个充满迷路儿童气息的声音。 但是,没有人回答。 一个伫立在树木中的年轻——看上去还有点年幼的贵族,叹了一口气,抬头仰望星空。 「怎么办啊…………这下完全是失误了啊。」 京夜倚靠着附近的一个树根坐下,用惯用的手杖在地上画起了圆圈。 虽然他跟在卢伊亚和琉妃之后,意气风发地进入了这座城堡是不错,可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没有来到城堡正面,而是到了位于背面的灌木林中。 由于夜色昏暗,他根本搞不清方向和位置,彻底迷失了,以至于成了如今的局面。 「……哈啊,我果然是个路痴吗?」 「哦哟,你还有这种弱点啊?死侯爵?」 带着嘲讽之意,一个青年来到了京夜的面前。 艾思佩里奥=雷?利贝尔塔——镜子爵。 「哎呀,终于找到你了。」 「哦,你是在找我吗?说实话,我也挺想见见你的。好像有老鼠钻进了我的城堡,难道说,你也是来帮他们的?你这样做好吗死侯爵?身为王党派的重臣,居然与那个反叛者为伍,对王族造成威胁。」 「哎~~你的主子是王族?不会吧,要命了,真的假的?我完全不知道啊~~」 装傻装到这种程度,反而让人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因为京夜长得可爱,这么一来倒也叫对方不好办了。 艾斯佩里奥苦笑了一声,还是斟酌着说出了一番最符合王族属下身份的话语。 「死侯爵…………无论你有着何等的身份,擅自闯入王族所居之城的情况下,被清除掉也是没什么可抱怨的。你对此应该有所觉悟吧。」 「哎呀呀,难不成你是想干掉我?」 京夜丝毫没有危机感。 艾斯佩里奥也没了脾气,但是他的杀气并没有减弱。他要趁这个机会把死侯爵——杀死。 「那个~,虽然我是只能自己说才这么说的,我可是相当厉害的哦?你明白子爵跟侯爵的差距吧?」 「当然……正因为如此,那才有意义。一旦除掉了你这位王党派的重臣,也就不会再有人来试图清理我们两兄妹了。甚至,我或许还能成为一位新的侯爵。」 「这可不是干掉什么人之后就能升级的简单系统啊。好吧,能提升名气倒是没错的。」 「那就足够了。」 艾思佩里奥举起配在双手上的镜子,又摆出了那个相对之镜的姿势。 当一对镜子彼此相映时,相对之镜的恶魔现出了身形。 恶魔从他双手合围形成的空间中出现,完全没有准备动作便袭向了京夜。 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锐利的爪子对准了他的心脏。 「哇啊。」 京夜惊险地作出了防御,从机关手杖中抽出利刃,挡向对方的攻击。 但是,他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他拔出刀来,是想立刻转为进攻,干掉对方的使魔——可是敌人的速度比他更快,逼得他只能死守。而且,他还用最脆弱的刀腹部分去挡这次冲击。 「哎呀呀。」 与他不慌不忙的声音相对的是,那乒的一下、令人联想到绝望的清脆金属声。 黑色的恶魔似乎满足于破坏了他的武器,没有追击便回到了艾思佩里奥的身前,随即消失了。 只留下失去了武器的京夜。 他依旧是那副缺乏紧张感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因为武器被折断而受到打击。 「又要去买了呀。得麻烦爱丽莎了。」 「那是市面上买来的东西吗?我还一心以为那也是王威之封具呢。」 「这是特别订做的,所以比较贵,不过一般还是买得到的啦。我的封具只有这个。」 说着,京夜用手指敲了敲盖住自己左半张脸的面具。的确,要说只有这个就足够了也是没错的。 「我知道……这就是让你成为不死之身,连痛觉也抹去的“不灭之死面(e-death mask)”。因此你在某种意义上是无敌的——不过,假如刺穿你的心脏,再把你千刀万剐的话,会怎么样呢?就算你不会丧命,可是心脏被刺穿之后还活着,你到底是生者还是死者呢?」 「这倒是相当有哲学意义的问题啊。不如你来试试?」 「不用说我也会试的。说到底现在你只剩不会死而已,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艾思佩里奥露出了嘲弄的笑容,拉开与京夜间的距离,钻进了夜色下的树林。 京夜也行动起来,追向了消失在视野中的敌人。 一个带着戏谑之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要去哪啊?我在这里哦?」 抬头一看,无数艾思佩里奥在笑。 京夜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右边也有左边也有——除了方向上的区别,完全一模一样的许多个艾思佩里奥就在树上俯视着他。 「这是,镜像吧。真正的你只有一个。但是,事先设置好的镜子映 照出了你的幻影。这时候应该说真不愧是镜子爵吧。」 「完全正确。即使我再厉害,也不会不加谋划就挑战一位侯爵。我利用那些从黑暗卿的领地里带来的平民,在城堡各处都设置了镜子。我的镜分身,你能够看得穿吗?」 艾思佩里奥知道对方做不到,因而残酷地勾起了嘴角。 只要看不破哪个是他的真身,京夜就没有胜算。到时候就能刺穿他的心脏,让他停止动作,然后慢慢想出确定能杀死他的办法来就行了。 即便他是不死之身,有无痛症,说到底毕竟还是个瘦弱的少年贵族。 确信了自己能赢得胜利,站在树上的数十个艾思佩里奥微笑了起来。 他们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不知什么时候,京夜的手放到了面具上。 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甚至是舍弃自己不死之身的行为——却令艾思佩里奥寒毛倒竖了起来。 「你觉得,生者和死者哪个更强?」 「………………!?」 在这个仿佛从冥府底部传来的冰冷声音中,听不出京夜平常的风格。他以这个非常符合其称号的声音森然说道: 「答案很简单——是生者。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世界是属于生者的。死者所谓的强大终究是浮光掠影,总有一天会被世界的正确法则所吞没,回到真正属于他们的地方去。不然的话,世界就应该落在死者的手里了。然后呢,戴着面具的我说起来就是个死人。作为不死之身的代价,我失去了身为生者的自己。所以就让你看看吧——看看真正的我。」 随着一阵撕开皮肤般的滋啦声,京夜摘下了脸上的“不灭之死面。” 露出来的脸——跟他始终露在外面的右半边一样,就是个可爱的少年模样。 但是,下一个瞬间,京夜的身体就整体膨胀了起来。 他的肌肉变厚,身材也拔高了,以至于撑爆了衣服。那是一幅脱离了常识的「成长」之景。 死侯爵在一瞬间完成了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成大长人的过程,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 四散的布片重新覆盖了他的身体,变成了适应他成长的尺寸。 穿上这件除了尺寸以外的一切都完全再现的纯白服装,死侯爵嫣然微笑了起来。 看看,这美得堪称妖艳的中性容貌——金色的卷发在夜色中闪烁着,俨然是一位完美的贵公子。 即使与卢伊亚相比,即使与他的妻子相比,他的这个形象也丝毫不逊色半分——这才是真正的死侯爵。 他简直是与十九岁的年龄相称的青春之美的结晶,释放出近乎于魔性的魅力,乃至与他的对峙的艾思佩里奥快要变得像个乡村青年了。 「怎么、可能…………!」 艾思佩里奥怀疑自己的眼睛,愕然喃喃道。 这也难怪他。此刻他看到的这个青年,就是个完美的——不,是太过完美的贵族。 他能追求到那个被称颂为贵族中的贵族的鲜血侯爵夫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初次见面……是吧,镜子爵。你也不必那么害怕。我还是我——只是恢复了本来面貌而已。我现在已经不是不死之身了,也会感觉到疼痛。我的王威之封具给了我不死之身和无痛症的同时,会让我的身体退化,保留在我最希望回到的年龄外貌。现在的我就是个普通人,被贯穿心脏会死的哦?」 「………………!」 应该确实如此吧。眼前的青年已经自己解除了王威的封具。 虽然自己被吓了一跳——但这是取胜之机!! 站在树上的众多艾思佩里奥默不作声,全都丝毫不差地作出了同一个动作。 相对之镜闪动,吐出了恶魔。 高速的魔之手从四面八方向京夜袭来。 当然其中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余实际上都只是镜子形成的幻像。 但是,又有谁能看穿这些幻像呢? 「永别了……死侯爵!」 给予这个拥有可怕称号的贵族以真正的死亡。 镜中世界飞出的卡斯雷夫迪斯从京夜的背后逼近。他看准了后方这个死角,这次就要杀死对方了。 「抓住你了。」 双方还远远未接触到时,京夜便转过身来,抓住了恶魔的双手。 「哈啊!?」 看到他这个再单纯不过的动作,艾思佩里奥有些呆滞地喊了起来。 实在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就结论而言,他就是动作比这个高速的使魔更快,察觉到他的气息,在受到攻击前抓住了对方。仅此而已。 而仅仅就是这样的现实,让站在树上的艾思佩里奥整张脸都泛青了。 另一边,京夜的目光集中在了他抓住了使魔身上。 他此前还没有如此仔细地看过,如今捕捉到之后,才清楚地看到了这个使魔的样子。 这个黑色的光滑生物与现实中的动物全然迥异,只能说是彻头彻尾的「恶魔」了。它给人的印象就是将抽象化的概念变成画面再化为实体,是一头长着蝙蝠翅膀和尖尖尾巴的怪兽。 它那估计是脸的部位上真的长着跟恶魔一样的角,但是却看不到眼睛嘴巴等五官。而且它的实体相当小。那锐利的爪子大概能算是凶器了,不过如今抓住它,剥夺了它的速度这一利器之后,才发现它只有一只小猫大小。 「还意外地挺可爱的嘛。」 京夜非常温和地微笑着。同时,他双手间的使魔一下爆开了。 噗啾。 随着一个恶心的声音响起,肉片四下飞散开,一部分漆黑的液体溅在了京夜的脸上。 「你做了…………什么?」 艾思佩里奥茫然地询问道,但他其实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说穿了也没什么……使魔是被压倒性的握力捏紧,直接捏死的。尸体都没能保留原形,变成了无数的肉片飞散在周围。 重新理解了状况之后,掌管镜子的贵族惊恐万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这……你这家伙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喽。」 带着忧郁感的表情和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死侯爵就在与他呼吸可及的距离。 「啊…………」 树上的大量镜像都被看穿了。只要循着释放出使魔的轨迹,就能准确分辨出真身的位置。不过就算这么考虑,京夜也——太快了。 「真的……对不起。」 俊美的贵族似乎发自内心地道了歉,伸出他那比女性还要柔美的手握住了艾思佩里奥的右手。 握来的手如此之美,艾思佩里奥也不禁看得有些入神。 直到他自己的手发出一阵如同枯干树枝般的咔嚓声、随即折断了为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也难怪他会惨叫起来。 他的臂骨并不仅仅是折断……折断的骨头已经刺破皮肉露了出来! 这是在骨折中也算特别严重的开放性骨折——而原因,只是单纯在于—— 「我太强了…………真的很对不起。」 京夜的怪力。 「怪物啊啊啊啊!!」 艾思佩里奥从树上一跃而下,眨眼间就冲进了树林里。 他连头都没回,只想跟京夜、跟这个怪物拉远距离。 这家伙…………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封具的力量,也不是剑术…………只是纯粹地、一切都超越了常规。 正因为如此,根本找不到战胜他的办法。 再想到自己听说的传闻…………这样的家伙…………这样的怪物,黑暗卿到底是怎么打赢他的!? 沉浸在迷惑和恐惧之中,艾思佩里奥一路向城堡跑去。 之后跳下了树的京夜没有去追赶他,有些无趣地呢喃了一句。 「又搞砸了……我还真是不中用啊。」 刚才的道歉是真心的。不管是对使魔还是艾思佩里奥,他都想再稍微控制一点的,但是事与愿违,结果就成了那样。 他也真的觉得自己是强过头了。 「对手不是你果然不行啊。你在哪里呢,卢伊亚?」 恍然嘀咕了一声后,他迈开了脚步,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认识到她散发出的那种看不见的威严时,俊美的贵族将手按在胸口,优雅地行了一礼。 「初次见面,殿下。在下是死侯爵,京夜=梅斯?玛德格利夫。」 「放松点吧,死侯爵。」 蕾吉娜平静地说道。这片空间里发生的事,她全都了若指掌。 她感觉到京夜暴露出了真正的形态,便出了书库,来到了这片杂木林。 「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您想跟您妹妹进行会谈,不过您妹妹现在去哪里了呢?难道说,你们已经决出了胜负,她被解决掉了?」 「不…………战斗还太早了点。估计她很快就会回来的,一切就到那以后再说吧。说起来死侯爵,我想问问你的意向。你是帮那个末女的吗?你身为王党派,却要与黑暗卿站在同一战线上吗?」 「不,目前我没有支持任何一位王族的意思。」 俊美的贵族平静地摇了摇头。他对蕾吉娜的敬意并没有减损半分,但是表现出了坚定的决心。 「那么,你为什么要帮助黑暗卿呢?」 「因为美好的友情和——他给我的那颗糖,大概吧?」 「你说的糖是……那种?」 「对,就是那种糖。」 看着微笑说话的京夜,蕾吉娜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歪了歪脑袋。 「那个……抱歉,你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 「是我最喜欢的葡萄味……如果还需要我说出其它理由的话,应该就是这一点了吧?」 「………………」 蕾吉娜最终放弃了理解他的话语,用力摇了摇头重新打起精神来。 「看来你并不是特别支持我的妹妹,那你还有其他看中的人选吗?」 「没有。说起来其实我对王位争夺并没有什么兴趣。最重要的是,有人赢得霸权后如何治理世界,让世界安定。我如今作为王党派对陛下献出敬意,也完全是出于这一点。」 「原来如此…………你是要等有人站到了顶点上,才会决定去支持的,是吧。但是这样的话,会被别人看成是见风使舵的人吧?」 「无所谓啦。我本来对自保和权力就都没有兴趣。我现在想对殿下说的,只有希望您尽量努力——以及一句告诫了。」 「什么告诫?你到这里来,就是出于这个目的吗?」 京夜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紫色的眼眸魅惑地闪烁着,送出了自己对王族的告诫之言。 「……这次的事情,还有那对兄妹在<黑宵街>的所作所为,我想应该并非出自于殿下您的意思。是这样没错吧?」 「虽说我应该是默认的……不过我确实不记得允许过他们这么干呢。我对于除了地下以外的事情都不太关心嘛。他们把我妹妹带来倒也不错。我之前就预想到,可能会引起一场骚动的。」 「那么,就让我说一句吧。您最好…………不要惹得黑暗卿发怒。虽说为了王位继承权而与他敌对是没办法的事,可他要是真的发怒了,那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我很感兴趣啊…………你为什么如此看重他?」 「因为我切身体会过他的可怕之处。这样吧,不如殿下也来观战如何?」 「观什么战?」 面对被勾起了兴致,探过身来的王族,京夜嫣然一笑说道: 「很快就要开始的、“决斗”。」 第六章 超绝札技 普莉艾拉已经明白,自己首次来到的这个地方究竟是个怎样的所在。 她所伫立的这个大厅,宽广得仿佛无边无际一般。 高得难以测度之处,有光芒透过精致的彩色玻璃投下,带着充满艺术感的华彩,照在她的身上。 因为身处于建筑物内部,无法得知它的全貌,不过她所在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一座极其巨大的城堡,凌驾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贵族之上。 而这座城堡所处的位置,则是世界的中枢,控制着一切之处。 也就是<王都>。 既然如此,在这个大厅深处君临天下、睥睨一切的存在,就唯有一个标志性的称号了。 “王”。 「初次见面,陛下。」 年幼的公主面对视野尽头端坐于宝座之上的人物,提起了裙子下摆,郑重地行了一个礼。 她勉强能看到对方的轮廓,但是无法看清其全貌。 然而,感觉却十分接近。 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对方看穿了,处于对方的支配之下——有这样的感觉。 「你就是『末女』啊。」 “王”并没有太大的感慨,就这么说了一句。 他应该早已经历无数次王族的谒见了,所以这也是正常的。 「我听黑暗卿说过。所有的贵族,在继承之时都必定会被召来<王都>一次,接受继任仪式。听我姐姐的口风,她好像也在哪里见过陛下。既然如此,我被召来也是必然的事。非常荣幸见到您。」 普莉艾拉始终保持着礼仪,表现出了公主的风范。 “王”对于这个最后的继承候补者,也执行了一直以来都在不断重复的「仪式」。 「近前来。」 听到“王”的要求,普莉艾拉行了个礼,便在豪华的红地毯上缓缓迈开了步伐。 这段距离本应相当漫长,可是在她走了几步之后,宝座就在她的眼前了。 她还来不及惊讶,“王”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高处投下的光从他后方照来,隐藏了他的面容。或者也可能是他过于强大,以至于令人无法看清。 君临者将一串黄金链条的项链戴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这项链与年幼的少女非常相称,吊坠是一颗高品质的红宝石,绝不显得刺眼。 「这就是你的七大王器了。如果你想得到王位,就杀死所有王族吧。然后收集到其它六个散落的碎片,再到余的面前来。到那时,余便会将一切都给你。」 「这和姐姐一样…………是我的、力量…………」 她触摸了一下宝石,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像继承贵族身份时那样,自动知道其使用方法的情况——好像也没有发生。 她想问问“王”详细情况,可是对方已经远离了自己,重新坐回了宝座上。 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宝座的距离又变远了,恢复了自己最初站着时的位置。 谒见结束,仪式终止了……应该是这样吧。 她放弃了继续追问,不过“王”不知是出于对末女的关心,还是兴之所至,又低声说道: 「你得到了这个东西,“禁忌之断章”的number3就能发挥出效果来了。这个时候,那家伙应该也意识到那张卡片的意义了吧。」 「您都知道吗…………!?」 果然,他对黑暗卿的事……挺在意的吧? 抑或,只是将他看成一个作为王族监护人的贵族而已呢? “王”并没有回答末女心中的疑问,只是提出了一个警告。 「你已经被那张手牌绑定了。以自己沦落得毫无力量为代价,赐予了黑暗卿力量。这就是你所选择的道路。」 「我不会后悔的。既然我没有力量,只要让我选中的男人来战斗就行了。道路正确与否,就让结果来给出答案吧。」 面对这个君临于世界顶点之人,最年幼的王族无比骄傲地放出了豪言。 “王”微微颌首。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君临者的气息急速远离而去。 这次仪式就真正结束了,公主终于正式站到了王位继承战的起跑线上。 从这一刻开始,她便置身于骨肉之争的旋涡中,将要猎杀其他所有王族。 尽管背负了残酷的命运,少女也丝毫没有畏惧,她向“王”发出了宣言。 「我十分期待再次与您见面的那一天。下一次我一定会戴上所有王器,在加冕仪式上领受一切。在我赢得最终胜利之前,希望您不要将那宝座交给其他任何人。」 公主恭敬地行了个告退之礼,辞别了王殿。 她的视野被黑暗吞没,随即再次回到了那个姐姐的城堡中。 身为末女的公主这时告别了无知的幼年期,踏出了全新的一步。 「怎么回事啊,这座城堡…………」 琉妃无法掩饰不断积累的疲劳,靠在了通道的墙壁上。 不管怎么看,这都像是个专门为了让来访者迷路而建的迷宫。 进入城堡的瞬间,她就和卢伊亚失散了,一个人走进了城内深处,却被这通道搞得只剩灰心丧气。 最让她感到内心沉重的,是她遇见的那些领地民众的身影。 在向城内进发的途中,她多次看到了那些<黑宵街>中消失的民众。 他们全都在忙着更换城堡的内部装潢,或是从事其它杂务。 给人的印象——仿佛他们就是被这座城堡的主人雇佣来干活的一样。 当然,那就谈不上是其他贵族在随意支使这些民众了。 她告诉他们卢伊亚跟自己一起来了,让他们听从指示去帮他——类似的话重复了好几遍。 然而,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他们看上去不像是受到了精神控制,思维也都是正常的,而且也没有眼神空洞之类的状况。 只是按照接受到的命令,在城内从事着工作。 「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听不到我的声音吗!?」 她大声喊着,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反应。在他们耳边说也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不是自己的声音没传到他们耳朵里——而是他们的听觉没有辨识到她的声音。 而且,当她仔细倾听这些民众的对话时,还听到了好几句难以置信的话语。 「话说回来,没想到领主大人突然要建城堡了,这是吹的什么风啊?」 「他本来对之前那座洋馆好像还挺满足的嘛…………总之,贵族大人的想法还是搞不懂啊。」 「算啦,他平时那么照顾我们,让我们干活就干活呗。」 「墙纸已经全部换好啦,接下来该打扫大厅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他们是在为卢伊亚大人干活…………!?) 听他们的对话,只能作出这样的判断。 将这些零碎的内容组合起来分析,他们是在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被卢伊亚召集到了这座城堡里,从事城内的工作——似乎是这么回事。 虽然有着种种不满,可这毕竟是领主的命令,最终他们还是默默地努力工作了。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他们的行为确实是很自然合理的。 如果是那个获得相当多民众支持的卢伊亚下达了命令,民众肯定会唯命是从。 即便心中充满疑惑,他们还是会从事这种不符合领主兴趣的城堡装潢工作。 思考一下为何会有这样不协调的现实,就能想到这些民众不是被控制了,而被欺骗了。 利用幻雾的效果,蒙蔽了他们的五感,让他们接收不到其他信息。 一切都是幻觉,他们看到的现实与琉妃不同,因此便与她隔绝了。 她放弃了说服,继续寻找卢伊亚,直到现在。 尽管她积累了深深的疲劳感,依然试图振奋起精神,再往前进发。 「咦…………?」 前方有一道光照来。看到这个之前没有见过的情景,她心情激动,加快了步伐。 走到那里一看,竟是个是大得能开舞会的大厅,不逊色于爱丽莎城堡里的类似之处。 仅就这里的内部装潢来说,似乎已经完成改造了,布置得相当壮观。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天花板和地板,还有四面的墙壁,全都是由「镜子」构成的。 琉妃进入这个大厅后,身影就映在了这六个面上。不过镜子配置得非常复杂,并不是单纯地把一面平坦的墙壁变成镜子。好像是用角度略微不同的许多镜子铺成一面墙,从各个角度映照出镜像来,就像是有无数个自己在里面一样。 要是在这里举办一场舞会的话,想必会是一幕梦幻般的景象吧。这个异样的大厅是大多数贵族都无法建成的,就连琉妃也忍不住为之感慨。 「还挺了不起的,居然能想出这种东西来………………这也是我们的民众做的…………?真是的,太会使唤人了吧。」 正当她发出抱怨之时,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一个十分活泼开朗的声音,仿佛驱散了她一路而来的疲劳。 「咦,你怎么在这里啊?」 「你……!」 她转身一看,是普莉艾拉在那里。她连忙跑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对方。 「真的……是你吗!?你认得我吗!?」 「说什么认不认得的。我就是我啦,不是其他任何人。话说回来,我倒要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呀?也有可能是姐姐在设计骗我啊……好吧,让我来检查一下!」 普莉艾拉神气十足地说着,便毫不顾虑地把脸埋进了琉妃的胸口。 「呜嗯,这个乳量和弹性还有安心感……没错,你是真的!」 「你这是什么分辨方式啊…………!!」 尽管感到很无奈,琉妃还是确定了普莉艾拉是真的。这样的小鬼再是再多几个就太叫人头疼了。 「我说,黑暗卿也来了吗?」 「是啊,我们要先跟他汇合……」 「不好意思,那可不行。」 听到这个阴森森的声音,琉妃和普莉艾拉沉下了脸转头望去。 站在那里的,是右臂上裹着绷带,脸色有些发青的艾思佩里奥。 他手臂上好像只是应急处理了一下,还在渗出鲜血来。 「死侯爵暂且不论,黑暗卿是绝不能轻易放过的。这座城堡是守护我们自由的堡垒,一旦入侵了就要死。你们两个,也一样哦。不过单单是你的话,只要乖乖顺从,我还是很欢迎的啦。」 他毫不掩饰高涨的情欲,目光牢牢地盯在了琉妃身上。 「呜呜,怎么办,他这是看上我了!说起来,好像他之前就用下流的眼神看过我啊…………」 「……你就当是这样吧…………」 感觉说清楚这个问题太麻烦,琉妃就没管普莉艾拉。可是,自我意识过剩的公主并没有停止嘟嚷。 「要是他想侵犯我怎么办!?」 「……请记住一点,男人基本上全都是野兽哦。」 「是吗……黑暗卿也是!?」 「卢伊亚大人……无所谓啦。就算是野兽,他也是美丽的野兽…………可以称为美兽吧。」 「原来如此,跟这个轻佻无礼的男人完全不同是吧?」 「没错,光是相提并论都很失礼哦。」 两个女人指着艾思佩里奥,达成了一致意见。 被一个平民和年幼的公主如此贬低,艾思佩里奥的自尊心燃起了黑暗的火焰。 「不许侮辱我……我要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 「哎呀……很有气势嘛…………!!」 面对冲过来的艾思佩里奥,琉妃用“武装”卡牌装备上了鞭子迎击。 琉妃当然不知道,能挡开鞭子的使魔已经没有了。 但是,她看见艾思佩里奥受伤的手臂就知道了。他的手臂,现在应该无法正常发动相对之镜了。 这次绝不会输——仿佛看穿了她的这种决心,艾思佩里奥笑着朝她举起了手上的镜子。 「镜子啊,镜子——让这个女人看看,她最害怕的记忆吧!!」 「你说什么!?」 他条件反射式地闭上了眼睛,却还是迟了。 看到镜子那一刻,人便要直面自己最想忘却的过去了。 出现在她眼前的,正是她最害怕的那一幕景象——按倒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暴露出那种不该对骨肉亲人抱有的兽欲,这副模样跟那一天没有任何区别。 「不要…………」 微弱而怯懦的声音,从琉妃的口中传出。这个声音完全不像充满气魄的她,倒像是个怯生生的未成年少女。 艾思佩里奥残虐地扭曲了表情,想象着像琉妃的过去那样,将她压在身下的情景。 「来吧,沦陷在你过去的记忆,然后变成更坦诚吧。放心,我会让你忘记的…………!」 「省省吧。」 「哎?」 他刚回过神来,鞭梢就抽到了他的脸上。 「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幸这不是全力一击,他受的伤比较轻。即便如此,他五官端正的脸上还是烙下了一道自上而下的清晰鞭痕,看起来不会很快消除。 「不可能……为什么!?」 艾思佩里奥捂着脸呻吟道。 琉妃带着深深的鄙视之意,毅然对这个愚蠢的贵族说道: 「抱歉,那种过去,我已经不在乎了哦。现在想起来,甚至有些后悔呢,要是那时候看准了一刀解决掉那个男人就好了。」 「你、这、家、伙…………!」 「被人推倒这种事,我也习惯啦。不过,只有一个人可以那么干,其他男人嘛,我会让他们全~都再也不能对女人动手动脚。」 「哦哦,好帅气啊啊啊啊~~!!」 普莉艾拉兴奋地蹦蹦跳跳着为她喝彩。 琉妃对此也是一副不以为忤的样子,可是她突然看到普莉艾拉啪的一下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地,脸色顿时变了。 「你怎么了!?」 「咳……噗…………」 倒在地上的普莉艾拉一脸痛苦的表情,按住了胸口。随着她的咳嗽,吐出了大量的血液。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抱着那纤细的身躯,琉妃尖叫了起来。 公主骤然面临危机——然而并没有出现拯救她的骑士,带着淡淡笑容的镜之贵族的威胁却逼近了。 札技的开始,是一声狮子的怒吼。 百兽之王的咆哮响彻了整座城堡,也劈入了藏身于幻雾中的蕾姆耳朵里。 「吃了它。」 卢伊亚将“圣统之女王”投向了regulus,卡牌朝“狮子王”的嘴直线飞去,被它一口吞下。 regulus名副其实地将卡牌摄入了体内,顿时它那巨大的身躯急速发生了变化。柔软的肌肉凝聚到了近乎于金属的极限,身材缩小了不少。但是尽管变小了,其威压感却完全没有减弱,甚至还多出了几分如同锋利刀刃般压制猎物的压迫力。 它的牙齿变大了,尾端的毛变得尖锐,完全化为了利刃,四肢的爪子也超越了自然界的 法则,显出了凶恶的锋芒。 而它漆黑的全身更是如同鲜血上涌般出现了许多红色的斑点,完全改变了样貌。它眼睛里的眼白也彻底变成了血红色,吼声中还夹杂着疯狂之意。 「呜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仅仅是野兽的咆哮,就让蕾姆停下了脚步。 即便是所谓的百兽之王,说到底它还是一头智慧不足的使魔,就凭自己运用能力的灵活熟练,也肯定不会被它抓住——可她这份充裕的信心,却被眼前的野兽打消了。 「别过来哦…………臭猫咪!!」 知道自己的位置被发现了,蕾姆满满地含了一大口“恶梦之魔酒”,朝着regulus喷了过去。 它陷入了更深的幻雾中,但是这头狮子的步伐并没有受到影响。 regulus——直线穿过通道,准确地扑向了蕾姆。 「混蛋……为什么区区使魔能这样!?」 「使魔虽然是使魔,却是受到了公主护佑的使魔。我明白了……“圣统之女王”的效果,就是提升我手牌中所有卡片的能力。」 「怎么可能…………」 蕾姆咬牙切齿。 regulus的眼中只有猎物,它发出疯狂的咆哮向前冲去。 卢伊亚竖起了耳朵,跟在它后面。 漆黑的主从共同前行,目标就是抓住那个虚妄的贵族。 「………………!」 蕾姆彻底舍弃了自尊,屏住呼吸开始逃跑。一旦被抓住,那就完了。 她很熟悉城内的地形。但是,只有那个身为城主的王族的房间她不了解。或许是因为对方不信任自己兄妹俩,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因为她讨厌与人接触,只有她自己愿意的时候才会主动现身。 这种情况下,能依靠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哥哥……!」 她沿着最短路径奔跑,进入了哥哥除了卧室外最喜欢的地方——「镜之间」。 「蕾姆…………?」 正在接近琉妃和普莉艾拉的艾思佩里奥停下了脚步,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从未见过妹妹这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模样。她应该跟自己一样,总是能够从容不迫地解决所有危机才对啊。 「出什么事了!?」 他还是优先关心自己亲人的状况,跑到了妹妹身前。 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情况,门打开了,镜之间迎来了新的来访者。 卢伊亚和regulus——漆黑的主从。 「哦哟……你大哥也在啊。太好了。」 正好一块儿干掉——他白皙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仿佛如此说道,可是当他看到正在吐血的普莉艾拉和陪在她身边的琉妃时,脸色却变了。 「臭小鬼…………!」 他喊了一声,普莉艾拉也没有反应。她幼小的身体已经受到了如此严重的损伤。 「卢伊亚大人,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会这样!?」 琉妃擦着普莉艾拉嘴角边的鲜血,发出了悲伤的声音。 卢伊亚很快就推测出了其中的缘由。 “禁忌之断章”的卡片中,除了极少的一部分之外,都是有使用条件和运用限制的。 那都是在新的卡片到手的时候,自动灌输进他脑中的知识。 但是,“圣统之女王”却没有那些东西。即使他如今能理解其效果,并能实际使用,也依然完全不明白这一点。 理所当然的,也没有使用条件和运用限制。 可以随意使用,只要组合成札技就行了。但是,普莉艾拉要承受伤害。 一定要说运用限制的话,那就是只能用到她死为止了。 如果不考虑这一点,它就是可以毫无限制地使用的。对卢伊亚没有任何影响。 没有限制就是限制——这就是“圣统的女王”。 「你果然没用啊……臭小鬼。」 卢伊亚的表情扭曲,停止了动作,与之相对的是,regulus已经盯上了新的猎物,在镜子的地板上奔跑了起来。它的眼中只有那对贵族兄妹,丝毫没有顾虑到它曾经亲近过的公主。 与此同时,普莉艾拉噗的一声吐出了大量鲜血。 她那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已经无限接近死亡了。 「卢伊亚大人!!」 听到琉妃求助的呼声,卢伊亚反应迅速地喝止使魔。 「停下,regulus!!」 但是使魔并没有停下。在高涨的王族力量驱使下,它完全让兽性控制了身体,只顾追寻猎物。 「蕾姆…………」 「我明白,哥哥。」 镜与幻,两人分别举起了自己的王威之封具,摆出了迎击的态势。 他们实在是不能再看不起使魔了,准备认真解决掉它。 就在他们表情严肃地等待对方进攻时,白皙的贵族挡在了狮子使魔前进的方向上。 「你这头愚蠢的狮子!」 卢伊亚毫不留情地一脚高高的回旋踢,正中regulus的头部把它踢飞了出去! ……但是,regulus并没有被踢死! 它充血的眼睛将主人看成了普通的障碍物,抬起前腿咬了过来。 「给我适可而止吧……你朝谁呲牙咧嘴呢…………!?」 听到这个冰冷到了心底的声音,狮子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终于,它想了起来。 想起它刚才在与谁为敌。 想起它的主人……是个怎样的男人。 「总之你先去死一下吧。」 因为regulus是前扑的姿势,它朝卢伊亚露出了腹部。 一记充满了杀气的中段回旋踢命中了那里。 「嗷呜呜…………」 强烈的冲击令它的内脏都竞相冲向了喉咙。 还没等它忍住疼,卢伊亚又继续踢出了一击——两击、三击!! 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狮子的口中吐出了“圣统的女王”。 卢伊亚立刻一把抓住了卡片,又补上一脚,把regulus踢飞到了房间的角落中! 狮子猛烈地撞在镜子墙壁上,撞破的镜子碎片纷纷落在它的身上。 卢伊亚看都没看一眼那头已经纹丝不动的使魔,径直来到了普莉艾拉身前。 由于“圣统之女王”的使用过程被中断,少女的脸色稍许变好了一些。但是受到的伤害仍然潜伏在她幼小的身躯中。 即便如此,她还是以坚强的声音说道: 「你为什么……要来?我都说了、叫你、别来的吧…………?」 「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 卢伊亚面无表情,生硬地回答道。 普莉艾拉微笑了起来,她按着胸口,突然说了一句。 「听好啊,你、不用、有太多…………顾虑哦?那张、卡片…………只要有必要、你就、随便用………………」 「你个小鬼就别硬撑啦。要是我每次用都让你离死不远,那也太麻烦了。再说,用这东西也没什么意义。这正好是个机会,让你也见识一下吧。看看我接下来是怎么把这两个人轻松干掉的。琉妃,你退下吧。」 在琉妃耳边低语了片刻之后,卢伊亚傲然无惧地转过身,重新看向了艾思佩里奥和蕾姆。 他们两个也傲然昂首瞥着卢伊亚,一步都没有后退。 「这还真是……我们好像也被小看得太过分了吧?」 「你已经没有了那个使魔…………你以为单凭你一个人,能抓得住 我们?」 「那么——同样身为贵族,就来堂堂正正地战斗一场吧?」 艾思佩里奥和蕾姆绷紧了脸。 卢伊亚朝着两个人投出了一枚卡片。 艾思佩里奥抓住了卡片,看了看上面的图案。 图案是nubmer1“黑暗卿”。 投出这枚象征着黑暗卿的卡片,也就意味着—— 「我以黑暗卿的称号,正式提出“决斗”。你们的回答是?」 艾思佩里奥和蕾姆没有回答,他们只是表情僵硬地对视了一眼。 卢伊亚预料到了这一幕,他邪恶地勾起了嘴角,向对方抛出了嘲讽之语。 「跟我想的一样啊。你们两个,以前从来没有跟别人正式“决斗”过吧?如果发现情况不妙,就只会逃跑……一直都在重复这样的过程,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才能保住性命。」 「「………………」」 「这的确是个聪明的选择。因为你们的力量是虚幻——是通过欺骗别人来实现的啊。这种能力在不能逃跑、必须决出胜负的“决斗”中效果不好说,但在小型战斗中实在是很有用的。只要形势对自己不利,就连忙逃跑,然后就没事了。这就是所谓不断欺骗的人生。」 「你是想激我们……?所谓别人提出“决斗”就要接受的礼仪,你以为我们会遵守那种无聊的惯例?」 「对啊……我们凭什么一定要按照你的规矩来?」 兄妹二人毫不怀疑自己的正当性,依旧保持着充满自信的姿态。 卢伊亚也继续保持着嘲讽之意,带着了然于胸的蔑视眼神耸了耸肩。 「好了好了,你们就想这样凭三寸不烂之舌逃避过去吧。太难看了。」 「谁会……我说了我们是不会受你激将的吧?」 「对啊……倒是你这么拼命想让我们接爱“决斗”,做得太明显了吧?」 蕾姆和艾思佩里奥终究不肯示弱。 卢伊亚傲然放言,要为争论划下休止符。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们的想法。因为无论什么人都是害怕失败的嘛。而且,你们就算再怎么挣扎也赢不了我。我必将获胜。我仅凭现在你手上的那张“黑暗卿”和——此刻我手里的卡片,就能击败你们。」 卢伊亚的手上闪出了卡片。 艾思佩里奥和蕾姆看到的是四枚卡片——“暴力”、“控制”、“武装”、“暗”。 卢伊亚所言如果是真的,他就要仅凭这五枚卡片在以一对二的“决斗”中赢得胜利吗!? 「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会赢,仅此而已。话虽如此,我也知道光靠亮出手牌,是不能让你们接受战斗的。毕竟,你们不了解我的<领地>嘛。」 确实,他说的没错。 无论卢伊亚再怎么限定自己的手牌,贵族的杀手锏、也是异能能源的<领地>还是保持着威胁的。限定手牌说到底只是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开的迷惑手段——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我的<领地>就包含在这张“暗”的卡片内。发动条件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被摄入你们的领地,再受到一次攻击。一旦发动,我的身体便会融入黑暗之中,令敌人的攻击无效化,接着把你们的<领地>也吞没掉。其实不用我多说,只要被摄入了敌人的<领地>,风险就是非常高的。如果即死就会毫无还手之力,直接完蛋。要么一次性逆转,要么凄惨地死去,这就是所谓二选一的陷井卡吧。」 ……但是,卢伊亚却很干脆、很热情地说明了他的<领地>。 艾思佩里奥和蕾姆也忍不住呆呆张大了嘴,彼此对视了一眼。 「你、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对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居然在“决斗”前向敌人解说自己的<领地>情况…………!」 「无·所·谓。我说了吧,无论你们怎么挣扎,我都会赢。」 卢伊亚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 他还是带着那种超蔑视的眼神,淡淡地述说道: 「胜利方式我也指定一下吧。这次,我要把你们两个人同时踢死。就是说,如果我没有用一脚把你们两个一起解决的话,就自动算我输。当然目前为止我所有的发言都会加入“决斗”的正式规则。」 「你、你…………」 艾思佩里奥无言以对了。 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已经不能用自信和轻松来解释了,完全就是与正常人相隔绝的思维。 这根本就是黑暗——就是黑暗本身。 「我设置的不利条件已经够多了吧,不过我看你们好像还是差了一点动力,那就给你们一些美妙的奖励吧。喂京夜,你在那里吧?」 「哎呀,你发现了啊?」 带着恶作剧式的微笑,京夜从镜之间的门外走了进来。 看来他已经在房间外潜伏了许久,然而卢伊亚早就发现他了。 「他就是……死侯爵?」 这个妖艳的青年吸引了蕾姆的目光,而只见过他另一个形象的琉妃和普莉艾拉看到他改变的外形,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和这两个人的“决斗”——我想在一旁观战,没问题吧?」 「想看随便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如果我输了,你要负责去说服王党派,把这两个人从清理对象的名单中删除掉。此外,不再干涉他们以后的一切行动。假如无法说服的话,你就为他们雇佣警卫,迎击并全力杀死刺客。」 「明白了。本人在此以死侯爵的称号发誓。同时,保证爱丽莎也会跟我站在相同的立场上。真好啊,你们两个,赢了之后不但能自由获释,还能让侯爵夫妇保护你们哦?因为这是加入了“决斗”正式规则的,违反约定的话我也会死。因此我绝对会履行的。真好啊?」 京夜笑咪咪地看向了两个人。 他们两个已经无话可说了。 搞什么……这两个家伙!? 「啊啊,你们尽管放心,我终究是个看客,所以不会出手帮他的。话说回来卢伊亚,其实还有一个人想观战…………」 「初次见面,黑暗卿。」 从京夜背后走出来的,是王族的第六女、蕾吉娜。 看到这位散发着王族威严的男装丽人,卢伊亚也意识到了她的身份。 京夜能在这座布满了幻雾的城堡内前进而没有迷路,估计也是她引的路吧。 「我是蕾吉娜=杰谢特?玛姆拉哈,王族的第六女。这场“决斗”希望务必能让我观战,可以吗?」 「『观战』的条件你知道吧?」 只因为她是王族,卢伊亚也郑重地问了一声。听他的语气,对方回答得不好,他甚至可能不惜一战。 「那是自然。本来,“决斗”是只有见证人和当事者能参与的严肃之事。如果要观战,必须要得到见证人和当事者双方的允许。而且与见证人一样,在“决斗”中得知的贵族的一切信息,包括<领地>的发动条件在内,都不能透露给他人。一旦透露就会立即死亡。我觉得我理解得很清楚了吧?」 蕾吉娜微微一笑,保持着低调的姿态。 紧接着,她又说出了新的条件。 「我的部下——虽然也谈不上是部下,不过他们好像给你添了些麻烦。如果能让我观战,我就可以负责把他们带来的你的那些民众送回<黑宵街>。既然这是观战的条件,我当然是不可能违反约定的,不然我就会死。你看这样如何?」 「我明白了,这样没问题。」 见卢伊亚点头,蕾吉娜眯起 了眼睛。 她提出这个要求,当然不是什么善意。 虽说不能告诉别人,可是知道了黑暗卿的能力,对于今后的战斗肯定是有利的。 而且她答应的条件,只不过是把那些蒙昧无知的民众送回领地罢了——这也太容易了一点。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完全没有提出>保障自身安全的要求。 就算他在“决斗”中赢得胜利,难道他以为自己能平安无事地回去吗? 还是他有什么办法能逃脱这个异空间? 最后关头居然如此掉以轻心。 妹妹能逃走是出乎她预料的,但是极具威胁的黑暗卿却由此亲自来到了自己的城堡。 这场战斗无论谁赢——坐收渔翁之利的,终将是自己。 因此,蕾吉娜决定将一个对下属行为不满的王族扮演到底,她以严厉的口吻质问起了艾思佩里奥和蕾姆。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样呢?我已经不想再藏匿你们了。你们是选择通过在“决斗”中取胜,自己赢得自由,还是逃避“决斗”,重新变成逃亡者呢?」 「殿下…………!」 「你不能这样的吧!?」 艾思佩里奥和蕾姆纷纷表达了不平之意。 然而,蕾吉娜也不可能听他们的。 「你们这是自作自受。黑暗卿姑且不去说了,居然把死侯爵也卷了起来,弄得不好我就要和王党派为敌了。好了,你们怎么说?作出决断吧——拿出点贵族的样子来。」 蕾吉娜抛弃了两枚棋子,冷酷地说道。 「其实我不在乎什么“决斗”,普通的厮杀也没关系哦?如果对手是你们两个,那就更加不会有任何问题了。我说卢伊亚,不如别搞得那么麻烦了,就我们两个直接杀了他们吧?我很久没有这么想杀人的心情了。啊,我要那个女孩子哦?」 京夜微笑着舔了舔嘴唇,说出了凶残的话语。 他的眼神是认真的。 听到他的话,艾思佩里奥和蕾姆终于下定了决心。 黑暗卿和死侯爵——没有必要担上跟这两个人同时战斗的风险。 仔细想想,这场“决斗”的一切条件对自己都很有利。 只要踩死这个背负了一大堆不利条件的愚蠢贵族,赢得无人可以指摘的自由就行了! 「明白了——我们接受挑战,黑暗卿!!」 「输了可别哭哦?」 艾思佩里奥投回了“黑暗卿”的卡片,卢伊亚接在手中。 随即他便高高举起了卡片盒,向王提出了请求。 「请将见证人——我倒是想这么说的,不过还是你来当吧,臭小鬼。」 他放下手,指向了普莉艾拉。 「哎,我、我吗!?」 突然被点到名,普莉艾拉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没错。因为你是王族,资格应该是很充分的。至于条件,就按照刚才说到的那样。你就作为当事人好好看一看,自己选中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角色吧。」 暗色的眼眸直视普莉艾拉。 这是再一次让公主审核他身为属下之资质的战斗。 感受到了卢伊亚的想法,普莉艾拉也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场“决斗”,就由我来主持!!」 「等一下,这样对我们是不利的!中立的第三方,应该是成为见证的绝对条件!」 「对啊,这样我们可不接受哦!」 艾思佩里奥和蕾姆提出了异议。但是,他们说的确实有道理。 「说的也是啊,你们希望得到公平的心情,我也明白。所以,我就做一个见证人的见证吧。」 对于年幼的公主毅然的话语,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提出意见。 普莉艾拉仰头望天,庄严地说道: 「陛下——这场“决斗”,我担任了见证人的职责。如果在这次见证过程中,我抱着哪怕一丁点的私心,作出了不公平的行为——就请您立刻割去我的首级!可以吗!?」 少女的话语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话也清晰地传达到了君临者那里。 在<王都>的中枢,王的城堡内——深处的王之间中,那个坐在宝座上的人,微微勾起了嘴角。 「可以。」 这个声音,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对于这比世界上任何其他人都要有份量的话语,没有人再提出异议。 「好了,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普莉艾拉的小手,不知何时放到了书写着“决斗”当事人名字的羊皮纸上。 普莉艾拉举起了羊皮纸,让三个人都能看见,然后扔向了他们。一瞬间羊皮纸就被青色的火焰烧光了,灰烬洒在了决斗者的头上。 同时他们全身浮现出了青白色的刻印。 他们显现出各自的纹章,正是<领地>得到解放的证明。 「准备工作完成了。不过黑暗卿,在开始之前我有句话要跟你先说一下。」 「什么?」 「以下是我并不作为见证人,而是以私人立场想说的话。这是我们的首次亮相之战,我不允许你打出难看的结果。给我赢下来哦。」 听到主君的命令,卢伊亚左手按在胸口,恭敬地低下了头。 「如您如愿,公主殿下。」 普莉艾拉满意地点点头,高高抬起了右手。 「那么就堂堂正正地——开始吧!!」 双方都赌上了自尊——黑暗卿对镜子爵·梦幻子爵——“决斗”开始!! 「放马过来吧,丧家犬子爵兄妹。」 卢伊亚仍然抱定了自己能获胜的大前提,双手插在口袋中悠然地站在那里。 与他对峙的兄妹也认定形势对自己有利,傲然地笑了起来。 「你可别太得意忘形了啊……黑暗卿!!」 艾思佩里奥对着卢伊亚举起了左手的“双忌魔镜”。哪怕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其中,后者也丝毫没有动作。他对精神攻击表现出了压倒性的自信。 「镜子啊镜子…………你最想见到的人是谁~~呢?」 (………………!) 这个问题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他的脑海中无法克制地回应着问题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已经不在了的男人。 那一天,将一切都托付给了自己之后,带着笑容逝去的上一代。 然后,上一代就出现了。 他的模样跟那一天毫无差别。 披着漆黑的长袍,耀眼的银发闪着光,睁着仿佛有无穷吸引力的暗色眼眸。 周围的观众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只存在于卢伊亚记忆之中的、另一个黑暗卿。 追寻着遥远往昔的回忆,卢伊亚向前踏出了一步。 就在此时,眼前这位他无法忘记的青年伸出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 回忆背叛了他。 不可能,这种事绝不可能! 没错,一定是这样。 说起来,他被掐住的脖子一点都不疼。 这只是—— 「对,意识到了?这·是·幻·觉?」 一双柔软的手从卢伊亚的背后伸了过来,缠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让他理解了一切。 「梦幻子爵的幻,是吧…………即便是你不了解的存在,只要通过你哥哥的能力映照出来,你就可以用幻雾再现。」 「没错哦。作为你猜中的奖励,我就……再告诉你一点。那就是我的<领地 >的发动条件?」 「…………?」 「清醒梦……你听说过吗?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梦』。你应该也碰到过吧?然后呢,刚才的就是那个啦。」 「你这家伙…………」 「在“决斗”过程中,敌人『意识到』幻觉是幻觉,这就是我的<领地>的发动条件。真可怜……气势那么强,却完全是半吊子?」 卢伊亚拍开了她的手,转过身来。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蕾姆。同时,他全身都被坚韧的锁链缠住了。 「………………!?」 这种封锁了他全身所有的动作、深深陷入皮肉的金属质感,令他产生了明确是现实的疼痛感。 「卢伊亚大人…………!!」 他听到了琉妃近似于悲呼的叫声。表情僵硬地注视着自己的普莉艾拉也映入了他的眼帘。从京夜和蕾吉娜的表情上来看,他们也跟卢伊亚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突如其来出现的链条——说到底还是幻觉,不可能是现实。 但是这本应是幻象的东西,却让卢伊亚体会到了现实的疼痛。 「怎么样,吃惊了?」 蕾姆显得非常愉悦,注视着被束缚了起来的卢伊亚。 卢伊亚没有失去那份平静,他承受着难以抵抗压力,还静静地提出了疑问。 「梦幻的实体化……这就是你的<领地>了吧。」 「没错哦。一般我只能干扰五感,让人产生混乱而已。不过,现在我连痛觉也能完美支配,给予大脑跟现实没有任何区别的疼痛感。毕竟,人的感觉这种东西,全都是从大脑中产生的主观产物。只要能够完全控制那些感觉,并且强加给别人,那就不再是幻觉,而是现实了哦。就连观众,也被我的幻雾所支配了。」 「看来确实是啊。」 「你还意外地坚强嘛。反正,说到底也只是大脑产生了这些感觉,只要保持心理防线稳固就没事了……你不会是这么想的吧?」 「不对吗?」 「确实是这样……特别是对付你这种自信心过剩的男人,就算给你大脑里灌输再多致命伤的疼痛感,要让你即刻死亡也很困难。所以,就要打持久战了吧。」 「不好意思,我可没兴趣陪你们玩。」 尽管被束缚着,卢伊亚依然做出了动作。他抬起纤细的手朝蕾姆投出了卡片。 但是这毕竟只是普通的飞卡,在如此状态下,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卡片徒劳地切过空气,在蕾姆背后失速,掉在了地板上。 「很遗憾哦?」 他的背后,传来了艾思佩里奥的声音。 跟刚才一样,他用左手上的小镜子照向了卢伊亚。而且,站在卢伊亚面前的蕾姆右手上——也有另一面“双忌魔镜”! 「我也把我的<领地>发动条件告诉你吧。」 前方与后方,哥哥和妹妹。 被两面镜子夹在中间之时,白皙的贵族便被相对之镜囚禁住了。 「那就是用这对王威之封具把敌人夹在中间,将其摄入相对之镜中。与我们兄妹为敌——是你的好运到头了!」 刹那间,贴在房间内各个角落的镜子有一部分剥落了下来,飞到了卢伊亚周围。 正方形、长方形、三角形、菱形……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镜子」包围了黑暗卿,让他与无数镜像对峙着。 不,四面八方包围着他的所有镜子中,映照出的并不是单纯的镜像。 它们全都是记忆——他就像在面对自己的过去一般,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景象杂乱无序地不断出现在镜中。 在昏暗牢狱中的日子,接连死去的同胞,以及那个给了他光明的人的死。 看着呆立的卢伊亚,艾思佩里奥残虐地扭曲了表情,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我的镜子里映出来的,是深挖到照镜子人内心的真实,因此没有人能够逃脱。来吧,沉沦在无限映照出的记忆中死去吧。」 他啪的一声打个响指。 包围着卢伊亚的大量镜子又有了新的动作。这些仔细看有些类似于金属片的东西重新结合了起来,完全将卢伊亚与外界隔离了,构筑成了一个与地板紧密连接着、连蚂蚁都爬不进去的立方体「牢笼」。 「过去的记忆会在这个牢笼内漫反射式地不停播放,无论拥有何等坚韧精神的人,也会被搞得心理彻底崩溃。我对你还特别用心——让你在我的<领地>里一直呆到必定疯掉为止。」 艾思佩里奥痛快地大喊着,笑了起来。笑声久久延续。 蕾姆也露出了傲慢的笑容。 到了镜之牢笼的内部以后,一切抵抗就都不存在了。 不管在内部做什么,完成的牢笼就连光线都逃不出去。 这才是完美的胜利。等会儿把牢笼一打开,就只会剩下一个在镜子的恐怖下精神彻底崩溃的可怜贵族了。 确信了自己的胜利后,艾思佩里奥打了个响指。收到信号的镜子解开了封锁,形成牢笼的那些镜子碎片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重新构筑成了镜之间。 接下来再验视一下那个惨败的贵族,“决斗”就结束了。 本应该是这样,可是——卢伊亚却不在那里。 镜之牢笼消失后,兄妹两人看到的,只有一枚掉在地板上的梦幻般的卡片。 ——numberx7——“黑暗星”—— 「什么东西啊,这是!?」 蕾姆大叫了起来。 仿佛在嘲笑她一般,一个召唤卡片的声音响了起来。 「“黑暗星”。」 在场的所有人都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接住飞来的卡片举到了头顶上的人,竟是此前没有人意识到她的存在、在这里地位最低的——琉妃! 「你说要让谁疯掉?」 艾思佩里奥和蕾姆愕然仰起了头。 他们的目光所及处,一个漆黑的球体已经盘旋成形。 凭借贵族共有的闭锁记忆,他们直觉地明白了这是个被称为黑洞、能够吸入一切的「洞穴」。 「真可惜?」 琉妃恶作剧式地笑了起来。 同时,她头顶上的黑色的洞中跳出了一个白皙的贵族! 看他那由黑与白的色彩强烈对比构成的模样,毫无疑问正是卢伊亚=奥菲尔·克洛斯。 「不、不可能…………为什么!?在镜之牢笼里怎么能保持神志正常…………!」 「如果是在真正的『牢笼』里面的话,大概确实会吧。但是,被不如牢笼的镜子包围住,倒也不至于怎么样。说到底,不过就是些记忆罢了。反正我也没有想要忘记那些啊。」 卢伊亚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有着与称号相符的黑暗精神,对于残酷的过去已经完全不介意了。 「等一下啊……问题不在于这里……你是怎么从那个镜之牢笼里出来的!?」 「正如你所见的那样,臭醉鬼扫把星丑鬼破烂又干巴巴的女人。」 卢伊亚嘴里蹦出了一大串排比式的痛骂,指向了琉妃手里的“黑暗星”卡片。 「被封锁起来的同时,我就用“黑暗星”把自己投向了黑暗的彼方。虽然卡片本身还留在牢笼里,但你们为了证明我的失败,必然会打开牢笼。」 「然后,只要我在打开的瞬间召唤卡片,把卢伊亚大人放出来就没问题了。你们明白了吗?」 琉妃就像是在为不好好学习的学生上课一样,露出了侮辱式的笑容。 一切都是这对漆黑主仆的默契配合。他们完全凌驾于子 爵兄妹之上,嘲弄了对方的无能。 「等等……你犯规了!」 「对啊,能使用的卡片不是你自己限定的吗?而且,你应该是一个人战斗的吧!?」 一方面也是出于<领地>被破解后想泄愤的情绪,子爵兄妹一副咬死不放的势头,提出了抗议。 但,卢伊亚嗤笑了一声,显得无比愉悦地朝他们举起了卡片。 「你们说的,是这些吧?」 他的手里,五枚卡片正放着光。 这就是他在“决斗”前展示出来的卡片——其中当然不包括“黑暗星”。 「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唰的一下将扇状展开的卡片翻了个身。 「啊………………」 跃入了兄妹二人眼中的,是“黑衣之巫女”和“黑暗星”的卡片。 这不是什么变戏法之类的,只是他最开始就贴在了展示出的卡片背后而已。从前面看过去,卢伊亚的手里拿着的是五枚卡片……然而,其实是七枚。 在作出宣战通告前,他对琉妃说「退下吧」的时候——同时在她耳边轻声给出了指示,又从她手里收回了“黑衣之巫女”和“武装”,接着就加到了指定的卡片里。 而那个飞牌的动作——正是为了把“黑衣之巫女”交给她。 在兄妹二人沉醉于<领地>的发动无心顾及其它时,琉妃回收了掉在地上的卡片。 「我说的是,使用此刻我手里的卡片。至于仅限五枚之类的话,我可是一句都没说过。另外,琉妃是我的所有物。既然我在“决斗”中用了“黑衣之巫女”,那使用她也没有任何问题。你们是产生了什么误会吧,白痴兄妹。」 「这、这是作弊,这是作弊!」 「你胡说些什么疯话呢。这可不是那么<高尚>的手段。跟你们的那些小把戏一样,这就是普通的骗骗人罢了。而看不穿的人只是单纯的愚昧。没想到你们这么容易上当……我这个下套的人都有些吃惊了。」 「说的没错啊。在胜负之事上,无论是作弊还是犯规,那都只有在被看穿的时候才能这么说。没有能看穿就是你们的错了。」 身为见证人,普莉艾拉很干脆地对双方的是非作出了判断。 虽说她是王族,可毕竟还是个年幼的少女,被她教训了一顿,艾思佩里奥和蕾姆深感屈辱地瞪了她一眼,却反而被散发着王者风范的少女一击而溃。 「我的裁定,便是与陛下的裁定同义的。看我的脑袋没有飞出去,就可以明确裁定的公正性了。你们再有更多的异议我就将视为拖延行为,立即认定你们败北。」 听到这不容分说的宣言,艾思佩里奥和蕾姆咬紧了嘴唇。 他们转而将怨恨投向了卢伊亚——但是他们忘记了一点。 那就是黑暗卿的<领地>的发动条件。 还有,他们两个的<领地>卢伊亚都已经承受过——并且生还了! 「ain?soph?ophel…………!」 一个低沉、模糊的声音在镜之间中响起。 在这个声音编织起的恐惧之下,子爵兄妹不禁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视野中,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了。 唯有黑暗。 回过神来,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所填满了。 反射光线的镜子也完全布满了黑暗,观众们都看不见了。 「这就是……黑暗卿的<领地>!?」 「情况不妙啊,哥哥…………」 蕾姆咬紧了牙关,将“恶梦之魔酒”撒向了周围。她没有用含在嘴里之类的方式,只是为了驱逐黑暗而不断催生琥珀色的幻雾。 然而,气化的酒立刻就被黑暗吞噬了,没有引发任何变化。 至于艾思佩里奥的“双忌魔镜”,在没有光线的地方也没有任何意义。 「黑暗…………这种东西,要怎么对付!?」 「要输了吗…………我们两个!?」 两个人互相靠近寻求对方的扶持。失败已经近在眼前了。 但是,只是接近却没有最终到达。 突然,黑暗散去了。 如同纸张上涂满的墨汁般的「黑暗」,急速收缩、随即消失了。 镜之间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两个人也依然在观众注视下的角斗场中。 他们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茫然地看了看周围,他们发现散去的「黑暗」集中到了房间一角,形成了一个年轻人的轮廓。 没过多久,一个<黑发>青年的身体就在那里重新构筑了起来。 虽然头发变成了与他称号相符的颜色,但这个人无疑就是卢伊亚。 尽管无法理解他的意图,可是既然那片黑暗散去了,他们就还有机会赢。 但是,艾思佩里奥和蕾姆并没有动作。 包括普莉艾拉和琉妃还有蕾吉娜——也都只是将畏惧的目光投向了卢伊亚。 他在翻动着卡片。 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令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但是,他正用细长的手指一枚一枚仔细地翻动着卡片,体会其感触。 在一片绝对的寂静中,唯有纸片翻动的声音在回响着。 在这个无人出声、被一股诡异的压力所支配的局面下,只有京夜那紫色的的眼眸中带着担忧之色,以沉重的语气呢喃了一句。 「糟糕了啊……卢伊亚先生的抖s之门、打开了。」 从他不禁使用了敬语可见,眼前的朋友面貌已经变化得脱离了常规。蕾吉娜也眯起了眼睛,无法掩饰畏惧之意地问道: 「我感觉……他好像相当生气吧?」 「是啊。被称为贵族界etrem·抖s的男人,已经觉醒了。」 一个仿佛在地狱最深处响起的无比低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白皙的贵族口中传了出来。 「你们两个——触及了我不能触及的上一代。」 艾思佩里奥和蕾姆肩头一颤。 精神阴沉而颓废的贵族,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像正常人那样投入感情。 针对这一点发起的战术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凭他们的力量有太多手段可以攻击这个弱点。 即便如此。 哪怕是这样。 唯有这种做法——是绝对不能用的。 至于胜败。 至于战术。 那都不是问题——只要他们——单纯地想死得痛快点。 「超绝札技。」 卢伊亚的手里闪出了五枚卡片。 “黑暗卿”、“暴力”、“武装”、“控制”、“黑暗”——五枚卡片各自放出光芒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包围他的五角形「阵」。 「我和上一代的手牌,用不上你们两个。我会极其单纯地——像垃圾一样杀掉你们。」 随着他那可怕的话语,卢伊亚也动了起来。 他两腿大大地叉开,左腿微微弯曲,小腿向对方突出。 覆盖在他小腿上的,是由黑暗卿的正装长袍——奈落之暗衣变化而成的皮带——但是,今晚它上面还包裹了一层配有可怕尖刺的黑色装甲。 提升攻击力,防御腿部受到的敌人攻击——这些都不是它最重要的功能,它其实更多的是为是防止其内部溢出的力量导致自身的破坏,是为了防止腿部的崩溃。 卢伊亚右手按在胸口,左手如同邀请女性跳舞一般轻柔地伸向了前方。 与这优雅而纤细的动作不同,冷酷的宣言投向了敌人。 「绝杀执行缓刑(absolute·t omorrow)。」 这是超越了必杀的必杀。 不是那种可以免于行刑的温和做法,而是名副其实,为了让犯人对死亡有所觉悟,在执行之前赐下的短暂缓刑。 从被选中的五枚卡片上渗出了黑色的光,蔓延到了地上。 以卢伊亚为中心,此刻镜之间的一整片地面都刻上了有着恐怖纹理的「阵」。 与那些经常能在贵族装饰品上看见的华丽纹路截然不同,这种纹路有种某种能迷惑人的神秘感,它眨眼间便侵蚀了地面,令原本是镜子爵领地的镜面成了黑暗卿的领地。 「这是魔法……不,科学阵!?纯粹的e=mc2的实体化——在超高密度下被压缩的能量回路的释放——不可能,科学阵哪怕在闭锁技术之中也是隐秘中的隐秘,除了王族和公爵级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掌握…………!」 接触到了刻在地面上的纹路,蕾吉娜的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构成这纹路的,正是如今已经失落的「科学」的碎片,大量被称之为公式和化学记号的东西。 她从无数书籍中得知的那种曾经毁灭了世界的力量,此刻就要在这里释放出一角了。 黑暗卿——究竟是什么人!? 这种力量,如果是他从上一代那里继承得来的,这个称号究竟有多么沉重的份量? 「陛下为何要赐予反叛者如此强大的力量……!?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禁忌之断章”又有着怎样的实用能力!?黑暗卿的称号,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 蕾吉娜不由自主地摘下了眼镜。 身为王族的她,凭借头脑全力分析起了眼前的这个青年。 但是得不出答案——完全在黑暗之中。 只有京夜一个人,通过长年的交往认出了卢伊亚的杀手锏,他看着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的卢伊亚,皱起柳眉呢喃了起来。 「超绝札技,是你只有在“决斗”中释放出<领地>时才能使用的杀手锏。你一直觉得……自己的腿法还是不如上一代,于是设计出了这招,是你目前最强的札技。如果正面吃了这招,即便是大公级的贵族也不可能安然无事。就算是我,摘下了面具的话,肯定也会死。但是这招花费的时间太长了……不仅如此,在蓄力过程中你不能使用任何札技,自己的身体也会固定化,无法融入黑暗。即使在发动之前用“锁缚”控制住敌人,也绝对来不及发动。虽说设置了同时击毙两个人的规则,你又何必执着于用大招呢…………!?」 他对近乎于毫无防备的朋友的担忧,很快就产生了现实意义。 刚才被卢伊亚的气势所压倒的子爵兄妹,此刻终于找回了自信,轻蔑地笑了起来。 「真是有够夸张的招数……不过根本是虚张声势!」 「既然你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变成“黑暗”,接下来就该被我们干掉了吧……!?」 两个人确信了自己能够战胜纹丝不动的卢伊亚,朝着白皙的贵族冲了过去。 然而,漆黑的野兽阻止了他们。 「呜嗷嗷嗷嗷嗷嗷………………」 为了保护自己的主人,忠实的regulus挡在了他们面前。这头狮子终于从主人的猛踢下恢复了过来,吼叫着扑向了两人。 「这家伙…………!」 「这个使魔的卡片,也是他那个时候悄悄藏在手里的吧…………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作弊,真是个谨慎的男人!」 兄妹二人双双啧了一声,展开了使魔追他们逃的戏码。 他们的身体能力原本就没有一点超过平民之处,在敏捷的猛兽追赶之下体力消耗非常大。regulus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始终紧逼着敌人,保持着绝妙的距离感,让他们无暇反击。 「你这头下贱的使魔…………!」 「真缠人啊!」 两人气喘吁吁中——时间稳定地一分一秒走过,终于这一刻到来了。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回过神来,卢伊亚已经靠近了。 他左脚上的装甲上,缠绕着庞大的「黑暗」,此刻,凝聚起负能量踢了过来! 「死吧。」 为了一击将两人彻底杀死,卢伊亚的左腿高速回旋了起来。 能够轻易踢飞脑袋的上段回旋踢,首先踢碎了艾思佩里奥的头颅——随即又踢爆了他身旁的蕾姆的头颅! 看到没了脑袋的两具尸体,白皙的贵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紧接着,他的笑容僵硬了。 「你上当了啊,黑暗卿。」 「你忘了,我们的能力是什么吗?」 听见这嘲弄的声音,卢伊亚脸色一片苍白。 艾思佩里奥和蕾姆的身体都失去了轮廓,宛如雾气一般四散消失了。 一切都是幻像。 尽管他们掌握的<领地>有所不同,但是属性很相近,都是擅长幻惑之术的。 卢伊亚踢中的,是镜像和幻像——并不是实体! 两个人的真身,在他背后邪恶地嗤笑起来。 「你自己宣布的规则……应该还记得吧?」 「只踢一腿,踢不死就要当场死亡哦?」 在他们的胜利宣言中,卢伊亚按着左胸死去了。 由于自己定下的规则,愚蠢的贵族凄惨地倒下了。 「赢了……我们赢了哦蕾姆!」 「是啊哥哥……我们赢了!」 兄妹两人痛快地大喊着,向见证人和观众统炫耀自己的胜利,享受胜者的快乐。 正当他们重新转向见证人,打算正式确认一下自己的胜利时,他们的视野却扭曲了起来。 「「哎…………?」」 世界的轮廓一下子歪曲了。 观众、房间,一切都歪歪扭扭失去了形状——只听到一个嘲笑的声音。 「白~~~~痴。」 「「什么…………?」」 子爵兄妹的声音同步得甚至有些滑稽,他们揉了揉眼睛,然而,视野中的景象没有任何改变。 卢伊亚还是站在那里,姿势都跟刚才丝毫不差——见证人、观众、琉妃、regulus,全都朝他们投来了带有怜悯之意的目光。 「为…………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张大了嘴,完全是一副痴呆的模样。 身为见证人,普莉艾拉以发自内心可怜他们的声音说道。 「这话该我问才对。就看到你们两个突然自言自语起来,还大喊赢了~~。你们是被regulus追得太害怕,神志不正常了吗?」 「「哎………………?」」 两个白痴贵族面面相觑。 观众们也很同情地看着他们。 「死侯爵…………他们是不是、属于脑子有点那个的人啊?」 「说的是啊……看这情况,我觉得不能说是有点,应该是相当那个了吧。最近这段日子,天气一直比较暖和呢,所以他们的脑袋里大概也变成花田了吧?」 蕾吉娜和京夜闲聊似地交谈着。 在混乱的思维中,两个白痴、或者说子爵兄妹表情扭曲着,求救似地看向了卢伊亚。陪伴在他身旁的琉妃拼命忍着笑,朝他们亮出了一枚卡片。 ——nubmerx8——“月夜”—— 「这枚卡片…………我记得是…………」 「用在、使魔身上的…………」 「这个其实跟你们一样,是能让人看到幻觉的卡片。话虽如此,跟你们这种专职的比起来当然是要差一点。说到底就是扰乱大脑的感知, 仅仅是让看到卡片图案的人产生限定的幻觉。而幻觉的内容,也不是自由设定的。说穿了不过就是刺激看见的人『内心的黑暗』,令其在短时间内看到对自己而言最称心如意的幻想。算是一种暗示吧。」 两个对视了一眼。在茫然无措中,他们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齐齐发问: 「为什么…………?这张卡片,应该是解除幻觉的、吧…………」 「你的那头使魔,也是靠它追踪到我的吧…………?」 「那到底是完全在骗人还是怎么回事?」 子爵兄妹的脸上失去了表情。战斗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已经从根本上逐渐崩溃了。 「我的手牌里,根本不需要那种把别人从幻觉中释放出来的温和卡片。而且因为能力有重合,所以也不需要你们了。为什么你们对敌人的话都这么相信呢?」 「可、可是,你那个时候,还救了那群平民小鬼的…………!」 艾思佩里奥带着某种近似于怯懦的情绪问道。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解除你的王威之封具施加在那些小鬼身上的效果。只不过让他们看到了称心如意的幻觉罢了。对某个人来说可能是被父母拥抱的记忆,对另一个人来说可能就是一大堆糖果出现在眼前。利用幸福的幻想来抵消恐惧——这就是当时的一切了。」 「那么……那个呢,你的使魔是怎么追踪我的!?」 蕾姆用颤抖的声音发问道。如今他们在本应是自己掌控的「幻想」下一败涂地,自尊心也濒临崩溃了。 「那跟“月食”没有关系。只是我故意向你展示出来,以加强谎言的效果的。你的幻雾一开始就没有解除过。regulus单纯是凭借自己超越了五感的第六感——野生的直觉追踪你的。“圣统之女王”令它变成了可能。」 这一切,都是从相当久之前就开始了。 当卢伊亚接触到了子爵兄妹的<领地>一角时,他就已经以“月食”为中心设计了一套战术策略。就连“决斗”,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我是一开始就决定要使用“月食”的。虽然刚才我没有说,不过它当然也放在了“决斗”前指定的卡片里,我还给琉妃下达了指示。让她等我开始施展超绝札技之后,就把卡片从口袋里抽出来。但是,这事也有一定的悬念。毕竟,你们好歹也算是专家嘛。所以,我就把你们逼到了这个地步。人最容易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就是被无力抵抗的现实压垮的时候。」 他邪恶地勾起了嘴角,愉悦地大声说道。“决斗”的目的就在于此——超绝札技的目的就在于此。 「你们两个看到我的超绝札技的那一刻,内心就确定自己会输了。你们想这招一旦发动自己肯定赢不了,防御也是不可能的。而遭到regulus阻碍的时候,这种念头就越发强烈了。你们想,糟糕,完全没有办法了——这样下去,肯定会死,是吧。」 都说中了。被regulus追赶的时候,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会失败。 「这么一来,要活下去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让我的攻击落空。尽管我不知道卡片让你们看到了什么幻觉,却也很容易想象得到。你们梦见的,就是唯一的得救之道。你们轻易地接受了那个幻想,丝毫没有抵抗,便投入了卡片造成的幻境中。」 「逃避现实到了最后的这场独角戏,我看得很开心哦?」 琉妃按照卢伊亚的命令实际使用了卡片,她非常愉快地微笑了起来。 「不、可能………………!!」 「我们…………被幻觉…………?」 两个茫然伫立着——但是etrem·抖s并没有暂缓继续的追击。 「说真的,你们实在是相当程度的白痴啊。居然轻易就相信了敌人的话,被自己的得意之技还击。你们两个都别叫那称号了,改名为白痴子爵、傻瓜子爵怎么样?」 卢伊亚爽朗地笑了起来。 对面的两个人露出了一个半哭半笑的表情,以恳求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啊…………?」 「因为,你们伤及了那个人吧?既然我战胜你们是理所当然的事,剩下的就是取胜方式的问题了。究竟要怎么赢……要怎么把你们的心蹂躏得片片破碎。把你们这种得意忘形的贵族打入地狱……这真是最·棒~的快乐了。」 卢伊亚邪恶地嗤笑着。 那扇不能打开的门打开之时,抖s就降临了。 茫然无措的两个人,紧接着又受到了进一步追击。 艾思佩里奥猛地回过神来,发现琉妃出现在了眼前。 「万分抱歉?」 她脸上保持着笑容,一脚踢在了他两腿之间。 似乎响起了噗哧一下、男人绝对不想听到的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艾思佩里奥翻起白眼、凄惨地倒在地上,蕾姆冲了过来,抱起了他。 「哥哥!你干什么啊…………你这头母猪………………」 她的咒骂被中断了。琉妃脸色不变,唰的一下将一枚卡片扎在了蕾姆额头上。 numberx2“锁缚”——这也是卢伊亚用瞒天过海的方式放进来的卡片。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光看卡片图案,蕾姆就明白了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命运。忽然出现的白木桩从四面八方刺来,彻底固定住了她的身体,令她无法动弹。 看到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的妹妹,艾思佩里奥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喂、喂蕾姆…………你放开我!我不能动了…………」 「我、我也…………动不、了…………」 由于她试图保护自己的哥哥,兄妹二人都被一起固定住了。 他们流着冷汗,胆战心惊地看向了卢伊亚。 对方嗤笑了一声。 看到这种笑——是可以让人断言宁可自己没有出生的笑容。 「我对你稍微有点改观哦。居然挺身而出保护哥哥,不让他独自离世。就把你的评价提升为母猪吧。真是美好啊~~兄·妹·之·爱。」 「不、不要………………」 「虽然你们一直活在幻境之中…………不过放心吧,这次断罪绝不是幻觉。」 卢伊亚解除了之前的姿势,大大张开了双臂。 终于——处·刑·准·备·完·成。 「堕天刑执行。」 黑暗翻腾了起来。此刻在漆黑的贵族周围,黑暗能量的狂流逐渐填满。 “暴力”可以连续使用三发。闯入城堡里用了一发,但经过了一段时间后已经恢复了。然后这三发在“控制”的力量下被压缩成了一发,更是进一步将其威力凝聚到了极限。 庞大能量积蓄完成,全部涌向了卢伊亚由“武装”强化过的左脚! 「等、等一下…………是我们错了!」 「我、我们道歉…………这样吧…………你想要什么!?钱?宝石!?」 「一颗糖球就足够了。你们两个的命,光那个就绰绰有余了。」 「「你、你说什么…………」」 「而我、连糖球都没给过上一代。」 他暗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了追忆之色。 他只有获得,没有任何付出。所以,至少要做好这个称号的继承者。 「尽管没有得到糖果,上一代还是来了。」 这就是卢伊亚一切行动的原则。 这一刻,所有杂音消失,超绝札技炸裂了。 「叁。」 终章 卢伊亚进入了<黑宵街>的街道后,琉妃和普莉艾拉与他汇合了。他们总算是平安地从崩塌的城堡中脱身,跟regulus一起回到了<黑宵街>。 虽然还没确认民众们是否回来了,不过这既然关系到蕾吉娜的生命,她就是不可能违反约定的。估计,他们是通过不同于琉妃他们的途径回去的吧。 当前的问题是——深更半夜依然活力十足的公主殿下。 「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反正你没事,那就没关系了吧?说起来,这都是你的错嘛,让我费了这么多工夫。」 「少啰嗦,我都说了叫你别来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 卢伊亚不耐烦地挥挥手,向前走去。似乎他都有些累了,脚步稍稍有些蹒跚。他裤子左膝以下的部分破碎了,露出了腿。 普莉艾拉被卢伊亚和琉妃夹在中间前行,却又像以前那样,动作磨磨蹭蹭的,还注视着卢伊亚插在口袋里的手。 「………………」 卢伊亚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朝普莉艾拉伸出了纤细的手。 普莉艾拉忽地瞪大了眼睛,可是立刻又像往常一样傲慢地挺起胸膛,说道: 「嗯,没关系。」 然后她带着略显喜悦的表情,轻轻牵住了卢伊亚的手。 看到他们两个这一幕,琉妃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了羡慕之色。 「你也来吧。」 说着普莉艾拉朝她伸来了空着的那只手,她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她向主人看去,请求指示,对方则用目光表示「顺着她吧」。 琉妃呼的吐出了一口气,也握住了普莉艾拉的手。 普莉艾拉的笑容变得更开心了,三个人的影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相连了起来。 「不要再让我费那么大工夫了哦,臭小鬼。」 「……我知道了。」 看到卢伊亚真心厌烦的模样,普莉艾拉也稍稍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跟平常一样天真烂漫的表情,用一种类似于跟家长报告学校里情况般的语气,讲述了自己与「姐姐」邂逅的过程。 「今天,我碰到姐姐了。关于如果当上了“王”会怎么做,她有很多想法。我也要好好想想啊。」 「哦——」 「你这种毫无干劲的态度算什么!?难道你对此不感兴趣吗!?」 「完全没兴趣。我的工作,就是杀死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王族。」 「………………」 「与其谈当了“王”之后会怎么做,还是先说说你是不是想当“王”吧?如果其他人很出色,你会退让吗?」 「……我不会。成为“王”的一定是我,这是绝对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还是精力充沛得过分啊。」 「当然啦。不这样的话,我妈妈会担心我的嘛!」 「………………」 「你没精神吗?难道没有人担心你吗?」 听她这么一说,卢伊亚第一次意识到。 上一代明明说过的——明明说过那最后一句话。 他对自己说——好好活下去。 自己一直都没有回答。 「我…………」 我。 「……活得很好啊。」 活得很好。 「骗人。你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健康!」 「确实如此啊。我觉得,你还是多吃一点肉比较好吧。」 「啰嗦,闭嘴…………」 不顾卢伊亚很厌恶地反驳,两个女人在一旁继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直到抵达家里,年轻领主脸上的苦笑都没有消失过。 几天后,在一处稍稍远离<黑宵街>的旅店中。 一位住宿于此的女性,收到了店主交给她的一个寄送过来的木箱。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还是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皱起了眉头。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男女的首级。 这对首级经过完美的防腐处理,即使暴露在风雨下,死时的那种痛苦表情也绝不会被破坏掉,能让观看者想象到罪人的末路。 虽然非常惊悚,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艺术性的作品,而在它们额头上还写着与防腐处理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文字。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漫不经心的涂鸦,跟墙上的乱涂乱画没什么区别,是充满了侮辱之意的词语。 「丧家犬」、「母猪」——分别写在这对男女的额头上。 另外还附有一封信,上面留有<黑宵街>领主的签名,以及一段简单的文字。 下一个就是你。 女性苦笑了一下,轻轻关上了木箱。她眯起眼睛呢喃道: 「比起妹妹来,还是你看上去更可靠。黑暗卿——我想要你。」 卢伊亚进入了<黑宵街>的街道后,琉妃和普莉艾拉与他汇合了。他们总算是平安地从崩塌的城堡中脱身,跟regulus一起回到了<黑宵街>。 虽然还没确认民众们是否回来了,不过这既然关系到蕾吉娜的生命,她就是不可能违反约定的。估计,他们是通过不同于琉妃他们的途径回去的吧。 当前的问题是——深更半夜依然活力十足的公主殿下。 「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反正你没事,那就没关系了吧?说起来,这都是你的错嘛,让我费了这么多工夫。」 「少啰嗦,我都说了叫你别来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 卢伊亚不耐烦地挥挥手,向前走去。似乎他都有些累了,脚步稍稍有些蹒跚。他裤子左膝以下的部分破碎了,露出了腿。 普莉艾拉被卢伊亚和琉妃夹在中间前行,却又像以前那样,动作磨磨蹭蹭的,还注视着卢伊亚插在口袋里的手。 「………………」 卢伊亚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朝普莉艾拉伸出了纤细的手。 普莉艾拉忽地瞪大了眼睛,可是立刻又像往常一样傲慢地挺起胸膛,说道: 「嗯,没关系。」 然后她带着略显喜悦的表情,轻轻牵住了卢伊亚的手。 看到他们两个这一幕,琉妃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了羡慕之色。 「你也来吧。」 说着普莉艾拉朝她伸来了空着的那只手,她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她向主人看去,请求指示,对方则用目光表示「顺着她吧」。 琉妃呼的吐出了一口气,也握住了普莉艾拉的手。 普莉艾拉的笑容变得更开心了,三个人的影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相连了起来。 「不要再让我费那么大工夫了哦,臭小鬼。」 「……我知道了。」 看到卢伊亚真心厌烦的模样,普莉艾拉也稍稍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跟平常一样天真烂漫的表情,用一种类似于跟家长报告学校里情况般的语气,讲述了自己与「姐姐」邂逅的过程。 「今天,我碰到姐姐了。关于如果当上了“王”会怎么做,她有很多想法。我也要好好想想啊。」 「哦——」 「你这种毫无干劲的态度算什么!?难道你对此不感兴趣吗!?」 「完全没兴趣。我的工作,就是杀死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王族。」 「………………」 「与其谈当了“王”之后会怎么做,还是先说说你是不是想当“王”吧?如果其他人很出色,你会退让吗?」 「……我不会。成为“王”的一定是我,这是绝对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还是精力充沛得过分啊。」 「当然啦。不这样的话,我妈妈会担心我的嘛!」 「………………」 「你没精神吗?难道没有人担心你吗?」 听她这么一说,卢伊亚第一次意识到。 上一代明明说过的——明明说过那最后一句话。 他对自己说——好好活下去。 自己一直都没有回答。 「我…………」 我。 「……活得很好啊。」 活得很好。 「骗人。你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健康!」 「确实如此啊。我觉得,你还是多吃一点肉比较好吧。」 「啰嗦,闭嘴…………」 不顾卢伊亚很厌恶地反驳,两个女人在一旁继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直到抵达家里,年轻领主脸上的苦笑都没有消失过。 几天后,在一处稍稍远离<黑宵街>的旅店中。 一位住宿于此的女性,收到了店主交给她的一个寄送过来的木箱。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还是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皱起了眉头。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男女的首级。 这对首级经过完美的防腐处理,即使暴露在风雨下,死时的那种痛苦表情也绝不会被破坏掉,能让观看者想象到罪人的末路。 虽然非常惊悚,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艺术性的作品,而在它们额头上还写着与防腐处理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文字。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漫不经心的涂鸦,跟墙上的乱涂乱画没什么区别,是充满了侮辱之意的词语。 「丧家犬」、「母猪」——分别写在这对男女的额头上。 另外还附有一封信,上面留有<黑宵街>领主的签名,以及一段简单的文字。 下一个就是你。 女性苦笑了一下,轻轻关上了木箱。她眯起眼睛呢喃道: 「比起妹妹来,还是你看上去更可靠。黑暗卿——我想要你。」 卢伊亚进入了<黑宵街>的街道后,琉妃和普莉艾拉与他汇合了。他们总算是平安地从崩塌的城堡中脱身,跟regulus一起回到了<黑宵街>。 虽然还没确认民众们是否回来了,不过这既然关系到蕾吉娜的生命,她就是不可能违反约定的。估计,他们是通过不同于琉妃他们的途径回去的吧。 当前的问题是——深更半夜依然活力十足的公主殿下。 「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反正你没事,那就没关系了吧?说起来,这都是你的错嘛,让我费了这么多工夫。」 「少啰嗦,我都说了叫你别来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 卢伊亚不耐烦地挥挥手,向前走去。似乎他都有些累了,脚步稍稍有些蹒跚。他裤子左膝以下的部分破碎了,露出了腿。 普莉艾拉被卢伊亚和琉妃夹在中间前行,却又像以前那样,动作磨磨蹭蹭的,还注视着卢伊亚插在口袋里的手。 「………………」 卢伊亚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朝普莉艾拉伸出了纤细的手。 普莉艾拉忽地瞪大了眼睛,可是立刻又像往常一样傲慢地挺起胸膛,说道: 「嗯,没关系。」 然后她带着略显喜悦的表情,轻轻牵住了卢伊亚的手。 看到他们两个这一幕,琉妃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了羡慕之色。 「你也来吧。」 说着普莉艾拉朝她伸来了空着的那只手,她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她向主人看去,请求指示,对方则用目光表示「顺着她吧」。 琉妃呼的吐出了一口气,也握住了普莉艾拉的手。 普莉艾拉的笑容变得更开心了,三个人的影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相连了起来。 「不要再让我费那么大工夫了哦,臭小鬼。」 「……我知道了。」 看到卢伊亚真心厌烦的模样,普莉艾拉也稍稍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跟平常一样天真烂漫的表情,用一种类似于跟家长报告学校里情况般的语气,讲述了自己与「姐姐」邂逅的过程。 「今天,我碰到姐姐了。关于如果当上了“王”会怎么做,她有很多想法。我也要好好想想啊。」 「哦——」 「你这种毫无干劲的态度算什么!?难道你对此不感兴趣吗!?」 「完全没兴趣。我的工作,就是杀死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王族。」 「………………」 「与其谈当了“王”之后会怎么做,还是先说说你是不是想当“王”吧?如果其他人很出色,你会退让吗?」 「……我不会。成为“王”的一定是我,这是绝对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还是精力充沛得过分啊。」 「当然啦。不这样的话,我妈妈会担心我的嘛!」 「………………」 「你没精神吗?难道没有人担心你吗?」 听她这么一说,卢伊亚第一次意识到。 上一代明明说过的——明明说过那最后一句话。 他对自己说——好好活下去。 自己一直都没有回答。 「我…………」 我。 「……活得很好啊。」 活得很好。 「骗人。你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健康!」 「确实如此啊。我觉得,你还是多吃一点肉比较好吧。」 「啰嗦,闭嘴…………」 不顾卢伊亚很厌恶地反驳,两个女人在一旁继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直到抵达家里,年轻领主脸上的苦笑都没有消失过。 几天后,在一处稍稍远离<黑宵街>的旅店中。 一位住宿于此的女性,收到了店主交给她的一个寄送过来的木箱。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还是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皱起了眉头。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男女的首级。 这对首级经过完美的防腐处理,即使暴露在风雨下,死时的那种痛苦表情也绝不会被破坏掉,能让观看者想象到罪人的末路。 虽然非常惊悚,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艺术性的作品,而在它们额头上还写着与防腐处理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文字。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漫不经心的涂鸦,跟墙上的乱涂乱画没什么区别,是充满了侮辱之意的词语。 「丧家犬」、「母猪」——分别写在这对男女的额头上。 另外还附有一封信,上面留有<黑宵街>领主的签名,以及一段简单的文字。 下一个就是你。 女性苦笑了一下,轻轻关上了木箱。她眯起眼睛呢喃道: 「比起妹妹来,还是你看上去更可靠。黑暗卿——我想要你。」 卢伊亚进入了<黑宵街>的街道后,琉妃和普莉艾拉与他汇合了。他们总算是平安地从崩塌的城堡中脱身,跟regulus一起回到了<黑宵街>。 虽然还没确认民众们是否回来了,不过这既然关系到蕾吉娜的生命,她就是不可能违反约定的。估计,他们是通过不同于琉妃他们的途径回去的吧。 当前的问题是——深更半夜依然活力十足的公主殿下。 「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反正你没事,那就没关系了吧?说起来,这都是你的错嘛,让我费了这么多工夫。」 「少啰嗦,我都说了叫你别来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 卢伊亚不耐烦地挥挥手,向前走去。似乎他都有些累了,脚步稍稍有些蹒跚。他裤子左膝以下的部分破碎了,露出了腿。 普莉艾拉被卢伊亚和琉妃夹在中间前行,却又像以前那样,动作磨磨蹭蹭的,还注视着卢伊亚插在口袋里的手。 「………………」 卢伊亚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朝普莉艾拉伸出了纤细的手。 普莉艾拉忽地瞪大了眼睛,可是立刻又像往常一样傲慢地挺起胸膛,说道: 「嗯,没关系。」 然后她带着略显喜悦的表情,轻轻牵住了卢伊亚的手。 看到他们两个这一幕,琉妃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了羡慕之色。 「你也来吧。」 说着普莉艾拉朝她伸来了空着的那只手,她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她向主人看去,请求指示,对方则用目光表示「顺着她吧」。 琉妃呼的吐出了一口气,也握住了普莉艾拉的手。 普莉艾拉的笑容变得更开心了,三个人的影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相连了起来。 「不要再让我费那么大工夫了哦,臭小鬼。」 「……我知道了。」 看到卢伊亚真心厌烦的模样,普莉艾拉也稍稍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跟平常一样天真烂漫的表情,用一种类似于跟家长报告学校里情况般的语气,讲述了自己与「姐姐」邂逅的过程。 「今天,我碰到姐姐了。关于如果当上了“王”会怎么做,她有很多想法。我也要好好想想啊。」 「哦——」 「你这种毫无干劲的态度算什么!?难道你对此不感兴趣吗!?」 「完全没兴趣。我的工作,就是杀死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王族。」 「………………」 「与其谈当了“王”之后会怎么做,还是先说说你是不是想当“王”吧?如果其他人很出色,你会退让吗?」 「……我不会。成为“王”的一定是我,这是绝对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还是精力充沛得过分啊。」 「当然啦。不这样的话,我妈妈会担心我的嘛!」 「………………」 「你没精神吗?难道没有人担心你吗?」 听她这么一说,卢伊亚第一次意识到。 上一代明明说过的——明明说过那最后一句话。 他对自己说——好好活下去。 自己一直都没有回答。 「我…………」 我。 「……活得很好啊。」 活得很好。 「骗人。你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健康!」 「确实如此啊。我觉得,你还是多吃一点肉比较好吧。」 「啰嗦,闭嘴…………」 不顾卢伊亚很厌恶地反驳,两个女人在一旁继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直到抵达家里,年轻领主脸上的苦笑都没有消失过。 几天后,在一处稍稍远离<黑宵街>的旅店中。 一位住宿于此的女性,收到了店主交给她的一个寄送过来的木箱。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还是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皱起了眉头。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男女的首级。 这对首级经过完美的防腐处理,即使暴露在风雨下,死时的那种痛苦表情也绝不会被破坏掉,能让观看者想象到罪人的末路。 虽然非常惊悚,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艺术性的作品,而在它们额头上还写着与防腐处理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文字。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漫不经心的涂鸦,跟墙上的乱涂乱画没什么区别,是充满了侮辱之意的词语。 「丧家犬」、「母猪」——分别写在这对男女的额头上。 另外还附有一封信,上面留有<黑宵街>领主的签名,以及一段简单的文字。 下一个就是你。 女性苦笑了一下,轻轻关上了木箱。她眯起眼睛呢喃道: 「比起妹妹来,还是你看上去更可靠。黑暗卿——我想要你。」 卢伊亚进入了<黑宵街>的街道后,琉妃和普莉艾拉与他汇合了。他们总算是平安地从崩塌的城堡中脱身,跟regulus一起回到了<黑宵街>。 虽然还没确认民众们是否回来了,不过这既然关系到蕾吉娜的生命,她就是不可能违反约定的。估计,他们是通过不同于琉妃他们的途径回去的吧。 当前的问题是——深更半夜依然活力十足的公主殿下。 「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反正你没事,那就没关系了吧?说起来,这都是你的错嘛,让我费了这么多工夫。」 「少啰嗦,我都说了叫你别来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 卢伊亚不耐烦地挥挥手,向前走去。似乎他都有些累了,脚步稍稍有些蹒跚。他裤子左膝以下的部分破碎了,露出了腿。 普莉艾拉被卢伊亚和琉妃夹在中间前行,却又像以前那样,动作磨磨蹭蹭的,还注视着卢伊亚插在口袋里的手。 「………………」 卢伊亚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朝普莉艾拉伸出了纤细的手。 普莉艾拉忽地瞪大了眼睛,可是立刻又像往常一样傲慢地挺起胸膛,说道: 「嗯,没关系。」 然后她带着略显喜悦的表情,轻轻牵住了卢伊亚的手。 看到他们两个这一幕,琉妃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了羡慕之色。 「你也来吧。」 说着普莉艾拉朝她伸来了空着的那只手,她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她向主人看去,请求指示,对方则用目光表示「顺着她吧」。 琉妃呼的吐出了一口气,也握住了普莉艾拉的手。 普莉艾拉的笑容变得更开心了,三个人的影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相连了起来。 「不要再让我费那么大工夫了哦,臭小鬼。」 「……我知道了。」 看到卢伊亚真心厌烦的模样,普莉艾拉也稍稍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跟平常一样天真烂漫的表情,用一种类似于跟家长报告学校里情况般的语气,讲述了自己与「姐姐」邂逅的过程。 「今天,我碰到姐姐了。关于如果当上了“王”会怎么做,她有很多想法。我也要好好想想啊。」 「哦——」 「你这种毫无干劲的态度算什么!?难道你对此不感兴趣吗!?」 「完全没兴趣。我的工作,就是杀死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王族。」 「………………」 「与其谈当了“王”之后会怎么做,还是先说说你是不是想当“王”吧?如果其他人很出色,你会退让吗?」 「……我不会。成为“王”的一定是我,这是绝对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还是精力充沛得过分啊。」 「当然啦。不这样的话,我妈妈会担心我的嘛!」 「………………」 「你没精神吗?难道没有人担心你吗?」 听她这么一说,卢伊亚第一次意识到。 上一代明明说过的——明明说过那最后一句话。 他对自己说——好好活下去。 自己一直都没有回答。 「我…………」 我。 「……活得很好啊。」 活得很好。 「骗人。你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健康!」 「确实如此啊。我觉得,你还是多吃一点肉比较好吧。」 「啰嗦,闭嘴…………」 不顾卢伊亚很厌恶地反驳,两个女人在一旁继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直到抵达家里,年轻领主脸上的苦笑都没有消失过。 几天后,在一处稍稍远离<黑宵街>的旅店中。 一位住宿于此的女性,收到了店主交给她的一个寄送过来的木箱。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还是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皱起了眉头。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男女的首级。 这对首级经过完美的防腐处理,即使暴露在风雨下,死时的那种痛苦表情也绝不会被破坏掉,能让观看者想象到罪人的末路。 虽然非常惊悚,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艺术性的作品,而在它们额头上还写着与防腐处理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文字。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漫不经心的涂鸦,跟墙上的乱涂乱画没什么区别,是充满了侮辱之意的词语。 「丧家犬」、「母猪」——分别写在这对男女的额头上。 另外还附有一封信,上面留有<黑宵街>领主的签名,以及一段简单的文字。 下一个就是你。 女性苦笑了一下,轻轻关上了木箱。她眯起眼睛呢喃道: 「比起妹妹来,还是你看上去更可靠。黑暗卿——我想要你。」 卢伊亚进入了<黑宵街>的街道后,琉妃和普莉艾拉与他汇合了。他们总算是平安地从崩塌的城堡中脱身,跟regulus一起回到了<黑宵街>。 虽然还没确认民众们是否回来了,不过这既然关系到蕾吉娜的生命,她就是不可能违反约定的。估计,他们是通过不同于琉妃他们的途径回去的吧。 当前的问题是——深更半夜依然活力十足的公主殿下。 「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反正你没事,那就没关系了吧?说起来,这都是你的错嘛,让我费了这么多工夫。」 「少啰嗦,我都说了叫你别来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 卢伊亚不耐烦地挥挥手,向前走去。似乎他都有些累了,脚步稍稍有些蹒跚。他裤子左膝以下的部分破碎了,露出了腿。 普莉艾拉被卢伊亚和琉妃夹在中间前行,却又像以前那样,动作磨磨蹭蹭的,还注视着卢伊亚插在口袋里的手。 「………………」 卢伊亚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朝普莉艾拉伸出了纤细的手。 普莉艾拉忽地瞪大了眼睛,可是立刻又像往常一样傲慢地挺起胸膛,说道: 「嗯,没关系。」 然后她带着略显喜悦的表情,轻轻牵住了卢伊亚的手。 看到他们两个这一幕,琉妃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了羡慕之色。 「你也来吧。」 说着普莉艾拉朝她伸来了空着的那只手,她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她向主人看去,请求指示,对方则用目光表示「顺着她吧」。 琉妃呼的吐出了一口气,也握住了普莉艾拉的手。 普莉艾拉的笑容变得更开心了,三个人的影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相连了起来。 「不要再让我费那么大工夫了哦,臭小鬼。」 「……我知道了。」 看到卢伊亚真心厌烦的模样,普莉艾拉也稍稍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跟平常一样天真烂漫的表情,用一种类似于跟家长报告学校里情况般的语气,讲述了自己与「姐姐」邂逅的过程。 「今天,我碰到姐姐了。关于如果当上了“王”会怎么做,她有很多想法。我也要好好想想啊。」 「哦——」 「你这种毫无干劲的态度算什么!?难道你对此不感兴趣吗!?」 「完全没兴趣。我的工作,就是杀死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王族。」 「………………」 「与其谈当了“王”之后会怎么做,还是先说说你是不是想当“王”吧?如果其他人很出色,你会退让吗?」 「……我不会。成为“王”的一定是我,这是绝对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还是精力充沛得过分啊。」 「当然啦。不这样的话,我妈妈会担心我的嘛!」 「………………」 「你没精神吗?难道没有人担心你吗?」 听她这么一说,卢伊亚第一次意识到。 上一代明明说过的——明明说过那最后一句话。 他对自己说——好好活下去。 自己一直都没有回答。 「我…………」 我。 「……活得很好啊。」 活得很好。 「骗人。你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健康!」 「确实如此啊。我觉得,你还是多吃一点肉比较好吧。」 「啰嗦,闭嘴…………」 不顾卢伊亚很厌恶地反驳,两个女人在一旁继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直到抵达家里,年轻领主脸上的苦笑都没有消失过。 几天后,在一处稍稍远离<黑宵街>的旅店中。 一位住宿于此的女性,收到了店主交给她的一个寄送过来的木箱。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还是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皱起了眉头。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男女的首级。 这对首级经过完美的防腐处理,即使暴露在风雨下,死时的那种痛苦表情也绝不会被破坏掉,能让观看者想象到罪人的末路。 虽然非常惊悚,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艺术性的作品,而在它们额头上还写着与防腐处理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文字。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漫不经心的涂鸦,跟墙上的乱涂乱画没什么区别,是充满了侮辱之意的词语。 「丧家犬」、「母猪」——分别写在这对男女的额头上。 另外还附有一封信,上面留有<黑宵街>领主的签名,以及一段简单的文字。 下一个就是你。 女性苦笑了一下,轻轻关上了木箱。她眯起眼睛呢喃道: 「比起妹妹来,还是你看上去更可靠。黑暗卿——我想要你。」 卢伊亚进入了<黑宵街>的街道后,琉妃和普莉艾拉与他汇合了。他们总算是平安地从崩塌的城堡中脱身,跟regulus一起回到了<黑宵街>。 虽然还没确认民众们是否回来了,不过这既然关系到蕾吉娜的生命,她就是不可能违反约定的。估计,他们是通过不同于琉妃他们的途径回去的吧。 当前的问题是——深更半夜依然活力十足的公主殿下。 「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反正你没事,那就没关系了吧?说起来,这都是你的错嘛,让我费了这么多工夫。」 「少啰嗦,我都说了叫你别来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 卢伊亚不耐烦地挥挥手,向前走去。似乎他都有些累了,脚步稍稍有些蹒跚。他裤子左膝以下的部分破碎了,露出了腿。 普莉艾拉被卢伊亚和琉妃夹在中间前行,却又像以前那样,动作磨磨蹭蹭的,还注视着卢伊亚插在口袋里的手。 「………………」 卢伊亚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朝普莉艾拉伸出了纤细的手。 普莉艾拉忽地瞪大了眼睛,可是立刻又像往常一样傲慢地挺起胸膛,说道: 「嗯,没关系。」 然后她带着略显喜悦的表情,轻轻牵住了卢伊亚的手。 看到他们两个这一幕,琉妃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了羡慕之色。 「你也来吧。」 说着普莉艾拉朝她伸来了空着的那只手,她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她向主人看去,请求指示,对方则用目光表示「顺着她吧」。 琉妃呼的吐出了一口气,也握住了普莉艾拉的手。 普莉艾拉的笑容变得更开心了,三个人的影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相连了起来。 「不要再让我费那么大工夫了哦,臭小鬼。」 「……我知道了。」 看到卢伊亚真心厌烦的模样,普莉艾拉也稍稍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跟平常一样天真烂漫的表情,用一种类似于跟家长报告学校里情况般的语气,讲述了自己与「姐姐」邂逅的过程。 「今天,我碰到姐姐了。关于如果当上了“王”会怎么做,她有很多想法。我也要好好想想啊。」 「哦——」 「你这种毫无干劲的态度算什么!?难道你对此不感兴趣吗!?」 「完全没兴趣。我的工作,就是杀死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王族。」 「………………」 「与其谈当了“王”之后会怎么做,还是先说说你是不是想当“王”吧?如果其他人很出色,你会退让吗?」 「……我不会。成为“王”的一定是我,这是绝对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还是精力充沛得过分啊。」 「当然啦。不这样的话,我妈妈会担心我的嘛!」 「………………」 「你没精神吗?难道没有人担心你吗?」 听她这么一说,卢伊亚第一次意识到。 上一代明明说过的——明明说过那最后一句话。 他对自己说——好好活下去。 自己一直都没有回答。 「我…………」 我。 「……活得很好啊。」 活得很好。 「骗人。你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健康!」 「确实如此啊。我觉得,你还是多吃一点肉比较好吧。」 「啰嗦,闭嘴…………」 不顾卢伊亚很厌恶地反驳,两个女人在一旁继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直到抵达家里,年轻领主脸上的苦笑都没有消失过。 几天后,在一处稍稍远离<黑宵街>的旅店中。 一位住宿于此的女性,收到了店主交给她的一个寄送过来的木箱。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还是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皱起了眉头。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男女的首级。 这对首级经过完美的防腐处理,即使暴露在风雨下,死时的那种痛苦表情也绝不会被破坏掉,能让观看者想象到罪人的末路。 虽然非常惊悚,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艺术性的作品,而在它们额头上还写着与防腐处理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文字。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漫不经心的涂鸦,跟墙上的乱涂乱画没什么区别,是充满了侮辱之意的词语。 「丧家犬」、「母猪」——分别写在这对男女的额头上。 另外还附有一封信,上面留有<黑宵街>领主的签名,以及一段简单的文字。 下一个就是你。 女性苦笑了一下,轻轻关上了木箱。她眯起眼睛呢喃道: 「比起妹妹来,还是你看上去更可靠。黑暗卿——我想要你。」 卢伊亚进入了<黑宵街>的街道后,琉妃和普莉艾拉与他汇合了。他们总算是平安地从崩塌的城堡中脱身,跟regulus一起回到了<黑宵街>。 虽然还没确认民众们是否回来了,不过这既然关系到蕾吉娜的生命,她就是不可能违反约定的。估计,他们是通过不同于琉妃他们的途径回去的吧。 当前的问题是——深更半夜依然活力十足的公主殿下。 「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反正你没事,那就没关系了吧?说起来,这都是你的错嘛,让我费了这么多工夫。」 「少啰嗦,我都说了叫你别来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 卢伊亚不耐烦地挥挥手,向前走去。似乎他都有些累了,脚步稍稍有些蹒跚。他裤子左膝以下的部分破碎了,露出了腿。 普莉艾拉被卢伊亚和琉妃夹在中间前行,却又像以前那样,动作磨磨蹭蹭的,还注视着卢伊亚插在口袋里的手。 「………………」 卢伊亚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朝普莉艾拉伸出了纤细的手。 普莉艾拉忽地瞪大了眼睛,可是立刻又像往常一样傲慢地挺起胸膛,说道: 「嗯,没关系。」 然后她带着略显喜悦的表情,轻轻牵住了卢伊亚的手。 看到他们两个这一幕,琉妃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了羡慕之色。 「你也来吧。」 说着普莉艾拉朝她伸来了空着的那只手,她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她向主人看去,请求指示,对方则用目光表示「顺着她吧」。 琉妃呼的吐出了一口气,也握住了普莉艾拉的手。 普莉艾拉的笑容变得更开心了,三个人的影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相连了起来。 「不要再让我费那么大工夫了哦,臭小鬼。」 「……我知道了。」 看到卢伊亚真心厌烦的模样,普莉艾拉也稍稍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跟平常一样天真烂漫的表情,用一种类似于跟家长报告学校里情况般的语气,讲述了自己与「姐姐」邂逅的过程。 「今天,我碰到姐姐了。关于如果当上了“王”会怎么做,她有很多想法。我也要好好想想啊。」 「哦——」 「你这种毫无干劲的态度算什么!?难道你对此不感兴趣吗!?」 「完全没兴趣。我的工作,就是杀死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王族。」 「………………」 「与其谈当了“王”之后会怎么做,还是先说说你是不是想当“王”吧?如果其他人很出色,你会退让吗?」 「……我不会。成为“王”的一定是我,这是绝对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还是精力充沛得过分啊。」 「当然啦。不这样的话,我妈妈会担心我的嘛!」 「………………」 「你没精神吗?难道没有人担心你吗?」 听她这么一说,卢伊亚第一次意识到。 上一代明明说过的——明明说过那最后一句话。 他对自己说——好好活下去。 自己一直都没有回答。 「我…………」 我。 「……活得很好啊。」 活得很好。 「骗人。你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健康!」 「确实如此啊。我觉得,你还是多吃一点肉比较好吧。」 「啰嗦,闭嘴…………」 不顾卢伊亚很厌恶地反驳,两个女人在一旁继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直到抵达家里,年轻领主脸上的苦笑都没有消失过。 几天后,在一处稍稍远离<黑宵街>的旅店中。 一位住宿于此的女性,收到了店主交给她的一个寄送过来的木箱。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还是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皱起了眉头。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男女的首级。 这对首级经过完美的防腐处理,即使暴露在风雨下,死时的那种痛苦表情也绝不会被破坏掉,能让观看者想象到罪人的末路。 虽然非常惊悚,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艺术性的作品,而在它们额头上还写着与防腐处理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文字。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漫不经心的涂鸦,跟墙上的乱涂乱画没什么区别,是充满了侮辱之意的词语。 「丧家犬」、「母猪」——分别写在这对男女的额头上。 另外还附有一封信,上面留有<黑宵街>领主的签名,以及一段简单的文字。 下一个就是你。 女性苦笑了一下,轻轻关上了木箱。她眯起眼睛呢喃道: 「比起妹妹来,还是你看上去更可靠。黑暗卿——我想要你。」 卢伊亚进入了<黑宵街>的街道后,琉妃和普莉艾拉与他汇合了。他们总算是平安地从崩塌的城堡中脱身,跟regulus一起回到了<黑宵街>。 虽然还没确认民众们是否回来了,不过这既然关系到蕾吉娜的生命,她就是不可能违反约定的。估计,他们是通过不同于琉妃他们的途径回去的吧。 当前的问题是——深更半夜依然活力十足的公主殿下。 「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反正你没事,那就没关系了吧?说起来,这都是你的错嘛,让我费了这么多工夫。」 「少啰嗦,我都说了叫你别来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 卢伊亚不耐烦地挥挥手,向前走去。似乎他都有些累了,脚步稍稍有些蹒跚。他裤子左膝以下的部分破碎了,露出了腿。 普莉艾拉被卢伊亚和琉妃夹在中间前行,却又像以前那样,动作磨磨蹭蹭的,还注视着卢伊亚插在口袋里的手。 「………………」 卢伊亚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朝普莉艾拉伸出了纤细的手。 普莉艾拉忽地瞪大了眼睛,可是立刻又像往常一样傲慢地挺起胸膛,说道: 「嗯,没关系。」 然后她带着略显喜悦的表情,轻轻牵住了卢伊亚的手。 看到他们两个这一幕,琉妃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了羡慕之色。 「你也来吧。」 说着普莉艾拉朝她伸来了空着的那只手,她有些不知怎么应对。 她向主人看去,请求指示,对方则用目光表示「顺着她吧」。 琉妃呼的吐出了一口气,也握住了普莉艾拉的手。 普莉艾拉的笑容变得更开心了,三个人的影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相连了起来。 「不要再让我费那么大工夫了哦,臭小鬼。」 「……我知道了。」 看到卢伊亚真心厌烦的模样,普莉艾拉也稍稍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跟平常一样天真烂漫的表情,用一种类似于跟家长报告学校里情况般的语气,讲述了自己与「姐姐」邂逅的过程。 「今天,我碰到姐姐了。关于如果当上了“王”会怎么做,她有很多想法。我也要好好想想啊。」 「哦——」 「你这种毫无干劲的态度算什么!?难道你对此不感兴趣吗!?」 「完全没兴趣。我的工作,就是杀死除了你以外的所有王族。」 「………………」 「与其谈当了“王”之后会怎么做,还是先说说你是不是想当“王”吧?如果其他人很出色,你会退让吗?」 「……我不会。成为“王”的一定是我,这是绝对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还是精力充沛得过分啊。」 「当然啦。不这样的话,我妈妈会担心我的嘛!」 「………………」 「你没精神吗?难道没有人担心你吗?」 听她这么一说,卢伊亚第一次意识到。 上一代明明说过的——明明说过那最后一句话。 他对自己说——好好活下去。 自己一直都没有回答。 「我…………」 我。 「……活得很好啊。」 活得很好。 「骗人。你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健康!」 「确实如此啊。我觉得,你还是多吃一点肉比较好吧。」 「啰嗦,闭嘴…………」 不顾卢伊亚很厌恶地反驳,两个女人在一旁继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直到抵达家里,年轻领主脸上的苦笑都没有消失过。 几天后,在一处稍稍远离<黑宵街>的旅店中。 一位住宿于此的女性,收到了店主交给她的一个寄送过来的木箱。 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还是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看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她皱起了眉头。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男女的首级。 这对首级经过完美的防腐处理,即使暴露在风雨下,死时的那种痛苦表情也绝不会被破坏掉,能让观看者想象到罪人的末路。 虽然非常惊悚,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艺术性的作品,而在它们额头上还写着与防腐处理的风格截然不同的文字。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漫不经心的涂鸦,跟墙上的乱涂乱画没什么区别,是充满了侮辱之意的词语。 「丧家犬」、「母猪」——分别写在这对男女的额头上。 另外还附有一封信,上面留有<黑宵街>领主的签名,以及一段简单的文字。 下一个就是你。 女性苦笑了一下,轻轻关上了木箱。她眯起眼睛呢喃道: 「比起妹妹来,还是你看上去更可靠。黑暗卿——我想要你。」 后记 我是十月。托各位的福,第二卷顺利发售了。 或许,看到本卷书的读者会觉得有些疑惑。 咦,根本没有卢伊亚戴眼镜的插画嘛(笑)。 在上一卷的后记里,我不是说过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通篇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之类的话嘛。 这种质疑是很正常的。 不过我冷静了想了一下,毕竟卢伊亚是设定为在极其有限的场景下才会戴上眼镜的,他终究也不是纯粹的眼镜角色。 要是为了文中的小道具而动摇了正题的话就本末倒置了,就是搞混了目的和手段。 身为一个不成器的小作家,十月实在不能那么做。 ……但是,某个知性姐姐王族新角色出现的时候,负责的编辑对我说道: 「……这个,就是对本卷里卢伊亚没有眼镜插图的反击吗?」 这样。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单纯是考虑到以后剧情的展开才创造出这个角色的,被指出的一瞬间,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听到这话,我第一次察觉到。 尽管没有意识,回过神来还是发现自己在追逐眼镜的影子。 本以为是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吧,结果依然只是在重复着眼镜。 分开吧,再继续下去只会让彼此互相讨厌,所以还是拉远距离吧。 就算在一起,也只会互相伤害。 可是,可是,结果这些话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想一刀两断装潇洒,却也只不过是在回避罢了。 不向对方吐露自己的心声,只不过是害怕面对罢了。 ……意识到了以后,我在雨夜中一路冲向了眼镜的家。 在奔跑的途中,我还想,是不是太晚了啊,会不会让人家为难啊,先找好逃跑的路吧。 可是,看到气喘吁吁的我时,眼镜跟平时一样,露出恶作剧式的笑容对我说了一句: 「笨蛋……会感冒的哦。」 看到这张脸,我就只能紧紧地抱住ta了。 ……好了,读到这里的人,真的非常感谢您。 对不起,抱歉,我再也不这么玩了。我一直想试一次的…………。 不过有一半是事实哦(才怪)。 好吧,能融化责任编辑那坚硬之心的,我想应该不是我这北风,而是各位读者这样的太阳,相信大家的声音一定能改变他。 因为如果放任不管,有可能以后出场的所有贵族和王族全都会戴上眼镜了吧。 那么现在正题说完了,多余的话就来谈谈作品的内容。 哎哎,这次也出现了很色情(エロい)……更正,是很厉害(エライ)的事啊。 いっせー的插图好像也夏亚式地增加了三倍哦。 而且插图基本上都是责任编辑指定的,所以我也跟各位一样,在看到某个地方时惊讶地张大了嘴。看草稿的时候就觉得「真的假的!?」。 类似于「居然选这里!?」这样吧。好吧,虽然写书的人是我。 至于责任编辑的看法嘛,在第一卷的阶段他可说过「请参考某文化之都风格的书院」呢…………(真的)。 是啊,看到书脊的装帧不是黑的,我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光凭这个标题,真要那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虽然那在某种意义上也挺漂亮的,可是放到书店里的时候,是否能够正式摆到富士见fantacy文库的书架上,就叫人有些不安了。 顺便提一下,就是在得到了这位编辑可贵建议的第一卷初期原稿中,他还提供了一个「这个嘛~,与其说是面向青少年的,倒不如说更像成年…………」这样精彩的结尾。 我当时很想用类似京夜的可爱声音说一句,「我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不太明白啦?」,但是估计会搞得冷场,所以就放弃了。事实上,我跟朋友试过一次就搞得冷场了哦(真的)。 不过关到第一卷的后半部分和第二卷,由于没有得到任何要求和指示,算是可以随心所欲了吧,我也就这么干了,是的。然后写作速度就提升了,给大家困扰真是对不起了。 就是这样,dark lord由总是给人添麻烦的作者和可靠的责任编辑共同协作,在众位读者的声援下写出来了。 漂亮地总结完了之后,就是下一回的预告。请将旁白调成琉妃的声音。 一封“王”的亲笔书信送到了卢伊亚手中,由此引发了新的战斗。 新的王族到来,正是悲剧的开始。 断罪者与执行人,遵从贵族的法则,华丽起舞。 然后令人厌恶的死侯爵的<领地>发动了。 新诞生的卡片,会成为黑暗卿的杀手锏吗? 背负着公主与仆人的挂念,黑暗卿奔赴悲伤的战场。 各位的声援就是我的精神食粮,希望大家多多给予支持。 十月ユウ 我是十月。托各位的福,第二卷顺利发售了。 或许,看到本卷书的读者会觉得有些疑惑。 咦,根本没有卢伊亚戴眼镜的插画嘛(笑)。 在上一卷的后记里,我不是说过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通篇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之类的话嘛。 这种质疑是很正常的。 不过我冷静了想了一下,毕竟卢伊亚是设定为在极其有限的场景下才会戴上眼镜的,他终究也不是纯粹的眼镜角色。 要是为了文中的小道具而动摇了正题的话就本末倒置了,就是搞混了目的和手段。 身为一个不成器的小作家,十月实在不能那么做。 ……但是,某个知性姐姐王族新角色出现的时候,负责的编辑对我说道: 「……这个,就是对本卷里卢伊亚没有眼镜插图的反击吗?」 这样。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单纯是考虑到以后剧情的展开才创造出这个角色的,被指出的一瞬间,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听到这话,我第一次察觉到。 尽管没有意识,回过神来还是发现自己在追逐眼镜的影子。 本以为是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吧,结果依然只是在重复着眼镜。 分开吧,再继续下去只会让彼此互相讨厌,所以还是拉远距离吧。 就算在一起,也只会互相伤害。 可是,可是,结果这些话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想一刀两断装潇洒,却也只不过是在回避罢了。 不向对方吐露自己的心声,只不过是害怕面对罢了。 ……意识到了以后,我在雨夜中一路冲向了眼镜的家。 在奔跑的途中,我还想,是不是太晚了啊,会不会让人家为难啊,先找好逃跑的路吧。 可是,看到气喘吁吁的我时,眼镜跟平时一样,露出恶作剧式的笑容对我说了一句: 「笨蛋……会感冒的哦。」 看到这张脸,我就只能紧紧地抱住ta了。 ……好了,读到这里的人,真的非常感谢您。 对不起,抱歉,我再也不这么玩了。我一直想试一次的…………。 不过有一半是事实哦(才怪)。 好吧,能融化责任编辑那坚硬之心的,我想应该不是我这北风,而是各位读者这样的太阳,相信大家的声音一定能改变他。 因为如果放任不管,有可能以后出场的所有贵族和王族全都会戴上眼镜了吧。 那么现在正题说完了,多余的话就来谈谈作品的内容。 哎哎,这次也出现了很色情(エロい)……更正,是很厉害(エライ)的事啊。 いっせー的插图好像也夏亚式地增加了三倍哦。 而且插图基本上都是责任编辑指定的,所以我也跟各位一样,在看到某个地方时惊讶地张大了嘴。看草稿的时候就觉得「真的假的!?」。 类似于「居然选这里!?」这样吧。好吧,虽然写书的人是我。 至于责任编辑的看法嘛,在第一卷的阶段他可说过「请参考某文化之都风格的书院」呢…………(真的)。 是啊,看到书脊的装帧不是黑的,我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光凭这个标题,真要那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虽然那在某种意义上也挺漂亮的,可是放到书店里的时候,是否能够正式摆到富士见fantacy文库的书架上,就叫人有些不安了。 顺便提一下,就是在得到了这位编辑可贵建议的第一卷初期原稿中,他还提供了一个「这个嘛~,与其说是面向青少年的,倒不如说更像成年…………」这样精彩的结尾。 我当时很想用类似京夜的可爱声音说一句,「我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不太明白啦?」,但是估计会搞得冷场,所以就放弃了。事实上,我跟朋友试过一次就搞得冷场了哦(真的)。 不过关到第一卷的后半部分和第二卷,由于没有得到任何要求和指示,算是可以随心所欲了吧,我也就这么干了,是的。然后写作速度就提升了,给大家困扰真是对不起了。 就是这样,dark lord由总是给人添麻烦的作者和可靠的责任编辑共同协作,在众位读者的声援下写出来了。 漂亮地总结完了之后,就是下一回的预告。请将旁白调成琉妃的声音。 一封“王”的亲笔书信送到了卢伊亚手中,由此引发了新的战斗。 新的王族到来,正是悲剧的开始。 断罪者与执行人,遵从贵族的法则,华丽起舞。 然后令人厌恶的死侯爵的<领地>发动了。 新诞生的卡片,会成为黑暗卿的杀手锏吗? 背负着公主与仆人的挂念,黑暗卿奔赴悲伤的战场。 各位的声援就是我的精神食粮,希望大家多多给予支持。 十月ユウ 我是十月。托各位的福,第二卷顺利发售了。 或许,看到本卷书的读者会觉得有些疑惑。 咦,根本没有卢伊亚戴眼镜的插画嘛(笑)。 在上一卷的后记里,我不是说过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通篇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之类的话嘛。 这种质疑是很正常的。 不过我冷静了想了一下,毕竟卢伊亚是设定为在极其有限的场景下才会戴上眼镜的,他终究也不是纯粹的眼镜角色。 要是为了文中的小道具而动摇了正题的话就本末倒置了,就是搞混了目的和手段。 身为一个不成器的小作家,十月实在不能那么做。 ……但是,某个知性姐姐王族新角色出现的时候,负责的编辑对我说道: 「……这个,就是对本卷里卢伊亚没有眼镜插图的反击吗?」 这样。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单纯是考虑到以后剧情的展开才创造出这个角色的,被指出的一瞬间,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听到这话,我第一次察觉到。 尽管没有意识,回过神来还是发现自己在追逐眼镜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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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dark lord由总是给人添麻烦的作者和可靠的责任编辑共同协作,在众位读者的声援下写出来了。 漂亮地总结完了之后,就是下一回的预告。请将旁白调成琉妃的声音。 一封“王”的亲笔书信送到了卢伊亚手中,由此引发了新的战斗。 新的王族到来,正是悲剧的开始。 断罪者与执行人,遵从贵族的法则,华丽起舞。 然后令人厌恶的死侯爵的<领地>发动了。 新诞生的卡片,会成为黑暗卿的杀手锏吗? 背负着公主与仆人的挂念,黑暗卿奔赴悲伤的战场。 各位的声援就是我的精神食粮,希望大家多多给予支持。 十月ユウ 我是十月。托各位的福,第二卷顺利发售了。 或许,看到本卷书的读者会觉得有些疑惑。 咦,根本没有卢伊亚戴眼镜的插画嘛(笑)。 在上一卷的后记里,我不是说过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通篇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之类的话嘛。 这种质疑是很正常的。 不过我冷静了想了一下,毕竟卢伊亚是设定为在极其有限的场景下才会戴上眼镜的,他终究也不是纯粹的眼镜角色。 要是为了文中的小道具而动摇了正题的话就本末倒置了,就是搞混了目的和手段。 身为一个不成器的小作家,十月实在不能那么做。 ……但是,某个知性姐姐王族新角色出现的时候,负责的编辑对我说道: 「……这个,就是对本卷里卢伊亚没有眼镜插图的反击吗?」 这样。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单纯是考虑到以后剧情的展开才创造出这个角色的,被指出的一瞬间,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听到这话,我第一次察觉到。 尽管没有意识,回过神来还是发现自己在追逐眼镜的影子。 本以为是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吧,结果依然只是在重复着眼镜。 分开吧,再继续下去只会让彼此互相讨厌,所以还是拉远距离吧。 就算在一起,也只会互相伤害。 可是,可是,结果这些话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想一刀两断装潇洒,却也只不过是在回避罢了。 不向对方吐露自己的心声,只不过是害怕面对罢了。 ……意识到了以后,我在雨夜中一路冲向了眼镜的家。 在奔跑的途中,我还想,是不是太晚了啊,会不会让人家为难啊,先找好逃跑的路吧。 可是,看到气喘吁吁的我时,眼镜跟平时一样,露出恶作剧式的笑容对我说了一句: 「笨蛋……会感冒的哦。」 看到这张脸,我就只能紧紧地抱住ta了。 ……好了,读到这里的人,真的非常感谢您。 对不起,抱歉,我再也不这么玩了。我一直想试一次的…………。 不过有一半是事实哦(才怪)。 好吧,能融化责任编辑那坚硬之心的,我想应该不是我这北风,而是各位读者这样的太阳,相信大家的声音一定能改变他。 因为如果放任不管,有可能以后出场的所有贵族和王族全都会戴上眼镜了吧。 那么现在正题说完了,多余的话就来谈谈作品的内容。 哎哎,这次也出现了很色情(エロい)……更正,是很厉害(エライ)的事啊。 いっせー的插图好像也夏亚式地增加了三倍哦。 而且插图基本上都是责任编辑指定的,所以我也跟各位一样,在看到某个地方时惊讶地张大了嘴。看草稿的时候就觉得「真的假的!?」。 类似于「居然选这里!?」这样吧。好吧,虽然写书的人是我。 至于责任编辑的看法嘛,在第一卷的阶段他可说过「请参考某文化之都风格的书院」呢…………(真的)。 是啊,看到书脊的装帧不是黑的,我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光凭这个标题,真要那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虽然那在某种意义上也挺漂亮的,可是放到书店里的时候,是否能够正式摆到富士见fantacy文库的书架上,就叫人有些不安了。 顺便提一下,就是在得到了这位编辑可贵建议的第一卷初期原稿中,他还提供了一个「这个嘛~,与其说是面向青少年的,倒不如说更像成年…………」这样精彩的结尾。 我当时很想用类似京夜的可爱声音说一句,「我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不太明白啦?」,但是估计会搞得冷场,所以就放弃了。事实上,我跟朋友试过一次就搞得冷场了哦(真的)。 不过关到第一卷的后半部分和第二卷,由于没有得到任何要求和指示,算是可以随心所欲了吧,我也就这么干了,是的。然后写作速度就提升了,给大家困扰真是对不起了。 就是这样,dark lord由总是给人添麻烦的作者和可靠的责任编辑共同协作,在众位读者的声援下写出来了。 漂亮地总结完了之后,就是下一回的预告。请将旁白调成琉妃的声音。 一封“王”的亲笔书信送到了卢伊亚手中,由此引发了新的战斗。 新的王族到来,正是悲剧的开始。 断罪者与执行人,遵从贵族的法则,华丽起舞。 然后令人厌恶的死侯爵的<领地>发动了。 新诞生的卡片,会成为黑暗卿的杀手锏吗? 背负着公主与仆人的挂念,黑暗卿奔赴悲伤的战场。 各位的声援就是我的精神食粮,希望大家多多给予支持。 十月ユウ 我是十月。托各位的福,第二卷顺利发售了。 或许,看到本卷书的读者会觉得有些疑惑。 咦,根本没有卢伊亚戴眼镜的插画嘛(笑)。 在上一卷的后记里,我不是说过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通篇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之类的话嘛。 这种质疑是很正常的。 不过我冷静了想了一下,毕竟卢伊亚是设定为在极其有限的场景下才会戴上眼镜的,他终究也不是纯粹的眼镜角色。 要是为了文中的小道具而动摇了正题的话就本末倒置了,就是搞混了目的和手段。 身为一个不成器的小作家,十月实在不能那么做。 ……但是,某个知性姐姐王族新角色出现的时候,负责的编辑对我说道: 「……这个,就是对本卷里卢伊亚没有眼镜插图的反击吗?」 这样。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单纯是考虑到以后剧情的展开才创造出这个角色的,被指出的一瞬间,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听到这话,我第一次察觉到。 尽管没有意识,回过神来还是发现自己在追逐眼镜的影子。 本以为是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吧,结果依然只是在重复着眼镜。 分开吧,再继续下去只会让彼此互相讨厌,所以还是拉远距离吧。 就算在一起,也只会互相伤害。 可是,可是,结果这些话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想一刀两断装潇洒,却也只不过是在回避罢了。 不向对方吐露自己的心声,只不过是害怕面对罢了。 ……意识到了以后,我在雨夜中一路冲向了眼镜的家。 在奔跑的途中,我还想,是不是太晚了啊,会不会让人家为难啊,先找好逃跑的路吧。 可是,看到气喘吁吁的我时,眼镜跟平时一样,露出恶作剧式的笑容对我说了一句: 「笨蛋……会感冒的哦。」 看到这张脸,我就只能紧紧地抱住ta了。 ……好了,读到这里的人,真的非常感谢您。 对不起,抱歉,我再也不这么玩了。我一直想试一次的…………。 不过有一半是事实哦(才怪)。 好吧,能融化责任编辑那坚硬之心的,我想应该不是我这北风,而是各位读者这样的太阳,相信大家的声音一定能改变他。 因为如果放任不管,有可能以后出场的所有贵族和王族全都会戴上眼镜了吧。 那么现在正题说完了,多余的话就来谈谈作品的内容。 哎哎,这次也出现了很色情(エロい)……更正,是很厉害(エライ)的事啊。 いっせー的插图好像也夏亚式地增加了三倍哦。 而且插图基本上都是责任编辑指定的,所以我也跟各位一样,在看到某个地方时惊讶地张大了嘴。看草稿的时候就觉得「真的假的!?」。 类似于「居然选这里!?」这样吧。好吧,虽然写书的人是我。 至于责任编辑的看法嘛,在第一卷的阶段他可说过「请参考某文化之都风格的书院」呢…………(真的)。 是啊,看到书脊的装帧不是黑的,我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光凭这个标题,真要那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虽然那在某种意义上也挺漂亮的,可是放到书店里的时候,是否能够正式摆到富士见fantacy文库的书架上,就叫人有些不安了。 顺便提一下,就是在得到了这位编辑可贵建议的第一卷初期原稿中,他还提供了一个「这个嘛~,与其说是面向青少年的,倒不如说更像成年…………」这样精彩的结尾。 我当时很想用类似京夜的可爱声音说一句,「我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不太明白啦?」,但是估计会搞得冷场,所以就放弃了。事实上,我跟朋友试过一次就搞得冷场了哦(真的)。 不过关到第一卷的后半部分和第二卷,由于没有得到任何要求和指示,算是可以随心所欲了吧,我也就这么干了,是的。然后写作速度就提升了,给大家困扰真是对不起了。 就是这样,dark lord由总是给人添麻烦的作者和可靠的责任编辑共同协作,在众位读者的声援下写出来了。 漂亮地总结完了之后,就是下一回的预告。请将旁白调成琉妃的声音。 一封“王”的亲笔书信送到了卢伊亚手中,由此引发了新的战斗。 新的王族到来,正是悲剧的开始。 断罪者与执行人,遵从贵族的法则,华丽起舞。 然后令人厌恶的死侯爵的<领地>发动了。 新诞生的卡片,会成为黑暗卿的杀手锏吗? 背负着公主与仆人的挂念,黑暗卿奔赴悲伤的战场。 各位的声援就是我的精神食粮,希望大家多多给予支持。 十月ユウ 我是十月。托各位的福,第二卷顺利发售了。 或许,看到本卷书的读者会觉得有些疑惑。 咦,根本没有卢伊亚戴眼镜的插画嘛(笑)。 在上一卷的后记里,我不是说过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通篇都让卢伊亚戴着眼镜之类的话嘛。 这种质疑是很正常的。 不过我冷静了想了一下,毕竟卢伊亚是设定为在极其有限的场景下才会戴上眼镜的,他终究也不是纯粹的眼镜角色。 要是为了文中的小道具而动摇了正题的话就本末倒置了,就是搞混了目的和手段。 身为一个不成器的小作家,十月实在不能那么做。 ……但是,某个知性姐姐王族新角色出现的时候,负责的编辑对我说道: 「……这个,就是对本卷里卢伊亚没有眼镜插图的反击吗?」 这样。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单纯是考虑到以后剧情的展开才创造出这个角色的,被指出的一瞬间,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听到这话,我第一次察觉到。 尽管没有意识,回过神来还是发现自己在追逐眼镜的影子。 本以为是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吧,结果依然只是在重复着眼镜。 分开吧,再继续下去只会让彼此互相讨厌,所以还是拉远距离吧。 就算在一起,也只会互相伤害。 可是,可是,结果这些话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想一刀两断装潇洒,却也只不过是在回避罢了。 不向对方吐露自己的心声,只不过是害怕面对罢了。 ……意识到了以后,我在雨夜中一路冲向了眼镜的家。 在奔跑的途中,我还想,是不是太晚了啊,会不会让人家为难啊,先找好逃跑的路吧。 可是,看到气喘吁吁的我时,眼镜跟平时一样,露出恶作剧式的笑容对我说了一句: 「笨蛋……会感冒的哦。」 看到这张脸,我就只能紧紧地抱住ta了。 ……好了,读到这里的人,真的非常感谢您。 对不起,抱歉,我再也不这么玩了。我一直想试一次的…………。 不过有一半是事实哦(才怪)。 好吧,能融化责任编辑那坚硬之心的,我想应该不是我这北风,而是各位读者这样的太阳,相信大家的声音一定能改变他。 因为如果放任不管,有可能以后出场的所有贵族和王族全都会戴上眼镜了吧。 那么现在正题说完了,多余的话就来谈谈作品的内容。 哎哎,这次也出现了很色情(エロい)……更正,是很厉害(エライ)的事啊。 いっせー的插图好像也夏亚式地增加了三倍哦。 而且插图基本上都是责任编辑指定的,所以我也跟各位一样,在看到某个地方时惊讶地张大了嘴。看草稿的时候就觉得「真的假的!?」。 类似于「居然选这里!?」这样吧。好吧,虽然写书的人是我。 至于责任编辑的看法嘛,在第一卷的阶段他可说过「请参考某文化之都风格的书院」呢…………(真的)。 是啊,看到书脊的装帧不是黑的,我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光凭这个标题,真要那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虽然那在某种意义上也挺漂亮的,可是放到书店里的时候,是否能够正式摆到富士见fantacy文库的书架上,就叫人有些不安了。 顺便提一下,就是在得到了这位编辑可贵建议的第一卷初期原稿中,他还提供了一个「这个嘛~,与其说是面向青少年的,倒不如说更像成年…………」这样精彩的结尾。 我当时很想用类似京夜的可爱声音说一句,「我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不太明白啦?」,但是估计会搞得冷场,所以就放弃了。事实上,我跟朋友试过一次就搞得冷场了哦(真的)。 不过关到第一卷的后半部分和第二卷,由于没有得到任何要求和指示,算是可以随心所欲了吧,我也就这么干了,是的。然后写作速度就提升了,给大家困扰真是对不起了。 就是这样,dark lord由总是给人添麻烦的作者和可靠的责任编辑共同协作,在众位读者的声援下写出来了。 漂亮地总结完了之后,就是下一回的预告。请将旁白调成琉妃的声音。 一封“王”的亲笔书信送到了卢伊亚手中,由此引发了新的战斗。 新的王族到来,正是悲剧的开始。 断罪者与执行人,遵从贵族的法则,华丽起舞。 然后令人厌恶的死侯爵的<领地>发动了。 新诞生的卡片,会成为黑暗卿的杀手锏吗? 背负着公主与仆人的挂念,黑暗卿奔赴悲伤的战场。 各位的声援就是我的精神食粮,希望大家多多给予支持。 十月ユウ 序章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十二翼 这是一个静谧之夜。 没有风吹过,虫鸟也收起了鸣叫声,没有什么东西来打破这份寂静。 唯一的例外,就是人类制造出的喧嚣。 但是就连这种喧嚣,也传不到俯瞰着领地的领主府邸中。 领地在夜晚中欢乐喧闹着,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领主的府邸被包围在一片非常适合孤高的年轻领主的静寂之中。 而同住于此的活泼公主,此刻也带着可爱的表情正在熟睡。 最近她白天都在努力学习、拼命玩,受此影响,睡得也比较早。 因此,白皙的贵族与他顺从的仆人的夜生活也能不受任何人影响地完成,如同深夜的黑暗一般,静静地迎来享受甜美余韵的时间。 琉妃·丽蒂娅诺露出孩子般安心的表情,用脸蹭着主人雪白光滑的皮肤,双臂环绕在他背后抱着他。 今天,他们已经完成了三次交媾。 最开始是正常的上下体位,两人相拥在一起,注视着彼此迎来了高潮——之后的两次,她都是从后方受到的攻势。 她趴在床上,抬起屁股,让对方尽情地注射在自己体内。 他们用彼此最喜欢的姿势交合时,总是很激烈的。有段时间她被几乎没有停歇的连绵攻势压倒,结束之后就直接瘫倒在床上。 然后她的主人——卢伊亚=奥菲尔·克洛斯露出一个苦笑,亲吻了一下仆人的额头,顺势将她抱到怀里,就成了这样。 「不错哦。」 发表了一句很简单、却充满了真实情感的感慨,主人开始轻轻抚摸起了仆人的脑袋。 无论交合得多么激烈,无论他怎么用手指玩弄她的嘴唇,无论他在她的耳边用多么淫靡的话语刺激她,最后她总是能像这样陪伴着他入睡。 在无法抗拒的睡意中,琉妃茫然地思索着自己与主人的交媾。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对待自己呢? 这恐怕是最容易暴露出男人本性的行为了,他明明只要把自己当成性欲的发泄口就行了——然而主人并没有那样做。 他公开说跟自己上床是性欲处理,可是在处理完了之后,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让自己留在房间里。释放了欲望之后,他对自己的身体应该是有一阵失去兴趣的,然而他的动作甚至比交媾时更温柔。 在跟自己交合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他有意地在引导自己享受。 他抚过自己身体的的手指和嘴唇都是支配性的,冰冷的眼眸和淫靡的嘴唇,时而怜悯、时而蔑视着轻易沦落为快乐俘虏的仆人,这都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他并非单方面地发泄欲望。 无论是激烈的需索、言语的刺激、还是专门从后面侵入自己……与其说是他自己的嗜好,倒不如说是因为她想要这样,他才给予的回应吧。 最近一段时间,她渐渐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性癖……似乎……自己就是喜欢被侵犯的。包括被言语凌辱……自己的内心好像也不感到抗拒。 主人肯定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如此与自己交媾的。 或许从他第一次和自己上床那天起,自己的性癖、还有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就已经被他看穿了吧。 是的,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用脸颊蹭着主人的胸膛,又往里挤了挤,琉妃沉浸在了梦与现实的夹缝间。 第一次与主人交合的那天、第一次了解男人的那天,化作了朦胧模糊的景象,在她脑海中重现了出来。 主动作出诱惑的,是自己。 淋浴清洁了身体之后,她裹着一条毛巾,来到了他的房间,跟他如今所住的是同一间房间。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光着身子去找他效果更好,但当时没有想到这个方式。说起来,毕竟与主人刚见面时他就看穿了自己是处女,估计虚张声势的诱惑反而只会丢脸吧。 那个时候她的身体不停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洗澡水太冷,而是因为恐惧。 对于破瓜的恐惧,那段不愿回忆的过去带来的恐惧——以及,害怕被主人拒绝的恐惧。 这些恐惧,肯定是被看穿了。 所以,主人才会紧紧抱住自己的吧。 现在她依然能回忆起,主人近在眼前的嘴唇。 虽然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却没有吻上她。 仔细想想,那个时候主人很明显是在苦恼着。他那暗色的眼眸中,摇曳着难以掩饰的情绪。 最终主人还是没有与她接吻,代之以强有力的拥抱,还仿佛吻遍了她除嘴唇以外的所有地方,渴求着她。 虽说她已经不那么在意了,可不知为什么,主人如今依然唯独不与她接吻。 话是这么说,除此以外的男女间的行为他几乎都做过了,所以应该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而她自己也不是那种执着于接吻的青涩女生了,不会缠着主人做他不想做的事。最重要的是,凭主人的手段,很容易让她忘记这点小事。 本来决心当他仆人的时候,她就有过觉悟要献上自己的身体,哪怕对方只想要自己的身体。然而她却得到了如此温柔的对待——仅仅是这样就太让她满足了。 即使如此,她偶尔也会产生疑问。 说到疑问,那一天——她依靠在转身准备离去的主人背后时也问过: 「为什么要救我呢?」 自己原本是他的敌人,从属于一个与他敌对的贵族,却被他救了。 他甚至不顾自身的危险,从燃烧崩塌的城堡中救出了她。 一切结束之后,准备离去的他只说了一句话。 「好好活下去。」 这样。 听见这句仿佛在遥远过去曾听过的话时,她不由自主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吧。」 她如此恳求道。 「随便你。」 主人回答完,便头都不回地迈步前行了。 事情,就是从那开始的。 她献上了的自己的一切,就在那个晚上。 在那个名副其实的初夜中,主人教会了她做女人的乐趣和屈服的快乐。 结束之后,还把她温柔地抱在怀里,如同现在一样让她安然入睡。 虽然很舒服,可她总觉得有点难为情,又被睡意所吞没,一直没有去看主人的脸。 不知他是带着怎样的表情看她入睡的呢——今天她还是没能知晓,就此坠入了梦乡。 确认琉妃睡着了之后,卢伊亚也准备入睡了。 跟她欢好过的夜晚,他总是看着对方入睡,确认她睡着了之后自己再睡的。 刚才还由于快感而心神激荡,说出了一些失态之语的仆人,此刻跟睡在二楼房间里的少女没有太大差别,一副楚楚可怜又十分安心的表情。 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蛋,他也打算睡觉了,这时他不经意扫了一眼窗外,一幕奇特的景象映入了他的眼帘。 「………………?」 他那在夜晚异常敏锐的暗色眼眸,发现了一道奇怪的光在远离自己领地的上空飞舞。 那是一道妖异的绿色磷光,从天而降照落在地面上。如同雨滴般的大量光点汇集的光景,仿佛一根光柱徐徐落下,有种梦幻式的意趣。 空中并没有什么变化,这种现象似乎不是天气原因造成的。在无数飞舞的磷光中,偶尔能看见一些羽毛般的东西闪动,难道这与什么鸟类有关? 因为距离实在太过遥远,他也无法作出进一步的分析。 然而他所在意的是,光芒对于落下之处的 影响。 从地理上来看,那里应该是海岸边的一个村落——由于那块土地与数个贵族的领地相邻,他们彼此间还有势力争夺,并没有划分出明确的边界,不过应该是有居民的。 这道光,会给那片土地带来什么呢? 是恩惠——抑或是…… 拥有暗之称号的贵族眯起了眼睛,轻轻抚摸了一下睡在身旁仆人的头发。 第一章 公主再临 咚咚咚,狮头装饰的门环被叩响,声音回荡在午后的洋馆中。 琉妃来到玄关处准备迎接客人,不知为何,有个少女环抱着双臂,威严地伫立在她的身旁。 「怎么了,快点去开门吧!」 普莉艾拉=谢威特?玛姆拉哈威风凛凛地下达了命令…………却被对方用力拧起了脸颊。 「住手,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啊~~!」 「闭嘴。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身份,能对我下达命令了?」 「我可是公主哦,很了不起的哦!?」 尽管两边脸颊都被拧着,普莉艾拉还是挺了挺正在发育的胸脯。 在这座领主府邸里,这两个女人间的战斗已经变成了日常事件,今天也又一次拉开了战幕。 「闭嘴。能对我下达命令的人,只有卢伊亚大人哦。」 琉妃用两只手掌从左右两边把普莉艾拉的脸蛋往中间挤,对年幼的公主处以变脸之刑。 「以暗何呃(你干什么)、以暗何呃(你干什么)~~!?」 虽然她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但是依靠纯粹的力量还是敌不过琉妃。 公主的脸被固定成了类似一种名叫「火男面具」的表情,据说那东西曾经存在于极东之地,如今已经没人知道了,连记录中都没有留存。 「真受不了,你这样的人居然是公主……想想其他的王族,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愚蠢,像你这样的卑微之人,根本无法理解站在世界巅峰之人的伟大。所以说,在另一个层面上我也是很厉害的!」 「好吧…………也算有点道理。争夺王位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是无所谓的啦。」 琉妃的话语,也是几乎所有平民对于“王”的感想。 平民也知道“王”的存在,并且作为一般的常识,也明白“王”是凌驾于贵族之上、君临世界的支配者。 但是,那个站在权力最高峰的存在与平民的关系太遥远了,他们也缺乏受到支配的切实感受。 对平民来说,最需要敬畏的人还是直接支配他们的贵族,而在此之中,最多也只会想到影响自己生活的领主之类的贵族。 「哼,你果然就是这点水平了吧。算了,这也没办法。反正,估计你以后也没有机会看见除了我以外的王族。」 「其实我也不想看见。光一个小不点公主殿下我就受够了啊。」 面对身材矮小却放出傲慢言语的普莉艾拉,琉妃回敬了一句,随即打开大门,迎入了客人。 「您是哪位…………?」 「报上名来!」 琉妃作为主人的代理,以正常的方式作出了应对,相对的是,普莉艾拉却带着蔑视的眼神伫立在那里。 无论是体形还是服饰,这两个人的对比都非常强烈,而站在她们面前的这位客人也是一位丽人,拥有与她们性质截然不同的美。 「黑暗卿在吗?」 「您是…………!」 「姐姐!?」 琉妃与普莉艾拉都错愕不已。她们刚刚才全面否定过见面机会的存在出现在了眼前。 「你们好,我是王族的第六女,蕾吉娜=杰谢特?玛姆拉哈。」 还很平常地报上了名字。 她那副挂着金链的眼镜后面,伶俐的目光闪动,仿佛在说「我就是王族,那又如何?」 琉妃和普莉艾拉都认得这个穿着深蓝色女式套装、苗条又知性的女性。 她是在前些天发生的事件中与她们对峙过的一位王族,和普莉艾拉一样是个背负着残酷命运的人,要君临世界巅峰就必须杀死除了自己以外的六个王族。 因此,她们本来在相见的瞬间就厮杀起来也不奇怪。 这样一个人,就在午后很平常地来拜访了。 普莉艾拉本能地作出了防备之态,琉妃也站到前面护住了她。 但是,对面的蕾吉娜却丝毫没有要争斗的意思,她带着泰然自若的表情,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黑暗卿在吗?」 「您……有什么事吗?」 「是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琉妃露出了紧张的表情,普莉莉艾也毫不掩饰同仇敌忾之意。 然而,蕾吉娜并没有转变态度。 「我想跟他好好谈谈。如果他不在的话,我就下次再来…………我倒是想这么说,不过看来他在啊。」 蕾吉娜的目光投向了琉妃与普莉艾拉的身后。 两人一惊,转过头去。 她们的背后,站着一个完全隐去了气息的白色幽灵。 「咖啡………………」 卢伊亚用明显是刚睡醒的声音说道。 这个超低血压、重度咖啡中毒并且是夜行性的贵族,此刻刚刚醒过来。 他赤裸着上半身,额前垂落的头发挡住了眼睛。 双臂软软地耷拉着,丝毫没有生气。 他好像是先去了一回起居室,但是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就到玄关来找人了。 「咖啡……………………」 他用空洞的声音重复着这个词。 从他比刚才略微强了一些的语气中,琉妃听出了「赶紧」这个言外之意。 她已经习惯了主人刚睡醒时的糟糕状态。这时候能让他的精神恢复正常的,只有那种浓缩的漆黑液体。 「咖啡………………………………」 能感受到「别让我说三次」的意思,一种黑色的情绪慢慢从主人的雪白肌肤上渗透了出来。 琉妃忘记了王族的来访,飞快地冲向了厨房。 「我、我知道了!请在起居室稍等片刻…………」 卢伊亚跟在仆人身后,迈着迟钝的步子向起居室走去。 蕾吉娜无疑是进入了他视野的,但是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完全没有反应。 留在玄关的两个王族对视了一眼,姐姐首先开了口。 「那个……他刚睡醒的时候总是那副模样的吗?」 「是的,他刚睡醒的状态特别糟糕!要是这时候去惹他,他踢起人可是相当不留情的!!」 「原来如此……看样子还是稍微等一会儿比较好。话说回来,呆站在这里也不成样子,让我进去吧,妹妹?」 「呜呜呜呜呜~~你是来干什么的?还想延续上次的事情吗!?我可不想跟敌人亲近!」 普莉艾拉没有放弃警惕的态度。 就在几天前,她们还作为敌人对峙过,在治国理论上发生过冲突。 普莉艾拉脖子上闪着光的项链和蕾吉娜手指上闪亮的金戒指证明了双方的立场,同时也决定了她们彼此厮杀的宿命。 不论地点,不论时间,她们必须战斗到有一方死亡为止。 ……本应是那样,然而蕾吉娜却轻轻挥了挥手劝阻了妹妹。 「不好意思,我今天没那个意思。现在跟你战斗是没有意义的,无论是胜、还是负啊。我很久没有走这么远路了,真心有点累。我这羸弱的体质,上坡实在够呛。」 说着,蕾吉娜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腰部。 看来她不是在演戏,是真的累了。抛开脑力劳动不提,她对身体运动好像是很不擅长的。 「上个那么缓的坡也会累算什么情况啊!就你这样的人,难道也能当“王”吗!?」 「被你这么教训还真不好受啊。不过,所谓的“王”绝不是万能的。我今天也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缺点而来的。」 「…………?」 「正如你上次所说的那样,我也稍微考虑了一下『诚意』这个 东西。你的那位臣子,还送了一份很不错的礼物给我呢。我带了份简单的礼品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蕾吉娜拿出了一个用缎带包扎好、看上去很高档的纸盒。 看到这个纸盒的包装,还有贴在上面标有店名的标签,普莉艾拉吃了一惊。 「这、这是…………!!」 「这是在<黑宵街>很有人气的极品甜点——『sweet de ville』最畅销产品的组合,『少女之娇羞』套装。」 名字姑且不论,这个确实是高人气的商品,味道得到了民众的保证。 尽管文明曾毁灭过一次,但在这个贵族支配平民的世界,依然有着不变的真理。 比如小孩子喜欢甜的东西。 「你、你也一起吃吧?」 「那就太感谢了。可以进去了吧?」 蕾吉姆嘴角露出了笑容。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蔑视和嘲讽,但是妹妹并没有发现。 「嗯,战斗随时都可以进行,但甜点是有保质期的!」 普莉艾拉公主,沦陷于姐姐的智谋之下。 这场末女与六女的对决还没正式开始,姐姐就宣告了胜利。 几分钟后,卢伊亚府邸的起居室内,呈现出了一幕异样的景象。 沙发上面对面坐着普莉艾拉和蕾吉娜——两个同样以霸权为目标的王族。 可是,身为妹妹的公主却笑容满面地大口吃着蛋糕,嘴角沾满了白色的奶油。 「呜,嗯无噢(呜,很不错)。」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卢伊亚板着脸说道。他的一只手上端着咖啡杯。咖啡因的功效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但他依然是仅限于刚睡醒时的半裸状态。 本来他刚睡醒脾气就差,发现这个状况之后……白皙的贵族毫不掩饰不悦之意。 「你这位姐姐,特地过来一趟是想干什么?爽快点干掉她不就行了吗?」 「好啦,别急,黑暗卿。她确实是我们的敌人,但是盲目战斗是愚者之行。我们都是预定要站在世界顶点的人,深入对话想必也是能有所收获的。那一定比在战斗中获得的东西更为宝贵。」 「你说出来的话倒挺有王族风范的,可是一边吃蛋糕一边说实在缺乏说服力啊。」 「偶呵呃安嘿哇,偶呵呃安嘿哇(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 「你们两个,关系相当不错啊?」 坐在卢伊亚正对面的蕾吉娜带着戏谑之意说道。 卢伊亚叹了口气,把头扭向一边,然而对方的话确实没说错。 普莉艾拉是拿沙发上的卢伊亚的大腿当椅子,坐着大吃蛋糕的。 「……喂臭小鬼,为什么你每天早上都要坐在我身上?」 「这就是我的座位!听好啊,不许让其他女人坐在这里哦?」 「……你这么说也没用,琉妃偶尔也会坐吧?昨天她也坐过啊。」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普莉艾拉狠狠地瞪向了离卢伊亚稍远处正在忙着杂活的琉妃。 琉妃感受到了敌意,眼神显得有些游移,随即逃进了厨房。 「这算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那家伙坐!?她肯定很重吧!?」 「比你重是当然的啦,不过我的精力集中在其它方面,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什么方面,你当时在干什么!?」 「……………………」 基本上,那就是揉胸部的姿势,但这话他可说不出口。 昨天他也从背后享受了那对柔软的肉球。虽然无法用嘴来爱抚尖端有些遗憾,但是要集中精力揉的话,还是从背后来最好——这是两个人的共识。 因为这样能让琉妃的身体开始变得真正松软,并炽热如火,他相当频繁地从后面揉,不,应该说是喜欢从后面揉。 「呜呜呜呜呜呜呜~~既然如此,我也要做跟她一样的事情!你就像她坐在这里的时候一样对我吧!!」 「我拒绝。你那个,还称不上是胸部。」 卢伊亚冷酷地抛下一句,将咖啡端到了嘴边。 普莉艾拉鼓起了腮帮子,在愤慨中拼命吃着蛋糕发泄情绪。 看着他们的交流,蕾吉娜翘起长腿,微笑了起来。 「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啊。这么看你们倒像是兄妹了。」 「「谁像他(她)啊。」」 两人完全同步地说了一句,将头扭向了不同的方向。 蕾吉娜的笑意更浓了,但是她的笑容中有种近似于嘲讽的感觉。而她口中说出的话语,温度也很低。 「……但是,凭借这种温和的关系是无法在以后的战斗中赢得胜利的。」 她摇了摇头,端起那杯给她的咖啡送到了嘴边,闻着散发出的香味,慎重地抿了一口。 「哦哦…………跟我听过的传闻一样,感觉头脑一下子清醒了。据说这东西在过去的世界中广为流行,看来也未必是虚言啊。」 「如今,它在一部分地区也成了嗜好品。随着街道的发展,它的流通还在不断扩大着。」 「原来如此…………看样子我跟你挺合得来的。」 蕾吉娜的目光投向了为她作出说明的卢伊亚手中的杯子。 两个人喝的都是黑咖啡。 她的杯子里没有加牛奶和砂糖,既是因为想了解这种未知饮品的原味,也是为了跟卢伊亚品尝相同的味道,特意这样直接喝的。 「我不太喜欢甜的东西,还是这样什么都不加比较好。跟你的喜好很接近。」 「别跟我相提并论。我的这杯,跟你的泡法是不一样的。」 「哦……这倒让我感兴趣了。我想试试没问题吧?」 蕾吉娜探出了身子,将手伸向了卢伊亚的杯子。 然而,普莉艾拉却拦住了他。 「算了吧,普通人喝了这家伙的咖啡肯定会闹肚子的。你毕竟是个王族,难道要露出那种丑态吗?」 「你是露出过丑态了吧。」 听到对方轻声说出这句话,普莉艾拉气得竖起了眉毛,蕾吉娜耸耸肩,坐回到了沙发上。 看到姐姐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普莉艾拉也端正了一下坐姿。她已经吃完了蛋糕,甜味带来的软化效果也结束了。 「那么姐姐……你找黑暗卿有何贵干?」 「我也想问问啊。听说你之前提出的同盟要求被拒绝了。既然如此,你们见面的时候,应该就没有战斗以外的选择了吧?」 卢伊亚和普莉艾拉毫不掩饰敌意。 不过只有姿态,没有什么压迫力,模样反而有些好笑。 蕾吉娜露出一个苦笑,进入了正题。 「的确,我放弃了驯服妹妹的打算。王族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物,驯服终究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你却不同,黑暗卿。」 「你想说什么?」 「单刀直入地讲吧。我想要你。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下属,在王位继承战中协助我呢?」 听到这个意外的提议,普莉艾拉瞪圆了眼睛。而另一边,卢伊亚则保持着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为什么是我?你应该知道我的立场吧。」 「是啊。你是个不从属于任何派系的孤高贵族,并且牵涉到了叛逆一脉。如果把你引入我的阵营,估计我至少会彻底与王党派为敌吧。」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拉拢我?这对于你赢得王位、维持王位而言,都只会增添麻烦。」 「确实是这个道理吧。但是,现在去拉拢王党派已经太晚了。我之前也告诉 过妹妹了,王党派基本上都被『次兄』和『长姐』所掌握,划分成了两大势力。连带那些从小培养的贵族,暗斗好像也已经开始了。包括我在内,其他王族想再挤进去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关心王党派的问题,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蕾吉娜耸了耸肩,表示真的感觉很麻烦。看样子,她在这方面是操了很多心的。 「这样的话,你去找反王党派就行了。立宪派、共和派或者合议派怎么样?」 「那都是徒劳的努力,你应该也知道吧?王党派以外的派系,本身的存在就很不明确。首先要取得联系就很困难。不说各派系之间还有对立,就算所有反王党派都支持我,人员、组织能力加起来也不是贵族最大派系王党派的对手。」 「这么说也对吧。不过…………」 「呜呜呜呜呜~~你们在说什么呀,听都听不懂!说起来王党派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姐姐你想要黑暗卿啊!?」 普莉艾拉被当成了局外人,她手舞足蹈地大叫了起来。 卢伊亚和蕾吉娜齐声叹了口气,用目光交流了一下怎么处理这个妹妹。 最后,还是由姑且算是亲人的蕾吉娜作出了解释。 「……妹妹啊,贵族也不是铁板一块的。人多了之后,思考问题的方式就会多种多样。然后,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就会组织起来形成派系,为了利益而行动。这就是派系,而王党派就是贵族中最大的派系。」 「哦哦。我记得,死侯爵就是属于那个的吧。不过,他们实际上又想做什么呢?」 「正如其名称所示。那是一群崇拜“王”、称颂“王”、尊敬“王”、宣誓对“王”效忠的贵族。始终以“王”为中心来统治世界,作为“王”的左右手来处理各种政务——这就是王党派的基本理念。」 「真奇怪啊,这些应该并不仅限于王党派吧。黑暗卿这种奇怪的类型且不论,贵族在原则上都是尊敬“王”,执臣下之礼的。这么说起来,所有的贵族本来就都是王党派,根本用不着定义派系之类的区分。」 听到她犀利地指出这个问题,卢伊亚都略显惊讶地眯起眼睛,露出了刮目相看的表情。 蕾吉娜也是一样。 感受到妹妹的威胁,她还是继续讲解了下去。 「你提出的问题很好,我的妹妹。但是,人类这种生物,就是喜欢特别强调理所当然的事情,希望别人因此对自己另眼相看啊。强调自己是“王”的忠臣以赢得“王”的欢心,就能进入政治的中枢。据说,被称为王党派的派系就是由此生产的。」 「听起来他们就只是在讲些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已吧。我觉得陛下不会让这种佞臣留在自己身边,也不会把他们的花言巧语当真吧。」 「没错。尽管他们自称是王党派,我也不觉得陛下会特别宠幸他们。但是,对于其他贵族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王党派的金字招牌,对其他贵族确实是非常有效的。」 「…………?」 「正如你所说,王党派的主张对贵族而言可能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正因为如此,他们就可以将自己的一切行为正当化,审判“王”旗下的其他人。除了王党派以外的派系,基本就连存在都不被他们所允许。王党派的敌人,自然就是陛下的敌人、全世界的敌人。当然,任何人都不愿意得到如此称号,所以就会加入王党派。即便不正式加入,也不会违抗他们,会尽量避免明确的对抗。其他派系都潜入地下,隐藏了起来。因此,要说控制了王党派就几乎等于控制了贵族也不为过。」 听了蕾吉娜的说明,普莉艾拉点点头,环抱双臂嗯了一声。 看她的模样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却能很快理解这种事情。 「嗯嗯,这么说来,第二位的兄长和最大的姐姐形势应该是相当有利了吧?」 「没错。无论怎么挣扎,我们都是少数派。而且,跟王党派为敌的情况下,要找到愿意支持我们的贵族也很困难。由此可见,在人数上我们是没有把握的。但是——这里有一位能以一敌千的战士。」 完成了对妹妹的讲解,蕾吉娜向卢伊亚投去了颇为锐利的目光。 「你是单枪匹马就与王党派为敌,还赢得了胜利的人。你有没有听说,现在他们没有针对你,不是因为你跟死侯爵的关系,而是担心会再次遭到你的反击,所以王党派的中枢才会犹豫着不来处理你的?」 「谁知道呢。说到底,王党派本身内部也很复杂。包括京夜在内的中枢暂且不论,像你说的那种只求自保置身事外的人、还有为了避免正面对抗而只说大话的人也很多啊。至于理解和赞同王党派的终极目标的,其实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 「哦……你说他们的目标?我对此倒是很感兴趣啊。」 蕾吉娜探出了身子——普莉艾拉却展开双臂,挡在卢伊亚面前阻止她靠近。 「别靠近,这是我的!」 「不要把别人当东西看待啊。」 「少啰嗦!你就是我的所有物!之前你不是还发过誓的嘛!?」 「是吗?」 看到卢伊亚一副忘记了的样子,普莉艾拉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蕾吉娜心想有戏,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我的妹妹啊,最终做决定的应该还是他自己吧?说起来,你又为他做了些什么呢?」 「呜、呜呜呜呜呜………………」 「我可不打算约束你哦。关于你和陛下的恩怨,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处理。至于王党派,那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了。对我而言他们是敌对派系,对你而言……他们也是敌人吧?你上一代被杀害的事情,他们很可能也多少出过力。」 上一代这个词,让房间里的气氛为之一变。 卢伊亚暗色的眼眸深处燃起了阴沉的火炎——这股火炎带着杀气从他全身逐渐散发了出来…………但是,年幼的公主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一把抱住了卢伊亚。 「黑暗卿,你要抛弃我了吗!?难道是因为我姐姐比我更好吗!?」 「不,不是这么回事。」 「我会成为你喜欢的那种女人!哪怕只有肉体关系也无所谓!你当我是个随便的女人也无所谓!我不会再让你跟你太太分手了!!」 「这些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我学校里经常一起玩的人的父亲,好像是个花花公子,据说他亲眼看到他父亲跟女人在幽会。当时,那个女人就是这么说的。那真是个惨烈的场面啊!」 「…………是吗。」 「另外,他好像还把别的女人带到家里去,把他家里闹得一团乱了!!」 「…………等会儿你把他家的地址告诉我。个人下半身的事情我是不会管的,可是至少要在小孩子面前像样一点,他破坏了这条大人的规则,我要亲自去踢他一脚作为惩戒。」 「嗯!那就拜托你啦!话说回来,你要抛弃我吗!?要在玩腻了之后把我当条破毛巾一样抛弃掉吗!?难道从我们见面时开始,就注定了会是这样的命运吗!?早知道当初干脆就别遇见更好吗!?」 「你这家伙,其实只是想说出这些话而已吧。」 看着沉醉在台词中的公主,卢伊亚叹了一口气,为了让她先安静下来,还是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干什么纠结我会不会抛弃你!?不管有没有我,你只要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不就好了嘛。」 「可是…………」 普莉艾拉不快地撅起嘴,把头扭向了一边。 面对耍小性子的公主,卢伊亚继续补充道: 「再说了,我难道没有自由吗?虽然你是非常满意地选择了我作为监护人, 但我也是有权利选择的。如果我想放弃你,那也可以说是因为你缺乏魅力的缘故。」 「………………」 普莉艾拉的身材本来就娇小,此刻蜷缩得更小了。 「当然,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不必执着于我,选其他人也是可以的吧。」 「…………我不要。」 「直接说不要啊,你这家伙。」 毕竟是个小鬼,卢伊亚想着哼了一声,然而听到普莉艾拉接下来的话,他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你要是抛弃我,我就一个人过。」 少女落寞地嘀咕了一句,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她紧握起两只小手,全身绷紧着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哪怕不了解她过去的经历,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没有人能忍心抛弃她。 而知道她平时是什么样子的人,应该更能体会到她娇小的身躯中隐藏着何等深刻的感情吧。 卢伊亚依然板着脸没去看她,有些敷衍似地挥了挥手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抛弃你的啦。」 「真的吗!?嗯,如此甚好!!」 她刚才的哭脸一下子不知去了哪里,甜甜地笑着抱了过来。 「……情况就是这样了,你想要下属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让普莉艾拉重新在大腿上坐好之后,卢伊亚无精打采对蕾吉娜说道。 与满脸得意的普莉艾拉相对的是,蕾吉娜的脸上露出了有些苦涩的表情,她略带不快地开口问道: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吗?」 「这单纯只是先来后到的问题。这个臭小鬼已经被编入了我的手牌里,我不想换掉她。」 卢伊亚的手上,那张摄入了普莉艾拉的卡片、number3“圣统的女王”正在发光。这张卡片的图案像是年纪尚小的公主长大后的模样,它能以削减公主的生命为代价,提升所有卡片的能力。 「没错,我和黑暗卿已经通过这卡片联系在一起了。我们是很合适的!」 趁卢伊亚右腰上的卡片盒打开的机会,普莉艾拉从里面抽出了一枚卡片,朝蕾吉娜亮了出来。 她抽出的是手牌的核心,象征着卢伊亚称号的卡片,nubmer1“黑暗卿”。 这枚卡片上形象有些接近卢伊亚的男性,与那位成长了的公主,确实能称得上是很合适的两个人。 「黑暗卿,用我卡片应该能够强化你吧?跟这片“黑暗卿”组合成“札技”的话,你也会感觉不错吧?会不会变成黑色的,变得很强壮!?」 「…………这强化太恶心了啊。通过卡片强化我自己倒不是不可以,但要那么做的话,如今的你立刻就会毁灭。现在最多就是强化一下单枚卡片发动的效果——大致也就是强化一下我的奈落之暗衣的程度吧。」 「哦哦,能让那件长袍变得很华丽吗!?能飞起来吗!?」 「………………不需要那样。」 卢伊亚否定了公主天真无邪的强化提议,叹了口气。 普莉艾拉还在继续发起完全让人不感兴趣的强化提议,他无视了她,一直在静静地旁观着的蕾吉娜带着笑意插嘴道: 「你有一个相当靠得住的主人嘛,黑暗卿?说起来,她能让你变强吗?根据我在之前那场战斗中的观察,你好像不会轻易地使用我的妹妹吧?」 「或许吧。但是,我并不打算按你说的变更卡片。」 「应该是变更不了……没错吧?我调查过你的战斗经历,你的卡片虽然有所增加,但绝对没有变更过。在我看来,即使你的卡片能够增多,可是一旦填上的卡片再想变更就很困难了吧?」 「我不否认这一点。一旦填上的卡片,是无法凭我的意志恢复空白的。不过,像这个臭小鬼这样,以自己的意愿组进了手牌的人,只要对方放弃了我,卡片就会恢复空白了。」 似乎一点都没有隐瞒的意思,卢伊亚淡然地说出了自己的王威之封具“禁忌之断章”的一部分机能。 普莉艾拉得知了这以前未知的信息,便以更加傲然的态度对卢伊亚说道: 「就是说,只要我不主动放弃你,你就不能抛弃我了是吧!?嗯,你要对我比以前更好哦!」 「一旦摄入了卡片,也可以说你就属于我了。谁还管你怎么想啊。」 卢伊亚说了句「臭小鬼少啰嗦」,拧着普莉艾拉的脸颊让她闭上了嘴。 「……让王族的卡片再增加一枚,这个选项应该也是存在的吧?」 「我不要……这种话虽然说不出口,不过你也可能像这个臭小鬼一样,变成明显不好用的卡片。所以还是算了吧。再说,我不觉得你会真心地屈服于我。」 他很干脆地否决了蕾吉娜的提议。 感受到心存不满的蕾吉娜发出的威胁,普莉艾拉悄悄在自己臣子的耳边低语道: 「你不要过多地刺激她。她也有可能会杀了我,取代我来当你的主人啊!」 「不,你们本来就是这种关系吧?再说了,你也不是我的主人。」 「你说什么!?」 看着又一幕让人发噱的对抗爆发,蕾吉娜若无其事地插嘴道: 「放心吧,我的妹妹。我现在不想杀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 普莉艾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如果我杀了你,黑暗卿肯定会杀了我。我害怕那种情况发生,远比跟你直接战斗更害怕。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让他成为我的臣属。」 「你太高看她了啊。我跟这个臭小鬼,只是单纯的契约关系,既不更好也不更差。要是这个臭小鬼死了,我跟你就没有理由发生战斗了。」 「你就不要莫名其妙地装恶人了。这与利益无关,只要我伤害了我妹妹,你肯定是会杀了我的吧。如果我妹妹跟我和其他王族一样有自保的能力,那事情还不好说,可如果有人要与这个柔弱无力的公主为敌,你是绝不会置之不理的。」 蕾吉娜的目光投到了妹妹的胸口处。 她胸前闪烁着的项链,与自己拇指上的戒指一样,是王族身份的证明,七大王器。 然而尽管获赐了此物,被“王”正式确认为王族,蕾吉娜还是感受不到妹妹身上有任何威胁。 这也就意味着—— 「……你说过,我的妹妹被编入你的手牌了。这是不是表示,她同时就失去了身为王族的力量?她要发挥能力,终究只能通过你的卡片来实现了。但是,你对这张牌就感到满意了吗?」 「至少,比起你来要好用得多,这就行了。」 卢伊亚轻蔑地笑了笑,双手环绕在普莉艾拉的颈后,把下巴搁在了她的头上。 「柔弱无力的小鬼,比聪明得毫无意义的女人好用多了。我想,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应该可以轻易舍弃我吧。本身越是有能力,到这种时候就越是麻烦。要留在身边,还是这个臭小鬼更好。」 「没错,黑暗卿是属于我的!」 普莉艾拉抓住了卢伊亚抱着自己的手臂,得意洋洋地挺起了胸膛。 蕾吉娜翘起了长腿,兴致索然地哼了一声。 「柔弱无力就是你的力量,是吧。原来如此,这就是末女的特权啊。不,应该说是小孩子的特权吧?」 「你说什么!?」 「但是,我也不能就此放弃……我说妹妹啊,我再给你一份蛋糕,你把黑暗卿让给我怎么样?」 蕾吉娜唰的一下把自己面前装着蛋糕的盘子推向了普莉艾拉。 「呜…………」 「…………你在犹豫什么呢?别拿我跟一块蛋糕作比 较啊。说起来,这个女人是不喜欢吃甜食的,所以她其实是想白占你便宜哦。」 被拿来跟一块蛋糕作交易实在是太有失身价了,因此卢伊亚也忍不住插了句嘴。 「对啊……就算姐姐给了我蛋糕,那也只是一时的……只要跟黑暗卿在一起,以后他会买很多很多蛋糕给我吃!!」 「琉妃,这段时间暂时不要给这个臭小鬼甜食了。」 「听您的吩咐。」 卢伊亚与琉妃说着,表情都很僵硬。 「为什么呀,有什么关系嘛,我现在是最喜欢甜食的年纪!」 「闭嘴臭小鬼。」 普莉艾拉板起了脸,卢伊亚揪住她的脸颊往两边扯着,蕾吉娜感觉有机会,继蛋糕战术之后又使出了新的计谋。 「黑暗卿啊,你觉得我来劝你,会不准备任何报酬吗?」 「我为你做事,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那还用说,当然是可以随意用我的身体。」 啊? 卢伊亚和琉妃都张大了嘴,表情凝固住了。 普莉艾拉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环抱着双臂歪了歪脑袋。 「啊~~…………为什么会谈到这种方面?」 「通过上次的对话,我从妹妹的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的确,我作为一个王族还有许多欠缺之处。身为一个地位崇高之人,果然也是有必要自己亲身投入的吧。」 「嗯,你学习的方向完全搞错了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我觉得你跟你妹妹还是挺相似的。」 「难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对我而言那都是王族的细枝末节,必要的时候我也有流血的觉悟。」 「我想应该不至于流血吧。」 「多半是会流的吧?毕竟我是处女。」 「没想到你居然会讲黄段子。」 卢伊亚最终眼神空洞地木然嘀咕了一句。 这对姐妹真的很相象。她本人越是认真,性质就越是恶劣。 「我现在才发觉,你这人看上去挺聪明的,可其实是个笨蛋吧?」 「你有什么不满的?难道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不,你这么激动也没用…………」 他感觉头都疼了。为什么大白天要谈这种话题啊? 「黑暗卿啊,我也是处女哦!?我是不会输给姐姐的哦!?」 然后这位公主殿下也来捣乱了。 卢伊亚做了一个略微有点老迈感觉的无力动作,把手放在了少女的头上。 「你这么说那肯定是啊。要是你这个年纪经验很丰富的话,就会有很多问题了。」 「话说回来处女到底是什么!?」 「……感谢你问了我这个预料之中的问题。等你长大之后就知道了。或者你问琉妃也行。」 「我在年龄上是没有问题的吧。你就是不要我吗!?」 蕾吉娜非常认真地指着自己的脸。 看样子这在相当程度上关系到了女人的自尊心。 「我也拜托你了,我不会输给姐姐的!!」 「我知道这话不该由我来讲,不过身为一个年长者,还是让我履行义务说一下吧。你们两个,好好珍惜自己一点。」 卢伊亚用诚恳的语气劝戒道。 然而这饱含了人生悲哀之感的话语,两位公主都没有听进去。 蕾吉娜认为自己遭到了拒绝,于是用她那天生聪慧的头脑冷静地分析起了失败的原因。 「嗯……果然还是我的身体缺乏魅力吧。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身材确实缺少曲线…………」 「在考虑这个之前先理解一下男人的含蓄审美吧。太过随便的女人,我是不会想要的啦。」 「可是姐姐又苗条又漂亮啊。我也想变成这种类型的哦。」 卢伊亚的愿望又落空了,普莉艾拉天真无邪地道出了自己对未来的展望。 而她所憧憬的姐姐,则竖起柳眉沉浸在思索之中。 「受到夸奖的感觉虽然不差,可是我一定要得到黑暗卿的欢心才行啊…………」 「没办法,这家伙就喜欢那种前凸后翘的女人。」 「哦,你说前凸后翘啊?」 两位公主的目光同时落到了静静旁观的前凸后翘、也就是琉妃的身上。 见话题突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琉妃不禁浑身一颤。 「确实是前凸后翘啊。都快撑裂衣服了,特别是胸部。」 「对,就是前凸后翘。屁股和大腿也很丰满。」 「前凸后翘啊…………」 「这就是前凸后翘…………」 看着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两位公主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真的给我适可而止啊…………」 卢伊亚右腰上的卡盒打开,吐出了卡片。 与王族身份无关,他觉得还是就在这里先把蕾吉娜干掉比较好。 然而蕾吉娜并没有察觉到这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继续分析起了卢伊亚的喜好。 「你果然还是喜欢比较肉感又经验丰富的女人吧…………真头疼啊,都是我没有的特质。」 「不,我其实并不是经验丰富的…………那个,我只跟卢伊亚大人………………」 琉妃难为情地把手指纠缠在一起,低声嘀咕道。 毕竟对方是王族,她说话也多有顾虑,不过要是让人产生了误解总不太好。 「哦,这么说起来,你第一次就是跟黑暗卿?」 「………………没错啦。」 「可以的话请谈谈感受吧。当时很痛吧?我不太擅长运动的,也很讨厌疼痛…………」 蕾吉娜已经以卢伊亚接受她为前提在发问了。 大概是因为她的语气很认真,琉妃也不知不觉地说出了自己初夜的感受。 「不,虽然说完全不痛是不可能的,可是比我预想的好…………他非常温柔,花了很多时间………………那个、结合之后,他也没有马上动起来,而是紧紧地抱着我,直至我感觉好了………………」 「原来如此…………」 完全不懂什么意思的普莉艾拉点了点头。蕾吉娜也显得兴致勃勃。 不必说,卢伊亚这时皱起了眉头。 「那么,让我也感受一次吧。」 「拜托了!」 卢伊亚无视了两位公主的要求,暗色的眼眸中燃起怒火,瞪向了琉妃。 「…………喂。」 「就是这样嘛………………」 尽管眼神闪躲开他,可琉妃对自己美好的回忆还是不肯让步。 前有两位公主阻击,后有仆人围堵。 这种后宫实在是教人开心不起来。 正当卢伊亚为世界上最高贵的桃花劫而烦恼时,救世主降临了。 「你真有女人缘啊,卢伊亚。」 这是一个高亢爽朗的男人声音,不过感觉还没有到变声期。 穿着纯白外套的美少年,正是冠有死侯爵称号的贵族,京夜=梅斯?玛德格利夫。 他站在起居室通往走廊的门边,绽放出宛如透过树叶洒落的阳光般腼腆的笑容。 「嗨?」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京夜走近了卢伊亚。 「这真是叫人羡慕不已………………噗嚯、咳咳。」 他的话还没说完,足以让常人必死无疑的一脚就踹到了他的脸上,把他的脸都踹得凹陷了进去。 鼻子上挨了这一脚,美少年直接被踹飞撞到了墙上。 「你干什么嘛!?每次都这样,要是换 个人早被你踢死了吧!?」 京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他丝毫没有伤痕的脸被无情地踩住,强行贴到了地面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 卢伊亚发出了冰冷的声音,听上去不惜随时踩碎对方的脑袋。 「哼,我出现在你的身边如果还需要什么理由的话,那倒是怪事了吧?」 「你还是去死吧。」 「你大门都没锁……真不当心啊。不过话说回来,我要通过的门,就算是钢铁做成的我也会穿过去的啦。」 卢伊亚一言不发,加大了踩踏的力度。 他脚下碾动发力,真正在踩着这个身为侯爵的贵族。 然而,京夜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哦哟哟,你知道我是不死之身又有无痛症,就暗地里打算通过施加屈辱给我造成精神上的打击是吧?太天真了啊……我可是个抖m,这种姿势只会让我产生快感!!…………喂你等一下,不要用卡片角撬我的面具啦!!除了我以外没人能弄下来的!」 「放心吧,我会连带皮肤一起切下来。」 卢伊亚把卡片当成利刃来用,面无表情地准备动手术。 他说是让对方去死,其实是要亲手杀人了。 抖s卿与抖m侯爵的战斗爆发了。 就在卡片一角插入了面具与皮肤间缝隙的一刹那,蕾吉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说起来死侯爵,辛苦你带我到这里来了。不过,用身体作为武器的战术看来是失败了啊……进展不太顺利。」 听到这话,卢伊亚顿时明白了谁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仍然一言不发,手上大量卡片放出了光芒。 京夜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个轻蔑的表情,不以为然地说道: 「卢伊亚,你误会啦。我并没有听她一问就把你家地址告诉她,也没有建议她带上普莉艾拉喜欢的礼物,更没有把你喜欢女人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统统说给她听啦!!」 「去死吧!!」 连续的践踏营造出憎恶的和谐气氛,一时间笼罩了起居室。 至少四五十脚之后,在普莉艾拉和蕾吉娜的劝说下,这幕惨剧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一度变得血肉模糊的京夜在“不灭之死面”的力量作用下恢复了原样,这时卢伊亚满怀不悦地问道: 「先不管你给这个外表与实际头脑不符的笨蛋公主出了什么馊主意,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都说了我出现在你的身边…………」 「你再说一遍我就杀了你。」 「我、我可没有跟爱丽莎吵架啦,也没有绝对没有被她赶出城堡什么的。」 「你还是去死吧。」 卢伊亚百感交集地骂了一句,耷拉着肩膀垂下了头。 他实在是累了。 明明刚睡醒没多久,此刻他已经想忘记一切再去睡上一觉了。 他甚至想干脆逃离这里算了。 白皙的贵族仿佛燃烧成了苍白的灰烬,就在他陷入沉默时,活泼的公主拉了拉琉妃的衣服,按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肚子饿了。虽然吃了蛋糕,可不吃午饭还是没力气!!」 「这么说起来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啊……那个~~卢伊亚大人,这…………所有人都准备一份?」 「那太好了。而且我连路费都没了,能省一顿,荷包也少点压力。」 蕾吉娜的话简直不像是个公主。 京夜也说道: 「啊,这样不错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说着,他就毫无侯爵姿态地搓着手凑近了琉妃。 而最关键的卢伊亚则逃避现实似地呆呆看着天花板,言外之意就是随你们便吧。 两个王族意外展开的全世界最无聊的对话结束了,新的会餐即将准备开始。 「…………说吧,你是什么情况?」 吃完了午饭,卢伊亚和京夜坐在了一张沙发的两端。 琉妃在收拾餐具,普莉艾拉和蕾吉娜在餐厨厅里,好像正在为如何攻陷卢伊亚而交换意见。 两个贵族跟女人们拉开了距离,谈起了其他人无法介入的话题。 「哦哟,你对我和爱丽莎的夫妻生活感兴趣了?」 「那个我是真心不想了解。」 「其实…………我照爱丽莎说的脱了她的胸罩,可是却弄坏了搭扣。因为爱丽莎基本上是喜欢自己脱的那种类型,我的经验还是比较少啦?」 「嗯,我真的是超级特别不想了解这些话说你还是去死吧。」 「爱丽莎…………说我『太差劲了』啊。你明白吗?说到底她这话只是限定于脱胸罩这件事,不是说所有的夫妻生活啦。可是我作为男人的尊严还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呀。这种话,在床上应该是绝对不能说的吧!?」 京夜滔滔不绝。 而卢伊亚则给予冷淡的回应。 「你这么激动地说些什么无聊的东西?那种玩意,只要习惯了谁都能脱吧。」 「不愧是脱了许多女性胸罩的男人,你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错吧。」 「我脱的可没多到值得夸耀的地步,话说回来脱再多也不值得夸耀。」 「这是擅长脱的人才有的傲慢啦。果然还是我手太笨了啊。」 京夜注视着自己又小又柔软的双手。如果把这双手砍下来,不论怎么看都像是女性、而且是可爱少女的手。 「我摘掉面具的话,手指也会变长,那样就行了吧?」 「以你的情况,我觉得要控制力量反而更困难。」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是不要长高,保持原样陪着你?」 「你还是去死吧。快点说你过来到底什么目的。」 听到他不容再开玩笑的语气,京夜也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回答道: 「把耳朵凑过来?」 嘎吱一下,卢伊亚的脚又用力在京夜脸上踩了下去。即便如此后者还是带着轻松的表情继续说道: 「没事的啦,我不会在你耳边大喊一声『啊!』的。」 「你是小孩子啊。」 「我也不会轻轻咬咬你耳垂的啦?」 「你敢那么干我真会杀了你哦。」 「黑暗卿啊,我也要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想咬咬!」 「我来往里面吹点温热湿润的气息。男人都喜欢这样吧?」 不知什么时候,两位公主占据了卢伊亚双耳的所有权。 他实在是觉得烦透了,正考虑要不要放出大招把所有人都血祭掉的时候,京夜看准时机把嘴凑到了他的耳边。 在他出声拒绝前,京夜的嘴里吐出了话语。 那是非常简短的一句话,却令卢伊亚的表情瞬间冻结了。 他愕然看向京夜时,对方已经收回了身。 京夜朝着卢伊亚嫣然一笑,同时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今天我务必要好好招待一下各位。也算是对中午美餐的回礼,大家一定要赏光啊?」 「你要在哪里招待我们?」 普莉艾拉歪了歪脑袋,天真无邪地问道。 琉妃和蕾吉娜也是类似的表情,唯有卢伊亚却是一脸凝重。 「是个休闲场所啦。相当于是我包租下来的,所以大家在那里可以不必有所顾虑,尽情享受。」 「贵族口中的休闲场所……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蕾吉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如此问道。 京夜依然保持着笑容,回答道: 「那就是贵族的“ 休养地”。」 第二章 休憩之地 「好厉害啊,景色在不断变化!」 普莉艾拉看着窗外,高声惊呼了起来。 确实正如她所言,窗外的风景正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 窗框可见范围内的风景在转瞬间变换更新,一刻都没有固定下来。 「不要坐个马车都吵吵嚷嚷的,臭小鬼。」 卢伊亚依然照老规矩当了普莉艾拉的椅子,他略显不快地喝斥了一声沉陷在旅行兴奋之中的公主。 但是,对方完全没有听他的,还在他腿上活蹦乱跳,无法掩饰那份激动的情绪。 「因为我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啊!不过说起来,马车都是这么快的吗?」 「普通的马车是不可能这么快的啦。这是贵族的高速马车…………」 坐在卢伊亚左边的座位上的琉妃,对尚且还很不了解世事的公主道出了此刻所乘马车的性能。 「其实我也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不过好像是马有什么秘密吧。不仅使用了某些药物,还在马的身体上用过手段。然而跟使魔之类的东西又有所不同…………」 「贵族的高速马车,可以说就是用生物技术强化的马来驱动的。马车也是根据其速度进行设计的。这算是一种闭锁技术,不过拥有者只限伯爵级以上。拥有两辆的话,基本就可以说是侯爵了。驾车者的本事也很高明。而这辆马车的操纵者……是米娜啊。」 对仆人的说明作出了一些补充的同时,卢伊亚想起了正在驱使着这辆马车的年轻女仆。 一头黑色短发的少女,仍然穿着可爱的女仆装,鞭打着强壮的生物强化马,驱使马车前进。 从这车厢极少摇晃的状况来看,也可以窥见她的技术之高超。估计在路径方面,她也作出了最短且不会影响高速奔走的选择。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贵族或平民,都是用马来作为交通工具的,但是贵族的高速马车因其速度的缘故,操纵起来极其困难。为了防止事故的发生,也是要求驾车者有熟练技术的,然而这个出色的女仆却能毫不费力地驾驭。 「嗯嗯~……普通马车也算快了,而这个就真的很厉害了。不过,只有贵族能坐就太小气了啊!如果所有人都能坐,交通就能更快捷了…………那样旅行、行商之类的也会更加方便吧?」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成千上万人都用的话,就缺乏优越性了。说到底,就因为这是贵族的特权才有意义啊,我的妹妹。」 带着深谙内情之色说出这种话的,也是一位公主。 蕾吉娜=杰谢特?玛姆拉哈优雅地翘着腿,坐在卢伊亚和琉妃的对面,原本可以坐两个人的座位中央。 「为什么你也要跟过来?」 卢伊亚让普莉艾拉在自己腿上闹着,用手拄着脸颊问道。 蕾吉娜摊开双手,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说道: 「因为死侯爵邀请我来啊。他当时说话的对象也包括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至少坐其它马车吧,就去坐京夜和爱丽莎坐的那辆。」 「算啦,有什么关系嘛,黑暗卿。出门靠旅伴,处事靠人情。跟姐姐多聊聊,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哦哦。话说,你怎么吃起蛋糕来了?我记得没有给过你吧?」 「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 「黑暗卿啊,既然你的主君都不在乎,你就别追究那些细枝末节了。」 再次收买了妹妹的蕾吉娜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完全是一副已经彻底掌握了如何控制妹妹的姐姐形象。 「在充满开放气氛的旅途中,你我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出现变化呢。啊,要推倒我之前先说一声哦。」 「我可以断言,绝对不会。」 说完这句话卢伊亚便沉默了下来,环抱双臂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沉思的姿态。 琉妃注视着主人的侧脸,思索着这次有些不同寻常的旅程。 现在回想起来,主人在同意了京夜的提议之后,似乎显得有点奇怪。 昨天,京夜提出了请大家去“休养地”。 听到他的邀请,普莉艾拉第一个发出了疑问。 「“休养地”是什么?好吃吗!?」 对这个天真无邪的问题, 她的姐姐作出了回答。 「所谓的“休养地”,正如名字那样,是让贵族休闲养身的地方。他们可以在那里狩猎、参加舞会,从每天的职务中解放出来,好好休息一下…………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吧。它一方面在形式上算是贵族的别墅,另一方面也是由贵族共同使用和管理的。不管怎么说,那是贵族的特权之一。说起来,为什么要请我们去那里呢?」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你们每天都很累了,希望让大家舒缓一下疲劳。我很清楚王族的宿命,不过暂时休战一下如何?」 「我其实也不想跟妹妹争斗,但是要接受邀请——还是先问问他们的意见吧。」 蕾吉娜的目光投向了卢伊亚和普莉艾拉。 最先开口的是普莉艾拉。 「我想去!听起来很有意思,反正学校还要休息差不多一周时间…………」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抬起头看了看卢伊亚,像是在揣摩他的情绪。 拥有决定权的贵族也没有对公主小小的请求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淡问了一声京夜: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准备工作今天就会做好。到时在<黑宵街>南端会合。」 「我一个人去不行吗?」 听到主人的话语,琉妃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主人心里已经决定要去了。 可是,为什么? 这种体现出贵族特权的游玩之事,主人应该是不喜欢的。 哪怕是好友的邀请,他也不至于——特地放着领地不管也要去。 「如果你希望这样也没问题。不过,殿下怎么办?」 京夜的一句话,让卢伊亚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犹豫的原因,琉妃也是明白的。 就在不久前,刚发生过以蕾吉娜为首谋者的事情,将整片街区都卷了进去。 虽说现在他们与蕾吉娜处于休战状态,可其他王族和麾下的贵族也有充分的可能性再次发起行动。 不能让她独自一个人留下。不然自己作为守护者,心里多少也有点放不下吧。 可是,说到底他为什么要离开领地呢,这依然是一个疑问。 隔了一会儿之后,卢伊亚平静地回答道: 「这里交给其他人。我和琉妃、还有这个臭小鬼一起去。」 「我也想同行。没问题吧,死侯爵?」 「当然。那么就恭候各位了。」 京夜向要求同行的王族郑重地行了一礼后,离开了这里。 主人此后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房间内回荡着的,只有普莉艾拉因为要出行而兴奋得发出各种声音,琉妃也忙于准备工作,将主人那难以理解的话语放到了脑海的角落里。 然后第二天,卢伊亚一早就带着她和普莉艾拉前往约定的地方。 虽然并没有事先说好,蕾吉娜却也在途中与他们会合了。 在那里等着他们的,是京夜和他的妻子——以及随从的两个女仆,还有一头宠物豹子。 「初次见面,公主殿下。我是死侯爵的妻子,鲜血侯爵夫人,爱丽莎=达姆?玛德格利夫。」 她不愧是王党派的贵族,丝毫没有表现出平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朝着普莉艾拉和蕾吉娜庄重地行了个礼,她身后的两个女仆也跟着行了礼。或许是经过了训练 ,就连宠物豹子也平趴在了地上。 「非常感谢你们的邀请。请随意一些吧。」 蕾吉娜的回答非常得体,然而对普莉艾拉而言,这可以说是她首次看见像贵族样子的贵族,顿时两眼闪闪发光。 「哦哦,真是个大美女!这就是成年人的魅力啊!」 「哎呀,殿下您这话说得…………」 爱丽莎用扇子挡在面前挥动着,谦虚了一下。当然,她的眼神是毫无愧意地接受了赞美的。 「死侯爵,这位就是你的妻子吗!?」 「不错,她正是我引以为傲的妻子?」 「呵呵…………你这家伙,还真走运啊。」 「殿下您真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爱丽莎忍不住吐露出了真心话。 但是,天真的公主轻易踩入了不能踏足的禁区。 「不过,她的性格看起来不太好啊。好像跟黑暗卿一样,是抖s属性的。我说,你没问题吧?有没有被她欺负?有没有让她骑在你头上?」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两个女仆脸色发青——爱丽莎依然保持着笑容,可是额头上已经暴起了青筋。 「没问题的啦,殿下。虽然她有时候确实会坐在我脸上,那倒真是骑在我头上了,有时候会让我窒息,也有很多次她会叫我多用用舌头,还用力贴紧呢,不过我是能够从中获得快感的抖m嘛?」 见普莉艾拉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京夜笑着回答道。 然后,爱丽莎就保持着笑容,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亲爱的~~稍~~微跟我来一下吧?」 「怎么了爱丽莎,笑容里面隐藏着如此美妙的杀意?咦,为什么母豹也要一起来?」 「别多说了~~快·一·点?」 她的笑容让除了卢伊亚以外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京夜也继续笑嘻嘻的,被拖到了马车后面。 接着…… 「啊、等、不要!那里不行!虽然能再生但也不行!精神上会痛……啊、不要、高跟鞋…………咦,我居然兴奋了?奈婕娃小姐,你要从那里开始啃吗!?」 就这样,在一阵既有痛苦又有受虐快感的叫喊声中,出发时间延迟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京夜在浑身是血、头上还被奈婕娃咬着的状态下回来了,于是队伍终于整备好了。不知为什么,爱丽莎的脸色也变得很明朗了。 「好了,那么我们走吧?」 「…………嗯、嗯。」 尽管表情有些古怪,普莉艾拉还是点了点头,一行人分别坐上了两辆马车——于是就变成这样了。 除了途中的几次休息,高速马车一直在疾驰,能看见窗外的风景已经切换成了夜色。 普莉艾拉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发出平稳的呼吸声,蕾吉娜正在看着带来的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安静的车厢内,琉妃看着身旁的主人,他翘起修长的腿,一直保持着默默思索的姿势。 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丁点想去“休养地”寻求玩乐的贵族之态。 而且他好像也不关心什么时候能到达“休养地”,也没有什么期待之意。 从他不多的话语中能听出,他对于用普通的马要花费两三天的路程可以靠高速马车大幅缩短,似乎是挺高兴的,但是对乘坐舒适度和爱丽莎的同行却有些意见。 然而,说起来就算有京夜居中调和,他能跟爱丽莎一起参加这次小旅行本身也很奇怪了。 「怎么了?」 「啊,没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主人观察起了她的脸色。倒也谈不上担心,却也多少显得有些在意的样子。 「这个臭小鬼看样子很兴奋……不过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不,我并没有不开心……只是,那个…………多少有些担心领地的事情吧。」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就算我不在,一切也会正常运转的。我都已经事先吩咐好了。」 「这个嘛…………」 的确,他在离开之前已经向各个公会和实力人物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虽然他毫无疑问是<黑宵街>的最高权力者,但他并没有滥用自己的强权。有时他会收到一些“请示”,不过基本上还是任由民众自治的,只会在必要的时候介入——这就是他的施政方针。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靠贵族的权威支撑起领地的。 极端地来说,他仅仅是君临于领地,本身就有其意义所在了。 然而此刻他却离开了——而且,离开的理由不像他的风格,倒颇有贵族风格。 「那个……如果是为了普莉艾拉的话,让她自己去不是也可以吗?我想京夜大人是王党派,让他照顾也能放心…………」 「我怎么可能只为了那个臭小鬼着想啊。这次是有公事啦。至于去“休养地”……这个嘛,算是顺便吧?」 「顺便…………那么,为什么我也要去?」 「你偶尔也休息一下吧。」 「哎…………?」 这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 琉妃正想追问他话里的真正含意,蕾吉娜看着外面,低声说了一句。 「我们好像到了。」 回过神来,马车已经停下了。 京夜他们乘坐的马车也同样停下,宣告这段旅途来到了终点。 米娜从驾车位上下来,通知车厢内的人可以出来了。 「各位一路辛苦了,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来吧,请往这边走。」 在米娜的招呼下,一行人下车来到了“休养地”。 从窗外的景色就能看出来,马车所停的地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地带,一行人所住的建筑物也在树木的包围之中。 道路经过铺设,应该是为了来访的贵族准备的,虽然还留有自然的痕迹,可也是简单地人工处理过的。 「哦哦,这个相当大嘛。」 看到耸立在眼前的庞大房屋,睡醒了的普莉艾拉赞叹着点了点头。 这是座三层楼的建筑,规模倒不至于大到能称得上是「城堡」,却也比她平时居住的那座洋馆大多了,可以说是有着贵族风范的建筑物。 作为“休养地”,作为让离开领地、沉浸于欢乐的贵族住宿的地方,这应该是很合适的吧。 估计是为了欢迎客人的到来,所有的房间都亮着灯光,从窗口透出的光,照亮了周围一片森林包围着的空间。 「欢迎各位大驾光临。」 一个女性背对着华丽的灯光,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想必就是她布置出了这一切。 「感谢你来迎接。你是“休养地”的管理人吗?」 「是的,玛德格利夫侯爵夫妇,还有黑暗卿大人。我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 女人抬起了头。她穿着一身古式的女仆装。裙子很长,配色也相当朴素。不同于米娜和露希所穿的那种,在追求工作服功能性的同时还强调设计感的服装,这衣服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更正统,完全体现出了纯粹的「女仆」形象。 这个女人的实际年龄大概也就在二十岁左右,不过她脑袋后面拢起的发髻、额前几乎挡住了眼睛的头发,还有镜片厚厚的眼镜,让她看上去年长了不少。 「我就是本处“休养地”的管理人,菲莉雅·艾尔玛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好了,请进来吧。虽然准备不周,还是有场小小的欢迎会招待各位的。」 这位女仆很有礼貌,不过非常公务化,丝毫没有自我表现,看上去完全 是个致力于工作的职业形象,就这样将一行人引进了屋内。 「嗯,麻烦你了!」 普莉艾拉到了晚上照样精神十足,以她为首,一行人鱼贯走进大门。 不过,本来应该带领一行人的两个贵族,卢伊亚和京夜,却让女人们走在前面,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起来。 「我闻到了淡淡的海水味道…………这里靠近海吧。」 「是啊,步行很快就能到海边。有什么问题吗?」 「几天前,我在家里看到,有奇怪的光飞散在这里附近。现在实际来到这里,我可以确定,地点基本就在这一片区域了。」 「那可真惊人。难道……你想立刻就展开行动?我估计你是不累的,但还是明天再说吧。毕竟,还有殿下和小琉妃在这里吧?」 听到京夜的提议,卢伊亚微微眯起了眼。 沉默片刻之后,他提出了一个妥协方案。 他伸出纤细的手指,从右腰间展开的卡片盒里抽出了一枚卡片。 number8——“狮子王”。 「今晚,我就让使魔在周围搜索。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等琉妃她们睡熟了之后也可以行动。」 「…………这就是所谓的敬业精神,是吧。」 「………………」 京夜耸了耸肩,旁边一头漆黑的狮子从卡片里跳了出来。 「去吧。」 主人一声令下,百兽之王巨大的身躯跃起,冲进了夜色的帷幕之中。 「有什么事吗?」 看见两位主宾站着不动,菲莉雅脸色诧异地出声发问道。 「没什么。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了。」 「请多关照?」 之前的交流丝毫没有留下痕迹,黑白两位贵族走入了大门。 「哦哦~~~看上去很好吃!我要开动了~~!!」 食欲旺盛的公主率先发声,宣告稍稍晚了些的晚餐开始了。 一行人在屋内穿过大厅后,一个个来到餐桌旁,津津有味地品尝到了应该是菲莉雅所做的饭菜。 琉妃、米娜、露希一同提出帮菲莉雅做些杂务,但是对方表示在“休养地”接待贵族完全是管理人的工作,坚决推辞了,在各自主人的意见下,她们便一起围在餐桌旁用餐了。 虽然这称不上是宴会,可光是这么多人,菜肴的品种就相应很多了。 端上来的食物并没有用套餐的形式,由肉、鱼和蔬菜制作,估计都是附近的特产,逐渐摆满了又长又大的餐桌。 尽管不算是长途旅程,毕竟也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行程,除了饭量小的卢伊亚之外,所有人都在不断品尝各种食物。 然而,有一个人表露出了不满之意。 「话说回来,这饭菜不够精致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乡土料理吗?味道倒是不错,就是格调差了点呢。」 爱丽莎优雅地动着刀叉,同时夸张地摇了摇头。 的确,作为欢迎侯爵级贵族的饭菜,这个餐桌或许是缺少了一点华贵感。美味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感觉更像家庭式晚餐,有种平民式的氛围。 「至少前菜应该能品尝到新鲜的海鲜,对吧。我听说海鲜就是这片地区出售的呢。事先应该有通知过吧?」 爱丽莎继续文雅地使用着刀叉,挑了挑眉毛。 正如她指出的那样,桌上摆的全都是经过炉火加工的菜,它们的味道暂且不论,没尝到海鲜的绝妙滋味真教人略感遗憾。 「实在是非常抱歉。最近一段时间,附近的海域捕捞量很少。而且,这个“休养地”还是第一次迎来侯爵这样高位的贵族,疏漏之处还请见谅。」 菲莉雅为爱丽莎的杯中注入了红酒,低头表示歉意。 傲慢的淑女嗅着红酒的醇香,冷冷地说道: 「招待的基本准则,就是一切满足客人的需要啊。等会儿让我的仆人好好教教你吧。」 「可是,你的丈夫好像满足了哦。」 餐桌的角落边,卢伊亚冷不丁嘀咕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身为侯爵的美少年身上。 「真好吃,真好吃。哎呀~~我最喜欢这样的东西啦。这个糖芋艿实在太棒了~~。光有这个我就能吃三斤面包。」 这餐桌上最平民的一道菜,事实上也是几乎所有地区的平民都喜欢的一道菜,让死侯爵非常满意。 当然,与丈夫形成鲜明对照,爱丽莎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这个人,以前就特别喜欢吃这种东西啊。类似低价旅店供应的『奶奶家常菜』的东西,你却会吃得两眼放光。」 「嗯,比起那些摆样子的菜来,这种菜让我更喜欢一百倍?」 「这么说,结婚之后你可惨了吧?我知道米娜和露希做菜很有水平,不过她们肯定都会迎合爱丽莎的喜好,做些高级得没有意义的高档菜吧。」 「就是说啊~~真的,我觉得小摊上卖的那些就很好了。她们做的东西味道是好吃,可是吃得不痛快啊。最近一阵子,我甚至都想吃她们两个自己吃的厨子饭了。」 京夜一边叹着气,一边带着深切的哀怨地说着。 算上他与妻子分离,在<王都>疗养的时期,也还能说是幸福的新婚生活,然而他的胃却始终得不到满足。 「怎么办啊米娜…………我很早之前就在想了,老爷实在是太喜欢吃廉价的东西啦。虽说我们是跟着太太的,可多少也要改变一下菜单比较好吧?」 「可是,太太是嗜好高档货的…………要是分成两个部分做也实在太麻烦了。」 两个女仆窃窃私语开起了小会。 女主人只能吃昂贵的东西,赘婿则爱吃便宜货,到底应该优先照顾谁呢? 就在她们为这个难题伤脑筋的时候,京夜笑容满面地享用着自己不断追寻的美味,爱丽莎板着脸握紧了杯子,眼看就快把杯子捏破了。 看到朋友夫妻显露出了食物口味不一致的问题,白皙的贵族愉快地展开了话题。 「京夜,既然你受不了妻子的嗜好,那不如自己做菜如何?你应该很擅长做家常菜吧?」 「哎呀~~爱丽莎不让我进厨房啦。她说那不是男人该干的活。」 「那么,干脆就让你妻子亲手做菜吧?当然要她做出精致的东西来是不太可能的,至少感觉应该还不错吧?」 暂且不论贵族身份,这个提议对于夫妻而言并不奇怪。 然而,京夜笑着作出了否定。 「你在瞎说些什么呀,卢伊亚。爱丽莎怎么可能会做菜嘛。虽然她的脸蛋和身材都是一流的,可是生活能力根本是零啦。就连煮鸡蛋都不会。应该说是全世界最不适合穿围裙的女人吧。所以嘛,我一般会让她穿吊带袜还有其它各种情趣服装,但只有经典的裸体围裙是不会让她穿的。说起来也很正常的啦,因为那种形象跟现实差异太大了,要是那么穿,真的就是单纯为了裸体围裙而裸体围裙了,完全无法让人产生感动啊!!」 正当他热切地陈述着自己对于男人的浪漫有多执着时,他的妻子一副情难自禁的模样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丈夫的脖子。 「亲爱的,稍~~微跟我出来一下 ?」 「怎么了爱丽莎,笑容里面隐藏着如此美妙的杀意?咦,奈婕娃也一起来啊。你为什么要舔嘴唇?」 京夜就这样被老婆拖到了屋外。 听到一阵惨叫声、踩踏声和微弱的咀嚼声之后,在场的众人明白了他的命运。 「…………结婚这事,还真是辛苦啊。」 普莉艾拉到领悟了男女间的真理,一脸古怪 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对食物口味的不一致似乎发展成了大问题。这一点上,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挺合得来吗?」 蕾吉娜附和了妹妹的同时,向卢伊亚投去了富有深意的目光。在某种意义上,她的话语甚至能算是求婚了,然而卢伊亚却毫不迟疑地给出了否定回答。 「就我个人而言,性方面的不一致才是关键问题吧。说实话,我觉得你对我完全没有吸引力。」 「这还真是难办啊。不过,在贵族和王族之间,并没有禁止结婚和恋爱的规定。为了跟有能力的贵族联手,我有必要使用一些躺着的技巧,你能理解吧?」 「我更喜欢专门负责施加技巧。」 「你要纳妾我也接受啊。就让小妾处理性欲,我们来深入探讨对世界更重要的话题。」 她这个分担职责的提议,把琉妃也算了进去。 一瞬间,琉妃的表情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没有人发现。 「呜~~等一下,黑暗卿是我的!我可不会让给你!!」 「管理人啊,食物挺不错的。可以的话,上些饭后的茶点吧。然后,给我妹妹准备些甜品。」 「哦哦,麻烦你了!」 普莉艾拉,第三次在姐姐的谋略下沦陷。 没过多久,菲莉雅就端来了小份的点心和餐后饮料,悠闲的畅谈就此开始了。 普莉艾拉和蕾吉娜,琉妃和露希、米娜——女性们漫无目的地闲聊了起来,而在场唯一的男性卢伊亚则只顾喝着菲莉雅端上来的咖啡。 要说他没人可聊……倒也不是,看上去他更像是对这场宴席本身缺乏兴趣。 说到底他就是在打发时间等待着什么——至少他身旁的琉妃觉得是这样。 然后,他表现出兴趣的存在终于来到了大厅中。 「咦…………regulus?」 「哦哦,这不是雷格雷格嘛!」 琉妃和普莉艾拉同时出声,向卢伊亚忠实的使魔迎了过来。 虽说它是使魔,可与贵族出现在同一张餐桌边本来也应该是无礼之举。尽管是野兽,不,应该说正因为它是野兽,照理说在这些规矩方面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然而regulus径直走向了卢伊亚,脑袋上下晃动像是表达着某种意思。 「情况如何?」 听到主人发问,regulus的脑袋上下动了动。 这个动作就是使魔仅有的报告了,而卢伊亚看到这个动作就明白了它的成果。 「果然去了啊。」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女人们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个时候,侯爵夫妇回到了大厅内。 爱丽莎和平时一样,一举一动都体现出贵族特有的优雅风范,而她的丈夫跟在她身后,不知为什么在抽泣着。由于他戴着的王威之封具的力量,身上并没有留下伤痕,但是他的心灵却切实地受了伤。 「呜呜,这是家庭暴力…………」 「给我闭嘴…………这、哎呀,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下贱的使魔呢?看样子跟它的主人一样,不懂得什么是礼仪吧。比我们家的奈婕娃差远了。」 她毫不掩饰嘲讽之意。 然而,regulus完全没在乎她说什么,直接走到了奈婕娃身前,微微低了一下脑袋。 ——你好呀,奈婕娃小姐,好久不见了。 ——哎呀,真是好久不了啊,小子。最近怎么样? 奈婕娃也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点了点头,凑了过去。 ——还是老样子啦。我这个主人,使唤起使魔来真叫一个狠呐。琉妃也完全看不起我。真是的。只有公主殿下会安慰我。 ——哎呀这样啊,你也挺不容易的嘛。行了,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一声吧。 ——好嘞。 「我怎么感觉,它们两个关系不错啊。」 「宠物跟主人不一样,比较宽容吧。你也学着点,爱丽莎。」 说完这句,卢伊亚就站了起来。 「啊,您要去哪…………?」 听到琉妃发问,卢伊亚摆出一副不需要同行的姿态,没好气地说道: 「散步。稍微吹点外面的风。跟讨厌的家伙一起吃饭,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还想这么说呢。终于等到垃圾从视野里消失了,清爽了不少啊。」 两人恶语相向之后,卢伊亚向大厅外走去。途中,他朝京夜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一起出去。 京夜没多说什么,点点头,黑白两位贵族便一同走出了房间。 奇妙的是,爱丽莎对此完全没有阻止之意,只是哼了一声,回到了座位上。 两个男人消失后,留在餐桌旁的女人们对今晚这场奇怪餐会的意义展开了各种猜测。 在充满了困惑气氛的大厅中,唯有爱丽莎一个人,带着平静的表情细品着红茶。 「没事吧,你就这么出来了?小琉妃会担心吧?」 「别管她。解决了之后我会跟她说的。」 卢伊亚无视了一脸关心的京夜,毫不迟疑地在夜晚的道路上前行。 这里与<黑宵街>不同,没有任何一点照亮道路的灯光,他以暗色的眼眸准确地找到前进的方向,脚步片刻不停。 两人共同前行,穿越了森林地带,进入了紧邻着休养地的村子。 根据事先获得的情报得知,这是一个小渔村,人口也很少。除了依靠渔业收入,还有就是前来“休养地”的贵族扔下的那点钱作为收入来源,勉强得以存续——就是这么个随处可见的小村子。 「这里有领主吗?」 「有还是有的啦,不过在这个村子里没有住所。这里是领地边缘的边缘,差不多快要消失了,好像那位领主也无所谓。所以并不在乎异常情况,于是这事就轮到我们头上了吧。话说回来…………」 两个人目光所及之处,是个安静得简直没有生气的「村子」。 不谈闹市是什么样子,既然这是个娱乐项目很少的渔村,大家应该是很早就睡了的吧。 为了明天早起干活,这个时间带应该是安静地睡着了,灯火也灭了。 但是,即便考虑到这一点,这也太寂静了。 完全没有灯光,也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 最关键的是,在拥有死侯爵称号的贵族看来,有个无法忽视的现象。 「……有股尸臭味。」 京夜进入了村子,非常仔细地察看着周围的状况。 走着走着,他站定在映入眼帘的一户民宅前,在材质单薄的木门上敲了敲。 没有人应答。 「失礼了。」 打招呼的同时,少年手中带有骷髅装饰的手杖一闪。 暗藏在机关手杖内部的刀刃展开,将木门分割成了几块木片。 大门敞开,京夜就此进入了屋内。 在这间简陋的平房中,有两个小孩子——还有一对男女,可能是父母。 他们躺在床上,对这突然的侵入完全没有反应。 京夜走近了一个孩子,搭了一下脉,又检查了瞳孔的状态,然后略带悲伤地摇了摇头。 站在门边的卢伊亚平静地问道: 「死了吗?」 「是啊。一家人全死了呢。没有外伤。看这状况,也不像是流行病。而是某一天,遭受了『死』的突然袭击。在痛苦之中——他们死了。」 尸体的表情投在掌管死亡的贵族眼中,能让人鲜活地想像到他们死去那一刻的痛苦。 他们全都按着胸口,能看得到呕 吐的痕迹。 虽然如此,死因却也不像是食物中毒。从房间里的状态看起来,他们是吃完了饭,在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得出这样的判断。 京夜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民宅。 他和卢伊亚一起看向周围,这个村庄的宁静,与之前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所有村民……都死了吗?」 「恐怕是的。无论走进哪户人家,应该都只能看见相同的尸体了吧。要是多走几步路,肯定还能看见倒在路边的尸体。」 京夜淡淡地说着,脸上没了一贯的轻松表情。 说到「死」的时候,这位贵族总是透着寂寥之意。 「有人杀死了所有村民,是吧。出于什么目的呢?」 「谁知道呢…………应该不是为了抢夺财物之类的。说起来,也看不到翻找东西的迹象啊。这么说来,难道杀人本身就是目的,是杀人为乐?那也不对,就连侵入的迹象都没有。杀人者根本没看到自己杀掉的人。所有的『死』都是远距离发生的。既没有留下伤痕,也没有直面死亡,只是单纯地播撒。」 京夜的语气,听不出感情色彩。 只是在公务性地分析「死」。 尽管如此,卢伊亚还是察觉到了一点。 这种丝毫没有对「死」的敬畏之意,机械般地大量杀人的行为,令死侯爵感到了愤怒。 「前几天,我看到这附近有发光的粉末落下。那幅场景倒是挺漂亮的,不过对这里的居民而言,那就是把他们带向地狱的引信了吧。」 「那个估计是毒。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人死去,完全不必弄脏自己的手,无比方便,无比单纯,无比任性的杀人手段。」 「领地是属于贵族所有的。互不干涉——这是原则。所以,如果无辜的领地民众被别人杀害,领主就必须要站出来了。」 「然而在领主公务繁忙、或是由于领地牵涉地理/政治的问题,领主不能亲自行动的情况下——就要陛下出面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到“休养地”来的。」 道出了自己的使命后,黑白两位贵族转过了身。 他们同时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朝着黑暗之处,那个潜伏着的人喝道: 「「出来。」」 到了深夜时分,年幼的公主已经睡得很沉了。 「在暗黑卿回来之前我是不会睡的!!」 这话说完没几分钟,她就轻易睡着了,呼呼大睡,那睡姿能让任何看见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要说唯一的缺憾——就是她拿自己的大腿当枕头了。 「…………真受不了你。」 看着自己大腿上睡得正香的普莉艾拉,琉妃轻轻耸了耸肩。 她刚开始迷迷糊糊打瞌睡的时候就让她去卧室了,可结果她还是睡在了这里。 此刻,两个人并没有在各自分配到的卧室里,而是身处于一个小小的客房。 高档沙发和墙边的酒架很显眼,可以说这是个装饰得类似于家庭酒吧的房间。想必是为留宿的贵族供应酒水的地方。 她们想等卢伊亚回来,就暂时呆在这个房间里——然而这里有个非常难以忍受的缺点。 这里的气氛——实在太沉重了。 因为,爱丽莎也与她们同处一室。 她跟菲莉雅离得比较远,正让米娜和露娜给她倒酒喝。这时她已经喝完了两瓶酒,从她的表情上也看得出她多少有点醉了。 理所当然的,她们没有对话。 爱丽莎可以说是个典型的贵族,在她看来,琉妃应该就是个单纯的仆人,而且是她很不喜欢的那个青年贵族处理性欲用的仆人,根本不是能聊得上的对象。 她也明白这一点——不过无声的压力总是挺难受的。 反正普莉艾拉睡着了,她也想过以此为借口离开这个房间…………可是不知为何,她有种很确定的预感,对方会因此找她的碴。 她时不时地向蕾吉娜投去求助的目光,但是后者一直坐在单人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书,还一边喝着加了几滴白兰地的咖啡。 某种意义上,完全不会因为沉默而感到不舒服,更不会察言观色体会气氛的特质,或许也是这位王族的强大之处吧。 但是,琉妃做不到。 空气渐渐紧绷起来,她憋在胸中的一些东西涌到了喉咙口。 就在她忍耐达到了极限,即将对爱丽莎爆发出来的时候,对方却出乎意料地出声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不防尽管说出来啊?」 爱丽莎将酒杯微微倾斜,傲然说道。 琉妃一瞬间被看破了虚实,但她立刻移开视线,说出了口不对心的话语。 「我没什么要说…………他们两个这么晚还没回来啊。」 「拙劣的谎话就别说了吧。也好啦,反正闲着无聊,你要说话,我就陪陪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可能是醉了,语调似乎有点含糊。 琉妃觉得现在不跟她说话或许反而更糟糕,便干脆提出了一个很久之前就在想的问题。 「您对卢伊亚大人…………很讨厌吗?」 「非常讨厌啦。从我遇见他那天起,就觉得他是个惹人生厌的男人啊。」 「你们结交……很长时间了吧。」 「哈,其实谈不上什么结交啦。好吧,我确实比我丈夫更早认识他……不过希望你不要误会,那个男人根本没有为我和我丈夫做过牵线搭桥之类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我们是自然而然地相识并结合的。跟那种男人没有丝毫关系。有没有他都一样。不,应该说没有他就好了。」 「哈啊…………」 倒是没想到她比京夜更早认识卢伊亚。 本以为他们的关系说到底也就是丈夫的朋友,现在看来背后多少还有些恩怨纠葛。 好吧,再怎么说她也不可能喜欢杀过自己丈夫的男人吧。 如果胜负颠倒,是琉妃失去了卢伊亚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原谅京夜的。 「你也是的,居然会跟着那种男人啊。应该过得很不容易吧。那个男人,完全只知道把女人当做工具的啦。」 「………………」 「不过,他好像很喜欢你呢。你一直在他身边,不知跟他睡了多少次。难道是他特别中意你的身体吗?」 爱丽莎略带调笑之意地说道。 这话应该有真心的成分,不过她已经彻底陷入醉酒状态了。 「夫人,您喝多了吧?」 「您已经喝了这么多,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吧。再喝下去老爷也会担心的。」 听见露希和米娜劝说,傲慢的女主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她们。 「喝完这杯我就不喝啦。那么,你的问题问完了吗?」 「还有一个问题……能问吗?」 「什么问题?」 「卢伊亚大人为什么要到这个“休养地”来?虽说京夜大人也一起来了,可是正常情况下无法想象的是…………您也跟他一起来了,想必您是不太乐意的。」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些许嘲讽之意,爱丽莎听完却露出了笑容。 「哎呀……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他没有告诉你是吧。好吧,这就是他的作风嘛。就不知道他是不想让你担心,还是单纯不想让你防碍他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过来是有工作要做的啦。在紧挨着这个“休养地”的领地上,发生了异常情况。这本来应该是领主的事,不过出于种种原因,<陛下>命令我的丈夫来处理。对了,顺便,还算上了那个男人。」 「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啦。“王”对臣子下达命令,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爱丽莎的语气中带着戏谑之意。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恰恰是对于琉妃的主人而言,这个原则并不通用。 「但是…………卢伊亚大人他…………」 「我也很想知道详细情况啊。我不认为那个黑暗卿会轻易地向陛下屈膝。」 一直在静静旁观的蕾吉娜开口道。 她从单人沙发上起身,坐到了琉妃的旁边,面对爱丽莎,直直地注视着她。 「关于黑暗卿这个称号中蕴含的意义,我多少也做过一些调查。所有的贵族,在“王”的统治下都有各自的职务。这种职务伴随着称号,是一代一代继承下去的。」 「您了解得真清楚,不愧是殿下。」 「这种露骨的吹捧就免了吧。我想知道的,是真相。黑暗卿原本的职责——其实是,解决反叛的贵族。换言之,就是贵族处决者,没错吧?」 「………………!」 琉妃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从未听主人提起过这些。 关于黑暗卿,她所不知道的一部分真相,就要在此时此地被揭开了。 「只要看看黑暗卿在战斗方面的突出能力……其实也就是专门针对贵族发展出来的能力,自然就能想像得到。他的“禁忌之断章”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的『卿』这个职位,也能说明这一点。虽然那同样是贵族,却是爵位以外的存在。然而反过来讲,拥有低位贵族不可能拥有的能力——那也就意味着,这职位属于普通贵族的序列之外了。可以说,那应该就是“王”从小培养起来的心腹。当然啦,只有“王”,才能控制专门杀贵族的贵族了。」 蕾吉娜断言道,对自己的结论表现出绝对的自信。 爱丽莎微笑着听她说完,显得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您真是英明……就让我这么说吧。说起来,我其实也是因为本身王党派的古老传承,再加上听我丈夫说了一些才了解的。」 「讽刺的是,某种意义上最接近“王”,可以称为其直属的贵族,却沦为了叛逆者。但是,为什么如今他又接受“王”的命令了呢?」 她重新提出了这个疑问——回答她的,却不是爱丽莎。 「他是为了、接近陛下…………」 听到琉妃的喃喃自语,蕾吉娜柳眉微蹙,这个女仆的一句话充满了确定之意,她没有将之当成戏言。 「……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陛下亲自下达的命令,他就能借此接近陛下了。假如能得到赞扬或奖励,甚至会被招往<王都>。正因为如此,他还与京夜大人战斗过。即便行为与目的有矛盾,但他只要是为了上一代…………!」 琉妃的声音中,夹杂着悲痛和其它的情绪。 既有心想要追随如今依然满怀复仇烈焰的主人,也有与之相反——想要阻止他的想法。 「这只是一半吧。他之所以接受陛下的命令,还有一个原因……要想得更单纯些。」 「「………………?」」 琉妃与蕾吉娜面面相觑,一同思索了起来。 但是,她们都想不出答案。 仿佛在戏弄她们一般,爱丽莎说出了一个非常简明的答案。 「这个其实很简单啦。那个男人讨厌贵族,不过,他不会毫无底限地乱来。可是,如果对方是邪恶的贵族呢?哪怕下达了命令的陛下并不清楚,只要这个命令本身是正当的,对他来说不就是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出手了?」 「邪恶的……贵族是指什么?」 蕾吉娜环抱起双臂问道,爱丽莎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回答道: 「这么说吧…………比如,杀光了一个村庄所有民众的贵族,如何?」 「你不出来的话,我就过去了。」 卢伊亚右腰上的卡片盒保持展开状态,在夜晚的小道上缓缓前行。 他已经发现了黑暗中蠢动的人影。 人影的身材意外地矮小,难不成……是个女人? 不管怎么样,踢死再说。 这样就行了。 他的指尖上出现了“黑暗卿”和“暴力”两枚卡片。 就在这一瞬间,对方竟朝他冲了过来! 「胆量不错。」 卢伊亚发起了迎击。 抓住时机,这脚高回旋踢就要直接踢碎对方的脸。 对方正毫无谋略地冲过来——不可能踢空了。 (………………!?) 就在他即将踢出这脚之时,对方撅起了嘴唇。 然后吹出了尖锐的「咻」的一声。 照理说吹出来的气应该是无色透明的,可这股气息却带着淡淡的绿色。即使是在夜色中,卢伊亚的眼睛依然能够分辨出这种色彩。 这股气息很快融合到空气里,失去了色彩。 卢伊亚条件反射似地按住了口鼻,往后退去。 他的双眼突然一阵疼痛,喉咙里也火辣辣的。 看这种症状,这个是—— 「毒、吗…………?」 「当然啦。」 一个傲慢而又充满了厌恶之意的声音回答道。只吹了一口气就让卢伊亚后退的人是个女性,她微微一笑,挺起了胸膛。 看她站在那里瘦小的身姿,应该还处于被称为少女的年纪。 不过,她全身都散发出某种极其颓废、仿佛流浪者的感觉,可以想象她经历过何等惨烈的人生轨迹。从她那带有倔强气质的齐颈短发和典雅的面容上,也完全看不出这个年纪应有的快乐。 她身穿注重运动性能的外套和紧身短裤,摒弃了华丽的装饰品,上半身缠绕着如今已经无人知晓其用途、就连名称都鲜有人知的装备「弹药带」,简直就是战争女神的化身。 插在弹药带里东西,并不是旧世界的遗物「枪」所用的「子弹」,而是塞着软木塞的大量试管。 至于试管里是什么,看刚才的攻防战就知道了。 「不用顾虑,过来试试啊?不过会死罢了。」 少女毫不掩饰嘲讽与自信,摇了摇头,以透着莫名诱惑感的动作将自己吐出的气息向周围散播。 这四散的淡绿色气息,是剧毒之花。 闻到芬芳香气的时候,这里就堆积起了累累尸山。 「杀害民众的人,就是你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 「虽然有些偏僻,可这毕竟是别人的领地吧?你为什么要横行不法呢?你自己应该也是贵族吧。」 卢伊亚通过气息看穿了对方的身份,他打开了右腰间的卡片盒,露出了刻在上面缠绕着锁链的逆十字纹章。 「黑暗卿——卢伊亚=奥菲尔·克洛斯。」 「毒伯爵(poisontess)——维莉诺=拉尔·温迭塔。」 按照贵族的规矩,对方也报上了名号。 但是,却没有展示出表明她身份的纹章,以及刻有纹章的王威之封具。 「不懂礼仪的小鬼,你也太淘气了。」 「咦…………你没看到吗?不过那也无所谓。」 放出这句话之后,她的周围又泛起了淡绿色的气体。 同时,卢伊亚发动了number1“黑暗卿”。卡片中飞出的长袍——奈落之暗衣如同一袭黑暗,包裹住了白皙的贵族。 警惕着毒雾的威胁,卢伊亚用黑布挡住了口鼻。虽然无法确定有没有用,但是这件长袍毕竟可以算是实体化的「黑暗」,多 少应该有点防毒效果。 接下来就是如何干掉敌人的问题了。 靠近了有危险,那就用气炮式断罪把周围都—— 正当他考虑战术时,京夜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最好不要太小看了她哦,卢伊亚。她吹出来的气,不是普通的毒。这气息本身就是王威之封具。」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吗?仔细看~看啦,以你的能力应该看得到吧?」 在他的提醒下,卢伊亚注目凝视起了盘旋在维莉诺身周的气息。 这股始终保持着绿色的气流——构成的形状,是一对尾针相交叉的蝎子形纹章。 这个充满毒意的纹章与其主人的称号非常相符,确实刻印在她的气息之中。 「难道说…………」 「没错。这股气息,就是她的王威之封具——毒色吐息。她的气息在周围不断循环,绝不会彻底消失。时而散布在空气中,时而又进入她的体内,让她永远维持着充满了毒气的状态。」 「哎呀……你还记得我啊?」 维莉诺露出了鲜明的敌意,瞪向了京夜。 对面的京夜则始终都显得很轻松——只不过,他紫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追忆之色。 「怎么可能忘记呢。我工作的对象,全都记在脑子里啊。」 「这算是一点最低限度的补偿吗…………?别开玩笑了!」 维莉诺带着敌意——不、是明确的杀气冲了过来。 卢伊亚察觉到朋友和敌人之间有恩怨纠葛,带着抱怨之意说道: 「喂,京夜,女性关系要在结婚之前清理干净啊。别把我牵扯到你的感情问题里来。」 「这话说得难听了啊。帮我对爱丽莎保密哦?」 这两个人跟往常一样——但是,维莉诺无法容忍。 「来吧死侯爵…………让我杀了你!!」 「……她好像是这么说的?」 「我被点名了。那我去了哦。」 京夜迈步向前,将依然用奈落之暗衣保护着全身的卢伊亚挡在了身后。 凭他那感觉不到痛苦的不死之身,无论是什么毒都起不了作用。 如果是按照规则争夺胜负的「比斗」倒不好说,但在以某一方失去生命为结果的厮杀之中,难道还有人能胜得过他吗? 卢伊亚没有拦他,京夜也毫不怀疑自己的胜利。 唯有维莉诺大声笑了起来。 「去死吧!!」 她瞬间将双手伸向后腰,随即朝京夜的眼睛扔出了某些东西。 这种带着尖锐针头的东西,平民应该认不出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种尚未普及到一般人的医疗机械——注射器。 而且还是特别订制的,用上了不少闭锁技术,能在接触到对象的同时自动注射。 可以看见透明的针筒里不祥的浓绿色液体,恐怕连小孩子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就是——剧毒。 扔过来的无数注射器,全部扎到了京夜的身上,浓缩的液体注入了他的体内。 但是,京夜纹丝不动,一如既往的笑容也没有改变。 卢伊亚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对于“不灭之死面”造就的绝对不死之身而言,毒是毫无意义的。 本应该是没有意义的——然而京夜却单膝着地跪了下来。 「…………哎呀!?」 好像有点奇怪。 视野扭曲了。 脑袋晕晕的。 感觉,逐渐模糊起来。 「真、奇怪、啊。毒对我应该是…………」 「无效的是吧?真够傻的啊~~你确实是不会死的。无论受到怎样的致命伤,都绝对不可能遭遇『死』。但是,你的身体还是会受到切实的损伤。话说回来,估计也是你的恢复能力太强悍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可是,区区的、毒…………」 「区区的毒?换了普通人,这一支注射器就够死一千回了哦?」 「………………!!」 透过毒伯爵残忍的笑容,卢伊亚和京夜明白了她的战略。 她对京夜的不死之身了解得非常清楚。 考虑到这一点,她就投放了能够在一段时间内持续不断杀他的「毒」。 同时利用他对自己不死之身的自负,就算杀不死他,也能让他暂时无法行动。 此刻,「生」与「死」就在京夜的体内互相争斗着。 估计「生」迟早会赢,然后将「死」驱逐出去吧。 即便如此,这样能让普通人连续死上几万次、不、几百万次的毒,还是能让他在「死」中滞留一点微不足道的时间。 「不愧是、毒伯爵。如此、手段,没有愧对、你的称号。但、是…………」 「不管怎么说,能把京夜逼到如此境地的毒药,不可能轻易炼制出来。你这家伙,难道…………」 「哎呀,你才明白?没错啦,这里一带的平民会死,就是因为我的实验。至于把尸体扔着不管,一方面是收拾起来太麻烦,但主要还是想把你们这样的贵族吸引过来啦。我其实还在想什么时候会有人来呢…………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就是死侯爵,真是太好了。」 「你这家伙…………」 这一切,都是她为了引来京夜所为。 卢伊亚带着深沉的愤怒,将手伸向了卡片盒。 「哎呀,你想跟我打?可是,我和你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吧?其实我也知道这是在造孽,我可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哦?你也应该是站在跟我同样的立场上吧,那又为什么要和这种家伙在一起呢?不如你到我这边来吧?」 「别拿我跟你相比,母猪。」 卢伊亚将“暴力”卡片叼在嘴里,冷冷地放话道。 看到他这种丝毫没有交涉余地的态度,维莉诺立刻改变对策,拿起了注射器。 正当新的战斗一触即发之时,一个虚弱的声音阻止了他们。 「不能、这样啦…………卢伊亚………………她点的、可是我的、名字…………」 京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脚下踉跄着,眼神也有些恍惚,但是正在徐徐克服着「死」。 被注入了远超致死剂量的毒药——对他来说这种表达方式并不恰当。因为无论多大剂量的毒,对他而言都达不到致死剂量。 「真不愧是你,居然已经站起来了。既然如此,不防把面具摘下来怎么样?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以小孩子的身体,也无法抵抗我的毒药吧?」 听到维莉诺的话,卢伊亚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对京夜的“不灭之死面”早已熟知。如果摘下面具,京夜就能释放他原有的力量——然而作为代价,他会失去不死之身的特性。那样面对这个毒女,肯定是非常不利的。 那么你究竟要怎样战斗呢,死侯爵? 「我不会摘下面具的。不过…………情况真有点不妙啊。」 「那你就给我在一边乖乖看着吧。我会杀死你的朋友…………这么一来,你应该能稍微理解一点我的感受了吧!?」 「…………还是不必啦。」 京夜手上一动,现出了一张细长的羊皮纸。 然后他将这张印有「emeth」字样的羊皮纸扔到了地上。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使魔。」 「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地面上已经发生了变化。 掉在地上的羊皮纸,被突然隆起的泥土吸了进去,埋在了土块的 最深处。 随着泥土的隆起,京夜前方耸立起了一堵巨大的土墙。 周围的地面则有体积相当的泥土消失,被挖去了。 巨大的土块最终形成了一个人型。 构造谈不上精巧,说到底就只是有个人体的轮廓。这个异样的巨大身躯,怎么也不可能称得上是人,最多也就是个人工创造物。 卢伊亚叫出了这个有着古老传承的巨人之名。 「很久没看到了啊,你的使魔golem。」 刹那间,巨大的拳头朝维莉诺猛挥而下。 硕大沉重的拳头,凭借其巨大的质量和重力,击出了强劲的冲击力。 「这是什么东西…………」 由于攻击太迟缓,维莉诺得以退后,成功躲闪开。 但是,拳头顺势砸进了地面,泥土和岩石混乱无序地四散飞溅了起来。 飞起的瓦砾有着近似于投石机的破坏力,其中一块以迅猛的速度击中了维莉诺的左腿。 「呜…………」 虽然不至于骨折,但飞石还是撕开皮肉,陷入了她体内。她举起注射器试图反击,但立刻意识到这没有用。 尽管站立不稳,京夜却露出了微笑。 「不错…………明智的选择。我的使魔不仅动作迟缓,而且几乎没有独立意识。只能接受简单的命令,长处只有庞大的身躯和再生能力。不过,毒药对它是无效的。哪怕是由专掌『毒』的你施展出来。」 「真有你的…………!」 就在维莉诺咬牙切齿时,她的腹部受到了一记猛烈的冲击。 感受着胃酸倒流上喉咙口的同时,她看到了在golem旁边摆出侧踢姿势的卢伊亚。 两人的距离很远,他的脚底不可能踢到自己的腹部。 然而,唯有一道无形的冲击力撕裂黑夜,击中了目标。 黑暗卿纤细的手上,闪出的是“黑暗卿”、“暴力”、“控制”三枚卡片。 「三连札技——气炮式断罪·集束(qadr gaiter·zeror)。」 「你、这…………!」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留着你,还有些事情要问清楚。」 「…………是啊。就算是你,要杀死大量的平民,也要有相应的准备。这个村子里的居民,应该是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杀死的……你还有同伙吧?」 维莉诺没有回答,她克制着内心的怒火,分析了一下状况。 除了难缠的golem……还有黑暗卿。另外,京夜迟早肯定也会完全恢复。 既然如此。 「好吧…………我就先撤了。反正目的也达到了。死侯爵来了,毒药也有效。今天我已经满足啦!」 她把几支试管扔在地面上,让里面的东西扩散到了周围。 流出的液体瞬间气化,将附近一大片都笼罩在白色的烟雾中。 刺激性气体刺痛了卢伊亚的眼睛,他用奈落之暗衣盖住了脸部。 「毒气烟雾吗…………确实是毒伯爵的风格——但是」 还捏在他手里的三枚卡片,又 进入了施展札技的状态。 「气炮式断罪·扩散!!」 他用回旋踢的动作,施展出了刚才那一脚的变化版。 这一招的威力虽然比集束小,但脚上踢出的无形冲击力能够在更大范围上攻击敌人。凭借这样的冲击力,应该也就可以扫清白烟了。 然而—— 「什么!?」 有另一道攻击,切入了扫清白烟的冲击之中。 那是在某种意义上,与烟有着密切关系的「火焰」。 那火焰不是火红色的,而是放出了高贵的金色火光。 这火有如太阳的炽焰般猛烈燃烧,带着庞大的热量,在卢伊亚二人的前方呈放射状展开。 它与卢伊亚施展出的同样呈放射状的一击对撞在一起,威力相互抵消! 打成平手——不,应该说是卢伊亚输了。 几乎差点能造成烧伤的强烈热风扑打在卢伊亚和京夜的脸上。这还是已经削弱过的威力。 如果不是发动了札技,两个人肯定都会被烤焦了。 清除了白烟的,也不是卢伊亚的那一脚,反而是突然出现的火焰功劳更大。 但是,他们的视野却被充满热量的烈焰扭曲了。 然后卢伊亚看到了。 在扭曲的视野中,消失在黑暗里的维莉诺,以及与她朝相同方向离开的另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掌控火的贵族…………!?又或者,是曾经存在过的『火焰喷射器』?」 「不……不是吧。」 京夜立刻低声否定道,他牢牢注视着那两个敌人离去的方向。 「是有掌控『火』的贵族……早被我杀了。」 「我第一次听说啊。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一起旅行的时候,发生过那种事情?」 「是跟你“决斗”之后的事。那是琉妃的……原主人。」 「…………哦嚯」 听到好朋友有过自己所不知道的战斗,京夜饶有兴味地吆喝了一声。 「那应该……不是那个贵族吧?」 「嗯,不是。他肯定死了。我亲眼看到的。而且,技能系统也完全不一样。刚才的那个人,不只是简单地散布火焰而已。」 「什么意思?」 「那是——『腿法』。」 京夜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但是,卢伊亚暗色的眼眸,已经清晰记录下了不久之前对手压过自己腿法的动作。 烈焰那一边的敌人,是一个比高挑的卢伊亚更高的大汉。他那板肋虬筋的身体摆出的,是跟卢伊亚一样高高抬起腿的上段回旋踢姿势。 那不只是单纯的两道类似的武技碰撞,对方是故意使用相同姿势的踢技来跟他比拼。 离开的时候,那个男人明显回头朝卢伊亚这边看了一眼——他是在嘲笑。 「……看来除了毒伯爵以外,还有个麻烦的敌人啊。」 「确实如此啊。不过,她的憎恨方式实在够可怕的。」 京夜放弃了追踪,耸了耸肩。他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毒气也没让他感到不舒服。被注射了那么大量的毒药,也真亏他受得了——别人可能会这么说吧,但这一切都在维莉诺的计算之中。 她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把撤退纳入考虑范围,准备好了将决战留到以后的。这次尽管京夜活了下来,却绝不能算是他的胜利。 「她是相当地恨你啊。结婚之前乱搞男女关系,后果实在太可怕了。」 「我忘了收拾干净啊…………话说,你其实已经明白了吧?那是我工作的关系啦。」 「发生了什么事?」 「杀了个人。」 说出惊人之语的同时,京夜的脸上却挂着微笑。 和平时一样,他带着轻松的笑容道出了原委。 「是她的前一代。」 「我的丈夫接到了陛下的御命,并传达给了黑暗卿。然后,那个男人就带着你和殿下来到这个“休养地”了。以上就是此次小旅行的真相咯。」 爱丽莎略显愉悦地说完,端起了酒杯,喝干了里面的液体。 她透过玻璃杯捕捉到琉妃的表情,看穿了对方的内心,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好啦…………什么都不告诉你,也是那个男人自己的宽慰方式吧?至于让你留下,自己一个人来…………那本来也是一个办法,可是现在还有殿下在,那也就行不通了。」 这时,爱丽莎 的目光又投向了蕾吉娜。 卢伊亚也是在意琉妃安全的,但他更担心的,终究还是普莉艾拉。 「…………的确如此,让我妹妹独自一个人留下不是什么好主意啊。对于我那柔弱的妹妹而言,遭受正面强攻在某种意义上是最麻烦的局面了。」 「这么说是没错啊。要是您的妹妹孤身一人,殿下您,也能省掉不少工夫了吧。」 爱丽莎抛出了一个敏感的话题。 与丈夫一样,她并不支持某个特定的王族,却也不否定王族之间充满了血腥的宿命。 「我确实必须杀了我妹妹,但如今那很困难。万一她出了事,黑暗卿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我。哪怕我是无辜的,他也不会相信我,可能会杀了我。这还真是麻烦啊。」 她想拿来当棋子的贵族,从现状来看却是最要命的敌人。 蕾吉娜的霸者之道也颇为崎岖。 「要是您什么时候准备跟黑暗卿翻脸了,请务必邀请我去哦。我也想看看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 「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只要我丈夫允许。」 即便是沉浸在对卢伊亚的敌意中,她也没有忘记尊重自己的丈夫。暂且不论爱情方面,她也确实是个相当会为丈夫考虑的妻子。 「我先告辞了啊。要去醒醒酒,顺便吹一下风。」 爱丽莎站了起来,米娜和露希也跟着站了起来。 同时琉妃也抱着普莉艾拉站了起来,和爱丽莎一起离开了房间。 「哎呀……你要去帮你的主人吗?男人办事,是不允许女人插手的吧?」 「不…………卢伊亚大人把这个小姑娘交给了我,这就是我的工作了。」 「你很清楚自己的本分嘛。这样的人我倒是不讨厌哦。」 爱丽莎淡淡一笑,带着女仆消失在了走廊中。 留下的琉妃又在屋子里环顾了一下,发现菲莉雅不知何时站在了身旁。 「哎呀……你在这里啊?」 「这是我的工作。」 听她的口气,她似乎一直都在客厅外待命。面对客人就像影子一般隐去气息,在必要的时候出现——她简直可以说是一位带着梦幻气质的女性。 「如果您想休息,我来带您去您的房间。根据安排,丽蒂娅诺小姐与黑暗卿住同一间房间。」 「诶,啊,这样啊…………」 琉妃对主人的安排有些意外,不过算了吧,今天估计是要一个人睡了。 先把普莉艾拉抱去睡觉,再到房间里等主人回来——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普莉艾拉睁开了眼睛。 「呜~~嗯…………黑暗聊啊,你回来了?」 「他还没回来呢。行了,既然你醒了就自己站好吧。」 琉妃放开了普莉艾拉,但少女脚下并不稳当,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抱住了菲莉雅。 「呜呜呜呜呜呜,妈妈…………」 她略带忧郁地嘟哝着梦话,用脸在菲莉雅的身上蹭来蹭去。 「好啦,不要说梦话给人家添麻烦了。你给我好好清醒一下。」 琉妃把普莉艾拉从菲莉雅身上拉了下来,拧起了她的脸颊。 「住手,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虽然处于半梦半醒之中,她还是渐渐开始恢复清醒了。 菲莉雅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但身为一个严格专注于业务的女性,她却很罕见地悄声问了琉妃一句。 「殿下的……母亲怎么了?」 「诶,这个啊…………她去世了。」 「怎么走的?」 「是被王党派的贵族…………杀死的………………」 就连从未体会过父母亲情的琉妃,想到这一事实也觉得心头沉甸甸的。看平时普莉艾拉的模样根本不会想到,但年幼的公主内心无疑是受到了极大创伤的。 正当气氛变得有些沉重时,普莉艾拉终于从倦意中清醒了过来。看到菲莉雅,她又用往常那种欢快的语调打起了招呼。 「哦哦,总算见到你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 「你做的料理,很好吃!比这个女人做的好。」 「…………还真是对不住了啊。」 无视了琉妃的低声嘀咕,普莉艾拉继续笑着说道: 「感觉有点像我妈妈的味道!!」 「或许,我们的原籍离得比较近吧。」 菲莉雅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然而语气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普莉艾拉的笑容就是这样,总是能融化某些人的心。 「我以前一直在到处跑,所以也记不太清楚自己是哪里出生的…………最近都在苦恼如何再现『妈妈的味道』呢!」 「我也只能做出那种程度的东西了。」 「那样就足够了!你是一个人做的吗?很辛苦吧。」 「这是我的工作…………」 「下次也跟我说一声!我可以随意驱使这个女人,打打下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要随意驱使谁啊?」 琉妃用力拧住了普莉艾拉的脸颊,少女像往常一样连声高喊起了「你干什么」。 在这幕已经化为日常、令人忍俊不禁的场景中,菲莉雅却平静地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劳烦殿下,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这样啊…………可是,我也想学习怎么做饭菜!我要用家庭的味道,抓住黑暗卿的心和胃!」 「没用没用没用。对那个人来说,最高级的餐宴跟路边摊的盖浇饭没什么区别的啦。」 琉妃准确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尽管她所说的一点都没错,但年幼的公主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烦死了,我才不会输给你呢!!总有一天,裸体围裙的债我也会讨回来的!!」 「你还没有放弃吗…………?」 「……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拜托你了!」 普莉艾拉无比认真地向菲莉雅提出了学习料理的要求。 管理人没有直接表达态度,最终为了不让公主难过,还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等有机会吧。」 「嗯,麻烦你了!」 普莉艾拉明朗的笑容绽放在深夜中。不知为何,菲莉雅没有直视她的眼神。 「好了,现在该去睡觉了哦?」 「知道了啦。」 琉妃牵起普莉艾拉的手离开了。 菲莉雅也朝反方向离开,回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然而,受到刚才那种温馨气氛的影响,她的面庞上烙下了一道淡淡的笑意。 爱丽莎在屋子的后院中。 若有若无的微风吹拂在她的脸颊上,把她从醉意中唤醒。 但是,她究竟有没有醉过呢? 即使她真的醉过,也不会沉溺于酒精的魔力之中。 一个优雅的淑女,哪怕喝得酩酊大醉,也不会忘记贵族的骄傲与力量。 正因为如此,她才来到了这里。 让两个女仆站在身后,她高声说道: 「出来吧,你一直在看着呢,不是吗?」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精心修整过的空旷庭院。 连鸟兽的声音都听不到,丝毫没有活物的气息。 不——有一种,只有一种。 有蛾子,飞舞在空中。 刚开始,是很正常的两三只。 然而一眨眼间,数量就增多了,它们布满了爱丽莎三人的周围。 如此足以与蝗灾相匹 第三章 海与毒针 卢伊亚回到琉妃身边时,天色已经拂晓了。 以前,他也有过一夜不回家,让琉妃独守空房忍受寂寞折磨的情况,但如今琉妃已经不会再心慌意乱了。 不管怎么说,留下看家,也是自己的职责——虽说这里并不是主人的府邸。 而且,她从爱丽莎那里得知了主人为什么不在。无论这其中有什么原委,既然是主人确认接受的工作,那她能做的,就只有像往常一样迎接他回来……虽然她是这么想的,可看到主人回来时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感到吃惊。 「您这是怎么搞的啊…………?」 主人的衣服,特别是下半身的裤子,都沾满了泥污。 简直就像是干了什么不适合他的脏活。 「我用脚帮人家挖土,所以弄脏了。」 他简单地说了一句,就直接朝浴室走去。 琉妃连忙带上更换的干净衣服,在后面追了过去。 追上之后,卢伊亚断断续续地对她讲了一些昨晚发生的事。 一个似乎与京夜有恩怨的贵族发动的袭击。 整整一个村落的居民都被那个贵族杀死了。 虽说那是一场出乎意料的突袭,但敌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看。 以及——他和京夜两个人,埋葬了所有居民,又办了一个简短的哀悼仪式。 「那其实是无聊的礼仪吧。死了的人也不可能想要那种仪式,人一旦死去,最终或许就归于尘土了吧。」 「我觉得…………不是那样的哦。」 听到主人直截了当的话语,他背后的琉妃微笑了起来。 人死后会去哪里——人的躯体是不是单纯的物质——在某种意义上,这是对于人类本质的疑问,然而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答案。 或许,曾经的那个世界发达的「科学」也找不到答案吧。 这个世界所留下的,只有一些风俗习惯——诸如建造「坟墓」,在此处向死者表达哀悼,还有即便死者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也不会将之看成单纯的物体,而是带着敬意来对待。 经过一段时间后,这风俗可能会演变为那种已经失落殆尽的所谓「宗教」的文化,但如今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完成哀悼了。 随后就是换掉沾满泥污的衣服,到浴场去洗个澡,也算是休息一下。 但是,走到浴场前,两人停下了脚步,对视了一眼。 这里说是浴场,造得实在是有够宽敞的,是一栋独立于大屋外的建筑,甚至离得有点远了。 大浴场的露天浴池很令人期待,这里还包括了其它几处风格各异的的浴室,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休养地”最吸引人的地方了,然而眼前这露天浴场的门前,却竖着这样一块牌子。 「混浴」 「……真无趣啊。」 「确实很无趣。」 「无趣透顶了啊。」 「确实是无趣透顶了。」 两人面无表情,就这么直直地对视了一会儿。 最后,卢伊亚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把换的衣服放下就回去吧,我一个人进去。」 「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至于会因为坦诚相见而尴尬吧!?」 「我只是想一个人慢慢泡澡。退一万步讲,如果你非得进去的话,那就进旁边那些类似于家族浴室的地方吧。」 「为什么您这么刻薄啊!?我其实也很想在露天浴场里泡泡的…………」 「错开时间吧。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死板呢……?至少请您给我一个理由!」 琉妃凑到了主人的脸庞前牢牢盯着他,试图看穿他的真实想法。 对此,卢伊亚板起了脸,把头侧向一旁,然而似乎还是抵不过仆人始终纠缠不放的态度。 「随便你吧。」 他这么抛下一句,接着就迈步走入了更衣室。 琉妃并没有就此释怀,不过也跟在他身后进入了更衣室。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就一丝不挂地泡在了岩石砌成的浴池里。 这个在树木包围之中的露天浴场,造得确实颇具匠心,让人深感这里成为贵族的“休养地”是有其道理的。 除了温泉的功效,体验森林浴也能让身心得到放松——或许这也是如此建造浴场的目的吧。 但是,琉妃显得有些不满,她对着离自己稍远处的主人说道: 「我本来想着能为您擦背的……结果您这么快就自己洗完了啊。」 「洗澡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嘛。这点事还要别人帮忙算什么。」 卢伊亚面不改色地答道。 这个身为贵族的男人,生活得实在太过简朴,哪怕洗澡也是这样。 甚至琉妃都花费了远比他更多的时间来洗澡,然后才进了浴池。 对于泡在里面的两个人来说,这个浴池太大了点,相应的,两人的距离感觉也更遥远了。 「那个……我能到您的身边来吗?」 「随你的便。」 听到主人如此淡淡地说了一句,琉妃尽管显得有些局促,还是凑到了他的身旁。 哪怕是在乳白色的热水中,他的皮肤也越发亮白,琉妃来到了几乎与他肌肤相亲的位置,都觉得有点嫉妒了。 「您昨天的事……办得如何呢?」 「………………」 「我都听爱丽莎大人说了。」 「那个母狐狸…………」 「您没有事先说明来这里是有事要办,是想让我和那个小姑娘……更纯粹地享受这个“休养地”的乐趣吧?麻烦的事就由自己来解决掉…………您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什么都没说。」 「真啰嗦,闭嘴。」 卢伊亚嘀咕了一句,仰起了头。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还能听到小鸟的啼鸣。 琉妃苦笑起来,继续说道: 「不过……您的计划失败了啊。即使没有爱丽莎大人提醒,我早晚也会察觉到的吧?您办事的过程……好像拖得太长了一点吧?」 「本来以为京夜加上我能秒杀掉敌人的,结果似乎并非如此。」 「您是说……遇到了强敌?」 「能力被克制也是一方面。我无意寻求爱丽莎的帮助,但说实话,那确实是"她擅长对付的类型"。无论是从王威之封具的特性来说,还是从性格来说。关键是,对方的执念非常强烈。京夜也被一个棘手的家伙盯上了。」 「京夜大人……那是怎么回事?」 卢伊亚没有立刻回答,先把琉妃抱在了自己怀里。琉妃被主人从后面抱住,主人的双臂环绕在她胸口下面。 「这、那个…………」 「正如我有我的职责一样,京夜……死侯爵也有自己代代相承的职责。」 他在她耳边轻声回答道。 要把一切都讲清楚……所以,卢伊亚又把她抱紧了一些。 「将称号交由下一代继承之后的贵族,你觉得会怎么样?」 「您问我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啊…………」 贵族继承的详细情况,身为平民的琉妃是不可能了解的。 只是作为普通常识,她听说过——被认定为后继者的人将继承上一代的一切。 「如果像"我当年"那样,在上一代死去的时候继承,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基本上,大多数的继承似乎都是这样完成的。多数情况下,贵族都是在临死前找到后继者的。自己的力量还没有衰弱的话,就找不到。其实也有一种说法,认为临死时的 继承是『命运』。在贵族之间,好像有人说是『称号自己会选择新的贵族』。」 「这么说…………如果,并非如此呢?如果不是在临死时完成继承的呢?」 琉妃的问题,直指贵族继承的核心。 在继承完成之后,仍然还留有生命的贵族会如何呢? 不,既然继承会让贵族相关的一切都转移给下一代,那剩下的就是普通的平民——换言之,是前贵族了。 那些人又将何去何从呢? 「前贵族是非死不可的。当他们不再是贵族的时候,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哪怕他们失去了力量,但关于闭锁技术的知识,还有曾经流入过脑海的闭锁记忆并不会消失。那是平民所不允许拥有的知识和力量。作为前贵族,对其后继者和平民的多余影响力也很麻烦。所以说,他们非死不可。」 「…………!!」 高贵之人所承担的宿命,实在是太沉重了。 即使浸泡在热水里,琉妃还是觉得体内一阵冰冷。 然而,主还在讲述那残酷的命运。 「这是在继承的瞬间,所有贵族都会接受到的共通的闭锁记忆。所有贵族都是在明白这一切的情况下成为贵族的。除了临死时的继承之外,前贵族都必须自裁——这也是一条铁则。」 「那么…………万一、万一有人违反了这一条呢…………!?」 「死侯爵就会去杀死那个人。为了守护贵族的骄傲与秘密。这,就是赋予掌管『死』的贵族的特殊职责。在完成了继承之后,还试图长久活下去的贵族,必定会被死侯爵杀死。京夜也是完成了自己所继承的这份职责。」 「这次的敌人……就是那样?」 「是的。毒伯爵的上一代,就是被京夜杀死的,所以对他心怀怨恨。贵族的规则,是无法违抗的——她对此不愿释怀,出于私怨而攻击京夜,并且也知道,那其实是罪。」 要说这样愚蠢,却也不好说。 不,应该是没有资格说。 贵族的规则——最讨厌那种东西的,正是这个背负着大逆不道之罪的白皙贵族,他无疑才是最愚蠢的贵族。 卢伊亚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了。 琉妃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试图感受背后主人传来的温度。 然而,没有任何温度。 只有冰冷的感觉包围着她。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破口大骂的维莉诺用力踹在身穿茶色长袍的"同伴"腹部。 对方低声呻吟着,凄惨地趴在地上。 踹人的是贵族,被踹的也是贵族。 在这间只有一个裸灯泡照明的昏暗小屋里的两人,正是毒伯爵和虫伯爵。 之前面对卢伊亚和京夜组合而退去的维莉诺,此时没有掩饰自己的糟糕情绪。 她的腹部被卢伊亚踢中处至今依然隐隐作痛,左腿也在治疗之中。 她脱掉了外套,全身上下就一套蓝色的内衣,左腿上缠绕着绷带。只要能忍住痛,动作还是能做的。 她是用毒的专家,同时也是药物的专家。 在治疗方面,只要在这个地方就没问题了。虽然这里只是个狭小的藏身之处,但是凭借靠墙的架子上摆放着的无数药瓶,还有散乱在小木桌上的试管等实验器具,这就是毒伯爵完美的根据地了。 不错——这里完全就是个实验室。 也是满身剧毒的贵族为自己复仇而准备的魔窟。 「只有这么点样本!?真是的,还不如干脆弄一大群蚊子去效果更好吧!?」 维莉诺看着桌上同伴的"成果",露出了明显不满的神色。 她目光所及的,是一只放在培养皿中的马蜂,它的毒针上有一滴血液。 这就是虫伯爵的成果——那位鲜血侯爵夫人的王威之封具——“夜蔷薇之蜜血”的一部分。 然而,培养皿中的血液只有区区一滴。 「这不是开玩笑的吧……?就算我再厉害,要用这么一点来提炼也是相当费劲的事啊。」 「…………那个女人、不能小看。我想,她当时可能已经察觉到我想要什么了。如果先用『蚊子』之类的东西去对付她…………她肯定立刻就知道我的目的是『血』了。就连一滴…………都不知道能不能采集到………………」 「你就别找借口了。其实你想说再尝试一次也很难了是吧!?好吧,这么说也对。既然对方已经察觉了我们的目的,产生了警惕,最糟糕的情况下,她还有会找其他贵族来当护卫。我们不能冒那个险。算了,我就用这点血想想办法吧。」 「那就、拜托你了…………还有我的虫子………………」 「你想给它们配上更强的『毒』是吧?没问题的啦,要多少我都帮你,努力变强吧。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复仇者。」 维莉诺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她眼中蕴藏着的憎恶,全都是因为那一天,夺走了她上一代的死侯爵。 完成继承是前几年的事——她的上一代,是位温和的老人。 贵族的继承,并不仅限于在遇见后继者的同时发生。 「继承」这件事,在某种意义上接近于无法预知的自然现象,是不受当事人主观意志影响,自动进行的。 有与后继者相遇之时就开始的,也有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后才发生的。 而维莉诺正是后者。 对于贵族的继承而言,这应该算是比较有优势的一种吧。 不仅仅有自动注入脑海中的闭锁记忆,还有充裕的时间,让上一代直接传授身为贵族的心得和生存方式。 但是,悲剧是在继承之后发生的。 上一代的毒伯爵,在继承完成后也继续活了下来。 按照年龄来说,他用不了多久肯定还是会死的,然而这毕竟不是在临死时的继承。 光是这样还没什么问题。 只要他自裁,继承仪式就能顺利结束了。 但是,上一代毒伯爵没有死。 或许,不去死才是正确的。 他很清楚这样违反了规则,可是维莉诺恳求他活下去,他本人也希望能尽量再多活一段时间,守护他的后继者再走一段。 然而继承一周后,居住在山中的二人面前,出现了一位戴着面具的贵族,打破了这份希望。 那位贵族怎么看都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他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请你去死吧,现在立刻就死。」 听到这句话,上一代毒伯爵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他不想等死,于是转身逃跑。 而那位贵族发完最后通牒,将手伸向了覆盖着自己左半张脸的面具,现出了真正的样貌。 少年长大了,变成了十七八岁的模样。 连应战的机会都没有,上一代毒伯爵的脑袋就被他挥动机关手杖内的利刃轻松砍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永别了。」 他——这位当时还是单身,所以用的是旧姓的贵族、死侯爵——京夜=梅斯·杰梅利,用听上去甚至颇为阳光的声音说道。 我要杀了你。 没错,那一天她就发下了誓言。 那个时候她还做不到。 那天看到他紫色的眼眸,仿佛对她说……敢挑衅就绝不留情地杀了你。 她被那股压迫力所压制。 但是,如今却不同了。 自从那天以后,她日夜埋头钻研自己的能力,将这毒色吐息运用得熟练无比,甚至超越了上一代。并且,她还从气息中炼制出了各种各样的毒药,还能把毒药附加在 其他生物身上。 要达到目的,这个愚钝的帮手和其仆从都还不够强大。 正因为如此,才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家伙。 「你很清楚的吧……?我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我们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你应该也想报仇雪恨吧?」 维莉诺把手放到了虫伯爵的斗篷上。 当她揭开斗篷、露出对方真容的一瞬间,虫伯爵第一次发出了带有情绪的声音,同时拍开了维莉诺的手。 「不要!!」 虫伯爵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又重新披好了斗篷,并拉远了与维莉诺的距离。话虽如此,动作还是慢了一点,能看到斗篷下面的身体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维莉诺冷笑了一声,又朝虫伯爵的肚子上踢了一脚。 「声音挺响的嘛。这样就对了哦。恨我吗?那也没关系。不过,把你的这份仇恨转移到你的仇人身上吧。」 「我…………明白的。」 维莉诺显得很满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凝视着虚空,绽放出了凌厉的杀气。 她的目标是死侯爵…………但是,光杀他一个还不够。 他的朋友,那个盯上了自己的刺客黑暗卿。 以及,死侯爵最爱的女人。 他承担着其他贵族既厌恶又忌惮的职责,居然也能够结婚。 不过这样也好。 就他好好尝尝……重要的人被夺走的痛苦!! 一定——要完成复仇!! 「您、觉得迷茫了吗…………?」 琉妃对自己背后的主人这样问道。 卢伊亚的声音毫无波动,听不出情绪。 「你说什么呢?我是为自己而战的。毒伯爵也一样。那个女人,为了杀京夜已经牺牲了很多人。或许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正义的复仇吧,但是我跟她完全没有共同感。」 「………………」 主人的话并非虚言。 虽然他们两个都被复仇的信念所束缚——但主人跟那种屠尽了一个村落的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真有点不可思议啊。卢伊亚大人您和京夜大人的职责有相似之处,立场却截然不同。而且,在您的角度看来…………那个,京夜大人的职责…………好像…………」 「又不是京夜杀了我上一代的。」 估计,他会这么说吧。 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他一定会那么说。主人和那个死侯爵跨越了各种矛盾纠葛,始终都站在一起。 他们两人间的关系,没有余地让其他人介入。 不,爱丽莎应该是以另一种形式与京夜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可是、可是自己却—— 琉妃不知烦恼过多少次的问题,今天又涌上了心头。 主人明明就在自己身后,自己却这样—— 「……这、哎、哎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主人的双手从后面绕过来抓住了她的乳房。准确地说,甚至还揉了起来。 「等、等一下…………」 回过神来,她感觉到紧贴着腰后面,有一股与水温不同的律动。 「那、那个…………」 「有什么问题吗?」 主人一边伸出舌头舔着仆人的脖子,一边平静地问道。与此同时,他纤细的手急不可耐地揉着乳房。 「真是的,我本来是纯粹想享受洗澡的乐趣……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怎么又成这样了。」 卢伊亚嘟嘟嚷嚷地说着,开始正式爱抚了起来。特别是乳房,已经从「轻揉」变成了「猛揉」的程度。 「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说到底,是您调戏了我啊…………!」 「真啰嗦,闭嘴。像你这种胸部和屁股大得毫无意义、腰又这么细的女人进了浴场,身心健全的男人肯定会这样的。我就知道会这样,才让你一个人进来的。结果是你硬要我陪你进来。」 「这个…………」 的确……她对此有所预料。 根据情况不同,她可能会用自己的身体为主人擦洗身体……又或者两人互相清洗…………平时不会用的一些玩法也有可能实现。 因为主人没有碰她就直接泡进了浴池,她多少有点大意了。 「你很清楚这些……也是有了觉悟的吧?我认为你跟我一起进来,是暗藏了这种用意的……难道是我自作聪明了?」 「………………」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出去了哦。我可不是那种会误以为女人有不良暗示的男人,那太丢脸了。」 说着,主人就毫无留恋之意地放开了她,然后转身准备离开浴场。这时琉妃却抱住了他。 「怎么了?」 「刚才我看到牌子上的说明……这里的温泉,好像有美白肌肤的效果。」 「我觉得你是没必要再美白了吧。」 「这种话,只有卢伊亚大人您不能对我说…………」 对于某种意义上有着堪称究极美白肌肤的主人而言,温泉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没用的。 然而,琉妃就不一样了。 于是,她撒娇似地将双手环绕在主人脖子上,害羞得满脸通红,说道: 「我是说,那个…………其实、洗得久一点、也没关系吧…………?」 主人苦笑着把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 「别泡过火了哦?」 她点了点头,主人随即把脸埋进了她的胸口。他用整张脸享受着这充满了弹性的软肉,然后轻轻含住了粉红色的尖端。 「啊…………」 琉妃颤抖了一下,弓起了身子,将乳房交给主人任凭摆布。 没有被吸到的那一边,卢伊亚正用纤细的手仔细揉动着。可能由于之前在热水里浸泡过,感觉比平时还要更柔软一些。主人长长的手指,在软肉中陷得更深,不断改变其形状。 「你喜欢…………我的胸部吗?」 其实她本来应该用敬语『您』的,不过沉浸在快感中让她撒起了娇。 主人没有责备她,脸贴在乳房上点了点头。他白皙的脸上没有表情变化,但是看上去似乎吸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让她挺开心的。 这里是贵族的“休养地”,按照菲丽雅的说法,想一边享受美食和美酒一边泡澡都是可以的……但主人好像只要品尝她就满足了。 他专心而温柔地吮吸着,仿佛在吸取果实中甘甜的汁水一般。 放在平时,就算有娼妇故意露骨地展示胸部,他也会淡然处之,可是一旦他行动起来就无法阻止了。 吮吸、舌头打转、轻咬——用各种方式好好折腾了一番之后,主人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她的乳房。 尝过了份量十足的开胃菜,接下来就是主菜了。 「坐在这里。」 在他的指示下,琉妃在浴池边坐了下来。 她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所以,尽管她很害羞……还是张开了双腿。 「不行…………不要、看…………」 主人无视了她呓语船的恳求,将她的两条大腿扛到肩上,脸凑近了那个女人最神秘的部位。 他的呼吸吹在上面。 最深处……都被他看到了。 与温泉有着不同温度的蜜汁……滴了下来。 「啊…………!!」 主人用鼻子分开黑色的毛,吻在了那里。他将舌头探入,向更深处挺进,把溢出的蜜汁喝掉,就这样不断重复。 「讨厌、不要、不要…………」 尽管她努力克制,还 是自然地叫出了声。手也动了起来,甚至还把主人的头往双腿间按下去。 她听到下面传来滋溜溜的吮吸声。 主人只顾按照标准方式专心致志地施展舌头。 他的嘴唇和舌头单是不经意地掠过皮肤就能带来感官刺激,要是向女人的最深处发动攻势会如何呢? 答案,就是琉妃的娇美呻吟。 这与胸部被玩弄时,一阵阵渗入脑中的陶醉感不同,有一种更直接、不留余地的快感,逐渐侵蚀了她的理智。 主人的舌头产生的快感在她的体内蹂躏。 完全无法控制,高潮很快就袭来了。 「啊、啊、我、我……不行了!!」 她用双腿代替手臂环绕住了主人的脖子。主人没有在意,继续动着舌头和牙齿。 突然,琉妃的呻吟声中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身体在断断续续的痉挛中晃动,表示这是一个快乐的结尾。 高潮最终退去,缠着主人脖子的双腿失去力量垂下之后,他露出冷酷的笑容站了起来。 琉妃无力地抱住了主人的腰,搭在他身上。她的眼神朦胧,用不上力气。 唯有甜美的余韵支配着她的身体。 即使是这样,主人的攻势却还没有结束。 本来抱着他腰的琉妃,换成了手扶岩石、抬起屁股朝着他的姿势。 主人就这样抱住了她。在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时,羞耻感终于涌上了她的心头。 在野外,摆出这种姿势……被主人"那样"了之后,接下来还要这么弄。 「不要……太难为情了。」 「要是用普通的姿势躺下,地板太硬了啊。这样是最合理的。」 「可是…………」 看她这么犹豫,主人不想让她再多说废话,直接把坚挺的部位顶了上来,同时抓住了她的臀部。 眼看,两人就要合而为一了。 正当琉妃满脸红晕的准备迎接主人进入的时候,却听到入口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哦哦,好厉害,这么大的浴场!!」 「确实挺壮观的嘛。正好我最近都只洗了淋浴,趁这机会泡泡澡吧。」 「嗯嗯,看样子泡起来会很舒服啊……等我当上了“王”,也要在家里造个像这样的浴场!」 「真是个小家子气的梦想啊…………」 这两个兴致高昂地来到了浴场的人,正是普莉艾拉和蕾吉娜。 不用说,她们都是全裸的。 因为都是女人,就完全没有必要遮掩了,直接坦坦荡荡地走了进来。 「我们都光着身子的话,好像总有点奇怪的感觉吧。不如我来帮你擦背怎么样,姐姐?」 「好意心领了。顺便说一下,我泡澡时间不仅是自认、而且是公认的长。你看,我连书都准备好了。你这样的小孩子,还是快点洗干净完事吧。」 「呜呜呜,我才不会输给你呢!我也要泡很长时间的!反正那边还有蒸汽浴室,看谁流的汗多,洗完之后还有很好喝的牛奶啦!」 「你这口气,当自己是老爸吗?」 这段姐妹间的对话虽然稍微有点脱线,倒也算是颇为温馨的。 在徐徐接近的脚步声中,卢伊亚和琉妃已经忘记了刚才的甜美快乐,僵在了那里。 双方的相遇很偶然……但也是理所当然的。 「哦哦!?」 「哦哟……」 四个人面面相觑。 蒸腾的水汽正好挡住了身体……之类的情节完全没有出现,他们都是赤身相对的。 看看普莉艾拉……没什么特别可说的,身材完全符合她这个年纪。 虽然不知道十年后会怎么样,至少现在她还缺乏女性的魅力,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平板身材了。 至于蕾吉娜,那就相对比较成熟了,胸部虽然小点,形状还是不错的。苗条的身材也有着充分的魅力,与经常显得过于肉感的琉妃不同,她的身体有种透明般的美感。 而另一边的卢伊亚和琉妃……不幸中的万幸,因为他们选择的体位,正好挡住了两个人最关键的部位。特别是卢伊亚,由于他跟琉妃贴得特别紧,完美隐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露出隐私部位……但问题不在这里。 在时间凝固般的气氛中,普莉艾拉首先作出了正常的反应。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哈……难道说,是来偷看的!?你们是来偷看的吧!?」 「冷静点我的妹妹。这情况按照正常逻辑怎么想都是意外。外面写着混浴,再考虑到这两个人的关系,他们一起进来泡澡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这样啊……不过,这该怎么办,我要嫁不出去了!」 「不,等一下我的妹妹,往好的方面想想吧。虽然这是意外,可是我们都光着身子……这是个增进彼此了解的好机会啊。看起来,对面那两位已经达到这种感觉了。接下来要自由竞争,我们也一起参与交流吧?」 「原来如此!!好吧黑暗卿,我来帮你擦背。虽然稍微有点难为情,但是你光着身子的模样我也看到了!我也想跟那个女人一样,让你从后面紧紧抱住!」 不知道蕾吉娜的话起到了什么作用,普莉艾拉向卢伊亚走了过去。 蕾吉娜也跟在她后面。 「啊,不用介意,你们就保持这样吧。在亲身体验之前,我还是想先做个预习。然后也加入进来感受一下…………」 「废话少说你们两个都挡一下!!还有不要再靠近了!!」 「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 「让我们看看又不会少块肉。我也很想见识一下真正的男性器官…………」 「你们两个啊啊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浴场中充满了卢伊亚无比绝望的惨叫声。 最后,他用“暴力”卡片把浴池里的水撒出来模糊了对面的视线,然后又以regulus为饵引走了她们,这才带着琉妃成功脱身。 琉妃穿好衣服快步冲出了更衣室,心情终于恢复了平静。她朝前方步履沉重的主人招呼了一声。或许是错觉吧,他的背影似乎比平时要显得矮小一些。 「那、那个…………」 「以后,我再也不跟你一起洗澡了………………」 ……听到他带着坚定决心的低语,琉妃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同一时间——在浴场的分浴室里。 京夜把热水哗的一声从头浇下,洗去了金发上沾满的泡沫。 因为面具还戴在脸上,他依然保持着小孩子的身体。 洗澡的时候,还是这个样子比较方便——这是在他背后为他洗头的妻子提出的要求。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说爱丽莎啊,你跟我一起洗澡我是挺开心的啦,可是,洗头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行了吧?后背之类的地方也就不提了,连头也要别人洗算什么事呢?」 「这有什么嘛。好啦,接下来我帮你洗身体,躺到那张垫子上去?」 「这里怎么会有充气垫的……?我们家里也有一张这样的吧。另外,你为什么每次都能这么熟练地在洗脸池里做出粘粘的、泡沫丰富的液体来…………又为什么把这种液体涂到自己的身上,再贴到我身上来?为什么要用你那美丽的胸部在我的背后摩擦?」 「我只是动用我的全身来帮你洗澡而已嘛。感觉很舒服吧,这样?」 「嗯,好吧…………那个,为什么你要把手伸到我两腿之间啊?这手法明显有挑逗的意思,难道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京夜将目光投向远方,如此说道。 他纯粹只是想在办完了昨天的事之后,清洗掉身上的污垢,顺便放松一下……回过神来就发现陪他来的妻子已经把他按倒,带着丰富得有些过分的泡沫,吻遍了他的全身。 他连抵抗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扔到了充气垫上,妻子光着的身子被泡沫包裹着,就这样压了上来。 「把积压着的东西都释放出来,这样会比较舒服哦?好了,不要说话了,都交给姐姐我吧?」 「…………请手下留情。」 看妻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摩擦着他的身体,京夜放弃了一切抵抗,仰面望天。 似乎听到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他好朋友的叫喊声,不过估计是错觉吧。 「我碰到了很糟糕的事情…………」 「看出来了。」 「最近这阵子,我一直在女人身上倒霉啊……真想跑得远远的,到一个没有女人的地方去。」 「过一段时间情况总会变好的啦。来,有什么烦恼,全都说出来就好了。大自然一定能够承受一切的。」 「…………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卢伊亚一脸无法释然之色,朝身旁的京夜嘟嚷着。 这一黑一白两位贵族,正坐在海滩上的一块蓝色坐垫上。 头顶上撑开的遮阳伞挡住了灼热的阳光,让他们的皮肤免于烈日暴晒。 铺展在他们面前的,是无限宽广的蔚蓝大海。 人类的小小烦恼,在这碧蓝的大海中仿佛都能被轻易冲刷掉,如今它涌起的小小波浪,就像是在嘲笑卢伊亚的心思。 「……为什么我们非得陪那个臭小鬼来洗海水浴呢……?」 「这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就趁这机会先让头脑冷静一下吧。」 一切,都是由普莉艾拉的一句「我想去看海」引发的。 「应该就在这附近吧?我一定要去看看!」 「怎么,难道你从来没见过大海吗?」 「我以前一直在陆地上到处跑,没有见过大海,只在书上看到过对海的描写!」 「那你跟琉妃一起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不要,我要跟大家一起去!」 ……正当卢伊亚为执拗的普莉艾拉而头疼的时候,本来没必要开口的菲丽雅插了一句。 「因为各位的到来,我还准备了泳衣之类的必需物品。至于海水浴,那也是这个“休养地”设施的一部分。」 「哦哦,是这样啊!很好,那我更是一定要去了!!」 ……就这样,普莉艾拉越发兴致高涨起来。 爱丽莉也表示同意之后,一行人最终就出了大屋,来到了海边。 这海滩和渔场不同,可以说是贵族专用的私人海滩,到了之后,任性的公主殿下立刻脱掉了外衣,露出了穿在里面的可爱的一体式泳衣,面对第一次亲眼看见的「大海」,她不由感叹起来。 「哦哦,好厉害,这么大啊!!我可以在这里游泳吧!?」 「当然,请随意。」 听到同行的菲丽雅如此回答,普莉艾拉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嗯,不错不错。不过,这水看上去挺深的啊…………」 「您不擅长游泳吗?」 「我以前最多只在河里玩玩水嘛……游是会游的,就是稍微有点担心。」 「那么,就请您用这个吧。」 菲丽雅脸上依然面无表情,拿出一个印有海豚图案的救生圈递向了普莉艾拉。 见这位同伴如此善解人意,普莉艾拉顿时喜笑颜开。 「哦哦,承情之至!你真是个好人啊。」 「…………您客气了。」 菲丽雅不知为什么把脸转了过去,普莉艾拉也没有注意,就这样天真烂漫地冲进了海里,一直玩到现在。 看着普莉艾拉哗啦啦地扬起水花,悠闲地游戏着,卢伊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与公主不同,这两个男人还穿着常服。 「…………我在这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有什么好在意的,殿下也很开心嘛。其实这次要办的事,你是最不想让她知道的吧?」 「……你跟爱丽莎也说一声,不要告诉她。对了,听说你老婆昨天晚上遇到了一个贵族。」 「好像是,虫伯爵?我和爱丽莎都不是太了解那个贵族。只知道这个人跟平民相爱,触犯了禁忌,据说是被王党派处决了。王党派还是在得到陛下的命令之前就自发行动的呢。」 「就是说这个本该已经被处决的贵族,现在却还活着啊,而且还跟毒伯爵联手了…………」 终于看清了敌人的全貌,卢伊亚也理解了之前看到的那幕幻想般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并不是毒伯爵用毒药毁灭了一个村落的平民那么简单。 问题在于毒药的散布方式。 她的气息已经不能算是普通武器,而应该归类为「军事武器」了,然而射程距离终究只能依赖她的肺活量,本身有着固定的极限。 但是如果从她的气息中提炼出毒药来,涂抹到能够在更大的范围内运动的生物身上呢? 比如说——让昆虫承担这项任务,与一个可以随心所欲操纵昆虫的贵族联手会怎么样? 这种要命的组合造成的后果,昨晚两人已经亲眼目睹过了。 「那两个人的原动力,都是仇恨吧。她们为此进行实验,却凑巧引来了我们。」 「她们无疑都是反叛了陛下的,不过她们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想法,正因为如此才更可怕。没有思想的暴力是最危险的东西。她们的敌人,可以说就是这整个世界吧。就像你一样。」 「………………」 卢伊亚没有回应。 京夜的话语,或许是在嘲笑他不过是个滑稽的小丑。 意思是——你跟她们又有什么差别。 除了方法和对象不同,他们所追求的东西其实是一样的。 然而,其中一方接受了“王”的命令,另一方却以暴力肆虐人命。 如果这不能称之为愚蠢,那又该怎么说呢? 「你觉得不爽吗,要对付另一个自己?」 「我没兴趣想那个,只要是敌人都得死。更不用说,那样可以更快接近“王”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其实不用说这么多,这两个人也已经完全看透了彼此心里的想法。 他们就是这样的。 「不过…………有一点我挺在意的。」 「什么?」 「昨天的晚饭,有没有上色拉啊?」 「啊?」 京夜不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图何在,不禁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虽然如此,他还是努力回想起了昨晚的菜单。 当时一起端上来的菜色实在是太多了点,要一道道回忆起来有点困难…………不过色拉应该是上过的。 「我想是上过的。你也吃了吧?毕竟比起鱼和肉来,你更喜欢蔬菜。」 「吃是吃了。可是,那色拉用的并不是生的蔬菜,而是热蔬菜。包括搭配肉和鱼的那些蔬菜也都一样。」 「…………?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在意。但是,你老婆的话让我觉得有点奇怪。而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就让我彻底明白了。仔细回想起来,这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 「…………等一下,这么说起来难道是………………」 京夜终于意识到了好友话语中隐含 的意思。 就在两人目光相对的时候,一个浑身是水的女人打断了他们。 「您两位,不来一起游泳吗?」 是琉妃走近了过来。 她也穿着准备好的黑色比基尼,风姿绰约,无比诱人。 如果这里不是贵族的私人海滩,她这个样子肯定会成为大量男性侵略性目光的焦点。 虽然她自己并非故意,可是弯下腰突出胸部凑近卢伊亚的模样,看上去根本就是无可质疑的诱惑。 「我就算了。你看好那个小鬼,别让她溺水了。」 「是…………不过,这件泳衣,胸口这里感觉有点太紧了啊…………」 「是啊,下半球都露出来了。」 说着,卢伊亚伸出食指戳了戳她布料下溢出的下半球。可能是她的乳量超出了菲丽雅的预料吧,光看上半身,这点布料简直快成迷你比基尼了。 「……您在碰什么地方呢?」 「下半球。」 卢伊亚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种诡异的毫无色情感的表现,说不定是这个青年的隐藏技能。 「再过一会,我们就去吃饭吧。那个管理员好像还带了便当来。」 「知道了。你也跟那个小鬼说一声。」 琉妃点了点头,又朝着普莉艾拉游了过去。 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学会游泳的,泳姿还相当标准。 卢伊亚想继续刚才中断的对话,朝旁边一看,却发现京夜不知何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新出现在眼前的一个躺在垫子上的女性。 「嗨。」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趴在地上着用手支着脸颊抬头看着我…………」 「听说旧世界有种非常繁荣的文化,叫做『写真』的,经常会拍这样的姿势。我没有你那个仆人那么好的身材,所以就想稍微用点技巧来诱惑你一下。」 这个用毫无诱惑力的语气说话的人正是蕾吉娜。 她穿着比琉妃露出度低一些的分体式泳衣。不过为了突显身体线条,她摆出最佳姿势,充分发挥出了自己苗条身材的魅力。她的皮肤虽说比不上卢伊亚,却也是相当光滑漂亮了。 可是卢伊亚只是耸了耸肩,为自己新的桃花劫而烦闷。 「你首先要理解,男人是喜欢安静悠闲的。」 「你说这话也没用,我都已经让你看光了啊…………」 「真啰嗦,闭嘴。不要靠近我。」 「那可不行。我是必须要把你弄到手的,哪怕不择手段。最近我只要稍有空闲,就会仔细考虑怎么来攻陷你……等一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吗!?」 「我可以断言,绝对不是。」 远比蕾吉娜更了解男女间微妙关系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搞什么嘛,原来不是啊。我觉得什么事情都要经历一下才好。」 「你还是找一份更健全的恋情吧。」 「是啊,像你这样沉溺在与仆人的肉欲之中、乃至于搞到了浴场里的男人,说出这话来真有说服力。」 「………………」 卢伊亚的目光投向了无尽的远方。 这时,蕾吉娜站了起来,转身背向了卢伊亚。 她毫无羞涩之意地脱掉了上半身的泳衣,朝着卢伊亚露出了整片光滑的后背。 「……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帮我涂防晒油吗?你看,死侯爵也在那里涂。」 她扬了扬下巴,卢伊亚朝那个方向看去,看到了趴在躺椅上的爱丽莎。 侯爵夫人穿着小得近乎于绳子的红色泳衣,就像完全不懂得什么叫难为情。她不知什么时候把之前还在卢伊亚身旁的丈夫带走了,正让他给自己涂防晒油。 可能因为是被强行带走的,京夜显得有些委屈。 「那就是所谓夫妻应该呈现的形象吧。哦哟,死侯爵,居然把手都伸到那种地方了,直接摸到泳装内侧了啊。哎呀哎呀,鲜血侯爵夫人,开始蹭丈夫的那个地方了。」 「…………麻烦你稍微安静一点吧。」 卢伊亚表现出了对朋友的些许关怀。什么都不做有时也是一种体贴。 「那就说好了,你也帮我涂。我的皮肤很脆弱,希望能避免被阳光晒伤。」 「我拒绝。手会弄得粘乎乎的。」 「男人不是都挺喜欢粘乎乎的感觉吗?就我个人而言,只要对象是你,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全身都粘乎乎地跟你纠缠在一起也没关系!」 「你到底是从哪学到的这些啊?」 作为一个勉强能算妙龄的女性,她说出这种话来,性质也比她妹妹更恶劣了。 「阳光明明没有那么强烈嘛。你妹妹也毫不在意,正在那游泳呢。不如你也到水里去,用水来遮挡阳光吧。」 「不,这个、那个………………」 蕾吉娜突然含糊其词、目光闪烁的样子,都被卢伊亚看在眼里。 「……防晒油给我,我帮你涂吧。」 「是吗?那太好了。」 蕾吉娜没有转身,直接把瓶子递给了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背后闪出妖异光芒的暗色眼眸。 「飞吧!!」 她刚站起来——卢伊亚带着爽朗的笑容全力一脚便踢在了她的背后!! 「…………哎?」 在落到水面前的瞬间,她发出了一个傻乎乎的声音。 这一击追求的不是杀伤效果,而是尽量把对象"踢得远远的"。蕾吉娜就这样被一口气从沙滩上踢到了到海面上。 当她终于理解了自己处于什么状况的时候,年纪尚轻的公主已经结束了短暂的空中旅程,一头扎进了水里。 「哦哦,居然是飞过来的!姐姐你也要游泳吗?」 看到姐姐加入,正在附近抓着救生圈游泳的普莉艾拉顿时展颜而笑。 一片和谐的姐妹海水浴——沙滩上看着这一幕的白皙贵族邪恶地嗤笑了一声。 「笨~~蛋。」 「你、你算计我啊黑暗卿…………!」 蕾吉娜的泳衣还留在海边,就这么光着上半身胡乱打着水。 她的脸色铁青,彻底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哎呀,你怎么了姐姐?不开心吗?」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开心吗……?我、我、我不会游泳啊!!」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手脚扑腾得更加厉害了……然而,身为旱鸭子的悲剧,她的抵抗毫无作用,身体逐渐朝水下沉去。 「糟糕,快抓住这个,姐姐!」 普莉艾拉把游泳圈抛给了姐姐。 之后琉妃也赶到救援,总算让她免于淹死。 再过一会儿,海浪就会把一具淹死的美丽尸体……或者说,浑身冰凉、嘴唇变成青紫色的公主抛上岸了。 她唯一的幸运,就是琉妃考虑周到地用毛巾遮住了她的胸部。 「你没事吧,姐姐……?」 「还、还好…………这份恩情我记下了,妹妹。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 「什么嘛,你明明可以让她去死的。以后就可以省事了。」 白皙的贵族露出抖s的笑容,俯视着两姐妹。 「愚蠢,你不知道什么是做事的正确方式吗!?用这种办法,就算赢了,陛下也不会承认的吧!?搞不好,因为姐姐死得太难看,她本身甚至可能会被抹去王族的身份。说起来,我也是一样的吧。或许会当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另外再选个王族了哦?」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啊。再怎么说,玩水的 时候溺死~~那也太逊了一点。有个聪明的妹妹真好啊,是吧?」 卢伊亚颇有兴致地嗤笑道。 蕾吉娜咬紧牙关,发下了复仇的誓言。 「你给我记住黑暗卿…………这笔帐,我一定会跟你算清楚的…………!!」 「哎呀那好啊。」 言外之意,有本事你就来吧。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天空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起来。 是云……不,猛烈的振翅声否定了这一猜测。 布满了天空的东西,是成千上万只昆虫组成的虫群。 它们可怕的振翅声,让人感觉到了远超那些肆虐农作物的蝗群所带来的威胁。 这些昆虫包括了很多种类,从蝴蝶到蜂类、苍蝇、蚱蜢等等,说是能飞的昆虫基本到齐了估计也不为过。 「客人大驾光临了啊…………不过,这数量也太多了点。那个虫伯爵,用的到底是什么王威之封具,居然能控制这么多虫子啊?」 卢伊亚仰头看着天空喃喃说道。京夜也同样在分析着情况,并且来到了他的身边。 「弄出来这么大一群终究不容易,对方应该也是发起总攻了。只要应付掉这一波,我们多少就能轻松些了。」 「所有人听着,不要靠近虫子!!万一被扎到,可不是被普通虫子扎一下那么简单的!!」 「捂住口鼻。尽量不要吸入它们放了毒的空气!!」 作为防御,卢伊亚发动了“黑暗卿”,立刻披上了奈落之暗衣。 与此同时,京夜也摘下了面具,恢复了成人的身材和身体素质。即使要牺牲不死的特性,这时候也必须确保敏捷的行动力了。 「卢伊亚,让regulus出来!敌人必定就在附近…………在这些虫子上,准备攻击我们!让regulus追踪气味!」 「明白。琉妃,带着臭小鬼退后!!」 卢伊亚手上闪出“狮子王”卡片,召唤出了使魔。紧接着,regulus就奔跑在沙滩上,追踪起了尚未现身的贵族。 就在他们调整好了临战状态的同时,虫群发动了袭击。 而且还是朝着露出度比较高的女性去的。 包括蕾吉娜身旁的琉妃和普莉艾拉,还有爱丽莎和她的两个仆人。 卢伊亚和京夜各自确定了需要保护的对象,向她们冲了过去。 「怎、怎么办……好多虫子朝我们飞过来了…………姐姐,你能走吗?」 「好像水喝得太多了点…………很困难啊。不过,我没关系的。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你还是快跑吧,这样也算帮到我了。」 蕾吉娜对身旁的妹妹如此劝道。她的语气有些柔弱,却没有迷茫之意。 普莉艾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她姐姐有办法保护自己,搞不好,她留下反而是给姐姐添累赘。 「好了,跟我来!」 琉妃拉着她的手,离开了原地。 为了确保退路,卢伊亚在虚空中踢出了一脚。 他纤细手上,现出的是“黑暗卿”“暴力”“控制”三枚卡片。 「气炮式断罪…………扩散!!」 一道超越了打击概念的冲击波,让空气剧烈地波动了起来。 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猛烈震动了大气,将正准备飞扑下来的虫群打落在地。 这一招解决掉了大约一半的虫子。 剩下的一半,飞向了爱丽莎。 两个女仆护卫在女主人的面前,手里都拿着拖把,和昨晚一样,将飞近的虫子纷纷击落! 「退下,这是男人干的活。」 听到这个非常平静、却不容许任何反对意见的声音,两个女仆跪了下来。 为了保护这些女人,悄然伫立于此的纯白贵族——京夜=梅斯·玛德格利夫。 虫子扑了下来,目标正是他身旁的妻子。 但是,它们被一只不剩地杀光了。 遍地都是被劈成了两段的虫尸。 这位一眨眼就解决了一切的贵族,优雅地朝妻子露出了微笑。 「你没事吧?」 「嗯。不过,我自己能保护自己的哦?你还是去干你该干的事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样子……客人也到场了啊。」 京夜的目光,捕捉到了沙滩上一个蠕动的身影。 那是一位全身覆盖着茶色的长袍,蹲伏在白色沙滩上的贵族。 不知什么时候,剩下的虫子全部都集中到了这个身影的周围。 「昨晚我的妻子好像承蒙您的照顾了是吧……虫伯爵?」 「真是不知死活,带着这些虫子过来算什么玩法?」 黑白两位贵族踩着砂砾,缓缓向敌人靠近。 两人步伐一致,相伴前行,同时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还差一点点——他们警惕着虫子,距离释放出自己攻击的一刻越来越近。 卢伊亚准备好了气炮式断罪,京夜则打算尝试爆发式加速之后的突刺。 他们彼此留意着对方的动作,终于等到了关键时刻。 两人一口气冲了过去。 但是赢得了先机的却是敌人。 长袍唰的一声掉落在地。 敌人的模样露了出来。 但是,那里并没有贵族。 只有包裹在长袍中、形成了一个人型的——无数虫子! 「从一开始……就是诱饵!?」 「真身呢!?」 京夜突然感受到危险,转身看去。 他看到在他与那些女人之间有一个身影,应该就是虫伯爵。 此人从茶色的斗篷中伸出了细细的手臂指向敌人,用刺耳的声音命令道: 「上。」 一瞬间,从虫伯爵的背后飞出了大量蜂群。 这些全是凶猛的马蜂,它们以惊人的高速在空中冲了过去。 目标——只有普莉艾拉一个人! 卢伊亚和京夜完全没有办法防备,连发动卡片都来不及了。 但是,爱丽莎却毫无畏惧地用身体正面挡在了虫子前方。 「哎呀呀…………真是两个没用的男人。来吧,如果你觉得这点毒能杀死我,尽管放马过来。」 她丝毫没有失去一贯的优雅,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 昨天晚上她已经体验过蜂毒了。 无论是怎样的剧毒,她体内流淌着的“夜蔷薇之蜜血”都能令其无效化。 她无所顾忌地站在那里。 第一只马蜂飞近,准备将毒针扎进她的脖子。 但是,还没等它接触到就完了。 一个出乎预料的守护者打飞了马蜂。 听到咻的一声空气撕裂声,爱丽莎转身看向了背后。 「你…………」 「看到卢伊亚大人朋友的妻子有危险,我不能袖手旁观。」 琉妃挥动着“武装”卡片所显现出的鞭子,毅然地说道。 但是,威胁没有就此终结。 被鞭子击中的马蜂还活着。它的半个身体已经被打飞,可以说不存在所谓的思维了。 但是,它杀伤本能的残渣化为了怨念,刺向了琉妃。 「呜…………」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它被干掉了,所以没能发现这一刺。 事实上,在琉妃的脖子上扎完这一刺后,马蜂也失去了继续飞行的力量,掉落在沙滩上。 「你没事吧!?」 看见琉妃跪倒在地,普莉艾拉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冲了过来。但是,琉 妃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 「没事的啦。只是被蜇了一下有点疼而已…………」 听她的声音,不像是在强忍,确实没什么异常感,跑了过来的卢伊亚也放下了心。 就算是普通的马蜂,被蜇一下肯定也会比较严重,不过看琉妃的样子,却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你真是多此一举啊,我明明没事的。」 「别这么说嘛,爱丽莎。人家也是想帮你。不过…………」 京夜在前面护住了妻子。 他们已经与虫伯爵拉开了足够的距离。 无论多么机敏的敌人,在这么远的距离外再放虫子也是需要时间的,他们应该可以随时撤退。 然而,对方放出了这么多虫子,成果却未免有些不怎么样。 这边的损失,只是琉妃被蜇了一下,而且也没什么异常。 就在卢伊亚京夜揣测敌人真实意图的时候,虫伯爵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身影,不满地咂着嘴骂了起来。 「让你搞砸了啊,没用的东西!」 「毒伯爵…………」 现身之人正是复仇的化身,毒伯爵维莉诺。 这个少女舍弃了她的年龄本该有的幸福,完全沉浸在憎恶之中。她环抱着双臂,以傲慢的目光看向了卢伊亚等人。 卢伊亚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卡片盒,京夜握紧机关手杖放到了身前。爱丽莎也警惕着,准备随时支援自己的丈夫。 这是冲突爆发之前,极其短暂的一段凝固的时间。 然而,在两位伯爵身后,一个耸立的身影打乱了这一切。 同时,伴随着扑通一声巨响,一头狮子的身躯砸落在了沙滩上。 「雷格雷格…………!!」 普莉艾拉惊声叫了起来。 被抛来的,正是之前卢伊亚召唤的使魔。 这头忠实的黑狮子凭借气味追踪敌人,却遭到了反击,被对方像垃圾一样踢飞了。 它的身上,只有腹部一处脚印形状的外伤。 简直就像是受到了主人的惩罚一般,仅仅一脚,就令这头刚毅的狮子重伤晕倒了。 「你这家伙…………」 这个打倒了卢伊亚使魔的敌人,轻蔑地笑了笑。 这就是昨晚仅凭武技与卢伊亚平分秋色的敌人,他以带有嘲弄之色的眼神斜视着卢伊亚等人。 他身穿敞开着胸口的红色外套,黑色的皮裤,脚上一双厚重的靴子——能够想象到让他踢上一脚的威力,仿佛象征着这个男人能踏平所有的敌人,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 这个男人的身高足以俯视身材修长的卢伊亚,还有一身与之相称的肌肉,一头火焰般的红发。他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先打个招呼吧。初次见面——黑暗卿。」 他的笑容不加掩饰地透露出了内心的暴力面,不会让任何人觉得友善。 他的五官很端正,看上去颇有男人的野性感,但同时也表现出了粗暴的性格。 「你……好像不是贵族吧?」 即使是面对面,卢伊亚也感觉不到对方是贵族。不过,想来他也不会是平民。 这么说起来—— 「别拿我跟你们相提并论啊。」 这时,跑到了regulus的身边的普莉艾拉脸色大变。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已经超越了单纯的危机感,这家伙难道是——!? 「我是王族第五子,贾鲍尔=哈梅谢特·玛姆拉哈。请多关照啦,两位妹妹。」 王族笑了起来。 同时,这位王子的眼中露出了鲜红的疯狂之色。 「那么,去死吧。」 贾鲍尔的右腿像踢球一样,高高地扬起,踢了一脚。 他跟卢伊亚众人还有一段距离,这一脚是不可能踢到的。 但是,他的右腿上出现了超越普通踢击的威胁。 一道金色的火焰,缠绕在了他的脚上。 在这道火焰出现的瞬间,卢伊亚看到,缠在他右脚靴子上的金色锁链放出了光芒。 「臭小鬼,快躲开!!」 贾鲍尔脚上放出的火焰,笔直地朝着普莉艾拉扑去。 要躲开还是来得及的。哪怕这位公主比较柔弱,敏捷程度却并不比成年人差。 可是普莉艾拉没有动。她为了保护被抛弃的regulus,坚定地站在了原地。 「白痴!!」 在骂声出口前,卢伊亚已经冲了过去。 好不容易,他才赶在普莉艾拉被烤焦之前挡在了火焰前。 他从腰间的卡片盒中取出了numberx7“黑暗星”,喊出卡片的名字,摆出了发动的姿势。 然而,有个人比他更快做出了保护公主的动作。 「危险!!」 这个冲到了火焰与普莉艾拉之间的人,正是菲丽雅。 在此之前,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位管理人。她免受了虫群的灾祸,却自己舍弃了侥幸得来的安全,抱住普莉艾拉,用后背承受了火焰的攻击。 「呜哇,真糟糕。」 贾鲍尔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惊讶笑容。 他的视野中,映入了一个背部被灼烧的女人。 「你…………!」 看着含泪的普莉艾拉,这个之前始终像戴着面具般面无表情的女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您……没有受伤吧?殿下…………」 普莉艾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咬紧嘴唇点了点头。 菲丽雅头一歪,跪倒在地,而在她的背后,还有火焰在盘踞着。 卢伊亚挥动自己身上的奈落之暗衣,总算扫灭了火焰。 他还警惕着敌人的追击,但是敌人并没有那样做。 贾鲍尔只是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普莉艾拉和菲丽雅。 随后,这回卢伊亚也用令人心寒的冰冷暗色眼眸看向了贾鲍尔。 「嗯?你有什么意见吗?我们可是王族哎?互相厮杀是很正常的事。所以说,我攻击最弱的这个,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说得很愉快,发自内心的愉快。 对比之下,卢伊亚则显得完全没有感情地问道: 「你,就是毒伯爵和虫伯爵的老大吗?」 「你这家伙在面前王族还这么失礼啊。我其实没什么兴趣跟别人结伙,不过这样毕竟方便一点嘛。跟这两位一起,我也见识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平民呕吐之后死掉这种超现实的场景,真是挺好笑的。」 维莉诺似乎也同意他的看法,露出了笑容。 即使如此,卢伊亚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问了下去。 「这两个人是反叛者,御令也下来了。你收容他们当部下,必定会引起“王”的不满。」 「无所谓啦,这种事。反正只要我杀光其他所有王族,坐上了宝座,就没人会多嘴了。大哥大姐都说要搞什么派阀、多数派之类的,可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了。说到底,只要把除了自己以外的兄弟姐妹都杀掉就行了。你说对不对啊?」 卢伊亚无言,迈步朝他跑了过去。 能看到他眼中蕴藏的杀意。 维莉诺摆出了迎击的姿势,而贾鲍尔却只是笑着等在原地。 几乎没有任何预备动作,卢伊亚就用左脚踢出了一记上段回旋踢,瞄准的是贾鲍尔的脑袋。 面对这完全足以踢断脖子的一击,贾鲍尔也用右脚踢出了同样的回击。 两人的踢技碰撞在一起。 他们都没有耍什么技巧,纯粹以冲击力来碰撞。 结果是——平手。 双方的腿都远远地弹开,身体失去了平衡。 卢伊亚优先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贾鲍尔则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发出了第二击! 「给我死~~~吧!!」 王族的一击,朝着无礼的贵族扑来。 卢伊亚的腹部被厚重的靴底踢得陷了下去。 为了减轻这记猛烈前踹的威力,他向后一跃,离开了原地。 「……听说你是贵族中腿法最强的人,看样子是真的啊……不过就凭你也敢跟王族相提并论,还以为可以平安无事吗…………!?你就老老实实地被我踢死吧!!」 「闭嘴。我对那些评价是无所谓的,但是在腿法方面,我倒也不想谦让。哪怕是以上一代之名为赌注。」 「……你说的啊?很好,你也上了我的必杀名单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然后,贾鲍尔毫不掩饰那种不允许自己以外的强者存在的傲慢与疯狂,扭曲地笑了起来。 支撑着他堪称幼稚的精神的东西,正是他的身体与王族的力量。 确定了新的目标,贾鲍尔凭借他的身高睥睨着卢伊亚等人。 「下次我再好好地杀你。再见啦,妹妹。」 他爽气地举起一只手挥了挥,转身而去。 这不是撤退,只是单纯没心情了而已——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如此任性行为的本质。 维莉诺和虫伯爵也跟在他的身后,带着明显的嘲讽之意离开了此处。 如果要追,卢伊亚是能追上去的。 但是趴在沙滩上、痛苦呻吟着的菲丽雅,还有公主的哭泣声,都不允许他那样做。 「你…………!!振作一点!!」 看着泣不成声地摇晃着菲莉雅的普莉艾拉,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第四章 蔓延之毒 卢伊亚在自己的卧室里。 作为贵族的卧室,这里有张配得上他身份的豪华大床,他正坐在床上独自沉思。 突然,门被敲响了。 「进来。」 「打扰了…………」 琉妃走进了房间。 注意到她衣服的变化,卢伊亚显得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衣服?」 「啊…………果然,不适合我吗?」 琉妃穿着的,是一套白色的晚礼服。胸口大胆地敞开着,将丰满的酥胸露出了一半。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穿这衣服倒不奇怪,问题是这衣服并不是她的。 「这个……好像是菲丽雅小姐准备的…………听说她本打算今天在大厅里举办一场简单的舞会…………」 「我觉得人数不太够啊,特别是男的。对了……那个女的怎么样了?」 「那个小姑娘…………一直守在她身边。」 在沙滩之战结束后,一行人暂时回到了大屋里。 没有人作声,气氛非常沉重,唯有普莉艾拉的抽泣声在屋内回响。 「都是我的错。就因为我说想去海边,才会这样的…………」 看着泪流不止的少女,谁也说不出话来。 只有被琉妃搀扶回来的菲丽雅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这、并不是、殿下的责任。我只是、做了理所应当的事情。请您、不要在意…………」 「可是…………」 这话不可能让普莉艾拉就此平静下来。 菲丽雅背后的烧伤并不致命。 然而,肯定会留下疤痕。 估计还会痛得很厉害,睡觉也会睡不好。 所幸,这里毕竟是有着温泉疗养功能的“休养地”,也常备着能够有效治疗烧伤的医疗器具。 另外蕾吉娜也懂得一些治疗烧伤的相关知识,之前就做过了应急处理。 现在普莉艾拉一步不离地看护着菲丽雅,反复地对她后背进行消毒和清洁。 当然找个医生来看看是最好的,但是要让谁去找却是一大难题。 regulus现在的状态是无法出动的。 虽然把它收回了卡片里进行恢复,可是它的伤势太重,需要不少时间。 也想过换爱丽莎的奈婕娃去,但是既然敌人有王族和两个贵族,一旦遇到敌袭,它肯定会被杀死。 就算换了米娜和露希——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如果让身为王族的普莉艾拉和蕾吉娜去,那更是要成为头号目标了。 让爱丽莎出去,京夜不会接受。 这么想来,通过消除法剩下的就只有卢伊亚和京夜了,然而菲丽雅本人坚决不同意。 她希望优先确保公主殿下的安全——对于她忍受着烧伤的痛苦发出的恳求,卢伊亚和京夜只能答应。 随后,除了菲丽雅和在她身边看护的普莉艾拉之外,众人都集中到客厅里,商量起了沙滩上的遭遇。 「那个王族…………你们王党派的人了解吗?」 京夜和爱丽莎同时摇了摇头。 「不,至少我们两个都不了解。说起来,那位好像本身就不太喜欢组织徒党,想必他也是不会跟王党派打交道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跟毒伯爵那种被称为反王党派的超少数派联手。」 「他只是顺手利用一下那两个人吧。不过嘛,这帮家伙倒是挺合得来的。」 爱丽莎的声音里透着厌恶感。 原则上,按照王党派的精神应该是对所有王族都要抱以敬意的,可是对于凶恶到了如此地步的王族,大概她也实在很难再维持臣下之礼了。 「他或许是看穿了,只要毒伯爵横行不法,迟早会把我引来。话说回来……你知不知道,那位王族用的是什么力量?」 这时卢伊亚向蕾吉娜问道。 窗边的她环抱起双臂,微微点了点头。 「那是与你们贵族完全不同的力量——王族特有的<直辖地>。」 「说得详细点。」 「……我其实是不太想说的,不过想必你不会答应。通俗地讲,那是陛下赐给王族的,由“王”这个概念具现化而来的力量。当然,我也有。」 蕾吉娜右手拇指上戴着的金色指环闪过了一道微光。 这就是她的力量之源。 「正如你们所知,我在异空间里构筑了自己喜欢的“城堡”。换言之,就是不受其他人干涉,比你们那种有禁止进入权的领地更坚固的独有空间。那就是我的<直辖地>。那是连贵族也不允许随意进入的圣域,简直可以称之为王权的显现了吧?」 「就你的情况而言,那只不过是自我封闭而已吧。你本来也是打算用这招来避过那个叫贾鲍尔的王族吗?」 「没错。还能躲开那些虫群,对吧。不过嘛,当时虫子应该不太会朝我这边来,所以也没什么必要了。难道说,你因为我没有把妹妹和你的仆人藏起来而生气了?那就不好意思了,可我当时也毫无意义地折腾了一顿,累得不轻,说起来原因正在于你啊。我要保护好自己都很吃力了。」 「…………那么,那个王族呢?」 「他拥有的是“王”的武力的显现……可以这么说吧。事实上,他一看就是武斗派嘛。其实说到“王”的力量,如果运用错误的话,就会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灾难。我妹妹的力量就与之相反了。她能对指定的目标施以王权的加护,赋予其力量。这也是一种“王”的力量。你就是通过卡片获得了那种恩惠。」 「原来如此。」 卢伊亚没什么感情地喃喃自语道。 的确,那个王族跟普莉艾拉和蕾吉娜是不同的——自己已经用腿体验过了他那凌驾于贵族之上的压倒性武力。 他们早晚要决战一场,然而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蕾吉娜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表现出了王族应有的担当。 「至于你们所受的『御令』,我也是理解的。那个王族暂且不提,毒伯爵和虫伯爵应该是必须要处决的,但目前最好还是不要随意行动。万一单独行动遇到一对三的情况就糟糕了。反过来讲,就算现在让你们两位一起出去,这里只留女人——那也很危险。鲜血之侯爵夫人暂且不说,我最多就只能躲在自己的<直辖地>里了。总而言之,今晚就先休息吧。我也有一些事情需要确认一下。」 尽管内心还有很多思绪没理清,卢伊亚终究还是同意了这位公主的提议。 这个夜晚绝对称不上安稳,却也算是静谧。 「……我总感觉,好像被那个女人用花言巧语给骗了啊。其实只要她用那个<直辖地>把你们全都拉进去,我和京夜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接下去,只要我们两个去解决掉敌人不就行了嘛。」 「就算躲在那里面…………吃饭之类的问题又该怎么解决呢?毕竟这大屋不是用来长期居住的,估计也没有相应的准备…………说起来,对方也有可能选择逃跑。对卢伊亚大人而言,倒是那样会更麻烦吧?」 「………………」 见主人有些自嘲地把手拄在了脸颊上,琉妃轻轻坐到了他的身旁。 「其实……您不必想得太多。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说起来……你真的没事吗?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真的,一点都没有感到痛。你看,连红肿也没有吧?」 「确实是啊。」 琉妃的脖子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连毒针留下的伤痕都完全看不出来。 「是我杞人忧天了吗………… 」 「您不如趁现在休息一会吧?昨天您也没休息过,洗澡的时候还那样…………」 「那可都要怪你了啊。」 「那个是…………不可抗力。」 琉妃用双臂环抱着主人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道。她这个姿势抱上去,正好用丰满的乳房轻轻包住了主人的脑袋。 「您很喜欢吧,我的胸部…………您可以随意使用,我不会介意的…………」 是的,奉献全部的身心,来安慰烦恼的主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反正主人不会让自己参与他的正事。 既然如此,至少可以这样安慰他。 她纤柔的手悄悄接近了主人两腿之间。 接着她的头也凑近了那里,用嘴唇含住拉链拉开,把主人的坚挺放了出来。 这东西在浴场里没能释放出欲望,此刻凶猛地高高竖了起来。 「……喂喂,你这是想干什么?」 火热之物的前端拍打在无礼的仆人脸上。 琉妃满脸通红,用脸颊摩擦着那火热,喃喃说道: 「请您不要再欺负我了…………我想您一定累了,所以…………就让我来吧。」 「………………」 卢伊亚没有回答,依然面无表情,用自己的分身在琉妃脸上摩擦着。 已经有渗出的液体弄脏了她的脸,但她丝毫没有介意,甚至还凑近了一点来感受主人的温度,同时恳求道: 「拜托了…………」 「随你的便吧。」 主人苦笑着说完,停止了动作。 琉妃含住了那个东西的前端,用嘴唇缓缓地包裹住了炽热的肉。 (好厉害…………) 主人的坚挺滚烫的程度超出她的想象。 含在嘴里,感觉似乎变得更热……也变得更大了。 这个总是用快感征服自己的东西,被含在嘴里也不安分,完全无法控制。 她对其他男人的东西不感兴趣,也不想作任何比较,不过…………还是觉得主人好厉害。 琉妃努力吮吸着,用舌头一点点卷过。 她很清楚,与主人以前经历过的其他女人相比,自己是缺乏经验的。 所以,至少要贯彻不输给任何人的精神,以此来熔化主人的坚挺。 她小心地收着牙齿避免碰到,温柔而缠绵地侍奉着。 做的过程中,她的目光还朝上方看去,仿佛在探询主人的感受。 主人用手抱着她的脑袋,露出了如同长辈看到孩子帮忙干活时的眼神,温柔地说道: 「做得很好。」 这句话,让琉妃受到了进一步的鼓励。 她更激烈地上下动起了脑袋,更努力地运用起了舌头,连唾液发出了淫靡的声音都不在乎,一心一意地继续侍奉主人。 终于,主人微微抬起了腰。 可能是顾虑到她的感受,想把那根粘乎乎的东西从她嘴里拔出来。 琉妃对此表示了拒绝,她抓住主人的腿,顺势让那根东西深入到了喉咙里。 与此同时,白色的激流在她的口中暴发了。 大量的精液冲击着她的喉咙。 不知为什么,她努力地全部咽了下去。 她还仔细地一点点吮吸干净,发出了淫靡的滋溜一声之后才松口。前端留下的残迹也让她用舌头舔掉了,最后还充满爱意地轻轻吻了一下。 咽干了嘴里的所有东西后,她仰起头看向了主人,主人苦笑了一声。 「你咽下去了?全部?」 「是的…………」 「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你没必要勉强自己的吧?」 「味道挺奇怪的……有点苦,还粘粘的。不过,有卢伊亚大人的味道…………」 尽管依然有点沉醉的样子,琉妃还是继续做起了后续工作。她又细心地舔起了沾在主人分身上的白浊液体。 「我可不喜欢完全被动。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怎么玩比较好呢?」 「像平常那样、对我的话、那样就…………」 琉妃用脸庞摩擦着仍然保持硬度的坚挺之物,如此恳求道。 主人微微颔首。 「把手撑在那里。」 琉妃照他的指示把手扶在了墙上,顺势翘起了臀部。 终于要把浴场里没做完的事继续进行下去了。 她白色的裙子被撩了起来,露出了屁股。 像往常一样,她穿着布料很少的内裤,几乎就是一根绳子,根本遮不住屁股。 她屁股上的肉多得自己都讨厌,光是露出来,就像是在勾引男人了。 跟玩弄胸部时一样,主人对她的臀部也珍爱有加。 他认真地用舌头慢慢舔过、又是轻咬,揉遍了富有弹性的软肉。 想必主人是想花时间慢慢品味的,但她现在只想要他。 「快点…………」 她扭了扭屁股,哀求着。或许是想用不同于平时的方式尝尝仆人的滋味,主人并没有脱掉她的衣服,直接抱住了她的腰。 「不要,会弄脏衣服的…………」 「我会全部射在你里面的。」 「那么…………快点、来吧…………」 她焦急地摇晃着屁股。 可是,主人没有进来。 「恳求的时候该怎么说,我之前应该教过你吧?你就不要再摆架子了。」 主人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语道。 琉妃微微点了点头,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哀求道: 「请把、卢伊亚大人的、那个…………放到我的…………里面、来…………」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很下流,所以羞红了脸。 「说得很好。」 「快点…………」 她想用快感抵消羞耻感,再次央求般地摇晃起了屁股。 主人没有再逗她,直接捅了进去。 「噫…………」 他拉开了陷在琉妃臀部间的内裤,将坚挺之物深深插入。但是,贯穿到了仆人的最深处后,它却停下不动了。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就这样也够舒服了哦?你里面又温暖又柔软,还夹得很紧……像缠着我一样…………」 「别这样…………」 「而且…………你还在自己动。你看。」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尽管嘴里否认,她还是扭动起了屁股。仿佛那个部位有着独立于自己的意志,在贪婪地吮吸着主人。它自己凑向了主人的腰部,不停地蠕动着。 「不对、不是的……这个……不是的…………!」 「有什么不对的?你看,就像要把我吸进去一样…………」 「讨厌,不要、不要,这个样子…………卢伊亚大人、你也动吧。卢伊亚大人动起来,比这样好多了…………」 在她流着眼泪的恳求下,主人满足了她的愿望。 他纤细的手指陷进不停摇晃的臀部软肉中,猛烈地动了起来。琉妃也配合他动着,同时发出了娇喘声。 被主人深深地贯穿着,琉妃考虑起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 说不定还会有袭击,就像昨天虫伯爵发起的袭击那样。 到时候,主人肯定会立刻离开她,去与敌人对峙吧。 说到底,他跟自己温存只是一时兴起,绝对不会沉溺其中。 无论她有多么慌乱,主人为了预防不测,还是会一个人默默地做准备。 现在,也是因为她主动引诱,他才会来宠幸她——肯定是这样的。 那也没关系。 反正,他是一个自己难以企及的人,仅仅这样一时的交合就够满足了。 「啊…………」 主人强行抓住她的臀部,贴近了自己腰间。 在炽热的精液注入的过程中,琉妃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一阵眩晕感冷不防向她袭来。 「怎么了?」 听到耳边的低语,琉妃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该做什么。 「……没,没什么,继续吧…………」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扭动起了屁股。 主人点点头,又动了起来。 最后琉妃实在受不了如此猛烈的冲刺,瘫倒在了地上,只有下半身还保持抬起,接受着主人的宠爱。她明明已经没有了力气,却唯有屁股忠实地夹住了主人,更贪婪地索求着快感。 「啊………………」 她发出了一声哭泣般的呻吟,猛然弓起了背。 主人的精华又一次注入了她胎内最深处。 「好舒服…………」 她呓语般地呢喃道,全身心地感受着主人的温度。 沉浸在浑身麻痹的余韵中,她的衣服被主人小心地脱下,接着被抱到了床上。 在短暂的休息期间,主人的嘴唇和手指也没有停歇,一点不漏地掠过了她的全身。 没过多久,她就再度被贯穿了。 在不知会延续到何时的无尽快乐中,两个年轻人就这样陷入了短暂的安眠。 醒来时,卢伊亚感觉到了左臂上仆人的温度。 平常总是比自己醒得早的仆人,今天似乎还在睡梦之中。 或许,昨天的攻势太猛烈了一点吧。 不过嘛,浴场的那点不爽算是发泄干净了。 能够熟睡到现在,可见昨晚没有发生什么事。 既然已经休息好了,今天还是让蕾吉娜和爱丽莎留在大屋里守备,他应该要正式展开行动了。菲丽雅的状态也挺让他挂心的。 先把琉妃叫醒再说…………不,再短暂来一场好像也不错—— 「喂,起床了。」 他轻轻推了推仆人,想把对方推醒。 但是,她却没有反应。 回应他的,只有痛苦的呻吟声。 「喂…………!」 卢伊亚的脸上失去了表情,紧紧地注视着琉妃。 他的仆人浑身泛红,体温非常高。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此时极其虚弱。 「你振作一点…………」 他拍了拍她的脸颊,只听到她发出艰难的喘息声,看样子无法清醒地答复他了。 「难道是…………」 意识到原因所在,他朝琉妃的脖子看去,就看到那里有个小小的红色瘤状肿块。 没错……正是被那只马蜂蜇中的痕迹。 「那个混蛋…………!!」 毒伯爵所制作的毒,又朝新的方向扩散了。 而且——还在不断蔓延。 「……这下麻烦了啊。」 在一间客房中,京夜罕见地以不安的语气说道。 「这说明…………毒伯爵的毒是有延迟性的吗?」 「不……恐怕不是这样。」 卢伊亚倚在窗边,紧锁着眉头说道。 不管怎么样,他先让琉妃睡在卧室里了,然后到这里来跟京夜商讨此后的对策……目前看来,前景有些不妙。 「我昨天跟琉妃上床了。估计,那就是原因所在。」 「诶…………是男女交合之后才会发作的毒?挺有意思的嘛。」 爱丽莎和服侍她的两个女仆也在这房间里。 与两个表情严峻的男人不同,她们还是和平常一样坦然自若。 「贵族和平民,在身体结构上其实是稍稍有点不同的。正因为如此,才会生不出孩子。根据王党派的研究,完成继承的同时,在贵族的体内会常驻一种『科学』的产物,叫做『纳米机器人』的东西,…………我听说是这样的。这毒会不会就是针对那个东西的?」 卢伊亚无视了似乎显得有些愉悦的爱丽莎,回想起了在那片沙滩上发生的事情经过。 「有件事一直让我很困惑…………在沙滩上的时候,那个毒伯爵究竟为什么选择了撤退呢?发动了那么浩大的攻势,结果却没有用『毒』伤到任何人…………现在想起来,其实我们没搞清楚她的意图。那个时候,她骂虫伯爵是『没用的东西』,就是因为攻击命中了错误的目标。本来要承受这种毒的人应该是…………」 「爱丽莎,是吧。他们所有大张旗鼓的动作都是佯攻。真正的目的,应该是要让我感到痛苦吧?」 「估计就是这样。他们想希望让毒性在你跟老婆上床的时候发作。至于以你老婆为媒介来毒杀你……这种思路也有可能,但是比不上束手无策地看着心爱的人死去那样让你难以承受。话说回来,要毒死你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这一切,都是为了折磨你。」 「小琉妃是被顺手牵连到的。她一心只想着保护爱丽莎。」 京夜悲伤地摇了摇头。 可能是不满他表现出了对其他女人的关心,爱丽莎不太乐意地哼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没有要她保护我啊。这都是她多管闲事的后果吧?再说了,就算是我被蜇中了,难不成会死吗?」 「敌人事先已经采集到了你的“夜蔷薇之蜜血”。」 卢伊亚好像是听米娜和露希讲过了那次事件,这时淡淡地提出了自己的推理。 虫伯爵前天晚上行动的目的——应该就在于此了。 就是爱丽莎那能让体内毒素无效化、从而得到有别于丈夫的不死之身的王威之封具。 为了与之对抗,为了采集它,为了解析它——敌人才暗中策划了那样的行动。 「就算如你所说,那又怎么样?区区一个叛逆的伯爵,你以为能解析出我的王威之封具?说到底,那个平民还不是白死的…………」 「爱丽莎。」 身为丈夫的京夜第一个阻止了爱丽莎的话头,他也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意见。 爱丽莎闭上了嘴,挪开了视线,没有正视丈夫。 「怎、怎么啦…………」 她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如同少女般楚楚可怜地撅起了嘴。 京夜把手放到了面具上,继续说道: 「到此为止吧。我不想让自己讨厌你。」 「………………」 他的笑容没有变化……只是蕴藏着无声的压力,如此注视着爱丽莎。 最后,她很不甘心地抛下了一句。 「对不起啦…………」 接着她没有再看丈夫一眼,就这样快步离开了房间。她的两个女仆朝卢伊亚深深地鞠了一躬,也跟在她后面离开了。 「你别不高兴啊。别看她那样,其实她还是觉得挺对不住小琉妃的。」 「这点小事我不在乎。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琉妃。除了抓住毒伯爵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但是那个性格恶劣的女人干出了这种事情来,我想她是不会轻易现身的。搞不好…………接下去她就要逃跑了。」 「确实是啊…………regulus现在应该还没法出动吧?爱丽莎的心情好像也不太好,不可能让奈婕娃去侦察情况…………即使知道可能会白跑一趟,也只能由我们出马了吧。」 把握不了敌人的动向,两人在平静中焦急着。 就在这时,有新的来访者进 入了房间。 「哎哟,气氛有点紧张啊。」 走了进来的人是蕾吉娜。 她没有在意这两个神情严肃的人,喝了一口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泡法的咖啡,随即便坐在椅子上优雅地看起了书。 看见她与自己形成鲜明对照的轻松模样,京夜苦笑了一下,卢伊亚则继续保持着面无表情。 「怎么了,黑暗卿?表情这么吓人?」 「我在想,真亏你还能若无其事地吃喝啊。有毒伯爵这样的敌人,她还比我们更早来到这里,事先在食物里都下了毒也是有可能的。」 「这一点无法否认,不过担心也无济于事。其实我昨天晚上已经检查过储备着的食物了,结果是无法判断有没有毒。不管怎么说,如果是毒伯爵下的毒,我们也没法辨别出来。但是…………至少有一点疑惑是解开了。」 「你指的是什么?」 京夜追问道。卢伊亚也眯起了眼睛。 昨天,在沙滩上的对话——看样子现在就要继续说下去了。 第一天的晚上,为什么没有生菜色拉? 还有,爱丽莎指定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得到满足? 「第一天晚上,鲜血侯爵夫人的话让我有些在意。的确,端上来的菜肴全都是做熟的。别说是没有新鲜海产品的前菜了,就连色拉用的也全是熟蔬菜。哪怕是侯爵这么尊贵的人事前点好了东西,都弄成这样。那位管理人如此能干,难道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没错——卢伊亚的心里,对此也深感疑惑。 吃那顿饭的时候,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与毒伯爵相遇过之后,晚饭的菜单内容就让他有些在意了。 「……这么一想,无法确保新鲜食材的原因就找到了吧?不,就算能确保食材的新鲜,其安全性也会让人难以放心吧?」 这位王族作为智者,已经比卢伊亚和京夜更早得出了结论。 「是的……比如说,附近提供新鲜食材的村子,不知遭遇了谁的毒手,已经全灭了,诸如此类的原因。如果那些人还都是被毒杀的,是掌握着『毒』的贵族所为…………即便那个村子是在那之前送来的新鲜食材,恐怕也要扔掉了吧。只能用更早储备着的食材来做饭菜了。」 「另外,说起来附近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态,本来应该从那里获取食材的管理人,居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生活着,这本身就很奇怪。」 卢伊亚也低声接过了话,对蕾吉娜的说法表示支持。 然后,京夜也接了下去。 「真正的管理人…………说不定,就是那个村子里的居民,已经被杀死了吧。从一开始,我们受到的欢迎和接待或许就是假的,是吧。」 随后,两个贵族快步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埋头看书的公主。 一醒过来,菲丽雅就感到腰部有一小块暖暖的。 她起身一看,普莉艾拉正趴在那里,听呼吸声是睡着了。 她拿起了毯子,想给少女盖一下时,对方猛地睁开了眼睛。 「哦哦,你醒了啊?身体感觉还好吗!?」 「是的,稍微好点了…………那个,您一直在这里!?」 「嗯!太好了…………啊,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那个,您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这么一问,普莉艾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只是个普通的平民。而殿下…………是王族吧?您的地位比贵族更高,是有资格君临世界的人物…………您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对我如此…………」 「我觉得,你的说法才叫奇怪呢。若是没有众多的平民,又哪来的什么王族。说起来,连身边的人都不重视的人,根本不可能重视这个世界。」 「………………」 「我如今还很不成熟,所以能帮到的人相当有限。正因为如此,我绝对不会抛弃那些只要伸把手就能帮助的人。而且,这个…………都是为了我,才会让你…………」 普莉艾拉心情低落地垂下了头。 菲丽雅摇了摇头,伸出手放在她小小的脑袋上。 「请您务必抬起头来,我实在没有这样的资格…………」 「说什么呢,我们两个不是有交情了嘛。你之前教过我做菜的,你还记得吧?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不然我会很难受的!」 哪怕身处于困境之中,这位公主也没有失去她的笑容。 受她的影响,菲丽雅终于也展露出了笑颜。 「哦,你总算笑了啊。嗯,还是这样比较漂亮。把那副眼镜也摘掉吧,发型看上去也有点土气!」 「啊,等一下,请不要这样,殿下…………」 「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 「是啊,我也想看一看,你真正的模样。」 不知何时,卢伊亚站在了门口。 「嗯?怎么了黑暗卿?」 看到这位与管理人房间的简朴风格不太相称的来访者,普莉艾拉显得有些疑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管理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在说什么呀?菲丽雅你也说点什么…………?」 转头看向菲丽雅的时候,普莉艾拉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她摘下了眼镜。 展现出来的真容,比想象中还要漂亮得多。 五官非常端正、典雅,还显得有些——悲戚。 她的头发也散开了,亚麻色的波浪长发优雅地从肩头滑落下来。 这样的气质——简直有些超然世外的感觉,这时普莉艾拉醒悟了过来。 「你之前就发现了吧,黑暗卿。」 「只是有所怀疑。本来在我的想像之中……你可能是受到了那个王族一伙的威胁,来刺探我们内情的。但是,那个时候你却挺身而出,保护了这个小鬼。这一点,让我打消了对你的疑虑。因为那种情况下是没法演戏的,完全有可能会丧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难道说……怎么可能……!」 在巨大的心理冲击下,普莉艾拉一时动弹不得。 菲丽雅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 「救自己的妹妹…………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王…………族!?」 普莉艾拉愕然叫了起来。 菲丽雅略带哀伤地微微一笑。 「怎么会…………为什么!?」 「王族被选中,是不受自身意志影响的。无论怎样拒绝接受这份命运,也没有人能够从中逃脱。我去谒见陛下的时候,他是这样对我说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战斗?为什么要保护与自己争夺王位的妹妹呢?」 「谁知道呢…………不过,至少我对王位什么的不感兴趣。」 菲丽雅悲伤地摇了摇头。 王族天生就注定是要站在世界之巅的——正因为天生如此,不愿接受这宿命的人、否定王位意义的人,或许也是必然存在的。 「我出生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家族…………非常普通地长大成人。可是,那一天我的王族身份觉醒了。不过,我的父母…………我的妹妹…………都没有变化。我就跟之前一样与他们相处…………然而,那样的日子却被迫终结了。」 「发生了什么事?」 卢伊亚提问的同时,普莉艾拉也用悲痛的眼神看向了这位“姐姐”。 从平凡之中超脱,与至亲离别…………所有这一切,这个少女也都曾体验 过。 「是我的『弟弟』来了…………那个男人,想杀了我。」 菲丽雅的身体微微颤抖,双臂环绕抱住了自己。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出生和长大的村子在火焰中燃烧的场景。 还有那个用腿释放出火焰,高声狂笑的——弟弟。 王族第五子——贾鲍尔=哈梅谢特·玛姆拉哈。 「…………我是、逃走的。我父母让我快跑,就在他们被火焰灼烧时。」 「……姐姐………………」 「我的妹妹也…………被牵连杀害了。都是因为我………………」 菲丽雅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流泪。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 「逃出来之后…………你就来了这里,是吗?」 「因为我听说了“休养地”的情况…………对于贵族而言,这里是中立地带,要找藏身之处,我想这应该是最合适的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管理人的房间是空着的,不过我正好能冒充一下。可是,当我想买一些食材,去了那个村子之后就明白了…………真正的管理人,应该已经被杀害了吧…………」 听了菲丽雅的陈述,卢伊亚弄清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由于毒伯爵的恶行,菲丽雅得以藏身于此。 但是,追踪着她的贾鲍尔出现在了这里。 于是追杀姐姐的王族与两个有着一致利害关系的贵族联起了手。 然而—— 「你为什么不逃走呢?既然你弟弟又出现了,你可以不用去保护妹妹,直接逃走就行了啊。」 「………………大概是太累了,已经不想再逃了吧。其实我也不明白………………」 「那你弟弟又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追杀你呢?好歹你也是他姐姐,可是看他昨天的态度,下起手来简直是肆无忌惮…………这个小鬼和那个眼镜妹都遭到了攻击吧?」 「因为他看我不顺眼…………他本人是这么说的…………」 「你就不反击吗?你应该也是拥有<直辖地>的吧?对方可是杀了你全家的仇人啊。」 菲丽雅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家人被杀害,自己被追杀,如今还被烧伤了背部——面对毫不讲理的暴力,她只是一味地逃跑。 不使用王族的力量,像平民一样生活,这可能就是她微不足道的一点抵抗吧。 「没事了,现在姐姐可以不用担心了!!我会保护你的!!」 普莉艾拉表情开朗地说道,就像她之前的沉默不存在一样。 菲丽雅瞪圆了眼睛她也没在意,直接对自己的心腹卢伊亚下达了命令。 「听好,这是我的命令。那样无礼的哥哥,我已经不当他是哥哥了。就由你去亲手处决他。另外,你还要保护好我的姐姐!」 「既然你希望如此,我会做到的。」 卢伊亚这样回应道。 普莉艾拉环抱起双臂,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话说回来,好像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情况啊。你不许隐瞒,全都给我说出来!」 「…………明白了。」 卢伊亚露出了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回答道。 之后,众人集中到了第一天晚上一起吃饭的那间客厅中。 少了琉妃和菲丽雅——这两个曾经与他们在一起的女人,也没有了当时那样的和谐气氛。 听卢伊亚和京夜讲述了所有来龙去脉之后,普莉艾拉也并未表现出慌乱之意。 甚至可以说她显得很镇定。 「原来如此……情况我大致了解了。」 看着这位坐在主座上的公主,没有人冒然插话。 或许是她那娇小的身躯中透出的某种悲壮的气质打动了所有人的心。 「你们要完成的使命,我是明白的。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一场战役了吧。只要身为王族的我和我姐姐还在这里,我那个『哥哥』想必还是会向这里发起攻势的。可是,我们没时间再等下去了。明天一早,黑暗和死侯爵就去完成你们的使命。而我和两位姐姐留在这里。这样没问题吧?」 最后一句话,她问的是在场的另一位王族蕾吉娜。 后者背靠着墙站在房间角落里,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我本来就只是跟着大家一起过来的客人,不会反对你的指挥。在我看来,那个该称之为『哥哥』的狂妄男人也是个值得唾弃的家伙。至于留在大屋里的人,万一遇到最糟的情况,就用我的<直辖地>来保护吧。不过有一点,可以说是条件吧……你要为我杀了他,好吗?黑暗卿?」 听到蕾吉娜的询问,卢伊亚无言地点了点头。 没有人提出异议,众人就暂且听从了年幼公主的安排。 普莉艾拉环抱双臂留在了客厅里,只是在卢伊亚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叫住了他。 「黑暗卿啊,你去陪陪那个女人吧。这件事只有你能做了。」 「………………」 卢伊亚依然默不作声,就这样走出了房间。 接下来他要去的……是琉妃的房间,也是他自己的卧室。 独自一人躺在双人床上的仆人,看上去已经非常衰弱了。 这种毒应该不是立即致死的。 那会是一段特别缓慢的死亡过程——就是要将这过程展现给你看,让你充分品尝到无能为力的滋味,最后再杀了她。 这,就是毒伯爵的复仇。 如果是爱丽莎遭到了她的毒手,京夜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他一定会非常自然地握着心爱的妻子的手,在旁边陪伴她。 哪怕知道她已经没有了希望…………也会陪着她,直到最后一刻。 那么,自己呢…………? 他找不到答案,在迷茫之中,轻轻抚摸着琉妃的脸庞。 「卢伊亚、大人…………?」 「你好好睡吧。」 见琉妃醒了,他低声说道。 琉妃微微一笑,摸了摸主人的手。 「您怎么露出这种表情来…………说起来,以前我感冒的时候,您也是这样陪了我整整一晚上的吧。还说『我想呆在哪里是我的自由』。」 「真啰嗦,闭嘴…………」 「其实我没事的啦……对了,那个,都是因为卢伊亚大人稍微太猛了一点…………」 说到一半,琉妃咳嗽了起来。 「你就别勉强了。」 卢伊亚轻拍她的后背,低声说道。 虽然对方故意隐藏,他还是发现她吐血了。 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行了,你睡吧。」 语气严厉地说完这句,卢伊亚默默地看着琉妃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主人在身旁的缘故,琉妃面色安详地入睡,将脸埋在了主人白皙的胸口。 就像往常每次欢爱过之后那样,卢伊亚轻轻抚摸着琉妃的脑袋,将她抱在怀中。 在银色头发的遮挡下,没有人能看清这位白皙贵族的表情。 唯有蕴藏于那暗色眼眸中的光芒,从他的发丝之间透出,显露出了他的决心。 「真是的,这算是什么“休养地”啊。从今往后我都不想跟着你去做你的任务了。」 「那是最好了。把你卷到这种事情里来,我很心疼的。」 京夜半裸着,横躺在双人床上。 他两手交叠垫在脑袋后面,面具也摘了下来。 这位有着光滑皮肤的俊美贵族,表情中似乎暗带着忧虑之意。 「你 的脸色不太好啊…………」 爱丽莎穿着睡衣,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 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轻抚过丈夫的皮肤…………最后,停在了他的腹部。 在光滑的皮肤上,只有那里有一道丑陋的伤疤。 爱丽莎轻轻挠了挠这处疑似刺伤的痕迹。 「你在想什么呢……?是以前的事…………?」 「…………算是吧。」 「你后悔了吗?后悔杀了毒伯爵的上一代?」 「那是没有啦。」 京夜平静的语气中,蕴藏着坚定的信念。 「如果会后悔的话,我当时就不会动手了。那不仅是对逝去生命的侮辱,也是对我所继承的上代死侯爵的侮辱。绝不能容忍。」 「是吗……那么,你究竟在怀念什么呢?」 「这个嘛……」 「是女人吧?」 爱丽莎的指甲陷入了皮肤中。 她那带着某种甜蜜感的魅惑红唇,吮吸在了丈夫的脖子上。 「你还…………没有忘了她?」 「你明明知道的。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啦~~」 「问题不在这里。你偶尔也可以寻求一下我的安慰啊。」 她把丈夫的脸按在自己胸口,抱住了他的脑袋。 「这个,我身为男人也是有尊严的,在妻子面前总要摆摆架子。」 「什么尊严,给我抛掉。没关系的啦,尽管对我撒娇吧。只要你喜欢,无论让我当妻子、母亲、还是姐姐都可以。」 「最后那个……实在不可能啊。」 「你真是!!」 爱丽莎气得嘟起了嘴,把面具盖在了丈夫的半张脸上。 看着丈夫再次缩小成了少年的身体…………爱丽莎压在了他纤细的腰上。 红唇中吐出了一声充满诱惑的喘息。 接着她脱掉了衣服,又将乳房压在丈夫的脸上。 当小小的嘴唇吸在上面之后,她开始缓缓地动起了腰。 「没关系啦,朝我撒娇吧。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愿意接受的…………」 「……那我就听你了。」 暂时把一切都放到一边,京夜沉浸在了与妻子的快乐之中。 第五章 假面舞会 「走吧。」 「……好。」 一早,卢伊亚和京夜便一同离开了大屋。 没有人来送他们。因为他们两个不许别人送。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任务——他们要亲手做个了断。 「我们分头行动吧,在这附近转悠一下。」 「……行啊。如果遇上敌人,就尽量各自解决掉。」 「如果我遇到毒伯爵,会想办法弄到小琉妃的解毒剂。」 「……我是不太愿意期待,不过还是期待一下吧。要是你真遇到那个毒女人,有另一样东西我希望你能弄到。」 卢伊亚将一枚空白卡片交给了京夜。 京夜明白这卡片的意义,收下的同时,又显得有些疑惑。 「那个…………我也能用这个摄取别人的能力?」 「只要用跟我一样的条件进行“决斗”,并且取胜。」 「哎,还要那么干?真麻烦。」 「我踢你哦。」 「话说回来,你真想要她的能力?」 「作为敌人她是不好对付,不过加到手牌里的话或许能用得上。」 「跟我说实话吧,你现在肯定特别恼火是不是?对你来说,剥夺别人的力量就是最大的侮辱。夺走她的力量,自己使用,这就是你要对毒伯爵施加的惩罚。其实你是想自己杀了她的吧?」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是她跟你也有恩怨吧?而且,在某种意义上,被你杀死才是对她的惩罚。」 他不会说加油打败她之类的话。 因为这个有着不死之身的贵族,根本不可能会输。 「明白啦。到时候就交给我吧。」 轻松地说完,京夜与卢伊亚告别,一个人朝那个村子走去。 他没有什么明确的线索,反正找不到的话,大不了就在这附近转个遍。 经过反复思索,他觉得那个贵族的目的应该还是自己。如果是爱丽莎中了毒,她肯定会藏起来,死都不会现身——这种可能性很大。然而成为牺牲品的却是琉妃,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既然没能如愿杀死他心爱的伴侣,她应该就会直接对他本人下手了。 京夜仿佛悠闲地散着步一般,迈入了这个曾与卢伊亚一同造访过的渔村。 所有的尸体都已经埋葬在村子外面了,这里彻底成了一个无人的鬼村。 或许应该干脆把整个村子都付之一炬,看着这个村子走向「死亡」。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事情要做。 在村子中央的广场上,他看到了维莉诺。 她依然是一脸的憎恶之色,以充满敌意的眼神死死盯着京夜。 「太好了,你在这里等我。省得我去向爱丽莎借奈婕娃了。」 「真想看看你哭泣的样子啊……虽然没能达到我的目的,可是那个女人,应该是你好朋友的仆人吧?看你外表好像挺平静的样子,其实还是受了打击的吧?我的心情实在是好了不少。」 「那个,虽然这么说有点俗,不过这事确实跟她没关系。怎么办呢,算我求你了,你就给我一支解毒剂之类的东西吧?」 京夜卑躬屈膝地搓着手恳求道。 维莉诺以嘲讽的语气作出了回答。 「别傻啦~,没有那种东西的啦。从一开始就没有哦。」 「…………」 「你以为我在骗你?但这是事实。那种毒最后的调合,我是故意随便乱弄的,就算是我自己也解不了。因为,不这样的话就没法让你痛苦了是吧?万一让你解了毒,我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你这家伙,已经从本质上烂掉了啊。」 「你可没资格说这话!!怎么啦,别人死都不在乎,自己亲近的人死就不愿意了!?搞笑也要有个限度…………!!」 「该有限度的人是你。」 京夜紫色的眼眸中目光如电,刺向了维莉诺。 感受到他目光中宛如实质的杀气,强硬的毒女也一时沉默了。 死侯爵将手放到了覆盖着半张脸的面具上,此刻,他即将露出獠牙。 「我的职务,是很容易招人怨恨的,这没什么。正因为如此,我并不全盘否定你。你想把我大卸八块也没问题。」 「哈……反正你也不会痛,也不会死是吧!?充其量只能让我稍微发泄一下啊!」 「没错…………说到底那就是极限了。不过,陛下对此是有所考虑的。如果允许每个复仇者都杀了执行者的话,制度就荡然无存了。再说也没那么多人能换。因此,我才是不死之身。就是为了承受像你这样的人的憎恨。」 「你这是诡辩!你又能明白…………!!」 「你觉得我不明白吗?」 摘下面具、恢复了真实样貌的京夜严肃地说道。 「你恨我……那没关系。但是,发出那个命令的人是谁?是陛下。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当面向他抗议呢?」 「………………」 「你做不到吧?因为恐惧,因为害怕,因为你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你才会找其他人来发泄。杀死无辜的平民,把毫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你还是来杀我吧,努力一下应该是能杀掉的。」 「别说了…………!!」 「你跟那些只想享受特权的杂碎没什么区别。明明是因为贵族的法则而失去了上一代,却想用贵族的力量来报仇……不对,是解决你那点微不足道的私怨。想把毫无意义的私怨正当化。」 「闭嘴…………!!」 维莉诺的表情狰狞了起来。 京夜歪了歪嘴角,继续嘲讽道: 「我的好朋友跟你就不一样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不,他甚至认为自己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邪恶的。他知道自己的行动是出于私怨,尽管如此,他还是在不牵连到别人的前提下战斗。正因为这样,我才欣赏他。与他相比,你实在是太丑陋了吧。」 「那又……怎么样?你想杀了我…………?尽管来试试啊?我会逃跑的哦?然后,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来对付你和你的家人。你们就心惊胆战地过一辈子吧!!」 「我会在这里把你解决掉。至少,最后可以按照贵族的规矩来。以死侯爵的名义,我正式提出“决斗”申请!!」 他抬起机关手杖指向前方,发出了宣言。 然而,维莉诺却耸了耸肩,嘲弄地说道。 「喂喂,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我凭什么要在这里跟你正面战斗,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就凭我是真的会死哦。」 「你这是挑衅……?随便你说什么吧,我是不会听的。」 「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 京夜手上反光的东西,正是装着她自己所提炼毒剂的注射器。 估计是他在第一夜的战斗后回收的。反正这种东西,就算让敌人拿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拿了那个东西又怎么样呢?就算把它拿去分析,也治不好黑暗卿的仆人哦。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这个?」 京夜毫不犹豫地把注射器扎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毒液随即渗入了他的体内,侵袭起了他的身体。 「什么…………!」 他不是装模作样,是真的给自己注射了毒液。他的脖子上逐渐变得乌黑的皮肤证明了这一点。 「这是干什么……你这家伙!!」 「正如你所见喽。啊对了,我可以戴着面具来恢复~~不过我放弃。你看,就像这样。」 京夜依然毫不犹豫,唰的一下把面具往后一扔。过一会儿再去找当然是没问题的,可即便如此,他也确实把自己逼到了死路上。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打算就这么死掉!?」 「不,那我肯定不想……不过,这样的话,你应该不愿意吧?」 「…………!?」 「不甘心啊~~让我就这么这么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地死掉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不如接受“决斗”了吧?啊,放心吧,我会设定好规则,在“决斗”中不能戴上面具的。」 「你在说些什么啊…………!?你就这么执着于跟我“决斗”吗!?」 「嗯,因为那样我肯定能赢嘛。当然,要是我都这么说了你还是不愿意的话,那也没办法了。我就早点回大屋去,在爱丽莎的怀抱里安心闭眼吧。她大概会表情不太好看地骂我一声『笨蛋』,不过那种死法其实也挺好的,不错不错。」 「你、你这家伙…………」 维莉诺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知。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疯子。 他简直就是『死亡』的化身,贵族中最凶残之人。 「所谓的赌上性命,就是这么回事啦。好了,你打算怎么办呢?要让我认输的话,你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在我有着绝对自信的“决斗”中打败我。那个,如果接受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快一点?不行的话,我就要趁早回大屋去了。你想拦也拦不住我的,我跑得肯定比你快。那,怎么说?」 尽管剧毒已经侵蚀了他的一半身体,他依然在灿烂地微笑着。 在他笑容背后暗藏的疯狂之意压迫下——维莉诺忽然笑了起来。 「行啊……我接受了。我要把你所谓的自信踩在脚下,然后再杀了你!!」 「很好。让我们赌上彼此的生命——以及『一切』吧。另外我在“决斗”中不会戴上面具。这样可以吧?」 「可以!!」 「那么,“王”啊,请让见证人前来吧!」 他毕恭毕敬地朝着天空行了一礼,随即便听到了一个充满威严感的声音。 「我已经来了,死侯爵。」 「哎呀呀…………竟然是刻大公(o duke)您啊。」 不知何时,一个留着漂亮白胡子的老人站在了他的背后。 说是老人,他的身体看上去却十分强壮,身材比京夜更为高大,站姿也显得精神矍铄,「大公」的威严展露无遗。 他那身大量使用金丝银钱编织而成的礼服,也是与他贵族最高位身份相称的奢华之物。 「没想到是您这位王党派头号人物前来,看样子陛下对此事也很关注啊。」 「不用多说废话了。快点把这种卑贱的反叛者解决吧。」 京夜毕竟也是个侯爵,在贵族之中还有着特殊的地位,老人居然用如此口气对他说话——但是,这位老人就是有这样的威严,不会让人觉得他傲慢。 他是如今为数不多还知道君临世界的“王”的上位过程的第一代贵族,可以说几乎拥有仅次于“王”的权力。 因此大家都不敢直呼其名,只以称号来称呼他——就是这个男人。 他不仅仅是派阀的首领,作为贵族而言也不同一般,所以京夜也以最高礼仪相待。 「明白了。我很快就能解决,请您在后面稍等片刻吧。」 施了一礼之后,京夜迈步向前走去。 「让你久等了……我们开始吧?」 「哼…………让你的同党来当见证人,是想占据有利地位吗?」 「怎么会呢。反正不管你怎么挣扎,我都会赢的。」 「是吗…………你还真是够蠢的。」 「………………?」 无意识之间,京夜单膝跪在了地上。 血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 难道是……毒? 什么时候中的!? 「是你的、呼吸吗?可是,我应该预估了充分的距离…………还一直警惕着…………」 「这个地方,是我先来的哦?毒早就蔓延开了。连我手上有毒液滴下来你都没发现吗?我事先就在村子的各个地方都布置过了……布置了很多东西呢。」 「原来、如此、啊…………」 此时没有了面具的保护,京夜对于毒药的耐受能力,跟平民没什么区别。他全身抽搐着,无力地倒下了。 「真可惜啊~~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本来想好好折磨你一番再杀掉你的,不过算了吧。你就仔细体会一下自己的无力,然后老老实实死在这里吧。很快,我就会让你的家人去找你了。」 「………………」 这时候,京夜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就这样闭上了眼睛,踏上了黄泉之路。 「真无趣啊……就这样了吗,所谓的复仇。好吧,算了。我说,这位大公,是我赢了哦。」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刻大公一副深感无趣的模样回答道。 「正戏明明才刚开始啊。是吧…………死侯爵?」 「说得是啊。」 「怎么可能…………!!」 在惊恐之中,维莉诺转身朝背后看去。 京夜站了起来。 这个刚才已经死去的男人。 「为什么…………这是假的吧,你分明已经死掉了!!」 「是的……我确实死了。之前,我心里很忐忑啊,一直在想万一没被杀掉的话,该怎么办呢。」 「你……你说什么?」 「我的<领地>的发动条件……不如就告诉你吧?很简单啦……只要在“决斗”中,被杀死一次就行了。」 他的话音刚落,大地就完全变了样。 泥土逐渐融化,变成了沼泽般的质感。然后……还有无数的人,从泥土中爬了出来。 这群人至少有数百个,布满了这里一大片区域。搞不好,甚至有上千人的规模。 这些从地底下爬起来的人,全都有着同一种气味。 说白了,就是尸臭。 他们的衣服都很脏,破破烂烂的。 他们苍白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破损的伤口,然而却没有血流出来。 一切,都停留在了他们死亡时的状态。 从地底苏醒起来的,是一群可怕的死人。 这些死气沉沉地徘徊走动着的死人,无论男女,全部戴着与京夜式样相同的面具。 「欢迎光临……<假面舞会>!!」 「什么呀…………这是!?搞什么呀!?」 维莉诺厌恶地尖叫了起来,将毒色吐息散布向四周。 可是,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在这种必定能让常人立即死亡的剧毒之下,他们还是晃晃悠悠地接近了。 他们在渴求活人的血与肉。 「别傻了……毒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效果嘛。他们早就死了。」 京夜嘲讽地说着,已经与维莉诺拉开了距离。 他来到了与毒无缘的安全地带,在一个略高的位置坐了下来。 在他下面,是一座死人堆成的山。 他们层层叠叠,形成了托起死侯爵的椅子。 在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山丘上,死侯爵开心地笑了起来。 「什么呀……到底是什么呀,这些家伙!!」 「是我的仆从啦。虽然只能在“决斗”中使用,还不能做出精密的动作,不过嘛,力气还是挺大的 。比他们活着的时候力气大多了。」 「你这家伙,到底是…………!!」 「死侯爵。因此,被我杀掉的人,都会变成我的仆从。不想跟他们一样的话,你就赶紧逃跑试试?」 京夜笑得很甜。 胜负已分了。 维莉诺只能到处逃窜。 「这样也太无赖了啊…………!你这样的<领地>,怎么可能有人赢得了…………!!」 「那也不至于啦。只要再杀我一次,你就赢了。当然,前提是你做得到。」 「………………!!」 成群的死人已经将维莉诺的四面八方都包围了起来。 最后,其中的一个掐住了她的脖子。 在脖子被逐渐掐紧的过程中,她做出了最后的抵抗,朝这个死人的面具挥出了一拳。 出乎意料,面具很轻易地裂开了。 可是,她宁愿自己没有看到面具后面的脸。 那张脸…………是她不应该看到的。 她不可能忘记……这个人,正是一切的源头,上一代的毒伯爵! 此刻掐着自己的脖子,要把自己拖进死人堆里的…………就是她曾经的恩人。 「不!!!!!!!!!!!!!!!!」 听到她高声的惨叫,京夜的笑容变得更深了。 「哎呀呀,我都说过了嘛……你应该想得到的吧,毕竟,这个人也是被我杀掉的。」 「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这样…………!!」 「那个,虽然这么说有点俗套,可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说起来,这就是“决斗”啦。你应该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吧?」 「不,我不要这样,这种事…………!!」 维莉诺流着泪,向旧日恩人的尸体恳求着。 但是,这个已经没有了生前记忆的死人,只是露出呆滞的眼神傻笑着。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你难道就没有正常人的心吗………………!?」 「真失礼啊。我当然有啦~」 「你撒谎………………不然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上一代被你杀害,还要落得这种遭遇………………!!」 「我明白啊。」 京夜温柔地说道。 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从内心深处发出了感情的共鸣。 这一瞬间,就连维莉诺的心里也感受到了平静。 「我很明白,失去上一代、失去了重要的人是什么感觉。」 京夜仰头望向天空,追忆起了过往。 贵族的继承——也可以说,就是与上一代的诀别。 死侯爵掌管的是生死之别,既然继承了这个称号,他与上一代的诀别自然只能是死别。 「那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唯一的姐姐,我的双胞胎姐姐。」 京夜闭上了眼睛。 他每次想起来,都会不由得落泪。 这次,也有一道泪水从他的左眼中流下。 相对的是——他的右半张脸却笑了起来。 看到他那个笑容,维莉诺的表情都僵硬了。 「是我杀了她。」 「………………!?」 「我的上一代,是我亲手杀死的。」 京夜在哭泣。 同时也在笑。 在他继承了死侯爵称号的那天。 在他失去了上一代的那天。 在他杀死了上一代的那天。 他就是笑着——又哭着。 「我好伤心啊…………非常伤心。同时——我又很开心,特别开心。所以说,你的心情,我确实明白吧?」 京夜咧开嘴笑着。 他的笑容扩散到了整张脸上。 任何人面对这样的笑容都会抱以微笑,然而维莉诺却哭着摇起了头。 不行。 她不想面对这个男人了。 这个男人,远比这里所有的死尸和其他的一切——都要恐怖得多。 「不要…………求你、放过我………………」 「哎哟,你这是认输了吧?」 京夜取出了卢伊亚交给他的空白卡片,朝着维莉诺扔了过去。 这张卡片扎在她的额头上,根据在赌上了「一切」的“决斗”之中败北的规则,将会夺走她的贵族属性! 「这是、什么呀…………!?」 她感到身体里的力量飞速消退。 那是一种仿佛力量和灵魂都被连根拔走般的感觉。 最后空白卡片回到了京夜的手里。 在纯白色的卡面上,缓缓浮现出了一个绿得瘆人的x形图案。 numberx5——“病魔(ill)”。 「到~~~~手了…………是这么说吧,按照卢伊亚的风格。」 「你…………做了什么!?」 「你已经不再是贵族,只是个普通人了。不过,“决斗”还是必须完成的。你明白吧?」 「我、愿意…………道歉,是我、错了………………!!」 始终显得很开心的贵族,带着残酷的笑容,他口中说出了比任何人都沉重的话语,向“决斗”的对手告别。 「你还是去死吧。」 同时,颈骨断裂的咔嚓一声响起。 维莉诺的双臂垂下,脸上失去了表情。 她瘫倒在地……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又站了起来。 她的皮肤变成了没有生气的苍白之色,动作也变得迟钝了。 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色的面具。 失败者归于大地,新的仆从由此诞生。 看到这令人不快的胜利,见证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 尽管这个男人与自己同属一党,他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方式的战斗。 「是阁下赢了,死侯爵。」 「多谢。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他打了个响指,所有的死人便瞬间消失了。 京夜=梅斯·玛德格利夫——掌管「死」的贵族所赢得的胜利,就是如此的令人厌恶。 「不过……小琉妃要怎么办呢?跟卢伊亚说一下吧…………」 体味着这场结局不太完美的胜利,他就这样离开了。 看他的表情,对于那个惨死的敌人,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情绪了。 「今天可不能像昨天那样了啊~~?黑暗卿。」 开口的第一句话,贾鲍尔是这样说的。 两人对峙的地方,就是之前海水浴的那处沙滩。 卢伊亚根本没有多加寻找,走到这里,就遇见了对方。 要说是宿命——或许还谈不上,但这两个人确实是有缘分的。 一个贵族一个王族,同样使用腿法——而且,贾鲍尔对卢伊亚抱有强烈的争斗之心。 「今天,我一定会跟你玩到尽兴的。然后再杀了你。」 「愚蠢!区区一个贵族,竟然敢以对等的语气对我口出狂言?」 「不过就是个王族,别对我指手划脚的。你个纸糊的山里将军,不如回山里去当你的猴子老大吧。」 「去死!!」 贾鲍尔迅速逼近,接着就是一脚踢了过来。 他的腿法无比傲慢,始终以居高临下之势攻向对手,充满了要将对手踢得粉碎的气魄。 然而—— 「真单调啊。」 卢伊亚不紧不慢地一一闪开了他的攻击。 威力确实很大。 但是,也仅此而已。他带着火焰的腿如果离得太近,也怕把自己卷进去,大规模的火焰则制造不出来。 「既然如此——就换我来进攻吧!」 卢伊亚发起了攻势。 可是,却被贾鲍尔充满了恶意的一句话阻止了。 「你真要动手?要是杀了我,你的仆人就死了哦。」 卢伊亚的动作嘎然而止。 贾鲍尔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将鞋底印在了卢伊亚的腹部! 卢伊亚努力站稳了身形…………而贾鲍尔还在继续。 「哎哟哟,你这么重视那个仆人吗~~?明明身为贵族,还真是奇怪啊。」 「………………!!」 「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毒伯爵就会把解毒剂破坏掉,而且是无法再次提炼的。好像是这么回事吧。」 卢伊亚并不知道他是在信口开河。 不,他确实很怀疑。 而且,就算他按贾鲍尔说的做,这个残暴的男人也不可能救琉妃。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这就对了。你就这样~~~~傻站着吧。」 贾鲍尔残忍地笑了起来。 他的右腿上放出了红光。火焰凝聚起来,其中的热量转变成了纯粹的能量,令他这一脚的破坏力提升到了极限!! 「好极~~~~了,就这样就这样~~~~死吧!!」 回旋踢朝着卢伊亚的脑袋而来。 不知为什么,琉妃的脸浮现在了卢伊亚的脑海中。 卢伊亚大人——她笑着这样说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 贾鲍尔的右腿忽然踢空,在空气中横掠而过。 没了。 卢伊亚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碰撞的瞬间,黑暗卿突兀地消失了。 「开什么玩笑啊…………!」 贾鲍尔破口大骂的同时,猛烈地跺脚,让沙滩都为之震颤。 无处发泄的他,就这样咆哮了好一阵子。 回过神来,卢伊亚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宽敞的大厅里。 光线通过彩色玻璃从高处洒落,照耀着这处近乎于无限的场地。 没错——他不会忘记。 这个地方正是—— 「久违了啊。」 从远得仿佛像地平线一样的位置,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位君临于世界巅峰的存在,优雅地架着腿,在宝座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的臣子。 「你这家伙啊啊啊啊啊啊!!」 卢伊亚的所有感情都变成了一团漆黑,直冲了过去。 就在那里……就在前面! 那个家伙…………“王”!! 「上次见面,还是命令你和死侯爵“决斗”的时候吧。不过,你这个人,完全没变啊。」 「闭嘴!!」 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近了。 就在那里。 就在他伸腿能踢到的地方,“王”……杀害了他上一代的“王”!! 「去死吧!!」 满带着杀意,卢伊亚踢出了可能是有生以来速度最快的一记回旋踢。 这对准了头颅的一击,却被一个有些漫不经心的轻松动作挡住了。 就像面对小孩子的嬉闹一样,“王”用右手啪的一下挡开了他的腿。 「呼………………」 卢伊亚并没有动摇。 这种情况,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仅凭踢一脚这样单纯的打击,是不可能杀死对方的。 真正要用的,是他所继承的王威之封具。 他亮出了两枚卡片——“黑暗卿”和“暴力”。 「飞翔式断罪!!」 漆黑的杀意凝聚了起来,他在憎恶的推动下跃起向前踢去,目标是直接贯穿“王”的面部。 「可笑。」 带着叹息笑了一声,“王”跟刚才几乎一模一样,只用右手就挡住了卢伊亚这一脚。 他抓住了卢伊亚的鞋底。 并没有用什么特殊的力量……仅仅依靠纯粹物理性质的腕力,他就防御住了卢伊亚的踢技。 「呃………………!!」 「嗯,杀气挺不错的。」 “王”毫无感情地说完这句,还是坐在宝座上,抓着那只脚轻轻往远处一扔。 在重重地砸到地板上之前,卢伊亚调整好姿势,平稳地落了地。 接着他又向前冲去,不顾一切继续踢着。 他要一直踢到踢中“王”、踢死“王”为止。 他施展出的腿法,全都有资格冠以必杀之名。 前踢、侧踢、后踢、踵落……这大量的踢技都是稍微擦上一点就难免要受致命伤的。 然而这一切……都被“王”用左手格挡掉了。 他之前用过的右手此时支住了脸颊,用一只手就丝毫不显压力地挡开了踢技之雨。 用手背弹开,用手掌偏移轨道,用拳头承受冲击。 他看上去完全不痛不痒,就像在做一份普通的工作一样平淡地应对着。 如果有人在一旁观战的话,相信无论是谁也不会怀疑卢伊亚的武技。 他的每招腿法都足以傲视各种格斗家,最关键是其中蕴含的杀气极其惊人。 尽管如此,还是一招都没有命中。 原因很简单,就是“王”的压倒性强大。 超过数百下的连击唯一的收获,仅仅是“王”的黑发被疾风扬起而已。 然而他额前的头发却还是稳稳地遮挡着眼睛,将他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之中,无法窥见。 「真是一点没变啊,你这个人。」 「你想说我弱小吗?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难道他是说,现在的自己与刚继承时无力状态相比,没有任何改变吗? 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 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不是那个意思。你的腿法变快了不少。嗯……应该比你上一代更快吧。力度就不好说了。」 「那还真是光荣啊……!!」 虽然卢伊亚的疯狂攻击都被对方化解了,但他的斗志并没有衰竭。 一开始,他就作好了心理准备。 他从不认为可以轻易杀死对方。 不然的话,上一代也不可能会失败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都不必再费心完成御令了。 就在此时此地,拼尽死力干掉他!! 「你要激动是你的事,可朕还忙得很。」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召来…………你应该很清楚,我来了<王都>之后会干什么!!」 「你现在应该还是有御令在身的吧?」 「敌人的首领,是你自家人…………你还是自己解决吧!!」 「朕就是没有闲工夫去管那种杂事,所以才命令你去办的。」 “王”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很草率地说道。 统治世界……相比起这份职责来,贾鲍尔的那些残暴行为,或许确实只能算是杂事了。 「既然他们都是王族,那无论争斗得多么丑陋都没关系,因为他们对此是早有觉悟的。把贵族牵连进来也一样。身份高贵之人,拥有特权自然就会产生相应的责任。但是,把平民也卷进去的话,就不能无视了。至于说要站在巅峰,就要有能容忍一切的气量——这种想法,只是愚昧而傲慢之人的胡言乱语罢了。话说 回来,王族间的争斗与朕无关,朕不管,但牵涉到贵族就另当别论了。毒伯爵和虫伯爵——做得太过分了。」 「你还想当个施行善政的“王”吗…………?既然看不惯,你就自己去处理啊!!」 「别让朕再重复同样的话了,你去处理。就是要让你去,朕才会直接向你下达御令的。快点去完成吧。」 「谁听你的…………!!」 卢伊亚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尽管如此,“王”还是以悠闲的语气继续说着。 「朕是让死侯爵传达御令的,不过好像忘了说奖赏的事了。原来如此,所以你也提不起干劲来。」 「你是在开玩笑吗…………?把我召到这里来,就已经足够了!!因为我会取下你的首级!!」 “王”无视了情绪激动的卢伊亚,用手指拈出一个小小的试管晃了晃。 「这是……什么?」 「解毒剂。只要喝下这个,你的仆人就没事了。」 「…………!!」 在卢伊亚那被漆黑的仇恨所占据的思维中,出现了一道微弱的白光。 在那道光里,是与自己肌肤相亲、娇柔呻吟着的仆人。 是抱着自己,在自己的怀里安心入睡的仆人。 是直到前天,还健康地在自己身旁服侍的仆人。 「死侯爵已经杀死了毒伯爵。但是,看样子他没有得到解毒剂。既然投毒人已死,想从她那里弄到解毒剂就没希望了。所以说,朕可以给你。」 「你…………!!」 「毒伯爵拥有的力量,原本就是朕所赐下的。这点小事根本不在话下。当然,给你这个就让你宣誓效忠于朕……这种无聊的要求,朕是不会提的。你只要完成自己应尽的任务就行了。用你的力量,裁决罪恶。等到你完成了之后,这个就是给你的奖赏。仅此而已。」 「谁理你…………你夺走了我上一代的性命,还胡扯些什么…………!?」 类似的话,维莉诺也对京夜说过。 然而决定性的区别在于,卢伊亚是毫无畏惧地面对着整个世界,面对着身为直接加害者的君临此世之存在。 自从那一天起,自从继承身份的那一天起,他就发下了誓言。 我要继承上一代的一切。 并且总有一天,要杀死“王”。 「你是想报仇吗…………?你的上一代,希望你这么做吗?他在临死前,是这么嘱咐你的吗?」 「上一代什么都没说。那又怎么样?我继承了他的一切,这就足够了!!」 「真是毫无意义啊。你为什么不多想一想?为什么要回避?或许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伪善呢?或许他是为了把自己没能做到的事情都推到你的身上,故意那么表演的呢?他什么都没说,有可能就是出于这个目的。或许你上一代用死换来的不是让你活下去,而仅仅是在临死之前,将他自己的妄想强加到你的身上。」 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所说的话,恐怕是最能击中卢伊亚内心的。 上一代的死亡,决定了他人生的一切,如今却被指为伪善之举——但是,卢伊亚并没有因此而动摇。 他只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让那一天的场景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你以为……我会没有想过这些吗?自从那天以来,我一直都在想……他为什么要救我,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什么纯粹的善意,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 「那你又何必如此呢?」 「因为他来了。」 仿佛是从牙缝里把这句话挤了出来,贵族不知不觉间变回了当初的那个少年。 回到了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本应只待一死的那个时候——回到了上一代把一切给了他的那个时候。 「没有其他任何人来,只有他来了。尽管弄得遍体鳞伤,几乎无法动弹…………可他还是来了。」 「简直愚不可及,无论是他的生存方式,还是死亡方式。」 「是啊……没错,很愚蠢。居然就那么死了…………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都死到临头了,就应该更任性一点。要在心爱的人身边…………在自己所希望的葬身之地,平静地结束生命…………那才是可以接受的,那才是正确的死法。然而,上一代他并没有那样。是伪善也好,是演戏也好,反正他就是来救我了。既然如此,光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他无数次地问自己,又无数次地作出回答。 每当为战斗的意义而感到迷茫时,他总是能看见上一代的笑容。 「我有什么能做的呢…………?说到底……就只有干掉你了!!」 卢伊亚毅然指向了“王”。 这一切都是私怨……相对于世界而言就是他的自私。 即使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他所能做的,也唯有这件事了。 能在上一代的墓前献上的祭奠,也唯有这件事了。 那一天,在压倒性的力量蹂躏之下,依然对君临者抱以纯粹杀意的少年——他那双经历了时间洗礼,仍未改变的暗色眼眸,“王”并没有直视。 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说出来大概所有人都会发笑——他的目光似乎在闪躲,回避卢伊亚的眼睛。 随后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说不定也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找的借口。 但是,他毕竟是“王”……他说出来的话,的确是无可动摇的事实。 「没时间了,那个女人要死了哦。」 那条即将失去的生命,第一次让卢伊亚的表情出现了变化。 他暗色眼眸中的神色,有点像是苦恼。 「没时间再跟你多说废话了。快点。」 「无所谓了…………」 「………………」 卢伊亚的心,在过去与现在的天平之间摇摆。 他不知究竟该倾向于哪一边,最终选择了回避。 只管抓牢了眼前的一个简单事实。 这是仇人。 就是面前。 那么该怎么办? 杀。 他完全陷入杀意之中,又冲了过去。 看着直线接近的贵族,之前的话语都丝毫不带感情的“王”,此刻首次说出了表现明显感情的话。 「愚蠢之人啊…………」 随着带有怒意的沉声低语,“王”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意识到起身的“王”有意要制裁自己,卢伊亚笑了起来。 这样才好,不需要留什么余地——干掉用出全力的“王”,才能完成对上一代的告慰! 来吧,“禁忌之断章”,把那张卡片吐出来吧。 就用它来完成最后的札技,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 带着困惑,卢伊亚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 卡片盒没有打开,他想要的卡片,没有吐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敲打卡片盒,想手动把它打开,却也没有成功。漆黑的卡片盒牢牢地封闭着,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时刻到来…………结果却是这样…………!!」 他的哀嚎,也没有换来卡片的回应。 倒是两枚他并没有想要的卡片被吐了出来。 「……这是………………」 一枚是“黑暗卿”,而另一枚,则是numberx6“监狱(prison)”。 这张卡片正如其名称所示,画着监狱的铁栅栏和手铐 的图案,卢伊亚自己都还不清楚其能力。它是在他刚继承称号的时候,就包含在卡片组里的,换言之就是初期卡片。然而,直至今日都完全没有发动过。 这样一张卡片——怎么会出现!? 卢伊亚一言不发,双膝跪了下来。 他的手在颤抖。目光所及处,“黑暗卿”卡片上的那个青年,有着上一代的轮廓。 「为什么…………!!」 他用拳头砸着地板。 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努力到现在的? 不知什么时候,“王”又坐到了宝座上。他的声音中听不出感情,不过似乎带有某种训诫的意思。 「那些卡片是属于你的。但是,并不仅仅属于你。所有的王威之封具中,都蕴藏着每个使用过它们的人的意志。你那个愚蠢的上一代,死了之后——依然还在那张“监狱”里吧。那么你要怎么办呢?在你上一代的名义下,要做些什么?」 做出决定的时间很短暂。 按捺住了错综复杂的情绪后,掌管「暗」的贵族对“王”说道: 「来吧…………」 卢伊亚低着头,又说了一句。 「叫出我的称号吧…………!!」 然后,“王”对他说道: 「以朕的名义下令。黑暗卿,你去代朕制裁罪恶吧。」 完成宣言后,“王”将试管扔到了卢伊亚的手边。 「这是预付的,拿去吧。」 「………………」 卢伊亚的头发遮挡着眼睛,表情无法辨别。 他只是默默地捡起了试管。 「不过,你现在的样子不太让人放心啊。」 突然,本来牢牢紧闭的卡片盒打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是一枚空白卡片——number 4。 它自动飞到了“王”的手边。 拿起卡片,“王”轻轻抚摸了一下,纯白的卡面上顿时浮现出了一幅图案。 那是一个交叉点上有个圈的十字架纹章。 与黑暗卿截然不同,这应该是——“王”的纹章。 可是,它本应有着鲜亮的色彩,卡面上却是阴沉的灰色。那是黑白混杂出的灰色,仿佛让“王”的清明治世也变得暗淡了几分。 number 4——“王权(rasht)” 「给你的,拿去用吧。」 卢伊亚还是一言不发地将新卡片收入了卡盒。 「你的卡片是可以随意发动的,但是没有哪张的效果能长久持续。拿这张卡片组合起来用的话,多少能延长一些时间。但是,它对“圣统之女王”是无效的。话说回来,那张卡要的用得长了,你的主君就唯有一死。」 卢伊亚依然没有回应,缄口不语。 而“王”又扔出了某样东西,掉在他的脚边。 这次扔过来的——是一块白色的碎布片。 「这个你也拿去吧,是你上一代的遗物。」 「…………!!」 「做正事的时候,要穿正装。这就是所谓的礼仪。」 卢伊亚没有回答,转过身背对着“王”,朝着大厅的另一端走去。他的步履沉重,背影无比孤独。 「你的答复是什么呢?黑暗卿?」 卢伊亚没有回头。 只有一句充满了决心的宣言。 「我……没有从上一代那里学过什么叫放弃。」 「你的答复?」 「臣谨遵御令(洗干净脖子等着吧)……尊敬的陛下(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这句话,卢伊亚的身影便从大厅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贵族出现在了“王”的面前。 这个在翘起一条腿的“王”前辅政的人,正是刻大公。 作为权位几乎堪称仅次于“王”的老臣,他毫不忌惮地发表着自己的谏言。 「您究竟还要放任那种人胡作非为到什么时候呢?」 「陛下对于民众的一片苦心……还有您的各位后继者有着种种不足之处……臣的心里都很明白,但正因为如此,臣才希望陛下将此事交给我们王党派来处理。如果有必要的话,臣可以亲自…………!?」 后面的话,他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王”的靴子踩在了他的头上,踩得他的脸贴住了地面。 虽然他本来就是跪伏在地上的,可如今的状态已经不只是额头接触地面,而是整张脸都贴在了地上。 「怎么了,继续说啊?」 「陛、陛下…………!」 「你怕什么,你是王党派的首领,堂堂的刻大公嘛?就算是死侯爵,在你的面前又真的是不死之身吗?就算是黑暗卿,在没有成功地集齐所有卡片之前,也不是你的对手。原来如此,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臣……臣惶恐…………」 「说都说了有什么好惶恐的。难道朕连接受臣子谏言的气量都没有吗?当然话说回来…………前提是这谏言本身是正确的。在这一基础上,朕就郑重地问一下吧。朕的裁定,有什么错误吗?」 「绝无……此事。是臣……僭越了…………!!」 刻大公的半张脸都陷进了地里,跪伏的姿势也更低了。 再要他抬起脸来,提出谏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踩着他的那只脚上释放出的力量,在物理性质上否定了一切抵抗,并且,还以绝对的压力否定了矮小家臣的话语。 无论将爵位提升得多么高……无论将王威之封具使用得多么熟练……甚至是可以使用<领地>——在这位面前,全都没有意义。 「那你就退下吧。不要用那些无聊的事情来烦朕。」 「臣、告退…………」 老臣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就此退下。 大厅里只留下了那位君临之人,仿佛象征着王位的孤独立场。 从不知位于何处的天花板外透入的光线照耀下,“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它在颤抖。 就是这只接住了卢伊亚的飞翔式断罪的手,此时违背了“王”的意志,因为积存于其中的冲击而颤抖、麻痹着。 招架住了卢伊亚雨点般腿法的,是他的左手。 当然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结果肯定是没有疑问的。 但是,他用右手的话是不行的,右手当时不能用。 看着黑暗卿留下的这点小小成果,“王”微微扬起了嘴角。 没有人知道他露出了这样一个可以说是喜悦的表情,随后他优雅地翘起了腿。 终章 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宽广的大厅之中。 这红色的绒毯,还有天花板上撒下的光——他还有印象。 这里,难道是!? 「久违了啊。」 “王”正俯视着他。带着压倒式的威严与风采——这个任何人与之相比都显得愚蠢可笑的存在,端坐于王座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脚下的他。 「人们说,只要胜利就是对的。因此失败就是错误的。你的所作所为也是一样,只能被认定为恶行。」 「………………!!」 贾鲍尔试图爬着逃走,但是全身都无法动弹。折断的双腿就不用提了,其他部位也完全不听他使唤。 「朕也来计数吧。数到十之前,朕什么都不会做。如果你想杀了朕,那就尽管来杀吧。只要你能做到,王座就是你的了。这是最简单的一条路。」 贾鲍尔全身颤抖着摇了摇头。 其实说起来,他对着眼前的世界之巅伸出手的动作——就是错误的。 不顾他拼命地哀求,“王”已经数了起来。 在这通往死亡的倒计时声中,趴在地上的王子只能满心恐惧地摇着头。 但是,恳求既没有让“王”的计数变快,也没让他变慢。 完全是正确地、平等地数着每一秒。 数完之后,“王”仍然坐在宝座上,却把脚轻轻放到了贾鲍尔的头上。 「不要,饶了…………」 「死吧。」 随着简单的咵嚓一声,他的脑袋猛地爆开了。 他的脑浆散乱地洒了一地,鲜血和体液染脏了红色的绒毯。不,说不定这条红色的绒毯原本就是用反叛者——还有失败者的鲜血染成的。 「还剩四个。」 “王”的脸上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悲伤的表情,优雅地叠起了腿。 「那个…………今天、不做吗?」 琉妃向身旁的主人问道。 与京夜等人一同回到黑宵街的当晚,她像往常一样,被叫到了主人的卧室里。 但是,半裸的主人虽然允许她上了床,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斜靠着,默默注视着墙壁。在额前头发的遮挡下,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吗?真的,我已经没事了哦。现在非常健康,就算和卢伊亚大人您……那个,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都让我吃过药了,应该是清楚的吧?所以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抱得非常用力,前所未有的用力。 「卢伊亚大人…………?」 对方没有回应,也看不到他的脸。唯有平时感受不到的温度从他的身上传来。 他们的脸颊互相摩擦着,全身心地感受彼此的存在。 最后,琉妃也怯生生地将手臂环绕到卢伊亚背后,抱住了他。 但是,主人并没有用话语回应她。 在那一夜以后,卢伊亚再也没有将琉妃叫去他的卧室。 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宽广的大厅之中。 这红色的绒毯,还有天花板上撒下的光——他还有印象。 这里,难道是!? 「久违了啊。」 “王”正俯视着他。带着压倒式的威严与风采——这个任何人与之相比都显得愚蠢可笑的存在,端坐于王座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脚下的他。 「人们说,只要胜利就是对的。因此失败就是错误的。你的所作所为也是一样,只能被认定为恶行。」 「………………!!」 贾鲍尔试图爬着逃走,但是全身都无法动弹。折断的双腿就不用提了,其他部位也完全不听他使唤。 「朕也来计数吧。数到十之前,朕什么都不会做。如果你想杀了朕,那就尽管来杀吧。只要你能做到,王座就是你的了。这是最简单的一条路。」 贾鲍尔全身颤抖着摇了摇头。 其实说起来,他对着眼前的世界之巅伸出手的动作——就是错误的。 不顾他拼命地哀求,“王”已经数了起来。 在这通往死亡的倒计时声中,趴在地上的王子只能满心恐惧地摇着头。 但是,恳求既没有让“王”的计数变快,也没让他变慢。 完全是正确地、平等地数着每一秒。 数完之后,“王”仍然坐在宝座上,却把脚轻轻放到了贾鲍尔的头上。 「不要,饶了…………」 「死吧。」 随着简单的咵嚓一声,他的脑袋猛地爆开了。 他的脑浆散乱地洒了一地,鲜血和体液染脏了红色的绒毯。不,说不定这条红色的绒毯原本就是用反叛者——还有失败者的鲜血染成的。 「还剩四个。」 “王”的脸上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悲伤的表情,优雅地叠起了腿。 「那个…………今天、不做吗?」 琉妃向身旁的主人问道。 与京夜等人一同回到黑宵街的当晚,她像往常一样,被叫到了主人的卧室里。 但是,半裸的主人虽然允许她上了床,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斜靠着,默默注视着墙壁。在额前头发的遮挡下,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吗?真的,我已经没事了哦。现在非常健康,就算和卢伊亚大人您……那个,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都让我吃过药了,应该是清楚的吧?所以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抱得非常用力,前所未有的用力。 「卢伊亚大人…………?」 对方没有回应,也看不到他的脸。唯有平时感受不到的温度从他的身上传来。 他们的脸颊互相摩擦着,全身心地感受彼此的存在。 最后,琉妃也怯生生地将手臂环绕到卢伊亚背后,抱住了他。 但是,主人并没有用话语回应她。 在那一夜以后,卢伊亚再也没有将琉妃叫去他的卧室。 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宽广的大厅之中。 这红色的绒毯,还有天花板上撒下的光——他还有印象。 这里,难道是!? 「久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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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俯视着他。带着压倒式的威严与风采——这个任何人与之相比都显得愚蠢可笑的存在,端坐于王座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脚下的他。 「人们说,只要胜利就是对的。因此失败就是错误的。你的所作所为也是一样,只能被认定为恶行。」 「………………!!」 贾鲍尔试图爬着逃走,但是全身都无法动弹。折断的双腿就不用提了,其他部位也完全不听他使唤。 「朕也来计数吧。数到十之前,朕什么都不会做。如果你想杀了朕,那就尽管来杀吧。只要你能做到,王座就是你的了。这是最简单的一条路。」 贾鲍尔全身颤抖着摇了摇头。 其实说起来,他对着眼前的世界之巅伸出手的动作——就是错误的。 不顾他拼命地哀求,“王”已经数了起来。 在这通往死亡的倒计时声中,趴在地上的王子只能满心恐惧地摇着头。 但是,恳求既没有让“王”的计数变快,也没让他变慢。 完全是正确地、平等地数着每一秒。 数完之后,“王”仍然坐在宝座上,却把脚轻轻放到了贾鲍尔的头上。 「不要,饶了…………」 「死吧。」 随着简单的咵嚓一声,他的脑袋猛地爆开了。 他的脑浆散乱地洒了一地,鲜血和体液染脏了红色的绒毯。不,说不定这条红色的绒毯原本就是用反叛者——还有失败者的鲜血染成的。 「还剩四个。」 “王”的脸上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悲伤的表情,优雅地叠起了腿。 「那个…………今天、不做吗?」 琉妃向身旁的主人问道。 与京夜等人一同回到黑宵街的当晚,她像往常一样,被叫到了主人的卧室里。 但是,半裸的主人虽然允许她上了床,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斜靠着,默默注视着墙壁。在额前头发的遮挡下,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吗?真的,我已经没事了哦。现在非常健康,就算和卢伊亚大人您……那个,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都让我吃过药了,应该是清楚的吧?所以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抱得非常用力,前所未有的用力。 「卢伊亚大人…………?」 对方没有回应,也看不到他的脸。唯有平时感受不到的温度从他的身上传来。 他们的脸颊互相摩擦着,全身心地感受彼此的存在。 最后,琉妃也怯生生地将手臂环绕到卢伊亚背后,抱住了他。 但是,主人并没有用话语回应她。 在那一夜以后,卢伊亚再也没有将琉妃叫去他的卧室。 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宽广的大厅之中。 这红色的绒毯,还有天花板上撒下的光——他还有印象。 这里,难道是!? 「久违了啊。」 “王”正俯视着他。带着压倒式的威严与风采——这个任何人与之相比都显得愚蠢可笑的存在,端坐于王座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脚下的他。 「人们说,只要胜利就是对的。因此失败就是错误的。你的所作所为也是一样,只能被认定为恶行。」 「………………!!」 贾鲍尔试图爬着逃走,但是全身都无法动弹。折断的双腿就不用提了,其他部位也完全不听他使唤。 「朕也来计数吧。数到十之前,朕什么都不会做。如果你想杀了朕,那就尽管来杀吧。只要你能做到,王座就是你的了。这是最简单的一条路。」 贾鲍尔全身颤抖着摇了摇头。 其实说起来,他对着眼前的世界之巅伸出手的动作——就是错误的。 不顾他拼命地哀求,“王”已经数了起来。 在这通往死亡的倒计时声中,趴在地上的王子只能满心恐惧地摇着头。 但是,恳求既没有让“王”的计数变快,也没让他变慢。 完全是正确地、平等地数着每一秒。 数完之后,“王”仍然坐在宝座上,却把脚轻轻放到了贾鲍尔的头上。 「不要,饶了…………」 「死吧。」 随着简单的咵嚓一声,他的脑袋猛地爆开了。 他的脑浆散乱地洒了一地,鲜血和体液染脏了红色的绒毯。不,说不定这条红色的绒毯原本就是用反叛者——还有失败者的鲜血染成的。 「还剩四个。」 “王”的脸上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悲伤的表情,优雅地叠起了腿。 「那个…………今天、不做吗?」 琉妃向身旁的主人问道。 与京夜等人一同回到黑宵街的当晚,她像往常一样,被叫到了主人的卧室里。 但是,半裸的主人虽然允许她上了床,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斜靠着,默默注视着墙壁。在额前头发的遮挡下,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吗?真的,我已经没事了哦。现在非常健康,就算和卢伊亚大人您……那个,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都让我吃过药了,应该是清楚的吧?所以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抱得非常用力,前所未有的用力。 「卢伊亚大人…………?」 对方没有回应,也看不到他的脸。唯有平时感受不到的温度从他的身上传来。 他们的脸颊互相摩擦着,全身心地感受彼此的存在。 最后,琉妃也怯生生地将手臂环绕到卢伊亚背后,抱住了他。 但是,主人并没有用话语回应她。 在那一夜以后,卢伊亚再也没有将琉妃叫去他的卧室。 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宽广的大厅之中。 这红色的绒毯,还有天花板上撒下的光——他还有印象。 这里,难道是!? 「久违了啊。」 “王”正俯视着他。带着压倒式的威严与风采——这个任何人与之相比都显得愚蠢可笑的存在,端坐于王座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脚下的他。 「人们说,只要胜利就是对的。因此失败就是错误的。你的所作所为也是一样,只能被认定为恶行。」 「………………!!」 贾鲍尔试图爬着逃走,但是全身都无法动弹。折断的双腿就不用提了,其他部位也完全不听他使唤。 「朕也来计数吧。数到十之前,朕什么都不会做。如果你想杀了朕,那就尽管来杀吧。只要你能做到,王座就是你的了。这是最简单的一条路。」 贾鲍尔全身颤抖着摇了摇头。 其实说起来,他对着眼前的世界之巅伸出手的动作——就是错误的。 不顾他拼命地哀求,“王”已经数了起来。 在这通往死亡的倒计时声中,趴在地上的王子只能满心恐惧地摇着头。 但是,恳求既没有让“王”的计数变快,也没让他变慢。 完全是正确地、平等地数着每一秒。 数完之后,“王”仍然坐在宝座上,却把脚轻轻放到了贾鲍尔的头上。 「不要,饶了…………」 「死吧。」 随着简单的咵嚓一声,他的脑袋猛地爆开了。 他的脑浆散乱地洒了一地,鲜血和体液染脏了红色的绒毯。不,说不定这条红色的绒毯原本就是用反叛者——还有失败者的鲜血染成的。 「还剩四个。」 “王”的脸上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悲伤的表情,优雅地叠起了腿。 「那个…………今天、不做吗?」 琉妃向身旁的主人问道。 与京夜等人一同回到黑宵街的当晚,她像往常一样,被叫到了主人的卧室里。 但是,半裸的主人虽然允许她上了床,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斜靠着,默默注视着墙壁。在额前头发的遮挡下,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吗?真的,我已经没事了哦。现在非常健康,就算和卢伊亚大人您……那个,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都让我吃过药了,应该是清楚的吧?所以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抱得非常用力,前所未有的用力。 「卢伊亚大人…………?」 对方没有回应,也看不到他的脸。唯有平时感受不到的温度从他的身上传来。 他们的脸颊互相摩擦着,全身心地感受彼此的存在。 最后,琉妃也怯生生地将手臂环绕到卢伊亚背后,抱住了他。 但是,主人并没有用话语回应她。 在那一夜以后,卢伊亚再也没有将琉妃叫去他的卧室。 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宽广的大厅之中。 这红色的绒毯,还有天花板上撒下的光——他还有印象。 这里,难道是!? 「久违了啊。」 “王”正俯视着他。带着压倒式的威严与风采——这个任何人与之相比都显得愚蠢可笑的存在,端坐于王座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脚下的他。 「人们说,只要胜利就是对的。因此失败就是错误的。你的所作所为也是一样,只能被认定为恶行。」 「………………!!」 贾鲍尔试图爬着逃走,但是全身都无法动弹。折断的双腿就不用提了,其他部位也完全不听他使唤。 「朕也来计数吧。数到十之前,朕什么都不会做。如果你想杀了朕,那就尽管来杀吧。只要你能做到,王座就是你的了。这是最简单的一条路。」 贾鲍尔全身颤抖着摇了摇头。 其实说起来,他对着眼前的世界之巅伸出手的动作——就是错误的。 不顾他拼命地哀求,“王”已经数了起来。 在这通往死亡的倒计时声中,趴在地上的王子只能满心恐惧地摇着头。 但是,恳求既没有让“王”的计数变快,也没让他变慢。 完全是正确地、平等地数着每一秒。 数完之后,“王”仍然坐在宝座上,却把脚轻轻放到了贾鲍尔的头上。 「不要,饶了…………」 「死吧。」 随着简单的咵嚓一声,他的脑袋猛地爆开了。 他的脑浆散乱地洒了一地,鲜血和体液染脏了红色的绒毯。不,说不定这条红色的绒毯原本就是用反叛者——还有失败者的鲜血染成的。 「还剩四个。」 “王”的脸上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悲伤的表情,优雅地叠起了腿。 「那个…………今天、不做吗?」 琉妃向身旁的主人问道。 与京夜等人一同回到黑宵街的当晚,她像往常一样,被叫到了主人的卧室里。 但是,半裸的主人虽然允许她上了床,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斜靠着,默默注视着墙壁。在额前头发的遮挡下,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吗?真的,我已经没事了哦。现在非常健康,就算和卢伊亚大人您……那个,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都让我吃过药了,应该是清楚的吧?所以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抱得非常用力,前所未有的用力。 「卢伊亚大人…………?」 对方没有回应,也看不到他的脸。唯有平时感受不到的温度从他的身上传来。 他们的脸颊互相摩擦着,全身心地感受彼此的存在。 最后,琉妃也怯生生地将手臂环绕到卢伊亚背后,抱住了他。 但是,主人并没有用话语回应她。 在那一夜以后,卢伊亚再也没有将琉妃叫去他的卧室。 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宽广的大厅之中。 这红色的绒毯,还有天花板上撒下的光——他还有印象。 这里,难道是!? 「久违了啊。」 “王”正俯视着他。带着压倒式的威严与风采——这个任何人与之相比都显得愚蠢可笑的存在,端坐于王座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脚下的他。 「人们说,只要胜利就是对的。因此失败就是错误的。你的所作所为也是一样,只能被认定为恶行。」 「………………!!」 贾鲍尔试图爬着逃走,但是全身都无法动弹。折断的双腿就不用提了,其他部位也完全不听他使唤。 「朕也来计数吧。数到十之前,朕什么都不会做。如果你想杀了朕,那就尽管来杀吧。只要你能做到,王座就是你的了。这是最简单的一条路。」 贾鲍尔全身颤抖着摇了摇头。 其实说起来,他对着眼前的世界之巅伸出手的动作——就是错误的。 不顾他拼命地哀求,“王”已经数了起来。 在这通往死亡的倒计时声中,趴在地上的王子只能满心恐惧地摇着头。 但是,恳求既没有让“王”的计数变快,也没让他变慢。 完全是正确地、平等地数着每一秒。 数完之后,“王”仍然坐在宝座上,却把脚轻轻放到了贾鲍尔的头上。 「不要,饶了…………」 「死吧。」 随着简单的咵嚓一声,他的脑袋猛地爆开了。 他的脑浆散乱地洒了一地,鲜血和体液染脏了红色的绒毯。不,说不定这条红色的绒毯原本就是用反叛者——还有失败者的鲜血染成的。 「还剩四个。」 “王”的脸上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悲伤的表情,优雅地叠起了腿。 「那个…………今天、不做吗?」 琉妃向身旁的主人问道。 与京夜等人一同回到黑宵街的当晚,她像往常一样,被叫到了主人的卧室里。 但是,半裸的主人虽然允许她上了床,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斜靠着,默默注视着墙壁。在额前头发的遮挡下,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吗?真的,我已经没事了哦。现在非常健康,就算和卢伊亚大人您……那个,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都让我吃过药了,应该是清楚的吧?所以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抱得非常用力,前所未有的用力。 「卢伊亚大人…………?」 对方没有回应,也看不到他的脸。唯有平时感受不到的温度从他的身上传来。 他们的脸颊互相摩擦着,全身心地感受彼此的存在。 最后,琉妃也怯生生地将手臂环绕到卢伊亚背后,抱住了他。 但是,主人并没有用话语回应她。 在那一夜以后,卢伊亚再也没有将琉妃叫去他的卧室。 后记 大家好,我是十月。 在各位的声援之下,第三卷得以顺利发售了。 写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总算是从眼镜的诅咒之中解放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我在上一卷中下定了决心,要认真地再跟眼镜来一次正面对决吧。 当我这样想着将第三卷的原稿交上去之后,编辑看到新角色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估计是我的错觉吧。 就是那个,应该是关于进度慢了之类的话,绝不是类似于「这次换了这种类型啊……」的声音。大概是。话说回来,这次的进度又照例慢了,真是抱歉。真的很抱歉。 偶尔,我也会为了「说起来眼镜到底是什么呢?」这样哲学式的疑问而感到困扰,可是现在也没能得到答案。只要继续写下去,我相信一定会找到那个答案的(才怪)。 好啦,重大研究课题先放到一边,我想对本篇稍微做一些揭密,或者说深入了解一下剧情内容。 这次,我们终于终于初次看到了京夜的<领地>。 其实几乎在刚开始策划这部作品的同时,我就在构思这个<领地>了。说真的,卢伊亚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战胜他的呢。其实我还在考虑呢…………不,我什么都没说,咳咳咳。 这个<领地>,跟以前某位流行音乐之王震撼了世界的pv很相似吧。不过在富士见书房,也有其他人联想到了各种不同的东西。 京夜的<领地>是本卷发动的,但他的特性在第一卷就很自然地出现了,所以在计划比较早期的时候,我提议过让他说出: 「我是不死之身,仅限于在富士见书房之中。」 ……这样的台词如何?但是负责的编辑一听就说: 「不行,别闹了。」 直接否决了(真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这一点至今仍令我深感困惑。 之后时光流逝,到了京夜发动<领地>的具体时点。 我顺应当下颇为流行的趋势,提议: 「电视上好像正在放丧尸什么的,他的<领地>,就取名叫<一人学园○示录>怎么样?仅限富士见书房使用。」 编辑说: 「不行,别闹了。」 就把这个也否决了(真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这一点至今仍令我深感困惑。 于是第三次我很认真地考虑: 「干脆用疑问句的形式吧?类似于『这是…………吗?』这样的。」 本来打算提出的,但是想想估计会比前两个更快、接近于光速地被否决,于是就算了。 无论如何,我觉得这种丧尸的性质恶劣程度在富士见书房应该是首屈一指的。我反正是绝对不想与之为敌的。感觉在战败之前,一个人的尊严首先就被破坏掉了。 京夜虽然长得很可爱,却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不过在我看来,京夜是目前为止所有女性角色中最可爱的一个。顺便说一下,如果把未来也算上,十年后的普莉艾拉就是榜首。成长起来之后,她会有相当大的变化。 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京夜根本就不是女性角色,可我是特指女装版的。然后,当我在电话中对负责的编辑说出了目前女装京夜最可爱的观点之后,对方的回复是: 「所以说十月先生你的兴趣真是…………!!」 ……说着就大笑了起来(真事)。 我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于是我又作出了…… 「我的意思是说美本身跟是男是女没有关系啦!!」 ……这样充满激情的回应(真事)。 顺带一提,这部作品刚启动的时候,第一次让人爆笑的起因,是谈到作品的概念。 「虽然出现了很多漂亮的女性角色,但是最性感的果然还是卢伊亚的身体啊!!特别是锁骨的线条……干脆封面就用半裸的他……!!」 我兴奋地说完之后是什么情景,就由各位看官自己想象吧。 好吧,无论外表多么华丽,我的内在就是这么一个黑暗的家伙。 这次,我就展现出了这份黑暗的真正价值。 所谓的惩罚,基本上不让对象难受就没有意义了。而激怒了不能激怒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话,就已经无可救药了。不把其他人当成人看待的家伙,自己自然也得不到作为人应有的待遇。 ……这些,是我难得想谈谈的深刻教训,不过现在该发下回预告了。 一场聚会召开了。 「二哥」与「大姐」终于现身。 在逐渐激烈的战斗中,迎来了离别的时刻。 擦肩而过的男女都受了伤,一个沉浸在了虚伪的安慰之中,另一个破坏了自己的心。 失去了一切,陷入崩溃的黑暗卿。 在毫无希望的战祸中,响应公主的祈祷,从黑暗的深渊之底归来、重现身姿的反叛者。 从绝望中爬了出来的——黑暗卿。 然后他要夺回一切。 当他赶上了那个不断追寻的背影时,再一次相会时,那一天的少年已然无敌。 这将是一段触及到黑暗卿核心的故事,请您务必关注。在最后,我要向在之前的大地震中受灾的人们致以最真挚的问候。 大家好,我是十月。 在各位的声援之下,第三卷得以顺利发售了。 写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总算是从眼镜的诅咒之中解放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我在上一卷中下定了决心,要认真地再跟眼镜来一次正面对决吧。 当我这样想着将第三卷的原稿交上去之后,编辑看到新角色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估计是我的错觉吧。 就是那个,应该是关于进度慢了之类的话,绝不是类似于「这次换了这种类型啊……」的声音。大概是。话说回来,这次的进度又照例慢了,真是抱歉。真的很抱歉。 偶尔,我也会为了「说起来眼镜到底是什么呢?」这样哲学式的疑问而感到困扰,可是现在也没能得到答案。只要继续写下去,我相信一定会找到那个答案的(才怪)。 好啦,重大研究课题先放到一边,我想对本篇稍微做一些揭密,或者说深入了解一下剧情内容。 这次,我们终于终于初次看到了京夜的<领地>。 其实几乎在刚开始策划这部作品的同时,我就在构思这个<领地>了。说真的,卢伊亚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战胜他的呢。其实我还在考虑呢…………不,我什么都没说,咳咳咳。 这个<领地>,跟以前某位流行音乐之王震撼了世界的pv很相似吧。不过在富士见书房,也有其他人联想到了各种不同的东西。 京夜的<领地>是本卷发动的,但他的特性在第一卷就很自然地出现了,所以在计划比较早期的时候,我提议过让他说出: 「我是不死之身,仅限于在富士见书房之中。」 ……这样的台词如何?但是负责的编辑一听就说: 「不行,别闹了。」 直接否决了(真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这一点至今仍令我深感困惑。 之后时光流逝,到了京夜发动<领地>的具体时点。 我顺应当下颇为流行的趋势,提议: 「电视上好像正在放丧尸什么的,他的<领地>,就取名叫<一人学园○示录>怎么样?仅限富士见书房使用。」 编辑说: 「不行,别闹了。」 就把这个也否决了(真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这一点至今仍令我深感困惑。 于是第三次我很认真地考虑: 「干脆用疑问句的形式吧?类似于『这是…………吗?』这样的。」 本来打算提出的,但是想想估计会比前两个更快、接近于光速地被否决,于是就算了。 无论如何,我觉得这种丧尸的性质恶劣程度在富士见书房应该是首屈一指的。我反正是绝对不想与之为敌的。感觉在战败之前,一个人的尊严首先就被破坏掉了。 京夜虽然长得很可爱,却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不过在我看来,京夜是目前为止所有女性角色中最可爱的一个。顺便说一下,如果把未来也算上,十年后的普莉艾拉就是榜首。成长起来之后,她会有相当大的变化。 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京夜根本就不是女性角色,可我是特指女装版的。然后,当我在电话中对负责的编辑说出了目前女装京夜最可爱的观点之后,对方的回复是: 「所以说十月先生你的兴趣真是…………!!」 ……说着就大笑了起来(真事)。 我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于是我又作出了…… 「我的意思是说美本身跟是男是女没有关系啦!!」 ……这样充满激情的回应(真事)。 顺带一提,这部作品刚启动的时候,第一次让人爆笑的起因,是谈到作品的概念。 「虽然出现了很多漂亮的女性角色,但是最性感的果然还是卢伊亚的身体啊!!特别是锁骨的线条……干脆封面就用半裸的他……!!」 我兴奋地说完之后是什么情景,就由各位看官自己想象吧。 好吧,无论外表多么华丽,我的内在就是这么一个黑暗的家伙。 这次,我就展现出了这份黑暗的真正价值。 所谓的惩罚,基本上不让对象难受就没有意义了。而激怒了不能激怒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话,就已经无可救药了。不把其他人当成人看待的家伙,自己自然也得不到作为人应有的待遇。 ……这些,是我难得想谈谈的深刻教训,不过现在该发下回预告了。 一场聚会召开了。 「二哥」与「大姐」终于现身。 在逐渐激烈的战斗中,迎来了离别的时刻。 擦肩而过的男女都受了伤,一个沉浸在了虚伪的安慰之中,另一个破坏了自己的心。 失去了一切,陷入崩溃的黑暗卿。 在毫无希望的战祸中,响应公主的祈祷,从黑暗的深渊之底归来、重现身姿的反叛者。 从绝望中爬了出来的——黑暗卿。 然后他要夺回一切。 当他赶上了那个不断追寻的背影时,再一次相会时,那一天的少年已然无敌。 这将是一段触及到黑暗卿核心的故事,请您务必关注。在最后,我要向在之前的大地震中受灾的人们致以最真挚的问候。 大家好,我是十月。 在各位的声援之下,第三卷得以顺利发售了。 写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总算是从眼镜的诅咒之中解放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我在上一卷中下定了决心,要认真地再跟眼镜来一次正面对决吧。 当我这样想着将第三卷的原稿交上去之后,编辑看到新角色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估计是我的错觉吧。 就是那个,应该是关于进度慢了之类的话,绝不是类似于「这次换了这种类型啊……」的声音。大概是。话说回来,这次的进度又照例慢了,真是抱歉。真的很抱歉。 偶尔,我也会为了「说起来眼镜到底是什么呢?」这样哲学式的疑问而感到困扰,可是现在也没能得到答案。只要继续写下去,我相信一定会找到那个答案的(才怪)。 好啦,重大研究课题先放到一边,我想对本篇稍微做一些揭密,或者说深入了解一下剧情内容。 这次,我们终于终于初次看到了京夜的<领地>。 其实几乎在刚开始策划这部作品的同时,我就在构思这个<领地>了。说真的,卢伊亚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战胜他的呢。其实我还在考虑呢…………不,我什么都没说,咳咳咳。 这个<领地>,跟以前某位流行音乐之王震撼了世界的pv很相似吧。不过在富士见书房,也有其他人联想到了各种不同的东西。 京夜的<领地>是本卷发动的,但他的特性在第一卷就很自然地出现了,所以在计划比较早期的时候,我提议过让他说出: 「我是不死之身,仅限于在富士见书房之中。」 ……这样的台词如何?但是负责的编辑一听就说: 「不行,别闹了。」 直接否决了(真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这一点至今仍令我深感困惑。 之后时光流逝,到了京夜发动<领地>的具体时点。 我顺应当下颇为流行的趋势,提议: 「电视上好像正在放丧尸什么的,他的<领地>,就取名叫<一人学园○示录>怎么样?仅限富士见书房使用。」 编辑说: 「不行,别闹了。」 就把这个也否决了(真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这一点至今仍令我深感困惑。 于是第三次我很认真地考虑: 「干脆用疑问句的形式吧?类似于『这是…………吗?』这样的。」 本来打算提出的,但是想想估计会比前两个更快、接近于光速地被否决,于是就算了。 无论如何,我觉得这种丧尸的性质恶劣程度在富士见书房应该是首屈一指的。我反正是绝对不想与之为敌的。感觉在战败之前,一个人的尊严首先就被破坏掉了。 京夜虽然长得很可爱,却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不过在我看来,京夜是目前为止所有女性角色中最可爱的一个。顺便说一下,如果把未来也算上,十年后的普莉艾拉就是榜首。成长起来之后,她会有相当大的变化。 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京夜根本就不是女性角色,可我是特指女装版的。然后,当我在电话中对负责的编辑说出了目前女装京夜最可爱的观点之后,对方的回复是: 「所以说十月先生你的兴趣真是…………!!」 ……说着就大笑了起来(真事)。 我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于是我又作出了…… 「我的意思是说美本身跟是男是女没有关系啦!!」 ……这样充满激情的回应(真事)。 顺带一提,这部作品刚启动的时候,第一次让人爆笑的起因,是谈到作品的概念。 「虽然出现了很多漂亮的女性角色,但是最性感的果然还是卢伊亚的身体啊!!特别是锁骨的线条……干脆封面就用半裸的他……!!」 我兴奋地说完之后是什么情景,就由各位看官自己想象吧。 好吧,无论外表多么华丽,我的内在就是这么一个黑暗的家伙。 这次,我就展现出了这份黑暗的真正价值。 所谓的惩罚,基本上不让对象难受就没有意义了。而激怒了不能激怒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话,就已经无可救药了。不把其他人当成人看待的家伙,自己自然也得不到作为人应有的待遇。 ……这些,是我难得想谈谈的深刻教训,不过现在该发下回预告了。 一场聚会召开了。 「二哥」与「大姐」终于现身。 在逐渐激烈的战斗中,迎来了离别的时刻。 擦肩而过的男女都受了伤,一个沉浸在了虚伪的安慰之中,另一个破坏了自己的心。 失去了一切,陷入崩溃的黑暗卿。 在毫无希望的战祸中,响应公主的祈祷,从黑暗的深渊之底归来、重现身姿的反叛者。 从绝望中爬了出来的——黑暗卿。 然后他要夺回一切。 当他赶上了那个不断追寻的背影时,再一次相会时,那一天的少年已然无敌。 这将是一段触及到黑暗卿核心的故事,请您务必关注。在最后,我要向在之前的大地震中受灾的人们致以最真挚的问候。 大家好,我是十月。 在各位的声援之下,第三卷得以顺利发售了。 写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总算是从眼镜的诅咒之中解放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我在上一卷中下定了决心,要认真地再跟眼镜来一次正面对决吧。 当我这样想着将第三卷的原稿交上去之后,编辑看到新角色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估计是我的错觉吧。 就是那个,应该是关于进度慢了之类的话,绝不是类似于「这次换了这种类型啊……」的声音。大概是。话说回来,这次的进度又照例慢了,真是抱歉。真的很抱歉。 偶尔,我也会为了「说起来眼镜到底是什么呢?」这样哲学式的疑问而感到困扰,可是现在也没能得到答案。只要继续写下去,我相信一定会找到那个答案的(才怪)。 好啦,重大研究课题先放到一边,我想对本篇稍微做一些揭密,或者说深入了解一下剧情内容。 这次,我们终于终于初次看到了京夜的<领地>。 其实几乎在刚开始策划这部作品的同时,我就在构思这个<领地>了。说真的,卢伊亚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战胜他的呢。其实我还在考虑呢…………不,我什么都没说,咳咳咳。 这个<领地>,跟以前某位流行音乐之王震撼了世界的pv很相似吧。不过在富士见书房,也有其他人联想到了各种不同的东西。 京夜的<领地>是本卷发动的,但他的特性在第一卷就很自然地出现了,所以在计划比较早期的时候,我提议过让他说出: 「我是不死之身,仅限于在富士见书房之中。」 ……这样的台词如何?但是负责的编辑一听就说: 「不行,别闹了。」 直接否决了(真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这一点至今仍令我深感困惑。 之后时光流逝,到了京夜发动<领地>的具体时点。 我顺应当下颇为流行的趋势,提议: 「电视上好像正在放丧尸什么的,他的<领地>,就取名叫<一人学园○示录>怎么样?仅限富士见书房使用。」 编辑说: 「不行,别闹了。」 就把这个也否决了(真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这一点至今仍令我深感困惑。 于是第三次我很认真地考虑: 「干脆用疑问句的形式吧?类似于『这是…………吗?』这样的。」 本来打算提出的,但是想想估计会比前两个更快、接近于光速地被否决,于是就算了。 无论如何,我觉得这种丧尸的性质恶劣程度在富士见书房应该是首屈一指的。我反正是绝对不想与之为敌的。感觉在战败之前,一个人的尊严首先就被破坏掉了。 京夜虽然长得很可爱,却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不过在我看来,京夜是目前为止所有女性角色中最可爱的一个。顺便说一下,如果把未来也算上,十年后的普莉艾拉就是榜首。成长起来之后,她会有相当大的变化。 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京夜根本就不是女性角色,可我是特指女装版的。然后,当我在电话中对负责的编辑说出了目前女装京夜最可爱的观点之后,对方的回复是: 「所以说十月先生你的兴趣真是…………!!」 ……说着就大笑了起来(真事)。 我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于是我又作出了…… 「我的意思是说美本身跟是男是女没有关系啦!!」 ……这样充满激情的回应(真事)。 顺带一提,这部作品刚启动的时候,第一次让人爆笑的起因,是谈到作品的概念。 「虽然出现了很多漂亮的女性角色,但是最性感的果然还是卢伊亚的身体啊!!特别是锁骨的线条……干脆封面就用半裸的他……!!」 我兴奋地说完之后是什么情景,就由各位看官自己想象吧。 好吧,无论外表多么华丽,我的内在就是这么一个黑暗的家伙。 这次,我就展现出了这份黑暗的真正价值。 所谓的惩罚,基本上不让对象难受就没有意义了。而激怒了不能激怒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话,就已经无可救药了。不把其他人当成人看待的家伙,自己自然也得不到作为人应有的待遇。 ……这些,是我难得想谈谈的深刻教训,不过现在该发下回预告了。 一场聚会召开了。 「二哥」与「大姐」终于现身。 在逐渐激烈的战斗中,迎来了离别的时刻。 擦肩而过的男女都受了伤,一个沉浸在了虚伪的安慰之中,另一个破坏了自己的心。 失去了一切,陷入崩溃的黑暗卿。 在毫无希望的战祸中,响应公主的祈祷,从黑暗的深渊之底归来、重现身姿的反叛者。 从绝望中爬了出来的——黑暗卿。 然后他要夺回一切。 当他赶上了那个不断追寻的背影时,再一次相会时,那一天的少年已然无敌。 这将是一段触及到黑暗卿核心的故事,请您务必关注。在最后,我要向在之前的大地震中受灾的人们致以最真挚的问候。 大家好,我是十月。 在各位的声援之下,第三卷得以顺利发售了。 写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总算是从眼镜的诅咒之中解放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我在上一卷中下定了决心,要认真地再跟眼镜来一次正面对决吧。 当我这样想着将第三卷的原稿交上去之后,编辑看到新角色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估计是我的错觉吧。 就是那个,应该是关于进度慢了之类的话,绝不是类似于「这次换了这种类型啊……」的声音。大概是。话说回来,这次的进度又照例慢了,真是抱歉。真的很抱歉。 偶尔,我也会为了「说起来眼镜到底是什么呢?」这样哲学式的疑问而感到困扰,可是现在也没能得到答案。只要继续写下去,我相信一定会找到那个答案的(才怪)。 好啦,重大研究课题先放到一边,我想对本篇稍微做一些揭密,或者说深入了解一下剧情内容。 这次,我们终于终于初次看到了京夜的<领地>。 其实几乎在刚开始策划这部作品的同时,我就在构思这个<领地>了。说真的,卢伊亚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战胜他的呢。其实我还在考虑呢…………不,我什么都没说,咳咳咳。 这个<领地>,跟以前某位流行音乐之王震撼了世界的pv很相似吧。不过在富士见书房,也有其他人联想到了各种不同的东西。 京夜的<领地>是本卷发动的,但他的特性在第一卷就很自然地出现了,所以在计划比较早期的时候,我提议过让他说出: 「我是不死之身,仅限于在富士见书房之中。」 ……这样的台词如何?但是负责的编辑一听就说: 「不行,别闹了。」 直接否决了(真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这一点至今仍令我深感困惑。 之后时光流逝,到了京夜发动<领地>的具体时点。 我顺应当下颇为流行的趋势,提议: 「电视上好像正在放丧尸什么的,他的<领地>,就取名叫<一人学园○示录>怎么样?仅限富士见书房使用。」 编辑说: 「不行,别闹了。」 就把这个也否决了(真事)。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这一点至今仍令我深感困惑。 于是第三次我很认真地考虑: 「干脆用疑问句的形式吧?类似于『这是…………吗?』这样的。」 本来打算提出的,但是想想估计会比前两个更快、接近于光速地被否决,于是就算了。 无论如何,我觉得这种丧尸的性质恶劣程度在富士见书房应该是首屈一指的。我反正是绝对不想与之为敌的。感觉在战败之前,一个人的尊严首先就被破坏掉了。 京夜虽然长得很可爱,却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不过在我看来,京夜是目前为止所有女性角色中最可爱的一个。顺便说一下,如果把未来也算上,十年后的普莉艾拉就是榜首。成长起来之后,她会有相当大的变化。 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京夜根本就不是女性角色,可我是特指女装版的。然后,当我在电话中对负责的编辑说出了目前女装京夜最可爱的观点之后,对方的回复是: 「所以说十月先生你的兴趣真是…………!!」 ……说着就大笑了起来(真事)。 我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于是我又作出了…… 「我的意思是说美本身跟是男是女没有关系啦!!」 ……这样充满激情的回应(真事)。 顺带一提,这部作品刚启动的时候,第一次让人爆笑的起因,是谈到作品的概念。 「虽然出现了很多漂亮的女性角色,但是最性感的果然还是卢伊亚的身体啊!!特别是锁骨的线条……干脆封面就用半裸的他……!!」 我兴奋地说完之后是什么情景,就由各位看官自己想象吧。 好吧,无论外表多么华丽,我的内在就是这么一个黑暗的家伙。 这次,我就展现出了这份黑暗的真正价值。 所谓的惩罚,基本上不让对象难受就没有意义了。而激怒了不能激怒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话,就已经无可救药了。不把其他人当成人看待的家伙,自己自然也得不到作为人应有的待遇。 ……这些,是我难得想谈谈的深刻教训,不过现在该发下回预告了。 一场聚会召开了。 「二哥」与「大姐」终于现身。 在逐渐激烈的战斗中,迎来了离别的时刻。 擦肩而过的男女都受了伤,一个沉浸在了虚伪的安慰之中,另一个破坏了自己的心。 失去了一切,陷入崩溃的黑暗卿。 在毫无希望的战祸中,响应公主的祈祷,从黑暗的深渊之底归来、重现身姿的反叛者。 从绝望中爬了出来的——黑暗卿。 然后他要夺回一切。 当他赶上了那个不断追寻的背影时,再一次相会时,那一天的少年已然无敌。 这将是一段触及到黑暗卿核心的故事,请您务必关注。在最后,我要向在之前的大地震中受灾的人们致以最真挚的问候。 大家好,我是十月。 在各位的声援之下,第三卷得以顺利发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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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带一提,这部作品刚启动的时候,第一次让人爆笑的起因,是谈到作品的概念。 「虽然出现了很多漂亮的女性角色,但是最性感的果然还是卢伊亚的身体啊!!特别是锁骨的线条……干脆封面就用半裸的他……!!」 我兴奋地说完之后是什么情景,就由各位看官自己想象吧。 好吧,无论外表多么华丽,我的内在就是这么一个黑暗的家伙。 这次,我就展现出了这份黑暗的真正价值。 所谓的惩罚,基本上不让对象难受就没有意义了。而激怒了不能激怒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话,就已经无可救药了。不把其他人当成人看待的家伙,自己自然也得不到作为人应有的待遇。 ……这些,是我难得想谈谈的深刻教训,不过现在该发下回预告了。 一场聚会召开了。 「二哥」与「大姐」终于现身。 在逐渐激烈的战斗中,迎来了离别的时刻。 擦肩而过的男女都受了伤,一个沉浸在了虚伪的安慰之中,另一个破坏了自己的心。 失去了一切,陷入崩溃的黑暗卿。 在毫无希望的战祸中,响应公主的祈祷,从黑暗的深渊之底归来、重现身姿的反叛者。 从绝望中爬了出来的——黑暗卿。 然后他要夺回一切。 当他赶上了那个不断追寻的背影时,再一次相会时,那一天的少年已然无敌。 这将是一段触及到黑暗卿核心的故事,请您务必关注。在最后,我要向在之前的大地震中受灾的人们致以最真挚的问候。 大家好,我是十月。 在各位的声援之下,第三卷得以顺利发售了。 写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总算是从眼镜的诅咒之中解放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我在上一卷中下定了决心,要认真地再跟眼镜来一次正面对决吧。 当我这样想着将第三卷的原稿交上去之后,编辑看到新角色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估计是我的错觉吧。 就是那个,应该是关于进度慢了之类的话,绝不是类似于「这次换了这种类型啊……」的声音。大概是。话说回来,这次的进度又照例慢了,真是抱歉。真的很抱歉。 偶尔,我也会为了「说起来眼镜到底是什么呢?」这样哲学式的疑问而感到困扰,可是现在也没能得到答案。只要继续写下去,我相信一定会找到那个答案的(才怪)。 好啦,重大研究课题先放到一边,我想对本篇稍微做一些揭密,或者说深入了解一下剧情内容。 这次,我们终于终于初次看到了京夜的<领地>。 其实几乎在刚开始策划这部作品的同时,我就在构思这个<领地>了。说真的,卢伊亚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战胜他的呢。其实我还在考虑呢…………不,我什么都没说,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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