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到异世界咖啡厅喝杯咖啡》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风见鸡 插画:u介 译者:刘仁倩 图源:草木皆眠 扫图:风 录入:微风习习 修图:零食 轻之国度:.lightnovel 天使动漫:.tsdm.me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与tsdm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资讯 —————————————— 内容简介 从『迷宫』可以生产出带有魔法的道具和食物。有一家咖啡厅座落于以迷宫为中心而繁荣起来的迷宫都市外围,而那里是这个异世界里唯一能喝到咖啡的地方。咖啡厅的老板是从现代来到异世界的高中生?悠,今天也有许多精灵、矮人和冒险者受到咖啡的芳醇香气吸引,而来到咖啡厅寻求美食,甚至连城市中的有力人士也成为不时光顾咖啡厅的「常客」。 就读于邻近魔术学院的少女?莉娜里亚也是常客之一。虽然她还无法欣赏黑咖啡的美味,却很喜欢悠这家咖啡厅的气氛。不过,还有其他女孩子是她的情敌? 由异世界咖啡厅献上加了恋爱香料的美味故事。 作者简介 风见鸡 1991年生于山口县。以本作荣获カクヨム第一回网路小说大赏〈特别赏〉。常有人说,车子是在乡下生活的必需品。就算是走路5分钟可到的距离,我也要开车前往,因此我深深为运动不足的问题而烦恼。最近,我买了帅气的运动鞋和有型的运动服。我将它们装饰在房间里,看得很开心。 画师简介 u介 序章 人生需要能惬意度过的片刻。 惬意,意即无须战战兢兢地顾虑他人的感受,也不会受任何人干扰阻挠,是一段令人感到身心无比充实的时光。 举例而言,对我来说,擦亮杯子便是能让心灵感到惬意的时光。 刚洗好的杯子上依然附着水滴,我用干净的毛巾拿起杯子,再拭去水滴。尤其是会接触到顾客嘴唇的部分,我会特别仔细擦净。最后,再由下往上整体擦拭一遍作为收尾,便能创造出一只毫无指纹与污垢的洁净艺术品。 若将之拿到光源下欣赏,更是令人迷醉,这才是名符其实的舒心惬意。 我将擦拭完的好几个杯子摆放在身后的橱柜上,一一仔细排列好,而在确实摆好最后一只杯子时,我的注意力已移转到下一个目标上。 我拿起叠放在吧台上的黑色围裙,围在腰际,并紧紧系上腰带。此时,已完成开张的所有准备。 走出吧台,我再度巡视店内环境,检查地面上是否有垃圾、椅子是否排列整齐、桌面上是否有任何污渍。 这里原本是间酒馆,所以店内空间颇为宽敞,吧台座位共有十个,四人座有四组,两人座有三组,而即使已摆放这么多桌椅,店内依然不致狭隘。这间店的员工只有我一人,若被问到这样是否忙得过来?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客人也不怎么多。 巡视完毕后,我顺势走出店外。 天气夸张地晴朗,空中只随兴飘浮着几朵白云。我的店位于一条垂直于大马路的小巷弄内,即便如此,店门前依旧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大马路上的喧嚣声。 有着一张熊脸的人穿着黯淡银色盔甲走过,身后跟着一名相貌令人赞叹的长耳女性,另外还有身着及地漆黑长袍的小矮人——各种族的人们不胜枚举,充斥大街小巷之间。 虽说我早已习惯眼前的光景,但总是不禁会想,这真的不是梦境吗? ——奇幻世界。 如果说这里是异世界,便能轻易解释一切,可是若要问我是否已能接受这个说法,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很想大吼「这里到底是哪里?回家的路到底在哪边?」,却不会有人认真地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毕竟,以我的角度而言,这里是奇幻世界;但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世界。以他们的现实为判断基准,要是有人四处嚷嚷「我是从异世界来的人」,那人才真的有问题。 我双手叉腰,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天天气十分宜人。但就是因为天气这么好,才让人更加感到郁闷。 「唉。」 「唉。」 闻声,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我的确有叹气,却好像听到有另一声叹息和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是别人的叹气声。 我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和一名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女孩四目相交。 她和我的年纪相仿,身穿以黑色为基础色调的服装,绣着标志的斗篷引人注目,一眼便可看出那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亚利尔魔术学院制服。 女孩凝视我的眼瞳宛如蔚蓝晴空般耀眼,后脑勺较高处绑着一束马尾,发色则如夕阳般艳红。 毫不相识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又大眼瞪小眼般地四目相交……面对这样的窘况,令我十分不自在。总之,还是先露出透过招呼客人培养出的自豪笑容吧。我朝她微微一笑。 见状,少女挑了一下眉毛,对我点了点头。她心中一定认为我是个可疑人物。 一大清早就搞砸了啊。我仰天摇了摇头。 唉,算了,这也没有办法,今天也精神十足地努力工作吧。 我简单地巡视门前是否有任何垃圾后,拿起挂在门旁的木制看板。上头写的虽是这世界的文字,不过我也认得。木板上一面写著「本日休息」,一面写著「本日营业」。 当我将营业的那一面转向正面,重新挂好时—— 「这里是一家店吗?」 身旁传来一道嗓音,使我的肩膀不禁抖动一下。 坐在长椅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我笑着掩饰自己吓了一跳的事实,转向这名少女。 「当然,但是这里并非普通的店家。」 见少女不明就里地傻傻望着我,我骄傲地说: 「这里是这世界唯一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 没错,这世界没有咖啡厅的概念。因此自然如我所说,这世界中的咖啡厅仅此一家。 「咖啡厅就是一种提供轻食、饮料的店家。还有,我最推荐的就是咖啡。」 「咖啡?」 少女蹙起眉头,露出听都没听过这东西的表情。 「您不知道什么是咖啡吗?这可不行,竟然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咖啡,还请务必品尝看看。」 「很流行?」 「当然。」 当然是骗人的。 「那个好喝吗?」 「有一种大人的味道。」 「这样啊。」 她看起来不甚感兴趣。少女摇摆着鲜红发丝,抬头望向我的店,她透过面向街道的大窗户,偷偷窥视店内环境。 「是说,这里有桌子对吧?」 她莫名亲匿地这么询问,我点了点头回应: 「有是有。」 「那这里的椅子好坐吗?」 「这是当然,我可是很讲究的。」 咖啡厅的椅子可是非常重要的元素,坐起来必须不会太软也不会太硬,要蓬松得恰到好处,让人可在此放松。 然而,正当我心想「这女孩的问题还真奇特」时,她的眉梢便和缓地垂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那双蔚蓝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映出深邃的光采。 「也可以在这里自习吗?」 我点头如捣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彩如此鲜艳的双眼。 「那我还会再来的。」 她爽快地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则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大早便看到好东西,我不禁吁了一口气,但这并非叹息。总觉得今天也能好好加油了呢。 我双手叉腰,仰望天空。 我不禁深感男人真是一种单纯的生物,总是对可爱女孩没辙。 我呆站在路边,结果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人潮渐渐增多,路上有人抱着装满如苹果般红色果实的人,也有人头上包裹黑色布巾、在上面放着一只类似小龙的生物,头上长着一根巨角的女孩则与有着一张马脸的人手牵手走着。 多元化已不足以形容这种景象,不同种族的人们共同居住在这座城市。不过,尽管这里属于奇幻世界,是一座有着无尽迷宫的城市,而且日常生活充斥魔法与亚人,路上还熙来攘往地走著令人不明就里的奇人异士,却有一件事毫无改变—— 便是不劳者不得食。 若要存活下去,就必须工作。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厅。我老家也经营一间从爷爷那代传承至今的咖啡厅,因此这项工作对我而言最为熟悉,至少是我最清楚该如何着手的工作。 我能做的只有这项工作,虽然也会发生一些令人沮丧的事,可是当然也有许多令人开心的事。 也能和可爱的女孩说上话呢。 我毫无意义地转动手上的木牌,再将它重新挂好。 『本日营业』。 人生需要能惬意度过的片刻。 惬意,意即无须战战兢兢地顾虑他人的感受,也不会受任何人干扰阻挠,是一段令人感到身心无比充实的时光。 举例而言,对我来说,擦亮杯子便是能让心灵感到惬意的时光。 刚洗好的杯子上依然附着水滴,我用干净的毛巾拿起杯子,再拭去水滴。尤其是会接触到顾客嘴唇的部分,我会特别仔细擦净。最后,再由下往上整体擦拭一遍作为收尾,便能创造出一只毫无指纹与污垢的洁净艺术品。 若将之拿到光源下欣赏,更是令人迷醉,这才是名符其实的舒心惬意。 我将擦拭完的好几个杯子摆放在身后的橱柜上,一一仔细排列好,而在确实摆好最后一只杯子时,我的注意力已移转到下一个目标上。 我拿起叠放在吧台上的黑色围裙,围在腰际,并紧紧系上腰带。此时,已完成开张的所有准备。 走出吧台,我再度巡视店内环境,检查地面上是否有垃圾、椅子是否排列整齐、桌面上是否有任何污渍。 这里原本是间酒馆,所以店内空间颇为宽敞,吧台座位共有十个,四人座有四组,两人座有三组,而即使已摆放这么多桌椅,店内依然不致狭隘。这间店的员工只有我一人,若被问到这样是否忙得过来?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客人也不怎么多。 巡视完毕后,我顺势走出店外。 天气夸张地晴朗,空中只随兴飘浮着几朵白云。我的店位于一条垂直于大马路的小巷弄内,即便如此,店门前依旧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大马路上的喧嚣声。 有着一张熊脸的人穿着黯淡银色盔甲走过,身后跟着一名相貌令人赞叹的长耳女性,另外还有身着及地漆黑长袍的小矮人——各种族的人们不胜枚举,充斥大街小巷之间。 虽说我早已习惯眼前的光景,但总是不禁会想,这真的不是梦境吗? ——奇幻世界。 如果说这里是异世界,便能轻易解释一切,可是若要问我是否已能接受这个说法,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很想大吼「这里到底是哪里?回家的路到底在哪边?」,却不会有人认真地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毕竟,以我的角度而言,这里是奇幻世界;但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世界。以他们的现实为判断基准,要是有人四处嚷嚷「我是从异世界来的人」,那人才真的有问题。 我双手叉腰,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天天气十分宜人。但就是因为天气这么好,才让人更加感到郁闷。 「唉。」 「唉。」 闻声,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我的确有叹气,却好像听到有另一声叹息和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是别人的叹气声。 我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和一名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女孩四目相交。 她和我的年纪相仿,身穿以黑色为基础色调的服装,绣着标志的斗篷引人注目,一眼便可看出那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亚利尔魔术学院制服。 女孩凝视我的眼瞳宛如蔚蓝晴空般耀眼,后脑勺较高处绑着一束马尾,发色则如夕阳般艳红。 毫不相识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又大眼瞪小眼般地四目相交……面对这样的窘况,令我十分不自在。总之,还是先露出透过招呼客人培养出的自豪笑容吧。我朝她微微一笑。 见状,少女挑了一下眉毛,对我点了点头。她心中一定认为我是个可疑人物。 一大清早就搞砸了啊。我仰天摇了摇头。 唉,算了,这也没有办法,今天也精神十足地努力工作吧。 我简单地巡视门前是否有任何垃圾后,拿起挂在门旁的木制看板。上头写的虽是这世界的文字,不过我也认得。木板上一面写著「本日休息」,一面写著「本日营业」。 当我将营业的那一面转向正面,重新挂好时—— 「这里是一家店吗?」 身旁传来一道嗓音,使我的肩膀不禁抖动一下。 坐在长椅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我笑着掩饰自己吓了一跳的事实,转向这名少女。 「当然,但是这里并非普通的店家。」 见少女不明就里地傻傻望着我,我骄傲地说: 「这里是这世界唯一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 没错,这世界没有咖啡厅的概念。因此自然如我所说,这世界中的咖啡厅仅此一家。 「咖啡厅就是一种提供轻食、饮料的店家。还有,我最推荐的就是咖啡。」 「咖啡?」 少女蹙起眉头,露出听都没听过这东西的表情。 「您不知道什么是咖啡吗?这可不行,竟然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咖啡,还请务必品尝看看。」 「很流行?」 「当然。」 当然是骗人的。 「那个好喝吗?」 「有一种大人的味道。」 「这样啊。」 她看起来不甚感兴趣。少女摇摆着鲜红发丝,抬头望向我的店,她透过面向街道的大窗户,偷偷窥视店内环境。 「是说,这里有桌子对吧?」 她莫名亲匿地这么询问,我点了点头回应: 「有是有。」 「那这里的椅子好坐吗?」 「这是当然,我可是很讲究的。」 咖啡厅的椅子可是非常重要的元素,坐起来必须不会太软也不会太硬,要蓬松得恰到好处,让人可在此放松。 然而,正当我心想「这女孩的问题还真奇特」时,她的眉梢便和缓地垂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那双蔚蓝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映出深邃的光采。 「也可以在这里自习吗?」 我点头如捣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彩如此鲜艳的双眼。 「那我还会再来的。」 她爽快地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则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大早便看到好东西,我不禁吁了一口气,但这并非叹息。总觉得今天也能好好加油了呢。 我双手叉腰,仰望天空。 我不禁深感男人真是一种单纯的生物,总是对可爱女孩没辙。 我呆站在路边,结果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人潮渐渐增多,路上有人抱着装满如苹果般红色果实的人,也有人头上包裹黑色布巾、在上面放着一只类似小龙的生物,头上长着一根巨角的女孩则与有着一张马脸的人手牵手走着。 多元化已不足以形容这种景象,不同种族的人们共同居住在这座城市。不过,尽管这里属于奇幻世界,是一座有着无尽迷宫的城市,而且日常生活充斥魔法与亚人,路上还熙来攘往地走著令人不明就里的奇人异士,却有一件事毫无改变—— 便是不劳者不得食。 若要存活下去,就必须工作。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厅。我老家也经营一间从爷爷那代传承至今的咖啡厅,因此这项工作对我而言最为熟悉,至少是我最清楚该如何着手的工作。 我能做的只有这项工作,虽然也会发生一些令人沮丧的事,可是当然也有许多令人开心的事。 也能和可爱的女孩说上话呢。 我毫无意义地转动手上的木牌,再将它重新挂好。 『本日营业』。 人生需要能惬意度过的片刻。 惬意,意即无须战战兢兢地顾虑他人的感受,也不会受任何人干扰阻挠,是一段令人感到身心无比充实的时光。 举例而言,对我来说,擦亮杯子便是能让心灵感到惬意的时光。 刚洗好的杯子上依然附着水滴,我用干净的毛巾拿起杯子,再拭去水滴。尤其是会接触到顾客嘴唇的部分,我会特别仔细擦净。最后,再由下往上整体擦拭一遍作为收尾,便能创造出一只毫无指纹与污垢的洁净艺术品。 若将之拿到光源下欣赏,更是令人迷醉,这才是名符其实的舒心惬意。 我将擦拭完的好几个杯子摆放在身后的橱柜上,一一仔细排列好,而在确实摆好最后一只杯子时,我的注意力已移转到下一个目标上。 我拿起叠放在吧台上的黑色围裙,围在腰际,并紧紧系上腰带。此时,已完成开张的所有准备。 走出吧台,我再度巡视店内环境,检查地面上是否有垃圾、椅子是否排列整齐、桌面上是否有任何污渍。 这里原本是间酒馆,所以店内空间颇为宽敞,吧台座位共有十个,四人座有四组,两人座有三组,而即使已摆放这么多桌椅,店内依然不致狭隘。这间店的员工只有我一人,若被问到这样是否忙得过来?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客人也不怎么多。 巡视完毕后,我顺势走出店外。 天气夸张地晴朗,空中只随兴飘浮着几朵白云。我的店位于一条垂直于大马路的小巷弄内,即便如此,店门前依旧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大马路上的喧嚣声。 有着一张熊脸的人穿着黯淡银色盔甲走过,身后跟着一名相貌令人赞叹的长耳女性,另外还有身着及地漆黑长袍的小矮人——各种族的人们不胜枚举,充斥大街小巷之间。 虽说我早已习惯眼前的光景,但总是不禁会想,这真的不是梦境吗? ——奇幻世界。 如果说这里是异世界,便能轻易解释一切,可是若要问我是否已能接受这个说法,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很想大吼「这里到底是哪里?回家的路到底在哪边?」,却不会有人认真地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毕竟,以我的角度而言,这里是奇幻世界;但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世界。以他们的现实为判断基准,要是有人四处嚷嚷「我是从异世界来的人」,那人才真的有问题。 我双手叉腰,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天天气十分宜人。但就是因为天气这么好,才让人更加感到郁闷。 「唉。」 「唉。」 闻声,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我的确有叹气,却好像听到有另一声叹息和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是别人的叹气声。 我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和一名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女孩四目相交。 她和我的年纪相仿,身穿以黑色为基础色调的服装,绣着标志的斗篷引人注目,一眼便可看出那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亚利尔魔术学院制服。 女孩凝视我的眼瞳宛如蔚蓝晴空般耀眼,后脑勺较高处绑着一束马尾,发色则如夕阳般艳红。 毫不相识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又大眼瞪小眼般地四目相交……面对这样的窘况,令我十分不自在。总之,还是先露出透过招呼客人培养出的自豪笑容吧。我朝她微微一笑。 见状,少女挑了一下眉毛,对我点了点头。她心中一定认为我是个可疑人物。 一大清早就搞砸了啊。我仰天摇了摇头。 唉,算了,这也没有办法,今天也精神十足地努力工作吧。 我简单地巡视门前是否有任何垃圾后,拿起挂在门旁的木制看板。上头写的虽是这世界的文字,不过我也认得。木板上一面写著「本日休息」,一面写著「本日营业」。 当我将营业的那一面转向正面,重新挂好时—— 「这里是一家店吗?」 身旁传来一道嗓音,使我的肩膀不禁抖动一下。 坐在长椅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我笑着掩饰自己吓了一跳的事实,转向这名少女。 「当然,但是这里并非普通的店家。」 见少女不明就里地傻傻望着我,我骄傲地说: 「这里是这世界唯一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 没错,这世界没有咖啡厅的概念。因此自然如我所说,这世界中的咖啡厅仅此一家。 「咖啡厅就是一种提供轻食、饮料的店家。还有,我最推荐的就是咖啡。」 「咖啡?」 少女蹙起眉头,露出听都没听过这东西的表情。 「您不知道什么是咖啡吗?这可不行,竟然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咖啡,还请务必品尝看看。」 「很流行?」 「当然。」 当然是骗人的。 「那个好喝吗?」 「有一种大人的味道。」 「这样啊。」 她看起来不甚感兴趣。少女摇摆着鲜红发丝,抬头望向我的店,她透过面向街道的大窗户,偷偷窥视店内环境。 「是说,这里有桌子对吧?」 她莫名亲匿地这么询问,我点了点头回应: 「有是有。」 「那这里的椅子好坐吗?」 「这是当然,我可是很讲究的。」 咖啡厅的椅子可是非常重要的元素,坐起来必须不会太软也不会太硬,要蓬松得恰到好处,让人可在此放松。 然而,正当我心想「这女孩的问题还真奇特」时,她的眉梢便和缓地垂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那双蔚蓝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映出深邃的光采。 「也可以在这里自习吗?」 我点头如捣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彩如此鲜艳的双眼。 「那我还会再来的。」 她爽快地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则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大早便看到好东西,我不禁吁了一口气,但这并非叹息。总觉得今天也能好好加油了呢。 我双手叉腰,仰望天空。 我不禁深感男人真是一种单纯的生物,总是对可爱女孩没辙。 我呆站在路边,结果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人潮渐渐增多,路上有人抱着装满如苹果般红色果实的人,也有人头上包裹黑色布巾、在上面放着一只类似小龙的生物,头上长着一根巨角的女孩则与有着一张马脸的人手牵手走着。 多元化已不足以形容这种景象,不同种族的人们共同居住在这座城市。不过,尽管这里属于奇幻世界,是一座有着无尽迷宫的城市,而且日常生活充斥魔法与亚人,路上还熙来攘往地走著令人不明就里的奇人异士,却有一件事毫无改变—— 便是不劳者不得食。 若要存活下去,就必须工作。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厅。我老家也经营一间从爷爷那代传承至今的咖啡厅,因此这项工作对我而言最为熟悉,至少是我最清楚该如何着手的工作。 我能做的只有这项工作,虽然也会发生一些令人沮丧的事,可是当然也有许多令人开心的事。 也能和可爱的女孩说上话呢。 我毫无意义地转动手上的木牌,再将它重新挂好。 『本日营业』。 人生需要能惬意度过的片刻。 惬意,意即无须战战兢兢地顾虑他人的感受,也不会受任何人干扰阻挠,是一段令人感到身心无比充实的时光。 举例而言,对我来说,擦亮杯子便是能让心灵感到惬意的时光。 刚洗好的杯子上依然附着水滴,我用干净的毛巾拿起杯子,再拭去水滴。尤其是会接触到顾客嘴唇的部分,我会特别仔细擦净。最后,再由下往上整体擦拭一遍作为收尾,便能创造出一只毫无指纹与污垢的洁净艺术品。 若将之拿到光源下欣赏,更是令人迷醉,这才是名符其实的舒心惬意。 我将擦拭完的好几个杯子摆放在身后的橱柜上,一一仔细排列好,而在确实摆好最后一只杯子时,我的注意力已移转到下一个目标上。 我拿起叠放在吧台上的黑色围裙,围在腰际,并紧紧系上腰带。此时,已完成开张的所有准备。 走出吧台,我再度巡视店内环境,检查地面上是否有垃圾、椅子是否排列整齐、桌面上是否有任何污渍。 这里原本是间酒馆,所以店内空间颇为宽敞,吧台座位共有十个,四人座有四组,两人座有三组,而即使已摆放这么多桌椅,店内依然不致狭隘。这间店的员工只有我一人,若被问到这样是否忙得过来?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客人也不怎么多。 巡视完毕后,我顺势走出店外。 天气夸张地晴朗,空中只随兴飘浮着几朵白云。我的店位于一条垂直于大马路的小巷弄内,即便如此,店门前依旧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大马路上的喧嚣声。 有着一张熊脸的人穿着黯淡银色盔甲走过,身后跟着一名相貌令人赞叹的长耳女性,另外还有身着及地漆黑长袍的小矮人——各种族的人们不胜枚举,充斥大街小巷之间。 虽说我早已习惯眼前的光景,但总是不禁会想,这真的不是梦境吗? ——奇幻世界。 如果说这里是异世界,便能轻易解释一切,可是若要问我是否已能接受这个说法,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很想大吼「这里到底是哪里?回家的路到底在哪边?」,却不会有人认真地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毕竟,以我的角度而言,这里是奇幻世界;但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世界。以他们的现实为判断基准,要是有人四处嚷嚷「我是从异世界来的人」,那人才真的有问题。 我双手叉腰,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天天气十分宜人。但就是因为天气这么好,才让人更加感到郁闷。 「唉。」 「唉。」 闻声,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我的确有叹气,却好像听到有另一声叹息和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是别人的叹气声。 我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和一名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女孩四目相交。 她和我的年纪相仿,身穿以黑色为基础色调的服装,绣着标志的斗篷引人注目,一眼便可看出那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亚利尔魔术学院制服。 女孩凝视我的眼瞳宛如蔚蓝晴空般耀眼,后脑勺较高处绑着一束马尾,发色则如夕阳般艳红。 毫不相识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又大眼瞪小眼般地四目相交……面对这样的窘况,令我十分不自在。总之,还是先露出透过招呼客人培养出的自豪笑容吧。我朝她微微一笑。 见状,少女挑了一下眉毛,对我点了点头。她心中一定认为我是个可疑人物。 一大清早就搞砸了啊。我仰天摇了摇头。 唉,算了,这也没有办法,今天也精神十足地努力工作吧。 我简单地巡视门前是否有任何垃圾后,拿起挂在门旁的木制看板。上头写的虽是这世界的文字,不过我也认得。木板上一面写著「本日休息」,一面写著「本日营业」。 当我将营业的那一面转向正面,重新挂好时—— 「这里是一家店吗?」 身旁传来一道嗓音,使我的肩膀不禁抖动一下。 坐在长椅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我笑着掩饰自己吓了一跳的事实,转向这名少女。 「当然,但是这里并非普通的店家。」 见少女不明就里地傻傻望着我,我骄傲地说: 「这里是这世界唯一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 没错,这世界没有咖啡厅的概念。因此自然如我所说,这世界中的咖啡厅仅此一家。 「咖啡厅就是一种提供轻食、饮料的店家。还有,我最推荐的就是咖啡。」 「咖啡?」 少女蹙起眉头,露出听都没听过这东西的表情。 「您不知道什么是咖啡吗?这可不行,竟然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咖啡,还请务必品尝看看。」 「很流行?」 「当然。」 当然是骗人的。 「那个好喝吗?」 「有一种大人的味道。」 「这样啊。」 她看起来不甚感兴趣。少女摇摆着鲜红发丝,抬头望向我的店,她透过面向街道的大窗户,偷偷窥视店内环境。 「是说,这里有桌子对吧?」 她莫名亲匿地这么询问,我点了点头回应: 「有是有。」 「那这里的椅子好坐吗?」 「这是当然,我可是很讲究的。」 咖啡厅的椅子可是非常重要的元素,坐起来必须不会太软也不会太硬,要蓬松得恰到好处,让人可在此放松。 然而,正当我心想「这女孩的问题还真奇特」时,她的眉梢便和缓地垂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那双蔚蓝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映出深邃的光采。 「也可以在这里自习吗?」 我点头如捣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彩如此鲜艳的双眼。 「那我还会再来的。」 她爽快地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则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大早便看到好东西,我不禁吁了一口气,但这并非叹息。总觉得今天也能好好加油了呢。 我双手叉腰,仰望天空。 我不禁深感男人真是一种单纯的生物,总是对可爱女孩没辙。 我呆站在路边,结果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人潮渐渐增多,路上有人抱着装满如苹果般红色果实的人,也有人头上包裹黑色布巾、在上面放着一只类似小龙的生物,头上长着一根巨角的女孩则与有着一张马脸的人手牵手走着。 多元化已不足以形容这种景象,不同种族的人们共同居住在这座城市。不过,尽管这里属于奇幻世界,是一座有着无尽迷宫的城市,而且日常生活充斥魔法与亚人,路上还熙来攘往地走著令人不明就里的奇人异士,却有一件事毫无改变—— 便是不劳者不得食。 若要存活下去,就必须工作。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厅。我老家也经营一间从爷爷那代传承至今的咖啡厅,因此这项工作对我而言最为熟悉,至少是我最清楚该如何着手的工作。 我能做的只有这项工作,虽然也会发生一些令人沮丧的事,可是当然也有许多令人开心的事。 也能和可爱的女孩说上话呢。 我毫无意义地转动手上的木牌,再将它重新挂好。 『本日营业』。 人生需要能惬意度过的片刻。 惬意,意即无须战战兢兢地顾虑他人的感受,也不会受任何人干扰阻挠,是一段令人感到身心无比充实的时光。 举例而言,对我来说,擦亮杯子便是能让心灵感到惬意的时光。 刚洗好的杯子上依然附着水滴,我用干净的毛巾拿起杯子,再拭去水滴。尤其是会接触到顾客嘴唇的部分,我会特别仔细擦净。最后,再由下往上整体擦拭一遍作为收尾,便能创造出一只毫无指纹与污垢的洁净艺术品。 若将之拿到光源下欣赏,更是令人迷醉,这才是名符其实的舒心惬意。 我将擦拭完的好几个杯子摆放在身后的橱柜上,一一仔细排列好,而在确实摆好最后一只杯子时,我的注意力已移转到下一个目标上。 我拿起叠放在吧台上的黑色围裙,围在腰际,并紧紧系上腰带。此时,已完成开张的所有准备。 走出吧台,我再度巡视店内环境,检查地面上是否有垃圾、椅子是否排列整齐、桌面上是否有任何污渍。 这里原本是间酒馆,所以店内空间颇为宽敞,吧台座位共有十个,四人座有四组,两人座有三组,而即使已摆放这么多桌椅,店内依然不致狭隘。这间店的员工只有我一人,若被问到这样是否忙得过来?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客人也不怎么多。 巡视完毕后,我顺势走出店外。 天气夸张地晴朗,空中只随兴飘浮着几朵白云。我的店位于一条垂直于大马路的小巷弄内,即便如此,店门前依旧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大马路上的喧嚣声。 有着一张熊脸的人穿着黯淡银色盔甲走过,身后跟着一名相貌令人赞叹的长耳女性,另外还有身着及地漆黑长袍的小矮人——各种族的人们不胜枚举,充斥大街小巷之间。 虽说我早已习惯眼前的光景,但总是不禁会想,这真的不是梦境吗? ——奇幻世界。 如果说这里是异世界,便能轻易解释一切,可是若要问我是否已能接受这个说法,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很想大吼「这里到底是哪里?回家的路到底在哪边?」,却不会有人认真地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毕竟,以我的角度而言,这里是奇幻世界;但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世界。以他们的现实为判断基准,要是有人四处嚷嚷「我是从异世界来的人」,那人才真的有问题。 我双手叉腰,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天天气十分宜人。但就是因为天气这么好,才让人更加感到郁闷。 「唉。」 「唉。」 闻声,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我的确有叹气,却好像听到有另一声叹息和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是别人的叹气声。 我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和一名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女孩四目相交。 她和我的年纪相仿,身穿以黑色为基础色调的服装,绣着标志的斗篷引人注目,一眼便可看出那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亚利尔魔术学院制服。 女孩凝视我的眼瞳宛如蔚蓝晴空般耀眼,后脑勺较高处绑着一束马尾,发色则如夕阳般艳红。 毫不相识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又大眼瞪小眼般地四目相交……面对这样的窘况,令我十分不自在。总之,还是先露出透过招呼客人培养出的自豪笑容吧。我朝她微微一笑。 见状,少女挑了一下眉毛,对我点了点头。她心中一定认为我是个可疑人物。 一大清早就搞砸了啊。我仰天摇了摇头。 唉,算了,这也没有办法,今天也精神十足地努力工作吧。 我简单地巡视门前是否有任何垃圾后,拿起挂在门旁的木制看板。上头写的虽是这世界的文字,不过我也认得。木板上一面写著「本日休息」,一面写著「本日营业」。 当我将营业的那一面转向正面,重新挂好时—— 「这里是一家店吗?」 身旁传来一道嗓音,使我的肩膀不禁抖动一下。 坐在长椅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我笑着掩饰自己吓了一跳的事实,转向这名少女。 「当然,但是这里并非普通的店家。」 见少女不明就里地傻傻望着我,我骄傲地说: 「这里是这世界唯一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 没错,这世界没有咖啡厅的概念。因此自然如我所说,这世界中的咖啡厅仅此一家。 「咖啡厅就是一种提供轻食、饮料的店家。还有,我最推荐的就是咖啡。」 「咖啡?」 少女蹙起眉头,露出听都没听过这东西的表情。 「您不知道什么是咖啡吗?这可不行,竟然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咖啡,还请务必品尝看看。」 「很流行?」 「当然。」 当然是骗人的。 「那个好喝吗?」 「有一种大人的味道。」 「这样啊。」 她看起来不甚感兴趣。少女摇摆着鲜红发丝,抬头望向我的店,她透过面向街道的大窗户,偷偷窥视店内环境。 「是说,这里有桌子对吧?」 她莫名亲匿地这么询问,我点了点头回应: 「有是有。」 「那这里的椅子好坐吗?」 「这是当然,我可是很讲究的。」 咖啡厅的椅子可是非常重要的元素,坐起来必须不会太软也不会太硬,要蓬松得恰到好处,让人可在此放松。 然而,正当我心想「这女孩的问题还真奇特」时,她的眉梢便和缓地垂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那双蔚蓝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映出深邃的光采。 「也可以在这里自习吗?」 我点头如捣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彩如此鲜艳的双眼。 「那我还会再来的。」 她爽快地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则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大早便看到好东西,我不禁吁了一口气,但这并非叹息。总觉得今天也能好好加油了呢。 我双手叉腰,仰望天空。 我不禁深感男人真是一种单纯的生物,总是对可爱女孩没辙。 我呆站在路边,结果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人潮渐渐增多,路上有人抱着装满如苹果般红色果实的人,也有人头上包裹黑色布巾、在上面放着一只类似小龙的生物,头上长着一根巨角的女孩则与有着一张马脸的人手牵手走着。 多元化已不足以形容这种景象,不同种族的人们共同居住在这座城市。不过,尽管这里属于奇幻世界,是一座有着无尽迷宫的城市,而且日常生活充斥魔法与亚人,路上还熙来攘往地走著令人不明就里的奇人异士,却有一件事毫无改变—— 便是不劳者不得食。 若要存活下去,就必须工作。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厅。我老家也经营一间从爷爷那代传承至今的咖啡厅,因此这项工作对我而言最为熟悉,至少是我最清楚该如何着手的工作。 我能做的只有这项工作,虽然也会发生一些令人沮丧的事,可是当然也有许多令人开心的事。 也能和可爱的女孩说上话呢。 我毫无意义地转动手上的木牌,再将它重新挂好。 『本日营业』。 人生需要能惬意度过的片刻。 惬意,意即无须战战兢兢地顾虑他人的感受,也不会受任何人干扰阻挠,是一段令人感到身心无比充实的时光。 举例而言,对我来说,擦亮杯子便是能让心灵感到惬意的时光。 刚洗好的杯子上依然附着水滴,我用干净的毛巾拿起杯子,再拭去水滴。尤其是会接触到顾客嘴唇的部分,我会特别仔细擦净。最后,再由下往上整体擦拭一遍作为收尾,便能创造出一只毫无指纹与污垢的洁净艺术品。 若将之拿到光源下欣赏,更是令人迷醉,这才是名符其实的舒心惬意。 我将擦拭完的好几个杯子摆放在身后的橱柜上,一一仔细排列好,而在确实摆好最后一只杯子时,我的注意力已移转到下一个目标上。 我拿起叠放在吧台上的黑色围裙,围在腰际,并紧紧系上腰带。此时,已完成开张的所有准备。 走出吧台,我再度巡视店内环境,检查地面上是否有垃圾、椅子是否排列整齐、桌面上是否有任何污渍。 这里原本是间酒馆,所以店内空间颇为宽敞,吧台座位共有十个,四人座有四组,两人座有三组,而即使已摆放这么多桌椅,店内依然不致狭隘。这间店的员工只有我一人,若被问到这样是否忙得过来?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客人也不怎么多。 巡视完毕后,我顺势走出店外。 天气夸张地晴朗,空中只随兴飘浮着几朵白云。我的店位于一条垂直于大马路的小巷弄内,即便如此,店门前依旧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大马路上的喧嚣声。 有着一张熊脸的人穿着黯淡银色盔甲走过,身后跟着一名相貌令人赞叹的长耳女性,另外还有身着及地漆黑长袍的小矮人——各种族的人们不胜枚举,充斥大街小巷之间。 虽说我早已习惯眼前的光景,但总是不禁会想,这真的不是梦境吗? ——奇幻世界。 如果说这里是异世界,便能轻易解释一切,可是若要问我是否已能接受这个说法,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很想大吼「这里到底是哪里?回家的路到底在哪边?」,却不会有人认真地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毕竟,以我的角度而言,这里是奇幻世界;但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世界。以他们的现实为判断基准,要是有人四处嚷嚷「我是从异世界来的人」,那人才真的有问题。 我双手叉腰,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天天气十分宜人。但就是因为天气这么好,才让人更加感到郁闷。 「唉。」 「唉。」 闻声,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我的确有叹气,却好像听到有另一声叹息和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是别人的叹气声。 我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和一名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女孩四目相交。 她和我的年纪相仿,身穿以黑色为基础色调的服装,绣着标志的斗篷引人注目,一眼便可看出那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亚利尔魔术学院制服。 女孩凝视我的眼瞳宛如蔚蓝晴空般耀眼,后脑勺较高处绑着一束马尾,发色则如夕阳般艳红。 毫不相识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又大眼瞪小眼般地四目相交……面对这样的窘况,令我十分不自在。总之,还是先露出透过招呼客人培养出的自豪笑容吧。我朝她微微一笑。 见状,少女挑了一下眉毛,对我点了点头。她心中一定认为我是个可疑人物。 一大清早就搞砸了啊。我仰天摇了摇头。 唉,算了,这也没有办法,今天也精神十足地努力工作吧。 我简单地巡视门前是否有任何垃圾后,拿起挂在门旁的木制看板。上头写的虽是这世界的文字,不过我也认得。木板上一面写著「本日休息」,一面写著「本日营业」。 当我将营业的那一面转向正面,重新挂好时—— 「这里是一家店吗?」 身旁传来一道嗓音,使我的肩膀不禁抖动一下。 坐在长椅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我笑着掩饰自己吓了一跳的事实,转向这名少女。 「当然,但是这里并非普通的店家。」 见少女不明就里地傻傻望着我,我骄傲地说: 「这里是这世界唯一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 没错,这世界没有咖啡厅的概念。因此自然如我所说,这世界中的咖啡厅仅此一家。 「咖啡厅就是一种提供轻食、饮料的店家。还有,我最推荐的就是咖啡。」 「咖啡?」 少女蹙起眉头,露出听都没听过这东西的表情。 「您不知道什么是咖啡吗?这可不行,竟然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咖啡,还请务必品尝看看。」 「很流行?」 「当然。」 当然是骗人的。 「那个好喝吗?」 「有一种大人的味道。」 「这样啊。」 她看起来不甚感兴趣。少女摇摆着鲜红发丝,抬头望向我的店,她透过面向街道的大窗户,偷偷窥视店内环境。 「是说,这里有桌子对吧?」 她莫名亲匿地这么询问,我点了点头回应: 「有是有。」 「那这里的椅子好坐吗?」 「这是当然,我可是很讲究的。」 咖啡厅的椅子可是非常重要的元素,坐起来必须不会太软也不会太硬,要蓬松得恰到好处,让人可在此放松。 然而,正当我心想「这女孩的问题还真奇特」时,她的眉梢便和缓地垂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那双蔚蓝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映出深邃的光采。 「也可以在这里自习吗?」 我点头如捣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彩如此鲜艳的双眼。 「那我还会再来的。」 她爽快地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则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大早便看到好东西,我不禁吁了一口气,但这并非叹息。总觉得今天也能好好加油了呢。 我双手叉腰,仰望天空。 我不禁深感男人真是一种单纯的生物,总是对可爱女孩没辙。 我呆站在路边,结果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人潮渐渐增多,路上有人抱着装满如苹果般红色果实的人,也有人头上包裹黑色布巾、在上面放着一只类似小龙的生物,头上长着一根巨角的女孩则与有着一张马脸的人手牵手走着。 多元化已不足以形容这种景象,不同种族的人们共同居住在这座城市。不过,尽管这里属于奇幻世界,是一座有着无尽迷宫的城市,而且日常生活充斥魔法与亚人,路上还熙来攘往地走著令人不明就里的奇人异士,却有一件事毫无改变—— 便是不劳者不得食。 若要存活下去,就必须工作。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厅。我老家也经营一间从爷爷那代传承至今的咖啡厅,因此这项工作对我而言最为熟悉,至少是我最清楚该如何着手的工作。 我能做的只有这项工作,虽然也会发生一些令人沮丧的事,可是当然也有许多令人开心的事。 也能和可爱的女孩说上话呢。 我毫无意义地转动手上的木牌,再将它重新挂好。 『本日营业』。 人生需要能惬意度过的片刻。 惬意,意即无须战战兢兢地顾虑他人的感受,也不会受任何人干扰阻挠,是一段令人感到身心无比充实的时光。 举例而言,对我来说,擦亮杯子便是能让心灵感到惬意的时光。 刚洗好的杯子上依然附着水滴,我用干净的毛巾拿起杯子,再拭去水滴。尤其是会接触到顾客嘴唇的部分,我会特别仔细擦净。最后,再由下往上整体擦拭一遍作为收尾,便能创造出一只毫无指纹与污垢的洁净艺术品。 若将之拿到光源下欣赏,更是令人迷醉,这才是名符其实的舒心惬意。 我将擦拭完的好几个杯子摆放在身后的橱柜上,一一仔细排列好,而在确实摆好最后一只杯子时,我的注意力已移转到下一个目标上。 我拿起叠放在吧台上的黑色围裙,围在腰际,并紧紧系上腰带。此时,已完成开张的所有准备。 走出吧台,我再度巡视店内环境,检查地面上是否有垃圾、椅子是否排列整齐、桌面上是否有任何污渍。 这里原本是间酒馆,所以店内空间颇为宽敞,吧台座位共有十个,四人座有四组,两人座有三组,而即使已摆放这么多桌椅,店内依然不致狭隘。这间店的员工只有我一人,若被问到这样是否忙得过来?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客人也不怎么多。 巡视完毕后,我顺势走出店外。 天气夸张地晴朗,空中只随兴飘浮着几朵白云。我的店位于一条垂直于大马路的小巷弄内,即便如此,店门前依旧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大马路上的喧嚣声。 有着一张熊脸的人穿着黯淡银色盔甲走过,身后跟着一名相貌令人赞叹的长耳女性,另外还有身着及地漆黑长袍的小矮人——各种族的人们不胜枚举,充斥大街小巷之间。 虽说我早已习惯眼前的光景,但总是不禁会想,这真的不是梦境吗? ——奇幻世界。 如果说这里是异世界,便能轻易解释一切,可是若要问我是否已能接受这个说法,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很想大吼「这里到底是哪里?回家的路到底在哪边?」,却不会有人认真地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毕竟,以我的角度而言,这里是奇幻世界;但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世界。以他们的现实为判断基准,要是有人四处嚷嚷「我是从异世界来的人」,那人才真的有问题。 我双手叉腰,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天天气十分宜人。但就是因为天气这么好,才让人更加感到郁闷。 「唉。」 「唉。」 闻声,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我的确有叹气,却好像听到有另一声叹息和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是别人的叹气声。 我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和一名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女孩四目相交。 她和我的年纪相仿,身穿以黑色为基础色调的服装,绣着标志的斗篷引人注目,一眼便可看出那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亚利尔魔术学院制服。 女孩凝视我的眼瞳宛如蔚蓝晴空般耀眼,后脑勺较高处绑着一束马尾,发色则如夕阳般艳红。 毫不相识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又大眼瞪小眼般地四目相交……面对这样的窘况,令我十分不自在。总之,还是先露出透过招呼客人培养出的自豪笑容吧。我朝她微微一笑。 见状,少女挑了一下眉毛,对我点了点头。她心中一定认为我是个可疑人物。 一大清早就搞砸了啊。我仰天摇了摇头。 唉,算了,这也没有办法,今天也精神十足地努力工作吧。 我简单地巡视门前是否有任何垃圾后,拿起挂在门旁的木制看板。上头写的虽是这世界的文字,不过我也认得。木板上一面写著「本日休息」,一面写著「本日营业」。 当我将营业的那一面转向正面,重新挂好时—— 「这里是一家店吗?」 身旁传来一道嗓音,使我的肩膀不禁抖动一下。 坐在长椅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我笑着掩饰自己吓了一跳的事实,转向这名少女。 「当然,但是这里并非普通的店家。」 见少女不明就里地傻傻望着我,我骄傲地说: 「这里是这世界唯一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 没错,这世界没有咖啡厅的概念。因此自然如我所说,这世界中的咖啡厅仅此一家。 「咖啡厅就是一种提供轻食、饮料的店家。还有,我最推荐的就是咖啡。」 「咖啡?」 少女蹙起眉头,露出听都没听过这东西的表情。 「您不知道什么是咖啡吗?这可不行,竟然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咖啡,还请务必品尝看看。」 「很流行?」 「当然。」 当然是骗人的。 「那个好喝吗?」 「有一种大人的味道。」 「这样啊。」 她看起来不甚感兴趣。少女摇摆着鲜红发丝,抬头望向我的店,她透过面向街道的大窗户,偷偷窥视店内环境。 「是说,这里有桌子对吧?」 她莫名亲匿地这么询问,我点了点头回应: 「有是有。」 「那这里的椅子好坐吗?」 「这是当然,我可是很讲究的。」 咖啡厅的椅子可是非常重要的元素,坐起来必须不会太软也不会太硬,要蓬松得恰到好处,让人可在此放松。 然而,正当我心想「这女孩的问题还真奇特」时,她的眉梢便和缓地垂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那双蔚蓝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映出深邃的光采。 「也可以在这里自习吗?」 我点头如捣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彩如此鲜艳的双眼。 「那我还会再来的。」 她爽快地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则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大早便看到好东西,我不禁吁了一口气,但这并非叹息。总觉得今天也能好好加油了呢。 我双手叉腰,仰望天空。 我不禁深感男人真是一种单纯的生物,总是对可爱女孩没辙。 我呆站在路边,结果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人潮渐渐增多,路上有人抱着装满如苹果般红色果实的人,也有人头上包裹黑色布巾、在上面放着一只类似小龙的生物,头上长着一根巨角的女孩则与有着一张马脸的人手牵手走着。 多元化已不足以形容这种景象,不同种族的人们共同居住在这座城市。不过,尽管这里属于奇幻世界,是一座有着无尽迷宫的城市,而且日常生活充斥魔法与亚人,路上还熙来攘往地走著令人不明就里的奇人异士,却有一件事毫无改变—— 便是不劳者不得食。 若要存活下去,就必须工作。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厅。我老家也经营一间从爷爷那代传承至今的咖啡厅,因此这项工作对我而言最为熟悉,至少是我最清楚该如何着手的工作。 我能做的只有这项工作,虽然也会发生一些令人沮丧的事,可是当然也有许多令人开心的事。 也能和可爱的女孩说上话呢。 我毫无意义地转动手上的木牌,再将它重新挂好。 『本日营业』。 人生需要能惬意度过的片刻。 惬意,意即无须战战兢兢地顾虑他人的感受,也不会受任何人干扰阻挠,是一段令人感到身心无比充实的时光。 举例而言,对我来说,擦亮杯子便是能让心灵感到惬意的时光。 刚洗好的杯子上依然附着水滴,我用干净的毛巾拿起杯子,再拭去水滴。尤其是会接触到顾客嘴唇的部分,我会特别仔细擦净。最后,再由下往上整体擦拭一遍作为收尾,便能创造出一只毫无指纹与污垢的洁净艺术品。 若将之拿到光源下欣赏,更是令人迷醉,这才是名符其实的舒心惬意。 我将擦拭完的好几个杯子摆放在身后的橱柜上,一一仔细排列好,而在确实摆好最后一只杯子时,我的注意力已移转到下一个目标上。 我拿起叠放在吧台上的黑色围裙,围在腰际,并紧紧系上腰带。此时,已完成开张的所有准备。 走出吧台,我再度巡视店内环境,检查地面上是否有垃圾、椅子是否排列整齐、桌面上是否有任何污渍。 这里原本是间酒馆,所以店内空间颇为宽敞,吧台座位共有十个,四人座有四组,两人座有三组,而即使已摆放这么多桌椅,店内依然不致狭隘。这间店的员工只有我一人,若被问到这样是否忙得过来?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客人也不怎么多。 巡视完毕后,我顺势走出店外。 天气夸张地晴朗,空中只随兴飘浮着几朵白云。我的店位于一条垂直于大马路的小巷弄内,即便如此,店门前依旧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大马路上的喧嚣声。 有着一张熊脸的人穿着黯淡银色盔甲走过,身后跟着一名相貌令人赞叹的长耳女性,另外还有身着及地漆黑长袍的小矮人——各种族的人们不胜枚举,充斥大街小巷之间。 虽说我早已习惯眼前的光景,但总是不禁会想,这真的不是梦境吗? ——奇幻世界。 如果说这里是异世界,便能轻易解释一切,可是若要问我是否已能接受这个说法,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很想大吼「这里到底是哪里?回家的路到底在哪边?」,却不会有人认真地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毕竟,以我的角度而言,这里是奇幻世界;但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世界。以他们的现实为判断基准,要是有人四处嚷嚷「我是从异世界来的人」,那人才真的有问题。 我双手叉腰,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天天气十分宜人。但就是因为天气这么好,才让人更加感到郁闷。 「唉。」 「唉。」 闻声,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我的确有叹气,却好像听到有另一声叹息和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是别人的叹气声。 我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和一名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女孩四目相交。 她和我的年纪相仿,身穿以黑色为基础色调的服装,绣着标志的斗篷引人注目,一眼便可看出那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亚利尔魔术学院制服。 女孩凝视我的眼瞳宛如蔚蓝晴空般耀眼,后脑勺较高处绑着一束马尾,发色则如夕阳般艳红。 毫不相识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又大眼瞪小眼般地四目相交……面对这样的窘况,令我十分不自在。总之,还是先露出透过招呼客人培养出的自豪笑容吧。我朝她微微一笑。 见状,少女挑了一下眉毛,对我点了点头。她心中一定认为我是个可疑人物。 一大清早就搞砸了啊。我仰天摇了摇头。 唉,算了,这也没有办法,今天也精神十足地努力工作吧。 我简单地巡视门前是否有任何垃圾后,拿起挂在门旁的木制看板。上头写的虽是这世界的文字,不过我也认得。木板上一面写著「本日休息」,一面写著「本日营业」。 当我将营业的那一面转向正面,重新挂好时—— 「这里是一家店吗?」 身旁传来一道嗓音,使我的肩膀不禁抖动一下。 坐在长椅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我笑着掩饰自己吓了一跳的事实,转向这名少女。 「当然,但是这里并非普通的店家。」 见少女不明就里地傻傻望着我,我骄傲地说: 「这里是这世界唯一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 没错,这世界没有咖啡厅的概念。因此自然如我所说,这世界中的咖啡厅仅此一家。 「咖啡厅就是一种提供轻食、饮料的店家。还有,我最推荐的就是咖啡。」 「咖啡?」 少女蹙起眉头,露出听都没听过这东西的表情。 「您不知道什么是咖啡吗?这可不行,竟然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咖啡,还请务必品尝看看。」 「很流行?」 「当然。」 当然是骗人的。 「那个好喝吗?」 「有一种大人的味道。」 「这样啊。」 她看起来不甚感兴趣。少女摇摆着鲜红发丝,抬头望向我的店,她透过面向街道的大窗户,偷偷窥视店内环境。 「是说,这里有桌子对吧?」 她莫名亲匿地这么询问,我点了点头回应: 「有是有。」 「那这里的椅子好坐吗?」 「这是当然,我可是很讲究的。」 咖啡厅的椅子可是非常重要的元素,坐起来必须不会太软也不会太硬,要蓬松得恰到好处,让人可在此放松。 然而,正当我心想「这女孩的问题还真奇特」时,她的眉梢便和缓地垂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那双蔚蓝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映出深邃的光采。 「也可以在这里自习吗?」 我点头如捣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彩如此鲜艳的双眼。 「那我还会再来的。」 她爽快地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则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大早便看到好东西,我不禁吁了一口气,但这并非叹息。总觉得今天也能好好加油了呢。 我双手叉腰,仰望天空。 我不禁深感男人真是一种单纯的生物,总是对可爱女孩没辙。 我呆站在路边,结果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人潮渐渐增多,路上有人抱着装满如苹果般红色果实的人,也有人头上包裹黑色布巾、在上面放着一只类似小龙的生物,头上长着一根巨角的女孩则与有着一张马脸的人手牵手走着。 多元化已不足以形容这种景象,不同种族的人们共同居住在这座城市。不过,尽管这里属于奇幻世界,是一座有着无尽迷宫的城市,而且日常生活充斥魔法与亚人,路上还熙来攘往地走著令人不明就里的奇人异士,却有一件事毫无改变—— 便是不劳者不得食。 若要存活下去,就必须工作。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厅。我老家也经营一间从爷爷那代传承至今的咖啡厅,因此这项工作对我而言最为熟悉,至少是我最清楚该如何着手的工作。 我能做的只有这项工作,虽然也会发生一些令人沮丧的事,可是当然也有许多令人开心的事。 也能和可爱的女孩说上话呢。 我毫无意义地转动手上的木牌,再将它重新挂好。 『本日营业』。 人生需要能惬意度过的片刻。 惬意,意即无须战战兢兢地顾虑他人的感受,也不会受任何人干扰阻挠,是一段令人感到身心无比充实的时光。 举例而言,对我来说,擦亮杯子便是能让心灵感到惬意的时光。 刚洗好的杯子上依然附着水滴,我用干净的毛巾拿起杯子,再拭去水滴。尤其是会接触到顾客嘴唇的部分,我会特别仔细擦净。最后,再由下往上整体擦拭一遍作为收尾,便能创造出一只毫无指纹与污垢的洁净艺术品。 若将之拿到光源下欣赏,更是令人迷醉,这才是名符其实的舒心惬意。 我将擦拭完的好几个杯子摆放在身后的橱柜上,一一仔细排列好,而在确实摆好最后一只杯子时,我的注意力已移转到下一个目标上。 我拿起叠放在吧台上的黑色围裙,围在腰际,并紧紧系上腰带。此时,已完成开张的所有准备。 走出吧台,我再度巡视店内环境,检查地面上是否有垃圾、椅子是否排列整齐、桌面上是否有任何污渍。 这里原本是间酒馆,所以店内空间颇为宽敞,吧台座位共有十个,四人座有四组,两人座有三组,而即使已摆放这么多桌椅,店内依然不致狭隘。这间店的员工只有我一人,若被问到这样是否忙得过来?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客人也不怎么多。 巡视完毕后,我顺势走出店外。 天气夸张地晴朗,空中只随兴飘浮着几朵白云。我的店位于一条垂直于大马路的小巷弄内,即便如此,店门前依旧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大马路上的喧嚣声。 有着一张熊脸的人穿着黯淡银色盔甲走过,身后跟着一名相貌令人赞叹的长耳女性,另外还有身着及地漆黑长袍的小矮人——各种族的人们不胜枚举,充斥大街小巷之间。 虽说我早已习惯眼前的光景,但总是不禁会想,这真的不是梦境吗? ——奇幻世界。 如果说这里是异世界,便能轻易解释一切,可是若要问我是否已能接受这个说法,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很想大吼「这里到底是哪里?回家的路到底在哪边?」,却不会有人认真地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毕竟,以我的角度而言,这里是奇幻世界;但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世界。以他们的现实为判断基准,要是有人四处嚷嚷「我是从异世界来的人」,那人才真的有问题。 我双手叉腰,重重叹了一口气。 今天天气十分宜人。但就是因为天气这么好,才让人更加感到郁闷。 「唉。」 「唉。」 闻声,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我的确有叹气,却好像听到有另一声叹息和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那是别人的叹气声。 我瞥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和一名坐在路边长椅上的女孩四目相交。 她和我的年纪相仿,身穿以黑色为基础色调的服装,绣着标志的斗篷引人注目,一眼便可看出那是位于城市中心的亚利尔魔术学院制服。 女孩凝视我的眼瞳宛如蔚蓝晴空般耀眼,后脑勺较高处绑着一束马尾,发色则如夕阳般艳红。 毫不相识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又大眼瞪小眼般地四目相交……面对这样的窘况,令我十分不自在。总之,还是先露出透过招呼客人培养出的自豪笑容吧。我朝她微微一笑。 见状,少女挑了一下眉毛,对我点了点头。她心中一定认为我是个可疑人物。 一大清早就搞砸了啊。我仰天摇了摇头。 唉,算了,这也没有办法,今天也精神十足地努力工作吧。 我简单地巡视门前是否有任何垃圾后,拿起挂在门旁的木制看板。上头写的虽是这世界的文字,不过我也认得。木板上一面写著「本日休息」,一面写著「本日营业」。 当我将营业的那一面转向正面,重新挂好时—— 「这里是一家店吗?」 身旁传来一道嗓音,使我的肩膀不禁抖动一下。 坐在长椅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我笑着掩饰自己吓了一跳的事实,转向这名少女。 「当然,但是这里并非普通的店家。」 见少女不明就里地傻傻望着我,我骄傲地说: 「这里是这世界唯一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 没错,这世界没有咖啡厅的概念。因此自然如我所说,这世界中的咖啡厅仅此一家。 「咖啡厅就是一种提供轻食、饮料的店家。还有,我最推荐的就是咖啡。」 「咖啡?」 少女蹙起眉头,露出听都没听过这东西的表情。 「您不知道什么是咖啡吗?这可不行,竟然不知道现在最流行的咖啡,还请务必品尝看看。」 「很流行?」 「当然。」 当然是骗人的。 「那个好喝吗?」 「有一种大人的味道。」 「这样啊。」 她看起来不甚感兴趣。少女摇摆着鲜红发丝,抬头望向我的店,她透过面向街道的大窗户,偷偷窥视店内环境。 「是说,这里有桌子对吧?」 她莫名亲匿地这么询问,我点了点头回应: 「有是有。」 「那这里的椅子好坐吗?」 「这是当然,我可是很讲究的。」 咖啡厅的椅子可是非常重要的元素,坐起来必须不会太软也不会太硬,要蓬松得恰到好处,让人可在此放松。 然而,正当我心想「这女孩的问题还真奇特」时,她的眉梢便和缓地垂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那双蔚蓝的眼眸在阳光照耀下,映出深邃的光采。 「也可以在这里自习吗?」 我点头如捣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彩如此鲜艳的双眼。 「那我还会再来的。」 她爽快地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我则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大早便看到好东西,我不禁吁了一口气,但这并非叹息。总觉得今天也能好好加油了呢。 我双手叉腰,仰望天空。 我不禁深感男人真是一种单纯的生物,总是对可爱女孩没辙。 我呆站在路边,结果差点撞到路过的行人。人潮渐渐增多,路上有人抱着装满如苹果般红色果实的人,也有人头上包裹黑色布巾、在上面放着一只类似小龙的生物,头上长着一根巨角的女孩则与有着一张马脸的人手牵手走着。 多元化已不足以形容这种景象,不同种族的人们共同居住在这座城市。不过,尽管这里属于奇幻世界,是一座有着无尽迷宫的城市,而且日常生活充斥魔法与亚人,路上还熙来攘往地走著令人不明就里的奇人异士,却有一件事毫无改变—— 便是不劳者不得食。 若要存活下去,就必须工作。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厅。我老家也经营一间从爷爷那代传承至今的咖啡厅,因此这项工作对我而言最为熟悉,至少是我最清楚该如何着手的工作。 我能做的只有这项工作,虽然也会发生一些令人沮丧的事,可是当然也有许多令人开心的事。 也能和可爱的女孩说上话呢。 我毫无意义地转动手上的木牌,再将它重新挂好。 『本日营业』。 一「生火腿起士热压三明治佐温泉蛋」 「我说小悠呀,我不想再工作了。」 顶上无毛、留着长长白须的老翁坐在吧台这么说道。他环抱手臂、眼光锐利,露出严肃的神情。老翁的视线望着窗外,从面对街道的窗户能见到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而天空已染上夕阳的颜色。 「我不想再工作了……」 他深有所感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个老爷爷每天都这样,不论早午晚,晃过来之后便瘫在椅子上,说些不明所以的话然后再回家。 我都叫他戈尔爷爷。即便不知道他到底从事什么工作,但他平时总穿着类似和服的衣物,而且剪裁精细又相当体面,我猜想他应是居于某种需要承担责任的高阶职务。 「您又逃来这里了吗?」 我放下正在擦拭的盘子询问道,戈尔爷爷转过头来望着我说: 「这不是逃走,我只是来放松一下而已。」 「您已经来了快两小时了。」 「你在说什么呢?到了这把年纪,记性就不太好了呢……」 「请不要在关键时刻假装自己痴呆好吗?」 「嘿嘿嘿。」 戈尔爷爷发出奇特的笑声,用手抵住吧台撑着脸颊——完全是放松状态的姿势。 咖啡厅是人们为了短暂放松而来,让人能忘却时间好好休息的场所,因此我当然也不会多加批评。客人愿意把我的店当作放松身心之处,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毕竟,这就表示这里使人感到十分惬意。 「这里还是老样子,都没客人呢。」 戈尔爷爷环顾店内说道。 除了坐在吧台的戈尔爷爷之外,就只剩下坐在窗边桌席看书的精灵姊姊。若能以现在是离峰时段来解释也就算了,但我的店一直都是这种状态。 「小悠,卖这个叫咖啡的东西果然还是不太好啦。」 端起眼前的咖啡杯轻啜一口,戈尔爷爷皱起了脸。 「这味道依旧让人刻骨铭心呢。」 「请细细品尝咖啡的醇味和酸味。」 「香气是挺好的,但就是太苦了,我喜欢吃甜的啊。」 语毕,他拿起吧台上的白色小罐,将罐中的褐色粉末大量加入咖啡里——粉末指的当然是砂糖。 身为提供饮料给客人的商家,我当然希望他们能喝得顺口,但见到他像是要掩埋咖啡似地丢入砂糖,我不禁流泄出叹息之声。 来到这世界后,令人惊讶的事不胜枚举,其中之一便是他们毫无饮用咖啡的文化。虽然有咖啡豆的存在,却不把它当作饮品,而是分类在提神醒脑或让昏厥者清醒的药品这一类。 刚开始经营这家店时,我本以为咖啡这种崭新的饮品一定会引爆热潮,却没想到这个想法比三岁小孩还要天真。又黑又苦、前所未见的咖啡得不到任何好评。这世界的居民原本就认为有苦味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大家似乎认为这是某种毒药,几乎没有人懂得欣赏咖啡的优点。 如此一来,咖啡厅自然会被评为:提供咖啡这种漆黑苦涩热饮的莫名其妙店家。 「唉,好无聊啊。」 戈尔爷爷望着从天花板上垂下的灯饰,深有所感地道。 「无聊的话就去工作吧。」 「你在说什么呢,我现在可是在享受无聊啊。」 「您应该不是在想因为很无聊,所以希望发生点什么有趣的事情吧?」 听我这么说,戈尔爷爷对我笑了一笑。 「这时候应该自己去找乐子。比起枯等,还不如自己去寻找比较快。」 这倒也是,我点了点头。但世上没什么人拥有彻底执行这件事的行动力。 戈尔爷爷节奏轻快地重复说著「好无聊啊」时,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那是为了让我能清楚知道有客人上门,而装的铃铛的声音。 我转头一望,发现一名少女于门缝间只探出一张脸,怯生生地左顾右盼。她的红发从肩上流泄而下,环顾店内的眼眸为蔚蓝色。是今早开店前和我交谈过的女孩。她说还会再来似乎并非客套话,但我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当天傍晚就来光顾。 「欢迎光临。」 我露出笑脸招呼她。 「啊,嗯,现在有营业吗?」 她客气地询问。我点了点头,招手示意她入内。 「当然有营业,如你所见,今天店内很空。」 「昨天和前天也都空荡荡的呢。」 我瞪了一眼多嘴的戈尔爷爷,他却一脸没事地吹着口哨。 少女仿佛在确认店内是否安全似地缓缓入内。她身上穿着与早上相同的学院制服,后脑勺绑着一束艳红色长马尾,手上拿着一个大大的学生书包。 她并未走向座位席,而是来到吧台前。 「因为客人很少,我还以为已经关门了。」 「你还真会挑痛处说呢。」 店里的客人确实只有小猫两三只,初次造访的客人或许会有些却步。 「这里不是酒馆,而是『咖啡厅』对吧?」 「没错,小妹妹,这里是咖啡厅,所以最推荐的是咖啡唷。」 戈尔爷爷拿起咖啡杯,朝少女眨了眨眼。少女对这装熟的态度感到困惑,却还是轻轻点头示意。 「我第一次知道有咖啡厅和咖啡这种东西。」 「对吧、对吧,我也是到了这间店才第一次知道呢。来,总之先坐下吧。」 「不用了,我……」 「来来来,就坐一下嘛,坐一下而已。」 「好……」 少女被戈尔爷爷牵着鼻子走,被迫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烦恼着是否该出声帮她,但决定还是先看看状况。 我在少女面前放下湿纸巾和冰水后,戈尔爷爷立刻对我说: 「小悠,给这女孩一杯咖啡。」 「啊,不用了,我……」 「当然是由我付钱,你不必担心。作为谢礼,是否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大家都叫我戈尔爷爷。」 「呃……我是莉娜里亚。」 「你叫*莉娜里亚啊!那是在冈庇兀斯雪原深处盛开、司掌春天降临与希望的花呢,真是个好名字。你出生在那一带吗?」(编注:linaria,中文称柳穿鱼或小金鱼草。) 戈尔爷爷以令人诧异的流畅度,和名叫莉娜里亚的少女搭上话,这口才与行动力还真是令人敬佩。 我在吧台后方蹲下,从橱柜中取出一个小白罐,里面装有咖啡豆。我打开磨豆机的盖子,从罐中取出一杯量的豆子放入磨豆机中,接着装上磨豆机的把手,缓缓转动。 沙沙沙、喀喀喀。 店内回荡着咖啡豆渐渐变成粉末的声响。 磨豆机真是个好东西,磨碎咖啡豆的时光幸福得不得了,能让人忘记一切。 体会完一杯份的幸福时光,我开始准备虹吸式咖啡壶。 我将透明玻璃制的球状烧瓶装在专用支架上,下方放了一座加热用的灯具,而上方则是形状类似烧杯的上壶,底部装延伸出一根细管插入球状烧瓶,这也是玻璃制的。 这个器具原本是这世界的药剂师或研究者使用的东西,我请人特别订做,将它改造成咖啡壶。因此用它来煮咖啡时,总有种气势十足的感觉。 我用白银制茶壶往球状烧瓶注入热水。这个茶壶是运用了魔法技术的制品,只要装置其上的魔石依然含有魔力,里面的水便能一直保持在沸腾状态,是一项非常出色的道具。 加入热水后,我仔细地用干布擦拭烧瓶周围,若烧瓶上残留水滴,可能会在加热时裂开。玻璃制品相当昂贵,所以得慎重使用。 我在加入热水的烧瓶下,摆放加热用的魔法灯并点火。这个魔法灯不知道是里面用了火魔法,还是内藏能发出热能的魔石,总之转开点火器后,魔法灯的中央便会变红发光,并从中产生热能。 这是一个魔法文化十分发达的奇幻世界,但追求方便性所产生的制品却与我原本的世界没什么两样,真教人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十分有趣。不论是用什么物质作为燃料,或到底是用怎样的技术制造而成,总而言之,目的都一样是「烧水」和「点火」。 我在上壶塞入滤布,将用磨豆机磨成粉末的咖啡粉放入上壶,等待热水烧开后,再把上壶插入烧瓶上方的开口。 「哇……」 莉娜里亚发出小小的惊叹声。 这时烧瓶中的热水开始自动往上升起。它在经过连接管后继续上升,来到了上壶内。 「这是什么?魔术吗?」 莉娜里亚露出惊讶的神情问我,我则不禁莞尔。 「不要笑啦,这不是魔术吗?」 「不是 喔。」 上升到上壶的热水量已多到能让咖啡粉浮起,我在咖啡粉溢出之前,为了使热水与咖啡粉搅拌均匀,用一根小木勺在里头画了几圈。 上壶中分成了三层,泡沫、浮起的咖啡粉以及萃取出的咖啡,还有和热气一起满溢而出的浓郁咖啡香,这是一段只能在萃取瞬间享受的惬意安宁时光。 确认热水都已经上升到上壶后,我将火转小。残留在烧瓶底部的少许热水正不断冒着泡泡。 当我回过神来时,发现戈尔爷爷与莉娜里亚已停止对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虹吸式咖啡壶。两人都露出认真的表情,使我不禁笑了出声。 莉娜里亚狠狠瞪了我一眼。 「抱歉、抱歉,因为你看得很认真,实在很有趣。」 听我这么一说,莉娜里亚噘起小嘴道: 「这也没办法吧,毕竟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如果这不是魔术的话,热水是怎么跑上来的?」 「呃,因加热后的热水导致压力有所变化,大概是这样吧。」 「压力?那是什么?」 我双手环胸,望着天花板沉思道: 「水加热后,烧瓶中的水蒸气就会膨胀,而水会因为烧瓶中没有地方可去,所以受到挤压因此往上升起。」 我望着上壶的状况,将火完全熄掉,再度用木勺搅拌上壶。 「所以像这样熄掉魔法灯后,原本膨胀的水蒸气便会回复原样,然后就会……」 过了一会儿,在上壶中萃取出的咖啡通过连接管,缓缓地流到烧瓶中。 「哇、哇!」 原本只是热水的液体变成了深邃琥珀色,再度回到烧瓶之中。戈尔爷爷脸上浮现温柔笑容望着莉娜里亚,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孙女。 最后,上壶内只剩下因吸满热水与空气而膨胀的咖啡粉,这便是已经完美萃取出咖啡的证明。 我拆下上壶,端起支架上的把手,将咖啡从烧瓶倒入杯中。店内充满杯子散发出来的热气,以及从鼻腔冲至头顶的芳醇咖啡香。这香味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幸福,煮咖啡的过程中洋溢着各种幸福呢。 「真好闻。」 莉娜里亚发出如痴如醉的声音,我不禁笑了一下,并将咖啡杯放在杯碟上,送到莉娜里亚面前。 「请用,这就是咖啡,是我独创的混合配方。」 莉娜里亚用双手端起咖啡,凝视着咖啡的水面,宛如眼前出现一颗漆黑宝石时人人都会有的反应。 「我要喝了。」 浅尝一口后,莉娜里亚便挑起眉毛,睁大眼睛,转头看我。她的双唇离开杯缘,脸上愕然的表情宛如年幼的孩子。 「……好难喝。」 戈尔爷爷大笑出声,我则沮丧地垂下肩膀。 他们两人似乎意外地意气相投,正开心地谈笑着。尽管这么说,却也几乎都是戈尔爷爷在讲话,而莉娜里亚只负责回答。 多亏如此,我也更加了解莉娜里亚这名少女的事情。 她在学院里成绩相当优秀,去年是学年第一,但也因此被身为贵族的同学们盯上,在学院里过着窘迫的日子。我还听说了魔术师学科最近要在迷宫举行实习。另外,也知道了原来她喜欢微热的红茶。 我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但大多数时候都只在一旁聆听。 过了一阵子,窗外彻底暗了下来,我走向外面替看板点灯,这时才发现店外的一角站着一个人。那名女性向我鞠了一个躬。 「平时多亏您的照顾。」 「您从什么时候就站在这里了?」 闻言,她从怀中拿出怀表确认时间,一头银色发丝在颈边摇曳。 「大概一个小时前吧。」 这时间比想像中还久,我不禁哑然失声。明明可以到店内等待的……见到我的表情,她轻轻地笑了笑。 二「恶魔果实义大利面」 早上,烘焙咖啡豆对我而言,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工作。 刚进货的咖啡豆还是生的,无法用来冲泡咖啡。为使它们变成美味香醇的咖啡,便需要经过烘烤生豆的这项「烘焙」程序。 我在附上网盖的手网中加入咖啡豆,放在火上烘烤。为使咖啡豆均匀受热,我使用手腕的力气不断摇动手网,这道工序很花时间,工具又很重,老实说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活,但因为烘烤程度会使咖啡的苦涩或风味产生变化,所以也无法轻易离开视线。 烘烤一会儿后,豆子的颜色渐渐变成褐色,再过一下,咖啡豆中便传来彻底加热后的爆裂声响。接着等待五分钟,咖啡香就会随着微弱的白烟传入鼻腔。 当听到耳边传来滋滋声响,就代表咖啡豆已达到中深烘焙。照我的喜好再稍微烘烤一下后,我才将咖啡豆离火,用扇子扇风散热。不快点让它冷却的话,会因豆中带有的热度而使烘烤程度加剧,我拚命扇着风使温度下降,此时我的工作才算告一段落。 我将豆子放到一边,待它自然冷却,同时开始粗略地打扫店内环境。扫地、擦桌子、擦窗户,曾几何时我已习惯这项每天重复的工作。 摆好桌椅后,开店前的准备就完成了。我打开店门,将挂在门旁的木板转向「本日营业」再回到店内。 虽说已经开始营业,但客人不会立刻上门。毕竟这里并非什么人气名店,店外当然也没有等待开店的排队人潮。 正当我这么想着而放松心情时,耳边蓦地传来门铃声,使我肩膀震了一下。 「欢迎光临。」 我慌慌张张地转过头,发现一张最近看惯了的脸庞在门边窥伺。 「早安,已经可以进来了吗?」 「嗯嗯,早安,莉娜里亚,已经开门了喔。」 听我这么一说,莉娜里亚露出浅浅的微笑,进入店内。 这名留着如朝日般耀眼红发的少女已成为忠实顾客,常像这样在早上一开门时便来光顾。 「今天也来得很早呢。」 我对坐在吧台的莉娜里亚这么说,她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回望我。 「会吗?我觉得很正常啊。」 「离太阳升起的时间才过没多久,这样算正常吗?」 「算正常吧?」 当然,这世界的人都很早起床,晚上早早睡觉,早上便随日出而作,这样的生活是最正常的。 这世界没什么娱乐可言,没有电视也没有游戏,更没有能轻易连上网路的电脑,或可和朋友聊天说笑的智慧型手机。 因此,人们晚上往往都会早早就寝,而早睡自然就会早起了。 尽管如此,在我完成开店准备后便来造访,也算是非常早了。 莉娜里亚的头发很长,睡醒时光是将头发梳理整齐,感觉都会花上很多时间,而女孩子早上一定不只需要整理头发而已。再说,从位于学院里的宿舍到咖啡厅的距离也不怎么近。 我呆呆地想着这些事,然后还是得出了「莉娜里亚很早起」的结论。当我用一大清早还不怎么灵光的头脑思考时,茶壶已将冷水变为热水了。 我从柜子中拿出装有咖啡豆的小罐,并准备好虹吸式咖啡壶。当我用磨豆机沙沙地磨着咖啡豆时,莉娜里亚便托着脸颊,盯着我看。 「我说啊。」沙沙。 「什么事啊?」沙沙。 「店里很香呢。」沙沙。 「嗯嗯,因为我刚刚在烘烤咖啡豆。」沙沙。 莉娜里亚不解地歪着头,柔软的发丝从肩上垂落,窗外射进的阳光在她的红发上熠熠生辉。 「那为什么要用旧的豆子呢?刚烘烤好的豆子比较好喝吧。」 沙沙…… 「可以不要停下来,然后一直盯着我看吗?」 「抱歉。」我再度沙沙地磨起咖啡豆。「的确,基本上大部分东西都是刚做好的最好吃,但咖啡豆不是这样,并非新鲜就好。」 「是这样啊?」 本以为她应该没什么兴趣,然而我望向莉娜里亚时,却发现她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愿意龄听解释。我于是兴冲冲地开口道: 「刚烘烤好的咖啡豆里含有类似气体的东西,虽然那也是新鲜的象征之一,却会干扰咖啡液的萃取。这气体会阻挠热水与咖啡豆混合,若用这种豆子泡咖啡的话,就会变成一种很生涩、不够圆润的味道。」 「……这样喔。」 由于从事每天都需要接待客人的工作,我于是学会了从脸色辨别对方心情的技巧,因此知道莉娜里亚现在露出一种毫无兴趣的表情。我边准备虹吸式咖啡壶,边打哈哈地笑着道: 「也就是说,比起刚烘烤好的咖啡豆,放了几天的会更好喝,所以还要等一阵子才会用到今天这批咖啡豆。」 「要喝上一杯咖啡还挺麻烦的呢。」 「这才是乐趣所在啊。」 然而,这样的说词似乎无法使莉娜里亚认同,她正一脸傻眼地盯着我看。没办法,不论是哪个时代,都很难让女性理解男人的浪漫呢。 烧瓶中的热水已煮滚,我插入上壶,热水便咕噜咕噜地上升,与咖啡粉交缠。我用木勺迅速地搅拌。 早晨能使人细腻地感受时间的流逝,我过去从不曾想过自己能这么早起,也从未想要早起,甚至不擅长应付早上的阳光。不过一旦养成早起的习惯,便会觉得这样也不赖。 早晨的空气十分凉爽,清澈得毫无杂物,令人不禁想深呼吸。时间的流逝也十分缓慢,仿佛能用手掏起一把时之沙凝视。 我由窗户望向室外。 大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潮将朝阳做成一道道阴影,不知他们是要去迷宫探险,抑或上街买卖些什么——这早已成为看惯的日常光景。 天空是群青色,边际的颜色则嗳昧地混合在一起。早晨的阳光十分耀眼,空中的几朵浮云边缘透出刺眼的阳光,装饰成一圈白色光带。 我看准萃取结束的时机熄掉魔法灯,原本上升到上壶的热水便随着温度下降,回到烧瓶之中。我取下上壶,刚煮好咖啡时特有的芳醇香气立刻扑鼻而来。 啊啊,真是太美妙了,这段优雅的时光实在过于奢侈。 「话说回来。」 原本怔怔地望着我泡咖啡动作的莉娜里亚忽然开口说道: 「你知道发现新种果实这件事吗?」 「新种果实?」 我将咖啡注入杯中,回问莉娜里亚。 「对,据说是在迷宫中发现的喔。」 「迷宫真的应有尽有呢。」 对从小打电动、看漫画长大的我而言,迷宫应该充满了魔物、宝藏与冒险,但在这城市却并非如此。其中当然也有魔物或宝藏,也可以在里面冒险,可是更重要的则是能在迷宫中找到的矿物、调味料、食物、魔物的毛皮或骨头等等物品。也就是说,可以找到一看就能明白是能丰富我们这些小市民生活的东西。 我在杯中注入半杯份的咖啡后,再倒入热好的牛奶,接着放入大量砂糖。我将它拿给莉娜里亚,对方露出惊愕的神情道: 「这个像泥巴水的东西是什么?」 「你能不能换个比喻啊?」 的确,泡得较浓的咖啡加入牛奶,颜色就会变成混浊的褐色。 「因为莉娜里亚不敢喝咖啡,我才让它变得容易入口。」 「我觉得我无法和喜欢喝那个的人互相了解呢。」 自从莉娜里亚开始光顾我的店后,我便不断尝试向她传达咖啡的魅力,在冲泡方法下工夫、为使咖啡变得容易入喉而改变冲泡方法、寻求砂糖与牛奶的帮助……最后,才终于走到这一步。 「这样的话你一定敢喝,毕竟有一半都是牛奶。」 「加牛奶来喝吗?咖啡真是不可思议呢。」 「这叫做咖啡欧蕾。」 「咖啡欧蕾?真是个难念的名字,好奇怪呢。」 咖啡欧蕾是法国常见的饮品。他们早上为了驱逐睡意会想喝咖啡,但一大早就喝过浓的咖啡会让胃很痛。那就用牛奶冲淡它吧——咖啡欧蕾的诞生便是来自这样随兴的发想。 莉娜里亚喝了一口便停下动作,不停眨着眼睛,凝视方才遭她眨为泥巴水的饮料。 「这是什么,好好喝。」 「不是泥巴水吗?」 「别说了,这样对咖啡欧蕾很失礼喔。」 莉娜里亚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看她认真喝着咖啡欧蕾,我也觉得很开心。 「不过,我喜欢再甜一点。」 莉娜里亚拿起吧台上的小罐,将砂糖加入咖啡欧蕾中。 「我 会记住的。」 我觉得已经弄得满甜的了,但看来似乎还不够。话说回来,这城市的人们都有着超爱砂糖的倾向。 在咖啡欧蕾中加入砂糖的莉娜里亚,骤地停下动作道: 「虽然我们可以像这样随意地使用砂糖,但砂糖在没有迷宫的地方可是高级品呢。」 这样啊,由于总是能够轻松买到,所以我从未觉得砂糖特别贵重。 「这样一想,迷宫能生产砂糖、盐巴、香料等等,要什么有什么,真的很厉害呢。不过厉害归厉害,总觉得有些方便过头了。」 「随着阶层的不同,迷宫环境也会随之变化,所以生产物也会有所改变唷。这座城市的生计都是依靠迷宫支撑呢。」 我点点头说「原来如此」。迷宫宛如能变出所有物品的魔法包包,令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然而,对生活在迷宫都市的人们而言,依靠迷宫的生活说不定是理所当然的。又或者,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重要的是能从迷宫得到的好处,所以不会多加思考有关迷宫之谜。 「迷宫的已知阶层变得愈来愈深之后,也造成了一些问题呢。」 「问题?」 「对啊,要搬运较深之阶层生产的物资可是非常麻烦的,因为很远啊。」 「嗯嗯,原来如此。话说回来,迷宫有那么深啊?」 这其实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这里无法用大型卡车运送货物,当然只能依靠人力搬运。 「目前会觉得让人困扰的,也只有部分好事者、研究机构或学院之类的。毕竟,那些在深层发现的东西,必须要先研究能派上什么用场。」 「这么说的话,刚刚讲的新发现的果实也出产自深层吗?」 听我这么一问,莉娜里亚摇了摇头说: 「是在第二层的森林中喔。」 啊啊,是森林啊。嗯? 「迷宫里有森林?」 「有啊。」 竟然有啊…… 「那……光线之类的呢?要是很暗的话,植物就无法生长了吧?」 「也有啊。」 竟然有喔…… 「那水和土壤之类的呢?」 「当然有啊。」 还真的有啊…… 这迷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竟然有这种自然环境?不对,毕竟有魔物栖息在里面,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这若是发生在幻想的世界也就算了,但现在却发生在我面对的现实之中,面对这种不可思议的状况,令我有些困惑。 「之前就已发现能长出那个水果的树木,但果实的外观和地勒斯果实一模一样,所以谁都没发现那是新品种。」 「地勒斯果实?」 闻言,莉娜里亚伸出纤长的食指道: 「就是那个啊。颜色混着红、黄、绿色,常常在山里看到,吃下去就会闹肚子的那个。」 「啊啊,是那个啊。」 即便点着头,但我其实完全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从莉娜里亚的语气中可以得知,那应该是人尽皆知的植物。而为使谈话顺利进行,有时候必须装作和对方具备相同的背景常识,这是很重要的事。 「味道虽然很好,但一定会吃坏肚子,所以被称作恶魔果实呢。」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呢,真令人怀念啊。」 再重申一次,我压根儿没看过地勒斯果实,而且心中只有「恶魔果实这名字还真教人害怕」这样的心得。 「和地勒斯果实一模一样,却是新品种,所以公会和巫团都在调查当中。」 尽管心中想着巫团到底是什么啊?但我当然没表现在脸上。 中午过后,想找个地方吃午餐的顾客三三两两地来到店里。即使完全没人点咖啡,却有人是冲着我的料理而来。 对我而言,这世界里有许多前所未见的食材,但实际上吃过之后,便会发现味道或外观根本和某些我认识的食材一模一样。因此,我拼凑异世界材料所做出的故乡料理,与这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对这世界的人们而言,我的料理属于一种崭新的分类。「来我这间店便能吃到奇特料理」,所以也多了许多死忠顾客,也有一些听闻风评便来尝鲜的客人。 正当我与常来的蔬果店大叔闲聊时,听见了门铃响起。转头一看,便发现有一个穿着黑衣的庞大躯体挡住门口,他有着似乎能撑破衣服的肌肉,体型充满魄力,脸则是野狼的模样。他那双黄色的眼睛环顾店内后,最终恶狠狠地瞪视着我。 「这里据说是提供奇特料理的店家。」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仿佛是在威吓我,害得蔬果店大叔默默地从我身边退开。 「呃,是的,这里是。」 听我心惊胆颤地这么回答后,狼人点了点头,侧开身体,把路让出来。 「老大,就是这里没错。」 「是吗?」 我深受动摇,有点无法理解眼前的现实。 我确实听到了一道从丹田传出的潇洒浑厚嗓音,但在野狼让出的空间里,看到的却是一只小巧可爱的常见小兔子。他的毛色洁白,软绵绵又毛茸茸的,而且双耳低垂,还有着红色双眸,怎么看都是一只兔子。不过,他穿着一身全黑的西装,看起来十分拘谨死板,并配戴一条大红领带,用双脚站立,将双手放在身后。 他们没有察觉我的动摇,兔子与野狼靠近吧台座位,直到兔子被吧台遮住,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 此时,站在椅子旁的野狼将手伸进衣服胸前内侧,拿出一张大红色的小巧皮椅,椅脚与椅背边缘上,有着金色的雕刻以及精巧的金线刺绣,看上去十分奢华。野狼将它放在吧台的椅子上,这景象让我不禁想起餐厅常见的儿童座椅。 兔子轻轻一跃,出现在大红皮椅之上,用那双圆滚滚的眼睛打量着我。 「比想像的年轻呢。」 配合著动个不停的兔子唇瓣,传来了低沉浑厚的悦耳嗓音,仿佛要渲染到我身体深处。请问,大家有被一只可爱小兔子,用适合喝波本威士忌、抽雪茄的声音搭话的经验吗?我现在正在体验呢。 「我最近听到一些传闻,说在这里可以吃到从未见过的异国料理。」 「是的,那并没有错。」 「在所有国家当中,这座城市是聚集众多食材地点的其中之一,厨师与美食家纷纷从各国云集,饮食文化蓬勃发展。自古以来,任谁都会受美女、美酒及美食的吸引,对吧?」 「您说得没错!」 虽然兔子是在问我,但回答的却是野狼。 「而在那之中最让我感兴趣的便是美食,若是我从未吃过的料理就更好了。所以当我听到迷宫又出现新食材时,便会迅速得到它,并找到能做出美食的人。」 我大力咽下一口口水,额头上冒出冷汗。我一直以来就不是个迟钝的人,但在这种时候还真恨自己直觉为什么那么好。对于兔子下一句要说出的话语,我心里已大致有个底了。 「我想拜托你做出使用某项食材的料理,要是让我满意,就付给你你所期望的报酬,不管是钱、物品或女人,什么都可以,我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但我若是不满意,就只会付给你最低程度的报酬。」 真的只是这样就会放过我吗?我不会变成你后面那只野狼的食物吧? 他不顾我一脸僵硬,抓了抓自己那对下垂的耳朵。 「你做出好吃的料理,而我负责吃,你再从我这领取报酬。如何,这委托很简单吧?」 我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听起来的确很简单,但被人抱有过度期待让我很不自在。 我的料理对这世界的人而言,的确是很奇特的东西,但我本身不是一个历经正统训练的厨师,只是个在自家咖啡厅帮忙、常在家里做饭的普通人罢了,并没有能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的自信。 兔子举起毛茸茸的右手示意后,野狼将手伸进胸前衣服内,拿出长在藤蔓上的红色果实。我大致数一数,看起来约有十个左右,每个都有拳头般大小,到底是怎么收进衣服胸前的啊?野狼神色不变地拿着藤蔓,恶狠狠地俯瞰我。 兔子则用短短的手臂环抱胸膛,小眼珠子转啊转地抬头望着我。 「这是日前在迷宫中发现的果实,我想拜托你用它来做菜。」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见我不发一语,野狼喷着大气,鼻息大到能吹起我的头发。 「这虽然和恶魔果实长得十分相像,却是别的东西。我试吃了一点后发现并没有毒,味道也不差。」 我想起莉娜里亚早上的话,眼前 的这个果实无疑是目前各机构争相研究的食材,这种未知的蔬果中或许含有致死毒素,兔子却语气轻松地说想要吃吃看,令我十分震惊。 ——糟糕,这只兔子是玩真的。 此外,我还对另一件事感到愕然不已。 ——糟糕,这个恶魔果实怎么看都是蕃茄啊。 虽然形状较长,蒂头的部分是黄绿色,但果实部分是红色。尽管这和我过去所见的蕃茄形状有些许不同,不过基本上几乎一模一样,令我不禁感动了起来。在这个不明就里的世界之中,一旦见到能让我想起过去世界的事物,我便会感动到泫然欲泣,真没想到自己会有因蕃茄而湿了眼眶的一天。 「那么你意下如何呢?愿意帮我吗?」 我二话不说地点头答应。 我脑中已经不管料理或兔子,甚至连眼前的野狼都不放在眼中了,也没心思想我做的菜会得到怎样的评价,我现在只是非常想要这串蕃茄而已。 我只想摸一摸蕃茄,然后再咬上一口,做出目前只存留在我记忆之中的料理,让自己饱餐一顿。我脑中只剩这样的欲望。 对料理而言,最重要的是事前的准备,可说在事前准备时便已决定好料理的口味。 我将所有材料切末,连肉也用菜刀努力剁成绞肉状。这项准备很花时间,所以从刚才开始野狼的凶狠视线便教人害怕。事前准备非常重要,但似乎很少有野狼能理解这件事。 这次的材料非常简单,只有在市场上贩卖的三种蔬菜。要我举例的话,就是像洋葱的东西、像胡萝卜的东西,以及像芹菜的东西。 我在厚底锅中加入蔬菜末,倒入大量橄榄油——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但类似橄榄油的油后点火,并盖上锅盖。锅子有些厚度的话,便能保持锅内受热平均,那会造成怎样的结果呢——如此一来能使里面食材均匀受热,也就是说,能使料理变得更加美味。 我不时打开锅盖,为了不让食材烧焦,用木勺翻炒着。五分钟后,蔬菜已经煮软,甘甜渐渐渗到油中。 我打开盖子,为了烧干多余的水分而继续加热。有些厚度的锅子因锅盖也相对较重,若保持密闭状态,水分便会全部化为蒸气闷在锅中,无法逸失。 就这样等了一阵子后,锅底与边缘的蔬菜开始出现金黄色,稍微有些焦度。此时,我赶紧用木勺如同刮削锅底般均匀翻炒蔬菜。 重复几次后,所有蔬菜终于都染上焦色,这时便把火关掉、放凉。 这段时间,我着手准备烹饪绞肉。 我拿出平时常用的铁制平底锅,从锅中舀出油到平底锅里,我要用融入蔬菜甜味的油来炒绞肉。 热气冒出后,我就将绞肉放进平底锅中。量这么多的话,就好像在煎一个平底锅大小的巨大汉堡排。 煎肉时的香味能紧紧抓住人心,连野狼也不例外,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实际地感受到如坐针毡的感觉。我背后顶着野狼饥饿的视线,无动于衷地继续盯着平底锅上的肉。 教会我这道料理的人是爷爷,爷爷也会像这样双手环胸地盯着肉,当我询问「不搅拌吗?」的时候,他便会板着一张脸说: 「搅和的话肉就会出水,让温度下降,炒不出漂亮的颜色。」 所以我也模仿爷爷的作法。虽然想让爷爷再多教我一点什么,但他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我觉得自己有关料理的知识都有点半调子。 正当我感到感伤时,肉饼已煎出漂亮的焦色。我用木勺将一整块肉饼铲起翻面,因为锅子已充分受热,所以另一面也立刻煎出焦色。 我取出绞肉,在空平底锅中注入红酒,这是为了不浪费煎肉时产生的美味肉汁。我让红酒煮滚,使多余的酒精挥发。 我将煎好的绞肉以及吸收肉汁精华的红酒倒入蔬菜锅中。 接着,恭请这道料理的主角出场。 恶魔果实——蕃茄。 刚才在准备时我稍微试吃了一下,这比我所知的蕃茄更加充满野性的味道,蔬果的鲜明青涩味以及蕃茄的浓郁香气窜入鼻腔,令人印象深刻。咬下瞬间迸出的大量果汁能感觉到强烈酸味,以及残留在舌头上的甘甜后味,而且口感也令人十分震惊。 只吃一口恶魔果实,便会让人不禁大声赞叹。这味道非常浓厚、香醇,不经烹调,洒上一点盐巴来吃或许会更为美味,令我大为烦恼,但我还是继续着手烹饪。 毕竟,我想吃的并非蕃茄,而是加了蕃茄的现代料理。 我心中祈祷著「拜托你了蕃茄」,用手在锅子上方豪爽地捏碎蕃茄,包覆果汁与黄色种子的滑嫩果肉掉落至锅中,我又再捏了两三个。 接着加入异世界的几种香草。 这世界的蔬果与肉品没有经过品种改良,都有种强烈的天然腥臭味。对早已习惯的这世界的人而言,或许没什么差别,但对我而言却有些难以入口,所以我常会像这样加入香草,消除腥臭味。 之后,我从柜子中取出装着浅褐色粉末的小瓶。 为求方便,我称呼它为「高汤粉」,不过这当然不是高汤粉。正确来说,这是为了让冒险者在迷宫内能迅速饮用的即溶汤粉末。而因为实在过于方便,最近比起冒险者,更受到家庭主妇们的欢迎。 我接着加入少许被称为莎栉酱的一种酱料,以作为提味。 这种酱料很稠密,颜色是褐色,味道非常浓郁,是一种浓缩了辣味与咸味的味道,另外有种鲜味与特殊的腥味。感觉上有点类似鱼露,就是那种用大量盐腌渍鱼,然后发酵制成的东南亚调味料。 莎栉酱在这座城中似乎是挺大众的调味料,可用在所有菜色之中。添加这种酱料便可轻松增加咸味,再以该料理搭配面包或义大利面一起食用,是这里饮食的主流吃法。它可轻松补充盐分,又很下酒,对冒险者城镇而言,可说是一种再适合不过的酱料。 不过,这种酱料会完全压过食材的原味,或日本人最喜欢的高汤味等纤细的味道,我并不是非常喜欢。这世界的料理味道都过于浓烈,所以我只加了一点点。 到这个步骤之后,接下来就只剩下熬煮而已。 我把手洗干净,收拾起用过的烹饪器具时,野狼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发出低嚎声道: 「好了吗?」 「再煮上一小时就完成了。」 「一小时!」 野狼蓦地大叫出声,露出向女性告白却被告知已有男朋友的表情。 「不过是个料理,竟然要花上一个小时!」 我虽想怒吼「什么叫不过是个料理,这还算是比较省时间的煮法了欸。」,但终究还是选择默默地撇开视线。毕竟要正面看一只魁梧狼人的脸实在是过于慑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叫不过是个料理。」 原以为是我不小心说出心中所想,不过当然不是,这是兔子的浑厚嗓音。 「但、但是,这样老大您宝贵的时间就……」 兔子静默地举起毛茸茸的右手阻止野狼。 「听好了,薛莫塔,艺术是不在乎时间的。」 「是、是的。」 「而料理也是一种艺术。」 这句话实在是过于潇洒,害我不禁差点颤抖起来。这只兔子太帅气了。 感动的我、困惑的野狼,以及双手环胸悠然坐在椅子上的兔子。 时间静静流逝而过。 过了一小时之后—— 锅中食材融合为一,各种精华都被煮出并浓缩。 我用汤匙舀了一口尝味道。 蕃茄的酸味与味道强烈的绞肉鲜味重重敲打舌头,但蔬菜的鲜甜与高汤、红酒的浓醇立刻接踵而来,在舌上留下令人惊叹的清爽余韵。而不可思议的是最后窜出鼻腔的强烈蕃茄甜美香气,这或许是因为生长于迷宫的韧性,才使它留下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风味。最后加上少许盐和胡椒调味,便完成了熬煮的酱汁。 接着,在等待期间准备好的义大利面终于登场,虽说是在附近义大利面店购买的成品,不过这世界中的义大利面当然是手打生面,所以面条较为宽扁,口感q弹。这本来是我自己的晚餐,但也没办法。 我用大量热水迅速煮好义大利面,再拌上热腾腾的酱汁,盛到盘子上,然后用刨丝器削下起士,点缀上几朵类似巴西里的香草。 这才终于完成了异世界风肉酱义大利面。 我将盘子放在兔子前面,他那小巧的鼻子立刻抽动不已地嗅了起来。 话说回来 ,兔子能用人类用的餐具进食吗?正当我如此思索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野狼将手伸进衣服胸前内侧,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 他轻轻将它放在桌上打开,里头是某种包覆着黑布的物品。野狼用指尖灵巧地打开黑布,里面是迷你银制餐具——餐刀、叉子、汤匙的餐具组,柄上都有着细致的雕刻。 兔子取出胸前口袋中的手帕,摊在膝盖上,再用短短的双手祈祷一阵子后,从小盒中拿起叉子。 他用叉子卷起面条,由于叉子是迷你版本,所以卷起的面也只有一根。即便如此,对兔子而言也算是很大的一口了。兔子嚼啊嚼地细细品尝面条,接着舀起绞肉与蔬菜放入口中,并叉起蕃茄来吃,然后又再度品尝面条与酱汁。 三「雨天便当」 今早是阴天,阴沉的云朵覆盖着天空,远方的山顶被白色雾霭遮蔽。尽管目前还没半滴雨丝降下,但不久之后应该就会下雨吧。 天气每天都有变化才好。担心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要提起天气的话题,便能持续对话。「今天的天气」之类的话题不会伤害任何人,也不会使人不快,真的非常万能。 早上打招呼时和莉娜里亚这么说后,她回了我一句「你是笨蛋吧?」。她最近对我愈来愈肆无忌惮了。 「话说回来,莉娜里亚是住在学院宿舍吧,每天早上都来这边不会很麻烦吗?」 听我这么一问,莉娜里亚稍微撇开视线,用咖啡欧蕾的杯子遮掩嘴巴。 「这就像散步一样啊,而且也可以当早自习。」 我看到莉娜里亚的肩膀与手可疑地抖动,便一直盯着她不放。此时,她大声地叹了一口气后道: 「我知道了啦,不要一直那样看我。」 「所以是?」 我催促着她,莉娜里亚用手撑起脸颊,露出闹别扭的表情,望向窗外说: 「因为宿舍让人待不下去,大家都把我当作牛鬼蛇神一样敬而远之,贵族们又很喜欢来烦我,而且还有一个很令人头疼的家伙。」 「是因为你成绩优秀才这样吗?」 「有一部分是啦。」 我之前就听说过莉娜里亚是学年第一名,还有她因此常被贵族找碴。我不知道学院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也无法理解贵族这种族群,却很了解莉娜里亚对此事感到相当厌烦。 「所以你才会赶紧离开那里,来到这边啊。」 「给你添麻烦了?」 她继续撑着下巴,只将视线移向我。她的脸庞宛如遮掩不安的幼童,看起来格外年幼,我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我还想找人讨论天气呢。话说回来,今天看起来会下雨。」 我开玩笑地说道,莉娜里亚微微笑了笑,光是这样我便不禁想称赞自己。 「是啊,下午开始就会下雨了吧。」 「下雨就会很懒得出门呢。」 「我懂。下雨天时,我很喜欢在房间里读书呢。」 「嗯嗯,真不错,还要放上一杯咖啡和一些点心在旁边。」 「这里的话,马上就能实现呢,真不错。」 「那我等你雨天来光顾喔。」 「可是又很懒得出门呢,还是算了。」 我们的对话仿佛抛接球一般轻快,令人感到心旷神怡,两人不禁一起笑了起来。天气的话题果然无所不能。 午前下起的小雨在接近下午茶时刻时骤然加剧,虽说以「让视线都变得有些不清楚」形容是有点夸张,但若说这是小雨又有点含蓄。这是让人在打算出门时,会站在玄关考虑要不要踏出那一步的雨势。 下个不停的雨,令人有种空间被盖上天然窗帘的感觉。 宛如只有这间店被世界隔绝,在这种气氛之中,店内有着不顾雨势而来光顾的几名客人,以自己的方式享受着各自的下午时光。 一名矮人大叔坐在店里深处的座位上,在桌上摊开一条厚布,上面放着几个拳头般大小的石块与闪着浅灰光泽的金属铸块,旁边则排放着一根小锤子、凿子与曲尺。 他用一个较大的放大镜,一个个检视这些类似岩石或宝石的矿物,并用小锤子敲打,或用凿子削着石块。一旁放着装有热牛奶的大型啤酒杯——毕竟他都那样点了,我也只好照做。 而窗边的位子上,依然坐着那位常来的精灵姊姊。她读着厚重的书本,一旁放着水以及新鲜水果拼盘。精灵姊姊虽是常客,我却还没跟她进行过可称之为对话的对话。即使我打算以天气话题作为武器,一直窥伺着和她聊天的机会,却提不起勇气,只能憎恨自己的不中用。 而我眼前的吧台则坐着一个趴在桌上、将头埋在臂间的少女。 「……大家都去死的话……这世界就和平了……」 从手臂间能听到她含糊不清的嗓音。 的确,这世界上没有人的话就天下太平了吧。但这也是以没有死后世界为前提的假设。然而比起这个,一个十岁少女说什么「大家都去死的话,这世界就和平了」这种话,实在是有点奇怪。不对,不论对方几岁,都不应该影响判断这件事的观点。过去的伟人也曾这么说过。 当我擦拭着杯子怔怔地这么想时,少女开始蠕动身躯。她像是迎接宿醉早晨的大叔一般慵懒地撑起身体,用双手捧起装有加量牛奶的咖啡欧蕾的陶制小碗,如同舔舐一般地喝了起来。 这名身上带着阴郁气息,仿佛店内只有她头上下着雨的少女叫诺儿朵丽。光是要问出她的名字就花了我一星期的时间,而要和她正常地谈话则又再花了一星期,这让我时至今日依然印象深刻。 「那么,今天又怎么了?我以为你乖乖在上课呢。」 我不经意地询问。闻言,诺儿朵丽用那双呆滞的眼眸抬头望向我。她并非是在瞪我,只是她的眼神一直都是这样罢了。 「……好麻烦……」 因为她深有所感地这么说,我也只好点点头道: 「也有这种时候啦。」 「人家不想去学院……」 「因为下雨嘛。」 「很想……来这里……」 「谢谢你特地在下雨天过来。」 「……大家为什么不去死呢……」 「这就有点困难了,要是学会究极魔法的话,或许可将这一带变成尘土。」 若用普通人的常识和她对话,是无法应付诺儿朵丽的,要装成像这样有点厌倦人生的态度是最关键的一点,而且还不能思考一个十岁少女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真的……好麻烦啊……」 诺儿朵丽发出打从心底万般厌烦的嗓音低喃。啊,等等,快停下,好像连我都开始有点厌世了,快停下。这到底是怎样的影响力啊?会害人感觉人生怎样都好,真可怕。 我压抑着涌上心中的感觉,继续擦拭杯子。眼前的诺儿朵丽则懒洋洋地捧起小碗。她很怕烫,所以我特意把她的咖啡欧蕾做得比较温一点。即使这样她还是边吹着气,边小口小口地啜饮。 诺儿朵丽头上有着两片偶尔会颤动一下的小小三角形。没错,就是猫耳。大概是猫耳啦,至少是猫科的那种耳朵,我是这么判断的。 这世界充斥各式各样的奇幻要素,最明显的便是像诺儿朵丽这样的兽人族群。到外面走走的话,便会发现他们大剌剌地走在街上,也没有人会吐槽那些兽耳或尾巴,毕竟对这世界的人而言,那是理所当然的存在。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非常兴奋,少女头上有着兽耳……总觉得心底冒出一种崭新的情感。有种令人心头一紧的感觉,又有点类似心头小鹿乱撞。而最近又遇到了用浑厚嗓音跟我说话的兔子,对我而言,兽人也渐渐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 诺儿朵丽穿着学院的制服,她的头发与其说是蓝色,不如说是雨水的颜色,她随性地把它绑成两束,那颜色配着纯白的制服相当显眼。她要是多拿出一些干劲,露出更有生气的眼神,会是个未来值得期待美貌的少女呢。 小剧场「放学后来杯咖啡」 放学后,莉娜里亚来归还便当盒,她没多坐一会儿便立刻返回学院,今天学院好像有什么事情。 店里也没别的客人,我闲得发慌。 门口响起门铃声,走进店内的是一名少女,穿着和莉娜里亚一样的亚利尔魔术学院制服。若将莉娜里亚的发色譬喻成逐渐西沉的夕阳,眼前少女的发色便如仲夏的碧蓝海洋。 少女大步踏进店里,神情自若地环顾店内环境。她的行为毫无忌惮得理所当然,不禁令人反而无法出声招呼。 一般人在造访第一次光顾的店家时会分成两种反应——表现得像早已熟悉店内环境;或是下意识畏畏缩缩地弓起身体。她明显属于前者,显得非常有自信,或者说是已习惯受人注视。 少女终于转向了我,与我四目相交。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像要贯穿对方的笔直视线盯着。她顺势缓缓走了过来,而我也无法撇开视线。 少女来到我面前,视线往下落到我的腰际,再往上回到脸部。此时,我脑中不禁浮现「评鉴」这个词汇。 我对这在极近距离内对看的状况感到不自在,正想着该说点什么时,少女便开口: 「你帮莉娜里亚同学做了便当吗?」 「……咦?」 那是一道非常澄澈悦耳的嗓音,清冽得仿佛在人耳边呢喃。她的嗓音让我惊讶,而她说出的话也超乎我意料之外,导致我无法好好回覆她。 「我是说,是不是你帮莉娜里亚同学做便当的?」 她直勾勾地望着我,问了一样的话。 「是我没错。」 「还能做出一样的东西吗?」 我不解地歪着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我。 「呃,现在没有材料,所以今天要做的话有点困难。」 「这样啊,那过几天再麻烦你好了。」 「过几天?」 听我这么一问,她点了点头道: 「嗯嗯,做出一样的便当。」 四「蕃茄蕈菇炖汉堡排」 我一直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那是一个很单纯的疑问,故也不会特地向他人询问。我在棉被中阖上眼睛等待入睡前、在浴缸里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时,都会不经意地想到这件事。 那便是时间为什么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呢? 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感觉一天漫长又难捱,时针走得非常缓慢,但曾几何时,时针便加快脚步,一天往往结束得飞快。回过神来,季节早已变化,最后一次与朋友见面已是五年前等等之感想有如家常便饭。 无论如何,时间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加速奔跑,瞬间将我们抛在身后。为了赶上它,我们往往得使尽浑身解数,而不小心遗忘、错过许多事情,每当注意到重要之物时,总是在早已与它错身而过之后。 事到如今,要让时间慢下来是不可能的,却仍需要能停下脚步,凝视对自己而言为重要事物的时间。 坐下来,放下包袱,松松肩膀,缓一口气,点一杯浓醇的咖啡,坐在仿佛与世隔绝的店中,度过属于自己的时间——这便是咖啡厅。 我想成为经营这种店的老板。我边擦拭杯子,边想着这些事情。 为什么呢?因为我很闲。 一如往常,这家店没什么客人,却也并非空无一人,这与开店当初相比,已经算进步很多了。 在这世界里,口耳相传是唯一的宣传方法。当然也可以发传单,或是在某处竖立广告看板。不过,这些方法的费用都高到令人咂舌,因此只能土法炼钢地一个一个增加客人。 虽说不可操之过急,但接连几天都没什么客人,让我心中不免焦急担心,这是人之常情。 令人感激的是常客不时上门,所以多多少少还可以撑下去。可是对我而言,也有那种忧心到无法成眠的夜晚,那时候我便会睡午觉。 今天也一成不便地擦拭杯子时,门铃响起,通知我客人上门了。 一名身材高跳的女性,摇曳著白银色长发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声轻柔得教人怀疑她是否浮在空中,光是走路姿态便能吸引人的目光。她那一双细长凤眼十分有威严,脸上的表情却很柔和。 搭配这样的身高,这名女性予人的印象与其说是可爱,不如说是帅气——爱尔蓓小姐如模特儿般潇洒走近吧台,并坐了下来。 「嗨,老板,午安啊。」 「爱尔蓓小姐,欢迎光临。您很少在中午光顾呢。」 「嗯嗯,我昨晚才从迷宫回来,今天是休息日。」 「所以才穿得比平常轻松啊。」 爱尔蓓小姐在工作之后绕来店里时,往往穿着符合冒险者身分的轻铠,并配戴一把长剑。不过,今天的爱尔蓓小姐有些不同。她没穿着铠甲,也没配戴长剑,身上一袭冷色系骑士服,搭配能清楚勾勒出双脚曲线的长裤与短靴。 明明只是一套简朴素雅的服装,可是爱尔蓓小姐那清丽脱俗的美貌,使得任何赞美都会显得缺乏新意。 真想拍照再印成全开海报装饰在房间内。 我一回过神,便发现爱尔蓓小姐心神不宁地望着我。 「你那样看我,我很困扰呢……我有哪里很奇怪吗?」 似乎是因为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让她有些误会了。 「没有,会想装饰在房间里。」 「咦?」 「不对,这身装扮很适合您喔,并没有哪里奇怪。」 我不小心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于是赶紧订正回来。爱尔蓓小姐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微笑道: 「老板都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你是不会说谎的嘛。」 「只是因为不需要说谎啊,在下次见面之前,我会找到很多更加适合您的赞美。」 「这还真教人期待呢。还是老样子,能给我一杯混豆咖啡吗?」 语毕,爱尔蓓小姐拨了拨头发。 她光是这样做,就能让人觉得是电影里的一幕,令我不禁感叹。她像是顶尖模特儿或是女神级演员,真实身分却是在迷宫里讨生活的冒险者,这是最令人吃惊的事实。 而让人开心的是,爱尔蓓小姐是难得一见的咖啡爱好者之一。当我将热水加进虹吸式咖啡壶中,并设置加热用魔法灯时,爱尔蓓小姐像是要感受店内缓慢的气氛,闭上装饰着长长睫毛的丹凤眼。不久之后,虹吸式咖啡壶的啵啵声响,渗透入静谧的店内。 「来,请用。」 我将萃取后的咖啡倒进杯中拿给爱尔蓓小姐,她便睁开眼睛看向我。 「谢谢。」 她的眼神与感谢的话语一同朝我而来,使我心头小鹿乱撞,这就是所谓的成熟魅力吧。爱尔蓓小姐拿起杯子,闻了闻香气后,喝了一口。 「嗯,真好喝。」 「太好了。」 「果然还是老板冲的咖啡最好喝呢。」 「谢谢夸奖。」 爱尔蓓小姐露出微笑,我也回以微笑。每当她喝到我的咖啡时都会这么说,我也会回应一样的话,这就像我俩之间固定的招呼语。 「要是在迷宫里也能喝到咖啡就太好了。虽说是为了驱赶睡意,但只咬咖啡豆实在是太无趣了。」 我露出苦笑。在这世界之中,咖啡豆基本上被当作提神的药品,服用方法是直接咬来吃。过去咖啡豆从未透过烘焙、研磨等耗时程序加工后饮用,故咖啡这项饮品并未普及。 也就是说,被我称为咖啡的这项饮品,对这世界的人而言,基本上是一种全然未知的饮料。虽然靠着我的努力,能欣赏咖啡美味的人愈来愈多了,但一开始可是完全卖不出去。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面对前所未闻的漆黑饮料,而且原料竟然是过去仅有提神醒脑用途的豆子,若有人欣然愿意尝试,无疑是个怪人。 五「无眠之夜」 我的咖啡厅营业到很晚。 这世界的人们都早睡早起,一超过九点,外面除了酒馆以外,便没什么店家亮着灯了。走到大马路或花街的话,也有依然亮着昏黄灯光的可疑店家,或能见到打扮性感的兽人小姐,但我觉得那是需要勇气才能踏入的领域,并不曾尝试接近。 我的店属于在这时段营业的「酒馆以外店家」,常有人基于好奇前来造访。有醉汉或从迷宫回来的冒险者,五花八门。其中也有属于特殊分类的奇幻世界居民,今天刚好就坐在店里。 「真香呢。」 豪爽吸进杯中冒出的蒸气后,法尔霸先生这么说道。 我要用两手才能端起的巨大马克杯,在法尔霸先生手中就宛如一般尺寸的咖啡杯。一开始我还很担心法尔霸先生的嘴巴形状不太适合用杯子喝东西,但那也只是我庸人自扰,他可是一口便能干掉热腾腾的咖啡呢。 法尔霸先生仰头望着天花板,停下动作,似乎正在细细品尝流过喉咙的咖啡。他那连坐在椅子上时,都比我大上一圈的庞大躯体非常有存在感,堪称一大奇景。他与人类不同,这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种族,不禁令人感到有些隔阂,因为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便迥然不同。毕竟他是龙族,头之类的部位都像只龙,背后也有一双巨大的翅膀。 我边准备下一杯咖啡,边歪着头思考。仔细想想,这状况不是有些奇怪吗? 因为根据我听到的消息,龙族可是被尊称作四帝,在众多种族当中是最为优越的物种之一呢。 再根据我听到的消息,他们虽然非常厉害,数量却相当稀少。 又根据我听到的消息,他们都住在火山上、秘境深处等人迹未至之地。 而且根据我听到的消息,在故事里面,勇者出发寻找龙族,历经一场大冒险后,能得到传说中的武器之类的喔。 综合我听到的消息啊,也就是说,龙族是一种超级稀有的种族。 吧台的另一端坐着能映出巨大阴影的漆黑躯体。 法尔霸先生垂下头,用充满睿智的稳重眼瞳望着我,朝我递出马克杯。 「悠啊,再给我一杯,这次泡得更浓一点,我想尝尝苦味。」 那个超级稀有的种族现在却在我眼前喝着咖啡,而且还变成店里的常客。 故事中的勇者拚命寻找的对象,竟然大剌剌地在城市咖啡厅里喝着咖啡。这对勇者而言,可以省下不少工夫,但对一个故事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勇者在咖啡厅里发现来放松的龙族,并得到了传说中的道具。 这样的故事根本毫无作梦的空间啊。但或许现实就是这样没错,我又不小心知道一项令人感叹的现实了。 人们一定都是这样成长为大人的,即便变化过于细微,或许会分不清楚到底是进化还是退化,但我确实已无法回到孩提时代所描绘的世界。在成长的同时,我也失去了某些东西。 我望着咖啡粉上不断冒出又塌掉的泡泡与萃取而出的咖啡,脑中想着这些事情。人一到青春期便会想这些无聊事呢,像是人生意义、世界无常等等,这无疑是每个人都会经过的阶段。 「最近还好吗?」 「勉强可以。」 我朝马克杯中倒入下一杯咖啡,回答着这个问题。法尔霸先生的喉咙附近发出打雷般的声响。他咧开一张大嘴,露出能轻易咬断我手臂的尖牙。但这并非在威吓我,而是在笑而已。 「这样啊,勉强可以啊,这真不错呢。」 法尔霸先生挪动如铁板般发出金属光泽的手臂,利爪灵巧地端起杯子,这次也是将咖啡一饮而尽。 我再倒入下一杯,他这次立刻端起杯子,将脸凑近杯边,享受着咖啡香。 他身上有一种潇洒大人才有的从容,并非无视时间的流逝,却也不会受其催赶,他身边的时间静悄悄地缓慢流动而去。当法尔霸先生在店里时,便能感觉到连时间都显得安稳。 「我白天无法到店里来,所以不是很清楚,这间店生意好吗?」 他下意识地望向店内说道。 「也是勉强可以喔。」 「原来如此,勉强可以啊,一想到还有人不知道这种香气与滋味,便令人觉得不幸啊。」 他摇摇长长的脸和颈子。法尔霸先生堪称咖啡的头号粉丝。 任谁都有一两项喜好的食物,对法尔霸先生而言似乎正是咖啡。某一天他来店里喝到咖啡的瞬间,便立刻拿出拳头大的宝石放在吧台上,对我说「把制造方法和材料卖给我吧」。话说回来,他那时候还是人类的姿态呢。 「啊啊……真好喝,最近只要没喝咖啡,就会觉得身体很不对劲呢。」 冒着热气的咖啡像水似地流进他的喉咙里,法尔霸先生发出迷醉的嗓音,背后的黑色翅膀振动了一下。 他好像有点上瘾了啊,真糟糕,要是出现戒断症状怎么办?这世界或许会出现禁咖啡令,而非禁酒令。若真是这样,我只好转为地下营业,继续卖咖啡了。 「唉呀,我都忘了,今天是来付款的。」 闻言,我显得有些兴奋,法尔霸先生用手指指向空中,画了一个圆。当他的手指从起点画到终点的下个瞬间,空中便出现一个黑色小洞,他毫不迟疑地将手伸进洞内翻找。 这景象我已见过数次,但至今仍未习惯。毕竟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啊,对在科学至上的世界中长大的我而言,可是会尖叫出声的啊。 法尔霸先生的手抽出小洞时,抓着一个灰色布袋。那包包鼓得甚至可看出袋中的内容物,像是购物回程的主妇提包。 「我昨天拿到哥斯范古的肉,就便顺便带来了,对这地方而言算是很稀奇的吧。」 「毕竟我没看过也没听过这名字,所以也不知道稀不稀奇呢。」 「少年,那就叫做稀奇啊。」 法尔霸先生将沉甸甸的布袋重重放在吧台上说道。 这话言之有理,我也点了点头。 打开袋子,便看到里面塞满五花八门的东西,真的会让人以为他刚去血拚一番。这个大概就是哥斯范古的肉吧——我眼前是一块仿佛将牛肉染成蓝色、色泽奇妙的肉块。其他还有四角型饼干状的果实、艳红的药草、这座城市中难以入手的香料,以及各种东西。 「总是麻烦您,真不好意思,这些明明都是很贵重的东西。」 这些是连在这座物资丰腴的城市都难以找到的食材。 「这对我们而言,并非什么贵重的东西,在村子附近找一找就会有,这咖啡还比较贵重美妙呢。」 法尔霸先生这么说道,并心痒难耐地盯着上壶中正在萃取的下一杯咖啡。他瞬间便能喝下大量咖啡,所以要花一些时间才能煮下一杯。他那等待不及的身影宛如孩童,令我忍俊不禁。 我想说趁现在先把肉放进冰箱里,垂下视线、打算将袋子拿起来时,袋中有某个东西反射出光芒,令我不解地歪着头。我将手伸进袋里,用手挪开被类似竹叶的叶子包着的蓝色肉块。 反射出光芒的是肉块底下的巨大原石,比我的拳头还大上一轮。石块颜色宛如水泥般灰浊,缝隙之间夹杂着灿烂太阳般的红色光辉。我将它拿出来,不禁哑然失声。 「法尔霸先生,这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询问。 闻言,一直盯着虹吸式咖啡壶的法尔霸先生,将视线瞥向了我。 「喔,那个喔,那是我以前找到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飞菲叫我带来给你。对我们而言那只是一颗石头,对人类而言却很有价值吧?你就拿去用吧。话说回来,悠,那差不多该好了吧?赶快给我下一杯。」 他云淡风轻地道,我也差点就买单了。这样啊,那我就收下吧。 「不对,这一定很贵吧,还给您。」 我不清楚这世界宝石的行情,但那绝非小孩零用钱便能买到的东西吧。像这么大的原石,一定价格不菲。 不过,法尔霸先生却不解地俯视着我。 「这对你而言是没有价值的东西吗?」 「不不不,并非如此。」 「那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我的意思是,这作为支付我这种小店的代价来说过于贵重了啦。」 「这对你而言毫无价值?」 「所以我就说不是了啊,我的意思是该拿它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到底有什么问题?」 「啊,不行,这只龙听不懂人话。」 我用两手撑着吧台,垂下了头。可恶, 价值观不同竟然这么麻烦。我动着脑筋,思考该怎么说服他,而法尔霸先生也和我露出一样表情开口: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我想说的并非是金额的问题。咖啡非常美妙,甚至可说是我的生活目标。因为只要能喝上一杯咖啡,不管怎么被老婆指使或叫我去做什么杂务,我都可以努力下去。」 龙族里是女性地位比较高啊……不对,这不是重点。 「有价值的东西便该偿以对等价值吧?这石头对我而言毫无价值,但飞菲说这对人类而言很有价值,我才带来,但你却不愿收下。所以这是不具价值的东西吗?」 法尔霸先生直勾勾地盯着我,让我有些难回答。他的想法的确没错,我头痛地发出呻吟。 「这的确有价值,不如说太有价值了。正如法尔霸先生所说,有价值的东西便该偿以对等价值,而我并没有偿还这颗原石价值的方法,所以才无法收下,毕竟这对我实在过于惶恐。」 「嗯,原来如此。」 法尔霸先生点点头,陷入一阵沉思。 望着吧台上的原石,我心想真有点可惜。不过,若轻易收下,之后可是会演变成更麻烦的事,这是我一贯坚持的主张。收受超过自己承担范围的东西,可是会引来灾难的,没有钱、头衔或立场等多余东西,才能活得更加自在。 「那我们这么办吧,把它当作是我对未来的投资。」 「对未来的投资?」 听见法尔霸先生的话,我不禁出声反问。而他则对着我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相信对未来的投资,因为这是我父亲所说的话。」 法尔霸先生正在缅怀过去似地抬起头仰望天花板。 「在过去当我还是孩童时,村里来了五个客人。当时,神明分隔各种族的语言,我们之间彼此争斗。客人说他们是为了解决争斗而四处旅行,因此,想向我们村子借用相传至今的神器。身为村长的父亲一度拒绝了他们,但其中一人用我无法理解的语言,开始向父亲说话。」 他突然开始讲古,让我有些困惑。我虽感到困惑,却依然用木勺搅和着萃取中的咖啡,尽管谈话到一半,但这依然是我的工作。 「父亲说那是被神夺走的真正语言『神语』,能理解这种语言的人必定是神的使徒,但总之先不提这个。父亲和客人讨论之后,觉得在他身上见到希望,便将对我族而言相当有价值的神器给了他。当时,父亲说『这是对未来的投资』,而现今语言再度统一,各种族之间也无明显纷争,这就表示对未来的投资是正确的。」 「这样啊。」 突然听到规模过于恢弘磅礴的故事,我只能发出脱线的声音回答,但也了解了一些事情。神话故事来自真实故事,还有法尔霸先生非常长寿。那到底是什么时代的事情啊? 法尔霸先生听完我的反应,似乎是判断自己没有将想表达的重点传达给我,在喉际发出一串咕噜噜的声响后,咳嗽清了清喉咙。 「也就是说,我很期待这家店之后的成长,为了好喝的咖啡,我会毫不迟疑地投资未来。因此你也不需要客气,就收下它吧。」 正当我想开口拒绝时,见到法尔霸先生的眼神后便放弃了,那是不论我说什么都没得商量的眼神。龙族是一种尊严甚高的种族,或许无法将交出的东西再收回去,行事风格很豪爽大气呢。 我叹了一口气后选择收下。即便深知这超出我的承担范围,但不收下的话,便会没完没了。 「很好。」 见我一脸困扰,法尔霸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悠,快点给我下一杯吧,我已经忍不住了。」 他拍打着翅膀,盯着我这么说。 我将萃取出的咖啡倒给他,法尔霸先生便接过喝下,接着再催促下一杯。等待虹吸式咖啡壶萃取时,他不断拍打着翅膀,之后我会继续不断烹煮咖啡……我们总是这样。 虽说努力泡好的咖啡在几秒内被喝干总令人有些伤心,但我依然不认输地泡着咖啡,甚至不想去数现在到底泡到第几杯了。 法尔霸先生忽然望向门口,在我的视线也转向那里前,他的身体蓦地被黑暗包覆,宛如从地面伸出无数黑带缠住了他,真是教人觉得不可思议。 下一瞬间,一名体格壮硕的男性便坐在吧台前。他虽然十分剽焊魁梧,却无疑是个人类。他留着黑色短发,五官深邃,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法尔霸先生时所见到的人型姿态。 当我对眼前这变身画面感到目瞪口呆时,门铃响起,有客人上门了。 「还有营业吗?」 摇曳着一头银发走进店内的是身材高?的美女——爱尔蓓小姐,她一袭冷色系的服装非常休闲,让人感到一种比平常更为柔和的氛围。 「嗯嗯,有的。」 我一点头,爱尔蓓小姐便松一口气地走进店内。她穿着便服,腰际却佩带着一柄长剑,冒险者果然手不离武器呢。 爱尔蓓小姐走向我,瞄了瞄坐在吧台的法尔霸先生,气温瞬间下降几度。 「失礼了。」 她坐在离法尔霸先生几个位子外的地方,表情与口吻都比方才僵硬,宛如在戒备着法尔霸先生。而法尔霸先生也望了一眼爱尔蓓小姐,一脸没事地继续喝着咖啡。 「咖啡吗?」 当我用比平常更为有朝气的声音询问时,爱尔蓓小姐便大梦初醒似地望向了我。 「嗯嗯,拜托你了。」 而法尔霸先生也对咖啡这两个字有所反应,挑起了一边眉毛。 「你也会喝咖啡啊?」 法尔霸先生将视线转向爱尔蓓小姐这么询问,爱尔蓓小姐也将视线转向了他低头道: 「咖啡就像我的血液呢。」 听见爱尔蓓小姐有点开玩笑似的讲法,法尔霸先生哼笑了一声。那与其说是回覆玩笑的善意笑法,不如说是有点敷衍的笑法。 「……有什么好笑的?」 「不,只是觉得还真是句帅气的话啊,血液什么的还真是夸张呢。」 我见到爱尔蓓小姐的太阳穴抽动了一下。 「不是我在说,但没有人像我这么常喝咖啡了,对吧,老板?」 被爱尔蓓小姐盯着看,我只能僵硬地点点头。怎么了?这两人的气氛为什么这么剑拔弩张?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就是因为用那么粗浅的价值观做判断,人类的视野才那么狭隘,真可笑。老板,如何?有比我还能喝咖啡的人吗?」 法尔霸先生用从容不迫的眼神望向我,我摇了摇头。你是用特大马克杯喝咖啡的人啊,没人比你更能喝了,你喝下去的量原本就很诡异啊。 但我又无法这么说,只好噤声不语。而不知爱尔蓓小姐是如何看待我的反应,只见她放在吧台上的手握紧拳头,并蹙起眉头。 「我每周至少都会来两次,其他有空的时间也都会来这里,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你多久来一次这里呢?」 这次换法尔霸先生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 「……我想想,大概是每十天来一次吧。」 「唉呀,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了。我要是十天都喝不到咖啡的话,就会觉得很不舒服,根本无法忍受呢。」 爱尔蓓小姐缓缓地这么说,并抬起下巴,骄傲得像在炫耀什么新玩具。 你们这是在较劲什么啦。 我毫无勇气打断这一触即发的气氛,只好默默准备给爱尔蓓小姐的咖啡。当我将咖啡从烧瓶中倒出,放在爱尔蓓小姐面前时,她立刻拿起杯子,优雅地喝了一口。 「真好喝,果然还是要这个味道呢。」 「哼,竟然不懂得先享受咖啡香便猴急地喝上一口,真是个毫不文雅的人类。」 「我就是喜欢将咖啡含在口中那瞬间穿过鼻腔的香气。我又不是什么魔物,真不想变成那种闻一闻稀释在空气中的微弱香气,便感到心满意足的人呢。」 「哼……还真会说。」 「彼此彼此。」 两人端着咖啡瞪视对方。他们脸上无疑都挂着笑容,眼神却非常肃杀。 正如水火不容这句话所述,有些人天生便八字不合,无论如何都无法交好,即使没什么特别理由也会觉得对方使人生厌。我还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识到这样的组合呢。 一方是法尔霸先生,是个身高超过两公尺的壮汉,还有着一张剽焊的脸,真实身分则是龙族;另一方是爱尔蓓小姐,拥有宛如模特儿的窈窕身材,容颜俊俏清丽,有着 成熟大姊姊的气质。 见到这两人如同小学生等级的吵架,与其苦笑,我还更想叹气。 「悠,能再给我一杯吗?」 法尔霸先生喝完杯中剩下的咖啡对我说。 「我也要。」 爱尔蓓小姐将几乎才刚端给她的咖啡饮尽,也对我这么说。 接着,两人四目相交,迸射出一些肉眼不可见的激烈火花。我烦恼着是否该说些什么圆场,抑或闭嘴不说话。不过,身为老板也无法过于干涉客人之间的事情,我便选择什么都不说。 我在烧瓶中注入几乎快溢出的热水,准备一次泡好咖啡,我有预感这两人还会喝很多。 「这间店果然很棒呢,每次来都很令人放松……但今天有点不同呢。」 爱尔蓓小姐深有所感地这么说,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我也这么觉得呢。」 法尔霸先生双手环胸地点着头。 「晚上到这间店来,和老板谈笑、喝着美味的咖啡,这段美妙时光并非言语所能形容……但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呢。」 咦,怎么了?为什么肚子附近有种痛痛的感觉……昨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不新鲜的东西? 我提醒自己专注于萃取咖啡的步骤上,但眼前景象不请自来地映入眼帘。两人瞪视彼此,却笑容可掬地望着对方。附带一提,我这时候的「笑容可掬」指的是「肉食动物在威吓敌人」的意思。 我尽量不把他们的状况放在心上,将咖啡倒入杯中,放在两人面前。法尔霸先生先闻了香气,爱尔蓓小姐则先尝了一口。 「能渗透进肺部深处的这个香气,实在是太美妙了。」 「从口中窜入鼻腔的深奥风味,真是太棒了。」 接着,两人望向彼此,露出笑容。他们的笑容都很灿烂,可是眼底没有分毫笑意。真是奇怪了,身为咖啡同好,这时候应该要意气相投地谈笑风生才是啊。 「我说,两位为什么要针锋相对啊?」 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两人的视线便刺了过来。 「我们没有针锋相对,若要说的话,我只是在安抚缠人的幼童罢了。」 「我们才没有针锋相对呢,硬要说的话,我只是在陪任性的宝宝玩而已。」 几乎同时接到两人的回答,我用手指按住太阳穴。一阵头痛袭来,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两人依然豪饮着咖啡,要求我再来一杯,分明很介意彼此。 「没有人比我更热爱着咖啡了。」 「没有人比我更能享受咖啡了。」 他们彼此不甘示弱地说,继续豪饮着咖啡。饶了我吧,两人不断要求再来一杯,我只能不断地烹煮咖啡、研磨豆子、煮沸热水、擦干烧瓶的水滴。 若是滴滤式咖啡也就算了,但虹吸式咖啡壶很费工夫。而且店里只有这一台,也很花时间。要泡好一杯咖啡,需要注意萃取时间或热水温度等等,而我所煮出的咖啡却未经好好品味,便惨遭囫囵吞灌下肚。 在不知道泡了多少杯咖啡后,我开始觉得我差不多可以生气了吧。 然而,这两人会因为我生气而感情变融洽吗?不,根本不可能。正当我思索着能不能让他们分出个胜负时,门铃再度响起,走进来的是莉娜里亚。 他见到坐在吧台座位的巨汉与美女后不禁杏眼圆睁。我对她举手挥了挥代替招呼后,她便赶紧来到吧台边。 这时间真是绝妙,莉娜里亚的造访使我想到好主意,于是朝她招了招手。 她却朝我摇了摇头。可恶,她直觉真准…… 但我不放弃地又招了好几遍,最后甚至双手合掌不断拜托她,莉娜里亚这才到我前面。我松了一口气,转向可说是在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爱尔蓓小姐、法尔霸先生,您们差不多该收敛一下那快要吵起来的态度了吧?」 「我们才没有……」 「吵架呢。」 真想问问为什么这种时候偏偏能配合得这么好,但我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那就当您们没在吵架吧,不过我可不想再帮为了跟对方较劲,而不经品尝便灌下咖啡的人泡咖啡了。」 闻言,两人露出尴尬的神情。看来他们承认了自己是在跟对方较劲。 我双手环胸,斩钉截铁地对两人说: 「若想分出高下的话,就用试饮来比赛吧。」 「试饮?」 两人脸上浮现疑惑的神色,我加以说明道: 「我现在泡出两种咖啡,请您们猜猜哪一种用的豆子比较好。」 「原来如此,是要测试是否了解滋味的差异啊。」 法尔霸先生这么说,我点了点头。 「这样很简洁易了吧。」 「嗯嗯,好啊,我没有异议。虽说不知道这个大家伙搞不搞得清楚味道的差异。」 「愈没自信的人话愈多呢。」 喂喂喂,为什么立刻想找对方碴啊,真是的。 此时,在吧台旁闲得发慌的莉娜里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道: 「不要把我卷进去啊。」 「抱歉抱歉,你能不能帮我一点小忙呢?」 「帮什么忙?面对这两个看起来很难应付的人,我是能帮上什么忙?」 莉娜里亚稍微瞟了两人一眼,露出严正抗拒的神情对我说。 「不要摆出那种脸嘛。他们两人不会难应付,都是好人啦。虽然现在有点小问题就是了。」 莉娜里亚深深叹了一口气,垂下肩膀,绑在后脑勺那束宛如夕阳般艳红的发丝,柔顺地从肩上垂落。 「只帮一点小忙喔,要是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就不会帮啰。」 「谢谢,感激不尽。」 俗话说在外靠朋友。我请莉娜里亚在她出场之前都先坐在椅子上,我则开始准备试饮。 那么,接下来必须聚精会神。 即使这么说,但要做的事却和平常一样,依然是我的工作,意即泡出一杯好喝的咖啡。我将萃取出的第一杯咖啡倒入杯中,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不过杯子却有三人份,我将咖啡放在三人面前。 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比方才更加慎重地喝着咖啡。他们嗅闻香气,或闭上眼睛感觉,似乎很能理解什么叫做试饮呢。 而莉娜里亚自然露出难看的脸色。见她明显摆出不悦的神情,我忍俊不禁。 「为什么有我的份啊?」 「这就是一点小忙啊,也请莉娜里亚一起试饮。」 莉娜里亚摇摇头。 「我说啊,我怎么可能分得出咖啡的好坏啊。」 「你就讲出你感觉到的就可以了,而且你看,杯子里只有一口的量喔。」 我盯着莉娜里亚不放,她这才叹了口气,对我点点头。 太好了,这样便能安心去泡第二杯了。 在三人喝着咖啡时,我比往常更加慎重地准备起第二杯咖啡,并一样将它提供给眼前三人。法尔霸先生与爱尔蓓小姐交互喝着两杯咖啡,他们双手环胸,若有所思地摇头晃脑。 「如何?」 我望着三人各自的状况,看准时机先询问了法尔霸先生的感想。 「第一杯喝起来很清爽,没那么苦,可以感觉到酸味。第二杯则有强烈的苦味,还有浓厚的豆香……一定是第二杯的咖啡豆比较好。」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再转向爱尔蓓小姐。 「爱尔蓓小姐觉得如何呢?」 「第二杯的苦味过强,喝的时候便可感觉到苦涩,所以会干扰穿过鼻腔的风味。与其相比,第一杯则没那么重的苦味,还会在苦味后感到清爽的香气,我觉得是第一杯的咖啡豆比较好。」 说完后,两人再度用视线交战。如我所想,他们的意见完全相反。两人同时转向我开口: 「不过,悠,第二杯不就是我平常喝的咖啡吗?」 「老板,第一杯不就是我平常喝的咖啡吗?」 接着,两人又四目相交,反而令人觉得他们应该个性很合。我没回答两人的问题,转向莉娜里亚问道: 「那么莉娜里亚又是怎么想的呢?」 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都盯着莉娜里亚看。他俩毫不疑惑为什么要让莉娜里亚参与讨论,反而对她的看法深感兴趣。虽说很开心能省下说明的工夫,但两人适应度都这么高的话,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相处呢? 莉娜里亚来回望着我与那两人,烦恼了一会儿后突然说道: 「不是都一样吗?」 闻言,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都露出无奈的神情,摆明在想「连这么简单的差异都喝不出来,外行就是外行」。而我却对莉娜里亚露出笑容道: 「正确解答。 」 这时候法尔霸先生与爱尔蓓小姐的表情堪称一绝,若有可能的话,我还真想拍照留念。两人的神情很适合用呆若木鸡这四个字形容,看起来十分憨傻,又有些可爱逗趣。 「怎么会?不可能,味道明明差这么多……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本就不构成试饮啊?明明都使用同一种豆子。」 见到法尔霸先生困惑的神情,我微笑着对他说: 「这是常有的陷阱题,但我还真希望你们发现呢。毕竟也有人能答出正确解答啊。」 我比了比莉娜里亚,法尔霸先生悔恨地咬牙。 「被你摆一道了呢,真没想到竟然是同一种豆子。」 法尔霸先生环胸,板着脸收起下巴。 「但是悠,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味道差这么多?我只觉得是不同的咖啡,真不敢相信我常喝的咖啡与第一杯的咖啡竟然来自同样的豆子。」 他这么问我,我点了点头。 「两杯用的的确都是同一种豆子喔。」 「但是味道却不同。」 爱尔蓓小姐也露出严肃眼神望着我。 我双手叉腰,作为一间咖啡厅的老板,我堂堂公布自家咖啡厅小小的商业机密: 「我只有改变烹煮时的热水温度罢了。」 「热水的温度?」 代替不解的两人问出声的是,坐在稍远位子上的莉娜里亚。听到她时机正好的发问,我也开心地回答: 「咖啡非常纤细喔。尽管用相同的豆子,但萃取时的温度不同,也会使味道与香气产生变化。」 「你说……什么……」 法尔霸先生宛若呻吟地说。 「那平常我和这大家伙所喝的咖啡,用的也都是同一种豆子吗?明明是同一种豆子,我们却享受着不同的风味?」 爱尔蓓小姐脸上冒出冷汗,声音嘶哑地问。 「如您所说。爱尔蓓小姐比起苦味或醇味,更喜欢酸味带来的清爽风味,所以我平常都用低温萃取;而法尔霸先生则恰恰相反,比起酸味,他更喜欢强烈的醇味与苦味,因此我都用高温萃取。」 「你是配合著顾客喜好,一个个改变萃取方法的吗?」 莉娜里亚瞠目结舌地问,所以我也自豪地回答: 「当然。」 毕竟大家都是常客,所以我也深谙众人各自喜好的滋味。法尔霸先生与爱尔蓓小姐都露出愕然的表情,终于发现到咖啡的世界有多么深奥。 「我真丢脸。」 爱尔蓓小姐说。 「我的视野真是太狭隘了,一直以为咖啡只有一种,而那刚好迎合了我的喜好,是一种为了我才有的饮料。」 「我也有同感,我也是那样认为的。不过,这样啊……是为了我的口味而做调整啊。回想一下,第一次喝的咖啡似乎没有第一杯的那种味道呢。」 「我们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呢。」 「是啊。」 见到两人四目相交的模样,我不断点头。对对对,这样就对了。不该为了咖啡争吵,咖啡能包容一切,咖啡能拯救世界。 此时,两人宛如大梦初醒般地望向莉娜里亚。 「为什么她会答对呢?」 「呃,那个……」 被爱尔蓓小姐盯着看,莉娜里亚有些支支吾吾。我叹了一口气,露出无奈的表情,甚至开始缓缓摇着头道: 「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吗?」 「什么?」 法尔霸先生皱起眉头。 「每当我尝试不同的咖啡口味或泡法时,都会拜托她试喝。她就是……没错,是一位咖啡大师呢。」 两人脸上充满讶异,眼睛睁得老大,嘴巴也张得开开的。 莉娜里亚望向我,露出「你在说什么」的脸。 不过,已踏入咖啡深渊的两人适应力出奇得好,当场迅速整理好仪容,纷纷向莉娜里亚低头致意。 「请务必让我……」 「叫你一声师父。」 「绝对不要。」 志同道合真是件好事,我再度用力点着头。 谜底相当简单,我之前也让莉娜里亚比较过不同的咖啡,当我高谈阔论地述说同种豆子的味道也能大不相同时,莉娜里亚完全左耳进右耳出,说她连咖啡的味道都不是很能够分辨。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过了一阵子后,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肩并着肩,热情地谈论著咖啡离开。爱尔蓓小姐明天似乎也要工作,法尔霸先生则是家里门禁时间严格,不早点回去的话太太会发飙。 两人离开后,店内便只剩下莉娜里亚与我,差不多也该打烊了。 「不管什么时候来,这家店每次都只有些怪人呢。」 莉娜里亚在吧台托着下巴,深有所感地道。 「这么说的话,莉娜里亚也是怪人之一啰。」 「别再说了。」 她露出甜笑威胁我,我则高举双手表示投降。 「话说回来,今天怎么了?来得真晚啊。」 莉娜里亚住在学院宿舍,应该有门禁时间才对。 「今天啊,已经提出了外出申请,所以没关系的。」 我们的对话到此暂时停歇,店内陷入沉静。 我洗着用完后的餐具,擦干后放回架子上。此时,莉娜里亚有些心神不宁地玩着咖啡欧蕾的杯子,她用指头戳着它,或用手指抚摸杯缘。 「呼。」 她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欸,你下礼拜有空吗?」 「下礼拜?店会开着喔。」 「不是啦,呃……」 莉娜里亚欲言又止。她平日说话总是毫无顾忌,这还真是稀奇。她右手扶着额头,嘴里吞吞吐吐地寻找适当的话语,而后气势凌人地望向我道: 「我是在问你圣诞祭时有没有空啦!」 六「少了她的咖啡厅」 日常,建立在重复并毫无变化的每一天上。 一如往常这件事便是日常,若发生不同于以往的事便是非日常。我很欢迎稀松平常的每一天,因为我最喜欢一成不变的每一天了。没有任何波澜,也不希望有什么麻烦事闯入。 然而,我注意到日常并非只会因为添加了什么而失去平衡,每天都有的东西忽然消失,也会引起非日常的现象。 缺乏了某种平常都在的东西,会使日常缺了一块,这种非日常总令人寂寞。 「小悠。」 「……是?」 听见有人喊我,我这才大梦初醒似地转向吧台,在那里的是惬意放松的戈尔爷爷。 「你好像有什么烦恼。」 他深有所感地道,我则笑着敷衍过去。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但是你从刚刚就一直在擦同一个杯子喔。」 听他这么一说,我看向自己的手,握着一个亮晶晶的玻璃杯,而眼前还有许多刚洗好还滴着水滴的玻璃杯,我这才发现自己擦拭餐具的进度毫无进展。 我露出苦笑,将手上的杯子收进架上。 「是莉娜里亚的事吧?」 背后传来戈尔爷爷的话语,我瞬间停下动作。在思考之前,身体总会先擅自做出反应,我努力在脸上挂上笑容,却不知是否能摆出一如往常的营业式笑容。 「嗯嗯,是啊。」 我转头望向戈尔爷爷。他撑着下巴,整个身体朝向窗户,不往我这里看上一眼,仿佛在等着窗外出现令他有兴趣的东西般,直勾勾地盯着外面。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拿起另一个杯子。 「你们吵架了吗?」 「不知道呢,但原因应该是我吧。」 「那就快点去道歉啊,男人就算闹别扭,也赢不了女人的。」 戈尔爷爷露出坏笑对我说,而我也笑了笑。虽然我也是这么想,但她不来店里,我就算想道歉也没办法。 「本以为可以见到莉娜里亚的,啊,好闲啊。」 戈尔爷爷若有所感地说。如他所言,这几天莉娜里亚忽然不来店里了。有时早上、有时晚上,正因为她过去每天都会过来,所以忽然不见踪影,令人有些不太习惯。而且,她从我拒绝她圣诞祭的邀约后隔天便不再来,很明显问题是出在我身上。 莉娜里亚不知何时已彻底融入这间店,因此忽然不见踪影之后,除了戈尔爷爷以外的常客也会问我: 「那孩子呢?就是那个红头发、眼神很锐利的女孩啊。」、「老板你常搭讪的那个女孩呢?就是那个总是看起来有点不爽的女孩啊,你终于被甩了啊?」、「你惹她生气了吗?这样不行啊,早点去道歉吧。我陪你一起去吧?」等等。 即使平日没和她讲上半句话,但总在同一间店里见到面的话,果然还是会记住彼此吧。 「她总是坐在那个位子」、「见不到她总觉得有点担心」等等,这些问候酝酿出一种融入我这间店的气氛,尽管没说过话,却有一种同为伙伴的情谊存在。 而当大家一知道是因为我才害那个伙伴离开,便会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虽然很感谢大家的体贴,但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戈尔爷爷便呵呵笑了起来。 「……怎么了吗?」 「不,小悠难得摆出这年纪该有的烦恼神情,让我觉得很稀奇。」 「就算您说稀奇……」 我模仿诺儿朵丽恶狠狠地瞪着他,戈尔爷爷却显得更加愉快地皱着脸笑了起来。 「你总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样子,虽说这样很稳重,但在我眼里却看起来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敞开心房去接受、不放感情,把这些事都视作事不关己。」 我倒抽一口气,因为我心中早有自知之明。而我是刻意这么做的,却被人发现,总有种尴尬的感觉。 「没事的、没事的,别露出那种表情。与其装出通达事理的模样,你现在这样还比较可爱呢,嘿嘿。」 被一个老头称赞也没什么好开心的,可是我着实觉得松了一口气。 我放松肩膀的力道,发现自己过于紧绷,接着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叠好白布。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我直率地问。本以为会被戈尔爷爷调侃,但他没那么做,只是用手搓着下巴道: 「应该找个能让你撒娇的对象,总是那么逞强会很累的,我建议找个有包容力、年纪比你大的人。」 「不,我不是在问我很逞强所以该怎么办这件事。」 「开玩笑的,你想和莉娜里亚和好吧?」 你要是知道的话就不要装傻啊——但我硬生生地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总之,去找她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这样到时候我才能给你一些建议。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受女人欢迎的,讲到女人心可是一把罩呢。」 「超级可疑的。」 见到戈尔爷爷一脸得意地朝我抛媚眼,我突然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没问题吗?我好像搞错商量对象了。 不对,但是这一定比一个人闷着头想还来得更有建设性,所以我试图让自己接受。正当我想着该先从哪说起好的时候,戈尔爷爷忽然站了起来,越过吧台冲了进来。 「老头你在干嘛啊!」 「谁是老头啊!我不在这里!知道了吗!」 他这么说完,就迅速地往内部的通道走去。我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震惊,正想追上戈尔爷爷时,店门被用力推开。因用力过猛,使得门铃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我说小市民啊!」 背着阳光,双手叉腰,站成大字型,吹进店内的风使得她的短发摇曳——那是一头适合连接白色沙滩的蔚蓝海色。来者穿着学院制服,端正秀丽的五官令人目眩神迷。不过,她要是不叫我小市民就更完美了。 「……艾纳?呃,欢迎光临。」 「我光临了!」 她高雅地点点头,轻轻关上打开的店门入内,接着大步大步地朝我而来。她背脊挺直,走路方式如同模特儿般洗练,连这最基本的走路方式都能让人感到她家教良好。她是一名贵族,但到目前为止,我依然不是很了解贵族这种生物。 「小市民。」 至少其他的普通贵族应该不会叫人小市民吧? 「是是是,怎么了?」 艾纳隔着吧台来到我面前,站在那儿环抱双手。 「我现在开始要骂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吧?」 「不知道啦,别强人所难了。」 这是什么宣言啊。 艾纳不满地鼓起脸颊道: 「那是什么话啊!真是没礼貌!」 「突然说要骂人的人才比较没礼貌吧。」 「因为你有错在先啊!不然我也不想骂你!」 她举起双手,用力拍向吧台。 「听好了!都是你的错!害得莉娜里亚同学一点精神都没有!」 啊,那是我的错没错……真的很抱歉…… 「你突然这么消沉,可是会让我很困扰的……喂?」 「很抱歉我活在这世上……」 「好沉重,你沮丧的方法也太沉重了!不要突然那么沮丧啦!」 见到艾纳慌张的模样,我便知道她真的不是个坏心眼的女孩,个性应该很率直。虽说她是莉娜里亚的跟踪狂。 「你都这么说的话,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坐下吧,我泡咖啡给你。」 「……你刚才是在演戏对吧?」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准备烹煮咖啡。我感受到一阵带刺的视线后,艾纳终于坐了下来。 「那么,你到底对莉娜里亚同学做了什么?快点跟我说,根据你的回应,我可能会消灭你。」 我停下转动磨豆机的动作。 「消灭,消灭什么?」 「你啊。」 「从哪里?」 「从这社会上。」 我掩饰着颤抖的双手,继续转动磨豆机。实际上她可能办得到,所以才更加恐怖。她那么执著于莉娜里亚的地方也很恐怖。以结论而言,贵族都很恐怖。 她是跟在莉娜里亚身后找到这间店,并会要求我做出和给莉娜里亚一样餐点的女孩。即使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驱动着她,但总之她非常喜欢莉娜里亚,因此她不可能没发现莉娜里亚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知道我是原因呢?」 我出声询问,艾纳便叹了一口气。 「莉娜里亚同学几乎不会离开学院,要也只会出门散步或来这间店。学院内并没有发生什么能影响莉娜里亚同学的事,所以原因 一定出在这里。」 「学院里也可能发生什么事吧?」 「不可能,我可以断言在学院里只要是有关莉娜里亚同学的事,没一件是我不知道的。」 她过于轻描淡写又深感骄傲地说,让我差点被说服了。咦?好奇怪啊,我开始觉得这家伙真的脑袋有些问题。 「所以说,你就别找借口了,乖乖地一五一十招出来吧。」 我压抑住双手的颤抖,烹煮着咖啡。坐在我眼前的这名少女的确很疯狂,不过在外人无法踏入的学院中,她是可以了解莉娜里亚状况,甚至是联络上她的管道。先不管跟踪狂的事,她不失为一个帮我和莉娜里亚恢复关系的最佳人选。 这反而是个机会,我便将缘由说给她听。 「你是白痴吧?」 我说明完毕后,她只赏了我这么一句话。 她这肆无忌惮的评语让我十分沮丧,因为我无法否定。 「可是,有这么严重吗?」 闻言,艾纳的眼神变得十分冰冷,用一种看着路边垃圾的眼神望着我,并无言地摇摇头。正因为她五官姣好,更给人一种冷上背脊的魄力。 「你啊。」 艾纳这么说。 「是。」 「竟然用那么无聊的理由拒绝女性的圣诞祭邀约。就算要拒绝,也该遵守礼仪啊。」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而且,莉娜里亚同学邀约你参加的可是学院的舞会,你懂女性邀请男性参加舞会的意义吗?就是在邀请你成为她的舞伴啊。」 听到此时,我已渐渐能掌握状况。 艾纳无视我一脸懊悔地用手扶额,继续说下去: 「也就是说,你的行为对鼓起勇气邀约男性的莉娜里亚同学而言,就像是在说『我才不想当你的舞伴』,你懂了吗?」 我抱着头坐下,躲在吧台后方的阴影之中。糟了,这下糟了,超级糟糕。 「真的假的……」 我不禁低喃出声。 「这是常识吧!」 艾纳的身体越过吧台,从头上责备我。 「我怎么会知道那种常识……」 「真没想到」以及「竟然这么惨」这两种想法在我脑中打转。 真没想到有这种常识。 虽然我一直知道因为我没有这世界的常识,所以可能会犯下一些失误,但竟然这么惨。 我没想到被人邀约舞会竟然有这么重大的意义。 「你完全不了解由女性主动邀约到底有多重大的意义呢……」 艾纳发出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怜悯的声音。而我只能不断发出啊啊唔唔的呻吟,却也无济于事,只好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一切都是我不好。道歉,我要去找她道歉。」 尽管不知能不能挽回,不过只能这么做了。即便目前我只能预测自己到底对她造成多大打击,但总之我没发现莉娜里亚的心情便拒绝了她,得先针对这件事道歉。 听见我的宣言,艾纳严肃地板起脸来。 「……还有什么事吗?」 我心中只有不好的预感。店内充满犯下致命失误后,由他人指正自己的尴尬气氛。 「因为她本人没说,所以我很犹豫该不该说。」 「请告诉我吧。」 我不禁探出身体催促她。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我决定彻头彻尾接受自己所有的错误,并好好道歉。艾纳见到我的气势,往后缩了一下。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你别再靠过来了。」 「抱歉。」 我恢复姿势,艾纳则有些脸红地咳了几声道: 「听好了。」 「嗯。」 「圣诞祭那天。」 我吞了一口口水。 「是莉娜里亚同学的生日。」 ——搞砸了。 真的假的?不,骗人的吧,真的假的?事态过于严重,使我的理解力追赶不上事情发展。 生日?谁的?莉娜里亚的?——我不禁捂住嘴巴。 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之中所搞砸过最惨的事了。 「那时候的我去死吧。」 「喂喂喂,你冷静点啊。」 艾纳安慰着我,但我已经受到无法挽回的打击。 「不,这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吧?毕竟人家邀请我在她生日当天一起跟她参加舞会,我却立刻拒绝了。她当然会再也不来店里啊,因为很尴尬啊!」 我心中的惨叫自然地漏出口中。 「啊啊,真是的,所以我说冷静一点!」 艾纳用手夹住我的脸,我便戛然停下动作。 我的正前方是艾纳的脸,她那雪白的肌肤与大大的眼睛闯进我的视线,传来一阵如同春天花朵的温暖香气。 「是……」 我下意识地乖乖回答。 「为什么我必须照顾你啊?」 见到艾纳头疼似地揉着太阳穴,我感到一阵愧疚,却也笑了出来。因为我知道她虽然是莉娜里亚的跟踪狂,但基本上是个温柔的好女孩。 由于一直陷入惊慌情绪之中,现在脑中反而变得比较清醒,我深呼吸了几次。 「没错,还不用慌张,没错,现在下定决心和她一起去舞会就好了。」 「说到那件事啊……」 我转向艾纳,发现她面有难色地摇了摇头。 「莉娜里亚同学好像不会参加舞会了。」 ——完蛋了,我再度抱着头,趴在吧台上。 「因为我的错,所以她连舞会都不去了啊!」 「你那么沮丧的话,我是要怎么骂你啊。真是的,你到底是怎样啊!」 艾纳无奈地说。 「这已经回天乏术了吧?」 「不知道啦,一切都看你的决定啊。现在放弃的话,就真的结束了。」 她有些冷淡地说。我端正姿势,的确,一直磨磨蹭蹭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了,我试试看。」 「很好。」 艾纳满意地点点头。 「那我先回学院了。」 「咦?话说回来今天要上学呢。」 现在还是白天,而且今天是平日,学院应该要上课。 艾纳满脸甜笑。 「偶尔溜出学院也满好玩的呢。」 原以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贵族大小姐,却能顺应状况做些坏勾当呢。 艾纳喝完杯中的咖啡,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的小袋。那和艾纳的头发一样是深蓝色,金线在其上勾勒出美丽的刺绣。她从中取出钱币,放在吧台上。 「多谢款待,我放学后还会再来,在那之前请你先想一想有什么计画吧。」 语毕,她在我准备找零之前,便迅速往店外走去。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来时没给足够的钱,今天付的比咖啡价格还多出一些。 门铃声渐歇,戈尔爷爷从店深处探出头。 「唉呀呀,真的好险呢。」 「什么东西好险啊?您突然跑去躲起来,害我吓了一跳呢。」 「是秘密唷。」 即使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我想到认真思考戈尔爷爷的所作所为好像也没什么用,只好放弃追究。 我将艾纳的杯子放到水槽里时,戈尔爷爷回到原本座位上,抚摸着长长的胡须对我说: 「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啊,对,嗯嗯。」 话说回来,原本要向戈尔爷爷解释来龙去脉时,艾纳便匆匆跑进来了。我本来就想和他说明白,但现在有种自己失误被人发现的尴尬心情。 「没事的,不需要那么消沉!船到桥头自然直!」 戈尔爷爷爽朗地说。 「会直吗?」 「又不是被发现跑去花天酒地,也不是有私生子,这还算小事一桩。」 「那都是您的自身经历吗?」 「秘密。」 戈尔爷爷不着边际地望向窗外,害我感到有些不安。这老爷爷没问题吧?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对方便夸张地清了清喉咙。 「比起这个!」 他露出认真的表情。 「问题在小悠身上。」 「啊啊,是什么问题?」 与戈尔爷爷相比,我的问题实在算是鸡毛蒜皮。 「小悠,为什么拒绝莉娜里亚的邀请呢?」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没去过舞会,而且又有点害怕。」 「原来如此。」 戈尔爷爷点点头。 「不过只有这样吗?」 他瞄了我一眼,露出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 「舞会的确会令人却步,如果你已经习惯那种场合,或许当时就会选择跟莉娜里亚一起参加舞会了。但拒绝理由只有这个实在有点奇怪。小悠,你并非能立刻下决定的人,总是需要一些时间考虑,却立刻拒绝莉娜里亚的邀请,这让我觉得很纳闷。」 我无法将视线从戈尔爷爷脸上移开,因为事实正如他所言,他看穿了我的心 思。 「受莉娜里亚那种美丽女孩邀请,对男孩子而言可是件再开心不过的事。可是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有哪个男人会做这样的决定?根本不可能。我和你交换,我想和莉娜里亚一起去舞会。」 后半段开始有些诡异。 「但你却还是拒绝了她,就表示有什么让你会立刻做出这种决定的原因吧。」 「……呃,嗯,是啊。」 我乖乖承认。被戈尔爷爷猜中心思,我找不到能否定他的借口。 「那么,我可以问那是什么原因吗?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会忘记这件事。你看,我这把年纪可是很健忘的。」 他朝我抛了个媚眼,我不禁笑了出来。他平常虽是个爱乱开玩笑的奇怪老爷爷,但我知道他其实是个很体贴别人的人。 我骤地放松心情,并从口中说出至今为止在我心中盘根错节的复杂心情,以及压抑的情绪,这竟出乎意料地简单。 「我想回家。」 那是盘踞在我心底深处的情感,我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不应让别人看见,也无法被任何人理解。不过,同时也希望向人倾吐,此时此刻我才终于发现这件事。 「回家啊……你的家不是在这里吧?」 戈尔爷爷的声音很温柔。 「在很远的地方,远到我连怎么回家的方法都不知道。」 「这样啊,这真是难办呢。」 我点点头。 「但是,总有一天或许能砰地一声突然回去,又或许有天能知道回去的方法,我不禁常常会这么想。」 「你有家人吗?」 「父母、爷爷,附近还有一个没什么生活能力的堂姊,也有许多朋友。」 我脑中浮现大家的脸庞,不可思议的是大家都是笑脸。 没人能向我说明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在迷宫之中,那或许是因为迷宫内部的空间扭曲,又或者是某人的召唤术,我能想出各种穿凿附会的猜想,却无法想到该怎么回去原本世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结果,我受在迷宫中找到我的顽固爷爷照顾,并继承了曾为酒馆的这栋建筑,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厅。 我尽量模仿老家那令人熟悉的咖啡厅,装潢、店内道具、气氛等等,只有这间店是接近我记忆之中的家的地方,只有这间店不是什么异世界。只有这间店,只有在这间店里我才能安心,才能让我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异世界之中,不会因为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而嚎啕大哭。 只有这里是我的栖身之所,我只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我早已决定哪都不去,只守在这里。 要是随意出门,走到与回去方向相反的地方该怎么办? 光是这样想,我便万分惧怕前往别的地方。 「小悠,你很害怕融入这座城市吧。」 我不禁凝视戈尔爷爷的脸,一切正如他所说。 「自己有个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地方,但若太习惯这城市的生活,便觉得对想回去之处的思念会变得淡薄,就会再也回不去了,感到非常不安。」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胸中充满满溢而出的愁绪,戈尔爷爷的话语震撼着我的心。 「我不会说我能了解小悠的心情,但我过去也曾有像你这样的时候。年纪增长并非都是坏事,会不断累积经验,便能像这样体察别人的心情。」 戈尔爷爷脸上浮现温暖的笑容。 「小悠啊,你觉得家是什么呢?」 「家吗?」 「大家都会说要回家。」 戈尔爷爷将脸转向窗户。外面是走在路上的行人,每一个人都朝着某处前进,或是在回家的途中。 「生长的地方是家,有值得等待的人的话也是家,现在居住的地方也叫做家,所以小悠现在待的这间店也是家吧?」 我点点头。 「那么,你需要注意到一件重要的事。呐,小悠,能回去的地方并非只有家这个地方。」 「并非只有家……?」 戈尔爷爷点点头。 「比如说我也是这样,我来这间店的时候,每次都觉得是要『回来』。有小悠在的这间店令人觉得非常舒适,心情会很平稳,就像是在家里放松一样。」 我在心中反覆咀嚼戈尔爷爷说的话。 「而且,觉得这间店是个能『回来』的地方的人并不只有我而已。对莉娜里亚而言,小悠和这间店不知何时,或许也已经成为一个能让自己回去的地方,所以被小悠拒绝后,她才变得那么没有精神。」 我询问自己是否如此,想当然耳,并没有答案。 「回去的地方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建立起来,剩下的就只有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件事。莉娜里亚现在或许也发现了这件事,那么,那种无法回去想回去之处的难受心情,小悠应该很能切身体会吧?」 戈尔爷爷的话像榔头一样狠狠敲向我的头。若真是这样,如果莉娜里亚真的这么想,我便能深切体会她的心情。 「小悠,我这把老骨头就告诉你一个人生教训吧。虽然像在说教,但你就忍着点听吧。」 我望向戈尔爷爷的脸。 「小悠,听好了,女孩离家在外、寂寞地等待时,负责去迎接她们必当是男人的任务。」 我感到有些傻眼,但又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就必须去迎接莉娜里亚了,而且还要帮她庆生呢。」 「说……也是,有许多需要做的事情。」 「喔?你有想到什么好点子吗?」 「嗯嗯,有个最好的点子。」 这并非我灵光乍现,而是与艾纳谈话时便已在我脑中浮现。那是一个很简单的点子,不过鉴于现在的状况,这点子便成为了最佳解方。 「那就好。」 戈尔爷爷笑得脸上皱纹都挤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开心。 七「某人的归处」 为了执行我所想到的点子,必须要做的事多如繁星。 我将挂在门旁边的木牌转向「本日休息」那一面,早早打烊。离圣诞祭只剩下三天了。我向戈尔爷爷说我要打烊了,他却动也不动。见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坏事,我便把他留在店里。秘书小姐一如往常地守在店外,我于是拜托她监视戈尔爷爷。 我前往市场,打算买些食材,可以的话想尽量多买一些高品质的食材。 用来做咖啡厅餐点的食材还剩很多,但想到我的计画,便会觉得那无论质或量都有些教人担心。这市场里应有尽有,我打算在这里买齐所有材料。 「咦……?」 然而,我却见到令人不可置信的景象。 平时市场里的食材总是堆得跟小山一样,唯独今天显得有些寥寥无几,有些店家根本没开门做生意,那些平常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高档食材甚至被一扫而空。 「喔,这不是老板吗?大白天就见到你还真是稀奇啊。」 当我愕然地杵在市场里时,一名经过身旁的大叔向我搭话,是经常一起来到我店里的夫妇客人。 「啊,那个,食材呢?」 我伸出手指比着市场打算询问,却连话都讲不清楚。 「食材?喔喔,你是说市场里食材很少?」 我不断点头。 「那是当然的啊!因为快到圣诞祭了嘛,好一点的食材都被运到王都了。」 「真的假的!」 「嗯、嗯嗯,因为圣诞祭也是感恩食物的节日啊,高档食材都会被送到王都,剩下的都被那些贵族、高级餐厅或学院抢购一空。我们要吃好东西只能等到一周后的后诞祭了。」 那是什么?听都没听过,不对,这只是因为我缺乏常识罢了,可恶。 「那无论如何都想要食材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不是普通食材,而是高档食材吗?嗯,只能直接向店家交涉了吧。不过,要是没特殊门路或大把钞票的话,应该就无计可施了。」 闻言,我用手扶着额头。真没想到一开始便会遭遇到挫折,竟然没有食材,没特殊门路或大把钞票就无计可施?怎么可能那么刚好…… 那么…… 刚好…… 咦? 「叔叔,谢谢您!」 「咦?嗯、嗯嗯,我会再去你店里的!」 「恭候大驾!」 我朝咖啡厅的方向跑去。如果市场不行就透过特殊门路。原来如此,的确是个好法子。我想起自己竟然那么刚好就是有个门路,而且是个超级门路。 我祈祷着戈尔爷爷还在店里,火速赶回咖啡厅。一进到店里,我便见到惬意地盘坐在椅子上的戈尔爷爷,以及站在墙边的秘书小姐。 「太好了!还在!」 「嗯?喔,是小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干戈尔爷爷的事,请借我秘书小姐!」 「咦?这么对我不会太过分了吗?」 我不管戈尔爷爷,朝秘书小姐走去。 「秘书小姐!」 「是的,请问怎么了吗?」 戈尔爷爷的秘书是一位精明干练的美人姊姊,今天也非常完美,甚至连一根发丝都不放过。 「我想请您帮我带路!」 「带路?去哪里呢?」 她歪着头,白金色的发丝滑落脖子。 「柯烈里昂先生的家,他很有名对吧?」 这是一场赌博,我听说柯烈里昂家在这附近名气很大,却不知道他是否住在人尽皆知的地方。或许他总是隐瞒着自己的所在地点,不透过某个位于酒馆的心腹便无法取得联系。也是有这样的可能性。 秘书小姐望着我的脸,露出浅浅的笑容。 「若是这样,我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真的吗!」 太好了,本想说如果不行的话,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秘书小姐朝我一鞠躬后,走到戈尔爷爷身边。 「老爷,我能带悠先生到柯烈里昂公馆吗?」 「啧,搞得好像我毫无用途呢。好吧好吧,我就自己一个人玩吧。」 「老爷,抱歉在您闹别扭的时候打扰。」 「我是开玩笑的,不要那么生气啦。去吧,要先提醒他喔。」 「是。」 他们交谈过后,秘书小姐回到我身边。 「那么我们出发吧。」 秘书小姐似乎比平常更加愉快。 「您好像很开心呢。」 「是的,平常没有这种能闯入叱吒黑街的柯烈里昂家的机会,真教人兴奋。」 秘书小姐这么说道,嘴角浮现一抹微笑。总觉得她是不是误以为我们要上门找碴之类的啊?竟然说觉得很兴奋,秘书小姐该不会是战斗民族之类的吧?我的嘴角有些僵硬。 我阻止说完「我们出发吧」便兴冲冲打算离开店内的秘书小姐,走进储藏室,从放着贵重物品的隐藏金库中拿出两项所需品,再回到前场。 我为自己打气后,转身离开店里。 拜托秘书小姐为我带路真是选对人了,我打从心底觉得放心。 听说对方是黑帮老大,所以我还以为会去位于黑街的可疑酒吧之类的地方。然而出乎预料,秘书小姐带我去的地方竟然是豪宅林立的高级住宅区。我立刻觉得很想回家,为什么有钱人的房子都那么有压迫感呢? 尽管如此,但身旁有秘书小姐在,我无法露出没出息的样子。 我不断反覆深呼吸后,前往有我身高三倍高的巨大铁栅门前。 那里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汉,光这画面就让我觉得这是电影里的一幕,豪宅、保镳与身为小市民的我。 黑衣男早已发现我们,当我们靠过去后,他们便出声询问: 「有何贵干?」 靠近一看,两人都是需要仰着脖子看的巨汉,也是狼系的兽人。我想起柯烈里昂先生常带在身边的野狼随从,兔子的宅邸里或许有许多野狼手下。 我伸手掏着口袋,发现两名壮汉立刻有所准备。啊,他们好像在防备我,我慌张地将口袋中掏出的东西,放在掌心拿给他们看。 「我是来见柯烈里昂先生的。」 「这、这是……!」 这是柯烈里昂先生第一次来店时,作为料理的代价给我的金色印章。他将这个交给我时说道『想联络我时就用它吧』。 所以我就这样使用了,但这效果超乎我的想像。 「小的不知道您是拥有金印的贵客,真是失礼了!小的立刻为您开门!喂,你先去里面通知一声!」 「是,遵命!」 态度瞬间变得毕恭毕敬的野狼引导我入内,我与秘书小姐进入门中。被人这么郑重地对待,害我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接着,他便请我站在原地稍等。此时,屋子方向跑来一个穿着执事服的人为我带路,我们进到室内。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什么达官显贵一般,很难冷静。 秘书小姐真是厉害,态度完全一如往常,并不会东张西望,而是一脸淡定地往前走着,明显习惯这种事了。 执事带着我们来到了会客室,那里摆放着桌子,而沙发像是要将桌子包围起来般,设置在桌子两边。虽然是小巧的房间,但每件装饰品都十分高雅而非奢侈。 我随着执事的带领,坐到沙发上,秘书小姐则站在我坐的沙发斜后方。我总觉得对方好像搞错什么了,但事到如今也无法再站起来。 执事离开房间后,房内一片死寂。秘书小姐为什么不坐到我旁边呢?不,因为我是客人,所以这是正确的形式吧。不行,我完全搞不懂,但是我能肯定一件事——我完全不习惯这样。我无法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只好像个小媳妇似地规规矩矩地坐着。 此时,内侧的房门打开,我先看到的是总是和柯烈里昂先生一起来到店里的野狼先生。今天也很大一只呢。接着发现在他脚边有一只娇小的兔子,白绵绵又毛茸茸,垂着一双大耳朵,这只兔子便是柯烈里昂先生。 「少年,你像这样来拜访还真教人开心。」 耳边响起一阵浑厚的重低音。之后我才知道当时秘书小姐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毕竟这道充满磁性的嗓音,无疑是那只小兔子发出来的。 我立刻站起身,因为我觉得这是应有的礼仪。 「柯烈里昂先生,您好,抱歉突然来拜访您。」 「没关系,能有人像这样轻松地来拜访自己是件好事,上了年纪后,便会受到各种多余礼数的对待,有时候实在觉得烦心。」 他外观虽是只可爱的小兔子,内心却是个潇洒帅气的大叔。 「你不用客气, 快坐下吧。」 他这么对我说,但我还是站着,因为野狼先生的眼神很恐怖啊。他大概是在说「还不许坐下」、「宰了你喔」之类的。 柯烈里昂先生渐渐走近,并跳到我正面的沙发上,此时野狼先生的眼神终于和缓下来,我也默默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礼仪讲座啊,是要害人得心脏病吗? 「那么,今天是有什么事呢?少年来到我家,应该不是来闲话家常的吧?」 还好柯烈里昂先生立刻进入正题,我顿时感到松了一口气。我没有这类交涉的经验,真不知道该怎么进行。 我握了握拳头后,身体往前一倾道: 「我听说柯烈里昂先生是个美食家。」 「没有错。」 兔子点点头。 「我刚才在市场知道贵重食材都被一扫而空,据说是被王都、贵族或高级餐厅抢购光了。」 「确实如此,圣诞祭是很重视能否做出奢华料理,以及料理是否能献给圣艾蜜涅的节日,可说是一年之中饮食最为蓬勃发展的一天吧。」 「其实我想在店里开个派对。」 「喔?」 「可是食材不够,所以才想请柯烈里昂先生分一点给我。」 野狼先生的喉际发出咕咕声,看来我的发言似乎有所不妥,但我也无法打退堂鼓。 「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有食材呢?」 「柯烈里昂先生是个美食家,在迷宫中发现恶魔果实不久,便能立刻入手数颗……您对饮食的热情比谁都强,还拥有能得到恶魔果实的门路。在一年之中饮食最为蓬勃发展的这一天,您一定收集了许多食材。」 闻言,柯烈里昂先生盯着我看,小鼻子不断抽动。 「你说得完全没错,你很了解我呢,真令人开心。」 野狼先生发出咕咕的低鸣,听起来有些哀伤。 「如你所说,我收集了许多食材,但这并非是因为我喜欢圣诞祭,而是为了防止那些搞不清食物美味的蠢货,用这些贵重食材做出不能吃的垃圾。」 他的外观是只可爱的软绵绵兔子,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十分辛辣。 「圣诞祭时人们会做出大量料理,并购买下来,最后丢弃。这个节日现在已沦为有钱人的娱乐,我很讨厌这一天,因此拒绝了各式派对的邀请,像这样窝在家里。」 他似乎话中有话。 「您的意思是说无法分给我食材吗?」 「我不怎么有兴趣呢,虽然对你所做的圣诞祭菜色很有兴趣。」 我在脑中反刍柯烈里昂先生的话。 他无法忍受在圣诞祭这一天毫无意义地消耗大量食材,所以很讨厌圣诞祭,因此无法协助我举办派对。 我发现我没向他解说最基础的重点。 「那个,柯烈里昂先生。」 「怎么了?」 「虽然是办在圣诞祭那天,但这不是为了圣艾蜜涅的派对。」 「喔,那是为了谁办的?」 他不解地问我。 「是为了朋友的生日派对。」 柯烈里昂先生短暂地陷入一阵惊讶之中,接着呵呵笑了起来。 「少年,你在举国上下庆祝圣艾蜜涅的节日里,要为了办那个朋友的生日派对而收集食材?为了这样来到我家?是这样的吗?」 「是的。」 闻言,柯烈里昂先生抱着肚子滚来滚去,我能听到他压抑的笑声。眼前的光景怎么看都像可爱的小兔子正在嬉闹。 「真是的,你总是超乎我的预料之外呢。」 兔子躺在沙发上继续道: 「那个朋友是女的吗?」 「是。」 「是美人吗?」 「很漂亮。」 「这样啊。」 兔子重新坐正。 「我收集的都是些一流食材,就算让给你也很花钱喔,而且是一大笔钱。」 他在测试我,期待我到底会怎么回答。我若能讲点什么巧言妙语就好了,但我能做的事只有一件。我将手插进另一边的口袋,将里面的东西放在桌上。 兔子跳到桌上,望着那个东西。 「喔!这真是稀奇了,这不是落日灰石的原石吗?」 这是那天晚上从法尔霸先生那里收到的东西,一个拳头大的灰色原石。 柯烈里昂先生抬头看着我说: 「少年,你知道这个的价值吗?」 「不太清楚,还不够吗?」 「不不不,很够了,非常足够。」 「那就用这个支付。」 闻言,柯烈里昂先生再度捧腹大笑。 「喂,薛莫塔,你有看过在圣诞祭时说要庆祝女人的生日,并交出落日灰石的男人吗?而且还跑到柯烈里昂家进行交涉!」 我望向站在后方的野狼先生,他也露出震惊的神情,回望着我道: 「我从未见过这种笨蛋。」 他讲笨蛋二字的时候还真是充满力道啊。 「但是今天在我面前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啊,薛莫塔!」 大笑一番后,终于笑够的柯烈里昂先生坐正姿势,抬头望着我。 「至今为止都叫你少年真是不好意思,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傻瓜。也就是说,是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 他接着吁了一口气。 「好酒与美食确实能吸引人,但好女人又是另一回事,她们能为无趣的灰暗人生画上充满惊涛骇浪的绝色光彩。没有女人的话,男人的一生便毫无述说的价值。」 我不发一语,他讲的话过于深奥,让还是年轻人的我无法置喙。 「好吧,契约成立,我明天会将食材送过去,你可以随意使用,但话说回来……」 柯烈里昂先生的胡须不停抖动。 「你当然会招待我去吧?我可是很喜欢庆祝的呢。」 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离开柯烈里昂先生家后,已接近黄昏时分,我这才发现时间不知何时已流逝这么多。在那之后,他也说著「要做什么料理呢?」或「那把我家的厨师借给你吧?」等等,聊得非常愉快,所以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由于艾纳在放学后会来咖啡厅,所以我与秘书小姐便与柯烈里昂先生告别,走在归途上。 从紧张气氛中解脱,让我有些放松,而秘书小姐则一如往常地非常冷静。不过,在归途当中,她却朝我一鞠躬说「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这句话是用在过度低估对方的时候,在我与柯烈里昂先生的对话之中,她或许对我的评价有所改观,但我也无法多问什么,只能回她「喔」的一声。 回到咖啡厅后,戈尔爷爷一样瘫软在那里。 由于确实得到了食材,我便向戈尔爷爷说要为莉娜里亚举办生日派对,他则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说一定会来参加。 我猜测戈尔爷爷是个身分地位崇高的人,原以为他在圣诞祭时应该会很忙碌,但见到秘书小姐什么都没说,所以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送走被秘书小姐拖去工作的戈尔爷爷后,坐在吧台椅子上稍事休息。 我的点子很简单,因为莉娜里亚邀请我去圣诞祭却被拒绝,所以这次轮到我邀请她参加派对,只是这样而已。而且,比起学院的舞会,在我的店里举办派对还更加轻松。 虽然没想到竟然会没有可供烹饪的食材,但也托了柯烈里昂先生的福,让事情有了着落。接着就只剩思考该怎么向莉娜里亚道歉,并请她来参加派对。不过,这件事只有我一人的话,是无法办成的。 正当我想着莉娜里亚的事情时,门铃响起。外面明明挂着店休的牌子,却还是擅自走进店里的人只会有一个。 「唉呀,你这不是在吗?怎么了?为什么要挂上店休的牌子。」 一头如深邃海洋的短发、学院制服、白里透红的肌肤,眼前的少女光是站着便能让人感到高雅的气质,她正是我的救命恩人——艾纳。 「我刚刚出门了。」 「那就表示你想好和好的计画了吗?」 她快步流星地走到我这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那就让我听听吧。」 「我想在这间店里开派对。」 「圣诞祭的吗?」 艾纳歪着头问。 「不是,是莉娜里亚的生日派对。」 「这真是个好主意。」 艾纳不断点头。 「不过食材方面没问题吗?庆祝生日的话,可不能端出一些普通的料理呢,而且若要开派对就更是如此。话说回来,为什么是派对呢?」 「我想说干脆盛大地举办,要办得比学院派对还吸引人,也打算邀请常客一起来。虽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来,但我已经准备好食材了。」 闻言,艾纳杏眼圆睁 。 「在这时候还能买到啊?各处都为了食材而费尽千辛万苦呢。」 「千辛万苦?」 「嗯嗯,毕竟柯烈里昂家已抢购并独占下来了啊,王都、贵族也为了准备食材而伤尽脑筋呢。即使直接和柯烈里昂家交涉,但有关饮食的事情,他可是出了名绝对不会轻易妥协呢……」 这次轮到我张口结舌。 「是吗?」 「对啊,说到饮食,柯烈里昂可是连贵族们都不敢轻易得罪呢。他对饮食的热情非比寻常,民间都传闻说若真想得到一流食材,就得去找柯烈里昂。」 我终于理解秘书小姐对我说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在赞美我敢跟柯烈里昂先生购买食材这件事。即便本就知道柯烈里昂先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但真没想到他厉害到这种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你是和谁购买食材的啊?」 我沉吟了一会儿,决定不要说实话,这样比较能顺利对话下去。 「秘密。」 艾纳瞪了我一眼,但最终还是放弃问个水落石出。 「总之,能办得成派对就好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和莉娜里亚同学和好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 「艾纳,你能带她到这间店来吗?」 「很难吧。」 艾纳将拳头放在嘴边道: 「莉娜里亚同学在学院里散发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即使我邀请她跟我一起过来,她也不可能会答应。你想想看,那个……她很提防我。」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对莉娜里亚而言,艾纳是跟踪狂,再说她应该很抗拒来到我的店。 「那么果然只剩下……」 我这么说道,艾纳也点点头。 「嗯嗯,你自己去找她这一途了呢。」 我原本便有预想到,所以也没什么惊讶,只是有些不安。 「不过学院禁止毫无关系的外人进去吧。」 「是啊,学生在进去的时候也必须出示学生证,而且门口都会有警卫站岗。」 因为校内有许多贵族或富家子弟在上学,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保全系统。若要潜进这种地方,果然有点难呢。 「没办法吗?」 「不,是有可能的,我有个想法。」 艾纳将手举到脸的高度,并拍了两下。仿佛以此为暗号,店门倏地打开,敏捷地闪进一道白色人影。令人惊讶的是门铃完全没响,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转头过,一名穿着女仆装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站在艾纳身后。她的确是从门进来的,但她站在那里的模样实在过于自然,害人会误以为她是不是一开始便站在那里。 艾纳满意地盯着我愕然的神情。 「如果是平常,基本上不可能潜入学院,但在圣诞举舞会举办前夕的这个时期,就有办法了。」 「不,那个,你不要假装没事地继续讲下去啊。这个女仆是谁?」 艾纳彻底无视我,挺胸继续说: 「听好了,舞会对贵族子弟而言可是战场,在学院里和优秀的对象交好,是个建立人脉的场合,依状况而言,还可以拣选未来结婚的对象。」 我边听艾纳说话边偷瞄女仆。她将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前面,垂下视线,动也不动。 「当然,学生也都会精心打扮,每天都有从老家或工匠那里送来的服装饰品,而搬运这些的则是位于学院外的佣人。」 艾纳轻轻举起左手。 「多多,给我那个。」 「是的,大小姐。」 被称为多多的女仆将双手伸到腰后,取出一个白色布包,并将它放在吧台上。我打算不再在意女仆的事,看著白色布包。那个布包有点体积,里面放的应该是柔软的东西。 「你打开看看。」 艾纳如此对我说。我毫不客气地解开布包的结,里面是整齐叠放的黑色上衣、裤子与白色榇衫。 「这该不会是……」 虽然这里是异世界,但服饰文化却没什么不同,我立刻想到这套衣服可能是什么。 「对,是执事服。」 艾纳这么说道。 「你换上这套衣服,扮成我的佣人潜入学院。」 艾纳斩钉截铁地用手指着我说。 「……你好像很兴奋呢。」 「小姐从以前便很憧憬冒险者生活。」 「多多!」 女仆小声地说。艾纳发出悲鸣一般的声音,双颊绯红地朝女仆晃着双手,再狠狠瞪着我。 「绝无此事。」 「我觉得很好啊,我也喜欢冒险。」 「总之你快点给我忘了!」 艾纳鼓着脸颊。她那副闹脾气的模样,使被称为多多的女仆看得很愉悦,让人能清楚看出她们之间的关系。 「总之,我会帮你进到学院里面!听好了,这是特别例外,快感谢我,然后要和莉娜里亚同学传达我多么有用喔,还有就是……」 「还有就是?」 我一这么反问,艾纳便垂下眼去,将两手食指指尖戳在一起。 「……希望也招待我去派对。」 答案自然不必多说。 计画立刻付诸实行。 择日不如撞日,而我有更为迫切的需求。 简单来说,便是没什么时间了。为了邀请大家来参加派对,我得去找常客们,明天柯烈里昂先生那边的食材便会送来,也必须思考派对的菜色。 若要和莉娜里亚道歉就得加快脚步,当然愈早邀请她来派对愈好,所以我想赶紧潜入学院。 但我在这里想告白一件事,我觉得这计画有些漏洞,毕竟若只是穿件执事服便能混入学院,罪犯也不必想破头了。 我边这么想,边在咖啡厅后方换穿衣服。尺寸有些过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穿起来的触感非常好,令人能了解这套衣服作工之精细,真不愧是贵族。 据艾纳所说,莉娜里亚最近每天都会在放学后去图书馆,时间已过傍晚时分,可是现在去应该还勉强赶得上,我们三人便前往学院。 穿着不习惯的执事服让我有些尴尬,要潜入学院也让我有些紧张,想着这些事时,我们已抵达学院。 学院建筑的雄伟程度令我哑然失声。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世界见到这么巨大的建筑物,只能用耸入天际的白城来形容。 以中央巨大尖塔为中心,墙壁与高塔左右对称地比肩展开,间距相等的无数窗户整齐排列在建筑物上,还有白柱排列而成的回廊,后方有着屋顶呈极尖锐角的巨大宅邸,这怎么看都是建立在城墙内的巨大西洋城堡。这到底哪里像学院了?没有国王住在这里才令人觉得奇怪。眼前敞开的校门也异常庄严,纯白的城墙从左右延伸到远处。 行人与装饰华美的马车不断经过,几名守卫检查着行李。艾纳堂而皇之地穿过门口,女仆与我则跟在她身后,而守卫仅瞄了我们一眼,并无艾纳所说的要检查学生证。 「欸,不是要检查学生证吗?」 听我这么一问,艾纳望着我甜甜一笑。 「虽然之前跟你说要检查学生证,但那其实是骗你的。」 「咦咦……」 「购买制服都有严格的限制,所以只要穿着制服便能自由进出。」 「为什么要说谎啊……」 「唉呀,尽管不必检查学生证,但没制服的话就无法入内可是实话喔。正因为有我在,穿着佣人服装的你才能进来。」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只能接受。可是,该不会只要提出申请便可以进来吧? 学院腹地广大,全部都是石板路,也有巨大喷水池与庭园。我望向周围,映入眼帘的每一座建筑物都很雄伟,能感觉到历史累积出来的稳重感。不过,由于四周受高墙环绕,也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封闭感。 学院内有许多学生,大家都穿着制服,也与我年纪相仿。我突然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舒服,再度理解到只有自己明显是个外人。 我尽可能不去看四周,低着头走路。 不知走了多久,这段距离有点长,但也感觉有点短。回过神时,艾纳已停下脚步。 我抬起头,发现在一段短短的阶梯之后,有着一栋灰色建筑物。其他地方都统一为白色,但只有这里有一种褪色的感觉,让人感受到更深的历史气息。两层楼的长方型建筑,予人一种粗野的气息。 「这里就是图书馆了,莉娜里亚同学应该在里面……你没事吧?」 艾纳转头看我,眼眸中充满担心的色彩。我露出微笑说: 「当然,那么我去去就回。」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振作一点后爬上阶梯。每一格楼梯都很深,在踩到下一阶前 需走两步。图书馆的大门敞开,有一种公共设施才有的冷淡感觉,同时也有一种令人能感受到古老历史的味道,像是霉菌、灰尘与旧纸张。 这里仿佛是教会的大圣堂。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室内宽敞到从这一端只能勉强见到另一端的轮廓,左右两侧均等地摆著书柜,墙壁则排列着能顶到天花板的书。走道两边的书柜也高到需抬头起来看,书柜形成一种迷宫,书柜旁四处放着梯子。 走到中央是巨大的长桌,每张桌子都有八个座位,几乎都坐着学生。 以红发为指标,我缓缓地沿着走道向前。 从书中抬起头的学生一见到我,都会不解地歪着头。穿着执事服的确会引人侧目,我尽量不去在意这件事,加快速度往深处走去。 我走了许久,正想着她该不会已不在这里时,才终于找到了人。她坐在最深处的桌子一隅看著书。她左手肘撑在桌上,身体稍微往前倾,呆呆地看著书本。 在我靠近她的当下,她也没翻向下一页,很明显地只是打开课本,却没有在念书。 事到如今,我的心跳才开始加速。我发现自己十分紧张,想着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过去一直躲在店里,为什么现在却出现在学院内的图书馆?而且还穿着执事服。 而答案简单得教人傻眼。 我是来见这个女孩的。 她像野猫一样来到我的店里,之后却消失身影,我寻找着她,最终才来到这里。 见到她落在书本上的视线、装饰于眼眸上下的长长羽睫与肩上鲜明的发色,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我觉得坚持着想要回家、不愿融入这世界等想法的我非常渺小。现在的我,只想再和她说说话。 我走到她面前的座位时,她也没有抬起头。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环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心想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 此时,其他位子上的人咳嗽了一下,在这一片安静之中划开涟漪,她这才抬起头,见到我时便张大了嘴。 「……为什么?」 这是我见过的所有表情中最接近她真实自我的一个。我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呼唤她的名字。 「嗨,莉娜里亚,你还好吗?」 她多次开阖嘴巴,接着环顾四周。 「你问我好不好……不,比起这个,呃,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啊?因为莉娜里亚不来,我只好来见你了。」 「怎么办到的?」 我无言地张开双手。 「……那是什么衣服啊。」 「没办法,艾纳说不这样穿就无法进来。」 闻言,莉娜里亚蹙起眉头,她似乎对艾纳有些感冒。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她帮了我很多忙。」 「……我考虑考虑。」 我紧张的事情都没发生,我们一如往常地对话,这让我很开心。 「莉娜里亚。」 「什么?」 我低头道歉。 「难得你邀约我,很抱歉我拒绝了你。」 我看着桌子的木纹,莉娜里亚却毫无反应。 不知过了几秒,我终于按捺不住地抬头偷看,却发现莉娜里亚用双手遮住了脸。咦咦? 「那个,莉娜里亚?」 「不行,别说了,不要提这个话题,我会害羞到死的。」 她声音含糊地这么说,我便松了一口气,接着涌起一股笑意。虽然不该笑她,但我觉得她实在十分惹人怜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似乎察觉到我在忍笑,从两手的缝隙间露出一只眼睛瞪着我。即使只从那道缝隙看她,也可知道她正羞红脸蛋。 「笑什么,你知道由女生提出邀约却被立刻拒绝,有多丢脸吗?」 「真的很抱歉,我不太清楚这种事情,所以当时并不知道。」 「你已经理解的话,就不要露出那种笑容。」 她好像真的快生气了,我努力压抑笑声,却无法藏起脸上的笑意,因此一直被莉娜里亚瞪。 「我不行了,心情都被你打乱了。你到底想怎样啦?为什么在这里,还穿着奇怪的衣服?」 莉娜里亚像伸懒腰的猫咪一样将双手往前伸,并将脸埋在其中。 「其实我是来邀请你的,还有那句『奇怪的衣服』是多余的。」 「邀请?」 莉娜里亚抬起头。 「什么的?」 我深呼吸好几次,发现邀请人十分令人紧张。会担心若是被拒绝该如何是好,这种不安感向我袭来,但我依然与莉娜里亚四目相交,吐露话语: 「你三天后有空吗?刚好是圣诞祭那天。」 莉娜里亚身体抖了一下。 「这、这样啊,有没有空喔?嗯。」 「你不参加学院的舞会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艾纳。」 「可恶……」 莉娜里亚再度把脸埋进双手之间,从那里可听见她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有空。」 「这样啊,太好了。」 我用食指戳了戳莉娜里亚伸向我的左手手背。 「我那天想在咖啡厅开派对,并邀请常客们,请大家吃饭。」 莉娜里亚的左手往后缩逃开,我这次换戳右手手背。 「……哼嗯,不错啊,感觉很欢乐。」 「可以的话,希望莉娜里亚也能一起来。」 莉娜里亚毫无反应。 「可以的话,希望莉娜里亚也能一起来。」 我再重复了一遍,莉娜里亚的肩膀抖动了一下。我等着她开口,但她只是微弱地颤抖着肩膀,不给我任何回应。没办法,我深吸一口气,为活用透过接待客人培养出来的发声能力,我从丹田喊了出来: 「可以的话,希望莉娜里亚——!」 「等等!我知道了!我去!我去,所以安静一点!」 我感觉到图书馆内学生们的视线纷纷用力插到我们身上。我来时尽量避免这些视线,现在却自愿成为众矢之的,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能让眼前手足无措的她点头答应,便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那三天后的傍晚,艾纳会去接你。」 「来接我?为什么?」 为了不让你知道这是你的生日派对。所以要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再请艾纳带你过来。 ——而我当然不会把这计画全盘托出。 终章 在完成侵入学院的任务之后,我过着极其忙碌的日子。 我在营业时间邀请常客参加生日派对。由于无法向每一个人提出邀约,我于是限定于莉娜里亚认识的人。若时间更多一点,便能多问一些人,但这节骨眼上也无法想那么多。幸运的是,在圣诞祭前夕休假的人很多,例如冒险者等等。 打烊后必须清点食材,柯烈里昂先生送来的食材量很是惊人,也有许多从未见过的东西。要试吃每一项食材,以及思考它可以拿来做什么,真的有些辛苦。 虽然我并未预测到这样的情况,但柯烈里昂先生家的厨师和食材一起来到我的店里,真是太幸运了。他也精通派对料理,老实说那些几乎都请他帮忙准备了,我只专注在自己会做的料理上。 接着还有出去买东西,而这是为了什么当然不必说,帮人庆祝生日却不送礼物,实在太逊了,而这项东西最让我伤神。 手忙脚乱、准备派对、泡咖啡等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圣诞祭当天。 圣诞祭的热闹程度非常不得了,城里的建筑物都挂上幸运绳、刺着华丽刺绣的挂布,以及五颜六色的装饰绳结,打造出绚烂的色彩飨宴。尽管没有高档食材,但将前几天囤积的食材一口气用在这时候的摊贩生意盛况空前,人潮从四面八方涌入城内,光走在路上都十分费劲。 接近夜晚时,状况也没什么变化。四处响起太鼓、笛子与不可思议的铜管乐器音色,喧闹的人声从未间断,四处都竖立着篝火,家家户户都点起耀眼的灯饰。常有人说不夜城,今日夜晚确实彻底从这座城市中消失无踪。 我的店里也是相同状况。 店内摆设和之前截然不同。 椅子被推到墙边或收进仓库,店内只剩下桌子,而桌子与吧台上都放着大盘,上面装盛丰盛的料理,还摆着各式各样的饮料。 这些几乎都是柯烈里昂先生派来的厨师做的,我的工作意外地少。 这么说也是因为愿意参加派对的常客人数超乎想像。 原以为只会有小猫两三只,但真没想到竟然聚集了能装满这间店的人数,多亏这样,料理根本不够,现在正在制作追加的份。 「悠先生,柯烈里昂先生送来的红酒非常高级。」 秘书小姐来找我咬耳朵。 店里,常客们已开始进行交流而显得吵吵闹闹,所以不这么做的话很难听见对方在说什么。 「请您放在那边的角落吧,想喝的人会自己去喝。」 「这样好吗?这么高级的红酒,平常可是连贵族都不怎么喝得到啊。」 「可以喔。我收下来也不知道要干嘛,不然就请秘书小姐喝吧。」 「……好久没遇到这么令人烦恼的诱惑了。」 秘书小姐蹙着柳眉,颇感烦恼,她似乎是个无酒不欢的人。 她平日总是穿着西装,今天却有些不同。虽然不是礼服,她却穿着比一般私服稍微华丽的绝妙服装,成熟魅力更上一层楼,害我心头小鹿乱撞。 「不可以对她出手喔。」 正当我看得出神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不必回头也知道是戈尔爷爷。 「不会的。」 「什么嘛,真无聊。」 戈尔爷爷依约前来,不断和其他客人聊天,并默默偷吃料理,现场最为享受的人非他莫属。 「喔,新料理啊!这一定要试吃一下啊。」 他这么大喊,冲向刚才放好的料理。 「他这时间可以在这里吗?没有别的行程?」 我询问秘书小姐,她则摇了摇头。 「他总是和平常一样把工作抛诸脑后。」 「那样不行吧。」 「我已经告知说会带他回去,所以暂时没什么关系。」 「咦?」 我从下往上打量了秘书小姐一番,她这一身打扮就是要来享受派对的吧。 带他回去?穿这样? 「唉呀,我偶尔也有想纵情享受的时候,一听到要在这么棒的店开那么有趣的派对,我也会想参加啊。我平常都很认真工作,所以今天一天就原谅我好吗?」 见到总是冷淡又毫无表情的美人姊姊露出柔情似水的微笑,并抛了个媚眼,这世上应该没有男人能够拒绝吧?不可能有的。我用力地点点头。 秘书小姐凝视着手上的红酒,走向店里一角的饮酒区。她要喝酒吧?真想看看呢。 「悠先生!料理都准备好了!」 妮娜从店后方跑了过来。她平时在某个贵族的宅邸里工作,总是来店里买用于宅邸的咖啡豆,假日也会来咖啡厅坐坐,是我们店里的常客。 「谢谢,对不起啊,明明是假日却还让你帮忙。」 「不会!我最喜欢工作了!」 作势秀出肌肉的妮娜穿的是女仆装,应该是打从一开始便打算来帮忙的。她提早抵达店里,从场布到上菜、接客,大为活跃。我明明是请她来当客人,她却相当卖力工作,让我有些惶恐,但还真是帮大忙了。 「妮娜也要好好享受喔。」 「好的!我已经很享受了!」 她露出灿烂的微笑,匆匆忙忙地跑开,并拿起装着饮料的水壶为客人们续杯。嗯嗯,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 店里聚集了大量人潮,每一个都是我认识的人。 本以为这里是间门可罗雀的咖啡厅,但曾几何时,已吸引了这么多客人,我这时才终于发现这件事。 精灵姊姊坐在窗边,身穿比平常鲜艳的服装,并将头发编成辫子,一如往常地看著书;矮人大叔与蔬果店大叔正热烈地讨论著什么;兽人兄弟拿了小山一样的料理分着吃;常帮店里送食材与日用品的少女听着戈尔爷爷的故事,眼神闪闪发光。 店内一隅瘫坐着诺儿朵丽,她的母亲蹲在她面前,两人正说着话。诺儿妈妈露出温柔的笑容,诺儿朵丽则害羞得将脸转向一边,这景象看起来十分温馨。 「您好。」 我向两人打了招呼,诺儿朵丽却将脸转向另一边。 「老板!我家孩子受你许多关照,真的很谢谢你。诺儿,说话啊。」 「才没受……他照顾……」 诺儿朵丽摇了摇头。 「怎么会没有?在家开口闭口都是老板。」 「才没有。才没有……你乱说……」 「你这孩子真是的。」 诺儿妈妈胡乱地摸着诺儿朵丽的头,诺儿朵丽则努力地想避开,但当然是徒劳无功。诺儿妈妈露出笑容,诺儿朵丽也显得十分开心。家人真好,我这么想着,默默离开她们身边。 每一位客人看来都十分高兴。 不过,在吧台前面,变身为人类的法尔霸先生,与将银色发丝盘起来的爱尔蓓小姐瞪视着彼此,气氛一触即发。 这导致两人周遭自然形成一块无人地带。 「两位都怎么了?」 我出声询问,两人则同时转向我道: 「老板!你来得正好!快念念这个空有体格的味觉白痴!对他说『你根本不了解咖啡的美味』!」 爱尔蓓小姐这么喊道。 「是老板吗!太好了!快敲醒这个像枯枝一样瘦巴巴的味觉白痴!对她说『给你喝咖啡真是太浪费了』!」 法尔霸先生这么喊道。 他们无疑是针对咖啡有了歧见,真是毫无营养的话题,我索性不理两人。 「喂老板!你要去哪里!」 「对啊老板!话还没说完呢!」 真希望这两人好好相处。 同时,摆放料理的桌前,站着魁梧的野狼以及嘴巴不断咀嚼的白色垂耳兔。 「柯烈里昂先生,这次真是受您照顾了。」 我低头一鞠躬,他则继续动着嘴巴抬头看我说: 「你不需要在意,这是正当的契约,我也得到了报酬。话说回来,这是什么料理?非常柔软却充满弹性,肉汁与酱汁都十分美味。」 「那是炖汉堡排,我打算正式把它加到菜单之中。」 「嗯嗯,又多了一个来店里吃饭的理由了呢。你要是没有工作的话,就跟我说吧,务必让我雇用你。」 我不禁莞尔。看来即使这间咖啡厅倒了,我也还是多少能混口饭吃。 「薛莫塔,你也快吃吧,这很好吃喔。」 「但是老大,我对口感柔软的肉……」 「你在说什么呢,我都在吃肉了,你这身为肉食动物代表的家伙少在那边挑三拣四的。」 我转身离开,背后传来他们的对话声。我穿越人潮前往门口,人差不多要到了呢。 这个派对理应更安静地开始才对,但因为来的尽是些特质强烈的人,结果变得意 外地热闹。真不知道大家是否清楚原本的目的,害我有些不安。 当我担心地等待时,店门轻缓地打开,门铃却没有响起。用这种神秘技巧进门的是艾纳专属的女仆多多。 「她们就快抵达了。」 「这样啊,谢谢你。」 我请她和艾纳去迎接莉娜里亚。 没错,这是莉娜里亚的生日派对,而且是个惊喜生日派对。 我拍了几下手,客人们的视线纷纷聚集到我这里来。 「各位,很感谢大家特地在圣诞祭这天前来,在这个值得庆祝的圣诞祭当天,如各位所知,有一个更值得为她庆祝的人。没错,就是莉娜里亚。」 店内瞬间响起此起彼落的口哨声与拍手声,都是些很愿意配合的人呢。 「今天是我们莉娜里亚的生日!这是为了庆祝她生日的派对,圣诞祭只是顺便的!而主角莉娜里亚就快到店里来了!」 现场顿时欢声雷动,那气势强到会使人有些害怕,我感觉只靠自己无法带动大家。我的预感往往很准,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大家听好!不要松懈了喔!」 戈尔爷爷跳出来讲话,并高举双手。 「这是为了我们可爱的莉娜里亚的庆祝活动!要全力以赴!准备好了!」 瞬间,四处充满光芒,这毫无疑问是魔方阵的光。 喂,等等,该不会。 我还来不及制止,店门便已打开,光的粒子立刻四处迸射。 「生日!」 某人大喊。 「快乐!」 众人的声音叠合在一起,同时,店内飞舞着色彩缤纷的光线。不知这是这世界的庆祝方式,还是类似拉炮的那种东西,不过…… 可以确定的是大家都无比开心。 后记 这部作品原本是网路小说,经过八年的构思之后,终于成为一本书了。 这么说虽然会酝酿出一种旷世大作的感觉,但实际上只是八年前在小说投稿网站上投稿了第一话而已。 之后,每半年、有时是三年,我缓慢地更新这篇文章。花了八年写好的大约是二十万字,换算成文库本的话约为两本。真是非常龟速的更新速度,但我想各位读者应该能够谅解。 我想起某悬疑小说作家曾这么说过:过去在自己作品中登场的侦探们,现在或许也默默等着全新事件的委托上门。 我投稿第一话后的八年间,当我离开自己的小说时,悠或许也默默地在空无一人的咖啡厅内擦拭着杯子。 这本小说的内容非常平凡。 主角几乎不会离开自己的店,也不会与帅气的魔物战斗,故事大多只是在一间老旧的咖啡厅里和上门的顾客聊天罢了。多亏了美丽的插画拯救这本小说,非常感谢u介老师为这本小说画了这么棒的插图。每当u介老师的插图送来时,悠和莉娜里亚等人便愈来愈像活了起来,我现在也把它们设定为自己的手机桌面,边看边傻笑。 这种「转移到异世界的主角过着普通日常生活」的朴素设定,时到今日已变得稀松平常。 对生活在现代的我们而言,这种极尽普通的日常疗愈画面,而非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冒险场景,甚至都已渐渐成为一种「奇幻」要素。 若是阅读本书的读者能像造访悠咖啡厅的客人,感受到些许疗愈氛围的话,我便十分开心了。 也请各位去寻找潜藏在自己身边的咖啡厅,店里应该会有一位正等待您回去、非常棒的老板。 最后,是我的一些个人讯息。 致这八年间愿意读这个故事的读者,好久不见,各位都好吗?谢谢各位的心得,即使我更新频率低得夸张,又有惊人的空窗时期,但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都是多亏了各位的鼓励。 在我一开始连载时,有人对我说「这去投稿的话会变成小说吧?」,当时我虽开玩笑地敷衍过去,但时至今日我终于可以骄傲地说—— 各位,这个故事真的变成小说了。 网路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受到不知长相、住址,甚至连声音都没听过的人鼓励,这本书才能诞生。也或许有读者在那之后便和这个故事擦身而过,彻底忘了这一切,但我不会忘记的。我将这无法取代的八年,都浓缩于这一本小说之中。 希望能将这本小说献给当时看过我的故事的人。 二〇一七年三月 风见鸡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风见鸡 插画:u介 译者:刘仁倩 图源:草木皆眠 扫图:撸管娘 录入:微风习习 修图:撸管娘 轻之国度:.lightnovel 天使动漫:.tsdm.me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与tsdm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资讯 —————————————— 内容简介 这里是异世界中唯一喝得到咖啡的地方,是从现代日本来到异世界的原高中生?悠所精心经营的咖啡厅。 除了开发新菜单——入冰咖啡、松饼、照烧汉堡、并非亲子井的亲子面包,隔着吧台倾听客人心声也是咖啡厅老板的重要工作之一。 想受女生欢迎、想一辈子耍废过活、想一直待在心爱的女孩身边、想成为优秀的送货员……这个世界的居民怀抱着各式各样的「梦想」。而已经习惯每天早上都来喝咖啡欧蕾的莉娜里亚也有……? 端上令人垂涎三尺的料理与饮品,异世界咖啡厅今天也热闹不已。 一「崭新的一如往常」 我在某一天忽然来到这个异世界。 我知道只有脑筋不正常的人才会这么说,然而,因为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也只能这么主张。 过去的每一天我都很惶惶不安,怀疑着或许穿越到异世界的认知并非现实,其实我也是这世界的人,只是妄想自己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又或者,等我蓦然惊醒,才会发现自己是在放学后的图书馆,不小心打了一个盹儿。我目前所在的地方,其实是极度逼真的梦境。 但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因此以上两个推测都只可能是我的妄想而已。 这个世界确实存在,人们在这里度过每一天,尽管再心不甘情不愿,我也只能融入众人的生活之中。 即使如此,在我心底深处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无法彻底融入这一切之中。 我不常外出,平时尽可能地窝在店里,仅与上门的客人进行短暂交流。 而这一切之所以有所变化,都要感谢那天来到我店里的女孩。透过她,我经历了一连串事件,使我终于稍微融入这世界。 在那之后,我离开店里的次数增多了,通常是悠哉散步,或去摊贩买点东西,都是些小事。但对一直躲在店里的我而言,即使是咖啡厅附近的景色也很新鲜。 为了在这世界里活下去,我开了一家咖啡厅。 由于老家也是咖啡厅,我因此还算熟悉该做些什么。我继承了当初拯救我的老爷爷经营的老旧酒馆,并将它改装成咖啡厅。 咖啡厅在这世界里十分稀奇,毕竟这世界中并没有将咖啡当作嗜好品饮用的文化。十分遗憾的是,我的店普遍被认为是一间提供又黑又苦饮品的古怪店家,生意并不兴隆。 不过,最近早上变得稍微热闹了一点。 「莉娜里亚同学,你知道吗?缪菈老师又差点把实验室炸掉了喔。」 艾纳这么说道。她穿着亚利尔魔术学院的制服,带着一顶点缀小巧蝴蝶结的时髦贝雷帽。她端着盛满咖啡的茶杯轻啜的仪态,实在是优雅得教人迷醉。 毕竟,她身为一名贵族。没错,这世界里有贵族这种人。但我实在不是很清楚他们平常都在做些什么。 「又来了?那位老师有一天会不会把整间学校都炸飞了啊?」 莉娜里亚露出苦笑。她将鲜艳的红色发丝绑成马尾,手上端着添加大量砂糖的咖啡欧蕾。 过去当我与莉娜里亚之间产生一点小误会时,艾纳曾协助我们重归旧好。现在这两人常于开店之前便登门造访,一起享用惬意、闲适的晨间咖啡。 以立场而言,艾纳是贵族,莉娜里亚则是平民。但她们两个都是位于市中心的亚利尔魔术学院学生,现在已彻底成为朋友。 「彻底成为朋友」这句话,似乎会令人以为这两人交情甚笃,但会这么说,完全是出于我的体贴。 若根据实际状况详加描述,则会是「艾纳张大鼻孔,气息纷乱地盯着莉娜里亚的侧脸,时不时双手捧脸并摇头晃脑,喃喃自语著『啊啊莉娜里亚同学就坐在我旁边欸这真像是一场梦啊要是这样的话我还真不想再醒过来了』」这样的画面。 然而,对方好歹是我的恩人。再者,这样的描述实在不适合用来介绍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我便选择视而不见。 不过,莉娜里亚却对在自己身旁上演的古怪举止丝毫没有反应。 「你不在意吗?」 我小声询问后,莉娜里亚瞄了一眼旁边的艾纳,耸了耸肩。艾纳则抬头望着天花板,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我已经习惯了。」 她的从容自若令人联想到,擎天巨树不受撼动的姿态。 「虽然说是我介绍她给你认识的,但真的是辛苦你了啊。」 「对啊。」莉娜里亚苦笑着说。「但我知道她没有坏心眼啦,而且,该怎么说呢……」 莉娜里亚支支吾吾地低喃。 她似乎找不到适合的说辞,于是用右手食指揉着太阳穴附近。 但她却依然想不到适合的话语,只好唉了一声,放弃似地叹了口气道: 「身边有别人在,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心情呢。」 「原来如此。」 莉娜里亚似乎不满意这种说法,「嗯?」地低吟着探索脑中辞库。 「有朋友在身边,是一种很新鲜的感觉?」 我这么说道,她便愣了一下望着我。 接着,她垂下眉梢,温和地微敛眼睛。 「——嗯,就是这样。」 「那真是太好了。」 我不明白店里以外的事情,但只要莉娜里亚在离开这间店以外的时间也能过得快乐,就是件令我开心的事。 艾纳第一次来到店里时,我还以为她是难缠的莉娜里亚跟踪狂。不过,艾纳现在却成为了朋友,并让莉娜里亚露出恬适温婉的神情,我心想缘分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我注视着艾纳,她好不容易恢复神智,交互望着我与莉娜里亚,红了脸颊。 「怎、怎么了?两个人都盯着我看。」 「不,没什么啊,对吧?」 「嗯嗯,对啊。」 见我与莉娜里亚一同点头,艾纳便扬起眉梢道: 「唔唔唔……将我冷落在一旁,自己却和莉娜里亚同学心有灵犀,真是不知分寸……!」 「总觉得相较之下,你对我的态度满过分的耶?」 「才没有,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怨怼地恶狠狠瞪着别人,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吗?幸好,被艾纳瞪着一点也不可怕。 「看来总有一天要和你一决胜负。果然还是只能决斗了呢。」 艾纳继续低喃着这样的话。 「我才不要决斗。」 是要怎么决斗啊?面对面用枪互相射击吗? 「到时候我会帮你的。」 莉娜里亚撑着脸颊,令人玩味地笑着。 「真的吗?不会只在一旁用现在这种表情看戏吧?」 「真失礼呢,我会认真帮忙的……要是我有那种心情的话。」 「我祈祷你有那种心情,我又不擅长打架。」 「你讲得好像我很擅长一样。」 「我觉得你比我强。」 「……你讲得也太有自信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是事实,我也没办法。总而言之,要是有什么万一的话,就拜托莉娜里亚了,请多关照。」 我斩钉截铁地说完后,莉娜里亚笑了笑。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交给我。」 太好了,这样即使艾纳来找我决斗也没问题了。 我这么想着转向艾纳,却发现她低着头不断颤抖,并忽然用力地抬起脸道: 「好奸诈!太奸诈了!我也想拜托莉娜里亚同学啊!」 接着她啪啪啪地拍打吧台桌面,这样一点也不优雅,反倒像是一个在耍脾气的任性孩子。 二「我们也想受欢迎」 1 我曾想过,青春到底是什么? 举例而言,放学后无人的教室之中,窗外夕阳余晖映照在排列得井然有序的课桌椅上。微风吹动窗帘翩然摇曳,从操场传来体育社团高呼口号的声响。 这种画面会让我感到青春洋溢。 过去我一直都是回家社,所以对社团活动抱有憧憬之情,并将之与无法挽回的逝去青春重叠在一起。 曾有伟人说过「青春将不断到来」,他已过花甲之年,却爱上比他小了四十岁以上的年轻女性,于是将恋爱比作青春了吧。 不论在哪个时代、岁数多寡,对男人而言,爱情都是一大要事。对我们这些青春期的年轻人来说更是如此,那其中无疑藏着青春的鲜艳色彩。 某一天—— 「我说啊,你们觉得怎样才会受欢迎啊?」 齐尔这么说。他皱紧眉头,露出严肃的表情望着我。 咖啡厅迎接着下午时分,今天的来客量却三三两两,座位席只有两组客人,而吧台席只有齐尔与另外一人。 「不,我不知道。」 我如此回答。闻言,齐尔便将手放在额头上,摇了摇头,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 齐尔是亚利尔魔术学院的学生,也是与我同年的青年。他个性不拘小节,与他说话,总有种在放学后的教室中和同学打屁聊天的感觉。 「你这样还算男人吗?有比受女生欢迎还重要的事吗?而且还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十七岁!」 「没错。」 坐在齐尔身旁的微胖青年,点点头赞同这番热烈言论。齐尔平常大多是自己来,今天却难得多了一个搭档。 微胖青年注意到我的视线,装模作样地坐直身体。身上穿的学院制服仿佛就要撑破——主要是肚子的部分。 「我太晚自我介绍了,我是贾狄欧斯,埃尔巴铎子爵家的三男。」 啊,他是贵族啊。 「虽然这么说,但埃尔巴铎家的领地和门第也不高,又是家里的三男的话,根本和一般老百姓差不了多少啦。」 即使这是事实,但齐尔那无礼的讲法也太没礼貌了。我望向名叫贾狄欧斯的青年,他却毫不在乎地挺着胸膛与肚子,嗯嗯嗯地点着头。 「尽管我打算尽到身为一名贵族的责任与义务,却不想随便用权势欺压别人。请务必直接叫我贾狄。」 「喔,好。」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疑惑,齐尔拍打着贾狄的肩膀道: 「他明明是个贵族,却很奇怪吧?不过你就放轻松吧,轻松点。毕竟我们可是『不受欢迎同盟』的伙伴啊,跟拜把兄弟一样了。」 「没错。」 「那个『不受欢迎同盟』是什么东西啊?」 虽说我大致可以猜想得到…… 「听好了,阿悠,对我们男人而言,受不受欢迎是个重大的问题。我们不断追寻愿意喜欢我们的女生,但我不会说什么要五人、十人那么多,而是只要有一个人喜欢就够了。所以,不惜付出多少努力,我们都要达成这个目标,这就是『不受欢迎同盟』。」 「但要是可以的话,真希望受五个、十个女生欢迎啊。」 贾狄这么说道。 「嘘,我当然也这么想啊,但说出口的话,就真的表示『不受欢迎』了。」 齐尔交叉双手食指,比出一个叉叉。 「唔,是这样啊?」 「没错,你想想看,你觉得一个到处去说『我想受欢迎!』的家伙很帅气吗?虽然我承认,能坦白说出自己欲望的人很有男子气概,但你从女孩子的观点想想,这种人绝对会在私底下被讲得很难听,并遭到排挤吧?」 齐尔对女孩子的偏见,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而且啊,受欢迎只是一种结果。不断重复认为是『会受异性欢迎』的行为后,接着发现自己变得受欢迎了,这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啊!」 「喔喔……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啊!我可以做笔记吗?」 「尽量做、尽量做!」 贾狄从制服口袋拿出小小的笔记本,在上面振笔疾书做着笔记。 「我说啊,你们到底在干嘛啊?」 我不禁将手放在太阳穴上,这段毫无内容的对话使我的脑袋不禁隐隐作痛。 齐尔原本在贾狄耳边叨叨絮絮地重复刚才的话,闻言,便抬起头来说道: 「我就是在说,我们要是想在学校里受女生欢迎,到底该做些什么啊!」 「这虽然是一种毫不光彩的炫耀,但我们在学院里,和女孩子之间完全没有任何交流。」 听见贾狄的话,齐尔用力地点着头。 「阿悠,你听好了。我们念的是天下第一的亚利尔魔术学院,这是一个不论男女或身分贵贱,都可以平等学习的地方。在同样的土地上饮食起居,在同样的教室中上课,偶尔打闹、欢笑、做各式各样的事……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这么做了!」 齐尔慷慨激昂地说道。 在我的认知当中,亚利尔魔术学院只是一所小中高直升制的男女合校,但我与他们之间似乎有着巨大的价值观差异。照齐尔所说的来判断,像我们这样的青春期少男少女聚集在同一地点生活,好像是一件相当稀奇的事。 「我们生活在这么棒的环境之中,但是!」 「却无法正常地和女孩子们讲到话!」 贾狄接着齐尔的话尾说。 「我们在过去曾讨论过非常多次,并不断反覆摸索,却没得到任何成果……」 齐尔颓丧地垂下肩膀。 「我们终究遇到了瓶颈,无论做什么努力都毫无回报,过着如空转齿轮般的乏味日子……这时候我们得到了一个结论。」贾狄这么说道:「没错,就是问问看第三者的意见吧。」 此时,我才终于理解齐尔方才所说的话。 「嗯……也就是说,你们是来问我的意见的?」 齐尔猛力抬起头,用闪闪发光的眼神盯着我说: 「没错!那么,我们到底怎样才会受欢迎啊?」 「鬼才知道啦。」 2 他们若这样便愿意打道回府,我倒也落得轻松,可是他们非常难缠。齐尔像孩子一样倒在地板上大吵大闹,贾狄则不断嗑掉我煎好的松饼。 甜点正好是我家咖啡厅菜单上缺乏的品项之一,我因此请两人帮我试吃松饼。他们喜好甜食的程度超乎我想像,而且又正值发育期,堆积在盘上的松饼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真是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你们过去有试过什么方法?」 由于再继续煎松饼下去会到达我的极限,于是我举起白旗投降了。 「至今为止,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吗?」 齐尔若无其事地回到椅子上,并从小瓶中舀出满满的野莓果酱,放到松饼上,再卷起来大口咬下。 「我们不是试了『三大法则』吗?」 贾狄将另一个小瓶中的蜂蜜,大量淋在松饼上,并用刀叉优雅地送进口中。 先不论这两人令人胃液翻搅的甜腻吃法,三大法则到底是什么呢?教人有些好奇。 见我不解地歪着头,贾狄从喉际发出呼呼呼的笑声,小小的朝天鼻不断颤动。 「我在学院的图书馆找到一本古书,是用古代神语言所写的,十分难以解读,但是我终于破解了其中一节。」 他虽然讲得轻描淡写,但这其实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吧?现在还未完全解读出古代神语言吧? 「上面写著『成为人气王的三条要素。一、会运动;二、会读书;三、很风趣。』,我们将这命名为『三大法则』,订为欢动的方针。」 「等等,你们把那像是小学女生会喜欢上的男生特征的东西当作参考吗?还有欢动是什么啊?」 「为了受欢迎所进行的活动,简称为欢动。」 齐尔舔着沾上果酱的手指说道,一脸人人都应该知道这件事的表情。 「我们首先实践了『第一法则』,对吧?」 「嗯嗯,为了展示我们会运动,每天早上都在训练场进行模拟战斗。」 「啊啊,没错没错,还因为弄坏好几支模拟战斗的木剑,被教官臭骂一顿呢。」 「结果只有男生聚集过来,不知何时就变成一场混战了。」 我偷偷地望向齐尔与贾狄。 齐尔留着小平头,并有一双细长的下垂眼。乍看之下给人十分柔和可亲的气氛,说过话后便会知道他是一个好相处的家伙。由于他给人的印象相当强烈,所以我之前都没有发现,但重新审视之后,便会发现他的体格其实相当不错,制服 底下藏着一块块经过锻炼的肌肉。 贾狄的金发梳拢成三七分,皮肤很白,身材不高,胖胖的肚子凸了出来,看起来不像是擅长运动的人。 「你们两个该不会很强吧?」 闻言,两人对看一眼,再望向我道: 「马马虎虎啦。」 「嗯嗯,马马虎虎啦。」 这又不是生意人在互相打招呼…… 「总之,第一法则只是徒劳无功。」 贾狄这么说道。 「女孩子反而跟我们拉开距离,尤其是贵族女生们很明显地对我们感到反感啊。」 「我也这么认为,会运动的人就会受欢迎应该是错的。」 「搞到流血果然太夸张了吧。你想想,贵族子弟应该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吧?这对她们而言,一定太暴力了啦。」 不对,话说回来,你们搞错运动的定义了吧?用武器进行混战,根本就不是运动啊。像赛跑或躲避球这种和平的运动就可以了嘛。不对,对高中生而言,会受欢迎的运动应该也不是这些。 糟了,我自己也愈来愈搞不清楚了。 「实行『第二法则』的时候又是怎样?」 「嗯嗯,是读书吧,要执行这条法则非常简单。」贾狄回答道。「我刻意在教室里耍帅地读著『魔术数学概论』。」 「对啊、对啊!那真是太帅气了!」 「对吧、对吧,会在学院里看那么难的书的人,就只有我而已了吧。」 我的胸口顿时感到难受,揪了起来。在这社会中,有种青春期特有的难治之症!普遍被称为中二病。如今,封印于我记忆深处的某种不明之物,正受到了刺激。 贾狄,不对,不是那样的啊。会读书的意思不是那样啊。不对,虽说也是那样没错。 「但是也没得到什么效果,虽然和魔术数学概论的教授聊得口沫横飞……」 「咦?你看得懂那本书啊?」 我扬声询问。 「可以啊,写那本书的人是我的祖父,我曾受过祖父指导。」 贾狄轻描淡写地说。 「我和贾狄不一样,一点都不擅长读书啊,所以就放弃实践第二法则了。虽说好歹有去图书馆一阵子,但只是远远眺望莉娜里亚同学就满足了。」 谈话中忽然出现熟人的名字,使我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我了解你的心情。」贾狄点点头说。「那个人简直是才貌双全的写照啊。不只魔术,连剑术成绩也相当优秀,学科成绩也是学年第一,实践了第一与第二法则呢。」 这样啊…… 「这个莉娜里亚同学很受男生欢迎吗?」 我装作毫不知情,如此询问齐尔。 「她可是最受欢迎的女生其中一人啊。虽然大家都只敢远远看着她,但爱慕她的男生可多着呢。」 「据说没人见过她的笑脸呢,正可谓是遥不可及的女神。不过有许多男生觉得她这样很有魅力。」 听贾狄这么说,我嗯嗯嗯地点着头。 真没想到能以这样的形式知道莉娜里亚的学院生活,不过,遥不可及的女神?她原来不是边缘人啊?她下次来时,我再问问看好了。 「那『第三法则』呢?」 「嗯嗯,我们对它可是很有信心呢。」贾狄露出笑容道。「毕竟,这可是有古代神语言的但书呢。」 「那可真是厉害啊。对了,也表演给阿悠看看吧?」 齐尔这么说。 「这建议不错,那么……」 贾狄站到椅子后方,齐尔则站在贾狄身旁。 这时候,贾狄露出认真的表情,用右手摸着后脑勺道: 「——唉呀,热天还真是夏啊。」 「说什么鬼啊!」 齐尔几乎在同时之间这么大叫。 而正当我以为齐尔的右脚晃动了一下时,下一瞬间,贾狄便被狠狠踢飞了。 「啥?」 真没想到在我的人生之中,竟然会用到这种描述方式,但这状况只能这么形容。 贾狄在三公尺远外的空中翻了一圈,轻盈地着地。 「如何?这就是风趣的基本——『装傻』与『吐槽』。」 齐尔露出笑容道。 我不知该如何「吐槽」他们,这在所有层面上都是错误的,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项知识会以这么扭曲的形式被传承下来。 我犹豫着到底该说什么,最后决定先将全部事情都搁置一边,如此问道: 「……那么,这进行得顺利吗?」 「虽然上课前在大家面前试了一遍,但不顺利。」 贾狄这么说道,一脸没事地回到位子上,真让人看不出他刚刚才遭人踹飞到空中。 「根本没有人笑啊,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当然的啊,看到有人被踢飞谁会笑啊。」 我不禁加强语气。 「不行吗?」 「我们只是照上面写的做啊,装傻与吐槽还真是深奥啊。」 面对在基础认知上有很大误会的两人,我头痛着到底该如何订正他们。 我能理解他们想受欢迎的心情,这是男人都会有的想法。尤其青春期的男生脑子里就只有如何受女孩子欢迎,或是放学后要去玩什么而已。除此之外全部都是空的。 他们的努力方向明显有误,自然不会得到任何效果。 「那么,阿悠觉得怎样的家伙才会受欢迎呢?」 齐尔这么问道,我便想了一想。 「也是,首先果然就是要帅气吧。」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呢。」 「说到这个,我就没办法了,我长得又不好看。」 贾狄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肚子,沮丧地垂下肩膀。 「喂……打起精神来啊……你只是比较圆而已……在其他地方展现你的帅气吧。」 「嗯嗯,其实我从以前就在想这件事了。比如说,我可能拥有魔剑士的素质,也就是能施展魔术的剑士。这不就挺帅的吗?」 魔剑士——? 「我也这么觉得,魔剑士简直是作弊呢。」 我也用力地点点头。 魔剑士——只听到这个名词,男人心灵便会为之一震。能使用魔法,也能应付近战的全能型战士,运使着结合魔术的独创剑技——一想到能使用在剑刃上凝聚着魔法的魔法剑,便使人兴奋得狂起鸡皮疙瘩。 「这世界上应不存在讨厌魔剑士的男人。」 听我这么一说,贾狄便认同地不断点头。 「所以,我想把『反差』这东西当作我的卖点。」 「反差?」 贾狄转向齐尔激动地说: 「这也是在那本古代神语言的古书里看到的,就是女性似乎对于『反差』这种东西非常没撤。」 「这、这样吗?」 「没错,根据我的调查,『反差』就是出乎意料。像是长得凶神恶煞的人,无意间流露出温柔的一面;或是不可靠的人,在紧要关头时展现男子气概。这就是『反差』。」 「喔、喔喔喔喔……」 齐尔发出深感认同的声音。 贾狄手舞足蹈地继续高谈阔论。 「我长得又矮又胖,应该不会受女性喜爱,也常被人轻视。但这样的我却在紧要关头时发挥魔剑士的力量、大为活跃的话……你们会有什么感觉?」 「很帅啊。」 齐尔望着我这么说。 「嗯,我觉得很帅。」 我也点点头,望向贾狄。 「所以会不会受欢迎?」 贾狄看向齐尔。 「会呢。」 齐尔又看向了我。 「我觉得这一定会受欢迎的。」 我则看向贾狄。 「但是有一个问题——那个『紧要关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贾狄转向了齐尔。 「那当然是在迷宫之类的地方……」 齐尔再度转向我。 「在学校被恐怖份子入侵的时候……」 「恐怖份子?」 「啊,不,没事。」 我不小心说溜了嘴。 「在紧要关头大为活跃这个方法应该满有效果的,但学院生活之中,却没有这样的机会啊。」 「迷宫实习之类的呢?」 齐尔这么说道。 「……你觉得我们能和女孩子一起去迷宫吗?」 听贾狄这么一说,齐尔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大前提就不存在了呢,但我觉得制造『反差』是一个好点子,要不要试着制造别种反差呢?」 「别种反差?」 「对啊,举例而言……」齐尔抬头挺胸地道:「勾起她们的母性本能。」 母性?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冒险者或骑士,所以往往都朝着可靠、强壮的方向迈进。」 「嗯。」 「总是受到周遭倚靠、信赖的男人,却在无意之间展现出自己的弱点! 这种反差不是会让女生心里小鹿乱撞吗?」 「你这家伙——是天才吧?」 「呵,我自己也常常这么觉得。」 「也就是说,我们在女孩子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弱点……」 贾狄张大眼睛。 「马上就会变得大受欢迎。」 「我问一下喔。」 此时,我插进对话之间。 「你们总是受到周遭倚靠、信赖吗?」 「……」 「……」 「你们别不说话啊。」 两人纷纷别开视线,似乎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展现出自己弱点这点子是不错。」 齐尔握着拳头,放在额上。 「我也这么觉得,但你们想展现哪种弱点呢?」 听我这么一问,齐尔便保持现在的姿势,不发一语。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吐出一句: 「我不敢吃苦的东西。」 「……这算弱点?」 贾狄用眼神问我。 「不算吧。」 我摇了摇头。 「那到底什么是弱点啦!」 齐尔半发飙地说道,我偏着头想了一想。 弱点? 「有心脏疾病,还是最近深受落发问题所苦,或是其实没有朋友……这一类的?」 我望向齐尔与贾狄,发现两人皱着眉头,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不,我说你啊,这与其说是弱点……」 「不如说是严重的烦恼吧……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商量喔。」 「这不是我的弱点啊?不,你们不要露出好像很了解的表情啊。」 接着,我们便东拉西扯地讨论著弱点到底是什么,却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结论。 3 「话说回来。」 我打断话题。 三个男人的谈话逐渐升温,我们气喘吁吁,额上浮现薄薄的汗水。 原本明明是在讨论弱点,话题却逐渐改变。在历经『对男人而言的强劲』的剧烈论战之后,又牵扯到『为了变强每天要吃什么』这类日常饮食的闲谈,最终则因贾狄提出『女生短裙就是要不会走光才好』这个话题,而使得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到底是在讨论什么啊?」 闻言,齐尔用拳头捶了一下吧台道: 「所以说,就是要看到裙子底下的小裤裤啊!对男人而言,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瞬间了!强风!楼梯!男人都在裙子底下寻找各自的梦想啊!」 「你真是一个不上道的男人啊!」贾狄狂搔着头道:「裙子因风而摇曳是最棒的!抬头看到在楼梯上摇摆的裙子那瞬间,就会心跳不已!但是,一旦看见裙子里面,就失去所有乐趣了!那不就是普通的内裤而已吗!」 「我们就是想看小裤裤啊!?」 「大错特错!齐尔,我完全无法赞同你的思想……听好了,在看见小裤裤的那一瞬间——就是我们男人的梦想溃散之时。在那当下,原本藏在裙底下无限延伸的浩瀚想像力,便只成了名为内裤的一小块布而已。你想想看,只要有裙子,我们的期待便无边无际、没有尽头。到底是什么颜色呢?到底是什么图案呢?又或者可能穿着短裤……从这角度可以看见吗?还是说或许会吹来一阵奇迹般的风——在短短几秒内,我们便能试想出无限可能性……但裙子还是如铜墙铁壁般保护着小裤裤,让无限的可能性,依旧维持神秘地从我们面前经过。我虽然想看裙子底下,却不想看到内裤那块布呢。」 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这家伙……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能一脸严肃、嘴角满是泡沫地,热情谈论这件事呢?话说回来,裙子和内裤的话题为什么会延伸到如此充满哲学的思想……?真是的,莫名其妙啊……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觉得心中一热……这到底是…… 「我根本搞不懂你在说什么。」齐尔摇摇头说。「但是……你的热诚……和激情……蕴含其中的想法……即便不知道是为什么,却让我的胸口一热……」 好久没遇到……这么直率真挚的情感了,平日隐藏的某种东西受到了刺激……使我无法再对自己说谎…… 「不对,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欸,对了,我们不是在讨论想受欢迎这话题吗?」 「话说回来,阿悠你是什么派的?裙子,还是小裤裤?」 「我是膝盖内侧派——你在问什么啊!」 「阿悠,你……」 「你啊……」 「喂,不要露出那种嫌恶的脸啊!你们到底是怎样啦?明明那么热烈地在讨论小裤裤,别给我露出那种冷静的表情啦。」 你们怎么翻脸如翻书,可恶,少批评别人的兴趣啊。 「先不说这个了,回到受不受欢迎这个问题。刚刚都只是讨论抽象的东西,话又说回来了,具体而言,你们有特别想受谁欢迎吗?」 我这么一问,齐尔便用手抵着下巴,嗯嗯地低吟。 「也就是说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对啦,你别突然大呼小叫的。」 我不禁惊讶得肩膀抖动一下。 齐尔望向贾狄,断断续续问了一句:「你有、喜欢的人、吗?」 「干嘛?为什么要问我?要问这问题之前,是不是该先说出自己的意中人,再问别人呢?附带一提,我喜欢的是雅蕾珂希丝同学。」 「三两下就说出来了呢……」 贾狄红着脸。若是女生的话,我或许会称赞说可爱,但盯着一个同年纪的微胖男孩红着脸蛋,实在是没什么好开心的。 「是是是,雅蕾珂希丝嘛,我懂、我懂。性格开朗又善于聊天,长得又可爱。」 「没错,即使是面对我她也会笑着打招呼,是个善良甜美的女孩呢。」 「心底话呢?」 我问道。 「她胸部很大,超赞的。」 贾狄立刻回答。 「你这下流的家伙……」 齐尔不屑地骂道。 「你这句话也太不敬了吧?我可是贵族欸。」 「齐尔呢?有喜欢的人吗?」 我无视贾狄。 「我啊,喜欢一个叫做艾夏的女生。」 齐尔也无视贾狄。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这样无视贵族……说到艾夏,她是魔术师科的那个精灵女孩吧?」 「没错、没错,我超喜欢她每天早上晨练的身影……那偶尔才会浮现的笑容也很赞啊。」 「心底话是?」 我问道。 「纤细的体型超赞的,胸部又小,屁股的形状也很漂亮。」 齐尔立刻回答。 「你这愚民真让人作呕……」 贾狄不屑地骂道。 「你这肥猪是想打架吗!把你宰了出货喔!」 「有本事你就试看看啊,混蛋百姓!提高你家税率喔!」 两人在极近距离内互瞪,场面感觉就要一触即发。在现在这个瞬间,我想没有其他人吵架的理由会比他们更蠢。 不过,我也有颇为在意的事情。 没错,我的熟人也有两个同年龄的人在在学院上学,我无论如何都想确认一下。 「话说回来,有个叫艾纳蕾娜的女孩呢?她受男生欢迎吗?」 「喔?你认识她啊?」 齐尔这么问道。 「不,不认识,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我在之前莉娜里亚的事情时受到她帮助,之后她常到店里报到,但我当然不会将这些告诉他们。 「那个人啊。」 「嗯——她可是家世显赫的贵族呢。」贾狄说道。「并非可以轻松交流的人,所以并非让人想交往的对象呢。她在贵族男生之中很受欢迎,但那与其说是对她本人的兴趣,还不如说是对她家感到兴趣。」 呃呃……这是那么现实的话题啊……我的脸不禁一僵。 「她的成绩当然很优秀,也是天球仪会的负责人,相当出风头。可是她身边总是有一堆贵族跟屁虫,所以无法跟她讲到话呢。」 听贾狄这么说,齐尔也点点头道: 「以一介平民的身分可是无法跟她讲话的,毕竟感觉会被她骂『无礼!』啊。」 「莉娜里亚同学成为学年第一时,真的很恐怖呢。我还担心她会不会对成绩比自己优秀的平民气得牙痒痒的呢。」 「我也这么以为,不过最近常看到她们在一起。」 「的确,感情变好了吗?但莉娜里亚同学给人孤傲的独行侠这种感觉呢。」 孤傲独行侠……侠? 「这个莉娜里亚同学真的那么孤傲吗?」 「这当然啊!」 齐尔举起双手。 「而且她很可爱,所以常成为男生们的话题。去年,许多大胆无畏的勇士们还频繁地试图搭讪她。」 「……都壮烈成仁了啊。」 贾狄为这群人献上祈祷。 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贵族学长们,强硬地想邀她出去,却被她毅然决然地拒绝,因此伤害到他们那身为贵族的自尊心,最后闹到要决斗。」 「决斗?」 「贵族最喜欢遵守老旧的传统,也就是说,超爱用决斗来决定是非对错。」贾狄耸了下肩膀道。「虽然是这么说,但时至今日,用杖或剑来决斗的已是少数派了,采用下棋或卡牌来决斗才是主流,也比较优雅嘛。」 不,无论如何你们贵族都还是要决斗就对了? 但我先忍下了这句吐槽。 「然后呢?」 「学长虽然也是相当优秀的魔术师,但真是惨不忍睹啊。」 齐尔撑着脸道。 「对啊,那真是吓死人了,她用超级熟练的魔术轻轻松松就打倒学长。从那之后,每个人都对莉娜里亚同学敬畏三分,大家在谈论到她时,都恭敬地加上『同学』这个称谓呢。」 「是这样啊。」 莉娜里亚身上原来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 我还没亲眼见证过,所以不知道用魔术打倒别人是多厉害的场景,但应该非常厉害吧。 「所以说,虽然有很多人憧憬她,却不会把她当作恋爱对象,毕竟她的个性似乎很严厉。」 齐尔说道。 「的确,在见识过那种程度的魔术后,感觉在家里也会抬不起头呢,而且她的态度都冷冰冰的。」 贾狄说道。 「在本人面前那么说的话,可是会被揍的。」 「咦?」 唉呀,不禁说出我的心声了。 「没事,你们想想看嘛,从旁人角度来看或许是这样,但她其实很温柔,也很努力啊。」 「……你认识莉娜里亚同学吗?」齐尔问道。 「不,不认识,根本没见过她。」 「但你却讲得很具体……」 「听你们的话大概就能知道啦,我可是咖啡厅的老板呢。」 「真的假的,老板还真是厉害啊!」 「咖啡店的老板竟然需要具备这种能力啊!」 两人露出敬佩的眼神望着我。 「……话说回来,我们原本到底在讲什么啊?」 我这么说道,贾狄便露出大梦初醒般的神情。 「对了,我们想要受欢迎啦。」 「话题都跑偏了。呃,还有其他能受异性欢迎的方法吗?」 齐尔边叹气边说。至今为止还没想出什么好点子,他看起来有点累了。 「对啊,话说……不知道是听谁说的,但女生似乎会对男生诉说梦想或目标的行为,感到心动呢。」 「喔……」 听贾狄这么一说,齐尔倏地探出身体。 「我们也诉说梦想或目标,是不是就会增加魅力了呢?」 「不知道。只是说说的话,不是谁都做得到吗?」 我这么一说,贾狄便发出粗重的鼻息声。 「天真,你太天真了。听好了,放眼今后谈论未来的男人,与不断重复过去丰功伟业的男人,哪一个比较有魅力啊?」 「那当然是谈论未来的男人啊。」 「对吧!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他铿锵有力地断定,使我也不禁觉得好像就是这样,真是不可思议。这样啊,未来吗? 「怎样啊,齐尔,你的目标是什么呢!」 贾狄拍打着吧台道。 「当然是要成为超一流的冒险者啊,我想变得有名。」 齐尔的嗓音与那严肃的神情令我不禁屏住呼吸,这并非过去那种吊儿郎当的态度。他嘴角虽挂着笑容,但眼底却闪耀着犀利的光芒。 「贾狄,你呢?」 「我吗?我希望可以在学校取得学位,然后靠推荐得到研究的工作呢。」 「果然是这样吗?你剑术不错呢,真是可惜。」 「因为我从小就有家庭教师在教我啊,不过我知道这种程度根本比不上专家。」 接下来两人开始讨论起哪个冒险者比较有名、想要进行哪些研究、明年的比武大会如何等等。这是与未来有关的话题,将衔接他们的梦想或目标。两人的眼神皆很炙热,与方才戏谑玩笑的神情全然不同。 我隔着吧台望着他们,总觉得吧台的这端与另一端似乎有种明确的隔阂。 未来、梦想、目标。 我的眼前正转着这些至今从未思考过的单字,它们仿佛毫无形体,如同暧昧不明的黑雾在我面前盘旋萦绕。 我本来打算去念大学,尽管还没找到想做的事情,却迷迷糊糊地想着在念大学时找到就好了。我期待着出社会前的那段犹豫期间,从没去想过自己的未来。我并非拥有什么特别出色的才华,也没什么从小就非常喜欢的东西。 而现在却赶鸭子上架似地经营起咖啡厅,不过这并非实现了我的梦想,而是我为了保护自己,作为一个避风港所筑起的小小要塞。 「阿悠,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他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店了,早已实现梦想了吧?」 齐尔与贾狄望着我,两人勾勒着未来梦想的表情显得十分耀眼。 「梦想啊?我没想过呢。」 我摆出笑容回答。 ——我是否应该在这个世界里,寻找自己的梦想呢? 4 季节已大幅往前推进,即使过了傍晚,城市依然笼罩于一片艳红色之中,夜晚愈来愈短。蓝天与炙热灼烧着肌肤的阳光,终将再度造访,这座城市又会迎来下一个夏天吧。 门铃响起。 来人将一头发色比夕阳更加深邃的长发,绑成了马尾。穿着一如往常的学院制服,她比过往更加轻松惬意地踏入店内——这当然是莉娜里亚了。 「嗨,莉娜里亚,欢迎光临。」 「嗯。」 莉娜里亚轻轻挥了挥手后,来到熟悉的吧台座位坐下。我则着手准备咖啡欧蕾。 我们之间没进行什么对话,但气氛也不尴尬。对我与莉娜里亚而言,这并非什么问题,反而是一种令人感到放松的沉默。 虹吸式咖啡壶中的热水沸腾,啵啵啵地冒泡。我盯着水泡,想起了刚才齐尔与贾狄所说的事。 「话说回来,莉娜里亚会用魔术,对吧?」 望着窗外的莉娜里亚转向了我。 「干嘛突然问起这个?我会用啊。」 「什么样的?放出火焰,或是让附近都结冰之类的?」 我所想像的是过去奇幻游戏的画面,还有在全世界大受欢迎的魔法师电影。 「大概就是那样吧,还有提升身体能力,和治好伤口的魔法。」 「那果然有那个吗?」 我兴奋雀跃地询问道。 「那个?」 莉娜里亚歪着头不解地反问。 「就是那个啊,就是施展魔术时不可或缺的,让男生大感兴奋的那个。」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啊?」 你明明就知道。 「就是咏唱啊,咒文啊!」 「什么?」 魔术、魔法、必杀技……恐怕所有招式都有咒文,那是无法或缺的前置阶段。虽然以古老语言或拗口的语法编织构成的字字句句,却不可思议地总能使我们男生的心为之振奋。 「会像这样拿着魔杖,念些什么吧?念一些帅气的咒文。」 「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开心。」 「不要再吊我胃口了啦!你就做给我看看嘛,只要一下下就好了。」 然而,莉娜里亚吁了一口气道: 「没有喔。」 「咦?」 「所以说,没有喔。咏唱那种东西。」 「……没有吗?明明就是魔术?」 「那在魔术起源时期到桀拉德的时代还有,也有相关研究。」 「那为什么没有了?」 「毕竟没有不是比较方便吗?可以缩短到发动为止的时间,而且根本无法信任弄错一点点咏唱内容,便无法施展的魔术啊。」 真是超级合情合理啊。 这的确、的确很方便没错…… 「这样啊……没有、咏唱了啊……」 「你那么消沉会让我很困惑好吗?怎么?咏唱有那么重要吗?」 莉娜里亚傻眼地询问。 「不,算了,魔术……算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啦?」0 我来到这个仍然令人感到不明所以的世界后,一直无法脚踏实地过生活。然后打造了一间和原本世界中的老家相像的咖啡厅,躲在里面,自我逃避。 而与莉娜里亚邂逅,有许多客人上门后,我心中终于得到些许从容,足以面对店外的世界。 这世界明明有魔术这种充满梦想的技术,我却在今天才对它展露出兴趣,连自 己都对这件事感到惊评。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竟然会得到「没有咏唱」这种毁灭梦想的结论,而且还是因为「施展的时候很不方便」这种再正常不过的理由。 我过去因为这里是异世界,便一直踌躇不前,现在却能感到亲近感,真是不可思议。虽说是魔术,但施展它的依旧是人,而这些人与我完全一模一样。 直到最近我才能用这种方式思考。 我望着坐在眼前的莉娜里亚。 如齐尔他们所说的「可爱」二字一般,莉娜里亚可爱得令人惊愕。她的肌肤雪白,杏仁状的瞳孔也如宝石般深邃。 「……现在又在干嘛啦?干嘛要盯着我看?」 「放心吧,我有帮你讲话了,很快就会找到好对象的。」 莉娜里亚用手扶着额头,重重地垂下肩膀,碎念著「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将泡好的咖啡倒进杯中,倒入热过的牛奶,再加入大量砂糖后,便完成莉娜里亚专用的咖啡欧蕾了。 莉娜里亚喝完一半时,我忽然很想问她一个问题。 「欸,莉娜里亚,你有梦想吗?」 莉娜里亚抬起头,露出诧异的神情望着我。 「真是突然呢。」 「嗯,我突然觉得很在意。」 「很在意我的梦想吗?」 「讲你的目标也可以。」 莉娜里亚撑着脸颊,别开视线。 「也不是没有啦……但是……」 「但是?」 「因为很害羞所以我不想讲,会被你笑的。」 「你这样让我更加在意了。」 「别在意。」 有人会因为被人这么说就不在意吗?不,没有。 我缠着她追问了一阵子,但依旧没问出莉娜里亚的梦想是什么。 「真是的,你好烦啊!那你的梦想又是什么!」 莉娜里亚终于竖起柳眉,用手指比着我。 「……嗯,先不谈这个了。」 「别转移话题啊。」 我耸耸肩膀。梦想啊……那到底会是什么呢?梦想。我也想听听莉娜里亚的梦想作为参考啊。大家都有梦想或目标之类的吗? 我根本没什么关于梦想的话好说的,于是我试图寻找其他话题,接着正巧想起了一个能谈论的事情。 「话说回来,你觉得怎样才会受欢迎啊?」 三「怕寂寞的步兵」 祖父很喜欢使用充满古风的话语,他说过去之人遗留下来的话语中,充满着深思远虑的韵味,而那是人生迷惘时的指南针,也教导我们该怎么过一辈子。他平时常常将这些金科玉律挂在嘴边。 我当然无法忆起祖父说过的一字一句,那对年幼的我过于困难,根本搞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而且常常觉得这些话听起来很像在说教。说教往往是学生讨厌东西排行榜中,不变的第三名,不可能心怀感恩地乖乖接受。 然而,至今我仍能背出几句。那是祖父所喜欢的话,我在成长过程中听过好几遍。虽然也还没到耳濡目染的程度,却可以混杂着一些小知识说给别人听。 举例而言,有一句话叫做「小人间居为不善」。 这里指的小人并非是指身材,而是气量狭小;闲居在这里则是指独自一人无所事事的意思。 意即「无用的人一有空闲,便做不出什么好事」。 不知道这句话应该解读为「要忙到没时间做无聊事比较好」,抑或是「应该成为即使无所事事也能做正经事的正人君子」,这真令人困惑。 的确,自己独处又没什么事好忙时,我还真的没做过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 或许正因为记得祖父所说的话,所以我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尽量让自己忙得闲不下来。在这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的世界里,我无法有信心地抬头挺胸说自己可以闲居又为善。 不过,我最近却过着较为放松的日子。 我不想说没客人上门很清闲,这也是一种「放松惬意」。进一步而言,我的每一天都很「安稳」。 即使开门营业,有时候也完全不会有客人上门,这种时候,我也会变得想为不善。 「嘿,这样就吃下你的骑士了。」 现在虽然还是营业时间,我却与戈尔爷爷在下西洋棋。我坐在桌席的座位上,并稳稳地待在棋盘前。 这是异世界,当然不存在日本这个国家,也不存在我所知的任何一个国家。不过,不可思议的是,三不五时会出现我熟悉的东西。 不仅饮食文化没有巨大差异,服装也不是奇葩造型,该不会在很久以前,也有和我来自同一世界的人来到这里吧?若非如此,这一切便说不通了。但可惜的是,我没有可以确认这件事的方法。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在下棋。 眼前是摸着长长白胡须的戈尔爷爷,而我正盯着棋盘上的局势。 的确如戈尔爷爷所言,我的骑士要被平白吃走了。若为了避免眼前的危险而让骑士逃走,便会微妙地使皇后面临被吃掉的局面。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放弃骑士或皇后其中之一。 如果是高手之间的对弈,甚至会因区区一个步兵的优势而决定胜败,这真是一个令人懊悔的失误。我已胜券在握——戈尔爷爷没这么想吗?应该没这么想吧。 我偷瞥了戈尔爷爷一眼,他那布满皱纹的脸,却露出颇具深意的笑容回望着我。 在这里牺牲骑士,对我而言是一种预期内的损失。为了捕获我的骑士,戈尔爷爷必须移动城堡。 若他放过我,骑士便会长驱直入戈尔爷爷的白棋阵营。也就是说,我这是半强迫戈尔爷爷拿下骑士。若没有城堡,这条宽敞的道路便会成为我的进军路线。 至今为止,都还只是在试探彼此的安宁序盘,但接下来应该会演变成于盘面上右侧互取棋子的局面,若照我所想的走,最终情势将会对我有利。 「嘿嘿嘿。」 真是不好对付。他竟然发出奇怪的笑声。 西洋棋是一种在世界上广受欢迎的游戏,但在这世界里的玩家没那么多,比较像是贵族或有钱人的娱乐。 在我的世界里,西洋棋拥有数亿玩家,在日本却只是一种小众游戏。比起围棋或将棋,西洋棋的参赛人数相当地少。 我的西洋棋,是祖父咖啡厅的常客、附近豆腐店的阿源叔教的。阿源叔以前曾在各国旅行,在世界各地透过西洋棋与各式各样的人们交流,据说也曾在旅行当地的西洋棋大赛中为了争夺冠军,而历经一番激战。 有这等经历的阿源叔曾用心地教导我西洋棋,我也自豪地认为自己拥有相当的实力。 然而,令人悲伤的是,西洋棋是一种相当小众的娱乐。 即使在学校向朋友们炫耀,也只会得到「西洋棋?搞不懂规则呢。」的回应。 电视上都会播放围棋或将棋的棋局,若出现有名的棋士也会成为话题。可是西洋棋完全无法成为话题,在日本是一种拥有可悲立场的游戏。 西洋棋的对弈是一种高端心理战,对手的盘算、对手的理想、对手的痛苦——棋士需要解读它们,并重现于想像的世界之中。而下一步要做的便是背叛这些想像。 我窥伺着戈尔爷爷的表情,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 这个老爷爷很擅长心理战。我无法从表情上看出他的想法,感觉愈想弄清他的想法,愈会陷入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 老实说,我不应该迷惘。 我已分析了局面,也制定了计画,并开始执行,所以应该做的事并非迷惘,而是无论如何都要实施计画,并尽可能地做到最好。在西洋棋中,棋局状况不太会照当初的预想所走,必须在可能范围之内妥协。看是要尽早妥协,但却使自己的计画变得不够完美;抑或是贪心地照常推动棋子,而招来自我毁灭。西洋棋的难处,便在于看出那微妙的底线何在。 毕竟,我有一个无法低估戈尔爷爷的重要理由。 那便是——宛如彻底看穿了我的打算,他偶尔会使出毫无逻辑的步数,并在关键时刻使出能一口气击溃我计画的上上之策。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否能预知未来。 当我发出嗯嗯嗯的低吟声时,戈尔爷爷便以愉悦的嗓音道: 「很好、很好,年轻人就该充分烦恼。烦恼能化育人心,嘿嘿嘿。」 不好对付,这个老爷爷真的很不好对付。 他说的话虽然正经,眼神与表情却都在挑衅我。 很好、很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彻底打垮你,绝对要赢过你,并笑给你看。 我下定决心,移动了主教。这是牺牲骑士的一手,顺利的话,这一着棋将会深深影响之后的局面。 「喔!」 乍见之下,这是微不足道的一着棋,但是戈尔爷爷仿佛看穿这着棋背后的盘算,发出夸张的声音。 啊,真是的,光这样就让我有不妙的预感。不,等等,这该不会也是在动摇我吧?啊——不行,别想了,与他对弈时进行心理战未免过于轻率。我应该专注于棋盘上的战斗,不要让脸色有所变化。 「真不愧是小悠啊……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无法拒绝和你下棋呢。」 戈尔爷爷搓着长长的胡须,望着盘面。 「那么、那么、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的语气与表情都像是邻居的爷爷一般,但眼底却有着灿烂的光芒。那是一种依靠自己的经验与直觉,并看穿一切的眼神,也像是小孩子看见耀眼物体近在眼前般的眼色。 至少,这并非一般老爷爷会有的眼神。那是在这世界里收留我的冒险者爷爷,以及黑帮老大柯烈里昂先生的眼色,是一种只有被称为一流人士才具备、充满殷实力量的眼神。 「嘿。」 戈尔爷爷移动城堡,吃下我的骑士。 因为这个举动,通往戈尔爷爷阵地深处的道路门户大开。为了攻占这条道路,我理所当然会移动城堡……但在那之前,我挪动了步兵。 我这着棋令他大感意外,戈尔爷爷暂时好好考虑了一番,而在那期间,他为了使我不得闲,便与我闲话家常。 「小悠啊,你是在哪里学会下棋的啊?」 「呃,是以前认识的人教我的。」 「这样啊,以前认识的人啊,是个棋艺高超的人呢。」 「您感觉得出来?」 我不解地询问道,戈尔爷爷抓着胡子,朝我眨了眨眼。 「因为小悠的棋路很漂亮啊,能让人知道教你的人是个高手。而且有很多步数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却非常有效,让我玩得非常来劲呢。」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我只能发出干涩的笑声。 西洋棋与将棋都历经长年研究。在某种局面下,该使用哪种招数才能得到优势——相关知识日积月累,并终于成为定迹。 虽然我轻易便用了出来,但定迹是一流高手们的智慧结晶,宛如花费时间精雕细 琢出的宝石。 这世界的西洋棋技术并无我所在时代那么地进步,棋式都很老旧,下法也属于上一个世纪。在这种时候,端出领先数十年极尽精粹的棋式,当然会使人感到可疑。 「西洋棋虽然被称为贵族们的娱乐,但看来必须撤回这个评价呢。」 戈尔爷爷好笑似地眯着眼睛道。 「并非贵族的小悠这么年轻便如此擅长下棋,看来贵族也不是什么好拿来说嘴的东西。」 啊哈哈哈。但愿可以这样大笑出声就好了,我却只觉得坐立难安。 这并非我的才华,只是借助先人的智慧罢了。实际上,我虽然拥有通晓定迹的优势,却从未赢过戈尔爷爷。尽管序盘战况看起来不错,但大多自中盘开始,他便像魔术师一般玩弄着我,这就是「姜是老的辣」的道理吗? 戈尔爷爷伸手拿起棋子,在西洋棋中最为厉害的棋子——皇后出现在战场上,这步棋如我所料,却太合乎我的预料。 不论怎么思考,我都能想到对付这步棋的最佳解法。一个个地拿下棋子,局面愈来愈单纯,我得到优势。 戈尔爷爷不可能没预想到这样的局面。 也就是说,在这步棋之后,他准备了别的招数等着我,而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在不清楚对方盘算的状况下,定迹便派不上用场,结果还是得靠自己。 真不好玩——我不知为何这么觉得。 无论是挪动棋子到戈尔爷爷布阵以待的地方,抑或选择这个局面下最佳的一着棋——像这样总是选择上上之策当然会赢得比赛。但若是这样,人类便与电脑毫无差别了。 目标不应该只是得胜,而是还要开心地下棋、与对手沟通,以及找出棋局的美妙之处。西洋棋毕竟只是一种游戏,应该要玩得开心、玩得尽兴、玩得自由自在。若没有一定得取得胜利的理由,就不应该只下最佳棋步。 因此,我无视了最佳解法,移动了骑士。这是一着自由奔放的棋,与定迹毫无关系,也没有经过什么验证,只是凭着直觉下的一着棋。 这与我处心积虑累积起来的预测和计画大相迳庭,却不知为何使我感到神清气爽。 「呵呵呵,很好,这着棋下得好,这才是年轻的可能性啊。」 「您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开心?」 「没什么,像我这种老爷爷的想像被推翻时,可是比什么都来得开心啊。」 戈尔爷爷打从心底开心地笑着,使那张原本便布满皱纹的脸上,皱褶变得更多了。 尽管搞不清楚老人家的想法,但若是开心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不拖我下水就好。 我原以为他会花一点时间思考,但他却轻易地移动棋子。 而我像要在配合他,没隔多久也立刻挪动了棋子。 在序盘时,我们深思熟虑地预测对方的步数;现在却彻底改变,宛如在竞速似地挪动棋子。砰砰砰地推动棋子前进的画面令人觉得十分爽快。 我们之间没有话语的交流。 可以说是没有那个必要,不需要顾虑什么,也并非为了获胜而绞尽脑汁,彼此都理解我们只是在享受当下这个瞬间,并迎来了终局。 这次获胜的是我。 「嗯嗯,我输了呢。」 戈尔爷爷有些开心地笑着。 「亚伦死去的时候,我还很沮丧从今以后就没人陪我下棋了……包含西洋棋的棋艺在内,只要想到小悠未来的成长,我就还不能死啊。」 「不知道您是在期待什么东西,但包含西洋棋的棋艺在内,我想我的未来会很平凡。」 我斩钉截铁地说完,戈尔爷爷便啵啵啵地笑了起来。虽说这无关紧要,但他笑声种类也太多了吧。 「你以后可是会很辛苦的啊。」 戈尔爷爷一脸确信地这么说道。 「……我已经很辛苦了。」 戈尔爷爷无视我发出深深的叹息,轰然大笑,接着便说「既然我输掉了……」露出打着坏主意的表情思索。啊,糟了,见到他这表情,让我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而我的不祥预感总是很准确。 戈尔爷爷做作地敲着手掌,接着发出砰一声,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道: 「让我孙女当你的未婚妻怎样呢?她可是个可爱的乖孩子呢。」 「您终于老年痴呆了啊,臭老头。」 ……啊,不小心说出心底话了,糟糕、糟糕。 我刻意做出擦去额上汗水的动作。 「而且,戈尔爷爷的孙女……不是才十一岁吗?」 我想起之前我们闲话家常的内容后这么说,他却摆出像在说「那是小事啦」的表情,继续道: 「什么嘛,等过五年她便会变成大美人了喔?毕竟你想想看,那可是我的孙女啊。」 「不是那个问题好吗?我推崇自由恋爱。」 「不用担心,靠小悠的魅力迷倒她,不就是自由恋爱了吗?嗯嗯。」 「您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哈哈哈!常有人这么说呢!」 真是的,不行了。他无药可救,从本性就已经没救了。 我不禁露出放弃一切的表情望向远方,但这也是莫可奈何吧。谁来救救我啊。算了,我早就知道再怎么跟他说,都只是白费唇舌。 我呼地深深吁了一口气后,蓦地想到了一件事。 「戈尔爷爷,您有梦想吗?」 「喔?怎么了,这么突然?」 「我最近有点在意这件事。」 他虽然看起来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糟老头,但大概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达官显贵吧。戈尔爷爷也有梦想或目标吗? 「梦想啊?」戈尔爷爷歪着脑袋说。「我也差不多快死了。」 「这不好笑。」 这应该是戈尔爷爷开玩笑的方法吧,可是他也都一把年纪了,使我不禁脸上一僵。 见我这样,他便发出愉快的笑声。 「年轻时我也梦想过很多事情,但到这把年纪,就也不再去想这些事了。」 「啊,是这样的啊?」 「比起自己描绘梦想,我更倾向将梦想托付给下一代。」 他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年长者能透过像小悠这样的年轻孩子,重新检视自己的人生,这便足够我们拥有梦想了。硬要说的话,我现在的梦想就是——继承自己血脉的孩子们,能过着幸福的生活呢。」 我点点头,说著「原来如此」。戈尔爷爷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原来也有这种思考方法啊。 门上的门铃响起,我转头一看,发现一名整齐地穿着深蓝色西装裤装的美女,单手拿着厚重的记事本踏进店里。 她留着一头及肩的整齐白金发丝,精致的五官使人感到几许冷艳,脸蛋化着收敛不招摇的淡妆。而她的耳垂上挂着小巧耳环,虽显得朴实,却作工精细。 她的打扮正如我想像中的精明能干大姊姊,而且要说的话,还可以加上「非常美丽」这个形容词。 「打扰了。」 她一如往常,有礼貌地朝我一鞠躬后,就俐落地走向戈尔爷爷。她是戈尔爷爷的秘书,真令人难以置信,这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没天良的事。她一定是因为债务的关系,才不得已做这份工作。 「时间到了。」 秘书小姐在戈尔爷爷耳边低喃道。 我、我才不觉得羡慕呢,我才没有「希望她也在我耳边低喃」的念头。 ……超羡慕的啊。 「我不要。」 让漂亮姊姊在耳边低语——明明正体验着如此美妙的经验,戈尔爷爷却嘟起嘴巴。 「别说不要,老爷,这是之前就约好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想工作!我要和小悠下棋!」 尽管外表是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家,但他现在的口吻不论怎么听,都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幼稚园小鬼。 我如果是他的秘书,大概会揍扁他吧。但秘书小姐是个很称职的人,既没有用手上的记事本打人,也没有傻眼叹气。 「老爷。」 「唔,你也不用那么生气嘛。」 从我的角度来看还是平常的秘书小姐,但她现在似乎是生气了。 「我知道您和悠先生下棋很开心,但是悠先生也是很忙的。」 秘书小姐像要征求我附和似地望过来,我环顾了门可罗雀的店内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错。」 「除了我以外根本没别的客人啊?」 「等一下就会有客人上门的。」 我语气坚定地道,秘书小姐也说「没错」,并点了点头。 「因此,请您回来。」 秘书小姐态度坚决,仿佛深 深扎根的大树,能感受到她毫不动摇的决心。 戈尔爷爷发出唔唔唔唔的低吟,沮丧地垂下肩膀。 「没办法……虽然很讨厌,但还是工作吧……」 「您做了对的抉择。」 我想秘书小姐为了让戈尔爷爷乖乖工作,应该费了很大心力吧。若是我的话一定没办法,大概两小时就会放弃了。 「我到底要工作到什么时候呢……」 戈尔爷爷打从心底感到疲倦地说。他的表情像是一个烦恼着没有继承人的大公司老板,但又立刻变回一个糟老头子的脸。 「啊,我想让莉莉当小悠的未婚妻,你觉得如何?」 「您说大小姐吗?」 听见这臭老头突如其来的发言,秘书小姐吓了一跳。我想她应该是在怜悯这个痴呆的老爷爷。 「这要先问过大小姐比较好,您擅自决定的话,会被她讨厌喔。」 干得好,秘书小姐!说得没错!再多骂骂他两句吧! 「唔……那就这么办吧。」 不知道我的心声是否被听见了,戈尔爷爷冷静了下来。他的孙女一定也不想成为陌生人的未婚妻吧,这话题毫无疑问会无疾而终。 「那就走吧……小悠,再见了,我下次会带一点伴手礼来的。」 「普通的东西就好了喔?不要带奇怪的东西来啊。」 因为事有前例,我于是再三叮咛。闻言,戈尔爷爷便啧了一声,步伐沉重地站起身来。 「啊……我不想工作啊、我不想工作……」 他低喃着宛如啃老族会说的话离开店里。 「给您添麻烦了。」 留在店内的秘书小姐朝我一鞠躬。 「不不不,我很开心啊。」 如果只是偶尔来的话。 我苦笑着道,秘书小姐朝我露出微笑,并从钱包里掏出金色的钱币。 「那么,这是今天的费用。」 「……跟平常一样,总是太多了呢。」 这可是金币啊,金币。 「因为总是给您添麻烦了,而且对老爷而言,这就像零用钱一样。他说这是老头的娱乐,所以请务必收下。」 「这样啊……那么我就收下了。」 结果,我总是会收下这笔钱。即使坚决不收,到了最后秘书小姐也会说「这样我会被骂的」,让我只能收下。而且,虽然说这样很庸俗,但没有钱可是万万不能。 见我收下后,秘书小姐再度一鞠躬道: 「那么我先离开了。」 不知道是香水还是什么,秘书小姐留下类似花香的甜美香气后,潇洒地离开了。 ……真好呢。我也想雇用一位秘书小姐,那可是男人的浪漫啊。 我想像着无限延伸的梦想,正打算收拾桌上的棋盘与棋子时,忽然想到一件事。 「戈尔爷爷是骑士吧。」 虽说他也像是国王,但骑士能无拘无束地纵横于棋盘上,且不规则地扰乱敌军,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特性,正是戈尔爷爷啊。 「秘书小姐毫无疑问是皇后呢。」 皇后是最强的棋子,而且因为很有能力,所以即使自己不愿意也会被逼得大显身手。它可以横直斜向移动,可以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却也有笨拙的地方,像是只能直线前进之类的。那么,我又是什么呢? 我望着棋盘上排好的旗子,比起将棋,西洋棋的棋子种类较少,因此选择也自然变少。但硬要选的话—— 「我果然是步兵吧。」 步兵站在前线支撑着整个战场,是数量最多的小小士兵。对身为小市民的我而言,这是最适合我的棋子了。 而步兵是一种只有独自一人时,便会显得相当弱小的棋子,必须与其他棋子合作才能发挥力量。对身为一介小人物的我来说,为使自己孤身一人时不为不善之事,也得好好学习它呢。 少了戈尔爷爷的咖啡厅,显得比平常更为安静。 我从排列于棋盘外的棋子中挑出一个步兵,将它放回棋盘上。 比起其他棋子,步兵应该更害怕寂寞吧。 从店前经过的人们的谈话声稍纵即逝。 下一个客人怎么还不快点上门呢? 四「难以忘怀的滋味」 1 当踩上马车的踏板时,她感觉听见一道呼唤自己的声音,因而不禁环顾四周。那里是公共马车的驿站,马车毫不止歇地来来往往,搭乘马车的人络绎不绝。 在攘往熙来的人群与大型行李中,她寻找着那熟识的脸庞,但正当她想定睛注视时,便听到身后人龙之中传来不耐的咂舌声。 她慌慌张张地停止搜寻,将身体挤进马车里。 好不容易在塞满乘客与行李的空间中安稳地坐了下来,她透过小小采光窗眺望车外。 她自嘲地想「他不可能在这里」。她竖起耳朵捕捉他的声音,并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但这样不是过于依依不舍了吗? 车夫为了不输给外头的喧嚷,而扯开嗓门大喊,告诉乘客各马车的目的地。 她环顾车内,每个人都露出开朗的神色,至少没人像自己心情这么灰暗地坐在这里。 自己在这个称为迷宫都市的城市之中,到底得到了什么? 想起那一天,自己追赶着轮廓模糊的梦想,将不安与期待都装到包包中来到这里。与当时不同的是——自己已虚长了几岁,不仅没实现梦想,也没得到什么具有形体的东西,便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她蓦地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于是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 耳边响起宣告中午的钟声。 一想到再也听不到这声音,便觉得连这敲响的钟声都惹人怜爱。 马车摇摇晃晃地震动,车轮缓缓地有了动静。 她回想起了那个人的面容。 2 我所居住的城市?亚尔贝塔,有一个被称为迷宫的地方。 那是一个在地下无限延伸的空间,其中有森林、河川、古代建筑物等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些东西,但是迷宫里的资源,使我们的生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丰饶。 举例而言,像是食材、可以成为建材的木材、能雕琢成美丽宝石的原石等等。迷宫的一隅有一座被称为「盐湖」的巨大湖泊,从湖水中可取出大量优质的湖盐。此外,位于迷宫中的森林巨木林立,有双臂环抱那般大小的果实中能精制出砂糖。光是这样,便已足够使这座城市的居民过上相当丰足的生活。 自迷宫出产的物资被输出到其他城市与国家,因其带来的报酬,使得这座城市更加富裕。 其富裕程度偶尔甚至被誉为超越王都,今时今日的迷宫都市充满着富饶丰足、人群喧嚣以及满溢的希望。 人们憧憬着这份炫目的光采,不断聚集而来。对这些人而言,冒险者这种职业闪耀着缤纷的鲜明色彩。 迷宫之中充满危险,因这里与外界隔绝的生态环境,进化出被称为魔物的生物,肆虐横行于迷宫之内。未知植物亦释放毒素,也有会捕食人类的物种。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赌上性命,不断从迷宫中带回素材,在这座城市里将之换成金币、银币。 仅仅只是带回一颗贵重原石,抑或古代文明的遗产,便能一夜致富。除了这里以外,是找不到这种工作的。只要忽略「以性命为代价」这点,这便是一份充满魅力的工作。 因此,这座城市之中充斥着许多被称为冒险者的人,他们几乎都是梦想家。 他第一次来到我的咖啡厅,是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 听到门铃声后,我说了声「欢迎光临」转向门口,便发现一具壮硕庞大的身躯,顶着一张剽悍的胡子脸站在门口窥伺着我。 虽然很失礼,但见到这凶神恶煞的面貌,使我的心脏扑通乱跳,担心对方是来刻意找碴而显得不安。没错,他长得就是那么像坏人。 「呃,我看到这个很气派的看板,便进来看看。这里在做些什么?是店家吗?」 然而,他发出的嗓音却意外地充满亲切感,十分温柔。 我安定心神后回答: 「这里是咖啡厅。」 「咖啡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在都市里是常见的东西吗?」 闻言,我便顺势请他进来。 将咖啡厅的美妙之处传达给还不知道咖啡厅的人,幸运的话,也可以顺便让他理解咖啡的美味之处——这全部都是咖啡厅老板的工作。 他顺着我的招呼,边环顾店内环境边缓缓入内。愈看愈觉得他的体格可媲美龙族的法尔霸先生或是熊、狼等兽人客人。他的脖子与手臂都长满肌肉,邋遢的胡渣更使他气魄倍增。 「您是最近才来到这座城市的吗?」 听我这么一问,男子露出尴尬的笑容坐下,搔着头道: 「果然看得出来吗?我上个月才刚来,这座城市里有迷宫不是吗?比起在乡下天天种田的人生,我觉得来迷宫打拚更好。」 「您之前是务农的啊?」 我不禁盯着他的身体看。 「我常被别人说,比起种田还更适合当山贼呢。」 他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我从以前便长得这副模样,自然会被拜托干一些粗重活,等回过神来时就已经变成这么壮了。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长处,既然有这副体格的话,我想说搞不好能当上冒险者。」 「原来如此,的确是呢。」 我点头道。 拥有这么魁梧身材的人,在人族之中实在很罕见,他的体力应该也十分良好,冒险者就是要很强壮才行,我觉得他符合这项条件。 「您已经去过迷宫了吗?」 「不,我想说明天再去。不过我已经准备好武器和防具,也听过公会的讲座了。」 「明天吗?那我必须祝福您一路顺风呢,我请您喝一杯吧,虽然这里没有酒就是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便露出能让见者心情舒爽的开朗笑容。 「真的吗!唉呀,真是太感激了。我听说都市人都很冷淡,但小兄弟你却不同呢,很有人情味啊,嗯。」 他心情大好地这么说道,我也不禁笑了出来。 在这家店里说要请对方喝一杯的话,当然是指咖啡。不过,我想泡一杯与平常不同的咖啡给他。 我一如往常地从白色罐中取出烘焙过的咖啡豆,但不同的是,这豆子比一般常用的经过更深层的烘焙,颜色也呈现更深的咖啡色,且香气更加浓烈。我用磨豆机将之喀喀喀地磨成粉末。 「喔,这是什么啊?」 「呵呵呵。」 我在铺好滤布的上壶中放入咖啡粉,但此时有一个需要注意的地方,那便是我放的咖啡粉比平常更多。 接着,我在虹吸式咖啡壶的烧瓶中注入热水,并用魔法灯加热。等到它沸腾后,便将上壶牢牢装到烧瓶之上。此时,热水从烧瓶缓缓上升,使上壶中的咖啡粉浮了起来。 咖啡粉浮起了三分之一后,我用木勺垂直用力搅拌。以虹吸式咖啡壶煮咖啡的话,味道将受热水的温度以及混匀「搅拌」的时机左右。 搅拌完后,我拿起木勺,烧瓶中的热水不断上升。 从咖啡豆中释出的气体所形成的泡泡、飘浮起来的咖啡粉以及液体——搅拌后,若完美地分成这三层便是成功的证明。 接着等待约三十秒。这是平凡无奇的热水,变身为芳醇薰香的咖啡时,所需的萃取时间。无论使用什么煮法,这时间都不会改变,是决定味道相当重要的关键。时间过短的话,便无法煮出咖啡的醇味;反之,时间过长就会煮出多余杂味。 我侧耳倾听留在烧瓶底部,热水产生水泡的啵啵声响,并在此刻熄掉魔法灯的火源。 我再度拿起木勺,在咖啡粉沉下去之前,进行第二次搅拌。 关键是迅速却依旧优雅,宛如轻抚似地混匀。 熄火后,烧瓶中的水蒸气便会冷却,上升至上壶中的咖啡,就会轻盈地溜回原本所在的地方。 我从装设在厨房下方的小型冰箱中,拿出一只圆形并附有小小杯脚的玻璃杯。接着打开冷冻库,里头塞满了碎冰,那是我在早上努力敲碎大冰块的成果。 我在杯中装满大量碎冰。 此时,咖啡已完全进入烧瓶之中,呈现一种比平常更深的色泽。 我拆掉上壶,握住壶柄倾倒烧瓶,刚煮好的热咖啡注入充满冰块的冷却玻璃杯中。冰块因高热而碎裂的声响真是好听。 咖啡急速冷却后,变成一种兼具透明感与清凉感的饮品。煮得较浓的咖啡,因高温融解的冰块而被稀释,酿成恰到好处的滋味。 这便是这间店为迎接即将来到的炎夏所准备的新商品——冰咖啡。 我自豪地将冰咖啡放在他面前。 他 一直目瞪口呆地盯着我煮咖啡的过程,此时才蓦地回过神来。 「刚、刚才那是什么?热水不断从下面升到那个放着奇怪粉末的容器里,这是什么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都市里果然充满着不可思议的东西啊,这黑色的水能喝吗?」 「当然,还请尝尝看。」 「咦,这是冰块吧?加这么多不要紧吗?我们村子可是很舍不得用的。」 「是的,还请尝尝看。」 「都市还真是了不起啊,哇。」 他握住玻璃杯,说了声「喔喔,好冰」,接着将杯子凑到嘴边,闻了几次味道后,便豪爽地大口喝下。 「叹——!」 然后,他剧烈地喷了出来。 「这、这是、这是什么,好、好苦啊!这是不可以喝的东西吧!」 他咳咳咳地咳了好几下。 「我从没喝过这么苦的东西,但该怎么说这股余韵呢,似乎也很清爽……这就是都市的味道吗?小兄弟……啊。」 因为我就站在他正前方,所以喷出的咖啡恰好使我的上半身全部湿透。 与我有过这样一段邂逅的,便是年过三十才成为新手冒险者的葛力大哥。 3 在那之后,他便三不五时地造访我的店,并与我闲聊许多话题。诸如今天在迷宫的哪里跟怎样的魔物战斗、巧遇巨熊便丢下武器逃跑、幸运地找到稀少矿石,却导致与一同组队的伙伴吵架而分道扬镳等等。这些毫无疑问都是葛力大哥的冒险故事。 「都市真的很了不起呢,小兄弟。那家店是叫做龙牢亭吗?我在那里吃过香草烤蜥蜴龙腿肉,我生平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呢。」 葛力大哥绘声绘影地诉说着,那道料理多么刺激食欲与味觉。 咖啡厅内只有葛力大哥与另一位客人,我苦恼着是否该劝他降低那自然逐渐提高的音量。 「唉呀,真的没有其他地方会有那么稀少又美味的餐点了,绝对没错。」 葛力大哥这么说道,并双手环胸地点点头。 「呵。」 坐在三个位子外的客人笑了一声。 葛力大哥不禁望了过去。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只是觉得让人会心一笑。龙牢亭的口味的确不错,不过说没别的地方能提供超过它的料理,就有点言过其实了。」 「啊?你是说有比龙牢亭还好吃的肉类料理吗?」 我打算劝葛力大哥稍微注意一下讲话口气……幸好今天随侍在侧的野狼先生不在,如果他在,或许会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怒吼。 「好吧,看来你到这城市还没多久,我就教教你何谓真正的美味吧。」 坐在那里的是握着叉子的白兔——柯烈里昂先生。他的外表虽然像兔宝宝一样娇小,圆滚滚的大眼睛很惹人怜爱,身分却是掌管地下组织的黑帮老大。 柯烈里昂先生戴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小小绅士帽,站了起来。 「悠,机会正好,你也来吧。一个好的厨师必须熟识好的料理,这能成为未来成长的养分。」 「咦?」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我没有想当一个正式的厨师啊,而且我的店也还在营业……可是我又不可能这么说,握有权力并习惯使唤他人的人,话语中总是充满着无法违逆的威严。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葛力大哥将脸贴近我这么问道。 「这位先生——叫做柯烈里昂,好像想带我们一起去吃饭。」 对我而言,与黑帮老大一起吃饭只会使我紧张,但毫不知情的葛力大哥却露出满脸笑容道: 「真的吗!啊,这还真教人开心啊。你真是个好人,不对,是只好兔子呢!」 葛力大哥宛如少年般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则心想不可让柯烈里昂先生久等,便匆匆忙忙地把店关了。 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如此心想,追上蹦蹦跳跳走着的小小身影。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难以预料,即使初次见面时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很差,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感情变好。而感情突然变好后,也可能在没有察觉到的状况下疏远彼此。 小剧场「咖啡厅深夜食堂 —蛋拌饭—」 明天是店休日。 我关好店,确认了调味料与生活杂货的库存量后,便思考着明天要出门去市场买不够的东西。 我顺手整理了柜子以及收拾一番,花了比预期更久的时间。 洗完澡冲尽汗水与灰尘,终于能放松一下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剩下的就只有睡觉。 我用手摸了摸肚子。 晚饭结束也已有一段时间,总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但也可以忍下来就这么去睡觉。但明天是难得的店休日,所以做一点点对身体不好的事应该也还好吧? 这么一想,我便觉得有动力,决定吃上一顿宵夜。 我穿着睡衣从二楼的起居空间来到店铺这边,并点亮厨房与吧台上方的灯。 这有一种躲过爸妈耳目在深夜偷吃东西的感觉,我心中相当兴奋。 我打开冰箱,想着到底要做什么来吃。 理所当然地,这里是餐厅,冰箱里也准备好了各种材料。如果这里只是普通住家,那就用当时有的东西随意做些什么,但像这样充满各种选择,反而令人感到烦恼。 总之,我不想做需要太花工夫的东西。 简单、好吃、又可以填饱肚子…… 我依序从上往下打量着冰箱中的食材,当看到某个东西时脑中灵光乍现。 「就选这个吧。」 我伸出了手。 这是白米。 放在炉火上的陶锅冒出滚烫的蒸气。 我总是会想:这里是能轻易吃到米饭的地方,真是太好了。虽然比在日本吃的更加细长,味道却几乎没什么差别。 这世界中常吃到的米一般都是棕色、类似糙米,我却选择买白米。白米虽然是高档货,但我顾不了那么多,毕竟我想吃白米啊,没办法。 用陶锅煮白饭,光是这样就很赞了,毫无可挑剔之处。 而且—— 我望向放在吧台上的篮子。 里面是蛋,还不是平凡无奇的蛋,是栖息于迷宫中的鸟所生的蛋。只是加上「迷宫」这个形容词,便会让人不禁觉得这是什么珍馐美馔,真是不可思议。 宵夜的食材便是这两项,相当简单,而且很好吃,又能够填饱肚子。 没错,这是蛋拌饭。 我观察着差不多该煮好的陶锅,脑子里不断思考。 乍看之下,蛋拌饭并非料理,在煮好的热腾腾饭上放上新鲜生蛋,再随意加入酱油与化学调味料后,一般人便觉得很好吃了。 不过,对我们这些蛋拌饭爱好者而言,那是一种过于随便的吃法。 举例而言,如果是牛排,也会采类似的逻辑来烹调吗? 是否还是会觉得,只要在平底锅中煎好新鲜的肉,再撒上胡椒盐,便觉得很好吃,且无论由谁来做都一样呢? 不一样。 蛋拌饭并非那么简单的食物。 如同火候会使肉的口感产生变化,又如同水温会改变咖啡味道一般—— 蛋拌饭也会因吃法而使口味产生变化。 而且,这不是在说哪一种吃法比较好吃,而是哪一种吃法才最适合自己。 将白饭与鸡蛋放在面前时,首先应该考虑的是自己当下的心情。 是想要简单、迅速又爽快地大口扒饭呢? 还是想慢慢地吃,好好品尝刚生下的新鲜鸡蛋呢? 抑或是将鸡蛋当作陪衬,享用刚煮好、热腾腾新米的甘甜呢?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与自己的对话。 真的想好好享用蛋拌饭时,人们便得重新正视自己。 鸡蛋往往摆出「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吧」的模样躺在那里,但吃它的人并非如此,我们总是非常严肃地面对这场胜负。 陶锅中飘散出饭已煮好的甘甜香气,打开锅盖后,封锁在锅内的纯白蒸气便会扑面而来,眼前是一片宽敞的银白色平原。米饭一颗颗都很饱满,煮得非常成功。 我拿着代替饭勺的勺子,用一种仿佛在新雪上留下足迹的少年的心情,将之插入陶锅中。我稍微用力地拌松米饭,这是令人紧张的一瞬间。 「——真是太棒了。」 陶锅的好处,就是锅底会留下锅巴。 受热最剧烈的底部,米会微微烧焦,呈现类似成熟稻穗的鲜艳颜色,我虽然喜欢一咬下去便会产生硬脆口感的锅巴,但用在蛋拌饭的话,这锅白饭便已毫无可挑剔之处。 整体拌松后,我立刻盛了一碗份的量到饭碗里。 我用勺子调整了盛到碗里的饭的形状,从四周往中央推挤,将饭压实。这么一来,便出现一座垄断饭碗的山,纯白的米山宛若笼罩白雪的山峰。 我将饭碗放在前方,调整了一下呼吸,拿起一颗蛋。 接着在右手中不断调整蛋的位置,寻找一个方便下手的角度。 蛋各自有着千差万别的差异,昨天敲蛋的方式不可能在今天也完全正确。我用手掌感受着蛋壳的厚度与蛋微妙的曲线,思考着从哪个角度下手才能完美地打破这颗蛋。这个阶段可说是决定蛋能够破得漂亮的关键。 「——就是这里。」 我感受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蛋在这一瞬间包覆于手掌心中,与手融为一体。蛋是我的一部分,同时是手的延伸部位。 我举起手臂,垂下手腕敲击桌面,但并非直接敲打蛋,而是用一种「轻轻握拳的手敲打桌面」的意象敲打,动作轻缓却又用足力道,手腕必须十分柔软,用它吸收多余的冲击。 用敲打桌面的反作用力顺势将手移到饭碗上方,此时我终于再度确认手中握着一颗蛋。 蛋上有着放射状裂纹,今天的图样仿佛雨后的蜘蛛网,沾在网上的水滴受到雨后阳光的照射,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就是现在。 我用拇指抵住裂纹,双手使出均等的力气,绝不可将手指插入裂纹之中。变得脆弱的蛋壳在瞬间的均衡后立刻碎裂,若将拇指插得比预计还深,极可能会伤害到蛋黄。 蛋黄是要在最后才搅散的东西。因此即使打蛋的时候蛋黄膜破裂,导致浓稠的蛋黄流了出来,在吃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这样一点也不美观。 我极度小心地敲破的蛋壳发出清脆的声响,而蛋白仿佛等待着这一瞬间似地流了出来。蛋白降落于饭碗的其中一边,它带着淡黄色,保留着一种宛如蒙上一层迷雾似的混浊,就像是因晨曦而渐渐变得有些明亮的森林空气般清新。 我再度点了点头,重新临阵以待。 我单手之中的蛋壳里还留着蛋黄,它沉睡于少许的蛋白之中。 为不打扰它的安眠,我仿佛碰触玻璃工艺般地轻柔,慎重地倾倒蛋壳,用另一手的蛋壳接住蛋黄。 蛋壳中仅存的蛋白,也降落到产生于饭碗里的雾霭之中。 此时,终于只剩下纯粹的蛋黄。它高耸地拱起,并绽放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充满一种官能般的诱惑。 我轻轻地将蛋黄倒落于与蛋白相反的一侧。 宛如被饭山断绝联系,碗内分成蛋白与蛋黄两块区域。 我拿起准备好的调味料,这世界用的鱼酱味道很特别,有种类似酱油的风味。将其与其他调味料混合,再加入香菇高汤后,便完成我独门的高汤酱油。 我轻轻地将之一点一点淋到饭山上,以免加得过量。 饭上呈现出酱油的颜色,宛如随兴挥毫于纯白画布上的笔迹。 自从打破蛋壳之后仅仅过了二十二秒—— 不会过于心焦,但也不会花费过多时间。 我拿起筷子,双手合十道: 「我要开动了。」 我拿起装着散发蒸气的白饭小山的饭碗,沉积着蛋白的部分开始晃动,蛋黄也在颤动。 我并没有搅拌它,那是最后的行程。 首先该尝一口的是白米饭。 我仿佛削下山的一角似地,将饱含高汤酱油的饭送进口中。 「呼、呼呼。」 真不愧是才刚煮好的热腾腾米饭,我不禁开阖嘴巴数次,吸进空气,口中吹出了一阵阵的白色蒸气。 好烫,感觉都要烫伤了,但这热度使人欲罢不能。 温度终于下降后,这才能好好品尝米饭。 米呈现绝妙的硬度,使人能清楚感受到每一颗米的口感。封锁于白米之内的水分与甜味彻底被挤了出来,取悦着我的舌头。而高汤酱油的咸味更是衬托出米饭的美味。 根本不需要任何配菜。 在刚煮好的白饭上淋上高汤酱油,这样便能吃下好几碗饭。 我舍不得咽下这口饭,仔细地咀嚼了数次,每咬一口白饭便显得更甜。 就是这一口。 在深夜里肚子微饿的状态下,吃 下刚煮好的白饭,这世界上没有比这第一口还更加美味的东西了。 「啊……」 我吞下去了,嘴巴里感到一阵空虚,方才还存在的热度已经消失。我俯瞰饭碗,想再吃一口冒着蒸气的白饭,唾液自然而然地溢了出来。 我咽下这口口水,摇了摇头。 五「传递幸福的送货员」 我的语汇量贫乏得不足以阐述西洋棋这项游戏的深奥之处。 要对不清楚西洋棋魅力的人传达其魅力实在很困难,日本人原本就不怎么熟悉这项游戏,对西洋棋的印象也只有「感觉好时髦」而已。 然而,古往今来,西洋棋这项游戏却深受许多人喜爱,偶尔也会有人从中得到娱乐以上的价值。 「西洋棋是艺术、科学、运动,是所有的这一切。」 甚至有人留下这样的名言。 在仅仅六十四格内勃发的战争,拥有超越游戏框架的无限可能。有时会成为争斗之心的碰撞,有时则会成为美丽的艺术,有时则会成为测试智慧的天秤。 尽管如此,这绝非一个高门槛的游戏。毕竟它本身便如此充满乐趣,所以才会出现一群人试图进行这些玄乎其玄的奥妙研究。 我也很喜欢西洋棋。仅因下错一步棋,甚至能颠覆赢家的胜利,这紧张感往往使人欲罢不能。 「啊啊,等等!那主教给我等等!」 「又来?」 我将直捣对手阵营的主教放回原本的位置。 被喊了那么多次「等等」,该有的紧张感也都荡然无存了。 「唔唔唔唔,真奇怪、好奇怪啊……你为什么这么强呢,明明只是个小市民……」 「我总是受到一位怪爷爷的磨练,还有别叫我小市民。」 我看向咬着下唇瞪我的艾纳,耸了耸肩。 「就算是那样也很奇怪啊,西洋棋明明就是贵族的游戏,为什么你会……」 艾纳叨叨絮絮地念着,望着盘上的局面。她将手放在嘴边思考的模样比平常都拚命。 前些日子,艾纳对我说要「决斗」的那句话似乎不是玩笑。她早上来到店里,从书包中取出西洋棋盘与棋子。 据她所说,这便是贵族风格的优雅决斗。 「不应该会这样……应该是我教会你规则,然后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从新手身上取得压倒性胜利很优雅吗?」 你这不是找了一个自己稳赢不输的比赛来吗? 艾纳依旧望着棋盘,接着抬头瞪着我道: 「哼,我可不能输了赌上莉娜里亚同学的比赛啊。」 「但结果却是这样呢。」 「你好吵喔。」 排列于棋盘之外的棋子多是艾纳的,我的损失很少。 「咕,唔唔。」 艾纳颤抖着伸出手指,打算抓住棋子,却又默默地收回了手,并试图伸向另一个棋子,但也踌躇不前。 「家教老师称赞我下得不错啊……」 「我也这么觉得。」 「……在这种状况下听你这么说,听起来只像是挖苦呢。」 她瞪着我说道。不过艾纳的棋路的确很美,比起戈尔爷爷显得十分优雅,宛如教科书般严谨。 然而,正因为如此也容易使人猜到下一步,我轻易便能得知艾纳想下的地方、战略。她不会像戈尔爷爷那样设下恶质的陷阱,抑或进行推测对手意图的心理攻防战。 「所有贵族都有西洋棋的家教吗?」 「是的,女性往往仅止于兴趣程度,但男性基本上都会热心钻研西洋棋。」 「原来如此。」 艾纳的棋路并不具实战性便是因为这样啊,若说这是兴趣程度,的确使人觉得合理呢。 「因为西洋棋是谈判的附属品,若想出人头地,就不能只有一般程度。棋艺愈高超,大家愈觉得你很有智慧,且获得信赖。」 「……真没想到它这么重要。」 这就像是政治家透过下将棋或围棋来试探对方一样吧? 再三犹豫后,艾纳这才让皇后后退,采取防御。 「过去也有用西洋棋代替打仗的例子喔。」 我不解地歪着头。 「当时,有两个国家长年因国境问题而有争议。两国国王都是西洋棋的高手,于是展开长达十四天的西洋棋战代替兴起战争,传说是史上最为优雅的战役呢。」 「这样啊,还有这种传说。」 用西洋棋代替实际战争还真是惊人,不过对弈时的紧张感应该也很惊人吧。每一着棋皆与领土问题息息相关,光凭想像都使我觉得胃痛。 我边想着这些,边轻松举起骑士攻城掠地。 「请等等。」 「又来?」 「没错,你把骑士放在那里我会很困扰的。」 她柳眉倒竖地这么说道,我只好默默地撤回骑士。 为什么我要在开店前的一大清早就下这种应酬式西洋棋呢?何况肚子也饿了。 我撑着脸颊瞥了一眼用双手揪住贝雷帽,口中念念有词的艾纳,压下打哈欠的冲动。 艾纳用手抵住下巴,呈现一种深思的姿势,这会花很久时间吧。 像这样干等也很无聊,我便开始寻找话题,也立刻找到一个不错的。 「欸,艾纳你有梦想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想参考一下,我最近很在意寻找梦想这件事。」 「你在意的事情还真奇怪呢。」 艾纳头也不抬一下地盯着棋盘。 「梦想是你们的特权啊,贵族可没有。」 「特权?」 「拥有选择职业的自由、外出旅行的自由、结婚的自由,这些贵族可没有。男子的话,次男、三男还有别的选择,但女子为了家族的领地,命中注定只能嫁个好老公。」 从艾纳这理所当然的口吻中,令我感受到她的决心。这是一种我毫不熟悉的文化。我对贵族甚至没有选择自己人生自由一事,感到诧异与困惑。 艾纳将手指伸向棋子,云淡风轻地继续道: 「像这样能享受自由的时间也只到从学院毕业。若说我有什么梦想,就是像故事里那样去冒冒险,或是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吧。」 见到她的棋子重重地放在棋盘上,我找不到可以回应的话语。这样啊,也有这种人生啊。 我连自己的定位都很暧昧不明,根本看不到什么未来,艾纳却深深理解自己的定位与即将到来的未来,并能够正视这些。 明明是和我相同的年龄,心智却如此不同。她确实地走在人生道路上。 在感到对艾纳的赞叹之时,我同时感到自己的渺小,虽然明知道即使自卑也于事无补,但我不禁会这么想。 「早安啊!」 店门被打开,一道足以将我的烦恼震到九霄云外的开朗嗓音响彻店内。 在肩膀上四处乱翘的橙色发丝中能见到一双宽大的狗耳朵,斜背着一个大包包的女孩总是露出充满活力的笑容。 「早安啊,希露露,你今天也很开朗呢。」 「啊、是的!今天天气也很开朗呢!」 我不是在说天气,而是你啊。希露露是一个总是露出炫目笑脸,宛如晴天一般的女孩。我不经意地望向艾纳,发现她用手捂着嘴,目瞪口呆地盯着希露露。 「好、好可爱。」 她眼中充满灿烂的火苗。咦?这人是怎么回事…… 然而,希露露却不在意这个危险的大人,蹬蹬蹬地小跑步到我的面前。 接着朝艾纳深深一鞠躬道: 「啊、初次见面!早安啊!」 「咦、早、早安。」 艾纳紧紧地压住胸口。 「这孩子是谁啊,会不会太可爱了?」 艾纳认真地对我这么说。我什么都没回答,仅摇了摇头。虽然我完全同意她的想法,但犹豫是否该将之化为话语。 「悠先生,我今天也为您送货来了!请问该放在哪边呢?」 「啊,麻烦你放在后面吧。」 六「为人生加糖」 常言道「勿以外表判断一个人」,但外表究竟又是什么呢? 大家都会关注长相,见到走在街上的人就会指指点点说这是帅哥,而看到出现在电视上的人便会大肆宣扬说好可爱。长得好看的人在人生之中,往往会获得很大的优势。 但长相就本质而言,不过只是平衡的问题罢了。审美观会依时代而有所改变,也有每一个人各自的喜好。 而容貌美丽的人并不一定都拥有端正的品性,相貌丑陋的人也并非是坏人。 不过,我们往往这么思考。美女是正确的,长相令人生畏的人都是坏人,不要接近长得一脸邪恶的人。 即使心想以外表判断一个人不好,却无法毫不迟疑地如此判断。尽管用冠冕堂皇的话语来掩饰,但在判断他人的依据上,外表往往占了很重的比例。 但暂时换个话题,我开店的亚尔贝塔这座城市,是迷宫与冒险者的城市,冒险者多为单身,他们不会自炊,多吃外食。像我这样位于离迷宫距离恰好位置的店家,每天都会有对于选择吃什么感到疲乏的冒险者随意造访。这里虽然是咖啡厅,但以广义而言还是饮食店,当然有准备餐点。 我到底想说什么呢?那便是我这家店偶尔还满忙的。在午餐时间。然而,来吃午餐的顾客离开得也快,现在只剩下附近的三名太太围着桌子,以及常客精灵姊姊在读着厚重的书。 洗完堆积的餐具与锅具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此时却传来一道粗鲁的开门声。 站在那里的是一道黑白相间的墙壁,不对,是看起来像是墙壁的庞大身躯。话说回来,这世界人们的身材往往都远比我壮硕,尤其是兽人们更是显著。 他拘束地弯着身体进到店来。 黑色体毛反射着艳丽的光泽。脸部方面,若要比喻的话便是豹了。他拥有充满肉食动物风格的威风凛凛外表,身穿轻松居家的白衣,袖子卷了起来,纯白的服装与他黑色的身躯产生一种美丽的对比。 他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环顾店内。 太太们似乎注意到上门客人的样貌,吵闹的聊天声戛然而止,仅剩下精灵姊姊翻动书页的声音,显得特别明显。 黑豹似乎不在意店内气氛骤变,缓缓地朝吧台而来,我面向他道: 「屠牙先生,欢迎光临。」 「……嗯。」 屠牙先生鼻子附近忽然皱了皱,太太们那边传来小小声的惨叫。超过两公尺的身躯,加上他扭曲了一下那张肉食野兽的脸,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这仿佛是在威吓。 不过,屠牙先生本人当然不是在生气,只是在打招呼而已。而且这应该算是一个讨好他人的笑容,我理解到这一点之前也曾害怕过一阵子。 我请他坐下后,他便缓缓坐了下来,似乎觉得空间太过狭窄。 不知我店里的椅子是否能支撑住他的体重,这充满不安的要素。我也感到很不安。 「今天要点些什么呢?」 听我这么一问,他便迅速地望了店内一眼。此时,一直偷看着我们这边小声咬耳朵的太太们立刻闭上了嘴,精灵姊姊则毫不在意。 屠牙先生望着太太们与精灵姊姊,有些不满地动了动鼻子附近的肌肉。 「……我要那个。」 「您要那个吗?」 「没错,我要那个。」 他双手环胸这么说道,金黄色的双眼狠瞪着我,锐利的尖牙从嘴边露出。见状,太太们那边再度传来惨叫。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柜子里拿出刚磨好的咖啡粉,准备起虹吸式咖啡壶。 我边准备咖啡杯,边向屠牙先生说: 「您最近都没来呢。」 「是啊,因为很忙,昨天也解决了四个人。」 太太们那边传来东西翻倒的声响,我却不看那边继续手边的工作。 「那还真是辛苦。」 「不要命的笨蛋还是一样那么多,其中一人让我只能被迫截断他的手臂,但还留他一条小命就算他运气不错了。」 太太们那边传来东西打破的声响,但我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烧瓶底部受到魔法灯的照耀,内部的热水开始咕嘟咕嘟地产生热气。屠牙先生认真地盯着我将咖啡粉加入上壶,并插到烧瓶上方。 「我从之前就很在意了。」 「是的?」 「那个器具,是为了制造医疗用品与魔法药的东西吧?」 屠牙先生摸着下巴说道。 竟然能注意到这一点,真不愧是屠牙先生。 「终于被您发现了吗?」 「嗯、嗯嗯?」 「既然被您知道了,就无法让您活着回去了呢。」 「嗯!?」 「我开玩笑的。」 没错,这世界并不存在讲究咖啡泡法的人,咖啡也尚未获得嗜好品的立场。 应该说咖啡豆大多用于直接啃咬来驱除睡意,好一点也只是随意磨碎咖啡豆并加入热水,需要边拨开浮起的豆子碎片边饮用——只得到这类随随便便的待遇。那应该算在药水之类的分类之中,当然也很难喝。 以结果而言,冒险者与上夜班的人会随身带着装咖啡豆的小袋子,因太想睡觉才咬上一口。咖啡豆在这里便是受到类似这样的待遇。 像这样使用咖啡豆尚可使人理解。 毕竟,在迷宫里或站着工作时,也无法一一用虹吸式咖啡壶或滤挂式咖啡壶来泡咖啡,而且当下也并非能好好享受咖啡香气与口味的时候。 不过,连一般民众都对享用美味咖啡毫无兴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即使是走在饮食文化最前端的这座城市之中,咖啡都没受到重视。 我找遍了整座城市,才找到了当作调制药品器材的这台器具,这是为了制作回复药或实验药品的器具。我委托工匠改造它,使其变身为我记忆之中的虹吸式咖啡壶。 我准备着咖啡,并滔滔不绝地解说它的来历,屠牙先生显得相当傻眼地望着我。 「真不可思议,你的那份热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热情不是从哪里来的,而是从体内燃烧起来的。」 我在温好的杯中倒入咖啡并送到他面前时,屠牙先生的眉头便聚集了许多皱折。 「请用。」 「好……」 从后方座位席那边传来太太们三不五时偷窥我们的视线,精灵姊姊则忧郁地望着窗外。 屠牙先生咬了咬牙后将咖啡送入口中。 「呼唔。」 「呼唔?」 「没事……咖啡果然很好喝啊,没喝上一杯例行的咖啡,这一天便无法开始呢。这果然是因为我总是在喝它啊。」 「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 「啊啊,因为太好喝了,所以头都痛了起来,心跳好像也上升了。」 「您没事吗?」 「当然没事,我可是医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了若指掌呢。」 屠牙先生咧嘴一笑,表情吓人得像是在说「没什么比玩死猎物更值得开心的事了」。这一定是因为喝完咖啡一脸苦涩,却硬要装出笑脸所致。 因过于惊人的魄力,使得坐在后方的一位太太晕眩地倒在桌子上,我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我说,不要勉强自己不是比较好吗?」 我放低音量对屠牙先生说。 「我才没有勉强自己,完全没有这回事,咖啡根本就是小儿科。」 「屠牙先生,您怕吃苦的东西吧。」 「喂喂喂,像我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怕吃苦的东西呢?」 的确,屠牙先生的外表英勇威武,魁梧的身材长满壮硕的肌肉,黑豹的脸部也威风凛凛,具备像个男子汉的韵味。香烟自然不在话下,感觉他一定很适合喝波本威士忌这类烈酒。但其实屠牙先生都不太敢碰那些,只有外表像个硬汉而已。 「我觉得不需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啊。」 屠牙先生用巨掌抚摸着下巴沉吟。 「即使是这样的外表,在应付那些冒险者时也很派得上用场。」 屠牙先生道。 「冒险者之中有很多流氓,像这种流氓混混会每天到免费诊所报到。他们对自己的身手都有点信心,往往想虚张声势,不想被别人瞧不起。」 「是的,我大概能懂。」 「像这种家伙受伤来到免费诊所后,真的很让人头疼。尤其是必须截肢的时候,或者是早已回天乏术的时候,又或者是无法拯救他们生命时。」 我虽想试着想像,却办不到,那是与我毫不相干的世界。 「那种时候根本没有能够保持冷静的人,不只是他们本人,连同伴也是。 也有人会失去理智,诉诸暴力。这种节骨眼上,我们这些医疗人员的性命也会很危险。」 真是个玩命的职场呢,不只冒险者,连治疗方也必须拚上性命。 「我想说,像这种时候若能保护自己或周遭的人就好了,才开始锻炼身体。在向那些粗鲁的人说明医疗内容时,为了不屈服于他们的威胁或压迫,我也学习起恫吓别人的方法,结果我便不再害怕冒险者,也能够间接保护周遭的人。」 「您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很辛苦。即使在私生活中,也都会刻意注意到这些细节,才会像这样在周遭有别人时选择喝咖啡,在酒馆也会点比较烈的酒,吃饭时当然是点肉类料理。」 我心想「有需要特别喝咖啡吗?」但想起初次见面时,是我说「硬汉就是要喝咖啡,没错,这是常识啊。」来洗脑他——啊,不对,是热情解说一番,或许是因此才导致这结果。 「不过,最近我有些烦恼。」 屠牙先生宛如恶狠狠地瞪着我似地说,金黄色瞳孔闪燥着猎杀猎物的光芒,这不论怎么看都并非正派人士的眼神。 「有人到您的地盘来闹事吗?」 「没错,最近的年轻人都不懂什么叫做道上的规矩……你在胡说些什么啦。」 我又听见了太太们的惨叫。 「……我可是正派人士啊。」 「您金盆洗手了嘛。」 「我从出生以来就是个品行端正的人好吗?」 这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品行端正的人的眼神,但我依然点点头。 「那么您在烦恼什么呢?」 「啊啊,没错,我其实一直很烦恼啊。」 屠牙先生忧郁地垂下视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正当屠牙先生打算张开毛茸茸的大嘴时,门铃响起,通知有客人上门。我转向门口,见到一个娇小、毫无干劲的身影站在那里。她将一头混合蓝天与雨云色的阴沉黯淡发丝绑成两撮,并穿着学院的白色制服。她是我店里的小小常客——诺儿朵丽。 「嗨,欢迎光临。」 我向缓慢无力地靠近吧台的诺儿朵丽打了声招呼。她呈现一种仿佛熬了三天三夜的魄力,但她其实平常便是这样。 诺儿朵丽抬起脸,看着我点了点头,并抬头望着屠牙先生。 屠牙先生也兴味盎然地望着诺儿朵丽。 两人四目相交。 盯着看。 诺儿朵丽不发一语地经过屠牙先生身边,来到她在吧台的老位子。 「跟平常一样吗?」 「……嗯……」 「有饼干,你要吃吗?」 「……不用……」 「有水果,你要吃吗?」 「……不用……嗯……」 「今天不用上学吗?」 「放假。」 真不希望你只这么明确地回答这问题啊。 我忍俊不禁,准备起咖啡欧蕾。 诺儿朵丽是个极怕麻烦的人,并且毫无干劲,所以常常跷课,并来到这间店的吧台席懒洋洋地窝着。 正当我想要从柜子上拿出诺儿朵丽专用的咖啡欧蕾碗时,屠牙先生小声地叫住了我。 「老板,这孩子是学院的?」 他没接下去讲明,我便接着他的话道: 「没错,是学院的学生喔。」 「可是学院……」 「今天也跟平常一样才对。」 「也就是说——」 「如您所想的那样。」 我这么回答后,屠牙先生便双手环胸,嘴巴不服地蠕动着,这表情仿佛在用臼齿碾碎着话语。 「小小年纪就跷课,我觉得这不是很好吧。」 说得没错。的确是这样,我只能这么回应。 但是,屠牙先生的发言背后有着劝诫我的意思。 「您是说为什么我默认她跷课来这里吗?」 「……没错,我想站在一个大人的立场,我们应该有教导他人的义务,不是吗?如果说是有什么隐情倒也就算了。」 屠牙先生的眼神很严肃。 那并非一种在说明这是一般常识,或是相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眼神,他的话语之中充满对诺儿朵丽的关怀。屠牙先生虽然外表吓人,却很喜欢孩子。 我不禁露出笑容。 「没错,我觉得这是必要的。」 「那么,为什么?」 我暂时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好。 「因为这并非我所负责的事情。」 「负责?」 我瞥了诺儿朵丽一眼。 她趴在吧台上,动也不动。 「教导、劝戒、责骂……这每一项都非常重要,不过,我不想对这孩子做这些事。」 屠牙先生皱了皱眉。 「这不是放弃了身为年长者应尽的责任吗?我们应该用自己经历过的见闻,来帮助后进晚辈的成长啊。」 「是的,我想您说得对。」 我放好诺儿朵丽的碗,从冰箱拿出一颗小小的水果,果皮是艳蓝色,果肉却是黄色。这是一种味道与口感都与梨子相似的水果,先准备好这个吧。 「不过,我想这种事就交给她的家长,或应该交给学院的老师们。我并不适合教导他人,因为我并非那么出色的人。」 「嗯。」 屠牙先生点点头,不过依旧双手环胸,一脸不悦地拉长着下巴,似乎没有完全接受。 「我觉得不论是怎样的地方,都会有人觉得自己不喜欢待在那里。」 「这是理所当然的。」 「有人可以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但也有人无法办到。我想或许他们的确必须得到教导与劝说,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跟他们说『你为什么做不到呢?其他人都做得到啊。一定是你不够努力』等等的。」 我拿出小刀,将刀刃嵌入水果内。 「当然,有人会因此得到改善,但依旧会有人无法办到。这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并非那样的人啊。」 「并非那样的人?」 「就类似要求鸟在水中游泳、鱼在路上跑步一样,这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吧?毕竟本来就不是那种身体啊。」 「你说的我懂,但这和跷课是两回事吧。」 「是一样的。」 我想起在原本世界中与我很亲近的堂姊,她也深受无法适应环境所苦,无法配合周遭的人,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最后离开了学校。 「无法办到而最觉得困扰的其实是本人啊,自己最清楚其实并不适应周遭的环境。那为什么无法办到呢?为什么不行呢?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勉强自己去适应不合体质的环境很痛苦,如果又无法得到其他人的谅解,便会更加痛苦。」 「……嗯。」 屠牙先生用手抵着下巴,仿佛想起什么。 「对这些勉强自己的人、受人责骂而沮丧的人、烦恼着某事的人而言,所需要的不就是休息的地方了吗?」 「休息的地方?」 「或许有人会说这是在逃避。但如果有人负责责骂,那也应该有人负责准备避风港啊。」 世上,比起责骂的人,避风港往往比较少。所以到了最后,只好独自一人拚命逃离。 「逃避的时间因人而异,有人很长,有人很短,但都只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逃避的人都知道,总有一天他们必须战斗。」 我将切成兔子形状的水果排列在盘中。 「所以,我是负责准备避风港的人。在这里不需要战斗,也不限时间,可以尽情休息,使用时间的方法也是自由的。在这里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于时机到来时再出发旅行。您不觉得至少应该要有一个像这样的地方吗?虽说有营业时间的限制就是了。」 我向屠牙先生笑了笑后,便将水果拿给诺儿朵丽。 「诺儿朵丽,是饲料喔。」 诺儿朵丽慵懒地仅抬起头道: 「……喂我吃……」 虽然我是开玩笑的,但你真的觉得吃饲料也无妨啊? 我莫可奈何地用叉子叉起类似梨子的水果,送到她嘴边。诺儿朵丽咬了一口水果边边,嚼嚼嚼地咬了一下子后换了一下气,又再度嚼嚼嚼地咬了一下,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她连吃东西都很慵懒,那魄力反倒令人神往。 「诺儿朵丽有未来的梦想吗?」 我不禁询问道。 诺儿朵丽抬起仿佛有千斤重似的眼睑,望着我。 「……有。」 竟然有啊,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显得有些动摇,诺儿朵丽语气坚定地道: 「我要一辈子……耍废……过活……」 「啊、是。」 吓我一跳,正想说她要是开始说什么厉害的梦想我该怎么办。在我感到放心的同时,也再度觉得真 不愧是诺儿朵丽,并点了点头。真是美妙的梦想啊。 「你叫做诺儿朵丽吗?」 屠牙先生露出一种扫兴的表情望着我们。 「…………?」 诺儿朵丽依旧将下巴放在吧台桌上,麻烦似地转动头。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会怕我吗?」 屠牙先生目不转睛地盯着诺儿朵丽。黑豹的脸,如一座小山的体格,并散发出肉食野兽充满狠劲的气魄。 诺儿朵丽直勾勾地观察着他的样貌说: 「很大只。」 闻言,屠牙先生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 接着他眯起眼睛,发出响彻店内的大笑声。 诺儿朵丽皱起眉头,明显表露出「这家伙干嘛啊,真是恶心」……的表情。 「的确,你未来会成为大人物呢。老板,我多少理解你想说的事了。」 屠牙先生笑得摇晃着肩膀,搔着头道。 我等他冷静下来后,问道: 「话说回来,屠牙先生的烦恼到底是什么呢?」 屠牙先生摇了摇头。 「不、没事,已经解决了。」 「这样啊,那就好。」 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悠……我常点的那个、还没好吗……?」 「抱歉,我马上去准备。」 受到诺儿朵丽催促,我着手准备咖啡欧蕾。 「老板。」 「是?」 我一回头,便发现屠牙先生露出一种豁然开朗的释怀表情,面容显得比平常更加温和。他这么说道: 「我也要一杯一样的,然后帮我加很多砂糖。」 七「花儿与金币」 1 常言道男人有三大恶习——「好色」、「好酒」以及「好赌」。 要发挥好色之道,也必须要有天生的才华。毕竟不论相貌、性格,至少都得具备能够使女子倾心的资格,才能够成为一种恶习。当然,这世间上也是有不少乏人问津的人。 大家常说好酒之徒实在使人束手无策。有人一喝酒便会性情大变,也有人会做出惊人之举后却又失去记忆。不过,也有人因天生体质无法喝酒,所以很难说是一种万人通用的恶习。 好赌则麻烦了。博弈,也就是常说的赌博,应该没有比它还渗透人们生活的恶习了。做得过火的话,任谁都会皱起眉头,但连责怪赌徒的人,其实也都在不知不觉间不断重复小小的赌博。 举例而言便是占卜。 话说回来,赌博的起源本来就是占卜,用来追求判断充满不确定性未来的好坏依据,最后终究演变成赌博这项文化。 吉凶好坏皆无须挂怀。 这是一句劝戒人们不要在意算挂准或不准,无须严肃看待占卜结果的话语。然而,这其中若牵扯到金钱或利害关系,人们便无法轻易释怀。要是在早上电视节目中的星座占卜看到自己运势最差,即使不相信占卜,也会稍微有些沮丧。 赌博这种东西,无论在哪个时代都能使人疯狂投入。 由于它会使人们过于着迷,所以掌握政治的高官们才会数度想禁止赌博,却往往无法彻底执行,就是因为这些政治家才是最热衷于赌博的人。 连一秒之后的事都弄不清楚的紧张感、得到结果那一瞬间的兴奋感、胜利的喜悦与败北的懊悔。赌博伴随着剧烈的情绪起伏与实质利益,尤其能抓住男性的心,使之不离不弃。 然而,从事赌博的人总有一天都会注意到。 为了得到什么,而以其他东西作为代价时,便会在不知不觉间失去重要的人事物。 而注意到这件事情时,往往是在已无法挽回之时。 2 这几天一直下雨,今天终于放晴,我的心情变得开朗,为准备开门营业而到店外去时,发现大马路上的店家因为这久违的好天气显得活力四射。路边有摊贩摊开垫布排列商品,有个猫耳大叔不知从哪拖来一辆装着车轮的摊车,正在卖早上喝的粥。 马路上一早便有几名前往迷宫的冒险者,有许多小吃摊以他们为目标客层。交互喊着宏亮的叫喊声。 这座城市还是一如往常充满了朝气啊。 我点点头,此时,身旁忽然有人朝我递出一朵花。 「您要不要买一朵呢?」 我垂下视线,发现一名娇小的女孩手上提着花篮,朝我递出的是一朵颜色鲜艳的蓝花,蓝得宛如今天这样的晴天一般。 「我没见过这种花,但很漂亮啊。」 「是的!这是在迷宫中开的花喔,就像今天的天空一样蓝对不对?」 女孩呵呵呵自豪地笑着。 「你在卖迷宫里的花啊?」 我环顾四周,平常都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在卖小把花束,今天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平常都是妈妈在卖,但今天由我代替她来卖花。」 原来如此,她似乎是平常那位女性的女儿,难怪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这样啊,这是迷宫的花啊,这么一说的话就会觉得是很贵重的花呢。」 我仔细地盯着这朵朝我递出的花看。 因为我并不熟悉花卉,所以也得不到这像是哪种花的感想,只能讲出「真是漂亮、花瓣形状好特别啊」这类的评语。不过,这如果是在那座迷宫之中盛开的花,一定十分稀少。 我这么认真地看着一朵花似乎有些奇怪,使女孩发出了笑声。 「这是开在迷宫地下二楼的花,并不是那么贵重喔。」 「咦,是这样的啊?」 「是的,到地下三楼为止,即使不是冒险者也能进去。不过,很少人会特地去迷宫里摘花,所以妈妈说我们才会像这样卖花。」 这样啊,可以进入地下三楼之上的部分啊。 因为好奇心驱使,我满想进去一次看看,但是会有想著「那就去迷宫观光吧!」的这一天到来吗……应该是不会。 「那我就买一朵吧。」 「真的吗?谢谢您!」 我从口袋中掏出几个铜板,收下开在迷宫中的花。 因为我无法自己进去迷宫,所以只好用被动方式得到了。即使仅是一朵花,但仍不改变它属于迷宫一部分的这项事实。 女孩深深一鞠躬后,便小跑步离开,去寻找新客人。我目送她摇曳着发辫的背影,将手上的花放在阳光之下检视。 在地下环境成长的花瓣与天上辽阔无垠的天空颜色相同,使我感到不可思议。 真不愧是迷宫中的花朵,生长环境一定与普通的花不同。 「嗯,这么一想,就觉得它的气质好像不太一样呢。」 「你一大清早就在店门口干嘛啊?」 听见有人呼唤,我便转过头,见到莉娜里亚露出一脸傻眼的表情。 「嗨,早安啊,今天也很早呢。」 「你也是啊,拿着不适合你的东西。」 「啊,这个啊?这是刚才跟卖花女孩买的,她说这是迷宫里的花,我觉得稀奇就买了。」 莉娜里亚稍微歪下了腰,将脸靠近我手上的花。她用手撩起垂落发丝塞在耳后的动作莫名炫目,使我眯起了眼睛,这一定是因为天气难得放晴所致。 「这是空慕花呢,要去它丛生的地方可不简单,仿佛脚边就是一片天空。」 「这样啊。」 我点点头,试图想像那样的画面,却很难办到。 「一定很漂亮吧。」 「毕竟那是迷宫观光旅行很受欢迎的景点呢。」 嗯? 「有观光旅行啊?」 「有喔。」 莉娜里亚若无其事地道。 「毕竟迷宫并非随处可见的东西啊,不管是旅行者或是很闲的有钱人,各式各样的人都涌来看它啊。所以,到地下三楼之前才都有经过整理养护啊。」 「这、这样啊,把它弄成观光景点了啊。」 「地下一楼的大厅,一年到头总是挤满观光客与卖伴手礼的摊贩等等,非常热闹喔。」 「该怎么说呢,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样啊。」 我想像的是更加充满肃杀之气且光线昏暗,踏进一步便会使人陷入生命危险的环境。 然而,的确,如果有迷宫这种稀奇的地方,一定也会有人想来观光。管理迷宫的人也会想招揽观光客,收取入场费等等,这将会成为一笔可观的收入。所以,使之成为观光地的做法非常合理。 「不过啊,该怎么说呢……」 但我多少还是希望,像迷宫这种代表奇幻元素的地点,应该更加弥漫着类似浪漫梦想的气氛啊。 「你在碎念什么啊?」 莉娜里亚朝我露出呆愣的表情,我便摇了摇头道: 「不,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我重整心情,打算打开店门时,想起右手上的鲜花。 思考了一下后,我将之递给莉娜里亚。 「什么?」 「虽说不过是顺手,不过难得有这个机会就送给你吧。比起被一个男人拿着,这样花儿应该还会比较开心吧。」 「呃,你要给我吗?」 见我点点头,莉娜里亚便战战兢兢地伸出了手,接下这朵花。 她将花放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接着再微微抬头望着我,脸颊上多了些许的红晕。 「那个,谢、谢谢,我很开心。」 见她面带腼腆的模样,使我说不出话来。这只是突然心血来潮的举动,真没想到会使莉娜里亚露出这么甜美温和的表情。 不知为何,这使我的心中莫名一阵骚动。我随意回了几句后,便夸张地笑着掩饰。我心想着自己还真是不够潇洒,逃也似地进入店内。 这一定也是久违的晴天害的,毕竟今天的天空非常美丽。 3 当一间咖啡厅的老板,偶尔便会遇见奇怪的客人。外表很有特色,或是行为举止异于常人,各式各样的人都有。现下便有一位这样的客人坐在窗边。 那是一名大叔,他将毛躁的褪色金发随意地绑在颈边,服装也显得十分邋遢,衬衫的领口沾染到黄色污渍,卷起的袖子上线头也已松开。 若仅是这样倒还不会使人留意,但他将额头完全抵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点的东西也是「白开水」,前前后后大概三小时都维持这副德性。 窗外是有什么有趣的东 西吗? 我觉得那都是些一如往常的景象。路边的摊贩、贩卖东西的人们、小吃摊与来来往往的大量人潮。这的确是盯着看也不会嫌腻的热闹景象,但有需要那么热衷吗? 我送走付完帐的两位高贵阿姨,店里便只剩下我与那个大叔。 此时,一声咕噜噜噜的巨大声响传出。 我瞄了大叔一眼。 大叔依旧将额头抵在窗户上,用手摸了摸肚子。他应该饿了吧,该去问他要不要点什么吗?还是应该放着不管呢?我有些烦恼。 此时,进来后一直维持相同姿势的大叔蓦地朝我挥了挥手。 「是的,您要点什么吗?」 走近一看,便发现大叔的脸颊消瘦,长出些许胡渣,脸色很差。不过,眼底却不可思议地淀放生气蓬勃的光采。 「嗯,坐了这么久真抱歉啊,能给我一些食物吗?」 大叔的嗓音沙哑,但音色与表情都明显表现出雀跃难耐的神采。 他摸了摸怀里,取出一枚金币,上面刻着没见过的纹路。 「其实我从南方一路旅行过来,刚刚才到这座城市,还没有这里的货币。」 原来如此,若刚历经长途旅行的话,便可以解释这大叔的樵悴程度了。 「怎样,要不要和我赌一把呢?」 「赌?」 听见他唐突的话语,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这是……」 大叔用拇指弹起金币,发出清脆声响的金币飞过我的头上,反射出耀眼光芒并掉了下来,跌落至大叔手中。 「沙与雪之国?撒拉雪德的金币,在这座城市里拿去换钱的话,应该能换到一笔不小的金额。」 「这样啊。」 他不在乎我毫无兴趣的回应继续道: 「金币的正面或反面,选你喜欢的一面,然后我弹出金币,你若猜到答案就能得到它;如果猜错,就随我吃到饱。怎样啊?」 大叔笑着说道,表情显得十分开心。 至今为止,我遇过许多客人,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赌这个。 打赌。 而且还是对我相当有利的条件。金币是一笔不少的金额,就算他再怎么会吃,但以我们这家店的菜单定价而言,甚至还能赚一半以上的差价。 「我想拒绝欸。」 「唉呀,怎么了?你不想要金币吗?」 尽管大叔惋惜地抬头望着我,但我的性格是一碰到打赌便会变得慎重。 不如说—— 「不管怎么想都很可疑……」 「不可疑、不可疑!我刚好花光全部旅费,所以手头有点紧而已!」 「不是还有一枚金币吗?」 「少了这小小一枚金币的话,我就无法过活了啊!」 「但可以拿来打赌就是了?」 听我这么一问,大叔便扬起嘴角。那是一种充满自信的笑容,而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使人感到一种背脊打颤、深不见底的气魄。 大叔脸上挂着这样的笑容道: 「因为我一定会赢啊。」 这话使我有了些兴趣。 掷出钱币,猜正反面。 简单来想,胜率应是二分之一,他却说他一定会赢。 「我知道了,那我就跟你打赌吧。」 我用一种挑战般的心情说道。比起胜负,我还比较在意大叔那份自信从何而来。 「男人就必须这样呢。」 大叔让我看了看硬币。 「你要选正面还反面?」 「正面。」 大叔用手指夹住硬币,并展示给我看,那是我刚才看见的纹路。 「这是背面,我弹起硬币,如果出现这一面就是我赢了,出现正面就是你赢了。可以吗?」 「可以,请开始吧。」 大叔装模作样缓缓地将硬币放到指头上,如方才那样弹起硬币。我用眼睛追着它的轨道,金币在空中留下金色的轨迹,啪地一声被压在大叔手背上。 我不禁探头过去。若一旦开始便会像这样使人在意结果,这便是打赌。大叔仿佛在欣赏我的反应,缓缓挪开了手。 「反面,是我赢了。」 「唔唔唔。」 没想到真的输了。这么一来,便不自觉地感到不甘,会使人不禁想说再来一遍。我努力咽下这一句话,却无法彻底死心地说: 「能让我看看那枚金币吗?」 「喔?你的直觉很敏锐喔。」 大叔虽然这么说道,却又轻易地将金币交给了我。 金币有些老旧,有许多微小的伤痕与凹痕。我将金币翻过来一看,后面刻的是其他纹路。 「是普通的金币。」 我将金币还给大叔,这么低喃道。闻言,大叔便发出笑声。 「你以为这是出老千用的金币吧?太老套了、太老套了。」 「但那种事不是很常见吗?其实两面都是正面之类的。」 「那种小把戏是三流人士才会用的,像这样被对方要求说要检查金币的话,不就无法掩饰了吗?」 唔唔,这么说倒也是。 「那您为什么那么有信心啊?胜负都是各一半的机率不是吗?」 「那就是……」 大叔竖起食指。 「秘密了。」 我不禁很想跌倒。 本以为他会为我解说清楚。 「那愿赌服输,给我吃饭吧,我什么都吃喔!」 见大叔笑着拍拍肚子,我不禁涌起扫兴的感觉。 我敷衍回应,并走向厨房。 食物到底都消失到那具瘦弱身体的哪里去了?没想到我竟然会有吐槽这句话的机会,而大叔也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我做的每道菜他都直夸好吃好吃。 出乎我预料的是,他的吃相真的很令人赞叹。 大叔坐在面对马路的窗边位子,吃得津津有味,成为一种绝妙的宣传。路过行人都发出赞叹声驻足。 例如肉类料理。将大块鸡肉的皮煎得焦焦脆脆,再淋上照烧酱,并附上蒸得热腾腾的马铃薯,可以压碎马铃薯搭配酱汁吃,也可以与鸡肉一起夹进面包里吃。见到大叔这样吃后,一名肉食兽人推开门这么说: 「给我来一份跟他一样的。」 接着,店里便骤地忙碌了起来。不过,这样的话这里就不是咖啡厅,而变成普通餐厅了啊。但我想到这件事,也是在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之后了。 在堆积如山的锅碗前,我吁了一口气。 天色逐渐逼近傍晚时分。 在我急忙出菜的这段时间,大叔一直望着窗外。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那么在意啊?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视线,大叔转头看着我。他那受夕阳余晖映照的脸,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寂寥。 大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我的面前。 「我问你啊,这间店没有其他店员了吗?」 「对,只有我一个,怎么了吗?」 「你要不要雇用我啊?薪水少一点也没差,我正好在找工作。」 突然被人这么一问,我当然觉得很困扰。 我自然没有雇用别人的经验,这间店生意也没好到能够付人薪水。 大叔察觉到我内心的挣扎,脸上浮现笑容。他扬起嘴角,露出之前那种笑容。 「——要跟我打赌吗?」 我脸颊一僵。 「条件和刚才一样。」 我当然很想拒绝,打赌不是什么好东西,嗯,不怎么好。 「我一定会赢喔?」 这家伙真是的,我用鼻子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不会从失败中学习,就中了你这种明显的挑衅吗?如果他是这么看我,那还真是失礼,希望他马上改正这瞧不起我的想法。 「好,那你坐在那里就好,洗碗就交给我了,毕竟你是雇主嘛。」 我又输了…… 为什么?我这次选了背面啊,为什么赢不了? 大叔心情大好,开始吹口哨。我则背负着一股虚脱感,瘫坐在椅子上,抱着头。 真不应该跟人打赌。 「对了,要打赌吗?其实我今天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不,已经够了……」 我举起双手投降。 4 结果,大叔睡在二楼的空房间,隔天开始充满干劲地替我工作。 「唉呀,客人你宿醉吗?那推荐你喝我们的冰咖啡喔,这个会让你喝一口就彻底醒过来。」 「有这种东西喔?那给我一杯。」 「好的,老板,这位先生点一杯冰咖啡!」 大叔很会做生意,让我目瞪口呆。而且我发现大叔非常会观察客人的状况!像是身体状况、吃到一半想喝饮料、夫妻吵架的原因等等,他都能轻易看穿。对我而言,那已经是特殊技能的领域了。 我询问为什么能知道得那么多,大叔便答道: 「这是我的习惯。打赌这档 事,关键在于仔细观察对手。只要了解对手的状况,便能百战百胜。」 安顿好客人后,大叔总是会走到窗边,并用额头抵住窗户,眺望外面的景色。 当我有些在意他在看什么而靠近时,他便会敷衍地笑笑并离开窗户。我也学他望向窗外,但见到的只是一如往常的街景,以及人们的生活。大叔到底在看什么呢? 不过,最近的摊贩似乎又增加了。有人组装木棒,灵巧地制作框架,染成鲜艳色彩的布匹如门帘般垂挂;明显穿着异国服饰的男子,贩卖着神秘的木牌;年纪相当于国中生的少年,用小小磨刀石研磨着菜刀;前些日子的卖花女孩正在向路人叫卖,似乎还在代替母亲卖花。 「啊。」 在我的视线彼端,女孩被人撞开后倒在地上,对方似乎是热衷逛摊贩的冒险者,她的篮子滚落在地,花儿散落于周边。 必须去帮她。 我才这么想,门铃便剧烈响起,似乎有人十分粗鲁地打开了门。我立刻往门口望去,只见大叔飞身离开店面的背影,就在我愣住的这段时间内,隔着窗户看见他以惊人速度冲向女孩。他扶起女孩,并对她说了些什么,接着看得出他迅速逼近撞到女孩的冒险者,呈现要揪住对方衣领的状态。 「现在不是光顾着看的时候啊。」 我也慌张地冲到店外。 「所以我才讨厌冒险者啊!」 总是表现得泰然自若的大叔罕见地厉声大喊。 「那、那个,他已经向我道歉了,我、那个、不要紧的。」 女孩在一旁战战兢兢地仰望大叔,双手挥舞个不停。 「尽管你说不要紧,但你可是被那么魁梧的壮汉撞飞了喔,喂,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大叔露出不放心的表情,不断打量着女孩全身。我能感受到他的担忧,但中年男性不断盯着年幼女孩的画面可不怎么好看,女孩也不自在地缩起了身体。 「大叔,这样很没礼貌啊。」 我这么说道。闻言,大叔便像被父母发现恶作剧的顽童似地端正姿势。 「抱、抱歉,一不小心就……」 「不、不会。」 两人并列着一起调整姿势的画面,令人觉得十分可爱。 「喂,别笑啊。」 大叔瞪了我一眼,但在眼前的状况下一点魄力都没有。 差点跟冒险者吵起来的大叔因为我介入仲裁才妥协,冒险者发现自己撞到了人,连忙道歉,而女孩也说自己不要紧。 不过大叔不由分说地抱起女孩,将她带回店里,接着边询问她有没有受伤、手有没有擦伤等等,边笨拙地用手拍落女孩衣服上的尘土。 女孩突然被没见过的大叔带了过来,局促得坐立难安。客观来说,现在根本应该要叫警察了。 当我思考着若事有万一,我就要拱出大叔,说「我真没想到他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之际,大叔向着女孩的方向问道: 「肚子会不会饿?」 「不会,我还好。」 「不是你啦!我干嘛问你饿不饿啊!」 我只不过是率直地回答问题,大叔却砰砰砰地拍打着吧台。 「真是失礼,你随时都可以问我喔。」 「问了又怎样?我又不会做饭。」 「那边有不错的小吃摊……」 「别把大叔当作跑腿的啊……」 大叔身旁传来银铃般小小的笑声,女孩眼睛弯起,望着我们露出笑容。大叔注意到之后,害羞地搔着头,感觉事情的发展正如大叔所愿。 「呃,你肚子会不会饿?」 大叔望向女孩,再度问了一次。 「我、我吗?有一点点,不过我不要紧。」 「小孩子别跟大人客气啊。」 闻言,大叔用力地抚摸女孩的头。女孩发出「哇啊啊」的声音,头与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大幅摇晃。 「你能不能做点什么来吃?」 「竟然任意使唤雇主,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你就包容一下吧,可以从我的薪水里扣,好吗?」 「既然大叔你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好吧。」 「咦,真是奇怪了……我没有低声下气啊……」 在与大叔进行着无聊对话的同时,我开始准备料理。 那么,要做什么呢?我打开冰箱,立刻看到鸡肉与蛋,这是今天早上才送来的食材。唔嗯,来久违地做那道料理吧。 我拿出几样材料,并排于厨房里。 鸡肉块、四颗蛋、迷宫香菇,这是只需要这些再加上调味料的简单食谱。 首先,在小锅中倒入水并加热,趁水煮滚之前,用菜刀切鸡肉。 肉类满布纤维,它们构成了肌肉,又长又坚韧。用煎的或煮的都会保持纤维的特性,这便是肉有时吃起来会觉得有点硬的原因。切肉的秘诀便是仔细观察纤维方向,并以与纤维呈垂直的角度切肉。这么一来,肉的口感便会瞬间变得柔软。 切好约两人份的小块后,我在锅子的热水中放入一把迷宫香菇。 迷宫的特产品千奇百怪,其中又属蕈类种类尤为众多,而且有许多有趣的性质。我视为珍馐的这种迷宫香菇在厨师之间大受欢迎,毕竟能煮出滋味丰富的汤汁。由知晓现代厨艺知识的我来形容,这便是高汤,有如昆布与柴鱼片熬出的滋味。 迷宫内有许多谜团,这世界的人对迷宫的遗产,甚或魔物等等诸多方面,似乎怀有讶异之情,不过我却对香菇能煮出海味这点感到惊讶,不过这很方便,也帮了我大忙。 见到热水因香菇高汤而染上颜色时,我便取出香菇,这若是昆布或柴鱼片的话,再熬一次还可以得到第二道高汤,比第一道高汤还美味,适合用于卤菜或火锅。不过迷宫香菇煮久了,只会释出苦味与涩味,只能煮出一次高汤。 我将高汤倒入平底锅中,之后加入砂糖与最近成功调制出的特制高汤酱油。高汤酱油是我颇感自豪的产物,托它的福,我的蛋拌饭才能升华为出色的美食。 平底锅内形成了黑黑的池塘,我分散放入刚才切好的鸡肉。 这道菜当然是亲子盖饭。 但依照我的做法,水分比一般亲子盖饭还少,这便是重要的关键。 我用大火加热平底锅,边搅和边煮滚,接着用中火继续煮三分钟,再试吃味道。 嗯,咸咸甜甜,高汤的鲜味也很赞。 我将三分之一于熬煮时另外打散的蛋液以画圈方式倒入平底锅,因为高汤较少,蛋便煮成半熟,不会立刻凝固。漂浮在高汤上方的蛋液咕嘟咕嘟地煮着,缓缓地开始凝固,因为高汤较少,流到平底锅没有高汤部分的蛋液,凝固速度会更快,我便用勺子将逐渐凝固的蛋聚集到高汤中央,以防蛋煮得过熟。 我在平底锅空出的部分倒入剩下的蛋液,发出滋滋的美妙声响。我用手腕的力量晃动平底锅,使蛋液平铺。我观察着混合高汤并逐渐凝固的蛋液,慢慢将它们集中到中央。 这道亲子盖饭的汤汁比一般的更少,不过蛋的口感也不会到煎蛋或炒蛋那么硬。 关键是加热程度,要入口即化,但又不会过软。 我推估时机,将煎好的蛋移到盘子里。若要加以说明,没错,这就是亲子盖饭风欧姆蛋。 我接着从柜子里取出大大的圆形面包,切成厚片。 放在盘子上的圆形面包宛如铺展于观众面前的舞台,我将亲子盖饭风欧姆蛋置于其上。汤汁较少的煎欧姆蛋在面包上蓬松地维持原本的形状,但并未完全凝固的半熟蛋与高汤一起渐渐渗透进面包之中。 鸡肉与蛋不仅与白饭很搭,与面包亦是绝配。 我准备了两人份,放在大叔与女孩面前。 「这真有趣。」大叔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我在各个国家吃过放上各种东西的面包,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道料理。话说回来,这也太奢侈了吧,到底用了多少蛋啊?」 我过去生活的世界,想要多少蛋都能在超市买到,因此不禁对这句话感到疑惑。在这座城市中,蛋虽然比较贵,不过还是能轻易买到。然而从大叔的口吻听起来,这多半又是拜迷宫所赐吧,或许蛋并不是那么常见的食材,没办法说「今天晚餐吃蛋料理吧」就能吃到。 女孩见到几乎跟自己脸一样大的亲子面包放在眼前,不自觉地发出「哇啊啊啊」的小小赞叹声。 接着,她慌张地抬起头,轮流望着我与大叔。 「请问、嗯……我可以吃吗?」 我用手比了比大叔。 点餐的是大叔,向他请求 许可吧。 被女孩直勾勾地盯着,大叔露出苦笑。 「喔,可以啊,别客气。」 「但、但是饭钱……」 女孩沮丧地垂下肩膀。见状,大叔不知为何皱起了脸,表情看起来有些悲伤。 「小孩子不用管那些。」 「哇呀。」 大叔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女孩在手掌下抬头望着大叔道: 「但、但是……」 「真是的,你被教育得很顽固呢,那么这样好了,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喂。」 你想让天真无邪的少女做什么啊。 听到我的喝斥,大叔便举起双手。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就给我花代替饭钱吧。」 「花吗?不过……」 女孩旁边的椅子上放着花篮,里面是跟冒险者相撞后,四处捡拾起来的花,不过有很多花都被践踏过,也有些花瓣已在捡拾时散落了。 大叔接过女孩拿起的花篮,东挑西拣地选着花,里面的花都已经无法贩卖。 「这样就可以了,我刚好想要花。」 大叔向女孩露出微笑,让她看看自己手中的小小花束。 「那花……」 女孩当然也注意到了。 「会凉掉喔。」 因为感觉这两个人会没完没了,我于是出声打岔。 女孩蓦地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亲子面包,又看向大叔,接着再度转向亲子面包。 她盯着餐点,仿佛要在上面瞪出一个洞,这才下定决心似地抬头望着大叔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开动了!」 大叔抽了抽嘴角。 「喔、喔,最近的小孩都会一些很困难的句子呢。」 「她比某个大叔更有礼貌呢。」 「别说出来啦……」 女孩用小小的手拿起面包,大口咬下,不过没有吃到欧姆蛋,她咀嚼了一下,再吃了一口。 「——!」 她双眼圆睁,接着紧紧闭起眼睛,抬起头,身体微微地左右摇晃。似乎在用全身传达她的感动之情。 吞下口中食物之后,女孩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超级好吃!又甜又松软,呃——呃——」 她连忙朝向我与大叔,仿佛想努力地传达内心感动,我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然后她又卖力地咬下面包。 大叔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孩脸颊塞满食物、不断咀嚼的模样,他用手撑着脸颊,露出柔和的笑容。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样的表情,是在哪里呢?总觉得是颇久以前的事情了。 女孩吃完一半的亲子面包时,大叔才终于咬下第一口。 「喔,这的确很好吃呢。」 「对啊!」 接着,大叔与女孩四目相交,彼此开心地笑着。咽下第三口后,大叔转向女孩道: 「我说,你妈妈怎么了吗?」 「妈妈卧病在床。」 女孩头也不抬地说,用叉子舀起掉落在盘子上的料,仔细地放回面包上。 「是生病了吗?」 「我不知道,妈妈说没事、不要紧,不肯告诉我。」 「这样啊,这真让人担心呢。」 「我很担心。」 过了一会儿后,大叔开口道: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像爸爸之类的亲人。」 「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因为他是水手。」女孩抬起头,望着大叔说:「他会从世界各国寄信回来唷!还会把那个国家稀奇的东西啊、硬币啊一起寄回来。」 在世界各国旅行的水手啊,真是浪漫的工作呢。 「爸爸现在在哪里呢?我真希望他快点回家。」 女孩笑着说,将最后一口面包放进嘴里咀嚼。大叔的盘子上则摆着才吃了几口的亲子面包。 目送女孩离开后,大叔一直不发一语。他坐在吧台,盯着排在桌上的花看。即使客人上门,感觉他也完全没发现,使我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喂喂喂我可是雇主啊快工作」。 最后我并未付诸实行,是因为没有那么忙。这家咖啡厅不是什么生意兴隆的店铺,尽管这样说起来有点可悲,但也因此得以维持在此悠闲度过的时光。客人一多起来,就会变得吵吵闹闹,这样一来,便无法保持静谧悠闲的气氛了。 话虽如此,一旦到了晚饭前这段时间,我们家的店便会变得更加安静。具体而言,这时候往往没有客人,大家都踏上归途,并烦恼晚饭要吃什么了吧。 这段时间总令我觉得寂寞,但今天不要紧,因为有大叔在。 「你要消沉到什么时候啊?」 我这么对他说,大叔呆呆地抬起头来。 「干嘛露出那种惊讶的表情?好像爸爸发觉有段时间不见,女儿便长大许多一样。」 语毕,大叔便瞪大了眼睛,接着露出苦笑。 「你的直觉很准呢,虽然打赌很弱。」 「有必要说我打赌弱吗?」 「我的表情有这么好懂吗?」 「不要无视我的问题好吗?」 「这样啊,被发现了啊。」 「听我说话啊。」 糟糕,不行不行,我用这种口气对长辈说话,实在不太好。 我做了个深呼吸。 「我想说你一直在看窗外,原来是在看这女孩啊。」 大叔慵懒地撑着脸颊开口: 「我老婆……嗯,如果她还没厌倦我的话。她写信说她在这座城市里卖花,我睽违已久地来找她,却没找到人,反而看到一个感觉很熟悉的孩子提着花篮,我心想……该不会是这样吧。」 「你是水手吗?」 我用女孩说的内容询问他,大叔便耸了耸肩道: 「我看起来像吗?」 「不,完全不像,你看起来像一个游手好闲的窝囊废。」 「我说……你讲得也太过头了吧……不对,你说得也没错……」 「那她为什么说你是水手呢?」 「那不是我。」 「咦?」 大叔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根本没寄那些信,也没寄世界各国的土产、硬币,我寄给她们的只有钱而已。」 「那么……」 我本来想问「那些东西是谁寄的?」,却立刻发现不需要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甚至替我尽到一个称职父亲的责任了啊……」 大叔拿起一朵花,将之不断地旋转。 这座城市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商人会带来奇珍异物,当然也会有世界各国的硬币吧。那女孩的妈妈买下这类东西,假装是巡游各国的水手父亲寄信回家的。 「比起迷上赌博、夸下海口说要靠赌博扬名立万,并离开村子的男人,说是水手比较像一个好爸爸吧?」 「你真的很恶劣。」 我不禁毫不掩饰地说道。 「……不,我本来真的打算立刻回家。我听说了在王都有一场卡牌大赛,我原本打算参加那场比赛,赢一些钱,再马上回家。」 「结果你并没有立刻回去吗?」 大叔歉疚地别开视线。 「……我彻底输惨了,输个精光,没有脸回去,也没有回家的旅费。」 我用手扶额,这只能哀叹一声了。 「之后又怎么了呢?」 「我在王都做各种工作,然后……沉迷于大都会带来的快乐,对当时还是乡巴佬的我而言,许多东西看起来都太过耀眼了。」 「就算你说得潇洒,你的行为还是很糟糕喔?」 「……嗯。」 大叔垂头丧气地垂下肩膀。 「你一直都在王都吗?」 「不,当时跟我感情不错的家伙欠了一屁股债,我们便合作赚钱。」 「是喔,那是靠什么赚钱?」 大叔双手一摊道: 「赌场。」 大叔闪避我对他投射的白眼,「我也莫可奈何啊」——用窝囊声音这么说。 「我又没有其他能赚大钱的门路,不早点还钱的话,他就小命不保了。」 为了还清债款,拚上性命来赌博,仿佛是连续剧里的世界。我甚至无法想像赌场是怎样的地方。 「所以呢?你赚到钱了吗?」 「你以为我是谁啊?」 大叔脸色一敛,如此说道。 「你之前不是还输个精光回不了家吗?」 「……对啦,也有这样的过去,但那时我真的赢了不少。」 「那真是太好了呢。」 「不,那个啊……」 大叔露出莫名开朗的笑容。 「在有大笔金钱流动的赌场赢太多钱,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咦,不过那里不就是赌钱的地方吗?」 「当然,小小的输赢是没关系。不过,赌场在最后都是庄家胜利,所以被赢走大钱可不妙。熟练的赌徒都清楚这种安排,因此会斟酌地赢一点就好,像我们这样的菜鸟,在那种地方一旦大获 全胜……」 「……会怎样?」 我咽下一口口水。 「我们在回程中,遇到担任保镳的可怕大哥跟我们搭话,要是在那时把钱还给他们就没事了,但我们搞不清楚状况,慌张地逃走了。如此一来,赌场就开始玩真的了。他们做的可是黑市生意,要是被客人瞧不起就玩完了,所以就算翻遍整座城市,也会找出我们。我们感觉到生命危险,便逃离了王都。」 真是一场灾难。 追本溯源,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但只因为赢太多钱就被追杀,也实在太没天理了。 「要是逃走后就能暂时安心倒也好,但那家赌场的老板也很不死心,派人追踪我们,还暗中通缉,真是累死人了,我们到底有多罪大恶极啊。」 「对方对你们的怨恨很深呢,你们赢了很多钱吗?」 「嗯、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当时我们把一个贵族大爷当作冤大头,才会这么凄惨。」 出现了,贵族。是我至今尚未习惯的神秘贵族制度。 「因此我也无法安心回村里。不过,这也全都是我自作孽啦。」 大叔寂寞地眯起眼睛。 某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有某种才华——赌博的才华。这名在乡下成长的青年,想去都会试试自己的身手,但梦想破灭,却又无法逃离都会。继续在都会中生活,活用自己的才华试图帮助朋友。最后却再也无法回到故乡。 我应该怎么体会这种人的心情呢?这实在太困难了。 虽然我说他看起来很寂寞,但他的感受,无疑不是光用这两字便能充分表达的肤浅情感。 「那现在呢?」 听我一问,大叔便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我身无分文吗?我终于还清所有钱了。美其名是和解金,却被拿走远超过原本金额的钱呢。」 大叔咧嘴一笑。 「花了我长达五年的时间,去各地的赌场不断赌博,现在终于恢复自由。所以我想去见一直被我丢在家里的老婆和孩子……虽然我自己也知道我想得太美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待在我这里呢?」 立刻去见她们不就好了? 「没这么简单,我该用什么脸见她们?虽然偶尔会寄信回家,她们也说会等我回去,但我觉得很丢脸啊,毕竟连女儿都不记得我的脸了。」 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真是个婆婆妈妈的男人。 「她们信里说会等你回去对吧?那就快点去见她们啊,然后诚心跟她们道歉,其余的事之后再说。」 我双手叉腰对着大叔说: 「而且啊,那女孩不是说了吗?说她很想爸爸。你看到她的表情了吗?你想让她露出那种寂寞表情到什么时候啊?」 「唔!」 大叔抱着头,发出低嚎。 最后他大力搔头,发出「喔喔喔喔喔喔」的声音,并用头撞击吧台,店内响起一阵沉重的声响。 「没错、你说得没错,如你所说,我明天就去见她们,去跟她们道歉!交给我吧!我最会道歉了!」 见大叔发出大笑,我看着他,扶着额低喃「或许不太行啊」。 「我已经赌够了,亦受到教训,钱也还完了,我要认真过活。管他什么赌博的才华!我决定要认真过活了!」 「你不现在就去吗?」 「我、我需要一些心理准备。」 这人不要紧吗…… 5 大叔从一早开始便显得坐立难安,在店里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并再度折返。我说「请你坐着冷静一下」,他一开始还会听话照办,但之后渐渐开始抖脚,还愈抖愈凶,接着又站起来踏步。 即使过了中午,大叔也依然留在店内。客人纷纷对他投以怀疑的视线,但大叔似乎没有心思注意这件事。 我正烦恼着该如何是好,大叔突然停了下来。 「好、好……正面,正面的话我就去。」 也有一些事是不交给老天爷决定便无法下定决心呢,那与其说是赌博,更类似占卜。人们靠它祈祷事情顺利进行,依赖无形无相的命运,得到跨出步伐的勇气。所以不能说那只是掷硬币,而是把自己所有迷惘与恐惧都寄托于硬币。 大叔一直盯着放在手指上的硬币。 一分、三分……过了五分钟,大叔并没有掷出硬币,反而紧紧握住它。 「……真是的,真是可悲,我已经决定不再依靠这种东西了吧。」 大叔低喃道,并望着我。 「我去去就回。」 闻言,我点点头,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 「好的,一路顺风。」 我目送大叔离开。 一定会顺利的。 我这么认为,也如此祈祷。因为赌博,大叔的人生被彻底颠覆,太太、女儿或许都变得不幸。不过,本人说自己真的经过反省,想从此刻重新开始时,我希望也有人能相信他。 我蓦地想起大叔望着女孩吃饭的模样所露出的表情,回想起自己见过同样的面貌。那是年幼时,父亲看着我的脸。见到还是孩子的我努力地扒着饭,爸爸停下筷子,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爸爸的嘴角上挂着那抹微笑。 回想起这件事,我也不禁笑了出来。 是啊,那一定是父母看自己孩子的表情——看着可爱无比的孩子。 我望向大叔踏出的门。 真心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所谓家人的温情,看起来是那么色彩缤纷。 ——但那一天,大叔没有再回到店里。 6 之后即使过了两天,大叔依旧没有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不对,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就不会迟迟未归,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没有可以判断的依据,我的想像无法确切成形,因此不安的阴影更加浓重。 不过,这与来到咖啡厅的客人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了提供一如往常的服务,我并未表现出不安的神情,而是与过去一样擦拭着杯子,细心地冲泡咖啡。 黑豹屠牙先生在吧台读着厚重的书,他今天似乎休假,没有穿着平常那件白衣。精灵姊姊坐在座位席发着呆,看起来眼皮快要闭上,昏昏欲睡。矮人大叔在后方座位,正用小巧的榔头铿铿铿地敲打着红黑色石头。 这一切都是一如往常的景象,而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过我会不经意地望向窗外,如大叔过去一样,用额头抵着窗户。 路上的景色也一成不变得令人吃惊,但缺了某个关键性的东西。 那女孩不在了。 大叔离开后的隔天,也见不到女孩的身影了,而我并不清楚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不对,别往负面想了。 我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我个性悲观,才总想像一些不好的事吧,真是讨人厌的个性。 更积极正向地思考吧。比如说,大叔去见了太太,因为在外打混了好几年,所以当然会大吵一架吧,大概会被揍两三拳,但最后两人应该会和好,拥抱彼此,并等着女孩回家。没想到当时的大叔竟然就是自己的爸爸——这虽然是很老套的剧情,但只要人们能得到幸福,我便乐见其成。大叔一定是因为家人久未团聚,所以彻底忘记要来跟我说一声了。 连我自己都觉得脑中产生的故事情节很不错。 一旦这么想过,便觉得仿佛是真的,心情也变好了。 然而,我的心情又忽然跌到谷底。 我从一直望着的窗外,见到女孩从马路对面走来,她手中提着花篮,脚步却很沉重,每一步都显得踉踉跄跄。接着她就这样重重坐到路边的长椅上,垂下头一动也不动。 「屠牙先生,不好意思,请你帮我顾一下店。」 「嗯?喂,你要去哪里?」 我不顾屠牙先生困惑的声音,离开店面。 我穿梭在人潮之间,走近长椅。直到我与她说话之前,女孩都未抬起头。 「你没事吧?」 女孩懒洋洋地抬起头,脸上不见那天在店里看到的开朗笑容,她显得十分憔悴,眼睛又红又肿。 「啊……咖啡店的哥哥。」 「没错,是我喔,咖啡店的哥哥。午安,你脸色很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为了配合女孩视线的高度,我在长椅前跪下单膝。 「不,嗯,我……没事的。」 女孩这么说道,但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也是,突然被人这么问,很难说出口吧。」 我极尽所能朝她露出开朗的笑容。笑容能使人感到安心。 「不过内心有烦恼很辛苦吧?或许说出来 会觉得轻松一点,而且说不定我帮得上忙。不然,至少我可以陪你一起烦恼啊。所以如果你有什么想倾诉的事,要不要跟我说呢?」 女孩的表情十分沉重,让我觉得她所怀抱的烦恼,仿佛已成为压垮她的重担。 人都会逐渐习惯肩上背负的压力,诸如调整背负方法、试着放下、请值得信赖的人帮忙承担一点等等。但是,若是在还没有具备这些经验之际,便承受超过负荷的重担,说不定会被它压垮。在这种时候,周遭的大人必须教导她应付压力的方法,有时也需要代替她承担压力。 我能办到吗?会不会太鸡婆呢? 我心中亦有不安,但我尽可能地表现出诚意,对女孩说话。 女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终于咬了咬下唇,小脸一皱,眼角流出一串串泪珠。 「妈妈……」 她声音细弱、颤抖,充斥着不安、恐惧情绪的声音,震动了我的耳膜。 「妈妈得了白死病……去住院了,但没有药,然后……」 女孩不断用手心拚命擦去溢出的泪水,她哭到颤抖的肩膀过于娇小,还无法承受这么沉重的负担。 「需要、很多钱,也必须、买到药,我除了、卖花,什么事都做不到,所以……」 我从围裙口袋中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女孩的脸颊。泪水慢慢渗进布料,逐渐改变了手帕颜色。 啊啊,一定是这样吧。 我这么想。 大叔一定知道了这件事吧。他去找太太,得知了她的病情,说不定还带她去了医院,然后——然后他去了哪里呢? 喂,大叔,你现在为什么不在这里啊?如今在这里的女孩需要大叔!她的爸爸啊,明明谁都无法代替你啊。 我无法成为她的依靠吧。但我还是想尽量缓和她的痛苦,于是抱紧这名女孩。 她颤抖的身躯实在令人心痛。 回到店内,屠牙先生抬起头,张开了嘴打算说些什么,他一定是想抱怨我擅自把店丢给他就跑出去吧。我心知自己表情应该十分吓人,甚至让他吞回了怨言。 女孩停止哭泣后,强颜欢笑地说了「谢谢」,有礼地鞠躬并站起身来。 我无法称赞她重振精神的速度,这时候如果摸着她的头,说「你好厉害、很成熟呢、真是个好孩子」这类的话,她会一直这么活下去吧,她会得到「只要逞强就好」的结论吧。 或者说,在这世界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说不定。 这世界的人们都很早熟,孩子能当个孩子的时间惊人地短。即使如此…… 女孩说自己必须去工作便离开了,我无法阻止她。这件事让我胸口为之郁结。 我未回到吧台内,而是坐在屠牙先生身旁,而他一言不发地看著书。 「屠牙先生。」 「嗯。」 「您知道白死病吗?」 他瞥向我的视线中传达出些许困惑,我想一定是因为这是很基础的常识吧,但他还是替我说明了。 「那是种被称为迷宫病的疾病,只有在有迷宫的城市,才会出现得这种病的人。这种病会让身体里的魔素流失,头发与皮肤都变成白色,甚至会致死。发病的人虽然不多,但过去一旦发病便无法得救,在出现治疗方法之前,都被视为不治之症为人恐惧。」 「这可以治好吗?」 「在现在可以,目前知道可以用在迷宫成长的药花治疗。」 这样啊,女孩所说的药便是这个了吧。 「不过……」屠牙先生道:「现在没有药。」 「没有药?」 「说到底,那种花的采收量原本就很少,几乎都被送到研究机关保存,即使流出市面,也早已有人全部买断了。」 「买断……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种事!我本来想这么说,但又摇了摇头。这里与现代社会不同,没有制定如此完善的法律。这里是个一旦牵扯到利益,只要透过金钱、权势便能为所欲为的世界。 「到哪都有想四处收购它的人,光凭生长在迷宫之中的稀少花卉这点,便能卖个好价钱。如果是罹患白死病的患者,更能以生命的代价之名对其予取予求,卖给研究者或医疗相关机构也好,用途多得很。」 我的肩膀蓦地变得沉重。我能预想到所有状况,即使如此,还是得问出那个我不想问的问题。 「那现在得到白死病的人——」 我望着屠牙先生。 屠牙先生也回望我,脸上表情异常地不带任何情绪。啊,我冷静地想着,这一定是屠牙先生身为一名医师的表情,而且还是要对患者宣告坏消息时的表情。 「我只能说——很遗憾。」 「这样、啊。」 「这不是有钱便能解决的问题,能独占药花的人早已厌倦了金钱,不用金钱以外的东西作为代价,无法在交易中让他们交出药花吧,像我们这种普通人是不可能办到的。」 我仰望着天花板。 虽然我祈祷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但我输了这场名为祈祷的打赌。 7 入夜后,我早早就打烊了。 我没打扫便熄掉灯火,坐在吧台席不断思索。虽然知道这不是光想便能解决的问题,但我还是无法不思考。 我心想—— 干脆去拜托谁看看吧。 柯烈里昂先生、戈尔爷爷或是艾纳,去恳求他们的话,他们是否会帮我一把呢? 这么一想,我便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作呕。 你想帮助女孩的想法,只是一种傲慢。你是想成为英雄吗?——我听见这样自问的声音。然后为了自我满足,还要滥用来到店里的人们的地位或权力吗?那是超越顾客与老板立场的行为,为了自己而利用顾客,是最不该做的事。 不过,我很想解决这沉重的心情。 我想帮助女孩的妈妈。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我平常总是能保持距离应对进退,可以抽离感情,说著「真可怜」、「好遗憾」、「莫可奈何」才对。这件事又使我的胃一阵翻揽。 我不断思考着同一件事,仿佛在没有出口的迷宫中打转。时间早已过了深夜时分——当店门被轻轻打开,我才发现这个事实。 突然吹进室内的风促使我望向店门口,而大叔正站在那里。 「——嗨。」 「大叔!你去哪了!」 我这么说着并靠近他身边,便发现大叔身上的异常状况。 「这是怎么了?」 即使室内只有月光,我也知道大叔的左臂从肩膀以下都染成一片红色,有什么液体流到指尖,滴滴答答地淌落地板。仔细一瞧,便能发现他的脸与脖子上冒着大颗大颗汗珠,肩膀因喘着大气而不断上下起伏。 「哎呀,没什么大事,不过能让我到里面去吗?只要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他用一如往常的开朗语气这么说完,便穿过我的身边,进到店里。我也慌张地跟在他身后。 「受伤了!你受伤了啊!」 「别大呼小叫的,伤痕可是男人的勋章呢,超痛的。」 「你讲出心声了啦,如果要耍帅,也请装得像一点。」 大叔一如既往到让人傻眼的地步,我瞬间有些虚脱。啊,真是的…… 「总之,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这是个好问题,不过说来话长,现在就先不说了。我是有事拜托你才来的。」 大叔把手伸到腰后,取出一个细长的罐子。这个被放到吧台上的罐子以玻璃制成,澄澈得令人惊讶,光这样就不知道要多少钱了。罐子内是一朵纯白的花朵,舒展着大片的花瓣。 「这该不会是……」 「什么嘛,你知道了啊,这种花好像能做出白死病的药。」 大叔云淡风轻地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跟你的伤有关系吧?而且听说这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啊,啊,真是的。」 我不禁抱头苦恼,有太多问题要问了,使我脑筋转不过来。 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了,你冷静点。」 「这都是你害的啊!」 我不由得大喊道。大叔只是愉快地笑着,毫不在乎我无言的视线,收起脸上的笑意后,将玻璃制罐子塞给我,我下意识地乖乖收下。 「你能帮我把这个送过去吗?」 「咦、不,为什么是我?」 「也是喔,对了,你就说是水手老爸送来的,大概是这种感觉。拜托你尽快送去吧。」 「你为什么不自己送去?」 「我当然不会说是免费的,只有现在,这枚金币……」 「大叔!」 我生气地叫道,大叔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拜托了,我不能去啊。」 「所以我问为什么啊?」 我也知道这问题有多虚无。 「嗯,大概就像你想的那样,我被一群凶狠的兄弟们追杀,虽说我早就习惯了。」 他左臂上的伤口很明显是被人弄伤的,更何况大叔还拿着普通人无法得到的花。 「……这是偷来的吗?」 我战战兢兢地说。闻言,大叔再度笑了笑。 「怎么会!我可没有闯入贵族家偷东西的胆量。」 「那你为什么会有?」 「你知道男人的三大恶习吗?」 大叔将手伸到我面前,依序伸出手指道: 「好色、好酒,还有好赌。已经得到女人和美酒的有钱人啊,也很喜欢赌博呢。」 「——那么……」 我脑中浮现大叔那天在店里道出宣言——说他再也不赌博——的表情。 尽管如此,大叔还是笑了。 「我走遍城里的赌场,找到拥有花的人,跟他打了赌。幸运的是,我马上就找到人了;不幸的是,那家伙是个输不起的贵族。」 「那你为什么受伤了呢?」 「你应该知道吧?」 我想起大叔说过的话。有权有势的人输掉后,都会想让事情从未发生过,有时还会使用暴力。对他们而言,赌博都是为了要赢,所以他们不会乖乖服输。 「太没天理了,明明是赌博,却不平等。」 「赌博就是这种东西。总有一天一定会输掉,差别只有是在赌桌上,或是在赌桌外而已。」 大叔说了句「但是……」指着我手中的东西。 「我赢了,因为我有才华。」 你不是要放弃这个才华吗? 舍弃它,回归平凡生活,重新再来一遍——你不是这么说的吗? 你不是用那么温柔的眼神望着女孩吃饭吗?不是打算成为一个父亲吗? 我脑中浮现许多想讲的话,成为澎湃的急流,涌上我的心头。 「喂。」大叔拍了拍我的手臂说:「是男人就别哭。」 「我没有哭。」 「骗谁啊。」 「就算我要哭,也要在漂亮姊姊面前哭,才不要在大叔面前哭呢。」 「那我就放心了。」 大叔站起身来。 「跟我打赌吧。」 他这么说道,并取出平常那枚金币。 「我赢了的话,你就好好帮我送花,你赢了的话——嗯,怎样都好,反正我是不会输的。」 「等等,我没说要赌啊。」 「别那么说嘛,我选正面。」 大叔不管我是否答应,便掷出硬币。金币反射出从窗外射进的微弱月光,发出耀眼光芒。 大叔用右手俐落地抓住它。 「手伸出来。」 「咦?」 「我现在左手很痛啊,所以把手借我。」 我战战兢兢地伸出左手,大叔便啪地将右手盖在我的掌心上,接着缓缓地挪开了手。 「我赢了。」 我叹了一口气,已经失去争论金币正反面的力气。 「你为什么总是会赢呢?」 听我这么一问,大叔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 「虽然那是秘密,但今天就特别告诉你吧。在打赌中获胜的秘诀就是由自己出手——自己来弹硬币。正面也好,反面也罢,练习到能随心所欲地弹出自己想要的那一面。」 我感到怔然,目瞪口呆地望着大叔。 那也太单纯了,因为过于单纯,反而使人感到扫兴。 「每个人活到最后都只有死亡一途,所以即使求神拜佛,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但要硬币出现正面或反面,至少可以由自己决定。」 接着,大叔经过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大叔!」 我叫住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大叔在门口处回过头。 「谢谢你的照顾,还没领到的薪水就先欠着吧,我下次会来找你讨的。」 听见他这句开朗的话,我只好吞下所有在脑中罗列的话。那些话语都不适合出现在这个瞬间,大叔明明露出了笑容,我却愁眉苦脸的话,那也太不应该了。 所以我也回以笑容。我勉强自己挤出笑容,说: 「——我会等你的。」 「喔,那就再见了。」 接着,大叔便转身离开。 8 这是个晴空万里的晴天。 天空碧蓝得使人神清气爽,大块云朵片片浮在空中,吹过城里的清风充满夏季的香气。 只是外出便能使人感到心情愉快。不仅是我,路上如织的行人脚步也很轻盈,这种日子里,人们往往出手阔绰。 今天摊贩的叫卖声,依然唤醒了城市的活力。 希望也有更多客人光顾我的店。 我正点着头,此时,身旁忽然有人朝我递出一朵花。 「您要不要一朵呢?」 我垂下视线,发现一名娇小的女孩手上提着花篮,而她朝我递出的是一朵颜色鲜艳的蓝花。 「嗨,午安啊。」 「您好!今天天气真好呢!」 女孩的满面笑容,开朗得丝毫不输给今天的天空。 「真是漂亮的花,我可以买一朵吗?」 当我正打算从口袋中掏出零钱时,女孩摇了摇头,将花递给我。 「这是特别送给哥哥的。」 「可以吗?」 「可以!不过呢,作为回报……」 女孩朝我招了招手,我便在原地蹲下。她把一只手放在嘴巴旁边,靠近我的耳边道: 「我哭的这件事情,你要帮我保密喔。」 我望着女孩,发现她表情十分认真。我内心有些失笑,不过这一定是女孩绝不愿让步的矜持吧。 我露出坦率的表情,用力点点头。 「嗯,约好了。」 闻言,女孩便吁地一声放松下来,接着她踮起脚尖,望着我的背后,似乎很在意店里的状况。 「怎么了吗?」 「那个,最近都没看到那个叔叔呢。」 「喔,那个大叔啊,他似乎有什么事情,所以离开城市了呢,但他说他还会回来的。」 女孩垂下眉毛。 「你想见他吗?」 「不是啦、不是啦!」 女孩用力地摇了摇头,发辫晃得令人眼花。 「只是,那个,他摸我头的时候,让我觉得好怀念喔,真是不可思议。他的手又大又温暖,我偷偷地想过,如果爸爸在的话,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只是这样而已,呃,嗯,那就再见了!」 女孩朝我一鞠躬后,就跑走了。 在她所前往的方向,有一名提着与女孩相同花篮的女性,正被婆婆妈妈们包围。那与其说是在闲话家常,不如说像是她久未出现,而受到大家的关怀。 在闲谈之际,女性看了我一下,轻轻地低头示意,而我也微微垂首。 女孩跑到女性身边,似乎在说什么,女性脸上浮现温和的笑容,摸了摸女孩的头。 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之中,这真是一幅美妙的画面。 我转过身回到店内。 我走进吧台,在细长的玻璃罐中注入清水,用以代替花瓶。我将女孩给我的花放了进去,便成为漂亮的单插花瓶了。 我将它装饰在柜子上,那里还放着一枚金币。 大叔说他还会回来,所以在他回来之前,我想把他给我的金币放在这里。这是我小小的打赌。 金币旁装饰着花,如同映照了青空的美丽花朵,于充满伤痕的金币上方灿烂盛放。 八「等待天晴」 1 我从以前就很不喜欢空无一人的家。 从学校回来后,家里只满布陌生无比的黑暗,四周静得使自己的鼻息都显得吵杂。我没有勇气大方地踏入其中,往往放好书包后,就会直接跑去咖啡厅。 我家经营着一间由祖父那代传下来的咖啡厅,父亲是新手小说家,但光是小说家的收入当然无法得到温饱,所以咖啡厅依然持续经营。妈妈也支持这样的爸爸,常到店里帮忙。 店虽然小,但总是有客人在。 附近都是些怪人,这些人不知为何都很喜欢咖啡厅这种地方。 「知道自己跟一般人不一样的人,来到这种地方都会觉得很放松。」 爸爸这么说道,年幼的我便天真地反问道: 「爸爸也不一样吗?」 「当然啦,写小说的可都是些怪咖。」 虽然我当时心想这种说法真是过分,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可以理解了。其实每一个人都多少不同于所谓的「一般」,行为举止还在标准之内时,都没有人会说什么,可是一旦展露出不同的一面,便会有人打算压抑它而伸出手。此时,我都会这么想:「难道人不可以和一般人不一样吗?」 每一个人都想与众不同,想要才华。都会想像若能前往自己所在之处以外的某处,成为不是自己,而是充满才华的另一个人,人生便会一帆风顺吧。 话虽如此,人们却对他人的「特别」之处并不宽容。 只见到他人的其中一面,便会以偏概全地推测他的为人,指指点点地说对方很奇怪,对他喊著「你也要跟我们一样啊」,却不愿正视自己也有某些地方异于他人。 所谓的怪咖,并不是比其他人更超出常规,他们只是很笨拙的人而已。 他们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完美地隐藏自己的与众不同,展现过多奇特的部分,有些人巧妙地将之升华为特色或才华。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一旦注意到自己不同于常人,便会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不断意识到这个事实。明明擅长看别人脸色,却无法改正自己的奇特之处,这样的人最凄惨。知道别人对自己的要求是什么,却无法办到,只会觉得自己仿佛瑕疵品。 咖啡厅这种地方,从以前便是「怪咖」的避风港。 「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而怪人更是孤独,感觉被这个社会排除在外。自己一个人还比较好。只身一人并非孤独。自己以外的人都开心地笑着,自己却无法融入其中,那才是孤独。」 当时的我无法理解爷爷的话。 我有家人,在学校也有朋友。 「这些人会来到咖啡厅,来到这里时,总会看到跟自己一样孤独的人。不需要交谈,坐下来喝一杯咖啡,这段时光之中,便会觉得自己得到了宽恕。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只是觉得自己可以待在这里。一家好的咖啡厅就是这样的地方。」 我至今仍能鲜明地想起爷爷当时所说的话,连那抹微笑都毫不褪色。 「咖啡厅便是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所以大家所谓的怪咖们便会常常来造访。因为这些人下意识地知晓这里是特别的地方,如果你将来要继承家里的店,不对,就算不继承也可以啦,总之这只是假设。当这种人来造访时,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必特别找他们讲话,只需要为他们泡咖啡就好,泡一杯最美味的咖啡,因为咖啡的苦味最能治愈孤独了。」 2 「好痛。」 我似乎有些走神了。望向左手,就发现食指尖被菜刀割伤,斜向伤口中浮出的红色小球逐渐膨胀,最后成为血滴淌落。 「怎么了?」 正在写字的莉娜里亚抬起头来问。 「我切到手指了,不能边想事情边用刀呢。」 「跟我说有什么用啊。」 我边开玩笑,边用水冲洗隐隐作痛的手指。 过去我常像这样受伤,妈妈总是很慌张,不断询问我要不要紧,并翻找医药箱,笨拙地为我包扎伤口。 我望着被水洗净的指尖,心想这点伤口不需要特别包扎,血应该很快便会止住。 「欸,把手给我。」 位于吧台另一侧的莉娜里亚朝我伸出了手。 我无法立刻反应过来,盯着她的手。结果她蹙起眉头,加强语气道「快点呀」。 我一边想她到底要做什么,一边伸出了右手。 「是另一只手!」 她再度加强语气说了一遍。 有需要那么生气吗…… 不过我无法反抗莉娜里亚强烈的视线,于是乖乖地关掉了水,擦干左手伸了出去。 「嗯。」 莉娜里亚轻轻用双手握住我的左手,往她的方向拉去。我用右手撑着,身体稍微往前倾。 「呃,你要做什么?」 「先不要讲话,我还不太习惯,所以要专心。」 听她这么一说,我只好闭嘴。她用额头抵住我的左手,闭上双眼。一直冲水的左手变得冰冷,而莉娜里亚的手有些温热。我已经很久没跟人牵手了呢——我如此心想。 「嗯?」 手有种刺刺的麻痹感,伤口附近尤其灼热,仿佛整只左手的血液循环变好了,显得暖烘烘的。 她更用力地握紧我的手。 莉娜里亚眉头深锁。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团白色雾霭出现,宛如包覆住她手边一般发出微弱光芒。下一瞬间的变化,使我瞪大眼睛。 伤口逐渐治好了。 割伤的指尖渐渐愈合,这画面不知道该说仿佛伤口到痊愈为止的时间被快转了,抑或倒带回到被割伤之前的时间。伤口转瞬消失了。 后记 我大学时代的恩师是一位相当奇特的人物,思考事情的方法与打安全牌的方法等等,皆让我受益良多。 在空闲时候,我常与恩师聊天。他说: 「人能率直地说出这三句话是很重要的,好吃、谢谢以及对不起。」 我至今依然记得这句话。 因此我想善加活用它。 *各位读者,非常感谢您们阅读第二集。这是一个有各式奇特客人,造访主角在异世界经营的咖啡厅,并享用美味料理与咖啡的故事。还有出版速度那么慢真的很抱歉。(编注:以下所述皆为日方出版情形。) 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不过就算了吧。 在第一集中,连我自己都觉得故事与后记十分有头有尾,那是因为只有老天爷知道能否有第二集,我于是将它写成一集结束也不会显得奇怪的内容。 不过,承蒙自网路小说时代便愿意阅读拙作的读者们支持,原本做了被腰斩觉悟的第一集出乎预料地卖得不错。 那就来出第二集吧——我能听到这句话,都是多亏了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乘着这股气势,保持绝佳状态快速出版第二集……若能这样就好,然而事情没那么顺利。写下第一集后记的时间是三月份,然后现在到了十月,我才在写这次的后记。 为什么会那么久呢?不能快点写完吗?你应该在偷懒吧?等等,各位说得完全正确。 幸好有后记这个地方能让我解释,我会好好说明一番。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责任编辑有马先生对我说:「麻烦你写四页后记。」 我心想,啊,只有这点空间吗?真难办啊。只有四页的话,以富士见fantasia文库的格式而言,只有二五六〇字的篇幅。 二五六〇字或许很难理解是多少,但其实若换算成各位现在翻开的富士见fantasia文库页数,便是四页的字数。 决定出版第二集后,到底为什么会花上这么多时间?这里的篇幅并不足以向各位说明清楚与求得理解。如各位所见,目前已用掉一半篇幅。因此,虽然我内心也十分煎熬,但请恕我在这里不详细解释为何那么晚才出版,还期望各位见谅。 简单来说,就只是作者写作速度很慢而已。 那么,第二集中分成较大的两篇短篇,以及几个小短篇。而大短篇的主角都是大叔,真应该多让可爱女孩出场,又或者应该让可爱的大叔出场,但有可爱的兔子出场就是了。 这是有关大叔们好吃、谢谢以及对不起的故事。 最近,我在私生活方面承蒙许多人照顾,感受到各位的温柔。比起过去,说「谢谢」与「对不起」的机会增加了。 我也很常说「好吃」,因为这样,害我体重增加了。 来到尾声,在第二集中也非常感谢u介老师,我总是满心期盼您用色彩妆点这个只有白纸黑字的世界。 责任编辑有马先生,我在第一、二集都给您添麻烦了,对于您能够笑着说「写作速度真慢呢!」并原谅我的器量,我真的很感谢且抱歉。 最后,最为重要的是,非常感谢各位读者愿意再度造访悠的咖啡厅,我将祈祷能再度见到您,并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 二〇一七年十月 风见鸡 我大学时代的恩师是一位相当奇特的人物,思考事情的方法与打安全牌的方法等等,皆让我受益良多。 在空闲时候,我常与恩师聊天。他说: 「人能率直地说出这三句话是很重要的,好吃、谢谢以及对不起。」 我至今依然记得这句话。 因此我想善加活用它。 *各位读者,非常感谢您们阅读第二集。这是一个有各式奇特客人,造访主角在异世界经营的咖啡厅,并享用美味料理与咖啡的故事。还有出版速度那么慢真的很抱歉。(编注:以下所述皆为日方出版情形。) 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不过就算了吧。 在第一集中,连我自己都觉得故事与后记十分有头有尾,那是因为只有老天爷知道能否有第二集,我于是将它写成一集结束也不会显得奇怪的内容。 不过,承蒙自网路小说时代便愿意阅读拙作的读者们支持,原本做了被腰斩觉悟的第一集出乎预料地卖得不错。 那就来出第二集吧——我能听到这句话,都是多亏了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乘着这股气势,保持绝佳状态快速出版第二集……若能这样就好,然而事情没那么顺利。写下第一集后记的时间是三月份,然后现在到了十月,我才在写这次的后记。 为什么会那么久呢?不能快点写完吗?你应该在偷懒吧?等等,各位说得完全正确。 幸好有后记这个地方能让我解释,我会好好说明一番。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责任编辑有马先生对我说:「麻烦你写四页后记。」 我心想,啊,只有这点空间吗?真难办啊。只有四页的话,以富士见fantasia文库的格式而言,只有二五六〇字的篇幅。 二五六〇字或许很难理解是多少,但其实若换算成各位现在翻开的富士见fantasia文库页数,便是四页的字数。 决定出版第二集后,到底为什么会花上这么多时间?这里的篇幅并不足以向各位说明清楚与求得理解。如各位所见,目前已用掉一半篇幅。因此,虽然我内心也十分煎熬,但请恕我在这里不详细解释为何那么晚才出版,还期望各位见谅。 简单来说,就只是作者写作速度很慢而已。 那么,第二集中分成较大的两篇短篇,以及几个小短篇。而大短篇的主角都是大叔,真应该多让可爱女孩出场,又或者应该让可爱的大叔出场,但有可爱的兔子出场就是了。 这是有关大叔们好吃、谢谢以及对不起的故事。 最近,我在私生活方面承蒙许多人照顾,感受到各位的温柔。比起过去,说「谢谢」与「对不起」的机会增加了。 我也很常说「好吃」,因为这样,害我体重增加了。 来到尾声,在第二集中也非常感谢u介老师,我总是满心期盼您用色彩妆点这个只有白纸黑字的世界。 责任编辑有马先生,我在第一、二集都给您添麻烦了,对于您能够笑着说「写作速度真慢呢!」并原谅我的器量,我真的很感谢且抱歉。 最后,最为重要的是,非常感谢各位读者愿意再度造访悠的咖啡厅,我将祈祷能再度见到您,并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 二〇一七年十月 风见鸡 我大学时代的恩师是一位相当奇特的人物,思考事情的方法与打安全牌的方法等等,皆让我受益良多。 在空闲时候,我常与恩师聊天。他说: 「人能率直地说出这三句话是很重要的,好吃、谢谢以及对不起。」 我至今依然记得这句话。 因此我想善加活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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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最为重要的是,非常感谢各位读者愿意再度造访悠的咖啡厅,我将祈祷能再度见到您,并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 二〇一七年十月 风见鸡 我大学时代的恩师是一位相当奇特的人物,思考事情的方法与打安全牌的方法等等,皆让我受益良多。 在空闲时候,我常与恩师聊天。他说: 「人能率直地说出这三句话是很重要的,好吃、谢谢以及对不起。」 我至今依然记得这句话。 因此我想善加活用它。 *各位读者,非常感谢您们阅读第二集。这是一个有各式奇特客人,造访主角在异世界经营的咖啡厅,并享用美味料理与咖啡的故事。还有出版速度那么慢真的很抱歉。(编注:以下所述皆为日方出版情形。) 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不过就算了吧。 在第一集中,连我自己都觉得故事与后记十分有头有尾,那是因为只有老天爷知道能否有第二集,我于是将它写成一集结束也不会显得奇怪的内容。 不过,承蒙自网路小说时代便愿意阅读拙作的读者们支持,原本做了被腰斩觉悟的第一集出乎预料地卖得不错。 那就来出第二集吧——我能听到这句话,都是多亏了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乘着这股气势,保持绝佳状态快速出版第二集……若能这样就好,然而事情没那么顺利。写下第一集后记的时间是三月份,然后现在到了十月,我才在写这次的后记。 为什么会那么久呢?不能快点写完吗?你应该在偷懒吧?等等,各位说得完全正确。 幸好有后记这个地方能让我解释,我会好好说明一番。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责任编辑有马先生对我说:「麻烦你写四页后记。」 我心想,啊,只有这点空间吗?真难办啊。只有四页的话,以富士见fantasia文库的格式而言,只有二五六〇字的篇幅。 二五六〇字或许很难理解是多少,但其实若换算成各位现在翻开的富士见fantasia文库页数,便是四页的字数。 决定出版第二集后,到底为什么会花上这么多时间?这里的篇幅并不足以向各位说明清楚与求得理解。如各位所见,目前已用掉一半篇幅。因此,虽然我内心也十分煎熬,但请恕我在这里不详细解释为何那么晚才出版,还期望各位见谅。 简单来说,就只是作者写作速度很慢而已。 那么,第二集中分成较大的两篇短篇,以及几个小短篇。而大短篇的主角都是大叔,真应该多让可爱女孩出场,又或者应该让可爱的大叔出场,但有可爱的兔子出场就是了。 这是有关大叔们好吃、谢谢以及对不起的故事。 最近,我在私生活方面承蒙许多人照顾,感受到各位的温柔。比起过去,说「谢谢」与「对不起」的机会增加了。 我也很常说「好吃」,因为这样,害我体重增加了。 来到尾声,在第二集中也非常感谢u介老师,我总是满心期盼您用色彩妆点这个只有白纸黑字的世界。 责任编辑有马先生,我在第一、二集都给您添麻烦了,对于您能够笑着说「写作速度真慢呢!」并原谅我的器量,我真的很感谢且抱歉。 最后,最为重要的是,非常感谢各位读者愿意再度造访悠的咖啡厅,我将祈祷能再度见到您,并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 二〇一七年十月 风见鸡 我大学时代的恩师是一位相当奇特的人物,思考事情的方法与打安全牌的方法等等,皆让我受益良多。 在空闲时候,我常与恩师聊天。他说: 「人能率直地说出这三句话是很重要的,好吃、谢谢以及对不起。」 我至今依然记得这句话。 因此我想善加活用它。 *各位读者,非常感谢您们阅读第二集。这是一个有各式奇特客人,造访主角在异世界经营的咖啡厅,并享用美味料理与咖啡的故事。还有出版速度那么慢真的很抱歉。(编注:以下所述皆为日方出版情形。) 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不过就算了吧。 在第一集中,连我自己都觉得故事与后记十分有头有尾,那是因为只有老天爷知道能否有第二集,我于是将它写成一集结束也不会显得奇怪的内容。 不过,承蒙自网路小说时代便愿意阅读拙作的读者们支持,原本做了被腰斩觉悟的第一集出乎预料地卖得不错。 那就来出第二集吧——我能听到这句话,都是多亏了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乘着这股气势,保持绝佳状态快速出版第二集……若能这样就好,然而事情没那么顺利。写下第一集后记的时间是三月份,然后现在到了十月,我才在写这次的后记。 为什么会那么久呢?不能快点写完吗?你应该在偷懒吧?等等,各位说得完全正确。 幸好有后记这个地方能让我解释,我会好好说明一番。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责任编辑有马先生对我说:「麻烦你写四页后记。」 我心想,啊,只有这点空间吗?真难办啊。只有四页的话,以富士见fantasia文库的格式而言,只有二五六〇字的篇幅。 二五六〇字或许很难理解是多少,但其实若换算成各位现在翻开的富士见fantasia文库页数,便是四页的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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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能率直地说出这三句话是很重要的,好吃、谢谢以及对不起。」 我至今依然记得这句话。 因此我想善加活用它。 *各位读者,非常感谢您们阅读第二集。这是一个有各式奇特客人,造访主角在异世界经营的咖啡厅,并享用美味料理与咖啡的故事。还有出版速度那么慢真的很抱歉。(编注:以下所述皆为日方出版情形。) 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不过就算了吧。 在第一集中,连我自己都觉得故事与后记十分有头有尾,那是因为只有老天爷知道能否有第二集,我于是将它写成一集结束也不会显得奇怪的内容。 不过,承蒙自网路小说时代便愿意阅读拙作的读者们支持,原本做了被腰斩觉悟的第一集出乎预料地卖得不错。 那就来出第二集吧——我能听到这句话,都是多亏了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乘着这股气势,保持绝佳状态快速出版第二集……若能这样就好,然而事情没那么顺利。写下第一集后记的时间是三月份,然后现在到了十月,我才在写这次的后记。 为什么会那么久呢?不能快点写完吗?你应该在偷懒吧?等等,各位说得完全正确。 幸好有后记这个地方能让我解释,我会好好说明一番。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责任编辑有马先生对我说:「麻烦你写四页后记。」 我心想,啊,只有这点空间吗?真难办啊。只有四页的话,以富士见fantasia文库的格式而言,只有二五六〇字的篇幅。 二五六〇字或许很难理解是多少,但其实若换算成各位现在翻开的富士见fantasia文库页数,便是四页的字数。 决定出版第二集后,到底为什么会花上这么多时间?这里的篇幅并不足以向各位说明清楚与求得理解。如各位所见,目前已用掉一半篇幅。因此,虽然我内心也十分煎熬,但请恕我在这里不详细解释为何那么晚才出版,还期望各位见谅。 简单来说,就只是作者写作速度很慢而已。 那么,第二集中分成较大的两篇短篇,以及几个小短篇。而大短篇的主角都是大叔,真应该多让可爱女孩出场,又或者应该让可爱的大叔出场,但有可爱的兔子出场就是了。 这是有关大叔们好吃、谢谢以及对不起的故事。 最近,我在私生活方面承蒙许多人照顾,感受到各位的温柔。比起过去,说「谢谢」与「对不起」的机会增加了。 我也很常说「好吃」,因为这样,害我体重增加了。 来到尾声,在第二集中也非常感谢u介老师,我总是满心期盼您用色彩妆点这个只有白纸黑字的世界。 责任编辑有马先生,我在第一、二集都给您添麻烦了,对于您能够笑着说「写作速度真慢呢!」并原谅我的器量,我真的很感谢且抱歉。 最后,最为重要的是,非常感谢各位读者愿意再度造访悠的咖啡厅,我将祈祷能再度见到您,并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 二〇一七年十月 风见鸡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x天使动漫录入组 作者:风见鸡 插画:u介 译者:刘仁倩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扫图:撸管娘 录入:谁だ 修图:不会修图的kid 轻之国度:.lightnovel 天使动漫: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与tsdm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 转载请保留完整的资讯,否则往后一律禁止 若喜欢此轻小说,欢迎至肥王书店购买 —————————————— 内容简介 这里是异世界中唯一喝得到咖啡的地方,是从现代日本来到异世界的原高中生,悠所精心经营的咖啡厅。 因为歌姬造访了迷宫都市,使得大街小巷里充满了观光客,如节日狂欢般热闹喧闹。悠的咖啡厅也增加了新客人,正当他忙得不可开交之时,莉娜里亚满面愁容地上门。据她说是因为学校宿舍目前禁止进入,所以在找旅馆住宿。 「那要不要来住我家呢?还有空房间喔。」 「什、什什什、什么……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漫漫暑假,悠将与借宿工读生?莉娜里亚朝夕相处、寝食相伴,令人脸红心跳的同居生活就此展开。 序章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爆炸声响,我的肩膀反射性地抖了一下,正在擦拭的玻璃杯便从手中滑落。 「啊、哇。」 我立即伸手去捞,玻璃杯却只从指尖掠过。 抢救失败的玻璃杯宛如遭地板吸去的光景,看起来特别缓慢。它撞上了地板,发出一阵坚硬的碎裂声响后,原本是玻璃杯的物体便化为零碎的玻璃碎片了。 「唉呀呀,小悠你有没有受伤啊?」 坐在吧台的戈尔爷爷依旧维持撑着脸颊的姿势这么问道。 「我没事,刚才的爆炸声是什么啊?」 「不知道呢。」 戈尔爷爷兴趣缺缺地打了一个哈欠。 明明听到传遍整座城市的轰然巨响,他却连眉毛都不抬一下,露出丝毫不值得在意的模样。 「但要是城里发生爆炸的话不是很严重吗?」 闻言,戈尔爷爷便挥着右手道: 「爆炸这种小事两三下就可以解决的,要是每次都大惊小怪的话,可是会身心俱疲啊。」 原来如此,这世界似乎有事没事便会发生爆炸。 我在几年前阴错阳差地来到这个可称为异世界的地方,无论文化或居民,都与我至今为止的认知标准大为不同。 我现在虽然经营着咖啡厅,但时至今日,与客人聊天时仍然会牛头不对马嘴,因此也常被当作怪咖。 我差点便这么接受了戈尔爷爷的说词……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啊! 「一般来说是不会爆炸的呀,您们到底是过着被什么危险物品包围着的生活啊?」 虽然魔术这种不可思议的技术在这个世界很普及,但再怎么说也不会发生爆炸吧。 我从仓库中取出扫把与畚箕,仔细地扫着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片。无论魔术多么普及,碎掉的玻璃杯都无法复原。玻璃制的杯子相当昂贵,我到底该把这笔帐算在谁的头上呢?真想对制造爆炸声的元凶抱怨上一两句。 不过,我这辈子还没听过那么剧烈的爆炸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又不可能是在爆破拆除摩天大楼,令人无法想像它的原因。 「唔唔,真是担心。」 「那种程度的声音不会有什么大事。」 听见我的低喃,戈尔爷爷慵懒地道。 他在吧台上撑着脸颊的姿势不变,伸出了另一只手的小指头塞进耳朵之中,拔出来后又用嘴轻轻一吹。这动作的所有细节之间都充满着倦怠感。 戈尔爷爷是一个非常喜欢突发状况的人,如果和平安宁的城中发生爆炸的话,他一定会兴高采烈地冲去观看。 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竟然说这里常发生爆炸,瘫坐在椅子上,并挖着耳屎而已!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假的戈尔爷爷了。 「……您很没精神呢。」 「因为最近太忙了,忙到我都快往生了。大家都说人一上了年纪精气神都会不足,原来是真的啊。」 虽然我不知道戈尔爷爷实际是几岁,但他事到如今才察觉到这件事啊?他之前都没有感觉吗? 「明明精气神不足,却还可以一大早就来我这里啊,而且今天是我的公休日。」 公休的意思就是我的假日,然而戈尔爷爷丝毫不放在心上。 「我没有其他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啊。小悠,你该不会是要用今天是公休日的理由,赶走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吧……?」 戈尔爷爷在面前合起双手,祈祷似地盯着我。他的双眼在苍白眉毛下闪烁着泪光,用委婉的说法来说,这相当恶心。 「我不会这么说的,所以您可以不要这样吗?」 「什么嘛,难得我这么可爱地拜托你。」 「我又没有要您拜托我。」 怀疑他是我的错,这毫无疑问就是戈尔爷爷本人。 我叹了一口气,同时望向窗外。 一切一如往常,能见到走在路上的人们。若要举出与平常不同之处,便是人潮量比往常还多吧。 最近,城里变得更加热闹。虽然不知道是冒险者增加了,还是出门逛街的人变多。但是不管怎样,街上就是人山人海的,每天都宛如周末的闹区。 人潮当中,其中一部分的人纷纷停在某个地点,抬头仰望同一方向,并指指点点、招手叫人。 我很在意明显与平常不同的状况,见到此景,便迅速走出店外,我认为这与刚才的爆炸有关。 大马路上充斥着喧哗闹声,来自四面八方的吵杂声汇集成波浪涌向我的耳边。四处有人吱吱喳喳地讨论,我难以从声波中过滤众人究竟在说什么。 我停止偷听别人说话,转头望向大家仰头观看的方向。 「呜哇!」 我只看了一眼,便理解在场人们吵闹不休的原因。 在连绵不绝至远方的建筑物屋顶另一端冒出一缕黑烟,窜上夏日的晴空之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我定睛凝望,却因重重建物遮蔽,无论多么努力也无法从这里确认起火地点。 我记得那个方向是市中心吧。都市中心聚集着各式各样的设施,有类似市公所与警察署之类的机关,以及魔术学院。 爆炸声响与黑烟。一想到那或许发生在学院附近,我的心中忽然涌现一股担忧,因为我在学院里有许多熟人。 虽然想去学院看看状况,但一看到路上逐渐挤满了人,我便有些犹豫。 众人对骚动感到在意,都从商店或旅馆里出来了吧。人群密度比刚才还高,人数也持续增加。我没有在可称为人墙的状况中钻来钻去的勇气,便死心回到店内。 「出事了,市中心冒烟了。」 我向戈尔爷爷这么报告,不过他依旧趴在吧台上,一动也不动。 「这样啊,市中心喔,那就不要紧吧。」 「还说不要紧,那可是发生爆炸后又冒烟了喔?可能是发生火灾或什么危险的状况啊。」 听见我出自不安与着急的话语后,戈尔爷爷不改悠哉态度说: 「市中心聚集着重要机关,正因为如此,紧急对策很周全。建筑物都有耐火的魔术刻印,也有魔术结界,还有一堆优秀人才。火灾之类的马上就会没事了吧。」 「啊,这样啊。」 听戈尔爷爷用温和的言词这么说,我七上八下的心情冷静下来,不安与担忧也逐渐淡化。这就是所谓的姜是老的辣吗?真想效法一下。 「别担心,要是发生什么大事,马上就会有人来通知我。多少有些骚动的话,刚好可以当作歌姬来访时的预演。」 我边思索着当这座城市一旦发生重大事件,便会立即接获通知的戈尔爷爷究竟是何方神圣,边用自己不熟悉的词语疑惑地说: 「歌姬要来啊?」 我一问,戈尔爷爷便睁开单眼望着我道: 「小悠还是对社会时事不怎么熟呢,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是喔,因为我最近很忙。」 我的咖啡厅原本冷清得门口罗雀,但最近不知怎地客人变多了。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人,所以客人一旦增加,立刻便会忙不过来。因此,我也没有间暇与熟客好好聊天。 「然后呢,歌姬是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这个国家有五个歌姬,其中两人要到这座城市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歌姬这种存在。歌姬要到这座城市来,意即类似偶像歌手的巡回演唱会吧。 「来的两人是资历最深的歌姬和最新的歌姬,所以很能引起民众的兴趣。你看看,城里的人口大幅变多了吧。」 「啊,我才想说人变多了,原来是要来看她们的人。不过,她们什么时候要来?」 「大概是三个月后吧。」 闻言,我不禁哑然失声。 「……明明还要三个月,但人们现在就跑来了吗?」 「歌姬就是这么受欢迎,各地的贵族或富商纷纷派人来,从现在起就包下城里的优质饭店。而且,住在这座城里的人也会先租下廉价旅舍,等日期近了再高价转租。」 「是喔,原来如此。」 光听就觉得很厉害,原来这并非我所想像的一般偶像。我脑中浮现国民歌姬这样的字眼,并五光十色地闪耀着炫目光芒。 「要来看歌姬的人之后也会从其他地方涌来,不只会引发一些问题,也会造成骚动,暂时会相当热闹。小悠享受之余,最好留意一下状况比较好喔。」 「仿佛举城欢庆一样呢……」 我最近觉得人变多并非错觉,他们似乎全都是来城里看歌姬的观光客。 连在歌姬光临前的三个月,人都这么多了,我无法想像接近当天时会 变成怎样的画面。 我蓦地想起一件事,望向了天花板。 这间咖啡厅改建自老旧酒馆,二楼有几间空房,能让醉到不省人事的人直接住下。趁歌姬来访时出租这些房间的话,就能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不不不,算了。」 突然开始自己不熟悉的事务,若发生问题可会惨不忍睹,还是不要过于贪心,安分守己比较好。毕竟,现在的业务就已经应接不暇,实行的话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此时,店门上的铃铛轻轻响起,通知有客人上门。来客是戈尔爷爷的秘书,她今天也穿着俐落的西装,仪态高雅端正,令人看呆了。明明已经入夏,她却露出不像在室外走了一遭的从容自若神情。 秘书小姐向我点头致意后,走近戈尔爷爷,以手掩口靠近坐起身来的戈尔爷爷耳边,似乎报告了些什么。 闻言,戈尔爷爷忽然扬起眉毛,用一种宛如会踢飞椅子的力道站了起来。 「什么!不、不能再待下去了!」 接着,他匆忙地跑了出去,被粗鲁扯开的店门,使铃铛发出激烈的不平之声。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见到戈尔爷爷的慌张模样非比寻常,不禁询问秘书小姐。 秘书小姐说完「是的」,便点头继续道:「学院发生了魔力爆炸。」 「魔力爆炸?」 尽管我从未听过这个词语组合,不过听起来就相当危险吓人。 「那不要紧吗?」 秘书小姐又点了点头道:「是的,炸垮了一栋校舍,但无人伤亡。」 「啊,是校舍啊。」我差点点头感到释怀,但旋即又说:「不对,被炸垮了不要紧吗?」 无人伤亡这句话虽然使人放心,但一听到学院校舍被炸垮,还是无法冷静。 与我慌张的模样成反比,秘书小姐一如往常地继续说: 「爆炸时四散的瓦砾对周遭几栋建物造成了损害,不过,因为校地内设下的魔力结界,使得学院外没受到影响。」她想了一想后又说:「是的,不要紧的。」 这、这样啊,不要紧啊。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秘书小姐,她询问著「有什么问题吗?」回望着我。 无论是发生爆炸或学院校舍因此炸垮,她都不改常态。 话说回来,我想起过去曾与秘书小姐一同前往身为黑帮大老的柯列里昂先生家,她也毫无惧色,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秘书小姐是否也会因某事动摇呢?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胆识过人。 我应该效法的或许是秘书小姐,而非戈尔爷爷。 最后,我仔细地擦拭吧台后,终于能够稍作休息了。我叉腰环顾店内。 乍看之下,店内并无明显的不同之处,没有改装,也没有为地板打蜡。然而,扫完店内的满足感却毫无虚假。 最近的忙碌生活毫不留情地削弱我的体力,结束一整天的营业后,我往往已经精疲力竭。 因此,打烊后的打扫便有些敷衍了事。每天偷一点工,就会导致地板角落堆积灰尘,造成难以清除的顽固污垢。 正因为如此,我会在公休日好好打扫。如果不在花费一天就可扫干净的时候挽回,不久后会变成难以处理的状态。 我将打扫用的水桶与抹布洗干净并晾起后,坐在吧台的位子上。 打扫是肉体劳动,从中午一路扫到现在,身体里充满令人舒爽的疲惫感。 我歇了口气望向窗外,发现不知何时已日暮低垂。进入夏季,黄昏便显得较晚来到。 差不多应该思考晚餐要吃什么了。我肚子虽然饿了,但残留在体内的打扫余韵依旧沉重,使我极度不愿站起。 从现在开始做饭也很麻烦,于是我心想干脆去附近摊贩解决。 不过,我想起早上戈尔爷爷所说的话,这时间的餐厅一定都被观光客挤爆了吧。我并没有饿到即使穿过人潮、排队等待也想要吃饭的程度,而且还是在这么炎热的季节里。 店内因为使用蕴含魔法能量的石头制成的类冷气,而保持着舒适的温度。我是否有办法舍弃它,走进充斥暑气与人气的车水马龙之中?不,我没办法。 我彻底死心地趴在吧台上,贴在桌面上的脸颊传来木头沁凉的感觉,相当舒适。 因为累积了一定程度的疲累,我在不知不觉间便昏昏欲睡了。 此时,门铃声响起,我随即清醒并爬了起来。半睡半醒间,我差点脱口说出「本日公休」时,才发现走进来的人是莉娜里亚。 「学院不要紧吗?」 我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你消息真灵通呢。」 莉娜里亚似乎因一进门便抛来的问题感到吃惊,苦笑着回答: 「缪菈教授的实验又失败了。不只教室,连校舍都被炸垮了。」 莉娜里亚并无受伤,看起来精神饱满。我听秘书小姐说无人伤亡,但亲眼确认之前,都还是无法安心,这时候才终于能松口气。 那道爆炸声响,起因于学院内部人员,并非什么社会案件。我总觉得之前也听过缪菈教授这个名字,能炸垮校舍的实验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我此时才终于注意到莉娜里亚手上的东西,是一个可称为行李箱的老旧大皮箱。 「你怎么带着那个?」 我指着皮箱,莉娜里亚表情僵硬地笑了一笑道: 「因为很危险,所以我被赶出来了。」 「你说赶出来,是指宿舍?」 「不只是宿舍,应该说是被学院赶出来。」 什么意思? 似乎是读懂了我的表情,莉娜里亚说明: 「爆炸的是研究楼,但宿舍遭受波及,损伤相当严重。而且,学校说不知道严格保管在研究楼的东东,以及存放在地下室的东东,会因为爆炸受到什么影响,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要全数撤离留在校内的学生,并暂时无法入内。」 虽然她用东东来统称了某些东西,但这内容相当惊人。 「……我能理解校方的心情,魔术学院兼具研究机构的功能,因此存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例如迷宫的出产品等等。」 「那很危险吗?」 莉娜里亚没有回答,只朝我耸了耸肩。见状,我便大致察觉到了。唉,毕竟我们是住在魔物猖獗的迷宫所座落的都市,事到如今已经不奢望百分之百的安全了。 不过,总之我先记住,学院里存放着事有万一时需要撤离全校学生的危险物品。 「你被赶出来后,接下来要怎么办?」 莉娜里亚住在学校宿舍,突然被赶出来,想必无法随即表示「好,那我去住其他地方」吧。 闻言,莉娜里亚抟起皮箱给我看。 「我带着生活必需品出来了,会暂时住进附近的廉价旅舍,学校说会帮忙出钱。」 她轻松惬意地说。 「总之,我打算现在去找住的地方,在那之前先绕过来看看。」 她接着说「找到后我再过来喔」,便离开了店里。 她没有受伤一事令我放下心来。我目送着莉娜里亚的背影,同时想起了某一件事。 戈尔爷爷说过,为了迎接歌姬来访,许多人都租下了旅馆。 ……莉娜里亚,没问题吧? 我这个人一旦担心一件事,便会一直放在心上。我无法回房里快活地休息,便暂且坐在店面吧台的位子上等待。 真希望我的担心只是杞人忧天。 夜色已深,当我想着莉娜里亚是否已找到旅舍、我也差不多该准备就寝时,她回到了店里。见到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我就知道我的担心成真了。 她不发一语,沉甸甸地放下皮箱后,重重地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 「没找到?」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虽然我早料到答案了。 「是啊,等级不错的旅馆每一间都客满了,明明没有那回事。」 「不过,你想想,这是因为歌姬要来吧?」 我认为旅馆是因此才客满,莉娜里亚却摇摇头说: 「她们三个月后才来啊,虽然客人理所当然会增加,但不可能从现在就客满,毕竟有很多旅馆。」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那么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啊,这个。」 莉娜里亚表情不悦地揪起自己身上的制服。 「旅馆人员一开始说有空房,但当我说请向魔术学院申请住房费用后,他们就突然说客满、拒绝了我。」 「这是为什么?」 「因为旅馆觉得让大量贵族就读的学院学生住在自己这里,如果发生什么事会很麻烦,或是要向学院申请费用就不能漫天要 价吧?也有只看到制服就回绝我的。」 莉娜里亚「唉」了一声,深深叹了一口气。她铁定绕遍了整座城寻找旅馆吧,然后全数遭拒,当然会唉声叹气。 廉价旅舍的话,客层当然也比较复杂,尤其现在从城外来了各式各样的人。这时候让学院学生住宿,如果发生什么问题又该怎么办,旅馆会这么考量自然也是天经地义。 或许有些旅馆对这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说这家伙一定是贵族千金小姐,可以藉此狠捞一笔。但他们一旦听到要向学院请款,便打退堂鼓了。毕竟,若因为向学院漫天喊价而被盯上,将十分恐怖。 这么一来,对旅馆而言,谎称客满来婉拒,大概是比较安全的选择吧。 「该怎么说呢,真是为难。」 「真的,我明明只是平民。」 「放弃廉价旅舍,选择普通旅馆呢?还是干脆住进高级饭店挥霍一下?反正是跟学校请款。」 我爽朗地说完后,莉娜里亚恶狠狠地瞪着我说: 「……挥霍后要是被学校约谈该怎么办?我可是靠学校的奖学金在生活欸。」 「是的,对不起,我只是说说而已。」 「很好。」 「那就找普通旅馆?」 「也是,但我觉得也没什么希望。」 莉娜里亚用手抚额,倒在椅背上。 依照刚才的理论,即使提高旅馆等级,也不会改变遭拒的可能性。 对这世界的平民而言,贵族是一种尽可能不想碰触的存在。如果有失礼数,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宛如将对方当作爆裂物——世间存在这样的偏见。 而且,之后人潮还会继续增多,比起有一丝可能成为烫手山芋的客人,让其他城镇来的平民住下还比较安全。 尽管如此,现在的莉娜里亚似乎没有精神穿梭在人潮之中,寻找愿意让她住宿的旅馆。 我望着瘫坐在位子上的莉娜里亚,思索着果然应该提出这个建议。 我在等待莉娜里亚的时候,想到了某个点子。 这有点蠢,也可能构成问题,还需要勇气说出口。不过,在见到入夜后依旧找不到旅馆而身心俱疲的莉娜里亚后,这些都只是小问题。 「欸,莉娜里亚。」 「什么事?」 「我在你去找旅馆时想到一件事。」 我伸出食指比比上方。 「你要来住我家吗?这里还有空房间。」 闻言,莉娜里亚呆若木鸡地盯着我。 她笔挺鼻子下方的薄薄唇瓣微微张开,形状姣好的眉毛紧紧皱向眉心,纠结出了褶痕,脸颊迅速染上鲜红的色彩。 「你在说什、什什什什么傻话啊笨蛋不知所云!」 莉娜里亚用足以响彻店内的嗓音斩钉截铁地道,啪啪啪地拍打着吧台桌面。 「什么叫还有空房间啊这里是你家吧真是没常识!」 啪啪啪。 「还有你知道吗你从之前就会讲这些奇怪的话让我很困扰啊你要有所自觉啊真是的你也为我想想嘛!」 啪啪啪。 「……呼、呼。」 啪当。 莉娜里亚喘着大气,调整呼吸,乱拍吧台的手也变得乖巧温顺。 她说每一句话时,我都跟着一一点头。 「那你要现在去找旅馆吗?」 「唔。」 二「离离夏草似春心」 1 之后过了几天,莉娜里亚都一如往常。她或许是努力装出这个模样,也或许是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内心了。 无论如何,我都决定不要干涉这件事。 毕竟,店里也忙到无法集中精神思考这种事情。 我完全是开玩笑地信口胡诲出女仆咖啡厅,但这似乎惊人地掳获了各族群客层的心。 店前的队伍一天比一天长,所有人都期待来看女仆,也就是艾纳与多多。莉娜里亚坚持不肯穿上女仆装,今天也穿着黑色围裙。 我们已经忙到没有间工夫感觉到忙碌,只能一头栽进眼前的工作之中。 像这样跳进忙碌的漩涡之中并且习惯后,我生平第一次发现某件事—— 那便是自己出乎意料地不以忙碌的生活为苦,这令我也吃了一惊。 我看着排在眼前的点单,掌握应做的料理,不断思考到底要如何有效率地完成点单,并驱使身体加以动作。 点单陆续增加,我便仿佛被追赶似地埋头烹调,接着大脑宛如一点一滴融化般变得轻飘飘,自己也感觉得出来专注力逐渐增加。 这个感觉很好,难以言喻,就像体内安装了生产料理的机械,一切畅通无阻,甚至能感受到某种快感。 多多对这件事起了很大的作用,她能瞬间看出我想做什么,等回过神时,便发现手边已经放着我想要的东西。她会从柜子拿出调味料,从仓库搬来食材,并且准备碗盘。因为多多帮忙完成了所有杂事,使我可以专注于烹饪。 女仆……真是太厉害了。虽然说多多是特别的,但我还真想雇用她呢。 最近在午餐时段过后,暂时关店已经成为理所当然的事。 早上准备的食材已经见底,而且历经中午繁忙时段的我们也早就疲累不堪。 正确来说,疲累不堪的只有我而已。 莉娜里亚当然不会累,多多也丝毫不露出疲态。不愧是真正的女仆,我的体力遥不可及。 出乎我预料的是艾纳也面不改色。她体型纤细,又是贵族的千金大小姐,我本以为她无法胜任这种粗重工作。 经我一问之下发现—— 「你是不是太小看贵族宴会了啊,我必须穿着晚礼服,脚蹬高跟鞋,再束紧马甲,几乎不吃不喝持续谈笑呢。」 她趾高气扬地对我这么说。 原来只是我不知道,作为贵族意外地是一种耗费体力的工作。 以结果而言,除了我之外的人都若无其事,可是我迫切需要休息时间。今天我也累瘫了。 「今天也大排长龙呢。」 艾纳手授着腰,自豪地说道。 她此时当然是穿着一袭女仆装。她对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不满与疑问,每天都穿得合身得体。 「我们好像加入了名店的行列,真开心。」 我累垮了,边将脸贴在吧台桌面上边开玩笑。 毕竟,这间店开幕至今都乏人问津,到现在却接连几天都高朋满座,毫无疑问可谓是生意兴隆,我至今仍不可置信。 「你可要感谢歌姬啊。」 莉娜里亚坐在吧台托着脸颊,慵懒地说。 这种空前盛况的确是因歌姬而来,观光客为了看一眼即将来到这座城市的歌姬,大量涌了进来。 「真想当面跟她们道谢。」 「唉呀,这座城里一半的居民都这么想。托歌姬的福,有了爆炸性的经济效应。而且,据说要来的两位歌姬都拥有连宝石皆会相形失色的美貌呢。」 艾纳这么说道。 「是喔,有那么漂亮?」 这形容听起来相当夸张,但若真的那么美丽,我还真想见上一面呢。 歌姬是什么样的人呢? 因为是歌姬,所以应该是歌喉动人又美若公主的人吧。 我从未见识过歌姬这种人,所以难以想像。 正当我发挥引以为傲的想像力时,便发现有人小力地拉着我的袖子。是多多,她伏下视线摇了摇头。 当我抬头一看,便发现莉娜里亚与艾纳眼神冷若冰霜地望着我。 「……那么,就开始来做晚上的事前准备吧。」 「男人真是愚蠢。」 「莉娜里亚同学,这也是没办法的,古今中外的男性都会受到美女吸引。如果对象是歌姬,也难怪小市民会陷入烦恼的泥沼之中。」 两人的视线刺向了我。不,又没什么关系就让我对歌姬有些幻想的空间嘛…… 我装出不以为意的表情,开始削蔬菜的皮。有削皮刀的话就好了,但这些全部要用菜刀弄。唉,真是辛苦,这很累人呢。 「莉娜里亚同学,他假装没听见呢。」 「人在情况对自己不利时,都会像这样装死。」 「两位就到此为止吧,对男性过于紧迫盯人是不行的。夫人曾经说过『他们的心可是比玻璃艺品还要脆弱』。」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委屈?不,男人的立场或许都是这样吧。 我远离开心谈笑的三人,专注于削皮上。哇,削得真是干净,好开心。 一阵门铃声将短暂逃避现实的我拉了回来,在场所有人都望向声音来源。 一入内便受到全场关注,来客发出「唉呀」一声扬起了眉毛。 「能受到年轻小姐这样的瞩目,身为一个男人,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他约为三十多岁,边用手帕擦拭脸上因夏日白天走在室外所流出的汗水,边发出呣呵呵的笑声,拍着大大突出的肚子。 我放下菜刀与蔬菜,对他说: 「不好意思,现在还在准备中。」 「啊啊,真是不好意思。我知道店在休息,但我并不是客人。」 他砰砰砰地踩着地板走了过来说: 「唉呀,失礼了,因为我有点发福,不好意思。」 他切入莉娜里亚等人之间,隔着吧台站到我的正对面,手伸进怀中掏出某样东西,并递给了我。 「我是蒙特商会的蒙特?蒙尔?蒙布朗,请叫我蒙蒙,还请您多多指教。」 「您说蒙特商会?」 此时,回应他的是艾纳。 我接下圆脸上堆着笑容的蒙蒙所递出的东西,那是一张手掌心大的银色板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朵图样,中央写著文字,这似乎是类似名片的东西。 「是的,我是蒙特商会的老板,您认识我吗?」 自称蒙蒙的大叔确认我收下名片后,转向了艾纳。 「我有听过您们的传闻,虽然是新兴商会,但生意似乎非常好。」 「您过奖了,我们每天都很拚命。不过,真不愧是佛罗杰斯家的千金,消息真是灵通。」 闻言,艾纳皱起了眉头说: 「……唉呀,您认识我啊?」 「是的,这是当然的!耳目不好的话,可是无法从事这个行业的。」 蒙蒙呣呵呵地笑着,表情显得相当和善。虽然笑声格外有特色就是了。 然而,艾纳露出我至今为止从没见过的完美笑容应付。那张笑脸看起来,令人觉得过于矫饰虚伪。 「那么,呃——」 场面似乎有些尴尬,我为了打圆场出声: 「蒙特商会找我有何贵干呢?」 「喔,这还真是失礼了。我今天是来向高名远播的这间店的老板提出一项小小建议。是的,没错,也就是说……」 蒙蒙露出灿烂笑容说: 「是全新的赚钱商机。」 2 我与蒙蒙面对面坐在店后方的餐桌上,面前放着冰咖啡。 蒙蒙饶富兴味地端起玻璃杯。 他透过光线确认色泽,并宛如品酒似地凑近鼻子嗅闻香气,接着战战兢兢地喝了一口、两口,并不住点头。 「这真是有趣,据说在某国的修道院里抄写经书时,也会喝磨特殊豆子煮出的饮料。这和我听说的那种饮料特征很像,会驱赶睡意,增加专注力。」 我再度望向这么说的蒙蒙。 他有着一张圆脸,眼睛细长,一颗蒜头鼻下面长着金色的胡须,发量稀薄,但整齐地梳成 三七分。他虽然笑容可掬,却无法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是很适合炎热天气的饮料呢,十分清爽顺口。比起果汁,我更喜欢这个。」 蒙蒙呣呵呵地笑着,放下了冰咖啡。 「这种饮料叫什么呢?」 「咖啡,然后因为这是冷却过的,所以叫做冰咖啡。」 「原来如此,叫做咖啡啊!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他不断点着头。 「那么,您是想找我谈什么呢?」 稍微聊了一下后,我觉得他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他说是赚钱商机,那么就是上门推销的业务吗?虽然我不知 道这世界有没有这种职业。 蒙蒙倾身向前道: 「其实,我最近听到了您的店的评价。」 「评价啊。」 「是的,而且都是好评,说会有女仆来服务。」 我了然于心地点点头。 毕竟连日都有这么多客人,已经成为众人讨论的对象也不稀奇。或者该说,因为这样反而带来更多客人。 蒙蒙伸出食指,不改笑容地继续道: 「我原本不可置信,但马上想到,由女仆负责服务客人这个点子相当有趣。接着整理了一些想法,才来拜访您的。」 蒙蒙将身体靠得更向前,小声道: 「不过,为什么佛罗杰斯家的千金也会打扮成女仆呢?」 我苦笑着回答: 「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请她帮忙。」 「这样啊,原来如此。」 蒙蒙坐回椅子上,用粗壮的手指摸着下巴,这是一种在思考事情的动作。他依旧用笑得弯弯的眼睛望着我,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有些晚了,但可以请教老板您的大名吗?」 「啊,抱歉,我叫做悠。」 「那么,悠老板,您要不要和我做生意呢?」 我有些防备。素昧平生的人忽然来到店里说要和我做生意,这实在太可疑了。 「是的、是的,我当然了解这是很可疑的一件事,提出这个建议的我也这么想。不过,能否请您先听我说说呢?」 蒙蒙发出快活开朗的笑声,抚摸着突出的小腹。 「您真是一个老实人,我能理解您觉得『这家伙真可疑』的心情。那我也老实说吧,我非常想推广这间店采取的服务方式——也就是由女仆来招待客人。」 「喔,您想推广女仆咖啡厅啊?」 「女仆咖啡厅?」 一听到我这么说,蒙蒙的眼神便有些严肃,嗓音也锐利地贯穿了我。 「悠老板,您说的女仆咖啡厅是什么?」 与刚才和蔼气氛的落差,使我吞吞吐吐地回答: 「那个,由女仆招待客人的店叫做女仆咖啡厅,咖啡厅就是可以边享受茶饮或轻食边放松休息的店。」 「原来如此,咖啡厅与女仆……唉呀呀,真是有趣。」 蒙蒙露出灿烂开朗的笑容,不断点头。 他到底想做什么? 「采用外表出色的人负责提供服务,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从以前就有。声色场所当然如此,而贵族会去消费的店家在以前和现在都是这样。不过,平民会去消费的店家,却没有『透过美貌的女仆来服务』这样的创意,在不久之前的时代里,平民要和贵族一样享受女仆的服务根本不可能。可是,在现在的时代里,这种贵族平民的阶级差异逐渐淡薄。实际上,像这间店里由女仆负责接待客人的形式,就受到大众欢迎并大受好评。换言之,这符合现在的时代需求,是饮食界的崭新开端!女仆咖啡厅!真是太赞了!」 蒙蒙举起拳头,热情述说。因为他过于热情,使我将椅子往后拉。他所说的话也因为语速过快,令我无法吸收内容。 「悠老板,您听好了,商人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诞生于这里的新点子也会立刻遭到模仿。没错,再过几周,每一间店都会充斥穿着品质低劣女仆装的年轻人吧。」 「这、这样啊。」 「没错,能赚钱的话什么都做,商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 听他这么肯定地说,我便觉得好像是这样。 「正因为如此,我才来到这里。在被那些店模仿之前,一定要大肆宣传说这间店才是女仆咖啡厅的创始店!」 蒙蒙摊开双手,宛如沐浴在舞台灯光下的演员。 「喔,宣传喔……老实说我有点不懂您在说什么了。」 「唉呀呀,真是抱歉,我有点过于兴奋了。」 他搔了搔头,连这动作看起来也像是演戏。 「也就是说,在山寨版出现之前,要让客人记得这间店的名字和女仆咖啡厅的印象。」 蒙蒙为了也能使我了解而简单地解释。 「从现在开始的话就能充分抓住客人的心。这间店会由女仆服务,这是一种令人惊艳的体验,只要让女仆咖啡厅和这间店做连结,就算之后有山寨版出现,也不会动摇我们的地位。反而该说有山寨出现更好,『这里才是创始店』、『想体验真正的女仆咖啡厅的人请来这间店』,要怎么宣传都行。」 听见他的话,我不禁目瞪口呆。他的想法非常商业化,但并非负面的意思,而是拥有明确策略的行销手法。 这是现代社会中大家所熟悉的方法,「要买这个东西的话,就要买这个牌子」、「去那里就会得到愉快的体验」等等。与顾客共同建立这种信任感,便是提供产品或服务的「品牌」的重要策略。 不过,在现代社会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却非理所当然。 当我受到蒙蒙现代化思想所震撼之时,他依然继续道: 「女仆也并非穿着女仆装就好,要雇用接受过完整训练的人,如果是真正的女仆更好,『在这间店里,您可以享受到宛如贵族的奢华时光』……就是这个!」 「是喔……」 我不禁发出呆愣的回应。 我从未这么明确地思考过这间店的方向。 「呃,也就是说,要和蒙蒙先生一起这么做吗?」 「是的,如您所说。看来现在是由佛罗杰斯家的千金以及她的随从担任女仆接待客人,但是佛罗杰斯小姐也无法一直待在这间店里。」 我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但蒙蒙没有笑我,而是认真地回答。 「的确是这样。」 「在歌姬造访这里之前,要找到餐厅工作人员非常困难吧。」 「那倒也是。」 「我能够帮得上忙,提供优秀人才也是我们蒙特商会的工作之一。」 我双手环胸沉思。 推广女仆咖啡厅? 这真像是天方夜谭,令我没有什么实际的感觉,应该说这像是一种笑话。 不过,蒙蒙认真的态度又真实不虚,他宛如现代商人的思维在这世界里看起来怎么样呢? 如果他先进的创意能顺利发挥,他所说的生意便能圆满成功。 而且,我也受到他后半所说的「提供人才」吸引。 现在相当忙碌,这种状况之后也暂时不会有所改变。 如今,艾纳、多多与莉娜里亚都仅是作为所谓的短期工读生在帮忙生意,一旦暑假结束,便没有人能够帮忙。 如果问我「只由我一人是否能应付目前的来客数?」,答案一定是没办法,而且也不可能由我来穿女仆装。 我脑中萦绕着各种想法,纠结在一起,使我太阳穴抽痛。如果我有能轻易想出答案的优秀大脑就好了,但这只是在做白日梦。 话说回来,我有一个疑问。 「即使不先和我说一声,蒙蒙先生自己开始这么做不就好了?」 「这是一个好问题。」 蒙蒙笑着点点头。 「实际上,那是指一般状况。普通人在发现好点子时,只要模仿就好了。拾人牙慧据为己有,并对先驱者的辛劳视若无睹,有许多这样做生意的人。」 蒙蒙用手扶额,摇了摇头。 「不过,我们蒙特商会打算从正面反抗这样的现状,也就是说,守护想出好的产品与点子的人,保障他们的权利与利益。同时,协助他们将产品与点子运用于商业之上。这就是敝商会的精神。」 「喔……真是厉害。」 这世界里的确没有专利权的概念,这与其说是世界不同,或许更该说是时代不同。 保障创意或创作物品的智慧财产权这样的想法,必须等待社会足够成熟之后才可能诞生。连我在的时代,都会有人无视著作权,或制造品质低劣的仿造品,非法下载也酿成问题。 而他打算在这个世界推行这样的概念,还与商业行为有关,创新到令人大吃一惊。 「做生意这种行为,本来就伴随许多繁杂的手续或耗费时间的文件往返,这些麻烦部分都将由敝商会一手包办,如此一来,便能创造出让悠老板专注于想做之事上的环境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样还不错。 经营一间店,商业公会的手续、更新契约或支付税金等麻烦事相当多,每到这种时期,我都会感到头疼。 即使只是包含代办这些事,也让共同经营显得充满了魅力。 「因为歌姬,所以会有更多人来到这座城市吧。您就趁现在整顿店内环境如何?我也能安排厨师,这么一来 ,悠老板就算悠哉睡大头觉,店铺也能持续产生收益。」 先不论能不能那么顺利,但我因为是自己所熟悉的环境,而打造出来的咖啡厅,却能在这世界拓展触角、扩大营运的画面,就像美梦成真,虽然我没有睡大头觉的勇气啦。 「我认为这个提议不只对我,对悠老板也是一个大好机会。」 「也、是呢。」 听到这里,我也觉得这并非什么坏提议,反而都对我有利。不过,我也无法立即决定。有许多我弄不清楚的事,而且当机立断也并非我的性格。还有,他真的想开女仆咖啡厅吗? 「可以给我时间想一想吗?」 「是的,当然可以,不过,如果太迟的话……」 其他店家就会开始模仿了吧。 「是的,我明白。」 见我点点头,蒙蒙便站起身,与我握手。当我回握后,他厚实的手掌用力地握住了我。 「我会静候佳音。」 3 「竟然能被蒙特商会看上,这间店之后也会变得更有名吧。」 蒙蒙离开后,来到餐桌边的艾纳坐到我右手边的椅子上,用手指弹着蒙蒙喝完的冰咖啡杯。 「蒙特商会很有名吗?该不会是诈欺吧?」 「怎么会。」 艾纳耸了耸肩,摆出一如往常的贵族千金优雅动作,但因为穿着女仆装,所以有些突兀。 「蒙特商会是一间呈飞跃性成长的新商会。他虽然说可以叫他蒙蒙这种可爱的名字,但他可是只靠一人独力掌控大局的能干商人呢,我听说他也有很多贵族的顾客。」 他似乎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我是否弄错招呼他的方式了呢? 「再更阿谀奉承一点是不是比较好啊?」 「从现在开始也不晚啊。来吧,小市民,你可以对我阿谀奉承喔,毕竟我可是伯爵千金。」 艾纳抬起胸膛,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抚摸肩上的头发。 「哈。」 「你刚刚发出冷笑了吧?!」 「那么,刚才的建议怎么样?会不会很可疑?」 「你可以不要若无其事地转回原话题吗?」 艾纳目不转睛地瞪着我,却被我无视。她像是在讽刺我似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总之,蒙特?蒙尔?蒙布朗他真难念。」 「就叫他蒙蒙不就好了?」 「称呼中年男性为蒙蒙这么可爱的名字,实在有违我的原则。」 我还真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原则。 「蒙特拥有超越时代的崭新思维,还能付诸实行,因此相当出名。也就是能见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吧。」 这怎么听都是毫无保留的称赞啊。 「……他其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因为他长那样,所以我也能懂你小看他的心情,但应该真的是很厉害的人吧。他所参与的每一桩生意都大为成功,而且他能帮忙赚钱,因此贵族也乐于协助。」 我双手环胸,将拳头抵在下巴上。 据艾纳所说,蒙蒙是以贵族为客户的能干商人,似乎很适合一流这个词。 「像这种人怎么会跑来我的店?虽然说由自己来说也很奇怪,但我这里只是一间偏僻又快倒的怪店。」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有什么触动他心弦的地方吧。而且,就算从事已经成功的事业,能得到的报酬也可想而知吧。」 「唔,的确是。」 「让没有人注意到的商机成功,报酬才会多。正因为能做到这一点,蒙蒙才会得到世人高度的评价。能被他找上门谈生意,甚至可说是出人头地的证明喔。」 艾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 「这真是太好了呢,小市民,由蒙特商会掌舵的话,这间店也会大发利市啊。」 「好厉害呢。」 我虽然感到赞佩,却丝毫无法想像,也没有实际感觉。 然而,在法律杂乱无章的这个世界、这个时代里,他却是一个拥有保护智慧财产权概念的人。听到他与贵族交涉、成功发展全新商机等事迹后,我便知道他是远比我厉害许多的人。 「大发利市啊。」 这句话拥有不可思议的含意。 我认为这间店的盛况只是暂时性的,将会持续到歌姬来访。等她们离开后,客人也会回去其他地区,生意便会变得和过去一样冷清。 我心想:可是如果…… 如果可以一直都生意兴隆。 大量客人涌入这间店,我就会与雇用的数名工作人员一起工作。 我过去也想过这种状况。 刚开始经营这间店时、帐簿上只有赤字连连时、我在床铺上无法入眠地望着天花板时。 在这些瞬间,我都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变成这样就好了。 我仍然记得毫无人气的店内,那冷清寂寞的氛围。 连日的赤字甚至能削弱我内心的从容,多次独自哭着想「我所做的事情果然是错的」。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想如果生意能变好,让店里变得热闹,我就可以忙碌又开心地工作了。 没想到,这一切即将成为现实。 我曾梦想的状况是否能成真? 「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不知不觉地这么说出口。 「因为开心吗?」 听见艾纳的话,我摇了摇头。 「比起开心,更像困惑吧。该怎么说呢?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 「每当环境改变都会这样的,一开始会感到困惑与不安,很久之后才会感到开心。」 我怔怔然地望着若无其事如此说道的艾纳。 「……干嘛?露出那种呆样。」 「不,只是想说这真是富有深意的话,你真的和我同年吗?没有谎报年龄?其实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吧。」 「怎么可能啊,真是的。」 她甚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对艾纳而言或许天经地义,但在我们这样的年纪,能若无其事说出这句话的人到底有多少呢?至少我没办法。 我偶尔会感觉到艾纳的精神成熟、思虑深远,从这些地方可以看出她所成长的,名为贵族的这种成人社会给予的影响。 「那莉娜里亚又是怎么想的?」 从刚才开始就没听见她的声音,使我有些在意,于是我转头望向吧台。 多多白色的发箍在厨房间晃动着,她正在帮忙做好夜晚时段的准备工作。 莉娜里亚则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望着窗外。 她没回应我,似乎没听见我在叫她。 「莉娜里亚?」 我提高音量呼喊她,她的肩膀震了一下,转向了我。她露出一种没有情绪的平淡表情说: 「什么事?」 听见她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使我有些困惑。 「啊,不,莉娜里亚觉得刚才蒙蒙说的事怎样?」 「啊……抱歉,我没仔细听。」 她无力地说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去房间休息,有点累了。」 她露出一抹明显考虑到我们心情的浅浅微笑后,走进店铺后方。 我们没有人说什么,也没有叫住她,仅默默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她心不在焉呢。」 听见艾纳的低喃后,我也点点头回应: 「她似乎有心事。」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知道。」 「那就快点去道歉。」 她边瞪我边用力地说。 「等等,前提为什么是假设我做了什么啊。」 「你已经忘记圣诞祭的事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为之语塞。 之前,莉娜里亚曾邀请我参加学院在圣诞祭举行的派对,当时的我因为无知便轻率拒绝,结果害莉娜里亚伤心难过。 「啊啊,没错,当时是我不好,随你怎么说。」 我态度忽然强硬起来,挺起胸膛正大光明地说: 「但这次不是我的错。」 「那是谁的错?」 艾纳双手环胸,一脸狐疑地盯着我。 她纤细的食指以固定节奏敲打上臂,这动作宛如在责备我。她用全身展现出对我的怀疑,这根本就是在审问犯人啊。 我虽然想供出一切换得轻松自在,却用力忍住,毕竟我可不是犯人。 「这是莉娜里亚的私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艾纳不发一语一直盯着我,仿佛在确认供词的真伪。 很难得会有被穿着女仆装的女孩逼问的经验,而这也并非什么愉快的经验,既尴尬又难受。 「……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追问。不过,要是有我能办到的事,还请跟我说。那个,毕竟,我们是朋友,我会担心。」 听到艾纳的话,我露出微笑。 有会说这种话的朋友陪在莉娜里亚 身边,真是太好了。 「当然,我也希望莉娜里亚打起精神来。」 闻言,艾纳却嘟起了嘴巴。 「你也是啊。」 「是什么?」 「所以说,真是的,你为什么那么迟钝啊,莉娜里亚同学当然是我的朋友。」 艾纳将脸别到一边说: 「但我也很担心你啊……身为朋友。」 我顿时词穷。 然后,我不禁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坐在眼前的女孩。 她身为贵族,是我不熟悉的存在,原本是莉娜里亚的跟踪狂,现在不知为何穿着女仆装在店里帮忙。 我至今都未曾意识到这件事,也不曾说出口,但像这样化为具体的言语后,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涌起,我感到胸口笼罩着一股暖意。 「谢谢,我很开心。」 这样啊,原来不只有我这么觉得,太好了。 艾纳高傲地抬起下巴说: 「嗯、嗯嗯,好吧,如果小市民你无论如何都想跟我做朋友,虽然莫可奈何!但我之后也会大发慈悲地和你好好相处的。」 艾纳这笨拙的个性真是可爱。 「嗯,无论如何都请你和我好好相处,因为我没什么朋友。」 「……」 我开玩笑地回应,艾纳却沉默不语。她宛如阖起展开羽毛的孔雀,蜷缩着身躯盯着餐桌,接着偷看般地望向我说: 「……那个,一直以来很抱歉。我也没什么朋友,应该说完全没有推心置腹的人,所以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我也曾让你觉得不愉快吧?那个,我之后也会加油的。」 她这番忽然正经起来的言论,令我不禁笑了出来。 「等、等等,你笑什么笑?!人家那么认真讲话,你很失礼耶!」 「对、对不起,我忍不住。」 我难以压抑涌起的笑意,相当辛苦。当我擦拭着眼角浮现的泪水时,艾纳一脸不爽地瞪着我。 「不要紧的,我从来不曾感到不愉快喔,你总是逗得我很开心。」 突然向我挑战下西洋棋、教我这世界的卡牌游戏、要求我做菜等等,对我而言,都是很愉快的时光。 艾纳是一个很率直的女孩,没有表里不一,也没有恶意。因此,我们才能畅所欲言,不会留下疙瘩,而且她很可靠。 「……你的讲法很让人在意啊。」 她依旧一脸不爽地这么说道。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后回答: 「如果您之后也能和我这可怜的小市民好好相处就太感恩了。」 我一鞠躬后,艾纳便发出哼哼的满意笑声。 「你都这么说的话,就不能弃之不理了呢。不过啊,之后你要对身为贵族的我更加恭敬……小市民,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要藏起嘴角的笑意着实费了我一番力气,而位于厨房的多多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4 到了傍晚的营业时间,莉娜里亚从房间下来,一如往常地开始工作。不过,她这副模样反倒像是在疏远我,感觉得到她在说「我没事,所以不要过问」。 为了来吃晚餐的客人增加、位子逐渐坐满时,我也没有精神去注意莉娜里亚的状况。 虽然多多大为活跃,但厨房还是只有两个人,点单也不断飞来。 而且,排队人龙再度绵延不绝。 不只因为这里是女仆咖啡厅,或客人又带了朋友上门光顾等原因,光是店门口有人排队这一件事,本身就散发着压倒性的存在感,向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大肆宣传。 当周围的人都望向同一个方向时,我也会看;如果有人排队,我也会对排队目标感到兴趣,尤其是喜欢新东西与稀奇东西的观光客更是如此。 对排队队伍产生兴趣的人加入队伍后,又会引起其他人的兴趣,这便形成了人龙的螺旋构造。 「变得愈来愈有趣了呢。」 将头发绑上去的多多自言自语地低喃。 不知是因为不断工作,抑或火炉的热度,她雪白的肌肤之中只有脸颊透着红晕,在这繁忙时段里,露出了乐在其中的笑容。 「我已经快挂了。」 「请不要说丧气话,才刚刚开始呢。」 「这个女仆好严格喔。」 「这也是女仆的份内工作。」 真的假的?这应该是多多的性格使然吧。 在我们开玩笑的期间,我煮着大量义大利面,煎着汉堡排,冲泡着咖啡。 穿着女仆装的艾纳与穿着黑色围裙的莉娜里亚,奔走于弥漫着喧闹气氛的店内,她们不断上菜、点菜,走回厨房前又会被客人叫住。 真是生意兴隆,这样这里仿佛人气店家——我不禁置身事外地来看待这一件事。 「您的手停下了。」 「啊,抱歉。」 我似乎发了一下呆,就被多多叮嚓了。 「您怎么了吗?」 「嗯,只是想说这里真的好像人气店家。不久之前,每天的客人稀稀落落,所以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的确,以前的气氛比较悠闲。」 使用悠闲这两字,可感受出多多为我留了些面子。 「现在的话,我认为已经可以说是人气店家了。」 「是吗?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这很值得开心。」 听多多这么一说,我不禁又停下了动作。 「值得开心、啊。」 「经营就是这么一回事不是吗?增加客源、提升收益、创造财富。一般来说,我认为现状都是值得开心的。」 多多的一字一句之中并没有需要否定的要素。如她所说,没有人喜欢经营失败,黑字比起赤字一定更好。 毕竟我也经营着这一间店,赚钱当然比赔钱好,受欢迎当然比不受欢迎好,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 不过,我在想—— 这值得开心吗? 总觉得遗落了什么重要的事,我试图抓住脑中某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不过,正当此时,莉娜里亚叫了我,那感觉瞬间便烟消云散。 我抬起头,望向莉娜里亚。我漏听了她刚才说什么。 「所以说,他来了啊。」 「来了?谁?」 莉娜里亚不发一语地指了过去,我望向她比的方向,便见到一个打开店门的庞大身躯。 那是柯列里昂先生的保镰,受过锻炼的身体撑起了黑色西装,壮得仿佛可以挤爆它,脖子以上则是一颗狼头,他今天也不爽地皱着眉头。 他的脚边当然站着身为小兔子的柯列里昂先生。他穿着一袭漆黑西装,脖子上围着红色丝巾,头上戴着一顶小巧玲珑的帽子。已经是夏季了,两人的服装却相当整齐。 我急忙地擦了擦手,从吧台出来迎接他。 「柯列里昂先生,欢迎光临,总觉得好久不见了呢。」 「……嗯,是啊,对。」 柯列里昂先生的话有些令人捉摸不定,他环顾店内状况。 「啊,不好意思,今天客满了……」 「不,没关系,我看外面的队伍就知道了。我今天有话想对你说,要占用你一些时间。」 「有话?」 「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我望向店内,虽然并非可以离开的状态,但既然柯列里昂先生这么说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即使要让多多稍微担待一下,但之后再向她道歉吧。 「我知道了,一下下的话。」 「这样啊。」 柯列里昂先生走出店内,我也跟在他后面。 店外已经入夜,马路上的店家纷纷点起灯火,照亮了黑夜。尽管也有夏天才有的闷热暑气,但偶尔吹来的凉风相当舒爽。 柯列里昂先生走向马路对面的长椅,跳到那上面坐下。野狼先生则站在稍远处,警戒着周遭。 「最近状况似乎很不错呢。」 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察觉到他是在说我的店。 听柯列里昂先生这么说,我总觉得有些害羞,无谓地搔着头道: 「是的,托您的福。」 柯列里昂先生越过我的身体,凝视店内,我也回头一看。窗户洒出黄澄澄的灯光,照亮着马路,店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 「成功是——」 柯列里昂先生这么说道,我转头看着他。 「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原以为无论多么渴求都得不到,却会透过从未想过的契机入手。」 「啊,是、是啊,那是在讲我的事吗?」 「是。但也是我的经验。」 柯列里昂先生外表虽然是可爱的小白兔,但其实是黑社会里名震四方的黑帮老大,副业则是掌握着城里高级餐厅的食材物流。拿这么厉害的人与我相提并论,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为了得到某些事物,就必须牺牲某些 东西。成功是一种变化,即使一开始是透过从未想过的契机得到,但要让成功继续下去的话,就需要改变一些东西。」 我不理解他话里的真意,无法做出回应。 柯列里昂先生不在意地继续道: 「我为了成功,牺牲了许多东西,接受变化、来到现在。虽然我没有得到什么,但只有金钱和权势多不胜数。」 柯列里昂先生不再望向店内,抬头看着我说: 「蒙特商会来找你了吧?」 「是的……您为什么会知道呢?」 蒙蒙来到这间店是今天中午的事情,只过了几小时而已。 「消息灵通的可不只是商人。」 柯列里昂先生用鼻子哼了一声,并这么说道。 「蒙特商会的老板就像双手都握着才华出生的男人,交给他的话,你的店也会得到『成功』这项变化吧。不过,你有想过自己要牺牲什么吗?」 「牺牲……?」 这是一句完全超出我预期的话语,因为我从未思考过要舍弃什么。 「你的店生意兴隆很值得开心,不过,老实说我并不怎么开心。」 「不、不开心是指?」 「我喜欢你之前的店。」 他紧追着我的话尾说道,我则陷入沉默。 「客人的确很少,我都会担心你的店不知什么时候会倒。没有一流的佳肴、没有美酒、也没有女人,这间店与我所知的名店相比,没有任何优点。不过,在这种偏僻的萧条店里,有你。」 他直勾勾地凝望着我的眼睛。 柯列里昂先生的一字一句不知为何都刺进我的心中。 「我就趁这个机会说了,你这人相当奇葩,想法、与人相处的方式都跟一般常识不同。普通人知道我的身分后,都会有所改变,避开我或是尝试巴结我,不过你不一样,你毫无改变。」 那一定是因为我过去的生活与黑帮、权势这些东西无缘,因为过于无知,才不会感到害怕。 我正打算开口这么说时,柯列里昂先生用手势阻止了我,这似乎表示「你先听我说完」。 「你做的料理很不拘小节,既稀奇又美味。然而,真正重要的是,在这间冷清的店享用你所做的料理。我绝无法在其他地方体会到在这间店用餐的时间。你作为一个普通人与我来往,正因为是这样的你在我面前做的料理,才会如此美味。」 柯列里昂先生脱下帽子,放在一旁。 「在你店里,面向眼前的一份料理时,我总是会感到温暖。放松心情,忘记至今自己所失去的东西,能够活得像真正的自己。我没有和家人一起用餐的经验,但对我而言,你的料理或许就是那样的存在吧。」 闻言,我感到胸口一阵激昂。 我从未发现他是这么想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这么珍惜我不以为意所做出的料理。 「变化是无可奈何,世上所有东西都会改变,我们必须接受。」 柯列里昂先生说道。 我不发一语,受到他的言辞震撼。 「不过,我这次却无法接受。对观光客而言,你的店不过是一家人气餐厅吧;而对蒙特商会而言,则是一种崭新的商机。可是,对我来说你的店是——可以回去的家。」 我无法全然承担柯列里昂先生的视线,现在的我没有足以回应他真挚想法的东西。 「既然蒙特商会找你谈生意的话,那我也要与之对抗。悠,我想买下你的店。」 我的心脏咚地震了一声,肺部痉挛般地抽了一口气。 「多少钱都无所谓,关于钱的方面,我会让你今后连一枚铜板都再也不需要操心。无论每个月付多少钱,我都不觉得贵。所以,我希望你把店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然后你能否再为我做饭?现在这间吵吵闹闹的店里,没有我的位子。」 柯列里昂先生凝视着我,在我说出什么之前便先移开了视线。他拿起旁边的帽子戴上,发出一声轻巧的声响跳回地面上。 「我是认真的,你考虑考虑吧。」 我只能目送柯列里昂先生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夏夜的熙来攘往之中。 我呆站在长椅前方望着店内。 那是我的店,为了作为我的栖身之所而打造、只属于我的咖啡厅。 现在,素未谋面的人们正在那里排队。 并欢欣雀跃地进入店内。 我想起了某一件事。 或许我至今为止只是不想想起来罢了,不过我却无法对终于现身的事实视而不见。 总是上门光顾的熟客都不再来了。我不曾见到他们的脸,也不曾与他们打声招呼。 自从我的店因观光客变得热闹后,便再也不曾。 5 我回到店内后,莉娜里亚随着客人的吵嚷声响过来迎接我。 「是什么事啊?」 她似乎从我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什么,语气之中饱含关心。 我宛如依赖她的温柔般差点开口说出「其实」,却打消了这个念头。莉娜里亚自己也拥有应当烦恼的问题,如果我又说出我的问题的话,才反而会构成她的困扰。 因此,我笑笑地说: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闻言,莉娜里亚的眼睛敛了一敛。 「……这样啊,那就好。」 接着,她便回去招呼客人。我或许说错话了,莉娜里亚冷淡的话语与态度,使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然而,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点单一定堆积如山了吧,于是我赶紧进到厨房之中。 好不容易撑过当天的营业时间后,我坐在空荡荡的店内吧台。 疲劳沉重地累积在身体里,这也令我感到一种今天也圆满达成任务的满足感。 虽然我潇洒地这么说,但我今天没有从容到能够沉浸于满足感之中。 蒙特商会找我一起做生意,柯列里昂先生要我把店卖给他,院长说莉娜里亚就拜托我了。 每一个都是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的问题,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我知道原因是什么,因为歌姬要来这座城市,一切因缘际会之下造成现在的状况。 我叹息地想:真是奇怪了。 我一直都希望客人能变多。 我明明夸下海口要让店内高朋满座,令大家都知晓咖啡的魅力。实际上,当遇上这样的状况时,却出现难以抉择的问题。 总之,各种状况一次发生。饶了我吧,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这些都是歌姬的错,真希望她们能负起责任。 我脑中一片混乱,受烦恼所玩弄,因此不知道莉娜里亚何时已经来到身边。 「……嗨。」 等我回过神时,莉娜里亚已经坐在一旁,这状况对心脏很不好。我边注意到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边努力向她搭话。 莉娜里亚沉默不语,点了点头。 「呃,怎么、了吗?」 她不可能没事跑来坐在我旁边吧。 「自从柯列里昂来了之后,你就一直在烦恼对吧?」 「唔。」 即便我自己也知道,但遭人这么直白地说便觉得难受。忸忸怩怩,没错,我就是忸忸怩怩啦。 「你那样独自烦恼,我也会在意的。你就说说他跟你讲了什么吧。」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莉娜里亚的温柔体贴沁入心脾,令人心花怒放,正因为如此,我故作坚强。 毕竟就是这样吧?在女孩子面前讲丧气话,可是有损男人自尊心的。 「话说回来,莉娜里亚不要紧吗?那个,院长的事。」 为了掩饰些许的尴尬与抱持烦恼的自己,我开朗地这么说道。 恰好得到两人能聊聊的机会,我不假思索地试探性问道。 「——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莉娜里亚的嗓音宛如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的回应方式似乎不怎么好。 「对不起。」 我下意识地道歉后,莉娜里亚的眼神更加凌厉。 「我就那么不值得依靠吗?」 我可以感受到现场气氛一变,我尴尬困窘到无法回望莉娜里亚的双眸,只能凝视着吧台桌面的木头纹路。 「没有这回事,你总是帮了我很多忙。」 「可是你什么都不对我说。」 我一时语塞。 怎么会呢?我们不是总会聊各种话题吗? 我打算这么说,嘴巴却不能动作。喉头紧锁无法出声,我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对你的事全然不知,你到底是在哪里出生的?有什么梦想?有哪些家人?现在又在烦恼些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 莉娜里亚抛来的话语,一字一句都抨击 着我的心。 她为什么会不知道我的事? 那是因为我刻意这么做所致。被问到时便会敷衍过去并立刻转移话题,而现在我也不打算说出自己的心事。 「因为,我想莉娜里亚的问题比较严重。」 借口这种东西要不就是过于冗长,要不就是过于简短。我属于后者,而且我的选择往往都是错的。 莉娜里亚咬住唇瓣后,语气激昂地道: 「我也是那么想的啊。比起我,你的问题还比较严重。但你完全不和我商量,甚至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总是很关心我,也不会笑我的梦想很傻,所以我也想成为你的助力,不过……我似乎不够格呢。」 我能感受到,莉娜里亚的身体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遭到扑灭似地失去了力气。她叹了一口气后站了起来说: 「我根本无法和不信任我的人商量事情吧?」 她留下这句话,走到店后方。 现场只剩下我一人,我没有多余的借口,所以也无法去追她。 我靠在椅背上,瘫软无力地望着天花板。 反刍着莉娜里亚的话思考。 能回答她什么吗?不,不行。 能找到什么借口吗?也没有。 我心想「的确如她所说」,我从未提起自己的事情,奉行秘密主义的人注定不会受到信任。毕竟,人无法对不展现出弱点者暴露自己的弱点。 我是否不信任莉娜里亚呢? 我的自问很快得到了答案。 没有这一回事,我很信任莉娜里亚。 那么,我为什么不对莉娜里亚说?为什么不对她说出我的身世? 答案非常简单。 毕竟我不是这世界的人。 无论说什么,都必须伴随谎言。我的出生地或成长环境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不想对莉娜里亚说谎。一想到说出真相后会遭她避之不理,便觉得莫名害怕。 又有谁会相信号称自己「来自于异世界」的人? 6 今天是公休日,忙碌的日子若没有休息便无法持续。虽然想好好睡到中午,但现在的我并非过着自由自在的一人生活,不能过于遑遢懒散。 早餐时间一如往常,不同的是我与莉娜里亚之间没有类似谈话的对话,原因无疑是昨晚的事情。 莉娜里亚默默地用餐。我不断重复着打算和她说话,却无法下定决心而终告失败这样的状况。 艾纳交互望着我们叹着大气,多多则不改其色。 「我吃饱了。」 莉娜里亚将吃完的餐具拿到流理台,直接上了二楼。 「……你们之间又发生了和之前一样的事吧?」 艾纳傻眼地道。 「真没面子。」 之前遭莉娜里亚避不见面时的元凶也是我,听人这么一说,我便感到自己毫无成长。 「你昨天才说『不是我的错』吧?」 「和你说话的时候,的确不是我的错。」 「所以和我说话之后,你和莉娜里亚同学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一声不吭地点点头。 艾纳掐着眼头,散发一种「你这人真是……」的气氛,责怪着我。 「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办法,你这次做了什么?反正你又说了神经大条的话吧?」 「大概是那样啦。」 我察觉自己正支吾其词。 啊啊,真是的,不就是这点吗?满腹心事不到最后一刻不找人商量,就是因为我的这种个性,问题才变得更加复杂。 「你可以听我说说吗?」 我挤出勇气战战兢兢地询问。闻言,艾纳惊讶地回望着我,接着笑道: 「你干嘛突然这么正经啊?小市民和莉娜里亚同学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啊。来,你就说说看吧。」 「……艾纳现在看起来好可靠啊。」 「我就当没听见吧,但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非常对不起。」 她的笑容好可怕。 虽然说是商量,但无法由我来说明莉娜里亚所面临的问题,我便模糊带过那部分,讲述了这一连串的事情。 大致结束后,艾纳点头说著「原来如此」后,低喃道:「真是酸甜青涩啊。」 「不,到底哪里酸甜青涩了,我可是很认真的。」 「就因为这样啊,你们正在讴歌青春,真是令人羡慕。」 她甚至刻意地叹了一口气,我感到有些不爽。 「那也把艾纳卷进来好了。」 「不用了,这和我个性不合……话说回来,这问题很简单啊。」 她斩钉截铁地说问题很简单,我不解地歪着脑袋。 「莉娜里亚同学说想更了解小市民的事,那你就跟她说啊。」 「唔唔。」 话是这么说啦。 我也知道这是最正确的解答,却觉得难以实行。 「……算了,任谁都有不想对别人说的事,我不会勉强你那么做。」 艾纳倾身向前道: 「不过,你就不能对她说说你现在在烦恼什么吗?」 我双手环胸,其实我之前就有想过这件事了。 「虽然我能对戈尔爷爷或艾纳倾吐心事,却很难跟莉娜里亚说。该怎么说呢?像是一种男人的坚持?」 「唉呀。」 一旁突然传出声音。我转头一看,发现多多用指尖掩住了嘴。 「抱歉,我不禁发出声音了。」 「没关系,我了解你的心情。」 艾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男人这种生物,都觉得稍微显露弱点就很羞耻,但那是你们的错觉。自己随时都要处于强势、拯救对方、受人依靠,这些想法都是出自你们的傲慢之心。」 「唔。」 听她这么直言不讳,我胸口一阵抽痛。 「我问一个更根本的问题,莉娜里亚同学有拜托你帮她吗?」 「没有……」 「那你的心情不就很自以为是吗?『因为你好像有心事,所以我就陪你商量吧』,像这样高姿态地伸出援手,会让人根本不想搭理喔,尤其对方是一个自主性强的女性。」 「唔。」 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虽然没有,但重要的是对方如何看待。而且,我至今为止的态度或行为,很有可能令她这么觉得。 「小市民,你听好了。并非只有朝被雨淋湿的人递出雨伞才是体贴关怀,有时候收起雨伞,和对方一起风吹雨打,或许才能拯救对方呢。」 「真是深奥……」 「对吧,这是我引用自诗集的。」 「原来不是艾纳自己的话啊……」 「只要符合状况就可以了吧。」 她自豪地道。 「所以说,你也要对她暴露出弱点,那就是你信任莉娜里亚同学的证据。莉娜里亚同学想要的并非陪她商量心事,而是彼此互相扶持的关系吧?」 这是很简单易懂又重要的话语。 我不断咀嚼着艾纳的话,字字句句一一化开了我心中的迷雾,使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好似得知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谢谢你,艾纳。我清醒了。」 艾纳挥了挥手,做出很有贵族风格的优雅动作。 我站了起来。 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我打算随即去找莉娜里亚…… 「……等等,你要去哪里啊?」 正当我要走向店外时,艾纳叫住了我。 「我想说先去散个步。」 当我边搔头边扯着借口后,艾纳露骨地摆出傻眼的神情。 我也没办法啊,刚才她露出那么显而易见的拒绝态度,要重新找她说话需要勇气,也要仔细想想该和她说些什么。 「算了,我已经不会再多说什么,你要快点回来喔。」 「你是我的监护人吗……」 正当我打算离开店内时,忽然止住脚步。 我回头问道: 「那个……」 「嗯?」 「如果我说我是从异世界来的,你怎么想?」 艾纳笑得仿佛在说「讲那什么无聊话」,朝我挥了挥手说: 「如果能想到这种玩笑话,大概就没问题了呢。」 她一派轻松,我也笑着回答: 「也是呢。」 我离开店面走在马路上。知道这世界也有夏天时,我感到相当开心。 虽然阳光炽热地晒着皮肤,但景色也相对明朗清晰。一碧如洗的晴空与白云的界线壁垒分明,这样的夏天光是看着便令人觉得神清气爽。 像这样走在街上,就能实际体会到人真的变多了。 这是一座以迷宫为中心的冒险者城市,现在却几乎见不到冒险者的身影。他们受不了为数众多的观光客而窝在某些地方,或当作是暂时休业,在房间里休息。 走在街上的人们,大多看起来家境富裕。毕竟他们 因为期待见到歌姬,从好几个月前便来到这座城市。若非家离此处很近,能做到这样的人便是家财万贯了。 虽然我打算透过散步来整理思绪,却因为人潮过多,无法好好走路。 最后,我终于找到一张空的长椅并坐了下来。 路边的摊贩或店家高声发出揽客的吆喝,夹杂着人与人的交谈声,甚是吵闹。尽管如此,这还只是平日,真令人不可置信。在歌姬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每天都会过得像逢年过节一样吧。 我呆呆地望着熙来攘往的人流。 夏天的太阳灼热地烧烤着我的脸,像这样坐在外面,这好天气便稍嫌炎热,可以感受到留长的头发吸收着太阳的热能。 忽然之间,一道阴影落在脸上,我抬头一看。 「嗨,你好啊。」 遮住太阳站在我前面的是院长,他与数日前相遇时相比更加憔悴了,黑色的神父服也显得皱皱塌塌。 「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我因与他的偶遇而显得吃惊并点点头后,院长重重地坐了下来,身体似乎很沉重。 「唉,这么热真是伤脑筋,夏天也快到颠峰了。」 「真的,我也想要放暑假啊。」 「哈哈,那真是不错,休息也很重要。」 院长爽朗地哈哈大笑,从怀中取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我本来正想要去你的店。」 「现在吗?」 「对呀,其实我打算明天回去。」 院长将握着手帕的手放在膝盖上,望着马路的方向。 「希望回去前能和莉娜里亚说说话。如果你能帮忙约到她今晚的时间就太好了。」 「您说回去……是已经募完款了吗?」 院长望着我的脸,搔着脸颊说: 「小悠,你是一个能保守秘密的人吗?」 「我觉得自己算是口风很紧……」 此时,院长靠近我的脸,露出宛如有人在偷听的提防神色。虽然我知道不可能有这种事,但见状,我便跟着将耳朵凑了上去。 「其实……」 「是的。」 「完全没成果。」 他显得虚脱。 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 「没成果吗?」 「没成果。果然,现在这个时代很难找到愿意捐钱给孤儿院的人,就算有人愿意听我说,我却无法成功游说对方。」 院长虽然笑笑的,但应该相当辛苦吧。 他这几天一定有一餐没一餐的,否则不会瘦到脸颊凹陷。 「你务必要对莉娜里亚保密喔?不能再让那孩子更操心了。」 院长叮嚓我。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因为不想让人担心,所以默不吭声。即便这是一种体贴,但反过来说便是拒对方于千里之外。确实,这样或许就不会担心,不过我终于能理解莉娜里亚认为自己是否没受到信赖的心情了。 「可是,莉娜里亚应该想知道实情。」 我这么一说后,院长眨了眨眼,露出笑容说: 「是啊,或许是这样。因为那孩子是一个总是会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的孩子。」 「就算这样,您还是要瞒着她吗?」 这个问题是为了寻求我自己的答案。是否应该全盘托出,抑或继续保守秘密,如果能有解决我烦恼的路标就好了。 院长又用手帕擦了擦汗,露出了苦笑。 「是的,要瞒着她。如果和她说没募到款,她一定会操心的吧。然后,也许会对我说收下在你店里工作所得的薪水。」 真不愧是深深了解莉娜里亚的人,完全预测到了她的行为模式。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没什么立场了吧?莉娜里亚或许会骂说为什么不告诉她,到时候我就只能道歉了。毕竟,这是我个人的任性妄为啊。」 「任性妄为?」 「就是那样的吧?我原本是她的监护人,现在也觉得自己是。而且我是男人,希望展现出帅气的一面啊。」 他朝我眨了眨眼,我笑了笑。 这样啊,任性妄为啊,也有这种思考模式呢。 任性妄为这句话不可思议地渗进我的心中。 「这样啊,我知道了。」 「对吧。这么说的话,又会被莉娜里亚骂,她会说『男人都是些笨蛋』之类的。」 我也能轻易想像出莉娜里亚这么说并叹气的模样。 「从以前就是这样吗?」 「对啊,我常常被她骂,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也是,毕竟她是大姊姊。就算如此,那孩子依然受到大家的喜爱。」 我也是到最近才知道,莉娜里亚虽然看起来难以亲近,但实际上相当会照顾他人。或许是在孤儿院的生活中自然学习到的,知道莉娜里亚这一面的人都不可能会讨厌她。 「莉娜里亚从以前就学什么都很快,还会做很多事,所以也比其他人拥有更多烦心的事。因为她会去做所有自己做得到的事情,所以我常常烦恼到底应该夸奖她,还是责骂她。」 「她这一点现在也没变啊。」 「她是一个直肠子又笨拙的孩子。虽然手艺很灵活,在孤儿院的时候也常常帮忙其他孩子剪头发。」 「喔~连剪头发都会啊?」 我惊讶地反问。院长用力点点头,笑容满面地说: 「她手艺很好,也能回应孩子们的无理要求,连我也请她帮忙剪呢。」 「这真不错。」 我老实地讲出心里话,院长却忽然露出苦涩的神情道: 「不过啊,被剪头发的时候就跑不掉了对吧?所以她会趁这段时间说教,要我更振作一点。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院长缅怀过往似地露出温暖的表情。 我对一直有人守护着我所不知道的莉娜里亚感到安心,她身边有这么温柔的人。对莉娜里亚而言,一定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恕我这么问……募款不要紧吗?」 对莉娜里亚来说,孤儿院是很重要的地方。如果如同父亲的院长深感困扰、如果对自己来说相当重要的地方将要消失,莉娜里亚应该会想要帮忙吧。 或许我露出了很窝囊的表情,院长夸张地笑了笑说: 「没事,会有办法的,总不能一直说不擅长游说贵族吧。」 院长将手帕收进怀里后站了起来。 「唉呀,谢谢你陪我说说话。托你的福,我提起干劲了,我想再去努力看看,这是回程前的最后一搏。不好意思,你能帮我和莉娜里亚说今晚我会过去吗?」 「好的,我知道了,不过……」 她会愿意听吗? 院长宛如看透我心思地点点头道: 「如果不行,我会再来的。直到她做好心理准备为止,不管几次都会来。」 他这么说道,然后笨拙地融入到人潮之中离去。夏季阳光制造出深色的影子,在影子互相重叠的熙来攘往之中,他的背影逐渐消失。 任性妄为啊。 这句话留在我脑海之中,跌落在我脑中筑巢的烦恼中心,将一切缠绕在一起。只要一把拉起的话,或许便能整坨拔除。 回去店里吧。 我想和莉娜里亚说说,现在的话,感觉可以说得出口。 我也站起身,钻进人潮之中。 当我回到店内时,多多与艾纳都不在。我在楼梯下调整呼吸,打起精神,一阶一阶地往上爬。 我停在莉娜里亚房间前,举起手后再度深深一呼吸。 明明是不用这么紧张的事,心脏却异常地吵嚷。我配合著心跳的鼓动,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我是否应该再敲一次?又或者她可能出门了。 正当我烦恼时,门打开了。莉娜里亚露出脸来,她那不同以往的疏远眼神,刺痛了我的心。 「……干嘛?」 「那个……」 为了不害怕受伤,我强硬地说道。 糟了。 虽然我有思考过要说什么,却没想应该怎么起头。 我为之语塞,莉娜里亚讶异地望着我。我们之间陷入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我心想:不管怎样,都该说点什么才行。 「你能帮我剪头发吗?」 「——什么?」 7 我从小就不喜欢去剪头发,因为脖子会被围上奇怪的布,看起来就像晴天娃娃一样傻傻的。而且,又必须乖乖坐着不动,让别人触摸头发或头部,总觉得令人坐立难安。 我这么说后,莉娜里亚说著「好好好」,并在我脖子上围上布条。那是收在仓库里的纯白桌巾。 以前,某位常客为了追求女友,曾在我的店里共进晚餐。当时为了营造气氛,我准备了这条布垫在餐桌上。从那之后就没再使用, 因而蒙上一层灰尘。 「然后,你为什么突然想剪头发?」 莉娜里亚拿着梳子,梳着我的头发。 「我本就想剪了,但在之前去的店里被剪得很丑。」 「唉呀,是那家店的人向你推荐我的吗?」 「不是店家的人,但有人向我推荐,而且我也相信你。」 这种说法是否很狡猾呢? 莉娜里亚的手停了一下,而后又立刻动了起来。浏海被梳直后,视野被头发盖住。 「的确很长呢,你又不是女孩子。」 「请帮我剪一个帅气的发型。」 「……这有点困难。」 「可以不要一脸严肃地说吗?」 我也是会受伤的啊。 「先不开玩笑了,我的技术可没那么好喔。」 「不过,你常常帮大家剪头发对吧?」 「……是院长说的吧?」 莉娜里亚手中的剪刀发出咔嚓一声,令我的背脊窜过一股寒意。 「我刚才去街上偶然遇到他,稍微聊了一下。」 「是喔……他还好吗?」 我稍微琢磨了一下应该怎么回覆,他怎么看都没什么精神,但这么说又对院长很抱歉。 「他为了不让莉娜里亚担心,鼓足了劲在努力喔。」 她或许从我的讲法之中察觉到一些端倪,抑或正因为是旧识所以猜想得到实情。莉娜里亚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后,悄声低喃道: 「真是的,男人都是些笨蛋。」 她说的话正如院长所预料,这令我忍笑忍得很辛苦。 莉娜里亚边叹气边撩起我的头发,咔嚓一声地剪掉。 「那个,剪得这么爽快不要紧吗?」 「不要紧啦,剪头发就是要大刀阔斧地剪。」 咔嚓。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交给我吧,但我不会负责的。」 「谢谢你可靠至极的话,但还是停下来好了。」 「喂,给我坐好。」 我打算站起身,莉娜里亚却用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令我动弹不得。她的外表虽然纤细,力气却相当大。这肯定是因为她在学院的课程中受过锻炼吧,绝不是因为我太弱。一定是这样的。 我放弃逃走后,莉娜里亚果断且熟练地剪着我的头发。 咔嚓。 咔嚓。 店内只回荡着剪头发的声响。 「在我十岁的时候……」 我的声音覆盖住剪刀声,娓娓道来: 「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当他是我的挚友。我们总是一起玩耍、一起回家,也一起恶作剧,所以也常一起被老师责骂。」 「……你会恶作剧?真难想像。」 「我小时候很调皮,每天都不断恶作剧——」 「不用说谎。」 …… 这的确是在说谎啦。 「然后,有一天,我们发现了一只被人丢掉的小猫。那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色愈来愈暗。我们讨论著应该要怎么办,我家和他家都不能养宠物。我们就呆呆站着,只有太阳渐渐下沉。那时候是冬天,非常地冷,如果丢着小猫不管就回去的话,我们知道它一定会死掉。但是,我却无能为力。」 剪刀在耳朵上咔嚓咔嚓地动着。 「然后,我朋友就抱起小猫说『我带它回去』,但我说『你家不是不可以养吗?』,他就回答说『但我想带它回去,不拜托看看就不知道吧』。我只能默默看他带着小猫离开。」 「……然后呢?」 「最后,它家不能养猫,可是邻居帮忙收养了小猫,现在应该也活得好好的吧。」 「这样啊,太好了。」 「对啊,真是太好了。不过,我现在也会偶尔想起这件事。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一样?我当时虽然还是小孩,却发现当人面对不可能的难关时,会分成原地不动死心放弃的人,以及尽管如此也还是会起身行动的人,而我并不是可以付诸行动的人。」 我总是会想起无形吊桥的问题。 有一群人无论如何都必须向前,但眼前是一片断崖绝壁。据说那里有一座无形吊桥,此时便会分成鼓起勇气踏出步伐的人,以及害怕坠落而无法前进的人,我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我们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接着响起一声到目前为止最剧烈的咔嚓声。 「啊。」 「喂,你刚刚『啊』了一声对吧?」 「我才没有,嗯,不要紧的。」 「喂喂喂我很不安啊你刚刚剪掉很多吧。」 「没事的,剪这么短才好,反正是夏天。」 「果然变得太短了吧!?」 「你是男人吧,不要在意这种小事。」 没道理,这太没道理了。我在男人之中也属于比较纤细的啊,我在心中流着眼泪。 「然后呢?之后怎样了?」 难得我努力找话题,气氛却遭人破坏殆尽。我很在意头发被剪成怎样,根本无法专心。 于是我干脆自暴自弃,随意继续说道: 「这段过往故事虽然没有什么多大含意,但我想这最容易了解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从以前只要有心事的话,我就会停滞不前、独自嘟嘟哝哝,没办法付诸行动。然后,我现在因为不知道该拿这间店怎么办而伤脑筋。」 「你说拿它怎么办是指?」 「蒙特商会提出说要一起扩大经营,柯列里昂先生则说希望买下我的店,他说会帮我出资,恢复像以前一样安静的店比较好。」 莉娜里亚停下动作。 「事情变成这样了啊?这不是很好吗?无论哪一种都赚翻了呢。」 她咔嚓咔嚓地开阖着剪刀,似乎在代替拍手。 如果我也能这么轻松地考量这件事就好了。 「我因为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才很伤脑筋啊。」 「原来如此。」 莉娜里亚绕到我的前方,拨起我的浏海,我能清楚见到她的正脸。每当剪刀动一下,头发便稀稀疏疏地掉落到鼻子上,感觉很痒。 她专注于帮我剪头发,我则闭上了眼。莉娜里亚轻抚我额头的手指十分冰凉,感觉相当舒服。 「刚才那个弃猫的话题。」 莉娜里亚开口。 「你当时想怎么做呢?」 我当时想怎么做? 至今我想了很多遍,而每次的答案都相同。 「我也想带它回家。」 不过,却无法办到,因为我知道父母会说不行。又或者,我只是用这个当借口,逃避对幼小生命负起责任。 「我想带它回家。」 仿佛坚定自己的心情,我再度用力地说。 「那就没问题了。」 脸颊上被冰凉的东西碰触,使我睁开了眼睛,莉娜里亚的双眸近在咫尺。她用双手捧着我的脸,固定住我的视线,让我无法像过去一样别开视线逃避。 「真正无法付诸行动的人是不会那么想的,他们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一觉得没办法就会立刻离开。光是能思考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或想做什么,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的嗓音温柔和缓,宛如与幼童说话,并非训诫,也并非斥责。 「而且啊,你只是自己没注意到,你很能付诸行动啊。之前我在图书馆的时候,是谁混进学校里来接我?你确实来帮助弃猫了。」 莉娜里亚开着玩笑,露出了笑容。 她一定没有察觉到,这番话语到底有多温暖地包覆住我的心。 「……也是,当时的弃猫也长得头好壮壮了。」 「然后现在在店里帮忙,甚至还帮忙剪饲主的头发,真是一只能干的猫呢。」 我无法克制地,脸上露出笑容。她很有照顾人的天赋,而这种天赋能瞬间化解他人一直郁积于心的芥蒂。 莉娜里亚的手放开了我的脸,用梳子梳理着浏海。 「店里的事也一样,毕竟没有人会强迫你。这是你的店吧,你只要思考你自己想怎样就好了。」 「真是的,讲得那么简单。」 莉娜里亚一派轻松地说完后,我也会产生一样的想法,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当然的啊,毕竟是别人的烦恼嘛。」 「说得没错。」 我们一起笑了。 我自己想怎么做啊。 我到底想怎么做呢? 至今为止,我甚至尚未思考过这么简单的事,这明明是最简单又最重要的事了。 「我之后是不是也能偶尔找你商量呢?」 这句话比想像中更加容易地说出口。 莉娜里亚停下动作,拍了拍我的头道: 「当然。好,剪好了。」 脖子上的布被拿走,我恢复了自由之身。我旋即将手伸向头,传回一阵清爽的触感。 「嗯,感觉不错。」 「那当然。」 我转向挺胸感到自豪的莉娜里亚道: 「院长说今晚要来——怎么样?」 莉娜里亚依旧用手授着腰,温和地垂下眉梢说: 「我刚才才说了一番大道理,当然不会说不好啊。」 不过——她继续说道: 「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当然了。」我点点头。 到了晚上,我与莉娜里亚并肩坐在餐桌席。她从刚才便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地动着身体。本想说她会不会站起身在店里走来走去时,院长终于出现了。 「抱歉,我来晚了。」 「太慢了。」 听见莉娜里亚带刺的言词,院长不禁苦笑,他用手摸着头说「唉呀,人潮真的很汹涌呢」。那夸张的动作看起来相当刻意,或许募款状况不怎么顺利。 院长坐到我们对面的位子上,望着我与莉娜里亚道: 「……莉娜里亚,上次真是对不起,突然跑来就说了让你烦心的事。」 莉娜里亚摇摇头。 「不,没关系的。」 「如果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再等下次吧。」 院长体贴地对莉娜里亚道。 闻言,莉娜里亚挺直背脊,直勾勾地回望着院长。她那面对或许会使自己伤心难过的话题却仍然毫无畏惧的坚强双眸,在我眼中十分炫目。 「——不要紧的,请说给我听吧,关于我父母的事情。」 气氛暂时陷入沉默。 院长露出了笑容说: 「你也长大了呢,暂时没见到你,你就彻底成长了,真的和菲莉里亚很像。」 即使不问那是谁也能知道。 「莉娜里亚,你的妈妈也是医疗魔术师。」 莉娜里亚点点头。 「我隐约还记得,我受伤的时候她都会帮我治好。」 「你知道医疗魔术师很稀少的原因吗?就算是拥有才华的魔术师,学会后也不一定能成功当上的原因。」 莉娜里亚摇摇头,而我当然更不可能知道。 「治愈魔术相当特别,从古至今都是一种受众人渴望、特别看待且受到隐藏的技术。以往时下的权贵豢养着医疗魔术师,且规定该技术绝不外传。古时候称该技术为奇迹并大为传颂的,就是我所属的圣堂教会。」 「绝不外传……可是……」 听见莉娜里亚的话,院长点点头说: 「没错,这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正式存在培训医疗魔术师的机构。不过,原本的医疗魔术并非一种技术,而是透过血缘才能施展的。没有继承那个血脉的人无论多么努力,也无法使用强大的治愈魔术。」 治愈魔术的血脉,这便是指重视遗传因素吧。这并非可后天习得的技术,而是取决于有无这项天赋。 「可施展高等治愈魔术的人相当稀少,据说只有称为纯血的家族才能使用。而这个家族正是时下权贵们不断执着追寻的对象——你的妈妈也是继承那家族血脉的后人之一。」 只是听到这里,我便不觉得这之后会有什么令人开心的发展。也就是说,莉娜里亚的妈妈曾被权贵们追捕。 「不过,你的妈妈很调皮捣蛋,又无拘无束,是个热爱自由的人。她播话说『谁管你们啊笨蛋!』后,就从教会的高塔逃走了。」 「奇怪了,怎么瞬间变得很搞笑?」 我不解,原本以为这故事很沉重,使我屏气凝神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身旁的莉娜里亚则揉着太阳穴道: 「……等等,我妈的形象崩毁了。」 「以前只要和她扯上关系,不管什么事都会变成笑话的。」 院长也露出苦笑。 「之后,菲莉里亚就在国内四处旅行,免费治疗受疾病所苦的人和受伤的人。然后遇见了你的父亲,生下了你,接着就三人一起旅行。然而,当时菲莉里亚的名气过大,她的治疗能力甚至会让人联想到圣艾蜜涅。」 我对圣艾蜜涅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圣诞祭时受大家一起庆祝的圣人。 「注意到她能力的贵族们费尽心思要笼络她,但一旦知道她不会答应后——就盯上了你。」 院长直勾勾地凝视着莉娜里亚。 「我……?」 「如我刚才所说,只有继承正统血脉的人才能用高等治愈魔术,他们盯上的是你体内遗传自菲莉里亚的血。」 莉娜里亚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宛如在确认流淌在那里面的血液,又仿佛在看着在那之后的某种景象。 「你当时年纪很小、追兵不断,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拜托交情甚笃的我父亲收留了你。因为家父在教会里还算有些身分地位总之,他用尽各种方法,包庇了你。」 院长模糊其词,背后一定有许多无法对我们这样的小孩说出口的难言之隐吧。 「……那我……」 院长对抬起头的莉娜里亚点点头道: 「你不是被抛弃的,为了保护你不受那些盯上你血脉的人所迫害,菲莉里亚他们不得不离开你,这也是为了让你远离权贵所追求的治愈魔术,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莉娜里亚咬着唇瓣,握紧拳头。 「抱歉一直瞒着你,你一定很难受吧。不了解自己的双亲,还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这样活着一定很寂寞吧。真的很抱歉。」 院长用双手撑着桌面,将头低到几乎要撞上桌子。 「不、不要这样!不要紧的,我能理解。」 尽管如此,院长还是暂时维持这个姿势,最终缓缓地抬起头。 「……我和你妈妈约好,在你十七岁之前都不能告诉你实情。」 原来如此,莉娜里亚不久前才过完十七岁生日。 「不过,为什么是十七岁呢?」 当我这么一问后,院长微笑道: 「应该是因为菲莉里亚逃出教会时也是这个年纪吧。」 「……在我这个年纪就做出那种事情?」 莉娜里亚的妈妈或许是一个很超乎常理的奇葩。 莉娜里亚闭上眼睛吸收刚才听到的话,接着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倾身向前。 我感到气氛再度变得紧张。她说出至今一直藏在心底、真正想问的事情。 「那么——我爸妈现在在哪里?」 院长也一脸严肃地回答: 「我听说她在安置你之后就回到教会了,不过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教会。家父去世了,我也距离教会中枢高层很遥远,而且医疗魔术师的情报本来就会受到隐瞒。」 莉娜里亚失望地坐了回来。 「这样、啊。」 她小声低喃,我却能感受到她嗓音之中隐藏的情感。我心想原来如此,也对,她就是这样的女孩。 「那么……」 她说。 到底是哪一天呢?我想起在这间店受到雷雨包围时,与她所聊的梦想。 「我也一定会成为医疗魔术师。」 当时,她露出没然欲泣的表情,简直就像我刚来到这世界时的表情,迷失方向又不知归途在何方。 「这样的话,就能知道我爸妈的下落了吧。」 我盯着莉娜里亚的侧脸,凝望着她燃起名为坚定决心火焰的闪耀双眸。 无形吊桥。 即使看不见,却能相信吊桥就在那里,并选择迈出步伐。她就是能这么做的人。 现在,她跨出了第一步,朝着寻找自己双亲的确切方向。 尽管理解治愈魔术是一个会受尽权贵垂涎的领域,她依然会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力,朝那里勇往直前吧。 我望着她的背影,眼前也出现一道无形吊桥,我究竟是否能朝它踏出步伐呢? 三「直待秋风催残夏」 1 从院长口中听闻莉娜里亚双亲往事的隔一天。 店内理所当然地生意兴隆——不,已经彻底关门了。会这样,是因为艾纳与多多回到宅邸去的缘故。事出突然,我也相当惊讶,但她父亲似乎之前便在找她了。 「唔唔……父亲大人终于亲自跑到别院来了……这样我就逃不了了。」 艾纳垂头丧气,用全身上下表达遗憾之情。 「对不起,我们在这么忙的时候突然离开……」 「你不用在意,我反而真的很谢谢你之前的帮忙。」 这全是我的真心话,她们值得感谢,没有责备的道理。因为有艾纳与多多,店里生意才这么好,也才能跨越那么忙碌的日子。 我将事前准备好的小袋子交给艾纳道: 「给你。」 「这是?」 艾纳望着袋子询问我。 「是之前的薪水,辛苦你了。」 我恭敬地说完,艾纳双眼闪亮地说: 「唉呀!我还是第一次像这样收到钱呢,这样好吗?」 「这是艾纳努力的成果,当然要给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 艾纳双手收下薪水袋,并没有确认内容物,便笑嘻嘻地盯着它看。她对自己劳动所得的薪水应该有些感慨吧。 我转向温柔看着艾纳的多多,递出了另一个薪水袋。 「来,这是多多的份,辛苦你了,谢谢。」 「……这是给我的吗?」 多多疑惑地道。 「因为多多也帮忙工作了啊。」 「但是我是女仆。」 「没错,你这一个礼拜是我们店里的女仆,所以我当然要给你钱吧,因为我是老板。」 我得意洋洋地说,多多则露出无奈的神情。 我一开始还以为多多面无表情,但一起工作后,便见到她展现出许多不同的一面。 然后,她现在露出的表情是我第一次见到、称得上是笑容的笑容。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多多收下薪水袋,恭敬地一鞠躬。 「蒙您照顾了,对小姐来说、对我来说,这都是一次很愉快的经验。」 「哪里哪里,我才蒙你们照顾了。」 我也鞠躬回礼。 接着,我转向紧捏着小袋感受触感的艾纳说: 「艾纳,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2 昨夜,我躺在黑暗房间中的床上,无法入眠地望着天花板思考。 我到底想怎么做呢? 仔细想想,我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件事。 我并非这世界的人,是从异世界而来。异世界,这几个字讲出来,连自己都会想笑。无论对谁提起,都会被说「这玩笑真有趣呢」。 这间咖啡厅是我为了从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保护自己、闭门自守的地方,我重现了自己熟知与成长的咖啡厅,开始模仿店家老板,藉此创造出我的一人世界。 但曾几何时,它已经离开我的掌控。 形形色色的客人上门,也有喜欢而常光顾的人,这里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是我的一人世界。 对我以外的人而言,这间店也是重要的栖身之所。 因歌姬来访所引起的环境变化,令这间店的生意比起以往大为兴隆,有许多客人前来,每天都很忙碌。 在这状况下,我到底想怎么做呢? 我要思考的并非应该怎么做,这不是强迫性的选择,当舍去所有无须顾虑的繁琐细节后,我又到底想怎么做? 我没有答案,无法就这么睡着。于是我在深夜时分起身,站在吧台里面。 我如同过往,从这里环视店内。 身处空荡荡的店里,我依旧感到烦恼,不经意地望向装饰在柜子上的一枚金币。 那枚伤痕累累的异国金币是某个大叔寄放在我这里的东西,每当他想要打赌时,都会弹起这枚金币。 我心想:再怎么烦恼还是无法决定的话,不如拿金币来赌赌看吧。 我将金币放在手指上,弹了起来—— 「……那么,结果如何呢?」 ——当我讲到这里时,蒙特商会的蒙蒙便边抚摸着胡须,边询问道。 「你是用金币的正反面来决定啊。」 柯列里昂先生满脸无奈地说。 「这也算是仰赖神旨意的行为啦……」 院长苦笑着道。 我们四人围着咖啡厅后方的餐桌坐着。 我拜托艾纳请蒙蒙与柯列里昂先生来到店里,并幸运地拦下回去前绕来打声招呼的院长。 这绝妙的时间点,我觉得正是神的旨意。 我承受着现场三人的视线,为了主持大局而端正姿势道: 「再次感谢蒙蒙先生和柯列里昂先生,承蒙两位提出了使我不胜惶恐的提案,真的非常感谢。」 我低头道。 「最近店里真的盛况空前,有许多客人愿意上门消费,我过着宛如美梦般的日子,虽然累到快往生了。」 「这果然是托了女仆的福,女仆咖啡厅真是太棒了。不,其实我以前也对女仆有许多向往……真是太棒了。」 咦? 与其说是生意,这个人不过是也想开女仆咖啡厅而已吧? 「唉呀,抱歉。」 我不禁对蒙蒙投以狐疑的眼神,他尴尬地摸着头,摊开掌心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可以的话真希望让真相大白,但现在不是这么做的时候。我重整心情,清了一下喉咙说: 「我决定接受提案。」 「……唔。」 柯列里昂先生蠕动着嘴巴。 「你打算接受谁的提案呢?」 他盯着我看的身影,显然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尽管如此,从后颈传来的刺痛压迫感,显示他并非常人,我腋下甚至冒出了冷汗。我稍微往后坐了一些,回答道: 「就是……」 「就是?」 「我接受双方的提案。」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蒙蒙与柯列里昂先生沉默不语,窥伺着我的模样,似乎在摸索我话里的真意。 院长则轮流望着我们三人的脸,搔抓着脸颊,或许觉得自己来错地方。 我为了不失去主导权,而紧紧抓住发话地位。 「首先,蒙蒙先生。」 「是的。」 我望向蒙蒙,他小眼睛中闪耀着强烈光采回看着我。 「我把女仆接待客人的创意权卖给您。」 「——喔?」 「明明擅自模仿就好了,您却特意来找我谈生意。您说创意有价值,并以保护创意为信条在做生意。」 「是的。」 蒙蒙点点头。 「所以,我将这个创意正式让给您,请制作契约或其他什么都可以,之后我的店不会再由女仆进行任何服务。」 「嗯……假设我们要签订契约,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蒙蒙嘴边虽然挂着笑容,眼神却相当严肃,试探着我真正的想法。那是一种活在人人争夺先机的严苛商业世界里,专家所拥有的表情。 见状,我的身体为之一震,并为了忍住而在桌下用力握拳。 我只是一个门外汉,知道即使与身为本业且手腕高超的商人进行交易,我也只能卖弄一些小聪明。尽管如此,我仍然坚持撑住,摇头道: 「这部分等稍后再说。」 「……好的。」 我松了一口气,望向柯列里昂先生说: 「柯列里昂先生说愿意买下我的店,不管花多少钱都可以。这条件现在也没变吗?」 「嗯,只要能像以前一样获得安宁的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么,我会努力做到那样。」 柯列里昂先生缓缓地抚摸着帽檐。 「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减少接待观光客,与其说是减少,更像是不让他们来。」 「……喔?你又在策划什么了啊。」 柯列里昂先生发出愉悦的嗓音说道。而他意有所指的话语,则引起了蒙蒙的兴趣。 「您说『又』吗?悠老板以前也策划过什么吗?」 「嗯,这小子以前曾没预约就跑来我的宅邸。」 「什么!跑去柯列里昂宅邸!」 蒙蒙瞪大眼睛望着我,脸上似乎写著「真是一个不要命的笨蛋」。 「然后,我还想说他要说什么,结果是因为要帮女人庆生,希望我卖给他食材,还拿出了上等的落日辉石。」 「唉呀,这还真是大手笔。」 「他是至今来到我家拜访的人里面,最让我感到愉快的一个。」 柯列里昂先生发出真心感到愉快的笑声盯着我。 我很想抱着头躲起来,没有比重温过去的言行举止更加羞耻的事了。 「你那么说的话,我就相信你。然后,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可以的话,真想暂 时挖个洞躲起来,但也没有办法。我忍住羞耻,深呼吸几次后,使劲靠丹田用力地说: 「我想请两位借给我比金钱更贵重的东西。」 「咦?」 此时,我感到蒙蒙有些防备。 「蒙特商会老板,你不必那么提防。」 柯列里昂先生这么一说后,蒙蒙害羞似地拍了拍小腹道: 「唉呀,失礼了,要求比金钱更有价值的东西,我也很困扰。毕竟我的资产也只有一个小小商会而已。」 「这条件当作猜谜语还满有趣的。那么,比世人都想要的金钱还更贵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我轮流望向两人的脸说: 「是人脉。」 现场鸦雀无声。 柯列里昂先生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拍了拍蒙蒙的手臂。 「所以我就说吧,他是一个很令人愉快的人。」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人脉!的确,这要在我的商会贩卖的话,还无法订价呢。」 「你想要什么人脉呢?你打算做什么?」 柯列里昂先生露出「你会让我觉得更有趣吧」的表情凝视着我,但受人这么期待我也很困扰。虽然困扰,但又不能不说。 「呃,是这样的……」 我这时才终于向两位介绍坐在身旁的院长。 「其实这一位先生经营着一家孤儿院,不过最近都募不到善款,非常辛苦。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让前途一片光明的孩子们吃尽苦头。」 突然被点名的院长露出「咦?」的疑惑神情。 「他千里迢迢为了募款而来,但是!」 我提高了音量。 「他却很不擅长游说贵族或高官。」 「……原来如此。」 柯列里昂先生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蒙蒙则摸着下巴。 咦、咦……?已经明白了? 这与预想中不同,我不禁感到虚脱。接下来才要提到拜托他们的主题啊。 院长望着我,正试图理解这话题的内容。 「换言之,你的意思是这样吧——你要我们介绍愿意听这善良却不擅长游说的男人说话、并愿意捐钱给孤儿院的有钱人给他认识。」 柯列里昂先生道。 「又或者是,想透过捐款展现自己是慈善家的贵族也可以吧。」 「他就是因为不会应付那些人才很困扰吧。」 「当然,这部分就交给我代为游说吧。如果是透过敝商会募款,蒙特商会也会得到不错的评价。」 「真是值得倚靠呢。」 「谢谢称赞。」 两人的对话节奏快速,没有我插嘴的余地。我与院长都被抛在一旁,柯列里昂先生与蒙蒙两人转眼间便谈妥了。 「那个,不好意思。」 我举起单手彰显我的存在感后,两人停了下来。 「我跟不上两位的对话……所以说,您们接受我的提案了吗?」 柯列里昂先生与蒙蒙对望后,再看向我并点了点头。 「偶尔也要做点慈善事业呢。而且,如果这间店能变回令人安心的地方,我就没有任何不满。」 柯列里昂先生道。 蒙蒙也点点头。 「敝商会的任务是让这世界变得更好,而且要得到出色的创意就必须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两人似乎完全接受了我的提案。 我深深吁了一口气,将身体靠在椅背上。 我彻夜想了各种模式。如果被拒绝该怎么办?该怎么说服他们?我明明想了那么多,结论却出乎我预料地过于简单,而且是我理想的形式。 我放下悬着的一颗心,松开了肩膀的力道。好累…… 「你的谈判技巧不错,但最后关头松懈了喔,悠。」 「唉呀呀,以我们的提案为基础,延伸到捐款给其他人的结论真是太棒了呢,我有种身心受到洗涤的感觉。」 「那倒是……嗯,的确。明明不管选哪边,都能得到一大笔钱。」 见到露出玩味笑容的柯列里昂先生,我举起双手投降。 「我店里已经没有可以穿女仆装的人,而且我也找到想做的事了。」 「喔,我还真有兴趣知道你想做什么呢。」 在这种会被进一步逼问的气氛之中,有人戳了戳我的肩膀。 只见院长满脸疑惑地望着我说: 「呃,小悠,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3 隔天,我拜托莉娜里亚帮我写一张公告,这张公告正是我所想到的「想做的事情」。 「……你真的要这么做?」 我告诉莉娜里亚要写的文字后,她便转着笔,讶异地询问道。 「嗯,这是个好点子吧?」 「该说是好点子,还是有勇无谋呢……算了,倒是很有你的作风。」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贬我呢?」 「都有。」 她若无其事地说,并在纸上写下文字。听她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神清气爽。 我请她写好的,是几句话相连的一段文字。直到我抵达这数行文字的结论之前,总觉得走了许多冤枉路。 我拿着这张纸走出店外。 今天夏日的阳光也很炫目,天空一碧如洗,光走在街上便觉得心情开朗。这样的好日子里,客人也会花钱不手软,对我而言,是一个做生意的黄道吉日。 我背着夏季的天空,将公告贴在门上时,一旁传来热闹的声音叫住了我。 「请问已经开门了吗?是这里吧,由女仆接待客人的店!」 对方是一位配戴镶着硕大宝石项炼的高雅太太,她身后还跟着三名穿金戴银的女子。她们一定也是从别处来的观光客。 我露出营业式微笑鞠躬道: 「非常抱歉,其实这里已经没有女仆了。不久后,会由蒙特商会代为实施。」 太太们面面相觑,发出「唉呀」的声音。 「已经没有女仆了啊?真遗憾。但就这样回去也不是,能不能用餐和喝茶呢?」 虽然这句话很值得感恩,但也不能对她们说「那么请进吧」。 「其实这可能也没办法呢。」 「唉呀,为什么?」 太太不解。 我一个闪身,让她们看看刚贴好的公告。太太靠近,念出写在上面的字: 「敝店营业时间暂时调整为深夜时段……?」 我则露出笑容点点头。 虽然是这么说,但无法一做出决定后,便开始深夜营业。 即使我原本并非在早晨活动的人,但也无法一时之间就能于夜晚时段正常工作。 身体一旦熟悉早睡早起的习惯,便很难改过来,必须努力改变生活节奏。 而且,因为这一阵子工作繁忙,累积了比我所想更多的疲倦。因此我关门休息几天,好好地睡上一觉。多亏为深夜营业做准备这个借口,我能尽情地赖床。 休息时,也能和蒙蒙、柯列里昂先生与院长,谈论进一步的内容。 院长延后了回去孤儿院的时间。 他受人引荐这座城里能拜会到的名门仕绅,并即刻前往与之沟通。蒙蒙与柯列里昂先生也陪同前往,光是这样便有如百人助阵。 蒙蒙迅速开始培训女仆,柯列里昂先生则兴奋难耐地等着我的店重新开张。 我们各自都有些变化,且伴随着这份变化,纷纷有所动作。 而这变化的浪潮也涌向了我的身边。 「宿舍恢复能住人的状态了,所以我明天就会回去。」 现在是晚餐时间前,我正好在厨房里拿着菜刀。 听见莉娜里亚的话后,我停下手边的工作并望向她。 缓了几拍后,我才轻轻地点头回应。在莉娜里亚带着行李来住下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会有这一天。 而且,莉娜里亚最近总是往学校跑。即使宿舍尚未修好的期间,他们似乎仍然可以进出未受影响的图书馆。她去图书馆念书,而原因自然不用问也知道。 「明天啊,那我会变得十分寂寞呢。」 这是我毫无矫饰的纯粹心情。 充满困惑的共同生活,不知不觉间已变得理所当然。回头一看,这明明是一段很短的时间,却有种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感觉。 莉娜里亚在我面前端正姿势,将手放在后方,稍微垂下了视线,对我说: 「那个,受你照顾了。这段时间帮忙店里、和你一起吃饭,虽然时间很短,但我很开心,谢谢。」 我忍住了在心中涌起的某种情感。 它的劲势强到连我都感到困惑,不知为何有点想哭。我宛如咽下空气般将它吞进胃里,为了不让她瞧见我浮现的眼泪,而将视线望向手边,继续切着蔬菜。 「要道谢的是我啊,有你帮忙店里真的得救了呢 。不好意思,没办法给太多打工费。」 为了给莉娜里亚、艾纳与多多打工费,我姑且去了一趟公会,询问餐厅的打工费行情。 让人家那么忙碌,我给的钱或许还太少了,再多给一点是不是更好? 莉娜里亚摇了摇头道: 「非常够了。而且,还有我的住宿费和餐费。」 「不要紧,我已经扣掉了。」 虽然这是骗她的。 「……那就好,那个,我会珍惜地使用的。」 「那是莉娜里亚自己赚来的钱,所以不用跟我说啊。」 我笑着说道。 「那倒也是,但就是觉得要说一声。」 莉娜里亚也笑着回答。 像这样不足为道的闲聊,对我而言何其珍贵。 没有重大事件,也没有刺激冒险,我明明都来到异世界了,却只在厨房切着蔬菜。 然而,等我长了几岁,能够缅怀这段时光时,我会想起的一定便是这种日子吧。 窗外洒进的夕阳余辉。 街上熙来攘往的喧闹吵杂。 过水蔬菜的沁凉、濡湿掌心的水滴。 还有,在身旁对我巧笑盈盈的一名女孩。 我一定不会忘记在自己人生之中,曾经存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景色以及这样的情感。 「欸,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那帮我把这个拿去餐桌上吧。」 听见莉娜里亚的声音,我露出笑容回应。 我将做好的料理盛到盘子里,并由莉娜里亚端走。 今天吃汉堡排,这并非菜单上细火慢熬的炖煮汉堡排,而是更加简单、只是煎过的汉堡排,并搭配上半熟太阳蛋、蒸好的马铃薯与奶油。中央的大盘里装着沙拉,然后莉娜里亚吃的是法式面包,我则是白米饭。 完成准备后,我们面对面坐在餐桌,前方放着料理。 我望着它们,深有所感地心想「啊,真是一顿平凡无奇的晚餐啊」。 「……该怎么说呢?这菜色就和平常一样呢。你早点说的话,我就会更卖力地做菜的。」 「和平常一样有什么不好,这很像我们啊。而且,平常就很好吃了。」 莉娜里亚开朗地回覆我的喃喃低语。 「那倒也是,没错,我的料理总是很好吃。」 我开了个玩笑并开始用餐。就这样,两人在餐桌上经过了一如往常的一段时间。 不久之前,餐桌上还有艾纳与多多,我们会四个人一起热闹地用餐。 现在只有我与莉娜里亚两人,断断续续地进行着对话。 然后,明天之后,便会回到我一人用餐。 只不过是恢复最初的状态,现在却已难以回想我当初是怎么独自用餐了。 对我而言,与他人一起用餐便是那么难忘的时光。 「话说回来,院长来跟我报告了,他开心地说找到愿意捐款的人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毕竟有柯列里昂先生与蒙蒙陪着,我并不怎么担忧。虽说如此,听到这个结果还是感到一阵安心。 「不过院长是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因为你直接睡到下午啊。我明明有敲门,可是你没醒。」 听她这么一说,我便无法回应,毕竟我最近中午都在呼呼大睡。 我为了掩饰心情,切开渗进融化奶油的热腾腾马铃薯。 「那个,院长的事情。」 莉娜里亚开口问道: 「你做了什么吗?」 我不发一语地咀嚼着马铃薯。 莉娜里亚的直觉很敏锐,我本来就觉得她会立刻发现。 因为我奉行秘密主义的性格,导致前几天惹她生气。有了那次的教训,我觉得应该向她坦白,但最后还是决定保守秘密。 为什么呢? 这当然是因为我想耍帅。我也有身为男人的坚持,这是我小小的任性妄为。 「没有,我没印象呢。」 我头也不抬地这么回答,将切好的汉堡排放进口中。一咬下去满满的肉汁便溢了出来,差点烫到我。 莉娜里亚则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本以为她会追问下去,气氛却忽然放松。 「那就算了。不过,谢谢你。」 我刻意让自己露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继续用餐。 莉娜里亚应该知道我做了什么,却心胸宽大地不再详细追问下去。我真是赢不了她呢。 接着,是一段沉默。 没多久,莉娜里亚撕着从面包篮中拿出的法式面包,发出格外开朗的嗓音,说道: 「我啊,要成为医疗魔术师。」 我抬起头。莉娜里亚虽然看着手上的面包,双眸却仿佛凝望着远方。 「当上医疗魔术师的话,或许就能打听到我父母的事,然后就可以再见他们一面。」 过去,莉娜里亚说想成为医疗魔术师的时候,那还只是一个梦想罢了,有著「若能当上就好了」的模糊空间,现在却少了这份模糊不清。 毕竟,她斩钉截铁地说「要成为」,而非「想成为」,这便证明了那不是梦想那种朦胧虚渺的东西,而是要勇于实现的确切目标。 那一天,院长说出一切真相的时候,莉娜里亚的心中就发生了变化吧。 「有一间培训医疗魔术师的专门学院。」 莉娜里亚抬起头来。她的双眸之中闪耀着灿烂光采,使我胸口为之一震,害我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压抑住这股悸动。 「我想去考那里的入学考试。听说很难,但我会考上的。」 「……这样啊,那间学院很远吗?」 「嗯嗯,离这座城市很远呢。」 我点头道:「这样啊。」 我对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受打击而感到放心。因为我之前便隐约察觉到会有这一天了。 有那种选择停留在相同地方的人,便也有宛如候鸟展翅高飞的人。这并非孰是孰非的问题,而是关乎个人的生存之道。 莉娜里亚是那种可以展翅高飞的人,她拥有这种力量、目的以及精神力。 「——欸,悠。」 她凝视着我。 「悠不会去别的地方吧?会一直待在这里、这间店里对吧?」 我无法当下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我心里想着,总有一天我要回去原本的世界。 毕竟我是忽然来到这个世界,所以也有可能忽然回去。抑或,那才是我的梦想。 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 我一直以这件事为心灵依归,活在这世界中。我过去拒绝融入这世界、拒绝离开店内,甚至拒绝他人的心意。 结果演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邂逅了眼前的女孩,不知不觉离开了店内,透过与上门光顾的客人交谈而逐渐改变。我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开始「活」在这世界里。 我想起柯列里昂先生的话。 人必须接受变化,为了得到些什么,就必须牺牲什么。 我的眼前是断崖绝壁,下方则是漆黑深渊,但那里还有一座无形吊桥。 我无法回头,我在这里也蜷伏得够久了。独自哭丧着一张脸,什么都不想做,不想有任何动作,抗拒着一切。 然后,我现在应该从这里跨出第一步,朝向前方,挥别过去。为了得到些什么,而不得不选择改变的时刻降临了。 我用水润润喉咙,凝视着莉娜里亚,而她也回望着我。为了与她的双眸深处对话,我娓娓道出: 「店里生意变好,老实说我很开心。蒙蒙来找我谈生意时,我虽然困惑,但也很开心,因为有人愿意认可我。」 莉娜里亚则如实地接受了我的一字一句。 「当柯列里昂先生说希望我恢复以前的店时,我很震撼,因为竟然有人那么珍惜我之前所做的事。」 我之所以会感到烦恼,是因为双方的提议都相当有吸引力。 无论选择哪边,我都感到这世界允许我继续活在这里,并能沉浸于自己受人需要的优越感之中。 我不想承认这样的感情,因为我应该是想回去、想要躲在店里的,所以我才那么烦恼困惑,无法下定决心。 而在迷途之中,照亮我前行方向的,便是眼前女孩的话语。 我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自己到底想怎么做。 「结果,我接受了双方的提议。不过,却并非他们所提议的内容,而是选择了靠我自己意志所决定的、我想做的事情。」 「……这是因为你当初无法捡回小猫吗?」 「是啊,我当时无法做到,但现在就可以了。」 我露出笑容。一说出这句话便有种无法回头的感觉,有种认可自己改变自己的感觉。 我要凭借自己,选择放弃或牺牲什么。放下手中原有之物 的确很可怕,一旦失去,甚至难以想像自己究竟会背负多庞大的缺陷。 然而,我察觉到对现在的我而言,必须超越这股恐惧。 正因为如此,我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等你的,在这里、在这间店里。所以你要是觉得辛苦,想休息一下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回来,因为这里是——你可以回来的地方。」 莉娜里亚杏眼圆睁,然后小脸一皱,眼角溢出的液体顺着脸颊滚落。 我觉得她现在哭泣的脸庞非常美丽。 莉娜里亚吸着鼻子,用手捣着嘴巴道: 「……那就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我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回覆她含泪的嗓音: 「我必须对捡回来的小猫负起责任啊。」 「笨蛋。」 我一直都很崇拜能像鸟一样展翅高飞的人,自无法拯救小猫的那一天起,我便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然而,我现在觉得能够原谅自己了。 成为矗立于地面、仰望飞鸟的一棵树木,也没什么不好。伸长枝核,使鸟儿疲倦时可以歇息羽翼;令树叶繁茂成荫,使奔驰在大地之上的马儿可以安心乘凉。 在这世界里、在这间店里这么活下去,一定能活出属于我自己的人生吧。 这便是我现在的梦想以及目标。 终章 走出店外,周遭已彻底暗下,与白天的热闹气氛相比,人潮也大为趋缓。尽管如此,也并非毫无行人,还是能看到穿着轻铠、措着武器的冒险者进入酒馆。 我很少有机会见到深夜的街景,比我所想还要更有夜晚城市独特的活力。 白天常见的店家都熄灭了灯火,取而代之的是酒馆或其他店家门口挂起灿烂的提灯,能听见四处传来喧哗之声。 这是大人的世界呢。对我而言,加入夜晚店家的行列之中似乎还太早,但就不要介意了。 我将挂在门口旁边的「本日公休」木牌转向「本日营业」。 然后,在墙上挂起为了深夜营业新买的大型提灯,一打开开关后,令人眩目的温暖光芒便照亮了店门口。 我稍微站远了一点确认。 嗯,这气氛真不错,深夜咖啡馆其实也挺不赖的。 我心满意足后回到店内,检查桌子是否有脏污,并调整椅子的排列,最后回到吧台,站在我的老位子。 然后,我环顾店内。 一副空荡荡的寂寞光景,没有任何客人。 这一阵子的客人都是观光客,店里吵吵闹闹,使得平常的熟客都不来了,而且营业时间还调整为深夜。 观光客不会像之前一样来了吧,平常的熟客或许也不会来。 我心中有着不安,而且是沉甸甸的不安。 或许不会有客人上门,或许我会想说要是乖乖地接受蒙蒙或柯列里昂先生的提案就好了。 不过,我压抑住这股不安。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这间咖啡厅第一天开张时,也没有任何客人上门,接连好几天店里都没有客人。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营业,所以只要再依样画葫芦便是。 「回到原点啊,那就再努力一回吧。」 我打起精神,拍打自己的脸颊。 每当这种时候,以前的我都会做什么呢? 对了,擦玻璃杯,擦玻璃杯能使人心神安定。很好,来擦吧。 我从柜子中取出玻璃杯排好,一个一个地仔细擦拭。 擦完一半时,门铃轻柔地响起。 我一转头,发现一名双手抱着厚重书籍的女子露出脸,是总在窗边看书的精灵姊姊。 「……有开吗?」 她低喃似地询问。 我露出笑容点点头说: 「是的,有开,您是第一名客人呢,请进。」 我用手势请她入内后,忽然想起某件事。 「话说回来,当初第一个光顾的也是您呢。」 「……?」 开张后不久,精灵姊姊也像今天一样双手抱著书从门后探出脸,之后便一直上门光顾。 然而,我突然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请问,能请教您的大名吗——」 我讲到一半时,门铃再度响起,掩盖住我的话语,是其他客人上门了。 「嗨,老板,你终于开店了啊。」 是爱尔蓓小姐。接着,她后方穿着黑衣的粗犷身躯也随之进入。 「终于能来了。悠,快给我一杯咖啡。一段时间没喝咖啡,总觉得身体都怪怪的了。」 是法尔霸先生,他是热爱咖啡的龙族男子,不喝咖啡身体便会出状况的嗜喝咖啡者。 「好久不见,我立刻准备。」 「真是的,让世人知道咖啡的魅力也很麻烦呢。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一大堆人,根本没办法进来。」 法尔霸先生坐下,板着一张脸双手环胸。爱尔蓓小姐则在他身旁坐下道: 「真的,观光客不懂规矩,很让人困扰呢。我没了栖身之所,真是困扰。」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栖身之所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喔,那就在喝幸福的咖啡前,来一较高下吧。」 「很好,我总是在想有一天必须和你分出胜负。」 两人一如往常地开始争执一些极其无聊的小事。他们比平常更加按捺不住,或许是因为没摄取咖啡所引起的成瘾症状。 这两人的对话令人感到怀念,不知为何也令我感到开心。不可思议地,有种我回到这间店里的感觉。 「那个,两位就到此为止吧。」 正当我打算阻止他们时,门铃再度响起。 蒙蒙摇晃着隆起的小腹进来,他身后则是院长以及柯列里昂先生。 「您好啊,悠老板,据说您开始深夜营业,所以我立刻来打扰了。」 蒙蒙拍着肚子说。 「我想起自己不曾作为客人来过,于是也来打扰了。」 院长用一种比起以前神清气爽许多的表情说道。或许是因为烦恼得以解决,他看起来也变得年轻了。 「……真吵。」 柯列里昂先生望向在吧台唇枪舌战的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不禁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又没什么关系。就因为有吵闹的时候,所以更能衬托出安宁的时候啊,对吧。」 蒙蒙爽朗地说道,并走向后方的餐桌。其余两人也跟在后面,看来他们三人感情似乎变好了。 之后,客人也陆续上门,都是些熟面孔,是总来光顾的常客们。 「小悠,好久不见——!才一阵子没来,就听说你改成深夜营业了,我想说要是没客人的话,你不是很可怜吗?所以我就来捧场了喔!」 以前认识的姊姊一来,店内便传出「喔,好久不见!」的声音。熟客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熟人,因许久不见便坐到同桌开始闲话家常。 如今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人,也没有女仆帮忙。 明明一次只能泡一点点咖啡,吧台区的两人却咕噜咕噜地大口牛饮。 不过,店内充满安宁的气氛,没人催促也没人着急,呈现一股连等待时间都是享受的氛围。 有人独自看书,也有人开心聊天。见到这幅景象,我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或许是为了不扰乱店内的气氛,蒙蒙脚步轻缓地走到吧台说: 「这里真是一间不可思议的店呢,既不是酒馆,也不是饭馆。虽然难以言喻,但又觉得很自在……虽说没有女仆是有点遗憾。」 我笑着点点头。 「这是我的店,这世界里唯一一家的咖啡厅,女仆就让给您了。」 「唉呀呀,我终于能够理解柯列里昂先生想取回这里的心情了。毕竟,连敝商会也没经手能让心情放松的地方呢。」 必须接受变化。 的确是这样,但是有能抗拒这件事的地方也很好吧。毫无改变这一点,偶尔能抚平人心的伤痛,成为歇息羽翼的归处。 我一直拒绝活在这世界。我为此目的而打造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不接受这世界变化的场所。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喜欢这里的人。 然后,这次轮到我自己做选择了。我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尽管如此,却不接受任何变化。我决定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于是朝向不改变这间店的原则跨出了一步。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栖身之所的人。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归处的人。 然后,为了朝自己梦想展翅高飞的一名女孩。 我决心要一直守护这间店。 客人陆续地来来去去,不知他们是听谁说的,抑或是看到公告,甚至有人提着贺礼来庆祝深夜开张。戈尔爷爷也抱着大型行李吵闹地冲了进来,但这就不多加着墨了。 接着,门铃再度响起。是我所熟知的那名女孩,她的面容稍微有些倦色。我露出笑容,迎向她道: 「欢迎光临——不对,欢迎回来。」 走出店外,周遭已彻底暗下,与白天的热闹气氛相比,人潮也大为趋缓。尽管如此,也并非毫无行人,还是能看到穿着轻铠、措着武器的冒险者进入酒馆。 我很少有机会见到深夜的街景,比我所想还要更有夜晚城市独特的活力。 白天常见的店家都熄灭了灯火,取而代之的是酒馆或其他店家门口挂起灿烂的提灯,能听见四处传来喧哗之声。 这是大人的世界呢。对我而言,加入夜晚店家的行列之中似乎还太早,但就不要介意了。 我将挂在门口旁边的「本日公休」木牌转向「本日营业」。 然后,在墙上挂起为了深夜营业新买的大型提灯,一打开开关后,令人眩目的温暖光芒便照亮了店门口。 我稍微站远了一点确认。 嗯,这气氛真不错,深夜咖啡馆其实也挺不赖的。 我心满意足后回到店内,检查桌子是否有脏污,并调整椅子的排列,最后回到吧台,站在我的老位子。 然后,我环顾店内。 一副空荡荡的寂寞光景,没有任何客人。 这一阵子的客人都是观光客,店里吵吵闹闹,使得平常的熟客都不来了,而且营业时间还调整为深夜。 观光客不会像之前一样来了吧,平常的熟客或许也不会来。 我心中有着不安,而且是沉甸甸的不安。 或许不会有客人上门,或许我会想说要是乖乖地接受蒙蒙或柯列里昂先生的提案就好了。 不过,我压抑住这股不安。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这间咖啡厅第一天开张时,也没有任何客人上门,接连好几天店里都没有客人。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营业,所以只要再依样画葫芦便是。 「回到原点啊,那就再努力一回吧。」 我打起精神,拍打自己的脸颊。 每当这种时候,以前的我都会做什么呢? 对了,擦玻璃杯,擦玻璃杯能使人心神安定。很好,来擦吧。 我从柜子中取出玻璃杯排好,一个一个地仔细擦拭。 擦完一半时,门铃轻柔地响起。 我一转头,发现一名双手抱着厚重书籍的女子露出脸,是总在窗边看书的精灵姊姊。 「……有开吗?」 她低喃似地询问。 我露出笑容点点头说: 「是的,有开,您是第一名客人呢,请进。」 我用手势请她入内后,忽然想起某件事。 「话说回来,当初第一个光顾的也是您呢。」 「……?」 开张后不久,精灵姊姊也像今天一样双手抱著书从门后探出脸,之后便一直上门光顾。 然而,我突然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请问,能请教您的大名吗——」 我讲到一半时,门铃再度响起,掩盖住我的话语,是其他客人上门了。 「嗨,老板,你终于开店了啊。」 是爱尔蓓小姐。接着,她后方穿着黑衣的粗犷身躯也随之进入。 「终于能来了。悠,快给我一杯咖啡。一段时间没喝咖啡,总觉得身体都怪怪的了。」 是法尔霸先生,他是热爱咖啡的龙族男子,不喝咖啡身体便会出状况的嗜喝咖啡者。 「好久不见,我立刻准备。」 「真是的,让世人知道咖啡的魅力也很麻烦呢。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一大堆人,根本没办法进来。」 法尔霸先生坐下,板着一张脸双手环胸。爱尔蓓小姐则在他身旁坐下道: 「真的,观光客不懂规矩,很让人困扰呢。我没了栖身之所,真是困扰。」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栖身之所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喔,那就在喝幸福的咖啡前,来一较高下吧。」 「很好,我总是在想有一天必须和你分出胜负。」 两人一如往常地开始争执一些极其无聊的小事。他们比平常更加按捺不住,或许是因为没摄取咖啡所引起的成瘾症状。 这两人的对话令人感到怀念,不知为何也令我感到开心。不可思议地,有种我回到这间店里的感觉。 「那个,两位就到此为止吧。」 正当我打算阻止他们时,门铃再度响起。 蒙蒙摇晃着隆起的小腹进来,他身后则是院长以及柯列里昂先生。 「您好啊,悠老板,据说您开始深夜营业,所以我立刻来打扰了。」 蒙蒙拍着肚子说。 「我想起自己不曾作为客人来过,于是也来打扰了。」 院长用一种比起以前神清气爽许多的表情说道。或许是因为烦恼得以解决,他看起来也变得年轻了。 「……真吵。」 柯列里昂先生望向在吧台唇枪舌战的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不禁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又没什么关系。就因为有吵闹的时候,所以更能衬托出安宁的时候啊,对吧。」 蒙蒙爽朗地说道,并走向后方的餐桌。其余两人也跟在后面,看来他们三人感情似乎变好了。 之后,客人也陆续上门,都是些熟面孔,是总来光顾的常客们。 「小悠,好久不见——!才一阵子没来,就听说你改成深夜营业了,我想说要是没客人的话,你不是很可怜吗?所以我就来捧场了喔!」 以前认识的姊姊一来,店内便传出「喔,好久不见!」的声音。熟客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熟人,因许久不见便坐到同桌开始闲话家常。 如今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人,也没有女仆帮忙。 明明一次只能泡一点点咖啡,吧台区的两人却咕噜咕噜地大口牛饮。 不过,店内充满安宁的气氛,没人催促也没人着急,呈现一股连等待时间都是享受的氛围。 有人独自看书,也有人开心聊天。见到这幅景象,我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或许是为了不扰乱店内的气氛,蒙蒙脚步轻缓地走到吧台说: 「这里真是一间不可思议的店呢,既不是酒馆,也不是饭馆。虽然难以言喻,但又觉得很自在……虽说没有女仆是有点遗憾。」 我笑着点点头。 「这是我的店,这世界里唯一一家的咖啡厅,女仆就让给您了。」 「唉呀呀,我终于能够理解柯列里昂先生想取回这里的心情了。毕竟,连敝商会也没经手能让心情放松的地方呢。」 必须接受变化。 的确是这样,但是有能抗拒这件事的地方也很好吧。毫无改变这一点,偶尔能抚平人心的伤痛,成为歇息羽翼的归处。 我一直拒绝活在这世界。我为此目的而打造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不接受这世界变化的场所。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喜欢这里的人。 然后,这次轮到我自己做选择了。我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尽管如此,却不接受任何变化。我决定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于是朝向不改变这间店的原则跨出了一步。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栖身之所的人。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归处的人。 然后,为了朝自己梦想展翅高飞的一名女孩。 我决心要一直守护这间店。 客人陆续地来来去去,不知他们是听谁说的,抑或是看到公告,甚至有人提着贺礼来庆祝深夜开张。戈尔爷爷也抱着大型行李吵闹地冲了进来,但这就不多加着墨了。 接着,门铃再度响起。是我所熟知的那名女孩,她的面容稍微有些倦色。我露出笑容,迎向她道: 「欢迎光临——不对,欢迎回来。」 走出店外,周遭已彻底暗下,与白天的热闹气氛相比,人潮也大为趋缓。尽管如此,也并非毫无行人,还是能看到穿着轻铠、措着武器的冒险者进入酒馆。 我很少有机会见到深夜的街景,比我所想还要更有夜晚城市独特的活力。 白天常见的店家都熄灭了灯火,取而代之的是酒馆或其他店家门口挂起灿烂的提灯,能听见四处传来喧哗之声。 这是大人的世界呢。对我而言,加入夜晚店家的行列之中似乎还太早,但就不要介意了。 我将挂在门口旁边的「本日公休」木牌转向「本日营业」。 然后,在墙上挂起为了深夜营业新买的大型提灯,一打开开关后,令人眩目的温暖光芒便照亮了店门口。 我稍微站远了一点确认。 嗯,这气氛真不错,深夜咖啡馆其实也挺不赖的。 我心满意足后回到店内,检查桌子是否有脏污,并调整椅子的排列,最后回到吧台,站在我的老位子。 然后,我环顾店内。 一副空荡荡的寂寞光景,没有任何客人。 这一阵子的客人都是观光客,店里吵吵闹闹,使得平常的熟客都不来了,而且营业时间还调整为深夜。 观光客不会像之前一样来了吧,平常的熟客或许也不会来。 我心中有着不安,而且是沉甸甸的不安。 或许不会有客人上门,或许我会想说要是乖乖地接受蒙蒙或柯列里昂先生的提案就好了。 不过,我压抑住这股不安。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这间咖啡厅第一天开张时,也没有任何客人上门,接连好几天店里都没有客人。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营业,所以只要再依样画葫芦便是。 「回到原点啊,那就再努力一回吧。」 我打起精神,拍打自己的脸颊。 每当这种时候,以前的我都会做什么呢? 对了,擦玻璃杯,擦玻璃杯能使人心神安定。很好,来擦吧。 我从柜子中取出玻璃杯排好,一个一个地仔细擦拭。 擦完一半时,门铃轻柔地响起。 我一转头,发现一名双手抱着厚重书籍的女子露出脸,是总在窗边看书的精灵姊姊。 「……有开吗?」 她低喃似地询问。 我露出笑容点点头说: 「是的,有开,您是第一名客人呢,请进。」 我用手势请她入内后,忽然想起某件事。 「话说回来,当初第一个光顾的也是您呢。」 「……?」 开张后不久,精灵姊姊也像今天一样双手抱著书从门后探出脸,之后便一直上门光顾。 然而,我突然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请问,能请教您的大名吗——」 我讲到一半时,门铃再度响起,掩盖住我的话语,是其他客人上门了。 「嗨,老板,你终于开店了啊。」 是爱尔蓓小姐。接着,她后方穿着黑衣的粗犷身躯也随之进入。 「终于能来了。悠,快给我一杯咖啡。一段时间没喝咖啡,总觉得身体都怪怪的了。」 是法尔霸先生,他是热爱咖啡的龙族男子,不喝咖啡身体便会出状况的嗜喝咖啡者。 「好久不见,我立刻准备。」 「真是的,让世人知道咖啡的魅力也很麻烦呢。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一大堆人,根本没办法进来。」 法尔霸先生坐下,板着一张脸双手环胸。爱尔蓓小姐则在他身旁坐下道: 「真的,观光客不懂规矩,很让人困扰呢。我没了栖身之所,真是困扰。」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栖身之所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喔,那就在喝幸福的咖啡前,来一较高下吧。」 「很好,我总是在想有一天必须和你分出胜负。」 两人一如往常地开始争执一些极其无聊的小事。他们比平常更加按捺不住,或许是因为没摄取咖啡所引起的成瘾症状。 这两人的对话令人感到怀念,不知为何也令我感到开心。不可思议地,有种我回到这间店里的感觉。 「那个,两位就到此为止吧。」 正当我打算阻止他们时,门铃再度响起。 蒙蒙摇晃着隆起的小腹进来,他身后则是院长以及柯列里昂先生。 「您好啊,悠老板,据说您开始深夜营业,所以我立刻来打扰了。」 蒙蒙拍着肚子说。 「我想起自己不曾作为客人来过,于是也来打扰了。」 院长用一种比起以前神清气爽许多的表情说道。或许是因为烦恼得以解决,他看起来也变得年轻了。 「……真吵。」 柯列里昂先生望向在吧台唇枪舌战的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不禁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又没什么关系。就因为有吵闹的时候,所以更能衬托出安宁的时候啊,对吧。」 蒙蒙爽朗地说道,并走向后方的餐桌。其余两人也跟在后面,看来他们三人感情似乎变好了。 之后,客人也陆续上门,都是些熟面孔,是总来光顾的常客们。 「小悠,好久不见——!才一阵子没来,就听说你改成深夜营业了,我想说要是没客人的话,你不是很可怜吗?所以我就来捧场了喔!」 以前认识的姊姊一来,店内便传出「喔,好久不见!」的声音。熟客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熟人,因许久不见便坐到同桌开始闲话家常。 如今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人,也没有女仆帮忙。 明明一次只能泡一点点咖啡,吧台区的两人却咕噜咕噜地大口牛饮。 不过,店内充满安宁的气氛,没人催促也没人着急,呈现一股连等待时间都是享受的氛围。 有人独自看书,也有人开心聊天。见到这幅景象,我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或许是为了不扰乱店内的气氛,蒙蒙脚步轻缓地走到吧台说: 「这里真是一间不可思议的店呢,既不是酒馆,也不是饭馆。虽然难以言喻,但又觉得很自在……虽说没有女仆是有点遗憾。」 我笑着点点头。 「这是我的店,这世界里唯一一家的咖啡厅,女仆就让给您了。」 「唉呀呀,我终于能够理解柯列里昂先生想取回这里的心情了。毕竟,连敝商会也没经手能让心情放松的地方呢。」 必须接受变化。 的确是这样,但是有能抗拒这件事的地方也很好吧。毫无改变这一点,偶尔能抚平人心的伤痛,成为歇息羽翼的归处。 我一直拒绝活在这世界。我为此目的而打造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不接受这世界变化的场所。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喜欢这里的人。 然后,这次轮到我自己做选择了。我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尽管如此,却不接受任何变化。我决定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于是朝向不改变这间店的原则跨出了一步。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栖身之所的人。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归处的人。 然后,为了朝自己梦想展翅高飞的一名女孩。 我决心要一直守护这间店。 客人陆续地来来去去,不知他们是听谁说的,抑或是看到公告,甚至有人提着贺礼来庆祝深夜开张。戈尔爷爷也抱着大型行李吵闹地冲了进来,但这就不多加着墨了。 接着,门铃再度响起。是我所熟知的那名女孩,她的面容稍微有些倦色。我露出笑容,迎向她道: 「欢迎光临——不对,欢迎回来。」 走出店外,周遭已彻底暗下,与白天的热闹气氛相比,人潮也大为趋缓。尽管如此,也并非毫无行人,还是能看到穿着轻铠、措着武器的冒险者进入酒馆。 我很少有机会见到深夜的街景,比我所想还要更有夜晚城市独特的活力。 白天常见的店家都熄灭了灯火,取而代之的是酒馆或其他店家门口挂起灿烂的提灯,能听见四处传来喧哗之声。 这是大人的世界呢。对我而言,加入夜晚店家的行列之中似乎还太早,但就不要介意了。 我将挂在门口旁边的「本日公休」木牌转向「本日营业」。 然后,在墙上挂起为了深夜营业新买的大型提灯,一打开开关后,令人眩目的温暖光芒便照亮了店门口。 我稍微站远了一点确认。 嗯,这气氛真不错,深夜咖啡馆其实也挺不赖的。 我心满意足后回到店内,检查桌子是否有脏污,并调整椅子的排列,最后回到吧台,站在我的老位子。 然后,我环顾店内。 一副空荡荡的寂寞光景,没有任何客人。 这一阵子的客人都是观光客,店里吵吵闹闹,使得平常的熟客都不来了,而且营业时间还调整为深夜。 观光客不会像之前一样来了吧,平常的熟客或许也不会来。 我心中有着不安,而且是沉甸甸的不安。 或许不会有客人上门,或许我会想说要是乖乖地接受蒙蒙或柯列里昂先生的提案就好了。 不过,我压抑住这股不安。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这间咖啡厅第一天开张时,也没有任何客人上门,接连好几天店里都没有客人。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营业,所以只要再依样画葫芦便是。 「回到原点啊,那就再努力一回吧。」 我打起精神,拍打自己的脸颊。 每当这种时候,以前的我都会做什么呢? 对了,擦玻璃杯,擦玻璃杯能使人心神安定。很好,来擦吧。 我从柜子中取出玻璃杯排好,一个一个地仔细擦拭。 擦完一半时,门铃轻柔地响起。 我一转头,发现一名双手抱着厚重书籍的女子露出脸,是总在窗边看书的精灵姊姊。 「……有开吗?」 她低喃似地询问。 我露出笑容点点头说: 「是的,有开,您是第一名客人呢,请进。」 我用手势请她入内后,忽然想起某件事。 「话说回来,当初第一个光顾的也是您呢。」 「……?」 开张后不久,精灵姊姊也像今天一样双手抱著书从门后探出脸,之后便一直上门光顾。 然而,我突然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请问,能请教您的大名吗——」 我讲到一半时,门铃再度响起,掩盖住我的话语,是其他客人上门了。 「嗨,老板,你终于开店了啊。」 是爱尔蓓小姐。接着,她后方穿着黑衣的粗犷身躯也随之进入。 「终于能来了。悠,快给我一杯咖啡。一段时间没喝咖啡,总觉得身体都怪怪的了。」 是法尔霸先生,他是热爱咖啡的龙族男子,不喝咖啡身体便会出状况的嗜喝咖啡者。 「好久不见,我立刻准备。」 「真是的,让世人知道咖啡的魅力也很麻烦呢。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一大堆人,根本没办法进来。」 法尔霸先生坐下,板着一张脸双手环胸。爱尔蓓小姐则在他身旁坐下道: 「真的,观光客不懂规矩,很让人困扰呢。我没了栖身之所,真是困扰。」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栖身之所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喔,那就在喝幸福的咖啡前,来一较高下吧。」 「很好,我总是在想有一天必须和你分出胜负。」 两人一如往常地开始争执一些极其无聊的小事。他们比平常更加按捺不住,或许是因为没摄取咖啡所引起的成瘾症状。 这两人的对话令人感到怀念,不知为何也令我感到开心。不可思议地,有种我回到这间店里的感觉。 「那个,两位就到此为止吧。」 正当我打算阻止他们时,门铃再度响起。 蒙蒙摇晃着隆起的小腹进来,他身后则是院长以及柯列里昂先生。 「您好啊,悠老板,据说您开始深夜营业,所以我立刻来打扰了。」 蒙蒙拍着肚子说。 「我想起自己不曾作为客人来过,于是也来打扰了。」 院长用一种比起以前神清气爽许多的表情说道。或许是因为烦恼得以解决,他看起来也变得年轻了。 「……真吵。」 柯列里昂先生望向在吧台唇枪舌战的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不禁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又没什么关系。就因为有吵闹的时候,所以更能衬托出安宁的时候啊,对吧。」 蒙蒙爽朗地说道,并走向后方的餐桌。其余两人也跟在后面,看来他们三人感情似乎变好了。 之后,客人也陆续上门,都是些熟面孔,是总来光顾的常客们。 「小悠,好久不见——!才一阵子没来,就听说你改成深夜营业了,我想说要是没客人的话,你不是很可怜吗?所以我就来捧场了喔!」 以前认识的姊姊一来,店内便传出「喔,好久不见!」的声音。熟客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熟人,因许久不见便坐到同桌开始闲话家常。 如今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人,也没有女仆帮忙。 明明一次只能泡一点点咖啡,吧台区的两人却咕噜咕噜地大口牛饮。 不过,店内充满安宁的气氛,没人催促也没人着急,呈现一股连等待时间都是享受的氛围。 有人独自看书,也有人开心聊天。见到这幅景象,我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或许是为了不扰乱店内的气氛,蒙蒙脚步轻缓地走到吧台说: 「这里真是一间不可思议的店呢,既不是酒馆,也不是饭馆。虽然难以言喻,但又觉得很自在……虽说没有女仆是有点遗憾。」 我笑着点点头。 「这是我的店,这世界里唯一一家的咖啡厅,女仆就让给您了。」 「唉呀呀,我终于能够理解柯列里昂先生想取回这里的心情了。毕竟,连敝商会也没经手能让心情放松的地方呢。」 必须接受变化。 的确是这样,但是有能抗拒这件事的地方也很好吧。毫无改变这一点,偶尔能抚平人心的伤痛,成为歇息羽翼的归处。 我一直拒绝活在这世界。我为此目的而打造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不接受这世界变化的场所。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喜欢这里的人。 然后,这次轮到我自己做选择了。我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尽管如此,却不接受任何变化。我决定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于是朝向不改变这间店的原则跨出了一步。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栖身之所的人。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归处的人。 然后,为了朝自己梦想展翅高飞的一名女孩。 我决心要一直守护这间店。 客人陆续地来来去去,不知他们是听谁说的,抑或是看到公告,甚至有人提着贺礼来庆祝深夜开张。戈尔爷爷也抱着大型行李吵闹地冲了进来,但这就不多加着墨了。 接着,门铃再度响起。是我所熟知的那名女孩,她的面容稍微有些倦色。我露出笑容,迎向她道: 「欢迎光临——不对,欢迎回来。」 走出店外,周遭已彻底暗下,与白天的热闹气氛相比,人潮也大为趋缓。尽管如此,也并非毫无行人,还是能看到穿着轻铠、措着武器的冒险者进入酒馆。 我很少有机会见到深夜的街景,比我所想还要更有夜晚城市独特的活力。 白天常见的店家都熄灭了灯火,取而代之的是酒馆或其他店家门口挂起灿烂的提灯,能听见四处传来喧哗之声。 这是大人的世界呢。对我而言,加入夜晚店家的行列之中似乎还太早,但就不要介意了。 我将挂在门口旁边的「本日公休」木牌转向「本日营业」。 然后,在墙上挂起为了深夜营业新买的大型提灯,一打开开关后,令人眩目的温暖光芒便照亮了店门口。 我稍微站远了一点确认。 嗯,这气氛真不错,深夜咖啡馆其实也挺不赖的。 我心满意足后回到店内,检查桌子是否有脏污,并调整椅子的排列,最后回到吧台,站在我的老位子。 然后,我环顾店内。 一副空荡荡的寂寞光景,没有任何客人。 这一阵子的客人都是观光客,店里吵吵闹闹,使得平常的熟客都不来了,而且营业时间还调整为深夜。 观光客不会像之前一样来了吧,平常的熟客或许也不会来。 我心中有着不安,而且是沉甸甸的不安。 或许不会有客人上门,或许我会想说要是乖乖地接受蒙蒙或柯列里昂先生的提案就好了。 不过,我压抑住这股不安。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这间咖啡厅第一天开张时,也没有任何客人上门,接连好几天店里都没有客人。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营业,所以只要再依样画葫芦便是。 「回到原点啊,那就再努力一回吧。」 我打起精神,拍打自己的脸颊。 每当这种时候,以前的我都会做什么呢? 对了,擦玻璃杯,擦玻璃杯能使人心神安定。很好,来擦吧。 我从柜子中取出玻璃杯排好,一个一个地仔细擦拭。 擦完一半时,门铃轻柔地响起。 我一转头,发现一名双手抱着厚重书籍的女子露出脸,是总在窗边看书的精灵姊姊。 「……有开吗?」 她低喃似地询问。 我露出笑容点点头说: 「是的,有开,您是第一名客人呢,请进。」 我用手势请她入内后,忽然想起某件事。 「话说回来,当初第一个光顾的也是您呢。」 「……?」 开张后不久,精灵姊姊也像今天一样双手抱著书从门后探出脸,之后便一直上门光顾。 然而,我突然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请问,能请教您的大名吗——」 我讲到一半时,门铃再度响起,掩盖住我的话语,是其他客人上门了。 「嗨,老板,你终于开店了啊。」 是爱尔蓓小姐。接着,她后方穿着黑衣的粗犷身躯也随之进入。 「终于能来了。悠,快给我一杯咖啡。一段时间没喝咖啡,总觉得身体都怪怪的了。」 是法尔霸先生,他是热爱咖啡的龙族男子,不喝咖啡身体便会出状况的嗜喝咖啡者。 「好久不见,我立刻准备。」 「真是的,让世人知道咖啡的魅力也很麻烦呢。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一大堆人,根本没办法进来。」 法尔霸先生坐下,板着一张脸双手环胸。爱尔蓓小姐则在他身旁坐下道: 「真的,观光客不懂规矩,很让人困扰呢。我没了栖身之所,真是困扰。」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栖身之所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喔,那就在喝幸福的咖啡前,来一较高下吧。」 「很好,我总是在想有一天必须和你分出胜负。」 两人一如往常地开始争执一些极其无聊的小事。他们比平常更加按捺不住,或许是因为没摄取咖啡所引起的成瘾症状。 这两人的对话令人感到怀念,不知为何也令我感到开心。不可思议地,有种我回到这间店里的感觉。 「那个,两位就到此为止吧。」 正当我打算阻止他们时,门铃再度响起。 蒙蒙摇晃着隆起的小腹进来,他身后则是院长以及柯列里昂先生。 「您好啊,悠老板,据说您开始深夜营业,所以我立刻来打扰了。」 蒙蒙拍着肚子说。 「我想起自己不曾作为客人来过,于是也来打扰了。」 院长用一种比起以前神清气爽许多的表情说道。或许是因为烦恼得以解决,他看起来也变得年轻了。 「……真吵。」 柯列里昂先生望向在吧台唇枪舌战的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不禁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又没什么关系。就因为有吵闹的时候,所以更能衬托出安宁的时候啊,对吧。」 蒙蒙爽朗地说道,并走向后方的餐桌。其余两人也跟在后面,看来他们三人感情似乎变好了。 之后,客人也陆续上门,都是些熟面孔,是总来光顾的常客们。 「小悠,好久不见——!才一阵子没来,就听说你改成深夜营业了,我想说要是没客人的话,你不是很可怜吗?所以我就来捧场了喔!」 以前认识的姊姊一来,店内便传出「喔,好久不见!」的声音。熟客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熟人,因许久不见便坐到同桌开始闲话家常。 如今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人,也没有女仆帮忙。 明明一次只能泡一点点咖啡,吧台区的两人却咕噜咕噜地大口牛饮。 不过,店内充满安宁的气氛,没人催促也没人着急,呈现一股连等待时间都是享受的氛围。 有人独自看书,也有人开心聊天。见到这幅景象,我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或许是为了不扰乱店内的气氛,蒙蒙脚步轻缓地走到吧台说: 「这里真是一间不可思议的店呢,既不是酒馆,也不是饭馆。虽然难以言喻,但又觉得很自在……虽说没有女仆是有点遗憾。」 我笑着点点头。 「这是我的店,这世界里唯一一家的咖啡厅,女仆就让给您了。」 「唉呀呀,我终于能够理解柯列里昂先生想取回这里的心情了。毕竟,连敝商会也没经手能让心情放松的地方呢。」 必须接受变化。 的确是这样,但是有能抗拒这件事的地方也很好吧。毫无改变这一点,偶尔能抚平人心的伤痛,成为歇息羽翼的归处。 我一直拒绝活在这世界。我为此目的而打造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不接受这世界变化的场所。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喜欢这里的人。 然后,这次轮到我自己做选择了。我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尽管如此,却不接受任何变化。我决定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于是朝向不改变这间店的原则跨出了一步。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栖身之所的人。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归处的人。 然后,为了朝自己梦想展翅高飞的一名女孩。 我决心要一直守护这间店。 客人陆续地来来去去,不知他们是听谁说的,抑或是看到公告,甚至有人提着贺礼来庆祝深夜开张。戈尔爷爷也抱着大型行李吵闹地冲了进来,但这就不多加着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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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到一半时,门铃再度响起,掩盖住我的话语,是其他客人上门了。 「嗨,老板,你终于开店了啊。」 是爱尔蓓小姐。接着,她后方穿着黑衣的粗犷身躯也随之进入。 「终于能来了。悠,快给我一杯咖啡。一段时间没喝咖啡,总觉得身体都怪怪的了。」 是法尔霸先生,他是热爱咖啡的龙族男子,不喝咖啡身体便会出状况的嗜喝咖啡者。 「好久不见,我立刻准备。」 「真是的,让世人知道咖啡的魅力也很麻烦呢。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一大堆人,根本没办法进来。」 法尔霸先生坐下,板着一张脸双手环胸。爱尔蓓小姐则在他身旁坐下道: 「真的,观光客不懂规矩,很让人困扰呢。我没了栖身之所,真是困扰。」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栖身之所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喔,那就在喝幸福的咖啡前,来一较高下吧。」 「很好,我总是在想有一天必须和你分出胜负。」 两人一如往常地开始争执一些极其无聊的小事。他们比平常更加按捺不住,或许是因为没摄取咖啡所引起的成瘾症状。 这两人的对话令人感到怀念,不知为何也令我感到开心。不可思议地,有种我回到这间店里的感觉。 「那个,两位就到此为止吧。」 正当我打算阻止他们时,门铃再度响起。 蒙蒙摇晃着隆起的小腹进来,他身后则是院长以及柯列里昂先生。 「您好啊,悠老板,据说您开始深夜营业,所以我立刻来打扰了。」 蒙蒙拍着肚子说。 「我想起自己不曾作为客人来过,于是也来打扰了。」 院长用一种比起以前神清气爽许多的表情说道。或许是因为烦恼得以解决,他看起来也变得年轻了。 「……真吵。」 柯列里昂先生望向在吧台唇枪舌战的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不禁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又没什么关系。就因为有吵闹的时候,所以更能衬托出安宁的时候啊,对吧。」 蒙蒙爽朗地说道,并走向后方的餐桌。其余两人也跟在后面,看来他们三人感情似乎变好了。 之后,客人也陆续上门,都是些熟面孔,是总来光顾的常客们。 「小悠,好久不见——!才一阵子没来,就听说你改成深夜营业了,我想说要是没客人的话,你不是很可怜吗?所以我就来捧场了喔!」 以前认识的姊姊一来,店内便传出「喔,好久不见!」的声音。熟客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熟人,因许久不见便坐到同桌开始闲话家常。 如今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人,也没有女仆帮忙。 明明一次只能泡一点点咖啡,吧台区的两人却咕噜咕噜地大口牛饮。 不过,店内充满安宁的气氛,没人催促也没人着急,呈现一股连等待时间都是享受的氛围。 有人独自看书,也有人开心聊天。见到这幅景象,我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或许是为了不扰乱店内的气氛,蒙蒙脚步轻缓地走到吧台说: 「这里真是一间不可思议的店呢,既不是酒馆,也不是饭馆。虽然难以言喻,但又觉得很自在……虽说没有女仆是有点遗憾。」 我笑着点点头。 「这是我的店,这世界里唯一一家的咖啡厅,女仆就让给您了。」 「唉呀呀,我终于能够理解柯列里昂先生想取回这里的心情了。毕竟,连敝商会也没经手能让心情放松的地方呢。」 必须接受变化。 的确是这样,但是有能抗拒这件事的地方也很好吧。毫无改变这一点,偶尔能抚平人心的伤痛,成为歇息羽翼的归处。 我一直拒绝活在这世界。我为此目的而打造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不接受这世界变化的场所。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喜欢这里的人。 然后,这次轮到我自己做选择了。我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尽管如此,却不接受任何变化。我决定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于是朝向不改变这间店的原则跨出了一步。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栖身之所的人。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归处的人。 然后,为了朝自己梦想展翅高飞的一名女孩。 我决心要一直守护这间店。 客人陆续地来来去去,不知他们是听谁说的,抑或是看到公告,甚至有人提着贺礼来庆祝深夜开张。戈尔爷爷也抱着大型行李吵闹地冲了进来,但这就不多加着墨了。 接着,门铃再度响起。是我所熟知的那名女孩,她的面容稍微有些倦色。我露出笑容,迎向她道: 「欢迎光临——不对,欢迎回来。」 走出店外,周遭已彻底暗下,与白天的热闹气氛相比,人潮也大为趋缓。尽管如此,也并非毫无行人,还是能看到穿着轻铠、措着武器的冒险者进入酒馆。 我很少有机会见到深夜的街景,比我所想还要更有夜晚城市独特的活力。 白天常见的店家都熄灭了灯火,取而代之的是酒馆或其他店家门口挂起灿烂的提灯,能听见四处传来喧哗之声。 这是大人的世界呢。对我而言,加入夜晚店家的行列之中似乎还太早,但就不要介意了。 我将挂在门口旁边的「本日公休」木牌转向「本日营业」。 然后,在墙上挂起为了深夜营业新买的大型提灯,一打开开关后,令人眩目的温暖光芒便照亮了店门口。 我稍微站远了一点确认。 嗯,这气氛真不错,深夜咖啡馆其实也挺不赖的。 我心满意足后回到店内,检查桌子是否有脏污,并调整椅子的排列,最后回到吧台,站在我的老位子。 然后,我环顾店内。 一副空荡荡的寂寞光景,没有任何客人。 这一阵子的客人都是观光客,店里吵吵闹闹,使得平常的熟客都不来了,而且营业时间还调整为深夜。 观光客不会像之前一样来了吧,平常的熟客或许也不会来。 我心中有着不安,而且是沉甸甸的不安。 或许不会有客人上门,或许我会想说要是乖乖地接受蒙蒙或柯列里昂先生的提案就好了。 不过,我压抑住这股不安。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这间咖啡厅第一天开张时,也没有任何客人上门,接连好几天店里都没有客人。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营业,所以只要再依样画葫芦便是。 「回到原点啊,那就再努力一回吧。」 我打起精神,拍打自己的脸颊。 每当这种时候,以前的我都会做什么呢? 对了,擦玻璃杯,擦玻璃杯能使人心神安定。很好,来擦吧。 我从柜子中取出玻璃杯排好,一个一个地仔细擦拭。 擦完一半时,门铃轻柔地响起。 我一转头,发现一名双手抱着厚重书籍的女子露出脸,是总在窗边看书的精灵姊姊。 「……有开吗?」 她低喃似地询问。 我露出笑容点点头说: 「是的,有开,您是第一名客人呢,请进。」 我用手势请她入内后,忽然想起某件事。 「话说回来,当初第一个光顾的也是您呢。」 「……?」 开张后不久,精灵姊姊也像今天一样双手抱著书从门后探出脸,之后便一直上门光顾。 然而,我突然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请问,能请教您的大名吗——」 我讲到一半时,门铃再度响起,掩盖住我的话语,是其他客人上门了。 「嗨,老板,你终于开店了啊。」 是爱尔蓓小姐。接着,她后方穿着黑衣的粗犷身躯也随之进入。 「终于能来了。悠,快给我一杯咖啡。一段时间没喝咖啡,总觉得身体都怪怪的了。」 是法尔霸先生,他是热爱咖啡的龙族男子,不喝咖啡身体便会出状况的嗜喝咖啡者。 「好久不见,我立刻准备。」 「真是的,让世人知道咖啡的魅力也很麻烦呢。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一大堆人,根本没办法进来。」 法尔霸先生坐下,板着一张脸双手环胸。爱尔蓓小姐则在他身旁坐下道: 「真的,观光客不懂规矩,很让人困扰呢。我没了栖身之所,真是困扰。」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栖身之所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喔,那就在喝幸福的咖啡前,来一较高下吧。」 「很好,我总是在想有一天必须和你分出胜负。」 两人一如往常地开始争执一些极其无聊的小事。他们比平常更加按捺不住,或许是因为没摄取咖啡所引起的成瘾症状。 这两人的对话令人感到怀念,不知为何也令我感到开心。不可思议地,有种我回到这间店里的感觉。 「那个,两位就到此为止吧。」 正当我打算阻止他们时,门铃再度响起。 蒙蒙摇晃着隆起的小腹进来,他身后则是院长以及柯列里昂先生。 「您好啊,悠老板,据说您开始深夜营业,所以我立刻来打扰了。」 蒙蒙拍着肚子说。 「我想起自己不曾作为客人来过,于是也来打扰了。」 院长用一种比起以前神清气爽许多的表情说道。或许是因为烦恼得以解决,他看起来也变得年轻了。 「……真吵。」 柯列里昂先生望向在吧台唇枪舌战的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不禁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又没什么关系。就因为有吵闹的时候,所以更能衬托出安宁的时候啊,对吧。」 蒙蒙爽朗地说道,并走向后方的餐桌。其余两人也跟在后面,看来他们三人感情似乎变好了。 之后,客人也陆续上门,都是些熟面孔,是总来光顾的常客们。 「小悠,好久不见——!才一阵子没来,就听说你改成深夜营业了,我想说要是没客人的话,你不是很可怜吗?所以我就来捧场了喔!」 以前认识的姊姊一来,店内便传出「喔,好久不见!」的声音。熟客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熟人,因许久不见便坐到同桌开始闲话家常。 如今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人,也没有女仆帮忙。 明明一次只能泡一点点咖啡,吧台区的两人却咕噜咕噜地大口牛饮。 不过,店内充满安宁的气氛,没人催促也没人着急,呈现一股连等待时间都是享受的氛围。 有人独自看书,也有人开心聊天。见到这幅景象,我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或许是为了不扰乱店内的气氛,蒙蒙脚步轻缓地走到吧台说: 「这里真是一间不可思议的店呢,既不是酒馆,也不是饭馆。虽然难以言喻,但又觉得很自在……虽说没有女仆是有点遗憾。」 我笑着点点头。 「这是我的店,这世界里唯一一家的咖啡厅,女仆就让给您了。」 「唉呀呀,我终于能够理解柯列里昂先生想取回这里的心情了。毕竟,连敝商会也没经手能让心情放松的地方呢。」 必须接受变化。 的确是这样,但是有能抗拒这件事的地方也很好吧。毫无改变这一点,偶尔能抚平人心的伤痛,成为歇息羽翼的归处。 我一直拒绝活在这世界。我为此目的而打造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不接受这世界变化的场所。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喜欢这里的人。 然后,这次轮到我自己做选择了。我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尽管如此,却不接受任何变化。我决定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于是朝向不改变这间店的原则跨出了一步。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栖身之所的人。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归处的人。 然后,为了朝自己梦想展翅高飞的一名女孩。 我决心要一直守护这间店。 客人陆续地来来去去,不知他们是听谁说的,抑或是看到公告,甚至有人提着贺礼来庆祝深夜开张。戈尔爷爷也抱着大型行李吵闹地冲了进来,但这就不多加着墨了。 接着,门铃再度响起。是我所熟知的那名女孩,她的面容稍微有些倦色。我露出笑容,迎向她道: 「欢迎光临——不对,欢迎回来。」 走出店外,周遭已彻底暗下,与白天的热闹气氛相比,人潮也大为趋缓。尽管如此,也并非毫无行人,还是能看到穿着轻铠、措着武器的冒险者进入酒馆。 我很少有机会见到深夜的街景,比我所想还要更有夜晚城市独特的活力。 白天常见的店家都熄灭了灯火,取而代之的是酒馆或其他店家门口挂起灿烂的提灯,能听见四处传来喧哗之声。 这是大人的世界呢。对我而言,加入夜晚店家的行列之中似乎还太早,但就不要介意了。 我将挂在门口旁边的「本日公休」木牌转向「本日营业」。 然后,在墙上挂起为了深夜营业新买的大型提灯,一打开开关后,令人眩目的温暖光芒便照亮了店门口。 我稍微站远了一点确认。 嗯,这气氛真不错,深夜咖啡馆其实也挺不赖的。 我心满意足后回到店内,检查桌子是否有脏污,并调整椅子的排列,最后回到吧台,站在我的老位子。 然后,我环顾店内。 一副空荡荡的寂寞光景,没有任何客人。 这一阵子的客人都是观光客,店里吵吵闹闹,使得平常的熟客都不来了,而且营业时间还调整为深夜。 观光客不会像之前一样来了吧,平常的熟客或许也不会来。 我心中有着不安,而且是沉甸甸的不安。 或许不会有客人上门,或许我会想说要是乖乖地接受蒙蒙或柯列里昂先生的提案就好了。 不过,我压抑住这股不安。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这间咖啡厅第一天开张时,也没有任何客人上门,接连好几天店里都没有客人。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营业,所以只要再依样画葫芦便是。 「回到原点啊,那就再努力一回吧。」 我打起精神,拍打自己的脸颊。 每当这种时候,以前的我都会做什么呢? 对了,擦玻璃杯,擦玻璃杯能使人心神安定。很好,来擦吧。 我从柜子中取出玻璃杯排好,一个一个地仔细擦拭。 擦完一半时,门铃轻柔地响起。 我一转头,发现一名双手抱着厚重书籍的女子露出脸,是总在窗边看书的精灵姊姊。 「……有开吗?」 她低喃似地询问。 我露出笑容点点头说: 「是的,有开,您是第一名客人呢,请进。」 我用手势请她入内后,忽然想起某件事。 「话说回来,当初第一个光顾的也是您呢。」 「……?」 开张后不久,精灵姊姊也像今天一样双手抱著书从门后探出脸,之后便一直上门光顾。 然而,我突然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请问,能请教您的大名吗——」 我讲到一半时,门铃再度响起,掩盖住我的话语,是其他客人上门了。 「嗨,老板,你终于开店了啊。」 是爱尔蓓小姐。接着,她后方穿着黑衣的粗犷身躯也随之进入。 「终于能来了。悠,快给我一杯咖啡。一段时间没喝咖啡,总觉得身体都怪怪的了。」 是法尔霸先生,他是热爱咖啡的龙族男子,不喝咖啡身体便会出状况的嗜喝咖啡者。 「好久不见,我立刻准备。」 「真是的,让世人知道咖啡的魅力也很麻烦呢。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一大堆人,根本没办法进来。」 法尔霸先生坐下,板着一张脸双手环胸。爱尔蓓小姐则在他身旁坐下道: 「真的,观光客不懂规矩,很让人困扰呢。我没了栖身之所,真是困扰。」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栖身之所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喔,那就在喝幸福的咖啡前,来一较高下吧。」 「很好,我总是在想有一天必须和你分出胜负。」 两人一如往常地开始争执一些极其无聊的小事。他们比平常更加按捺不住,或许是因为没摄取咖啡所引起的成瘾症状。 这两人的对话令人感到怀念,不知为何也令我感到开心。不可思议地,有种我回到这间店里的感觉。 「那个,两位就到此为止吧。」 正当我打算阻止他们时,门铃再度响起。 蒙蒙摇晃着隆起的小腹进来,他身后则是院长以及柯列里昂先生。 「您好啊,悠老板,据说您开始深夜营业,所以我立刻来打扰了。」 蒙蒙拍着肚子说。 「我想起自己不曾作为客人来过,于是也来打扰了。」 院长用一种比起以前神清气爽许多的表情说道。或许是因为烦恼得以解决,他看起来也变得年轻了。 「……真吵。」 柯列里昂先生望向在吧台唇枪舌战的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不禁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又没什么关系。就因为有吵闹的时候,所以更能衬托出安宁的时候啊,对吧。」 蒙蒙爽朗地说道,并走向后方的餐桌。其余两人也跟在后面,看来他们三人感情似乎变好了。 之后,客人也陆续上门,都是些熟面孔,是总来光顾的常客们。 「小悠,好久不见——!才一阵子没来,就听说你改成深夜营业了,我想说要是没客人的话,你不是很可怜吗?所以我就来捧场了喔!」 以前认识的姊姊一来,店内便传出「喔,好久不见!」的声音。熟客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熟人,因许久不见便坐到同桌开始闲话家常。 如今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人,也没有女仆帮忙。 明明一次只能泡一点点咖啡,吧台区的两人却咕噜咕噜地大口牛饮。 不过,店内充满安宁的气氛,没人催促也没人着急,呈现一股连等待时间都是享受的氛围。 有人独自看书,也有人开心聊天。见到这幅景象,我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或许是为了不扰乱店内的气氛,蒙蒙脚步轻缓地走到吧台说: 「这里真是一间不可思议的店呢,既不是酒馆,也不是饭馆。虽然难以言喻,但又觉得很自在……虽说没有女仆是有点遗憾。」 我笑着点点头。 「这是我的店,这世界里唯一一家的咖啡厅,女仆就让给您了。」 「唉呀呀,我终于能够理解柯列里昂先生想取回这里的心情了。毕竟,连敝商会也没经手能让心情放松的地方呢。」 必须接受变化。 的确是这样,但是有能抗拒这件事的地方也很好吧。毫无改变这一点,偶尔能抚平人心的伤痛,成为歇息羽翼的归处。 我一直拒绝活在这世界。我为此目的而打造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不接受这世界变化的场所。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喜欢这里的人。 然后,这次轮到我自己做选择了。我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尽管如此,却不接受任何变化。我决定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于是朝向不改变这间店的原则跨出了一步。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栖身之所的人。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归处的人。 然后,为了朝自己梦想展翅高飞的一名女孩。 我决心要一直守护这间店。 客人陆续地来来去去,不知他们是听谁说的,抑或是看到公告,甚至有人提着贺礼来庆祝深夜开张。戈尔爷爷也抱着大型行李吵闹地冲了进来,但这就不多加着墨了。 接着,门铃再度响起。是我所熟知的那名女孩,她的面容稍微有些倦色。我露出笑容,迎向她道: 「欢迎光临——不对,欢迎回来。」 走出店外,周遭已彻底暗下,与白天的热闹气氛相比,人潮也大为趋缓。尽管如此,也并非毫无行人,还是能看到穿着轻铠、措着武器的冒险者进入酒馆。 我很少有机会见到深夜的街景,比我所想还要更有夜晚城市独特的活力。 白天常见的店家都熄灭了灯火,取而代之的是酒馆或其他店家门口挂起灿烂的提灯,能听见四处传来喧哗之声。 这是大人的世界呢。对我而言,加入夜晚店家的行列之中似乎还太早,但就不要介意了。 我将挂在门口旁边的「本日公休」木牌转向「本日营业」。 然后,在墙上挂起为了深夜营业新买的大型提灯,一打开开关后,令人眩目的温暖光芒便照亮了店门口。 我稍微站远了一点确认。 嗯,这气氛真不错,深夜咖啡馆其实也挺不赖的。 我心满意足后回到店内,检查桌子是否有脏污,并调整椅子的排列,最后回到吧台,站在我的老位子。 然后,我环顾店内。 一副空荡荡的寂寞光景,没有任何客人。 这一阵子的客人都是观光客,店里吵吵闹闹,使得平常的熟客都不来了,而且营业时间还调整为深夜。 观光客不会像之前一样来了吧,平常的熟客或许也不会来。 我心中有着不安,而且是沉甸甸的不安。 或许不会有客人上门,或许我会想说要是乖乖地接受蒙蒙或柯列里昂先生的提案就好了。 不过,我压抑住这股不安。 一开始都是这样的。 这间咖啡厅第一天开张时,也没有任何客人上门,接连好几天店里都没有客人。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营业,所以只要再依样画葫芦便是。 「回到原点啊,那就再努力一回吧。」 我打起精神,拍打自己的脸颊。 每当这种时候,以前的我都会做什么呢? 对了,擦玻璃杯,擦玻璃杯能使人心神安定。很好,来擦吧。 我从柜子中取出玻璃杯排好,一个一个地仔细擦拭。 擦完一半时,门铃轻柔地响起。 我一转头,发现一名双手抱着厚重书籍的女子露出脸,是总在窗边看书的精灵姊姊。 「……有开吗?」 她低喃似地询问。 我露出笑容点点头说: 「是的,有开,您是第一名客人呢,请进。」 我用手势请她入内后,忽然想起某件事。 「话说回来,当初第一个光顾的也是您呢。」 「……?」 开张后不久,精灵姊姊也像今天一样双手抱著书从门后探出脸,之后便一直上门光顾。 然而,我突然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请问,能请教您的大名吗——」 我讲到一半时,门铃再度响起,掩盖住我的话语,是其他客人上门了。 「嗨,老板,你终于开店了啊。」 是爱尔蓓小姐。接着,她后方穿着黑衣的粗犷身躯也随之进入。 「终于能来了。悠,快给我一杯咖啡。一段时间没喝咖啡,总觉得身体都怪怪的了。」 是法尔霸先生,他是热爱咖啡的龙族男子,不喝咖啡身体便会出状况的嗜喝咖啡者。 「好久不见,我立刻准备。」 「真是的,让世人知道咖啡的魅力也很麻烦呢。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一大堆人,根本没办法进来。」 法尔霸先生坐下,板着一张脸双手环胸。爱尔蓓小姐则在他身旁坐下道: 「真的,观光客不懂规矩,很让人困扰呢。我没了栖身之所,真是困扰。」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栖身之所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喔,那就在喝幸福的咖啡前,来一较高下吧。」 「很好,我总是在想有一天必须和你分出胜负。」 两人一如往常地开始争执一些极其无聊的小事。他们比平常更加按捺不住,或许是因为没摄取咖啡所引起的成瘾症状。 这两人的对话令人感到怀念,不知为何也令我感到开心。不可思议地,有种我回到这间店里的感觉。 「那个,两位就到此为止吧。」 正当我打算阻止他们时,门铃再度响起。 蒙蒙摇晃着隆起的小腹进来,他身后则是院长以及柯列里昂先生。 「您好啊,悠老板,据说您开始深夜营业,所以我立刻来打扰了。」 蒙蒙拍着肚子说。 「我想起自己不曾作为客人来过,于是也来打扰了。」 院长用一种比起以前神清气爽许多的表情说道。或许是因为烦恼得以解决,他看起来也变得年轻了。 「……真吵。」 柯列里昂先生望向在吧台唇枪舌战的爱尔蓓小姐与法尔霸先生,不禁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又没什么关系。就因为有吵闹的时候,所以更能衬托出安宁的时候啊,对吧。」 蒙蒙爽朗地说道,并走向后方的餐桌。其余两人也跟在后面,看来他们三人感情似乎变好了。 之后,客人也陆续上门,都是些熟面孔,是总来光顾的常客们。 「小悠,好久不见——!才一阵子没来,就听说你改成深夜营业了,我想说要是没客人的话,你不是很可怜吗?所以我就来捧场了喔!」 以前认识的姊姊一来,店内便传出「喔,好久不见!」的声音。熟客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熟人,因许久不见便坐到同桌开始闲话家常。 如今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人,也没有女仆帮忙。 明明一次只能泡一点点咖啡,吧台区的两人却咕噜咕噜地大口牛饮。 不过,店内充满安宁的气氛,没人催促也没人着急,呈现一股连等待时间都是享受的氛围。 有人独自看书,也有人开心聊天。见到这幅景象,我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或许是为了不扰乱店内的气氛,蒙蒙脚步轻缓地走到吧台说: 「这里真是一间不可思议的店呢,既不是酒馆,也不是饭馆。虽然难以言喻,但又觉得很自在……虽说没有女仆是有点遗憾。」 我笑着点点头。 「这是我的店,这世界里唯一一家的咖啡厅,女仆就让给您了。」 「唉呀呀,我终于能够理解柯列里昂先生想取回这里的心情了。毕竟,连敝商会也没经手能让心情放松的地方呢。」 必须接受变化。 的确是这样,但是有能抗拒这件事的地方也很好吧。毫无改变这一点,偶尔能抚平人心的伤痛,成为歇息羽翼的归处。 我一直拒绝活在这世界。我为此目的而打造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不接受这世界变化的场所。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喜欢这里的人。 然后,这次轮到我自己做选择了。我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尽管如此,却不接受任何变化。我决定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于是朝向不改变这间店的原则跨出了一步。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栖身之所的人。 为了将这间店视作自己归处的人。 然后,为了朝自己梦想展翅高飞的一名女孩。 我决心要一直守护这间店。 客人陆续地来来去去,不知他们是听谁说的,抑或是看到公告,甚至有人提着贺礼来庆祝深夜开张。戈尔爷爷也抱着大型行李吵闹地冲了进来,但这就不多加着墨了。 接着,门铃再度响起。是我所熟知的那名女孩,她的面容稍微有些倦色。我露出笑容,迎向她道: 「欢迎光临——不对,欢迎回来。」 后记 作者?风见鸡说: 「你不觉得让封面的莉娜里亚露出不情不愿的表情,会比起笑脸更加能够打动人心吗?!我觉得画成虽然不甘不愿但穿着女仆装感到害羞的表情,封面就会更活灵活现,有马先生您觉得怎样?困扰的表情不是会打动人心吗?」(原话原封不动) 责任编辑?有马先生说: 「封面插画可说是作品的门面,也兼具宣传海报的功能,所以要迎合大众口味比较好。但另一方面,扉页里有和艾纳一起的画面,那边画成困扰的表情的话,我认为更能打动人心,您觉得如何呢?」(原话原封不动) 闻言,我不禁拍打膝盖。原来如此,这样比较好…… 因为这样,封面放上透过u介老师巧手绘制的出色插画的第三集,说的是改变与选择的故事。人生不乏改变,遗憾的是我们无法逃避,能做的只有在面对改变时用不同心情来选择。 在第三集中,身为主角的悠面对改变,站到了选择的立场上,而他的选择是否正确呢?不看到后面是不会知道的。 这次也承蒙插画家u介老师费尽心思了,总是蒙您的高超画技画出兔子黑帮、蛋拌饭、超可爱的女仆装等等,我心中只有满满的感谢。 责任编辑有马先生等,在各种形式上协助这本书出版的人们,以及阅读这本书的各位读者们,在此致上我深深的谢意。 二〇一八年四月 风见鸡 特典「我的出场要到什么时候嘛!」 「讨厌啦——!」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讨厌讨厌讨厌啦啊啊啊!」 「……」 「讨厌!讨厌! 讨厌!」 她开始起劲地挥着双手,继而又突然像是电量耗尽一样垂下头去。然后。 偷瞄。 眼神好像在向我努力诉说着什么似的。 简直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她的眼神如此哀伤,完全符合这个比喻。但我一点也不愿意理她,继续把刚洗完的盘子擦干净。 「嗳,小夕。」 「……」 「听我说嘛,小夕。」 「……」 「问一下人家『你怎么了』好不好嘛——!」 她闹起别扭来,更加用力地挥着胳膊,连头发也跟着摇乱了。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你怎么了,丽雅小姐。」 「对,我是丽雅哦!」 「我知道的……」 「我啊,有事情想对小夕说。」 「这样啊,是什么呢。」 丽雅小姐撩起金色的头发,直直地盯着我。 这样近距离地对视,我发现丽雅小姐果然是成熟的女性,而且还是那种在街上擦肩而过也会吸走别人目光的美女。 但是,一副明摆着「人家,现在不开心!」的表情,又有种孩子气的感觉。 「小夕,你听我说哦。」 「嗯。」 「为什么,我没有出场呢?」 「什么出场?」 「还用问吗! 当然是第一卷和第二卷!」 「问题要变得复杂了,可不可以换个话题?」 「这很奇怪吧?! 我,可是那种,一开始就有的客人哦! 我在第二话就登场了! 初次登场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的那一种风格诶!?」 丽雅小姐啪啪地拍着桌子。 「不要光是讲奇怪兔子的事情或者奇怪大叔的事情,介绍一下我啊——!给我一张插画啊——!」 「这个人好麻烦……」 「麻烦又怎么样! 我也想在书里登场啊!!!」 「基本上啊。」 我把擦干净的盘子放在一边。 「就算很平淡地这样登场,大家,早都把丽雅小姐的故事给忘掉了。」 「 Σ( °△°||)」 丽雅小姐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冷汗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 「骗、骗人……这么可爱的大姐姐,大家怎么会忘掉——」 「调查问卷。」 「!?」 「第一卷发售之后,fantasia文库做了调查问卷。象棋少女爱娜和萝莉公主利艾塔都有登场的呼声。但是,丽雅小姐…… 没有一条声音提到你……!」 丽雅小姐像是被什么力量往后推了两步,啪踏,椅子被她踢倒了。 「怎么……怎么这样……骗人,骗人的吧……我明明偶尔有登场的……!」 「毕竟你的初次登场都是在八年前了啊……八年前,你的角色形象还不怎么成熟呢。」 「什么!? 什么!?」 我低垂下视线。 「已经,算是旧的了。」 「……!?」 丽雅小姐睁圆双眼,呆呆站着。 全身都在颤抖,终于,眼角浮现出大颗的泪珠。 「呜……谁、谁是大龄女青年啊可恶! 大家就那么喜欢萝莉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悲怨的大叫,打开门跑出去了。 我只能目送那个背影消失。 丽雅小姐……。 「这次的账单,我会帮你留着的。」 她会不会迎来登上插画的那天,谁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那一天真的会来到就好了。我心想。 窗外天空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晴朗。 「想要……这样给故事安上一个文艺的结尾……也是不行的……」 窗台边,专心晒着太阳的诺尔托莉嘀嘀咕咕地说。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中,甚至透露出了一股威严感。 「……因为……我可是,登上封面了呢……」 嘿嘿嘿……好像井底传出一般的阴森笑声,今天依旧回荡着。 完 「讨厌啦——!」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讨厌讨厌讨厌啦啊啊啊!」 「……」 「讨厌!讨厌! 讨厌!」 她开始起劲地挥着双手,继而又突然像是电量耗尽一样垂下头去。然后。 偷瞄。 眼神好像在向我努力诉说着什么似的。 简直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她的眼神如此哀伤,完全符合这个比喻。但我一点也不愿意理她,继续把刚洗完的盘子擦干净。 「嗳,小夕。」 「……」 「听我说嘛,小夕。」 「……」 「问一下人家『你怎么了』好不好嘛——!」 她闹起别扭来,更加用力地挥着胳膊,连头发也跟着摇乱了。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你怎么了,丽雅小姐。」 「对,我是丽雅哦!」 「我知道的……」 「我啊,有事情想对小夕说。」 「这样啊,是什么呢。」 丽雅小姐撩起金色的头发,直直地盯着我。 这样近距离地对视,我发现丽雅小姐果然是成熟的女性,而且还是那种在街上擦肩而过也会吸走别人目光的美女。 但是,一副明摆着「人家,现在不开心!」的表情,又有种孩子气的感觉。 「小夕,你听我说哦。」 「嗯。」 「为什么,我没有出场呢?」 「什么出场?」 「还用问吗! 当然是第一卷和第二卷!」 「问题要变得复杂了,可不可以换个话题?」 「这很奇怪吧?! 我,可是那种,一开始就有的客人哦! 我在第二话就登场了! 初次登场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的那一种风格诶!?」 丽雅小姐啪啪地拍着桌子。 「不要光是讲奇怪兔子的事情或者奇怪大叔的事情,介绍一下我啊——!给我一张插画啊——!」 「这个人好麻烦……」 「麻烦又怎么样! 我也想在书里登场啊!!!」 「基本上啊。」 我把擦干净的盘子放在一边。 「就算很平淡地这样登场,大家,早都把丽雅小姐的故事给忘掉了。」 「 Σ( °△°||)」 丽雅小姐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冷汗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 「骗、骗人……这么可爱的大姐姐,大家怎么会忘掉——」 「调查问卷。」 「!?」 「第一卷发售之后,fantasia文库做了调查问卷。象棋少女爱娜和萝莉公主利艾塔都有登场的呼声。但是,丽雅小姐…… 没有一条声音提到你……!」 丽雅小姐像是被什么力量往后推了两步,啪踏,椅子被她踢倒了。 「怎么……怎么这样……骗人,骗人的吧……我明明偶尔有登场的……!」 「毕竟你的初次登场都是在八年前了啊……八年前,你的角色形象还不怎么成熟呢。」 「什么!? 什么!?」 我低垂下视线。 「已经,算是旧的了。」 「……!?」 丽雅小姐睁圆双眼,呆呆站着。 全身都在颤抖,终于,眼角浮现出大颗的泪珠。 「呜……谁、谁是大龄女青年啊可恶! 大家就那么喜欢萝莉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悲怨的大叫,打开门跑出去了。 我只能目送那个背影消失。 丽雅小姐……。 「这次的账单,我会帮你留着的。」 她会不会迎来登上插画的那天,谁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那一天真的会来到就好了。我心想。 窗外天空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晴朗。 「想要……这样给故事安上一个文艺的结尾……也是不行的……」 窗台边,专心晒着太阳的诺尔托莉嘀嘀咕咕地说。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中,甚至透露出了一股威严感。 「……因为……我可是,登上封面了呢……」 嘿嘿嘿……好像井底传出一般的阴森笑声,今天依旧回荡着。 完 「讨厌啦——!」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讨厌讨厌讨厌啦啊啊啊!」 「……」 「讨厌!讨厌! 讨厌!」 她开始起劲地挥着双手,继而又突然像是电量耗尽一样垂下头去。然后。 偷瞄。 眼神好像在向我努力诉说着什么似的。 简直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她的眼神如此哀伤,完全符合这个比喻。但我一点也不愿意理她,继续把刚洗完的盘子擦干净。 「嗳,小夕。」 「……」 「听我说嘛,小夕。」 「……」 「问一下人家『你怎么了』好不好嘛——!」 她闹起别扭来,更加用力地挥着胳膊,连头发也跟着摇乱了。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你怎么了,丽雅小姐。」 「对,我是丽雅哦!」 「我知道的……」 「我啊,有事情想对小夕说。」 「这样啊,是什么呢。」 丽雅小姐撩起金色的头发,直直地盯着我。 这样近距离地对视,我发现丽雅小姐果然是成熟的女性,而且还是那种在街上擦肩而过也会吸走别人目光的美女。 但是,一副明摆着「人家,现在不开心!」的表情,又有种孩子气的感觉。 「小夕,你听我说哦。」 「嗯。」 「为什么,我没有出场呢?」 「什么出场?」 「还用问吗! 当然是第一卷和第二卷!」 「问题要变得复杂了,可不可以换个话题?」 「这很奇怪吧?! 我,可是那种,一开始就有的客人哦! 我在第二话就登场了! 初次登场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的那一种风格诶!?」 丽雅小姐啪啪地拍着桌子。 「不要光是讲奇怪兔子的事情或者奇怪大叔的事情,介绍一下我啊——!给我一张插画啊——!」 「这个人好麻烦……」 「麻烦又怎么样! 我也想在书里登场啊!!!」 「基本上啊。」 我把擦干净的盘子放在一边。 「就算很平淡地这样登场,大家,早都把丽雅小姐的故事给忘掉了。」 「 Σ( °△°||)」 丽雅小姐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冷汗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 「骗、骗人……这么可爱的大姐姐,大家怎么会忘掉——」 「调查问卷。」 「!?」 「第一卷发售之后,fantasia文库做了调查问卷。象棋少女爱娜和萝莉公主利艾塔都有登场的呼声。但是,丽雅小姐…… 没有一条声音提到你……!」 丽雅小姐像是被什么力量往后推了两步,啪踏,椅子被她踢倒了。 「怎么……怎么这样……骗人,骗人的吧……我明明偶尔有登场的……!」 「毕竟你的初次登场都是在八年前了啊……八年前,你的角色形象还不怎么成熟呢。」 「什么!? 什么!?」 我低垂下视线。 「已经,算是旧的了。」 「……!?」 丽雅小姐睁圆双眼,呆呆站着。 全身都在颤抖,终于,眼角浮现出大颗的泪珠。 「呜……谁、谁是大龄女青年啊可恶! 大家就那么喜欢萝莉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悲怨的大叫,打开门跑出去了。 我只能目送那个背影消失。 丽雅小姐……。 「这次的账单,我会帮你留着的。」 她会不会迎来登上插画的那天,谁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那一天真的会来到就好了。我心想。 窗外天空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晴朗。 「想要……这样给故事安上一个文艺的结尾……也是不行的……」 窗台边,专心晒着太阳的诺尔托莉嘀嘀咕咕地说。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中,甚至透露出了一股威严感。 「……因为……我可是,登上封面了呢……」 嘿嘿嘿……好像井底传出一般的阴森笑声,今天依旧回荡着。 完 「讨厌啦——!」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讨厌讨厌讨厌啦啊啊啊!」 「……」 「讨厌!讨厌! 讨厌!」 她开始起劲地挥着双手,继而又突然像是电量耗尽一样垂下头去。然后。 偷瞄。 眼神好像在向我努力诉说着什么似的。 简直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她的眼神如此哀伤,完全符合这个比喻。但我一点也不愿意理她,继续把刚洗完的盘子擦干净。 「嗳,小夕。」 「……」 「听我说嘛,小夕。」 「……」 「问一下人家『你怎么了』好不好嘛——!」 她闹起别扭来,更加用力地挥着胳膊,连头发也跟着摇乱了。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你怎么了,丽雅小姐。」 「对,我是丽雅哦!」 「我知道的……」 「我啊,有事情想对小夕说。」 「这样啊,是什么呢。」 丽雅小姐撩起金色的头发,直直地盯着我。 这样近距离地对视,我发现丽雅小姐果然是成熟的女性,而且还是那种在街上擦肩而过也会吸走别人目光的美女。 但是,一副明摆着「人家,现在不开心!」的表情,又有种孩子气的感觉。 「小夕,你听我说哦。」 「嗯。」 「为什么,我没有出场呢?」 「什么出场?」 「还用问吗! 当然是第一卷和第二卷!」 「问题要变得复杂了,可不可以换个话题?」 「这很奇怪吧?! 我,可是那种,一开始就有的客人哦! 我在第二话就登场了! 初次登场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的那一种风格诶!?」 丽雅小姐啪啪地拍着桌子。 「不要光是讲奇怪兔子的事情或者奇怪大叔的事情,介绍一下我啊——!给我一张插画啊——!」 「这个人好麻烦……」 「麻烦又怎么样! 我也想在书里登场啊!!!」 「基本上啊。」 我把擦干净的盘子放在一边。 「就算很平淡地这样登场,大家,早都把丽雅小姐的故事给忘掉了。」 「 Σ( °△°||)」 丽雅小姐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冷汗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 「骗、骗人……这么可爱的大姐姐,大家怎么会忘掉——」 「调查问卷。」 「!?」 「第一卷发售之后,fantasia文库做了调查问卷。象棋少女爱娜和萝莉公主利艾塔都有登场的呼声。但是,丽雅小姐…… 没有一条声音提到你……!」 丽雅小姐像是被什么力量往后推了两步,啪踏,椅子被她踢倒了。 「怎么……怎么这样……骗人,骗人的吧……我明明偶尔有登场的……!」 「毕竟你的初次登场都是在八年前了啊……八年前,你的角色形象还不怎么成熟呢。」 「什么!? 什么!?」 我低垂下视线。 「已经,算是旧的了。」 「……!?」 丽雅小姐睁圆双眼,呆呆站着。 全身都在颤抖,终于,眼角浮现出大颗的泪珠。 「呜……谁、谁是大龄女青年啊可恶! 大家就那么喜欢萝莉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悲怨的大叫,打开门跑出去了。 我只能目送那个背影消失。 丽雅小姐……。 「这次的账单,我会帮你留着的。」 她会不会迎来登上插画的那天,谁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那一天真的会来到就好了。我心想。 窗外天空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晴朗。 「想要……这样给故事安上一个文艺的结尾……也是不行的……」 窗台边,专心晒着太阳的诺尔托莉嘀嘀咕咕地说。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中,甚至透露出了一股威严感。 「……因为……我可是,登上封面了呢……」 嘿嘿嘿……好像井底传出一般的阴森笑声,今天依旧回荡着。 完 「讨厌啦——!」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讨厌讨厌讨厌啦啊啊啊!」 「……」 「讨厌!讨厌! 讨厌!」 她开始起劲地挥着双手,继而又突然像是电量耗尽一样垂下头去。然后。 偷瞄。 眼神好像在向我努力诉说着什么似的。 简直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她的眼神如此哀伤,完全符合这个比喻。但我一点也不愿意理她,继续把刚洗完的盘子擦干净。 「嗳,小夕。」 「……」 「听我说嘛,小夕。」 「……」 「问一下人家『你怎么了』好不好嘛——!」 她闹起别扭来,更加用力地挥着胳膊,连头发也跟着摇乱了。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你怎么了,丽雅小姐。」 「对,我是丽雅哦!」 「我知道的……」 「我啊,有事情想对小夕说。」 「这样啊,是什么呢。」 丽雅小姐撩起金色的头发,直直地盯着我。 这样近距离地对视,我发现丽雅小姐果然是成熟的女性,而且还是那种在街上擦肩而过也会吸走别人目光的美女。 但是,一副明摆着「人家,现在不开心!」的表情,又有种孩子气的感觉。 「小夕,你听我说哦。」 「嗯。」 「为什么,我没有出场呢?」 「什么出场?」 「还用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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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起劲地挥着双手,继而又突然像是电量耗尽一样垂下头去。然后。 偷瞄。 眼神好像在向我努力诉说着什么似的。 简直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她的眼神如此哀伤,完全符合这个比喻。但我一点也不愿意理她,继续把刚洗完的盘子擦干净。 「嗳,小夕。」 「……」 「听我说嘛,小夕。」 「……」 「问一下人家『你怎么了』好不好嘛——!」 她闹起别扭来,更加用力地挥着胳膊,连头发也跟着摇乱了。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你怎么了,丽雅小姐。」 「对,我是丽雅哦!」 「我知道的……」 「我啊,有事情想对小夕说。」 「这样啊,是什么呢。」 丽雅小姐撩起金色的头发,直直地盯着我。 这样近距离地对视,我发现丽雅小姐果然是成熟的女性,而且还是那种在街上擦肩而过也会吸走别人目光的美女。 但是,一副明摆着「人家,现在不开心!」的表情,又有种孩子气的感觉。 「小夕,你听我说哦。」 「嗯。」 「为什么,我没有出场呢?」 「什么出场?」 「还用问吗! 当然是第一卷和第二卷!」 「问题要变得复杂了,可不可以换个话题?」 「这很奇怪吧?! 我,可是那种,一开始就有的客人哦! 我在第二话就登场了! 初次登场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的那一种风格诶!?」 丽雅小姐啪啪地拍着桌子。 「不要光是讲奇怪兔子的事情或者奇怪大叔的事情,介绍一下我啊——!给我一张插画啊——!」 「这个人好麻烦……」 「麻烦又怎么样! 我也想在书里登场啊!!!」 「基本上啊。」 我把擦干净的盘子放在一边。 「就算很平淡地这样登场,大家,早都把丽雅小姐的故事给忘掉了。」 「 Σ( °△°||)」 丽雅小姐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冷汗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 「骗、骗人……这么可爱的大姐姐,大家怎么会忘掉——」 「调查问卷。」 「!?」 「第一卷发售之后,fantasia文库做了调查问卷。象棋少女爱娜和萝莉公主利艾塔都有登场的呼声。但是,丽雅小姐…… 没有一条声音提到你……!」 丽雅小姐像是被什么力量往后推了两步,啪踏,椅子被她踢倒了。 「怎么……怎么这样……骗人,骗人的吧……我明明偶尔有登场的……!」 「毕竟你的初次登场都是在八年前了啊……八年前,你的角色形象还不怎么成熟呢。」 「什么!? 什么!?」 我低垂下视线。 「已经,算是旧的了。」 「……!?」 丽雅小姐睁圆双眼,呆呆站着。 全身都在颤抖,终于,眼角浮现出大颗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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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啊。」 我把擦干净的盘子放在一边。 「就算很平淡地这样登场,大家,早都把丽雅小姐的故事给忘掉了。」 「 Σ( °△°||)」 丽雅小姐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冷汗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 「骗、骗人……这么可爱的大姐姐,大家怎么会忘掉——」 「调查问卷。」 「!?」 「第一卷发售之后,fantasia文库做了调查问卷。象棋少女爱娜和萝莉公主利艾塔都有登场的呼声。但是,丽雅小姐…… 没有一条声音提到你……!」 丽雅小姐像是被什么力量往后推了两步,啪踏,椅子被她踢倒了。 「怎么……怎么这样……骗人,骗人的吧……我明明偶尔有登场的……!」 「毕竟你的初次登场都是在八年前了啊……八年前,你的角色形象还不怎么成熟呢。」 「什么!? 什么!?」 我低垂下视线。 「已经,算是旧的了。」 「……!?」 丽雅小姐睁圆双眼,呆呆站着。 全身都在颤抖,终于,眼角浮现出大颗的泪珠。 「呜……谁、谁是大龄女青年啊可恶! 大家就那么喜欢萝莉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悲怨的大叫,打开门跑出去了。 我只能目送那个背影消失。 丽雅小姐……。 「这次的账单,我会帮你留着的。」 她会不会迎来登上插画的那天,谁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那一天真的会来到就好了。我心想。 窗外天空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晴朗。 「想要……这样给故事安上一个文艺的结尾……也是不行的……」 窗台边,专心晒着太阳的诺尔托莉嘀嘀咕咕地说。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中,甚至透露出了一股威严感。 「……因为……我可是,登上封面了呢……」 嘿嘿嘿……好像井底传出一般的阴森笑声,今天依旧回荡着。 完 「讨厌啦——!」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讨厌讨厌讨厌啦啊啊啊!」 「……」 「讨厌!讨厌! 讨厌!」 她开始起劲地挥着双手,继而又突然像是电量耗尽一样垂下头去。然后。 偷瞄。 眼神好像在向我努力诉说着什么似的。 简直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她的眼神如此哀伤,完全符合这个比喻。但我一点也不愿意理她,继续把刚洗完的盘子擦干净。 「嗳,小夕。」 「……」 「听我说嘛,小夕。」 「……」 「问一下人家『你怎么了』好不好嘛——!」 她闹起别扭来,更加用力地挥着胳膊,连头发也跟着摇乱了。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你怎么了,丽雅小姐。」 「对,我是丽雅哦!」 「我知道的……」 「我啊,有事情想对小夕说。」 「这样啊,是什么呢。」 丽雅小姐撩起金色的头发,直直地盯着我。 这样近距离地对视,我发现丽雅小姐果然是成熟的女性,而且还是那种在街上擦肩而过也会吸走别人目光的美女。 但是,一副明摆着「人家,现在不开心!」的表情,又有种孩子气的感觉。 「小夕,你听我说哦。」 「嗯。」 「为什么,我没有出场呢?」 「什么出场?」 「还用问吗! 当然是第一卷和第二卷!」 「问题要变得复杂了,可不可以换个话题?」 「这很奇怪吧?! 我,可是那种,一开始就有的客人哦! 我在第二话就登场了! 初次登场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的那一种风格诶!?」 丽雅小姐啪啪地拍着桌子。 「不要光是讲奇怪兔子的事情或者奇怪大叔的事情,介绍一下我啊——!给我一张插画啊——!」 「这个人好麻烦……」 「麻烦又怎么样! 我也想在书里登场啊!!!」 「基本上啊。」 我把擦干净的盘子放在一边。 「就算很平淡地这样登场,大家,早都把丽雅小姐的故事给忘掉了。」 「 Σ( °△°||)」 丽雅小姐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冷汗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 「骗、骗人……这么可爱的大姐姐,大家怎么会忘掉——」 「调查问卷。」 「!?」 「第一卷发售之后,fantasia文库做了调查问卷。象棋少女爱娜和萝莉公主利艾塔都有登场的呼声。但是,丽雅小姐…… 没有一条声音提到你……!」 丽雅小姐像是被什么力量往后推了两步,啪踏,椅子被她踢倒了。 「怎么……怎么这样……骗人,骗人的吧……我明明偶尔有登场的……!」 「毕竟你的初次登场都是在八年前了啊……八年前,你的角色形象还不怎么成熟呢。」 「什么!? 什么!?」 我低垂下视线。 「已经,算是旧的了。」 「……!?」 丽雅小姐睁圆双眼,呆呆站着。 全身都在颤抖,终于,眼角浮现出大颗的泪珠。 「呜……谁、谁是大龄女青年啊可恶! 大家就那么喜欢萝莉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悲怨的大叫,打开门跑出去了。 我只能目送那个背影消失。 丽雅小姐……。 「这次的账单,我会帮你留着的。」 她会不会迎来登上插画的那天,谁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那一天真的会来到就好了。我心想。 窗外天空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晴朗。 「想要……这样给故事安上一个文艺的结尾……也是不行的……」 窗台边,专心晒着太阳的诺尔托莉嘀嘀咕咕地说。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中,甚至透露出了一股威严感。 「……因为……我可是,登上封面了呢……」 嘿嘿嘿……好像井底传出一般的阴森笑声,今天依旧回荡着。 完 「讨厌啦——!」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讨厌讨厌讨厌啦啊啊啊!」 「……」 「讨厌!讨厌! 讨厌!」 她开始起劲地挥着双手,继而又突然像是电量耗尽一样垂下头去。然后。 偷瞄。 眼神好像在向我努力诉说着什么似的。 简直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她的眼神如此哀伤,完全符合这个比喻。但我一点也不愿意理她,继续把刚洗完的盘子擦干净。 「嗳,小夕。」 「……」 「听我说嘛,小夕。」 「……」 「问一下人家『你怎么了』好不好嘛——!」 她闹起别扭来,更加用力地挥着胳膊,连头发也跟着摇乱了。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你怎么了,丽雅小姐。」 「对,我是丽雅哦!」 「我知道的……」 「我啊,有事情想对小夕说。」 「这样啊,是什么呢。」 丽雅小姐撩起金色的头发,直直地盯着我。 这样近距离地对视,我发现丽雅小姐果然是成熟的女性,而且还是那种在街上擦肩而过也会吸走别人目光的美女。 但是,一副明摆着「人家,现在不开心!」的表情,又有种孩子气的感觉。 「小夕,你听我说哦。」 「嗯。」 「为什么,我没有出场呢?」 「什么出场?」 「还用问吗! 当然是第一卷和第二卷!」 「问题要变得复杂了,可不可以换个话题?」 「这很奇怪吧?! 我,可是那种,一开始就有的客人哦! 我在第二话就登场了! 初次登场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的那一种风格诶!?」 丽雅小姐啪啪地拍着桌子。 「不要光是讲奇怪兔子的事情或者奇怪大叔的事情,介绍一下我啊——!给我一张插画啊——!」 「这个人好麻烦……」 「麻烦又怎么样! 我也想在书里登场啊!!!」 「基本上啊。」 我把擦干净的盘子放在一边。 「就算很平淡地这样登场,大家,早都把丽雅小姐的故事给忘掉了。」 「 Σ( °△°||)」 丽雅小姐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冷汗从她的脸颊上流下来。 「骗、骗人……这么可爱的大姐姐,大家怎么会忘掉——」 「调查问卷。」 「!?」 「第一卷发售之后,fantasia文库做了调查问卷。象棋少女爱娜和萝莉公主利艾塔都有登场的呼声。但是,丽雅小姐…… 没有一条声音提到你……!」 丽雅小姐像是被什么力量往后推了两步,啪踏,椅子被她踢倒了。 「怎么……怎么这样……骗人,骗人的吧……我明明偶尔有登场的……!」 「毕竟你的初次登场都是在八年前了啊……八年前,你的角色形象还不怎么成熟呢。」 「什么!? 什么!?」 我低垂下视线。 「已经,算是旧的了。」 「……!?」 丽雅小姐睁圆双眼,呆呆站着。 全身都在颤抖,终于,眼角浮现出大颗的泪珠。 「呜……谁、谁是大龄女青年啊可恶! 大家就那么喜欢萝莉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悲怨的大叫,打开门跑出去了。 我只能目送那个背影消失。 丽雅小姐……。 「这次的账单,我会帮你留着的。」 她会不会迎来登上插画的那天,谁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那一天真的会来到就好了。我心想。 窗外天空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晴朗。 「想要……这样给故事安上一个文艺的结尾……也是不行的……」 窗台边,专心晒着太阳的诺尔托莉嘀嘀咕咕地说。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中,甚至透露出了一股威严感。 「……因为……我可是,登上封面了呢……」 嘿嘿嘿……好像井底传出一般的阴森笑声,今天依旧回荡着。 完 特典「我的出场要到什么时候嘛!」2 「太棒了——!」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小夕你看到了吗!? 读了没!?」 「丽雅小姐,你喘粗气的模样好吓人。」 「因为人家很激动嘛!我! 在第三卷里出场了!」 丽雅小姐啪啪啪地拍着桌子,还露出少女一样的满面微笑,虽然鼻子依旧在激烈地呼着气。 「这个,真是,太好了呢。」 「嗯!」 「那,你大概有几页的出场篇幅?」 我问完,丽雅小姐立刻停住动作,一下子把脸转开了。她一边吹着拙劣的口哨,一边撩起头发来搪塞。 「……你听我说哦,小夕。出场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几页,几行之类的细节,不可以那么在意。」 「那,你出场了几行?」 「………………liǎng háng」 ……。 我默默地把玻璃杯放回柜子里继续干活,当作没听到她说的。 「但是但是但是! 有台词哦! 我可是有台词的哦! 很厉害的对不对!?」 「是很厉害呢。」 「而且还是在最后,那可是最重要的地方!」 「确实很重要呢。」 「又漂亮又温柔还很可爱的大姐姐,那种感觉的描写!」 「有吗?」 「……是没有啦。」 原来没有啊。 「但是登场本身也很厉害对不对!? 以这个为基点,下一次要向整个短篇为目标进发……」 丽雅小姐探出身体,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我看。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丽雅小姐为主人公的短篇,但心怀希望是很重要的。我不否定这一点。 ——然后门铃又响起来,一位女性走进来,还穿着很能强调苗条身材,胸口开得很大的丝绸连衣裙。 「赛利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总觉得像是时隔数年都没见到你了呢。」 这位皱着眉头的女性是学院的教师,也是丽雅小姐的好友。 丽娜小姐用一只手指按住嘴唇,露出贼笑一样的眼神看着赛利小姐。 「啊,这不是尚未登场的赛利吗。你这么突然出场没关系吗?不会已经被大家忘记了吧?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 我仿佛听到了赛利小姐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没关系。因为,我比丽雅更受欢迎。」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哦! 你在哪里看到的!? 调查问卷吗!?」 「不用问也知道啊,因为我说的是女性的魅力。」 说完,赛利小姐对我眨了一下眼。我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好,但她的眼神充满了诱惑,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啊! 喂! 那样是犯规的!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对我家小夕露出那种有害的眼神!?」 「哎呀,没有魅力的女人就只会嫉妒,真不容易呢。」 「什么!? 只不过这种事情而已!? 我也可以做到啊!?」 丽雅小姐站起来,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我。 「……怎、怎么样?」 「……就算你这样问我」 还是平时的丽雅小姐。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面孔看起来很可爱。 一旁的赛利小姐开始捂着肚子大笑。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放弃……啊才不对,我才不是来演这种恋爱喜剧桥段的。」 赛利小姐干咳两声,改变了气氛,然后抱起手臂瞪着我。 「我的出场要到什么时候啊?」 「……你想出场吗?」 「当然了。我想啊,还要有插画。这样正好可以让大家都了解我的魅力。」 「啊,我也想要插画! 还想要更多的台词!」 「你已经足够了吧。2行还不够多吗。噗噗」 「你在笑什么啊!? 我可不想被1个字都没提及到的人笑!?」 「因为我就要在接下来出场了。之前都是在积攒实力。」 「哼~ 听起来根本就是给失败找理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好让你明白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更有魅力。」 她们两个人又像平时一样吵起来了,我完全被排除在外。这就是所谓的越吵感情越好吧。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们到外边去。 我决定不在意这些,继续收拾玻璃杯。 「小夕你来评评理,谁出场会比较好!?」 「说实话就可以了,你不用在意区区丽雅的。」 「反正我一直都有出场,所以不管是谁都……啊」 不小心说错话了。我扭头一看,两位美女正带着笑容盯着我。但是为什么啊,我的脊背有一股寒气止不住地冒上来。 「小夕,稍微和姐姐们聊一聊吧?」 完 「太棒了——!」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小夕你看到了吗!? 读了没!?」 「丽雅小姐,你喘粗气的模样好吓人。」 「因为人家很激动嘛!我! 在第三卷里出场了!」 丽雅小姐啪啪啪地拍着桌子,还露出少女一样的满面微笑,虽然鼻子依旧在激烈地呼着气。 「这个,真是,太好了呢。」 「嗯!」 「那,你大概有几页的出场篇幅?」 我问完,丽雅小姐立刻停住动作,一下子把脸转开了。她一边吹着拙劣的口哨,一边撩起头发来搪塞。 「……你听我说哦,小夕。出场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几页,几行之类的细节,不可以那么在意。」 「那,你出场了几行?」 「………………liǎng háng」 ……。 我默默地把玻璃杯放回柜子里继续干活,当作没听到她说的。 「但是但是但是! 有台词哦! 我可是有台词的哦! 很厉害的对不对!?」 「是很厉害呢。」 「而且还是在最后,那可是最重要的地方!」 「确实很重要呢。」 「又漂亮又温柔还很可爱的大姐姐,那种感觉的描写!」 「有吗?」 「……是没有啦。」 原来没有啊。 「但是登场本身也很厉害对不对!? 以这个为基点,下一次要向整个短篇为目标进发……」 丽雅小姐探出身体,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我看。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丽雅小姐为主人公的短篇,但心怀希望是很重要的。我不否定这一点。 ——然后门铃又响起来,一位女性走进来,还穿着很能强调苗条身材,胸口开得很大的丝绸连衣裙。 「赛利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总觉得像是时隔数年都没见到你了呢。」 这位皱着眉头的女性是学院的教师,也是丽雅小姐的好友。 丽娜小姐用一只手指按住嘴唇,露出贼笑一样的眼神看着赛利小姐。 「啊,这不是尚未登场的赛利吗。你这么突然出场没关系吗?不会已经被大家忘记了吧?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 我仿佛听到了赛利小姐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没关系。因为,我比丽雅更受欢迎。」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哦! 你在哪里看到的!? 调查问卷吗!?」 「不用问也知道啊,因为我说的是女性的魅力。」 说完,赛利小姐对我眨了一下眼。我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好,但她的眼神充满了诱惑,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啊! 喂! 那样是犯规的!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对我家小夕露出那种有害的眼神!?」 「哎呀,没有魅力的女人就只会嫉妒,真不容易呢。」 「什么!? 只不过这种事情而已!? 我也可以做到啊!?」 丽雅小姐站起来,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我。 「……怎、怎么样?」 「……就算你这样问我」 还是平时的丽雅小姐。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面孔看起来很可爱。 一旁的赛利小姐开始捂着肚子大笑。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放弃……啊才不对,我才不是来演这种恋爱喜剧桥段的。」 赛利小姐干咳两声,改变了气氛,然后抱起手臂瞪着我。 「我的出场要到什么时候啊?」 「……你想出场吗?」 「当然了。我想啊,还要有插画。这样正好可以让大家都了解我的魅力。」 「啊,我也想要插画! 还想要更多的台词!」 「你已经足够了吧。2行还不够多吗。噗噗」 「你在笑什么啊!? 我可不想被1个字都没提及到的人笑!?」 「因为我就要在接下来出场了。之前都是在积攒实力。」 「哼~ 听起来根本就是给失败找理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好让你明白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更有魅力。」 她们两个人又像平时一样吵起来了,我完全被排除在外。这就是所谓的越吵感情越好吧。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们到外边去。 我决定不在意这些,继续收拾玻璃杯。 「小夕你来评评理,谁出场会比较好!?」 「说实话就可以了,你不用在意区区丽雅的。」 「反正我一直都有出场,所以不管是谁都……啊」 不小心说错话了。我扭头一看,两位美女正带着笑容盯着我。但是为什么啊,我的脊背有一股寒气止不住地冒上来。 「小夕,稍微和姐姐们聊一聊吧?」 完 「太棒了——!」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小夕你看到了吗!? 读了没!?」 「丽雅小姐,你喘粗气的模样好吓人。」 「因为人家很激动嘛!我! 在第三卷里出场了!」 丽雅小姐啪啪啪地拍着桌子,还露出少女一样的满面微笑,虽然鼻子依旧在激烈地呼着气。 「这个,真是,太好了呢。」 「嗯!」 「那,你大概有几页的出场篇幅?」 我问完,丽雅小姐立刻停住动作,一下子把脸转开了。她一边吹着拙劣的口哨,一边撩起头发来搪塞。 「……你听我说哦,小夕。出场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几页,几行之类的细节,不可以那么在意。」 「那,你出场了几行?」 「………………liǎng háng」 ……。 我默默地把玻璃杯放回柜子里继续干活,当作没听到她说的。 「但是但是但是! 有台词哦! 我可是有台词的哦! 很厉害的对不对!?」 「是很厉害呢。」 「而且还是在最后,那可是最重要的地方!」 「确实很重要呢。」 「又漂亮又温柔还很可爱的大姐姐,那种感觉的描写!」 「有吗?」 「……是没有啦。」 原来没有啊。 「但是登场本身也很厉害对不对!? 以这个为基点,下一次要向整个短篇为目标进发……」 丽雅小姐探出身体,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我看。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丽雅小姐为主人公的短篇,但心怀希望是很重要的。我不否定这一点。 ——然后门铃又响起来,一位女性走进来,还穿着很能强调苗条身材,胸口开得很大的丝绸连衣裙。 「赛利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总觉得像是时隔数年都没见到你了呢。」 这位皱着眉头的女性是学院的教师,也是丽雅小姐的好友。 丽娜小姐用一只手指按住嘴唇,露出贼笑一样的眼神看着赛利小姐。 「啊,这不是尚未登场的赛利吗。你这么突然出场没关系吗?不会已经被大家忘记了吧?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 我仿佛听到了赛利小姐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没关系。因为,我比丽雅更受欢迎。」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哦! 你在哪里看到的!? 调查问卷吗!?」 「不用问也知道啊,因为我说的是女性的魅力。」 说完,赛利小姐对我眨了一下眼。我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好,但她的眼神充满了诱惑,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啊! 喂! 那样是犯规的!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对我家小夕露出那种有害的眼神!?」 「哎呀,没有魅力的女人就只会嫉妒,真不容易呢。」 「什么!? 只不过这种事情而已!? 我也可以做到啊!?」 丽雅小姐站起来,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我。 「……怎、怎么样?」 「……就算你这样问我」 还是平时的丽雅小姐。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面孔看起来很可爱。 一旁的赛利小姐开始捂着肚子大笑。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放弃……啊才不对,我才不是来演这种恋爱喜剧桥段的。」 赛利小姐干咳两声,改变了气氛,然后抱起手臂瞪着我。 「我的出场要到什么时候啊?」 「……你想出场吗?」 「当然了。我想啊,还要有插画。这样正好可以让大家都了解我的魅力。」 「啊,我也想要插画! 还想要更多的台词!」 「你已经足够了吧。2行还不够多吗。噗噗」 「你在笑什么啊!? 我可不想被1个字都没提及到的人笑!?」 「因为我就要在接下来出场了。之前都是在积攒实力。」 「哼~ 听起来根本就是给失败找理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好让你明白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更有魅力。」 她们两个人又像平时一样吵起来了,我完全被排除在外。这就是所谓的越吵感情越好吧。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们到外边去。 我决定不在意这些,继续收拾玻璃杯。 「小夕你来评评理,谁出场会比较好!?」 「说实话就可以了,你不用在意区区丽雅的。」 「反正我一直都有出场,所以不管是谁都……啊」 不小心说错话了。我扭头一看,两位美女正带着笑容盯着我。但是为什么啊,我的脊背有一股寒气止不住地冒上来。 「小夕,稍微和姐姐们聊一聊吧?」 完 「太棒了——!」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小夕你看到了吗!? 读了没!?」 「丽雅小姐,你喘粗气的模样好吓人。」 「因为人家很激动嘛!我! 在第三卷里出场了!」 丽雅小姐啪啪啪地拍着桌子,还露出少女一样的满面微笑,虽然鼻子依旧在激烈地呼着气。 「这个,真是,太好了呢。」 「嗯!」 「那,你大概有几页的出场篇幅?」 我问完,丽雅小姐立刻停住动作,一下子把脸转开了。她一边吹着拙劣的口哨,一边撩起头发来搪塞。 「……你听我说哦,小夕。出场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几页,几行之类的细节,不可以那么在意。」 「那,你出场了几行?」 「………………liǎng háng」 ……。 我默默地把玻璃杯放回柜子里继续干活,当作没听到她说的。 「但是但是但是! 有台词哦! 我可是有台词的哦! 很厉害的对不对!?」 「是很厉害呢。」 「而且还是在最后,那可是最重要的地方!」 「确实很重要呢。」 「又漂亮又温柔还很可爱的大姐姐,那种感觉的描写!」 「有吗?」 「……是没有啦。」 原来没有啊。 「但是登场本身也很厉害对不对!? 以这个为基点,下一次要向整个短篇为目标进发……」 丽雅小姐探出身体,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我看。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丽雅小姐为主人公的短篇,但心怀希望是很重要的。我不否定这一点。 ——然后门铃又响起来,一位女性走进来,还穿着很能强调苗条身材,胸口开得很大的丝绸连衣裙。 「赛利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总觉得像是时隔数年都没见到你了呢。」 这位皱着眉头的女性是学院的教师,也是丽雅小姐的好友。 丽娜小姐用一只手指按住嘴唇,露出贼笑一样的眼神看着赛利小姐。 「啊,这不是尚未登场的赛利吗。你这么突然出场没关系吗?不会已经被大家忘记了吧?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 我仿佛听到了赛利小姐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没关系。因为,我比丽雅更受欢迎。」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哦! 你在哪里看到的!? 调查问卷吗!?」 「不用问也知道啊,因为我说的是女性的魅力。」 说完,赛利小姐对我眨了一下眼。我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好,但她的眼神充满了诱惑,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啊! 喂! 那样是犯规的!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对我家小夕露出那种有害的眼神!?」 「哎呀,没有魅力的女人就只会嫉妒,真不容易呢。」 「什么!? 只不过这种事情而已!? 我也可以做到啊!?」 丽雅小姐站起来,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我。 「……怎、怎么样?」 「……就算你这样问我」 还是平时的丽雅小姐。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面孔看起来很可爱。 一旁的赛利小姐开始捂着肚子大笑。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放弃……啊才不对,我才不是来演这种恋爱喜剧桥段的。」 赛利小姐干咳两声,改变了气氛,然后抱起手臂瞪着我。 「我的出场要到什么时候啊?」 「……你想出场吗?」 「当然了。我想啊,还要有插画。这样正好可以让大家都了解我的魅力。」 「啊,我也想要插画! 还想要更多的台词!」 「你已经足够了吧。2行还不够多吗。噗噗」 「你在笑什么啊!? 我可不想被1个字都没提及到的人笑!?」 「因为我就要在接下来出场了。之前都是在积攒实力。」 「哼~ 听起来根本就是给失败找理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好让你明白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更有魅力。」 她们两个人又像平时一样吵起来了,我完全被排除在外。这就是所谓的越吵感情越好吧。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们到外边去。 我决定不在意这些,继续收拾玻璃杯。 「小夕你来评评理,谁出场会比较好!?」 「说实话就可以了,你不用在意区区丽雅的。」 「反正我一直都有出场,所以不管是谁都……啊」 不小心说错话了。我扭头一看,两位美女正带着笑容盯着我。但是为什么啊,我的脊背有一股寒气止不住地冒上来。 「小夕,稍微和姐姐们聊一聊吧?」 完 「太棒了——!」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小夕你看到了吗!? 读了没!?」 「丽雅小姐,你喘粗气的模样好吓人。」 「因为人家很激动嘛!我! 在第三卷里出场了!」 丽雅小姐啪啪啪地拍着桌子,还露出少女一样的满面微笑,虽然鼻子依旧在激烈地呼着气。 「这个,真是,太好了呢。」 「嗯!」 「那,你大概有几页的出场篇幅?」 我问完,丽雅小姐立刻停住动作,一下子把脸转开了。她一边吹着拙劣的口哨,一边撩起头发来搪塞。 「……你听我说哦,小夕。出场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几页,几行之类的细节,不可以那么在意。」 「那,你出场了几行?」 「………………liǎng háng」 ……。 我默默地把玻璃杯放回柜子里继续干活,当作没听到她说的。 「但是但是但是! 有台词哦! 我可是有台词的哦! 很厉害的对不对!?」 「是很厉害呢。」 「而且还是在最后,那可是最重要的地方!」 「确实很重要呢。」 「又漂亮又温柔还很可爱的大姐姐,那种感觉的描写!」 「有吗?」 「……是没有啦。」 原来没有啊。 「但是登场本身也很厉害对不对!? 以这个为基点,下一次要向整个短篇为目标进发……」 丽雅小姐探出身体,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我看。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丽雅小姐为主人公的短篇,但心怀希望是很重要的。我不否定这一点。 ——然后门铃又响起来,一位女性走进来,还穿着很能强调苗条身材,胸口开得很大的丝绸连衣裙。 「赛利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总觉得像是时隔数年都没见到你了呢。」 这位皱着眉头的女性是学院的教师,也是丽雅小姐的好友。 丽娜小姐用一只手指按住嘴唇,露出贼笑一样的眼神看着赛利小姐。 「啊,这不是尚未登场的赛利吗。你这么突然出场没关系吗?不会已经被大家忘记了吧?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 我仿佛听到了赛利小姐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没关系。因为,我比丽雅更受欢迎。」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哦! 你在哪里看到的!? 调查问卷吗!?」 「不用问也知道啊,因为我说的是女性的魅力。」 说完,赛利小姐对我眨了一下眼。我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好,但她的眼神充满了诱惑,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啊! 喂! 那样是犯规的!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对我家小夕露出那种有害的眼神!?」 「哎呀,没有魅力的女人就只会嫉妒,真不容易呢。」 「什么!? 只不过这种事情而已!? 我也可以做到啊!?」 丽雅小姐站起来,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我。 「……怎、怎么样?」 「……就算你这样问我」 还是平时的丽雅小姐。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面孔看起来很可爱。 一旁的赛利小姐开始捂着肚子大笑。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放弃……啊才不对,我才不是来演这种恋爱喜剧桥段的。」 赛利小姐干咳两声,改变了气氛,然后抱起手臂瞪着我。 「我的出场要到什么时候啊?」 「……你想出场吗?」 「当然了。我想啊,还要有插画。这样正好可以让大家都了解我的魅力。」 「啊,我也想要插画! 还想要更多的台词!」 「你已经足够了吧。2行还不够多吗。噗噗」 「你在笑什么啊!? 我可不想被1个字都没提及到的人笑!?」 「因为我就要在接下来出场了。之前都是在积攒实力。」 「哼~ 听起来根本就是给失败找理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好让你明白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更有魅力。」 她们两个人又像平时一样吵起来了,我完全被排除在外。这就是所谓的越吵感情越好吧。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们到外边去。 我决定不在意这些,继续收拾玻璃杯。 「小夕你来评评理,谁出场会比较好!?」 「说实话就可以了,你不用在意区区丽雅的。」 「反正我一直都有出场,所以不管是谁都……啊」 不小心说错话了。我扭头一看,两位美女正带着笑容盯着我。但是为什么啊,我的脊背有一股寒气止不住地冒上来。 「小夕,稍微和姐姐们聊一聊吧?」 完 「太棒了——!」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小夕你看到了吗!? 读了没!?」 「丽雅小姐,你喘粗气的模样好吓人。」 「因为人家很激动嘛!我! 在第三卷里出场了!」 丽雅小姐啪啪啪地拍着桌子,还露出少女一样的满面微笑,虽然鼻子依旧在激烈地呼着气。 「这个,真是,太好了呢。」 「嗯!」 「那,你大概有几页的出场篇幅?」 我问完,丽雅小姐立刻停住动作,一下子把脸转开了。她一边吹着拙劣的口哨,一边撩起头发来搪塞。 「……你听我说哦,小夕。出场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几页,几行之类的细节,不可以那么在意。」 「那,你出场了几行?」 「………………liǎng háng」 ……。 我默默地把玻璃杯放回柜子里继续干活,当作没听到她说的。 「但是但是但是! 有台词哦! 我可是有台词的哦! 很厉害的对不对!?」 「是很厉害呢。」 「而且还是在最后,那可是最重要的地方!」 「确实很重要呢。」 「又漂亮又温柔还很可爱的大姐姐,那种感觉的描写!」 「有吗?」 「……是没有啦。」 原来没有啊。 「但是登场本身也很厉害对不对!? 以这个为基点,下一次要向整个短篇为目标进发……」 丽雅小姐探出身体,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我看。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丽雅小姐为主人公的短篇,但心怀希望是很重要的。我不否定这一点。 ——然后门铃又响起来,一位女性走进来,还穿着很能强调苗条身材,胸口开得很大的丝绸连衣裙。 「赛利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总觉得像是时隔数年都没见到你了呢。」 这位皱着眉头的女性是学院的教师,也是丽雅小姐的好友。 丽娜小姐用一只手指按住嘴唇,露出贼笑一样的眼神看着赛利小姐。 「啊,这不是尚未登场的赛利吗。你这么突然出场没关系吗?不会已经被大家忘记了吧?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 我仿佛听到了赛利小姐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没关系。因为,我比丽雅更受欢迎。」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哦! 你在哪里看到的!? 调查问卷吗!?」 「不用问也知道啊,因为我说的是女性的魅力。」 说完,赛利小姐对我眨了一下眼。我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好,但她的眼神充满了诱惑,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啊! 喂! 那样是犯规的!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对我家小夕露出那种有害的眼神!?」 「哎呀,没有魅力的女人就只会嫉妒,真不容易呢。」 「什么!? 只不过这种事情而已!? 我也可以做到啊!?」 丽雅小姐站起来,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我。 「……怎、怎么样?」 「……就算你这样问我」 还是平时的丽雅小姐。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面孔看起来很可爱。 一旁的赛利小姐开始捂着肚子大笑。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放弃……啊才不对,我才不是来演这种恋爱喜剧桥段的。」 赛利小姐干咳两声,改变了气氛,然后抱起手臂瞪着我。 「我的出场要到什么时候啊?」 「……你想出场吗?」 「当然了。我想啊,还要有插画。这样正好可以让大家都了解我的魅力。」 「啊,我也想要插画! 还想要更多的台词!」 「你已经足够了吧。2行还不够多吗。噗噗」 「你在笑什么啊!? 我可不想被1个字都没提及到的人笑!?」 「因为我就要在接下来出场了。之前都是在积攒实力。」 「哼~ 听起来根本就是给失败找理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好让你明白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更有魅力。」 她们两个人又像平时一样吵起来了,我完全被排除在外。这就是所谓的越吵感情越好吧。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们到外边去。 我决定不在意这些,继续收拾玻璃杯。 「小夕你来评评理,谁出场会比较好!?」 「说实话就可以了,你不用在意区区丽雅的。」 「反正我一直都有出场,所以不管是谁都……啊」 不小心说错话了。我扭头一看,两位美女正带着笑容盯着我。但是为什么啊,我的脊背有一股寒气止不住地冒上来。 「小夕,稍微和姐姐们聊一聊吧?」 完 「太棒了——!」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小夕你看到了吗!? 读了没!?」 「丽雅小姐,你喘粗气的模样好吓人。」 「因为人家很激动嘛!我! 在第三卷里出场了!」 丽雅小姐啪啪啪地拍着桌子,还露出少女一样的满面微笑,虽然鼻子依旧在激烈地呼着气。 「这个,真是,太好了呢。」 「嗯!」 「那,你大概有几页的出场篇幅?」 我问完,丽雅小姐立刻停住动作,一下子把脸转开了。她一边吹着拙劣的口哨,一边撩起头发来搪塞。 「……你听我说哦,小夕。出场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几页,几行之类的细节,不可以那么在意。」 「那,你出场了几行?」 「………………liǎng háng」 ……。 我默默地把玻璃杯放回柜子里继续干活,当作没听到她说的。 「但是但是但是! 有台词哦! 我可是有台词的哦! 很厉害的对不对!?」 「是很厉害呢。」 「而且还是在最后,那可是最重要的地方!」 「确实很重要呢。」 「又漂亮又温柔还很可爱的大姐姐,那种感觉的描写!」 「有吗?」 「……是没有啦。」 原来没有啊。 「但是登场本身也很厉害对不对!? 以这个为基点,下一次要向整个短篇为目标进发……」 丽雅小姐探出身体,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我看。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丽雅小姐为主人公的短篇,但心怀希望是很重要的。我不否定这一点。 ——然后门铃又响起来,一位女性走进来,还穿着很能强调苗条身材,胸口开得很大的丝绸连衣裙。 「赛利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总觉得像是时隔数年都没见到你了呢。」 这位皱着眉头的女性是学院的教师,也是丽雅小姐的好友。 丽娜小姐用一只手指按住嘴唇,露出贼笑一样的眼神看着赛利小姐。 「啊,这不是尚未登场的赛利吗。你这么突然出场没关系吗?不会已经被大家忘记了吧?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 我仿佛听到了赛利小姐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没关系。因为,我比丽雅更受欢迎。」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哦! 你在哪里看到的!? 调查问卷吗!?」 「不用问也知道啊,因为我说的是女性的魅力。」 说完,赛利小姐对我眨了一下眼。我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好,但她的眼神充满了诱惑,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啊! 喂! 那样是犯规的!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对我家小夕露出那种有害的眼神!?」 「哎呀,没有魅力的女人就只会嫉妒,真不容易呢。」 「什么!? 只不过这种事情而已!? 我也可以做到啊!?」 丽雅小姐站起来,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我。 「……怎、怎么样?」 「……就算你这样问我」 还是平时的丽雅小姐。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面孔看起来很可爱。 一旁的赛利小姐开始捂着肚子大笑。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放弃……啊才不对,我才不是来演这种恋爱喜剧桥段的。」 赛利小姐干咳两声,改变了气氛,然后抱起手臂瞪着我。 「我的出场要到什么时候啊?」 「……你想出场吗?」 「当然了。我想啊,还要有插画。这样正好可以让大家都了解我的魅力。」 「啊,我也想要插画! 还想要更多的台词!」 「你已经足够了吧。2行还不够多吗。噗噗」 「你在笑什么啊!? 我可不想被1个字都没提及到的人笑!?」 「因为我就要在接下来出场了。之前都是在积攒实力。」 「哼~ 听起来根本就是给失败找理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好让你明白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更有魅力。」 她们两个人又像平时一样吵起来了,我完全被排除在外。这就是所谓的越吵感情越好吧。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们到外边去。 我决定不在意这些,继续收拾玻璃杯。 「小夕你来评评理,谁出场会比较好!?」 「说实话就可以了,你不用在意区区丽雅的。」 「反正我一直都有出场,所以不管是谁都……啊」 不小心说错话了。我扭头一看,两位美女正带着笑容盯着我。但是为什么啊,我的脊背有一股寒气止不住地冒上来。 「小夕,稍微和姐姐们聊一聊吧?」 完 「太棒了——!」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小夕你看到了吗!? 读了没!?」 「丽雅小姐,你喘粗气的模样好吓人。」 「因为人家很激动嘛!我! 在第三卷里出场了!」 丽雅小姐啪啪啪地拍着桌子,还露出少女一样的满面微笑,虽然鼻子依旧在激烈地呼着气。 「这个,真是,太好了呢。」 「嗯!」 「那,你大概有几页的出场篇幅?」 我问完,丽雅小姐立刻停住动作,一下子把脸转开了。她一边吹着拙劣的口哨,一边撩起头发来搪塞。 「……你听我说哦,小夕。出场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几页,几行之类的细节,不可以那么在意。」 「那,你出场了几行?」 「………………liǎng háng」 ……。 我默默地把玻璃杯放回柜子里继续干活,当作没听到她说的。 「但是但是但是! 有台词哦! 我可是有台词的哦! 很厉害的对不对!?」 「是很厉害呢。」 「而且还是在最后,那可是最重要的地方!」 「确实很重要呢。」 「又漂亮又温柔还很可爱的大姐姐,那种感觉的描写!」 「有吗?」 「……是没有啦。」 原来没有啊。 「但是登场本身也很厉害对不对!? 以这个为基点,下一次要向整个短篇为目标进发……」 丽雅小姐探出身体,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我看。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丽雅小姐为主人公的短篇,但心怀希望是很重要的。我不否定这一点。 ——然后门铃又响起来,一位女性走进来,还穿着很能强调苗条身材,胸口开得很大的丝绸连衣裙。 「赛利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总觉得像是时隔数年都没见到你了呢。」 这位皱着眉头的女性是学院的教师,也是丽雅小姐的好友。 丽娜小姐用一只手指按住嘴唇,露出贼笑一样的眼神看着赛利小姐。 「啊,这不是尚未登场的赛利吗。你这么突然出场没关系吗?不会已经被大家忘记了吧?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 我仿佛听到了赛利小姐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没关系。因为,我比丽雅更受欢迎。」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哦! 你在哪里看到的!? 调查问卷吗!?」 「不用问也知道啊,因为我说的是女性的魅力。」 说完,赛利小姐对我眨了一下眼。我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好,但她的眼神充满了诱惑,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啊! 喂! 那样是犯规的!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对我家小夕露出那种有害的眼神!?」 「哎呀,没有魅力的女人就只会嫉妒,真不容易呢。」 「什么!? 只不过这种事情而已!? 我也可以做到啊!?」 丽雅小姐站起来,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我。 「……怎、怎么样?」 「……就算你这样问我」 还是平时的丽雅小姐。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面孔看起来很可爱。 一旁的赛利小姐开始捂着肚子大笑。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放弃……啊才不对,我才不是来演这种恋爱喜剧桥段的。」 赛利小姐干咳两声,改变了气氛,然后抱起手臂瞪着我。 「我的出场要到什么时候啊?」 「……你想出场吗?」 「当然了。我想啊,还要有插画。这样正好可以让大家都了解我的魅力。」 「啊,我也想要插画! 还想要更多的台词!」 「你已经足够了吧。2行还不够多吗。噗噗」 「你在笑什么啊!? 我可不想被1个字都没提及到的人笑!?」 「因为我就要在接下来出场了。之前都是在积攒实力。」 「哼~ 听起来根本就是给失败找理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好让你明白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更有魅力。」 她们两个人又像平时一样吵起来了,我完全被排除在外。这就是所谓的越吵感情越好吧。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们到外边去。 我决定不在意这些,继续收拾玻璃杯。 「小夕你来评评理,谁出场会比较好!?」 「说实话就可以了,你不用在意区区丽雅的。」 「反正我一直都有出场,所以不管是谁都……啊」 不小心说错话了。我扭头一看,两位美女正带着笑容盯着我。但是为什么啊,我的脊背有一股寒气止不住地冒上来。 「小夕,稍微和姐姐们聊一聊吧?」 完 「太棒了——!」 一片安稳的店里,柜台坐席上突然传出了悲鸣一样的喊叫声。 身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大概应该首先问一声「您怎么了?」。但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正常客人的时候。 「小夕你看到了吗!? 读了没!?」 「丽雅小姐,你喘粗气的模样好吓人。」 「因为人家很激动嘛!我! 在第三卷里出场了!」 丽雅小姐啪啪啪地拍着桌子,还露出少女一样的满面微笑,虽然鼻子依旧在激烈地呼着气。 「这个,真是,太好了呢。」 「嗯!」 「那,你大概有几页的出场篇幅?」 我问完,丽雅小姐立刻停住动作,一下子把脸转开了。她一边吹着拙劣的口哨,一边撩起头发来搪塞。 「……你听我说哦,小夕。出场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几页,几行之类的细节,不可以那么在意。」 「那,你出场了几行?」 「………………liǎng háng」 ……。 我默默地把玻璃杯放回柜子里继续干活,当作没听到她说的。 「但是但是但是! 有台词哦! 我可是有台词的哦! 很厉害的对不对!?」 「是很厉害呢。」 「而且还是在最后,那可是最重要的地方!」 「确实很重要呢。」 「又漂亮又温柔还很可爱的大姐姐,那种感觉的描写!」 「有吗?」 「……是没有啦。」 原来没有啊。 「但是登场本身也很厉害对不对!? 以这个为基点,下一次要向整个短篇为目标进发……」 丽雅小姐探出身体,两眼闪闪发光地盯着我看。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丽雅小姐为主人公的短篇,但心怀希望是很重要的。我不否定这一点。 ——然后门铃又响起来,一位女性走进来,还穿着很能强调苗条身材,胸口开得很大的丝绸连衣裙。 「赛利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啊,总觉得像是时隔数年都没见到你了呢。」 这位皱着眉头的女性是学院的教师,也是丽雅小姐的好友。 丽娜小姐用一只手指按住嘴唇,露出贼笑一样的眼神看着赛利小姐。 「啊,这不是尚未登场的赛利吗。你这么突然出场没关系吗?不会已经被大家忘记了吧?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 我仿佛听到了赛利小姐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没关系。因为,我比丽雅更受欢迎。」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哦! 你在哪里看到的!? 调查问卷吗!?」 「不用问也知道啊,因为我说的是女性的魅力。」 说完,赛利小姐对我眨了一下眼。我虽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好,但她的眼神充满了诱惑,我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啊! 喂! 那样是犯规的!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对我家小夕露出那种有害的眼神!?」 「哎呀,没有魅力的女人就只会嫉妒,真不容易呢。」 「什么!? 只不过这种事情而已!? 我也可以做到啊!?」 丽雅小姐站起来,用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我。 「……怎、怎么样?」 「……就算你这样问我」 还是平时的丽雅小姐。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面孔看起来很可爱。 一旁的赛利小姐开始捂着肚子大笑。 「这孩子真是不知道放弃……啊才不对,我才不是来演这种恋爱喜剧桥段的。」 赛利小姐干咳两声,改变了气氛,然后抱起手臂瞪着我。 「我的出场要到什么时候啊?」 「……你想出场吗?」 「当然了。我想啊,还要有插画。这样正好可以让大家都了解我的魅力。」 「啊,我也想要插画! 还想要更多的台词!」 「你已经足够了吧。2行还不够多吗。噗噗」 「你在笑什么啊!? 我可不想被1个字都没提及到的人笑!?」 「因为我就要在接下来出场了。之前都是在积攒实力。」 「哼~ 听起来根本就是给失败找理由~」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只好让你明白一下,看看到底是谁更有魅力。」 她们两个人又像平时一样吵起来了,我完全被排除在外。这就是所谓的越吵感情越好吧。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她们到外边去。 我决定不在意这些,继续收拾玻璃杯。 「小夕你来评评理,谁出场会比较好!?」 「说实话就可以了,你不用在意区区丽雅的。」 「反正我一直都有出场,所以不管是谁都……啊」 不小心说错话了。我扭头一看,两位美女正带着笑容盯着我。但是为什么啊,我的脊背有一股寒气止不住地冒上来。 「小夕,稍微和姐姐们聊一聊吧?」 完 插图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風見鶏 插画:u介 翻译:(贴吧id:kleony)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后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内容简介 这里是异世界中唯一一处能喝到咖啡的地方。从现代而来的原高中生小夕开张的咖啡馆。 歌姬终于来到了迷宫都市。小夕的店则为了从城市日日的喧嚣中逃离,改为进行深夜营业。 某个下雨天,他遇到了蹲坐在小店后门,穿着纯白连衣裙的鸟族女孩缇塞。 「我,还可以再到这里来吗?」 深夜中聚集在咖啡馆的「不对劲」客人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位气氛更不搭调的常客——缇塞。而且,她似乎就是节日的主角,「歌姬」之中的一人……? 作者简介 風見鶏(かざみどり) 1991年出生于山口县。第一回カクヨムweb小说竞赛中以本作获特别奖。人们经常说在乡下车是必备品。可是走路5分钟就能到的地方也要开车去。因此正在深刻地为运动不足烦恼中。 最近购买了智能的运动鞋和帅气的运动装备。装饰在房间里感觉非常开心。 1「雨与伞与女孩子」 夏天从以前开始就肯定是短暂的。要说为何,我们学生有着暑假这一文化,而就在尽情讴歌这完美文化的时候,时光就过得飞快。 但是,现在的我没有暑假。必须得为了每日生活经营自己的店。对我来说,周围的人休息的时间才是我工作挣钱的时间。 不过即使这么说,这个夏天相对来说过得还是很愉快的。曝于观光游客的大流之中,忙得头昏眼花,但从中途就变为夜间营业,因此客流量也变得正好了。 对深夜是否会有客人来店的担心也成为杞人忧天而结束了。 深夜有深夜出行的人们,而这些人似乎都充满好奇心,对踏入新场所的避讳感也很少。知道我的咖啡店后,现在也有因有趣而来到这里的人们。 时至深夜后开店,像是逃离一日之晨一般闭店,然后打扫收拾睡觉,这样的生活习惯之后也并不辛苦。现在也有余裕像这样在傍晚的时间出门采购了。 大道上一直很混杂。从各个地方过来,就为看一眼歌姬的人们都聚集在这里。建筑物之间系着各色彩绳,挂着有着精美刺绣的垂布,还有会让人想「这也有吗」的用纸和碎木片做的装饰物。 一旦有风拂过,一直延续到大道前方的这些装饰都被一齐吹动,这光景会引来观光游客们的欢呼声。在更高一些的地方,模拟龙的气派制造物则乘风而动,俯视着挤成一团的我们。 有这么多人的话,当然也是会发生骚动的。扒手啊小偷啊,打架啦痴汉啦,这种叫声毫不间断。 一点都不厌烦这种喧嚣,每天都这样继续着,这个世界的人们活力还真是没底。 买东西也要费一番力。身体挤进人群中间向前走,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大声呼喊店员,付钱交易。等买齐所需物品后,声音哑掉,身体也非常疲惫了。 就在准备再加把油回家的时候,大道上隐隐地响起了雷鸣。远望能看见山间露出了阴沉的黑云。 这街道的天气变得很快,忽然降雨也是日常有的。我也习惯了这一点,看着越来越近的云,想着看来这得下一阵雨了。 但也有即便知道了会下雨也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我能知道的事,当然周围的人们也都知道。 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雨,人潮开始一齐涌动,附近乱得变成了浊流。人所带出的流动有时会效仿自然的力量。就像是被卷入满员电车的上下车人流中一样,我无法活动,只能被人流推着移动。不,姑且,还是试着抵抗了一下的。但是没用。毕竟我个子比较小。被只能仰望的兽人们推动的话,那当然无从反抗了。 天空几乎转眼间就被厚厚的云层覆盖。抬头看了看,我放弃了。 啊啊,就这样喘口气的时间,哗地就开始下雨了。雷鸣声、大雨声还有人的惊叫声混合在了一起。而雨则不顾这些,把我们淋了个透。 还好没买什么不能沾水的东西。都淋湿到这种程度了,我也就不急了,跟在人群中慢慢地走着。 周围的人似乎也一样看开了,就站在倾盆大雨之中若无其事地聊天,或是在摊子上跟人砍价了。 「歌姬已经在这街上了吧?」 「那当然了。毕竟搞了个那么盛大的游行啊」 「我没有去看那个。到处都在说有人太过兴奋晕倒了什么的,推推挤挤的出现了伤员什么的,我就怕了没敢靠近」 「……我懂。你知道歌姬住的旅店的事吗。据说整个都被包下来,里面还有警卫。一般人全都禁止入内啊」 「不这么做的话那些歌姬的狂热粉全都会冲进去的吧」 混着雨音听到了这样的对话。是吗,歌姬已经来了啊。因为过着白天睡觉的生活,我都没注意到有游行这回事。 「但是啊,你听说了吗,新人歌姬的事」 「听说超级可爱」 「那个我也很期待。不过我不是说那个,好像唱不了歌啊,那个歌姬」 「歌姬唱不了歌的话那不就只是公主(姬)了吗。但是我也喜欢」 「没问你的意见啦。据说在王都开就任的宣传公演的时候,那个歌姬啊,一点声音都没出就落幕了」 「……这次的公演,没问题吗?票价超高的啊?我排了三天的队才好不容易买到站席的票,要是听不了歌的话我会哭的啊?」 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这样的对话,一边顺着人流慢慢往前走。总算到了通往咖啡店的路口,我穿出了人群。在这前面就只有迷宫了,因此人也少了很多。 雨仍旧下着,我身上所有地方都湿了。所以也就完全不急,回忆着以前的事随意走着。 小学的时候,有过明明带着伞却不撑,淋着雨回家的事。衣服书包全都湿透,当然被妈妈训了。但是,淋雨这件事,不知为何会让人感到开心,现在也是这种心情。我想偶尔淋淋雨也不错。 总算看见自己的店了。回去以后想马上泡个澡。因为不想让雨水弄脏店内,我就走进了通往店的后门的小巷。由于雨而有些模糊的视界中看到了一片白色。 那是个女孩子。 穿着纯白的裙子,背靠墙坐着。抱着膝盖的那个样子像是要把身体尽可能地缩小来保护自己。盯着地面看的那张脸,看上去就像不知该回哪里去的迷路小孩一样。 听到我的脚步声,女孩子抬起了头。即便因为下雨而视界模糊,靠近到这种程度的话还是能看清的。她的背上有纯白的小小羽翼,似乎是鸟族的孩子。年幼的面庞像娃娃一样工整精致,而她比娃娃还要面无表情。她那空洞的如玻璃珠一般的眼瞳中是否真的映出了我,让人感到疑问。 「……那个,没事吗?」 对着她无言的视线回以话语。女孩子什么都不说,又将视线移回了地面。说不定比起我,还是地面石板上刻的花纹更亲切。那也没办法,毕竟头一次见。 我放弃去后门,回到了店的正面。打开门锁进入店内。从身上落下的水滴立刻就在干燥的地面上扩散了。我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柜台上,进入杂物间,从那里取出伞和备用的毛巾。 再次走到外面,撑起伞。雨水击打伞面的那没有休止符的音色很激烈。抱着毛巾,注意不让它弄湿,走入了小巷。女孩子还是坐在那里。即便走近,这次她也没有抬头。 把伞撑到她的头上。这样我就淋到雨了,不过本来就已经是落汤鸡了所以也无所谓。女孩子以缓慢的动作仰起脸,我把毛巾放到了她白色的头发上。 「一直这样淋湿着的话会感冒的哦」 「…………」 毛巾的下方,金色的眼瞳仰视着我。她的表情有些困惑,但没有其他动作。我有点心急,蹲了下来。单手撑着伞,用另一只手擦拭她的头发。她的头随着我手擦拭的动作晃动着。 「做、做什么啊」 伞中传来微弱的声音。听到那无比澄澈的声音,我停下了手。那声音就如黎明之前弥漫于街上的空气那般清凉。 「太好了。你能说话啊」 我像是要蒙混听呆了这件事一样又动手擦了擦她的头发。女孩子的头晃动着,发出了「哇、呜、啊」这样的声音。 「这里是我的店哦。有人坐在店旁的话肯定会在意啊,而且还是在雨中」 「呜、哇」 在开始擦脸的时候,女孩子抓住了我的手腕。虽然抵抗的力道很弱,我停下了手。 「我、我自己来」 「是吗,那我帮你撑着伞」 我拿开手后,她以缓慢的动作擦了擦脸,用手整了整被弄乱的头发。然后抬起头看我,微微皱了下眉。 「……我好了」她这么说着推了推我撑伞的手。「你淋湿了哦」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本来就已经淋湿了」 「我也淋湿了」 「头发和脸没湿吧。因为擦干了」 女孩子抓了一揪前发,绷起脸看着我。 「……是哥哥你,擅自给我擦的」 「所以给你撑伞也就随我擅自做了对吧?」 看着我的脸,女孩子的眉间有些皱了起来。 「我很困扰。即使帮我做这种事,我也什么都没有带」 「没关系,不用介意」 性格很诚实吧,我不由得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什么。那么,你还要在这里坐着吗?进去的话还是能让你避一避雨的」 指了指店,女孩子露出了疑问的表情看向我。 「是什么店?」 「咖啡店」 「……?」 她脸 上的疑问加深了。 「是能够一边享受简餐和饮料一边度过悠闲舒适时间的店哦。推荐菜单是咖啡」 「……谢谢,不必了」 女孩子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起了身,作为男性来说我的个子算是小的,但她即使与我相比还是矮一个头左右。大概是十二、三岁左右吧。 「这个,谢谢。我回去了」 她把毛巾叠好递给了我。我接过毛巾,又把它置于女孩子的头上。在她为此感到困惑的时候我把伞也塞给了她。人在面对突然递过来的东西时是会下意识地接过的。 「拿去吧。看样子雨还要下一会儿」 「……这就困扰了」 头上披着毛巾,手上拿着伞的女孩子皱着眉头看着我,以非常困扰的声音这么说着。我又笑了笑。 「伞和毛巾都给你啦。下次下雨天别忘记拿了哦」 只说完这个,我就折返了。女孩子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店里冲了个热水澡。在夏日已经过去的这个季节,一直淋着雨身体会冷。那个女孩子要是没有感冒就好了。 换好衣服,去擦了店里的地板和柜台。到外面看看,雨还在下着。瞅了一眼小巷,那孩子已经不在那里了。伞和毛巾也都不在,应该是好好地拿回去了。我安心了些,开始处理今天买回来的那些东西。 2「咖啡与烟与哼歌」 周边已经完全被夜色包围了,我也开始做开店的准备了。普通的那些饮食店早已经关门了,还亮着灯的几乎都是些酒馆。看到的还在街道上游荡的人,不再是主妇或者商人之类的,而是些脱下铠甲的冒险者,或者工作结束的劳动者们。听到的也自然不再是小孩子们的嬉闹声,都是些醉酒之后粗野的笑声呀,跑调的流行歌之类的,在街道的某处回响着。 白天的暴雨倾泻消失了之后,现在能看到清澈的星空。看了下已经完全清新的天空之后,我把门边挂着的牌子翻到另一边开始了营业。 「啊啊,不好意思」 突然,旁边传来了微弱的招呼声 「什么?」 转过身之后,发现一位身材娇小的老婆婆站在那里。头上绑着灰色的头发, 用米色的斗篷包裹着身子。打扮得十分整洁,站着的姿势还有给人的感觉,都是一位文雅善良的老太太。 「可以向你问一下路吗...我现在迷路了,正困扰着」 露出了正踌躇不安一般的表情,老婆婆这样说了。看了这样的表情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她真的很困扰。今天也是来这一套吗,我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诶诶,当然没问题,那好。你想要去哪里呢?」 「一个叫伯乐的驹亭的地方。啊—」 往这里靠近的老婆婆,突然脚下被绊住要摔倒了。我赶紧上前抱住。那不是我有意识要求去扶,而是反射性的动作。 完蛋了,我想着。但是,这种下意识的动作不是我自己能够停住的。 老婆婆的身子离开了。现在一看,刚刚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消失到哪里了呢,她挺起胸膛精神地站着。之前的文雅被粗野的表情所代替了,露出得意的表情笑了起来 「好的,今天也是你请客了」 咻地一声轻轻抛过来的,是我放在后面口袋里面的钱包。 「可恶...今天也中招了」 「天真呐天真。注意力还是半吊子啊」 「明明我是清楚的啊。为什么没有控制住呢」 我一边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后悔,一边打开了门让出位置让她通过。波妮婆婆边「阿啦,谢谢你那么体贴」地装腔作势地说着边走进了店里面。仅仅这样看的话,明明完全一副优雅的老妇人的样子。 在我回到柜台的时候,波妮婆婆已经坐在椅子上取出了烟管,在前端点火的位置把搓圆的烟草塞了进去 「波妮婆婆,我这里,可是禁烟的唷」 「没什么不好吧,也没有抱怨的客人不是吗。况且我这把年纪没多少时间啦。这种程度就对我宽容一点吧」 一下子被这样的话语反击,我只能举起双手投降了。对擅长嘴上功夫的人,无论说些什么都是没用的这件事,我已经从实践中深刻地理解到了。特别是这位,对她说了什么的话肯定会三倍奉还的。 波妮婆婆用嘴巴叼着烟管的吸口,擦燃火柴把烟草点着了。眯着眼睛仿佛很美味一样地吐出了白烟。 「啊啊...胜过年轻人之后吸的烟草就是别有味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能这样派上用场真是开心呢」 「那就有心了。好了,赶紧给我泡杯咖啡吧」 我的讽刺完全没有发挥作用。每当波妮婆婆心情愉悦地吐出轻烟的时候,甜甜的香味都飘散了过来。感觉很芳香的样子,让我有点安静不下来。 我的家人里没有抽烟的人。所以,我对香烟不是很习惯。烟草本身,是这么芳甜的味道吗?在原本我的世界里虽然有着禁烟或者分烟(ps:日本的分烟政策,隔离抽烟和不抽烟者 )之类的问题,但老实说,这种感觉不是那样让人讨厌的味道。当然,这对身体究竟有没有害处我就不得而知了。 先把烟的香味的问题放在一边,灯把壶里的水煮开了,我该准备磨好的咖啡粉末了。圆形的烧瓶里的热水已经咕咕地冒着泡。我往被称作漏斗的长长的管子伸到烧瓶底部的器具里倒入了咖啡粉末,然后插入烧瓶。 为了把漏斗堵塞住烧瓶口,加热之后的气压往上升,热水通过管子流到了上面的漏斗那里。 咖啡的粉末接触到上升的热水之后,把木匙子伸进去把粉末和热水一起搅拌混合起来。烧瓶里沸腾的热水哄哄地响着的时候,从漏斗抽出的咖啡的芳香飘散了出来 确认了热水已经全部上升了之后,我把灯移开。然后再一次,缓缓地用木匙子搅拌。在咖啡已经抽出了之后,就不需要其他多余的动作了。冲泡者的动作会对味道和香味造成相对程度的影响。太粗糙地冲泡的话会有杂味,粗鲁地冲泡的话味道也会一起流失的。单纯的冲泡的这种时候,第二次的搅拌会决定了咖啡的味道。 我把木匙子拿出来,稍微等待了一下。等波纹都消失了后,漏斗里面的形成漂亮的三层。液体,漂浮着的咖啡粉,还有搅拌过后产生的气泡。形成了层次分明的样子后,那意味着冲泡已经成功了。 把灯拿开之后烧瓶开始冷却了下来。漏斗上面的咖啡渐渐流回了烧瓶里面。因为漏斗的管子里还夹着布状的过滤袋,粉末和气泡还残留在漏斗那里,只有被抽出的咖啡注满了烧瓶 我把漏斗取出来,将咖啡倒在杯子里面。然后把漂浮着水汽和香味的咖啡,放到波妮婆婆的面前。 波妮婆婆马上把杯子拿了起来,用鼻子靠近着去闻了下那浓郁的香味。 「虽然烟草也很不错...哈啊,这个味道也让人受不了啊」 就像把飘散开的水汽压回去一样轻轻地吹着冷却之后,她啜饮了一口 「而且,味道也不错。接着,喝了这个之后」 说着,手部优雅地拿起烟管吸了口。然后慢慢的把它从嘴边拿开,波妮婆婆 摆出放松的表情后仰着。接着仿佛全身脱力了一样,深深地吐出了烟 「——就是这个啊,这个。我是为了这一刻才活到现在的啊」 「看起来真的很享受呢」 这样品尝的方式,漂亮地让我无论看了多少次都会觉得羡慕。让我明白,无论是咖啡,还是烟草,她都有打心底地享受着 「只要有了这些的话其实吃饭和喝酒都不需要了吧」 「酒姑且不论,饭的话可是要好好地吃呀」 「到了这个岁数的话,对于吃饭这件事都已经觉得厌倦了。而且」 说着,她又啜饮了一口咖啡。 「知道了这般美味的东西之后,就不再想吃饭店里的饭了。所以都是你的错啊」 用了很过分地理由把责任推给了我啊。虽然我很想反驳,但是对于她那么地喜欢咖啡这件事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开心的。所以我缩了下肩膀,决定什么也不说了。 「真不好意思啊,总是免费地喝着这么美味的东西」 露出牙齿得意地笑着的波妮婆婆这样说了 「要给钱的话其实也可以哟?务必,请不要顾虑」 「哎呀,工作后喝的咖啡真是美味啊」 波妮婆婆看上去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交互地享受着烟草和咖啡。 「这个人真是的」就算这样故意让她听见地小声抱怨着,她也毫无在意的感觉。 波妮婆婆外表看上去是个人畜无害的老妇人。但是真实身份,是个喝着咖啡抽着烟,喜欢欺负我这种生性善良的青少年的性格恶劣的婆婆。 在这时,门突然稍微被打开了一点,挂在门上的铃铛轻轻地响了。夜晚的风吹进了店里面。门慢慢地被打开了,在缝隙间看见了白色的头发。那人就跟升起的朝阳一样慢慢地抬起头来,终于视线和我重叠在一起了。在让店里的灯光反射着的光辉之下,出现的是雨天里遇见的女孩子 「呀,欢迎光临」 我一边为那么快就能再会感到吃惊,一边打着招呼 女孩子则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会说话!」一样瞪圆着眼睛,咻地藏在了门的阴影处。看起来又是「说不定是听错了」的样子般的动作窥视着这边 「怎么,这不是个相当可爱的客人吗。你从哪里骗过来的。嗯?」 「请不要把我说得跟恶人一样」 波妮婆婆咔啦咔啦地笑着,歪着嘴唇,灵活地改变了烟吐出来的方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箱子,放在桌面上。那是个很旧的金属制的罐子,上面还接着盖子。把它打开之后,咕噜地转过烟管往里面敲了敲。亢,响起了清脆的声音,然后烟管那塞着的烟草落了下来。用现在的话 来说,那是随身携带的烟灰缸。如果有其他客人过来的时候,波妮婆婆就会这样子弄熄了烟草的。就算是才刚刚点着了火,她也必定会这样做。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貌似这是她身为爱烟家的矜持。 「小姑娘,不要呆在那种地方了进来吧。虽然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店呢,但也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什么都没有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呢」 「看,还有个只能说些这样的话来反击的店长而已。不用客气的」 真是的,这人都说了些什么。明明如果我认真了的话,什么话都能好好反击回去的! 但是我想这次就放过她吧。怎么说都有着那么年幼的女孩子在场。对教育上来讲不好。所以那是没办法的。绝对不是我输了。 波妮婆婆招呼了之后,女孩子慢慢地走进了店里面。拿着把看上去有印象的雨伞,和看上去没有印象的布制提包。 女孩子现在没有穿着下雨那天的礼服裙子。今天穿着的是深青色的连衣裙,黑色的披肩盖在肩膀上。披肩的末端编织着精巧的图案,一眼就明白它的良好质地。平静的色调中,那纯白的头发和背上双翼显得更加耀眼。 「那个,这是」 女孩子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却不可思议地清晰。就像是在你耳边倾诉一样。跟在下雨那天听到的不同的,澄澈的高音回响着。波妮婆婆「哦呀」地抬了抬眼眉 「为了还伞而过来的吗?谢谢你」 我从柜台那里走了出来,把女孩子递过来的雨伞收下了。 「没有...真的帮上忙了。还有这个」 伸手到肩上挂着的包里,取出了的是没有印象的手帕。 「洗了之后,因为等到干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是拿来代替的」 就像窥探着我的心情一样,女孩子的眼睛来回迅速地瞟着。边回答着「明明不用介意的」我边收下了手帕,然后感到吃惊了 「触感好的一塌糊涂啊」 「诶?」 跟我递给女孩子的那个毛巾根本没得比。况且这个世界的手帕质量都不怎么好。不仅质薄,而且粗糙。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这个手帕却不是。松松软软的。想要抑制住把它贴脸上的冲动都花了我不少功夫。 「这个是,非常优质的手帕吧?我可不能收下啊」 绝对,毫无疑问这是超高级的手帕。质量好到如果不是高级品的话我都马上想去把它买断了的程度。 女孩子歪了歪头。 「我不是很懂。只是从放在一边的手帕里面,挑了一条而已」 那么优质的手帕随意放在一边吗.......估计是个衣着高贵,家庭富裕的孩子吧。所以我就这样收下这个手帕真的好吗 「女孩子都说了要给了。好好收下才是男性的体贴」 波妮婆婆这样说了。那个女孩像是吓到了一样肩膀颤抖了下。这动作就跟被吓到而竖起毛发的小动物一样。 或许就跟波妮婆婆说的一样。在这时候突然返还的话,就跟白费了女孩的心思一样吧。况且,我也不想把这个手帕放开手了 或者说是手本能地想握住它也说不定 「那么,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哦?」 「好的」女孩子点了点头。接着迅速地看了一下店里和波妮婆婆之后,朝我低下了头。「那么就这样了,那个,我要回去了」 「等等,等一下」 她刚想走出去的时候波妮婆婆叫住了她,女孩动作生硬地回了头。 「好、好的」 「你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吗?」 对了,虽然我不小心就这样自然地应对了她,现在可是深夜啊。这种年纪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走着明显是很危险的 然而女孩却神色自然地点了点头。 「时间上还有余裕吗」 「虽然,还有」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再稍稍呆一会吧」 边说着,波妮婆婆用下巴往旁边动了动,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座位。 女孩子摆出很困惑的表情,交互看了一下我和波妮婆婆。那是,对仅看上去很文雅但是说话方式很粗鲁的老婆婆的劝诱感到困惑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请吧」 我尽量露出善良的微笑说着 女孩子把身前的两手合上,心神不定地动着 「但是,这里是,一家店吧?我的话、抱歉、我没有带钱」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了 「是这么回事啊」 哼地用鼻子笑了笑的波妮婆婆说了 「小姑娘,你交给那个小哥的呀,是用ガーヒ(ps:这词不懂...)织成的一级品的手帕啊,无论你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他都不会有意见的。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吧」 虽然擅自这样被说了,不过的确是说的没错。既然收下了那么棒的手帕。我也自然就浮现了,无论她吃些什么喝些什么都不介意的想法了 女孩就像确认着我的看法一样抬头看着我,我露出笑脸点了点头。尽管这样女孩还是有点迷惑地样子,在波妮婆婆的旁边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我回到了柜台那里,重新转过身来对着两人。 「我叫夕。是这家店的店长。那边奇怪的人是波妮婆婆。是个自称技术一流的扒手。多多指教了呢」 「...扒手?」 女孩交互看了一下我和波妮婆婆,歪了歪头 「希望你能说是这条街技术最好的呢。扒手呢,是把别人怀里有点多余的东西给收下来的工作」 女孩看上去像是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懂的表情,看了回去。扒手这个词没有被她理解,看上去有点不知世事的样子 波妮婆婆苦笑着,啜饮了一口咖啡。 「然后,小姑娘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叫...提瑟」 发音有点不可思议的名字。 波妮婆婆拿着咖啡杯子的手停住了。虽然看上去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但马上又跟平时一样地浮现出微笑了。 「那么年轻就在那么不正经的时间出来逛了。真期待接下来的成长呢」 「不正经的时间...?」 提瑟感到不可思议地看回去了波妮婆婆。我笑着跟她说明着 「那是波妮婆婆的口头禅。深夜是不正经的时间,经常这样说」 「正经的人都是早上起来在太阳的照射下工作的。已经深夜了才开始活动的,都是些不能堂堂正正挺着胸膛,怀抱着心事的不正经人士啊」 这个观点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正确,不过在这个深夜营业的店里光顾的客人们里面,确实那种情况的客人有很多。能把他们全部定论为不正经的人,这算是波妮婆婆性格上的特点吧 提瑟歪了歪头。 「老婆婆,也是不正经吗」 「啊啊,没错啊」波妮婆婆肯定地点了点头。「而且还是个很有经验的不正经啊」 从那样的说法里面,既听不出夸耀也听不出自嘲。仅仅是确认着事实一样。就跟仅仅是看着刻出来的文字,却对里面的内容毫无兴趣一般。 提瑟抬头看着我。那清澈而毫无一丝浑浊的黄金色瞳孔,吸引住了我视线。 「那么,哥哥你也是,不正经?」 用那么纯真的眼睛居然问了这个!居然说我是不正经! 虽然我马上摇了摇头,在那之前波妮婆婆已经「那当然」地回答了 「在晚上经营着提供不了酒的店。首先这点就脑子不正常了。而且还提供着这么好喝的咖啡饮料。多亏了这点这家店聚集了很多不正经的人了。既然都准备了让不正经人士聚在一起的地方,那当然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不正经了。」 「真是过分的找茬啊。我完全只是个善良的市民啊」 我摇头否定地说着。因为波妮婆婆像是要反驳一样张开了嘴,于是我赶紧对提瑟搭话 「这个话题先放到一边,要喝些什么吗?肚子饿吗?」 「呃,啊,那个」 提瑟咕噜咕噜地环顾了一下店内,然后看着波妮婆婆手边的咖啡 「请给我,同样的饮料......」 波妮婆婆吹了声口哨 「这是不正经的专属饮料。看来你眼光不错」 「什么时候咖啡变成那种饮料了呢。普通的人也会喝的啊」 真希望她不要撒些奇怪的谎 但是提瑟看上去完全相信了的样子。胸前双手握拳「不正经...我会加油的」摆出这样下定决心的样子。 这种年纪的孩子,在这个时间喝咖啡真的好吗? 由于咖啡因的效果,有着好一阵子都睡不着的可能。我正纠结着的时候,波妮婆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也要,再来一杯。好了,也赶紧给这孩子泡一杯吧。女性是需要积累些这样的经验才能变成大人的。无论是好是坏,结果都不是由你来决定的」 像是读懂了我的心一样被这样说了。我只能举手投降,开始准备咖啡了。真是的,戈尔爷爷也是,波妮婆婆也是,真是敌不过这个年纪的人。 我把咖啡豆放到研磨机里面,转起把手。嘎哩嘎哩的豆被磨碎的声音在店里面回响起来。把灯用火点着了放在烧瓶的下面。两人分量的水慢慢被加热。 在我泡着咖啡的时候,提瑟一直盯着看。那是十分纯粹的视线。热水沸腾了,烧瓶底部开始浮起了泡泡的时候,提瑟发出了小小的惊呼。把漏斗插进去热水向上流动的时候,「哇,哇」地露出了很起劲的表情靠近着。看了这样率直的反映之后,我也不禁心情变得好起来。我比起平常把背挺得更直地把木匙子伸到漏斗里面。感觉就像魔术师一样。 「你在装些什么呢」 波妮婆婆受不了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呢真是听不懂啊。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呀」 「给我泡咖啡的时候明明没有那么摆架子的吧。分明是因为在小孩子面前所以突然起劲了吧,真是的」 「不是在小孩子面前,是在可爱的女孩子面前所以我才那么起劲的」 「哈啊,因为你也算是男性吗」 提瑟用担心的表情交互看着我和波妮婆婆 「没关系的。一直都是这样的。这个老婆婆嘴巴坏的很」 「哪张嘴敢说出这种话的。对老年人你应该口气更温柔一点才行」 「波妮桑不是还挺年轻的嘛。哈哈」 「你真的,把人当傻子耍的水平提高了不少呢」 虽然眼神和嘴巴都剑拔弩张的样子,但是额头已经冒出了青筋的波妮婆婆这样说着。因为我平时一直都是说不过她的,所以这对我来说算是干得不错了 「那、那个」 说着,提瑟提高了音调。那声音就像飞溅的火花一样点亮了店里一样。到处回响着,沁人心脾的余音残留在耳边 被自己的音量吓到的样子,提瑟慌慌张张地用两手遮住嘴巴。畏畏缩缩地又放下了手,窥探着我们的表情,然后用抑制了的声音说了 「请、请不要吵架。如果是因为我的错的话,那个,对不起」 我和波妮婆婆互相看着对方。然后两人在那一瞬间,初次完美地达成了共识。我走出柜台然后两人搭起了肩膀 「你说些什么呢!小姑娘其实不用在意的。我们两个关系可好了」 「说的真对!你看,不是说越是关系好的人越会吵架吗」 提瑟左顾右盼地看着我们的样子,然后哈地叹了口气 「越是关系好的人越会吵架......原来如此。是这样的话太好了」 「这个豆芽菜的女人脸小子可是我的朋友啊」 「这个性格恶劣的婆婆可是我重要的客人啊」 两人互相「哈哈哈」地笑着 提瑟看上去安心了,于是我们马上把手从肩膀拿开了。为了不让提瑟听见,波妮婆婆悄悄对我说 「...真是的,做了不符合自己风格的事啊」 「我们彼此彼此」 但是提瑟那种纯粹的孩子既然说了「因为我的错」这样的话然后道歉了。无论如何都得解开这个误会才行 因为做了勉强自己的姿势我转了转僵硬的肩膀,把抽出后的咖啡倒到杯子里。然后把杯子放到提瑟和波妮婆婆的面前 提瑟窥视着杯子里面,「黑黑的...」小声这样说着。说的没错。咖啡是黑的。 提瑟把她小小的鼻子靠近,「焦了的味道...」小声这样说着。说的没错。咖啡是有着焦了的味道的。但是真心希望能用芳香这个词来形容 提瑟拿起来杯子喝了一口,「好苦...」小声这样说着。说的没错。咖啡是苦的。但是真心希望能好好地品尝出里面蕴含的深奥。 提瑟抬头看着我,「真好喝」这样说了。说的没错。咖啡是很好喝的! 诶,真的觉得好喝? 「不觉得苦涩吗?没关系吗?」 听了这从来没有过的率直的感谢,我不由自主地问了出口 「很苦,但是。不知怎的,这种味道能让我静下心来。真好喝」 提瑟再次用两手拿起来杯子。那种神情,我看不出她有顾虑和说谎的感觉 「我真的被吓到了」 「所以我说了吧,咖啡是不正经的人的专属饮料。对品尝过人生的苦涩的人来说,这种程度不算什么呢」 「......被波妮婆婆这样说的话,听起来真是深奥」 如果是我这样说的话肯定听起来也没感觉吧。但是,总有天我也想说一下,所以把这句话记录在了内心的笔记本里面了 3「为恋爱代笔的她与『那个』」 夜晚是属于大人的时间。至少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我和普通人一样也熬过夜,不过就算如此,却不会在深夜上街,更别提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尤其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更是如此。 这里不是我出生的世界。不是地球,也不是日本。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跟地球一样也是一颗行星。夜晚天空中会升起月亮,白天则是太阳,还可以看得见星星。所以应该是有太阳系,也有宇宙。可是等到了海边才发现脚下突然变成断崖,大地其实是被巨大的乌龟支撑着——这也未必就不可能。 毕竟,这里是异世界。有人头上长着兽耳,有人背上有鸟的翅膀,有人的面孔看起来跟老虎一模一样,还有人其实是龙变来的。城市底下则是无底的迷宫,被称作冒险者的人们在那里和魔物战斗,向它的更深处挑战。 在这里,我的常识发挥不了作用。文化和习惯也完全不同。 我是在某一天,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当时我走在普通的路上,结果就像掉进了窨井一样,回过神来脚下已经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土地。我不知道回去的方法,也没办法简简单单就融入这里,却又不得不为了生计而工作。 今天,又有客人来到了深夜的咖啡馆里。 「正式文件的体裁都是固定的,所以要是熟悉了的话,伪造就很简单了。」 坐在柜台前的大姐姐这样说道。 「伪、伪造?」 我在人生中很少有机会听到这个词,所以不由得向她追问。 「是的,伪造。但是,如果被查出来的话就会非常恐怖,所以我一直都不做这种事!」 她两手握拳,以强烈的语气说。那双看着我的眼睛很大,眼角下垂,给人一种温柔的印象,但下半部分都被厚厚的眼镜片遮住了。 「那个,赛蕾涅小姐。」 「嗯?」 「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下你,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工作?」 我小心翼翼地对她问道。赛蕾涅小姐先是歪起头愣了一下,然后啪地一拍双手。 「啊,对不起,好像让你误解了呢。没事的,我的工作是合法的哦。我是一个代笔人。」 「代笔人?」 还有这种职业吗,我第一次知道、 「比如,总会有人虽然不能写字,但是想要寄信,对不对?我的工作,就是代替这些人来写信。」 「啊,原来如此。」 在日本,每个人都会写字,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大家都在学校里学过。可是这个世界里并没有什么义务教育。规模很大的学院虽然存在,但只有极少数一部分学生能在那里读书。很多人既不会写字也不会认字,社会的方方面面都在这方面有所考虑,以免他们遇到麻烦,所以哪怕我也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却一样能正常地生活着。 「那些信,一般都是什么方面的啊?」 「我写的东西里,有很多都是情书,店里的女佣工或者宅邸里的女仆,会在工作的空闲时间里找到我,给自己的意中人寄信。有时候,她们也会拜托我读自己收到的信。」 「原来如此,是情书啊。」 「每天都要写很多甜甜的情话,所以我总是很幸福。」 赛蕾涅小姐露出苦笑。这副表情看起来温柔又善良。而且,她说自己平时总是在写情书,这样就更难和「伪造」这个字眼联系起来了。 我对她提出这个问题,结果她又苦笑着告诉我说。 「伪造啊,可是代笔人的传统副业呢。比如为了见大人物要用的推荐信,或者是请愿书什么的。伪造这种事情,都有点像一种文化了。」 伪造的文化……这个说法听起来好厉害。 我故意地在无人的店里张望一圈,然后凑近赛蕾涅小姐。 「那个……伪造的生意,很赚钱吗?」 赛蕾涅小姐也入戏地凑近我,小声回答道。 「非常、非常赚钱。而且一般不会追究代笔人的责任,所以大家都在做。」 「赛蕾涅小姐就不做吗?」 「因为,要是被大人物盯上的话,不是很恐怖嘛。我比较喜欢安宁的生活,普普通通地结婚,然后过着平静的日子。」 我深深点了点头,因为对这句话非常有同感。安宁,平静,多么美妙的词啊。我也想要那样。 「但是,」 赛蕾涅小姐又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钱,有时候就没办法这么说了。」 她露出忧郁的面孔,看起来比预示着大雨的黑云还阴沉。 这一点同样让我有共感,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又点了点头。咖啡馆现在是深夜营业的状态,但其实赚不到什么钱。因为观光客大举涌来的时候我攒了一笔积蓄,所以现在才有选择营业时间的余地,可是假若没有这笔积蓄,或许我连平常的心态都没办法保持了。毕竟,就算深夜还会有客人来,营业收入终究是比不上白天的。 我和赛蕾涅小姐不约而同地发出叹息。 只要有钱就什么都能买到——我虽然不会这么想,但有时候没钱的话心里确实会没底,没钱就无法解决的问题也确实是存在的。 不过就算我们两个人在这里消沉,也不会有什么进步。我打算改变气氛,于是给虹吸壶点了火。 「还是往常的那种咖啡欧蕾吗?」 「啊,是的。请多放一点牛奶。」 赛蕾涅小姐总是要求多加牛奶少放糖。咖啡要口味清淡才能得到好评。因为有段时间每天都在给某某人煮咖啡,我现在很快就能记住顾客的喜好了。 等水开的时候,赛蕾涅小姐从放在旁边座位的包里取出了几个信封。她把信封摆在柜台上,然后拿起其中一个,从信封里抽出了折起来的便笺。 「是信吗?」 「嗯」赛蕾涅小姐点了点头。「除过代笔之外,我也替别人寄信和收信。因为寄住在店里的顾客不太方便接收私信,而且有时候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也不好。」 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的情况啊,我不住地点头。 「这个是要寄出去的信。因为是我写的,所以我要在寄出之前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错字漏字,或者地址有没有写错。」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了信上,嘴角则浮现出淡淡微笑,镜片后的眼睛里也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我把咖啡欧蕾倒进杯子后,她已经读完了一遍,然后把信纸小心地折好,放回了信封里。 「你好像很开心。」 把杯子递给赛蕾涅小姐时,我说了这么一句,让她愣住了。 「有吗? 不过,可能真的是这样的。」 她小小地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咖啡欧蕾,接着把杯子轻轻放下。 「每次读这些文字,我就会想起写信的时候发生的事。比如客人说话时是怎么样的,在哪里害羞得说不出口,支支吾吾。还有,如果能把那一瞬间的感情,害羞的面孔也变成文字,寄给对方,那该有多好,之类的。我常常会想这些。」 「这个想法确实很棒啊。」 「收信人读到的是我写的字,但是不管是文章,还是蕴含在里面的情感,都不是属于我的。但是,如果那样的话,文字一定会变得非常干燥无味……所以,我会在写字的时候恋爱,不过只有在写字的时候。」 赛蕾涅小姐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只有在写字的时候?」 「嗯。我会感受寄信人的那些话,就像它们是我自己说出来的一样。我觉得,这样文字就会自然变得更柔和。」 赛蕾涅小姐笑了起来。 「但是,也只有我自己这样想而已啦。」 我摇了摇头,对她露出笑容说。 「没那回事,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棒,文字里蕴含着感情,我自己以前都没有这么想过呢。」 「啊,不是」赛蕾涅小姐挥着双手表示否认。「我只是那么做而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那样。这只是我的自我满足而已。」 「自我满足不是也很棒吗,如果我要找人代笔,我也希望能找一个重视这种自我满足的代笔人。」 赛蕾涅小姐移开视线,咬住嘴唇,就像是要忍住即将浮现的笑容一样。然后她用右手捏起一缕头发,把它拨到肩膀前面。 「……店长你真是的,太会说话了。姐姐都要害羞了。」 「我只是把想到的直接说出来而已啦。」 我虽然露出微笑,但看到她害羞的模样,自己也突然变得不好意思了。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说得有点太造作了?因为来这里的客人个性都很强烈,我自己对什 么是「普通」的判断标准也变得有些暧昧。以后要注意才行啊。 「咳哼」赛蕾涅小姐大声干咳了两下,然后开始看其他的信。 我则继续整理柜子,不再打扰她。 店里非常非常安静。没有鸟鸣,也没有白天走在街上所感受到的那种喧嚣。偶尔能听到的声响,至多也只有微醺的行人走过店前时的聊天声,以及远处的酒馆里突然爆发的大笑而已。就算是这些声音,随着时间推移也会消失掉。 在这样一番夜景里打起灯笼营业,我觉得咖啡馆也好像变成了什么隐匿避世的去处一样。愿意踏足进入这里的人,要不是个性有些奇怪,那就真的是抱着什么心事了吧。波尼婆婆把这种人叫做「不正经」,而我觉得他们之间确实有一种共同的伙伴意识。 我听到纸张摩擦的声音,自己把东西摆在柜子里呃声音,还有门铃声。 有客人来了。回头一看,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 「啊,原来是提瑟。欢迎,欢迎。」 「……晚上好。」 是前几天在大雨中遇到的那个女孩子。纯净,毫无颜色的白发,还有背后的小小翅膀。如果她真的像看起来般,只有十二三岁的话,那就是这个时间段里来店的客人中,年纪最小的了。 提瑟怯生生地走近柜台,然后在赛蕾涅小姐身边隔开两个位置的地方坐下。 「之前你没有被雨淋感冒吧?」 「嗯,我没事。」 「那就好,要喝什么?」 提瑟回答之前,旁边首先传来了声音。 「那个,你就是提瑟吗?」 我很惊讶,不过提瑟应该比我更惊讶吧。她眨着眼,看着赛蕾涅小姐。 「是、是的……」 于是赛蕾涅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着双手说。 「对不起哦,突然这么问吓到你了。我不是坏人啦。是波尼婆婆告诉我的。」 「波尼婆婆告诉你?」 我试着回溯记忆。说起来,先前波尼婆婆确实跟赛蕾涅小姐说过什么事情来着。 「她说今天要先回去了,但是如果有个叫提瑟的孩子到店里的话,就要我请她喝咖啡,还把钱给了我。」 又是那个爱照顾人的好婆婆形象,不过这也很有波尼婆婆的作风。 提瑟呆呆地看着我们,似乎是没跟上谈话的内容。最后又「哈」地突然反应过来,摇着头说。 「这怎么行,那个,太不好意思了。我没事的。」 「但是波尼婆婆都把钱给我了呀,所以为了姐姐,你就答应一下好不好?不然波尼婆婆要责怪我了。」 赛蕾涅小姐以一副很困扰的模样说道。在这副攻势面前,恐怕没有哪个人能拒绝吧。 提瑟露出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那个,大哥哥,我该怎么办……」 我看着她耷拉着眉毛的为难表情,不由得微笑起来。 「按照波尼婆婆说的做就好了。然后,下次见面时再向她道谢吧。」 提瑟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大姐姐,那个,谢谢你。」 然后又很有礼貌地朝赛蕾涅小姐行礼道谢。 「啊,没事啦,不用在意,我只是替波尼婆婆花钱而已。」 赛蕾涅小姐急忙摆着双手说。 多么和平的光景啊。明明波尼婆婆今天依旧骗走了我的钱包,免费喝完咖啡后扬长而去,却好好地留下了请提瑟喝咖啡的钱。她那么关心提瑟,真希望能把这种温柔也稍微分给我一点。 我立刻准备好虹吸壶,开始煮咖啡。 「我的名字是赛蕾涅,请多指教哦。」 「我叫做,提瑟。请多关照。」 「提瑟,你几岁了?」 「呃,那个,我十三岁。」 「好年轻……」 我听到赛蕾涅小姐用发抖的声音轻声说。 「赛蕾涅小姐的年龄呢? 有提瑟的一倍了吧?」 「可不可以请你别这样了,店长。这样说得我心好痛……」 说完,赛蕾涅小姐用手扶住额头。 提瑟则关心地看着她。 「……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关系的,提瑟。大人啊,有时候会对自己的年龄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听到小孩子的年纪时。」 「拜托你不要再这么细心解释了,好不好?」 赛蕾涅小姐压低声音,对我要求道。 「……?」 「没事的。提瑟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既然这么说,店长你自己又有多大了呢?」 我发现,圆圆的玻璃镜片后面,赛蕾涅小姐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告诉你也可以啦。不过真的没关系吗,我连二十岁都还——」 「已经可以了。谢谢你,我不打算再问下去了。」 赛蕾涅小姐飞快地说完,然后取下眼镜,把手掌贴在眼窝上,开始嘀咕「啊……现实好残酷……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了啊……」之类的话。年龄增长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那应该是我和提瑟都无法想像的吧。 提瑟把双手举向身体前方,想要朝着赛蕾涅小姐的方向伸出去,但又停住,并且不断重复这样的动作。她好像是在犹豫该不该朝赛蕾涅小姐搭话。接着,又把目光转向我,露出小狗一样惹人怜的眼神向我求助。 我轻轻摇了摇头,结果她带着愕然的表情停下了动作。 放弃吧提瑟。对年龄这件事,我们再怎么安慰她也不管用的……。 但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提瑟还是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注视着赛蕾涅小姐说道。 「大姐姐也还,很年轻的。」 我很难相信这是提瑟发出的声音,反倒是觉得,要有人说房间里现在有一台钢琴,或是我不知道的什么异世界乐器,那还比较容易接受。这声音让我听入了迷,甚至连其中的意思都忘了去理解。赛蕾涅小姐一定也是同样,她呆愣地看着提瑟。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被声音迷住了,接着夸张地笑起来。 「哎呀,我怎么还让比自己小的孩子担心了。没事的,大姐姐真的没事的!不过,谢谢你。」 「不、不用……」 提瑟红着脸,害羞了。那张精巧的面孔上浮现出这种表情后,猛地一下有了人类的感觉,让「美丽」之外又多了「可爱」这样一种形容,我和赛蕾涅小姐都不由得发出惊叹。 我忍住一直盯着看的冲动,把煮好的咖啡倒进杯子,放在提瑟面前,然后提瑟又对我低头道谢。 提瑟的脸仍旧红红的,露出一副对咖啡入了迷,其他什么都不在意的神态。不过看她双手端起杯子喝的时候,好像要用杯子挡住自己的脸一样,谁都能明白这是她在掩饰害羞。 赛蕾涅小姐也看出了这一点,她温柔地微笑着,对提瑟说。 「提瑟的声音好漂亮啊,姐姐吓了一跳。」 小手端着的杯子抖了一下。提瑟不动了,连表情看起来也像是凝固了一样。 「不……没有,那回事。」 这句话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谦虚,听起来更像是拒绝。因为她的声音很紧张,透露出一种不安的情绪来。 赛蕾涅小姐似乎一下子就看透了这点,不过,这应该不是因为年龄和阅历的关系吧。 「啊,对了对了,提瑟。有个问题,你可不可以帮姐姐出出主意? 姐姐会答谢你的!」 她用明快的声音对提瑟说。 既不是对提瑟寻根问题,也没有就先前的提问道歉,而是轻巧地改变了话题。这种事情,大概只有很善于体贴别人的人才能做到。不愧是赛蕾涅小姐。 「出主意?」 提瑟疑惑地看着赛蕾涅小姐,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这么说。 「对,其实啊,姐姐想要一个恋人……」 「不我说这也太现实了,你在问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什么问题啊?」 我不由得吐槽道。 「店长,我是认真的。」 「这样气氛反而要变得更沉重好不好,毕竟大人的恋爱话题可是一点也不浪漫。」 「嗯,首先要增加认识人的机会。」 「居然真的回答了!? 提瑟你居然认真回答了!?」 没想到,提瑟居然认真地给出了一个答案,我很惊讶。 赛蕾涅小姐的眼镜片闪出一道光,她站起来,迅速坐到了提瑟身边。 「对啊! 这个工作,根本就遇不到对的人……! 我的客户基本上都是女性,再不然就是偶尔会来拜托我伪造文件的,一点也没有吸引力的大叔了!」 「你也太入戏了吧……」 不,好吧,我其实能理解,对赛蕾 涅小姐来说,这确实是一大烦恼。不过二十几岁的成熟女性就这个问题来跟十三岁的女孩子请教意见,是不是有点不适合啊。作为咖啡馆的店主,我很犹豫自己该不该踩一下刹车。 「那个,你喜欢,什么样的男性呢?」 不过,提瑟还是认真又谨慎地问了下去。她似乎是打算试着解开赛蕾涅小姐的心结了。对这种行为,我非常钦佩。我自己十三岁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关于恋爱的任何东西。当时脑袋里全是和朋友约好玩对战卡牌游戏,或者新发售的游戏之类。有种说法是女孩子的精神年龄比较高,在这个方面,我有了实际的体会。 「嗯……」赛蕾涅小姐用手托着下巴说。「首先,应该是有一个稳定职业的人。要温柔,能够理解我的工作,嗯……外表我不怎么在意,但清洁感很重要!」 「这样啊……」提瑟不住地点头。「你周围,没有那样的人吗?」 「一个都没有呢。代笔人的工作,真的没有异性缘啊。」 一个是成熟的女性,另一个是比椅子高不了多少的少女。这两个人简直就像同龄的朋友一样聊着恋爱话题,而且彼此的表情还都很认真。 我既不能笑她们,也没办法参加到话题中,于是决定一个人在旁边待着,确认一下调味品库存。平时总是一位叫希露露的邮递员为我带来需要的东西,但眼下她似乎也处于超繁忙期,来的频率比先前低了不少,所以琐碎的小商品就需要我自己去买了。 在我打开出轨,检查装调料的瓶瓶罐罐时,她们两个的对话一刻都没听过。基本上都是赛蕾涅小姐在说,提瑟不时发问。 「对啊,原来还可以这样……!」 赛蕾涅小姐忽然大声说道。我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一转头,发现她也正盯着我。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对在一起。紧接着,她脸上浮现出狡黠的微笑,朝我招了招手。可以的话真不想过去,然而小小的店里,我无处可逃了。 「……请问是怎么了?」 「店长你不要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好不好嘛。」 赛蕾涅小姐苦笑着,在我面前挥着手。简直就像是街坊邻居的阿姨……不,我还是别再往下形容比较好。 「其实啊,提瑟告诉了我一个非常棒的主意。」 听她这么说,我看了看提瑟。但是提瑟缩起身体把眼神移开了。 「店长,来这里的客人里有没有比较好的人呢?」 「……也就是说,要我来帮你介绍啊?」 「没错!」 赛蕾涅小姐用力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来这个啊。以前日本经常也有这样的情况。街坊邻居里爱管闲事的阿姨每当发现有谁单身,就会「你看这个人怎么样啊那个人怎么样」地来介绍对象。现在的价值观下人们大概比较不喜欢这样的行为,不过因为有很多婚事就是这样促成的,所以在人们相见机会有限的时代里,它应该还是有很重要的作用。只不过我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会站在这个立场上。 「这样啊……」 真有哪位客人那么凑巧就符合要求吗,我开始思考。赛蕾涅小姐和提瑟则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你们这样看着我,我也只会感觉困扰啦。 「维兰德先生刚刚才结婚。杰伊先生说他忙工作忙得要死,根本没有空……摩尔摩尔,不知道他结婚了没……」 我想起了那个新锐商会的主管。虽然年龄差距有点大,但他也许真的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细细一想我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店里的客人中真的有好几个适合的人。 「我倒是想出来了可以介绍的几个人。」 「真的?」 赛蕾涅小姐的脸色一下子亮起来。 「但是,他们都是白天的客人。」 「……白天?」 提瑟不解地歪起脑袋。 「其实夜间营业只是暂时的啦。你看,现在歌姬在城里对不对? 所以白天观光客就非常非常多。」 我说完,提瑟的视线突然垂落下去,她把两手夹在腿间,身体也好像缩小了一圈似的。 「这样啊……白天我来不了呢。」 赛蕾涅小姐用手指卷起一缕头发,叹着气说。 「那个……对不起。」 「啊、你,你不用道歉的啦提瑟! 我才是,对不起哦,不该问你这些复杂的东西。」 「不,没、没事。」 提瑟又沮丧地低下了头。赛蕾涅小姐开始慌张地四下打量,试图寻找新的话题。然后,好像灵感一现般地,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对了,嗯,提瑟,你饿不饿? 这家店呀,有很奇怪的食物哦!」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用奇怪这个词来形容啊?」 「奇怪的……食物?」 「就说了,不是奇怪,只是新奇而已。」 「是呀,虽然很奇怪,不过味道非常棒呢。」 「你听一下人说话好不好。」 赛蕾涅小姐好像一点都没听到我的话。是她真的没听见呢,还是有意无视了呢,不管怎么说,女性果然是占上风的啊。 「你看,作为帮忙出主意的谢礼,姐姐请你吃东西好了。」 提瑟畏畏缩缩地想要谢绝,不过赛蕾涅小姐已经对我竖起手指。 「好啦店长,请来一份『那个』!」 「『那个』是哪个啊,我第一次听说诶。」 「就是『那个』啊,『那个』!」 一点都理解不了。更何况,以前赛蕾涅小姐说过「晚上吃了东西,肚子就会长赘肉」,所以从没点过食物。 但我知道她是为了提瑟才这么说的。因此作为咖啡馆店主,我要接受这个乱来的请求。 「是『那个』啊,我明白了。」 「真不愧是店长!」 就当这句话是夸奖好了,我心想着这些,朝冷藏库走去。虽然打了包票一口承诺下来,但该做什么好呢。都这个时间了,而且对方还是女生。更何况店里的菜单本来就没多少款式。 我看到了冷藏库里冰起来的水果。圆圆的,红红的,看上去像是小的葡萄,但口感很软,还有草莓一样的酸甜味。我是在市场上看到之后,当做早餐买来的。除过这个,冰箱里还有一些装在篮子里的鸡蛋。这两种东西在我的脑袋里连成了一线。 我拿出鸡蛋——因为是深夜的缘故,所以只拿了两个。然后还有牛奶和酸奶。 首先准备两个容器,打蛋,分开卵白和卵黄。接着把卵白装进一个容器里,放入冷藏库冷冻。这一步里最关键的,就是要让它迅速地冰起来。 然后再把牛奶和少许酸奶倒进装卵黄的那个容器里,接着,我又从仓库中取出两个小瓶。一个是低筋面粉,另一个则是这个世界中,被称作「烤面包粉」的东西。用这种粉末能烤出蓬松又柔软的面包,我把它当做小苏打来用。 这两种粉都要仔细地过一遍筛,去掉结块和杂质。因为这里不像原来的世界,有那种神经质程度的质量管理。不过因为食材相应地新鲜了很多,所以我决定不在意这些。 过好筛之后,再把粉末倒进刚才的卵黄中,然后使劲搅拌,最后就变成了粘粘的黄色面团。我把它放在一边,从冷冻室里拿出冰好的蛋白。给这碗冰凉凉的蛋白中加入砂糖,接着拿起打蛋器,深呼吸。啊啊,要是能有个电动打蛋器该多好啊。可惜并没有那种东西,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了。 把打蛋器放在卵白里,迅速搅打。一个劲地搅打。全力地搅打。 唰唰唰唰唰唰。 呼……稍微……歇一歇……。 「大哥哥,看起来好辛苦。」 「真的呢。店长,你在做什么?」 「……? 不就是,你说的『那个』吗……」 「! 对哦。没错,就是『那个』!」 在场外的激励声中,我再次动起手来。唰唰唰唰唰唰。 空气被裹进卵白,让它从液体变成了白色的一团泡沫。虽然有种成就感,但疲劳感也很强。我的手越来越慢。不过不仅是因为累,也是因为阻力真的变大了。但即便如此还是要努力地搅啊搅,最终就做成了蛋白霜。我的辛劳成果呈现出纯白色,软绵绵的,从碗里拿起打蛋器,还拉出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尖,做得很成功。 [注:meringue。法式糕点术语,这个词又指蛋白霜直接烘烤而成的固体饼干,中文称作蛋白糖或蛋白脆饼。而蛋白霜本身也可用于其他点心的制作] 我用打蛋器刮了一小勺左右,和卵黄面团 混在一起,等它们充分融合后,再加入剩下的蛋白霜。只要在搅拌的时候足够小心,不破坏蛋白霜绵软又温和的触感,便可以得到很软的面团。本来的鸡蛋和面粉能膨胀得这么大,想想看真是不可思议。 「你看,提瑟! 面团变得软绵绵了!」 「是什么呢……好奇妙。」 「把脸埋进去的话,是不是会很舒服呢。」 「! 真的……」 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们两个不要随便浪费我的辛劳成果。 接下来要烧水,顺带让酸痛的右手休息一下。接着,再给平底锅倒一层薄油,放在弱火上。 移到平底锅之后,膨胀的面团依旧圆滚滚的,好像泡芙一样。我把它分成四份,加了一点点热水,然后盖上锅盖。在蒸烤的过程中,火候一定不能太强。倾斜一下平底锅,能听到水分「咻」地蒸发掉的声音。想想完成之后的模样,这种声音真让人心情激动。 我估算好完成的时间,打开盖子,首先飘出一团蒸汽,随后是面团烤好后的香味。这股香味让我不由得露出笑容。 「! 闻起来好香啊,提瑟!」 「……嗯!」 面团底部已经变成了柴犬毛色一样的金黄,确认之后,我把它小心地翻个身,又加入一些热水,盖上了锅盖。 趁着烤另一面的时间,我打开冷藏库,取出刚才的水果(是不是可以叫它葡萄草莓? ),把它切成一口就能吃下的大小。现在要是再有一点生奶油就完美了,可惜这个世界里做生奶油应该很难吧。真遗憾。 打开盖子,圆滚滚,软绵绵的物体正仰视着我。看起来好像是戳一下,就会开始抖动的布丁一样,就是那样厚实柔软。 火候堪称完美,弱火慢蒸的好处就在这里,可以避免失败。 我把做好的成品装在两个碟子里,又把水果放在上面。鲜红的颜色看上去十分诱人。最后,再淋上浓厚的蜂蜜。 把叉子放在盘边,然后端出来。 「你点的『那个』来啦。充满幸福的舒芙蕾薄饼。」 她们两人看着面前的薄饼,眼神变得闪闪发光。软绵绵又带着漂亮焦黄色的点心,每个人看到都会很喜欢。 「这是什么,软软的,又糯糯的!」 赛蕾涅小姐用叉子试着戳了一下。 提瑟也学着她拿起叉子来。 「……! ……!?」 然后立刻瞪大眼睛,沉浸在软绵绵的触感里。不过还是别戳太多比较好,不然造型会坏的。 「舒芙蕾这个词是膨胀的意思,我把使劲搅拌过的蛋白霜和面团混在一起烤,于是就有了平时无法达到的厚实又柔软的口感。」 [注:舒芙蕾一词来自法语souffler(吹气 )的过去分词,后者又来自拉丁语的sub+re,re则和英语的blow同源,所以……舒芙蕾也可以意译成气糕,或者法国发糕……?] 「真的软绵绵的! 在嘴里一下子就融化了呢提瑟!」 「……!? ……!?」 「啊,看来不需要我来解说了,好吧。」 她们两个已经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一心沉浸在舒芙蕾薄饼中。不,没关系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舞台的主角总是料理,料理人的影子则非常淡薄。 「嗯——! 好幸福!」 「……!」 赛蕾涅小姐眯起眼睛,提瑟则鼓着脸颊对她不停地点头。她们吃得这么幸福,我疲劳的右手应该也会很满足吧。 舒芙蕾薄饼本来是适合早饭的食物,不过,深夜吃的早餐本身则更棒。 我听着她们愉快的声音,开始收拾厨具。 「啊,这个很配咖啡欧蕾!」 「……? ……!」 「也很配咖啡吗? 话说回来提瑟好成熟啊,喝咖啡都不加砂糖的。哇这个得意的表情……姐姐感觉自己落后了呢。」 提瑟拍着赛蕾涅小姐的肩膀。她们两个人,好像因为恋爱的话题已经发展出了很好的关系。 「呜呜……因为我从以前开始就不怎么能接受苦的东西……啊,店长,请再给我一杯咖啡欧蕾。提瑟也还要一杯吗?」 「……嗯。」 「店长,也拜托再给提瑟一杯咖啡。」 「是是,马上就好。」 我停下洗碗的手,开始准备虹吸壶。 「啊,还有『那个』,也请再来一份!」 赛蕾涅小姐看着我,提瑟闪闪发光的眼神也在看着我。 我先望了一下天花板,等待右手的回答。右手什么也不肯说。它似乎也看开了。 「……嗯,马上就好。」 我是不是该活用现代的知识,发明一个电动打蛋器啊? 再或者,干脆把『那个』给封印起来好了。 提瑟和赛蕾涅小姐发出欢呼声,开始热切地讨论在深夜吃到软绵绵的甜点有多么幸福。今夜的咖啡馆,热闹得像是白天营业的时候一样。 4「我们是不正经同盟」 那天晚上,波尼婆婆和提瑟坐在柜台前。这一段时间,提瑟几乎每天都会到店里来。她深夜里出门,父母什么都没说嘛。或者,其实是偷溜出来的? 我虽然有问题,却不可能直接对她问起这些来。有道是再亲近的人之间,也有不能踏入的部分,更何况我和她的关系还远没有亲密到那样的程度,所以就算问出口恐怕也是多管闲事。 重要的是,提瑟很快就和夜里的常客们熟悉起来。尤其是年纪大的客人。大概他们是把提瑟当做自己的孩子或孙辈来疼爱。提瑟也很开心,所以我觉得这样没什么坏处。不过受波尼婆婆熏陶这一点,可不怎么让人能赞同就是了。 「所以,听好啊。人呢,一次只能应付最多两件事情。注意这边,手头就没了防备。注意手头,怀里又要露出破绽。诀窍就是要这样,巧妙地引导他们的注意力。」 「嗯,原来如此。」 提瑟一脸认真地点头,听着波尼婆婆的讲解。 「喂,小子,不准随便乱动。」 「不,那个,我还有工作要做啊。」 「现在客人不就只有我们两个嘛。好了,快在那边站好。」 「是……」 我没办法顶嘴,只好站在搬开桌子形成的空地处。波尼婆婆和提瑟则站在我的眼前。 「一开始的第一步,是先装作一副普通的样子,然后把对方的注意力引导到撞上的地方去,趁机一下子拿到钱包。」 提瑟又认真地点点头。 「你在教她什么东西啊。」 「扒窃啊,当然是扒窃。」 波尼婆婆一脸淡然地回答道。 「不,这种东西没必要教她的吧。人家可是有光明前途的年轻人。」 「来,你试试看。先撞一下,趁机拿走钱包。最重要的就是快,但是动作千万不能太大了。」 「嗯!」 「不行了,这两个人……根本不愿意听我说话……」 提瑟在胸前双手握拳,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然后朝着练习台——也就是被罚站的我走过来。我放弃了抵抗,按照指示朝前走。 擦肩而过时,提瑟踉跄了一下,撞向我的身体。 「啊,对不起。」 撞击其实很轻。而且即便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她的面孔依然非常精致。要不是因为紧张而脸颊微微泛红,甚至就像是做工精巧绝伦的人偶一样。另外,距离近到这个程度,我听提瑟的声音也更清楚了。她的音色让我觉得脊背上痒痒的。 等回过神来,提瑟已经离开了我身边,我再慌忙看看围裙的口袋,放在里面的钱包不见了。 「我做到了……!」 回头一看,提瑟正双手握着我的钱包,露出非常满足的表情。 「真有天分,」波尼婆婆点了点头。「你长得这么漂亮,很容易就能搞定那些男人们。」 然后,波尼婆婆又看着我露出贼笑。被提瑟迷得入了神的那一瞬间,看来是没逃过波尼婆婆的眼睛。我连忙干咳两声,想要把洋相搪塞过去。 「那个,钱包,还给你。非常感谢。」 「……嗯,不客气。」 提瑟把钱包还给了我。我把它装进口袋,然后手插着腰说。 「虽然波尼婆婆教了你,但千万不能对别人那么做啊,好不好?」 「对大哥哥就可以吗?」 「呜」 提瑟抬头望着我。表情虽然平淡,眼神中却含着期待。这种眼神胜于一切雄辩,我根本没办法拒绝,只好干涩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 看她开心地紧紧握住小拳头的模样,我突然觉得,自己哪怕这样充当扒窃的练习对象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了。不,虽然做这种事情肯定是不好的。 「真好说话啊。」 波尼婆婆对我说道,而且一点都不掩饰脸上的坏笑。 「随便你怎么说都可以了。」 我确实没办法否定。 「好啦,既然练习台都这么说了,提瑟,再来一回试试看。」 「嗯」 提瑟小跑着到波尼婆婆身边,背上的小小翅膀随之一晃一晃。她看起来很开心,这虽然是好事,不过要是做的事情再正经一点就好了。我在心里一直这样想。 「这次要从背后来。人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很多的时候,就可以这么做。首先要把手放在他的肩膀或者背上。来,这只手。」 波尼婆婆的讲座进行到第二段时,门铃忽然响了。走进来的是赛蕾涅小姐。 「怎么了,看你一脸心烦意乱的样子。」 波尼婆婆说道。的确如此,赛蕾涅小姐的表情很黯淡。她看了看我们三个人,然后木然地站着,木然地说。 「我……做了伪造的活。」 我没能立刻就理解这句话,但波尼婆婆在我跟提瑟还疑惑不解时,好像就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哼了一声,接着走向柜台,喝掉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现在才开始啊。伪造可不就是代笔人的工作吗,这说明你终于是个像样的代笔人了。」 啊,这么说的话——我想起来了。赛蕾涅小姐曾说过,有人曾找过她伪造文件,但她拒绝了。 「呜呜,虽然确实有人说,一个代笔人只有能做出能以假乱真的伪造品,才算是入了行……!」 居然还有一种职业的评价标准是这个样子的,真是稀奇。就算说这是文化差异,我从小在一个守法意识很高的社会里长大,所以还是有点不容易理解。但是,赛蕾涅小姐说这番话时的表情也很难受,果然个人的价值观也许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相通的吧。 赛蕾涅小姐抱住头,蹲在了地上。 「啊啊……果然还是不做可能会比较好……我只要一直能做情书的代笔就满足了……」 「这不是挺好的嘛。一回生,二回熟,以后都是一样了。而且你还能赚更多钱。」 波尼婆婆非常口无遮拦地说。 但是这样反而可能还更好。被她这样直白地一说,我开始觉得,或许道理真的就是那样。 赛蕾涅小姐也抬起脸,用手扶着下巴。 「好像真的是那样……」 可是下一个瞬间她又开始用力摇头,头发都被摇乱了。 「不对,不行的,不行! 这可是违法行为! 啊啊,要是被抓住了该怎么办……我不想去伪牢啊……」 「你也太夸张了。要是就因为伪造文书把代笔人给抓起来,伪牢早就塞不下了。」 「伪牢是什么?」 我虽然不愿意插嘴,但这个没听说过的字眼还是很让人在意。波尼婆婆看了我一眼,抬起了半边眉毛。似乎这还是个很普遍的常识,普遍到连波尼婆婆都开始觉得我奇怪了。但她没有细问,还是回答了我。 「伪牢*就是关罪人的监狱啊。正式判罪之前先把人关在那里,那地方大多是地下石砌的脏牢房。一堆囚犯被塞在同一个地方,所以谁都不想到那种地方去。」 [*注:这个词原文是片假名,对应法语pastiche,这个词的意思就是『仿品』,于是我们将它意译成了『伪牢』。] 「呃,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那是拘留所一类的东西吗。而且从这番描述来看,那里的环境应该不怎么好。 或许是赛蕾涅小姐又产生了联想,她再次抱起头,发出「啊啊啊啊」的呻吟声。提瑟坐在她的正面,抚摸着赛蕾涅小姐的头。 「呜呜,谢谢你,提瑟。姐姐就是到了伪牢里,也不会忘记提瑟的……」 「所以说,你真的太夸张了。只是伪造一份文件,谁都不会在意的。公差们都知道这件事,而且就凭帮他们处理那些麻烦的文书工作,人家还很感谢你们呢。」 波尼婆婆从怀里取出烟杆,又突然想起提瑟和赛蕾涅小姐还在场,结果她烦恼地看了看烟杆,只把它在手中转了几圈。 「更何况,我看你也不是在伪造文书里加笔印的那种性格吧?」 「笔印……?」 这次轮到提瑟对波尼婆婆投去不解的视线。不过在赛蕾涅小姐首先开了口,所以提瑟又把目光转向她。 「代笔人都有一种用来识别的印记,叫做笔印。那个是用来标明文件由谁写成的,但是有些人也会把它偷偷地改在伪造的文书上。」 「明明是伪造,却还要盖上自己的印章吗?」 那要是事情败露了该怎么办? 「哼,那些人把自己当成艺术家,觉得要夸耀一下自己的杰作,而且还能用来当宣传。要是入了哪个官差的法眼,没准就能当上书记官 ,专门给大人物服务。」 「只要是代笔人,每个人都梦想变成那样呢……」 赛蕾涅小姐颇有感触似地说。 「反正你也开始干伪造的活了,要不然也把笔印加进去如何?」 「不、不行的! 那样太可怕了!」 她用手抱起肩膀,发着抖说。 「我虽然也很想成为书记官,可是只要一想到伪牢就觉得自己肯定不行的!浑身都会发抖,根本就写不了字!」 波尼婆婆斜着眼看了赛蕾涅小姐一下,然后又惊讶,又无奈地叹着气说。 「真是的,既然你是这种认真得要死的性格,那为什么还要接伪造的活儿啊。」 「呜呜,我也没办法才做的……」 赛蕾涅小姐的肩膀一下子垂了下来,提瑟不停地揉着她的头发,就好像抚摸大型犬一样。 「我的父亲在工作中受了伤,必须修养一段时间才行。」 「怎么会成——」 波尼婆婆立刻开了口,不过—— 「然后,父亲作担保的一个朋友又不在了,放高利贷的人就照过来,说让我们快还钱。」 又随即像是斟酌用词一样,缓缓地说到。 「成了这个样子,确实让人头疼啊……」 她把手按在太阳穴上,来回地揉着。 这样的故事不算少见,然而,实际面对一个这样一个麻烦故事中的当事人,却很难找到能安慰对方的话。 「有一位商会的客户从以前就来找过我好几次,开出的价格也非常好,所以我最后就……」 唔唔唔。我也觉得头疼。我不能责备赛蕾涅小姐,可是要鼓励她说别为这些烦恼,好像也很难。她可是为了保护家人,才不得已接受这种工作,而且要是被抓走的话,就没办法还清高利贷了。换做是我,在这种关头也会非常害怕。 「大姐姐,真的很努力。」 提瑟温柔地摸着赛蕾涅小姐的头。结果赛蕾涅小姐抬起脸来,眼角浮出泪滴,紧紧地抱住了提瑟。 「提瑟真是个好孩子啊啊啊啊……」 「好、好难受……」 「哈啊啊啊这个大小刚好能抱在怀里,好舒服,好治愈……」 「唔唔……」 「背上的翅膀也软绵绵的……哇啊……」 「好痒……」 「你在干什么啊?」 波尼婆婆惊讶地问。 「哈! 对不起提瑟!我一不留神就……」 一不留神就开始抱住人家乱摸翅膀了吗这个人。我用怀疑得眼神看着赛蕾涅小姐,但提瑟却摇摇头回答说「没关系」。自己不知何时失去的,信任别人的意愿,在这孩子还保留着啊。我突然觉得提瑟好耀眼。 「小子,你也是,你干什么捂着眼睛啊?」 「太耀眼了,我好像没办法直视。」 「……真是不懂你。」 「不,没事,我在装呆而已。」 我重新收拾心态,回到柜台中。 「赛蕾涅小姐,这种时候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的,先冷静下来,喝杯咖啡吧。」 「啊,这是个好主意。整天想着不好的事情也只会消磨精神。比起实际可能发生的事情,想那些反而对身体更坏。」 波尼婆婆的话很有深意,而且说得一点也没错。忧心忡忡对人的精神会造成多大的损害呢,相比之下,那些不安变成实际的情况却少之又少。我们与其说是在担心实际的某件事,还不如说是为自己树立的恐惧消耗精神。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改变一下心情。 「做了就是做了,事实不能改变,但自己的心情还是可以改变的。」 「唔,店长你明明比我小,但是也能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呢。可是,如果公差真的来了的话……」 「到那个时候再说。等他们来了,再考虑该怎么办吧。」 我用爽朗的声音断言道。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从波尼婆婆的话来推测,那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真的很低。所谓的伪造,好像都被大多数公务人员默认了。而且他们总不可能就为了一张文件,从那么多代笔人中专门来寻找赛蕾涅小姐吧。这样付出的人力和收效是不成正比的。 「而且,那个叫做笔印的东西,你没有加进去不是吗? 那样就不可能会暴露的啦。」 「小子,你这不是也学会像个不正经的人一样思考问题了吗?」 波尼婆婆笑了起来。我明白她这是在夸我,但真的应该高兴吗?心情有点复杂。不过赛蕾涅小姐却用手遮着嘴,咯咯咯地发出笑声。所以,嗯,我也把这当做是一件好事吧。 「店长也顺利加入不正经的行列了呢。、」 赛蕾涅小姐站起身,和提瑟拉着手走到柜台边。 「不过我可不怎么觉得开心……」 「是吗?但是这样很有趣哦,不正经。」 「你一副这样爽朗的笑容,我的心情更复杂了。」 「我已经看开了! 没错,我也是不正经的人! 到了现在,伪造一张两张文书又算什么!」 「那只是破罐子破摔而已吧……」 然而赛蕾涅小姐好像根本没有听我说话。 提瑟的头像节拍器一样不停转动,看着我们两个,然后她又突然拽了拽赛蕾涅小姐的袖子。 「我也,想加入。」 「加入不正经的人吗?」 提瑟点了点头,背后的翅膀也随即扇动。 波尼婆婆咧开嘴,露出坏笑。 「这个年纪就变成不正经的人,真了不得啊。就连我那个时候可都是规规矩矩不张扬的呢。」 「规规矩矩不张扬? 你是说衣服吗?」 「小子,你跟我到外面来一下。」 说这话的人以前也是个规规矩矩不张扬的少女?我一点也不相信。 尽管我背上流着冷汗,不过提瑟和赛蕾涅小姐却一点也不在意,她们看着彼此,说。 「提瑟你真的要加入进来吗!加入不正经的行列!」 「嗯,我要。」 「诶诶,喔——!」 「喔——!」 两人一同举起拳头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亲密的姐妹,让人不禁微笑。不过,话题的内容在教育上似乎有一点问题就是了。 「这样真的好吗……」 「她们两个本来就是那种认真个性,稍微放纵一下反而正合适。」 波尼婆婆一边冲我摇手一边说。听她这么一讲,我也有点相信了。毕竟她们两人看起来都好像很开心,赛蕾涅小姐不再是刚来店里时的那副阴沉表情,提瑟的小小翅膀也充满活力——我发现,提瑟虽然不怎么有表情的变化,但那双翅膀却很能鲜明地表达她的感情。比如现在,我能从翅膀中看出她有多高兴。 所以,嗯,应该没问题吧。我心想。 提瑟忽然又转过来,抬起头看向我。她微微歪着脑袋,白色的头发跟着轻摇。 「大哥哥,也是不正经的人?」 晴天霹雳。我一步也走不动,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甚至连大脑回路都肯定短路了。 一瞬间的寂静之后,店里响起了高声大笑。波尼婆婆笑得捂着肚子,赛蕾涅小姐虽然用手遮住嘴,但肩膀却抖个不停。 你们觉得好玩是没错啦,可是也希望能理解一下我受到的冲击。 我可是被一个幼小的女孩子抬着头直直地盯着,然后还她还歪起脑袋问我「不正经?」。被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盯着! 问是不是不正经! 我总算摇了摇头,但感觉动作僵硬极了,就好像常年被遗忘,早已锈蚀的金属合页似的。 「不……我,大概……不是吧。」 「不是,不正经的人?」 提瑟的肩膀和眉毛都垂了下来。对表情没有太多变化的她来说,这样明显的失望算是很少见的。就连背后的小小翅膀也看起来像是失去了精神。再加上她本来的精致容貌,全身被寂寞包裹的这副模样看起来非常虚幻缥缈。一想到是因为我的一句话,才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揪紧。 该怎么办。其实理智上是理解的。但是,我还是做不到。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就算是我,也还是有一点小小自尊的。哪怕会让眼前的少女露出这样的悲伤表情,我依旧无法自称是个「不正经」的人。 提瑟的手指在肚子前边戳来戳去,同时她又小声说。 「我要是,能和大哥哥一样就好了……」 「其实我也是不正经的人。不,刚才我一不小心就给忘掉了。」 我丢掉了自尊。那种东西,找个扔不可燃垃圾的日子丢到垃圾筐里就行了。 店里又充满了波尼婆婆和赛蕾涅小姐的笑声 。这次赛蕾涅小姐连嘴都不愿意遮了。啊啊,随便你们笑好了!随便你们怎么说都行! 「……真的? 真的是不正经的人?」 提瑟抬头望着我,我则用力点头。 「没错,是不正经的人!」 「和我一样?」 「没错,一样。」 她眯起双眼,开心地笑了。 「——好棒!」 我望着咫尺之外她的笑容,下定了决心。嗯,我要成为一个不正经的人。只要是为了提瑟的笑容,这点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就这样,我们在这里建立起了不正经的同盟。 5「谎言与兔子与哼歌」 有的人说,小小的谎言并非谎言,而是些微的过失导致的。说并非为了害人,而是想让人觉得自己好,或是为了不让人担心,出于这种理由而说的谎,只是说法有些不对而已。 但是一旦撒了小小的谎,之后它就会擅自膨胀起来。为了隐瞒这个小小的谎言,就不得不再接着叠加小小的谎言。然后最终这个小小谎言不断长大,就会变得不说更大的谎言就藏不住。结果,些微的过失就会变成大错。 谎言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旦开始,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它就无法停下。 「所以啊,我现在很头痛啊」 皮克先生双手抱头这么说着。声音尖锐嘶哑,像是从喉中挤出来的一样。 「那已经只能坦白道歉了啊」 我这么说了后,皮克先生抬起了头。 「我知道。我知道的啊,那样做才是最好的。但是,你觉得我说得出口?」 他睁大眼睛问我。我考虑了一下,如果我陷入跟他一样的状况,我能说得出口吗。 「……不,说不出口呢」 「是吧?!」 「但是也只有说了吧?」 「……也是啊」 再次抱起头,皮克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你一开始是为什么要撒谎的啊」 「因为啊」说着皮克先生挠了挠头。「我明明自大又干脆地夸口要做厨师才离开了乡下,但现在只是个剧院的清洁工啊?太丢人了我根本说不出口」 「就算这么说,你这牛吹得也太大了」 「……那个,反正只是写信?我想着应该不会暴露」 唔哈哈,皮克先生这样夸张地笑了下,然后垂下肩膀。 「没想到我妈居然要来啊,到这种远得要死的地方来」 「能见面不是很好吗」 「那个啊,虽然能见面是很开心……啊啊!我就不该写什么我开了自己的店在做厨师长的!」 他砰砰地猛敲着柜台。 「还有什么来着。有很漂亮的夫人很可爱的女儿,而且这城里的有权人士经常来店,还记得你的名字,之类的吗」 皮克先生一下子停住了动作。 「……那个,真的是,太忘乎所以了」 「其他还说了什么谎?」 他抬头看了看我,然后飘开了视线。 「我写了我的店里每天都是满席,非常忙碌,作为厨师非常成功」 追寻着梦想来到城里,但是什么都不顺利。即便如此也想向故乡的家人传达自己没问题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处于同样的情况,我也有可能会这么写。 「所以,你妈妈说了想吃你店里的菜对吧?」 这样询问后,皮克先生趴到了柜台上。 「嗯。她说想暂时住在我家里,还说想看歌姬的公演」 「……住家里,看公演?」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皮克先生发着抖,没抬起头。 「我还写过,我住在像是贵族会住的那种豪华的房子里,还有因为我有贵族的客人,所以歌姬公演的门票也请人通融给我了。然后她就说,那我也想看」 我不由扶额。这牛吹得大过头了。 「现在赶紧找点理由拦住她吧」 「……我妈,年纪已经不小了。从那种偏远乡下来这个地方,恐怕也只会有这么一次了啊。她一直都在那个村子里播种耕田,没怎么出过村里。所以也很期待来这里」 我已经什么都说不了了。对那样的妈妈,能说得出「别来」吗。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吧。那确实是只能抱头了。 我不说话,店内就沉默了下来。桌席那边精灵姐姐正在翻一本很厚的书,柜台的另一头也有一位客人。 皮克先生慢悠悠地爬起来,用右手揉了揉乱糟糟的胡子。 「都三十过头了还在剧院做清洁工,不会被任何人感谢。明明我是强行挥开家人的反对跑到这里来的,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你是想做厨师的对吧?」 询问后,皮克先生笑了。像是放学后的小学生一样快乐的笑容。 「很帅吧,厨师。无论什么食材都能想办法将它们组合起来,干脆利落地撒下调味料,这样就能做出美味的东西,那就是魔法啊」 然后他向前探出身体抬头看我。 「所以对我来说,你也是魔法师啊。能做出我至今都没吃过的料理,而且还有自己的店。太耀眼了,我几乎无法直视啊」这么说着皮克先生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好耀眼」 看着他开的玩笑,我也笑了。 「皮克先生不也是魔法师吗。你做过厨师吧?」 「不,我不行我不行。我没有毅力啊。虽然是在好的店里打过下手,但之后就辞了。现在都不怎么拿菜刀了」他自嘲着笑道,「真是头痛啊。要怎么办呢」 皮克先生站了起来,将钱放在了柜台上。 「算了,今天这就回去啦。抱歉啊店长,让你听我说这种牢骚」 我摇了摇头。 「那就这样,我会再来的」 说完,皮克先生就离开了店里。留下的只有空掉的杯子和饮料钱。我将这些收拾掉后,柜台的边上传来了声音。 「谎言这种东西还真是难以处理啊」 一个小小的身影,发出了能让吊灯摇晃版,低沉的声音。 『为了不让别人受伤而洒下的小谎言,总有一天会扩大膨胀起来,甚至会变得不仅连对方,而且自己也会收到伤害。就算是明白这些,但是也会有不得不说谎的时候』 『。。。今天说的话也还是那么深奥呢,科尔雷奥尼先生』 在那里坐着的,是毛发松软的小兔子。但是这位身穿有着金色刺绣的黑色高级西装的正体,是这条街上的黑社会兼掌管一流食材流通的老板。 『每次来你的店,都会听到些让人甚感兴趣的话题啊。这是我最近发现的乐趣啊』 科尔雷奥尼先生发出来库库的笑声 『听了别人的烦恼却在笑可不好呀』 『说得很对。但是啊,看见了自己过去烦恼的身影和年轻人重叠在一起了,觉得怀念那也是长者的感触啊』 虽然看上去完全判断不出长者的模样,科尔雷奥尼先生究竟多少岁了呢。问了也许会生气也说不定 『科尔雷奥尼先生也会有类似的烦恼吗』 『能不说一个谎地活下去的人啊,不是相当幸福的人的话,就是什么都不考虑的无能之人啊。就算是你也说过谎吧?而且是很大的谎』 视线看了过来之后,我缩了缩肩膀 『的确有过呢』 『如果是能简单忘记的谎言的话还好,而相当大的谎言的话会一直跟着你背后。让你觉得越来越沉重,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住。变成那样之后你只能乖乖地全部清算。大家都是啊』 『清算之后,会变得怎样呢?』 科尔雷奥尼先生摸了摸帽子的边沿。 『基本上谎言都会暴露。擅长圆谎的人可不多。所以才会有欺诈师,政治家之类的职业啊。虽然谁也不清楚谎言的最后会是怎样,但是背负的谎言消失之后心里会变得轻松。那样的话就能向前迈出一步了』 『那个,也就是说』我点了点头说着『比起说谎的结局,为谎言做个了断重新振作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吗』 『你也变得越来越会总结了呢』 『科尔雷奥尼先生的话对我来说还是很深奥的呢』 『那是我故意说地晦涩难懂的,那样听起来才让人觉得更有感觉不是吗』 像是开玩笑地这样说了。确实,那种说话方式听起来很酷。我也务必得学习一下才行。身为深夜咖啡馆的master,那种深奥的气质是必不可少的 正当我想要练习一下科尔雷奥尼先生的说话方式的时候,店里的门挂着的铃铛响了起来。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姿正是提瑟。欢迎光临,这样跟她打了招呼之后,提瑟一下子低下了头。小小的翅膀吧嗒地摇晃着。 『。。。你的店,真是太有意思了』 科尔雷奥尼先生深切地感叹道 『那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别在意。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哈啊』 科尔雷奥尼先生摇了摇头,视线看向了手边的杯子。就像表示谈话到此为止一样,于是我看向了提瑟。 提瑟就跟习惯了一样,在固定的位置坐了下来。人类真是有趣的生物,习惯了之后已经能够自己决定好座位了。提瑟已经跟常客们一样,最初那种不安的样子已经不再出现了 『呀,晚上好。就跟平时点的一样可以吗?』 『嗯』 提瑟点了点头 『说起 来,提瑟有过说谎的时候吗』 我一边为泡咖啡准备着虹吸,一边跟突然想起来一样问了提瑟。提瑟一下子看了过来之后低下了头,然后小声说了 『。。。有,过』 『抱歉,看样子是很深刻的谎吧』 那是甚至让我为轻率的询问感到后悔的,提瑟露出的认真的表情。 提瑟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着我 『说了谎的时候,应该怎样做才好呢?』 『又问了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啊』 , 如果是平常的我的话,肯定是会为怎么回答而大伤脑筋的吧。但今天幸运的是,我已经在心中的笔记本那里记下来模范的回答 『说谎的话总有一天会暴露的不是吗?虽然暴露之后的结果是怎样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们总是要去面对的。因此我们应该要做好觉悟,然后踏出向前的一步』 在柜台另一端听到了忍笑的声音。虽然只是借用了某位兔子的观点,还是让提瑟『原来如此』地点了好几下头。 『大哥哥,你有过说谎的时候吗?』 『那当然,有很多呢』 『因为是不正经吗』 提瑟用纯洁无暇的目光看着我说道。柜台的另一端又传来了忍受不了的笑声。我横眼瞄了一下 『。。。科尔雷奥尼先生,都听到你的笑声了哦』 『哎呀,抱歉』 虽然这样道了歉,但是肩膀还是在颤动着 『笑过头了吧』 『好久没有感到那么愉快了。不正经吗,那真是不错啊』 有什么让他那么愉快我虽然搞不明白,科尔雷奥尼先生反复点着头 提瑟则是悄悄地看着科尔雷奥尼先生,然后抬头看了我。刚才自然的态度已经消失了,看上去身子变小了一样感到不安。 『提瑟,那位是科尔雷奥尼先生。虽然是坏人,但是其实不是坏人的。』 『。。。究竟是不是坏人呢?』 『也就是说,是一位不得了的不正经人士』 提瑟听了之后仿佛理解了一样。露出紧张的神情直接朝向科尔雷奥尼先生,一下子低下了头。 『那个。。。我是成为不正经伙伴的,提瑟。请多多,关照』 『感谢你那么礼貌你招呼。我是科尔雷奥尼。你的。。。不正经吗?』 提瑟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是不正经』 『我觉得这不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呢』 边苦笑着,科尔雷奥尼先生看着我。 『怎么,最近难道流行这样的说法吗?』 『在这种时间出现在店里的几乎都是些不正经的人,之前有着这样的观点』 『原来如此,说得挺对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以说一下吗?』 我摆出笑脸逼近,但科尔雷奥尼先生摆出游刃有余地态度无视了我,然后朝向了提瑟 『那么年轻就成了不正经的人,真让人期待将来啊』 『嗯。。。经常,被这样说过』 那算是好事吗。我有点判断不出来。提瑟的翅膀吧嗒吧嗒地摆动仿佛很高兴的样子。既然提瑟本人都不反感,我觉得这样就算了吧。 『提瑟,这个人其实是不正经们的boss哦』 『。。。!?』 『你在瞎说些什么』 科尔雷奥尼先生受不了地说。但是提瑟听了之后瞪圆了眼睛,相互看着我和科尔雷奥尼先生。翅膀哇沙哇沙地不规则动着,显得十分动摇 『也不算是说错吧?』 科尔雷奥尼先生说着。怎么说都是黑手党的boss。虽然我不清楚这个世界的黑手党是干些什么的,但应该也是做着些不算正经的营生的。 『。。。的确,可以说是干着些称不上正经的事情』 科尔雷奥尼先生这样说了之后,提瑟赶紧挺直了背。 『bo,boss,先生』 『不,不用勉强自己这样说也可以』 『提瑟,科尔雷奥尼先生应该说是个平易近人的boss呢』 『平易近人的boss,先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科尔雷奥尼先生认真地纠正了,而提瑟也认真而疑惑地歪了歪头 『平易近人。。。不正经人们的,boss先生?』 『让你正确的称呼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让你随便的称呼就行了』 『。。。兔子先生』 我一下子喷笑出声了。虽然想尽力抑制一下,但是真的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怎样都停不下来。哎呀,因为,科尔雷奥尼先生居然被小女孩叫做兔子先生什么的! 6「伪造家族计划」 [总之,先冷静下来吧] 随着赛蕾涅小姐的话语和慌张的模样,我在玻璃杯里倒上水端给了她。赛蕾涅小姐一口气喝干了 [呼……如果是冰的话那就更好喝了……] [还余裕满满呢] 虽然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很紧张的样子,如今已经放松下来了。但是赛蕾涅小姐又重新端正神情两手撑着柜台诉说起来 [不,现在才没有什么余裕!事态已经变得很恐怖……啊,提瑟酱晚上好] [晚、晚上好] [赛蕾涅小姐其实根本不着急吧?] [不,可以说是火烧眉头了] 这样说着的赛蕾涅小姐眼神不仅十分认真,而且隐藏着全身披着的外套也可以看出来并不是在开玩笑。那么说,这应该是赛蕾涅小姐特有的焦急方式吧 我也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再次面对赛蕾涅小姐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赛蕾涅小姐把手放到胸前深呼吸了几下,拉开张椅子坐了下来。这样独特的节奏实在很是让人想吐槽一番,总算是忍住了 [其实,我,好像被人追踪了] [这是什么回事呢?] 赛蕾涅小姐就像在词汇的小山中搜索着组合词语的方式一样,不停舞动着手 [那个,之前有一天,我提到过伪造文书的话题吧] [有听过] 提瑟也轻轻点着头 [然后,昨天,上边的人开始到处打探着,那个文书是谁负责代笔的。所以说,那个,那个人,是我] 说到这里,赛蕾涅小姐抱住头趴在了柜台上 [该该该该怎么办啊我也许要被抓了啊] 呜诶诶诶地叫着,那算是悲鸣还是哭声呢,含混不清的声音响了起来。提瑟露出很担心的表情轻轻摸着赛蕾涅小姐的头安慰着 如果我能说出什么派上用场的话就好了,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如果赛蕾涅小姐的话没错的话,那个上头的人追查着的肯定是赛蕾涅小姐吧 [但是,伪造文书不是一种默认的文化了吗?那样特意地找上门不是很奇怪吗] 听了我的话之后,赛蕾涅小姐抬起了头 [虽然是这样说……或许是发现了新的代笔人在伪造文书,想来确认一下的……] [哈啊,才伪造了一分也会这样追查吗] 赛蕾涅小姐不说话地移开了视线。额头开始冒汗,吹起了跑调的口哨 [……赛蕾涅小姐?] [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啊] 用手扶着眼镜,遮住了我的视线。非常明显的可疑举动,真是个不擅长隐藏的人呢 [你又做了吗] [呃……因为被人追加了委托……而且委托费用又高,不小心就。但是!但是我只做了三份而已哟!] 我沉默得摇了摇头 确实,上头的人应该会确实地了解到有伪造行为的代笔人才对的。如果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代笔人开始伪造文书,为了找到来源会派人去搜查的。这样的话也就不难理解了 [老老实实去自首的话不行吗?] [……要是被抓了该怎么办呢] 看上去像是只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赛蕾涅小姐身体颤抖着 看来并不是用一句轻松的话能打发过去的问题。因为并不清楚追查者的意图。确认之后没事还好,但被抓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但是,也不能一直逃下去对吧] [虽然说是这样说] 况且从赛蕾涅小姐如今的样子来看,并不像是能忍受逃亡生活的人。精神方面会先倒下吧 [赛蕾涅小姐,去自首吧?全部说出来就轻松了。你在老家的双亲在哭泣哦] [你这不就像是在审问一样吗!我没有做多么过分的事情啊] [那伪造呢?] [……是我干的] 消沉地沉下肩膀的赛蕾涅小姐认罪了 [就这样老老实实去道歉的话肯定会被宽恕的哟。初犯的话应该会判的比较轻的] [呜呜……老板,就算我进了パステジュ(不懂这个词呀)了,你也会来看望我吗?] [パステジュ是看守所一样的地方吧?感觉很可怕所以我还是算了] [好过分] 赛蕾涅小姐再次趴在柜台上像是故意一样装起了哭。不不,你怎么看都像是很有余裕啊 虽然我在用着冰冷的视线看着,但是赛蕾涅小姐身边的,却是不懂得怀疑的宛如纯真的结合体的,提瑟 [我、会去看望的] 眼神里仿佛寄宿着充满决意的火焰,重重地拍了拍赛蕾涅小姐的肩膀。赛蕾涅小姐抬起了头,那完全不见一丝泪痕的双眼瞬间闪耀着光彩 [提瑟酱真是个好孩子啊啊啊] [呜咕] 抱紧提瑟开始蹭着她的脸。比起平常看起来更加起劲的样子,也许她真的是有点焦急也说不定。虽然那份紧张感完全传达不了给身边的人 [赛蕾涅小姐,请适可而止吧] 被蹭着脸头跟着摇来摇去的提瑟眼睛开始打转了,不禁开口了。赛蕾涅小姐仿佛很可惜一样解放了提瑟 [所以说,你准备怎么办呢?] 重新问回这个问题之后,赛蕾涅小姐终于摆出了认真的表情。 [……该怎么办呢,果然还是我主动应对比较好吧] [嘛,这样的话听说给对方的印象好很多] 这样的桥段在刑事连续剧里有看过 [但是要是我被抓了,治疗费啊生活费啊还有父亲的欠款就……] 面对这样实在的烦恼我也不得不抱紧手思考着。确实,如果现在赛蕾涅小姐停止了工作的话,会变得很糟糕吧。尽管如此,但要是一直逃下去的话,能不能好好地工作也很难说 [该怎么办呢]我说道 [该怎么办呢]赛蕾涅小姐说道 [肯定,会,没事的]提瑟说道 我和赛蕾涅小姐同时看向提瑟。被视线聚焦的提瑟,脸红了起来。眼睛瞄向柜台,开口说道 [那个,我虽然,不懂很复杂的事情……姐姐,很温柔,是个好人,所以……会没事的] 赛蕾涅小姐一言不发。我也一言不发。沉默的两人一直看着提瑟。 提瑟慢慢地抬起了视线,看着我和赛蕾涅小姐。视线交汇后,揪地闭上了眼睛 赛蕾涅小姐慢慢转过头看着我。我也看了回去。赛蕾涅小姐看上去面无表情 [店长,怎么办。这孩子太可爱了] [十分同意]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每天的工作,解决不了的烦恼,对于将来的不安,被这类事情所消磨殆尽的内心,感觉像是受到了净化一般 [赛蕾涅小姐太狡猾了。被你先说出来了] [羡慕吧] 终于感情跟上了身体反映,赛蕾涅小姐的嘴角缓缓地放松了。眼睛和脸颊都像是融化了一般不成样子,化作了得意的笑脸 [提瑟酱谢谢你。大姐姐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觉得没关系了!] [哇哇] 她再次抱住了提瑟,姆呢姆呢地摩擦起了脸蛋 [提瑟酱的脸蛋真柔软啊] [大姐、姐、好难受] 虽然嘴里提瑟这样说着,但是看上去并不是十分抗拒的样子。我稍微对自己身为男人的事实有点后悔了。多么让人羡……不对,还是控制住自己吧 我深呼吸着把冲动抑制住,拿起了抹布。这时候就应该擦擦玻璃杯。虽然大家都不怎么知道,其实擦玻璃杯这个行为本身有各种各样的优点的。其中之一就是有着安定情绪的效果,随着玻璃杯上的污点的消失,在心里积蓄而得不到处理的感情也会一点一滴地忘掉的真的超羡慕赛蕾涅小姐。啊。(这里不是翻错,原文就是这样 ) [呵……看来我还是太年轻啊] 在我看着远处的天花板痛思着自己的不成熟的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夜里特有的略微沉重的风也跟着吹了进来。进来的人是三十岁的短发男性,皮克先生 [啊咧,怎么了吗皮克先生。不是刚才回去了吗] [店长!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说着露出了一副像是把之前的忧郁都弹飞了一般的笑脸,皮克先生把身子靠向了柜台 赛蕾涅小姐和提瑟维持着贴着脸的姿势,四目圆瞪地看着这位气势十足的闯入者。皮克先生也看向了两人,继续用笑脸[哦哦!两位都是美人啊!]地打着招呼。又把头转向我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停住了动作,又慢慢转头看向了两人 [啊咧,为啥]地说着,接着摇了摇头。[……啊啊,不对,真的是美人啊] [也不用说得那么深切 吧] 看见我笑了,皮克先生像是不好意思一样挠了挠头。 [诶呀,抱歉抱歉。因为真的太美了] 那种心情我的确十分理解。提瑟给人一种宛如黎明前的清澈空气般的氛围,无论是什么年龄,只要是坐在旁边的男性肯定都会觉得紧张吧。赛蕾涅小姐则是如同西沉的落日一般让人温暖的氛围,要是坐在旁边的话或许会忍不住向她倾诉一切吧。 皮克先生没有面向她们,而且选择面对了最一般的我 [美人先放一边,店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先听你说说吧] 明明眼前坐着美人和美少女,应该喜欢女色的皮克先生不仅不搭话,不自我介绍而放在一边简直是难以置信。不惜如此也要说的话题究竟是什么呢 皮克先生两手伏在柜台朝我低下了头 [店长,能不能把这家店借给我一个晚上呢!]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让我感到少许困惑。尽管如此他想传达的意思我立马就意识到了,原来如此他是想这样打算吗。我不禁皱紧眉头,并用手揉了揉 [……说是自己的店,这样来骗自己的母亲吗?] [噢!] 十分强烈的回应,像是诉说着他除此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皮克先生在信上写了很多有的没的。对此他没有打算去承认这是谎言,而是选择在母亲来的这段时间,把谎言暂时化作真实。姑且不说这是好是坏,还有个前提是这到底能做到吗 [这应该很困难吧。你不是在信里说,有着总是满场的贵族客人,还有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吗?首先人手就不够了啊] [至于这点你看,可以去公会招募嘛] [钱你怎么打算呢] [借回来!] 两手维持伏着的姿势抬起了头,皮克先生这样断言了。气势上看起来确实挺像是男人的决断。没错,男人偶尔也会有不惜贷款也要不得不做的事……真的有吗? [我也会好好付给店长你包场费的,拜托了啊] [……不不,你还是不要这样子比较好吧] 确实,要是想要蒙混过去一晚上的话还是能够做到的。但是谎言之上会不断地堆积谎言,这并不能解决问题。花了一大笔钱聚集了人手,演出了梦幻般的晚餐,然后还能「啊啊,太好了」那么顺利地完成这一切吗 [这里务必通融一下……呐,店长的话肯定可以的!] 皮克先生非常肯定地这样说着又低下了头。看起来他已经确信,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法子了 如果我拒绝了的话,他也许会找其他店拜托同样的事情吧。皮克先生做出了这般拼命的恳求。或许这就是无论多高贷款也不惜一切要坚持的觉悟吧 [……我明白了。只借一晚哦] [店长十分感激了!诶呀,真的帮大忙了!] 皮克先生跳了起来,全身都表现出了他的安心。他拉开身旁的椅子,脱力般坐了下去。 [接下来先召集人手吧……厨师,服务员,扮演贵族的演员之类的还算好] [设定是结了婚的妻子和孩子该怎么办呢] [不得不去找,一下……] 说到这里皮克先生缓缓地转过了头看向旁边。那里坐着的是,完全没有跟上皮克先生话题的,友好的坐在一起的赛蕾涅小姐和提瑟 [……皮克先生,你的想法真是让人一目了然]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但是皮克先生看上去像是没听见一样 [呐啊,那个] [提瑟已经十三岁了。和皮克先生年龄就搭不上了] 皮克先生看着我得意地笑了 [我在信上说的收养的是养子] 啊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就没问题了…… 皮克先生把身子转向两人,摆出了认真的表情和端正的姿势。就像是上钩了一样,赛蕾涅小姐和提瑟都挺直了背 [尽管是初次见面,能不能请你们当我的家人呢] 我不禁用手揉起了眉间。 6「伪造家族计划」 「总之,先冷静下来吧」 随着赛蕾涅小姐的话语和慌张的模样,我在玻璃杯里倒上水端给了她。赛蕾涅小姐一口气喝干了 「呼……如果是冰的话那就更好喝了……」 「还余裕满满呢」 虽然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很紧张的样子,如今已经放松下来了。但是赛蕾涅小姐又重新端正神情两手撑着柜台诉说起来 「不,现在才没有什么余裕!事态已经变得很恐怖……啊,提瑟酱晚上好」 「晚、晚上好」 「赛蕾涅小姐其实根本不着急吧?」 「不,可以说是火烧眉头了」 这样说着的赛蕾涅小姐眼神不仅十分认真,而且隐藏着全身披着的外套也可以看出来并不是在开玩笑。那么说,这应该是赛蕾涅小姐特有的焦急方式吧 我也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再次面对赛蕾涅小姐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赛蕾涅小姐把手放到胸前深呼吸了几下,拉开张椅子坐了下来。这样独特的节奏实在很是让人想吐槽一番,总算是忍住了 「其实,我,好像被人追踪了」 「这是什么回事呢?」 赛蕾涅小姐就像在词汇的小山中搜索着组合词语的方式一样,不停舞动着手 「那个,之前有一天,我提到过伪造文书的话题吧」 「有听过」 提瑟也轻轻点着头 「然后,昨天,上边的人开始到处打探着,那个文书是谁负责代笔的。所以说,那个,那个人,是我」 说到这里,赛蕾涅小姐抱住头趴在了柜台上 「该该该该怎么办啊我也许要被抓了啊」 呜诶诶诶地叫着,那算是悲鸣还是哭声呢,含混不清的声音响了起来。提瑟露出很担心的表情轻轻摸着赛蕾涅小姐的头安慰着 如果我能说出什么派上用场的话就好了,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如果赛蕾涅小姐的话没错的话,那个上头的人追查着的肯定是赛蕾涅小姐吧 「但是,伪造文书不是一种默认的文化了吗?那样特意地找上门不是很奇怪吗」 听了我的话之后,赛蕾涅小姐抬起了头 「虽然是这样说……或许是发现了新的代笔人在伪造文书,想来确认一下的……」 「哈啊,才伪造了一分也会这样追查吗」 赛蕾涅小姐不说话地移开了视线。额头开始冒汗,吹起了跑调的口哨 「……赛蕾涅小姐?」 「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啊」 用手扶着眼镜,遮住了我的视线。非常明显的可疑举动,真是个不擅长隐藏的人呢 「你又做了吗」 「呃……因为被人追加了委托……而且委托费用又高,不小心就。但是!但是我只做了三份而已哟!」 我沉默得摇了摇头 确实,上头的人应该会确实地了解到有伪造行为的代笔人才对的。如果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代笔人开始伪造文书,为了找到来源会派人去搜查的。这样的话也就不难理解了 「老老实实去自首的话不行吗?」 「……要是被抓了该怎么办呢」 看上去像是只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赛蕾涅小姐身体颤抖着 看来并不是用一句轻松的话能打发过去的问题。因为并不清楚追查者的意图。确认之后没事还好,但被抓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但是,也不能一直逃下去对吧」 「虽然说是这样说」 况且从赛蕾涅小姐如今的样子来看,并不像是能忍受逃亡生活的人。精神方面会先倒下吧 「赛蕾涅小姐,去自首吧?全部说出来就轻松了。你在老家的双亲在哭泣哦」 「你这不就像是在审问一样吗!我没有做多么过分的事情啊」 「那伪造呢?」 「……是我干的」 消沉地沉下肩膀的赛蕾涅小姐认罪了 「就这样老老实实去道歉的话肯定会被宽恕的哟。初犯的话应该会判的比较轻的」 「呜呜……老板,就算我进了パステジュ(不懂这个词呀)了,你也会来看望我吗?」 「パステジュ是看守所一样的地方吧?感觉很可怕所以我还是算了」 「好过分」 赛蕾涅小姐再次趴在柜台上像是故意一样装起了哭。不不,你怎么看都像是很有余裕啊 虽然我在用着冰冷的视线看着,但是赛蕾涅小姐身边的,却是不懂得怀疑的宛如纯真的结合体的,提瑟 「我、会去看望的」 眼神里仿佛寄宿着充满决意的火焰,重重地拍了拍赛蕾涅小姐的肩膀。赛蕾涅小姐抬起了头,那完全不见一丝泪痕的双眼瞬间闪耀着光彩 「提瑟酱真是个好孩子啊啊啊」 「呜咕」 抱紧提瑟开始蹭着她的脸。比起平常看起来更加起劲的样子,也许她真的是有点焦急也说不定。虽然那份紧张感完全传达不了给身边的人 「赛蕾涅小姐,请适可而止吧」 被蹭着脸头跟着摇来摇去的提瑟眼睛开始打转了,不禁开口了。赛蕾涅小姐仿佛很可惜一样解放了提瑟 「所以说,你准备怎么办呢?」 重新问回这个问题之后,赛蕾涅小姐终于摆出了认真的表情。 「……该怎么办呢,果然还是我主动应对比较好吧」 「嘛,这样的话听说给对方的印象好很多」 这样的桥段在刑事连续剧里有看过 「但是要是我被抓了,治疗费啊生活费啊还有父亲的欠款就……」 面对这样实在的烦恼我也不得不抱紧手思考着。确实,如果现在赛蕾涅小姐停止了工作的话,会变得很糟糕吧。尽管如此,但要是一直逃下去的话,能不能好好地工作也很难说 「该怎么办呢」我说道 「该怎么办呢」赛蕾涅小姐说道 「肯定,会,没事的」提瑟说道 我和赛蕾涅小姐同时看向提瑟。被视线聚焦的提瑟,脸红了起来。眼睛瞄向柜台,开口说道 「那个,我虽然,不懂很复杂的事情……姐姐,很温柔,是个好人,所以……会没事的」 赛蕾涅小姐一言不发。我也一言不发。沉默的两人一直看着提瑟。 提瑟慢慢地抬起了视线,看着我和赛蕾涅小姐。视线交汇后,揪地闭上了眼睛 赛蕾涅小姐慢慢转过头看着我。我也看了回去。赛蕾涅小姐看上去面无表情 「店长,怎么办。这孩子太可爱了」 「十分同意」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每天的工作,解决不了的烦恼,对于将来的不安,被这类事情所消磨殆尽的内心,感觉像是受到了净化一般 「赛蕾涅小姐太狡猾了。被你先说出来了」 「羡慕吧」 终于感情跟上了身体反映,赛蕾涅小姐的嘴角缓缓地放松了。眼睛和脸颊都像是融化了一般不成样子,化作了得意的笑脸 「提瑟酱谢谢你。大姐姐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觉得没关系了!」 「哇哇」 她再次抱住了提瑟,姆呢姆呢地摩擦起了脸蛋 「提瑟酱的脸蛋真柔软啊」 「大姐、姐、好难受」 虽然嘴里提瑟这样说着,但是看上去并不是十分抗拒的样子。我稍微对自己身为男人的事实有点后悔了。多么让人羡……不对,还是控制住自己吧 我深呼吸着把冲动抑制住,拿起了抹布。这时候就应该擦擦玻璃杯。虽然大家都不怎么知道,其实擦玻璃杯这个行为本身有各种各样的优点的。其中之一就是有着安定情绪的效果,随着玻璃杯上的污点的消失,在心里积蓄而得不到处理的感情也会一点一滴地忘掉的真的超羡慕赛蕾涅小姐。啊。(这里不是翻错,原文就是这样 ) 「呵……看来我还是太年轻啊」 在我看着远处的天花板痛思着自己的不成熟的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夜里特有的略微沉重的风也跟着吹了进来。进来的人是三十岁的短发男性,皮克先生 「啊咧,怎么了吗皮克先生。不是刚才回去了吗」 「店长!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说着露出了一副像是把之前的忧郁都弹飞了一般的笑脸,皮克先生把身子靠向了柜台 赛蕾涅小姐和提瑟维持着贴着脸的姿势,四目圆瞪地看着这位气势十足的闯入者。皮克先生也看向了两人,继续用笑脸「哦哦!两位都是美人啊!」地打着招呼。又把头转向我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停住了动作,又慢慢转头看向了两人 「啊咧,为啥」地说着,接着摇了摇头。「……啊啊,不对,真的是美人啊」 「也不用说得那么深切 吧」 看见我笑了,皮克先生像是不好意思一样挠了挠头。 「诶呀,抱歉抱歉。因为真的太美了」 那种心情我的确十分理解。提瑟给人一种宛如黎明前的清澈空气般的氛围,无论是什么年龄,只要是坐在旁边的男性肯定都会觉得紧张吧。赛蕾涅小姐则是如同西沉的落日一般让人温暖的氛围,要是坐在旁边的话或许会忍不住向她倾诉一切吧。 皮克先生没有面向她们,而且选择面对了最一般的我 「美人先放一边,店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先听你说说吧」 明明眼前坐着美人和美少女,应该喜欢女色的皮克先生不仅不搭话,不自我介绍而放在一边简直是难以置信。不惜如此也要说的话题究竟是什么呢 皮克先生两手伏在柜台朝我低下了头 「店长,能不能把这家店借给我一个晚上呢!」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让我感到少许困惑。尽管如此他想传达的意思我立马就意识到了,原来如此他是想这样打算吗。我不禁皱紧眉头,并用手揉了揉 「……说是自己的店,这样来骗自己的母亲吗?」 「噢!」 十分强烈的回应,像是诉说着他除此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皮克先生在信上写了很多有的没的。对此他没有打算去承认这是谎言,而是选择在母亲来的这段时间,把谎言暂时化作真实。姑且不说这是好是坏,还有个前提是这到底能做到吗 「这应该很困难吧。你不是在信里说,有着总是满场的贵族客人,还有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吗?首先人手就不够了啊」 「至于这点你看,可以去公会招募嘛」 「钱你怎么打算呢」 「借回来!」 两手维持伏着的姿势抬起了头,皮克先生这样断言了。气势上看起来确实挺像是男人的决断。没错,男人偶尔也会有不惜贷款也要不得不做的事……真的有吗? 「我也会好好付给店长你包场费的,拜托了啊」 「……不不,你还是不要这样子比较好吧」 确实,要是想要蒙混过去一晚上的话还是能够做到的。但是谎言之上会不断地堆积谎言,这并不能解决问题。花了一大笔钱聚集了人手,演出了梦幻般的晚餐,然后还能「啊啊,太好了」那么顺利地完成这一切吗 「这里务必通融一下……呐,店长的话肯定可以的!」 皮克先生非常肯定地这样说着又低下了头。看起来他已经确信,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法子了 如果我拒绝了的话,他也许会找其他店拜托同样的事情吧。皮克先生做出了这般拼命的恳求。或许这就是无论多高贷款也不惜一切要坚持的觉悟吧 「……我明白了。只借一晚哦」 「店长十分感激了!诶呀,真的帮大忙了!」 皮克先生跳了起来,全身都表现出了他的安心。他拉开身旁的椅子,脱力般坐了下去。 「接下来先召集人手吧……厨师,服务员,扮演贵族的演员之类的还算好」 「设定是结了婚的妻子和孩子该怎么办呢」 「不得不去找,一下……」 说到这里皮克先生缓缓地转过了头看向旁边。那里坐着的是,完全没有跟上皮克先生话题的,友好的坐在一起的赛蕾涅小姐和提瑟 「……皮克先生,你的想法真是让人一目了然」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但是皮克先生看上去像是没听见一样 「呐啊,那个」 「提瑟已经十三岁了。和皮克先生年龄就搭不上了」 皮克先生看着我得意地笑了 「我在信上说的收养的是养子」 啊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就没问题了…… 皮克先生把身子转向两人,摆出了认真的表情和端正的姿势。就像是上钩了一样,赛蕾涅小姐和提瑟都挺直了背 「尽管是初次见面,能不能请你们当我的家人呢」 我不禁用手揉起了眉间。 7「一如既往的时间,一如既往的她」 「然后呢,最后变成什么情况了」 用手撑着脸,丝毫不掩饰那副受不了的表情的莉娜莉亚问道 「先不说委托的内容,热血和热情真的能打动人心啊。赛蕾涅小姐和提瑟最后都同意了」 「听起来真不容易,加油吧」 手呼呼地摆了摆,莉娜莉亚把视线放回了柜台上的书本那里。手边是写满了文字和图案的纸,偶尔,她又会在上面写上新的内容。虽然我既看不懂,也理解不了,但想象着那应该是很深奥的内容吧 看着窗外,夜晚已经马上要过去了。太阳在执勤的路上,天空中终于开始泛白了。在这早起工作的人将要起床的时间,莉娜莉亚已经早已穿好制服,在我的店里开始了自习 「怎样了?感觉能通过考试吗?」 「不清楚呢。也许时间还有点不够用」 莉娜莉亚的目标是当上治疗魔术师。为此需要进入专门的学院去学习,那个考试的难度听说是非常的高。连艾瑞阿尔魔术学院的年级第一的成绩优秀的莉娜莉亚都说了「不清楚」,难度可想而知 莉娜莉亚有着想要寻找幼年时期就离开了的双亲的目的,为此先成为治疗魔术师是最快的方法。不仅仅只是一大早来这里自习,肯定也在进行着其他许多我想象不到的努力吧 「肯定会通过的吧,嗯」 「你冷不丁地地说什么呢」 莉娜莉亚吃惊的抬起了头 「我们的莉娜莉亚可是一个实干家啊。就算是多么难得试验肯定也会游刃有余的」 「我说啊,你到底知道编入试验有多难吗?明明入学试验就很不一般了,比起这个还要更难呢」 「……肯定,应该,会有办法的」 「能把话分成三份这么深入地理解了真是太好了」(ps:我觉得应该是从语气上听出了男主意识到有多难吧 ) 这样笑道,然后又看向了书本 莉娜莉亚在决定了目标之后的努力程度,真的太厉害了。总是抱着书,拿着纸和笔,几乎没见过休息的时候。明明应该还要应对学校的课程和课题 。想要支持她的心情固然有,同时也很担心她。 虽然我还想说些什么的,但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在她集中精神的时候实在不想打扰她。一心看着书的她,稍微感觉像是离我远去了一样。就像是我只能看着她直步前行而留下的身后一样。 我对自己这想象不禁笑了笑,然后检查起了餐具。这个世界的餐具每一个都很纤细, 一不小心就会出现裂缝。这样子定期检查,才能避免出现把会割伤人的餐具提供给了客人这样的错误。 「把店出租出去这件事」头也不抬的莉娜莉亚突然说道。「你是赞成的吗?」 「既然都做到那种地步了,其实我觉得还不如直接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不过听起来那么有趣不也挺好的吗。其实你也挺喜欢这样的吧,这类的事情。之前也做过类似的事吧。不是吗」 什么「不是吗」啊——虽然我想这样反驳的,但说到类似的事情的话,只有那一件了。曾经为了某个笨拙的人的恋心,把店弄得跟餐馆一样的那次 「把这次也当做那次一样不就好了吗」 「别说的那么简单啊。那时候可是有科尔雷奥尼先生帮忙调配了食材和厨师的。随随便便可做不到的」 「无论是科尔雷奥尼家也好,摩鲁特商会也好,能用的话尽管用不就好了吗。不是有这么句话吗,必要的时候连父母也要利用(谚语:立っているなら親でも使え )」 莉娜莉亚边看着书边写着些什么。边说着不相关的话边写着笔记,难道她思考不会混乱吗,我这样想着 但是,这个建议听起来还是不错的。摩鲁特商会的主人摩鲁摩鲁,因为女仆咖啡厅的契机光顾了这家店。那时候说了人员派遣也是他们工作的内容。当天的话,如果想要坐满座位的托和扮演贵族的人之类,商量一下的话或许会帮忙搞定。至于厨师啊食材之类的,果然还是科尔雷奥尼先生那边的是最好的。但是如果人员和食材都是一流的话,要付的费用也会相当贵吧。皮克先生能负担得起吗 「看,嘴上说着不行,这不是在认真地考虑起来了吗」 瞄了我一眼,莉娜莉亚说了。突然被这样说了,我才发现自己正在认真考虑着方案。明明要考虑的应该是皮克先生负责的。我只不过是把店借给他而已。 「也许你更擅长那方面呢。耍些坏主意(ps:悪巧み,诡计 )之类的」 [……真是让人不太高兴的夸奖呢] 「你看,这不是好事吗。其他人做不到的吧,坏主意之类的。而且主要看你怎么去用不是吗」 「虽然说,的确是这样」 正如我只是个善良的市民,从来没有想过或者做过什么坏主意的。只是,嘛,偶尔,迫不得已的时候经常会在方法上下些功夫而已。绝对不是想做些什么坏事 当我想关于这点好好地让莉娜莉亚理解而进行说明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地早已把视线放回到了书本上,「好好,说得对。我懂」这样回答了。既然看上去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了,那就姑且放过她吧 人的集中力是有极限的,一整天都持续做一件事情是很难的。比如肚子饿了,比如房子的温度不适应了,比如被外面的声音干扰了。这些小事情能轻易地打断你的集中力。 认真一想,我自己称得上有好好集中精神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了呢?没有参加过需要集中力的社团活动,来了这个世界之后也没再上课学习过。煎焙咖啡豆的时候,和虹吸抽出咖啡的时候虽然需要十分集中精神,但是也不过一小会而已。 这么说来的话,莉娜莉亚的集中力对我来说简直是难以置信的。 整理餐具的手滑了一下把盘子打破了。店里响起了刺耳的声音。虽然赶紧朝莉娜莉亚道了歉,但是莉娜莉亚看都没有看过来。不仅没有听到我的道歉而且盘子的破裂声都没听见的样子。 在收拾碎片之前我先是对莉娜莉亚的集中力感到惊叹。就是因为能够这般集中精力学习,所以才能取得那么好的成绩吧。我大概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吧 而且我也没有那么认真也要去实现的目标。就算有能隔绝外物声音的集中力,没有要做的事情也无济于事。莉娜莉亚究竟是多么认真地挑战着编入考试的呢,那份认真仿佛伴随着紧张的热气传递了过来。同时,我也受到了刺激,感觉自己也要加油了。虽然究竟要对什么加油还是暂时没想到 莉娜莉亚抬起来头「呼~」地吐了口气的时候,窗外已经完全亮了,伴随着清晨一天又开始了。 看准这个告一段落的时候,我开始准备起了咖啡欧蕾。点灯用小火煮沸了水。在剧烈脑部运动之后,喝杯放了很多砂糖的咖啡欧蕾会很有帮助的 在举起两手伸展着身体的莉娜莉亚的面前,我摆上了装着咖啡欧蕾的马克杯 「唔,谢谢」 「你真的很集中精神呢,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哦」 「虽然刚才看的东西挺难的,但是真的太有趣了」微笑说着,莉娜莉亚拿起了马克杯喝了一口。 「甜甜的真好喝」 「直说的话,集中精神的诀窍是?」 莉娜莉亚看着我挑了挑眉 「你突然说些什么呢」 「刚才我就很在意了。想在我自己需要集中精力的时候参考一下」 「所以说你想要集中精神干什么呢」 「总之,大概先是为了找到想要目标去集中精神吧」 莉娜莉亚用雄辩的表情表现着她语气里的无语。接着她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一样,把马克杯放在一旁,「这样子啊」地把手指放到了嘴边 「好好地去睡觉,然后趁着早起的时候去着手想做的事这样子怎样?」 「……这和我想象的有点不同啊」 「你在期待些什么啊」 「我想要的是,比如只要这样做的话马上就能集中精力了!类似这样子的」 「那么方便的方法我可不知道啊。靠的是习惯啊,习惯。然后是体力」 果然没有能马上增加集中力的技巧啊。虽然我早就明白了。结果,还是靠每天的积累才能培养出高度的集中力啊。所以我实在轻易说不出「那么我也这样子努力吧」这样的话 「世界真是严峻啊……」 「我啊,到现在还是有点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呢」 就这样,我们像平时 一样说着些微不足道的话。窗外仿佛眯着眼睛时看到的那般耀眼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店里飘荡着咖啡和甘甜的牛奶的余香。这一时刻,对我来说是比起任何事物都要重要的存在 我还能享受多少次这样的时光呢。莉娜莉亚的话肯定会通过编入考试的吧。这样的话她就要离开这个城镇去到很远的地方了。越是接近治疗魔术师这个目标,她越是能发挥出她那惊人的集中力,然后毫不动摇地前行吧 作为能让她休憩的地方,我会一直守在这家店。对于这点我是毫无怨言的。只是,对于只能目送她振翅高飞的背影远去这点,觉得有点寂寞。 我们之类没有再交谈,静静地听着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我准备了杯自己的咖啡。没有这个的话一天可不能算开始了。咖啡比起想象中还要苦涩,慢慢渗透到我通宵的身体里面。 快到莉娜莉亚回去学院的时间了。因为她上课之前还要进行自主练习来活动身体,对此我也只能惊叹了。文武双全这一词语被眼前的她充分诠释了 目送莉娜莉亚离开后,我也要关店了。收拾完之后,就要在白天过去之前好好睡一觉了。 这时,门被重重地推开了。正在收拾的我看了过去,霎时觉得很吃惊 「怎、怎么可能……难以置信……」 「什么啊,到底是」 8「天使的敲门声」 虽然身处在有着迷宫,有着冒险者,有着各种从没看过的食物和景色的异世界里,但对我来说每天要做的家务却更重要。如果不打扫的话地板就会变脏,而且不清洗的话脏了的餐具也会堆积起来。好的天气对我来说就是清洁的天气 憧憬着不知是谁创造出来的充满魅力的异世界,想像这样生活下去这样的想法,虽然我也出现过好几次。但是只要想象一下自己那样做之后,就会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根本没有改变。无论在哪里,只要习惯之后都会变成日常 对于街上行人的各种容貌,如今也不会特别在意了。无论是动物的脸,还是美丽的精灵,或是矮人,对我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的景象。 麻利地干完打扫和清洗的工作后,我现在在整理着仓库 比如把快要过期的食物用作自己的煮食材料,如果有不够的东西的话就出去买 今天的话不知为何,想做些和平时不一样的事情。 比如,对,出去逛一逛街之类的。出去玩之类的。 这样想了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因为至今为止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出去玩这件事,所以根本想象不出要怎么出去玩 「其实我是不是,没有能一起出去玩的朋友呢?」 自己说出来之后我震惊了。不不,有还是有的,应该。莉娜莉亚啊,艾娜啊不都是吗。而且,基尔和高迪也在(ps:第二卷出现的两位男同学 )。但是,他们现在都在学院上课,而我没有。也就是彼此说出去玩的时间都错开了。所以能在这样的平日的白天「一起去玩吧」这样邀请的对象,我实在是找不到 我拉开身边的椅子坐下,不禁双手遮住了脸 怎么会这样。没想到我居然连一个邀请出去玩的人都没有。以前白天经营的时候,戈尔爷爷啊,阿贝尔小姐啊,许多熟悉的人都会在。总会有点热闹的,那时候真是开心啊。所以那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关于朋友的这件事。 然而现在的话则是怎样呢。明明天还亮着却只能一个人呆呆坐在这。实在受不了了,不如现在就开店营业算了……只不过要是观光客来了的话又会手忙脚乱了而已…… 当我在认真检讨着的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因为是闭店时间所以门是被锁住了。敲门的声音虽然小,但是敲打的方式听起来相当急促 一边想着会是什么事呢,我一边开锁打开了门。开到一半,一个白色的身影就钻了进来,从我手上抢先把门关上了。然后快速地锁住。 虽然因为太突然了我呆了一下,接着马上反映过来那是谁了。 [那么慌张地,怎么了吗] 提瑟肩膀上下抖动着,呼吸非常急促。只能看出她刚刚全力冲刺完了一样。穿着的衣服是完全裸露出肩膀的白色礼裙,看起来就跟雨天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一样。平时洁白的脸颊和肩膀,如今泛着淡淡的红色 提瑟总算是打算说些什么了,可是急促的呼吸导致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双手扶在了膝盖上 [我知道了,总之你先冷静下来吧。来,坐在椅子上] 虽然我这样引导着她,但是她摇了摇头 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我。额头浮现的汗水形成了水滴,划出细细的轮廓沿着下颚流了下去 [十分……抱歉……那个、请让我、躲起来……] [在被人追赶着吗?] 我迅速问了回去后,提瑟却摇了几次头。有人在追着穿着裙子的年幼少女,散发着很明显的犯罪的味道。我瞬间义愤填膺。面对这个求救,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总之,为了让提瑟冷静下来我先伸出了手。提瑟战战兢兢地握住它,慢慢地走向了椅子。 门再次被狠狠地敲响了。提瑟吓得肩膀抖了一下。突然脸上失去了血色,仿佛冻住一样的表情慢慢抬头看着我。那不是向我求助的表情,而是害怕和死心了一样的表情。 敲门的方式看出对方毫无顾忌。追着提瑟的人为何那么焦急呢,难道他确信这里就有人吗。而听到的就是给人这种感觉的敲门声。最糟糕的情况是,对方已经知道提瑟藏在这里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装作这里没人这招就没用了。 我露出微笑看着提瑟。无论什么状况,微笑都是能让人安心的。况且,在年幼的女孩面前,我可不能表现出动摇。 我带着提瑟走到了仓库的最里面。把角落的物品放在一边,让提瑟蹲在了那里。 「先在这里待会儿。我出去应付一下」 「那、那个、但是」 「好了好了,都交给大哥哥我吧」 用物品遮住提瑟的身姿,我朝着门走了过去。 敲门声越来越大了。门也随之震动着。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快打开]的吵闹的呼叫。我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打开了门。 [怎么了啊真是的,都说了听见了] 那里站着的是身穿黑色衣服的男性。有着几乎让人仰望的大个子,还有给人很深印象的充满压迫感的厚实身躯 [这里来了个女孩子吧。穿着白色礼裙, 有着小小的翅膀的] [你难道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我抬头看着这位男性的脸说道。应该还没到三十岁吧 。他看着我,眉间深深地皱了起来。 [我知道了。那我先开始吧。你好,我叫夕。请多多指教。] [……我知道她在这里的] 男人无视了我的话再次重复了问题。我像是明白了一般,点了点头 [难得来拜访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里确实谁也不在。而且我这里,是深夜营业的] [那让我进去调查调查吧] 男人把我放在一边打算踏步进去 我该怎么办呢? 不对,这早已决定了 我要怎么去做呢? 总之只能先行动再说了。如果不行的话,对了,就大声呼叫向周围求救吧 心脏烦人地砰砰跳着。口腔十分干燥。血液全身奔涌着,体温也在上升。那份炽热让我的身体随之动了起来。我伸出了手,挡住了男人的路。男人站住了,慢慢地低头看向了我。 「能不能放开你的手。我不想做得太粗暴」 「你是在对我进行威胁吗?这里是会员制的店。没有自我介绍的人当然不允许进去的。」 这样,我说着些随便编造出来的话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听好了,这是对你的忠告。就不能乖乖的交出那个女孩吗?我是为了接她而来这里的」 「我没理由相信你,况且这里也没有你说的那位女孩」 说完之后,男人眯起了眼睛。然后提起肩膀,张开了胸。给我一种类似于肉食性野兽的威吓感 「……我强行突破进去也可以吗」 被一个成年,而且体格强壮一脸凶相的男性认真地瞪着,还能保持镇定的人几乎没有吧。但是,比起这样的人,人如果遇到过更加恐怖的存在了的话,出乎意料地能忍受住 比起戈尔爷爷的深不可测,科尔雷奥尼先生的突如其来的目光,还有摩鲁摩鲁那对你估价一般的笑脸,这能算什么呢? 那么眼前的男人还恐怖吗?我摇了摇头 就算是比起外表个子的高大,龙族的法尔瓦先生更加庞大更有压迫感。而且生气起来的莉娜莉亚才是比起任何东西,比起这个人都要可怕得多的存在呢 这样想象了之后,我不由得笑了出来。也许我比起想象中的自己,还要更加游刃有余呢 「……有什么好笑的」 男人感到困惑了 「作为咖啡馆的店长,我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每一天,真的是很多的人。然后,不知不觉之间就能慢慢看穿对方了」 我对着低头看着我的男人笑着说道。 「你无视了我的招呼。这是你的对自己的目的非常认真,毫无松懈的证据。而且刚才你虽然宣告了要强行进来了,但是完全没有这样做。明明只要稍微推我一把就行了。虽然这样用身体朝我威吓了,但是拳头都没有握。只是摆出了架势,完全没有一丝粗暴的行动。也就是说你除了恐吓和威胁我以外,如果得不到我的允许还是不能闯进去不是吗?」 「……呜」 我看出男人不甘地咬了咬牙。 「呐,不仅没发乱来而且也没有否定我的话,没有反驳。没办法强行进去的原因,大概是处于不能引起骚动的立场吧?你,不对,雇佣了你的人会困扰。所以你没法擅自做出闯进去。正 因为你要认真负责」 「……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明白」 「提瑟是自己要来这里的。应该是判断出这里是安全的地方吧?你先回去,和雇主报告之后再来吧」 男人握住了拳。空气瞬间紧绷了,我后背不禁一颤。但是马上紧张感就缓和了,男人松开了拳头。 「你一定会后悔的。这样真的好吗?」 冷冷的目光俯视着我。 这样真的好吗? 我也想这样问自己。男人并不是为了威胁或者不服气而这样问我的,我从他的眼神看了出来。 但是有时候,我这样想。就算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后悔,也会有男人也不得不去做的时候。比如,现在这样要保护藏在店里面的女孩的时候 所以我吐了一口气,露出笑脸看了回去。 「嗯。那也没关系。请回吧」 我就这样关上了门。店里又恢复了寂静。把门锁上,我把背靠在了门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深深的松了口气。 就这样等了一会儿,门没有再被敲响过。看样子总算是想办法撑过来了 我就这样靠着门,滑落瘫坐在地上。 「啊……太可怕了……」 视野下降了之后,发现纯白色的女孩子在仓库那里露出了脸。跟我视线交汇之后,提瑟几乎要绊倒一样冲到了我身边坐了下来。垂着眉头,大大的眼睛泪光仿佛要溢出星光一样闪动着。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战战兢兢地伸出双手放在我右手上。 「那个、那个……都是、都是我的错,那个、十分抱……」 这句话说到一半就断掉了,提瑟紧紧的咬着嘴唇。就像忍耐着一样闭着眼睛,然后泪水流了出来。 我伸出左手放到提瑟的眼角,用大拇指把泪水擦去了 「没事的,不用哭了也没关系了喔。嘛,大概,虽然再不用多久他就会再来了的。不过暂时是没事了」 可以的话还真想马上藏到被子里面躲起来,但是现在我不能这样。 得先听一下,眼前这位哭泣着的少女的倾诉才行。然后,根据情况也许不得不和她一起逃离这里 「提瑟,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说明一下呢?」 提瑟烦恼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抬起了头来看着我,小小的嘴唇动了起来。话语就像音乐的旋律一样传到我耳朵里。要比喻的话,就像曾经有人这样形容过一样的旋律——仿佛敲响命运之门的声音 「其实我是——歌姬」 这句话的意思,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ps:除了你大概所有人老早都知道了 ) 啊咧? 歌姬……歌姬? 但是提瑟才十三岁……啊咧? 接着我再重新看了一次提瑟。纯白的头发,纯白的礼裙。纤细的手足,纯白剔透的肌肤。只有嘴唇和大大的眼睛点缀着鲜艳的色调,在昏暗的店里显得充满着幻想的气息。 再加上背后小小的翅膀,这已经算是,该怎么说呢 「比起歌姬,更像是天使呢」 「……什么?」 我对歪着头的提瑟什么也没说,然后闭上了眼睛。看来事情比起我想象的,要更加麻烦,也许,会变得不得了。算了,也罢。反正今天的心情正是想做些新鲜的尝试。没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管是歌姬还是天使尽管放马过来吧」 我鼓起劲站了起身。 9「你实在是不适合那条裙子」 在座位上我和提瑟面对面坐着。提瑟和我的面前都放着一杯咖啡,因为是我刚泡的所以还飘散着热气。提瑟一言不发地,静静沉默着。我喝了一口味道稍浓的咖啡,然后打起了精神。 「那么,该从哪里开始说呢。提瑟是,歌姬对吧?」 轻轻的,提瑟点了点头。 歌姬。也就是那位最近话题很火的歌姬吧。我还以为是年龄更大的,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成年女性。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象而已。不过提瑟居然就是那位歌姬,这实在是太让我吃惊了 歌姬的话一般都是做些什么的呢?况且是谁决定下来的呢?只是挂着个名号就行了吗? 虽然我想问的东西有很多,但是有一点是我一开始就想问的 「那个礼裙是……」 提瑟抬头偷偷看了我一眼而且脸红了。尽可能想避开我的视线一样缩着身子。是对衣服大大地露出着胸口,而且裸露着肩膀感到不自在吧。 「这是,那个……上舞台的、衣服。还在调整着尺寸……」 「原来如此。你就这样子直接逃了出来吗」 提瑟点了点头 「难道,最初碰到你的下雨那天,你也是逃出来的吗?」 那一天也是穿着白色的礼裙。虽然今天的看上去尺寸不太一样,但是都不适合穿在大街上行走吧。印证了我的猜想,提瑟又点了点头。 「……那时候,真的是十分感激」 「不不,我才是收下了质量那么好的手帕」 我反应过来。不对,要说的不该是这个。这样的社会人的礼仪讲座一样的交流怎么都好 「可以问下为什么你要逃出来呢?如果可以告诉我的话」 边看着提瑟我边问道。为了逃出来,应该不是这种简单的原因。应该有些复杂的原因才对,况且应该也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但是提瑟摇了摇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我……其实、唱不了歌」 视线左右游移着。有一瞬间看了我一眼,然后马上移开了视线 「那是」虽然这样开口了,我顿了顿在脑海里思考着合适的词汇。「怎么回事呢?」 提瑟像是把四散的词汇收集起来一样,断断续续地说了 「在王都……那是我正式成为歌姬的公演上……那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在舞台上、站着。但是、我、出不了声。什么、都唱不出来。从那以后,就对唱歌这件事、感到很害怕」 在那天大雨倾泻的人群声中,我想起了有人提到过一件事。歌姬好像唱不出歌。看来那并不是流言,而是事实 「周围的人都知道吗」 「……外婆,还有照顾过我的那些人,少数人知道」 站在舞台唱不出声这点,曾经在那里的观众肯定都知道。但是事到如今提瑟还唱不出声这件事,知道的人还很有限 那是当然。要不然也不会聚集了这么多人,票也不会被抢光了。与之同时,也反映出他们是那么地期待着。歌姬唱不了歌,这样的问题不会被公开的。也是被全力避免的 我用手按着太阳穴。有种很讨厌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强烈,不断逼近着 也就是说刚才那位男性是歌姬那边的相关者,雇主无论是谁都肯定是权力者吧。并且如今,我也知道提瑟唱不出歌这件事了。那么,接下来权力者会怎么对待我呢?真是让人不想思考下去,可以的话我真想马上逃走 我喝着咖啡把快要跳出喉咙般的心跳抑制下去。时间很紧迫。担心自己这件事先放一边吧。反正,目前也无济于事。 「提瑟还唱不出歌。但是客人们还不知道这点。距离公演日也越来越近了。身边也按部就班地准备着。所以你感到越来越无力,所以逃了出来吗?」 「……十分抱歉」 「没事,没关系。我没有在责怪你,所以没必要跟我道歉。要是我的话我也会逃出来的的吧」 但是比起这个,要先想想办法怎么帮一下眼前一脸深刻的提瑟才行 「为什么唱不出歌呢,你知道原因吗?」 我的话,让提瑟当场定住了。好几次张开着口,嘴唇发抖,说不出话。然后用力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难道是,我突然想到 或许提瑟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自己也不能解决,也不能轻易告诉别人。所以没办法和别人商量办法。孤立无援。然后慢慢地,把自己逼到绝路。 如果此刻能有办法消解她的不安的话那该多好啊。比如我化身为魔法师,眨眼之间把提瑟的烦恼解决了,让她露出笑容 但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连引导提瑟说出她的真实想法的话术都没有。无论我怎么询问,提瑟她内心的铠甲——她的谎言,也不会轻易解开的吧。我们之间的信赖关系还不够,而且提瑟自己应该也还没有直面自己内心的觉悟。一旦移开了视线想要再次面对这件事的话,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提瑟的外婆,是个怎么的人呢」 「……?外婆、吗?」 跟不上急转的话题,提瑟咚地露出了呆住的表情看着我。稍微歪了歪头,然后又一点一点地说了 「……非常,严厉的人。特别是,对于唱歌这件事。或者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外婆她笑。母亲她还活着的时候,印象中她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的。因为那时候我还小,不是很记得了」 但是,说着提瑟眼神暗淡了。 「没办法。毕竟我、那么没用。派不上用场。连歌、也唱不出来……比起我母亲她才、更加的……」 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视线最后落在了咖啡杯子上。 我烦恼着该说些什么话,然后空虚地吐出了口气。无论我说了些什么都没有意义吧。因为我不是很了解提瑟的事情,她的外婆我也没见过面。我完全就是一个外人。 只要对着提瑟的烦恼说「这样子啊,我明白的,很难受吧」这样的话表现出理解的样子就好了吗? 况且,我自己又能对提瑟做些什么呢? 对于唱歌我一窍不通,也不是什么心理咨询师。我能做的事最多也就泡杯咖啡而已。我不是那种能通过语言和行动来拯救别人的厉害人物。 为什么我要牵扯那么深呢。这个问题不停地在脑子里回荡着——然后被平稳的敲门声,给拉回了注意力。感觉像是好像马上要抓住些什么了,但是握住的手里却什么都没有一样 我摇了摇头,一口气把杯子剩下的咖啡都喝干 「提瑟,看来是过来接你的」 「……怎、怎么办。那个、大哥哥,我该怎么办」 不安的神色在眼睛里闪烁着,提瑟朝我问道。看来只有我算是比较镇定的。毕竟也知道迟早会过来的了。 「嘛,没事的。总会有办法的」 我从座位站了起来。总之先把衣服的领子整理了一下,走到门边,解开了门锁。没有冲动,也没有紧张。对此连自己都觉得吃惊 静静地打开了门。那里站着一位女性。接着,她身后站着两位男性。 那位女性身穿着管家服。衣服的领子系地紧紧的仿佛毫无空隙,连后面绑起来的黑发都表现着那紧绷的感觉。她用冷冰冰的眼神俯视着我 「提瑟大人在这里吧?」 我点了点头,让开身子把店里的光景展示给她。 「克莉雅……呃!那个、这个人他是」 店里面传开了提瑟的声音。还有慌慌张张跑过来的脚步声 我没有回头,一直盯着那位被称作克莉雅的女性。确认了提瑟在这里后,她再次看向了我。然后用平淡的声音说 「她的身份,你知道吗?」 「指的是歌姬?还是指穿着这身裙子就跑出来的轻率小姑娘呢」 「看来你很清楚呢」 她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但是马上又消失了。接着把手伸到管家服的衣裾里,拿出了一个系着带子的银色印章。虽然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毫无意义是对我的威吓。 「涉嫌诱拐歌姬,还有监禁的罪名,我们要逮捕你。我们有使用魔术和拔剑许可的印章。因此如果你抵抗,或者逃跑的话我们有权利对你施行。再加上——」 克莉雅直直的看着我,诉说着些复杂的话。我听到一半就放弃了。这让我联想到动画,还有电影里面,警察逮捕犯人的时候,总会说着这样的台词。 「所以,伸出手」 我听从了指示,把双手一起伸了过去。她身后的其中一个男性走上前,取出挂在腰间的金属环。这怎么看都像是手铐。 再看 向那个男性的脸。发现他就是先前到过店里的那名男性。他一边给我的双手挂上手铐,小声说了。 「所以我说过的吧。你会后悔的」 我耸了耸肩 「毕竟也和提瑟一起悠闲得喝着咖啡说了话,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间啊。下次要一起试试吗?」 他还是一样什么也没说,确认着手铐有没有扣紧。然后走到我的身旁,催促着我赶紧走。这金属制的手铐外表非常大,又很重,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犯罪者一样。不,或许就是这样吧 「大哥哥!」 明明不是怒吼,但是那声音却响彻了四周一样。仿佛周围的建筑都引起了共鸣一样。回头一看,往这边冲过来的提瑟被克莉雅抱住阻止着。看着她仿佛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回头一笑。 「虽然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说道「那件裙子还是不要再穿比较好。露出度太高了。提瑟更适合那种端庄的衣服」 10「最为年老的歌姬」 很容易想象得到被手铐拷住的人会被带到哪里。至少肯定不是游乐园,也不是电影院。警察局的单房,或者是监狱,应该会是这类的地方。因为我是第一次被人戴上手铐带走,所以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这种情况下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我坐上了一架简朴的马车。每当开过有阶梯差的路面的时候车身都会剧烈的摇晃。肩膀会撞到旁边的男人,然后又撞到另一侧的墙。抬头可以看见的那巨大身躯,而且还是锻炼过的两个男性,跟他们一起坐车实在是太挤了。 车内的窗用黑布挡住了看不见外面。吊着的那小小的灯架也没有点灯。随着黑布的摆动间隙漏射进来的阳光,十分耀眼地照在我的膝盖上 我闭上了眼睛 那位叫做克莉雅的女性虽然说了诱拐和监禁之类的罪名,但是那完全是不当的。说是找茬也不为过,而且当事人的提瑟也否认了。所以对于会不会被问罪这点,我一点都不担心 比起这个,马上要面对的问题是…… 想着,发现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了。然后伴随着一阵剧烈摇晃停住了。等了一会后,听到了三声敲门声。坐在我对面的看上去很认真的男人把门上的扣环拉开打开了门。接着光线仿佛要溢出一般灌了进来,我不禁眯起了眼睛。 「好了,下来吧」 褐色头发的男人随意地说道。 我举起不自由的双手抓着门框,一边支撑着身体,然后慢慢地下了车。习惯了昏暗的车内的眼睛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光线,只看见白花花一片。连这里是游乐园,还是电影院,监狱,警察局都分辨不了。 「……看上去好高」 我小声说了之后,褐色头发的男人轻轻笑了。 「噢哦,高的不得了。要是住一晚的话我的工资都打水漂了」 走吧,一脸认真的男人说道。 再次被两人挟着的我走了起来。眼前是触手可及的庭园和纯白色石头打造的喷水池。在最里面的是一间统一是白色石砖堆砌起来的建筑。看上去明明是饱经风雨了,却不见一处有黑色的污迹。笼罩着一股梦幻般的氛围 建筑的四处,都是一眼看过去都是精雕细琢的彩色雕塑,都是些一般的住宅不会有的艺术品。玻璃窗等间隔得排列着,好几个阳台突出着。这个四层的房子,可以感受到和这个世界不一般的氛围。这正如,与「酒店」(hotel)这个词相符合的建筑 穿过有着喷水池的广场,慢慢走近了这个酒店。但是几乎看不见其他人。虽然远处可以零零散散地看见有些身穿黑服的男性,但是感觉应该不是普通的住客 究竟为什么我会被带到这里呢。感觉我的存在跟这里太违和了 但是不可能会让我就这样折返回去的,于是我接着登上了都是四段形式的阶梯(四段ばかりの形式的な階段,这里不知道怎么翻),然后穿过一个正开着的大门。 宽敞的大厅是露天的结构(吹き抜けになっていて ),左右两边是对称的弧型构造的楼梯。阳光穿过窗户照射着那里,白色基调的大厅里仿佛闪着光辉一样。虽然里面有看上去坐下会很舒服的沙发排列着,但是不见一个人影。 我被催促着,走上了右边的楼梯。然后在二楼的广场右拐。一边踩着柔软的毛绒毯子,一边在通道上走着。左右静静地并列着门,通道上的光线稍稍有点暗。走到一半的时候,男人们都站住了。看上去认真的那个男人打开了门。探头确认了一下之后,进去了里面。我也跟着进去了。 是一间很宽敞的房间。入口的正面张贴着一整面的玻璃,漂亮地透着光。这个世界的高品质玻璃昂贵的让人吃惊。难以想象单单这个房间就花费了多少金钱。窗户的外面可以看到先前经过的喷水广场和漂亮的庭园 房间中央摆放着黑檀做的圆桌,还有两张看上去坐面很柔软的让人心动的椅子。右手边是茶几和坐四个人都没问题那么大的沙发。在桌子上装饰着色彩鲜艳的花束。 左手边放着一张大床。纯白色的床单铺展着没有一丝皱褶,四个落枕仿佛艺术性的角度摆放着。这般高级酒店一样的风格,细致如斯地向我表现着 褐色头发的男人让我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坐下去的时候,那触感差点让我担心会不会就这样直接吸进去。是松软舒适到这种程度椅子 [在这等一会儿吧。马上就来了](原文里,来这个词用的是尊他语) 一边说着,褐色头发的男人边靠在了墙边。认真的男人则是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然后站在了门边 我只是坐在椅子那里无事可做,也没有向沉默的两人打搭话的勇气,只好看向了窗外 马上就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呢?虽然从语气想象得出那是个身份高贵的人 我还没有能在这种场合放松下来的胆识,甚至连坐在着柔软的椅子都莫名感到难受。这段时间显得格外漫长。感觉身体像是被粘住了一样。已经持续这样的状态多久了呢。两个男人都一动不动地站着。所以我不禁对自己的一举一动感到紧张 终于门被敲响的时候,我终于安下了心。感觉像是屏住呼吸差点死了一样。男人为了迎接而打开了门。进来的人是先前拜访我咖啡馆的那位身穿管家服的女性。接着她的身后,一位系着白色头发的略显老迈的女性走了进来。她直直地挺着腰杆,让人感觉到那份仿佛从年轻时候就一直坚持严以律己的气质。身穿着没有装饰的轻装绿色连衣裙。然后背后长着一双纯白色的巨大翅膀。 她全身带动着连衣裙的裙摆摇动的走路姿势,十分惹人注目。有着那种习惯了惹人注目般的,独特的气质。从那态度就看出来,她是个身份显赫的人。我一下子站起了身。 那位女性站住看着我。目光锐利,就像观察着柜子里面的展示品一样的眼神。 [提瑟好像受你关照了] 那声音不禁让我屏住了呼吸。仿佛是一只手经过耳朵穿入然后紧抓住心脏一样。明明只是一句话,却有着深深把人吸引住的力量。 单凭这点,我就可以理解到眼前这位是谁了 [说不上是照顾。您就是提瑟的外婆,是那另一位歌姬吗?] [嗯,两者都没错] 仿佛毫无兴趣一般说着,那位女性坐在了椅子上 [克莉雅。把手铐解开吧] [好的。夫人] 克莉亚走近了我,把手放在了手铐上。小声说着些什么之后手铐就松开了。 这是魔法吗。虽然不太了解,但是总算双手恢复了自由。一言不发地,克莉亚又走开了。 「这里不是扣押犯罪者的地方,所以我们本来没有擅闯一般市民房子的权利的。让你受惊了吧」 女性这样子说了。坦然自若的话语声一阵一阵地传了过来,就像歌曲的旋律一样 「请不要在意。因为我有些话想跟你说的」 就像是完全不觉得对方会拒绝一样的语气。应该是习惯了让别人听从她了吧。虽然这样我也没有特别要拒绝的理由,所以我老实的坐回了椅子上 「最近,我知道提瑟她都有在夜里溜出去。而且去的是你的店」 「……果然呢」 之前就很在意那位认真的男人那时候十分断定的语调了。看来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店了。况且,提瑟还是歌姬,深夜溜出去这点不可能没有人发现的,知道她去的地方也很自然。虽然提瑟小心地不然别人发现,但是其实还是被发现了吧 「她看上去很享受夜游的样子,这样也能很好的放松一下吧。克莉雅,把那个拿过来」 「是的」 被叫到的克莉雅小姐,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袋子。放在了我的面前。轻轻地,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响声 「这是你一直以来关照提瑟的回礼,还有擅自逮捕你的赔偿。再加上」 「封口费吗」 「理解那么快真的太好了」 我提起了小袋子,打开了开口。里面装着的是金币。相当大的金额。我把它先放在一边,搭着手探出了身子 「然后,要说的事情是什么呢?」 这时看向我的那位女性的目光里,初次让我感受到了温度。微微抬了一下眉,就像重新确认一样看着我。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叫夕。你是?」 问了回去之后,女性旁边站着的克莉雅视线瞬间变得严苛。正想开口的时候,女性轻轻 举起手阻止了。 「好久没有自报姓名了呢。因为最近,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我的名字了」说着女性轻轻笑了。「我叫菲利斯。是提瑟的外婆,也是最年长的歌姬」 最年长的歌姬,还有最年轻的歌姬。我不禁回想起戈尔爷爷这样的形容。这位和提瑟两人,是光临这个镇子的歌姬,同时也是祖孙关系。这就是歌姬的家系吧。也许是世袭制的。 「要说的事虽然很重要,但是对你来说并不难。把提瑟忘了吧。只要这样就行了。」 菲利斯小姐这样说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应该明白吧?提瑟的夜游到此已经结束了。虽然至今为止都放过她,但是如今没有这样时间了。那孩子该回到光芒四射的舞台了。不过如此而已。所以也不会再和你见面了吧」 直直的看着我。真的是相当平静,毫无感情色彩的目光。 「请把关于提瑟的事情,谁都不说,把事情本身都忘了继续生活吧。只要这样我们就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但是一旦,你把提瑟的烦恼不小心说出口的话」 这句话就像冰冷透彻的旋律。宛如一根草木都生长不了的荒野上,吹过的狂风一样,是毫无一丝温度的世界里的声音 「下次就不是逮捕就能完事的了。那时候不再是这样的房子,会把你送到冰冷的监狱里的吧」 我不禁吸了口气。明白菲利斯小姐不是在开玩笑,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提瑟她会怎么样呢?不是唱不了歌吗」 我用颤抖的声音挤出了这句话。 菲利斯小姐一边直直盯着我,嘴唇动了 「那是与你无关的事情。唱不出歌的话,只要让她唱的出来就行了。我会这样做的。歌姬不是想唱才唱歌的。她的声音,她的歌声,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只要别人有所期待就必须唱下去才行」 这应该是她们的世界里特有的观念吧。歌姬这种存在,本身就是不自由而严苛地被要求着的吧。我对此一无所知。 但是,提瑟唱不出歌的原因,这个人肯定没有理解到。我知道的只有这点。 「你打算怎么做?就这样关着提瑟能解决问题吗?」 「你,难道还想充当提瑟的保护人了?」 十分冰冷的视线从眯着的眼中射出,仿佛直穿了我的心脏一样。 「提瑟有她自己的情况。但是你完全是个外人。并没有插手的权利。真遗憾」 说完之后,菲利斯小姐站了起身。宣告着谈话到此结束了。 「你对我们来说没有一点价值。没价值的人说的话,谁都不会接受。不被人接受的话也好,歌声也好,都跟不存在一样。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接着没有再看我一眼,菲利斯小姐离开了房间。之后,被留下来的,只有寂静,桌子上的钱袋,和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我。眼前是一个美丽的庭园。天际边有一条赤红色的光带装饰着,漂浮着的云朵被光线镶着彩边。快到了傍晚了。 「请让我送你回去」 克莉雅说了。我点头都做不到,只是静静地坐着。 11「一根火柴」 啊啊,这种时候就该喝闷酒吧,我想到。以前一直对大人为什么会喝酒这点感到不理解。正月的时候祖父曾经让我喝过屠苏酒。喝起来不觉得好喝或者难喝,只是觉得有种怪怪的味道。小孩时候的心里,对那些看起来喝得非常享受的人们感到难以置信。 到了现在的话,理解到了有些人是把这当做嗜好的。肯定有着我所不了解的魅力吧。与此同时,也发现有些人并不是为了品尝味道,只是有着想要喝醉酒的时候。随着酒精流淌在喉咙里面,咕噜咕噜地不停持续着让脑子恍恍惚惚的,忘掉一切然后睡了过去。如果店里也有酒的话,相信我这时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喝吧。啊啊,对了,好像有料理用的酒。或许那个也可以吧 坐在柜台那,我思考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明明是不会去喝的,觉得这样想的自己真的挺蠢的。 眼前放着的是装着金币的小袋子。虽然之前完全忘记拿了,但是回来的时候克莉雅小姐把它交给了我。那时我连拒绝的精力都没有了 就算听到仓库传来奇怪的声音,我也不想去管了。就算是小偷也好什么也罢都随他吧。反正正好,眼前有那么多金币。把这些都给他算了吧。 「什么嘛,人不是在这里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我抬起了头。从漆黑的仓库那里走出来的是波妮婆婆。 「因为正门锁住了。所以我就从后面的门进来了」 说着,她绕到柜台这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后门我记得,好像也是锁住的吧」 「那种根本算不上锁啊。只是个装饰而已。我五秒就能打开」 「锁着门这件事本身的含义就很重要呀。这是表示请不要进来都意思吧」 「那下次你好好贴张告示吧」 波妮婆婆从怀里掏出了烟管往里面塞上了烟草。然后传来了擦火柴的声响,在这黑暗的世界里点亮了小小的光芒 「要有光,呢」(ps:原文是,光あれ ) 把烟草点着之后,波妮婆婆很享受地吸了起来。和酒一样,抽烟也是我不理解的存在之一。但是看了波妮婆婆这样之后,觉得或许只是我没试过而已,其实抽起来是相当美味的也说不定。 「这样好吗?」 我伸出手之后,波妮婆婆抬了抬单边的眉毛看着我。然后默默地把烟管递给了我。 我叼着吸口,模仿着波妮婆婆的样子吸了一口。中途舌头被热腾腾的烟气烫到了。接着身体抗拒着吸到气管异物,马上咳嗽起来。弯着身子不停地咳嗽着。喉咙、舌头还有肺,总之到处都感到相当难受。 旁边的波妮婆婆笑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我手上的烟管拿了回去。 「嘛,这对小子你来说还是太早了吧」 「……真是个惨痛的体验」 为什么能很享受地吸着这东西呢,我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了。总觉得脑子里的血管都张开了,血液咕噜咕噜地窜动着一样 波妮婆婆就像是故意让我看一样吸着烟管。塞着的烟草上的火焰发出赤红色光芒摇晃着。吐出的白烟也被渲染成得赤红,缓缓飘散着 「那个小姑娘,看样子是被带回去了呢」 突然,波妮婆婆说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不正经的人都是消息很灵敏的。毕竟还在那么多人面前把你带走了。肯定会传开来。迟点其他人也会过来吧」 我低下了头。现在我暂时,没有和其他人见面的心情。肯定连装出个笑脸都做不到吧。 「嘛,就当作是歌姬的休憩时间(原文:羽休み )结束了而已吧」 「提瑟是歌姬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吗?」 波妮婆婆耸了耸肩 难道一开始就发现了吗。说起来,波妮婆婆好像对提瑟的事情知道些什么内情的样子 「提瑟说过,自己是无能的人(原文:出来損ない )。这句话的含义,你知道吗」 波妮婆婆深深吐出了一口烟。然后侧目看着我 「你还记得小姑娘她的翅膀吗」 「嗯,是那个小小的很可爱的对吧?」 回答了之后波妮婆婆笑了出来 「要是全都是像小子你一样的人的话,世界也许就会和平了呢」 「你想说我是没有烦恼的和平白痴吗」 「总之说的就是那么回事。那个翅膀,就跟形容的一样是无能的象征」 白烟被吐了出来,遮挡住了我的视野。 「那孩子是鸟族的。到了那个年纪的话,一般的翅膀的话应该会更加大,足以飞到空中的。对于鸟族的女性来说,翅膀和歌声的美妙是比起什么都要重要的存在。外貌和性格之类的都是其次。如果翅膀是连飞起来都做不到那么不成熟的话,就会被视为类似于人类里面的「废物」(原文:人で無し )来看待的」 提瑟的翅膀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我真的没想到。连这样的价值观本身我都一无所知。 「一般的话,这样的孩子生下来就会被抛弃的」 「什么?」 突然被这样告知,我不假思索地反问了。 「如果不能好好飞到空中的话,反正也活不久。嘛,那是以前的风俗了。但是就是到了现在的时代,翅膀不成熟的鸟族只能受到歧视地生活着。所以也有人为了孩子着想选择把他扼杀在襁褓之中的」 「那,提瑟她是」 「一般或许都是那样处理的。但是,那孩子出生在有着长久延续着的歌姬的家系里。就算翅膀不成熟,也有着歌声比谁都要美妙都可能性。所以才会活了下来吧。就算翅膀不行,只要唱歌唱的好就行了」 啊啊,原来是这样。 我终于明白菲利斯小姐对我说过的话的含义了。说到底,作为什么都不清楚的外人的我,没有插嘴的权利,这句话 谁都理所当然地有着的翅膀自己却没有,谁都能飞向天空而自己只能仰望,为了认同自己的存在只能依靠歌声,而如今,连那歌声也失去了。 要是再次在舞台上失败了的话,失去歌声,这次连自己的存在价值都消失殆尽了。这样的恐惧究竟有多么可怕呢 夜里盯着天花板的时候,脑子里应该会闪现这样的想法的吧。那样的她究竟是怎样才能睡着的呢?怎样才能忍受住房间里的消极念头的呢? 所以提瑟她,才会每晚都过来我这里 为了逃离那种恐怖。为了忘记孤独。为了忍受住自己最后的存在价值即将消失的那一天,不断逼近的脚步声 「对那孩子来说,这家店呆着应该跟舒服吧。不正经的人们都有着各自的烦恼。就算种族不同彼此也都像是同伴一样」 突然想起了,提瑟她的笑脸 ——我也,想成为不正经的一员 这大概就是,提瑟她找到的栖身之所吧 不是作为一名鸟族,不是作为歌姬,只是作为提瑟自己。不用背负重担,作为一个一般的女孩能栖息的地方。 我的店,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了这样的场所了吗 我紧咬着牙关。仿佛要把最里面的牙齿咬碎一样用力地。勉强地忍受住嘴唇的颤动,为了把涌动的情感抑制住,连呼吸也屏住 提瑟她,曾经有求助过。虽然没有说出口,还用笑脸隐藏着。因为相信这里能容纳自己所以逃了进来。但是我却丝毫没有察觉。我连提瑟的感受都完全没理解到。以为只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孩子,想要追求刺激罢了。我只想到这些而已 我看着天花板。紧紧闭上了眼睛 啊啊,为什么呢,我不停地想着 为什么我,连那么重要的事情都误会了呢。明明有更加应该要告诉她的话。明明有更加应该帮她做的事 那些如今全部都,消失在了我触不可及的地方了 「真是糟糕啊」 我的声音颤抖着 「我作为咖啡店的店长,真是不称职啊」 还打算把这里,提供给别人当做能休憩的地方的。但是我居然,在提瑟修整好状态蓄力起飞之前,就把她放了出去。 毕竟自己不知道内情,没办法啊,内心的某处也在这样声张着。但是我没有成熟到,能接受这样结果。这悔恨的感情就算去喝酒,去抽烟也没办法平息的吧。 我紧握住面前的小袋子。感觉到了那坚硬的触感。这可以称得上是断交费。让我从提瑟的人生里断绝出去,有着这样含义的钱。但我却把它给收下了。 「这也是人生啊,小子」 波妮婆婆把手放在了我的头上,粗鲁地抚摸着 「这 种咖啡根本比不上的,喝也喝不下去的苦涩,偶尔也会有的。尽管如此也要努力一边把它吞下去一边让自己变得成熟」 这是十分深刻的告诫。肯定就是这样一回事吧,我想 就算是这般苦涩的感情,总有一天也会渐渐习惯吧。只要过了几个月就会变成仅仅是一份回忆,然后被藏到内心深处的吧。人,就是这样的。毕竟,曾经那么激烈的思乡之情,如今也变得就跟点火的火柴那么小根了。 思乡。 那时候我的脑海里,确实有过这一种旋律流淌着。这正是把我,提瑟,菲利斯小姐,交汇起来的存在。没错,现在也,还在交汇着。 「……你只是一个外人,我被这样告知了」 我看着波妮婆婆。波妮婆婆维持着把手放在我头上的姿势,吃惊地看着我 「但是,我不是无关者。还有一点——或许,还有一点,能把我和那个人联系起来的地方。虽然只是像一根火柴的长度一样,小小的长度而已」 或许这只是我的幻想而已。或许只是我为了从后悔和痛苦之中逃避的异想天开而已。但是我仍然,没有成熟到能默默把一切吞进肚子里 「我是,咖啡店的店长。而且,也是不正经同盟的同伴。所以,我要……」 接着话语继续不下去了。我还没想出自己要怎么做。连怎么做才好都不清楚。只是,想要做些什么而已。觉得自己还有着必须传达给提瑟的话 波妮婆婆看着说不出话的我,眼睛眯了起来 「这样吗」 只说了这句话,波妮婆婆从怀里取出火柴。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了我。 「就算只是一根小小的火柴,有时候也能引起强烈的爆炸的。只要小子你,还有着把它点燃的意志」 12「不正经的公主和婚约」 「提瑟酱是歌姬?我之前已经知道了啊」 赛蕾涅小姐这样说了 「诶,店长之前难道不知道吗?」 皮克先生这样说了 就跟波妮婆婆说的一样,收到了消息的不正经人士们,都聚在了我的店里。也有其他的常客过来,不知不觉店里变得相当热闹起来。终于撑过了点单的浪潮之后,几位坐在了柜台的座位上面对面的。都是围绕着我被带走的事情,还有菲利斯小姐说的话在讨论着 「提瑟酱……真担心啊。肯定很寂寞吧」 赛蕾涅小姐说了。这么说着的赛蕾涅小姐看上去也很寂寞似地,呆呆地看着自己没有了拥抱对象的手 「嘛,被带走也是监护人的自由。但是说什么收下钱把她忘了之类的话就真的太过分了。而且提瑟也算是我的女儿呢!」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听了皮克先生的话,波妮婆婆惊讶地口气说着。 为了配合皮克先生的母亲过来看望他这件事,皮克先生拜托了提瑟和赛蕾涅小姐来伪装成他的家人。回想起商量这件事的那时候,真的相当开心啊 「但是啊,究竟打算怎么办呢。想见上歌姬一面不是简单的事啊」 「是啊……虽然要是对方主动过来或者招待我们过去的话就另当别论。要是对方不想见面的话真的是相当困难啊」 听了皮克先生和赛蕾涅小姐的话,我也点了点头。 「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店长你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吗」 皮克先生一边用手撑着脸一边问道 「没有,完全想不出来」 我满面笑容地回复道 皮克先生一下子脸从撑着的手上滑落了下去。真是个会配合的人 「说什么完全没有,喂喂。作战方案都没有那要怎么继续啊」 「那是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啊。首先,想问下大家愿不愿意帮忙」 然后我依次看着并排着的各位的表情 「现在该怎么做还没考虑清楚。也没有计划。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帮提瑟。所以,先要跟提瑟面对面谈一下。这就是目标。这样子的计划,想参加的人请举手!」 说完,我第一个举起了手。 「好。那个,伪造文件的话就交给我吧!反正都被人追查了干脆做下去!」 说着赛蕾涅小姐举起了手。 「诶呀,虽然我办不到伪造文件之类那种事……毕竟只是个曾经志向是厨师,但现在在当清洁工的我啊?但是,嘛,为了女儿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干」 皮克先生苦笑着举起了手 接着大家都看向了波妮婆婆 「……什么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毕竟小姑娘是我的弟子呢。回去之前起码也得让她给我打个招呼不是吗」 接着波妮婆婆也举起了手,参加者就召集到了。虽然只有这些人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这样想的时候 「啊,我马上过去」 客席那一位客人举起了手。(ps:这里夕以为客人要点单 ) 刚从柜台走出来后,这次别的地方又举起了手。一个接着一个,这边也有,那边也有。我不禁站住了,看着不断地举起来的手,只是呆呆站着。 然后终于,店里面没有谁是不举起手的了。 「喂喂店长,都是为了提瑟酱吧?也让我掺一脚啊」 用遍布伤痕的脸看过来的,是冒险者的兀鲁特先生 「喂兀鲁特。不要那么轻率地称呼什么提瑟酱行吗。叫提瑟小姐。店长,我也要参加」 一位长着长发的男性,用细长而清秀的眼睛看着我 「我也是」「我也」就这些,四处传来这样的声音 「那么好的孩子居然一个人哭泣着简直不能忍受」 「说得对,她都可以说是我们不正经同盟的公主了吧」 「对。没有我们不正经同盟做不到的事」 「虽然都只是些不正经的没用人士而已」 「那些偷偷摸摸的事都交给我吧」 「但是我还是饶不了你没好好称呼提瑟小姐这件事」 「我呀,曾经见过提瑟桑对我露出笑容呢」 不知不觉地,大家都说起了关于提瑟的事情。提瑟曾经每天都过来这里。她看起来太过于醒目,所以其他常客们都朝她打过招呼,渐渐熟识起来。他们都是,知道了她是歌姬的身份,但是从不提起过。 「不正经的混蛋们」笑眯眯的波妮婆婆说道。「大家呢,都是喜欢着那个小姑娘啊。而且,这个也好那个也好,都是些爱管闲事的家伙」 我像是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什么也没说 真想让提瑟也看看这个情景。为了让她看到现在的这个地方,才是我想要带提瑟回来的目标 最后大家都从座位那站了起身,把桌子移动了起来。然后大家像是围成一圈一样拼在了一起 「那么,开始作战会议吧」 「让人想起了迷宫的讨伐战呢」 「果然,要先起个作战名吧。『提瑟桑救出作战』之类的」 「好土,驳回」 「话说谁来主持?」 「不不,那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明摆着的吧」 然后全员的视线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看,店长。你是领队啊。我们都听你的去做」 那真让我感到无比的压力。我从没有试过在那么多人面前发言。何况还是当领队之类的,我根本做不到吧。 准备开口的时候,我止住了这样的念头。 说些这样的丧气话能有什么用?大家,都为了提瑟挺身而出了。为了我一时的任性,主动来帮忙了。而且,提瑟肯定也是背负着我根本比不上,难以承受的重担吧。 所以我不能说那些丧气话 我用力挺直了腰,缓缓地深呼吸着。张开眼睛,发现店里的人都在看着我。 我环顾着每一个人。这里有些各式各样的人。各种头发的颜色,皮肤的颜色,模样,甚至跨越了种族,都是些为了提瑟,打算付诸行动的人们 我开了口 「各位,能参加那么唐突的话题,真的十分感谢。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助提瑟。要怎么做,怎么样去帮助这点,还不明确。但是,明确的事情有一点。提瑟她现在,正在一个人在战斗着。我们作为不正经同盟,有着帮助她的义务。要说为何的话,只因提瑟她,是我们十分重要的伙伴。所以各位,请一起协力合作吧」 店里响起了掌声和口哨。顺着这样的气氛,我笑了。连这个自己也觉得很蠢的小船,大家居然都愿意搭上来。这些大人们,一个个宛如少年一般笑了起来。 世界已经是深夜。人们几乎都已经睡着了。但是在这家店里面,有股火光还在亮着。火柴上的小小火光,在不正经的每一位围绕着之间,一点点地变成了巨大的火焰。我默默祈祷着,愿之能够成为改变世界的爆炎 [然后,最后的结果还是什么办法都没想出来吗] 被莉娜利亚用受不了了一样语气说了,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原文:三人寄れば文殊の知恵 ),但那是不存在的呢。无论有多少人,没用的话就是没用的吧。] 虽然我们的作战计划通宵地举行了,但是还是没能够把方案决定下来。各自都相当自由且全方位地提出了很多提案。但是,果然说到能不能实行起来的话,很多方案都非常的困难 『比如怎样的提案呢』 『大家都蒙着面趁着深夜的时候潜入进去的,这类方案有很多』 『那算是袭击了哦』 『要是被逮捕了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还是中止了』 莉娜莉亚半睁着眼睛看着我 『你看,就因为聚集起来的都是些被别人看作是不正经的人。想法也都往不正经的方向靠拢了』 虽然我打算解释的,但是莉娜莉亚无言地摇了摇头。 『。。。然后,其他的呢?』 『都是以想尽办法侵入提瑟他们住着的酒店为目标的方法』 『首先侵入本身就是问题了吧』 『至于这点嘛,哈哈』 『想用笑容打发过去也没用的哦』 不愧是优等生的莉娜莉亚。以常识性的观点来进行指摘真是严格 『但是没有其他能接触提瑟的方法了啊。听说有权势者要举行派对,要是能知道他们外出的时间就好了。但是那些情报听说都是不公开的』 不正经同盟的情报网相当地给力,连提瑟居住的酒店的名字都马上查清楚名字了。根据在剧场当扫地工人的皮克先生的情报,预定要公演的剧场的 构造,还有从哪里潜入进去比较好之类的话题都讨论地相当热心。连提瑟她们作为歌姬,要参加镇上的权力者举办的派对的予定都知道了。但是问题是,他们是在哪里什么时候举办的,这些情报为了不被泄露都被严格限制住了的样子 『要是知道了的话你打算怎么办?不是潜入就完事那么简单的问题哦?』 这是一个直达核心的质问 况且就算潜入进去了,见到了提瑟,接着要怎么做呢。究竟是为了什么做到这一步的呢 『。。。老实说,我也还不清楚。只是,胸口有着里面咕噜咕噜一样回旋着的感情,就像是布满浓雾的,黎明前的世界一样模糊着。在那路的前面究竟有着什么都无法确认。但是不知为何地,我就是觉得必须要这么做』 莉娜莉亚抬起来眉头,然后苦笑了 『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呢。看来又捡到了被抛弃的小猫了吧』 『我觉得这样形容还是不太准确』 那是我对莉娜莉亚提起过的以前的事了。小时候没有帮到被抛弃的小猫,然后一直讨厌这这样的自己,我曾经有着这样子的过去 『虽然也有那样的心情。但现在还是和那时候有点不一样的』 在心里纠缠着的,是不同的其他颜色的情感。虽然只是很主观的一种感觉而已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我个人的任性。只不过,想再次跟提瑟面对面交谈而已。而且,也有想要确认的事情』 『想要确认的事情?』 『虽然可能只是我的臆测。但是或许还是有可能的。不管是提瑟,还是那个婆婆』 也许想抛出那个疑问,确认一下真相的心情,才是我内心里面最强烈的 『所以,要先和提瑟见上一面,再说上话。要不然的话感觉什么也开始不了。虽然这个难题还是没什么办法解决』 莉娜莉亚手撑着脸「哼嗯」地用鼻子哼了一下 「那么,要过来学院吗」 一边抚摸着装着咖啡欧蕾的杯子边沿,冷淡地说 「学院?为什么呢?」 「明天晚上,学院会招待歌姬过来举行派对。学生的亲属会在中心聚在一起。或许的话,那个叫提瑟孩子也会过来的」 「真的吗?」 我不禁探出了身子。这是第一次听到的情报。但是,这样啊。莉娜莉亚上学的艾瑞阿尔学院,是贵族或者豪商的子女上学的名门。那些父母们肯定都想见一下歌姬,或者话语交流一下,也许是为了这样的目的而举办的也说不定。 「虽然那的确是很好的机会……但是,外人的话不是进不去吗?」 以前我曾经有一次,进去过学院里面。那时候是穿着执事服,装作艾娜的从者进去的。但是这次是聚集了贵族的派对啊。那样子潜入还能管用吗 莉娜莉亚不知为何用手按住了太阳穴,咕哩咕哩地用手指揉了起来。眼眉皱着,眉间的皱纹靠在了一起。想着她是不是不高兴了,但是脸颊却染上了红叶般的颜色。 「本来我是不打算去的,我也被邀请了」 「被那个贵族的派对吗?」 「算是学院那一边的参加者吧。而且姑且算是学年首席」 作为成绩优秀者的代表吗,或者是莉娜莉亚本身的存在就能给派对而添色不少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再打扮成执事陪你去的意思吧」 虽然我立刻像是明白了一下点头表示着,莉娜莉亚却摇了摇头。 「虽然挺可惜的,如果不是相当厉害的权力者是不允许带上从者进去会场的」 「诶……那,我是进不了的吗」 觉得那样就麻烦了的我烦恼着的时候,莉娜莉亚又摇了摇头 「只不过」 「只不过?」 我露出仿佛问着还有什么办法吗一样的眼神看着莉娜莉亚。但是她一看到我的脸就低下了头,缩着嘴唇扭扭捏捏地像是斟酌着语言一样 明显是有着难以说出口的话。莉娜莉亚那红发之间可以窥见的两耳的那端,已经变得红通通了。我对这样的情景感到非常困惑。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呢 催促她快点说也不太妥当,我静静地等着。早晨的喧闹声在店外响起了。像是被卖东西的充满气势的呼叫声推了一把一样,莉娜莉亚用锐利的目光抬头瞪着我。脸已经变得潮红了 「我希望你,千万不要误会」 「呃,嗯、嗯」 「招待的客人,是允许带上家人作为同伴进去的。例如亲子,夫妇之类的,还有,那个……婚、婚约者、之类的」 「啊啊,原来如此」 什么啊原来是这回事啊,我这样干脆地回应着,就这样我露出了笑容然后定住了 啊咧,也就是说,让我一起去的话,只能装作家人或者婚约者的样子才行。装作家人的话实在是太勉强了。发色和样貌都差太远了。所以必然的剩下的选项,也只有婚约者了。 「所以我才说了让你不要误会的吧。想让你知道,如果要来的话,要不是有这样的原因的话才不会这么做的而已」 「的确呢!对,也就是都是演技而已,没办法的」 「没办法?扮作我的婚约者就那么让你不满吗!?」 「这样的话我一句都没有说啊不如说是非常光荣呢!」 「不要说那么让人觉得害羞的话啊!」 我们两个毫无意义地慌乱地喘着气之后,视线各自往不同方向偏开了。看着对方说话这件事,对于现在的我们肯定是太过困难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样子更加羞耻了。自从莉娜莉亚在我这里住下然后度过了一起工作的日子之后,总感觉自己意识过剩的时候增多了。 「……但是,婚约者这件事,只要自己宣告就能被认同的吗?」 一边把脸看向门的那边一边侧目偷偷地看着莉娜莉亚的我说着 虽然莉娜莉亚把脸朝向我的相反方向,只挪动着眼睛看着我。视线交汇了之后,中途彼此又把视线放了回去 「虽然如果是普通的派对的话自己宣告就可以了。万一的话会要求展示婚约书,还有誓印也说不定」 「婚约书是类似官方文书一样的东西吧?誓印是?」 「是用魔术在手背上画上去的印记。在正式的仪式举行之前可以把那当作是夫妻的证明的」 「嗯嗯。就像是临时执照一样的东西吗」 「要怎么办啊。万一的话,让其中一个人展示证明的话,那个,那不就很麻烦了吗?」 我侧目看着莉娜莉亚,莉娜莉亚也看着我。她的眼神的含义,我该怎么去理解比较好呢。怎么,难道应该干脆跟她说让我们定下真正的婚约吧,这样子吗?这样顺着兴头去做真的好吗,婚约这件事。不不,这肯定会让莉娜莉亚感到困惑的吧。但是就跟莉娜莉亚说的一样,没有某种方式的证明的话,也许会出现进入不了会场的状况的。对此的对策是必须的。但是也就是说我必须和莉娜莉亚提出婚约的申请书,这样的话我就会和莉娜莉亚缔结婚约,说起来我们这个年纪婚约的之类的,不对等等? 「——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听到我小声说的话之后,莉娜莉亚转头看了过来。我也笑着看了回去。 「正好我认识一个很有本事的代笔人」 13「只是一个坏点子」 莉娜莉亚已经去学院了,所以我把店也关了。虽说今晚不在像是往常一样的方式营业了,我打算为担心我而聚在一起的不正经同盟的人们,免费提供饮料和食物 尽管如此,因为已经习惯了,我就在店里面像往常一样打扫着,把门口的牌子翻到反面。然后终于能喘口气,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根据莉娜莉亚告诉我的情报,发现了能够见上提瑟的新的可能。决定胜负的时间是明天晚上。在那里跟提瑟说上话,然后,该怎么办呢 况且到时真的能够顺利跟提瑟说上话吗 菲利斯小姐也好,护卫们也好,都认识我的样貌了。在派对上要是碰到的话,说不定会被赶出来 跟提瑟说上话确认完之后,也必须跟菲利斯小姐谈一下。不如说这才是最困难的。毕竟,都被她说了,我这外人不要插嘴 我想对那个人说,我不是无关者——对我本身,还有我的话,要是不被她认为有所价值的话,就不会理会我说的话吧。 对此有效的方法……会有吗? 我不假思索地笑了。人们,在碰到无法跨越的难题的时候,会不由得露出笑脸的 说起来究竟怎么做才能让别人认同自己呢。况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价值 啊啊,但是,也只能前进了。就算急在一时也不会马上想到好主意。只能把目前知道的信息整理了,组合之后,再去思考办法了 首先,对,先是赛蕾涅小姐。拜托一下她,帮我伪造一份婚约书。再带上这个潜入莉娜莉亚学院的派对,然后找到提瑟谈上话 再下一步的话……在想到这里的时候,门被急促的敲响了 一看就应该明白现在关店了才对,究竟是谁呢。打开门之后,在认出对方身份之前,那人就钻了进来。额头浮现着汗水,上下动着肩膀喘息着的是,赛蕾涅小姐。 「怎么了吗?」 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赛蕾涅小姐坐下调整着呼吸,把歪掉的眼镜推正,然后抬头看着我 「官、官府的人,好像找到我了」 「是那个,因为伪造文书的事情打探赛蕾涅小姐你那个人……?」 「对,就是那个人」 「那不是很糟糕吗!」 我不禁慌张地说道。明明是这种时候赛蕾涅小姐却弯着眉头,「真是困扰呢」地笑了出来。看上去像是我才更加着急一样 「穿着文官的衣服的人都找到我家,拿出了我伪造的书类文件。还问,这是你的字吗」 看来,毫无疑问找的就是赛蕾涅小姐。 「接着我慌慌张张地从后门逃了出来,然后来到了这里」 赛蕾涅小姐终于把呼吸调整好了。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请暂时躲在这里吧。趁着这段时间想想解决的办法吧」 「不,不用了」 赛蕾涅小姐用食指挡在我的嘴唇前面,阻止了我的话 「十分感谢,店长先生。我很高兴。不过这都是我自己犯的错,被发现了也没办法。迟点我会好好去自首的」 看上去毫无恐惧和悔意,只是笑着的赛蕾涅小姐说了。看了这样的她,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是」 赛蕾涅小姐接着说 「要是我被抓了的话,也许我就不能帮上你什么忙了。店长先生,为了帮助提瑟酱,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而已。」 啊啊,这个人真的,我不禁感叹。是多么地一个,老好人啊。 连自己现在,快要被抓的时候也要逃出来,拼命来到这里,开口要说的话居然是问「为了提瑟酱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这种不顾自身的行动,我看了几乎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我还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真是抱歉。但是我还是想尽可能地帮助提瑟酱。那孩子,在我们看来总是非常寂寞的样子。仿佛就像活在其他世界的人一样」 这句话,像是狠狠地殴打了我胸口一拳一样。 「我觉得,提瑟酱她肯定有着不能跟别人商量问题。谁都理解不了,也不能跟谁说,而且也没办法解决。我觉得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地孤独。所以店长先生」 赛蕾涅小姐抓着我的手,用两手握着。直率地看着我的眼睛。在那眼瞳中确实像是有着火焰在燃烧一般,然后那火焰仿佛也蔓延到了我的身体里。 「请去到她的身边吧。请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这样」 这句话究竟多么能打动孤独的人的内心呢,难道赛蕾涅小姐早已发现了吗 啊啊,这样吗,我笑了出来, 为什么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察觉呢。明明是那么容易想明白的 我握回去了赛蕾涅小姐的手 「嗯嗯,请交给我吧」 我应该要做的事,已经在心里面清晰的浮现了。那是相当简单的事 见上提瑟一面,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只是这样而已 「赛蕾涅小姐,你能伪造婚约书吗」 我的提案应该不算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才对的。但是赛蕾涅小姐听过之后却眯眯地笑了,然后歪着头 「当然没问题。但是只是伪造就行了吗?怎么样,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干脆成家算了」 「……那就有点太,还是算了」 赛蕾涅小姐再次笑了 「哼姆,临时搭配上来看算是挺适合的呢」 退后一步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我的打扮之后,摩鲁摩鲁不停点着头。 「是这样吗?总感觉穿起来非常不舒服呢」 我把手指伸到脖子那里。衬衫的衣领紧紧地贴着,绑着蝴蝶结来固定住。跟全身装的学校制服,还有执事服都不同,是相当正式的晚宴服之类的服装 「正装都是这样的。迟点你就习惯了。」 「不好意思了,突然拜托你那么多事情。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很忙才对吧」 摩鲁摩鲁先生摇晃着大肚子笑着 「嗯嗯,非常热闹着呢。商会派遣女仆去接客这种形式受到了相当大的欢迎呢。经常都人手不足。所以才由我亲自,把衣服和人手带过来给你」 摩鲁摩鲁两手张开地展示着。周围是人们在急急忙忙地奔走着。不正经同盟的大家,还有摩鲁摩鲁带过来的人混杂着,看起来非常热闹的这家店仅限一夜以酒店的模样营业着。桌子也换成了白色交错地摆放着,过来的厨师也都在厨房准备着。 [但是这样好吗,免费提供这些] 不仅是人手,连食材之类的详细的预备品,摩鲁摩鲁全部都调配了过来。应该会花费相当多的钱的。但是摩鲁摩鲁却摇了摇头 『这是我这边的台词才对。夕桑你转让给我们的点子,让我们商会赚了很多。所以我这边才应该付钱给你才对的』 『这样啊,那么,就承蒙你的好意了。』 我朝摩鲁摩鲁低下了头。是衣服太让人难受的原因吗。或许我的言行也受此影响了吧 『但是居然能去参加迎歌宴。夕桑也变得了不起了呀』 『迎歌宴?』 『指的是学院举行的那个派对。那个真的是只有少数贵族和豪商之类的才会被招待的。我也没有被邀请到』 『。。。只是,有个认识的人有点门路而已』 看来是比我想象中还要了不得的事情。让人讨厌的汗水从背后流了下来。我轻轻把手捂在胸口。内侧的口袋那里,装着赛雷涅小姐昨天,急赶出来的伪造的婚约书。 潜入有着那么多厉害的人的地方真的没关系吗。可能不行吧 「呐啊,喂,店长」 是身穿白色主厨服装的皮克先生从厨房那里走了出来。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用手挠着头 「虽然我这样说有点奇怪,但是现在还做这样的事真的好吗。明明大家都还在为小姑娘的事情操劳着」 我摇了摇头 「没关系,不如说这里也是很重要的。皮克先生你就好好地以厨师的样子继续,然后让你母亲安心吧。至于客人……虽然以贵族的样子来讲,有点不太像」 今晚,聚在这家店的都是不正经同盟的——也就是,我店的常客们。因为皮克先生之前在信上写了贵族也会光临,只能希望对方没有察觉了 皮克先生苦笑了。 「这样就很满足了。能这样配合着我的谎话就已经很是多谢了……嘛,虽然少了妻子和女儿」 本来预订扮演皮克先生的妻子的赛蕾涅小姐,把伪造完的婚约书交给我之后就回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向官员坦白了吧 而预订扮演女儿的提瑟,现在则是作为歌 姬被关住了 「女儿的那边,我会想办法带回来的」 我这样用力地宣誓之后,皮克先生用拳头靠了下我的胸膛 「我期待着你啊,店长」 看着我们的互动的摩鲁摩鲁摸了摸下巴 「那么,又有了新的坏主意了吗?科尔雷奥尼先生对夕评价的「看着就觉得很有趣」的含义我慢慢有点明白了」 「对我来说其实完全没有这种打算的呢。但是,可以的话在这里享用一下晚餐吧。或许,能给你分享一些有趣的话题」 说了之后,摩鲁摩鲁先生眯眯地笑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要不要也邀请一下科尔雷奥尼先生呢」 说着愉快地边摇晃着肚子,摩鲁摩鲁先生边走出了店。难道真的要去跟科尔雷奥尼先生打声招呼吗 「那个大叔是那个的吧,摩鲁特商会的」 听到皮特先生的话,我点着头回应了 「而科尔雷奥尼,则是掌管着后街那个」 我又点了点头 皮克先生一下子定住之后,突然肩膀不停地颤抖着用手抱住自己的身体 「糟糕,感觉要尿了」 「尿了也没关系的啦,总之料理请加油吧」 「我还能握好菜刀吗……本来就好几年没碰过了」 他用忧郁的表情看着窗外。我也像是被吸引住了一样,视线看了过去。马路对面排列着的房子,被天空上的云彩所遮挡,云朵边沿处被耀眼一般的橙色渲染着。云朵的更高处是宛如深海一般的青黑色。马上夜幕就要降临了 我也好,皮克先生也好,接下来都要背负着谎言向夜晚提出挑战。夜晚结束的时候结果应该就自然分晓了吧。无论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我把手伸到口袋那里,取出了一根火柴。这是波妮婆婆给我的,仅有一根的火种 我看着皮克先生。皮克先生也像是察觉了一样看了过去 「好了,一起鼓起精神上吧」 「噢噢。加油吧。彼此都是」 一起点了点头,然后我朝着门口走去。把店交给了皮克先生,我朝着外面的世界迈开了步子 朝着莫名其妙的贵族派对,穿着正装去潜入进去。要是把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告诉以前的我的话,会有什么反应呢。肯定不会相信的吧。 我挺直了腰杆朝向前方,把门推开了。 14「以那首歌为火种」 学院面前络绎不绝地有马车到达。无论哪个都是大型的马车,毫不掩饰地主张着里面坐着的都是富贵人家。虽然夜幕降临了,但是学院就像灯火般燃烧着一样,把黑夜的一角稍稍地照亮了 眼前停下来的一架马车的门被从者打开,一位男性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站着。轻轻地整理着他灰色的头发,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周围。散发着着让人不禁退后一步的威严。我和这位男性有一瞬间视线对上,然后马上错开了。 肯定是一位贵族吧。一想到我马上要潜入有那么多这样可怕的人聚集的地方,胃就像是要揪住了一样 来到了学院门口的我,我在一旁等待着。在这里跟莉娜莉亚汇合。门口那里的卫兵在确认着客人的招待书,我一个人的话进不去。 身边经过的人都身穿着晚宴服或者华丽的礼裙 看到站在一旁的我之后,稍稍瞄了一眼然后小声地说着些什么。我也有自觉地知道自己多么地不适合这里。毕竟我看上去也不像贵族或者是有钱人的孩子吧。 真的要进去里面吗 事到如今才涌现出不安。怎么看我都跟这里不相衬。就算穿着晚宴服也会被拒绝入场也说不定。 静不下来地我轻轻挠着脖子的时候,发现路过的贵族们都把视线集中在了一个地方。没有一个人看向我这边。感到在意的我朝那边一看,不禁屏住了呼吸。 门口的对面。被路灯照亮着的铺着薄石的路上,一位女性走了过来。一边吸引着擦身而过的人们的目光,而本人却毫不在意地挺胸迈步着。束起来的红色发丝上面,银色的首饰闪耀着亮光。纤细的身子穿着的是颜色不输于那深红色头发的礼裙。双手也带着一双延伸到手肘的红色手套。全身都统一着的颜色里,肩膀和脖子的白皙映照着那非同寻常的美丽。眼瞳里那鲜艳的色调配合着,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闪耀着。 在我跟前站住的莉娜莉亚歪了歪头。小小的耳坠也跟着轻轻摇晃着。 「久等了。接下来要做的是你的那个坏点子吧。这是,不仅礼服和鞋子都准备好了,连妆都化了呢」 「……嘛,因为摩鲁摩鲁说了交给他吧,所以我就拜托他了。但是,果然还是」 我像是要蒙混过去一样笑了。想对她说些什么。类似,外表改变了之后性格看上去也会跟着改变,之类的。还有,化过妆的莉娜莉亚真是新鲜啊,之类的。人靠衣装马靠鞍,之类的。虽然各种各样的话语在我脑海里回荡着,我还是把这些话都忍住了(ps:情商上线,不愧是老板 ) 「什么啊。不要介意直接说吧」 手靠着腰,莉娜莉亚瞪着我。跟往常一样态度的莉娜莉亚不知为何地让我感到安心,但是那眼神给我一种跟平时不一样的感觉,这让我胸口的鼓动变得更加强烈了。 「非常适合。那个,很美」 就像是电影台词一样陈腐的感想。没想到我也有会说出这句话的一天。但是,不觉得有后悔或是羞耻。毕竟我真的这么想的,所以觉得这句话非常地适合。 莉娜莉亚就这样看着我呆呆地张开了嘴,然后用手遮住了脸。一下子从耳根到脖子都被染的一片鲜红 「……不要说那么让人害羞的话啊。我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昂首挺胸就好。最好坦荡得让呆在一旁的我都显得微不足道一样。毕竟像我这样的男人,居然有这么美的婚约者,别人肯定会被怀疑就是了」 我像是开着玩笑一样说着,莉娜莉亚抬起了头露出了微笑。她的脸颊依然泛着红,仅仅是被这样的表情看着,不知为何我胸口就变得十分温暖了。 莉娜莉亚很自然地把手伸了过来,整理着我领口上歪了的蝴蝶结 「不要在意这点哦。毕竟你看起来很棒」 「被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虽然要是有多一点气势就更好了」 「这就太勉强了。这点还是放弃吧」 「拜托让我幻想一下也不行吗」 「单单是这样两人一起参加迎歌宴不也跟梦幻一般吗」 「说的真对」 以前我也被莉娜莉亚邀请过去学院举行的派对。那时候,我拒绝了。真没想到现在还有能够实现的机会 「那么,我们走吧」 「嗯嗯,好」 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迈开了步子。我观察了一下身边走着的贵族们。好像都是男性伸出手,然后女性勾住靠在身边这样仿佛是规定一样的情况。我有样学样地伸出了手。 莉娜莉亚也生硬地伸出了手,然后靠在了我身边。传来了一阵清爽的花香。应该是喷了香水吧。这香味,我肯定不管过了多久都无法忘记吧。 我迈出了一步。莉娜莉亚也迈出了一步。在我的身边,有着莉娜莉亚。手腕那里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还有轻微的重量。我不敢转头看过去。但是莉娜莉亚就在我身边,而且在跟我一起走着的这个情景,就像是梦里的情景一样 来到入口处,卫兵朝我们打起了招呼。用郑重的口吻请求着我们展示一下招待书 莉娜莉亚从肘间挎着的小包那里拿出了一张折过一折的纸,然后递给了我。看来这是由男士负责的工作。我把接过来的招待书递给了卫兵。 「确认完了。虽然有点失礼,请问你是?」 「我是」这句话要从嘴里说出来,相当的,需要一些勇气。「她的婚约者」 这样说了出来的时候,莉娜莉亚的手揪地握住了我的手腕。我也尽量露出看起来自然的微笑 「真是失礼了。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确认一下誓印呢?」 虽然遣词是非常慎重,但却包含了不能拒绝的语气。我把赛蕾涅小姐准备的婚约书取了出来递了过去。在卫兵确认的时候,我心跳快的不得了。 卫兵又看向了我。看上去面无表情。我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请进吧。愿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露出了微笑把婚约书还给了我之后,卫兵说了。我一边接过来放回怀里,一边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嗯嗯,谢谢」 然后两人走了进去。以有点快速的步伐走着。走到卫兵看不见的地方,然后终于喘出了一口气 「……好紧张啊」 「我也是。现在心脏还跳个不停」 莉娜莉亚看着我。脸上泛着红潮,露出了比平时还要明朗的笑容 「偶尔做些坏事也挺不错的」 「这不像是学年首席该说的话呢」 说着两人一起笑了出来,然后混在人群里走了起来 「看,人们就聚集在前面的庭园那里」 就跟莉娜莉亚说的那样,触手可及的美丽庭园广场上,连长着杂草的角落处都布满了人群。纯白色的长长桌子交错成列地摆放着,上面摆放着色彩丰富的料理。周围有招待员来回走着,提供着用放在盘子上面的玻璃杯饮料。 「庭园里的立餐派对吗。真厉害啊」 「是贵族里特有的文化吧。做得挺不错的样子」 「反正是要吃东西的还不如坐着更让人安心呢」 「我也明白这种感受。这么随便的形式连味道都不能好好品尝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看着的,是切到能一口吃下去的肉料理。听了莉娜莉亚的感想我不禁笑了出来。她是个跟纤细的身材完全不符的大吃货呢。 我们在会场里面慢慢地逛着。我为了不看漏而用心地巡视着四周。 「怎么样?在吗?」 「不,不在呢。也许是还没来」 我小声回应着。不仅是提瑟,连菲利斯小姐,克莉雅小姐和护卫的两位男性都没看到。 「嘛,毕竟主宾迟迟登场才是常识」 莉娜莉亚说了 让人心情舒适的夜风吹过庭园。莉娜莉亚把被吹乱的发丝轻拂到耳边。这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不知为何让我离不开视线 察觉到我的视线的莉娜莉亚,轻轻歪了歪头问我,怎么了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语仿佛比意识还快地想要吐露出来。这肯定,是想把我内心积蓄起来的情感倾诉而出的冲动吧 就在我的话语说出来之前,被身旁招呼声打断了 「请问两位,在这里打算做什么呢」 意识到这是熟悉的声音于是我看了过去。在那里的是艾娜。是莉娜莉亚友人的同时也是贵族的大小姐。所以理所当然,在这里她也身穿着深蓝色华丽的礼裙,化着妆,平时总是穿着制度的艾娜现在看上去仿佛成了别人一样 。 「啊啊,比起这个莉娜莉亚小姐!这身礼裙非常适合你啊!」 看来本质还是一直以来的艾娜啊。两手合在身前,眼睛发亮地逼近着莉娜莉亚。莉娜莉亚像是把我当做盾牌一样退后了一步 「是吗,谢谢。你也是很合适」 「能被莉娜莉亚小姐夸奖是我的光荣!因为是莉娜莉亚小姐我还以为不会过来参加的,有什么缘故吗?嘛」艾娜侧目看了一下我。「在你出现在这里的这一刻我就能大概想象出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对于艾娜她的敏锐我应该表扬一下吗,还是应该对这种仿佛我总是搞出什么事情的表达感到为难吗,我烦恼了起来。无论如何,对于比起常人,对莉娜莉亚多出一倍爱慕的艾娜,我实在说不出我成了她的婚约者。有可能我会被当场刺杀的。 「嘛,稍微有点门道吧」 「你,又做了些什么吧」 虽然看起来是笑着的,艾娜眯着眼睛看着我 「说又那可真是失礼啊。没有那么频繁……」 「难道你敢说你什么都没做吗?」 「……」 我沉默了 怎么说艾娜也曾经在出状况的时候帮过我。在我想要见上莉娜莉亚而潜入学院的时候也帮了我一把,还给我打过工,在店里帮忙过。虽然说起来挺惭愧的,但是艾娜说的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15「不正经们的歌」 赶到店里面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皮克先生跪坐在地板上的身姿。面前则是一位老龄的女性两手抱胸站着。对这样的情形感到迷惑,我就这样站着了。 「……怎么了吗?」 提瑟疑惑地说道,在我身旁探出脸窥视着 察觉到慌慌张张走进店里的我们,老奶奶看了过来。她看着我的脸,然后又看着提瑟,接着浮现出能挤出皱纹般的微笑 「哎呀,多么可爱的孩子啊!提瑟就是你吗?」 这时,店里响起了像是踢飞了椅子一样的声响,许许多多的脸看了过来 「真的啊!喂,提瑟小姐回来了啊!」「提瑟小姐我久等您好久啦!」「喂,店长为啥牵着她手啊这让人好羡慕啊」「店长怎么擅自一个人就这样做了啊」「对啊!让我们只是聚在这里吃饭这种指示太蛮横了!」「这不是只让提瑟酱看到你一个人耍帅了吗你这家伙!」「明明我们也想潜入进去的!连武器都准备好了!」「真狡猾!」 店里欢迎提瑟的声音不知不觉变成了喝倒彩,最终变成了「真狡猾」的大合唱 不对呀,太奇怪了吧……我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给我的是这种倒彩啊……要是交给你们的话肯定都是些引起大骚动的非法手段吧…… 没有精神去反驳的我只能叹气的时候,提瑟温柔地砰砰敲了下我的背后 「大哥哥,一点都不狡猾。为了帮助我,非常地努力了」 被自己小的女孩子安慰虽然觉得有点丢脸,但是提瑟的温柔慢慢感染到身体里面,觉得一切都没关系了 「诶诶!吵死了!给我安静下来!」 老奶奶大声一喝。声量足以撼动了店里的玻璃餐具。完完全全地镇住了那般吵杂的喝彩声,一瞬间就变得跟深夜里的学校操场一样安静了。老奶奶满足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我 「你就是店长吧」 「诶、诶诶,是的」 一边困惑着一边回答了之后,老奶奶本来就弯的腰弯得更下了,深深低下了头 「这次我家的笨儿子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这样说了之后,我终于理解到这个人就是皮克先生的母亲。再加上看到仍然在地板上保持跪坐姿势的皮克先生,看来是计划失败了的样子。 「……请抬起头吧。皮克先生他,那个,是不想让母亲失望才这样做的」 手足无措的我一下子这样的说了。我为什么要说得跟辩解一样呢。果然谎言的累积起来的最后,就是各种的心虚呀 皮克先生的母亲抬起了头,露出了爽快的笑容 「这点我当然是知道。因为想让我过的开心所以就总是在信上写些好过头的事情,这点我一开始就察觉到了」 「啊,这样,啊」 说得实在是太干脆了,让我一下子力气松了下来 「自己的儿子在想些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居然让那么多人给卷了进来,还装作自己的店什么的。真的是,这孩子以前就这样,总是搞错努力的地方」 说着母亲她瞪着皮克先生。挺直了背的皮克先生表情抽搐地移开了视线。 「但是呢,愿意这样子帮忙的人能有这么多,这点总算是让我觉得安心了。能跟这孩子这样好好相处,真的是非常感谢」 说着又深深低下了头,我慌忙地摆着手 「没,那个,毕竟因为这也算是帮到了我。所以不算没什么的」 毕竟能这样迎接提瑟回来也算是正好 「你看,老妈,连店长都这么说了」 边说边笑地皮克先生站了起来 「谁说你可以擅自站起来了?」 「呜……放过我吧……」 这听上去太过丢人的声音,让提瑟小声地笑了起来。看见了这样笑脸之后的母亲,也像是觉得这样继续生气的话实在是太蠢了的样子。稍稍敲了敲皮克先生的手 「要好好给大家道歉哦?」 「说到这点的话,就交给我吧。道歉这件事一直以来我都最擅长了」 「说些什么呢这孩子」 看到像是服气了一样笑了出来的母亲,皮克先生也笑了。两人之间深深的羁绊,体现着两人母子之间的关系。这让此刻的光景,让人感到有点昡目 「好了,老妈,难得过来一趟。吃一下城市里的饭菜吧。这里还有一流的厨师,什么都能做出来呢」 皮克先生用爽朗的声音说着。但是他母亲摇了摇头。 「那些对我来说太浪费了。而且城市的味道我也不是很懂。比起那些」说着母亲笑了。「我更想吃你煮的饭菜呢。我以前过生日的时候经常有做的吧,你看,比如」 说着,手咕噜咕噜转着,思考着词语。看来想不起料理的名字了 皮克先生非常地理解到了一样,垂下了眉 「那个吗?诶呀,但是比起那种外行的料理,绝对是这边的更美味啊」 皮克先生用手指着厨房里的厨师。因为是摩鲁摩鲁派遣过来的,毫无疑问是一流的吧 「不不,对我来说,那种料理就算了。好了,快点做吧」 「但是我,也很久没碰过菜刀了……」 「不要再叽叽歪歪找借口了」 强硬地说了之后,母亲她推着皮克先生的后背 他母亲这样说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比起一流的厨师,自己儿子做出来的料理才,更让身为母亲的她感到好几倍的开心。 料理就是这样的存在。不管是用了多么优质的食材,有着多么好的手艺,都比不上包含着思念的料理 皮克先生卷起了衣袖,畏畏缩缩地拿起了菜刀。在柜台边坐着的母亲,用温柔的眼神守望着 皮克先生的计划完全白花功夫了。虽然急忙带回了提瑟,但是没必要再扮作女儿了。但是,肯定这样才是最好的吧。虽然他自己是打算虚荣一下骗过去的,但对母亲来说这些其实怎么都好,她只是想看到儿子还好好生活着,仅此就感到满足了吧 我看向提瑟。她眯着眼睛,嘴边浮现着微笑,看着皮克先生他们。提瑟她早已失去了母亲。那么她父亲,又是怎样了呢。那边的情况应该也很复杂的吧。毕竟从未提到过一次。 「那个……」 这时,旁边传来了战战兢兢的招呼声。回头一看,在那里站着的是赛蕾涅小姐 「赛蕾涅小姐!诶,那个,你不是被官员带走了吗」 「是呀,我本来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情况稍微变得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她一边扶着厚厚的眼镜一边说着,然后突然张大了眼睛。接着蹲下身,揪地抱住了提瑟 「比起这些提瑟酱欢迎回来!还能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呜,好、好难、受」 脸被埋在了丰满的胸部那里,提瑟酱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悲鸣。赛蕾涅小姐像是真的放心下来一样叹了一声,又用脸蹭起了提瑟的头。提瑟的头一边上下摇晃,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手,放到了赛蕾涅小姐的背后。 周围响起了口哨和拍手的欢呼声。之前是介意着皮克先生的母亲,一直抑制而沉默着。如今已经不见一丝这样的痕迹,到处传来「提瑟酱欢迎回来!」「欢迎回来!」「欢迎回到不正经的世界!」这样的欢呼声 提瑟终于被赛蕾涅小姐解放了,每当别人欢呼一次都向他们低一次头,表情看上去是害羞着。这让欢呼声更加强烈了 直起身的赛蕾涅小姐悄悄来到我身边,就像是潜藏在欢声中一样小声说着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我见到了追查着我的官员」 说着,指向了角落的座位那边。看过去之后,一位身穿正装的年青男性在那里坐着。跟我视线交汇之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接着看向了赛蕾涅小姐 「……为什么他会来这里呢?」 「其实,那个人是来想邀请我当他的书记官的……」 「那不是很好吗。是为了这点才到处找你的吗?」 之前曾听说过,对代笔人来说,能成书记官的话算是发迹了 「不不,其实是」 「我一眼喜欢上了她的字」 「呜哇」 突然身边传来了说话声,我和赛蕾涅小姐吓了一跳 刚才还在做着的官员的男性,不知不觉站在了身边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见过许许多多的文字」男性说着。不知为何脸颊发红着。「但是,还是初次见到像赛蕾涅小姐她写的那样情感丰富的文字。明明只是无味干燥的书面而已,却仿佛像是蕴含着生命,在对我倾诉一样……啊啊,太棒了」 「……原来如此」 虽然我有点听不懂,但是知道这个人是被赛蕾涅小姐伪造的文书里的那些文字给,深深吸引了 「所以,那个,就想邀请她当书记官?」 「没错。我想见到更多赛蕾涅小姐写的文字。可以的话希望是每天。有机会的话想要看到更加倾注了感情的文字」 我悄悄看了下赛蕾涅小姐。她好像是在迷惑着的样子。那也是没办法的。「你写的字我喜欢得不得了想每天都能见到」被人这样说的经验,很多人到死都没机会遇到吧。一般情况都会困惑的,被这样热情地倾诉了,会觉得有点困惑也是正常的 但是赛蕾涅小姐本身,也是有着,把感情灌注到文字里记录下来这样的信条的人在。这一点理解之上,发现对自己被别人怀有这样的好意,她也感到有点开心的样子。她的脸颊也微微染上了红色 「……赛蕾涅小姐,总之能不能先听一下他的话呢。毕竟你也在烦恼着关于父亲的钱的问题」 我说了之后,男性突然摆出了认真的表情 「有什么烦恼吗?」 「那个,其实是当了保证人的父亲被高利贷催款了……」 「原来如此。根据情况的话我这边或许能采取一些对应方法。特别是现在这种时期这样的问题也有很多,我们也在努力监管着。可以的话能不能跟我详细说一下呢?」 「诶,啊……好的」 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个喜欢文字的奇怪人物,突然展现了这样一个可靠的官员的态度。不仅我一下子呆住了,赛蕾涅小姐也呆呆地看了过去。但是,他眼神里变得突然热血起来这点,是我看错了吗 「你的感情被影响到的话文字也会被影响的。我不会让高利贷什么的妨碍到你的」 ……这个人,果然是判断的标准有点奇怪啊 看着一起回到座位那边的两人,我不禁笑了。或许他们相性意外地不错 再看了一圈店里,发现他们已经随意地享受了起来。店里的氛围跟平时也不一样,桌子上铺着纯白色的桌布,烛台上的蜡烛散发着火光,虽然到处都站着服务员,大多都被身边的人拉过去,一起开始了用餐 店里的客人大家都是熟人。都是为了皮克先生说谎这件事,还有迎接提瑟而聚集在这里的。现在不仅皮克先生的计划早早地失败了,提瑟也回来到了这里。所以事到如今,也不再需要营造之前紧绷的气氛了。 提瑟坐在了身边最近的座位上,被大家包围着。「之前去了哪里呢」之类的,「这个翅膀真是可爱的不得了」之类的,四处传来这样的说话声。 这样的情景,真的是非常美好。非常的融洽。单看到这些,就觉得我的努力得到了足够的回报 不知什么时候,克莉雅小姐站在了我的身边。之前估计一直潜伏在一旁吧。明明之前应该是一起回到店里的 「……不觉得她看上去表情很不错吗」 一边看着那十分羞涩地认真回应着质问的提瑟,一边对克莉雅小姐说道。她听了我的话没有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提瑟的眼神非常的温和,这已经是比任何话语都要让人信服的回答。 16「她的归所」 如果说有着为了冲淡自己不作为的忧愁而喝酒的时候的话,也有为了跟大家一起开心而喝酒的时候。不正经的各位到了深夜的时候,说着,去喝酒吧,这样的话然后离开了店里。果然大人在感到开心时候,就会想要去喝酒的样子。一个个跟提瑟打过招呼之后都离开了 留下的只有喝过吃剩的餐具,还有像餐馆一样的装饰。摩鲁摩鲁派遣过来的员工都迅速收拾着餐具,桌布和烛台之类的装饰,商量过会在明天再过来回收 赛蕾涅小姐也因为要和官员一起商量家人的事而回去了,皮克先生也带着母亲回家了。这让店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就像是之前的热闹留下的反作用一样,不由得让人觉得。 座位那里还坐着克莉雅小姐。柜台那里提瑟和波妮婆婆也还在。到处走动着,吵闹着,还跟不正经的各位一起合唱过了之后,提瑟看起来已经很疲惫了的样子。正想着她摇摇晃晃地是不是要打瞌睡的时候,就这样直接趴下去睡着了。波妮婆婆在旁边用温柔的目光守候着 「小孩子就是要无忧无虑才好」 「嗯,说的没错」 我也看着提瑟。她闭上了眼睑,微微张着的嘴里发出睡着的呼吸声。这样的睡脸仿佛是纯真无垢凝缩在一起一样,真的像是天使一般 「虽然不知道之前干了些什么,不过小子你看来很努力了嘛」 被波妮婆婆这样说了,我摇了摇头 「其实没做些什么而已。现在回头一想,或许菲利斯小姐并没有认真要制止我的样子」 「嗯?」 波妮婆婆用手撑着脸 「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并没有根据……我跟提瑟一起朝菲利斯小姐走去的时候,视线看上去好像没有很严厉」 「视线?」 「话说不是吗?自己重要的孙女,居然被像我这样的男人擅自带了出来了呢?一般情况下都应该会横眉竖眼地怒斥才对的。总感觉……有种不可思议般的温暖,或者说是怀念般的感觉」 我一边回想一边这样说了之后,波妮婆婆用鼻子哼笑了。那是有种莫名地包含着亲切之情的举动 视线看向提瑟,波妮婆婆说道 「那估计是,那个性格恶劣的老太婆怀念起很久以前憧憬过的情景吧。毕竟一直是只能背负着歌姬的身份这个重荷的人生,若是能有一个人能把自己带走的话。无论是谁都会这样幻想的吧」 明显是对菲利斯小姐有着很深的了解才会有的说话方式 「……果然,你是知道提瑟和菲利斯小姐的情况的吧?」 「哦呀,说是果然?看来早就被你发觉了吗」 满不在乎地说了之后,波妮婆婆看着我 「之前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关于歌姬和提瑟的事情,你特别地了解的样子。虽然觉得有可能是不正经们情报网的缘故,但是明明波妮婆婆对这些话题本身不是很感兴趣的才对的」 波妮婆婆笑了 「说得对。我跟那个性格恶劣的老太婆其实是旧熟人来的。虽然以前我还没有遇到过这孩子」 「以前的熟人,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以不正经为自负在夜晚的世界生存着的波妮婆婆,跟在舞台上沐浴着灯光生存的菲利斯小姐之间,让人真的很在意她们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没什么,很无聊的往事而已。只不过是我以前,也有过对唱歌稍微擅长的时期而已」 只说了这些,波妮婆婆没有再说下去了。那是她岁月堆叠之下的过去,看来我没有轻易踏足的权利。这是无论谁都会有的吧。无论怎样的人都有着自己生活的过去,记录了各种各样的喜怒哀乐。如果不是有着炫耀的兴趣的话,是不会随便跟他人诉说的吧 我不知不觉地,回想起了波妮婆婆在某天哼过的那首歌。或许那包含着波妮婆婆过去留下的痕迹,只有在那一刻才能感受到吧。 突然传来了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响声,从窗外看见店门前有马车停下来了。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店门被悄悄地打开了。在那里出现的,是依然身穿礼裙的菲利斯小姐 她环视了店里一圈,然后缓缓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就在刚才,虽然听说了两人是旧熟人的关系,但是无论是菲利斯小姐还是波妮婆婆,一眼都没看向对方。完全无视了。让我不禁怀疑两人真的是熟人吗 菲利斯小姐在波妮婆婆的旁边坐下了。看着入睡了的提瑟,嘴角绽开了 「……看来愉快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嗯,真的很开心。大家还一起合唱了」 「合唱?这孩子?」 很吃惊地说道。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反正在热闹的场合,只要开心的话大家就什么都不在意了,不管是谁提案的都没关系。总之有人开始唱歌了之后,不正经的人们一个个地参加了进去。那时候明明都没有喝酒,大家却仿佛像是醉了一样。 接着赛蕾涅小姐也抱着提瑟一起拉进了歌唱的圈子,然后提瑟也露出了笑脸,晃晃悠悠地,开始唱了起来 我说了这些之后,菲利斯小姐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啊……既然这孩子是自己主动去唱的话那就好」 这句话感觉不到一丝惊讶 「你早已经察觉到她能唱歌的了吗?」 「那是当然的。毕竟我一直都看着这孩子。有没有说谎我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笨拙地抚摸着提瑟的头。眼神看上去没有了一丝的严厉,只是充满着对提瑟的怜爱之情 「……不如平时就对她这么温柔呢。就是因为你那么笨拙地,对她那么严厉才把事情搞得复杂起来的」 波妮婆婆小声说着。这是菲利斯小姐来了之后她初次说的话。话锋指向的菲利斯小姐侧目盯了回去,用鼻子哼了一声 「你这是多余的关心。笨拙就好。你能不能不要插嘴我的教育方针呢」 「哦呀,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呢。但是这样继续的话,难道就不怕这孩子会被被压垮了吗?幸亏这次有小子他插手才能好转」 这句话菲利斯小姐没有回应。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说的也对,是啊,这我认了。单靠我的话,或许拯救不了这孩子。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从以前开始你就没变过呢,脑袋还是那么顽固」 「难道不是你圆滑过头了吗」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说是旧识,彼此的对话却像是吵架一样的口气。虽说关系好是挺不错,但是还是希望她们能考虑一下,只能感到为难的我的立场 「我已经,决定了要保护这孩子。这孩子没有了父亲,母亲也死了,只剩我一个亲人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让这孩子成长起来。」 「你想法太死板了啊。无论是父母过世还有养育孩子这点上。你在保护这件事上,就跟把她关在笼子里动弹不了差不多不是吗」 「但是这孩子的翅膀——」 菲利斯小姐这么说了的时候,波妮婆婆咂了一下嘴。发出让店里的空气变得更加尖锐的声音 「连你自己都说些什么笨蛋。就算没有长着正常的翅膀那又怎样,真是无聊透顶。就是被这种翅膀论的世界硬塞了这种价值观才会去这样衡量的」 说完之后直直看着菲利斯小姐。 「真是狭窄啊,这样的世界。今天在这里聚集的家伙们,可是对提瑟的翅膀这件事完全不在意呢。介意的只有你啊。觉得既然翅膀不行那只能用歌声去弥补的想法本身,才正是在摧毁这孩子的可能性啊」 菲利斯小姐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扬起来眉头 「……难道你还想说你能理解这孩子的痛苦吗?不停被别人指点说不能飞在空中的翅膀没有意义,这种在哪里都被人冷嘲热讽的日子,不知有多么地伤害着这孩子。弱者无法生存。这孩子不变得坚强起来的话是不行的。既然被人看不起翅膀了,就必须要用歌声去让对方折服。这孩子只能依靠歌声了啊。所以我才会,把我的全部都教给了这孩子。为了让她把歌声当做翅膀振翅高飞,我会一直保护到那时候的」 「能决定这一点的只有这孩子吧!这孩子难道有一次说过希望你这样做吗!说过要用歌声让别人都折服,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这件事让她以后再决定就好。但是没有力量的话连选择道路的权力都没有。为了让这孩子能自由地生活下去,所以我希望让她能掌握力量。不管是什 么人,只要是伤害了这孩子我都决不饶恕。我有保护这孩子的义务。」 两人完全是针锋相对。两人的意见两边都是正确的,两边都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之处 虽然因为觉得自己在这时候插嘴,实在是不识趣所以一我直不出声,但这时我抓住空隙开口了 「那个,两位,虽然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提瑟怎么想的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两人直直看着我,然后视线落在提瑟身上。可能是感受到了刺在身上的压力,提瑟的肩膀像是吓到了一样跳了一下 「……提瑟,我知道你醒着的哟」 提瑟一动不动。又等了一会,才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什么嘛,原来醒着的啊」 像是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感到不好意思了一样,波妮婆婆开口了。菲利斯小姐不出声地看过去 「提瑟,你听到了刚才的话了吧」 我问了之后,提瑟点了点头 「波妮婆婆,还有菲利斯小姐,都考虑着提瑟的事情。但是,重要的是提瑟你自己是怎么想的。现在,不如说下你的想法吧。菲利斯小姐也愿意听的对吧?」 提瑟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看着菲利斯小姐。她维持着闭上眼睛的姿势点了点头 提瑟深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到柜台上,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我……是喜欢、婆婆的。母亲还很健康的时候、总是露出笑脸,对我也很温柔……但是母亲死了之后,婆婆再也没笑过,总是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要是我能像母亲那样的话,能唱歌好听的话,说不定能、让婆婆、再笑出来」 这肯定,是提瑟一直怀抱着的,内心真实的想法。那是比起什么都要纯粹的,没有一丝污秽的感情。这让菲利斯小姐张开了眼睛 「所以我才会拼命地练习,想着要像母亲一样唱歌好听,然后当上了歌姬,但是,婆婆还是没有笑……那我就更加努力地唱歌,让自己唱得更加更加好听……然后,在初次登台,要唱歌的时候,我才发现了」 一边说着,提瑟抬头看了菲利斯小姐。菲利斯小姐也看了回去。 「我其实,并不想在舞台上唱歌。虽然有很多人鼓掌,也有灯光照耀着,但我却并不感觉到开心。我……是为了让母亲和婆婆感到开心,才会去唱歌的。希望母亲和婆婆夸奖我,唱得真好,才会去唱歌的」 提瑟像是要抑制住抽泣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翅膀的事无论别人怎么说,我也没有什么想法。但是,不管我怎么去歌唱,婆婆也没有笑出来,所以,觉得自己果然很无能,所以不想再唱歌了,然后就说了谎。逃了出去」 不知何时,提瑟的眼眶里大颗的泪水溢了出来。提瑟并没有动手去擦,声音也一直颤抖着,把自己的感受率直地传达了出来 菲利斯小姐用力咬着嘴唇。眯着眼睛。肯定是在,忍耐着涌上来的某种情绪吧 「怎么做才能让婆婆像以前一样笑起来呢,我已经不明白了,所以,我就是个无能、真的、很对不起」 声音就像是快要消失了一样低下了头的提瑟,被菲利斯小姐用力地抱住了。真的是非常用力的,像是祈求着,能就这样把感情全部都传达过去就好了一样。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提瑟。你不是无能啊」 用力地挤出着嘶哑的声音,菲利斯小姐说道。 「但是,我」 菲利斯小姐摇了摇头,阻止了提瑟继续说下去,把她紧抱在胸口的原因,肯定是不想让提瑟看到自己哭泣的脸吧 「……公演中止算了。既然你不想唱歌,那就算了。只要你还待在身边,我就很满足了。对了,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去旅游吧。一起,去做些愉快的事情吧,提瑟」 事到如今还能把马上就要举办的公演中止吗,我看着波妮婆婆。波妮婆婆看了回来,嘻嘻地笑了。「这家伙的话真敢这么做」边说边露出了笑脸 菲利斯小姐的话语里,我感受到了不惜排除万难也要实行的决心。这个人,虽然方向性很极端但基本上是个完全的笨蛋外婆啊,我不禁这样想。 「呃,那个」 提瑟轻轻推开了菲利斯小姐的胸口,把脸拉开了距离。就这样抬头看着菲利斯小姐 「但是,还会再给很多人带来麻烦」 「没关系。交给外婆就好」 「毕竟还有人,一直期待着」 「不要在意。外婆会想办法的」 完全没法交流啊…… 「还有,就是」提瑟温柔地笑着看过去。「跟大家一起,唱歌的时候,我呀,真的非常地开心。只是单单对唱歌这件事,感到开心」 菲利斯小姐的眼神愣住了 「所以,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唱得很好,我想像母亲一样唱歌。虽然之前失败了,这一次的话」 「不行哦」 这些话,菲利斯小姐听了之后摇了摇头。抚摸着提瑟的头,露出了像是要把全部都包纳住一样,非常温暖的笑容 「不需要像谁一样唱歌也没关系。不用唱得很好也没关系。你只需要,尽情地,开心地唱歌就好。这将会,是只属于你自己的歌」 这份笑容肯定,就是提瑟一直怀念的那份笑容吧。是一直想要再次见到的,提瑟渴望着的温暖吧 提瑟用力地点了点头。突然表情忍不住一样,抱紧了菲利斯小姐的胸口。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哭泣声。菲利斯小姐抱着提瑟,很珍贵地抚摸着她的头 我跟波妮婆婆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笑了出来。 「真是的,老给人添麻烦。真是笨拙的家系啊」 「但是这样太好了啊。真的是」 「说得没错」 两人又一起笑了,接着,我小声地问道 「……既然你是菲利斯小姐的熟人,那你知道这首歌吗?」 我小声哼唱了故乡的歌曲,波妮婆婆瞪大了眼睛表现着很吃惊的样子。接着,又像是理解了一样笑了 「——虽然之前就觉得毫无常识的地方还有给人的感觉都很像,还以为是错觉呢」波妮婆婆小声说道。「这首歌啊,是以前,我和菲利斯还很年轻的时候,某个人教过给我们的。他说他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的」 背后顿时有种像是冻住了一样的感觉,我拼命地忍住了。差点就喊了出声 果然,存在的 闯进这个世界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了呢」 我干巴巴而燥热的嘴里,吐出了粗涩话语。探出了身子,就像是怕听漏了波妮婆婆的话里的一丝细节一样 他还活着吗。有这样的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我涌现出就像是使命感一样的感情。心脏激烈地跳动着,脑子里血液不停翻滚着。 波妮婆婆直直看着我的眼睛。我感到有些困惑。波妮婆婆的眼神里,只是,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谁知道呢。不知道哪里去了。有一天,很突然地。没有跟我,也没有跟菲利斯留下一句话,就像随便出去散步一样。再也没见过了」 心里只剩下丧失感。自己内心里的某样东西完全消失了一样,但是却无法填补上只能留空着,明明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啊 「……那个人,是对波妮婆婆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就像是直觉一样问了。波妮婆婆的肩膀抖了一下。 「算是,不一般吧。直到现在,也还是」 我没有再说些什么。 波妮婆婆擦亮火柴的时候,我想起了波妮婆婆说过的一句话。她说过「要有光」(ps:原文是,光あれ。之前十一章的时候出现的。之前翻译的意思有点偏差。 )我感觉这句话像是在哪里听过。如今终于想起了 要有光。这是圣经里的话 那个人,对菲利斯小姐和波妮婆婆说过的,圣书的话,还有望乡的歌,都让她们留下来几十年都忘不了的记忆。接着,消失了。 他去哪里了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谁也不知道。 17「只要有你的陪伴」 剧场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以舞台为中心呈半圆形一直延伸到观众席三层,如今全部都坐满了人。虽然室内很昏暗,但还是能观察到舞台前面拿着乐器正坐着的那些人。应该是乐团之类的吧 周围到处都是喧闹声。即将开始的期待,还有身处在非日常空间的感觉,让大家都兴奋地管不住嘴了吧 确实来讲,我的周围是最吵闹的也说不定 「诶呀,实在太紧张了。提瑟小姐真的没问题吗」「我、现在就跳下去鼓励她」「喂,这里可是二楼啊」「没关系,毕竟是冒险者」「不是这个问题啊你个笨蛋」 在二楼的一端的一个站台上,我和不正经的各位聚在那里。公演第一天就招待我们过来了。是被提瑟,和菲利斯小姐招待而来的。因为人数很多所以尽管没办法确保到座位,不过站席的话视野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提瑟酱,真让人担心……」 赛蕾涅小姐说了 「都说没问题的了。我们就冷静地等着吧」 皮克先生边这样说,看起来却也是镇定不下来的样子 冷静地等着的只有像波妮婆婆这样的,靠在栏杆上用手撑着脸 「……呐,我,是不是不该呆在这里的?」 身子靠过来的莉娜莉亚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呢?进入学院的时候你不是帮了忙的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和那个叫提瑟的孩子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那等一下就能见到了。看,开演了」 乐团奏响了高亢的音乐。接着演奏了首兴奋得让人想要走来走去一样的曲子。那宛如心脏的跳动声一般的节奏,让我们的期待感越来越强 舞台上红色的幕布被拉了下来。在那缝隙那里一位打扮得很不错年老男性走了出来,开始说起了话。 说了些向今天到场人们的感谢,还有对提瑟和菲利斯小姐的介绍之后马上就结束了。不是像学校的校长一样的长长的演说真是帮了大忙。毕竟又无聊,而且大家的期待感都已经被煽动得快要溢出了,这种气氛再说些其他的话周围都要忍不住喝倒彩了 男性消失在了幕布里面,乐团的音乐就像虎头蛇尾一样慢慢小了下来,最后完全安静了 一瞬间安静得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一样。然后终于,幕布被拉了上去。 舞台被一片白色的光辉照耀着。在那里,提瑟早已站好了。穿着美丽礼裙的身姿,手合着放在腹部前面,凛然地面向着前方 幕布被完全拉上去的时候,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音乐开始了。那是舒缓的,令人安详的音色。提瑟张开了口。我们身子也跟着往前靠。就像为了不听漏任何一丝的歌声一样。但是 ——无声 歌没有唱起来,只有音色在独自演奏着。乐团前面站着的指挥让演奏停止了。回头看了下提瑟,然后,又一次从头开始了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心里都交织着「该不会是」的不安 依然是缺少提瑟的歌声,曲子再次中途停止了。不知何处,人们的骚乱的说话声开始扩散了起来。 舞台上的提瑟一动也不动。微微张开着嘴,在昡目的世界里自己孤零零地站着 这样下去,还是会唱不了歌的吧 她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歌吧(ps:应该是对应上一章菲利斯外婆说的 ) 观众席的吵闹声变得越来越大。到处都是说话声。也许会演变成谁也阻止不了的场面也说不定。 我们都在静静等着。相信着提瑟,直直看着她。我们都在守望着提瑟。 但是,我突然想到 这个位置虽然能清楚看到舞台,反过来的话又是如何呢。在那个昡目的舞台上,提瑟能看到昏暗的二楼观众席上的我们吗 提瑟现在,在那耀眼的世界里,也许只感受到孤独一人 「呐,莉娜莉亚」 「……什么」 回应的话里,包含着明明我什么都还没说,就已经像是服气了一样的语气 「难道你明白了?」 「反正你又打算做些什么了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诶呀,虽然的确是这样」 我一边苦笑着,然后看向莉娜莉亚的脸 「可能,接下来会变得有点注目。不,是相当的。虽然会很不好意思,这也可以吗?」 莉娜莉亚看回了我,接着露出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一样的神情 「随便你吧。有必要的话我也会一起帮你的」 这个答复,让我感到非常开心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我咳嗽了一下,把手摆成扩音器的模样放在嘴边。像是明白我要做些什么了一样,莉娜莉亚服气地笑了。不仅没有阻止这愚蠢行为,还笑着允许了的莉娜莉亚,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ps:(/≧▽≦/) )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腹部鼓起劲,朝着舞台忘我地大喊 「提瑟——!加油——!」 我的声音回响在整个会场。不愧是剧场,音响设备真不错 我明白了全场观众都朝我看了过来。非常地惹人注目。视线就像化身成重量一样压在了我的身上。提瑟在舞台上居然自己一个人忍受着这样的压力吗,我一想到这点,不禁胸口感到有点难受 会场又吵闹了起来。「这家伙干嘛呢」估计正这样被人议论着吧。我不好意思地脸都烫了起来。这时,旁边突然也响起了声音。这是比起我的声音要更加大的,彻底地震彻着会场 「提瑟!要加油啊——!」 莉娜莉亚像我一样把手放在嘴巴上,喊叫着。然后脸上红通通地看回了我,骄傲地笑了 「要这样喊才对的」 这个笑脸,在众多的视线的压力之下守护着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正当我想再一次喊叫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爆发般的声音 「提瑟小姐加油!」「我在这里啊提瑟——!」「和我结婚吧——!」「提瑟酱好可爱——!」「公主啊啊啊——!」 回头一看,不正经同盟的大家都随心所欲地喊了起来。谁都在朝着提瑟,像是主张着自己就在这里一样,大喊着。 波妮婆婆看着我,举起双手摇了摇头。我笑着看了过去,接着又像是为了不输给别人一样,拉高了声音 我们的声音覆盖了整个会场。不管被什么样的视线看着都无所畏惧。要问为何的话,只因我们不是为了会场里的其他人,而是向在舞台上只身一人站着的提瑟呐喊着。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这里,我们拼命地传达着这一点 会场下面发现了慌慌张张走动的人影。三个人,四个人地增加着。看来是会场的警备人员,怎么看都是赶过来阻止我们的吧。 我们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一点。顾不上自己,只知道为了伙伴,要大声继续喊。 在光芒之下站着的提瑟,确实地转向了我们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们喊叫的模样,但声音肯定是传达到了 终于提瑟用手擦了擦眼角,放松了肩膀抬起头。然后,缓缓地张开了嘴。 本应要有的翅膀却不曾拥有,还放弃过歌唱的女孩,此刻要再一次迈步前行了。就算没有真实存在的翅膀用来飞向天空,她此刻却还是飞了起来。就算看不见,但那出色的翅膀确实地成长了起来。 就算飞不起来也没关系。那时就再休息就好。再不行的话,就把我们不正经的翅膀给她吧。虽然,那的确是不好看的,满是伤痕的,无法存在在光照之下的世界里的翅膀,自然是连飞到空中都做不到的吧(原文:空飛ぶくらいはわけないさ ) 我们停止了应援的喊叫声。提瑟现在,正是要振翅高飞的时刻。那纯白的翅膀张开的身姿,我们能清楚地看到 接着,得到了全新翅膀的歌姬,用她的歌声响彻了整个剧场。 剧场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以舞台为中心呈半圆形一直延伸到观众席三层,如今全部都坐满了人。虽然室内很昏暗,但还是能观察到舞台前面拿着乐器正坐着的那些人。应该是乐团之类的吧 周围到处都是喧闹声。即将开始的期待,还有身处在非日常空间的感觉,让大家都兴奋地管不住嘴了吧 确实来讲,我的周围是最吵闹的也说不定 「诶呀,实在太紧张了。提瑟小姐真的没问题吗」「我、现在就跳下去鼓励她」「喂,这里可是二楼啊」「没关系,毕竟是冒险者」「不是这个问题啊你个笨蛋」 在二楼的一端的一个站台上,我和不正经的各位聚在那里。公演第一天就招待我们过来了。是被提瑟,和菲利斯小姐招待而来的。因为人数很多所以尽管没办法确保到座位,不过站席的话视野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提瑟酱,真让人担心……」 赛蕾涅小姐说了 「都说没问题的了。我们就冷静地等着吧」 皮克先生边这样说,看起来却也是镇定不下来的样子 冷静地等着的只有像波妮婆婆这样的,靠在栏杆上用手撑着脸 「……呐,我,是不是不该呆在这里的?」 身子靠过来的莉娜莉亚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呢?进入学院的时候你不是帮了忙的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和那个叫提瑟的孩子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那等一下就能见到了。看,开演了」 乐团奏响了高亢的音乐。接着演奏了首兴奋得让人想要走来走去一样的曲子。那宛如心脏的跳动声一般的节奏,让我们的期待感越来越强 舞台上红色的幕布被拉了下来。在那缝隙那里一位打扮得很不错年老男性走了出来,开始说起了话。 说了些向今天到场人们的感谢,还有对提瑟和菲利斯小姐的介绍之后马上就结束了。不是像学校的校长一样的长长的演说真是帮了大忙。毕竟又无聊,而且大家的期待感都已经被煽动得快要溢出了,这种气氛再说些其他的话周围都要忍不住喝倒彩了 男性消失在了幕布里面,乐团的音乐就像虎头蛇尾一样慢慢小了下来,最后完全安静了 一瞬间安静得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一样。然后终于,幕布被拉了上去。 舞台被一片白色的光辉照耀着。在那里,提瑟早已站好了。穿着美丽礼裙的身姿,手合着放在腹部前面,凛然地面向着前方 幕布被完全拉上去的时候,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音乐开始了。那是舒缓的,令人安详的音色。提瑟张开了口。我们身子也跟着往前靠。就像为了不听漏任何一丝的歌声一样。但是 ——无声 歌没有唱起来,只有音色在独自演奏着。乐团前面站着的指挥让演奏停止了。回头看了下提瑟,然后,又一次从头开始了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心里都交织着「该不会是」的不安 依然是缺少提瑟的歌声,曲子再次中途停止了。不知何处,人们的骚乱的说话声开始扩散了起来。 舞台上的提瑟一动也不动。微微张开着嘴,在昡目的世界里自己孤零零地站着 这样下去,还是会唱不了歌的吧 她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歌吧(ps:应该是对应上一章菲利斯外婆说的 ) 观众席的吵闹声变得越来越大。到处都是说话声。也许会演变成谁也阻止不了的场面也说不定。 我们都在静静等着。相信着提瑟,直直看着她。我们都在守望着提瑟。 但是,我突然想到 这个位置虽然能清楚看到舞台,反过来的话又是如何呢。在那个昡目的舞台上,提瑟能看到昏暗的二楼观众席上的我们吗 提瑟现在,在那耀眼的世界里,也许只感受到孤独一人 「呐,莉娜莉亚」 「……什么」 回应的话里,包含着明明我什么都还没说,就已经像是服气了一样的语气 「难道你明白了?」 「反正你又打算做些什么了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诶呀,虽然的确是这样」 我一边苦笑着,然后看向莉娜莉亚的脸 「可能,接下来会变得有点注目。不,是相当的。虽然会很不好意思,这也可以吗?」 莉娜莉亚看回了我,接着露出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一样的神情 「随便你吧。有必要的话我也会一起帮你的」 这个答复,让我感到非常开心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我咳嗽了一下,把手摆成扩音器的模样放在嘴边。像是明白我要做些什么了一样,莉娜莉亚服气地笑了。不仅没有阻止这愚蠢行为,还笑着允许了的莉娜莉亚,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ps:(/≧▽≦/) )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腹部鼓起劲,朝着舞台忘我地大喊 「提瑟——!加油——!」 我的声音回响在整个会场。不愧是剧场,音响设备真不错 我明白了全场观众都朝我看了过来。非常地惹人注目。视线就像化身成重量一样压在了我的身上。提瑟在舞台上居然自己一个人忍受着这样的压力吗,我一想到这点,不禁胸口感到有点难受 会场又吵闹了起来。「这家伙干嘛呢」估计正这样被人议论着吧。我不好意思地脸都烫了起来。这时,旁边突然也响起了声音。这是比起我的声音要更加大的,彻底地震彻着会场 「提瑟!要加油啊——!」 莉娜莉亚像我一样把手放在嘴巴上,喊叫着。然后脸上红通通地看回了我,骄傲地笑了 「要这样喊才对的」 这个笑脸,在众多的视线的压力之下守护着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正当我想再一次喊叫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爆发般的声音 「提瑟小姐加油!」「我在这里啊提瑟——!」「和我结婚吧——!」「提瑟酱好可爱——!」「公主啊啊啊——!」 回头一看,不正经同盟的大家都随心所欲地喊了起来。谁都在朝着提瑟,像是主张着自己就在这里一样,大喊着。 波妮婆婆看着我,举起双手摇了摇头。我笑着看了过去,接着又像是为了不输给别人一样,拉高了声音 我们的声音覆盖了整个会场。不管被什么样的视线看着都无所畏惧。要问为何的话,只因我们不是为了会场里的其他人,而是向在舞台上只身一人站着的提瑟呐喊着。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这里,我们拼命地传达着这一点 会场下面发现了慌慌张张走动的人影。三个人,四个人地增加着。看来是会场的警备人员,怎么看都是赶过来阻止我们的吧。 我们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一点。顾不上自己,只知道为了伙伴,要大声继续喊。 在光芒之下站着的提瑟,确实地转向了我们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们喊叫的模样,但声音肯定是传达到了 终于提瑟用手擦了擦眼角,放松了肩膀抬起头。然后,缓缓地张开了嘴。 本应要有的翅膀却不曾拥有,还放弃过歌唱的女孩,此刻要再一次迈步前行了。就算没有真实存在的翅膀用来飞向天空,她此刻却还是飞了起来。就算看不见,但那出色的翅膀确实地成长了起来。 就算飞不起来也没关系。那时就再休息就好。再不行的话,就把我们不正经的翅膀给她吧。虽然,那的确是不好看的,满是伤痕的,无法存在在光照之下的世界里的翅膀,自然是连飞到空中都做不到的吧(原文:空飛ぶくらいはわけないさ ) 我们停止了应援的喊叫声。提瑟现在,正是要振翅高飞的时刻。那纯白的翅膀张开的身姿,我们能清楚地看到 接着,得到了全新翅膀的歌姬,用她的歌声响彻了整个剧场。 剧场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以舞台为中心呈半圆形一直延伸到观众席三层,如今全部都坐满了人。虽然室内很昏暗,但还是能观察到舞台前面拿着乐器正坐着的那些人。应该是乐团之类的吧 周围到处都是喧闹声。即将开始的期待,还有身处在非日常空间的感觉,让大家都兴奋地管不住嘴了吧 确实来讲,我的周围是最吵闹的也说不定 「诶呀,实在太紧张了。提瑟小姐真的没问题吗」「我、现在就跳下去鼓励她」「喂,这里可是二楼啊」「没关系,毕竟是冒险者」「不是这个问题啊你个笨蛋」 在二楼的一端的一个站台上,我和不正经的各位聚在那里。公演第一天就招待我们过来了。是被提瑟,和菲利斯小姐招待而来的。因为人数很多所以尽管没办法确保到座位,不过站席的话视野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提瑟酱,真让人担心……」 赛蕾涅小姐说了 「都说没问题的了。我们就冷静地等着吧」 皮克先生边这样说,看起来却也是镇定不下来的样子 冷静地等着的只有像波妮婆婆这样的,靠在栏杆上用手撑着脸 「……呐,我,是不是不该呆在这里的?」 身子靠过来的莉娜莉亚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呢?进入学院的时候你不是帮了忙的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和那个叫提瑟的孩子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那等一下就能见到了。看,开演了」 乐团奏响了高亢的音乐。接着演奏了首兴奋得让人想要走来走去一样的曲子。那宛如心脏的跳动声一般的节奏,让我们的期待感越来越强 舞台上红色的幕布被拉了下来。在那缝隙那里一位打扮得很不错年老男性走了出来,开始说起了话。 说了些向今天到场人们的感谢,还有对提瑟和菲利斯小姐的介绍之后马上就结束了。不是像学校的校长一样的长长的演说真是帮了大忙。毕竟又无聊,而且大家的期待感都已经被煽动得快要溢出了,这种气氛再说些其他的话周围都要忍不住喝倒彩了 男性消失在了幕布里面,乐团的音乐就像虎头蛇尾一样慢慢小了下来,最后完全安静了 一瞬间安静得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一样。然后终于,幕布被拉了上去。 舞台被一片白色的光辉照耀着。在那里,提瑟早已站好了。穿着美丽礼裙的身姿,手合着放在腹部前面,凛然地面向着前方 幕布被完全拉上去的时候,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音乐开始了。那是舒缓的,令人安详的音色。提瑟张开了口。我们身子也跟着往前靠。就像为了不听漏任何一丝的歌声一样。但是 ——无声 歌没有唱起来,只有音色在独自演奏着。乐团前面站着的指挥让演奏停止了。回头看了下提瑟,然后,又一次从头开始了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心里都交织着「该不会是」的不安 依然是缺少提瑟的歌声,曲子再次中途停止了。不知何处,人们的骚乱的说话声开始扩散了起来。 舞台上的提瑟一动也不动。微微张开着嘴,在昡目的世界里自己孤零零地站着 这样下去,还是会唱不了歌的吧 她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歌吧(ps:应该是对应上一章菲利斯外婆说的 ) 观众席的吵闹声变得越来越大。到处都是说话声。也许会演变成谁也阻止不了的场面也说不定。 我们都在静静等着。相信着提瑟,直直看着她。我们都在守望着提瑟。 但是,我突然想到 这个位置虽然能清楚看到舞台,反过来的话又是如何呢。在那个昡目的舞台上,提瑟能看到昏暗的二楼观众席上的我们吗 提瑟现在,在那耀眼的世界里,也许只感受到孤独一人 「呐,莉娜莉亚」 「……什么」 回应的话里,包含着明明我什么都还没说,就已经像是服气了一样的语气 「难道你明白了?」 「反正你又打算做些什么了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诶呀,虽然的确是这样」 我一边苦笑着,然后看向莉娜莉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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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嗽了一下,把手摆成扩音器的模样放在嘴边。像是明白我要做些什么了一样,莉娜莉亚服气地笑了。不仅没有阻止这愚蠢行为,还笑着允许了的莉娜莉亚,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ps:(/≧▽≦/) )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腹部鼓起劲,朝着舞台忘我地大喊 「提瑟——!加油——!」 我的声音回响在整个会场。不愧是剧场,音响设备真不错 我明白了全场观众都朝我看了过来。非常地惹人注目。视线就像化身成重量一样压在了我的身上。提瑟在舞台上居然自己一个人忍受着这样的压力吗,我一想到这点,不禁胸口感到有点难受 会场又吵闹了起来。「这家伙干嘛呢」估计正这样被人议论着吧。我不好意思地脸都烫了起来。这时,旁边突然也响起了声音。这是比起我的声音要更加大的,彻底地震彻着会场 「提瑟!要加油啊——!」 莉娜莉亚像我一样把手放在嘴巴上,喊叫着。然后脸上红通通地看回了我,骄傲地笑了 「要这样喊才对的」 这个笑脸,在众多的视线的压力之下守护着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正当我想再一次喊叫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爆发般的声音 「提瑟小姐加油!」「我在这里啊提瑟——!」「和我结婚吧——!」「提瑟酱好可爱——!」「公主啊啊啊——!」 回头一看,不正经同盟的大家都随心所欲地喊了起来。谁都在朝着提瑟,像是主张着自己就在这里一样,大喊着。 波妮婆婆看着我,举起双手摇了摇头。我笑着看了过去,接着又像是为了不输给别人一样,拉高了声音 我们的声音覆盖了整个会场。不管被什么样的视线看着都无所畏惧。要问为何的话,只因我们不是为了会场里的其他人,而是向在舞台上只身一人站着的提瑟呐喊着。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这里,我们拼命地传达着这一点 会场下面发现了慌慌张张走动的人影。三个人,四个人地增加着。看来是会场的警备人员,怎么看都是赶过来阻止我们的吧。 我们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一点。顾不上自己,只知道为了伙伴,要大声继续喊。 在光芒之下站着的提瑟,确实地转向了我们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们喊叫的模样,但声音肯定是传达到了 终于提瑟用手擦了擦眼角,放松了肩膀抬起头。然后,缓缓地张开了嘴。 本应要有的翅膀却不曾拥有,还放弃过歌唱的女孩,此刻要再一次迈步前行了。就算没有真实存在的翅膀用来飞向天空,她此刻却还是飞了起来。就算看不见,但那出色的翅膀确实地成长了起来。 就算飞不起来也没关系。那时就再休息就好。再不行的话,就把我们不正经的翅膀给她吧。虽然,那的确是不好看的,满是伤痕的,无法存在在光照之下的世界里的翅膀,自然是连飞到空中都做不到的吧(原文:空飛ぶくらいはわけないさ ) 我们停止了应援的喊叫声。提瑟现在,正是要振翅高飞的时刻。那纯白的翅膀张开的身姿,我们能清楚地看到 接着,得到了全新翅膀的歌姬,用她的歌声响彻了整个剧场。 剧场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以舞台为中心呈半圆形一直延伸到观众席三层,如今全部都坐满了人。虽然室内很昏暗,但还是能观察到舞台前面拿着乐器正坐着的那些人。应该是乐团之类的吧 周围到处都是喧闹声。即将开始的期待,还有身处在非日常空间的感觉,让大家都兴奋地管不住嘴了吧 确实来讲,我的周围是最吵闹的也说不定 「诶呀,实在太紧张了。提瑟小姐真的没问题吗」「我、现在就跳下去鼓励她」「喂,这里可是二楼啊」「没关系,毕竟是冒险者」「不是这个问题啊你个笨蛋」 在二楼的一端的一个站台上,我和不正经的各位聚在那里。公演第一天就招待我们过来了。是被提瑟,和菲利斯小姐招待而来的。因为人数很多所以尽管没办法确保到座位,不过站席的话视野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提瑟酱,真让人担心……」 赛蕾涅小姐说了 「都说没问题的了。我们就冷静地等着吧」 皮克先生边这样说,看起来却也是镇定不下来的样子 冷静地等着的只有像波妮婆婆这样的,靠在栏杆上用手撑着脸 「……呐,我,是不是不该呆在这里的?」 身子靠过来的莉娜莉亚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呢?进入学院的时候你不是帮了忙的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和那个叫提瑟的孩子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那等一下就能见到了。看,开演了」 乐团奏响了高亢的音乐。接着演奏了首兴奋得让人想要走来走去一样的曲子。那宛如心脏的跳动声一般的节奏,让我们的期待感越来越强 舞台上红色的幕布被拉了下来。在那缝隙那里一位打扮得很不错年老男性走了出来,开始说起了话。 说了些向今天到场人们的感谢,还有对提瑟和菲利斯小姐的介绍之后马上就结束了。不是像学校的校长一样的长长的演说真是帮了大忙。毕竟又无聊,而且大家的期待感都已经被煽动得快要溢出了,这种气氛再说些其他的话周围都要忍不住喝倒彩了 男性消失在了幕布里面,乐团的音乐就像虎头蛇尾一样慢慢小了下来,最后完全安静了 一瞬间安静得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一样。然后终于,幕布被拉了上去。 舞台被一片白色的光辉照耀着。在那里,提瑟早已站好了。穿着美丽礼裙的身姿,手合着放在腹部前面,凛然地面向着前方 幕布被完全拉上去的时候,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音乐开始了。那是舒缓的,令人安详的音色。提瑟张开了口。我们身子也跟着往前靠。就像为了不听漏任何一丝的歌声一样。但是 ——无声 歌没有唱起来,只有音色在独自演奏着。乐团前面站着的指挥让演奏停止了。回头看了下提瑟,然后,又一次从头开始了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心里都交织着「该不会是」的不安 依然是缺少提瑟的歌声,曲子再次中途停止了。不知何处,人们的骚乱的说话声开始扩散了起来。 舞台上的提瑟一动也不动。微微张开着嘴,在昡目的世界里自己孤零零地站着 这样下去,还是会唱不了歌的吧 她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歌吧(ps:应该是对应上一章菲利斯外婆说的 ) 观众席的吵闹声变得越来越大。到处都是说话声。也许会演变成谁也阻止不了的场面也说不定。 我们都在静静等着。相信着提瑟,直直看着她。我们都在守望着提瑟。 但是,我突然想到 这个位置虽然能清楚看到舞台,反过来的话又是如何呢。在那个昡目的舞台上,提瑟能看到昏暗的二楼观众席上的我们吗 提瑟现在,在那耀眼的世界里,也许只感受到孤独一人 「呐,莉娜莉亚」 「……什么」 回应的话里,包含着明明我什么都还没说,就已经像是服气了一样的语气 「难道你明白了?」 「反正你又打算做些什么了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诶呀,虽然的确是这样」 我一边苦笑着,然后看向莉娜莉亚的脸 「可能,接下来会变得有点注目。不,是相当的。虽然会很不好意思,这也可以吗?」 莉娜莉亚看回了我,接着露出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一样的神情 「随便你吧。有必要的话我也会一起帮你的」 这个答复,让我感到非常开心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我咳嗽了一下,把手摆成扩音器的模样放在嘴边。像是明白我要做些什么了一样,莉娜莉亚服气地笑了。不仅没有阻止这愚蠢行为,还笑着允许了的莉娜莉亚,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ps:(/≧▽≦/) )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腹部鼓起劲,朝着舞台忘我地大喊 「提瑟——!加油——!」 我的声音回响在整个会场。不愧是剧场,音响设备真不错 我明白了全场观众都朝我看了过来。非常地惹人注目。视线就像化身成重量一样压在了我的身上。提瑟在舞台上居然自己一个人忍受着这样的压力吗,我一想到这点,不禁胸口感到有点难受 会场又吵闹了起来。「这家伙干嘛呢」估计正这样被人议论着吧。我不好意思地脸都烫了起来。这时,旁边突然也响起了声音。这是比起我的声音要更加大的,彻底地震彻着会场 「提瑟!要加油啊——!」 莉娜莉亚像我一样把手放在嘴巴上,喊叫着。然后脸上红通通地看回了我,骄傲地笑了 「要这样喊才对的」 这个笑脸,在众多的视线的压力之下守护着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正当我想再一次喊叫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爆发般的声音 「提瑟小姐加油!」「我在这里啊提瑟——!」「和我结婚吧——!」「提瑟酱好可爱——!」「公主啊啊啊——!」 回头一看,不正经同盟的大家都随心所欲地喊了起来。谁都在朝着提瑟,像是主张着自己就在这里一样,大喊着。 波妮婆婆看着我,举起双手摇了摇头。我笑着看了过去,接着又像是为了不输给别人一样,拉高了声音 我们的声音覆盖了整个会场。不管被什么样的视线看着都无所畏惧。要问为何的话,只因我们不是为了会场里的其他人,而是向在舞台上只身一人站着的提瑟呐喊着。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这里,我们拼命地传达着这一点 会场下面发现了慌慌张张走动的人影。三个人,四个人地增加着。看来是会场的警备人员,怎么看都是赶过来阻止我们的吧。 我们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一点。顾不上自己,只知道为了伙伴,要大声继续喊。 在光芒之下站着的提瑟,确实地转向了我们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们喊叫的模样,但声音肯定是传达到了 终于提瑟用手擦了擦眼角,放松了肩膀抬起头。然后,缓缓地张开了嘴。 本应要有的翅膀却不曾拥有,还放弃过歌唱的女孩,此刻要再一次迈步前行了。就算没有真实存在的翅膀用来飞向天空,她此刻却还是飞了起来。就算看不见,但那出色的翅膀确实地成长了起来。 就算飞不起来也没关系。那时就再休息就好。再不行的话,就把我们不正经的翅膀给她吧。虽然,那的确是不好看的,满是伤痕的,无法存在在光照之下的世界里的翅膀,自然是连飞到空中都做不到的吧(原文:空飛ぶくらいはわけないさ ) 我们停止了应援的喊叫声。提瑟现在,正是要振翅高飞的时刻。那纯白的翅膀张开的身姿,我们能清楚地看到 接着,得到了全新翅膀的歌姬,用她的歌声响彻了整个剧场。 剧场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以舞台为中心呈半圆形一直延伸到观众席三层,如今全部都坐满了人。虽然室内很昏暗,但还是能观察到舞台前面拿着乐器正坐着的那些人。应该是乐团之类的吧 周围到处都是喧闹声。即将开始的期待,还有身处在非日常空间的感觉,让大家都兴奋地管不住嘴了吧 确实来讲,我的周围是最吵闹的也说不定 「诶呀,实在太紧张了。提瑟小姐真的没问题吗」「我、现在就跳下去鼓励她」「喂,这里可是二楼啊」「没关系,毕竟是冒险者」「不是这个问题啊你个笨蛋」 在二楼的一端的一个站台上,我和不正经的各位聚在那里。公演第一天就招待我们过来了。是被提瑟,和菲利斯小姐招待而来的。因为人数很多所以尽管没办法确保到座位,不过站席的话视野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提瑟酱,真让人担心……」 赛蕾涅小姐说了 「都说没问题的了。我们就冷静地等着吧」 皮克先生边这样说,看起来却也是镇定不下来的样子 冷静地等着的只有像波妮婆婆这样的,靠在栏杆上用手撑着脸 「……呐,我,是不是不该呆在这里的?」 身子靠过来的莉娜莉亚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呢?进入学院的时候你不是帮了忙的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和那个叫提瑟的孩子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那等一下就能见到了。看,开演了」 乐团奏响了高亢的音乐。接着演奏了首兴奋得让人想要走来走去一样的曲子。那宛如心脏的跳动声一般的节奏,让我们的期待感越来越强 舞台上红色的幕布被拉了下来。在那缝隙那里一位打扮得很不错年老男性走了出来,开始说起了话。 说了些向今天到场人们的感谢,还有对提瑟和菲利斯小姐的介绍之后马上就结束了。不是像学校的校长一样的长长的演说真是帮了大忙。毕竟又无聊,而且大家的期待感都已经被煽动得快要溢出了,这种气氛再说些其他的话周围都要忍不住喝倒彩了 男性消失在了幕布里面,乐团的音乐就像虎头蛇尾一样慢慢小了下来,最后完全安静了 一瞬间安静得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一样。然后终于,幕布被拉了上去。 舞台被一片白色的光辉照耀着。在那里,提瑟早已站好了。穿着美丽礼裙的身姿,手合着放在腹部前面,凛然地面向着前方 幕布被完全拉上去的时候,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音乐开始了。那是舒缓的,令人安详的音色。提瑟张开了口。我们身子也跟着往前靠。就像为了不听漏任何一丝的歌声一样。但是 ——无声 歌没有唱起来,只有音色在独自演奏着。乐团前面站着的指挥让演奏停止了。回头看了下提瑟,然后,又一次从头开始了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心里都交织着「该不会是」的不安 依然是缺少提瑟的歌声,曲子再次中途停止了。不知何处,人们的骚乱的说话声开始扩散了起来。 舞台上的提瑟一动也不动。微微张开着嘴,在昡目的世界里自己孤零零地站着 这样下去,还是会唱不了歌的吧 她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歌吧(ps:应该是对应上一章菲利斯外婆说的 ) 观众席的吵闹声变得越来越大。到处都是说话声。也许会演变成谁也阻止不了的场面也说不定。 我们都在静静等着。相信着提瑟,直直看着她。我们都在守望着提瑟。 但是,我突然想到 这个位置虽然能清楚看到舞台,反过来的话又是如何呢。在那个昡目的舞台上,提瑟能看到昏暗的二楼观众席上的我们吗 提瑟现在,在那耀眼的世界里,也许只感受到孤独一人 「呐,莉娜莉亚」 「……什么」 回应的话里,包含着明明我什么都还没说,就已经像是服气了一样的语气 「难道你明白了?」 「反正你又打算做些什么了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诶呀,虽然的确是这样」 我一边苦笑着,然后看向莉娜莉亚的脸 「可能,接下来会变得有点注目。不,是相当的。虽然会很不好意思,这也可以吗?」 莉娜莉亚看回了我,接着露出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一样的神情 「随便你吧。有必要的话我也会一起帮你的」 这个答复,让我感到非常开心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我咳嗽了一下,把手摆成扩音器的模样放在嘴边。像是明白我要做些什么了一样,莉娜莉亚服气地笑了。不仅没有阻止这愚蠢行为,还笑着允许了的莉娜莉亚,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ps:(/≧▽≦/) )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腹部鼓起劲,朝着舞台忘我地大喊 「提瑟——!加油——!」 我的声音回响在整个会场。不愧是剧场,音响设备真不错 我明白了全场观众都朝我看了过来。非常地惹人注目。视线就像化身成重量一样压在了我的身上。提瑟在舞台上居然自己一个人忍受着这样的压力吗,我一想到这点,不禁胸口感到有点难受 会场又吵闹了起来。「这家伙干嘛呢」估计正这样被人议论着吧。我不好意思地脸都烫了起来。这时,旁边突然也响起了声音。这是比起我的声音要更加大的,彻底地震彻着会场 「提瑟!要加油啊——!」 莉娜莉亚像我一样把手放在嘴巴上,喊叫着。然后脸上红通通地看回了我,骄傲地笑了 「要这样喊才对的」 这个笑脸,在众多的视线的压力之下守护着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正当我想再一次喊叫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爆发般的声音 「提瑟小姐加油!」「我在这里啊提瑟——!」「和我结婚吧——!」「提瑟酱好可爱——!」「公主啊啊啊——!」 回头一看,不正经同盟的大家都随心所欲地喊了起来。谁都在朝着提瑟,像是主张着自己就在这里一样,大喊着。 波妮婆婆看着我,举起双手摇了摇头。我笑着看了过去,接着又像是为了不输给别人一样,拉高了声音 我们的声音覆盖了整个会场。不管被什么样的视线看着都无所畏惧。要问为何的话,只因我们不是为了会场里的其他人,而是向在舞台上只身一人站着的提瑟呐喊着。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这里,我们拼命地传达着这一点 会场下面发现了慌慌张张走动的人影。三个人,四个人地增加着。看来是会场的警备人员,怎么看都是赶过来阻止我们的吧。 我们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一点。顾不上自己,只知道为了伙伴,要大声继续喊。 在光芒之下站着的提瑟,确实地转向了我们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们喊叫的模样,但声音肯定是传达到了 终于提瑟用手擦了擦眼角,放松了肩膀抬起头。然后,缓缓地张开了嘴。 本应要有的翅膀却不曾拥有,还放弃过歌唱的女孩,此刻要再一次迈步前行了。就算没有真实存在的翅膀用来飞向天空,她此刻却还是飞了起来。就算看不见,但那出色的翅膀确实地成长了起来。 就算飞不起来也没关系。那时就再休息就好。再不行的话,就把我们不正经的翅膀给她吧。虽然,那的确是不好看的,满是伤痕的,无法存在在光照之下的世界里的翅膀,自然是连飞到空中都做不到的吧(原文:空飛ぶくらいはわけないさ ) 我们停止了应援的喊叫声。提瑟现在,正是要振翅高飞的时刻。那纯白的翅膀张开的身姿,我们能清楚地看到 接着,得到了全新翅膀的歌姬,用她的歌声响彻了整个剧场。 剧场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以舞台为中心呈半圆形一直延伸到观众席三层,如今全部都坐满了人。虽然室内很昏暗,但还是能观察到舞台前面拿着乐器正坐着的那些人。应该是乐团之类的吧 周围到处都是喧闹声。即将开始的期待,还有身处在非日常空间的感觉,让大家都兴奋地管不住嘴了吧 确实来讲,我的周围是最吵闹的也说不定 「诶呀,实在太紧张了。提瑟小姐真的没问题吗」「我、现在就跳下去鼓励她」「喂,这里可是二楼啊」「没关系,毕竟是冒险者」「不是这个问题啊你个笨蛋」 在二楼的一端的一个站台上,我和不正经的各位聚在那里。公演第一天就招待我们过来了。是被提瑟,和菲利斯小姐招待而来的。因为人数很多所以尽管没办法确保到座位,不过站席的话视野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提瑟酱,真让人担心……」 赛蕾涅小姐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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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的话里,包含着明明我什么都还没说,就已经像是服气了一样的语气 「难道你明白了?」 「反正你又打算做些什么了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诶呀,虽然的确是这样」 我一边苦笑着,然后看向莉娜莉亚的脸 「可能,接下来会变得有点注目。不,是相当的。虽然会很不好意思,这也可以吗?」 莉娜莉亚看回了我,接着露出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一样的神情 「随便你吧。有必要的话我也会一起帮你的」 这个答复,让我感到非常开心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我咳嗽了一下,把手摆成扩音器的模样放在嘴边。像是明白我要做些什么了一样,莉娜莉亚服气地笑了。不仅没有阻止这愚蠢行为,还笑着允许了的莉娜莉亚,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ps:(/≧▽≦/) )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腹部鼓起劲,朝着舞台忘我地大喊 「提瑟——!加油——!」 我的声音回响在整个会场。不愧是剧场,音响设备真不错 我明白了全场观众都朝我看了过来。非常地惹人注目。视线就像化身成重量一样压在了我的身上。提瑟在舞台上居然自己一个人忍受着这样的压力吗,我一想到这点,不禁胸口感到有点难受 会场又吵闹了起来。「这家伙干嘛呢」估计正这样被人议论着吧。我不好意思地脸都烫了起来。这时,旁边突然也响起了声音。这是比起我的声音要更加大的,彻底地震彻着会场 「提瑟!要加油啊——!」 莉娜莉亚像我一样把手放在嘴巴上,喊叫着。然后脸上红通通地看回了我,骄傲地笑了 「要这样喊才对的」 这个笑脸,在众多的视线的压力之下守护着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正当我想再一次喊叫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爆发般的声音 「提瑟小姐加油!」「我在这里啊提瑟——!」「和我结婚吧——!」「提瑟酱好可爱——!」「公主啊啊啊——!」 回头一看,不正经同盟的大家都随心所欲地喊了起来。谁都在朝着提瑟,像是主张着自己就在这里一样,大喊着。 波妮婆婆看着我,举起双手摇了摇头。我笑着看了过去,接着又像是为了不输给别人一样,拉高了声音 我们的声音覆盖了整个会场。不管被什么样的视线看着都无所畏惧。要问为何的话,只因我们不是为了会场里的其他人,而是向在舞台上只身一人站着的提瑟呐喊着。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这里,我们拼命地传达着这一点 会场下面发现了慌慌张张走动的人影。三个人,四个人地增加着。看来是会场的警备人员,怎么看都是赶过来阻止我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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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红色的幕布被拉了下来。在那缝隙那里一位打扮得很不错年老男性走了出来,开始说起了话。 说了些向今天到场人们的感谢,还有对提瑟和菲利斯小姐的介绍之后马上就结束了。不是像学校的校长一样的长长的演说真是帮了大忙。毕竟又无聊,而且大家的期待感都已经被煽动得快要溢出了,这种气氛再说些其他的话周围都要忍不住喝倒彩了 男性消失在了幕布里面,乐团的音乐就像虎头蛇尾一样慢慢小了下来,最后完全安静了 一瞬间安静得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一样。然后终于,幕布被拉了上去。 舞台被一片白色的光辉照耀着。在那里,提瑟早已站好了。穿着美丽礼裙的身姿,手合着放在腹部前面,凛然地面向着前方 幕布被完全拉上去的时候,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音乐开始了。那是舒缓的,令人安详的音色。提瑟张开了口。我们身子也跟着往前靠。就像为了不听漏任何一丝的歌声一样。但是 ——无声 歌没有唱起来,只有音色在独自演奏着。乐团前面站着的指挥让演奏停止了。回头看了下提瑟,然后,又一次从头开始了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心里都交织着「该不会是」的不安 依然是缺少提瑟的歌声,曲子再次中途停止了。不知何处,人们的骚乱的说话声开始扩散了起来。 舞台上的提瑟一动也不动。微微张开着嘴,在昡目的世界里自己孤零零地站着 这样下去,还是会唱不了歌的吧 她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歌吧(ps:应该是对应上一章菲利斯外婆说的 ) 观众席的吵闹声变得越来越大。到处都是说话声。也许会演变成谁也阻止不了的场面也说不定。 我们都在静静等着。相信着提瑟,直直看着她。我们都在守望着提瑟。 但是,我突然想到 这个位置虽然能清楚看到舞台,反过来的话又是如何呢。在那个昡目的舞台上,提瑟能看到昏暗的二楼观众席上的我们吗 提瑟现在,在那耀眼的世界里,也许只感受到孤独一人 「呐,莉娜莉亚」 「……什么」 回应的话里,包含着明明我什么都还没说,就已经像是服气了一样的语气 「难道你明白了?」 「反正你又打算做些什么了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诶呀,虽然的确是这样」 我一边苦笑着,然后看向莉娜莉亚的脸 「可能,接下来会变得有点注目。不,是相当的。虽然会很不好意思,这也可以吗?」 莉娜莉亚看回了我,接着露出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一样的神情 「随便你吧。有必要的话我也会一起帮你的」 这个答复,让我感到非常开心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我咳嗽了一下,把手摆成扩音器的模样放在嘴边。像是明白我要做些什么了一样,莉娜莉亚服气地笑了。不仅没有阻止这愚蠢行为,还笑着允许了的莉娜莉亚,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ps:(/≧▽≦/) )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腹部鼓起劲,朝着舞台忘我地大喊 「提瑟——!加油——!」 我的声音回响在整个会场。不愧是剧场,音响设备真不错 我明白了全场观众都朝我看了过来。非常地惹人注目。视线就像化身成重量一样压在了我的身上。提瑟在舞台上居然自己一个人忍受着这样的压力吗,我一想到这点,不禁胸口感到有点难受 会场又吵闹了起来。「这家伙干嘛呢」估计正这样被人议论着吧。我不好意思地脸都烫了起来。这时,旁边突然也响起了声音。这是比起我的声音要更加大的,彻底地震彻着会场 「提瑟!要加油啊——!」 莉娜莉亚像我一样把手放在嘴巴上,喊叫着。然后脸上红通通地看回了我,骄傲地笑了 「要这样喊才对的」 这个笑脸,在众多的视线的压力之下守护着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正当我想再一次喊叫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爆发般的声音 「提瑟小姐加油!」「我在这里啊提瑟——!」「和我结婚吧——!」「提瑟酱好可爱——!」「公主啊啊啊——!」 回头一看,不正经同盟的大家都随心所欲地喊了起来。谁都在朝着提瑟,像是主张着自己就在这里一样,大喊着。 波妮婆婆看着我,举起双手摇了摇头。我笑着看了过去,接着又像是为了不输给别人一样,拉高了声音 我们的声音覆盖了整个会场。不管被什么样的视线看着都无所畏惧。要问为何的话,只因我们不是为了会场里的其他人,而是向在舞台上只身一人站着的提瑟呐喊着。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这里,我们拼命地传达着这一点 会场下面发现了慌慌张张走动的人影。三个人,四个人地增加着。看来是会场的警备人员,怎么看都是赶过来阻止我们的吧。 我们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一点。顾不上自己,只知道为了伙伴,要大声继续喊。 在光芒之下站着的提瑟,确实地转向了我们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们喊叫的模样,但声音肯定是传达到了 终于提瑟用手擦了擦眼角,放松了肩膀抬起头。然后,缓缓地张开了嘴。 本应要有的翅膀却不曾拥有,还放弃过歌唱的女孩,此刻要再一次迈步前行了。就算没有真实存在的翅膀用来飞向天空,她此刻却还是飞了起来。就算看不见,但那出色的翅膀确实地成长了起来。 就算飞不起来也没关系。那时就再休息就好。再不行的话,就把我们不正经的翅膀给她吧。虽然,那的确是不好看的,满是伤痕的,无法存在在光照之下的世界里的翅膀,自然是连飞到空中都做不到的吧(原文:空飛ぶくらいはわけないさ ) 我们停止了应援的喊叫声。提瑟现在,正是要振翅高飞的时刻。那纯白的翅膀张开的身姿,我们能清楚地看到 接着,得到了全新翅膀的歌姬,用她的歌声响彻了整个剧场。 剧场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以舞台为中心呈半圆形一直延伸到观众席三层,如今全部都坐满了人。虽然室内很昏暗,但还是能观察到舞台前面拿着乐器正坐着的那些人。应该是乐团之类的吧 周围到处都是喧闹声。即将开始的期待,还有身处在非日常空间的感觉,让大家都兴奋地管不住嘴了吧 确实来讲,我的周围是最吵闹的也说不定 「诶呀,实在太紧张了。提瑟小姐真的没问题吗」「我、现在就跳下去鼓励她」「喂,这里可是二楼啊」「没关系,毕竟是冒险者」「不是这个问题啊你个笨蛋」 在二楼的一端的一个站台上,我和不正经的各位聚在那里。公演第一天就招待我们过来了。是被提瑟,和菲利斯小姐招待而来的。因为人数很多所以尽管没办法确保到座位,不过站席的话视野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提瑟酱,真让人担心……」 赛蕾涅小姐说了 「都说没问题的了。我们就冷静地等着吧」 皮克先生边这样说,看起来却也是镇定不下来的样子 冷静地等着的只有像波妮婆婆这样的,靠在栏杆上用手撑着脸 「……呐,我,是不是不该呆在这里的?」 身子靠过来的莉娜莉亚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呢?进入学院的时候你不是帮了忙的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和那个叫提瑟的孩子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那等一下就能见到了。看,开演了」 乐团奏响了高亢的音乐。接着演奏了首兴奋得让人想要走来走去一样的曲子。那宛如心脏的跳动声一般的节奏,让我们的期待感越来越强 舞台上红色的幕布被拉了下来。在那缝隙那里一位打扮得很不错年老男性走了出来,开始说起了话。 说了些向今天到场人们的感谢,还有对提瑟和菲利斯小姐的介绍之后马上就结束了。不是像学校的校长一样的长长的演说真是帮了大忙。毕竟又无聊,而且大家的期待感都已经被煽动得快要溢出了,这种气氛再说些其他的话周围都要忍不住喝倒彩了 男性消失在了幕布里面,乐团的音乐就像虎头蛇尾一样慢慢小了下来,最后完全安静了 一瞬间安静得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一样。然后终于,幕布被拉了上去。 舞台被一片白色的光辉照耀着。在那里,提瑟早已站好了。穿着美丽礼裙的身姿,手合着放在腹部前面,凛然地面向着前方 幕布被完全拉上去的时候,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音乐开始了。那是舒缓的,令人安详的音色。提瑟张开了口。我们身子也跟着往前靠。就像为了不听漏任何一丝的歌声一样。但是 ——无声 歌没有唱起来,只有音色在独自演奏着。乐团前面站着的指挥让演奏停止了。回头看了下提瑟,然后,又一次从头开始了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心里都交织着「该不会是」的不安 依然是缺少提瑟的歌声,曲子再次中途停止了。不知何处,人们的骚乱的说话声开始扩散了起来。 舞台上的提瑟一动也不动。微微张开着嘴,在昡目的世界里自己孤零零地站着 这样下去,还是会唱不了歌的吧 她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歌吧(ps:应该是对应上一章菲利斯外婆说的 ) 观众席的吵闹声变得越来越大。到处都是说话声。也许会演变成谁也阻止不了的场面也说不定。 我们都在静静等着。相信着提瑟,直直看着她。我们都在守望着提瑟。 但是,我突然想到 这个位置虽然能清楚看到舞台,反过来的话又是如何呢。在那个昡目的舞台上,提瑟能看到昏暗的二楼观众席上的我们吗 提瑟现在,在那耀眼的世界里,也许只感受到孤独一人 「呐,莉娜莉亚」 「……什么」 回应的话里,包含着明明我什么都还没说,就已经像是服气了一样的语气 「难道你明白了?」 「反正你又打算做些什么了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诶呀,虽然的确是这样」 我一边苦笑着,然后看向莉娜莉亚的脸 「可能,接下来会变得有点注目。不,是相当的。虽然会很不好意思,这也可以吗?」 莉娜莉亚看回了我,接着露出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一样的神情 「随便你吧。有必要的话我也会一起帮你的」 这个答复,让我感到非常开心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我咳嗽了一下,把手摆成扩音器的模样放在嘴边。像是明白我要做些什么了一样,莉娜莉亚服气地笑了。不仅没有阻止这愚蠢行为,还笑着允许了的莉娜莉亚,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ps:(/≧▽≦/) )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腹部鼓起劲,朝着舞台忘我地大喊 「提瑟——!加油——!」 我的声音回响在整个会场。不愧是剧场,音响设备真不错 我明白了全场观众都朝我看了过来。非常地惹人注目。视线就像化身成重量一样压在了我的身上。提瑟在舞台上居然自己一个人忍受着这样的压力吗,我一想到这点,不禁胸口感到有点难受 会场又吵闹了起来。「这家伙干嘛呢」估计正这样被人议论着吧。我不好意思地脸都烫了起来。这时,旁边突然也响起了声音。这是比起我的声音要更加大的,彻底地震彻着会场 「提瑟!要加油啊——!」 莉娜莉亚像我一样把手放在嘴巴上,喊叫着。然后脸上红通通地看回了我,骄傲地笑了 「要这样喊才对的」 这个笑脸,在众多的视线的压力之下守护着我。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正当我想再一次喊叫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爆发般的声音 「提瑟小姐加油!」「我在这里啊提瑟——!」「和我结婚吧——!」「提瑟酱好可爱——!」「公主啊啊啊——!」 回头一看,不正经同盟的大家都随心所欲地喊了起来。谁都在朝着提瑟,像是主张着自己就在这里一样,大喊着。 波妮婆婆看着我,举起双手摇了摇头。我笑着看了过去,接着又像是为了不输给别人一样,拉高了声音 我们的声音覆盖了整个会场。不管被什么样的视线看着都无所畏惧。要问为何的话,只因我们不是为了会场里的其他人,而是向在舞台上只身一人站着的提瑟呐喊着。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这里,我们拼命地传达着这一点 会场下面发现了慌慌张张走动的人影。三个人,四个人地增加着。看来是会场的警备人员,怎么看都是赶过来阻止我们的吧。 我们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一点。顾不上自己,只知道为了伙伴,要大声继续喊。 在光芒之下站着的提瑟,确实地转向了我们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们喊叫的模样,但声音肯定是传达到了 终于提瑟用手擦了擦眼角,放松了肩膀抬起头。然后,缓缓地张开了嘴。 本应要有的翅膀却不曾拥有,还放弃过歌唱的女孩,此刻要再一次迈步前行了。就算没有真实存在的翅膀用来飞向天空,她此刻却还是飞了起来。就算看不见,但那出色的翅膀确实地成长了起来。 就算飞不起来也没关系。那时就再休息就好。再不行的话,就把我们不正经的翅膀给她吧。虽然,那的确是不好看的,满是伤痕的,无法存在在光照之下的世界里的翅膀,自然是连飞到空中都做不到的吧(原文:空飛ぶくらいはわけないさ ) 我们停止了应援的喊叫声。提瑟现在,正是要振翅高飞的时刻。那纯白的翅膀张开的身姿,我们能清楚地看到 接着,得到了全新翅膀的歌姬,用她的歌声响彻了整个剧场。 后记 我从以前就很为兴趣这种东西苦恼。如果到了相亲的时候被问及「你的兴趣是什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也曾经尝试过各种东西,后来又遭遇了挫折。现在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或许就是看外国电视剧了。有人气的电视剧会出好几季。既然这么长,那么在哪里遭遇挫折好像也能弥补回来,让人有种安心感。 故事一般来说都会以「季」作为大的分节点发生变化。本作的前三卷实际上也算是一季,从这一卷开始就到第二季了。是真的。不,绝对不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不骗大家,拜托相信一下我吧好不好。 不开玩笑了。总之故事到了第四卷。上一卷已经说了那么多歌姬的事情,大家应该很容易想象,这一卷的故事就是围绕歌姬展开的。当然,也挺不对劲的。 与别人不一样就很容易变得显眼。人们看到显眼的存在,也许会避忌,也许会称赞。但是,也有人对此完全不在意。这种人一定就是人们口中「不对劲」的那类人了。另外,跟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也会被称作「不对劲」,我就属于这一型。 故事发展到现在,小夕也变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不对劲」的人。正因为他是这样,所以才能说出某些话来,做到某些事情。没有迄今为止的积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这个结果。所以,这毫无疑问能称得上是第二季了。 最后,u介老师这次也画出了非常棒的插画。每一次我都在想,这些插画为什么不能变成海报或者明信片呢,好想把它们挂在房间里。 然后也要对责任编辑有马老师,还有一直在背后支持这部作品的各位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各位时常光顾本店的客人们,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 二零一八年八月 风见鸡 我从以前就很为兴趣这种东西苦恼。如果到了相亲的时候被问及「你的兴趣是什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也曾经尝试过各种东西,后来又遭遇了挫折。现在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或许就是看外国电视剧了。有人气的电视剧会出好几季。既然这么长,那么在哪里遭遇挫折好像也能弥补回来,让人有种安心感。 故事一般来说都会以「季」作为大的分节点发生变化。本作的前三卷实际上也算是一季,从这一卷开始就到第二季了。是真的。不,绝对不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不骗大家,拜托相信一下我吧好不好。 不开玩笑了。总之故事到了第四卷。上一卷已经说了那么多歌姬的事情,大家应该很容易想象,这一卷的故事就是围绕歌姬展开的。当然,也挺不对劲的。 与别人不一样就很容易变得显眼。人们看到显眼的存在,也许会避忌,也许会称赞。但是,也有人对此完全不在意。这种人一定就是人们口中「不对劲」的那类人了。另外,跟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也会被称作「不对劲」,我就属于这一型。 故事发展到现在,小夕也变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不对劲」的人。正因为他是这样,所以才能说出某些话来,做到某些事情。没有迄今为止的积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这个结果。所以,这毫无疑问能称得上是第二季了。 最后,u介老师这次也画出了非常棒的插画。每一次我都在想,这些插画为什么不能变成海报或者明信片呢,好想把它们挂在房间里。 然后也要对责任编辑有马老师,还有一直在背后支持这部作品的各位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各位时常光顾本店的客人们,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 二零一八年八月 风见鸡 我从以前就很为兴趣这种东西苦恼。如果到了相亲的时候被问及「你的兴趣是什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也曾经尝试过各种东西,后来又遭遇了挫折。现在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或许就是看外国电视剧了。有人气的电视剧会出好几季。既然这么长,那么在哪里遭遇挫折好像也能弥补回来,让人有种安心感。 故事一般来说都会以「季」作为大的分节点发生变化。本作的前三卷实际上也算是一季,从这一卷开始就到第二季了。是真的。不,绝对不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不骗大家,拜托相信一下我吧好不好。 不开玩笑了。总之故事到了第四卷。上一卷已经说了那么多歌姬的事情,大家应该很容易想象,这一卷的故事就是围绕歌姬展开的。当然,也挺不对劲的。 与别人不一样就很容易变得显眼。人们看到显眼的存在,也许会避忌,也许会称赞。但是,也有人对此完全不在意。这种人一定就是人们口中「不对劲」的那类人了。另外,跟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也会被称作「不对劲」,我就属于这一型。 故事发展到现在,小夕也变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不对劲」的人。正因为他是这样,所以才能说出某些话来,做到某些事情。没有迄今为止的积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这个结果。所以,这毫无疑问能称得上是第二季了。 最后,u介老师这次也画出了非常棒的插画。每一次我都在想,这些插画为什么不能变成海报或者明信片呢,好想把它们挂在房间里。 然后也要对责任编辑有马老师,还有一直在背后支持这部作品的各位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各位时常光顾本店的客人们,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 二零一八年八月 风见鸡 我从以前就很为兴趣这种东西苦恼。如果到了相亲的时候被问及「你的兴趣是什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也曾经尝试过各种东西,后来又遭遇了挫折。现在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或许就是看外国电视剧了。有人气的电视剧会出好几季。既然这么长,那么在哪里遭遇挫折好像也能弥补回来,让人有种安心感。 故事一般来说都会以「季」作为大的分节点发生变化。本作的前三卷实际上也算是一季,从这一卷开始就到第二季了。是真的。不,绝对不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不骗大家,拜托相信一下我吧好不好。 不开玩笑了。总之故事到了第四卷。上一卷已经说了那么多歌姬的事情,大家应该很容易想象,这一卷的故事就是围绕歌姬展开的。当然,也挺不对劲的。 与别人不一样就很容易变得显眼。人们看到显眼的存在,也许会避忌,也许会称赞。但是,也有人对此完全不在意。这种人一定就是人们口中「不对劲」的那类人了。另外,跟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也会被称作「不对劲」,我就属于这一型。 故事发展到现在,小夕也变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不对劲」的人。正因为他是这样,所以才能说出某些话来,做到某些事情。没有迄今为止的积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这个结果。所以,这毫无疑问能称得上是第二季了。 最后,u介老师这次也画出了非常棒的插画。每一次我都在想,这些插画为什么不能变成海报或者明信片呢,好想把它们挂在房间里。 然后也要对责任编辑有马老师,还有一直在背后支持这部作品的各位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各位时常光顾本店的客人们,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 二零一八年八月 风见鸡 我从以前就很为兴趣这种东西苦恼。如果到了相亲的时候被问及「你的兴趣是什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也曾经尝试过各种东西,后来又遭遇了挫折。现在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或许就是看外国电视剧了。有人气的电视剧会出好几季。既然这么长,那么在哪里遭遇挫折好像也能弥补回来,让人有种安心感。 故事一般来说都会以「季」作为大的分节点发生变化。本作的前三卷实际上也算是一季,从这一卷开始就到第二季了。是真的。不,绝对不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不骗大家,拜托相信一下我吧好不好。 不开玩笑了。总之故事到了第四卷。上一卷已经说了那么多歌姬的事情,大家应该很容易想象,这一卷的故事就是围绕歌姬展开的。当然,也挺不对劲的。 与别人不一样就很容易变得显眼。人们看到显眼的存在,也许会避忌,也许会称赞。但是,也有人对此完全不在意。这种人一定就是人们口中「不对劲」的那类人了。另外,跟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也会被称作「不对劲」,我就属于这一型。 故事发展到现在,小夕也变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不对劲」的人。正因为他是这样,所以才能说出某些话来,做到某些事情。没有迄今为止的积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这个结果。所以,这毫无疑问能称得上是第二季了。 最后,u介老师这次也画出了非常棒的插画。每一次我都在想,这些插画为什么不能变成海报或者明信片呢,好想把它们挂在房间里。 然后也要对责任编辑有马老师,还有一直在背后支持这部作品的各位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各位时常光顾本店的客人们,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 二零一八年八月 风见鸡 我从以前就很为兴趣这种东西苦恼。如果到了相亲的时候被问及「你的兴趣是什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也曾经尝试过各种东西,后来又遭遇了挫折。现在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或许就是看外国电视剧了。有人气的电视剧会出好几季。既然这么长,那么在哪里遭遇挫折好像也能弥补回来,让人有种安心感。 故事一般来说都会以「季」作为大的分节点发生变化。本作的前三卷实际上也算是一季,从这一卷开始就到第二季了。是真的。不,绝对不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不骗大家,拜托相信一下我吧好不好。 不开玩笑了。总之故事到了第四卷。上一卷已经说了那么多歌姬的事情,大家应该很容易想象,这一卷的故事就是围绕歌姬展开的。当然,也挺不对劲的。 与别人不一样就很容易变得显眼。人们看到显眼的存在,也许会避忌,也许会称赞。但是,也有人对此完全不在意。这种人一定就是人们口中「不对劲」的那类人了。另外,跟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也会被称作「不对劲」,我就属于这一型。 故事发展到现在,小夕也变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不对劲」的人。正因为他是这样,所以才能说出某些话来,做到某些事情。没有迄今为止的积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这个结果。所以,这毫无疑问能称得上是第二季了。 最后,u介老师这次也画出了非常棒的插画。每一次我都在想,这些插画为什么不能变成海报或者明信片呢,好想把它们挂在房间里。 然后也要对责任编辑有马老师,还有一直在背后支持这部作品的各位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各位时常光顾本店的客人们,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 二零一八年八月 风见鸡 我从以前就很为兴趣这种东西苦恼。如果到了相亲的时候被问及「你的兴趣是什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也曾经尝试过各种东西,后来又遭遇了挫折。现在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或许就是看外国电视剧了。有人气的电视剧会出好几季。既然这么长,那么在哪里遭遇挫折好像也能弥补回来,让人有种安心感。 故事一般来说都会以「季」作为大的分节点发生变化。本作的前三卷实际上也算是一季,从这一卷开始就到第二季了。是真的。不,绝对不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不骗大家,拜托相信一下我吧好不好。 不开玩笑了。总之故事到了第四卷。上一卷已经说了那么多歌姬的事情,大家应该很容易想象,这一卷的故事就是围绕歌姬展开的。当然,也挺不对劲的。 与别人不一样就很容易变得显眼。人们看到显眼的存在,也许会避忌,也许会称赞。但是,也有人对此完全不在意。这种人一定就是人们口中「不对劲」的那类人了。另外,跟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也会被称作「不对劲」,我就属于这一型。 故事发展到现在,小夕也变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不对劲」的人。正因为他是这样,所以才能说出某些话来,做到某些事情。没有迄今为止的积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这个结果。所以,这毫无疑问能称得上是第二季了。 最后,u介老师这次也画出了非常棒的插画。每一次我都在想,这些插画为什么不能变成海报或者明信片呢,好想把它们挂在房间里。 然后也要对责任编辑有马老师,还有一直在背后支持这部作品的各位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各位时常光顾本店的客人们,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 二零一八年八月 风见鸡 我从以前就很为兴趣这种东西苦恼。如果到了相亲的时候被问及「你的兴趣是什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也曾经尝试过各种东西,后来又遭遇了挫折。现在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或许就是看外国电视剧了。有人气的电视剧会出好几季。既然这么长,那么在哪里遭遇挫折好像也能弥补回来,让人有种安心感。 故事一般来说都会以「季」作为大的分节点发生变化。本作的前三卷实际上也算是一季,从这一卷开始就到第二季了。是真的。不,绝对不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不骗大家,拜托相信一下我吧好不好。 不开玩笑了。总之故事到了第四卷。上一卷已经说了那么多歌姬的事情,大家应该很容易想象,这一卷的故事就是围绕歌姬展开的。当然,也挺不对劲的。 与别人不一样就很容易变得显眼。人们看到显眼的存在,也许会避忌,也许会称赞。但是,也有人对此完全不在意。这种人一定就是人们口中「不对劲」的那类人了。另外,跟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也会被称作「不对劲」,我就属于这一型。 故事发展到现在,小夕也变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不对劲」的人。正因为他是这样,所以才能说出某些话来,做到某些事情。没有迄今为止的积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这个结果。所以,这毫无疑问能称得上是第二季了。 最后,u介老师这次也画出了非常棒的插画。每一次我都在想,这些插画为什么不能变成海报或者明信片呢,好想把它们挂在房间里。 然后也要对责任编辑有马老师,还有一直在背后支持这部作品的各位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各位时常光顾本店的客人们,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 二零一八年八月 风见鸡 我从以前就很为兴趣这种东西苦恼。如果到了相亲的时候被问及「你的兴趣是什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也曾经尝试过各种东西,后来又遭遇了挫折。现在如果一定要举个例子,或许就是看外国电视剧了。有人气的电视剧会出好几季。既然这么长,那么在哪里遭遇挫折好像也能弥补回来,让人有种安心感。 故事一般来说都会以「季」作为大的分节点发生变化。本作的前三卷实际上也算是一季,从这一卷开始就到第二季了。是真的。不,绝对不是我刚刚才想到的。不骗大家,拜托相信一下我吧好不好。 不开玩笑了。总之故事到了第四卷。上一卷已经说了那么多歌姬的事情,大家应该很容易想象,这一卷的故事就是围绕歌姬展开的。当然,也挺不对劲的。 与别人不一样就很容易变得显眼。人们看到显眼的存在,也许会避忌,也许会称赞。但是,也有人对此完全不在意。这种人一定就是人们口中「不对劲」的那类人了。另外,跟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也会被称作「不对劲」,我就属于这一型。 故事发展到现在,小夕也变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不对劲」的人。正因为他是这样,所以才能说出某些话来,做到某些事情。没有迄今为止的积累,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这个结果。所以,这毫无疑问能称得上是第二季了。 最后,u介老师这次也画出了非常棒的插画。每一次我都在想,这些插画为什么不能变成海报或者明信片呢,好想把它们挂在房间里。 然后也要对责任编辑有马老师,还有一直在背后支持这部作品的各位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各位时常光顾本店的客人们,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 二零一八年八月 风见鸡 插图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風見鶏 插画:u介 翻译:(贴吧id:kleony)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后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1「那个骑士的去向」 一边迎接朝阳一边开店的感觉已经是很久以来了。虽说夜间营业的时间决不算长,但是密度感觉很足。那段时间有着特有的魅力和独特的世界,我觉得就算是一时而已也算是非常宝贵的经验了。而且总感觉那时的气氛太过于让人享受,干脆一直继续夜间营业算了这种想法也让我认真烦恼了很久。 尽管如此,这样子早上起来开店,果然还是这种回到了熟悉了的一天的感觉更为强烈也说不定 就跟平时一样把椅子摆放整齐,擦干净桌子,打开窗户换气。早晨冷澈的寒风吹了进来,把店里沉睡的空气给唤醒了。我不禁抖擞了下身子。冬天的气息已经马上就要到来了 一边搓着两手一边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已经有商人,冒险者在路上逛着了。无论是谁都穿着比夏天时候要厚几件件的防寒衣着 望着辽远的山脉的稜线,发出耀眼的光辉往边际收束着。照在脸上的朝阳发出温暖的光延伸到街道上。街道上光辉得耀眼的地方,跟澄青色的阴影被分割开来,之间颜色的对此显得非常得美 清晨的寒气铺撒着,让布满在街道上的空气显得十分通透。虽然是早已见惯的街道,却像是换上了很夏天明显不同的情景了一样。随着太阳逐渐升起,影子一刻又一刻地活动着,又展示出了新的情景。路上行人的脸,也变得越发清晰。 这种,能产生体会到镇子和在里面的人们生活实感这一点,就是清晨的好处吧。这是夜间所见不到的情景,而这样的时间我也非常喜欢 『呜,真冷』 虽然景色让人百看不腻,但是一直这样站着空气实在是太冷了。我把门口挂着的板子翻到『营业中』,赶紧回到了店铺里。虽然寒风已经吹不到这里了,也还是觉得冷。小跑到暖炉那边,坐在前面 啊啊……好暖和。暖炉……多么美妙的文化啊…… 明明只有一根粗木被火燃烧着而已,不仅是身体,连内心也变得温暖了起来。火焰真是不可思议的事物啊。如果真到了非常冷的时候,那时得用魔石燃料使用上空调吧。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心可以的话尽量使用暖炉。要问为何的话,没错,是我喜欢上这种感觉了。暖炉,最高 啪吱,木柴响起来小小的爆裂声。远方,听见了细微的人们说话的声音。木柴燃烧声,火摇曳的声音。还有寒冷的空气中,确实地存在着的热量。这是不知不觉地,让人变得想睡的时刻 哈地吐了一口气,铃铛的声音让我啪地张开了眼睛。看来我刚刚昏昏沉沉地打起了瞌睡 「阿啦,暖炉吗。真是雅致呢」 比起我转过头还要快地,传来了说话声。瞬间想要站起身的身体一下子脱力了。 「是艾娜啊。吓我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我的话不用过来接待也没关系的意思吗?我可是客人唷,客人。请快过来接待」 毫不客气地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站住了。帽子和制服虽然都是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身上披着一件织工良好的青色外套。手撑着腰,用受不了一样的眼神俯视着我 「在暖炉前睡觉吗」 「怎么会。不过是稍微失去了意识了而已」 「所以说,这种行为就叫做睡觉」 「那真是意外啊。我明明醒着呢。不是还好好地跟你在对话吗」 「说的不是现在,是我刚进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在睡觉的问题」 「那么久之前的事,我稍微想不起来了」 「还说这说那呢,这人真是的」哈地叹了口气。 「然后呢,你打算一直这样坐多久呢。想着你快点给我上咖啡和早餐呢?」 像是探视着一直居坐着的我的表情一样,艾娜一边说道 「能等我十五分钟左右吗。现在还在准备中。」 「说的难道,不单是小市民先生你的心情准备而已吗?」 「对,我还在准备中」 「啊啦,嘛。那请问能不能赶紧开始营业吗?我,等下还要去学院,没那么多时间呢」 「去问十五分钟后的我吧......」 嗖得转头一看 艾娜的右脚咻地一下动了,脚尖朝坐在地板上的我的腰间狠狠地压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听得不是很清楚。请问能再说一次吗」 咕噜咕噜(ps:大概是转动声) 「。。。马上给你准备,这位小姐」 「嘛,这太好了!」 回应我的是更为明朗的声音 「这就是贵族流的胁迫吗。。。」 「请问你刚刚说什么呢?」 再次把右脚尖压了过来,我慌忙地站了起身。像是逃走一样回到柜台里面。真是的,这个毫无顾虑的家伙。但是这种早上的互动,也是很久没试过了真让人怀念 我准备着咖啡的时候一边看向艾娜,她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在靠近暖炉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从皮包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装在里面的是眼镜 至今为止没机会知道,其实艾娜的视力好像有点不好。戴上眼镜之后,一边浏览着纸卷一边小声读着。偶尔,皱了皱眉,歪着头,在纸上面写些字。这样做之后,又再一次,读了起来。以一副认真的表情一直持续着 营业时间回到了早上,艾娜又来这里光顾之后,她一直都是做着这样的事。不仅是学院上课开始之前的早上,连放学后的夜晚,还有学院休息的日子都会一整天这样待在这里。 泡好咖啡之后,端给了艾娜。虽然我走近了她的座位,她也没有挡住纸卷。应该是因为她知道我不识字吧 「今天也很努力呢」 「欸欸,算是吧」 眼镜之下的眼神里,显露出不知为何总觉得不是很自然的微笑,艾娜拿起了杯子 应该说是明显样子有点奇怪吧,虽然看起来别有隐情,但是既然艾娜没有提出来我也不应该勉强地去打听。毕竟目前,要问的理由也不过是我自己的好奇心而已。要是艾娜真的在烦恼着的话,就是勉强我也会去打探的,但是现在还不是这样的氛围 我看向桌子上铺开的几张纸,每张都写着文字。有些地方被涂成了黑色,有些被划了线,有些字里行间附加了些小字。还要画着圆形或是三角形的地方,我所看不懂的文字这般排列着,就像是用暗号写下的黑魔术的教典一样 「。。。对我来讲好像还是太勉强了」 下意识地说了之后,艾娜肩膀抖了抖 「什,什么呢」 「其实我打算学习一下识字的。这样看了一下感觉,完全看不懂」 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艾娜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放松了,露出安逸的眼神抬头看着我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的感觉,学了之后其实不是很难的哦。比起魔法语言还有古代神言,要简单很多」 「就算你这么说」 我既不知道魔法语言,也不知道古代神言。知道的只有,眼前的纸上排列着的语言是我需要去学习的,还有目前为止一点都看不懂这点 「那个啊,我想要去写信的话,大概要花多少时间去学习呢?」 「写信吗?」艾娜眨了眨眼。「如果是想要随心所欲地去写的话,果然还是需要数年的时间的吧。一般人的话,都会去拜托代写人的」 「果然,是这样的啊」 「书写,还有阅读,这两件事,毕竟都是需要时间去学习的技能。而且本身不需要这些的职业也有很多」 艾娜的话非常正确。事实上,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都没有在识字和书写这些问题上感到有过不方便。因为有着官署一样的地方去处理,连口头说明都不需要。偶尔有需要的时候,去拜托那些识字的人就行了。这里就是这样运行着的社会。 「是必须由本人来写的信件吗?」 「大概是」 「大概?」 艾娜疑惑地看着我 「其实我收到了一封信。虽然让认识的老爷爷帮我读了,但是他却说应该由自己去读,然后自己去回复」 「但是,你这样回信的话不知要花多少年哦?」 「这就麻烦了」 果然还是应该拜托代写人吗,我这样想。不过难得是提瑟写给我的信件。靠自己去读,自己去回信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但是现实上来讲,我既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也写不出来。而且提瑟之前问能不能给我写信的时候,我当初也本打算交给代写人处理的。就算戈尔爷爷叫我自己去努力,果然还是不能一下子解决的。 「那,有没 有能让人变得能识字的魔术呢?」 「有的」 「居然有啊。。。」明明我是开玩笑而已 但是说完又像是恶作剧般地眯着眼睛,艾娜看着我 「你要用吗?把魔力直接注入脑袋里,成功与否全靠运气。失败了的话不是变成白痴,就是到死为止都醒不来,这样一个禁咒而已」 「好!我要认真学习来把文字看懂了!」 重新握拳下定了决心。这是个多么可怕的魔术啊。看来人类太过想尝试捷径的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就算说了要去学习,但是还是要花费不少钱的」喝了一口咖啡,艾娜这样说道。「因为惯例都是去雇用个人的家庭教师」 「。。。这样啊,我还没考虑过怎么去学习呢。家庭教师,很贵的吗?」 「当然,毕竟是一时约束了一个会读会写的知识者,还是要花费相当的成本的」 我双手抱胸,嗯地点了点头。的确,有道理。读书写字这种平时非一般的技能,想要去学习掌握的话,自然也是要承担非一般的代价。而且店也要维持营业,时间上来看也不是很自由 「。。。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什么,真是辛苦呢」 得到了一个这样朴素的结论 「只是能识字的人的话,现在也增加了不少呢」 「这样的吗?」 「嗯嗯。运用魔术实现的印刷方法确立了之后,价格便宜的书本已经普及开了。不仅仅是贵族,平民也能享受阅读的乐趣了」 这样说起来,想起街道边上好像的确有着书店。摊档上也有像是绘本一样的东西卖 「那我也,应该先从识字方面下手吧。要不要去摊档上买些绘本呢」 「那封信就那么重要,需要你那么认真去读懂吗?」 「嘛,嗯。毕竟是提瑟写的」 说了之后,艾娜皱起了眉。下唇揪地鼓了起来。感情表现多么丰富啊 「是那个公演非常成功,被各种王侯贵族赞赏,歌声被誉为天籁之音的歌姬,写给你的信?」艾娜手扶着额头。「被其他贵族听到估计会激动地大叫吧,这件事」 「感觉形容得真厉害呢」 「总感觉只有我自己觉得头疼反而像傻瓜一样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很累的样子。虽然让艾娜疲惫挺不好意思的,但我实在是感觉不到实感所以也没办法。别人怎么地激动,我也不是很理解,不管被怎么评价也好,提瑟就是提瑟。公演成功真是太好了,我只有这样祝福的心情 「总而言之,既然是歌姬写的信,也不能不好好回复了。而且,就算是想摆脱别人帮忙,对方也要慎重选择。没有相当信赖的代写人或家庭教师看了的话,也不知道会泄露到什么地方。」 被这样告知了之后,我也觉得的确是这样地点了点头 这样来看,对我来说的第一候补,就是代写人的塞雷涅小姐了。不仅认识提瑟,毫无疑问也是信得过的人。但是她如今,在那次骚动之后成为了某个认识的官员的助手了,现在到其他地方出差去了。 接下来,能想到的其他的候补屈指可数。然后其中的一人,就在我面前喝着咖啡 直直地盯了一会之后,艾娜反应过来地看了回来。然后缓缓地,用食指指着自己,歪了歪头。我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感觉自己说出口有点那个,的确很适合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务必拜托了」 艾娜用右手掩目,边叹气边摇了摇头 「比起拜托我,难道不应该先拜托莉娜利亚小姐吗?」 这被问了,我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嗯,真的是,其实最先想到的莉娜利亚来着。但是,我马上止住了这个念头 「就算拜托了也,对吧?」 像是话没说全也立刻理解了一样,艾娜松了眉间点了点头 「......说的也对。毕竟现在,她没有这样的余裕了」 「最近很少在这里露面了。她还好吗?」 莉娜利亚来店里的频率一下子少了很多。虽然原本也不是每天都会在,早餐时段,放学后,出现在这里,但也会大概三天一次地见上一面。但是最近几周,她只来过几次而已 「编入考试也马上就到了呢。通常的讲课都被允许免除了,经常会去教授的研究室进行个人指导之类的,还有夜里也会在特别自习室里一直待着。」 「总感觉很厉害呢」 「毕竟要是出现了考上霍尔托乌纳的编入生,对学院来说也是非常荣耀的一件事。对重视着名誉和形式的贵族来讲也是很好的宣传。现在的莉娜利亚小姐,就算不喜欢也不得不背负起学院的期待了」 既然是这样的情况,很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是不难理解了。虽然我觉得偶尔休息也是很重要的,但说不定已经是连这样的时间都必须珍惜利用,连休息的余裕都没有了 「真让人担心啊。。。」 自己处于这种什么也帮不上忙的立场,我也对此不甘得想要咬牙。因为学院关系者以外是禁止入内的,连去看一眼情况都做不到。莉娜利亚要是不过来的话,我连见上一面都很困难 「莉娜利亚小姐的话,肯定没问题的吧」 艾娜的话语里,包含着实实在在的信赖感。虽然我觉得她没有坚强到能这样一口断言,但我还是什么也没说 「总之毕竟是这样的情况了,艾娜,能麻烦你吗?」 像是把有点消沉的心情给压下去一样,我用明朗的语调说道。艾娜苦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用手指抬了抬眼镜的边框,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语调说了 2「季节限定的奶油浓汤」 1 季节的步伐快速地前进着,随着日子一天又一天地变化皮肤感受到的寒冷程度也明显增加着 当到了寒风吹得人不得不缩着脖子在外面行走的时候,我店里的菜单也发生了几个变化。减少了冰凉的食物,增加了些吃了让人觉得温暖的,然后就变成了新的菜单 季节的交替,也带动了店里菜单的交替。随之而来的,菜单上面书写的文字也要跟着改动了 不认识字的人会口头介绍菜单,比如『适当温暖的汤』之类的,『既便宜又好吃的』之类的,这样子去接受点单。在这个识字率低的世界里,点单就是这么随意的事情 但是在有着高等教育的学院的这个镇子里识字的人也很多,况且不把我常识里面食物在菜单上表述出来的话总感觉不太好。不过问题是,我不会写字 『好了,写好了哦』 我看了下艾娜递过来的菜单,看上去十分美观的字体在上面排列着。就是看不懂意思也感觉得到十分规整 『谢谢。帮大忙了』 『这没什么,至今之前是怎么办的呢?』 『一开始是拜托了附近的阿姨。最近都是拜托莉娜莉亚帮忙的』 『……感觉真是做了件大意的事情呢』 艾娜小声说道 我也觉得就算拜托莉娜莉亚被一句话拒绝掉也是很自然的,但是她最近几乎不出现在店里了,连这样的交谈都很困难了。就这样一直等着莉娜莉亚过来也感觉很奇怪,所以这次就拜托了艾娜 『莉娜莉亚来的时候我会跟她道歉的』 『大概,应该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原因……算了』 虽说不上是跟莉娜莉亚交替了一样,最近艾娜也经常出现在店里。也不是为了指导我读书写字,总是在角落的坐席那里写着些什么。今天早上也是在学院开始上课之前一直待在这里,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的我于是就拜托了她帮我改写菜单了 艾娜摘下了眼镜,仔细地把眼镜蹆叠好 『随着季节改变菜单什么的,就跟面向贵族的餐馆一样呢』 『我本身可没这个打算,只是跟习惯差不多而已』 『你的料理水平毕竟也好得让人吃惊,干脆把咖啡馆改成餐馆怎么样?外面看板的画不也非常漂亮吗』 『是很棒的画吧。我也很喜欢。但是不会做餐馆的』 『就算你这么说』艾娜指着菜单。『沙拉、肉料理、水果、甜点。新菜单里还有新的汤,再加个鱼料理的话连餐馆都自觉逊色了』 被这样说了,我无言以对 开店初期的时候还只是写着些很简单的料理。明明是这样的,不知不觉之间就增加了。不是我故意这样做,而是回应着常客们点单变成的结果,应该这么说才对 『……只能吃沙拉之类的,没有肉的话吃不下去之类的,毕竟有着这样的顾客』 啊,但是,想着要是有了甜点的话也许点咖啡的人也会增加,于是把点心加在了菜单里面的确实是我 『那这个,季节限定的奶油浓汤是怎么回事?』 指着菜单的一处的艾娜问道。这还真是让人怀念的一道菜。我像是表示着问得真好一样挺起了胸手叉着腰 『其实这个有着很深的缘由。那一天对了,是去年寒冬时节的时候……』 『能不能别一下子进入回忆吗?』 『为什么要阻止啊。现在我的脸正要叠影着转换到过去时候店里的场面呢』(ps:原句顔にオーバーラップして昔の店内に場面が変わるところだった,ovep,应该是电影里面转镜头回忆那种感觉吧) 『你刚才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了』 『难得那么高兴地想提起以前的故事。这样的事,早就想试一次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那不如自己一个人高兴地说怎么样?我现在,差不多该到要去学院的时间了』 『……这个话题就留到下次吧』 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艾娜像是受不了一样叹了口气 『那到晚上再提吧。而且我也想试一下那个季节限定的奶油浓汤』 说完走出了店里 2 打开暖炉的网门追加了柴薪之后,门铃响了起来。露出了个毛茸茸的毛线帽子,猫耳的尖端也跟着咻地冒了出来 「呀,欢迎」 「。。。zzz」 诺尔托莉的鼻子嘶嘶地回应了。 朝这边走了过来,然后直接拉起暖炉的旁边放着的圆形靠枕,放在暖炉前面的特等席上,接着在上面蜷成了一团 「哈呼。。。」还以为她会发出一声放松了一样的叹息的时候,半边的眼睛已经一眨一眨地开合着了。「。。。夕。。。再加暖一些。。。」 我说着好好,然后苦笑着,又把一根木头,再加三根外皮放了进去。火马上就激烈地燃烧了起来 「今天怎么了」 在诺尔托莉身旁蹲下身问道,她半只眼睛微微睁开来 「。。。太冷了。。。气馁了。。。」 看来是上学途中放弃了来了这里 「就算你说太冷了,现在还不过是秋天哦?到了冬天的话怎么办呢」 诺尔托莉皱起了眉,露出来非常严肃的表情 「。。。。。。睡觉吧」 对这个强而有力的回答,我不假思索地笑了出声 「说的也对呢,冬天睡觉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很冷」 「。。。嗯」 用手抚摸了下,一脸满足地发出睡息的诺尔托莉的头,然后我站了起来。突然看见一道影子咻地一下动了,裤子的边角被诺尔托莉给握住了 「。。。诺尔托莉,刚刚动作真快呢」 「。。偶尔」 该说真不愧是猫科吗。不禁有点佩服 「但能不能放手呢?我还要干活呢」 马上就早上了,常客们就要过来了 「。。。你要抛弃我吗。。。?」 3「致那颗独一无二的星星」 1 清晨的空气凉飕飕的。虽说从被窝里起来并没有难受到受不了的程度,起床准备的时候后背还是冷得发抖。水也是冰冷得不行,洗脸之后一下子就睡意全无了 寒日早起最困难的是从被窝里爬出来那一刻,只要做到了就没什么问题了。和洗脸这项大工程一样,刷好牙才能做好迎接新的一天的准备。 用水整理好外表,脱掉睡衣麻利地换上工作服开店。柜台完全关上了,早上的店里十分昏暗。营业后扫除的时候把椅子全部倒过来放在桌面上。寂静的店里仿佛还处在睡眠状态一样,莫名感觉有种见外感,稍稍泛起了一丝孤寂的心情 拉开窗户的窗帘之后耀眼的朝阳射了进来。推开窗户之后清晰感受到空气拂过皮肤的触感。虽然风还是很冷,却实在感受到了夜里沉睡下去的空气被唤醒了一样 从仓库里拿出扫除用具,首先要用扫把清扫一下地板。再用拖把沾水擦一下。因为昨晚关店之前已经做过了,所以现在不用太仔细。这是类似营业前的仪式一样 把椅子全部放下来了之后,再用扭干水的毛巾擦拭一下柜台和桌子。快结束的时候轻轻喘着气,身体已经完全暖和了起来 暖炉里烧到一半的柴薪和轻轻一层灰堆积着。把烧过的柴薪取出来放在一旁,轻轻把灰扫出来。再把柴薪放回去,补上一根新的木头,然后再加上点火用的外皮。擦着火柴点着外皮之后,一下子火就熊熊烧了起来 总算做完提前准备的工作了,我松了一口气 手伸过去烤火,仿佛清晰感受到火焰的温度转移过来了一样。伴随着噼呖噼呖的柴响声,木头的芳香飘散着。就跟咖啡豆烘焙的时候一样,有股加热时候飘起来的独特香味 盯着暖炉里燃烧的火焰,突然想起来 虽然我没有野营时围着篝火的经验,如果用这个火来烹饪的话,不是能做些很好吃的东西吗 [哼姆] 我站了起来,走向冷藏库。虽然里面塞满了食材,那么,什么东西适合火烤的呢。这么想着时,看见了正好合适的用纸包着的东西。取出那个用茶色的油纸抱着的东西。接着从放着料理用品的架子抽屉里抽出两根铁串,回到暖炉那里。 暖炉的火已经旺盛地烧了起来。坐在前面,打开了油纸。里面装着的是两根香肠,两根都又圆又粗。是昨天时,从客人那里收下的东西。貌似是冬天保存食物里的惯例,在这个时期的话到处都有人会制作这个 这两根听说制作方法和里面的材料都不一样。虽然也跟我讲了详细的说明,但听不懂的词太多了所以不是很理解 总之吃了之后就明白了,我把它们都用铁串穿起来。接下来只要放在火边烤就行了,但是遗憾的把它是无法直接插在地面。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左右手各拿一根放在火上烤 因为我自身不是很喜爱所以很少吃这个,这个世界的香肠有着很狂野的味道。狂野的意思是,味道很重 香肠这东西,是混合着血和脂肪,内脏和肉搅碎成细块混合,然后塞到动物的胃袋或者肠道里的食物。而这个世界那些没有经过品种改良的肉,本身就有着很强烈的独特风味了。再加上血和内脏之类的,对现代人的我来说,实在是不太合口味。可是并不是说它味道不好,而只是我还没习惯而已。 直接烤的香肠,很快就出现焦痕了。稍微拿远一点,为了不让它掉落慎重地转动着。终于肉汁慢慢开始渗透出来,包着的皮啪地裂开,里面包裹着的肉溢了出来。飘散出深深刺激着我的空腹强烈香味 等到差不多了,再把香肠从火那里移开,放回油纸上 拿起充分烤好的一根。茶色的外表上浮现的跟酱油一样颜色的焦痕,跟我熟悉的香肠非常像。吹了几口气让表面冷下来之后,轻轻咬了一口 「唔,好烫」 发出啪哩地能回荡在脑海的畅快声响的外皮,滚烫的肉汁充斥在嘴巴里。热得几乎要烫伤一样。嘴里那滚烫肉汁到处都是,仔细咬下去之后,那强烈的味道涌现了出来 就完全是,塞满了肉的暴力风味啊。是肉啊。把肉为主旨的味道浓缩在了一起。除了肉和脂肪还是肉 明明只是咬了一小口,却有着一整块牛排的满足感。看着那被串起来的香肠,咬下去的断面处透明的肉汁四溢着。手指因为碰到了嘴唇。那根手指也沾上了那反射着光辉的肉汁 「这个的话,若是再喝上几杯酒就最棒了吧」 虽然我不能喝酒,但却能明白这个料理肯定适合配酒。要是没有配上那种能一口就冲淡味道的饮料的话,或许真吃不下这根香肠。肉的味道太重了 放下这一根,拿起另一根。那根是赤黑色的,有着独特的味道 比刚才还要仔细地吹冷了之后,朝一端咬了下去 「唔」 咬到一半时扩散开的味道,让我明白这是用了什么材料了。是在材料里面加上血液的香肠。独特的味道在口里扩散,这是我不擅长的味道啊,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 「嗯。。。?挺好吃的?」 自己说着也觉得半信半疑的,又咬了一口 减少了肉汁的成分,鼻子闻到的香味是香辛料的味道。为了去除血腥味大量加了进去,让人舌头发麻。但也多亏这点,血腥味几乎完全没有了。不仅如此,味道还更加浓厚了。里面塞着的肉块浓厚黏在一起,咬着的口感之间融化的脂肪又溢了出来。明明如此,吃完却感觉很爽口 虽然看上去黑色一块地让人没多少食欲,味道确是让人吃惊般的好。把第一根香肠充斥着的嘴里的脂肪感给抹去了一样 「香肠,真是深奥啊」 自己一个人点了点头,再咬了一口满是肉汁的香肠。不管怎么说,这根的肉感真让人欲罢不能。咀嚼着的肉让人感受到一股野性风味。这肯定是,被火烧过才有的美味吧。木料的香味仿佛渗透到了香肠里一样 轮流吃着两根,再次感受到了新鲜的味道。每次都能加深了感受到这味道的魅力。真是富满野性的一次用餐 但是吃到一半之后,还是感觉不到味道的变化了。我站起身走到柜台里面 从架子上取出圆面包切开,取出从冷藏库里拿出来的芝士块。小心地切开了圆面包的中间,夹上切的薄薄的芝士。在墙上挂着的平底锅之间拿起小型的那个,在上面放上夹着芝士的面包回到暖炉。然后把平底锅放在火薪上面 铁制的平底锅很快就热了起来。手腕甩动平底锅让面包翻到另一面,可以看到一面已经烤的差不多了。就这样等了一会儿,加温过后的面包切口里的芝士已经开始流了出来。热得正好 把平底锅从火上面拿开,放在暖炉的前面。直接放在木制的地板上的话会把地板烫出焦痕的。等到面包冷却下来之后拿了起来。但还是很热。两手交替拿着拉开切口之后丝。在里面夹入吃了一半的两根香肠 「这种的话,应该算是三明治吗。还是热狗呢?」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呢,我也不知道。不过,嘛,哪个都好。无论哪个,我都很喜欢 我两手拿着被粗粗的香肠撑起了的面包,张大口咬住。中途虽然肉汁溢了出来,又被面包吸了回去。烤过的面包那种朴素的香味 ,把肉的浓厚风味包裹了起来。以芝士为基础连接着 这里需不需要加上蔬菜呢,真让人烦恼 要是加上清脆的新鲜蔬菜的话,吃起来就更加爽口了。这么浓厚的味道的话,舌头估计也会感觉有点腻吧。但是,加上蔬菜之后,这个肉加上芝士这种让人天旋地转的冲击性的暴力感就没有了。果然,还是这样就好。蔬菜什么的只能充当装饰 吞下去之后,这次咬下另一端 血香肠的肉汁没有溢出,而且还是一种粘稠的口感。 「好吃」 这真是超乎意料地适合和芝士搭配在一起。虽说是味道浓厚的香肠,跟芝士合在一起之后,能品尝到被隐藏在深处的味道。这真是简单直接的美味。而且还缓和了香辛料强烈的刺激,跟面包的相性也是很搭。毫无疑问,这个是考虑到跟面包一起吃而制作出来的味道吧。更何况这里还是面包文化。跟米饭搭配的话,还是稍微有点不适合 像批评家品尝过后,我轻轻松松就吃完了。尽管最初的一口让人对这过于强烈的味道有点不安,搭配上面包和芝士之 后就毫无顾虑了 「我吃饱了」 虽然以早餐来看有点过于充实了,偶尔这样也挺不错的 把本来抱香肠的油纸折起来,拿起平底锅站起身 吃饱了之后,就想跟平时一样喝咖啡了。习惯了的饭后咖啡不喝一下的话,总感觉平静不下来 走到柜台里面,把平底锅放到洗涤台 橱柜了取出陶制的壶。里面装满了烘焙过的咖啡豆。从中取出一杯分量放到研磨机里,嘎哩嘎哩地碾碎。在这期间把虹吸壶的烧瓶里面的水煮沸 打开冷藏库,取出在一个装着水的小容器里浸着的绒布。看上去是一块手掌大小的,格子很细的布制的捕虫网一样的外观。当然不是用来捕虫,是用来泡咖啡的道具 迅速把绒布用水洗之后夹在布巾里,拍打一样去除水分。接着把磨好的粉放进去,然后放到杯子里。把烧瓶里的热水在上面滴上几滴,落到粉里面。等了一会之后,再滴几滴。粉吸到水分之后膨胀了起来。渐渐地一点点渗下去 最后啪嗒一声,杯子了渗透的液体流了下去。一边确认着一边增加热水的量,慢慢加到能称得上倒水的节奏。等杯子里有了差不多一杯量的咖啡之后把还蓄着水的绒布拿开 把鼻子靠到杯子上闻了之后。轻轻啜饮一口 「嗯,今天的味道不错」 这是叫做法兰绒滤布手冲咖啡的冲泡方法,随着绒布质地的不同味道会醇厚些。特别是用深烘培的咖啡豆的话,会有着法压壶和 手冲滤杯泡不出来的让人陶醉的甜味。但是,因为布的格子 质地很粗杂,所以随便地倒热水的话味道就变了 绒布里随着热水膨胀的粉整体缓缓地流动着,在里面热水形成了圆形的对流。根据这个变化才能顺利抽出,而这相当困难。随着热水的浇注方式和绒布里的流动方式,还有粉末的磨碎方式和热水的温度,能随意的变换它的对流 这就是法兰绒滤布手冲咖啡的醍醐味,我的技术还做不到总是让自己满足的味道。所以这个没有放在店里卖,这样自己一个人慢慢享受正合适 一边啜饮着热咖啡一边走到店外面。风虽然和缓地吹拂着,吹在脸上还是有股寒意。远处的山谷上布满一层白色的雾气 还残留着夜色的云朵慢慢漂走。街道上清晨的阳光撒了下来。已经有很多行人出现了。路边的露天商店正搭着架子准备开店,铺开的色布上摆放着各种商品 虽然夜间营业的日子挺开心的,但眺望着清晨的景色一边喝着咖啡的感觉也是特别地享受 「不错的早上啊。。。」 这样深切感慨着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从大路上走过来的女性。如果仅仅走着的话我不会在意的,但她四处查看,好像在找着什么一样晃着脑袋走着。本以为是观光客,但好像不是。穿着一眼可以看出相当不错的打扮,明明这么寒冷却穿着轻装。看起来就像从附近的家里散步过来一样 女性朝这边走了过来。视线交汇,她看着我走了过来。脸蛋小小的,鼻子也小小的,有着薄薄的嘴唇。长着群青色瞳孔的大眼睛,宛如笔直直画出来的眉毛让人感觉到刚强的感觉 女性看着我,稍稍抬头看了一下店,接着「那个」对我搭话了 「我失去记忆了」 「。。。什么?」 我发出了相当蠢的声音 「失去记忆,吗」 日常生活里实在是很少听到的词汇,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说自己记忆丧失的人 想着是不是在开玩笑地看着她,但她眼神是认真的。她默默地,直直看着我,比起是在因为失去记忆在困惑,还不如说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那真是,很困扰呢」 「诶欸,是的」女性点了点头。「不太清楚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如同断定一样的语气,简直像是自己宣告着这样的设定一样地不自然。但是要我去问「你真的失去记忆了吗」的话,还是有点踌躇 女性一脸认真地站在我面前 我手里拿着咖啡,一言不发地站着 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好呢,我完全搞不懂。应该给她介绍病院吗,还是去拜托警察吗,况且这个世界对失去记忆的人是怎么应对 的呢。或者是什么都不说直接回店里才是正确的。也有她是打着什么坏主意的可能性 打破这种彼此都在等待着对方反应的沉默休止符,先开口的是那位女性 「那个,虽然有点麻烦到你了,能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吗?这里,是一家店对吧?也许会有客人清楚我的事情。请问可以吗」 「哈啊,原来如此」 脑子转得真快。就像是最初就预备好的台词一样。我一边感受着这种违和感,然后该考虑是否要拒绝了。接着,又不禁笑了出来 这里是咖啡馆。我没有理由去拒绝别人光临。这是理所当然的。既然决定了,我就把疑问和不安都吞了下去。我露出微笑,抬手示意店门。 「当然没问题。请进」 2 进到店里的客人每一位都在感受到店里温暖的空气之后『哈啊』地松了口气,接着就会察觉到坐在正面坐席上热心看着这边的女性。就算对视她也不移开视线。表示疑问地歪了歪头之后,女性就会笑着一边解释完然后说 『欢迎光临』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常客们一脸不可思议地走近柜台。 『什么时候安排了一个招待员了?』 常客也就是菲尔先生一边时不时地瞄着那位女性,一边小声问道。面对着今天已经听了好几遍的问题,我重复着同样的说明 『哈啊,记忆吗……?』 『说也许来店里的客人之中,也许会有认识她的人』 最初还只是坐在位置上看着进来的客人,不知不觉之间,开始这样子迎接客人起来了 「那有什么成果吗」 我左右摇了摇头 「现在还是早上,来的客人还不多」 跟为了歌姬很多人聚集过来的那时候不同,现在日子相当平静。我店里的客人光顾量也完全稳定了下来 「菲尔先生,可以的话能不能去聊下天呢」 「嗯嗯,可以啊。其实啊,我正为了霍卡展而准备画了一幅画,可以说是我的自信之作。啊,霍卡展是一个具有权威的展览」 「不是跟我聊」 我制止了热情地开始说话的菲尔先生,用视线示意了坐在坐席处的那位女性。菲尔先生好像明白了一样,微微张口点了几下头 「说的也是,跟谁交谈一下的话也许她会回想起什么也说不定。交给我吧」 说完,菲尔先生端正了一下姿势转身了。步伐明显生硬地走了过去 我一边准备着其他客人点单的咖啡,一边下意识地留意菲尔先生那边的情况。菲尔先生站在女性面前,笨拙地咳了咳 「你、你好」 听到招呼声,女性抬起了头微微笑着 「嗯,你好」 「可以的话,那个,能、能跟我聊下天吗」 菲尔先生很紧张地说了出来。很明显是不习惯女性。那位女性歪了歪头 「你了解我的事情吗?」 「不,不是这样,不如说如果接下来能了解的话就好了」 「啊啊」女性说着合上了双手。「原来是这样啊。那么,请多多指教」 看到女性深深低下了头,菲尔先生也慌张地弯腰行了一礼 「请坐吧」(原文:どうぞ、お 掛 か けになってくださいませ,用的是敬语) 「那,那我失礼了」(原文:こ、これはご 丁 てい寧 ねい に、失礼します,也是敬语) 女性优雅的欠身之后,菲尔先生正坐在了她的对面,小心翼翼又笨拙地开始了对话 暂且不管二人,把抽出完毕的咖啡倒到杯子里,往客人那里端了过去 「请慢用,你的咖啡」 「啊啊,谢谢」 明朗的回应着我的是最近经常出现的细脸老爷爷。桌面上放着折叠式棋盘,不知是不是摆着棋谱,明明没有对手却放着旗子 「今天是一个人吗?」 对没有一直以来对战的圆脸老人这点提问了之后,细脸老人苦笑了 「对啊,好像是腰痛。人老了这样的事情也多了」 边说着展示了一下棋盘 「说起来店长,你觉得下一步怎么下比较好呢?轮到黑色了」 语气很愉快,让我不禁身子探过去确认了一下棋盘 「这真是让人苦恼的局势呢」 「没错。是该进攻还是防御呢,下一步能看出下棋 者的性格」 白方处于攻势是很明显的事情。应该坚守忍耐呢,还是果断反击 呢,黑方不得不做出抉择。比起说怎样才是正确,不如说看你更倾向哪种 「我的话会防守。主教走到e7」 「哼姆。退下吗。原来如此」 老人用手指敲了敲下巴。接着,只是抬起视线看着我 「不想进攻吗」 「就算要进攻,这边的王后的位置却不是很好。处理不好的话王后就危险了」 「是吗,这样啊」 一边小声说着,老人按我说的移动了棋子 「那么,这样之后呢?」 接着拿起了白方骑士,推上了前线。是由于黑方主教退下之后打算赶尽杀绝的举动 「这难道不会太强硬了吗?」 按照我的常识,是不会出现在我的选择项里面的一步。整体来看太跳脱了,骑士的位置也不好。现代的比赛中并不受欢迎 「店长是会选择不输的走法呢」 「嘛,这样说的话的确是」 为了不输的走法。的确说的很对。不仅可以说是根据我的性格来看,也可以说是现代西洋棋的风潮。遵从积累下来的庞大研究,离奇大胆的下法只会自取灭亡 「肯定是因为你是个优秀的棋手吧。走的是合理的,完美的,没有破绽的下棋风格」 老人眯着眼睛看着我。真是个读取不了情绪的表情 「但是,这肯定是不够的。想要变强,仅仅是优秀是不行的」 这句话不知为何深深渗透到了我的内心。不是从哪里引用的话语,伴随着实实在在的感触。 老人忽然表情放松下来把手放到脑袋上 「开玩笑的,装作了不起地说了一下。人老了之后总喜欢说教了。真是失礼了」 低下了头。在我开口之前,又迅速抬起来头,露出了一直以来的温和笑脸。有其他客人呼叫我,我点头示意之后就走开了 你还不够,被这样说了之后,这句话一直残留在我的脑海里 3 失去记忆的女性,和菲尔先生的谈话正热烈着。说得好听点是这样,实际上都是菲尔先生在这样那样地找着话题,女性露出笑脸回应而已 菲尔先生面容微微潮红,视线漂移不定,浑身安静不下来。怎么看都是过于在意面前的女生。不过的确长得很漂亮,举止很得体。再加上失去记忆困惑着,作为男性积极地想帮忙的心情也是很能理解。 但是,有点让我很在意。女性一边倾听着菲尔先生的话语,又不时地看向门口。不过是无意识的动作而已,却重复了好几次。每当看见新客人的脸之后,感觉有会有点失望。就像在等着某人一样 没有记忆的人却在等着谁也是很奇怪的事情,想着也许是我的错觉地否定了,但还是觉得她像是在等着特定的某个人 这样考虑的话,问题就是她在等着谁了。这个疑问得到解答,是在正午过后不久时 门口铃铛响了。挺着巨大身躯身穿黑色西装的狼脸男性走了进来。跟往常一样看了店内一圈,最后瞥了我一眼,咻地让开了身子。他是科尔雷奥尼先生的护卫,也是随从。所以他让开身子之后,出现了理所当然地出现的科尔雷奥尼先生,他戴着一成不变小帽子的小小白色身姿出现了。 科尔雷奥尼先生走进了店里之后突然站住了。然后很罕见的,呆然地发出失神的声音 「艾莉瑟。。。?难道是」 科尔雷奥尼先生定定地盯着那位失去记忆的女性 菲尔先生交互看着科尔雷奥尼先生和那个女性。毫不在意忙着来回转着脑袋的他,那个女性站了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科尔雷奥尼先生对面 「。。。你知道,我的事情吗?」 声音深切地响起。既像是在忍受着什么感情,也蕴含着一丝亲切,但也有种冷淡 「你是,不对,你是谁?」 回答科尔雷奥尼先生这严峻诘问的是菲尔先生 「那个,她好像是失去了记忆。所以,她就在这里寻找着认识她的人」 瞄了菲尔先生一眼,科尔雷奥尼先生看向在柜台那里站着的我。我点头了之后,科尔雷奥尼先生一言不发地看向被叫做艾莉瑟的女性 「失礼了。我有个熟人很像你。是我误会了」 「那位叫做艾莉瑟的人,跟我长得很像吗?」 「就是这么一回事」 菲尔先生插口说道 「那个,有没有可能她就是艾莉瑟本人呢」 科尔雷奥尼先生哼了下鼻子 「如果是外貌跟年龄不成比例的种族的话还有可能。就算还活着究竟多少岁了呢。。。至少没有这么年轻了」 科尔雷奥尼先生走到柜台这边。护卫的谢莫塔先生走到了外面。跟门关上残留下的铃铛声重合的同时,女性「那个」地开口了 「不冒犯的话,能跟我说下叫做艾莉瑟那个人的事情吗」 「很冒犯。容我拒绝」 一反常态的严厉的语气。吓得我都后背发凉 女性像是害怕一样抖了抖肩,把手放在胸口,竖起了眉头 「就算是这样我也想知道。拜托了,请告诉我」 科尔雷奥尼先生定定站着,一言不发。尽管如此女性还是一直盯着他的背后等待着 忽地,空气缓和了下来。科尔雷奥尼先生把手放到帽子上回头了。接着像是回忆起过去的身影一样盯着女性 「。。。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只不过是,过去的事情而已」 女性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就想知道这个」 科尔雷奥尼先生登上身旁的椅子,叹了一口气。开始说起了以前的故事 「艾莉瑟是,我打从心底爱过的,仅此一位的女性」 4 青梅足马,虽说是一个最为常见不过的词语,用来形容我们的关系再合适不过了。我和艾莉瑟的童年是一起渡过的 虽然出生的地方不是贫民窟,也没相差很远。哪个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是个天天都很贫乏,很昏暗的场所。是个难以分辨人和垃圾的世界 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家人这种存在。连是我不记得了,还是本来就没有都不清楚。意识过来已经自己一个人一边捡着垃圾,不停地重复着一成不变的日子 在这样的地方里,人的行动分为两种 彼此敌对,或者互相帮助。不管怎样最后都会群聚起来。一个人的话很快就死了。为了保护自己,人与人之间构造起了团体 在我所属的小团体中,艾莉瑟也在。 在不存在一丝美好的昏暗世界里,只有她闪耀着光芒。在那种地方究竟是怎么做到那样的,虽然事到如今我还是理解不了,艾莉瑟总是保持着微笑。性格比男生还要好强的她,比住在那里的任何人本性都要好 把没有家人,独自一人生活着的我放在心上的也只有她了 只知道和别人敌对,被周围孤立的我,总是只有她愿意接近。不管被怎样冷漠对待,被弄哭了,第二天还是回到原来的微笑 昨天还在一起欢笑的人第二天也许就病倒了,在这里住着的人不知不觉就会消失。有时候只是为了一个面包的抢夺,人就会轻易死去。在这种地方生存,只会让内心不断被磨损。善良早就被丢弃,人会变得只追求利益。谁都是这样做的。但是只有艾莉瑟,没有放弃掉为他人着想的举动 要是没有她的话,我早就死掉了吧。在那个生存意义、价值都无关紧要的世界里。这样一个,人把自己的婴儿砍断手,出借给乞丐都是理所当然的地方。因为这样的话能博取更多同情,增加收入。人心能堕落到这种程度。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 我和艾莉瑟,到了你们这种年龄的时候还一起生活着 与其说是互相喜欢,不如说是习以为常了。就像一家人一样,从来没想过要分开 但是,我厌恶着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思考着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 运气很好能混进正经的商家里打杂的时候,还觉得那时就是人生里的关键时刻。觉得从此之后,人生肯定会改变的。终于有办法生活在阳光照射下的世界了,那时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每天拼命地工作,把微薄的酬劳存起来。打算把艾莉瑟也一起带到正常人的世界。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这样的想法。。。怎么说呢。她的话,肯定会摆出一直以来的笑脸点头的吧,根据我的印象 有一天,艾莉瑟的父母死了 据说是被卷入黑帮的争斗里面了,这也不过是日常的现象而已。不仅谁都不会说要去抓 住犯人,连葬礼都没有。没有这样做的余裕,连父母死去的那一天,都要担心着明天的食物 接着那一年流行病在镇上肆虐。能接受治疗的话还能治好,而像我们这种贫民只能听天由命了 终于艾莉瑟的弟弟也徘徊在生死一线。尽管我花费那贫乏的存款到处找药,但没有门路的人实在不可能拿到手。能被救助的人早已决定好了。是那些有权利,有金钱的人。仅此而已。人的价值,不是取决于对谁来说有多么重要,而是你本身有没有那种权利的问题 艾莉瑟是个既温柔,又坚强的女性。总是比起自己更在乎别人,把家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女性。为了救她全家唯一剩下的弟弟,她提出要去卖身。 我拼命阻止了。但是又没有其他办法,剩下的办法我只想到去偷了 在一个作为商家的打杂工经常进入的一个贵族家,我潜入了。但是,进行地并不顺利。我被抓了,被押送到牢房里。那时候贵族的权利比起现在要大得多,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死罪了。我却运气很好地月底就被释放了。 虽然我立刻赶去艾莉瑟的家里,那时已经人去楼空了。从附近的人口中得知,某个贵族把她和弟弟带走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了 5 深深探出一口气结束了故事,科尔雷奥尼先生自嘲一样笑了 「真是丢人的故事。每次想起来就觉得难受」 「。。。从那之后,你就一直没结婚吗」 女性语气平和地问道。科尔雷奥尼先生按了按帽子,呼、呼地笑了 「人生里,名为女性的星星一颗就足矣。而我的那颗星星已经消逝了。仅此而已啊,这位小姐」 那位女性微微嘴叹了口气。接着露出了,柔和而暖心的微笑 「我,没有记忆」 她说道 「所以接下来讲的是,没有记忆的女孩的,一个荒唐的故事」 科尔雷奥尼先生头转了过来。女性专注地盯着科尔雷奥尼先生,开始了她的故事 「那名为艾莉瑟的女性,遇到了一位贵族,和弟弟一起被带走了。以救助弟弟的性命,和帮助为了帮自己找药而一去不回的青梅竹马为条件,把自己献给那位贵族。那位男性遵守了约定,把弟弟和青梅足马都救起来了」 科尔雷奥尼先生张开了眼睛 「艾莉瑟凭着她的品格,一下子就让许多人爱慕上了。就算身份低微,却是个谁都要认同的女性。贵族的男性打心底地爱上了她,娶她为妻了。最后她生下来两个孩子。她倾注爱意去养育他们,虽然时而比父亲还要严厉,她却是个很好的母亲。孩子们越来越优秀,最后也成长成相应的好孩子了」 家庭和睦,日子过得很幸福。跟孩子在庭院里来回奔跑的身姿,还有温暖的太阳照射下守望着的艾莉瑟的身姿,残留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但是,当其中一个孩子刚很好地建立起自己的家庭的时候,艾莉瑟却病倒了。患上了的是非常难治的病。家里的人拼命地想办法,但谁都没有找到治疗方法 后来有一天。排第二的女儿被叫到了艾莉瑟的房间。那时,艾莉瑟已经连起身都做不到,自己也意识到时日不多了 艾莉瑟让其他人离开,仅留下女儿讲了些秘密的话。那是关于自己小时候,一直在身边笨拙地守护着自己的,总是被他拯救的,一位对艾莉瑟很重要的骑士的故事。 幼小时的她生活过于艰辛,贫困,毫无希望,不知多少次想过去死。不清楚活在这样的世界有什么意义,在那个充满痛苦的地方里,只有那个人总是十分地耀眼。多亏了那个人的存在,她才能一直微笑 艾莉瑟就像偷偷展示着她珍藏的宝石一样,跟她女儿讲诉着。要问为何,只因那女儿的名字,是从那位骑士的名字里取的 擅自拿名字去用了,会不会惹他生气呢,艾莉瑟笑着说 那个人要是还健康地生活着,我就毫无遗憾了。。。 这是,那个女儿听到的最后一句艾莉瑟的话语 女儿想到了。自己想代替母亲去实现她最后的愿望。因为是母亲至死都保守着等待秘密。所以不能让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必须全部都自己亲自去实行 一般来说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幸在她的家庭是相当富裕的贵族,虽然要花时间,多少的情报还是能收集到的。但是,接下来才是问题。贵族本身是相当麻烦的,特别是出嫁之前的少女连随意出门都不被允许 而且更重要的是不能被家人知道这件事。除了跟那位骑士,其他人都要隐藏住自己的身份。然而,就算收集到了情报,还是不能确信那个人就是真正要找的。跟搞错的对象揭露身份那实在是过于微妙。为了确信他就是那个人,必须要有某种凭据。何况候补的名字还是那个人,那位非常有名,还有着无数可怕的传说的权力者 那么再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小女儿常常被说跟年轻时候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那么看到自己的这张脸之后,被误认为是母亲的人就是艾莉瑟的骑士了。接着,正巧听说,那个人总是会光顾同一家店。这样的话,毫无疑问能碰上面了」 说到这里话语结束。我和菲尔先生都默不作声,静静看着科尔雷奥尼先生和那位女性 「这个故事,仅仅是,并非某处的贵族女孩。。。没错,只是不知名字的少女的胡言乱语」说完这样的前言,女性笑了。「那位女孩的名字叫,蕾奥娜」 科尔雷奥尼先生盯着那位女性 「这种笑的方式。。。跟我回忆里的熟人真是一模一样呢,小姐」 是吗,小声地说道 「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想会不会是这样了。实在太过相似,没错,简直就像回忆里走了出来一样」 那句话里,蕴含了太过复杂的情感,谁都没办法揣测 「艾莉瑟。。。母亲她,一直没有忘记过你的事情,作为重要的回忆收藏在心中。就跟你现在一样,持续到她临终的最后一刻」 科尔雷奥尼先生一直看着她。或者说,是一直看着某位跟她的身姿重合的人 「看来艾莉瑟她,过得很幸福啊。知道这一点我就满足了」 6 能给我杯咖啡吗,这样说完之后,科尔雷奥尼先生就一直沉默了起来 女性已经离开了店。若是并坐再一旁聊天的话,两人的立场实在过于复杂 菲尔先生也一言不发,现在坐在坐席上一个人,张开一张纸画着什么 我也没有打破店里笼罩着的沉默,默默地擦着玻璃杯。想着有没有什么适合现在说的话语。但是也明白到,不管我说什么,对科尔雷奥尼先生都没有价值。不仅不是我应该插嘴的问题,连插嘴的权利都不应该有。毕竟这是关于科尔雷奥尼先生先生自己人生的事情 突然,菲尔先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一直沉默着,到底想干嘛呢? 「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 我伸出脑袋窥视了一下纸里面的内容。那里是,画着刚才那位女性笑着时候的写实画。应该说真不愧是画家,真是漂亮的一幅画 科尔雷奥尼先生稍稍看了一眼确认完这幅画之后抬头看着菲尔先生 「谢谢。很好的画。那我收下了」 他一边用温和的语气说着,视线回到了画里。接着拿起杯子,啜饮着完全冷了下来的咖啡 「今天的咖啡,分外的苦涩啊」 小小的声音融解在店里的空气中 暖炉里的柴火燃烧爆开,嘭的一声回响着 科尔雷奥尼先生先生没有再开口,一直盯着画里的女性。在没有时间界限的黑白世界里,那位女性,如同夜空中浮现的星星一样笑着。 4「像蛋包饭一样膨起」 1 「哎呀,输了,输了」 一边摸着长着薄薄一层毛的兽耳,中年的男人笑了。耳朵圆圆的,肚子也胖胖地挺着。脸长得容易让人感到亲近。皮肤呈浅黑色,按照我的印象的话,这人应该是狸猫族的 「本来我还挺有自信的呢」 男性把手伸到怀里,把那个取了出来 「给你,这个,阿廖欣的黑色主教」 棋子发出轻轻的响声放在了棋盘上。对这个名为阿廖欣的工匠做出来的贵重棋子,我本身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所以并不是有意识地在收集它。只不过是偶尔得到一个骑士后,被艾娜拜托了不要交给任何人 但是收集着棋子的人时时地出现,对我说赌上这个来下棋吧。这样之后我手上拥有着的,从对方那里赢过来的棋子越来越多了。万幸的是,还没有输过给谁 而且最近几天,过来赌棋的人越来越多了 「该不会,这里有阿廖欣棋子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了吗?」 询问长得像狸猫一样的男性之后,咯咯地笑了 「你不知道吗。说是一家奇怪的店的少年店主在收集着阿廖欣棋子,这已经在附近成为了热门话题。而且还说很强。哎呀,说的完全没错啊!」 男性留下畅快的笑声回荡在店里离开了。笑的虽然没啥不好,反正的话希望他能点些什么吃喝啊,我遗憾的想着 这样啊,不知不觉这家店已经成为话题了吗。而且还是跟咖啡完全无关的话题。 虽然我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预料之内的事情。毕竟俗话说人言难堵,我也没有怎么去隐藏这件事。觉得应该没有必要的。但是啊。。。 拿起放在桌面的主教,拉开柜台深处挡住的架子上的抽屉。在一块纯白的布包住的里面,黑白色的棋子排列着。全部都是阿廖欣的棋子,赌赢的棋子还在一直增加着。 「虽然我没打算要去收集的。。。这些,该怎么办呢」 数量零零散散的,也用不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打算要去收集。虽说如此,既然艾娜委托了我,我也不打算把它们交给谁。想着最好要不干脆直接给艾娜算了 但是,现在的状况我也不可否认地有点享受了起来。各种各样的人出现在店里,来下棋挑战。我并不讨厌这样。老实说这种面对面的对战,让我内心也兴奋不已。我还是很喜欢下棋的 赌上阿廖欣的棋子一决胜负,有着平时感觉不来的紧张感。这既是我的初次体验,也是丰富了日常的相当刺激的时刻 「店长下棋下的真好呢」 坐席上传来了一声招呼。细脸的老人坐在那里。 「这是很让人羡慕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擅长。」坐在对面盯着棋盘的圆脸老人嘟囔着,拿起杯子呷了一口。「怎么说呢,有这种技术的话,就算被贵族挑事也可以安心了吧」 「什么意思呢?」 问过去之后,细脸的老人回答了 「虽然过去有平民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大多数是报仇或者感情纠纷之类的,会拿着剑跟贵族申请决斗。当理由被正当认可的时候,贵族就不得不接受了。也就是说如果贵族太肆意妄为的话,最后就会被人这样缠上了」 「这样的话,那个,会关系到生命安危吗?」 「啊啊,这当然。决斗是不顾生死的。就算平民夺去贵族性命也不能追究。而且平民赢的情况更多」 「因为平民更强吗?」 细脸的老人拿起棋盘上的棋子,走了一步 「应该说,技术的话贵族更好。力量的话平民更强,不过重要的不是这点」 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时,老人朝我看了过来,眯眼一笑 「暂且不论,这样的习俗已经被改掉了。考虑到,要是有好几个人赌上性命跟我决斗的情况的话,那可不行呢。但是,作为剑的取代,就算是平民挑战贵族的方法也是有的」 「方法就是下棋,吗」 圆脸的老人大声笑了 「这算什么呢,贵族大人们,根本就不认为平民会下棋。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会输呢。不然的话,他们就不会自傲地称,下棋是贵族们的游戏了」 说到底国际象棋只不过是娱乐而已。平民根本就没有多余时间,去学习和研究它。比起娱乐,更先要关心明天的食物。在这种前提来看,说下棋是贵族的游戏,的确是非常符合 「虽说如此,有店长你这种水平的话,或许连贵族都能战胜吧」 「要决斗的时候叫上我哟?我会带上酒来给你加油的」 看着笑着说道的两人,我也笑了起来。要是有那么可怕的事情发生,我应该一早就逃走了吧 想起抽屉里面躺着的阿廖欣的棋子。又回想起了得到骑士第二天,那位青年对我说过的话了 ——那东西对你来说是多余的 怎么说呢,我也是这样想的。要是那时候给他就好了之类的,或许之后我也会这样想 虽然能和各种各样的人下棋是很开心,但从结果上来看棋子还在增加着。只有这一点,实在让我高兴不起来 2 木头在啪哩,啪哩地燃烧着。火焰摇晃着不停变换着形态,像是不会感到厌倦一样。一直盯着火焰看的话,内心像是放松下来一样,脑子变得空荡荡的。接着全身变得暖烘烘的 暖炉就是这么一个好东西的实感,随着日子越来越冷感觉得越深了。 我再补上一根木柴,闭上网门站了起来 店里的客人悠闲地消磨着时光。在靠近暖炉的座位那里,老婆婆晃着脑袋打着瞌睡。常客的精灵族小姐也是,打开着厚厚的书本,眼帘却变得越来越重,想着要忽地闭上的时候弯了弯头,在扑到书前像是惊到一样起身揉了揉眼睛 正午过后温暖的店里充满了让人想入睡的舒适空气。毫无疑问是多亏着让人方式下来的暖炉了。 我也一边忍住哈欠一边回到柜台后面的位置上 也没有人点单了,午餐过后的客人们都安静着。这样下去的话怕就要被睡意压倒了。不做些什么的话感觉撑不下去。想着要不干脆走到外边让寒风清醒一下的时候,门口铃铛响了,充满睡意的温暖空气往外面跑掉了 悄悄关上门的是艾娜。把外套脱下仔细叠好,然后搭在手上往柜台走了过来 「没有挂外套的架子吗?冬天马上就要到了唷」 艾娜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把外套放在旁边的空位上 「外套架子啊。果然还是有一个比较好吗」 「去年冬天没有不觉得麻烦吗?」 「那时候客人没有多到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呢」 「啊啦,那真是值得开心呢。今年的话肯定需要了吧?」 她露出了很温柔的表情,我忽地感觉有种违和感。虽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种跟平时不一样的感觉 「艾娜,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啊,真是突然」 艾娜笑道。总感觉那个微笑里像是隐隐带刺一样 哎,看来没事啊,今天也是跟平时一样 「学院今天休息吗?」 「不是」艾娜摇了摇头,看着我微笑着「是翘课」 艾娜是个非常优秀的优等生。性格也很认真。这样的她都要翘课了,肯定不会是什么都没发生 脑海里浮现了好几句话想说出口的,我全部都抑制住了。我把手靠在腰上 「翘课什么的实在是不值得称道呢。要吃些什么甜的东西吗」 「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哦」 笑着用手指挡住嘴巴,艾娜眼角柔和了下来 「但是说的也对,难得的机会可以点些什么吗。其实我还没吃呢,午饭」 「当然可以。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那么,想点一个能让内心雀跃起来的』 『又是个奇怪的要求啊』 『对小市民先生还是太难了吗』 说得像是在戏弄我一样,我卷起袖子以示回答。毕竟我也是个讨厌输的人 准备自己的午餐时,砂锅里煮了米。以这个为材料之一,去考虑做一道让人内心雀跃的料理。那么,做什么好呢 午餐是,米饭配上奶油浓汤,简简单单的轻食而已,这样而已的话完全雀跃不起来,想着有些什么材料而打开冰箱后,马上发现了非常符合东西取了出来。还有鸡蛋。因为好久没做过了,不知道做起来顺不顺利 再拿出些其他材料,很像松伞蘑的小蘑菇,洋葱,和大块的黄油块 『小市民先生,是从小时候就梦想过有一家像现在这样的店了吗?』 我切着洋葱的时候,艾娜这样问道 『怎 么会。做梦都没想过变成这样呢』 『尽管如此却还是学会料理了吗?明明是男性』 艾娜的语气里直率的透露着不解。看来这个世界的倾向是,要不是选择当厨师的话,男性握起菜刀是很罕见的事情吧。 的确我也觉得,要不是有必要的话也不会想去做料理的吧。 『因为我的父母都非常忙碌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饿着肚子的自己开始去做饭了。再加上我爷爷厨艺很棒,像是陪我玩的延续节目一样教了我』 『所以现在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你本身想要的对吧』 『可以这么说吧』 况且来到这个世界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我想要的。碰巧会做料理的缘故,所以才会这样开起了饮食店,但这并不是我本身想去做,应该说是没有其他选择才对 切好食材之后我抬起头。艾娜一脸认真地盯着我。 『没有后悔过吗。对迈上自己不期望的道路这件事,还有如今的生活。没有觉得过不满和难受吗』 『怎么了突然说这些?』 看着几乎要把身子探过来的她,我露出困惑的样子蒙混过去一样说道。艾娜像是对自己的冲动感到羞耻一样低下了头。 『没事,不好意思了。很没礼貌吧。请忘了吧』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可能简单忘了。从艾娜的样子来看,我预感应该和什么重要的事情有关系的,那更忘不了了 但是对艾娜这个问题,想要认真回答的话还是挺困难的。 而且对我来说,还是一个还无法消解的问题。还做不到客观地去看待。所以我没有停下了料理中的手,就当作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消遣话题一样,我思考着话语 『后悔,难受,不满吗。也不能说没有』 点着平底锅下面的火。倒入少许油,放入洋葱慢慢地炒着。 『但是就算悲叹也改变不了现状,应该说只能想办法接受』 自己一边说着,一边回答着些老套的话。但是确实,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着的。也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感觉不管说些什么也没办法把这些感情描述清楚吧 『要是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的话,你会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 把像是松伞菇一样的蘑菇切好放进平底锅里,加入黄油,放入米饭,一边搅拌一边翻炒,我故意用着开朗的语调回复了。既像是不扮作开玩笑一样就没办法思考下去一样,也因为有着实在说不出的话 『真是是难以想象呀。再说继续想只会觉得空虚,反正得不出结论』 要是不是现在这样的话,我的人生会是怎么样呢。 这不可能没思考过。几乎每一天,一直以来都有考虑过 比起说是后悔,不如说是愤怒 后悔是对自己的选择产生的结果。我来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过选择的机会。突然地,就变成这样了。不知道该对谁抱怨,就算痛哭流涕也无济于事,满腔怨气,对这种状况只能感到愤愤不平 来到这个世界度过了不少时间之后,跟各种人相遇,互相扶持,然后终于能够把这怒气隐藏了起来,通过不去思考这种方法,来防止内心的动摇。最终完全风化了,终有一天那怒气淡薄了的时候,或许我就能够稍微正面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吧 ——要是,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话。 接下来的日子,或许,是无聊的,平稳的,理所当然的安定的每一天,也不会去狂烈地渴望它,自己也能够好好去正视也说不定 但是如今,还只能把视线从将来的事情上移开,仅仅集中着眼前的平底锅就用尽精力了 『……』 艾娜沉默了。因为她是个聪明的人,或许已经从我的态度上感受到了什么 『你在烦恼着什么呢?』 对我的提问艾娜沉默了一会儿。耳边的是平底锅翻炒的声音。拿出盘子装上去时,艾娜小声说了 『我好像就要结婚了』 手里的平底锅之所以没有掉下去的原因,是因为身体完全僵直住了。跟动作一起停下来的脑子里,缓缓浮现了那句话 『你刚才,说了要结婚?』 歪着头表示迷惑地看着艾娜。她一脸平静地做着。 『先把平底锅放下来吧。然后再跟你说』 原来如此,说的也对。那个,左手应该怎么动来着? 为了回想起了花了一会功夫,我终于漂亮地把平底锅放好了。 『所以,结婚是什么回事?对方是谁?为什么之前没有介绍给我呢』 『你好像还没冷静下来呢?』 虽然她一脸无语地看着这边,但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冷静下来 『虽然说是要结婚,现在还只是在商量阶段,还没正式决定下来。而且对方连我都还没见过所以也介绍不了,况且就算介绍了也只会麻烦到小市民先生你不是吗?』 『不不,这怎么可以不介绍。如果是奇怪的人的话怎么办啊』 『你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我的监护人了』 说着艾娜笑了出来。不不,这可不是笑的时候 『还可以跟没见过面的对方结婚的?』 『不是什么珍奇的事。贵族间的婚姻主要是家族间的联系。当事人的感情是其次的』 说得像是非常自然道理一样,我却完全不能理解 『但是,结婚什么的……』 我觉得应该是彼此相爱的双方,互相立下誓言结为夫妇。虽说从故事和时代剧里知道有不重视感情的婚姻的情节,而现在居然在现实中出现在眼前,而且还是我的熟人,这让我实在说不出话来 『这样,艾娜你,觉得好吗?』 艾娜稀奇地摆出了做作的笑脸 『跟是好是坏没关系的。毕竟这是我祖父安排的婚事』 『是祖父安排的话就不能拒绝吗』 『虽说已经把家主的位置让给了父亲,如今可以说得上是隐居了,但至今他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就连父亲,要是祖父真的决定的话也阻止不了』 关于艾娜的话我呆呆地思考着。忽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往鉢里打入三个鸡蛋,加入牛奶一起搅拌了起来。明明脑子里想着各种事情,身体却擅自地动着 『这样啊。在艾娜这种年龄就结婚了,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作为贵族看来一点也不奇怪的。就连一出生就决定好婚约者的情况都有』 『嗯姆』 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压迫着我的胸口,我就连呼吸都感觉难受 实在是做不到正面去接受这样,我像是逃避一样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再次点着平底锅下的火。溶解了黄油,噗呲噗呲的冒泡的黄色表面上撒上盐。接着把蛋液倒进去。咻哇地响起让人舒服的声响。快要干时用筷子去搅拌,然后蛋液中逐渐都开始凝固了。维持大火左手抓着平底锅前后摆动,右手像是画着圆一样转动着 这样的动作有必须停下的时机。太快不行,太迟也不行。因为整整用了三个蛋,小小的平底锅里布满了蛋液,也就是像水一样翻滚着。但随着不断加热鸡蛋凝固起来。在某个瞬间,用筷子划过留出一条黑色线。直到能看见了平底锅底 这时关火把平底锅往里倾斜,让鸡蛋靠在一边。一边盯着平底锅的一侧一边留意着快要碰到边的时候,在握柄根处往身前轻轻敲动 咚,咚,咚,咚 这时控制住力度是难点。虽然要集中精神去敲,但握住柄的左手也要注意。接着一边放松手腕,一边配合着敲动把平底锅轻轻上下翻动。这样之后鸡蛋像是自己动了一样,轱辘地变圆了。把表面变得光滑柔顺它,注意不弄破小心地盖在奶油拌饭的上面。用小锅热过的奶油浓汤马上被吸收,直盖住米饭的边沿,完成了 在盘子上放上勺子,摆在艾娜面前 「。。。奇怪的装盘呢。虽然看上去挺好吃的样子」 听起来是有所顾虑的感想。不过的确外表上来看的话:估计还没习惯的奶油拌饭,加上奶油炖菜,还有接踵而至的松软煎鸡蛋盖在上面。若是没有尝试过的话会困惑也是当然的 我无言地拿起刀,在一片鲜艳黄色的,可以说是鸡蛋膜的顶部插了进去 「——啊啦」 慢慢地,小心地滑动刀刃。被切分开来的鸡蛋往左右两边扩散。宛如从蛹里摆脱出来的蝴蝶一样张开着翅膀,最后鸡蛋把奶油米饭给遮挡住了 「这是蒲公英式蛋包饭,配上奶油浓汤。怎样?内心雀跃起来了吧?」 我朝紧紧盯着蛋包饭的艾娜了之后,她突 然反应回来一样端正姿势看着我 「欸,欸欸,嘛,的确,很值得一看」 这很有艾娜风格的回复让我不禁笑了 「在笑什么呢。真是失礼」 「抱歉抱歉」 「真是的小市民先生总是这样。。。说起来,蒲公英式是什么意思呢?」 「。。。是什么意思呢。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来着」 「。。。」 「没办法啊。毕竟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耸了耸肩膀之后,艾娜轻轻摇了摇头拿起了勺子。「我不客气了」地小声说完,往粘稠的半熟的铺展着的鸡蛋表面上,像是观察着那漂亮外观一样直盯着之后把勺子插了进去。接着放进嘴里,鼓起了脸颊 「嗯!」 这时忽然高呼一声。艾娜慢慢地嚼着,吞下去之后还一动不动。然后终于抬头看着我,艾娜说道 「这可真是——粘呼粘呼的」(ps:原文とろふわ,应该是とろとろ黏糊糊,和ふわふわ软呼呼的合体) 「这是该一脸认真地说出口的吗」 「鸡蛋明明黏糊糊,又软呼呼的」 「说的不是一样的话吗?」 艾娜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再次用勺子舀起蛋包饭,大口地吃了。昂起头,很幸福一样地闭着眼睛。脸颊一边微微涨动,却还是相当文雅地,手不停息地吃着 因为自己的料理而看到了这么幸福的表情,我也相当满足。心情欢快地收拾着厨房 洗完东西之后,听到了放下勺子的声响。艾娜很漂亮地把蛋包饭给吃光了。虽然她正在用白色的餐巾在擦拭着嘴巴,但我店里本应没有这样的东西。贵族的大小姐们,都是连这样的东西都带着出门的吗 「味道非常好。请向厨师转达我的感谢」 「就是我啊,我。明明就在面前吧」 「啊,能给我来一杯饭后的咖啡吗」 「。。。好好,马上就来」 用毛巾擦干手之后,开始了泡咖啡的准备。点着烧瓶下面的灯,在等待水煮开的时候收拾艾娜面前的餐具 「小市民先生,那个骑士还在吗」 「还在哦。何况是骑士,还收集多了些其他棋子正困扰着呢」 虽然我像是开玩笑一样说了,艾娜却没笑。说起来是啊,她小声说着 「之前说了些任性的话。已经没关系了。那些棋子请你随意处置吧。送人,或者卖掉都可以」 用分外明郎的语气这样说了 「说什么随你的,不是约好了的吗。作为教我读书写字的报酬」 「嗯嗯,但是已经没关系了。因为好像也没机会能一直教你到能读懂信了」 艾娜露出了笑脸看着我 「就在前几天,我祖父跟我说了结婚的事情。这样的话,我还没毕业跟学院申请退学,要办理结婚的事项了。而且既然我祖父说了要这么做,连父亲也没法反对了吧」 「等等,等等,这件事有那么赶吗?」 慌慌张张的我形成对比,艾娜看上去非常地平静 「是啊。因为本来父亲就是打算让我毕业后就结婚的,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而已」 仿佛像是谈论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说什么提前了一点而已,艾娜你这样也没关系吗?」 向询问的我看过来的,艾娜的眼神中,那通透般平静的深处,究竟藏着多么复杂的情感呢。肯定不会是开心的。只有这点能简单想象得到 然而艾娜,却完美地藏在了笑脸之下。而这过于端正的表情不是我所熟知的艾娜,是身为贵族女性的脸 「被决定了就要遵从。不过是这样而已」 听到这放弃一样的话语,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就是贵族吗。有时需要扼杀自己的感情,不得不走上被决定好的人生吗 「好了,这种事情先放一边,开始读书认字的学习吧。毕竟不赶快给歌姬回信的话可是很失礼的呢」 艾娜开朗地对沉默着的我说道。明明情况不好的是艾娜,却反而顾虑起我这边了 「真是的,不要摆着这种表情了。就像小孩子一样哦」 艾娜伸手摸着我的脸。感受到了亲切的温暖。我一直持续着回话不了的状态。感觉烧瓶里的热水沸腾声也逐渐远去了一样 3 极其越来越冷的夜幕来临了。降下的空气既沉重,却又冷澈。几乎让冷透的耳朵和鼻子感觉到了疼痛一般 我的店位置处于连通到迷宫的大路旁边,不远处就是入口。所以路过的人里面冒险者的比例更多,店里自然而然地以这类人作为顾客对象也多。再走到路深处的话,虽说经营着武器和防具的店,还有酒馆也变得越来越多,不过这边靠近着镇子中心,所以一般人路过这边也是很常有的事 深夜之后附近的店都关灯了。只留下接到尽头模模糊糊的黄色光芒,从远处传来享受美酒人们的欢笑声 我坐店的面前,究竟过了多久时间呢。虽然已经结束好关店的准备了,但还没吃晚餐。虽然反正也没有食欲,不吃也无所谓 虽然自己也清楚,但坐在地上的腰很沉重。背靠着墙,竖着的膝盖上放着手,一边觉得真冷却又一直保持着 夜里的寒气渗透着身体。吐出来的气息白浊不清,夜里的天空上,星星分外地闪亮着 艾娜的话一直回荡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虽然本想着让身体冷下去的话心情也会随之改变,但现实是毫无效果。只是觉得很寒冷。尽管如此却不想站起身的原因,是想让这份寒冷让自己保持着清醒。我知道睡着的话心情多少会好转些的。但自己却不想就这样怀着这份心情入睡。还是想要,整理一下这种心情 话说回来,要结婚,吗 结婚本身是什么呢。说起来我就不明白贵族这种存在的意义 明明不喜欢却不得不结婚? 为什么艾娜甘心接受这些呢? 想着,突然听见了大笑声。不知为何听见就觉得火大。明明艾娜结婚的话也许就要离开这条街了,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呢 我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却无法抑制这种心情 既然明明艾娜自己都接受结婚这件事了,我还在这边心怀不满也许是挺奇怪的。就算跟不喜欢的对方结婚了也不一定是不幸,或许我应该为她踏上新生活送上祝福才对的 呆呆地抬头看着夜空,试着去想明白这些问题,但内心还是没法接受 不要那样做,能轻松地跟她这样说的话,事情发展会变得不同吗 反正我只是处于不用负责的立场。所以就算在店里的柜台另一边说些不负责任的话,也不至于到像现在这样烦恼着了 或许正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所以才会这样焦躁着吧。没有对艾娜的事情插嘴的权利,连责任也无法承担 我只能站在柜台内侧,而艾娜则是在另一侧对面。对艾娜来说我也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仅此而已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充斥在肺里。重重吐出来之后,叹息也变成了深呼吸 “毕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能这样装个样子就好了 正当自己模模糊糊地要随着意识委身于寒冷的时候,仿佛沉没于夜里的黑暗处的大路上,出现了正在靠近的某人的阴影。月光照亮了那人的脸庞。是艾娜专属女仆的那位托托。身穿着不是平时一样的女仆装,而是朴素的镇上女孩一样的衣服 「时间那么晚了,请问怎么了吗」 在店前坐着的我跟前,托托歪头疑惑地问道。这毫无改变的样子让我不禁笑了出来 「。。。这也是我想说的。怎么了吗,这么晚了。一个人过来还是第一次对吧?」 观光客涌杂的时候为了帮忙,虽然艾娜和托托曾经在店里的二楼留宿过,但我和托托的交情并没有特别加深。她出现的时候总是跟着艾娜,没有出现过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情况 「方才大小姐告诉我了。说告诉了夕大人你结婚的那件事」 「确实听说了」 「大小姐有些固执,我猜测她肯定没有详细说清楚。觉得应该重新由我来说一下,因此才这样子从宅邸里溜了出来」 托托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说溜出来,这没事吗?」 「这跟有没有事没有关系。只要有必要的话就会实行,仅此而已」 干脆而直接的说法 「做到这种程度都想要告诉我的是?」 「首先关于大小姐的婚事,我觉得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了。大老爷决定了的事情想要取消的话,是异常困难的」 「是艾娜的祖父擅自决定的吗?」 托托这时看上去有些 困惑 「大老爷都是非常疼爱大小姐的。这次这样不顾大小姐意见自己决定了的情况从来没有过。况且,大小姐还在上着的阿瑞阿尔学院,也是大老爷强烈建议的」 「那,大老爷下这样的决定是很异常的?」 托托摇了摇头 「我不太清楚。但是大老爷是清楚大小姐学院毕业之后就要结婚这件事的。对他插手干预现任当家大人决定的这次,大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就像说了些不该说的一样,托托咬了咬下唇 「我想对夕大人说的——不对,其实的话,是我有一个请求」 在坐下的我面前两膝落下,托托她身子前倾。在微微的月光照射下,映照着的是透露着焦虑的眼神 「能为大小姐,争取一些时间吗」 「时间什么的……从听到的这些来看,感觉可没有我插嘴的余地」 「是阿廖欣的棋子套装」 托托直接说道 「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老爷,好像想收集那个棋子套装。听说在市场上收集完之前,不会去着手其他事情。如今,大小姐的婚事也是,还停止在不知道对象的阶段」 「看来大老爷相当喜欢下棋呢」 虽然我像开玩笑一样说了,托托还是毫无笑意地继续说 「大老爷在下棋之上有着无与伦比的高强技术。在现在隐居之前,担任着王族的棋师」 「那真是」我苦恼了一下。「真是厉害啊」 没找到什么好的感想。能指导王族是好到什么程度呢。只知道强到超越了一般喜欢下棋的范围 「这么厉害的人想要的,还到处收集的棋子套装,我手里还拿着几个。真是让人不禁发抖啊」 「是武者震呢。真是可靠」 「是害怕啊」 「虽然大老爷他,只有说到下棋相关的事情整个人都会变了,还被别人评价为,比龙还要强悍,但请你放心」 「刚刚说的话有让人放心的要素吗?」 我挠了挠头发。话题都岔开了 「啊啊,真是的,也就是只要我手上还有棋子,艾娜的婚事就会一直拖延住对吧?」 托托一边说着,是,一边点了点头 「那么啊,要是我一直这样拿着棋子,艾娜就能不结婚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 托托用着至今最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大老爷是言出必行的人。既然说了要收集棋子,就算要自己亲自过来也要把棋子回收的吧」 「只要我赢了那位大老爷就行了对吧」 虽然我随便地说了,托托的表情也还是没有变化。用淡淡的语气继续着 「我对下棋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大老爷曾被先王大人评价为,比龙还要强大,直接赏赐了『龙棋圣』的称号」 我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那真是。。。听起来很困难呢」 「但是,据我所知他恐怕是不会亲自去行动的。应该会委托某个人的」 「那,只要我从那个人手下保护好棋子就行了吗?感觉比大老爷要轻松了」 「实在是很抱歉」低下了头,托托说到。「大小姐她,内心里还没做好准备。好像还在烦恼着」 「烦恼结婚的事情吗?」 不是,一边回复,托托一边咬住了嘴唇。仿佛说出来很遗憾一样 「大小姐她,对结婚的事情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认为这是贵族子女的义务。但是,还放不下一个小小的梦想」 「小小的梦想?」 「跟莉娜莉亚大人和夕大人相遇了之后,大小姐开始变了。发现还存在着,不是成为为了家族,而是为了自己去选择人生目标的生存方式。看着追寻着自己目标的莉娜莉亚大人,意识到了她自己也有着类似的热情吧」 时常保持着平淡语气的托托,很罕见地,让人感受到了话语里面的温度 「大小姐每天都在桌子那待到很晚,好像是在写着什么。像是被摧促着一样拼命地写着。对大小姐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要是结婚了之后就没有了如今的自由了吧。在那之前,应该是想办法完成的」 托托端正了姿势 「拜托了夕大人,能为大小姐争取时间吗。一天也好,一秒也好,对如今的大小姐都有着胜过黄金般的价值。就算要以我自身作为代价也愿意支付。无论是什么要求都可以。所以,请为大小姐她」 说完,托托双手着地,深深低下了头 「等,等下,快抬起头!」 被年长的女性这样对待实在冷静不下来。慌慌张张地扶着托托的肩膀,让她起来 在触碰到的距离间视线交汇。托托的眼神是认真的 「——拜托了」 看到这样的眼神了,不可能有办法拒绝 「知道了。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会尽力而为的」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很靠不住的回复。但是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托托再次低下了头。尽管她跟我道谢了,但是我没法打心底接受 虽然被这样拜托了。虽然说了希望我不要把阿廖欣的棋子交出去。但艾娜她,其实难道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她已经说了,棋子随便我处置都可以了 确实一开始的话,艾娜肯定也是跟托托考虑着同样的事情。不把棋子交给祖父的话,还能争取时间。但是到了今天,她取消了那个请求 艾娜难道不是,已经放弃了那个梦想吗? 幕间 1 突然张开眼睛醒过来。好像是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感觉模模糊糊的。天花板像是被夕阳照射一样被火光照耀着。影子晃荡晃荡地摆动着 挪动沉重的身子看向旁边,发现暖炉里的火变得越来越小了 几乎是无意识一样活动着身子,手伸向暖炉旁边堆放着的木料。保持横躺着的姿势抓过来,打开网门放进去。再加一根。这样之后到早上之前火应该都不会熄灭了吧。接着放松身子,卷成一团 嗤哩嗤哩地响起了火转移到新的木头上的声音。热量温暖了脸庞。仿佛被这温暖包裹住了一样,睡意又接着涌现了 2 进入店里之后,陈旧的门口铃铛响了起来。淡淡的古典音乐流淌着。这副光景,音色,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怀念。是我度过了大半人生的地方。熟悉地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的店。 『呀,夕酱,欢迎回来』坐在包厢位置上的豆腐店的健先生,缓缓地举起了手。『回来地相当晚呢』 『健,轮到你了』 坐在健先生面前的爷爷开口说道。然后看向了我,嘴边露出了微笑 『终于回来了啊。去了哪里啊?』 『稍微有点事呢』 我嘴巴擅自开口了 『稍微?那就好』 哐,响起了棋子打在棋盘上的声响。爷爷又看回去了前面,唔,地双手抱胸 『你要放弃掉王后吗』 『没事,等下就能挽回了』 看来今天也是跟往常一样,两人在享受地下棋。爷爷跟健先生是一起长大的总角之交(ps:原文幼馴染み,同性之间青梅竹马应该不太对,就总角之交了),从年轻时候开始两人就是下棋方面的竞争对手了。听说曾经还去过海外比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走到柜台的时候,那里是跟平时一样站着的父亲。一脸纠结地用虹吸壶泡着咖啡。 『噢,欢迎回来。不是说好了迟回来的话要打电话的吗。妈妈在担心着呢』 『因为去了没有电话的地方』 『那是在哪啊。现在的话连农村都有的吧,电话』 父亲把抽出完了的咖啡装在杯子里,喝了一口。 『呜诶,这混合咖啡不太行。豆深烘焙过头了』 『不是跟你往常一样的失败吗?』 『偶尔还是会成功就好』 说着得意地挺起了胸 这时,柜台后面深处,听见了“啊”的叫声。那里是店里的仓库。出声的人是母亲 『夕君!你去了哪里啊!』 响起凉鞋吧嗒吧嗒的声音母亲冲了过来。比我的身高要矮,身材纤细。弯着卷起的袖子处露出来的细细手臂,拳头叉腰地瞪着我 『看你一直没回来很担心啊!为什么不联络一声呢』 『那个……虽然想这样做,我也是想要去联系的』 『虽然?』 瞪着圆圆的眼睛抬头看着我。虽然没有什么魄力,但是传达着母亲正在生气的事实。 『对不起』 『嗯,那就好。下次要注意啊』 母亲眯着眼睛笑了。这个笑脸,让我想要哭出来一般地怀念 『然后,也要跟夏夜酱道歉哦?她也在担心地等着你呢』 这个名字,不知为何深深地动摇了我的心 3 寒冷让身体打起了冷颤 火焰在暖炉里熊熊燃烧着,但它的热量却传达不到身体的深处。像是抱住自己一样环着手,尽可能缩小地弯曲着收缩着膝盖 是下雨了吗。听见了水滴击打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声音很激烈。宛如填补着每分每秒的空隙一样响着 今晚看见了星空。不可能下雨 是谁说过这句话的 确实,我点了点头 那这个声音是什么呢 雨还在下着 声音一直不停息 雷声在轰鸣着 到处都能听见声响 传来了落在某处的声音 墙壁倒塌了 想多米诺骨牌一样,好几面石壁倒塌了 4 你看,在那里,母亲指了指那边。窗边的包厢坐席里,坐着一位女性。她用手撑着脸,露出很无趣的表情,用手指缠绕着又黑又长的头发 我走进之后,她看了过来。宛如猫一样蕴含着好奇心的眼睛,在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皮肤如同雪一样白皙,在昏暗的店里显露着 「好迟」 夏夜小声说道 「都说抱歉了」 跟记忆里的她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地笑着,我坐在了夏夜的对面 「突然不见了去干些什么了。老是让人担心,真是的」 眯着眼睛的夏夜的脸,我直直地盯着 「。。。什么啊。一副像是好几年不见后再会一样的表情」 这次变成了一脸呆住的表情 夏夜跟我是堂姐弟的关系,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起玩了。一直看到的她,那变化很丰富的表情让我觉得十分耀眼 但是不知为何,她的脸变得模糊起来。是因为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太强了吗。夏夜的脸被染成了白色。黑发也在一闪一闪地反射着光。刺眼地快要拿起手挡住的时候,夏夜的开口说话阻止了我 「所以呢,去了哪里」 「。。。其实我去了一趟异世界。在那里啊,我还开了一家咖啡店」 想着应该会被取笑的时候,夏夜她「啊啦」地小声说着身子前探了 「这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吗。再详细说一说吧」 对啊,我想了起来。夏夜就是这样的人。不禁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泪水也跟着流了出来 「虽然说是异世界,但也不是所有东西都完全不同。不知为什么不明白语言却能互相理解,文化也没有相差很大。而且不仅有很多兽人和精灵族之类的人,也有迷宫。但是在那里居民想着的事情,跟这个世界的人没什么不同。虽也有很多伤心事,难过的事,或是开心的事,但大家都非常努力地生活着」 夏夜边听边应和着 「而且,好像以前也有从这个世界过去的人。那些人们把各种文化,物品都传播开了。比如国际象棋的规则完全照样。之前啊,我还跟遇到过从这个世界过去的人的老婆婆说过话了。听说最后,只知道那个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是回去了哦」 听起来非常确定的语气 「回去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夏夜说道。「毕竟,那个人在那里没有栖身之所。不同世界的人,总有一天会回到原来的地方的」 我已经看不清夏夜的表情了。只有声音被我清晰地辨识着 「呐,夕」 夏夜伸过来了手,放在我的右手上。是非常温暖的手 「回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夕的爸爸,妈妈,还有祖父,朋友,还有我。大家都在到处找着夕。从不见了之后一直都。一直都等着你。所以,快回来吧」 我没办法回答。要我从回不去的地方回去,心里只剩痛苦 「夕周围的人,大家不是都要离开了吗?为了追寻梦想离开镇子,要结婚了离开镇子。无论是在意的女孩,还是朋友,都要去其他地方了。确实也许你的店是某些人的栖息场所。但是,呐」 夏夜说道。我想要把她的手挥开然后塞住耳朵 尽管不想听,尽管不能去听,话语却越发清晰了。但是夏夜却不让我的手移动 「你的栖息场所是那里吗?最终大家都会把你一个人留下。自己孤身一人的店,是你应该回去的地方吗?」 5 头额感受到冰凉的触感。身体感觉又热又沉重 背后传来恶寒 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着 虽然意识很迟钝,却还是明白有人在摸着我的额头 「——夏夜?」 「那是谁啊,叫xia ye的」(ps:原文カヤ,发音kaya) 像是受不了一样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一样。就像在水里听到的含糊不清的响声一样 「什么啊,原来是梦吗。。。莉娜莉亚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也是,也许是梦呢。真是的,为什么会烧成这样啊。穿着薄衣服在外面到处逛了吗?」 「才不会做那么蠢的事情吧。。。只不过是坐了好几个小时而已」 「傻瓜」 啪嗒地敲了一下额头。脑袋嗡嗡发响 「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也没力气乱动啊,虽然我正打算这么说的,再次碰过来的莉娜莉亚的手阻止了我。一阵跟火焰不同的光芒渲染了我眼帘之下的视野 「真厉害啊。。。感觉就像魔法一样。。。莉娜莉亚你,该不会是,魔法师?」 「。。。看来烧得很严重呢」 传来了叹气声 「这样啊。。 。发烧吗。。。因为这个吗,才做了个奇怪的梦。。。不,那个是梦吗。。。」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话了。马上让你轻松起来」 耀眼的光仿佛渗透到了脑袋里一样。不觉得痛也不觉得辛苦,不觉得热也不觉得冷,意识恍恍惚惚摇荡着一样 「夏夜她,对我说,该回去了呢。。。虽然连怎样做我都不知道。。。真是令人怀念的声音。。。」 「是吗。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毕竟我跟谁都没有提过。。。是一个很远的地方。。。」 「——想回去吗?」 「怎么说呢。。。毕竟,已经几乎放弃了。。。连自己的想法,也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但是呢,我小声说道 「被问到,这里是我的栖身之所吗以后。。。我回答不上来了。。。这里是我的归所吗什么的。。。」 「这里,不是属于你的归所吗?」 「我不是很明白啊。。。但是,有时,我会想。。。我待在这里真的好吗,毕竟我不是属于这里的人。。。该不会不应该待着这里吧。。。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傻,对吧。。。」 传来非常可笑一样的笑声。花了好一会才发现这是自己的笑声 不知不觉之间,身体里面的高温已经消退了。也不觉得寒冷,感觉十分地舒适 「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很困了。。。」 「嗯,睡吧。没事的,因为睡醒之后就会很往常一样了」 手被轻轻地握住了。虽然是微微有点冰凉的手,却让我感觉到这是我在模糊不清的世界里唯一不可动摇的依靠 本打算紧紧回握过去的,不知不觉间我却睡着了。这次没有再梦见什么了 6 有谁在摇晃着我的身体。虽然就像摇篮一样安逸,慢慢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快,最后嘭嘭地敲打了起来 「知道了,起来了,马上就起来」 把紧贴着的眼皮张开,强烈的白光照射了过来。把手挡在眼前,背过脸去。最终让眼睛适应了之后,终于发现面前坐着的小小身影是谁了 「。。。呀啊,诺尔托莉。早上好」 诺尔托莉不知为何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看着 「太好了。。。还活着。。。」 「什么还活着,当然活着啊」 「但是。。。店里。。。又黑,已经是早上了。。。夕还,倒在地上。。。」 说完之后,我才观察了一下四周 窗户外面早已艳阳高照。而我躺在烧完柴火的暖炉前面。这样说的确看起来像是倒下了一样。毕竟很少有人会在地板上躺一个晚上 这是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眼熟的外套 「这是,诺尔托莉你的吗?」 虽然指着外套问了,诺尔托莉却摇了摇头 伸手拿起来,确实对诺尔托莉来说太大件了。衣袖还刺绣着纹章。是阿瑞阿尔魔术学院的 「啊咧?」 突然记忆苏醒了 想起了一段不知是幻觉还是梦的回忆。在令人怀念的地方,遇到了怀念的人。而且好像还听到了莉娜莉亚的声音。虽然眼睛没有看到,抚摸额头的冰凉触感,还有握住手的触感仿佛都还残留着 「。。。不是梦吗?」 恐怕是感冒引起了高烧了吧。但是现在的身体却毫无余味。完全好了起来 啪地肩膀被打了一下 「不要。。。无视我。。。」 跟鼓起脸颊的诺尔托莉道了个歉,然后我站了起来 「谢谢把我叫起来」 轻轻地摸了摸诺尔托莉的头。诺尔托莉一边发出呜呜的不满一边盯着我,最后很舒服一样眯起了眼睛 不管梦见了什么,不管听见了什么话,还有不管我是怎么想,一成不够的一天还是开始了。如今在这个世界,这个地方,就是对我而言的日常 梦也,只能是梦。虽然我的梦不一定会实现,但是我觉得肯定还有着,还来得及实现的梦想。就算那不是属于我自己的梦想。 5「那个梦想的前方」 1 噢噢,喧闹声响了起来 一群男性们围在桌子旁边。最初明明一个人都没有的,不知不觉之间六个人聚集了过来。无论老少都认真地盯着桌面上的棋盘 「噢,这一步,你预测到了吗」 「别说傻话了,十步之前已经跟不上了」 悄悄的说话声,仿佛根本传不到坐在我面前的男性耳中一样。手抵着嘴巴,认真看着棋盘 「奇比克那家伙沉默了哦」 「居然被这么一个小孩......」 忽然看向窗外。时间接近傍晚了,建筑物的墙壁被染上了一层柔和的赤红色 「喂,你」 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棋盘的奇比克说道 「什么?」 「为什么那么强啊。你是贵族吗?」 「不是,是个平凡的小市民」 「这不可能吧。有这种水平,根本就能靠下棋当上贵族了吧」 奇比克张先生伸出手,途中取消了念头一样缩了回去 我不回应而露出了含糊的笑容。我的强大并不是源自自身的个人能力,是时代积累下来的经验不同 这个世界的国际象棋,都是以单纯地移动棋子迅速展开,然后勇猛地进攻国王为主流的。这能顺利地进行的原因,都是因为研究防御的技术还未发达。以我学习国际象棋的时代来看,就像是好几世代之前的战斗风格一样 时而,国际象棋里棋子的一步,就能确保了空间,对展开时间的考量就会左右到最后的胜利。象棋的深意,那些由一流的棋手和研究者花费数百年时间追求得出的那些成果,只不过是被我借用了而已。所以就算夸我厉害,我也觉得不值得骄傲 这时奇比克先生手定住不动,叹了一口气之后推倒了自己的国王 「我输了。想不到赢的方法」 周围传来既不是叹息也不是欢呼的的声音 「还以为能赢的,果然还是没办法那么顺利吗」 奇比克先生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袋子,打开放到了桌面上 「看,这是约好了的棋子」 士兵四个,黑色的国王,还有白色的王后和主教。全都是阿廖欣的棋子 「呐,这样的话是不是只剩下『店长』和『贵族大人』两个人而已了呢?」 其中一个站着的男性说道 「不是还有鱼店的佩尔西蒙吗?」 「不不其实啊,听说他昨天,已经输给了『贵族大人』了」 「真丢脸。那家伙还是没有身为平民的志气啊......」 「那个」 我举起的手之后,全员看了过来 「贵族大人是?」 男性们互相看了看对方,一起看了过来 「是一个到处收集着阿廖欣棋子的年轻小哥,举止很男子汉,还有着一头蓬松的金发」 「跟你完全不同呢。你头发已经薄的可怜了」 说着一片笑声响了起来 「吵死人了你别管!...真是的,话说回来,那个小哥很强啊。一看就知道是贵族了,听说他很可能是在为贵族们收集着失散开来的阿廖欣的棋子呢」 接着像是继续补充一样另一个男性站了出来 「奇比克既然已经输了,那就只剩下『贵族大人』和你了。我会为你加油的」 「我也是。让他见识一下平民的志气吧」 一边回应着大家的支持,脑海里回想起了那个青年的身姿。那个对我说要买下阿廖欣棋子的人。那个看了老人们的棋盘之后,跟我得出同样走法的人 「那个人,应该知道我手上拿着棋子,吧?」 问了之后,奇比克先生回答了 「那是当然的了。这家店的『店长』强得不可思议这件事,到处都传开了」 我不禁苦恼了起来。到底是谁先传出去的呢 接着,回想起了托托的话。毫无疑问那个贵族青年就是帮艾娜的祖父收集棋子的人。也就是说,我不久之后不得不跟那位青年对决了吧 要是输了的话艾娜的婚事就要继续了,要是赢了的话......赢了的话,到底会怎样呢 该不会祖父本人亲自过来吧。不不,怎么可能 2 随着季节变迁,夜晚来得越来越早了。虽然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艾娜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客人,正好适合来指导我读书写字。因为艾娜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在桌子上铺展开提瑟的信,采用起了读解解说的形式 「听好了小市民先生,这是被称作省略词的用词,在关系亲密的信件,或是紧急时候会用上。虽然这里是“你的事情我很担心着”的正式的意思,用上省略词之后,变成“你还好吗”这样浅浅的表述了」 「......真是麻烦」 我抱怨着之后,艾娜点点头继续说道 「这种心情我也理解。因为不是非常正式的书面的话一般不会用上,所以基本上一般都是用省略词的」 「那你为啥特地还要教给我呢?」 艾娜眼镜另一侧的眼睛弯成了弓一样的形状,泛出了笑意 「啊啦,一不小心就教了。喔嚯嚯」 明显是故意的 「菲尔先生那次的事情还怀恨在心吧。等下我会好好道歉的...」 「啊啦,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呢。我,完全没有头绪啊。嗯嗯,所以说我记恨什么的。完全,一点都没有」 「这不是在意得不得了吗...」 视线直直盯过去之后,艾娜脸颊微微泛红,挺直了腰 「有没有怀恨在心什么的,完全不是这个问题。那次当众有点感情高涨的事情,我也有在反省着」 「高涨什么的,是指快要哭出来?」 「喂!」 红着脸瞪向我 「重复提起女性的这类话题作为绅士实在是不应该。快忘了吧」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等下小市民先生,你真的明白了吗。哭脸本身,不对虽然我本来就没有哭,总之作为贵族的子女在公众场合露出这样的姿态实在是羞耻......等下,你有在听吗」 瞪着我的艾娜的态度完全跟平时一样,就好像从来没有提起过要结婚这件事一样。这,就像是暗暗宣示着不要提起这个话题一样,因此我什么也没说 因此我跟平常一样接受着艾娜的教导,艾娜也跟平常一样教着我读书认字。如果什么都不提的话,甚至感觉这样的日常会一直持续下去一样。该不会,艾娜结婚的那件事只不过是我发烧时的一场噩梦而已什么的,我不禁这样想着 到了信件的段落处,艾娜提出了休息 「那我去泡杯咖啡吧」 「啊啦,谢谢」 我走到柜台里开始冲泡的准备的时候,艾娜从皮包里取出了纸卷,看了起来 托托曾经提过。艾娜热衷地,在写着些什么 考虑了好一会之后,我在这时不禁问了出声 「最近,你一直沉迷着这个呢。在写着什么呢?」 肩膀抖了一下,艾娜缓缓抬起了头。从眼镜的空隙间窥视着我 「这个,吗。这个是,那个,也对呢」 不知为何脸颊泛红,把纸卷很重要一样抱在胸前。一会之后,艾娜抬起视线看着我的脸 「那个,能不能,不要笑呢」 「是惹人发笑的东西吗?」 「不是这个意思,是指不要觉得“真是滑稽”这样取笑我的意思」 撅着嘴巴,小声说道 觉得不可思议的我顺势点了点头 艾娜的视线交互落在我和纸卷上一会之后,终于挤出声音说道 「我在,写着故事」 「故事?跟小说差不多的?」 问回去之后,艾娜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欸,故事吗。毕竟之前也听你说过很喜欢呢」 艾娜对冒险小说非常喜欢和憧憬这一点,以前曾经被托托暴露过 「......不觉得奇怪吗。女性,那个,居然要写小说什么的」 听起来是在试探着我的想法一样的语气 「应该一点也不奇怪的......」 女性的作家本来就有很多,写故事什么的应该不算奇怪才对的。虽然,我意识到,这个常识不一定跟这个世界一致 「抱歉,难道女性写故事,是一件奇怪的事吗?」 问了之后,艾娜一脸呆住地看着我的脸。接着手掩着嘴巴低下了头,肩膀抖动着 「艾娜?怎么了」 虽然没有回应,但听见了她不断地想抑制住的断断续续的声音。还以为是在哭的时候,马上察觉到她是在笑了 「......为什么笑得那么厉害」 明明我不是打算开玩笑的 虽然我尽量让自己语气表现地非常不 满,艾娜却毫不在意的样子。过了好一会终于止住了笑意,一边抹着眼角溢出来的眼泪艾娜一边说道 「真是的,你真的是完全没有常识啊」 啊啊,真怪,她这样小声说道 「跟你说话之后,感觉自己的烦恼一下子变得非常渺小了一样」 「这话当然是,在夸着我吧?」 「那是,你觉得呢」 仿佛在捉弄着人一样的笑脸,这是我看见过艾娜的表情里面,最安稳,而没有气势的。或许,这个表情才是艾娜这个女孩本来的表情也说不定 「呐,完成之后让我也读一下啊,那个故事。在那之前我就为了能看懂文字学习着先」 艾娜眯着眼睛笑了 「说起来也是......要是,能完成的话,也许也很不错呢」 艾娜的语气里,完全感觉不到无论如何都想要完成的那种气魄。仿佛像旁观着盒子里面的宝石一样毫无实感的话语 「感觉,完成不了吗?」 「不是。只不过,在想写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无论怎样我剩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结婚了之后,也没有空闲去写这个了吧。在那之前,虽然曾经无论如何,连睡觉时间都觉得可惜一样不停编撰着文字,就算完成了,现实也无法改变。我在做着的事情,该不会只是在逃避着眼前的事情而已吧,我不禁这样想」 艾娜把日益厚重的纸卷放在柜台上,然后很心爱地抚摸着 「因为我是贵族的女儿,出生的时候人生就已经被决定好了。从小就为此接受了教育,只做应该去做的事情。去写故事这种事,对作为贵族而生的我来说是不必要的」 「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艾娜转过头来看向我 「应不应该去做,有没有必要去做,以这方面去考虑的话,梦想的确不是应该去做的。不仅没有人能保证一定能成功,失败了的话什么都留不下来,而且被身边的人看到还会被指指点点吧。但是,或许正因如此梦想才那么美好。与得失无关,只是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朝着也许有希望的道路拼上全力,或许这才是活着本身的意义不是吗?」 艾娜无言地看着我。然后我渐渐害羞了起来,对这么认真地说着这么青涩的话题的自己感到有点难堪 「嘛,嗯,你看,毕竟什么事情都,比起什么都不干还是先去尝试比较好」 像是想蒙混过去一样提高了声调,说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 看着这样的我,艾娜露出了非常温和的微笑。那是个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悲伤的表情 「或许是这样吧,真的——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是梦想吗」 仿佛像是在品味着感触一样小声说道,艾娜的笑意更深了 「梦想,真是苦涩呢。让人非常开心,非常耀眼,却又非常地遥远」闭上了眼睛叹息着。「对我来说,自己的梦想就如同故事里的存在一般」 我只是,定定地看着艾娜 我还上着学的那时候,没有认真地考虑过将来,思考过梦想。觉得人生非常自由,未来能随着自己的喜好去决定的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贵族这种存在本身,连追求自己的梦想都做不到 艾娜把手伸向纸卷,手指轻轻抚描着上面书写着的话语。那是艾娜梦想的形态。这是就算用好几百张纸也装不下的,即将诞生的故事,而这就是艾娜梦想的全部 3 我并不讨厌清洗脏了的餐具。用起泡的布擦去污渍,然后用水清洗。随着重复这个步骤内心变得平静,脑子恍惚地思考起其他事情。店里已经空无一人。外面的牌子也翻到了“准备中”,现在在进行最后的收拾 夜里很静。只听见水流淌的,和溅射到餐具上的声响。虽然有污渍的餐具越来越少,我的心情却还是好不起来。艾娜的事情还残留在脑海里 这是没办法的事,心里也有这样的感觉。如果是这个世界里理所当然的事情的话,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就算结婚后,艾娜还会继续编写故事吗。既然也不是为了赚钱为目标,作为兴趣的一环去写不也是挺好的吗 抚心自问之后,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去思考为什么不对,却什么结论也没想到。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没有形成清晰具体的答案,全都是模凌两可的想法 最后一个玻璃杯洗完了之后关上水放好。正擦着手时,铃铛宣示着有新的来客 进来了的,是先前见过的那位青年。端正的五官,一头宛如黄金编织起来的头发。仅仅站着就让人感觉独具风彩 青年定睛看着我。而我,也定睛看着他 「你就是『店长』吗」 「你就是『贵族大人』吗」 声音彼此重叠了。我们互相看着对方,对各自的别称笑了起来 「感觉听起来不是很像样呢」 「确实。彼此都是呢」 青年把他光滑的黑色外套脱下看了店里一圈 「不好意思。挂外套的架子还没准备好」 青年点了点头把它挂在手肘上,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初次在这里拜访的时候失礼了。没想到你也会下棋」 「看起来不像是个贵族吗」 我的这个玩笑让青年笑了 「幽默的品味看来更甚于贵族。需要我说明过来的理由吗」 「是为了阿廖欣的棋子吧?」 「没错。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了。再次问一下你,有出让给我的打算吗。会给你准备相应的报酬的」 我摇了摇头之后,青年干脆地点头了 「那么,该用象棋来决定了吧」 青年走到最近的座位上,从手上挂着的外套里掏出小型的折叠起来的棋盘。把外套挂在了椅子背上,坐了下来 我解开围在腰上的围裙走出柜台。在青年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青年已经开始在棋盘上摆放起了棋子。我也拿起了棋子 「有一点想确认一下的」 「什么?」 彼此摆放着棋子的手没有停下来 「是有谁在委托了你来收集阿廖欣的棋子的吗?」 突然青年的手止住了。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 「你呢?」青年开口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收集的呢。钱吗?」 我收集的理由,是什么呢 「应该说,是被人拜托了吧。想要争取时间」 「时间?」 「有一个如果棋子收集齐了会困扰的人。虽然我一开始只有一个骑士而已,不知不觉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呼,青年笑了一声。是一种让人感到亲切的微笑方式 「被人拜托了,吗。你真是个好人呢」 「你不是吗」 青年摇了摇头 「我的话是交易。都是为了自己」 棋子摆好之后,青年拿起黑色和白色的士兵,两手合上。摇了三下之后两手分开,握着拳头朝我伸了过来。这是决定下棋顺序的方法 「右手白色」 听到我的话之后青年张开了右手,是黑色的士兵。因为猜错所以我执黑色。面前的棋盘咕噜旋转了。青年把两个士兵放回原位,准备就绪了 「多多指教」 两人行了一礼,青年有条不紊地把士兵走到e4。我把黑色士兵走到e5回应。青年毫不犹豫地把第一步旁边的士兵走到f4并排 那是kings?是被称作gambit的定式。是一种很危险的走法,胜负容易陷入乱战。称为gamble的语源也不为过(ps:kings gambit 王翼弃兵) 黑方的我这时有三种选项。用e5的黑色士兵,吃掉f4的士兵。或是这边也一样把士兵并排上去,counter?(ps:猜测是counterattack,反击)设下gambit。还有就是另一种 「......真是慎重啊」 看了我的对应之后青年说道。把主教移动到c5了。这是无视掉青年他用士兵的引诱我争夺的这一手,只顾展开自己的阵势棋子的一步。虽然ギャンビット会让争夺变得激烈,黑方也能平稳地开战 青年对此没有回应。在这个可以说是把国际象棋当作激战的世界里,我这一手看来只会被看作是胆小了 「你不打算赢的吗?」 一边移动棋子青年一边说道。我也马上接着下一步 「不打算输呢」 「不输和胜利是两回事吧?」 只不过一会儿功夫的互相角逐。相对一直维持进攻态势的青年,我则是一味加固防守 青年的话道出了真相。但是我本身并没有执着于 胜利的理由。重要的只不过是不让艾娜的祖父得到阿廖欣的棋子而已。为此选择的不是胜利而是不败 而且国际象棋有平局的规则,也有故意造成那样局面的方法。我不必冒着危险去争取胜利,平局就足够了 要是不小心赢了青年,下次那位担任王的指导师的祖父说不定就会出现 随着棋盘上战斗的进行,青年看来已经察觉到我的意图了 「不执着于胜利,吗。只不过是争取时间而已吗」 青年闭上了眼睛,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张开眼睛看着我 「我提议就此平局。觉得怎样?」 提案得有点太早了。本来应该是快到终局的时候,彼此都没有失误的情况一目了然的时候才会这样提案的,这次才刚刚要进入中盘。他究竟是有什么打算呢 读出我视线意思的青年耸了耸肩。 「下到这里已经对你的水平有所了解。 要是你贯彻防守的话,我实在是击溃不了。明知这是最终结局还走下去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实在是过于干脆的思考。决断之快让我惊愕不已 「这样的话,怎么样?」 我答应了平局之后,青年迅速开始收拾起棋子了 「从你这里回收棋子这件事,对我来说难以承担。虽然遗憾我会这样跟委托人传达的」 「诶,那个,这有点」 这跟预想有点不同了。这么干脆地退出的话,对我来说有点麻烦 「虽然你想争取时间,但我的时间不多了。马上要离开这个镇子了。接下来请你直接,跟委托人对话吧」 折叠好棋盘站了起身,青年把外套拿了起来 「那个,请等一下,祖父先生出面的话我就困扰了,下次的话」 「祖父?指的是被称作龙棋圣的乔瑟夫大人吗?」 青年看着我,像是表示我误会了一样 「我从没跟乔瑟夫大人见过面。我的委托主是凯雷斯大人。是乔瑟夫大人的儿子,福亚罗泽斯伯爵家的现任当家」 说完之后,青年擦身走开了。我也没打算要叫住他 青年说了他不是被艾娜的祖父委托的。不仅这样,委托人居然还是艾娜的父亲? 不过确托托确实说过,祖父先生他正在收集着棋子。还没收集完成的话婚事应该不会有进展才对。所以才会拜托我争取时间 究竟事情是怎么情况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了 「我本来」背后传来了声音。「还以为,你才是那一方的」 我转身之后看见青年转过半身看向这里 「阿廖欣的棋子有两个人在收集。其中一个是我,委托主是凯雷斯大人。这样的话,剩下的一个不说你也明白了吧?」 这个推测我觉得很有道理。问题是,我这边毫无头绪 青年不再说话转过身,伸手朝向大门。这时,门自己开了。寒冷的夜风吹拂了进来。那里站着的是莉娜莉亚 「呜,好冷」 听见了这样的小声说话,但并没有继续下去。莉娜莉亚维持着门打开的样子一动不动了。她的表情被青年的背挡住让人看不清 突然间,青年的背沉了下去。是当场跪了下来 「公主大人,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您」 4 「所以说公主大人,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我问了坐在柜台位置的莉娜莉亚之后,她露出非常讨厌的眼神瞪着这边 「你再叫一次公主大人的话,我就给你多加一个鼻孔」 「哈哈哈,又来了又来了」 「......」 莉娜莉亚的表情是认真的。倒着热牛奶的我的手不禁颤抖了 加了两杯砂糖搅拌。已经加了差不多一半那么多在咖啡里融解,变成了柔和的色调。这样子给莉娜莉亚泡咖啡欧蕾,已经是好久之前的感觉了 「好了,请慢用」 「嗯。谢谢」 接过递出去的杯子,莉娜莉亚喝了一口 「好烫」 说着从嘴边移开,呼呼地吹着气,然后再次嘴唇靠了过去 「嗯,好喝」 莉娜莉亚的表情变得柔和,两手捧着杯子 「他是类似于在入学之前来迎接我的」 「迎接?」 这是预想不到的词语 「正确来说,应该说是来自教会那里的吧。稍微不久前过来这里,传达我入学考试的内容还有面试对策之类的事情」 莉娜莉亚很小的时候就跟父母分开了。最近听说了父母有可能以治疗魔术师的身份身处于教会的情报。所以莉娜莉亚她,定下了转学到以治疗魔术师为专门教育的学院的目标 「从教会了过来的人大家都叫莉娜莉亚你为公主吗?」 问了之后莉娜莉亚表情露骨地皱了起来 「因为我是母亲的女儿,连脸也长得很像的缘故」 「这样的话,也就是说......」 「没错。好像是知道我母亲的事情,他的话。听说还见过面」 莉娜莉亚一脸焦躁地说道 「但是就是不肯好好告诉我。说要等到考试结束了,合格了之后才告诉我,一直都只肯说这些」 「原来如此。但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有了线索」 嘛,虽然也是,莉娜莉亚点了点头。然后隔了一会儿 「其实,为了考试我要离开这个镇子」 「考试不能在这里考吗?」 「是的。因为还包括了学院的参考学习和上课体验,要到那边去才行」 「好像听说那里很远的吧,非常地」 「一个月以内估计回不来」 干脆地告知了时间,虽然曾预想过但内心还是沉重了起来 「这样啊......那么,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是冬天了吧」 「是啊,听说那边还是个雪国,听起来就冷地发腻了」 「没有防寒的魔术吗?」 「有喔。不过整整一天都用的话会累的」 这是相当平和的,互不过界的,不触碰核心而选择绕开的对话 我们顺着季节这个话题,谈到了当季的食物,泛起了我稍稍怀念的心情 然后终于到了沉默的时候,莉娜莉亚挑出了话题 「明天,就要出发了」 瞬间空气像是动摇了一样 「时间真赶呢」 「虽然之前就决定好了,但一直忙于考试对策的准备。虽然昨晚夜里曾经来过这里......」 莉娜莉亚抬头看向我 「果然那个不是梦啊。好像听到了莉娜莉亚你的说话声」 「看见你躺着地板上呻吟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呢。体温也很高」 「是你帮我治疗了吧?帮大忙了,还有外套也是。现在拿给你吧」 我走到仓库里,把放在架子上的外套拿起。触碰到冰冷的布料的时候,突然冒起了一个想法。要是不把这个还回去的话,莉娜莉亚会不会还继续留在这里呢。何况接下来会变得越来越冷了。没有外套肯定会很困扰的吧 接着察觉到这是非常孩子气的想法,自己不禁笑了 抱着外套走出仓库。走到莉娜莉亚身旁的时候,她站了起来 「这个,谢谢了」 「嗯」 把外套递了过去。她盯着我。我也看了过去。视线交汇着 应该说些什么,心里这样想 但是我什么也没说。连自己有没有想传达的话都有点搞不清楚了 莉娜莉亚视线落下去,接过外套。 「其实呢,明天傍晚......六点钟的时候,会从学院出发」 「这样啊」 莉娜莉亚的视线滑过外套,看着我 「可以的话,要是有时间的话,能过来为我送行吗?」 「但是我,可进不去学院里喔」 莉娜莉亚皱起了眉,脸颊轻微染上了红晕撅着嘴 「这种时候就不能用些坏点子吗?为了见上歌姬时用过的伪造婚约书,你还拿着对吧?」 心脏突然激烈跳动起来,话梗在喉。我确实觉得扔了有点可惜,如今还放在屋子的抽屉里面 「虽然还拿着,那个,这样子好吗?」 乱用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传开。派对的时候没什么学生,都是些对莉娜莉亚和我没什么兴趣的大人所以没关系,这次可是平日里的学院。虽然对我没什么影响,但不知道会对在那里上学的莉娜莉亚产生什么影响 莉娜莉亚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要去送行」 「嗯,我等着你」 接着在好一会儿的时间里,微妙地让人静不下来。那么,莉娜莉亚开口道 「差不多该回去了」 「嗯、嗯。考试加油。莉娜莉亚的话绝对会合格的」 「我会加油的。谢谢」 我陪着莉娜莉亚走到门口 。手快要碰到门的时候,停住了 「——呐,有人,在等着你吗?」 「等着我的人?」 不明白这个问题意思的我回问道。莉娜莉亚回过头来。那个表情,既像是困惑着,也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6「选择」 今天是休息日。也许莉娜莉亚是考虑到这点选择出发日子的,多亏这样我能够有余裕去送行了 尽管早上很冷,等到太阳升起的午后时,非常温暖的阳气包裹了整个街道 虽然我是懒得走出到寒气逼人的外面,但现在大街上的活力跟夏天一样。甚至感觉,像是露天摊点的商人那充满气势的呼叫声驱逐了寒冷一样 穿着厚装在店门前扫地的我变得暖烘烘的,脱掉了一件上衣 拿着扫帚的我,在跟经过的人们打着招呼。有些是常客们,有些是经常经过这里而脸熟的人。这是不知不觉间已经熟悉了的日常。这时的我已经,并不感觉到开心也不觉得寂寞了。可以说已经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情景了,也可以说是自己对那些感情触动感到疲倦了 我停止手上的活看着街道休息的时候,看见了从中心街的方向有一驾特别高档的马车行驶了过来。路上的人靠到旁边,避开马车前进的通路。看来是贵族的马车 这条路的另一边只有迷宫了,这对贵族的马车的目标而言不是很相衬。真是罕见的情形。想着它会停在哪里的时候,马车开始减速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握着缰绳的车夫下了车,展开了客车底下折叠起来的垫台。敲了三下门之后就候在了一旁,从里面有人走了出来。是一名男性 噌地,仿佛让人听见这样的声音一般的锐利视线观望着。那灰色的头发被仔细梳理过,胡子也都保养地很好 眼前的这位男性,我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记忆哗地苏醒了。为了跟提瑟见面而潜入学院的时候,我确实见过这个人 男性的锐利视线朝向了我的面前 「——你就是『店长』吗」 「啊,我的确是。。。」 称呼里好像还别有含义。但完全没有亲近的意思 「我是为了得到阿廖欣的棋子而来的」 这一句话,让我理解了眼前这位男性的身份了。毫无疑问,是昨天跟我用象棋稍稍交过手的『贵族大人』说过的委托人。也就是说 「您就是,艾娜的父亲吗」 口中轻轻说出比细语还要小声的话。而这位父亲他露骨地摆出了不快的表情 「没理由被你这么称呼」 为什么是这句固定规矩一样的台词呢,我心中不禁苦笑 「那么,该如何称呼呢?」 「凯雷斯」 「我明白了,凯雷斯先生」 究竟是对我哪一点感到不快呢,凯雷斯先生一直用严厉的视线看着我 「那个。。。要进去里面吗?」 我有点犹豫地问了之后,凯雷斯先生嗯地点了点头 2 桌子的正面坐着凯雷斯先生。不看我准备的咖啡一眼,双手抱胸瞪着这边 由于这个情况一点也放松不下来,我缩着身子坐着。就算试着喝咖啡,也完全尝不出味道和香气 「我知道你是我父亲委托来收集阿廖欣棋子的」 打破沉默的话语的内容,我完全理解不了 「。。。什么?」 「不用装傻了。我调查过你的事情。没有在这个镇子上的出生记录,突然有一天就继承了这家店,经营起奇怪的饮食店。过去也是不明,经历也是谜团,然而下棋的水平却是一流的。。。。。。实在太可疑了」 「那个,我完全不懂您的意思」 「没用的。我还调查到了父亲他有光顾这间店」 虽然听起来完全莫名其妙,看来眼前这位——凯雷斯先生他,产生了非常大的误解 「请等一下。我真的不记得有过」 「。。。这样啊。父亲他给了你什么对价?地位吗,金钱吗,还是女人?这些我都能准备。把阿廖欣的棋子交出来」 为什么要以我不记得的事情来进行交涉说什么想要的都能给我呢。真让人烦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状况已经很明显了。是艾娜的祖父在收集着阿廖欣的棋子。我已经了解到了这一点,而且托托还拜托了我。所以这应该是正确的情报 最后变成了只有我和被称作『贵族大人』的青年两人拥有的情况。我本以为那个青年就算艾娜的祖父的委托人 但实际上,他是接受眼前坐着这位凯雷斯先生的委托而行动的。也就是说想要得到棋子的人只有两个。其中一人是凯雷斯先生。还有一个毫无疑问就是祖父 因为青年是接受凯雷斯先生委托行动的,要是我不是为祖父他而收集棋子的话,事情就很奇怪了 凯雷斯先生怀疑我这点我也非常理解。要说有问题的话,那就是我一点都没有头绪 没办法说明的我不禁苦恼地按着了太阳穴。就算我说不知道,状况也完全证明不了。连我自己都这样想的话,凯雷斯先生就更不用说了。不可能接受的 请问「在你给我棋子之前,我不会回去的」 他非常认真地说道。我想这个人肯定说到做到的吧 但是,等等,我想到 虽然我是被拜托了不要把棋子交给祖父,但没有说不能交给凯雷斯先生。凯雷斯先生是为了什么而收集棋子的呢 「那个,收集完棋子有什么打算呢?」 「跟你没关系」 虽然我直接问了,但没有那么简单就肯告诉我。虽然这也是预料之内的。但这样的话,我也不能轻率地交给他了。也许凯雷斯先生也是,以艾娜的婚事进行下去为目的也说不定 凯雷斯先生双手抱胸一直瞪着我。我也只能就这样看回去。彼此都没办法推进的情况下,战况只能一直胶着。已经跟忍耐比赛差不多了 事已至此,我也不打算随便把棋子交出去 凯雷斯先生也一样,对被看做是那位祖父委托了的人的我,不打算说出家里内部的事情 只能看哪一边会先放弃让状况有所进展。变成了这样的事态了 我刚想着这会变成长期战的时候,门口的铃铛声打破了平衡 「父亲大人!」 那声呼叫是艾娜说的。肩膀上下起伏,喘着气走进店里。恐怕是被托托或者其他人告知凯雷斯先生过来了这边之后,慌忙赶过来的吧 「为、为什么会来这里。。。唔」 凯雷斯先生毫不动摇,回答着艾娜 「你不用知道。退下吧」 「但是,这个人他是没关系的」 语气很强烈地声音,凯雷斯先生视线看了过去 「不管你是怎么想,他都得到了阿廖欣一半的棋子。不可能没关系」 「至于那,是我委托他的」 「委托?」 「是的」艾娜回答说。「因为听说了祖父大人正沉迷地收集着」 「原来如此。想着没收集齐棋子的话婚事就成不了吗」 艾娜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你没有识人的眼光。使用的人会成为自己的力量。这就是贵族。要用的人的本质都看不出来怎么像话」他眯着眼睛盯着艾娜。「这个男人,是听从祖父大人的话而行动的。你搞错拜托的对象了」 艾娜张大眼睛看着我。视线对上了。在我否定说这是误解之前,艾娜开口了 「这是误解,父亲大人。他不是的」 「你这话有什么根据吗。不要说什么感情上的判断之类的话来让我失望」 「那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声音清澈响亮。艾娜毅然地站着。那句话蕴含着不含一丝动摇的信赖,甚至让我内心感到难受 「无聊」 冰冷的回复 「这个世间背叛朋友的人到处都是。根本算不上相信的理由」 「就算被背叛也不介意,值得这样想的人才能称得上是朋友不是吗?」 凯雷斯先生鼻子哼了一声 「这不过是故事里面的戏言。听好了艾娜蕾菈,正因为不存在在世界上所以才是故事。不然的话谁会去向往它」 「关于故事这点我不觉得能跟父亲大人你互相理解。话说回来,为什么父亲大人你要收集阿廖欣的棋子呢」 从我跟凯雷斯先生见面以来,他的视线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个人兴趣」 「不不不」 怎么看都是很勉强的借口,我下意识就插嘴了。凯雷斯先生用像鬼一样的锐利视线看向我 「我以前开始就一直想得到阿廖欣的棋子了。只是趁着这次机会收集了而已。没有其他理由」 「听起来真假。。。」 「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也没有」 感觉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我转过脸。这个人,视线真强烈啊 「该不会。。。」 艾娜小声说道 「是为了我结婚这件事吗」 「无聊透顶。居然说我为了取消你的结婚而收集棋子?难以置信」 「我没说到这种程度喔,父亲大人」 艾娜很无语一样说道 气息慌乱的凯雷斯先生发出了咬紧牙关的声音 「父亲大人,我还以为你完全赞成祖父大人提出的婚事呢」 「。。。这种像是随意想起一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赞成。反正肯定是为了些无聊的理由。你的对象必须由我决定。不会让别人随意干涉的」 语气非常坚决。看来跟我一样都是为了阻止艾娜的结婚而收集棋子。但是实际上来讲,只是在什么时候,跟谁结婚这点有所不同而已,艾娜没有自主选择这点还是没有改变 我看了一下艾娜的样子。明显是面无表情。只是顺应接受了。选择平静放弃了而已 「好了,快交出来吧。或者是,想跟我用象棋决胜负吗」 一直盯着我的凯雷斯先生说道 「在那之前,能让我问一下艾娜一个问题吗」 我没有干涉的理由。这是家族之间的问题。但是我还是做不到默不作声 「你要问什么。没什么好说的」 我看着艾娜。低着头站立着的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结婚这件事,是必须马上要做的事情吗。退学什么的,毕业后马上就要什么的,是这般急着要做的事情吗」 「这就是女人的幸福」凯雷斯先生断言道。「跟艾娜蕾菈相符合的丈夫有我来准备」 「真的这样就算幸福了吗」 「这都是为了艾娜蕾菈」 这句话,让我有点不快。但是现在不是纠结于这个的时候 「追求自己的梦想,不也是实现幸福的一种方式吗」 「梦想?」凯雷斯先生笑了。「只有小孩子才允许这些。更不用说写故事什么的,实在是无聊至极」 为什么,这句话我差点忍不住说出口,但是忍了下去 「写出了故事又能怎样。不去直视人生躲进空想的世界里描绘理想,觉得这样就好然后一直逃避到死为止吗。梦想这个词不过是一种借口罢了」 我说不出话来。这是一个只顾现实生存着的人才能说出口的话。故事里面的人也有心。。。虽然我想说这样的话,但明白实在是过于浅薄了 「——确实,也许是在逃避」 艾娜开口了 「这样的话就好了,就是为了这样的期盼,我才会去接触故事的确是事实。也想过,要是能舍弃掉贵族的枷锁,投身自由的冒险的话是多好啊。自己要是更有勇气,更有行动力,还有比起什么都要强大的话,人生就能换上更加不同的色彩了。我一直憧憬着这些事情」 艾娜抬起了头。此时存在着的,不是身为贵族大小姐的艾娜,而是作为一个少女的艾娜 「我是打算以贵族子女的身份生活下去的。这是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理所当然的,从未质疑过。能改变被定下来的生存方式的,我曾经认为只有故事里面的主人公而已」 但是,艾娜继续说道。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对这个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有一位女性却证明了不是这样。身为平民却上着贵族的学院,比谁都要努力还不输给贵族。。。这,只有她做到了。她的身姿,她的生存方式,让我察觉了。或许人生,比起我想象中还要自由,或许还能有更多的选择」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艾娜对莉娜利亚如此执着的理由,不仅仅是单纯的喜欢,还有着憧憬。能选择自己前行的道路,挺起胸膛向前迈步的那副身姿,她无法自拔地被吸引住了吧。如同跟自己的理想重合了一样 「确实故事是逃避。但是,也许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这样觉得。能允许我自由存在的世界,这是我第一次,做出的自己的选择。所以,不能因为一句无聊就让我放弃为故事而活」 静下来的店里,只能听见艾娜的粗重喘息声。这份充满热量的情感,让我咬紧了牙关 「这样啊,那就写吧。」凯雷斯先生开口道。「结婚了之后也能写故事什么的吧。随你喜欢」 艾娜什么也说不出来张开着嘴巴——紧绷的空气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她低下了头。嘴唇微微颤抖着。好的,我预感马上会听到这样的回答。这时我抢先开口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艾娜。所以我说过了吧。不可能说服的」 艾娜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凯雷斯先生也一样。可以的话,我都想看看我现在的表情 「其实」 我开口了 其实,什么? 有接下来要说的话吗? 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下子,就出声了而已 想阻止艾娜的回应,说了些跳脱的话而已。接下来要说的话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转机 所以,对啊,那就编一个吧。不过是这样而已。根据至今为止的的事情,根据情况,编一个吧 这不是说谎。这是假如这样就好了的空想。也就是,故事。 就像象棋的棋子相互联系着走动一样,我在脑海里构成着故事的脉络。在判断出它是否正确之前,我的嘴巴就动了 「祖父先生他所选出的结婚对象,其实是我」 「。。。你说什么?」 凯雷斯先生盯着我的视线瞬间变得更尖锐了。艾娜则是吃惊地张大了口 「艾娜跟我结婚之后,要一边帮忙经营店铺一边以作家为目标。贵族也不当了。把这些跟祖父商量了之后,他说了要是能收集齐阿廖欣的棋子的话就可以考虑一下」 我被他看做是帮祖父收集棋子的代理了。既然如此就利用这一点。把责任推给不在这里的其他人 「你说过祖父先生有光顾这家店吧?那是因为他很欣赏我」 「居然说欣赏?那究竟欣赏你哪里了」 那个。性格,是不行的了。外表,也没有说服力。我实在过于平凡了。但是肯定有的。祖父他会以此认同而结婚的,让凯雷斯先生也不禁相信的理由——想到了 「那就是,我下棋的技术」 凯雷斯先生深深皱起了眉。没有开口否定。那个人的话很有可能——他摆出了一副肯定是这样想的表情 艾娜的祖父是一位被称作龙棋圣的名人。那么,肯定有着只要跟象棋相关,用常人的标准就无法判断的一面。不是这么痴狂的话肯定爬不上顶端 「正因祖父先生他看上了我的技术,所以才提出要收集阿廖欣的棋子。所以我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你面前」 咕,发出了这样的低鸣。凯雷斯先生的表情十分严峻 没有彻底相信我的话,但是也没办法断言这是说谎。因为我靠着象棋的技术收集到了棋子这点是真实的。话里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很难看穿。这样的情况下,接下来的行动就能预测到了 「艾娜蕾菈!这个男人的话,是真的吗」 抑制着感情的低声朝向旁边,艾娜的肩膀像是吓到一样跳了一下。嘴里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跟我视线合上了。像是拼命传达着一样,我拙劣地眨着眼睛。艾娜看上去虽然很困惑,却点了点头 「是、是真的,父亲大人」 宛如狼的低鸣一样的声音从喉咙那里响了起来。凯雷斯先生狠狠瞪着我。视线强烈到让我后背发抖。我就像是想要马上逃开一样地恐惧着。尽管如此嘴上却流利的动了起来 「但是艾娜她,说了想要跟凯雷斯先生你讲清楚。想要你理解她自己的梦想。还有她不想逃避贵族的义务。所以昨夜,我就跟那位青年商量然后拜托了他。让他不告诉你详细情况,把你叫过来。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顺势,把那个金发的青年也卷了进来。在确认不了真假的现今,没办法断定我说的是不是说谎。既然暴露不了那就不算说谎了 凯雷斯先生脸一下唰红了。明显被激怒了。血压上升,满脸血色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我也无所畏惧了。破罐子破摔心脏强烈跳动着。脑袋发热。嘴里毫无停滞地编撰着话语 「凯雷斯先生既然这样说了的话。。。不认同艾娜的梦想,说就算勉强她也要跟自己决定好的对象结婚的话,那虽然遗憾」 我摆出了微笑。为了尽量激发他的仇恨一样 「——艾娜就由我收下了,父亲」 「——」 噌地,空气冻结了 凯雷斯先生面无表情,脸色中途变得青白一片。满脸的血色一下子下降了一样。看来我的话起到了预想之上的效果 这刺痛着肌肤一样的紧绷的空 气里,我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咕地,那声音分外地响 「那好」 凯雷斯先生平坦的语气说道 「自古以来,平民和贵族,或者是同为贵族之间总会有发起挑战的时刻,就在此刻,贵族向平民,我,向你提出决斗」 来了,我手不禁发抖了 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 「艾娜蕾菈。外面的马车上有个放着棋套的皮包。把它拿过来」 「那、那个,父亲大人」 仿佛话题的展开超出了意料一样,艾娜明显地困惑着 「快点去」 凯雷斯视线不错开视线直直盯着我说道。嘴唇几乎没动一样。所以我也没移开视线。虽然很在意窥探着我模样的艾娜,但没办法向她做出反应 最终发出了踌躇的叹息之后响起脚步声远去,接着门铃响了。像是等着艾娜出去一样,凯雷斯先生这时开口了 「要是输了,你知道的吧。虽然不会要了你性命,你,必须在我女儿面前消失。从这个镇子里」 啊啊,真是的。。。贵族还有手持权利的人,为什么都是这样的呢。既极端,又傲慢,想要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从这个镇子上消失? 那不正好 「我知道了。那么,要是你输了,请约好要尊重艾娜自己的选择。允许她追求梦想,也让她自由挑选结婚对象。或者她要是说想拿起剑出去冒险,也请允许她」 「说什么无聊的东西。这根本算不上话。明知孩子会变得不幸,还要让我对此默不作声吗?」 「欸欸,就是这样」 看着断言的我,凯雷斯先生沉默了,视线变得更加强烈 「没有失去棋子的觉悟的话,赢不了比赛。人生也是一样。恐惧失败而不去行动的话,梦想也实现不了。艾娜她想要那样选择。由自己去挑战,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会有所收获」 突然,脑海里浮现起来 那个夏日的某天。为观光客大量涌现的店而帮忙的艾娜,我把报酬交给了她。对贵族的她而已应该明明是过于少的,微不足道的金额。但是艾娜她,真心高兴地笑了 「我,是她父亲」凯雷斯先生说道「难道你要父亲对孩子弃而不顾吗?又不是像鸟的父母那样,会杀死自己的幼崽」 「羽翼丰满的时候,鸟儿从父母身边离巢难道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门铃再次响起。艾娜直接走到桌子这边把皮包递了过来。凯雷斯先生接过去,看着艾娜 「。。。那好。艾娜蕾菈,你坐在那边」 「是?」 「这是决定你人生的时刻。可不能充当旁观者。自己的选择究竟会导致怎样的结果,又会怎样影响到别人的人生,你要仔细看好了」 「好、好的」 艾娜看着我。目光诉求着要我详细说明一下。我摇了摇头。没有该对她说的话 凯雷斯先生打开皮包把棋盘放到桌面。然后一个个排列起棋子。黑色和白色,留空地摆放着 「好了,把剩下的阿廖欣棋子拿过来吧。这种场合最相应不过 」(ps:拿齐然后扛起棋盘就走,一波团灭) 3 这是非常美观的景象。每一个都可以说是艺术品一样美妙而精巧的棋子。一个不落地排列在了棋盘上。仿佛寄宿了能夺人心神的魔力一般 把里面的士兵依次拿起,凯雷斯先生握在手里。两手合上,然后右手伸了出来 我看着艾娜。坐在的艾娜犹豫地开口道 「。。。白色」 凯雷斯先生张开手。是白色的士兵。这样这边就执白方了。把士兵放回原位后凯雷斯先生盯着我。他头的角度微微偏于正面。那对面坐着的是艾娜 「这样真的好吗」 明明关系到你的人生。包含着这样的意思 「说了不要作为旁观者的可是你啊」 「虽然的确是这样」 「那个,跟父亲大人说的一样。就算只是下序盘,会不会我只会妨碍到你了。。。」 一脸不安的艾娜说道 「艾娜,你是觉得自己肯定赢不了吧」 「毕、毕竟对手可是父亲大人。由祖父手把手地指导过,在贵族圈里也是很有名气——」 「那你要放弃吗?」 艾娜止住了话语 「要是有人对你说了不可能你就要放弃了吗?那干脆这里就放弃吧。是这种程度就放弃了的梦想的话,最初就不去努力比较好」 单单是我赢了凯雷斯先生也没有任何意义。艾娜要凭借自己的意思选择了战斗才有价值。至今为止决定了自己人生的人,小心地保护着自己的父亲,对他宣告自己已经羽翼丰满了,这才是比结果还有重要的 艾娜迷惘了。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也许自己的梦想会中途夭折而没法确信。她用力的咬紧着嘴唇。 尽管如此,她还是抬起了头。朝我露出了强烈的视线,确实地点了点头。然后正面朝向棋盘,拿起了士兵。第一步下在了e4 凯雷斯先生暂时手没有任何动作。为了确认视线里面的真意而跟艾娜对望着。终于解开了一直抱胸的手,把骑士下在了f6。艾娜的迷惑传达了过来 在采用速攻战略的这个时代,第一步走骑士是异端一样的走法。在趁早把士兵送到战场的主流之中,明显感觉是费事的一步 但是 我看过去之后,凯雷斯先生也看着我 这一步的意义你明白吗,感觉他像是这样询问着 这一步让我联想起了一位伟大的国际象棋手。曾经被歌颂为「棋盘上的诗人」,这是那位被称在国际象棋的艺术层面无人能出其右的人,很喜欢的一步 要是艾娜低估了这步而没有防备地继续的话,后面会吃到苦头的 虽然艾娜对怎么应对相当烦恼的样子,想着毕竟是序盘,还是把士兵推了上去 对局的节奏已经被决定好了 凯雷斯先生毫无迷惘地移动着,艾娜陷入了思考。终于再让棋子前进了之后,凯雷斯先生又毫无停滞地走了下一步 艾娜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随着一步步的变化棋盘变得越来越复杂。等比例地,艾娜的疲劳也从目光之中显露地越来越明显。下棋如此地消耗着身心的疲劳。特别是这种状况,负担更加重了 凯雷斯先生神态自若一样推动着战况。又下了强力的一步。对应失误的话,状况会变得更加险峻 艾娜也明白这一点。表情十分严峻。探出身子,紧紧盯着棋盘。想从中寻找答案。时间不停消逝。艾娜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怎么了,艾娜蕾菈。快点下。但是不要搞错了。要是输了的话,你旁边这个男人就要从这个镇子上消失了」 艾娜惊讶地看着我 「赢了的话就给予你追求梦想的时间。这样决定好了。懂了吗,艾娜蕾菈。根据你的选择,别人的人生会因此改变。这就是持有力量者的责任」 艾娜定定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后,她整个表情扭曲了。紧紧闭着嘴巴瞪着棋盘。摇了摇头。 「我、我。。。不行了,果然梦想什么的,那些东西。。。。」 「艾娜。走下一步」 看着我的眼神,艾娜拼命摇着头。就像一个固执的孩子一样不断地摇着 「我做不到。你的人生会这样被改变。这不是、不是这么有价值的梦想」 声音嘶哑了。眉头和眼角都垂了下来,如今满脸快要哭出来一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露出了微笑 「其实呢,有一点让我一直很不爽的」 我把自己的手叠放在艾娜的手上,紧紧握住。那手完全冰冷了 「艾娜对我说,希望我不要把骑士交出去吧。托托也是,拜托了我去争取时间了呢。但是啊,只是说了希望我能尽可能地延长时间,一次都没说过『希望你能赢』啊」 我直视艾娜目光的深处,朝着那里倾诉着 「明明还没开始对局,不要擅自决定了我会输啊。我一直很不爽这一点」 艾娜瞪圆了眼睛,然后脸一皱,露出了破涕为笑的表情 「说得、真对呢。对你、真是失礼了呢」 「就是啊。怎么说既然都拜托了男性,请为了我而胜利吧,至少得说上这种程度的话才行。故事不都是这样的吗?要不然就不帅气了」 欸欸,艾娜点着头。眼睛夹在眉毛和脸颊之间弯得细细的。嘴唇抖动着,表情惨不忍睹。一点都不端庄,毫不逞强,只是原原本本的,一位少女的表情。正是为了她,为了她的梦想,我才置身于此的,我心里确实地这样觉得 「艾娜。由你去选择吧。为了决定自己的人生,把棋子推向下一步吧。不用去想正确的答案也没关系。自己去选择,心持觉悟地打出下一步吧。这才是最重要的。能做到吗?」 艾娜点头了 「一步就行了。错了也没关系。之后——交给我就好。绝对会赢回来的」 艾娜眼角落下来大滴的泪珠 不顾沿着脸颊流下的泪水她点了点头,颤抖着的手指伸向棋盘。不清楚正确与否,迷惘着,烦恼着,尽管如此还是拿起了棋子,然后顺着自己的意思走了下一步 「做得很好」 尾声 暖炉面前诺尔托莉宛如世间已是春天了一样露出安逸的睡脸。身体埋在大大的靠枕里面全身放松着,偶然尾巴啪嗒晃动。今天也翘课了没去学院 今天的气温下降的厉害。来店的常客们都纷纷说着冬天开始了。看来不知不觉之间秋天已经过去了 到了傍晚之前,店里就空了。只剩下精灵族的大姐姐打开着书,和角落的桌子上平时的两位老人在下着棋 我走进老人们之后,细脸的老人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呀,店长。现在休息吗」 欸欸,我点了点头 棋盘上的形势来看细脸的老人处于优势。确认完棋盘之后,我不假思索地笑了 「哦呀,什么那么有趣呢」 「至今为止我居然没发现真是奇怪了。您老人家,总是没动过战车。这样子来让步的对吧」 「哎呀」 视线看着对方我继续说道 「想起来,您第一次出现在这间店里面的时候,就是我刚得到阿廖欣的骑士的第二天。那一天的情形我还记得。你们在下着棋,青年看见棋盘之后小声说了下一步。您还问了我对吧,问,这一步怎样。现在想起来那真是奇怪了。现在已经很清楚你的实力了。故意表现地很弱,现在的状态也是。而且,您还知道我有下棋。其实就算在常客们里,知道我有下棋的人也几乎没几个。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呼,呼地。细脸的老人笑了。然后轻轻拍了拍手 「终于还是暴露了」 「难道这不是你在一直等着的吗」 圆脸的老人用着跟至今为止不同的沉稳的语调说着,然后站了起来。朝我跟老人深深行了一礼之后出去了店里 「他其实是我的侍者。以前曾经加入过一个到处巡游的剧团。演技很不错吧?」 爽朗的神态之间,隐隐感觉到某种傲慢的气息。跟刚才的,快走下人生的舞台的善良老人不一样,是一种习惯了别人听从他的态度 「您就是,艾娜的祖父吗?」 老人咪咪地笑了 「没错。这次我的孙女受你照顾了。还有儿子也给你添麻烦了。他毕竟是个傻父亲」 他那平淡而自然的态度,让我这边反而有点跟不上节奏了。想找个时机重新开口的时候 「总之先坐下来吧」 被他示意着椅子这样说了 虽然有点困惑,我还是坐到了刚刚圆脸老人坐着的位置上了 「那么,该从哪里说起呢」 老人交叉手指放在肚子上,缓缓往背后靠了下去 「。。。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计划了这次的事?」 「唔姆,开门见山呢。当然有让你知道的权利」 眯着眼睛看着我 「目的的话,是啊,老实说是想宠一下可爱的孙女吧」 「宠孙女,就是跟她提出假婚约的事情吗?」 「有时会变成这样也不奇怪的」他发出了愉快的笑声。「之前我就知道儿子他有一直帮艾娜蕾菈寻找适合的对象。他非常溺爱艾娜蕾菈呢,为了女儿的话连身边的事情都会不顾上」 果然啊,我心想。跟他交谈的时候让我有点在意的地方原来是这一点啊。凯雷斯先生太过于为艾娜着想,所以态度才会那么严厉的 「帮孩子决定结婚对象这种事只有以前才有这种观念了。贵族跟平民明明也会随着时代变换身份的,他脑子还是太顽固了。但是艾娜蕾菈还是毫无怨言地一直听从他的话。那孩子从来都是,没有思考和选择过自己生存方式而长大的。总是被一面地被赋予了正确选项」 但是,老人笑道 「有一天,那孩子发生了变化。变得经常笑了。每次见到我都会跟我聊天。说自己跟憧憬的女性交上朋友了,还有一个少年开着一间奇怪的店。。。。说的是你的事情吧。在稍不久之前,那孩子跟我袒露心声了。说,想要写故事」 「接着怎么联系到结婚的」 「那么,这点就稍微需要说明了」说完,老人竖起了食指。「首先,就算我提出结婚的事,凯雷斯肯定也会反对的。也就是说,这场婚事一开始就是以不可能成功为前提的」 「哈啊」 「但是,我强行促进的话,他表面上也不得不同意了。凯雷斯他思想很顽固的,有着很重视贵族的体面的习惯。或许是养育地太过于认真了吧。所以,就添加了阿廖欣的棋子这个要素。我想着这样一来他肯定会利用这一点的」 「果然,阿廖欣的棋子是自导自演对吧?」 「借出真是方便的一件事。这种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那,到我的店里,拿着最初的阿廖欣的骑士的那个人也是?」 老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着着副表情,答案很明显了 「只要说我沉迷收集阿廖欣的棋子的话,凯雷斯肯定会去收集,然后拿来跟我交涉的吧。接下来在有限的时间里,艾娜蕾菈将要面对这现实,我想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决断。要是想追求梦想那也好,决定作为贵族生存下去的话,那也罢。不管怎样,到了最终凯雷斯收集到所以棋子的时候,婚事都是打算取消的。。。我是这样子计划着的」 听了之后,我不禁叹息了 对自己做的事情,那实际上的毫无意义感到相当无语 「超出我预想的,没错,就是你这个棋子了。把你加到棋盘里,就只打算是字面意思一样的争取时间。不管凯雷斯派出了谁,肯定都不会是半吊子的人才。只是散布在平民之间的棋子的话马上就会收集齐的。所以需要有相当程度的水平的妨碍人员。不仅经常在艾娜蕾菈口中听到你的事情,我一位很熟的熟人也表扬过你的技术。本想着这是认识你的很好的一次机会。。。哎呀哎呀,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潜伏着的龙呢」 总感觉什么事情都变得很荒唐了,而且更重要的是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所有一切都在面前老人的掌握之中。我们不过是在棋盘里,被这个人摆弄着而已 「但是真没想到凯雷斯居然会输。他也没告诉我棋谱是怎样的。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对战的呢?」 老人探出身子说道。目光闪闪发亮 我挠了挠头,把面前的棋盘上的棋子放回原位 「只要结果好就行,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什么的,只适用于故事里面。我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你的做法」 「嚯」 「艾娜快哭出来一样地难受苦恼着之类的,我像个傻瓜之类的,总而言之,这些就算了。这是我个人的迁怒。因为你做的这拐弯抹角的事情,害我没来得及赶上莉娜利亚的告别了」 「那么,你打算怎样」 看着这充满期待的表情,我说出了回应那期待的话语 「用下棋来决胜负吧」 第二天艾娜和托托过来店里的时候,看见托托抱着一个很长的东西。我朝红着脸在扭扭捏捏的艾娜问道 「这是,什么?」 「欸,啊,这个啊」 回应艾娜的视线,托托把那东西组合起来了。把有长有短的几根木头组合了之后,像是枯了的木枝一样几根凸起物延伸着。只能看出是个奇怪的物品 「这是阿廖欣亲手制作的挂外套的架子」 「啊啊。。。阿廖欣啊。嗯」 事到如今这个名字只会唤起我苦涩的回忆。或许是因为我的心情表现到了脸上,突然艾娜缩小着身子 「这次,那个,因为我的祖父的缘故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虽然我也是昨天夜里,刚听说了事情的真相」 「没事,没关系。不用在意啊」 事到如今也不是非要责怪谁,就算这样心情也不一定会舒畅。一笑而过才是最适合的 艾娜一闪一闪地窥探着我的脸色 「父亲也反省了,那个,因为误会而进行了一场决斗感到抱歉,所以从收藏品里面拿过来了这个给你」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正想要呢,外套架子。这东西跟店里的风格也很配」 「是吧!可是我选的呢!」 艾娜挺着胸膛说道。接着,就着这个衣架艺术上有着哪些优秀价值的问题,用上手势动作开始了说明 这样静下来之后再一看,状况还是跟以前一样,或者说这件事一开始就算不上事件吧。从一个骑士开始的骚动,到了最后我得到的东西,就算一成不变的日常,和一个形状奇怪的外套架子了 「你有好好听我说话,夕桑!」(ps:这里称呼变了) 但是看着眼前这位女孩满脸活力的样子,对此我也没什么不 满了 「有听着哟。说着这个有艺术风格的奇怪外套架子对吧」 「不对,请好好看一下。这个形状完全在阿廖欣的计算之中」 在这样热情地解释着的艾娜身后,托托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这对她而言是非常少见的表情。跟我合上眼之后她端正了姿势,深深行了一礼。然后抬起头,露出浅浅微笑说道 「大当家他,说了想要重新正式邀请作为客人的夕大人招纳到宅邸里」 艾娜一下子停止了话语。看她的表情,完全红透成漂亮的红叶一样的颜色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欣赏到秋季的余韵 我抬头看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气,摆出笑脸回答道 「只有这份好意,我心领了」 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艾娜大声地追问了过来。我含糊地应付着。心想艾娜的表情真是变得相当丰富了。这是件非常好的事。但是,招纳到贵族家里还是放过我吧 这时,门口铃铛响了。进来的,是之前送过提瑟的信的那位鸟族的男性 「安心,确实,迅速。只有是派送都可以放心委托,我是鹫风派送。十分抱歉,这次拜访花了很多时间」 穿过托托的身旁走进柜台的男性,依次看了一下我和艾娜 「哦呀,真是失礼了。有打扰到了吗」 「没这回事。帮大忙了」 「帮大忙?这是什么意思呢夕桑?」 艾娜吊着眉毛瞪着我 「没什么意思」 我举起双手投降。然后转身朝向鹫风派送的男性。当然信没有准备好。因为象棋的骚动学习进度可以说没有进展,也没有拜托艾娜帮我代笔 「不好意思,信还没写好。那个,总之先是口头转达可以吗?」 听了我的话男性露出了微笑,说着当然可以然后点了点头 「在从前传达话语也是我们的工作」 「那就太好了。那,是呢」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回信要花上好些时间了,但是我还是会好好送上的请等着吧。这样子。还有就是,我会很期待地等着春天的再会的。就这些,可以拜托你吗?」 「确实收到了」 边点着头,男性大大的翅膀晃动着鼓了起来 「没什么,春天也很快就会来临了吧」 我笑着点头回应 「嘛,冬天也会是个不错的季节的。肯定会」 来自提瑟的信 夕桑,过的还好吗。我过的很不错。这样给你写信有没有让你觉得困扰呢。要是有的话非常抱歉。我无论如何都想这样写信给你 我现在待在王都。是一个人非常多的,很热闹的城镇。想着这里应该也会有不正经的人们聚集的场所于是我夜里试着溜了出去,结果被克莉雅抓住了。真遗憾。 那一天,在夕桑的店里跟不正经的大家一起唱歌的那一天,我现在还历历在目。 在那之后婆婆也变得经常会笑了。昨天跟我一起去了花园,然后观看了巡游的剧团表演。听说他们是在世界各地环游着的。真厉害呢。表演的话剧故事也非常棒,不小心就流泪了。真想让夕桑你也看一下 那个,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不好意思。我有很多话想跟夕桑你说的。所以,要是可以的话,还能继续写信给你吗? 明天,我又要站在舞台上了。想鼓起点勇气,于是我就这样给你写了信。我总是受到夕桑你的帮助。请让我,回报一下恩情吧。要是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就好了 那个,有什么能做的吗?不过,这样子问或许是不应该的吧。十分抱歉。 那个,但是,要是想起有什么的话请不用客气。我,会加油的 因为开始变冷了,请注意保暖。到了春天的时候我还想去你那边。我还想,再喝一下咖啡。虽然有点远,但我总是会边回想起那间有着夕桑的店边唱歌 我还会写信的。不用回信也没关系。不过要是能收到的话,我会非常开心的…… 就说到这里了,请保重 提瑟 夕桑,过的还好吗。我过的很不错。这样给你写信有没有让你觉得困扰呢。要是有的话非常抱歉。我无论如何都想这样写信给你 我现在待在王都。是一个人非常多的,很热闹的城镇。想着这里应该也会有不正经的人们聚集的场所于是我夜里试着溜了出去,结果被克莉雅抓住了。真遗憾。 那一天,在夕桑的店里跟不正经的大家一起唱歌的那一天,我现在还历历在目。 在那之后婆婆也变得经常会笑了。昨天跟我一起去了花园,然后观看了巡游的剧团表演。听说他们是在世界各地环游着的。真厉害呢。表演的话剧故事也非常棒,不小心就流泪了。真想让夕桑你也看一下 那个,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不好意思。我有很多话想跟夕桑你说的。所以,要是可以的话,还能继续写信给你吗? 明天,我又要站在舞台上了。想鼓起点勇气,于是我就这样给你写了信。我总是受到夕桑你的帮助。请让我,回报一下恩情吧。要是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就好了 那个,有什么能做的吗?不过,这样子问或许是不应该的吧。十分抱歉。 那个,但是,要是想起有什么的话请不用客气。我,会加油的 因为开始变冷了,请注意保暖。到了春天的时候我还想去你那边。我还想,再喝一下咖啡。虽然有点远,但我总是会边回想起那间有着夕桑的店边唱歌 我还会写信的。不用回信也没关系。不过要是能收到的话,我会非常开心的…… 就说到这里了,请保重 提瑟 夕桑,过的还好吗。我过的很不错。这样给你写信有没有让你觉得困扰呢。要是有的话非常抱歉。我无论如何都想这样写信给你 我现在待在王都。是一个人非常多的,很热闹的城镇。想着这里应该也会有不正经的人们聚集的场所于是我夜里试着溜了出去,结果被克莉雅抓住了。真遗憾。 那一天,在夕桑的店里跟不正经的大家一起唱歌的那一天,我现在还历历在目。 在那之后婆婆也变得经常会笑了。昨天跟我一起去了花园,然后观看了巡游的剧团表演。听说他们是在世界各地环游着的。真厉害呢。表演的话剧故事也非常棒,不小心就流泪了。真想让夕桑你也看一下 那个,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不好意思。我有很多话想跟夕桑你说的。所以,要是可以的话,还能继续写信给你吗? 明天,我又要站在舞台上了。想鼓起点勇气,于是我就这样给你写了信。我总是受到夕桑你的帮助。请让我,回报一下恩情吧。要是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就好了 那个,有什么能做的吗?不过,这样子问或许是不应该的吧。十分抱歉。 那个,但是,要是想起有什么的话请不用客气。我,会加油的 因为开始变冷了,请注意保暖。到了春天的时候我还想去你那边。我还想,再喝一下咖啡。虽然有点远,但我总是会边回想起那间有着夕桑的店边唱歌 我还会写信的。不用回信也没关系。不过要是能收到的话,我会非常开心的…… 就说到这里了,请保重 提瑟 夕桑,过的还好吗。我过的很不错。这样给你写信有没有让你觉得困扰呢。要是有的话非常抱歉。我无论如何都想这样写信给你 我现在待在王都。是一个人非常多的,很热闹的城镇。想着这里应该也会有不正经的人们聚集的场所于是我夜里试着溜了出去,结果被克莉雅抓住了。真遗憾。 那一天,在夕桑的店里跟不正经的大家一起唱歌的那一天,我现在还历历在目。 在那之后婆婆也变得经常会笑了。昨天跟我一起去了花园,然后观看了巡游的剧团表演。听说他们是在世界各地环游着的。真厉害呢。表演的话剧故事也非常棒,不小心就流泪了。真想让夕桑你也看一下 那个,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不好意思。我有很多话想跟夕桑你说的。所以,要是可以的话,还能继续写信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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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婆婆也变得经常会笑了。昨天跟我一起去了花园,然后观看了巡游的剧团表演。听说他们是在世界各地环游着的。真厉害呢。表演的话剧故事也非常棒,不小心就流泪了。真想让夕桑你也看一下 那个,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不好意思。我有很多话想跟夕桑你说的。所以,要是可以的话,还能继续写信给你吗? 明天,我又要站在舞台上了。想鼓起点勇气,于是我就这样给你写了信。我总是受到夕桑你的帮助。请让我,回报一下恩情吧。要是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就好了 那个,有什么能做的吗?不过,这样子问或许是不应该的吧。十分抱歉。 那个,但是,要是想起有什么的话请不用客气。我,会加油的 因为开始变冷了,请注意保暖。到了春天的时候我还想去你那边。我还想,再喝一下咖啡。虽然有点远,但我总是会边回想起那间有着夕桑的店边唱歌 我还会写信的。不用回信也没关系。不过要是能收到的话,我会非常开心的…… 就说到这里了,请保重 提瑟 夕桑,过的还好吗。我过的很不错。这样给你写信有没有让你觉得困扰呢。要是有的话非常抱歉。我无论如何都想这样写信给你 我现在待在王都。是一个人非常多的,很热闹的城镇。想着这里应该也会有不正经的人们聚集的场所于是我夜里试着溜了出去,结果被克莉雅抓住了。真遗憾。 那一天,在夕桑的店里跟不正经的大家一起唱歌的那一天,我现在还历历在目。 在那之后婆婆也变得经常会笑了。昨天跟我一起去了花园,然后观看了巡游的剧团表演。听说他们是在世界各地环游着的。真厉害呢。表演的话剧故事也非常棒,不小心就流泪了。真想让夕桑你也看一下 那个,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不好意思。我有很多话想跟夕桑你说的。所以,要是可以的话,还能继续写信给你吗? 明天,我又要站在舞台上了。想鼓起点勇气,于是我就这样给你写了信。我总是受到夕桑你的帮助。请让我,回报一下恩情吧。要是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就好了 那个,有什么能做的吗?不过,这样子问或许是不应该的吧。十分抱歉。 那个,但是,要是想起有什么的话请不用客气。我,会加油的 因为开始变冷了,请注意保暖。到了春天的时候我还想去你那边。我还想,再喝一下咖啡。虽然有点远,但我总是会边回想起那间有着夕桑的店边唱歌 我还会写信的。不用回信也没关系。不过要是能收到的话,我会非常开心的…… 就说到这里了,请保重 提瑟 夕桑,过的还好吗。我过的很不错。这样给你写信有没有让你觉得困扰呢。要是有的话非常抱歉。我无论如何都想这样写信给你 我现在待在王都。是一个人非常多的,很热闹的城镇。想着这里应该也会有不正经的人们聚集的场所于是我夜里试着溜了出去,结果被克莉雅抓住了。真遗憾。 那一天,在夕桑的店里跟不正经的大家一起唱歌的那一天,我现在还历历在目。 在那之后婆婆也变得经常会笑了。昨天跟我一起去了花园,然后观看了巡游的剧团表演。听说他们是在世界各地环游着的。真厉害呢。表演的话剧故事也非常棒,不小心就流泪了。真想让夕桑你也看一下 那个,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不好意思。我有很多话想跟夕桑你说的。所以,要是可以的话,还能继续写信给你吗? 明天,我又要站在舞台上了。想鼓起点勇气,于是我就这样给你写了信。我总是受到夕桑你的帮助。请让我,回报一下恩情吧。要是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就好了 那个,有什么能做的吗?不过,这样子问或许是不应该的吧。十分抱歉。 那个,但是,要是想起有什么的话请不用客气。我,会加油的 因为开始变冷了,请注意保暖。到了春天的时候我还想去你那边。我还想,再喝一下咖啡。虽然有点远,但我总是会边回想起那间有着夕桑的店边唱歌 我还会写信的。不用回信也没关系。不过要是能收到的话,我会非常开心的…… 就说到这里了,请保重 提瑟 夕桑,过的还好吗。我过的很不错。这样给你写信有没有让你觉得困扰呢。要是有的话非常抱歉。我无论如何都想这样写信给你 我现在待在王都。是一个人非常多的,很热闹的城镇。想着这里应该也会有不正经的人们聚集的场所于是我夜里试着溜了出去,结果被克莉雅抓住了。真遗憾。 那一天,在夕桑的店里跟不正经的大家一起唱歌的那一天,我现在还历历在目。 在那之后婆婆也变得经常会笑了。昨天跟我一起去了花园,然后观看了巡游的剧团表演。听说他们是在世界各地环游着的。真厉害呢。表演的话剧故事也非常棒,不小心就流泪了。真想让夕桑你也看一下 那个,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不好意思。我有很多话想跟夕桑你说的。所以,要是可以的话,还能继续写信给你吗? 明天,我又要站在舞台上了。想鼓起点勇气,于是我就这样给你写了信。我总是受到夕桑你的帮助。请让我,回报一下恩情吧。要是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就好了 那个,有什么能做的吗?不过,这样子问或许是不应该的吧。十分抱歉。 那个,但是,要是想起有什么的话请不用客气。我,会加油的 因为开始变冷了,请注意保暖。到了春天的时候我还想去你那边。我还想,再喝一下咖啡。虽然有点远,但我总是会边回想起那间有着夕桑的店边唱歌 我还会写信的。不用回信也没关系。不过要是能收到的话,我会非常开心的…… 就说到这里了,请保重 提瑟 来自菲利斯的信 因为提瑟一脸微笑地写着信,我也不好阻止她了。回信当然是会有的对吧? 但是提瑟是个很率直的孩子。请不要对她说些愚蠢的话 回信要是太迟的话,你懂的吧? 菲利斯 因为提瑟一脸微笑地写着信,我也不好阻止她了。回信当然是会有的对吧? 但是提瑟是个很率直的孩子。请不要对她说些愚蠢的话 回信要是太迟的话,你懂的吧? 菲利斯 因为提瑟一脸微笑地写着信,我也不好阻止她了。回信当然是会有的对吧? 但是提瑟是个很率直的孩子。请不要对她说些愚蠢的话 回信要是太迟的话,你懂的吧? 菲利斯 因为提瑟一脸微笑地写着信,我也不好阻止她了。回信当然是会有的对吧? 但是提瑟是个很率直的孩子。请不要对她说些愚蠢的话 回信要是太迟的话,你懂的吧? 菲利斯 因为提瑟一脸微笑地写着信,我也不好阻止她了。回信当然是会有的对吧? 但是提瑟是个很率直的孩子。请不要对她说些愚蠢的话 回信要是太迟的话,你懂的吧? 菲利斯 因为提瑟一脸微笑地写着信,我也不好阻止她了。回信当然是会有的对吧? 但是提瑟是个很率直的孩子。请不要对她说些愚蠢的话 回信要是太迟的话,你懂的吧? 菲利斯 因为提瑟一脸微笑地写着信,我也不好阻止她了。回信当然是会有的对吧? 但是提瑟是个很率直的孩子。请不要对她说些愚蠢的话 回信要是太迟的话,你懂的吧? 菲利斯 因为提瑟一脸微笑地写着信,我也不好阻止她了。回信当然是会有的对吧? 但是提瑟是个很率直的孩子。请不要对她说些愚蠢的话 回信要是太迟的话,你懂的吧? 菲利斯 因为提瑟一脸微笑地写着信,我也不好阻止她了。回信当然是会有的对吧? 但是提瑟是个很率直的孩子。请不要对她说些愚蠢的话 回信要是太迟的话,你懂的吧? 菲利斯 后记 虽然很突然,想说人分有两类 虽然这是机密程度很高的情报,今天就偷偷地告诉读了这篇后记的各位 那就是,读书本的后记的人和不读的人 很明白各位会觉得惊讶。嘛先冷静下来。虽然读到这里的你也许会想着“怎么可能”也说不定。但是,想着“异世界咖啡厅(ps:本作名字简称)的后记什么的,反正不过是作者的近况报告而已吧?”,这些连读都不读就开始臆测而欠缺考虑的人也会有吧。真是的,说的真对,我也这样觉得 会读后记的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往往会有看完工作人员信息表的倾向。一边期待着最后的特典影像,工作人员表放完,屏幕侧边的紧急出口诱导用的绿色灯就亮了,电影院内慢慢亮了起来,有种把故事全部都看完了的心情 当然我是会在电影院内看完工作人员表的那种,但dvd却不会这样。所以的话果然,自己是喜欢电影院特有的那一刻。是那个为了从故事里的世界抽身出来回到现实,紧急出口的诱导灯点亮了,的那一瞬间 要是从为了故事里回归现实,才会存在有避难通道这样去想的话,故事或许还事关性命。比如觉得故事太享受回不去现实之类的。 说到想要在故事里面追求什么这个问题,回答的人虽然各种各样,有些则会说是为了从现实中逃避。像是羡慕着橱柜里面的宝石一样,旁观着故事 如果能有这样的人生的话,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的话,如果…… 故事都是因“如果”而成立的。不仅是因为现实中不存在,但又不会太偏离现实。“如果”这一词,或许是为了让人继续去思考,在某个人生的某一刻里没有选到的选项的后续也说不定 这一卷,描述的就是夕和艾娜选择的故事 选择了其一,放弃了其二是人生常态 但是,要是那时候,这样做的话? 试着窥视一下那种可能,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或者故事就是起到这样的作用也说不定。不,也许不是也说不定。真是随便。为了填补页面拼命地捏造 但是,人生会有意想不到的“如果”出现的时候。比如,如果自己的小说漫画化了的话? 没错,居然是在月刊コンプエース三月号上,由蔦屋空先生开始连载“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化。可以的话这里还想加大字号强调一下。漫画化了哟,各位! 借由这样的“如果”发生了,这个故事的世界得以展开,完全是多得了大家的支持。还请务必看一下漫画版的咖啡厅吧 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故事也到了第五卷了。对随着卷数的增加描绘了美丽多彩的插画的u介先生,本人实在感激不尽。本卷的封面真是太棒了 对相比原作更胜一筹的漫画化制作担当的蔦屋空先生,我也是无尽感谢。最期待漫画化的就是我了 然后是由担当编辑的有马先生(ps:这人在祖安的话肯定无敌)为首,付出诸多努力让这个故事得以成书落到大家手上,各位也要在此献上谢意 读了这个故事的各位们,要是能在某个“如果”中感到乐趣的话我就喜出望外了 在此一边祈祷能再次见面,我也差不多该回归现实世界了 二o一九年一月 風見鶏 虽然很突然,想说人分有两类 虽然这是机密程度很高的情报,今天就偷偷地告诉读了这篇后记的各位 那就是,读书本的后记的人和不读的人 很明白各位会觉得惊讶。嘛先冷静下来。虽然读到这里的你也许会想着“怎么可能”也说不定。但是,想着“异世界咖啡厅(ps:本作名字简称)的后记什么的,反正不过是作者的近况报告而已吧?”,这些连读都不读就开始臆测而欠缺考虑的人也会有吧。真是的,说的真对,我也这样觉得 会读后记的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往往会有看完工作人员信息表的倾向。一边期待着最后的特典影像,工作人员表放完,屏幕侧边的紧急出口诱导用的绿色灯就亮了,电影院内慢慢亮了起来,有种把故事全部都看完了的心情 当然我是会在电影院内看完工作人员表的那种,但dvd却不会这样。所以的话果然,自己是喜欢电影院特有的那一刻。是那个为了从故事里的世界抽身出来回到现实,紧急出口的诱导灯点亮了,的那一瞬间 要是从为了故事里回归现实,才会存在有避难通道这样去想的话,故事或许还事关性命。比如觉得故事太享受回不去现实之类的。 说到想要在故事里面追求什么这个问题,回答的人虽然各种各样,有些则会说是为了从现实中逃避。像是羡慕着橱柜里面的宝石一样,旁观着故事 如果能有这样的人生的话,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的话,如果…… 故事都是因“如果”而成立的。不仅是因为现实中不存在,但又不会太偏离现实。“如果”这一词,或许是为了让人继续去思考,在某个人生的某一刻里没有选到的选项的后续也说不定 这一卷,描述的就是夕和艾娜选择的故事 选择了其一,放弃了其二是人生常态 但是,要是那时候,这样做的话? 试着窥视一下那种可能,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或者故事就是起到这样的作用也说不定。不,也许不是也说不定。真是随便。为了填补页面拼命地捏造 但是,人生会有意想不到的“如果”出现的时候。比如,如果自己的小说漫画化了的话? 没错,居然是在月刊コンプエース三月号上,由蔦屋空先生开始连载“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化。可以的话这里还想加大字号强调一下。漫画化了哟,各位! 借由这样的“如果”发生了,这个故事的世界得以展开,完全是多得了大家的支持。还请务必看一下漫画版的咖啡厅吧 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故事也到了第五卷了。对随着卷数的增加描绘了美丽多彩的插画的u介先生,本人实在感激不尽。本卷的封面真是太棒了 对相比原作更胜一筹的漫画化制作担当的蔦屋空先生,我也是无尽感谢。最期待漫画化的就是我了 然后是由担当编辑的有马先生(ps:这人在祖安的话肯定无敌)为首,付出诸多努力让这个故事得以成书落到大家手上,各位也要在此献上谢意 读了这个故事的各位们,要是能在某个“如果”中感到乐趣的话我就喜出望外了 在此一边祈祷能再次见面,我也差不多该回归现实世界了 二o一九年一月 風見鶏 虽然很突然,想说人分有两类 虽然这是机密程度很高的情报,今天就偷偷地告诉读了这篇后记的各位 那就是,读书本的后记的人和不读的人 很明白各位会觉得惊讶。嘛先冷静下来。虽然读到这里的你也许会想着“怎么可能”也说不定。但是,想着“异世界咖啡厅(ps:本作名字简称)的后记什么的,反正不过是作者的近况报告而已吧?”,这些连读都不读就开始臆测而欠缺考虑的人也会有吧。真是的,说的真对,我也这样觉得 会读后记的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往往会有看完工作人员信息表的倾向。一边期待着最后的特典影像,工作人员表放完,屏幕侧边的紧急出口诱导用的绿色灯就亮了,电影院内慢慢亮了起来,有种把故事全部都看完了的心情 当然我是会在电影院内看完工作人员表的那种,但dvd却不会这样。所以的话果然,自己是喜欢电影院特有的那一刻。是那个为了从故事里的世界抽身出来回到现实,紧急出口的诱导灯点亮了,的那一瞬间 要是从为了故事里回归现实,才会存在有避难通道这样去想的话,故事或许还事关性命。比如觉得故事太享受回不去现实之类的。 说到想要在故事里面追求什么这个问题,回答的人虽然各种各样,有些则会说是为了从现实中逃避。像是羡慕着橱柜里面的宝石一样,旁观着故事 如果能有这样的人生的话,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的话,如果…… 故事都是因“如果”而成立的。不仅是因为现实中不存在,但又不会太偏离现实。“如果”这一词,或许是为了让人继续去思考,在某个人生的某一刻里没有选到的选项的后续也说不定 这一卷,描述的就是夕和艾娜选择的故事 选择了其一,放弃了其二是人生常态 但是,要是那时候,这样做的话? 试着窥视一下那种可能,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或者故事就是起到这样的作用也说不定。不,也许不是也说不定。真是随便。为了填补页面拼命地捏造 但是,人生会有意想不到的“如果”出现的时候。比如,如果自己的小说漫画化了的话? 没错,居然是在月刊コンプエース三月号上,由蔦屋空先生开始连载“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化。可以的话这里还想加大字号强调一下。漫画化了哟,各位! 借由这样的“如果”发生了,这个故事的世界得以展开,完全是多得了大家的支持。还请务必看一下漫画版的咖啡厅吧 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故事也到了第五卷了。对随着卷数的增加描绘了美丽多彩的插画的u介先生,本人实在感激不尽。本卷的封面真是太棒了 对相比原作更胜一筹的漫画化制作担当的蔦屋空先生,我也是无尽感谢。最期待漫画化的就是我了 然后是由担当编辑的有马先生(ps:这人在祖安的话肯定无敌)为首,付出诸多努力让这个故事得以成书落到大家手上,各位也要在此献上谢意 读了这个故事的各位们,要是能在某个“如果”中感到乐趣的话我就喜出望外了 在此一边祈祷能再次见面,我也差不多该回归现实世界了 二o一九年一月 風見鶏 虽然很突然,想说人分有两类 虽然这是机密程度很高的情报,今天就偷偷地告诉读了这篇后记的各位 那就是,读书本的后记的人和不读的人 很明白各位会觉得惊讶。嘛先冷静下来。虽然读到这里的你也许会想着“怎么可能”也说不定。但是,想着“异世界咖啡厅(ps:本作名字简称)的后记什么的,反正不过是作者的近况报告而已吧?”,这些连读都不读就开始臆测而欠缺考虑的人也会有吧。真是的,说的真对,我也这样觉得 会读后记的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往往会有看完工作人员信息表的倾向。一边期待着最后的特典影像,工作人员表放完,屏幕侧边的紧急出口诱导用的绿色灯就亮了,电影院内慢慢亮了起来,有种把故事全部都看完了的心情 当然我是会在电影院内看完工作人员表的那种,但dvd却不会这样。所以的话果然,自己是喜欢电影院特有的那一刻。是那个为了从故事里的世界抽身出来回到现实,紧急出口的诱导灯点亮了,的那一瞬间 要是从为了故事里回归现实,才会存在有避难通道这样去想的话,故事或许还事关性命。比如觉得故事太享受回不去现实之类的。 说到想要在故事里面追求什么这个问题,回答的人虽然各种各样,有些则会说是为了从现实中逃避。像是羡慕着橱柜里面的宝石一样,旁观着故事 如果能有这样的人生的话,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的话,如果…… 故事都是因“如果”而成立的。不仅是因为现实中不存在,但又不会太偏离现实。“如果”这一词,或许是为了让人继续去思考,在某个人生的某一刻里没有选到的选项的后续也说不定 这一卷,描述的就是夕和艾娜选择的故事 选择了其一,放弃了其二是人生常态 但是,要是那时候,这样做的话? 试着窥视一下那种可能,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或者故事就是起到这样的作用也说不定。不,也许不是也说不定。真是随便。为了填补页面拼命地捏造 但是,人生会有意想不到的“如果”出现的时候。比如,如果自己的小说漫画化了的话? 没错,居然是在月刊コンプエース三月号上,由蔦屋空先生开始连载“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化。可以的话这里还想加大字号强调一下。漫画化了哟,各位! 借由这样的“如果”发生了,这个故事的世界得以展开,完全是多得了大家的支持。还请务必看一下漫画版的咖啡厅吧 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故事也到了第五卷了。对随着卷数的增加描绘了美丽多彩的插画的u介先生,本人实在感激不尽。本卷的封面真是太棒了 对相比原作更胜一筹的漫画化制作担当的蔦屋空先生,我也是无尽感谢。最期待漫画化的就是我了 然后是由担当编辑的有马先生(ps:这人在祖安的话肯定无敌)为首,付出诸多努力让这个故事得以成书落到大家手上,各位也要在此献上谢意 读了这个故事的各位们,要是能在某个“如果”中感到乐趣的话我就喜出望外了 在此一边祈祷能再次见面,我也差不多该回归现实世界了 二o一九年一月 風見鶏 虽然很突然,想说人分有两类 虽然这是机密程度很高的情报,今天就偷偷地告诉读了这篇后记的各位 那就是,读书本的后记的人和不读的人 很明白各位会觉得惊讶。嘛先冷静下来。虽然读到这里的你也许会想着“怎么可能”也说不定。但是,想着“异世界咖啡厅(ps:本作名字简称)的后记什么的,反正不过是作者的近况报告而已吧?”,这些连读都不读就开始臆测而欠缺考虑的人也会有吧。真是的,说的真对,我也这样觉得 会读后记的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往往会有看完工作人员信息表的倾向。一边期待着最后的特典影像,工作人员表放完,屏幕侧边的紧急出口诱导用的绿色灯就亮了,电影院内慢慢亮了起来,有种把故事全部都看完了的心情 当然我是会在电影院内看完工作人员表的那种,但dvd却不会这样。所以的话果然,自己是喜欢电影院特有的那一刻。是那个为了从故事里的世界抽身出来回到现实,紧急出口的诱导灯点亮了,的那一瞬间 要是从为了故事里回归现实,才会存在有避难通道这样去想的话,故事或许还事关性命。比如觉得故事太享受回不去现实之类的。 说到想要在故事里面追求什么这个问题,回答的人虽然各种各样,有些则会说是为了从现实中逃避。像是羡慕着橱柜里面的宝石一样,旁观着故事 如果能有这样的人生的话,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的话,如果…… 故事都是因“如果”而成立的。不仅是因为现实中不存在,但又不会太偏离现实。“如果”这一词,或许是为了让人继续去思考,在某个人生的某一刻里没有选到的选项的后续也说不定 这一卷,描述的就是夕和艾娜选择的故事 选择了其一,放弃了其二是人生常态 但是,要是那时候,这样做的话? 试着窥视一下那种可能,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或者故事就是起到这样的作用也说不定。不,也许不是也说不定。真是随便。为了填补页面拼命地捏造 但是,人生会有意想不到的“如果”出现的时候。比如,如果自己的小说漫画化了的话? 没错,居然是在月刊コンプエース三月号上,由蔦屋空先生开始连载“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化。可以的话这里还想加大字号强调一下。漫画化了哟,各位! 借由这样的“如果”发生了,这个故事的世界得以展开,完全是多得了大家的支持。还请务必看一下漫画版的咖啡厅吧 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故事也到了第五卷了。对随着卷数的增加描绘了美丽多彩的插画的u介先生,本人实在感激不尽。本卷的封面真是太棒了 对相比原作更胜一筹的漫画化制作担当的蔦屋空先生,我也是无尽感谢。最期待漫画化的就是我了 然后是由担当编辑的有马先生(ps:这人在祖安的话肯定无敌)为首,付出诸多努力让这个故事得以成书落到大家手上,各位也要在此献上谢意 读了这个故事的各位们,要是能在某个“如果”中感到乐趣的话我就喜出望外了 在此一边祈祷能再次见面,我也差不多该回归现实世界了 二o一九年一月 風見鶏 虽然很突然,想说人分有两类 虽然这是机密程度很高的情报,今天就偷偷地告诉读了这篇后记的各位 那就是,读书本的后记的人和不读的人 很明白各位会觉得惊讶。嘛先冷静下来。虽然读到这里的你也许会想着“怎么可能”也说不定。但是,想着“异世界咖啡厅(ps:本作名字简称)的后记什么的,反正不过是作者的近况报告而已吧?”,这些连读都不读就开始臆测而欠缺考虑的人也会有吧。真是的,说的真对,我也这样觉得 会读后记的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往往会有看完工作人员信息表的倾向。一边期待着最后的特典影像,工作人员表放完,屏幕侧边的紧急出口诱导用的绿色灯就亮了,电影院内慢慢亮了起来,有种把故事全部都看完了的心情 当然我是会在电影院内看完工作人员表的那种,但dvd却不会这样。所以的话果然,自己是喜欢电影院特有的那一刻。是那个为了从故事里的世界抽身出来回到现实,紧急出口的诱导灯点亮了,的那一瞬间 要是从为了故事里回归现实,才会存在有避难通道这样去想的话,故事或许还事关性命。比如觉得故事太享受回不去现实之类的。 说到想要在故事里面追求什么这个问题,回答的人虽然各种各样,有些则会说是为了从现实中逃避。像是羡慕着橱柜里面的宝石一样,旁观着故事 如果能有这样的人生的话,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的话,如果…… 故事都是因“如果”而成立的。不仅是因为现实中不存在,但又不会太偏离现实。“如果”这一词,或许是为了让人继续去思考,在某个人生的某一刻里没有选到的选项的后续也说不定 这一卷,描述的就是夕和艾娜选择的故事 选择了其一,放弃了其二是人生常态 但是,要是那时候,这样做的话? 试着窥视一下那种可能,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或者故事就是起到这样的作用也说不定。不,也许不是也说不定。真是随便。为了填补页面拼命地捏造 但是,人生会有意想不到的“如果”出现的时候。比如,如果自己的小说漫画化了的话? 没错,居然是在月刊コンプエース三月号上,由蔦屋空先生开始连载“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化。可以的话这里还想加大字号强调一下。漫画化了哟,各位! 借由这样的“如果”发生了,这个故事的世界得以展开,完全是多得了大家的支持。还请务必看一下漫画版的咖啡厅吧 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故事也到了第五卷了。对随着卷数的增加描绘了美丽多彩的插画的u介先生,本人实在感激不尽。本卷的封面真是太棒了 对相比原作更胜一筹的漫画化制作担当的蔦屋空先生,我也是无尽感谢。最期待漫画化的就是我了 然后是由担当编辑的有马先生(ps:这人在祖安的话肯定无敌)为首,付出诸多努力让这个故事得以成书落到大家手上,各位也要在此献上谢意 读了这个故事的各位们,要是能在某个“如果”中感到乐趣的话我就喜出望外了 在此一边祈祷能再次见面,我也差不多该回归现实世界了 二o一九年一月 風見鶏 虽然很突然,想说人分有两类 虽然这是机密程度很高的情报,今天就偷偷地告诉读了这篇后记的各位 那就是,读书本的后记的人和不读的人 很明白各位会觉得惊讶。嘛先冷静下来。虽然读到这里的你也许会想着“怎么可能”也说不定。但是,想着“异世界咖啡厅(ps:本作名字简称)的后记什么的,反正不过是作者的近况报告而已吧?”,这些连读都不读就开始臆测而欠缺考虑的人也会有吧。真是的,说的真对,我也这样觉得 会读后记的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往往会有看完工作人员信息表的倾向。一边期待着最后的特典影像,工作人员表放完,屏幕侧边的紧急出口诱导用的绿色灯就亮了,电影院内慢慢亮了起来,有种把故事全部都看完了的心情 当然我是会在电影院内看完工作人员表的那种,但dvd却不会这样。所以的话果然,自己是喜欢电影院特有的那一刻。是那个为了从故事里的世界抽身出来回到现实,紧急出口的诱导灯点亮了,的那一瞬间 要是从为了故事里回归现实,才会存在有避难通道这样去想的话,故事或许还事关性命。比如觉得故事太享受回不去现实之类的。 说到想要在故事里面追求什么这个问题,回答的人虽然各种各样,有些则会说是为了从现实中逃避。像是羡慕着橱柜里面的宝石一样,旁观着故事 如果能有这样的人生的话,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的话,如果…… 故事都是因“如果”而成立的。不仅是因为现实中不存在,但又不会太偏离现实。“如果”这一词,或许是为了让人继续去思考,在某个人生的某一刻里没有选到的选项的后续也说不定 这一卷,描述的就是夕和艾娜选择的故事 选择了其一,放弃了其二是人生常态 但是,要是那时候,这样做的话? 试着窥视一下那种可能,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或者故事就是起到这样的作用也说不定。不,也许不是也说不定。真是随便。为了填补页面拼命地捏造 但是,人生会有意想不到的“如果”出现的时候。比如,如果自己的小说漫画化了的话? 没错,居然是在月刊コンプエース三月号上,由蔦屋空先生开始连载“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化。可以的话这里还想加大字号强调一下。漫画化了哟,各位! 借由这样的“如果”发生了,这个故事的世界得以展开,完全是多得了大家的支持。还请务必看一下漫画版的咖啡厅吧 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故事也到了第五卷了。对随着卷数的增加描绘了美丽多彩的插画的u介先生,本人实在感激不尽。本卷的封面真是太棒了 对相比原作更胜一筹的漫画化制作担当的蔦屋空先生,我也是无尽感谢。最期待漫画化的就是我了 然后是由担当编辑的有马先生(ps:这人在祖安的话肯定无敌)为首,付出诸多努力让这个故事得以成书落到大家手上,各位也要在此献上谢意 读了这个故事的各位们,要是能在某个“如果”中感到乐趣的话我就喜出望外了 在此一边祈祷能再次见面,我也差不多该回归现实世界了 二o一九年一月 風見鶏 虽然很突然,想说人分有两类 虽然这是机密程度很高的情报,今天就偷偷地告诉读了这篇后记的各位 那就是,读书本的后记的人和不读的人 很明白各位会觉得惊讶。嘛先冷静下来。虽然读到这里的你也许会想着“怎么可能”也说不定。但是,想着“异世界咖啡厅(ps:本作名字简称)的后记什么的,反正不过是作者的近况报告而已吧?”,这些连读都不读就开始臆测而欠缺考虑的人也会有吧。真是的,说的真对,我也这样觉得 会读后记的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往往会有看完工作人员信息表的倾向。一边期待着最后的特典影像,工作人员表放完,屏幕侧边的紧急出口诱导用的绿色灯就亮了,电影院内慢慢亮了起来,有种把故事全部都看完了的心情 当然我是会在电影院内看完工作人员表的那种,但dvd却不会这样。所以的话果然,自己是喜欢电影院特有的那一刻。是那个为了从故事里的世界抽身出来回到现实,紧急出口的诱导灯点亮了,的那一瞬间 要是从为了故事里回归现实,才会存在有避难通道这样去想的话,故事或许还事关性命。比如觉得故事太享受回不去现实之类的。 说到想要在故事里面追求什么这个问题,回答的人虽然各种各样,有些则会说是为了从现实中逃避。像是羡慕着橱柜里面的宝石一样,旁观着故事 如果能有这样的人生的话,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的话,如果…… 故事都是因“如果”而成立的。不仅是因为现实中不存在,但又不会太偏离现实。“如果”这一词,或许是为了让人继续去思考,在某个人生的某一刻里没有选到的选项的后续也说不定 这一卷,描述的就是夕和艾娜选择的故事 选择了其一,放弃了其二是人生常态 但是,要是那时候,这样做的话? 试着窥视一下那种可能,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或者故事就是起到这样的作用也说不定。不,也许不是也说不定。真是随便。为了填补页面拼命地捏造 但是,人生会有意想不到的“如果”出现的时候。比如,如果自己的小说漫画化了的话? 没错,居然是在月刊コンプエース三月号上,由蔦屋空先生开始连载“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化。可以的话这里还想加大字号强调一下。漫画化了哟,各位! 借由这样的“如果”发生了,这个故事的世界得以展开,完全是多得了大家的支持。还请务必看一下漫画版的咖啡厅吧 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故事也到了第五卷了。对随着卷数的增加描绘了美丽多彩的插画的u介先生,本人实在感激不尽。本卷的封面真是太棒了 对相比原作更胜一筹的漫画化制作担当的蔦屋空先生,我也是无尽感谢。最期待漫画化的就是我了 然后是由担当编辑的有马先生(ps:这人在祖安的话肯定无敌)为首,付出诸多努力让这个故事得以成书落到大家手上,各位也要在此献上谢意 读了这个故事的各位们,要是能在某个“如果”中感到乐趣的话我就喜出望外了 在此一边祈祷能再次见面,我也差不多该回归现实世界了 二o一九年一月 風見鶏 虽然很突然,想说人分有两类 虽然这是机密程度很高的情报,今天就偷偷地告诉读了这篇后记的各位 那就是,读书本的后记的人和不读的人 很明白各位会觉得惊讶。嘛先冷静下来。虽然读到这里的你也许会想着“怎么可能”也说不定。但是,想着“异世界咖啡厅(ps:本作名字简称)的后记什么的,反正不过是作者的近况报告而已吧?”,这些连读都不读就开始臆测而欠缺考虑的人也会有吧。真是的,说的真对,我也这样觉得 会读后记的人,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往往会有看完工作人员信息表的倾向。一边期待着最后的特典影像,工作人员表放完,屏幕侧边的紧急出口诱导用的绿色灯就亮了,电影院内慢慢亮了起来,有种把故事全部都看完了的心情 当然我是会在电影院内看完工作人员表的那种,但dvd却不会这样。所以的话果然,自己是喜欢电影院特有的那一刻。是那个为了从故事里的世界抽身出来回到现实,紧急出口的诱导灯点亮了,的那一瞬间 要是从为了故事里回归现实,才会存在有避难通道这样去想的话,故事或许还事关性命。比如觉得故事太享受回不去现实之类的。 说到想要在故事里面追求什么这个问题,回答的人虽然各种各样,有些则会说是为了从现实中逃避。像是羡慕着橱柜里面的宝石一样,旁观着故事 如果能有这样的人生的话,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的话,如果…… 故事都是因“如果”而成立的。不仅是因为现实中不存在,但又不会太偏离现实。“如果”这一词,或许是为了让人继续去思考,在某个人生的某一刻里没有选到的选项的后续也说不定 这一卷,描述的就是夕和艾娜选择的故事 选择了其一,放弃了其二是人生常态 但是,要是那时候,这样做的话? 试着窥视一下那种可能,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或者故事就是起到这样的作用也说不定。不,也许不是也说不定。真是随便。为了填补页面拼命地捏造 但是,人生会有意想不到的“如果”出现的时候。比如,如果自己的小说漫画化了的话? 没错,居然是在月刊コンプエース三月号上,由蔦屋空先生开始连载“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化。可以的话这里还想加大字号强调一下。漫画化了哟,各位! 借由这样的“如果”发生了,这个故事的世界得以展开,完全是多得了大家的支持。还请务必看一下漫画版的咖啡厅吧 不知不觉之间这个故事也到了第五卷了。对随着卷数的增加描绘了美丽多彩的插画的u介先生,本人实在感激不尽。本卷的封面真是太棒了 对相比原作更胜一筹的漫画化制作担当的蔦屋空先生,我也是无尽感谢。最期待漫画化的就是我了 然后是由担当编辑的有马先生(ps:这人在祖安的话肯定无敌)为首,付出诸多努力让这个故事得以成书落到大家手上,各位也要在此献上谢意 读了这个故事的各位们,要是能在某个“如果”中感到乐趣的话我就喜出望外了 在此一边祈祷能再次见面,我也差不多该回归现实世界了 二o一九年一月 風見鶏 插图 书名:放課後は、異世界喫茶でコーヒーを 6 译名:放学后,在异世界咖啡厅喝杯咖啡 6 作者:風見鶏 插画:u介 翻译:(贴吧id :kleony)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后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序幕 想要伸直背的时候腰痛了起来。看来太过专注于铲雪了。身体里散发着热量,感觉背后渗出了汗水。我把铁铲插进雪里面用手靠着腰。朝笑声处看过去,那是常客其一的威尔姆先生站在店门口的大路上 「下了那么多雪就很麻烦了啊」 「威尔姆先生,早上好。明明这么大雪还要去迷宫吗?」 「毕竟镇子那么冷了,还不如潜入迷宫更舒服呢」 「那真是不错。我是不是也该去一下呢」 「要去的时候我给你带路吧。虽然这样说,还是三年前出现过一次的迷宫事变马上又要发生了。现在是抢着最后赚一把的冒险者们蜂拥而至的时候。要去的话还是过完年之后再去比较好」 威尔姆先生举了举手,用脚蹚着雪走开了 上一年这个镇子也下了雪。但是,今年下得更多。街道上雪白一片 早上起来一看,突然发现,店门口被积雪埋住了。因为这个原因我慌慌张张地从仓库里抽出铁铲,开始这样铲起了雪 远处的群山山峰被戴上了白色的头冠,街道也被染得雪白。在朝阳的照射之下,白雪中闪烁着光辉 用鼻子深吸一口气后冷彻的空气顺势也溜了进去。像是被雪给过滤过一样舌头品尝出了一种澄澈的触感。真是让人舒适的早上 但是也有担心的事情。雪堆积了那么多,这么冷的话,客人还会上门吗 这时,附近传来了欢呼声。大路上四个小孩子一边四处奔跑,一边满身是雪地在笑着。时而跳进雪堆,时而互相扔着雪,仿佛那快乐过头的声音要响彻云霄一样 尽管对我来说下雪是担心的源头,但对小孩子来说反而是一天快乐游玩的开始 忽然跟大路对面的人视线对上了。他两手靠在铲子上一边休息,一边跟我一样观望着孩子们。我们彼此一笑,又回到了铲雪的工作中。 我来到这个世界里的第三次的冬天,以布满汗水的铲雪工作拉开了帷幕 暖炉里熊熊的火焰燃烧着。我再放入更多的柴火,然后在地板上坐了下去。铲雪时的汗水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如今身体冻得发抖。伸手去烤火时发现指尖不停抖动着 真是让人困扰啊。要是我也能回归童心玩起堆雪人跟打雪仗的话那该多好啊 而如今,我担心着的却是,店门口要铲的雪怎么办,有多少客人会来,还有包括柴火在内的燃料费用之类的这些问题。总而言之,都是些这场雪会对我的收入造成多大影响的问题 这时我对比起享受雪却更在乎金钱的计算的自己,产生了种,自己长大了啊,的可悲感 烤了一会儿火之后,身体的寒冷感觉逐渐被缓和了。打起精神站了起来。窗外面,仿佛像是早上金黄色的阳光欢闹着一样,又下起了小小的雪花 「………要是能不再堆积了的话就好了」 看来明天也要铲雪了,我对此也只能苦笑不已。毕竟去抱怨天气也是无济于事 门铃响了,混合着细雪的风吹了进来。 「呀啊,店长。早上好」 进来的冒险者是阿贝尔小姐 「早上好。今天也装备齐全呢」 「啊啊,这个吗?」 阿贝尔小姐用拳头敲了敲在外套下穿着的白金色的铠甲 「看起来虽然有点过分,其实穿起来很轻又舒适的。而且很暖和」 「很暖和?这是金属吧?」 「因为有着刻印魔术这种方便的东西呢。铠甲也能变得轻快,冷暖也能随意调节了」 「这还真是,方便呢」 我开始认真考虑着,自己要不要也买一套了。铲雪的时候应该会很方便 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样阿贝尔小姐笑了 「理所当然的,要花费出奇多的金币啊。毕竟这可是卡维恩(ps:原文カヴン,谷歌了一下应该是coven,女巫团,十三女巫聚会什么的,有兴趣可以查查)的秘术之一呢。贵重得能跟矮人钢的长剑相比较呢」 「矮人钢的长剑是很贵重的东西吗?」 「毕竟他们基本上都是讨厌长剑的」 「为啥是长剑?」 「我认识的一位矮人说,是不喜欢刀刃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武器」 听起来及其个人的理由,我烦恼着是应该苦笑呢,还是当做开玩笑比较好呢 「话说卡维恩是什么?总感觉哪里听说过」 「嗯?」阿贝尔小姐歪了歪头 啊啊,看来我又失言了 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有一天,突然来到了这个地方。所以当然地没有这里居民们的常识,当我向别人提问时他们就会露出一脸可疑的表情。如今以来已经试过好几次了 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借口而正打算开口时,阿贝尔小姐比我还要快地说了 「是类似研究机构一样的存在。调查古代的神秘,魔术,和迷宫的产出物,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因为卡维恩是秘密主义。所以也有着搞不清实体的一面」 感觉听起来就像是邪恶的秘密机构一样。与此同时想起来从谁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是莉娜利亚。看见科尔雷奥尼先生带来的恶魔的果实之后,提到过卡维恩也在研究着什么的。记得有过这样的对话 「迷宫事变这件事卡维恩也出手调查了。因为比一直以来的周期都要短了。说是异常的情况什么的,觉得有调查的价值吧」 「很罕见吗?说的那个迷宫事变」 「毕竟是几年或者几十年一遇的呢。本来最短应该也要八年的间隔的。而这次却是三年。卡维恩会在意也是很自然的」 虽然目前还不是很明白迷宫事变是什么回事,事到如今再问也挺让人犹豫的,我装作了然于胸的样子点着头,把手伸向柜台处放着的皮包里 「话聊太久了。不好意思。这给你,之前拜托了的便当」 阿贝尔小姐接了过去,愉快地笑了 「谢谢。这样迷宫探索也有了可以期待的乐趣了」 「但是,那个是,扭曲空间的皮包对吧?这样好吗,把便当放在里面」 先前,阿贝尔小姐给了我这个魔法的皮包。明明小到能单手拿着,容量却被魔术扩大了,放进去的东西时间也会静止住。然后拜托了我把便当也放了进去 「迷宫事变结束的时候迷宫会有怎样的变化谁也不知道。趁着一直探索积累下来的迷宫地图还能用的时候,想着尽可能地加油吧,所以冒险者们可能会选择屯在迷宫里。也就是说我也会屯在迷宫里。没有这种程度的奢侈的话真没法呆下去呢」 话说着,阿贝尔小姐的脸靠了过来。柑橘味的淡淡甜香传了过来,我的心跳也不禁加快了。想阿贝尔小姐那么漂亮的大姐姐靠了过来的话,对我这种清纯的青少年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了 「惯例的那个,有照样准备好吗?」 「欸欸。确实地把咖啡放了进去」 阿贝尔小姐跟皮包一起带过来了一大堆的水筒,让我全部都装满了咖啡。虽然我知道阿贝尔小姐对咖啡很执着,到了这种程度的话我实在是过于服气以至于对她尊敬不已了 「那我就放心了」阿贝尔小姐一脸满足的样子。「好几天喝不了店长你的咖啡的话,可是事关我生死的大事呢」 「虽然被你这样说我很开心,不过还是注意安全啊」 我不知道迷宫危险到什么程度。但是肯定没有远足那么轻松,还会有生命危险吧。再怎么担心都不为过 「毕竟有了店长你的便当和咖啡呢。这可是最棒的守护。回来了之后,那时再麻烦你准备食物和咖啡了」 「欸欸。我会等着你的」 阿贝尔小姐走出了店里。我也不可能跟着她过去。所以像一直以来一样,目送着阿贝尔小姐的背影 等门铃的残响声平息了之后,店里寂静地吓人。仿佛积雪把街道的吵闹声都遮盖住了一样 开店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想起来店外面的挂牌忘记翻到「营业中」那一面了 正打算走出去时,正好跟来店的客人撞了个正着。那位是一直以来的那一位精灵族的大姐姐 「欢迎光临。今天真是早呢」 大姐姐点了点头,直直盯着我。我也看了过去,想着怎么了然后一直等着,但还是不说话。持续着的沉默让人难受,我正打算开口的时候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意外响亮的声音,仿佛直直打在了我心脏上了一样。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张着口,看了过去 「你该回去原本世界的时候,快要到了」 < img src=" 1「冬天的开始、浮遊的终止」 1 咖啡也有时节之分 为了泡出好喝的咖啡,品质优良的咖啡豆是必不可少的,这就跟豆的栽培有很大关系了。或许这个世界里也是一样,咖啡豆是很难种植的。没准备好完全的生长环境的话种植不了。说到有多难种植的话,在成长期需要大量的降雨,但收获期没有足够干燥又不行,尽管需要充分的日光照射但又不能太强烈,全年的气温太冷和太热也不行。就算是出了名难以相处的矮人族,跟咖啡豆比起来也要甘拜下风吧 正因为这种特性,咖啡豆的生长环境十分有限。再加上这个世界里把咖啡豆当做饮料来享受的文化还没普及的情况,豆的培育也很稀少。虽然在个别一部分地区里被当做乡土料理而受到喜爱,但这一带却完全不受欢迎。我家店里入货的咖啡豆,原产地也是在海的另一边。是特地用船运过来的 因为这个缘故贩卖的价格也很贵,只能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尽管如此就算售价很贴近原价,比起赚钱,我更想实现把咖啡的魅力普及到世间的野心 但是,伟大的野心往往都是伴随着巨大的困难的 「船用不了了吗?」 「航海的时候受到魔风暴袭击了。多亏了一起搭乘的魔术师才能全员无事,货物也总算能处理好。但是船的龙骨完全不行了。毕竟原本就是用了很多年的东西了。趁此机会也该隐退了吧。顺便地,我也该隐退了」 他梳理着后面的灰色头发,覆盖脸颊的胡子显得威风凌凌。年龄已经非常大了,而锻炼过的身躯上几乎没有一处没被太阳晒黑。我把他称作船长。除此之外的名字我并不知道 船长巨大的手像是覆盖住一样把杯子拿了起来,豪迈地啜饮着咖啡 「所以说啊,这东西的运送,以后也帮不了忙了」 「……说的也是。毕竟船都这样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船长一直,都为我家店里的咖啡入着货的 「我也终于,能喜欢上这东西了呐」 船长经常在大白天里就只喝酒。因为这店里没有酒,船长总是只能努力去喝咖啡 「但是,第一次小兄弟你给我点这个的时候,我还想着你真是个多事的家伙,怎么,现在不是干得挺不错的嘛」 店长环顾店里。在下着雪的这时候,常客们跟往常一样光顾着。其中当然,也有今天早上说出震撼发言的精灵族大姐姐。 我一边努力不去在意她,一边朝船长露出了微笑 「像船长一样终于察觉到咖啡魅力的人增加了呢。虽然,只有很少一些而已」 「很少的这些也很重要啊。一点一滴的积累才是最可靠的」 船长这时沉默了,视线落在了杯子里 「在小兄弟正踏上轨道的时候这样,真是抱歉了」 平时一直都是跟夏日海洋一样爽朗的船长不知到哪里去了,他的语调沉了下去 「请别在意。不如说,能做到这种地步是多亏了船长的支持」 事实上,这个镇子里能把这种莫名其妙的咖啡豆,以低价运送的人只有船长了。船长他一边说「听起来真有趣」然后答应了我之前,究竟有多少个人拒绝过我呢 「我对船长真的是感激不尽啊」 「……噢」 笨拙地笑了笑,船长拿起杯子仰头就喝。一饮而尽之后站了起身。船长张开从口袋里伸出来的大拳头。银币和铜币混杂着的小山冒了出来 「我还要到处去跟人打下招呼。安顿好了之后我还会再来的。我也会去找一下有没有人愿意接手小兄弟你的货物运送的」 不用找钱了,留下这句话之后,船长走出了店门 直接说就是爽快,换种说法就是粗率的船长,结账的时候总是这种感觉,这时总会把兜里能放下的全部都拿出来 今天我也是跟往常一样一边为船长的男子气概而着迷,一边把杯子收拾到清洗池,脑子里恍惚地冒出个了一个疑问。运送咖啡豆的船长隐退的事,和精灵族大姐姐说的事情,同时出现了 那种事情一想就知道不符合逻辑,冷静思考的话马上就能否定吧。要是别人的话肯定会一笑而过。尽管如此,我还是摆脱不了这个想法 这到底,是不是偶然呢? 2 这是今早发生的事情 「你该回去原本世界的时候,快要到了」 精灵族的大姐姐说的这句话,我一时理解不过来 被一个完全没预料到的人,在预料之外的时候,告知了一件预想之外的事情。比起吃惊和困惑,首先涌上心头的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在我能接受这件事情之前,精灵族的大姐姐沉默地等待着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花费时间挤出来的话,声音听起来分外嘶哑 「我是卡维恩派遣过来的,负责监视你的」 「哈啊」 听起来完全感觉不到实感。也毫无头绪。就算说了是监视我该怎么回应也是相当困惑。精灵族的大姐姐看了我的反应垂下了眉头 「就算对我生气也没关系。被告知了自己被监视,心情想必也是不太好吧」 她这样说了 「平时不过都是,在营业时间过来,然后还点单了而已吧?」 「融入周围也是非常重要的」 不知为何感觉有点自豪 「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位总是过来关顾的常客而已,没有要生气的理由呢」 「所以说,我是在监视着你」 「说起来,到底是为什么要监视我呢?」 那是因为,大姐姐说道 「因为你,是异世界的人」 来回的对话之间,我终于涌现出实感了。仿佛堵住的东西一下子溢了出来一样话语充斥了整个大脑。想要问的问题有好几个。但是这时,想倾吐而出的话语却如鲠在喉。该先问什么才好,没办法顺利排出顺序。着急得让人心里难受 这是我一直都在寻找着的 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这里以外也存在着世界,就算我这样说了,也不会当做是玩笑话去听的,一个愿意听我说下去的人。一个能够,分享这份孤独的人。我一直都在寻找着 而那个人,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 精灵族的大姐姐,只是定定站着等着我下一句话。我,也在等着自己的下一句话。焦急感平静下来之后,终于把喉咙的鲠刺取掉了 这时,门口铃铛响了。进来了的是戈尔爷爷。他看着站在入口前的我们,扬了扬眉头 「我有打扰到了吗?」 精灵族大姐姐点了点头招呼示意一下之后走向了平时的位置。我没办法叫住她。我还没想清楚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夕酱,搭讪吗。我要告诉莉娜利亚酱了哟」 戈尔爷爷开玩笑一样的语调让我不禁笑了。突然感觉一下子回到了日常 「那怎么可能。只不过是聊些家常而已」 「什么嘛,真无聊呢」 戈尔爷爷走向座位。我也回到柜台里面。途中虽然也远远看了一眼精灵族的大姐姐,她还是跟平时一样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读着 我试着想象一下现在马上走到她面前,继续说刚才的话的情景,但却不太顺利。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要这样做 到了晚上的时候,应该自然会再次提起的吧。在此之前我心里应该能多少做好准备了的 只是,那个时刻真的会来吗,不知为何心里感觉有点害怕 3 傍晚的时候稳定的天气突然转变了。称得上是猛烈的风雪吹了起来。强风卷拂着的雪染着一片白色。视野也变得相当恶劣,连步行都相当困难了 「也许是迷宫事变的缘故呐」 在暖炉前面一直打着瞌睡的戈尔爷爷看着窗外说道 「迷宫事变发生了天气会变坏吗?」 戈尔爷爷站起身,来到柜台这边的座位上 「因为迷宫里面会有大量的魔力发生变动呢。周围的空气中的魔力也会受到影响。最近暂时都会重复着时阴时晴的天气吧」 看来迷宫事变的缘故迷宫里面的魔力变动会让天气骤变的样子。原来如此,完全搞不懂 毕竟是事变肯定会很严重的吧。阿贝尔小姐也这样说过。但因为还没机会跟别人询问过所以我还没搞清楚它的全貌 正打算拜托戈尔爷爷详细说明一下的时候,随着门被打开猛烈的风雪吹拂了进来。门铃也被风吹得叮当作响。被风雪推着进来的是一对二人组。高个子和小个子一起的组合,两人都用外套包裹着身子。高个子摘下深深盖着眼睛的兜帽时,雪滑落到了地 板上。 「不好意思,在雪停下来之前希望能再这里休息一下……这里是,酒馆吗?」 虽然听上去是一位很年轻的男性的声音,但感觉脸色非常疲惫的样子。缺少打理的胡子随意生长着 「欢迎光临。这里是喫茶店。虽然没有酒,需要为你准备些温暖的饮料吗?」 「喫茶店?」小声说着,虽然男性看起来有点疑惑,「能给我杯不甜的,和一杯甜的吗」 「好的,马上就好。请随意找个位置坐下来」 男性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旁边的衣服架子上。然后帮小个子的人挥落肩膀和头上的积雪,带领走到里面靠近着暖炉的坐席上。 小个子的人坐在椅子时依然维持着外套包裹的样子,让人完全看不见容貌。非常地不自然。应该是有缘由的吧 一边煮着热水一边看向戈尔爷爷之后,他朝我轻轻摇了摇头。感觉是叮嘱我不要多余地去打探,我点了点头回应 因为说了要一杯甜的饮料,所以我用小锅制作着热可可。这是这镇子上冬天的必备饮料,大路边的摊档上都能看见有卖 从架子上取出一些将果皮用砂糖腌制的东西,放在热可可里用小火煮着。砂糖和果汁缓缓溶解,让人享受到那浓厚的甘爽香味 趁煮着的时候也准备好咖啡,然后端到二人组那里。面对面坐着的两人没有交谈。看起来也不像气氛很糟糕的样子,看来是因为两人足够亲密而能共享着这份沉默 「久等了。这是甜的热可可」 男性接过杯子放在自己面前 「而这个是不甜的咖啡」 「咖啡?这个店里还有咖啡吗」 外套里面传出女性的声音。我不假思索地看了过去,跟抬头看向这边的紫色眼睛对上了视线 中途女性表情显得很僵硬。男性也摆出防备着什么一样的架势,不知为何坐席间气氛有变得紧张。我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所以露出完全不在意这空气和女性表情的样子,为女性把咖啡的杯子摆好 「你知道咖啡吗?」 女性一边露出困惑的样子一边慎重地斟酌着话语 「是的。小时候经常有喝」 「我也是。最初的时候虽然喝了马上吐了出来,不知不觉之间就迷上了」 「对对,不知不觉就上瘾了呢。不喝总感觉不舒服」 女性手指挡着嘴边,传来像铃铛晃动一般轻轻的笑声 「没想到会在这个国家里见到咖啡」 又细又白的手指拿起杯子端到脸前 「味道真香……是バンジャロ和ミグリ,还有什么呢」(ps:这两个词查不出来,可能是独创的) 她自言自语一样小声说着的话让我有些惊叹。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单靠味道就能判断出豆的品种 「还混有少许的キネクト。今年好像收成不错」 「啊啊,原来是キネクト。说起来,的确是那种香味」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分辨出豆的品种的人。真厉害呢」 「因为我对味道很敏感」女性笑说着,一边喝着咖啡。「感觉很清淡,是特意搭配地让人容易接受了吧」 「因为这个镇子喝不惯的客人比较多,所以特意调整了苦味。觉得有点不够吗?」 过了一小会儿。伴随着微微的点头,她用小小的声音回复了 「……稍微有点」 仅仅通过交谈我就明白这个女性喝咖啡喝得很习惯了。对这样的人而言觉得这个混合咖啡「清淡」也是没办法的。毕竟是优先考虑到容易接受而做出来的味道 「可以的话需要给你上其他的咖啡吗?」 「除了这个还有吗?」 「欸欸,其实还有ログコネリカ」 女性发出了小小的欢呼声 「这么贵重的豆都有?」 「因为有点门道」 虽然这样说了,其实不过是船长把朋友特别赠送的东西顺便给了我。因为ログコネリカ是一种收获量很少的咖啡豆,味道和价格都貌似高得不得了。连生产咖啡的国家都这样的话,能送到这个镇子里也是极为稀少了的吧 「反正太贵了都卖不出去,我正困扰着呢。请你喝一杯吧」 「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虽然看上去很介意但肩头兴奋地抖动着,能看出她非常想喝 啊啊!居然有这么懂咖啡豆的人! 单单凭这点,我就有种无论什么咖啡想提供给她的心情了。想要忘记生意去互相交流咖啡的心得。但是女性貌似是一个品行优雅的人一直踌躇着不出声。看了她这个样子,坐在对面的男性发出了轻笑声 「店长,能来一杯那个贵重的咖啡吗。按照正当的价格也没关系。虽然我完全喝不下,但看来对她来说非常有吸引力呢」 「阿鲁夫」 「不是挺好的吗。也很久没喝咖啡了对吧」 「不是这个问题」 「嘛嘛,这里就由我来付款吧。不用介意」 我观察着女性她的样子。这位男性看来没有正确理解到女性她介意的理由 「……那么,按正规的价格上一杯可以吗?」 「可以吗?」 「欸欸,没关系」 声音听上去有点不满 我内心里对这男性产生了些许同情。虽然觉得他这份男子气概值得学习,但还是太小看这一杯咖啡了 我回到柜台那里,把架子上珍藏起来的ログコネリカ取出来,把一杯分量的豆倒进研磨机 像平时一样用虹吸壶抽出之后,发出了跟平时没得比的香味。仅仅鼻子闻一下就能感觉到那清爽而甘香的味道,要是喝的话会更加厚重深邃吧。对爱好咖啡者而言是不得了的逸品 比平时还要慎重地端到女性那边。第一杯已经被她喝完了。女性接过端起的咖啡靠到鼻子处,小声说「真是令人怀念的香味」 「以前也喝过吗?」 「是的。不过是一小口而已」 缓缓地喝了一口「嚯喔」淡淡地吐出一口气 「真让人受不了。真的太好喝了」 「我懂的」 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价格暂且不提,本来想要都没办法轻易弄到手。这种稀有性附上了更特别的味道。 「你露出这种表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男性语气柔和地说道 「啊、抱歉。是不是很不像话呢」 「不,反而是我赚到了。看到了很不错的一幕。能让我得意好一段时间了」 「真是的,请不要拿我开玩笑」 交谈甚欢的时候我悄悄地离开了。这种好氛围我已经习惯察觉了 「真是酸甜啊。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呢」 回到柜台之后戈尔爷爷十分感慨地说道 「偷听可不好喔」 「自然而然听到的而已哟。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听的。说人家偷听真是意外啊」 跟文字意义上一样,戈尔爷爷上半身摊在柜台上,撑着脸舒适地休息着。让人无语般光明正大地占着两人份的空间 「说起来夕酱,我没有吗」 「什么呢」 「ログコネリカ呀。我也想喝」 「没有」 「架子上不是有吗。那里第二个位置」 「已经空了」 「我可是听到还有一杯份量的声音」 「是非卖品」 「那边的位置上不是上了一杯吗」 「就在刚才,变成非卖品了」 「那就仅仅是夕酱心情的原因囖。啊啊,好想喝啊。难道就不愿意请年纪大已经活不久的老人喝一下吗」 戈尔爷爷用古怪的调子敲打着柜台,开始唱起了「年老活不久的愿望之歌」。戈尔爷爷耍无赖时候的必备。虽然要是只有我自己的话可以完全不在意地当做没听见,但今天有其他客人,而且还有一对气氛很好的男女 「……我知道了。给你准备吧。所以不要在唱那奇怪的歌了」 「夕酱真体贴!真是活得越久能遇到越多好事呀」 听起来真假。我一边这样想,也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跟平时一样朝戈尔爷爷苦笑了起来 再次从架子上取出豆用研磨机磨碎。嘎啦嘎啦地响起了让人舒服的声音 窗口那里贴着的雪已经堆积了起来。风吹过时嘎啦嘎啦地摇晃着。店里多亏了暖炉非常温暖,能听见柴火燃烧的声音。还有小小的说话声 像是被雪困住了一样的感觉非常舒服。时间仿佛停留住了一样,店里充满安稳的氛围。这个店里,充满了我所有积累下来的事物。仿佛已经成为了我自己的一部分一样。 在用虹吸壶准备着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明明说着自己很想喝很想喝,戈尔爷爷自己却不知不觉开始打 起了瞌睡。因为他提到过自己到昨天为止还一直忙活着,应该是很累了吧。估计他醒来之后又要吵着要喝要喝了,那时候我再给他泡也行吧 在店里看了一下,果然还是不禁看向了精灵族的大姐姐。虽然铺着厚厚的书在桌子上,她却一直看着窗外 虽然因为雪的缘故已经完全苍白色呈模糊一片,那里却还有在大路上行走着的人影。看来还有人不顾这风雪在外面步行着 我也看着窗外,想起了精灵大姐姐的话 ——你该回到原来世界的时候来了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真的能回去吗 怎么回? 而且究竟大姐姐是怎么知道我从异世界来的,还监视着我呢 看着持续不停飘落的雪花,疑问无法抑制地涌现着。而能告诉我如此渴求的问题答案的人就坐在那边 然而为什么,我思考着。为什么我还站在柜台这,跟平时一样渡过呢 为什么还迎接着客人,泡着咖啡,跟戈尔爷爷聊天呢 难道不应该更加拼命一点吗。例如把店关了,抓住精灵大姐姐的肩膀,追问到底。难道不应该这样才对吗 我觉得那样才合理的。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直呆呆地盯着窗外。心情奇妙般平静得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好意思」 有人招呼了,我把视线拉了回来。被称作阿鲁夫的高个子男性站了起来 「我想先结账」 「啊啊,好的。马上」 热可可,混合咖啡。再加上ログコネリカ。把结账数目告诉了他之后男性眼睛都瞪圆了 「要那么多吗?」 「几乎都是ログコネリカ的价格呢」 「……终于明白苏菲亚顾虑着我的理由了。居然是那么贵重的东西。谢谢了,苏菲亚也很高兴」 浮现出讨人喜欢的微笑,男性从钱包里掏出比结账还要多的钱付款。然后靠近我的脸小声说道 「话说能不能别告诉任何人你看见的那个。有着不想让人知道的缘由」 「哈啊……见过什么?」 虽然这时我回想起了兜帽之下看着我的紫色瞳孔,那有什么特别吗? 虽然我完全不懂所以这样问了回去,但男性好像是误会了一样 「这样就好。谢了」 满足地点着头回去了 当场给无法释然的我留下了更多的金额。直接说的话,这就是封口费吧。虽然连为什么而封口我都不知道这也是个问题 之后风雪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突然天空射进一束赤红的光,一下子就变成晴天了。雪已经完全停了。接着从四处又冒出了人,街道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活力。就像配合这个时机一样那对男女走出了店里,混杂在人群里消失了 4 看来大雪也影响到了夜里的营业。大家都早早就回去了。平时的话这个时间段经常还有客人在的,今天却完全没人了。只有精灵族的大姐姐一个坐着 虽然我一边收拾着一边等着一会儿,完全没有客人要来的样子。从营业上来看,今天感觉是该结束了。虽然有点早我还是决定关店了。 走到外面时空气冷飕飕的。皮肤像是快要冻住了一样。我利索地把门旁边挂着的提灯关了,木牌翻到「准备中」那一面。回到店里时浓厚的温暖包裹住了身体。我一边哈地吐了口气,把面向大路的窗户的窗帘给拉上 平时的话我会接着开始打扫地板的,但今天在那之前我有个该先好好谈一下的对象。 我把工作时穿的围裙解开,叠好放到柜台里。察觉到自己在紧张不禁觉得有点可笑。又不是要告白,也不是要被呵斥。连会发展成怎样的话题都不清楚。虽然不清楚,但我有着一直考虑过的预想,不知道那会不会应验。对此我才那么地紧张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让肺胀起来,肩膀上下起伏,虽然这样也缓解不了紧张感,但我能以此做好觉悟了 「久等了」 我坐到大姐姐的对面。她把看着的书合上,放在桌子的一旁 默不作声 彼此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坐着。虽然大姐姐她在看着我,我却直盯着桌子上面浮现的木纹。这种场合,该由我来切入话题吗 「应该有很多疑问吧。什么都可以问。能回答的问题我全部都告诉你」 大姐姐用包含着体贴的声音说道 我抬起头一看,跟那平和的眼神对上了。明明看着外表像是只有二十多岁而已,那眼神却蕴含着年长的深邃。精灵族因为寿命很长所以外表跟年龄并不成比例。眼前这个人也,毫无疑问要年长得多 说起来。我察觉到我对这个人什么都不了解。虽然知道她用餐和饮料的喜好,也仅此而已 「那个」我开口道 「嗯。想好要问什么了吗?」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呆了一下。伶俐的面容变得稚气了起来。接着眼睛弯了起来,用仿佛很有趣的语调说道 「最初的提问是这个?还真是个那么不可思议的孩子呢。」然后她端正了身子「我叫列薇娅努?蒂蒂亚?托利努?拉?提璐古拉姆」 「不好意思,名字太长了」 虽然很抱歉但是完全记不住 「但这可以算精灵族里比较短的了呢。因为越是年长名字会接着逐渐增加」 「那还真是,感觉会变得连自己都记不住了呢」 「这」她眼睛瞪圆了。「这我真是没想过。因为名字的增加对精灵族来说是很光荣的事情」 真是不可思议的文化 「别人怎么称呼你的呢?」 「亲近的人就叫我列薇。不亲近的话通常不会叫我名字」 又是一个让人烦恼的规则。这种时候,我应该怎样称呼列薇小姐才好呢。要是称呼了之后,被说请不要这样的话我就没脸见人了 「那个,可以叫你列薇小姐吗?」 最后,决定还是向本人确认了 「你觉得跟我算亲近吗?」 她露出一副恶作剧的表情朝我说道 「那是当然,毕竟是最经常来的常客」 但是至今为止还没好好谈过一次话。这样说话了之后,才发现她跟印象中不一样,表情要丰富很多 「一般情况都会对自己被监视而发怒,或者至少会被警戒着才对的呢」列薇小姐苦笑着「被你称呼的话,列薇也没关系」 「那,列薇小姐」 「嗯」 明明想要说什么,但我有点踌躇。想着真的要问吗。问了之后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了。没办法回头,也不能逃避了 但是这份踌躇我还是用力挥散了 「卡维恩,是什么呢?」 「嗯?」 列薇小姐有点扫兴地歪了歪头 「从那里开始问真的好吗?」 「当然我有很多很在意的事情,首先还是想知道卡维恩相关的。一个秘密主义的研究机关,这一点虽然已经听说过了」 「意外地是按照顺序来的类型吗……?虽然也没关系」顿了一下。「卡维恩是一个综合的研究机构。研究魔术还有古代文明,或是关于迷宫,然后探索为人们生活派上用途的方法。表面上是」 「表面上是?」 「现在虽然变成这样,本来是负责迷宫管理,还有研究产出物的。然而有一天,迷宫里出现了人类」 果然,我心想 是有的。毫无疑问的。除了我以外从不同世界过来的人 「那个人类被卡维恩保护了起来。从他是来自不同世界的发言之上,卡维恩推测迷宫也许是联系着其他世界的通道。从此之后虽然过了几百年,但是这个推论依然没得到证实」 「谁都搞不清楚吗?」 「毕竟谁都没见过迷宫的另一头」 「明明花上了数百年还是没办法把迷宫给攻略下来吗?」 真让人意外。虽然我知道除了这个镇子以外,世界上四处都存在着迷宫。虽然这里还没被攻略下来,想着也许其他某个地方应该有被完全探索完的迷宫才对的 「每当有了某种程度的探索之后,迷宫就像看准时机一样内部构造发生了变化。无论是道路,还是魔物的种类都是。这样一来,探索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我们称之为迷宫事变」 「哈啊,原来如此」 话题里提到的迷宫事变的意思我终于明白了 「接着同时也有让人很感兴趣的事情。迷宫事变发生的时候,罕见的其他世界的人出现了。你出现的时候也是三年前的迷宫事变。从那以后,就一直被卡维恩关注着了」 「这里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为什么会监视我这种人呢」 虽然说不上是 自满,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类。被这样的大组织关注应该也没什么用处才对的 「异世界人存在的一个共同点,就是没有自觉到自己的特异性」 非常一针见血的一句话。我下意识地伸直了背 「你觉得不足为奇的知识,价值观,行动,有时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巨大的影响。如今,由于至今以来的异世界人,这个世界已经发生过好几次的质变」 「但是那是跟我不一样的人对吧?」 毫无疑问肯定是比我更加有能力,也有知识,志向高远的人。但是列薇小姐却摇了摇头 「在某个时代有一位异世界人,跟你差不多年纪的。跟圣女艾列米奴一起周游世界,把零散的语言给统一了。从此以后世界的存在方式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 跟我差不多年纪的话,应该是高中生吧。听起来就像是梦幻的故事一样让人难以想象。 「时而那份知识造成了文明的变化,时而参与到战争之中,时而扩散了被称作科学的思想。你们都觉得是不足称道的想法。也许不过是为了一时的存活而拼命着,尽力去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但那个结果会变得怎样谁都无法预料。对究竟对这里居住的人们生活上究竟产生了多大的影响,产生了多大的扭曲,自己都觉得无关紧要。毕竟这里是异世界。自己不过是来访者而已。无论做什么都不去介意,看来你们都是这样觉得的」 这些话我没办法否认。不能说我没有过这种想法 「所以卡维恩开始监视起异世界人了。虽然以前是说保护的,但总会有人会去请求异世界人的帮忙,然后造成某些问题。比如叫做国际象棋的游戏在王族之间流行起来」 被她一笑,我低下了头。由于这个游戏,我觉得自己也对艾娜的人生造成了些许的影响 「最后,得出了尽可能不接触才是最好的结论。只要不对这个世界造成巨大影响的话,就保持着监视就行了」 「所以我也是,因此被列薇小姐监视着对吧」 嗯,列薇小姐说道 「你是目前为止的异世界人里面最安稳的。虽然咖啡厅这个想法是很新颖但也只不过是餐饮店,咖啡在其他国家也有嗜好者。以监视的名义沉浸在这里对我也是好事」 虽然被表扬了我也有点开心,但心情还是有点复杂。就像是身为男人的志气受到刺激一样,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搞些大事才好呢 「虽然不舍,但这也要结束了」 话题转向的气氛一变。刚才为止都是说过去的事情,现在该提及未来的事了。听了列薇小姐的话,我了解到了她对我说明状况这种情形是特例。为何至今为止都不告诉我呢。理由我也能想象得到 「因为我将要回去原本的世界了吗?」 列薇小姐点了点头 「至今为止卡维恩认知范围之内的异世界人,毫无例外的都消失了。而且,都是在那人出现的迷宫事变发生的那一天」 我理解了她想说的话 「由于迷宫事变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会在下次的迷宫事变时消失。而且,还是在那个人过来的迷宫事变发生那一天」 再加上如今这个镇子上,迷宫事变就要发生了 「回去的时候到了,也就是这样一回事对吧」 「没错,回到你应该待的世界里」 这让人完全没有实感。突然一下子过来这边,这次又突然要回去。该说这次应该庆幸能被事先告知真是太好了吗? 「那个,真的是要回去了吗?」 我下意识地再次确认一样问道。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只有这点我们都没办法断言。但是,人是跟世界有所联系的存在。像你这样的异世界人,跟这个世界没有联系。所以会随着强大的魔力影响下跟事故一样出现在这个世界,也在同样的影响下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们是这样推测的」 「联系,吗」 因为没有魔力所以就得回去这个理由,我也只能接受了。况且连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都还理解不了,回去的理由不清楚也是很自然的 无论怎样,看来我要消失在这个世界这件事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我看着自己的手心。我还存在在这里。毫无疑问地。接下来马上就要消失回去原来的世界这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在什么时候呢?」 「想正确地预测有点困难。但是卡维恩认为,迷宫事变将会在两周以内发生。五天之后迷宫就要被封锁了」 还剩两周 就像是临终宣告一样 也就是要让我,趁机安排好身边的事情吧。让自己接受将要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事实,去做好内心的准备 脑海里空白一片,没有任何确切的想法。空荡荡的 「你还好吗?」 抬起头发现列薇小姐很担心地看着我 还好吗? 这我也想知道。连自己是不是还好都判断不了,脑子转不过来 反而想反问列薇小姐 要是你被告知两周之内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话,你还能觉得还好吗? 5 想着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思考应该就能缓过来,但看来几个小时之内还是不够 列薇小姐离开了店里之后,我一直坐在暖炉前盯着摇晃的火光。空腹感和疲劳感都感觉不到。仿佛麻痹了一样 可以回去了。我可以回去了 然而为什么没有一丝的喜悦之感呢。难道是因为还判断不了是不是真的吗? 而且列薇小姐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相。也许是在欺骗我 这样的想法反复思考了好几遍,当然没办法得出答案。脑海里像是在反刍着一样 柴火也马上要燃尽一样了。虽然因为也安装了空调所以不觉得冷,不过弱下来的火焰实在是无法依靠 去睡觉吧 接着明天也休息,一整天都在床上思考吧。虽然这不是思考了就能有所解决的问题,总之现在也只能去思考了 身体仿佛像是浸在水中一样沉重。因为一直没有活动的缘故,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很痛。总算是站起了身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寒冷的风混杂着雪花吹了进来。浑身黑色的巨大身躯站在那里 「法尔汉先生。好久不见了呢」 2「停滞的前处 、前行的脚步」 1 「请先等一下」 先这样制止他,我深呼吸了一下。本来就脑子转不过来了,又听到这样跳脱的话实在是有点混乱 刷新了一下脑海,然后再次看向法尔汉先生 「虽然我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过指的是你要被妻子赶出门了吗?」 法尔汉先生重重地点了点头 「啊啊。我的妻子既美丽,聪慧,而又可怕。最后毫无疑问会变成这样子吧」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是因为,他的话语踌躇了起来 「这样下去的话,我不得不接受别人的新娘了」 「新娘?这是怎么回事?」 完全搞不懂意思 「当然,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这种想想就觉得可怕的事情我既不会去做,我也深爱着我的妻子」 「泄漏的心声我就当做没听到吧」 「谢了。近几百年间,龙的新娘已经断绝了。我还以为这个风俗已经被废除了」 又出现了我不知道的名词。真令人头疼。今天里,我的脑容量已经被塞满了。但又不能赶他出去 「……总之先坐下吧。我给你泡杯咖啡」 这件事看来需要谈很久 2 虽然有罚酒三杯这一说法,但是用来说喝三杯咖啡的话意思就不同了,而且法尔汉先生已经喝了五杯。正确来说的话,这倒是像洗完澡之后喝着牛奶一样 轮到倒第六杯咖啡的时候,这次他没有碰而是直直盯着杯子。比起刚才看起来要冷静了不少 「所以呢」 我切入了话题后,法尔汉先生抬起来头 「龙的新娘是什么呢?」 「……是一个古老的习俗。不是由我们龙族,而是人类定下来的。人类们给我们献上的女性好像会被这样称呼」 「这听起来不是件很乱来的事情吗」 「我们就算收下了新娘什么的也只会觉得困扰。擅自塞了过来,祈求什么祝福呀丰收呀永恒之类的,我们也只会觉得麻烦」 听起来说得很在理,因此我也有了种说不出的心情 「不收下献上的人让她回去的话,又吵着说什么惹怒龙了之类的,第二天送来大量的食物,装饰品和宝石。当时部族里的老先辈们没有办法,只好先接收了新娘放在村子里放着,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放回村子了这样重复着。人类们这样之后就好像满足了一样。这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人类们的传统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作为人类的同族我感觉很不好意思。这也意味着人们把龙族看待得如此神圣吧。祈求丰收的供奉也许也是类似同样的感觉 「某个时候,我们终于舍弃了居住的地方,隐居了起来。我们的存在被人类知道得太多了。这不过是几百年前而已。之后,龙的新娘就被我们完全遗忘了。人类们也过了好几代,我也以为那个传统也随之消失了」 这时他深深叹了口气。法尔汉先生呷了一口咖啡。就像是在喝闷酒一样 「话说人类看来真是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顽固的生物。到了今天,听村里他们说,龙的新娘正赶往这里。说我们居住的山被人类发现了」 「有在寻找龙的人吗?」 「好像是,听说是看见了我时常来往山上和这个镇子的身影」 这不是你的原因吗。这样的吐槽被我咽了下去 「村里老者们商量之后,结论是要我来负责处理这个问题。要是献上新娘了的话,我就要接受下来。这点让我的妻子大发雷霆……这样下去的话我到底会受到怎样的处置呢」 光是想象就毛骨悚然一样抖着肩膀,法尔汉两手抱胸 「必须得阻止这个才行。但是我对人类的生活还有规则之类的不太了解。自己一个的话有点无力」 他用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夕哟。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呢」 他两手伏在柜台上低下了头,我慌了起来 面前的他就算除去传说中龙族的身份,被法尔汉先生这样低下头来感觉还是不太好 「请抬起头吧」 我会帮你的,我没有这样说出来。我手上还有自己的问题。虽然确实法尔汉先生不了解人类的事情,但也不是说就没办法阻止花嫁 「虽然我也想帮你,但我实在是帮不上忙」 向困扰的法尔汉先生这样回复实在是令人难受。但是这不是随便答应就能解决的问题 法尔汉先生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忽地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这是连龙族都解决不了选择逃避过的问题。向别人请求帮助也是很勉强的事。抱歉了」 「没能帮上你的忙我这边才是不好意思了。但是,那个,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的。谈话或抱怨之类我还是能听一下的」 「啊啊,我会这样做的。我再想一下有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吧」 法尔汉先生站起身,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面剩下的咖啡 「那么晚真是打扰了。下次我会晚上挑早一点的时间过来的」 留下一个微笑的法尔汉先生走出了门 我感觉到了些许的遗憾。果然还是应该答应帮忙的吗。至少还能一起思考互相给出意见 况且,那个法尔汉先生不可能没考虑过就向我低头求助的。自己一个思考了,但还是没想到好的主意,才会过来这里的不是吗 但是,我想到 对现在的我来说,因为有着可能回去原来的世界这个问题,单是想到这日子正在一天天流逝脑子就已经思考不过来了。就算接受了法尔汉先生帮忙的委托,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要是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话就会变成半途而废的形式了。这样的话还不如最初就不接受 就算自己想出了像是借口一样的话,胸口里堆积的沉重感还是消除不了 店里充斥着夜晚的寂静。暖炉里的火焰已经要燃尽,在灰烬堆积的白色小山上,微微的赤红火光一闪一灭 越发令人感到寂寞了。空气有种比平时还要疏远的感觉 环顾着店内。平时见惯了的场所。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每天都生活着的地方。根据列薇小姐的话来看,我马上就要从这个世界,从这个店里,消失离去了。这点还感受不到实感 我真的能回去吗 至今以来每天都毫无疑问地持续着,还以为毫无变化的日子会继续下去。这时候某一天,突然,被告知要停止了 我还没办法理解自己的心情 究竟是开心呢,还是觉得不舍呢。自己只是在,一直困惑着 3 习惯真是可怕,我还是在跟平时一样的时间起床,像是平时一样开始店里的扫除,食材的补充,然后做好了开店的准备。昨晚时虽然打算要休息的,到了早上之后身体擅自就动了起来 距离营业时间还有一小会儿。我坐在柜台的角落,用手撑着脸 「不小心就这样了」 这样就能像平时一样开店了。但是考虑的我的情况的话不是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该去做的吗。比如说…… 比如说,什么呢 虽然思考了一下有没有什么该做的,但是却毫无头绪 就算我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在店的营业终止之前有什么是必须要做的呢。准备转达给顾客们要闭店的通知吗? ——店主因为要回去原来的世界,决定要关门了 好像会变成一张很难贴出去的告示。要是列薇小姐说谎,一个月过后我还若无其事地待在这里的话,或许就会被当做一个不错的笑话了 窗外一片晴朗。在大路上仿佛毫不在意地穿插着浮岛般残留的积雪,一个充满气势的小个头身影出现了。不一会儿就出现在面前,在我站起来的同时门口铃铛发出了轻响 「早上好!」 比铃铛还要响亮的招呼声回响在店里 「早上好,希露露。还有着积雪很费劲吧?辛苦了」 「没事没事!因为我很喜欢雪!」 露出满脸微笑的脑袋上犬耳抖动着,尾巴使劲地摆动 「跟平时一样,里面的仓库能麻烦你吗?」 「好的!」 希露露啪嗒啪嗒地走进店的里面。她靠着从爷爷那代继承过来的魔法皮包,在镇子里四处走动当着派送员。我家的店也像是这样子由她定期地提供着食材 希露露从仓库里冲了出来,从挂肩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夕先生,这有你的一封信!」 「信?」 「是的!我还负责着信件的派送唷!」 能给我寄信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这个时期的话寄信人也就能猜到是谁了。接 过来确认了之后我不禁地露出了笑容。跟预想的一样 「是封不错的信吗?」 「还不好说,如果是就好了」 在希露露的手账上签好确认收下诸多东西的签名之后摸了摸她的头。虽然邀请了她要不要吃早餐,但好像还有派送的工作,希露露马上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店里 我坐回椅子上盯着信。淡茶的信封上排列着熟悉的文字。寄信人写着莉娜莉娅 为了当上治疗魔术师的梦想,她去了远方的镇子去参加为了留学而举办的入学考试。出发的那一天明明拜托了我去送别,我却没有赶上。自那一天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月 虽然我拜托艾娜帮忙寄了封谢罪的信,毕竟是很远的地方。信件来回也是很花时间的 怀着一丝紧张我打开了信封。只有一张信纸,上面写的内容也相当简洁。顾虑到我还在读写的练习中,这也是她的性格使然吧。写着让人很容易看懂的文字,读起来也毫不费力 内容说,她已经没有生气了。现在过得很好。担心着我跟艾娜还好吗。还有就是 「——这样啊。合格了吗」 还说,入学考试已经平安结束,这个信纸送达的时候她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我再次从头读了一遍,然后仔细地把信纸叠好之后放回了信封里。 为了莉娜莉娅的梦想,留学是必不可少的。貌似考试是非常困难的,为此莉娜莉娅究竟花费了多少努力呢。虽然我只了解到及其一部分,想必肯定是很不一般吧 所以莉娜莉娅的努力得到了认可这点也让我非常开心,衷心地想为她献上祝福 然而为何我的胸口涌上了一阵揪心的感觉呢 合格之后她要离开这个镇子了。去到光是去的路途就要花上半个月那么远的地方。想必很少能见到她了吧 对不能率直祝福她的自己感到些许厌恶。不应该去想这些的 两手拍了拍脸颊转换了下心情 莉娜莉娅朝梦想向前了一步。除此什么问题也没有。非常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对了要不举办一场庆祝的派对吧。或者说是送别会吗 无论怎样,开店的时间到了。为了开始这一成不变的今天,我站了起来 4 「为什么……人们、在下雪天……也不得不……上学呢……」 深深戴着的毛线帽子上盖着一层细雪,吸着鼻水的诺尔托莉来到了店里。小小的鼻尖,和柔软的脸颊上染上了一片红色 「欢迎,很冷吧」 「……嗯」 朝我留下回应之后,诺尔托莉直直走向了暖炉。自从快到冬天的时候,诺尔托莉就相当喜欢暖炉前的位置。她从墙角拉出我为诺尔托莉准备的圆形靠枕,啪啪地整理了形状之后,挪动着身子在上面卷成了一团。 3「龙的同栖,夕的声息」 1 「莉娜莉娅酱回来了,全部都变得跟原来一样了吗」 戈尔爷爷用小指挠了挠太阳穴之后把白色的骑士推了上去。这在预想范围之内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推进了士兵 「莉娜莉娅是昨天回来的呢。为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呢」 「这是秘密」 他咧嘴一笑说道,然后迅速看向棋盘 「但是啊夕酱,几天没见就变得那么强了啊……」 「欸欸,嘛。毕竟有了锻炼我技术的人……」 艾娜的祖父虽然是被称为龙棋圣的国际象棋高手,那个人却经常过来这里欺负我。从艾娜结婚的那件事开始我就被他盯上了。他自己本身是觉得有趣而过来的。但是,被这样一位曾经担任过王的象棋指导师的人来指导的话实在是让我有些惶恐。还有就是他惯例地强过头了实在让人困扰 拜他所赐我的下棋技术上升了不少,能够这样跟戈尔爷爷势均力敌地对战了 「话说,跟艾娜的祖父提起我的,是戈尔爷爷对吧?」 虽然差点忘了,祖父先生说过是从一个熟人身上了解到我的事情的。既知道我有下棋,而且还能跟龙棋圣这样的人聊家常话的也只有戈尔爷爷了。虽然我几乎非常确信地盯着他,戈尔爷爷却完全不在意一样地咧嘴笑着 「我没头绪啊」 「……好好」 不用追问答案都很明显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再问也是棉花堆里打拳。这种时候放弃才是最好的 「这先放一边,无暗夜那天你忙吗?」 「嗯?有什么事吗」 「我家打算举办一场派对,想问问戈尔爷爷你要不要参加」 「嚯嚯,那真是不错。务必要参加」 虽然他这样简单直接答应了,真的没问题吗。像戈尔爷爷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应该会有一大堆邀请的 「没有其他先约之类的吗?不用勉强也没关系的」 「不该说这么不解风情的话喔,夕酱。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能任性一下,平日里我才会那么地认真的唷」 「平日里认真……?」 只记得都是经常从工作中吊儿郎当地溜出来,然后被秘书小姐带回去 但是他能参加还是很值得高兴的。我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折了四折的纸递给戈尔爷爷 「这是什么?」 「参加者的名单。能签一下名吗」 「原来如此。当然可以」 戈尔爷爷打开纸看了一下,然后吐槽了 「没有莉娜莉娅酱的名字喔」 「昨天太慌忙了,忘记让她写了」 艾娜吵起来之后,光是抑制住她就精疲力尽了。而且莉娜莉娅刚回到镇子里,马上就回学院去了 戈尔爷爷动作熟练地签上了名字。手突然止住,烦恼了一下,然后又加上了另一个名字 「反正都会跟着我来的。一开始就写上吧」 「啊啊,秘书小姐对吧。非常欢迎她」 「我呢?」 「啊啊,请把纸笔还给我。好的,谢谢」 「也欢迎我吗?」 「这样下来就收集了不少了呢。料理该怎么办呢」 昨天,虽然跟常客们都打了声招呼,爽快签名的人有很多。增加太多的话又得拜托戈尔雷奥尼先生或者摩鲁摩鲁先生帮忙了吧 虽然戈尔爷爷掩着眼假哭了起来,这里就干脆地无视他吧 风呼呼地敲打着窗户。中午过后的天空一片苍蓝,虽然阳光明媚,但吹拂的风里夹杂着雪花。这样一看也许天气马上要变了 「……我,假哭可以结束了吗?」 「随你高兴」 「比起冬天的枯枝,夕酱的冷漠更是让人心寒啊……」一边这样嘟囔着,戈尔爷爷一边盯着棋盘。 「莉娜莉娅酱合格了虽然可喜可贺,但要变得让人寂寞了呢」 想起了昨天,我跟艾娜有过的同样内容的对话,不禁笑了。有人对莉娜利亚转学感到寂寞的话,也就意味着有人很重视莉娜利亚的事情,不知为何这点总让我觉得非常高兴 「所以,夕酱要怎么办」 「怎么办是指什么呢」 「告白啊,告白。不试试吗」 「什么?」 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看向戈尔爷爷,才发现他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么好的孩子很少有喔。不好好抓住的话」 「诶,不,虽然这点没法否定」 我开始动摇了起来,回答也变得答非所问。对了首先,通过呼吸冷静下来吧。 「不会去告白喔」 至今为止的人生里都未曾试过。光是想想就不禁胃疼了。 「夕酱,这时候怎么可以显得这么废柴」 「谁显得废柴啊。况且,为什么会转到告白这个话题的」 「莉娜莉娅酱要离开这个镇子了唷。这时不告白的话要什么时候。到了新环境里也许会有新的相遇。那么充满魅力的话,连我都不能放在一边了噢。要是再年轻五十岁的话」 「就算你年轻五十岁也没用的呢」 但是,说的确实在理。客观上来看莉娜莉娅很有魅力。容貌优秀,头脑聪慧,性格也好相处。我干蠢事的时候也会笑着陪着我,紧急情况时很可靠……啊咧,毫无缺点呢 「怎么了,突然一脸愕然的样子」 「没什么,重新察觉到了她潜力的高」 说起来也是,好,就认同这点吧。确实莉娜莉娅有着让人无法挑刺的魅力。但是,说到要告白的话又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现在因为有贵族和庶民这种无聊的划分所以追求者很少,福尔图娜却是没有这种意识的先进地区。就算莉娜莉娅身边有了你不认识的男人也没关系吗?」 「这个……」 我不禁想象了一下 莉娜莉娅的身旁,站着一位高个子的男性。莉娜莉娅抬头看着那位青年,一言不发。青年也像是回应一样,开心地朝莉娜莉娅笑着 「感觉真让人烦躁呢」 啊啊,不行不行。这场景算什么。让人郁闷 戈尔爷爷笑声大了起来 「夕酱,这就是恋爱啊。承认吧。这样子会轻松不少喔」 「哈啊。恋爱吗」 就算这么说我也觉得不是很对。就像是被告知了初次见到的东西的名字一样。两者在我的心中无法产生联系 「没事,到时你就懂了。意识到之后内心就不自觉地往那边靠了」 「是这样的吗」 「我觉得你还是试一试比较好啊,告白」 「不会去试的好吧?」 毕竟要是被拒绝了的话,老实说,我就振作不起来了 2 跟预想的一样,到了夜晚天气骤变了。就像是大雪形成了墙壁一样窗外一片黑暗。朝向大路挂着的街灯光线看着很微弱。实在不适合外出 店里的客人几乎都没有了。这个镇上的冬天里,由于习惯了迷宫事变特有的天气变化,大家都早早回去了。剩下来的只有精灵族的大姐姐列薇小姐而已了 自从那次谈到监视的那件事之后,几乎我们就没怎么说过话。不仅列薇小姐她自己不会朝我搭话,而且我也不知道该向她问些什么,维持着一直以来毫无变化的距离感 但是今天恰好有想说的话。我手上拿着纸笔,朝列薇小姐走了过去 「那个,无暗夜那天有空吗」 列薇小姐目光从书上抬了起来 「其实这里打算在无暗夜那一天举办派对的。可以的话能不能参加呢」 列薇小姐像是很困惑一样皱起了眉 「我一直以来都在监视着你。明明这样还邀请我吗?」 「就算是监视毕竟一样也是常客」 我把纸笔放在桌面上。今天也好几个常客留下了签名 列薇小姐虽然直直盯着看了一下,缓缓地伸出手拿起了了笔,在角落处写下了一个小小而低调的名字 「非常感谢。敬请期待呢」 「嗯」这样回应了一声「但是,你在那一天之前——」 列薇小姐虽然打算说什么,后续却戛然而止。门被打开了,风雪不断地吹拂了进来 弯着身子,法尔汉先生走了进来。望了一下我跟列薇小姐之后,语气沉重地开口了 「夕哟……能让我借住一下吗」 3 昨天的恶劣天气消失不见,早上的蓝天万里无云。从打开的窗户钻进来的寒气让刚睡醒的身体感到十分舒畅 好了,早上的整装已经换好了,正打算去做开店准备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应声之后门被打开一张脸探了进来 「起来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虽然也准备了パオラジャ的沙拉,不知道你能吃吗」 法尔汉先生穿着我预备用的围裙。不是围着腰而是覆盖着胸口 。当然的尺寸也一点不合适,现在那布料就像是要涨裂了一样 「……沙拉,可以是可以」 法尔汉先生,这围裙装……话说这给人准备早餐的传说中的龙族……还有パオラジャ是什么啊…… 想吐槽的东西太多了。回应也变得有点敷衍 但法尔汉先生看起来毫不在意,「那就好。虽然我喜欢这种味道,但我妻子却不擅长。所以很少摆到餐桌上。面包马上就热好了。最好早点下去吧」 留下这些话,法尔汉先生关上了门。一片寂静 「什么啊,这种状况……」 没人能解答我这个疑问 柜台上摆放着早餐 在有着烤到恰到好处焦痕的薄面包上,夹着煎的酥脆的培根。像拳头那么大的黄色煎鸡蛋旁,摆放着青天一样通透的水果拼盘。パオラジャ看来是黄色的叶类蔬菜,要沾上盐和油去吃。独特的苦味很强烈,但像奶酪一般的香味充斥着鼻腔。是种让人容易分出好恶的味道 来这里的时候好像也带上了食材,因此我有幸能品尝到法尔汉先生亲手制作的龙族早餐 而那位法尔汉先生,如今正弯着他高大的身子在洗碗 「那个,法尔汉先生,收拾就由我来」 我有点迟疑地说了之后,法尔汉先生露出认真的表情看了过来 「说什么呢。我可是借住这里的身份。这种程度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夕,你是这里的家主啊。不用在意就好」 接着,他又默默地继续着清洗盘子的工作。手法看起来非常地好,证明了他平日里就有经常洗着盘子吧 虽然过意不去,但也是法尔汉先生的厚意。我决定接受了 平时的话虽然该开始开店前的扫除了,但这已经被法尔汉先生先做了,而且还干净地让人无法挑刺 这么清闲的早上好久没试过了。因为暖炉的温暖不小心迷迷糊糊地眯起眼睛的时候,流水声停止了。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一看,朝着清洗完的晾水筐里的餐具,法尔汉先生正挥动着指尖。只见光粒子在飞舞着,沾在餐具上的水滴漂浮了起来,形成一个球体移动到排水沟那里了。接着餐具本身漂浮了起来,就像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样回到了餐具架子指定的位置上 「……多么方便的魔法啊」 真想自己也学会这招。我有自信能花上一生时间去活用它 「还有其他要做的工作吗」 用毛巾擦着手的法尔汉先生说道 「那个,你经常有做家务吗。看上去很熟练呢」 「唔姆。在村子里自己的家务自己做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族的那种仆人」 真是非常健全的生活啊 「但是我的妻子出生高贵。不擅长做家务。不知不觉地照料着,我就完全熟练了」 听起来真是相当亲切。法尔汉先生,是主夫吗。这样一问的话,那紧绷的围裙装看起来仿佛又变得像样了不少。 「话说」我坐在柜台的座位上抬头看向法尔汉先生。「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昨天虽然没有详细追问就让法尔汉先生住在了空出来的房间过夜了,当然还是很在意原因的 法尔汉先生双手抱胸,喉咙发出了低鸣。一脸为难地沉默着。正当我后悔着是不是不应该问的时候,他默默开口了 「虽然我试着在镇子上调查龙的花嫁的事情,但结果不尽人意。然后回去了村子了一趟。把妻子给惹怒了。说空手而归对龙来说实在不应该」 「那真是严厉呢」 「龙去打猎的时候,没有狩猎到猎物之前绝对不会回去的。这是古老延续下来的传统。虽然我觉得狩猎跟这件事不一样,但妻子好像不接受啊。所以就回不了家了」 面对消沉地低下肩膀的法尔汉先生,我不禁相当同情他。当然也理解他妻子生气的心情。但是,我想支持连家也回不了,穿着围裙缩着身子的法尔汉先生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们同是身为男性吧 我直直看着法尔汉先生 ……那几乎要崩裂的围裙,能不能给我解下来呢。总感觉紧张感都被缓和了 「当然我是想无论怎样都要解决这件事的。我对自己跟妻子的生活不仅很满足,我也打心底地爱着她。但是,该怎么做才好呢……」 法尔汉先生健壮的胸膛,撑得围裙的布料几乎要达到极限了。要是一用力马上就像要裂开了。我下意识看了下自己的胸板,不禁叹气。我也是一个男性。真想自己更强壮一点。跟法尔汉先生的身体真的是相差太大了。 「怎么样才……」能拥有那般的肌肉呢 「噢噢!夕哟,那么认真地为我考虑吗!」 要是有健身房的话我都想去一下了 「在哪里……」会有吗,健身房 「没错。我也觉得首先得在这个镇子上找到那位新娘」 但是就算有健身房,要一边开店一边去锻炼的话 「应该很困难吧……」感觉坚持不下去 「我也明白这点。在到处都是人族的镇子上毫无头绪地寻找一个人一般来说是接近不可能的」 不,但是,法尔汉先生应该也不是去了健身房才有这种肌肉的。这样来看,一定要去健身房的必要性就…… 「没有?」 「不,有的。线索」 说起来根本上来讲,虽然我们也有种族不同的问题,但我不应该太贪心的。比起现在这样,再稍微有点肌肉就好。这样的话 「应该有希望的……」 「没错,有希望的!」 砰地,柜台被敲打了一下,拉回了我的意识。不知不觉间投入到思考里面去了 「夕哟……我想表达一下我的谢意。不仅愿意借给我睡觉的地方,还这般亲自地,认真地,考虑到了我的心情……!」 声音一边颤抖着的法尔汉先生说道。我完全搞不懂是啥状况 「那个」我一开口,法尔汉先生举起单手制止了 「好了!我可是明白的,夕……我已经深深感受到你的体贴了。果然我还是需要你的帮助。再次拜托你了。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呢」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变成这样。但是有一点我是明白的。这种气氛之下,我实在拒绝不了 「……要是我也可以的话,我会加油的」 4 「欢迎光临,科乌本先生。跟平时一样吗?」 一边递上一杯凉水一边问道之后,科乌本先生瞪大眼睛看着我 「……店长,那是」 指尖指向厨房 「看起来很大块头呢,这是怎么了?」 「那是临时的厨师。大块头貌似是天生的」 「这样啊,天生的吗……怪不得围裙都紧绷绷了」 一脸自然的法尔汉先生正挥动着平底锅。因为受到照顾坚持说要帮忙店里,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之前也有过穿女仆装的女孩子们,歌姬也来过,接着是肌肉发达的男人……店长,你会不会太过没节操了?」 「能不能别说得像是我的兴趣一样好吗?」 绝对不是这样子的。只不过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样而已 「嘛,反正挺有趣的这样也好」说完科乌本先生的目光落在了菜单上「这是啥?这是哪里的餐馆菜单吗?」 我无言地摇了摇头。因为法尔汉先生说想要用他自己带过来的食材。我只不过是在菜单上面加了进去而已 「……那,这个香草烧雪鱼—加上シャルべ沙司,还有龙喜欢的沙拉。シャルべ是什么?」 「好像是只有下雪时才会结果的果实」 「……总感觉,好像挺厉害啊」 我拿上点单笔记走向法尔汉先生那边。告诉他内容之后,法尔汉先生展示了一个露齿的微笑。让人充分感觉到一股满是龙的魄力 「夕哟,饮食店真是有趣啊」 他把平底锅里炒好的东西盛到盘子上,放在柜台上 「这是辛炒雪隐蘑菇和冷风虾」 「法尔汉先生,你在哪里学习过吗?」 他在料理方面的本事实在是过于专业 「没什么,只不过是活得比较久而已。有人教过我,我也在文献上学习过」 多亏了法尔汉先生,店里充满了让人肚子饿的气味。这样下去的话感觉能转业成餐馆了。不,虽然不会去转的 之前刚听说他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虽然我还做好了这下会很辛苦的心里准备,如今却这样子站在厨房做饭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开心。被称为传说中的龙族会穿着围裙做料理这件事谁都没想象过吧。我也感到有点迷糊 上午已经过去了好些时间之后客流量稳定了下来,法尔汉 先生边哼着歌一边洗着盘子。我则是往暖炉里添加着柴薪。门口铃铛的声音让我转头一看,全身用长袍包裹住的小个子站在那里。看上去觉得有印象 「欢迎光临。今天一个人吗」 我开口迎接之后,ログコネリカ(ps:咖啡豆名字)的女性——苏菲亚小姐点了点头。觉得应该是。因为长袍的缘故我看不见她的脸 「我又想喝咖啡,所以来了」 「那真是非常欢迎。请」 我带领她走向坐席。苏菲亚小姐跟上一回一样,明明是在室内仍然没有脱下大衣。因为能预想到肯定有着某些内情,所以我当然不会去打探这件事 「今天有深煎过的豆」 坐下座位的苏菲亚小姐抬头看着我 「那就拜托点这个了」 看见了长袍下深处的紫色眼睛。我点了点头,回到了柜台。光是法尔汉先生的料理受到欢迎,终于有人点咖啡了。而且苏菲亚小姐在咖啡上还有独到的见解。这更让我起劲了 我点着虹吸壶的火,把豆放进研磨机碾碎的时候,旁边感受到了法尔汉先生炽热的视线。悄悄一看,发现他正凝视着我的手旁 「……这可是客人的喔?」 法尔汉先生虽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把脸转了过去,马上又盯着咖啡豆,心神不定地静不下来。法尔汉先生在我家店里喝着最大量咖啡,还说过一阵子不喝的话身体就不舒服的豪言。是一位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中毒了的爱好家 一边紧迫地感受着他饥渴的视线,我尽力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抽出着咖啡,倒进杯子里。把咖啡端到苏菲亚小姐那里,回来之后,发现法尔汉先生直直地盯着虹吸壶 「怎么了吗」 「……唔姆。我在想只要有了这个的话咖啡就能随意喝了」 「……这个可是非卖品喔?」 「我知道。而且这看起来是相当纤细的器具。我的话用不了」 这个虹吸壶本来,是用调制药品而使用的器具特别改造之后得到的。由于玻璃制所以不仅特别高价,也容易损坏,相当贵重。可以说是这家咖啡馆的灵魂吧。说了这些话之后,法尔汉先生手抱起了胸 「呼姆,相当于是厨师的菜刀,战士的剑,矮人的锤子吧。还想让自己也有拥有它,我真是不敬。抱歉了。再怎么说都是夕用它来泡出的咖啡才是最好的。夕哟,能给我杯咖啡吗」 被说到这种地步的话,我自然也手痒起来,想为他准备杯好喝的咖啡了。法尔汉先生真是擅长鼓动我的干劲 看到我卷起袖子的样子法尔汉先生表情一亮,把地方让给了我。我再一次,把咖啡豆倒进研磨机磨了起来。因为法尔汉先生总是大量地喝,我也得做好相应的准备才行。为了磨碎大量的豆而不停回转把手的时候,也就有了开口闲聊的时间了 「说起来有一点我还没问过你」 「……呼姆?」 就像是等待着点心一样靠近着脸的法尔汉先生,目光紧盯着研磨机一边回应着 「你说过首先要找到,像是会用来当做新娘的人对吧?」 「嗯」 「你说过有线索,那是什么呢,那个线索」 「嗯」 「……」 「……」 「法尔汉先生?」 「啊啊,抱歉。磨碎时涌出来的豆香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咳嗽了两下之后,「从古时候开始,龙的新娘选择的都是紫色眼睛的人类。也就是说,只要在这个镇子上找紫色眼睛的人类的话总会——怎么了夕,手停下来了喔」 「紫色的眼睛?」 那也就是,就像是刚才看到见过一样的。我看向坐席那边。小个子的女性正坐在椅子上喝着咖啡。那个女性的眼睛我再次确认了一下。毫无疑问是深紫色的 「那个,紫色的眼睛,是很少见的吗?」 「据我所知的范围里,拥有紫色眼睛的人类应该是非常稀有的。就算那是古时候的情况,如今应该也不会突然激增吧」 这样的话,那个女性就是法尔汉先生寻找的龙的新娘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怎么了,夕哟」 被好像很可疑一样问道,我烦恼着该怎么回复。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而且还是在我家店里发现了要找的人,我还完全没考虑过找到了之后该怎么办 「法尔汉先生」 「怎么了,那么郑重地」 「要是找到了龙的新娘,我们怎么做才好呢?」 「什么嘛,这件事啊。那当然是」 这时法尔汉先生沉默了。维持着微微张口的姿势,眨着眼睛。最后两手抱胸,抚摸着浅浅生长着的胡须 「当然是……该怎么办才好呢」 「跟新娘她商量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吧」 「不,这就难讲了。虽然我也不清楚详情,新娘应该是被权力者所指示的。听说跟新娘自己本身的意思无关」 「真是过分的文化呢,这个」 这不是跟祭品一样吗。完全理解不了上层的人在想些什么 「但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同样。说起来,为何到了如今还要把新娘送过来的原因还不清楚」 「那,该不会有可能是为了其他事情呢」 「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话首先还是该先问一下新娘吧」 「呼姆。就这样吧」 因为话题有了结论,我把咖啡研磨机放一边,关掉了虹吸壶的火 「喂、喂,夕哟。我的咖啡……」 留下朝我伸手的法尔汉先生,我走出了柜台。接近了坐在坐席上的苏菲亚小姐之后,她抬起了头 5 她俯着视线静静地沉默着。对面坐着的我话题也持续不下去。法尔汉先生在柜台那边窥视着我们的动静。 最初开口的话选错了。我毫无铺垫地朝她问道「你是龙的新娘吗?」。苏菲亚小姐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就像是贝类一样紧闭着嘴巴 但是,那该用什么其他方法说才对呢。就算从日常话题入手,反正总会要问出这个问题的。到了那时苏菲亚小姐肯定也会跟现在一样保持沉默的吧。所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可没有失败 气氛过于压抑我不禁开始思考借口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深吸了口气的声音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龙的新娘这件事……?」 微弱的声音传达出她紧张的事实 「因为看见了紫色的眼睛」 我老实地回答了之后,她虽然又沉默了一下、接着说 「我眼睛的含义,你是知道的对吧」 「欸欸,算是」 虽然在法尔汉先生告诉我之前,完全不知道就是了 苏菲亚小姐微微朝前探出了身子 「拜托你请帮我保密。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这件事」 「……这也可以」 怎么说呢,总感觉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 「那个,为什么不想被知道呢?」 问了之后,苏菲亚小姐虽然像是斟酌着话语的含义而踌躇了一下, 「请原谅我先问一个问题。你,对紫色眼睛的事情了解到什么程度呢?」 虽然听起来了好像是在问我某种重大的事情,但我并不了解太多 「只知道紫色眼睛的女性会被选作龙的新娘」 「是从哪里知道的情报?」 「问我哪里什么的,只不过是别人告诉我的而已」 「是哪位呢」苏菲亚小姐尖锐地问道。「这种眼睛的一族有龙的新娘这件事是保密的。为什么在这个国家居住的你会知道呢」 我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之后,不由得盖住了眼睛。虽然总之先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想到该怎么找借口。显然已经失败了。我太大意了。但我也不可能提前预想到这点 「那个,说得,也是呢」 我感觉到了她追问的视线 对法尔汉先生而言理所当然的知识,居然是人类间极为秘密的情报什么的,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虽然想在此平安无事地脱身,但也不能为此报上法尔汉先生的名字。要是说了是龙族告诉我的话,事态感觉会恶化起来 我看向法尔汉先生想寻求帮助,他正把鼻子靠近咖啡研磨机露出满脸幸福的表情。这人在干嘛呢…… 突然感觉烦恼着的自己就像傻瓜一样 正打算干脆就装蒜,一直搪塞到关店时间的时候,「难道说」她小声开口说话了。苏菲亚小姐两手撑着桌子,一下子把脸往这边靠了过来。我跟长袍下漂亮的紫色眼睛对上视线了。她像是要把我吃掉一样看着我 苏菲亚小姐把脸又靠得更近了。长袍下隐藏住的容貌 清楚地展示了出来。距离近到嘴唇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你,跟我一样是龙的新娘的一族对吧?」 「——什么?」 我的心情,感觉完全就是不明所以。无论怎样被一个妙龄的漂亮女性靠得那么近,实在保持不了平常心。总之我为了拉开距离,虽然试着把身子往后仰,苏菲亚小姐却把膝盖放上了桌子,跪着把拉开的距离靠了回来 「不然就不合理了。这眼睛是龙的新娘的证明这件事,要是同是身为龙的新娘的一族人的话知道也不奇怪。黑色的眼睛应该也算是很稀少的。你是属于这个国家里守护奉龙殿的那一族人吗?」 「等,等,等一下」 我两手压在苏菲亚小姐的肩膀上制止了她。但要是力气一松的话恐怕就会直接被压倒吧 「这样的话,能不能告诉我黑龙所在的地方呢。要是真的,不是传说之类的,还存在在这个世界里的话,我无论如何也想要见上一面。这个镇子上黑龙曾经降落过的事情是真的吗?」 近距离间所见到她的表情,还有声音,急迫地传达出了她的认真。但是我现在没有思考这些的余裕。 「那个,总之能不能先放开一下呢!」 我拼命地推过去她也不动分毫。为了不让苏菲亚小姐再靠得更近而支撑住全身已经让我竭尽全力了 总之希望有个人能来帮帮我。快帮我处理一下这个状况 「你在干什么」 很锐利的声音 门口铃铛响起的同时,我的衣领被往后拉了起来。我发出了脖子被扯住的叫声。接着眼前的苏菲亚小姐的脸急速远去。我才意识到我飞了起来,在掉落到地板之前被人抱住了 「没事吧,夕哟」 我后仰头一看 看见了法尔汉先生的脸 「……谢谢」接着我又说「那个,能放我下来吗?」 被抱起来的我双脚完全在地板上空。法尔汉先生温柔地把我放下,脚终于落地了 一看,苏菲亚小姐跟青年正在说着什么。看来我是被那个青年硬扯抛了起来。一想到要是直接那样身子摔到地板上的话,不禁后背发凉。要是没有法尔汉先生制止的话就要留下惨痛的回忆了 想再次感谢而回头之后,突然涌现了一个疑问。法尔汉先生的背后有着一个门 「……你刚才应该还在柜台里面的对吧?」 「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一脸平静地说道。我也只能接受了。法尔汉先生,毕竟是龙。而且还会使用魔法 「比起这些夕哟。你应该生气的」 双手抱胸俯视着我的法尔汉先生眼神很认真 「刚才的举动是对你的不敬。而且也很危险。虽然我无论撞到哪里也不会受伤,人类里应该也有这么结实的人吧。但是你不是。所以你有生气的正当权利」 被这样一脸淡然地告知了,我正烦恼着该怎么回应的时候,苏菲亚小姐往这边跑了过来 「有没有受伤呢。那个,阿鲁夫他因为误会了」 语调非常慌张,看起来这个人好像要更加混乱。她背后被叫做阿鲁夫的男性走了过来。我身后的空气也瞬间感觉绷了起来。不知为何感觉后脑勺哔哩哔哩地发麻 「……非常抱歉。是我草率了。我不会再做什么了,所以请别那么警戒」 阿鲁夫先生两手举到脸旁说道。虽然是对我谢罪,后半句话则是对法尔汉先生说的 「我对你的解释没兴趣。你伤害了我的友人。要我解除警戒是不可能的」 法尔汉先生的声音明显地生气了,比起外面的冷气更要让我身心颤抖。连我都这样了,站在面前的阿鲁夫先生他们更是难堪吧 「......这是当然的,毕竟是我的错。请给我补偿的机会」 虽然脸色很难看,但他的声音还是非常毅然 「这不是由我决定的事情。跟夕讲吧」 阿鲁夫先生视线看向了我的时候,我拍了拍手 「总之,能不能先坐下来呢。这样太惹人注目了」 毕竟刚才我都飞了起来,现在身材高大的男性还跟一个青年气氛严峻地对立着,还有一个人还全身用外套遮挡着。对旁观者而言没有比这更加惹人注目的了。如今店里的客人们都在旁观着我们 「......说的也是」 青年看着周围也点了点头 走到坐席的途中,我跟坐在窗边的精灵族的大姐姐——列薇小姐对上了眼。她看起来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她一直都在监视着我的话。也就是说,跟知道这个店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是同一个意思。又被什么麻烦的事情卷了进去吗,我仿佛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6 桌子旁四个人围坐着。当然没有着友好交谈的气氛。坐在我左手边的法尔汉先生双手抱胸,像是对谈话的内容毫无兴趣一样闭着双眼。 右手侧坐着阿鲁夫先生,他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看着我 对面坐着的苏菲亚小姐,因为长袍的缘故看不清她的表情 虽然坐下来是好但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样子。没办法,由我先起头吧 「总之,为什么要把我扔起来呢?」 苏菲亚小姐跟阿鲁夫先生对望了一眼 「是我的错」苏菲亚小姐说道。「那个,因为店长先生,看起来像是强行靠近着我一样」 「是我的误会。真的很抱歉」 说是强行靠近过去,我觉得应该说是被她靠过来才对的...... 从阿鲁夫先生的角度来看的话,细节是无关紧要的,我觉得我跟苏菲亚小姐脸靠得太近才是问题关键吧 「这我已经不在意了。而且也没有受伤」 「这份宽宏大量,我深表感谢」说着阿鲁夫先生抬起了头,「有什么可以让我补偿一下的吗」 「我觉得不用这样都可以的」 「不,这样的话我过意不去」 阿鲁夫先生的语气相当坚决,要是以前的我的话,毫无疑问会觉得这个人多么认真率直啊。但是如今不止数次地跟千奇百怪的人交流过之后,我能感受到了某些深藏在人的表情之下的意图了。阿鲁夫先生不只是想补偿我,还有着其他的目的 「那个,因为本来就是我的错,阿鲁夫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的。所以我也拜托了。有什么是我们能够补偿的吗」 苏菲亚小姐说道 被这么真挚地谢罪,我也没什么可抱怨了。只不过是被抛起来而已。既不是殴打,也不是胁迫。 我看了法尔汉先生,他还是不变地闭着眼睛。因为他这与我无关的态度,看来只能由我自己去想了 依我来看这时应该做出行动,主动跟苏菲亚小姐谈起龙的新娘这件事。但是两人却退步到谈及补偿的事情上了。这里我感觉到了某种违和感。怎么说也有点过了,他们像是谢罪感过剩了一样,就像是应对着高贵的上层人士一样过分地......啊 「该不会是以为我是龙的新娘一族的人了吧?」 说起来这本来就是苏菲亚小姐的误会所致的。刚才两人交谈的时候,也许也分享了这个情报 「......不是吗?」 苏菲亚小姐孤零零地说道 「不是的啊。我只不过是咖啡店的店长而已」 「但是,你知道我一族的秘密。要不是同为龙的新娘一族的话,为什么......」 感觉被警戒的气氛扩散开来了。因为自己完全没印象的事情我被怀疑了起来。问题在于,我要辩解的话,有必要谈及到法尔汉先生。这样一来又轮到,要谈及法尔汉先生是什么人这个话题了吧。只不过是怀疑的对象改变了而已,问题还是得不到解决。 「是我告诉他的」 就像跟我的烦恼毫无关系一样,法尔汉先生简单明了地开口了 苏菲亚小姐和阿鲁夫先生之间,气氛变得又困惑了起来 「两位都是,黑色眼睛的持有者这点.....」 苏菲亚小姐,看来想说,我跟法尔汉先生难道不是有着什么共通点吗 但是,回答是完全没关系。刚才提起的龙的新娘一族的事情,我也毫不了解。说到底,龙的新娘一族如今还存在吗 阿鲁夫先生探出身子看向法尔汉先生 「我们是为了见上,住在这个地区的黑龙大人一面,而从海的另一边旅行过来的。如果知道些什么的话,能告诉我们吗」 「无论如何都想见上一面。万分,拜托了」 「......唔?」 两人认真的请求,让法尔汉先生困惑地张开了眼睛 法尔汉先生刚才是为了给我解围才会 这样说的吧。但是,我之前在跟苏菲亚小姐说话的时候,法尔汉先生沉迷在咖啡豆上完全没听到说话内容。所以这个女性就是我们正找着的龙的新娘这件事,想跟黑龙——也就是想跟法尔汉先生见上一面这件事,他也都完全没有察觉到 我靠近法尔汉先生的脸。法尔汉先生也察觉了,弯着高大的身子耳朵靠了过来 「法尔汉先生,眼前这位女性,就是龙的新娘。眼睛是紫色的」 「......居然是这样」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困惑着的法尔汉先生看着我。不不,我也是相当困惑的。干脆,「其实我就是黑龙,呼哈哈」这样子摆明身份事情也许会进展地更顺利吧。还是不行吗 总之正打算先询问一下两人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店里有人呼喊了起来。店摇晃着餐具叮咚作响 苏菲亚小姐低声叫了起来 「没事的苏菲亚。估计是迷宫事变的预兆吧。马上就结束了」 能听到声音。眼前的景象也能看见。但是我的身体浑身乏力。也出不了声。自己就像变成了物品一样。连呼吸都做不到 忽地一下,感觉又全部回来了。空气吸进身体里呼吸凌乱。没事的。还能活动。跟原来一样 「夕哟,你」 一只大手扶着我的后背。感觉不可思议地轻松了起来。我趴在桌面上弯着腰整理着呼吸 「改天再说吧。我暂时会待在这个店里的。到时再来吧」 「但,但是」 「我不会说第二遍」 法尔汉先生把我抱了起来 「那个,法尔汉先生,我可以走路的」 他没有回应。没想到我的人生里还有被公主抱的这么一天 走向二楼楼梯的下面,有个小小的房间。这间店原本算是一家喝酒的店的,那时好像是为了有地方放置醉汉而准备的。如今只是摆着一张床 法尔汉先生把我带到这个房间里,轻轻放在床上 「不好意思,突然身子不舒服了。被地震吓到了」 我说着准备好的借口顺便摆出了微笑。法尔汉先生却毫无笑意,坐在床上跟我对视着 「夕。刚才的你,从这个世界上偏离了」 「诶?」 「果然你,是迷失者吗」 看着我的法尔汉先生,眼神非常地体贴 「那是什么,迷失者」 「称呼有好几个。来访者,异界人,勇者......从跟这里不同的世界上过来的,跟这个世界没有联系的人」 那是—— 「看来,指的就是我呢」 话一下子说了出口。以一直以来都隐藏着而言,十分出乎意料地,我随意就说了出来。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吃惊 「该回去的时候快到了吧」 「......好像是呢」 身体动不了,呼吸不了,但却并不痛苦。只是,一切都稀薄地要消失掉一样......实在是,让人不适 「因为都没有什么变化,我还抱怨过就算告诉我要回去也没什么实感。所以也许,才会这样简单易懂得让我明白过来吧」 「这样啊」 「来到这边的时候像是掉进了坑里一样一瞬间就过来了呢。就像是,回过神来就到了这里」 「啊啊」 「为什么要回去的时候却这么缓慢呢。明明,干脆就像来的时候那样突然回去就好了」 「说的也是」 我嘴巴快速地述说着,法尔汉先生则是简短地回应。他这份毫不动摇的模样,对如今的我而言真的是非常庆幸 房间里只剩下寂静。法尔汉先生一直看着我 「夕,龙的新娘这件事就由我自己去解决吧。你有必要更加有意义地去利用时间」 「不,我会帮忙的」 我反射性地回答了。无意义地用上了强烈的语气。努力想找个借口 「你看,毕竟半途而废的话会让人一直在意的。而且我也了解那两个人的情况」 「......是吗。那,接下来还能继续得到你的帮助吗」 我点了点头。法尔汉先生对我的顾虑让我感到开心 「总之现在先休息比较好。看店就交给我吧。我很擅长这个」 像是开玩笑一样笑了笑之后,法尔汉先生走出了房间。现在的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像是抛下身体一样横躺了下去。冰凉的床单,让我确实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从来没想到冬天床单的冰凉会让我感到那么地舒服 我盯着手掌。握住又松开了好几次 「没有变得透明呢」 听着自己说的这句话感觉挺可笑的,笑了出声。声音回响在房间里然后又消失不见 「关于新娘的事......无暗夜,还有莉娜莉娅的庆祝」 该做的事情有很多。要思考的东西也有很多。现在这样就好。只要有要去思考的事情的话,就不有功夫去烦恼自己要从这里消失这件事了 把枕头拉过来,然后把脸埋了进去。 当然泪水什么的没有流出来。 幕间 1 小时候我体验过的雪最多只是薄薄一层,只是打个雪仗都非常麻烦。基本没有在冬天里在雪中喧闹,玩耍过的记忆 当我在积着厚厚一层的雪地上滚着雪球的时候,法尔汉先生从店里走了出来,一副很无语地表情看着我 『一大早就非常开心的样子呢,夕哟』 『欸欸。说起来我还没做过雪人。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想去尝试一下』 大路上被一片白雪覆盖着。我的脚印,跟滚起来的球的痕迹弯弯曲曲地交叉分布着 终于快要到天开始亮起来的时候,附近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睡不着吗?』 『不是,只不过是早醒了而已。看着窗外这景象,实在忍不住』 当然非常明显这是在说谎。连说出口的自己都这么觉得了,法尔汉先生应该也察觉到了。但法尔汉先生却没有揭穿我,他点了点头 『为了让汗水别冷下来。早餐我就做暖和的汤吧。堆雪人满足了之后再回来就好』 留下这些话之后他回到了店里。这份体贴我实在是非常感谢。我弯着腰又继续开始滚起了雪球 昨天睡得不太好。在房间里躺着看着天花板的时候,考虑的事情就不停地在脑子里涌现出来。在夜里思考事情的话总是会消极起来,找不出一丝快乐。明明身体非常疲惫神经却很兴奋,思考回路咕噜咕噜地空转着。就算想睡觉而闭上了眼睛,就算来回翻身好几次,最后也会叹息着睁开眼,一味地盯着冗长的黑暗 这样的情况整夜来回重复着,不知不觉间窗外开始泛着青白光。迎来这样的结果的话就会觉得努力去睡觉也是毫无意义的,于是我就这样子起来堆起了雪人 把一抱大小的雪球滚到店前面,一口气抱了起来。那里早已经有身体部分的雪球在等着了。放在上面调整好平衡然后放开手之后,差不多有我胸口那么高的雪人就做好了。接着再装上脸和手的话就很漂亮了 以我来看真是做得相当不错,当我正沉浸在这种满足感之中的时候,背后啪地被什么打到了 『一大早的干着什么孩子气的事情呢』 回头一看那里是莉娜莉亚。穿着学院制服的外套装的身姿,虽然在雪地上看来实在有点会很冷的样子,她看上去却毫不在意 『刚才,我被雪球打到了?』 『哎呀。你指的是什么呢』 『摆明在装傻』 『就算是那样,也是背后露出破绽的人的错』 『这是哪里的战场啊』 『啊啦,你不知道吗?在积雪的日子里可是要赌上性命的喔』 呵呵地露出笑脸的表情,仿佛展示着在战场上生还过的威严一样。这……看来不是装的 『……至今为止,你干掉过多少人了』 『不知道呢。打倒过的对手我都把他们忘记了』 『反正都是像刚才那样偷袭的对吧?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擅长正面作战吗』 莉娜莉亚手撑着腰,呀嘞呀嘞地摇了摇头 『所以才说你是外行啊。你要踏上战场还早了十年呢』 『……那要不要试一下。是不是真的太早』 『——啊啦』 莉娜莉娅愣了一下 『你就那么地想被我欺负吗?』 轻轻一笑 我迅捷地弯下腰,抓起脚边的雪。连指型的手套交叉着捏着雪球,然后抬起头 『什——』 不在了。怎么会,在哪里了 啪地,左手受到了轻轻的冲击 『居然从我的身上移开视线,愚蠢也要有限度呢』 莉娜莉娅移动到了我的侧边。什么时候……! 『顺便一提刚才是故意打歪了的。毕竟朝新手扔脸的话,实在太可怜了』 『咕……你的大意可是致命的!』 我朝莉娜莉娅扔了个雪球。无疑地是瞄准了莉娜莉娅的—— 『大意?不不,这只不过是事实』 『什……么……』 雪球落在了莉娜莉娅的手上。她单手抓住了。 『不愧是新手……愚蠢地不可置信……正因用力把雪球捏硬了才会这样子的……』 『可,可恶』 快,快逃—— 2 『怪物』 『你说谁?嗯?想被盖上更多的雪吗?』 『什么也没有,非常抱歉』 不,但是真的是怪物啊。我扔的雪球连一个都没扔中。我这边却全身都是雪了 『到底是从哪里掌握这种技术的呢。难道说是学院里教的?』 『那是不可能的吧。是孤儿院哦。下雪的时候总会大家一起打雪仗。因为小崽子们都会集体地瞄准我为目标,自己自然就学会了』 『是环境养育出了这样的雪战士吗……』 『谁是雪战士啊,谁啊』 我一边拍落身上到处残留下的雪一边交谈着。虽然因为活动身体暖了起来,但实在还是不能这样直接回到店里。真的会变成到处都是雪的。 像是看不过去一样莉娜莉娅走近了过来,一起帮忙拍着雪 『呜哇,好冷』 『别抱怨了。我不是在帮你吗』 『用冰冷的手指碰脖子可不算是帮忙啊!』 『是不小心的』 『明明是故意的吧!』 4「这份余意,那个征迹」 1 一大早见她过来以为有什么事,莉娜莉娅说她是从学院里溜了出来。 『学院里都是些要讨论起庆祝会啊,或者是教授们说给我介绍某个人啊,之类的事情,麻烦得不得了』 从瞌睡中醒过来的莉娜莉娅,在柜台上用手撑着脸 『那真是辛苦啊。大人们的应酬』 想起了以前听艾娜说过,合格考进福尔图娜这件事比我想象中还要重大 『收到风声的学生们突然朝我搭话,感觉在印象中没见过的朋友一口气增加了』 就像中了彩票一样呢,我不禁苦笑 『哎,这可不是好笑的事。我可是真的感觉很麻烦』 『我很同情啊』 把抽出完毕的咖啡倒进杯子里,加进用小锅温好的牛奶。然后再加入大量的砂糖,仔细搅拌 『好了,惯例的咖啡欧蕾』 『嗯,谢谢。那边喝不了这个感觉提不起劲』 『看来你终于明白咖啡的魅力了呢』 『能不能别误会?我喜欢的只是这个咖啡欧蕾。咖啡还接受不了』 她往杯子抿了一口,『真好喝』一脸满足地小声说道 回想起让莉娜莉娅品尝咖啡欧蕾的那一天,真是令人怀念。最后,除了这个咖啡欧蕾以外其他都没有得到她的认同。但看见这个表情之后,我就觉得那些事情都无关紧要了 『呐,莉娜莉娅有哪天是有空的吗?』 『有是有,怎么了?』 不知为何一副防备的样子看着我 『艾娜她呢,跟我提起要给莉娜莉娅你庆祝合格。想要在我的店里举行,你觉得怎样』 莉娜莉娅闭上了眼睛,发出了小小的叹息 『怎么了吗?』 『没事,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后天我还空着……其实不用搞得太隆重也行吧?只要跟我说一声恭喜就够了』 『后天啊。得做些好吃的才行呢』 『……那我就期待这个了』 虽然我也想不遗余力地搞得奢华一点的,但在派对料理这个领域上我还经验不足,所以还是挺烦恼的 这时我忽然想起来,然后从围裙的口袋里取出折了四折的纸 『无暗夜我也打算举办一个派对,莉娜莉娅你那天有预定了吗?』 『……你有那么喜欢热闹吗?』 被她像是觉得非常可疑地问道。不愧是莉娜莉娅。看穿了我想借派对的事情来逃避问题。太敏锐了 『这边邀请了那些常客们。因为今年也多亏了他们的关照』 『哼唔?』 她接过我递出去的纸,确认了一下记在上面的名字 『看起来相当多呢』 『嗯。因为大家都说要来参加』 『跟我刚来的时候完全不同呢』 我不禁苦笑起来 『确实那时候还空荡荡的』 『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在营业』 那时莉娜莉娅是为了寻找自习的地方来到了这个店,接着经常地过来了。想起了怀念的过去 『托你的福,如今收集到了这么多的参加者了。要是莉娜莉娅你也来的话我就很开心了』 『说到这个地步的话我不参加都不行了呢』 说着,她露出了手心。我握住了那只手 『……你在干什么?』 『我想着你是不是想握手』 『为什么?』 『想着是不是庆祝我,常客增加真是太好了』 『不可能是这样吧。是让你把笔给我的意思啊』 啪地挥开了我的手 『明明只是开玩笑而已』 『开玩笑可不会握手的啊』 『那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就可以握了吗?』 『哈啊!?』 莉娜莉娅话音哽住了,嘴巴一张一合动着。但是却没能形成有意义的话语,接着她眯着眼睛盯着我 『……又被你捉弄了对吧?』 我默默递出了笔。莉娜莉娅一把夺过,好像是在发泄着怒气一样粗鲁地签了名 『这样就行了吧』 把笔放在纸上面,咻地一声推了过来。莉娜莉娅的脸微微泛红,这让我又笑了 『……这笑脸,感觉特别让人火大』 『不会是错觉吧』 因为看着我的眼神非常认真,我赶紧止住了笑意 『真是的,你这家伙……』(ps:原文こいつ、粗俗的称呼对方) 『这样称呼我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用那家伙比较好吗?』(ps:アイツ,和上面那个差不多,差别类似于这个,那个) 『距离好像远了点』 『那个家伙』(ps:原文ソイツ) 『就像说别人一样了』 『同样?』(ps:原文,同一) 『嘛,毕竟全部都是说我』 『统一』 『称呼呢?』 『秀逸』(ps:莉娜莉娅说的几个词都是つ结尾的) 『真让人不好意思』 『别得意忘形了』 『是你先开始的好吧!?』 这是她像是满足了一样点了点头,莉娜莉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经喝完了,杯子里都空了 『精神也恢复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因为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的』 『加油。确定是后天傍晚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 虽然还没确认艾娜的预定,嘛,应该没问题的吧。『没有比莉娜莉娅小姐更为优先的事情』感觉她会这样子说 为了送莉娜莉娅离开我跟着一起走出了店里。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大路上到处都是行人的身影。不过比起路人,铲雪的人要更多。 莉娜莉娅在店门前站住了,看着我刚做好不久的雪人 『怎么了吗?』 『光是这样的话有点冷清呢』 『嘛,的确』 客观上来看,这只不过是在雪球上堆着雪球而已的放置品 莉娜莉娅烦恼了一会儿,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头上,解开了黑色的缎带。长长的红发滑落在肩膀上 『你要做什么呢?』 『有个主意』 一边这样说,一边在雪人前面弯下了身子,在它脖子处把缎带绕了一圈在身前打了个结。看着就像围巾一样。接着用手指像是雕刻一样,做出了雪人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这样就好了吧』 点了点头直起身子,朝我笑了笑 『怎么样?』 那表情不知为何觉得跟雪人的表情有点像 『嗯,一模一样』 『跟什么呢?』 她挥落手上的雪, 『那就这样了,我还会再来的』 莉娜莉娅朝着大路离开了。头发直直地流淌在背后摇晃着。在白茫茫的雪景中,那鲜艳的存在就算走远了也能清晰地辩识到 一直目送到她消失在拐角处之后,我转身走回了店里。那像着莉娜莉娅的脸的雪人看向着我 「……要是雪还能维持下去的话就好了」 要是融化了,就太可惜了 2 当天傍晚 「没有比莉娜莉娅小姐更优先的事情了」 艾娜决然断然地说道。那份深切的爱甚至让我想俯首表示钦佩了。虽然偶尔会感觉有点可怕 「没有其他先约吗?」 「那些琐碎的事情怎么都好。比起这些,食物的准备有没有问题?」 「明天,我就去买」 毕竟人也不多,料理的内容我也考虑到了好几种 「要送给莉娜莉娅的文具呢?」 「毫无遗漏。已经准备好了。既有着能长年使用的高品质,再加上能让莉娜莉娅小姐不会介意的绝妙价格。在我看来真是完美无缺的选择」 虽然我觉得应该没问题的,但是看到她这个过于无邪甚至有些不自然的笑脸之后,突然感觉非常不安了 「……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真是失礼。指的是什么呢,奇怪的东西」 「印着艾娜自己的样貌之类的」 「……唔?」 「不要摆出一副‘’原来还有这一手!‘’一样的表情啊」 「夕桑的想法真是常人没法想到的。该不会实际上有送过……?」 「怎么可能会有!」 虽然她用很怀疑的眼神看了这边一会儿,最后决定放弃追问 「嘛,那好吧。总之在后天的傍晚之前准备好吧。不赶紧安排一下乐团的话不行呢」 「不,那有点过了……」 「开玩笑的」 「……明显是有点过的玩笑就不要开了呀」 总感觉艾娜的话真会去那样做所以才可怕 「我也明白莉娜莉娅小姐不喜欢那么华丽的祝福」 一边说着,艾娜从皮包里取出了原稿的纸卷和书写用具。打开盒子然后带上眼镜,开始看起了原稿 这时不应该打扰的吧,我这样想着也闭上了嘴 好一阵子,只能听见艾娜在纸上书写时发出的声音 「话 说起来」 手停住了,微微抬起头,艾娜说道 「你没有在跟,莉娜莉娅小姐交往吗?」 「什么?」 实在是过于突然,我一不小心反射性地提高了音量。比想象中还要大声,所以我捂住了嘴巴 「不用那么吃惊的吧。你们两人的感情,已经非常明显了」 「不,不不不」 我的手在眼前挥动着 「交往什么的怎么会呢」 「你对我的莉娜莉娅小姐难道有什么不满吗?」 「不是你的吧?」 「难道你这是想主张莉娜莉娅小姐是你的吗?太不知分寸了!」 「是你先提起的吧!」 艾娜用手按着胸膛,来回调整了一下呼吸 「失礼了。一谈起莉娜莉娅小姐的事情,我一不小心就失去平常心了」 「偶尔也还会失去理智呢」 「哈?」 「没事我什么都没说」 女性真是可怕 「总之,在莉娜莉娅小姐去福尔图娜之前,就算是被惨拒了你也要说出来」 「以被拒绝为前提吗……」 「虽然那样的话我是挺高兴的……嘛,这自不必说的」 她视线移开了 「这些话,我也不想说的。但是你跟莉娜莉娅小姐都是,要是没人在背后狠狠踢上一脚的话都不会有进展」 「不不,就算你说进展什么,呐」 「你这样也算是男的吗?态度给我明确点」 砰地用手掌拍了一下柜台,她的脸探了过来 「莉娜莉娅小姐在等着的,不是我而是你。而且,你也思慕着莉娜莉娅小姐。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吧」 说得实在过于直接,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脑海里回想起了戈尔爷爷的话 ——这就是恋爱啊 戈尔爷爷用一副特别得意的表情说道 「那般优秀的女性,要是不抓紧的话你以为今后你无聊的人生里还会出现第二次吗?」 「等等。说我是无聊的人生也太过分了吧?」 「连喜欢的人都不敢告白的男人的人生肯定是无聊的」 「咕」 话语尖锐地刺穿了我的胸口 「确实,我也觉得她真是个很好的女孩」 「很好的女孩?请改正为最棒的女性」 「确实,我也觉得她是一个最棒的女性」 「那为什么不去告白呢。你是废柴吗」 「别说我废柴」 告白什么的不可能做到的吧。毕竟不是吗。我马上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回到原来的世界之后,肯定没办法再见面了。就算被这样的人告白了,莉娜莉娅肯定也会困扰的 我张开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肯定是想找些这时能蒙混过去的话 「你」艾娜比我先开口了 「不知道你有什么内情。毕竟如果是连夕都解决不了的话,肯定是很严重的问题吧」 她双眼透过眼镜直视着我 「但是,这样下去真的好吗。一直这样什么都不说,看着莉娜莉娅小姐越走越远,这样难道不会后悔吗」 「这」 应该,不,毫无疑问地,会后悔吧。为什么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没说呢,今后肯定会这样自责的 「要好好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心情吧」 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之后,艾娜的视线又回到了原稿上,再也没有抬起过头 3 快到关店的时间。 目送了二人组的客人离开之后,只剩下列薇小姐了 今天傍晚的时候法尔汉先生出去了。因为他在这个镇子上逗留的机会几乎不多,所以他要到处参观一下的样子。该说他是不气馁呢,还是说就算被赶出家门也要有所收获呢。我一边想着差不多该到他回来的时间了,一边开始了店里的扫除 列薇小姐从「无口的精灵族大姐姐」变成了「监视着我的精灵族大姐姐」之后,这样只剩两人的时候总会让人有点静不下心。所以要是她搭话的话,我就会下意识地防备起来 「……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我这边才是抱歉了」 一脸哀伤。我这样的态度实在不好。毕竟列薇小姐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问题只在于我自己 「怎么了吗?」 切换到明朗的语调问了之后,列薇小姐眼角弯了下去 「昨天,感受到迷宫事变的预兆了对吧」 「欸欸,是啊」 那实在是种让人不太想回忆起来的感觉 「啊咧,接下来还会再发生吗?」 列薇小姐点了点头。虽然这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但就算预料到了也让人开心不起来 「随着迷宫越来越不安定,你跟这个世界的联系也变得稀薄起来」 感觉不到实感,这句话我已经说不出来了 「接下来会产生什么影响,谁都不知道。所以」 「请等一下」 我连忙打断了 「你说谁都不知道,那在我之前来到那些人……?」 「很遗憾,没有留下准确的记录。接近迷宫事变的时候,记录就中断了」 「那是,为什么呢」 列薇小姐张开着嘴,视线踌躇地移开了。像是把话吞了下去,找着其他替代的话一样 「我想你很快就明白了。在那之前,我不能说」 别有深意的说法。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那样的话,我就先期待着」 我笑着说道。其实我真的很害怕。但是要是承认这一点的话,就要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我讨厌这样。所以就算怕得两脚发抖,我也要逞强着 「……你不生气吗?」 「你希望我生气吗?」 「我觉得你有这个权利」 马上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哟,但是详细情况不能告诉你。被这样说了的话,那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但是转变一下角度的话就能想到,列薇小姐明明知道这样我应该会生气,但还是过来警告我了。 就算不知道内容,只是知道了要有不好的事发生,接受的方式也会变得不同。做好被殴打的觉悟的话,就能咬着牙齿忍耐过去了 「不如说我还应该感谢你呢。能告诉我这些真的非常感谢。总之我先打起精神吧。为了发生什么都能准备好」 我露出了笑脸,列薇小姐表情看上去松了一口气。或许刚才她还紧张着。 「你真是个, 奇怪的人呢」 「这是在夸我对吗?」 「欸欸,当然」 这么确定地点头的话我就不知道怎么回应了。本来只打算开个玩笑的 不禁转向旁边。毫无意义地重新整理着已经整理好的厨具 听见了列薇小姐的笑声 4 上午的时间我决定临时停业了。为了莉娜莉娅的合格庆祝会,要去市场找些食材。虽然也可以拜托法尔汉先生帮忙看店,但毕竟又不是雇佣了人家。想到不应该太依赖别人所以我放弃了这个想法。况且,昨天法尔汉先生没有回来。他究竟去了哪里呢 虽然街道上今天也如往常一样残留着积雪,但在行人多的地方能看见路上的石板。靠近路边的雪被染成褐色和黑色混杂着,这景象让人感受到了人们生活的气息 越是靠近市场的大路上人口的密度越高。这个被称作镇子生活的中心的场所,甚至可以说想要的东西里面都有 道路左右两边的摊店非常显眼。无论是大小,模样,还是颜色都各种各样。因为店主的种族和文化都各不相同。其中有着像是插入其中一样的,铺着布和木板 之类的东西垫着的露天商贩。虽然要是下雨下雪的时候能马上就收拾好,但有着小山一样多的商品而且人也很多,连我这边看来都不禁担心了起来 就这样前进下去只会渐渐我也没有了为他人担心的余裕。摊店的数量越来越多了。因为大路上都挤满了要买东西的客人,只能身体挤在人们的缝隙间钻着前进了 道路的前面看见有个很大的东西在鼓着。像是要把广场整个遮盖住一样的巨大房顶出现了。走进一看,就能清楚它的构造了。骨架是木头和细竹。顶部是用布铺展着。本来应该统一是褐色的,看来好像是被多次缝补过,或者是有谁擅自更换过。眼前出现的有颜色鲜艳的布,或是精细刺绣的布各处杂乱分布着非常醒目。 就像圆顶房屋一样走进去里面之后暗得有点吓人。由于覆盖的范围实在是很广,外面的光都透不进来 附近的覆盖的布虽然有透过淡淡的光,但对习惯了外面光线的眼睛来说实在是不够。然而一旦眼睛习惯了之后,发现里面已经足够光亮了。周围到处都有点着灯。不仅有使用魔石发亮的灯,也有搭着大铁盆子 用粗木头架起的篝火 一走进去马上身边就围满了人。在熊熊燃烧的炭火上面,一只被粗铁棒贯穿的四足生物正在被烤着。那东西比牛还有大只,长着蜥蜴一样的尾巴。从嘴巴贯穿到屁股的铁棒两端连接着曲柄手柄,两个肌肉隆隆的兽人用力地转动着。隆冬的时候还裸着上半身,汗水甚至都要滴下来了般流淌着 「看吧看吧!烤一整只提波,烤一整只提波!其他的店可吃不了这个!正适合在新的一年之前振奋一下精神!今天我们也大酬宾!一盘只需银币一枚!银币一枚!」 「这跟平时可是一样噢!」 「没错没错!」 看起来像是店主的小个子大叔的话语刚落,聚集起来的客人之间马上传来喝倒彩的声音。大叔摸了摸毛发稀薄的头,露出了一副很困扰的表情 「就算你们这么说,银币一枚我们就已经很勉强了」 「比起一整头都卖不出去不是要更好吗!」 「要是一盘银币一枚的的话,我这边也是很勉强了啊!对吧?」 和刚才是同一个声音的人在寻求周围人的同意。四处都有人说着「说得没错」地出声赞同了 「那我服了。那你们要怎么办呢?」 「至少得银币一枚两盘!」 「银币一枚两盘!」 店长瞪大了眼睛 「那我们连混口饭吃都不行了啊!」 「不过我们可是能吃得饱饱了呀!」 说完响起了一片沸腾般的笑声 店长看了一圈聚集起来的客人,诶诶咦地大叫着举起了双手 「大份的肉银币一枚!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真没办法,那今天就让你了!给我一盘!当然是大盘的!」 接着就像是讽刺一样,客人们争先地大声点起了单。一位拿着细长菜刀的女性走近肉块那里,动手把肉切到木盆上 「皮斯克这家伙,进剧团的话不是能赚更多钱吗?在客人里面连托都准备好了」 「真亏他老是这一套不腻啊,我都尊敬起他了。虽然我不会去买」 「那是当然。明明连是不是提波的肉这一点都很可疑」 我在后面听到了这样的对话。看来是在怀疑刚才跟客人的讨价还价是串通的。 我伸长脖子寻找着店主大叔。他站在店的一旁,看着卖得飞快的肉满脸微笑 原来如此。看来后面的人们说的话值得相信。真危险 我把拿出来的钱包收好。又混进了人群之中 因为这一带我来得很少,看到的东西都觉得很新鲜。因为有着房顶也不用担心天气。所以里面的店哪个都大方地铺张着,货品的数量和种类都很丰富 油炸东西的专门店里,成排摆放着的深底锅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汤,还有大盆装着的小山一样的沙拉跟树果。无论看向哪边满眼都是食物。在这个世界里吃东西是最为方便的娱乐。我都想忘记了寻找食材的目的,到处去买东西吃了 「有扒手!」 某处传来了喊叫声。 我立刻用手按了按外套胸前的口袋里装着的钱包。还安然无恙,我松了一口气。为了买够食材,我放了比平时还要多的钱。这里的人也多。不小心注意一下扒手可不行 「啊,抱歉」 我因为思考着这些,跟面前走过来的女性撞上了。她马上就从我旁边侧身而过。我忽地察觉了。拍了拍胸口 「中招了……!」 钱包不见了。我赶紧回头,只能看见那个女性远处的背影了。虽然想马上追过去,但人太多了实在是走不动。只能无力地咬着嘴唇 这时,女性的前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那人轻轻拍了拍女性的肩膀,接着踏着仿佛无视人流一样的轻松步伐来到了我的身旁 「去旁边一下」 「啊,好的」 波尼婆婆用下巴指了指方向之后,马上走了出去。波尼婆婆的背影越来越远了。她在人群里穿插行走的本事真是厉害。要跟丢了,正当我涌现出这种不安的时候,终于停下来了。那里是并排着的摊店背侧的小路,木箱沿着墙壁堆积着。人要少很多,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到达波尼婆婆身边的时候,一个小袋扔了过来。接过来一看是我的钱包 「那声喊叫让你去确认了自己的钱包位置对吧?扒手啊,就是这样寻找猎物的」 「帮我拿回来了吗?谢谢」 真的帮大忙了。波尼婆婆露出了平时一样的,跟那副文雅的打扮毫不相称而富有野性的微笑 「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 「工作……?」 「人群聚集的地方必定会出现想赚点小钱的扒手。我就会把那些家伙扒走的钱包给还回去」 「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不正经的人……」 没想到还会去帮助其他人 「嘛,不知道失主的时候就直接收进我的口袋就是了」 啊,还是个实实在在的不正经啊。太好了 「平时的话我会从里面抽走三成作为礼金呢。嘛,就看在同为不正经的人士的交情份上吧」 接着,手指微微指向摊店 「请我吃午饭就好了」 「啊,还以为会说不用报答了呢」 「一顿午饭就扯平,跟欠我一份人情,你觉得哪个好?」 「务必请让我请你吃饭。吃什么都没关系」 「有心了。那,我们走吧」 我跟着那走习惯了一样的背影走了起来。从毫不犹豫的步伐来看,目标的店已经决定好了 毕竟是整个丢失的钱包被拿了回来。就算用里面的三成作为报答也是应该的。但是,现在要去的要是有着高级食材的店,也有付款要比那三成金额还高的可能。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虽然波尼婆婆的脚步还是那么迅速,偶尔会回头确认一下我有没有跟丢。一个,又一个拐角之后,人突然变得很少了。连光线也弱了起来,道路既昏暗又狭窄。远离了喧闹,总感觉是个不安全的地方 「波尼婆婆,这边是」 我追上去问道。波尼婆婆虽然侧目稍稍看了我一眼,脚步的速度却丝毫没有缓下来 「是暗街啊。有真的很想找的东西的时候就该来这里。但是你不要一个人过来喔」 「……很危险吗?」 我语气认真地问了之后,波尼婆婆满意地笑了 「说笑的,开玩笑而已。的确以前的话,可不是危险就足以形容的。你进去的话五分钟就待不下去了」 「以前?」 「现在已经很安全了。虽然从外面看的话会因为既肮脏又暗会觉得很危险。进去的话才发现不仅比起外面要有着更清晰的秩序,哪个家伙都很通情理。对失足者来说是个很舒适的地方」 「原来如此,类似于属于不正经的家伙们的区域吗」 虽然这样但还是不能轻易放松下来,下意识看了一下四周 「科尔雷奥尼管控之后变成了连小孩都能玩耍的地方了。虽然对我来说少了点趣味了」 「啊啊,科尔雷奥尼先生吗……」 脑海里回想起了身穿黑色西装的白色兔子的身姿。虽然在店里的时候看起来很平和,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我感觉重新意识到了这一点 「好了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有着一间背靠着昏暗的胡同墙壁的小小的摊店。看来这里就是波尼婆婆的目的地。可以的话我真想她告诉我是搞错了地方 「是,那里吗」 「毕竟经营很久了。破烂了点也是没有办法的」 一个箱型的两侧接着车轮,前面是拉手。但是总感觉拉一下的话,比起移动,车体要先崩塌了一样让人担心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味道还是十分有保证的」 虽然波尼婆婆自然地走了过去,我的步子却有点沉重。走近了之后,能更加清楚地看到摊店的破旧了。虽然是由木头打造的,到处都是腐朽的痕迹。车轮歪成了椭圆形,而且看来整体都倾斜着,要是从上面用手一推的话总感觉会一口气直接倒塌 「在吗?有客人唷」 波尼婆婆的招呼声没有受到回应。摊店里谁都不在。顶棚有勺子和铲子之类的厨具,还有干燥的蘑菇或是香草,甚至是烤得焦黑跟蝾蜴一样的东西,都杂乱地吊挂着。要是再有个盖住的深锅,跟装着黑油的铁锅的话,就算跟我说是魔女的摊店我都不会怀疑 对这种仿佛视卫生管理这个概念不存在一样的肮脏环境,我都几乎要开口问能不能回去了。而这没有付诸行动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改变想法了,而是店主出声回应了 「……欢迎光临」 摊店的阴暗处传来 了沙哑的声音。一张大脸冒了出来,吓得我不禁退后了 「无论是谁第一次看见都会被吓到的」 波尼婆婆笑了 店主看着我咧了咧那张大嘴一笑 「真是一位可爱的小哥。真想吃掉呢」 科科地响了了响喉咙。「只是开玩笑的」 看来好像是笑了。我想着该怎么回应呢,然后摆出了一个迷之暧昧的赔笑 眼前的这位有着一只大口和小小的眼睛。这张脸怎么看都是牛蛙。胖墩墩的身体,系着一件脏过头了已经分辨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围裙 「能来个两人份的吗。我可是专程给你带客人来了。麻烦弄得美味一点」 「年轻的人类过来真是很久没有了。就算你不说我也鼓起干劲了」 科科地笑着,店主弯下了腰。身体再伸直起来的时候,手上拿着块红色的肉。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腿 动作流畅地把肉放在砧板上,毫不费力地挥下了厚重的菜刀 噹,地响了一声。肉被切成了大块。噹。摊店摇晃了起来。噹,某处传来了嘎噹一声 「真不安……」 「还说这些话吗。等你吃了你就明白了」 不,不是这一点,虽然这一点也挺令人担心,不过店铺看起来像是快要塌了一样…… 店主把大块切完的肉两手拿起,放进了油锅里。油溅起的声音大响。那些油显然还不是用了很久的这一点,让我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 店主的脸直直朝着油。动都没动 波尼婆婆也一言不发地,盯着油锅里面。所以我也跟着她一样 黑浊的油之中,切成大块的肉在里面滚动着。虽然骨头的附近还残留着血红,表面已经炸得正好了,不由得刺激了人的食欲 店主缓缓伸着手,拿起了挂在棚顶的铲子。动作缓慢地翻转着油里面掺和起来的肉。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店主把铲子放在一旁弯下腰。伸着的手收回来一看,拿着两个叠在一起的木质盘子。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湿漉漉的。显然是没有被擦过的样子 放下盘子,用手拿起一个,另一只单手握着铲子。把它放进锅里。灵巧地把肉捞起到盘子上。另一个盘子也一样地装好之后,接着又拿起了悬挂着的勺子。拿起深底锅的盖子,汤气飘散开来。感觉是一种咸而甜的香辛料的味道。店主把勺子插进去咕噜地搅拌,接着像是直通底一样捞起勺子,浇在装好了的肉的上面 「好了」 动作缓慢地递了出来。波尼婆婆的手像是突然动了一样连忙接了过来。 炸地充分的肉呈金黄色非常好看,浓厚的酱汁覆盖在上面。被煮透了成了赤黑色,能看见切成小块之后融化了的材料 在我旁边接了过来的波尼婆婆,从绑在摊店柱子上的筒子里拿起了叉子。我也效仿着 叉子插进肉里。肉咔哒地绷开着肉汁飞溅开来。我沾着酱汁叉了起来。忽地,跟直直看着这边的店主视线对上了。跟人类完全不同的眼睛里读取不出情感 「那个,我不客气了」 店主缓缓点着头回应 最初的一口需要些勇气。怎么说都是那种环境里做出来的。自然会犹豫着要不要放进嘴里 尽管如此眼前的盘子上飘出的香味实在是太吸引食欲了。我鼓起勇气张开嘴巴,但又为了不被烫伤小小地一口,从肉的边上咬了下去。口感让人惊讶地富有弹性。嘣地弹在牙齿之间,热气十足的肉汁溢了出来。外侧香脆,里面的肉又柔软细腻地让人舌头都放松下来。然而每次咬下去的时候的口感都会确实地反馈回来 酱汁也是独具一格。估计是用大量的蔬菜煮成的吧。混合的味道非常深刻,让人感受到那支撑着那味道的丰裕甘甜。虽然因为香辛料的原因舌头都麻了起来,但马上酱汁的甜味又流溢开来。跟嘴里的肉互相交错,一会儿之间味道不断变化着 「……真好吃」 「所以我说吧」 波尼婆婆得意地说道 「随着街道不断变化,哎呀高级餐厅啊,哎呀一流的店啊,虽然他们这样自夸着。但怎么也没法超越这个的味道啊」 「嗯……确实」 以前,我曾经被科尔雷奥尼先生带到各个高级店里用餐。虽然确实是美食,但是却没有这般单纯的味道。这种是取掉多余的装饰,直球正中的美味啊 「那个,这是什么的肉呢?」 我朝店主问道 「青蛙呢」 「欸」 「当然是开玩笑的」 这么让人笑不出来的玩笑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一种来自叫做贝利托的迷宫里面的鸟。虽然在暗街里经常能吃到,但在外面应该很罕见」 完全没听说过 咬了一口。果然很美味。让人想马上吞下去,再吃上一口。可以说,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吃过的食物之中最好吃的摊店 「这家伙啊,已经好几十年都一直只做这东西了。酱汁和油都有着继承而来的深邃味道。虽然是很简单的料理,但谁都做不到跟这一样的味道啊」 波尼婆婆说道 「一是食材,二是火候,三是调味。只不过这几点而已。虽然酱汁和油,嘛,是有点特别」 店主科科地笑着 「但是一直过来这里看到都是没变过的样子的你。还能活多久呢?」 「谁知道。不过肯定比变得皱巴巴的你要活得久吧」 「哈,要是我死了的话你怎么办。几乎没有其他客人了吧」 「还有一位,年轻的客人在呢。所以看来还没关系呢」 店主科科地笑着,用手指着我 「的确要是这里的话,我会想经常过来的」 真的一下子就吃光了。明明肚子已经涨了,还想吃下去的欲望还很强烈,想自制住都很费工夫 波尼婆婆马上也要吃完了。把空下来的盘子还回去,我从怀里拿出了钱包 「还没结账对吧。多少钱呢」 「金币一枚」 「诶?」 我不禁发出来悲鸣。店主咧着大嘴,科科地笑了 「当然是开玩笑的。两盘收银币一枚」 以这个分量和味道来考虑的话实在很划算了 「付得刚好。欢迎再来」 动作缓慢地,店主又回到了摊店的暗处。 「……真是一家厉害的店呢」 无论是店主,店面,还是味道。总的来讲只能说很厉害 「很有趣吧?」 波尼婆婆再次走了起来。我也跟在后面。走到拐角的时候,我回头又确认了一下那摊店。心想一定要再来 走的时候路跟来的时候不一样。周边变得越来越明亮起来。听见了市场的喧闹声,有种回到了熟悉的世界的感觉 转过一个拐角之后,眼前的路亮了起来。能看到来往的行人们的侧脸。看来是连接着大路的。在回到大路之前站住了,波尼婆婆回过头来 「走到这里自己能回去了吧?受你款待了呢。我还要回去继续干活」 「我这边才是,帮我把钱包拿回了真的是非常感谢」 「趁着无暗夜的热闹扒手们都蠢蠢欲动了。小心点唷」 这时,面前马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路过 「阿贝尔小姐!」 发现了那个说要蹲守在迷宫里面的人,不禁打了声招呼。阿贝尔小姐回过了头,确实看到了我。但是却没有停下来 「啊咧……」 「怎么了吗」 「没事,我跟一位常客打了声招呼,但她直接走掉了」 我只能默默目送着那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 「会不会是没察觉到呢」 「我觉得视线应该是对上了的……」 「那应该就是小子你被讨厌了」 「实在是不好笑能不能别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的让我心痛地没法振作了。本来还想着要邀请阿贝尔小姐参加无暗夜的聚会的……啊 「波尼婆婆,你看,之前提到过的无暗夜派对的事情,决定要干了。你可以过来吗?」 波尼婆婆像是服了一样看着我 「小子你决定地真快呢。明明比起我这种老家伙还有着应该更先邀请的人」 「嘛嘛,别这么说。我也会邀请比波尼婆婆你年纪更大的老家伙的」 「谁是老家伙啊?我还很年轻呢!」 「是你自己先说的吧?」 玩笑也该适可而止。我从口袋里取出那张纸。为了无论在哪里遇到常客都能去邀请而常备在身 「能再这里签上要参加的签名吗」 「签名啊。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呢」 一边露出了稍许苦恼的笑脸,爽快地签好了名字(ps:落魄歌手的未圆之梦? ) 「非常感谢。敬请期待吧」 波尼婆婆示意着好的好的一样挥了挥手,然后钻进人群里,一下子就看不见身影了 好了,我打起了精神 一边留心着钱包,我也回到了人群里。还得给莉娜莉娅准备食材呢 我一边混杂在人流之中,心里很在意刚刚的阿贝尔小姐。那眼神仿佛是见到一位不认识的人一样。那真的是,没有留意到我吗? 5「虚伪的笑脸,虚伪的终点」 1 在市场买完食材,傍晚的时候回到店里的时候,发现法尔汉先生跟那两人组在等着。是阿鲁夫先生跟苏菲亚小姐。他们在坐席上相对而坐,貌似也没有交谈。看见进入店里的我之后,两人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那个……欢迎。在谈话中吗?」 「没有,在等着夕你。要是只有我听到事情经过的话,还要花功夫告诉你第二次」 「这样的话让你们等了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准备好」 我迅速把食材收拾放到冰箱里,点着虹吸壶的火。准备好咖啡和可可。阿鲁夫先生应该是不擅长喝苦的东西的 为三人准备好饮料之后,我在法尔汉先生旁边坐下了。上一次是因为迷宫事变的预兆导致我身体不适而对话中断了。所以再次对话的这次应该由我来开头吧 「那么,那个,你们两人是想跟龙见上一面对吧?」 阿鲁夫先生身体前靠 「没错。请帮我们转达一下」 「那是因为,她是龙的新娘的缘故吗?」 说起来事情的起因就是法尔汉先生烦恼着的这个问题 苏菲亚小姐两手拿着杯子,然后把它放了下来。她有着宛如银丝一样流淌着的头发,跟端正的容貌。那证明她是龙的新娘的紫色眼瞳,在天花板的灯光照明之下显得熠熠生辉 「是的。就跟这个眼睛所代表的一样,我身负着卡拉基亚当地的奉龙殿巫女之职。而这次过来,是因为被决定了要成为龙的新娘」 旁边传来了吸了口气的声音 「果然还在持续吗」 察觉到我看过去的视线,法尔汉先生用手掌挡了挡嘴巴 「不,这样啊。那么,是为了成为龙的新娘而过来这里的?」 苏菲亚小姐摇了摇头 「新娘前往龙的村落,这已经是几百年前过去的事了。如今只是听说过这样的传统而已。现在跟龙已经毫无关系,所谓龙的新娘,只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形式而已。尽管是这样我们还是祭祀着龙,管理着奉龙殿,举办着活动而已」 「她作为下一代的新娘,马上就要进去奉龙殿里面了」阿鲁夫先生说道。「苏菲亚跟我定下了婚约。然而要是正式成为龙的新娘之后,在完成使命的二十年之前,连跟她说话都做不到」 下一代的龙的新娘,要在奉龙殿里待二十年?这跟法尔汉先生之前说的不一样 「那么,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个镇子的?」 法尔汉先生问道 「是因为一个传闻」 「传闻?」 「是的」苏菲亚点了点头。「听说这个镇子上有人见过从银冠的灵峰上过来的黑龙,说是黑龙还没有抛弃人类」 我看向旁边的法尔汉先生。还是不变地挡着嘴巴,一脸为难 「要是这是真的话想跟龙见上一面,所以我们就来到了这个镇子」 这真是有着让人赞叹的行动力。因为一个传闻就渡过大海旅行什么的,只有半吊子的觉悟的话可是做不到的 「那个,要是真的有龙的话,见面了,你们两人打算怎样呢?」 「已经不需要新娘了,想跟他说这个」 这可真是预料之外的话 「龙离开之后的这几百年。守护着山脉,祭祀着龙,我们一族拘守着这样的古老规定一直生活着。管理奉龙殿的人被称作巫女,二十年选一次龙的新娘。新娘要在奉龙殿里渡过二十年。不能出去外面,只有一年一次的祭典那天,能被允许跟亲族说上话」 「哈啊……这可真是」 话说到一半中断了。这是多么陈腐的,而让人难受的事情啊。把这个当做理所当然地继承着什么的,简直难以置信 「在我们村子里,这被当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为是传统,因为有受到龙的庇佑,所以把苏菲亚成为新娘去献上自己的人生当做应当之事。但是,我忍受不了这一点。不想失去自己深爱的女性」 阿鲁夫先生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要是这里真的有黑龙的话就去拜托他吧,我以此说服了苏菲亚。要是有了龙的支持,我觉得也许就能改变村子里的传统了」 所以,他说道。他的视线看向了法尔汉先生 「要是在这个镇子,在山上,黑龙在的话。而且阁下就是这里祭祀黑龙的巫女的话,能不能让我们见上一面呢」 说着,阿鲁夫先生和苏菲亚小姐态度非常真诚地等着我们的回复。他们的眼神非常认真。认真到让人不好意思说出「你们误会了哟」这样的话。但就算如此我也还算好。我还能直接否认。但是,我旁边的这位是真正的黑龙。法尔汉先生,会怎样去回复呢 我侧目瞄了一下 他双手抱胸前,俯着头,紧闭着嘴巴,法尔汉先生正在沉思着。因为他现在是人的样貌,平时跟我都很率直交谈着,所以平时我都没怎么去在意,但这个人曾经被祭祀过数百年,他的身姿是传说中的存在。思考方式跟常识跟我们不一样也是理所当然,所以说,我很难想象得到法尔汉先生会怎么去回复 「事情我了解了」 法尔汉先生抬起了头 「你们两人,是互相喜欢的对吧」 阿鲁夫先生跟苏菲亚小姐一瞬间对望了一眼。这是彼此互相思慕的人们才有的确认对方感受的方式,于是两人示意之后同时点了点头 「要是跟黑龙见面完之后,接着又有什么打算呢」 「那时的话,决定就这样直接去旅行。两个人,寻找一个谁都不认识的,能安心居住的地方」 阿鲁夫先生毫无迷惘地说道。这应该是商量了很多次之后,决定下来的事情吧。这证明了他们两个为对方着想到这种程度,以至于做出了舍弃出生长大的故乡的觉悟,而来到了这里的。 这样啊,小声说了这句话之后,法尔汉先生又沉默了 面前的两人之间传来了仿佛要崩断丝线一样的紧张感。在这几乎要断裂的时候,法尔汉先生开口了 「我会试着转达的」 「真的吗!」 「啊啊。但是,请别指望马上就能得到回复」 「这点,欸欸,那是当然的」 「在无暗夜之前应该能得到若干的回复了吧」 交谈在这里告一段落了。两人向法尔汉先生和我不停地道谢,然后朝完全暗了下来的外面走了出去 「你打算怎样呢?」 只有寂静还残留在店里,法尔汉先生抱着双手,凝神思考着。没有回答我 我没有继续追问,眺望了一下窗外的景色。从傍晚开始就持续下着的雪没有要弱下来的感觉。像是无风一般静静地飘落堆积。我转开脸拉上窗帘的时候,法尔汉先生开口了 「这应该,是属于我们的负债吧」 「诶?」 「我们龙族,跟其他种族之间没有什么联系。觉得没有必要。所以那天,那位被称作勇者的人来到了村里。而身为长老的我的父亲也决定了要帮助他。那一天的决定正确与否,我也不知道」 像是在跟我诉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跟记忆中的某人在倾诉着一样 「不知不觉之间,人类就开始祭祀起了我们,向我们祈求庇护,还献上了新娘跟贡品。这不是健全的关系。所以父亲决定要迁移村子。相信着要是龙不在了的话,事态会有所改善」 但是,法尔汉先生接着说道。父亲的判断错误了 「就算经过了几百年,人们为了祭祀消去踪迹的龙,还是出现了牺牲。无论是向我们进贡,还是为了一个幻影而关在神社里,这些事情一直都还是没有改变」 他的视线看向了远处,仿佛失去了焦点 「那一天以来,一切开始变化着。只有我们还在想恢复到过去,把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这看来还是做不到啊」 法尔汉先生再次沉默了 我烦恼着这时应不应该搭话,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法尔汉先生想要交谈的话,肯定会告诉我的吧 往暖炉里加了些柴薪之后,我站到了厨房里。虽然很在意法尔汉先生的事情,但也不能无视明天莉娜莉娅的庆祝会。今晚得先为料理做些提前的准备才行。我把食材摆好,拿起了菜刀 结果直到深夜法尔汉先生还是一直静坐在那里 2 今天当然地,决定一整天都停业。本来昨天只打算上午停业而已的,结果被波尼婆婆带去隐藏的名店,回来了之后又跟那两人谈话,结果,一整天都休息了 连续两天停业已经很久没试过了,偶尔这样子感觉也不错 料理时最花时 间的准备工作昨天已经做好了。尽管这样一大早我还是跟平时一样站在厨房里。虽然也有为了准备工作而鼓起干劲这个目的,更主要还是因为习惯吧 马上就要到正午了,但法尔汉先生没有在店里。早上时候留下一句,要在镇子里逛逛,之后就出门了。虽然态度上跟平时没什么差别,但我猜他应该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烦恼着吧。要是我能帮些什么,或者给些建议的话就好了,但目前我想不出来 暂且先把问题放在一边,把为莉娜莉娅的合格而庆祝作为眼前的目标,专心做料理先 虽说这样,因为参加者比较少所以其实挺轻松的。参加者有我,莉娜莉娅,艾娜,和托托。都是在夏天时在这个店里帮忙过的成员 不仅制作的量不需要太多,也不用做得跟餐馆菜式那么费功夫 尽管如此提前准备时还是花了很多时间的原因,是因为要是能让自己忙碌着做些什么时,就不会去思考,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的那个问题 我也明白自己应该认真去考虑一下的 迷宫事变随着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来临的日子原来越接近了。也就是说我要消失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已经如此临近了。要跟谁去说一下,或者是一直沉默下去,我想自己应该从两者中做出决定才行 但是,自己却怎么都不想去考虑这个。日子已经如此迫近了,尽管如此自己还是有种置身之外的感觉 该跟谁商量一下,或者一直让不安的心情持续下去,我一边想着应该集中精力到这个问题上,一边剥着苹果。这是昨天,我在市场上发现的。一种在雪里生长,越是寒冷时越甘甜的水果,市场大婶说,今年的产出的特别好。大方地请我试吃了一整个,我咬下去之后,确实是甜地让人吃惊。虽然味道是苹果,却有着更为甘甜而浓厚的丰富果汁。这样剥着皮而已已经让手变得湿哒哒了 这个苹果是用来制作点心而准备的。要做苹果派。因为我回想起了母亲做过的苹果派。每当遇到了什么讨厌的,让人烦恼的事情的时候,母亲总是会去烤苹果派。而且是特大号的 她说做了之后心情会爽快不少,所以只是为了制作而制作,自己完全吃不下。说到底只是喜欢制作的过程,烤好的时候目的就达成了 所以,总是由我,父亲和爷爷一起,去处理掉那大份的苹果派。虽然味道是很好吃,但无论什么都讲究个度。提到我现在都能回想起的,小时候的记忆的话,那就是总是吃不完的苹果派 察觉到自己露出了怀念的微笑。那是不经意间唤起的感情。回忆让身体过度沉浸其中了。有种成块的涌上心头的感情强烈地动摇着我。我放下苹果和菜刀,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缓缓地调整着呼吸 那个地方,我马上就能回去了 回去那个,家,故乡,还有家人在的地方 我明明一直都在渴望着这个才对的 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一天,一直,都在祈求着才对的 然而为什么,内心却是那么地难受呢。为什么会接受不了呢。我对能回去原来的世界这件事,衷心地高兴不起来 想两手盖住脸的时候,放弃了。上面满是苹果的果汁湿哒哒的。明明是在认真烦恼着,却很在意手粘哒哒这件事。看来我还挺有余裕的。自己不禁苦笑了起来,用自来水洗起了手 冬天的水有着刺痛般的寒冷,现在这点让我感到很舒服。像是要把内心沾上的泥巴给洗去一样,我仔细地洗着手。在流水里放了一会,指尖的触感快要感觉不到了的时候,门口铃铛响了。进来的是莉娜莉娅 「我来得太早了吗」 她一边拍落着肩膀上薄薄的积雪,一边用爽朗的声音说道 「学院里的事情一下子解决完正好闲了下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可不能让主宾帮忙」 我关上水,用毛巾擦着手。冷透了的指尖上血液流充,火辣辣地发麻着 莉娜莉娅停下拍落积雪的手看着我的脸 「……怎么了吗?」 真敏锐。不,都事到如今了。我立刻摆出了个笑脸。这不是我有意识的动作。表情擅自就变化了。所以嘴巴也赶紧像是跟上去一样动了。话是从哪里发声出来的呢。连自己也搞不懂了 「没什么。有点睡眠不够而已」 「呐,这个,还是不要再做了」 她语气听起来很不高兴 「指的是?」 「这副表情。勉强作出来的笑脸。不要连我都摆出这种表情」 我不禁用手摸了摸脸。不知不觉之前养成习惯了的表情。被当面指出是假笑什么的还是第一次 「……看起来不行吗?」 「完全不行。实在恶心」 「说得太过了吧?」 我有点受伤。感想太直率了。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假哭也不行」 「真严厉」 莉娜莉娅来到了柜台这边,像往常一样地在位置上坐下了 「其实呢,在我面前不用那样子勉强自己都可以的。都事到如今不是吗」 就像跟不长进的弟弟说话一样语气温柔 「有烦恼的事情的话希望能跟我商量。有难过的事情的话希望可以告诉我。尽管,不一定能帮你想出很好的解决办法」莉娜莉娅噘着嘴。「你会因为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而摆出这种表情,这让我很讨厌。我想知道,可以的话也想帮你出一份力」 莉娜莉娅抬头看着我。视线交汇。最后,像是热水沸腾的气势一样红起了脸,挪开了视线 「莉娜莉娅,真是温柔啊」 我深切感叹道。在这之上的情感没办法更好地表达出来。对只能用温柔一词来表达的我,痛感自己词汇的匮乏 莉娜莉娅手托着腮帮子侧着脸。嘴唇轻轻动着 「——喔」 「抱歉。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她露出锐利的眼神瞪着我 「不是跟谁都能那么温柔的喔,我刚刚这样说了」 她红着脸说出的正面直击的话语,毫无疑问地直穿我的心脏 我没有迟钝到无法理解这言外之意。莉娜莉娅对我有着好感。要是这样就好了,我曾经这样想过。而如今,她本人,用确实的形式表达了出来 我的心情很奇妙。仿佛像是只有内心从身体里飘了出去,从店里的天花板上俯视着自己一样。自己远离了一切。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感觉如同他人的一样 肯定是,太开心了吧。因为,大概,我也是跟她有着一样的心情 我,对她—— 这是,真的吗? 俯视着的自己回头看向我 那为什么,又摆出了谄笑呢? 我赶紧捂住嘴。嘴唇擅自就摆出了形状。莉娜莉娅看到了我作出的假笑 「——抱歉。当我没说过吧」 莉娜莉娅笑了。真的是非常漂亮的,毫无阴霾一样笑脸。而看到这表情时候的心情,如今,我终于明白了 6「辨明星辰之日,心中残留之炽」 1 「慎重起见,先听你解释一下吧」 傍晚过后出现的艾娜,看起来非常冷静一样坐在柜台前 「虽然要将你从社会上抹杀掉这个结果还是不会改变」 「那解释没意义了吧?」 「开玩笑的」 「指抹杀吗?」 「不,指的是听你解释」 「那不是不容分说要抹杀吗」 我找了个座位坐下了。本打算躺在被窝里的,但回头一想还要等艾娜过来 「这么说来,你已经见过莉娜莉娅了?」 「欸欸,在学院里。她摆出一个漂亮的假笑说了今天决定中止了。这次又发生什么了?」 该怎么说明呢,我想着 「总之,原因是因为我」 「我想也是」 「我觉得,是我伤害到了莉娜莉娅」 「我也猜到了」 「但是,这不是我的本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莉娜莉娅的心意,我没有好好地去接受」 「有什么理由吗?」 「就算说了也没有被她相信」 「是被看作是借口了吧」 「毕竟是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荒谬的事情」 「但是是真的对吧?」 「听起来像是玩笑话一样的事情啊」 「想办法让她相信怎样?」 「就算相信了,结果还是改变不了」 「要放弃了吗」 「没办法啊。实在无能为力」 艾娜身子前靠。啪,声音响了起来。我感受到了一股冲击,接踵而来的,是疼痛感 7「如白雪一般,如勇气一般」 1 尽情地在床上翻滚着之后起床,眺望着窗外的风景。天空涂满了一片灰色,感觉不到太阳的光,街道昏暗着。本以为应该是过了午后,但不太看得出来现在时间 店里停止营业过了几天。雪一直在下着 坐在床边上,然后直接身体横躺了下去。把头埋进枕头。唰啦地感觉下面压到什么了。用手一探碰到了,拿到眼前。是大家写下签名的那张纸。一直这样时不时看了一下又折起来放在一旁 满是皱褶的纸上空白的部分虽然很是显眼,但还残留着几个名字。再过不久也会消失不见吧,我虽然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整天从早到晚地盯着它渡过,但却没发生什么变化 迷宫事变的预兆就是契机吧。这毫无疑问很快就要到来了。那样之后这张纸就会变成空白一片,不再会有人记得我了 雪花混杂着风敲打着窗户。虽然窗帘是拉开着的,窗户那里却没有阳光射进来,房间里既昏暗又安稳 手一松,纸张如果枯叶飘落一般掉落到了床边。我拿起脚边的被子迎头拉起遮住眼睛。还残留着温暖。不再在意寒冷跟风声。黑暗在守护着自己 闭上眼睛。没有睡意。脑袋里各种各样的情感在交汇着。明明只要一直这样子把它全部混合,然后消失了就好了。没有烦恼的必要 抱着膝盖蜷着身子。被子里面既黑暗,又温暖。有着仿佛能听见心脏的跳动一般的静寂 我放空了脑袋。数着呼吸 吸气,一。吐气,二。这样重复着。一,二,一,二,一…… 脑子里在同一个地方回转着。只有数字在滚动 这时有异物闯了进来。我醒了。在数字的波浪之中显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深吸了一口气。头感觉很沉 啪噌,传来了钝响。还以为是错觉的时候,又,啪噌地一声 看来这声音是有人弄出来的。用什么碰击着窗户 我拉下杯子露出了脸。冷彻的空气冻得皮肤发抖。窗又传来了碰击声。窗框在晃动着 虽然我从床上下来走近了窗边,但吹刮着的雪让视野很差。我推开了窗户。混杂着雪的风吹了进来。马上脸部迎来了冲击 「好痛」 脸上很冷。满是雪。擦掉之后看向窗户下边。莉娜莉娅在那里。视线对上了。她把手上捏好的雪球放到脚边,指着店 「呐,开一下吧」 「为什么——」 「想让我变成雪人吗?」 虽然看上去是笑脸,但声音是认真的。一看莉娜莉娅的头发跟肩膀上都盖着雪,让我明白了她估计是一直都在这里扔着雪吧 「那个,马上就开」 我走出房间冲下了楼梯。为什么莉娜莉娅会在这里。明明应该还在生着我的气的。啊啊,睡相没打理好 心里涌现了一大堆话语。直截了当地说的话,我就是在着急着 打开了一楼灯和暖气。用钥匙打开门之后,面前站着莉娜莉娅。是真人。不是我在做梦。她停住挥落积雪的手,看着我。隔了一会儿。那是如同彼此在揣测着距离的一瞬间 「……可以进去吗?」 「嗯,当然」 我按着门让开了身子。莉娜莉娅走进了店里。关上了门。门上铃铛轻轻响起 莉娜莉娅维持身穿外套的模样用手抱着自己的身子。应该很冷吧 「来这边。我这就把暖炉给点着」 暖炉里还有没燃尽的柴木。我从暖炉旁边堆积起来的柴堆里,拿起点火用的外皮在暖炉里搭好,再用火柴点火。因为马上就烧了起来,我接着把砍得小块木头接连放了进去。火看起来安定了下来之后,再放上大块的木头。马上就能暖和起来了吧 「手法真不错呢」 「毕竟每天都这样做。习惯了呀」 走进柜台里面,往水壶里装上水。里面放进茶叶。拿起两个杯子,其中一个放上足够的砂糖。然后拿着回到原位时,看见莉娜莉娅在暖炉前面铺着外套坐着 我走到暖炉前蹲下身,用火钩子穿过水壶的把手,放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中 接着回头时,我烦恼了起来。大衣铺得很长。莉娜莉娅坐在左端。空出了一片 抱着膝把脸侧开的莉娜莉娅看起来不高兴地抬头看着我 「你不坐吗?」 要是我问她可不可以坐的话肯定会揍我吧。一边内心赞扬着能审时度势的自己,我一边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莉娜莉娅的旁边 两人抱着膝盖并排坐着,盯着暖炉里烧得火红的火光。银色水罐的外表,被火舌不断地舔舐着。在木头重叠的深处也有看上去是黄色的部分,如同生物在呼吸着一样晃动着 我跟莉娜莉娅都一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水壶的壶口开始冒热气,接着马上就冒得更厉害了 靠进暖炉,盘起腿。用火钩子小心不让水壶的里面洒出来地从火上移开。放在地板上,拉起袖子当做现成的手套抓住把手,往杯子里倒上。透明度很高的茶色的热茶让杯子热了起来。放下水罐,把放进了砂糖的杯子递了过去 「很热所以小心点」 「嗯,谢谢」 两手接过去的莉娜莉娅探视着杯子 「……不是咖啡欧蕾呢」 因为只剩下一些咖啡豆,我就跟要回去村子的法尔汉先生一起喝光了。正确来说,基本都是被法尔汉先生喝了 「那这个是?」 「名字我也不懂。听说是西边传来的茶叶,是从常客手上得到的」 莉娜莉娅一脸不悦 「没事的。而且我之前也喝过了,很好喝的」 「明明名字都不知道?」 「就算玫瑰不叫玫瑰,它也依然芬芳」(ps:罗密欧与朱丽叶里朱丽叶的台词) 「玫瑰是什么?」 「……」 我装作吹着杯子的热气蒙混了过去。啜了一口。那是有着乌龙茶一样的清爽味道。不安地看着我喝的莉娜莉娅像是死心了一样,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嗯,一般般吧」 「放了砂糖好喝吗?」 「明明自己都没试过就让我喝了?」 看过来的视线十分锐利,我不禁挪开了视线 「没事的啊。我知道有个国家也会在茶里面放砂糖的」 「那是——在你的世界里的事情吗」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我缓缓回过头。莉娜莉娅看着我。目光里充满认真 「不要说谎。我想让夕你,亲口告诉我」她说道。「你真的,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吗?」 莉娜莉娅的眼睛,直率地盯着我。连瞳孔里面倒映着的摇曳火焰都能清晰可见。我紧紧握住了杯子。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是吗,她小声说着,这样啊,又接着说, 「……我,那时,说了些很过分的话呢。对不起」 「算了。我也知道这不是能让人相信的话」 「不能算了」莉娜莉娅摇着头。「都只是我个人的任性。自己一个人在紧张着,忘乎所以,还灰心着,生气着……完全没有考虑到,夕的心情」 所以,对不起 如同喃喃自语一样轻声说着,莉娜莉娅用立起来的两膝挡住了脸 我无法忍受此刻心里萌生的心情。我身边有着莉娜莉娅在,她想要去理解我的心情,还笨拙地一边道歉一边遮住脸。虽然内心这时感情多彩,并混杂着在一起,但总的来说的感受,我只能这样说出口 「你真可爱」 「这边可是说着那么认真的事情呢我揍你喔?」 「十分抱歉」 看来失言了。但我不后悔 传来哈地一声叹息。莉娜莉娅手抚着前额 「什么嘛,真是的。节奏都被打乱了。我啊,可是为了道歉而来的」 「所以我说原谅你了」 「不行。我接受不了」 「可以了。能这样跟我说清楚,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过来了」 话语率直地表达了出来。既不是虚伪的笑脸,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不加修饰过的直率 莉娜莉娅皱起了脸,微微露出牙齿念叨着 「……太狡猾了,这样子」 「狡猾吗?」 「狡猾。被先这样说了的话,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我就是这样觉得的啊没办法」 「啊——,听不见听不见」 只手挡住耳朵的莉娜莉娅扭开了脸。没完全遮盖住的耳尖泛着红。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你刚才,笑了对吧」 「没有笑呢」 「别说谎了」 「那你自己看过来确认一下?」 「绝对不要」 啊啊,真是莉娜莉娅啊,什么的,我不禁这样想着。毫无疑问,莉娜莉娅就坐在这里。一 边掩着耳朵一边抬头看着墙壁 「为什么你会这样子过来呢?」 我还打算就这样直接离别的。因为我狠狠地伤害到了莉娜莉娅 「……你的熟人里,有一个带着帽子爱管闲事的学生,一个拿着本厚书的精灵族女性,还有个体格特别健壮围着紧绷的围裙的男人吗?」 「有呢」 无疑是艾娜,跟列薇小姐,跟法尔汉先生。说起来他还穿着围裙。难道他是到哪里都一直这样穿的吗 「那三个人,都叫我去见你。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学院里面的,说什么我是卡维恩的人之类的,我是排第一的常客之类的,虽然搞得我已经不明所以了,但是,多亏了他们,我才能这样好好跟你道歉了。再遇到的时候,得跟他们道谢呢」 我的胸口一下子纠住了。不管是艾娜,列薇小姐,还是法尔汉先生。都为了我操心了。为了我的最后 「我也得跟他们道谢才行。无暗夜那天肯定会过来这里的吧」 「那不是明天吗」 她无语地说道 「诶,这么快?」 我的时间感完全错乱了。因为一直待在被窝里渡过的原因 「亏你这种状况还能忘了呢」 「……哎呀,实在丢人」 想着我反正应该会在派对之前就消失了,把这些都抛诸脑后了 莉娜莉娅维持着把脸埋在两膝里面的样子,稍微踌躇之后开口了 「呐,你真的,要回去了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人难以回答 尽管这样,我能说出的回答,也只有一个 「看来是没有留下的办法了」 莉娜莉娅回答了一声「是吗」。然后让人异常难受的沉默降临。就像是眺望着夕阳西下一样,觉得那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呐,要不要去散步呢」 我不想在阴沉的气氛之下,跟莉娜莉娅这样度过。就算知道是最后了,也要像往常一样,以我们的风格,积极地去度过 我这毫无预兆的提案,让莉娜莉娅瞪圆了双眼 「散步什么的,在这下雪的时候?」 「那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站起身的我虽然看见莉娜莉娅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接着又露出了仿佛说着真是没办法啊一样的笑脸 「嘛,也许这也挺有你的风格的呢」 我伸出去了手。莉娜莉娅握住了。虽然试着拉她起身,却感觉非常轻。基本都是她用自己的力气站起来的 「为什么你一脸不满呢」 「……因为没有能展示到自己男人的一面」 「那就在其他地方加油吧」 把铺着的大衣拿起来一边看,一边想起来自己还穿着睡衣 「我去稍微换一下衣服」 「要不要顺便化一下妆呢?」 「会试试的。毕竟人家还有支足以自夸的口红呢」 一边随意开着玩笑我回到了房间,换上了暖和的衣服。拿起掉在床上的纸,烦恼了一会儿之后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走下楼梯,看见大衣面前连到脖子处都系好的莉娜莉娅站在那里 「久等了」 「穿得怎么那么薄?很冷的唷」 「没事的」 说着我强硬地刚走出店外,吹过来的风就从脖子钻到了肚子,确实很冷。身体直打颤 「真是的。明明我都说了」 莉娜莉娅目光看向雪人。身体已经完全被雪包裹住了。把手一伸向那脖子,她把她自己卷上去的黑色缎带解了下来 「稍微借用一下」 她把缎带拿到嘴边,一副集中的样子好像在小声念着什么。接着手边发出了微微的亮光 「把这个卷上吧」 「轮到我当雪人了吗」 「你想被我装饰在孩子的旁边吗?」 「请容我郑重拒绝」 我接过递过来的缎带。明明碰过雪人,不知为何摸上去暖暖的。一卷到脖子上之后就缓和了寒意 「这是发热和防风的魔术。虽然不能维持很久,用来散步的话足够了」 「帮大忙了。当雪人也挺不错的呢」 「傻瓜」 2 最终风停了下来。雪花如同舞动一般缓和飘落着。一边踏实脚边的雪,我们并肩步行着 「之前也试过这样子散步呢」 「你还记得吗?」 「那不可能忘记的」 当时在下着雨的街道上就像现在这样两人步行着。那一天,我知道了莉娜莉娅追逐的梦想。说着要成为医疗魔术师的她,我回答说「一定可以的」。那时毫无根据。我只是这样想着而已。而现在,我的话正逐渐成为着现实。曾是莉娜莉娅的难关的专门的学院她已经考试及格了,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镇子了 想起来那个时候,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的一天了。我一直留在店里。而她要迈步踏向更宽阔光明的世界。所以早已想到告别的日子总会来临的。现在只不过是比想象中还要早了一些而已 无疑是因为自己在想事情的原因。我在冻结的地面上滑了一跤。屁股着地,多亏了积雪缓冲的缘故只有一点痛而已 「哎,没事吗?」 「最近老是摔下去掉下去真忙啊,我」 「好了,抓住我的手」 我抓住莉娜莉娅伸过来的手。脚下灌注力气。不过起身地实在太轻松 「……作为男性感觉有点受伤了」 「身体比起力气更讲究运用方法唷。不过确实有点纤细呢」 「我会去锻炼的……」 「这很好。好了,走吧」 手重新被抓住了。自己像是被先导着一样走了出去 我的手还是被抓住着。我无法挪开视线。她是没意识到吗 我看向莉娜莉娅。耳朵已经被染得赤红。这肯定不只是寒冷的原因吧。我更用力地握紧了被握住的手。莉娜莉娅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握了回来 擦身而过的阿姨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我们。旁人眼中是怎样看我们的呢。光是被拉着的话,就像是迷路孩子跟看护人一样。我突然加快脚步走到了莉娜莉娅旁边。稍稍侧目一看。脸颊红通通的她一言不发。只不过,手握住的力气更强了 肯定我也是红着脸吧。不只是因为寒冷的缘故 步行着,看着街道,但意识却集中在手上的温暖之上。紧张地直捏出汗。我跟莉娜莉娅都是。但却一点都不讨厌 没有开口说道要去哪里。沿着大路直直前进着。走到接近中心街道的时候,人变得越来越多了。都能零零散散地看见身穿着学院制服的团体 我轻轻放开了手。想着莉娜莉娅可能会在学院里被说闲话。但是,马上又被重新握住了 「怎么?你讨厌了吗?」 「……没有这回事」 「那给我老实点」 莉娜莉娅光明正大地前进着。擦身经过的时候学生们见到我们之后都呆住了。走过去之后,讨论起了什么 「没关系吗?感觉很显眼」 「随他们说吧。反正他们那么闲」 这句话,不知为何让我感到很开心 「这边」 被拉着手带到了旁边的小道。一边被催促着一边走着,爬上阶梯。转了弯,又是阶梯。道路很窄。最后,看见了一栋时钟塔。道路曲折起来后由于建筑的遮挡都几乎看不见了。登上阶梯,又转起了弯。比起刚才还要更近了。几次重复之后,终于走到了 「……我还是第一次过来」 由石砖砌成的时钟塔顶端,看起来非常的高。虽说是镇上最高的建筑物,但之前还没有过来这里的机会 莉娜莉娅拉着我的手,绕到时钟塔的背侧。那里有着一个古旧的木门,把手上有着一个很大的锁关着。看上起毫不介意的莉娜莉娅走进了门,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了深灰色的钥匙。插进锁之后,响起了咔磁的摩擦声 「为什么你会拿着钥匙呢?」 「这是秘密」 「没想到你会有着这样的一面」 「我是一个充满谜题的女人哦。你不知道吗?」 厚重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我们两人侧肩滑身进去 里面很暗,充满尘埃的味道。空间不是很大。杂乱的木箱跟被拆下来的一些齿轮摆放在一起。像是沿着墙壁一样,螺旋状的台阶往上延伸着 「该不会」 「猜对了」 「至少让我说完最后啊」 「给你省下功夫了。要爬了唷」 虽然要说牢骚的话我有自信能说个不停,但在那之前就被莉娜莉娅拉住了,开始爬起了台阶。这样的话我也只好乖乖去爬了 就这样我们爬起了咕噜咕噜的像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一样的阶梯。接着我就喘不上气了。脚步变重。被牵着的手伸长着 「你好慢呀」 「 我可是没怎么运动过啊」 「这还能引以为豪真是太好了呢。好了,加油吧」 没能好好休息一下,一味地迈步登着阶梯。被莉娜莉娅鼓励了好几次之后,总算是到达了顶部 房间的中央处,有着被铁架组合起来一样关住的齿轮。从有我身高那么大的到手掌那么小的,无数的齿轮组合在一起持续转动着。金属摩擦的声音让人感到刺耳。抬头一看,通风的天花板处挂着一个大钟 我锤了锤肩膀。莉娜莉娅指了指房间的一端。一条细细的路好像在延伸着。我们绕过铁架走进去之后,突然视野开阔了起来 「真厉害」 响起了哼哼的笑声。但我的目光已经被吸引着没法反应回去了 俯视着街道 墙壁被整个挖空了。那有着比我们两个人竖着排起来还要大的,是镶着玻璃的表盘。透过数字跟直线那像是描绘着形状一样交差的缝隙间,街道风景尽收眼底 街道像是被铺满了一样展开着。远处能见到城墙围绕着街道。在那之外是开阔的平原,满眼是延伸着的街道,而尽头则是山脉。这一切都被染成了雪白 「这里呀,是我秘密场所」 身旁站着的莉娜莉娅说道 「刚来到这个镇子,入学到学院时,一切都不是很顺利。都是些贵族所以我连朋友都交不到,被人远远围观着连说话对象都没有,能去的地方都没有」 她像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一天,我觉得忍受不了了。我已经忍不住了,回去村子里吧。从学院逃出来在街上游逛时,发现了这个时钟塔,然后潜了进来,在这里想现在这样俯视着街道。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看着镇上的房子渐渐亮起了灯,照亮着夜幕……在这个镇子上,有多少灯火,就有多少人生活着,生存着。这样一看,想着,嘛,算了。肯定会有办法的,明天继续加油试试看吧」 手摸着表盘,她俯视着街道。像是怀念着过去的自己一样微笑着 「接着就被管理的大叔发现了,被狠狠地骂了一顿」 她笑着看向我。她说这些用玩笑蒙混过去,可以看出那天对莉娜莉娅来说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时刻吧。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内心的时候,不这样做的话会不好意思到说不出口的 她肯定是辛苦到让我无法想象的程度吧。而能把这些告诉我实在是让我感到相当开心 「那,现在被发现的话又会被骂的呢」 「你看到我有拿着钥匙吧。我有好好地得到许可了」 「怎么做到的?」 莉娜莉娅吐出了小小的舌头 「来的次数太多了,让管理的大叔都无语了。所以以帮忙这里打扫跟巡视为条件,把备用钥匙借给了我」 「那真是不错的条件呢」 「他说每天都爬楼梯爬到这里的话身体实在受不了」 「……他的心情,我非常明白」 我们并排着坐了下去。毫不厌倦地俯瞰着下雪的街景。虽然没有交谈,却心领意会。看着同样的景色,度过这同样的时间,肯定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我确实地,这样感觉着 「呐」 我说道 「嗯」 莉娜莉娅回答道 「我,一直想着要回去的」 「嗯」 「毕竟谁都不认识我,也没有家人在」 「嗯」 「文化也不太了解,还有着贵族什么的,也没有娱乐」 「嗯」 「每天,既寂寞,又难过,想着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事情哭泣着,觉得这样的时间,实在很讨厌」 「嗯」 「但是,现在的话」 我看向莉娜莉娅 「嗯」 她看了回来 「心想着,不想回去了。毕竟」 回忆在熠熠生辉。那平凡无事的每一天。既没有在迷宫里发生大冒险,没有出去旅游,也没有通过大发明来赚钱。只是开起了咖啡馆,叹息着没有客人过来,跟偶尔出现的奇怪常客们聊家常——这样的每一天,如今在我脑海里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毕竟 「因为有你在」 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的事情,我如今还记得。你看过来的眼睛,那如同紺碧色的大海般的绚丽,和渲染着夕阳天一样赤红的头发 踌躇跟迷惘都已经消失了。对我而言毫无疑问的,此时,此处,旁边坐着的,牵着手看着的这个女孩,才是我仅此一颗的星星 「我,喜欢你」 说了之后世界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尽管如此我想要去相信这句话是有意义的 去表明自己的心意,是有价值的 莉娜莉娅回望着我。那时一直没变的紺碧色的眼睛末端,溢出了一滴泪水 「我也,喜欢夕」 果然,我心想 果然我们两个,是看着同样的景色,共有着同样的时间,而且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哎,为什么要笑」 「因为很开心」 真不得了,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表达出自己的喜欢之后,被回应说我也喜欢你。明明是完全另一个人,却共有着同样的心情。真的,像是奇迹一样 「呐」 「什么啊」 「不如结婚吧」 「哈?」 莉娜莉娅瞪圆了眼睛,话不成声地嘴巴一张一合 「其实最近呢,我担当了熟人结婚仪式的见证人。想着真不错啊」 「说什么真不错……」莉娜莉娅手扶着额头。「理由太随意了」 「没关系。已经决定好了」 重要的,只是在于下决定。这种心情就在刚才,我已经明白了 忽地,光射了进来 从房间的一角缓缓地,像是打开着门一般影子活动着。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下了。覆盖了整个天空的厚厚云层分割开来,赤红的光线从那缝隙处延伸而出。积雪的街道,在夕阳照射下璀璨生辉。太阳正在山间下落着 莉娜莉娅站了起来,用手抚着表盘的玻璃。我也站了起来 「明明要回去了」 她说道 「嗯」 我回答着 「明明就要不在了」 「嗯」 「再也不能说话什么的,我讨厌这样」 「我也是」 「明明还想多听听你的声音,还想一起出门,还想尝尝夕做的料理」 「抱歉」 「你会记住我吗?」 「永远不会忘记的」 「真的吗?」 「绝对是」 「那这样的话」 莉娜莉娅转过身来。背对着宛如燃烧着一样的赤红的光,露出了满脸的微笑。那是真的非常,非常漂亮的笑脸 「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就算夕不在了,也一直,一直都喜欢着你」 随着夕阳的一束光辉的消失,她脸颊上的泪水流淌而下 「我们结婚吧」 我抱住了莉娜莉娅。觉得我应该这样做,也只能这样做。她两手绕到我的背后。把脸埋在我肩膀上的她,小声抽泣着。对只能惹哭她的自己,我感到非常没出息 啊啊,为什么我会 在结束如此接近之前,都一直没发现呢.明明她一直都在这里 我忍住了泪水。手上用力地抱紧了莉娜莉娅纤细的身体 夕阳正消失在山头的另一边。最后的光变成了一丝细线,终于消失了。夜晚的脚步声已经如此接近了 已经,要结束了,我这样想着 尾声 1 人生里需要安逸 安逸的意思也就是说,无需顾虑任何人,也没人来打扰,仅让自己得到满足的时间 比如,我感到安逸的时候,就是这样子擦着玻璃杯的时候 刚洗过的玻璃杯还滴着水。用清洁的毛巾拿起玻璃杯,擦拭水滴。玻璃杯的边缘处,接触到客人们嘴唇的地方更细致地擦着。最后把全部都擦好之后,既无指纹又无污垢的艺术品就诞生了 放到光的映衬之下一看。让人着迷。而这正是,所谓的安逸 把擦好的几个玻璃杯放到碗橱里摆好。一个又一个仔细地,跟排队一样。等直到认真摆完最后一个的时候,注意力又转移到下一件事上去了 我拿起叠好放在柜台上的黑色围裙,卷在腰间系好带子。开店准备已经完成了 从柜台里面走出去,再一次地,在店里走一圈确认一下有没有垃圾掉在地上,有没有椅子没摆整齐,桌子上与没有污垢 因为本来是酒馆,店里相当宽敞。柜台座位有十个,四张四人桌,三张双人桌。尽管这样,空间还是有空余的。职工有我一个。若是问这样能不能营业的话,答案是可以的。要问为什么的话,原因是来的客人不多 巡视完了之后,我直接走到了外面 在晴朗地让人无话可说的天空上白云在随心所欲地飘浮着。在昨天之前还是要下雪的模样完全不同,阳光非常温暖。大路上的积雪在融化着,房檐处啪嗒啪嗒地流淌着融水。店前堆着的雪人,也快要坍塌了 「这里,是间店吗?」 身旁传来了招呼声,让我的肩膀跳了一下。一个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旁边。看着我的瞳孔泛着绀碧般艳丽的颜色。后脑勺高的位置绑着的一束头发,有着夕阳一般的火红 「——当然。但是,这不是一间普通的店」 她眼里泛着泪水。然而却是一副笑脸。我也跟着自然地笑了 「这是一间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咖啡馆」 那是在一个晴天里发生过的事情。在这间店前,我跟她相遇了。没错,一言一句都如这般重现着回忆 「呀啊,莉娜莉娅。又见面了呢」 她走了过来,砰地锤了一下我的左胸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呀」 「到底为什么呢?我也不太清楚」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不过这次我觉得原因应该不在我」 「那些事情怎么都好了,比起这些」 更进一步地,拉近了距离,莉娜莉娅额头靠着我的胸膛 「只要你还在这里的话,怎么都好」 对于这点,我完全赞同 2 「为什么你还在呢?」 列薇小姐皱着眉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我 「这我也想知道呢」 坐在旁边的莉娜莉娅一脸诧异地侧目看着我 就在刚才,抱着书本的列薇小姐慌张地出现了。说变成白纸的书页又恢复了原样 「迷宫事变真的发生了吗?」 「那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列薇小姐点着头。「昨夜,迷宫事变发生了。确认有魔力震的产生。你要是不消失的话反而奇怪了」 「哈啊。真不好意思」 「啊,不,是我失礼了。容我道歉。毕竟这算是异常的事例」 「有这么罕见吗?那个,异世界人留下来的这件事」 对莉娜莉娅提出的这个问题,列薇小姐回答道 「在跟世界没有联系的前提之下,随着迷宫事变而消失才是正常的现象。过去这里都没有异世界人留下来的记录」 「那么,这家伙如今没有消失的原因,是因为跟世界产生了联系?」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考虑的,但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 「对人类而言不存在这样的办法。相传唯一的方法,就是利用龙所拥有的着将个体跟世界连接起来的力量,但那已经算是连存在与否都无法知道的传说了」 「那个,不好意思。龙的力量是……?」 我欲言又止地问道。列薇小姐一边歪头疑惑,一边解释道 「有一个被称为龙的新娘的古老习俗。过去被称为盖修的一族,曾把决定要结婚的新娘献上给龙。新娘要是被看上并授予祝福的话,那个婚姻就会跟世界而联系起来,直至来世都能得到幸福。而龙已经消失了数百年的如今,盖修一族只能依靠着独自的信仰祭祀着龙而已」 这跟法尔汉先生的话,又出现了内容的分歧。是因为人跟龙看待的角度不同吗,或者说是随着长久的时间发生了变化吗,这我也不太清楚 只不过,为什么我还能留在这里。那个理由我已经预想得到了 「你有什么头绪吗?」 列薇小姐问道 我悄悄看了莉娜莉娅一眼,她正用着「看,果然你干了些什么吧」的眼神看过来 「不,完全没头绪」 我露出笑脸回答道。营业式的微笑是我的得意本领 莉娜莉娅深深地叹了口气 3 也累了,我要睡了 说完,莉娜莉娅登上了二楼。看来昨晚没有睡着。因为原因在我,所以我也觉得很抱歉 列薇小姐在平日的座位上坐着,跟往常一样看着书。一脸严肃的样子。因为原因在我,所以我也觉得很抱歉 不,正确来讲应该说是法尔汉先生的原因吗,或者是托他的福吗 我正要在柜台上用手撑着脸的时候门铃响了。我看过去。阿贝尔小姐呼吸断断续续地走了进来 「很抱歉店长,我完全,给忘记了」 「没关系的」 「为什么会忘记了呢,连我自己都完全不明白」 看着慌慌张张地拼命解释的阿贝尔小姐,我不禁脸颊放松了。啊啊,自己被回想起来了。仅凭这点就足够让我开心了 「真的没关系。我明白的」 我说着算啦算啦地抚慰着。尽管如此阿贝尔小姐还是很惶恐的样子,忽地低下了头,然后像是被骂的小孩一样仰起视线看着我 「……真的,愿意原谅我吗」 「当然」 「那个……今天,我听说这里要举行派对的……」 「啊」 说起来,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之前想着反正要消失了所以没怎么考虑。今天本应举行无暗夜的派对的,而且还没邀请阿贝尔小姐 「不好意思,因为之前没机会遇到你。可以的话你能来参加吗?」 阿贝尔小姐如同少女一样笑着点了点头 「但是真困扰啊,食材跟饮料我都没准备好呢」 事到如今还会有些什么办法吗。要是市场上还没卖光就好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衣摆被拉了拉 「……其实,我有带上在迷宫里回收的食材过来当手信。希望能派上用场」 「啊,真的吗?帮大忙了」 阿贝尔小姐从魔法皮包里不断地取出了食材堆放在桌子上。虽然看起来量相当多,但考虑到预定参加的人数的话还是心里没底 门铃又响了。「嘿诶」一个听起来很蠢的招呼声迎面而来。是戈尔爷爷。两手上抱着非常多的纸袋 「哎呀,好久不见了夕酱。为什么会完全忘记今天的事情了呢。我可是急忙赶过来的」 「非常抱歉。我也遗忘了」 接着进来的是秘书小姐,手上拿着的东西多到遮住了脸。看来全都是些食材 「不用了呀,能过来我就很感谢了。拿的东西真多」 「无暗夜时被招待的人要带上食物作为手信去参加,是类似习俗一样的事情。我拿了相当多过来呢」 「原来如此,所以才」 刚说到这里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夕先生,早上好!承蒙今天的招待实在非常感谢!」 称为最快派送员的希露露冲了进来。看见戈尔爷爷他们之后「你们好!」用明亮的声音打起了招呼 就像点燃了引线一样,接下来一直有常客过来。无论是谁都有带着手信,并叫着我的名字。桌子一会儿就被堆满了 「……真是惊人的量」 我在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食材面前抱着胳膊。觉得心里没底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反而担心着能不能吃完 「看来是压轴的时候呢」 「呜哇啊」 「怎么了吗真是失礼呢」 不知不觉间艾娜站在了身旁 「能不能别吓我?」 「是夕桑你自己擅自被吓到了而已吧」 不过,她说着环顾了一下店里 「不过这种情形没发现虽说也是很正常的」 四处都已经开始拿着各自的饮料跟食物在享受起来了。热闹得甚至让我怀疑是不是有人擅自把酒带了过来,连门口铃铛声 都听不见了 「那么,莉娜莉娅小姐呢?」 「嗯,已经和好了」 「那就太好了」 「你跟莉娜莉娅说过了对吧?谢谢。真的帮大忙了」 艾娜转过了脸 「真是的,都是因为你们两人都很让人操心。差不多的时候就该冷静下来了」 「实在惭愧」 艾娜可以说已经帮了我好几次了。没有她的话我肯定没办法在这里重新振作起来 「现在终于可以给莉娜莉娅小姐庆祝合格了」 「——嗯,是啊」 莉娜莉娅她,要去到很远的镇子。我重新有了这份实感。但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感到难受了 「会觉得寂寞吗?」 「这是当然。不过,毕竟只是稍微有点远而已」 「说稍微什么的,那可是相当远的距离呢?」 面对艾娜这无语的语调,我回以笑脸 「跟异世界比起来就跟附近差不多了」 她先是摆出了个呆住的表情,忽地放松了力气,艾娜露出了非常柔和的目光 「稍微不见一会儿就变成相当可靠的样子了呢」 「毕竟也算是个男人。必须展示一下自己的可靠之处才行」 「啊啦,这我可是早就察觉了」 在我接着开口之前,艾娜就走开了 响起了比喧闹声更大的开门铃铛声,一个身子高大的男性走了进来 「船长!」 「噢」 船长环视了一下店里 「怎么,这不是相当的盛况吗」 「欸欸,实在是太好了」 「证明小兄弟你的店受到这般的喜爱着呢。什么啊,搞得要过来说服你的我反而像是个傻瓜一样了」 「说服吗」 「隐退那件事我要撤回了。收集到的金钱花在了新的船上了。毕竟都对小兄弟你了不起地说教了一番,觉得必须得让你见识一下男人的生存之道才行」 砰地敲了敲我的后背 「看来已经没必要了。你的龙骨,已经好好地回来了不是吗。这样看来,反而是我要被小兄弟你影响到了呢」 欸欸,我点着头说道 「都是托了大家的福」 「既然这样你得好好地偿还这份人情才行呐。至于豆的那方面就交给我吧」 他豪爽的笑声,让店里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接着马上又看向其他地方了。店门前一驾马车抵达了,摩鲁摩鲁跟科尔雷奥尼先生来到了。马车的货台上食材堆积地几乎要溢出来一样,这让店内响起了一阵欢呼 4 黄昏过后,不正经的那些人们也逐渐增加了。都是这间店在深夜营业的时候光顾过的常客们。不仅诺尔托莉跟她的母亲一起来了,波尼婆婆也不知何时坐在了椅子上 那人终于出现的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法尔汉先生!」 我跑上前去,把他拉进了柜台的内侧 「嗯,唔?」 法尔汉先生蜷缩着巨大的身体,跟我对视着 「怎么那么迟啊」 「抱歉。因为听说派对的惯例是要带上手信的。所以我去山上狩猎去了。有点棘手」 我踌躇着要不要问他,是狩猎了什么。连法尔汉先生都觉得棘手的话,对我来说肯定是无法应付的 「……回头再问吧。比起这个法尔汉先生,你给了我祝福对吧?」 听了列薇小姐的话之后,我一直不停思考着。我能够留在这个世界的原因,无疑是因为受到了龙的祝福 「那个结婚仪式的时候,你确实是这样说过了对吧。说,给在场的人施与祝福。那,也包括了我对吧?」 我直直看着他。法尔汉先生露齿一笑 「啊啊。说得没错」 「那你那个时候就知道,我可以不用回去了吗?」 「不,那不对」他摇了摇头。「我最多不过是,给你的话语和你自身施与了祝福而已。单靠这些并不能产生跟世界的联系」 「但是,我现在能够像这样存在在这里了」 「那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不管是留下,还是回去,我都尊重你的意思,并祈求了你一生多福而已。龙不能连人类的未来都决定下来。龙的祝福只不过是给它推了一把而已」 「强烈的感情,吗?」 「那是根连世界的摇晃都没办法切断的线啊。对他人的思念,绝不忘记的誓言,就算远去也祈求着对方幸福的感情——你们,不是把它称呼为爱吗?」 忽地,我回想起了波尼婆婆的侧脸。那个夜里,在提瑟跟菲利斯小姐的旁边,波尼婆婆述说着失去了踪迹的那位重要的人的事情。那个应该是跟我来自同一个世界的,那个人的事情 是啊,我还记得着。无论是波尼婆婆,还是菲利斯小姐,都没有忘记那位从这个世界消失的人的事情 回过头看向法尔汉先生,我笑了。不知不觉地,胸口的深处像是什么洋溢开来了一样 「也许就是这样呢」 「夕能留在这个世界这件事实在是可喜可贺。又可以喝咖啡了」 「其实这才是,你最为在意事情对吧?」 「……咳咳」 这时他故意咳嗽了一下,「不过,真亏你可以留下来了。是互赠了缎带,交换了誓言,跟那个女的凑成了一对吗」(ps:原文あの女と番となったか,貌似这里的“番”是形容动物雌雄一对的) 「一对这说法有点……嘛,虽然说得没错……」 「那真是值得庆祝。男的迎娶妻子之后算是独当一面了」 是吗,说起来,虽说是顺着气氛而行,我毕竟跟莉娜莉娅求婚了,她也接受了。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成为了夫妻了 「真厉害。完全没有实感」 「最初是这样的。之后马上就明白了」 以法尔汉先生怕老婆这点来看,我没问他是因为什么而马上知道的。 「那个,有点我很在意的,缎带是必须要交换的吗?」 「嗯。那是有着将决定自己命运的丝线托付给对方的含义。彼此通过互赠着生命而强力地连结在一起。人类就是这样不断重复着相任而积累起来的历史,从而联系着世界」 「哈啊……原来如此」 莉娜莉娅从雪人脖子上解开,然后交给了我黑色的缎带。该说一切都是多亏了那一瞬间吗。真没想到,这成了作为我收到莉娜莉娅回复的象征了 等下,这时我想到了一个疑问。送出黑色缎带的含义应该是常识来的。莉娜莉娅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话,那时候? 这时,门口铃铛响了。我伸长脖子从柜台这里往那边一看,是阿鲁夫先生和苏菲亚小姐。他们进到店里,看起来被附近充斥着的喧闹声给吓到了的样子 「啊,法尔汉先生,那两人过来了」 「是吗。那过去吧」 正站起来的时候传来了戈尔爷爷响亮的声音 「什么。这不是白色缎带吗。恭喜新婚!」 这样一来四处响起了欢声跟口哨声和祝福的声音。虽然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那两人还是露出了笑颜 「那是什么」 我下意识小声说出口的疑问,得到了艾娜的回复 「新婚的女性在一个月期间,都要在头发上系上白色的缎带。作为迈出新的人生门槛的证明,而受到大家的祝福,是……」 话未说完就中断了,她呆呆地张开着嘴巴,看向一处 想着是什么回事呢我也看了过去,然后明白了原因 注意到的不只是我们而已。祝福声逐渐静了下来,一个,又一个人都朝那人看了过去 从连接到里面的通路走出来了的,是莉娜莉娅。估计是从浅睡中刚醒过来吧。虽然那副身姿还是平时不变的制服 「莉、莉娜莉娅、小姐……那、是、那是……」 艾娜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莉娜莉娅。正确来说,是绑着头发的那东西。莉娜莉娅系着很眼熟的白色缎带。 被店里的视线集中看着,貌似实在是不太舒服的样子。她脸颊泛红,看向了不相干的地方 下一瞬间,咚地爆发出了声响 有女性们的欢声,有男性们的悲鸣,有恭喜的祝贺声,也有问对方是谁的询问声。其中,我被艾娜扯住了衣领 「啊,等」 艾娜一脸泪目地瞪着我,虽然明白她想说什么,我却没能听下去。被男性们包围了起来,被挤得喘不过气了 「终于出手了吗店长!」「居然对我的莉娜莉娅出手了!」「可恶,恭喜了啊!」「虽然值得庆祝但真是个幸福得想让人打他一顿的家伙!」 四面八方都在敲着我的背。究竟是在祝福还是在发泄呢。基本都是后者吧 「好痛好痛!都说好痛了!」 「嘿,说些什么啊幸福的家伙!」 有谁在敲着我肩膀 我挪开护着脑袋的手,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都是些熟悉的脸,大家,都在笑着。艾娜正咬着手帕。诺尔托莉被母亲押着呻吟着,缠磨人的戈尔爷爷正被秘书小姐制止着 我环视着各位。在这里,在这间店聚集起来的人们,才正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得到的羁绊 而且还有个比谁都要温暖地,注视着我的女孩。她正看着狼狈不堪的我苦笑着。这时我会说些什么呢,她已经预料到了吧。一副无语了的样子嘴唇动着说了声「傻瓜」。所以我面对着围在我身边的男性们,摆出了一副得意至极的表情 「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 噌地,隔了一瞬间空白之后,响起了男性们的悲鸣和怒号,我又一次手忙脚乱地接受起了祝福 真是的,这简直是个最棒的夜晚啊 5 走出店外,夜色已经笼罩了街道。但是街道上到处还传来着人们快活的声音 因为店里的热气实在太厉害了,寒冬天空之下的空气正好让人舒服 我取出了口袋里面的纸。完全变得破破烂烂了。轻轻沿着折痕打开后,那里并排着常客们的签名。溢满在纸上,几乎没有空隙。完全恢复了原样。我又仔细地叠好,小心地放回到口袋里 店里回响着笑声。我一边背对着它一边抬头看向天空。圆月在上面高挂着。无数的星星四散而开 会有一天,我会对自己选择的道路感到后悔吗 原本的世界,自己没有回去那个有着我家人的地方,我会觉得后悔吗 不知道。不过,要是能转达他们,我现在能这样子健康地生活着的话就好了。在新的地方开着店,有很多人上门光顾,遇到了喜欢的人,让我打心底地决定了这里就是我的栖所。这样告知之后,大家会祝福我吗 背后的门打开了。喧哗声瞬间大了一档,然后又变小了,站在我旁边的是莉娜莉娅 「在想事情?」 「嗯,想着真想向家人介绍一下莉娜莉娅啊」 「……没问题吧。真亏你能骗走夕呢,感觉会被这样子骂呢」 「没事的。感觉母亲她应该会高兴地疼爱起莉娜莉娅。大概会说出,正好也想要个女儿呢,这样子的话」 冬夜的天空真的非常漂亮。吐出的气息冻结成白色,马上又轻轻地消融而散 「觉得寂寞吗?」 莉娜莉娅看着我 「是呢。不过,还有莉娜莉娅你在」 店里又响起了欢笑声。接着传来了什么东西倒下的声响。他们在干着什么呢 「……还有愉快的客人们在,所以没关系的」 「是吗」 莉娜莉娅点着的头上,有着被月光照映出淡淡光辉的白色缎带 「你戴上了呢」 她像是用手遮挡着一样摸了摸缎带,然后像是掩饰着害羞一样摸了摸头发 「这是因为,呐。毕竟都这样了」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真的很在意过的」 「不可能那么随便就戴上去的吧」 这根白色缎带,是莉娜莉娅初次的生日的时候我作为礼物送给她的东西 「反正是不清楚含义就送了过来的吧,那个时候」 「我要是说,其实我是知道含义才送的话,你怎么办?」 「哈啊?」 张大了眼睛,莉娜莉娅的脸转眼间就红了。但是看起来马上就察觉到自己被戏弄了的样子,转睛瞪向我 「你啊,真的是,哎」 接着她夺过我的右手,莉娜莉娅向后转身 「好了,要回去了」 那一天,戈尔爷爷说过的话,我如今还记得着 不是只有家才是归所 我,想让这件店铺成为无论是谁都能当做是归所的场所 这里是异世界。有着魔法,有着迷宫,也有像是兽人之类的人们。我决定了要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可是这里,这间店,不是我的归所。归所不是有着实际形态的东西,而是心中不可动摇的支柱 总有一天我怀念起原本世界的那一天会到来吧。被思念家乡的情绪击溃内心的日子,还有自问着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的日子,都会出现也说不定 但是,肯定没事的。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 我紧握着手中的温暖 莉娜莉娅回过头来,朝我微笑着 只要有了这个,无论怎样的日子我都能跨越过去。正是这里,正是这手中的温暖,才是我的归所 莉娜莉娅打开了门。而店里,洋溢着让人吃惊一般的热闹欢声。 后记 在关于小说写法的指南书上,有一点肯定会写的。请决定好结局再开始写。这就跟不知道目的地的话,就出发不了是一样的道理 但这对网络小说来讲,却不一样 可以随意地去写,随意地去读这一点,是网络小说的优点,也就是说就算结局也行,不结局也可以。因此当自己享受着的小说的更新时,就算有一天里啪地消失不见了也有可能发生的 这种「已经永远都更新不了了」的状况,被称作是,腰斩。(ps:原文,エタる,罗马音etaru)听起来像是跟eternal相关的词语(ps:英文意思是,永恒的; 永不停止的) 「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本来也是网络小说。十年前开始投稿,好几次中断过(原文是エタっていました,感觉翻译成腰斩怪怪的)。而能够像如今这样复活,甚至得以成书,实在可以说是奇遇 在网络上连载中,数年之后更新再开的时候,曾经收到过这样的感想 「是因为现实生活过得不好所以才回来的对吧」 我读到这时,呀咧呀咧地摇了摇头 日本国语教育的弊端在此体现出来了。从小说上抽取出来的文章上划着线,请写下作者此时的心境,之类的,因为老是出这样的问题,所以才培育出了想法这么深刻的人了。虽然的确是这个原因。读者,真是敏锐 虽然偶尔会出现这样子让人内心刺痛的感想,在自己辛苦的时候,这个故事跟各位读者的话语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所以我也有过不想结束的心情。当进展到相当舒适的时候,直接中断的话,就会产生一种仿佛无论何时都能回到这里的留恋。这个故事,对我自己来说不知不觉成为了类似于内心的故乡一样的存在了 在角川举办的竞选里得到了特别奖,让故事能够以书本的方式重生了。同时其他的得奖者各位的作品虽然也一样出版了,但拙作是其中最慢的。要问为什么的话,是因为我发现了自己还没找到这个故事该完结的方式,和去完结的觉悟 尽管如此总算是一本,又一本地书写着,终于抵达了这里。夕的故事,在本作划上句号了 虽然对我自己来说,是很想一直舒适地继续停留住的,但这样一来,对夕而言没有答案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正因他是由于作者擅自意愿才开始这漫无终路的旅程,所以此时为他指明终点,果然应该是作者的义务吧 写完第一卷的时候,我就决定好了一个结局。虽然不知道会写到多少卷,我想着,最后的一幕应该是这样才行。但写完第六卷最后一页的时候,那个预定已经改变了 能抵达到这里时,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而其中诞生出新的答案,我觉得毫无疑问是夕所选择的结果。也多亏了从网络小说,或者说是从第一卷开始一路陪伴着的许许多多的常客们 虽然我因为记忆力不好连昨天的晚餐记忆都变得暧昧不清了(大概是燉煮蘿蔔泥雞肉),但不可思议地还有记得的事情。十年前,在我泛读着网络小说的某一天,产生了自己也写写看的想法。在我洗澡洗着头的时候,忽地浮现起某个情景 主人公在柜台里擦着玻璃杯。那有着位奇异的常客,跟他互相在闲聊着。常客是个奇怪的人,对自己无法融入日常社会而辛苦着,但主人公却毫不介意。要问为何的话,只因他是从异世界过来的,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常识 以这为起点,这个故事就已经开始了 以一个人灵光一闪开始的故事经过十年之后,得以成书,如今以这样的方式抵达了各位的手中,这真让人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在网络的一角阅读过,发表过感想,一起享受在理想乡的各位。在角川里援助过的各位 成书之后一直照顾过我的编辑担当的有马先生 给美妙的世界观赋予形态的插画师u介先生 蔦屋空先生则是,以漫画这种新世界构造出这个作品 再加上校正,设计,印刷等,众多的各位真是承蒙关照了。借此机会衷心地献上感谢之情 更重要的,我要无比感谢,享受了这个故事,并支持着的众多的读者们。要是没有大家的话,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最后,「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将于今年秋天发售。会在コンプエース短篇连载的四话里,加入特别新写的内容。务必享受一下! 好了,营业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虽然还残留着寂寞的心情,期待着能在某处再次相遇。那时请随意地跟我打招呼喔 能陪伴到最后,真的十分感谢。好了,回去时请走这边。留心脚下慢走 二零一九年 五月 风见雞 在关于小说写法的指南书上,有一点肯定会写的。请决定好结局再开始写。这就跟不知道目的地的话,就出发不了是一样的道理 但这对网络小说来讲,却不一样 可以随意地去写,随意地去读这一点,是网络小说的优点,也就是说就算结局也行,不结局也可以。因此当自己享受着的小说的更新时,就算有一天里啪地消失不见了也有可能发生的 这种「已经永远都更新不了了」的状况,被称作是,腰斩。(ps:原文,エタる,罗马音etaru)听起来像是跟eternal相关的词语(ps:英文意思是,永恒的; 永不停止的) 「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本来也是网络小说。十年前开始投稿,好几次中断过(原文是エタっていました,感觉翻译成腰斩怪怪的)。而能够像如今这样复活,甚至得以成书,实在可以说是奇遇 在网络上连载中,数年之后更新再开的时候,曾经收到过这样的感想 「是因为现实生活过得不好所以才回来的对吧」 我读到这时,呀咧呀咧地摇了摇头 日本国语教育的弊端在此体现出来了。从小说上抽取出来的文章上划着线,请写下作者此时的心境,之类的,因为老是出这样的问题,所以才培育出了想法这么深刻的人了。虽然的确是这个原因。读者,真是敏锐 虽然偶尔会出现这样子让人内心刺痛的感想,在自己辛苦的时候,这个故事跟各位读者的话语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所以我也有过不想结束的心情。当进展到相当舒适的时候,直接中断的话,就会产生一种仿佛无论何时都能回到这里的留恋。这个故事,对我自己来说不知不觉成为了类似于内心的故乡一样的存在了 在角川举办的竞选里得到了特别奖,让故事能够以书本的方式重生了。同时其他的得奖者各位的作品虽然也一样出版了,但拙作是其中最慢的。要问为什么的话,是因为我发现了自己还没找到这个故事该完结的方式,和去完结的觉悟 尽管如此总算是一本,又一本地书写着,终于抵达了这里。夕的故事,在本作划上句号了 虽然对我自己来说,是很想一直舒适地继续停留住的,但这样一来,对夕而言没有答案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正因他是由于作者擅自意愿才开始这漫无终路的旅程,所以此时为他指明终点,果然应该是作者的义务吧 写完第一卷的时候,我就决定好了一个结局。虽然不知道会写到多少卷,我想着,最后的一幕应该是这样才行。但写完第六卷最后一页的时候,那个预定已经改变了 能抵达到这里时,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而其中诞生出新的答案,我觉得毫无疑问是夕所选择的结果。也多亏了从网络小说,或者说是从第一卷开始一路陪伴着的许许多多的常客们 虽然我因为记忆力不好连昨天的晚餐记忆都变得暧昧不清了(大概是燉煮蘿蔔泥雞肉),但不可思议地还有记得的事情。十年前,在我泛读着网络小说的某一天,产生了自己也写写看的想法。在我洗澡洗着头的时候,忽地浮现起某个情景 主人公在柜台里擦着玻璃杯。那有着位奇异的常客,跟他互相在闲聊着。常客是个奇怪的人,对自己无法融入日常社会而辛苦着,但主人公却毫不介意。要问为何的话,只因他是从异世界过来的,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常识 以这为起点,这个故事就已经开始了 以一个人灵光一闪开始的故事经过十年之后,得以成书,如今以这样的方式抵达了各位的手中,这真让人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在网络的一角阅读过,发表过感想,一起享受在理想乡的各位。在角川里援助过的各位 成书之后一直照顾过我的编辑担当的有马先生 给美妙的世界观赋予形态的插画师u介先生 蔦屋空先生则是,以漫画这种新世界构造出这个作品 再加上校正,设计,印刷等,众多的各位真是承蒙关照了。借此机会衷心地献上感谢之情 更重要的,我要无比感谢,享受了这个故事,并支持着的众多的读者们。要是没有大家的话,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最后,「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将于今年秋天发售。会在コンプエース短篇连载的四话里,加入特别新写的内容。务必享受一下! 好了,营业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虽然还残留着寂寞的心情,期待着能在某处再次相遇。那时请随意地跟我打招呼喔 能陪伴到最后,真的十分感谢。好了,回去时请走这边。留心脚下慢走 二零一九年 五月 风见雞 在关于小说写法的指南书上,有一点肯定会写的。请决定好结局再开始写。这就跟不知道目的地的话,就出发不了是一样的道理 但这对网络小说来讲,却不一样 可以随意地去写,随意地去读这一点,是网络小说的优点,也就是说就算结局也行,不结局也可以。因此当自己享受着的小说的更新时,就算有一天里啪地消失不见了也有可能发生的 这种「已经永远都更新不了了」的状况,被称作是,腰斩。(ps:原文,エタる,罗马音etaru)听起来像是跟eternal相关的词语(ps:英文意思是,永恒的; 永不停止的) 「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本来也是网络小说。十年前开始投稿,好几次中断过(原文是エタっていました,感觉翻译成腰斩怪怪的)。而能够像如今这样复活,甚至得以成书,实在可以说是奇遇 在网络上连载中,数年之后更新再开的时候,曾经收到过这样的感想 「是因为现实生活过得不好所以才回来的对吧」 我读到这时,呀咧呀咧地摇了摇头 日本国语教育的弊端在此体现出来了。从小说上抽取出来的文章上划着线,请写下作者此时的心境,之类的,因为老是出这样的问题,所以才培育出了想法这么深刻的人了。虽然的确是这个原因。读者,真是敏锐 虽然偶尔会出现这样子让人内心刺痛的感想,在自己辛苦的时候,这个故事跟各位读者的话语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所以我也有过不想结束的心情。当进展到相当舒适的时候,直接中断的话,就会产生一种仿佛无论何时都能回到这里的留恋。这个故事,对我自己来说不知不觉成为了类似于内心的故乡一样的存在了 在角川举办的竞选里得到了特别奖,让故事能够以书本的方式重生了。同时其他的得奖者各位的作品虽然也一样出版了,但拙作是其中最慢的。要问为什么的话,是因为我发现了自己还没找到这个故事该完结的方式,和去完结的觉悟 尽管如此总算是一本,又一本地书写着,终于抵达了这里。夕的故事,在本作划上句号了 虽然对我自己来说,是很想一直舒适地继续停留住的,但这样一来,对夕而言没有答案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正因他是由于作者擅自意愿才开始这漫无终路的旅程,所以此时为他指明终点,果然应该是作者的义务吧 写完第一卷的时候,我就决定好了一个结局。虽然不知道会写到多少卷,我想着,最后的一幕应该是这样才行。但写完第六卷最后一页的时候,那个预定已经改变了 能抵达到这里时,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而其中诞生出新的答案,我觉得毫无疑问是夕所选择的结果。也多亏了从网络小说,或者说是从第一卷开始一路陪伴着的许许多多的常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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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个人灵光一闪开始的故事经过十年之后,得以成书,如今以这样的方式抵达了各位的手中,这真让人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在网络的一角阅读过,发表过感想,一起享受在理想乡的各位。在角川里援助过的各位 成书之后一直照顾过我的编辑担当的有马先生 给美妙的世界观赋予形态的插画师u介先生 蔦屋空先生则是,以漫画这种新世界构造出这个作品 再加上校正,设计,印刷等,众多的各位真是承蒙关照了。借此机会衷心地献上感谢之情 更重要的,我要无比感谢,享受了这个故事,并支持着的众多的读者们。要是没有大家的话,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最后,「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将于今年秋天发售。会在コンプエース短篇连载的四话里,加入特别新写的内容。务必享受一下! 好了,营业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虽然还残留着寂寞的心情,期待着能在某处再次相遇。那时请随意地跟我打招呼喔 能陪伴到最后,真的十分感谢。好了,回去时请走这边。留心脚下慢走 二零一九年 五月 风见雞 在关于小说写法的指南书上,有一点肯定会写的。请决定好结局再开始写。这就跟不知道目的地的话,就出发不了是一样的道理 但这对网络小说来讲,却不一样 可以随意地去写,随意地去读这一点,是网络小说的优点,也就是说就算结局也行,不结局也可以。因此当自己享受着的小说的更新时,就算有一天里啪地消失不见了也有可能发生的 这种「已经永远都更新不了了」的状况,被称作是,腰斩。(ps:原文,エタる,罗马音etaru)听起来像是跟eternal相关的词语(ps:英文意思是,永恒的; 永不停止的) 「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本来也是网络小说。十年前开始投稿,好几次中断过(原文是エタっていました,感觉翻译成腰斩怪怪的)。而能够像如今这样复活,甚至得以成书,实在可以说是奇遇 在网络上连载中,数年之后更新再开的时候,曾经收到过这样的感想 「是因为现实生活过得不好所以才回来的对吧」 我读到这时,呀咧呀咧地摇了摇头 日本国语教育的弊端在此体现出来了。从小说上抽取出来的文章上划着线,请写下作者此时的心境,之类的,因为老是出这样的问题,所以才培育出了想法这么深刻的人了。虽然的确是这个原因。读者,真是敏锐 虽然偶尔会出现这样子让人内心刺痛的感想,在自己辛苦的时候,这个故事跟各位读者的话语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所以我也有过不想结束的心情。当进展到相当舒适的时候,直接中断的话,就会产生一种仿佛无论何时都能回到这里的留恋。这个故事,对我自己来说不知不觉成为了类似于内心的故乡一样的存在了 在角川举办的竞选里得到了特别奖,让故事能够以书本的方式重生了。同时其他的得奖者各位的作品虽然也一样出版了,但拙作是其中最慢的。要问为什么的话,是因为我发现了自己还没找到这个故事该完结的方式,和去完结的觉悟 尽管如此总算是一本,又一本地书写着,终于抵达了这里。夕的故事,在本作划上句号了 虽然对我自己来说,是很想一直舒适地继续停留住的,但这样一来,对夕而言没有答案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正因他是由于作者擅自意愿才开始这漫无终路的旅程,所以此时为他指明终点,果然应该是作者的义务吧 写完第一卷的时候,我就决定好了一个结局。虽然不知道会写到多少卷,我想着,最后的一幕应该是这样才行。但写完第六卷最后一页的时候,那个预定已经改变了 能抵达到这里时,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而其中诞生出新的答案,我觉得毫无疑问是夕所选择的结果。也多亏了从网络小说,或者说是从第一卷开始一路陪伴着的许许多多的常客们 虽然我因为记忆力不好连昨天的晚餐记忆都变得暧昧不清了(大概是燉煮蘿蔔泥雞肉),但不可思议地还有记得的事情。十年前,在我泛读着网络小说的某一天,产生了自己也写写看的想法。在我洗澡洗着头的时候,忽地浮现起某个情景 主人公在柜台里擦着玻璃杯。那有着位奇异的常客,跟他互相在闲聊着。常客是个奇怪的人,对自己无法融入日常社会而辛苦着,但主人公却毫不介意。要问为何的话,只因他是从异世界过来的,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常识 以这为起点,这个故事就已经开始了 以一个人灵光一闪开始的故事经过十年之后,得以成书,如今以这样的方式抵达了各位的手中,这真让人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在网络的一角阅读过,发表过感想,一起享受在理想乡的各位。在角川里援助过的各位 成书之后一直照顾过我的编辑担当的有马先生 给美妙的世界观赋予形态的插画师u介先生 蔦屋空先生则是,以漫画这种新世界构造出这个作品 再加上校正,设计,印刷等,众多的各位真是承蒙关照了。借此机会衷心地献上感谢之情 更重要的,我要无比感谢,享受了这个故事,并支持着的众多的读者们。要是没有大家的话,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最后,「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将于今年秋天发售。会在コンプエース短篇连载的四话里,加入特别新写的内容。务必享受一下! 好了,营业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虽然还残留着寂寞的心情,期待着能在某处再次相遇。那时请随意地跟我打招呼喔 能陪伴到最后,真的十分感谢。好了,回去时请走这边。留心脚下慢走 二零一九年 五月 风见雞 在关于小说写法的指南书上,有一点肯定会写的。请决定好结局再开始写。这就跟不知道目的地的话,就出发不了是一样的道理 但这对网络小说来讲,却不一样 可以随意地去写,随意地去读这一点,是网络小说的优点,也就是说就算结局也行,不结局也可以。因此当自己享受着的小说的更新时,就算有一天里啪地消失不见了也有可能发生的 这种「已经永远都更新不了了」的状况,被称作是,腰斩。(ps:原文,エタる,罗马音etaru)听起来像是跟eternal相关的词语(ps:英文意思是,永恒的; 永不停止的) 「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本来也是网络小说。十年前开始投稿,好几次中断过(原文是エタっていました,感觉翻译成腰斩怪怪的)。而能够像如今这样复活,甚至得以成书,实在可以说是奇遇 在网络上连载中,数年之后更新再开的时候,曾经收到过这样的感想 「是因为现实生活过得不好所以才回来的对吧」 我读到这时,呀咧呀咧地摇了摇头 日本国语教育的弊端在此体现出来了。从小说上抽取出来的文章上划着线,请写下作者此时的心境,之类的,因为老是出这样的问题,所以才培育出了想法这么深刻的人了。虽然的确是这个原因。读者,真是敏锐 虽然偶尔会出现这样子让人内心刺痛的感想,在自己辛苦的时候,这个故事跟各位读者的话语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所以我也有过不想结束的心情。当进展到相当舒适的时候,直接中断的话,就会产生一种仿佛无论何时都能回到这里的留恋。这个故事,对我自己来说不知不觉成为了类似于内心的故乡一样的存在了 在角川举办的竞选里得到了特别奖,让故事能够以书本的方式重生了。同时其他的得奖者各位的作品虽然也一样出版了,但拙作是其中最慢的。要问为什么的话,是因为我发现了自己还没找到这个故事该完结的方式,和去完结的觉悟 尽管如此总算是一本,又一本地书写着,终于抵达了这里。夕的故事,在本作划上句号了 虽然对我自己来说,是很想一直舒适地继续停留住的,但这样一来,对夕而言没有答案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正因他是由于作者擅自意愿才开始这漫无终路的旅程,所以此时为他指明终点,果然应该是作者的义务吧 写完第一卷的时候,我就决定好了一个结局。虽然不知道会写到多少卷,我想着,最后的一幕应该是这样才行。但写完第六卷最后一页的时候,那个预定已经改变了 能抵达到这里时,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而其中诞生出新的答案,我觉得毫无疑问是夕所选择的结果。也多亏了从网络小说,或者说是从第一卷开始一路陪伴着的许许多多的常客们 虽然我因为记忆力不好连昨天的晚餐记忆都变得暧昧不清了(大概是燉煮蘿蔔泥雞肉),但不可思议地还有记得的事情。十年前,在我泛读着网络小说的某一天,产生了自己也写写看的想法。在我洗澡洗着头的时候,忽地浮现起某个情景 主人公在柜台里擦着玻璃杯。那有着位奇异的常客,跟他互相在闲聊着。常客是个奇怪的人,对自己无法融入日常社会而辛苦着,但主人公却毫不介意。要问为何的话,只因他是从异世界过来的,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常识 以这为起点,这个故事就已经开始了 以一个人灵光一闪开始的故事经过十年之后,得以成书,如今以这样的方式抵达了各位的手中,这真让人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在网络的一角阅读过,发表过感想,一起享受在理想乡的各位。在角川里援助过的各位 成书之后一直照顾过我的编辑担当的有马先生 给美妙的世界观赋予形态的插画师u介先生 蔦屋空先生则是,以漫画这种新世界构造出这个作品 再加上校正,设计,印刷等,众多的各位真是承蒙关照了。借此机会衷心地献上感谢之情 更重要的,我要无比感谢,享受了这个故事,并支持着的众多的读者们。要是没有大家的话,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最后,「放学后的异世界咖啡馆」的漫画将于今年秋天发售。会在コンプエース短篇连载的四话里,加入特别新写的内容。务必享受一下! 好了,营业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虽然还残留着寂寞的心情,期待着能在某处再次相遇。那时请随意地跟我打招呼喔 能陪伴到最后,真的十分感谢。好了,回去时请走这边。留心脚下慢走 二零一九年 五月 风见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