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红豆不相思》 第01章 情妇 热,浑身都难受的厉害。 “求求你,救救我……” “救你?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冰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交易。 理由?什么理由?她慌不择路:“只要你能救我,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是吗?你可不要后悔。” “不会,我不会后悔……” 回应她的,是刺骨的冷水铺面直下的寒意,激散了她体内些许焦躁的热意。 可她还是受不了,往那个男人身上爬去…… “啊——不要!” 南禾惊恐的从床上坐起,一道惊雷从窗边划过,将她从梦境拉回了现实。 她粗喘着气,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又来了,半年了,她已经成为陆予止的情妇半年了。 这半年里她经常会从噩梦中醒来,然后等待着重复的折磨。 一日复一日,好似没有尽头。 “啪嗒”一声,房门被打开,陆予止好整以暇地走进来,抬眸看了她一眼,那深邃的瞳孔,仿若黑不见底,让南禾颤抖得更厉害了。 “怎么?你在害怕?”轻佻的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陆予止慢慢地迈腿朝她走来。 南禾低下头,紧闭着眼。 有阴影投下来,遮住了光。 陆予止走到南禾跟前,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睁开眼。 他像是在欣赏自己的猎物一般,视线在她脸上逡巡。 又是这样侵略的眼神,让南禾不由想起两人相遇的缘起。 那时她被兼职店里的老板看上并下药,好不容易逃开却误闯进陆予止的地盘。彼时她被烈药灼烧了理智,哭着喊着要陆予止救她,陆予止答应了,她原以为自己终于逃脱了被摧残的厄运,却未曾想又深陷另一道深渊。 陆予止救她的代价,是让她成为他的情妇,她后悔了,可她却逃不掉。 陆予止向来说一不二,手段狠辣,想要的东西从来都要握在手心,怎么会让南禾从他手心逃开? 陆予止的手抚上南禾的脸,只是那么一下,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跳了开来。 陆予止轻笑一声,看着她蜷缩在一起的模样,挑了挑眉,只是觉得她更有趣了。 “干什么?不让我碰你?”他看着她,暧昧地俯身在她耳边耳语,声色却是透着寒意,“可是南禾,你自己说说,你身上的哪一处,是我没碰过的?” “走开——不要,不要靠近我——”南禾捂着耳朵,喃喃不停。 她像是失了理智,“嚯”地站起来,推开陆予止,迈开腿就跑。 陆予止看着她赤着脚跑过去的模样,裙摆摇曳,一双赤足如牛乳般嫩白,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南禾跑到房门口,使出全力拧门锁,门仍是打不开,已经被他反锁了。 她泄下气来,无力地转过身去看着他。 他现在,连人身自由都不给她了么? 陆予止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脸部轮廓柔和了许多,不似平常那样紧绷冷冽,是个俊俏的人,生得极好,眼眉微挑,鼻梁挺直。 难怪a市总是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陆予止只要勾勾手,大把女人扑上去,不为财,也为色。 南禾却觉得眼前的人是恶魔,是救了她的恶魔,也是摧毁了她一切的恶魔。 “门是指纹锁,你打不开的。”他好心地提醒她,瞧着她因为生气奔跑而染上些许红晕的俏生生的脸庞,剧烈喘息而起伏不定的胸脯,凌乱的长发,不整的衣衫…… 陆予止一步一步靠近她,南禾越发紧张起来,她靠着门板,缩着身子,手胡乱抓着,突地摸到了门口桌子上的玻璃花瓶。 她定了定神,紧紧地握住了花瓶。 陆予止的眼神紧锁着她,待走近了,直接揽过她娇小的身子,抵着她光洁的额头,就要吻下来。 “嘭——”地一声,南禾抬起手上的玻璃花瓶就朝陆予止砸去。 陆予止没有防备,他摸着额上渗出的血滴,抓着南禾的手腕,看着她,眸色里闪过一瞬间的狠厉。 能够挑战他陆予止底线的人,大抵只有南禾一个人。 陆予止瞥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渣,忽然轻笑起来,“南禾,你若是想杀我,记得下回要使出全力,不要手下留情,知不知道?” 他一字一句地盯着她说,语气温和,像是在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话那般轻柔。 南禾看着他额上不断渗出的鲜红色的血,哆嗦地看着他,那眼眸里涌动的危险的神色,让她每分每秒都想逃。 可她根本无处可逃,他知道她的软肋,她残疾的父亲,正在上学的弟弟,还有,方斯年——她大学里曾经的男友。 “陆予止……”她颤抖着开口,想求饶。 可陆予止像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深色的眸子将她牢牢网住,不让她躲开:“南禾,记住你当初说过的话。” “不,我不是……”她当然记得,她一度感激陆予止那晚没有碰她还救了她,却不想以这样屈辱的方式来偿还,“陆予止,求求你,你能不能放了我……除了当你情妇,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都行……” “很可惜,除了你这具身体,我对你的其它东西都不感兴趣。”陆予止的手指摩挲着南禾的下巴,“乖乖听话,南禾,不要试图反抗我。” 南禾闻言眼睛像是失了焦距,无力地哀求,“不——陆予止,不要…….” “太迟了。” 他一下子把她抱起来,扔到床上,直接覆了上去,也不顾额上的伤口。 渗下来的血滴到南禾的眼睛上,一滴一滴,鲜红又触目惊心,让她睁不开眼。 闭上眼睛,南禾能感受到陆予止的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能感受到他悍然入侵时,身体那被撕开的疼痛。 陆予止的额上有多痛,就要让她也有多痛。 他眼神清冷地瞧着南禾,一下又一下,强势如野兽。 灭顶的疼痛,让南禾几乎被绝望淹没。 她只觉自己脏得很。 脏得再也没法洗净了。 她想起那个笑起来春风满面的少年,那个会叫她“禾禾”的方斯年。 她曾经想过和他天长地久。 可是她却已经被陆予止拉下了地狱,她再也无法面对方斯年了。 宁静幽暗的夜,室内混杂着血腥的暧昧气味。 陆予止的血混着南禾的眼泪,滴落在床单上,氤氲开来,像是一朵妖冶的曼陀罗。 “你在想什么?”他声色冰冷地开口。 陆予止知道,这个女人跟了他半年多时间,仍是忘不了方斯年。 这样的南禾,让陆予止恼怒。 第02章 强势的占有 南禾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说话!南禾!”陆予止烦躁极了,他受不了这样的南禾,总让他有一种她已经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他挺起腰身,力道加重。 南禾闷哼出声,是痛极了,声音被撞得零零碎碎。 “陆予止……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一开始,她对陆予止的感激,早已消磨在陆予止强势的占有下。 陆予止心头不悦,眼神冰冷:“放过你?南禾,和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难受?” 他话音刚落,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是南禾的手机。 陆予止长臂一伸,拿过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方斯年”的名字,眼底有怒意凝聚。 他把手机扔在床下的地毯上,更加卖力起来。 而手机撞到一个桌脚,自动碰到了接听键。 一时间,室内的喘息声和肢体碰撞的暧昧声音愈加清晰起来。 南禾的眼泪流得更急了,她睁开眼,看着上方的陆予止,他冷漠地看着她,不知餍足地在她身上索取着,而她,无力反抗。 她在陆予止身边,连死都不能。 生不如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平息下来,翻身下床,捡起地毯上的手机,发现是在通话中。 他放在耳边,听到里面传来焦急的声音,“南禾,你怎么了?南禾,你在哪儿?” 是方斯年,陆予止冷冷勾唇,“她很好,我的女人,不劳你费心。” “你是谁?” “陆予止。” 说完这句,陆予止掐断了电话,转头看向床上已经累极迷糊的南禾,她微阖着眼,没有力气动了,汗湿的长发纠结地贴在面上,两颊绯红,身上布满青紫。 陆予止的眼神变得幽暗,去卫生间打了热水,拧了块热毛巾,细细地帮南禾擦洗身子。 他很少这样伺候人,除了对南禾,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对她做这一切。 他身边不乏美丽出挑的美人环绕,南禾的脸蛋,放在那堆美人堆里,最多算上清丽罢了,他却偏偏好她这口,他喜欢她身上的清纯与韧劲,甚至像小豹子一样恨恨地看着他的眼神。 她已经沉沉地昏睡过去了,下面流了血,是他今天没控制好力道。 他叹一口气,拿起软膏帮她涂药。 她总该受点惩罚,这样才能乖一点。 * 南禾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昏暗,镶金丝边的软缎绸被盖在身上,冷气开得刚好。 她摸到身边的手机,里面有很多通未接电话,有一通来自父亲的,其余的都通来自方斯年。 她的手机已经被陆予止监听了。 他这人狠厉,手段又多。 南禾并不敢和方斯年通话,她怕她害了他。 定了定神,南禾给父亲打去电话。 “喂。” “喂,禾禾,怎么样啊,你在新单位实习得还好吧?” “还好的,爸爸,我,我一切都好的。”南禾听到父亲熟悉的声音,忍不住要鼻酸。 母亲早逝,残疾的父亲在城南开一家粥铺,独自拉扯大她和弟弟。 父亲希望她出人头地,她如今却被陆予止囚禁在这里,只能骗家人她是大四找到实习单位了,工作太忙。 “好好,那就好,我就是问问你在外面过的习不习惯,南枝明年要高考啦,我告诉他,一定要向你一样优秀才可以,你们姐弟都有出息,爸爸就高兴啦。” “哎,爸爸你也要照顾好身体。” “爸爸身体好着呢,对了,禾禾,斯年前几天到店里来找你啦,好像找不到你很着急的样子啊,你们吵架啦?” 南禾捂住嘴,颤抖着肩膀,眼泪无声地往下落。 “禾禾,斯年是个不错的孩子,从前还经常来店里帮忙,我看他对你也好的…….” “爸,不说了,我公司太忙了,我工作去了。” “哎,禾禾——” 南禾挂了电话,仰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泪流满面。 方斯年,方斯年……她的初恋,因为陆予止的出现,而无疾而终的初恋。 * 门被打开,很轻的脚步声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南禾向门口望去。 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在离南禾不远处站定,训练有素地微微颔首,“南禾小姐,陆先生怕您闷得慌,让我来照顾您的生活起居,楼下还有司机,您需要的时候,可以带您出去透透气。” 南禾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照顾我么?确定不是监视我?” 妇人有些尴尬地立着,没有说话。 南禾看着她,知道她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她又何苦为难她呢,想到这里,南禾随即放缓了语气,“以后叫我南禾就好,你年纪怕是比我父辈还要大些,怎么称呼?” “我在陆先生家做了十余年的活了,大家都叫我王妈。” “那我也叫你王妈吧。” “哎。”王妈掀起眼帘偷偷瞧着陆先生的这位新女友,脾气倒是比陆先生以前带来的几位千金娇小姐好一些,看起来也顺畅,不似那种难相与的人,而且还是陆先生唯一亲自留下来住着的女人,言语间不禁多了几分亲近,“我按照陆先生吩咐做了些粥点,您下去吃吧。” 南禾点点头,有些艰难地从床上下来,身子仍是疼的,钻心地疼。 她迈着极小的步子走出房间,这栋独栋的别墅是陆予止私下买来的,有个极其雅致的名字,叫藏娇园。 也不知是谁取的,讽刺得很。 王妈做的粥点还算清爽可口,南禾吃了几口,忽然想念起家里粥铺的味道。 南禾煮粥的手艺是从父辈处学来的,煮的红豆粥,粘稠爽口,配上一碟小菜,算的上是赛神仙的美味佳肴。 南禾这几日闲来无事,日日在这儿偌大的别墅里,便也手痒,做了些红豆粥,分与王妈吃。 这日在餐桌前正吃着,就听见外面有熟悉的引擎声由远近及,接着,陆予止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这半个月去国外出差,今天刚刚回来。 风尘仆仆的,是下了机场就赶过来了。 “陆先生,回来了。”王妈迎上去接过陆予止的外套和公文包。 南禾坐在餐桌前,身体僵硬起来,突然觉得没了胃口。 “在吃什么?”陆予止走近她,问。 第03章 只要一用力,他就会死 他有半个月未见到她了,想念得紧。 南禾低头不语。 “是红豆粥,南禾小姐自己做的,真想不到南禾小姐还有这样的好手艺。”王妈出声缓解尴尬的气氛。 “给我来一碗。”陆予止靠着南禾坐下来,目光紧盯着她。 她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甚至对于他的靠近,眼底有几分厌恶。察觉到这些,陆予止有些火大。 他对她日思夜想,甚至为了她提前完成工作,巴巴地下了飞机就赶来找她,她却还给他摆脸色。 他向来是天之骄子,从来只有女人围着他转,哪有他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费尽心思过。 她却毫不领情。 不知好歹……陆予止心里恨恨地想着,伸手捏住南禾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南禾,是不是我最近太宠你了,让你忘了本分?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南禾不想和他说话,冷冷地与他对视一会儿,干脆闭上眼睛。 她这是在和他无声地抗争。 陆予止的火烧得更旺了,“嚯”地站起来,大手一挥,把桌面上的粥碗全部扫到地上去,滚烫的热粥溅起来,烫在南禾的腿上,氲出一片红色。 她咬着牙忍着。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良久,才听得他清清冷冷地说,“南禾,如果你不想他们出事,就做好你身为‘情妇’的本分。” 他不想这样威胁她,可她总是挑战他的底线,点起他心中的怒火。 南禾震惊的看向陆予止,他们?陆予止这是用她在意的人来威胁她? 是了,她早就应该知道的,a市都传氏集团陆予止冷漠无情,手段狠辣,她怎么会忘了? 陆予止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她的前男友方斯年现在正在争取国外留学的奖金,而她的弟弟南枝明年就要高考了,要是这个节骨眼出事,他们的前途就被毁了。 她该怎么办? 南禾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 陆氏集团大厦,会议室内,陆予止正坐在会议桌中心听取下属的报告。 王特助出去接了个电话,又走进来,附在陆予止耳边说了几句话,是南禾来找他了。 陆予止眉头微挑,似乎心情不错,淡淡道,“让她等着。” 王特助得了吩咐只得照办,心下有些奇怪,这陆总向来对南禾重视得很,今日却如此,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会议又开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 陆予止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就瞧见南禾坐在会议室外的长椅上,低头坐立不安的样子。 自上次他们不欢而散后,南禾已经五天未见陆予止了。 她知道,他是故意在吊着她的胃口,等着她来求他。 只见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也不睬她,转身进了办公室。 南禾站起来,欲言又止。 不一会儿,王特助出来了,让南禾进去。 陆予止坐在办公桌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拘束的南禾。 “怎么?亲自来找我?” 南禾紧抿着唇,半晌才开口,“陆予止……我错了,你放过斯年和我弟弟吧。” 她这几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陆予止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方斯年家境普通,出国留学是他的梦想,她不想因为她而毁了方斯年的前途。而她的弟弟南枝,他成绩一直很好,是她父亲的希望,陆予止若是毁了南枝,相当于毁了她的父亲。 陆予止看着她,良久,缓缓开口,“你这是为了方斯年和你弟弟,在讨好我?” 南禾垂着眼,语气有些悲凉:“是,只要你放过他们,我会好好做你的情妇。” 陆予止心底翻滚着怒意,本来是他用方斯年和南枝威胁南禾,可南禾真的为了他们妥协的这一刻,他却觉得愤怒。 他冷嗤一声:“南禾,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怎么样?”陆予止站起来,走到南禾身边,双手抚上她的脸,慢条斯理地说,“你说呢?南禾,忘了那个男人,心甘情愿的跟在我身边。” 他陆予止,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南禾看着他,突然觉得可笑,心甘情愿?怎么可能。 她南禾已经没有心了,已经被他折腾得没有心了。 她现在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办不到?那算了。”陆予止甩了甩手,叫了人进来,要把南禾送走。 她站在原地,低着头,突然对着他跪了下来,“我求求,予止,不要伤害他们……我求求你……你想要我怎么样都行,我求求你……” 她的头“嘭嘭”地在地上磕着,陆予止神情莫测地看着她卑微地跪在他跟前,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他陆予止,也有逼迫别人,逼迫到这份上的一天。 他不耐烦地抓着她胳膊,把她提起来,她的额头已经磕破了,微微渗着血。 他的心下蓦地有些疼。 “只要你乖一点,我暂时不会动他们,我今天回藏娇园吃饭,怎么表现,你应该知道。南禾,一切选择权,都握在你手里。” 陆予止说完,让人进来,带了她出去了。 * 之后的两个月来,南禾出奇地听话。 只要陆予止一回家,她就从楼上奔下来迎接他。 眼底再也没有抗拒的神色。 他喜欢吃她做的红豆粥,她就天天做,晚上给他送到书房里当宵夜。 夜里入睡,也不抗拒他的接触,开始会青涩地回应他,不再如一条死鱼一般。 陆予止欣喜于南禾的变化,却也知道,她这样做,并非出于真心。 那又如何,她乖一点,不再折腾他就是好的。 以后他对她好一点,她总是会知道他的好。 这夜,陆予止照常在书房工作,南禾做了红豆粥,端进去给他。 敲了一会儿房门没人回应,南禾悄悄地拧开门,才发现陆予止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这个人,即使睡着了,仍是透着一股刚毅与冷冽。 脸颊轮廓分明,如刀刻般俊俏。 南禾放下粥,看了他一会儿,踌躇着,去里间拿了条薄毯盖在他身上。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似乎对他的恨意已经不再那么浓烈了。 可是她该恨他的。 南禾的手颤颤巍巍地抵上陆予止的脖颈,他似乎睡得很熟,只要她一用力,他就会死…… 第04章 你自己脱 ——杀了他,他毁了你的一切。 ——他对你还是好的,算了吧。 ——这是最好的机会,杀了他,你就不用每天心惊胆颤了。 ——南禾,承认吧,你舍不得杀他。 半晌,南禾深呼一口气,放下手,转身想要出去。她不得不承认,她对陆予止,下不了手。 手却被人牵住了,南禾一僵。 “怎么了?突然舍不得?”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分明是清醒的。 原来他一直醒着…… “予止……” 他一把抱过她,让她坐在他腿上,神情莫测,“南禾,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当时捏下去了,你就不会在这儿了。” 南禾闭上眼睛,浑身颤抖。 陆予止还是慢条斯理的,瞥了眼桌上她给他做的红豆粥,“你知道为什么我最爱吃你给我做的红豆粥吗?南禾。” “为什么?” “因为红豆又叫相思子,这是你从前告诉我的。”他埋在她的颈窝,缓缓说着。 南禾一怔。 ——南禾,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家是开粥铺的,我最拿手的就是红豆粥,我希望给我的心上人做一辈子的红豆粥,因为红豆又叫相思子,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是她在为了感谢陆予止的帮助的饭局上随口说的,那时候,他还是她敬重的陆先生,她还是方斯年的女友。 “那时候,我就已经看上你了,南禾,你知不知道……”他喃喃自语。 看上她了是什么意思?是……喜欢吗? 南禾浑身像通了电流般,不知所措。 可他后半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纷乱毫无思绪。 * 夜太长。 陆予止去外地出差已经一个多礼拜了。 王妈家的媳妇生孩子,她告假回去照顾几天。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南禾一个人。 大门的门锁是指纹的,除了陆予止,谁也打不开。 他依旧防她防得紧。 南禾躺在床上,忽听得外面雷声阵阵,震耳欲聋。 南禾最怕打雷天,从生理上抗拒不了的惊恐。 “轰隆——”一道惊雷划破天际。 南禾尖叫起来,捂着耳朵,埋在被子里,止不住地颤抖。 透明的落地窗,一闪一闪的,亮如白昼又瞬间暗下去,黑如深渊。 她闭了眼睛,觉得全身的勇气都在急速流失。 那一声声巨雷朝她扑来,要把她吞噬。 外面有门锁转动的声音,接着一个湿漉漉的身体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床上的南禾。 她尖叫着,厮打着,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理智。 “南禾,是我,陆予止……”陆予止全身湿透,紧紧抱着南禾。 他知道南禾最怕打雷天,家里又没人。 他连夜从外地赶回来,下了车,伞也顾不得撑,直接奔了上来找她。 南禾听到熟悉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双手攀上陆予止的脖颈,紧紧埋在他的怀里,忽然就觉得心安。 “予止,予止……” 她沙哑着声音唤他。像是漂浮在大海里的人要抓住一只浮木。 陆予止一下一下轻拍着南禾的背,安慰着她。 “别怕,有我在……” 陆予止的怀抱很坚实,南禾刚才哭累了,竟就在他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予止看着怀里乖巧的南禾,把她放在床上,欲去浴室洗个热水澡,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却没想到南禾的手紧抓着他的衬衣不放。 “南禾,乖,我去洗个澡。” “不要,不要。”南禾闭着眼睛低喃,无意识地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陆予止看着南禾,眼底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 心口似有些奇异的痒,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 陆予止索性就这样靠在床边,任她抱着,闭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若是每日都是雷雨天,南禾是不是每天都会这么依赖他。 他闭上眼想着,长途奔波的疲累涌上来,抱着她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上,是南禾先醒来。 她从陆予止的怀里坐起来,忽然觉得他很不寻常,脸颊通红,身上烫得惊人。 “予止……予止……”南禾轻拍他的脸,只见他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眼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你在发烧!快起来,去医院。”南禾也不知道为什么陆予止发烧她会如此担心,她只知道,她不想让陆予止出事。 陆予止瞧着她担心慌乱的模样,突然心情大好,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都烧成这个样子了!”南禾脱了陆予止身上半湿的衣服,准备为他换上棉质的衣服,让他舒服点。 陆予止瞅着南禾越脱越红的脸,觉得十分有趣。 他身上只剩一件衣服了,南禾却停了手。 “怎么了?不继续?” “你自己脱。” “我是病人。”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南禾脸色一赧,又担心陆予止的身体状况恶化,最终顶着比陆予止还要通红的脸,完成了陆予止的换衣工作。 陆予止打电话请了自己的私人医生过来,那医生开了些药,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南禾见医生瞧过了,才舒了口气。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他是为了她而病的,她这么担心他,是理所当然。 陆予止的恢复速度很快,毕竟是常年锻炼的人,自愈能力惊人。 不出几天,就全好了。 他和南禾的关系自那个雷雨夜,渐渐变暖,南禾开始不再那么惧怕他了,甚至遇到好玩的事情也会与他分享。 她在渐渐改变,这让陆予止欣喜。 * 陆予止躺在床上,看着南禾在梳妆台前拍着乳液,懒懒地朝镜子里的她勾了勾手。 南禾顿了顿,慢慢地上了床。 他大手一伸,揽过她,南禾闭上眼睛,任由他埋在她颈间。 “好香。”他慵懒地说。 “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南禾说。 “不是,是你身上自带的味道。” “予止……” “嗯?” “我明天想回趟家里,我想看看我爸和我弟弟……” 陆予止看了她一眼,道,“好,我安排司机载你去。” 他还是要派着人监视她…… 南禾垂下眼眸不语。 “南禾,你爱上我没有?”他突然冷不丁地这样问。 南禾一愣。 陆予止怎么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他不是只要她扮演好情妇的角色吗? 而且在陆予止身边,她从未考虑过“爱”这个字眼。 在他身边久了,从一开始的感激到抗拒厌恶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她已经屈服于现实。 只是她心底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感情,正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她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厌恶他,甚至,产生了一些她不想承认的依恋。 陆予止察觉到她的呆愣,低低地笑了起来,“等你爱上我,我就不再派人监视你。” 原来他看出来了。南禾靠着陆予止,静默无言。 她该是恨他的,可是,她骗不过自己…… 第05章 悸动与暴怒 南禾回了城南的家,却发现家里已经焕然一新。 老旧的店面重新砌新,里面的桌椅也全部换成新的了。 南禾的父亲正跟人夸耀着自己女儿有出息,赚了钱,请人来翻新店面,还每个月陆陆续续寄了好多钱来供家用。 南禾远远听着,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出自谁之手。 陆予止,在帮她默默照顾她的家人。 南禾闭了闭眼,心里复杂得很,她恨不得马上逃离陆予止的身边,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好。 他会在她睡不着的时候,陪着她聊天说话。 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每一样都记得清清楚。 她怕打雷,只要是雷雨天,他无论工作多忙都会抽空回来,抱着她,给她安全感…… 他正在一点一点打开她的心房,而她,无力阻止。 他对她其实也是不错的,那就这样吧,跟着他一辈子,就这样吧…… “禾禾……”有人喊她,声音熟悉。 南禾没有回头。 她不敢。 方斯年跑过来,抓了南禾的手,喘着粗气,眼里含泪,“我就知道是你,南禾,你回来了。” “斯年,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再纠缠了。”南禾抽出手,仓惶地左顾右盼,怕被陆予止派来的司机看到。 “南禾,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分手的。”方斯年语气哀求。 “斯年,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我配不上你,你去找更好的人吧。”南禾狠下心说。 “不——南禾,我听说你和……”方斯年想到了之前的那通暧昧电话,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继续说,“你和陆予止在一起了,你等我好不好?我以后会变得更好的,我赚了钱,我回来娶你,我让你父亲和你弟弟都过上好日子……” 方斯年说完,就要过来抱南禾。 南禾看着方斯年,眼泪流出来,咬着唇,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方斯年!我说了!我们没有可能了,你滚啊——” 南禾从来没有见过温润斯文如方斯年,会露出那样绝望的神情。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露出一点儿的不舍,转身离开。 斯年,对不起……为了你好,我只能这样。南禾在心底默默道歉。 * “你这段时间怎么了?自从你回去了躺,就魂不守舍的。”陆予止从南禾的身上翻身下来。 “没事,就是有点累。”南禾淡淡道。 陆予止也不说话,点了根烟,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嗤笑一声。 南禾抱着被子,翻过身去,闭上眼睛,他的烟味太大,是她不喜的。 “你可不可以到外面去抽烟?”她嗫嚅着和他商量。 “方斯年抽不抽烟?”他突然问。 南禾沉默。 突然,他暴躁起来,大手一挥将床头灯连着线拔起来摔在地上。 “嘭——”地一声,她被吓得瘦弱的肩膀一颤,不敢转身过来看他。 “我问你话呢!方斯年抽不抽烟!”他大声吼着。 南禾坐起来,看着他,十指握拳,这样的陆予止让她害怕。 “说话,南禾!” 可南禾只是那样看着他,一言不发。 陆予止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惧和躲避。 她在怕他! 陆予止像是一头发疯的狮子,拿起窗边的一盆玻璃海棠朝床角砸过去,那是他听说南禾喜欢,专门叫人挑了些好的,送过来让她养着的海棠。 现在四分五裂地躺在地毯上。 花盆的碎片溅上来,划破了南禾腿上的皮肤。 鲜血冒出来,顺着小腿流下去。 他做完这些,稍稍顺了气,冷冷地瞥她一眼,穿戴好衣服,甩门而去。 王妈刚才就听见他们房间的声响,并不敢进来,待陆予止走了,才从外面赶进来,看着这一地狼藉,又看到南禾蜷着腿坐在床上满脸泪痕的样子,床上一小滩血迹,触目惊心。 王妈赶紧给南禾包扎了,又收拾好一切,安慰了她几句。 南禾用手捂着脸,低低地哭起来,腿上疼,心里也疼。 她其实回来后,是想过和他就这样过下去的。 她之所以魂不守舍,是因为对方斯年,她愧疚万分。 可他却偏偏要这样误解她。 * 灯火通明的酒吧包厢内,陆予止坐在沙发上,静默地灌着酒。 他浑身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并没有人敢靠近他。 人人都道,陆氏集团的陆予止,狠厉起来,无人能及。 别人畏他陆予止,却不知道,他曾经有一段多么灰暗的童年。 作为陆家的继承人,他要接受最严苛的教育,每天学各种课程,没有休息时间,在其他孩子玩闹的时候,他只能远远看着。 没有童趣,没有人欲。 他被当成机器培养,为陆家争取家族荣誉的机器。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养过一条极喜欢的小狼崽,却被父亲当场命人打死。 是他的错,没有把小狼崽时刻放在身边,没有能力保护它。 弱肉强食,他比任何人都懂得。 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就算是绑,也要绑到他身边! 陆予止的世界里,没有正义,只有利益。 高脚杯里的酒水晶莹剔透,陆予止瞧着,神色变幻莫测。 好友齐垣川在他身边坐下来,盯着他的额头上的疤,惊奇道,“我去,陆予止,你额头怎么了?” 陆予止闻言冷冷地瞪程垣川一眼,继续灌着酒。 齐垣川掐着手指算着,嘟囔着:“你不会是跟人打架了吧?也不会啊,谁打得过你陆予止啊,不要命了啊。” 齐垣川仔细看着陆予止思考着,忽然灵光一闪,“哎,我说,该不会是你之前收了的那个小姑娘打的吧,叫什么来着……南禾是吧?我天,这小妞儿够虎啊,连你陆予止都敢打,她能接近你陆予止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知好歹对你动手……” “闭嘴。”陆予止警告齐垣川。 “啧,我就说这么两句,你就心疼了?你不会是有自虐症吧陆予止?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干嘛就喜欢那样的……” 陆予止靠在沙发上,醉眼迷离地想,他大概真的有自虐症。 他堂堂陆予止,何必为了一个南禾放下身段。 呵,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包厢门被打开,一阵香风袭来,有女郎提着包,身姿款款地走进来,十厘米的高跟鞋,被她踏得摇曳生姿。 波浪发,大红唇,一双凤眼含春。 “程听澜……”陆予止的眉皱起来,“你怎么来了?” “是我叫听澜来的,咱仨儿可是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了,难得聚一聚。”齐垣川招呼程听澜坐下,他今日这样安排其实是有意的。 程听澜,陆予止和他自小一块儿长大,这a市谁人不知程家,陆家和齐家。程听澜对陆予止有意,可惜这小子一直对人家不理不睬,身边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轮不上程听澜。 齐垣川看不下去陆予止为了一个南禾失魂落魄,更有意撮合他和程听澜。 “听澜比那个南禾好多了,那么青涩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的……”齐垣川道。 第06章 恨不动,爱不得 陆予止冷淡的一记眼刀飞过去,齐垣川当做没看见似地寻了个借口出去上厕所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一时间,包厢里只剩下陆予止和程听澜。 陆予止低头喝酒,并不睬她。 程听澜弯唇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了,你就这样不待见我吗?予止。” “你想多了。”陆予止不是讨厌程听澜,只是觉得她烦得很,跟块狗皮膏药似地黏着他,让他觉得不舒服。 以前他玩女明星,玩小名媛,都是些拎得清的主,要的是他的钱,散了以后,拿了钱,再不纠缠,而这个程听澜不一样,她粘腻得很,招人烦。 “听说你手下的公司,正打算收购弘一的那块地皮?”程听澜说。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我父亲和我说过一些罢了。那块地皮是个聚宝盆,谁得了,谁赚翻。只不过各家争抢,各家都没底能不能得到那块地皮。” 陆予止也不搭话,慢条斯理地喝着酒。 “予止,你说,如果陆家和程家联手,那块地皮便是陆家的囊中之物了,从今往后在商场上,还不就是你陆予止说了算,你说是不是?” 陆予止闻言盯着程听澜许久,盯得她有些害羞地低了头。 程听澜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马马虎虎,能入得了陆予止的眼。 白得一块地皮,又得程家助力,他是能轻松点,陆予止是个商人,他算盘快速算计着,觉得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交易。 勾了勾唇,笑起来。 陆太太的位置,他从来不在乎。 他陆予止身边从不缺莺莺燕燕,只是自从他遇上南禾以后,就收了性子,一直只碰她一个女人,也曾想过,让她做他的陆太太,可她却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他是唯独对她动了心思,可是人家却把他的心思扔在地上踩,他又何必装什么情圣。 程听澜想要陆太太的位置,那就给她也可以。 各取所需,是笔好买卖。 * 陆予止已经半个月没有踏足藏娇园了。 南禾每日在偌大的别墅里,如一抹游魂。 她每天靠在窗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企图能够听到那熟悉的引擎声,可是没有。 直至如此,她不得不承认。 她已对陆予止动了不该动的心。 她企图让自己恨他,却毫无用处。 他对她好,打开她的心,然后在她准备不顾一切爱他的时候,他又冷静抽离。 他的目的达到了,南禾的身和心,都被他拿走了。 可是他却不再奉陪。 “该吃点东西了,南小姐。”王妈端了些清淡的饮食进来。 南禾最近瘦了许多,穿着白色的睡裙,空荡荡的,像是一阵风就要吹倒。连王妈都不禁同情起她来。 南禾走到那些饭食前,突然一阵恶心,急急地捂着嘴冲入洗手间。 天昏地暗地呕吐,因一天都没进食,连胆汁都吐出来,苦得咸涩。 “这该怎么办啊,饭也吃不下,还一直吐,不会是病了吧?”王妈有些着急,“这样吧,我给先生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看看你。” 南禾无力地趴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一张弃妇脸。 王妈打电话的声音传过来。 “喂,陆先生,南小姐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一吃饭就吐,瘦了好几斤了,怕是病了,您要不要不回来看看?” “病了就找医生。”陆予止正在开会讨论解决一件棘手的事务,接到电话有些不耐烦。 “陆先生,可是……” 王妈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 南禾勾唇自嘲一笑,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铺在脸上,清醒了些。 南禾啊南禾,你还在期待些什么…… 你被他一句暧昧的话,一点示好,就感动得要掏出真心,真是笨得可以。 “南小姐,不然我们找个医生来看看吧。” “不用了,王妈,我想去趟药店,我买点药吃就好了。”南禾苍白一笑。 王妈本想自己去药店买药,可南禾坚持要出来透气,王妈只好报备了陆予止,和司机两个人带着南禾到药店。 “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在门口等着。”南禾不由分说地进了药店,不一会儿就拿着药出来了。 买的都是些胃药,并无异常。 南禾要坐进车里的时候,瞥到了街对面一辆熟悉的跑车,瞬间一愣。 那是陆予止的车。 车上下来一双璧人,身材凹凸有致的女郎风情万种地挽着陆予止的手进了珠宝店。 两人有说有笑,姿态亲昵。 南禾站着,呆呆地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一幕刺眼得很。 ——南禾,忘了那个男人,心甘情愿的跟在我身边。 ——南禾,你爱上我没有? 爱上了,可是你却已经不如当初。 “予止,那是谁啊?”程听澜靠在陆予止耳边,轻轻耳语。自一下车,她就注意到了那个女人的视线,一直在盯着陆予止看。那样毫不遮掩的赤裸目光,她想忽视都难。 陆予止顺着程听澜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南禾,不由得一愣。 该死的,才半个月不见,她怎么就这样瘦了。 素色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犹如一抹破布那样,空荡荡的。 她的四肢瘦得不成样子,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 此时她呆呆地看着他和程听澜,眼神空洞。 陆予止有种冲动扔下程听澜,冲出去问她这几日都怎么了,但这种冲动又很快抑制下去。 他堂堂陆予止,何必为了一个心里想着别人的南禾,做些出格的事情。 他身旁的这位,才是他的即将过门的妻子。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陆予止冷淡地说。 程听澜满意地弯唇一笑,伸出手问,“予止,你觉得这个婚戒好看还是刚才的那个婚戒好看?” “都看好。” 程听澜嘟着嘴,有些不满陆予止的心不在焉,“予止!” “这个,还有刚才试的那些,全都包起来。”陆予止对店员淡淡吩咐道。 店员见这个客人如此大手笔,赶紧笑容满面地忙活去了。 “陆太太,您真是好命,有这样肯为您花钱的先生。” 程听澜听了店员的奉承,心情渐好,看着街对面失魂落魄离去的南禾,胜利一笑。 第07章 你放过我吧 “本市今日最大的新闻,程家千金程听澜,即将与陆氏集团总裁陆予止成就美满姻缘,两家强强联手,羡煞众人……” 南禾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呆愣地蜷着腿,任由屏幕的荧光照在满是泪痕的小脸上。 她站起来,走进卫生间里,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放着一只验孕棒,是她偷偷从药店买来的,上面显示阳性。 她怀孕了。 在陆予止即将和别人结婚的时候,她有了陆予止的孩子。 看,多可笑。 南禾将验孕棒扔进垃圾桶里,靠在墙上,抚着肚子,静默流泪。 * 陆予止回藏娇园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 他喝了酒,司机问他回哪儿,他想也不想地回了句藏娇园。 他其实不该来这儿的,他陆予止,何必为了一个南禾失魂落魄。 可是还是忍不住,来了这儿。 算了,见见她也好。 深夜的别墅一切静得很。 陆予止推开房门,就瞧见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的南禾。 他扑上去,把她从被子里提出来,胡乱亲起来。 南禾犹在睡梦中,感受到身体被人操纵着,熟悉的情潮涌来…… “予止,不要……”她低低地呢喃,还是闭着眼睛的,无意识状态。 陆予止的一双鹰眸锁定她,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叫的是予止,而不是方斯年。 他知道,无论如何,在床事上,他都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南禾心上。 南禾悠悠醒来的时候,陆予止正在她身上动作着,见南禾睁开了眼,更加卖力起来。 南禾突然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惊恐地推开他。 陆予止没想到她如此抗拒,一时间没有防备被她推下了床。 陆予止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他越来越喜怒无常了,一丁点不好,都会触动他的怒火。 陆予止打开灯,冷冷地瞧着抱着被子、惊恐地看着他的南禾。 呵,连他的触碰,都让她感到恐惧了吗? “怎么?不想我碰你?觉得我恶心?”他好整以暇地站起来,俯视她。 南禾摇着头,脸色苍白。她捂着小腹,只是有些担心里面的孩子。 陆予止见她这副样子,却以为她还在想着方斯年,遂怒气更甚。他单手捏住她光洁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 南禾呜咽着,反射性地挣扎。 “不让我碰你你还想让谁碰你?方斯年?嗯?”陆予止看着憋着气满脸通红的南禾,一字一句就像从喉间滚落出来似的,残忍至极,“可惜了,他已经走了。我不过给了他一千万,他就放弃你出国了。南禾,在他眼里,你也不过如此。” 南禾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小,陆予止松了手,她软软地倒在床上,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过了好一会,她微弱地睁开眼,才发觉头顶上的灯光被陆予止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周围显得一片萧暗。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语气薄凉,“南禾,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拒绝我,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她捂着胸口,心就像被锐器狠狠割裂成了两瓣,将她的呼吸死死堵住,而脖颈处被陆予止勒过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 她能闻到陆予止身上浓烈的酒味,他喝多了,但他说的话,却恰恰提醒了南禾。 是了,她的身份,她只是他的情妇,仅此而已。 所有的奢求在这一刻迅速蜷缩,躲进了心底的最深处,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她颤颤的开口,双眼无神,“陆予止,你放过我吧,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放过你?”陆予止嗤笑出声,却在目光扫过南禾脖子上的淤青时顿了顿。 那是他勒的痕迹,在她白玉般的皮肤上显得十分显眼与触目惊心。 陆予止眼神一暗,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戾气,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紧紧捏起南禾的下巴,冷漠地说,“南禾,收起你的心思,你若想跑,我就禁着你囚着你一辈子!” 说完,他如扔掉一块破抹布一样放开南禾,而后嫌恶地站起来,穿戴好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南禾一动不动地倒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引擎声渐行渐远,整个人就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连呼吸都充斥着厚重的血腥味。 其实有那么一刻,她很想不顾一切的开口—— 陆予止,我喜欢你。 陆予止,我怀了你的孩子。 陆予止,我们在一起吧。 陆予止,你不要娶别人……好不好。 可她大抵还是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再从他嘴里,听到那些让她彻骨心寒的讥讽,熄灭她心里最后的一丝期盼。 * 翌日,南禾拖着疲惫的身子,站在了大学校园门口。 今天是她毕业答辩的日子,陆予止难得同意让她出来,并且没有派人跟着。 他知道她是不敢逃的。 他握着她全家人的性命安危在手。 阳光有些刺眼,南禾不自在地拂了拂脖子上的细纱巾,六月天,她脖子上却系着纱巾,显得不伦不类。 纱巾正好遮挡着两处淤青,那是陆予止留给她的,现在碰上去还是疼的厉害。 身边有活泼的学弟学妹走过去,咬着耳朵,笑容明媚。 她曾经,也是这样快乐的,即使家境不好,脸上依旧带着无忧的笑容。 不似如今……南禾垂眸,收起那些纷乱的想法,低头走进了教学楼。 “哟,这不是我们的南禾吗?”一道戏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第08章 一夜五百的弃妇 南禾闻言停住了脚,回头就瞧见了辛永宇——方斯年最好的死党。 曾经她和方斯年在一起的时候,就认识了他。 “怎么了?南禾,攀上了高枝不认得我了?”辛永宇站定在南禾面前,神色轻蔑且鄙夷。 “我没有……永宇……我,我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南禾低着头想解释,却是百口莫辩。 “不是我想的那样还能是怎样?南禾,你嫌贫爱富抛弃了斯年,去做了陆予止的情妇,你以为这件事情没人知道?学校里传得可是相当精彩了,什么版本都有!” 南禾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辛永宇,握紧了拳。 怎么可能…… 这件事怎么会传到学校? “哈哈,这下好了吧,听说陆予止要结婚了。我还以为你要和他‘修成正果’了呢,结果呢?听说人家娶的是堂堂程家的千金程听澜,而不是你这个粥铺残疾老板的女儿!” “永宇!你可以侮辱我,但是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家人!”南禾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意,直直看向他。 “侮辱你?我还嫌跟你说话会脏了自己呢!南禾,为了钱做人家见不得光的情妇,你怎么这么贱啊!” 不远处有认识的同学在看热闹,也吹起了口哨在起哄,“呦南禾,你都成弃妇了就不要装清高了,一夜五百,来不来?算便宜点,友情价好不好?” 南禾只觉难堪至极。她气的浑身发抖,指甲都嵌进了掌心,渗出了血。 “吵什么吵!知不知道里面答辩呢?”教室里的老师走了出来,瞬间走廊里安静了下来,那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南禾,眼底带着不屑,摇了摇头,又走了进去…… 南禾站在原地,只觉得四肢都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 南禾答辩完以后并没有回藏娇园,而是坐着公交车,在这座城市游荡。 南禾曾经在网上投了很多份简历,每一份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动静。 有些企业一开始叫她过去面试,后来又急忙打来电话说不要她了。 南禾心里疑惑,却隐隐知道了,这大抵也是陆予止的手段。 他囚禁她,并且不让她出去工作。 她抚着小腹,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觉得好似所有人都在嘲笑她。 ——不要脸,做人情妇。 ——都成了弃妇,还装什么装? ——没人要的贱货。 无数的声音朝她涌来,密密麻麻的钻进她的耳朵,几乎将她淹没。 她难受极了,捂着呼吸困难的胸口,急忙下车,却没想到会在下了公交后,遇到程听澜。 程听澜似乎早有准备,等了她多时了。 “南禾,你好。”程听澜极其优雅地和南禾打招呼,一双凤眸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隐隐露出一丝不屑。 南禾这张脸,顶多只算是小家碧玉的模样,也不知道陆予止之前是犯了什么昏了才会喜欢这样的青涩果子。 南禾虽被程听澜看的不舒服,但仍是定了定神,客气而疏离的回道:“程小姐,你好。” “介不介意和我去坐坐?” 南禾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点头,“好。” * 程听澜带着南禾去了咖啡厅的包厢里,刚坐下,程听澜就开门见山地说,“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南禾,我要你离开陆予止。” “为什么?” “为什么?你真是有趣啊,南禾,就凭我是陆予止的未婚妻这条,够不够?” 够了,怎么不够……南禾沉默。 程听澜满意地看着南禾黯淡下去的目光,幽幽开口,“我会安排你和你家人到h市去,在那里,你们照样可以好好生活,只要你答应我,你这辈子都别再回来,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南禾对上程听澜的视线,果然是个好看的美人,连威胁人的样子,都是很美的。 陆予止会喜欢,真的不奇怪。 “倘若,倘若我不答应呢?” “要你不答应,那就很抱歉,你父亲和你弟弟随时可能发生意外。”程听澜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南禾低低一笑,程听澜和陆予止很有夫妻缘,都掐住了她的命脉,让她不得喘息。 * 陆予止今天难得回藏娇园,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王妈高兴得很,一直叫南禾要抓住机会好好打扮。 南禾凄冷一笑,原来她也已经沦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了,他们说得对,她就是个贱货。 卑贱到泥土里,再也活不起来了。 陆予止坐在餐桌的另一头,看着神色萎靡的南禾,有些不满地拧起眉。 他上次掐她脖颈留下的淤青还在,显得十分醒目。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今日新闻,“陆氏集团总裁陆予止将在明天正式迎娶程家千金程听澜,这场婚礼收到了诸多关注,陆先生千金一掷,只为博美人一笑……” 陆予止不耐烦地关了电视。 “你明天要结婚了啊。”南禾轻轻说,抬头看他。 “嗯。”陆予止观察着南禾的神色, “真好,你和程小姐很配。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很好看的。”她像是最真挚的朋友,在祝福他。 “谢谢。”陆予止不怒反笑,“借你吉言了。” 南禾点点头,视线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金光闪闪,好看得很。 “予止……如果,”南禾怔怔地看着,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我说,我怀孕了,要你放弃和程小姐的婚约,和我在一起,你愿不愿意?” 第09章 一切都要结束了 陆予止盯着南禾,觉得南禾这话着实问的可笑,他缓缓启唇:“南禾,你以为我陆予止是什么?你勾勾手指头我就要凑过来?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南禾闻言,垂眸一笑,像一朵温婉的花,笑得极其温柔且凄楚。 “我知道了。” 她早就该认清自己的位置,有点自知之明。 陆予止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南禾,神色意味不明:“你怀孕了?” “没有。”南禾淡淡的说。 “明天带她去医院查查。”陆予止转头吩咐王妈。 “好的,陆先生。”王妈看着气氛不对劲的两人,欲言又止。 * 南禾洗完澡出来,瞧见陆予止还坐在电脑前处理文件。 夜很深了。 王妈已经休息去了。 南禾悄悄去楼下厨房,做了一碗红豆粥。 她捧上来的时候,陆予止正好接了通电话要出门。 两个人视线相撞,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 陆予止望向她手里的那碗红豆粥,微微闪了神。 “给我的?” “嗯。”南禾微微点头。 “放着吧。” “你要去哪儿?”南禾忍不住问。 陆予止还未说话,手机就又响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程听澜”三个字。 陆予止瞥了一眼南禾,毫无顾忌的接起。 “嗯,我这就过去,你等等。” 他急匆匆地就要下楼。 “予止。”南禾叫住他。 陆予止停住脚,回头看她。 “吃一口再走吧,刚煮好的。”她说。 “不了。”陆予止径直拿了车钥匙,再不看南禾一眼,就出了门。 南禾捧着红豆粥,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落寞地勾了勾唇。 予止,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做红豆粥了呢,南禾心底说。 * 一夜无眠。 王妈做好了饭菜,端上去给南禾,却见她怔怔地坐在地,看着房间里的电视屏幕上转播的陆予止和程听澜的婚礼。 这是场被媒体们称之为极其奢华的盛世婚礼。 南禾看着程听澜穿着白色的镶满碎钻的婚纱,款款走向陆予止。 他的唇边衔着淡淡的微笑,如春风和煦,好看极了。 今天,他将成为别人的丈夫。 孩子,今天是你爸爸的婚礼呢,可是新娘却不是妈妈……南禾低头抚着小腹,苦涩一笑。 “南小姐,该吃饭了,吃完饭,要去医院检查的。”王妈有些不忍地提醒南禾。 她其实是很喜欢南禾的,她从不为难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人也温柔。 只是,可惜了,陆先生最终还是娶了程家的小姐。 “放着吧,我等会儿吃。”她没什么胃口。 “好。” 南禾看着程听澜把戒指套在陆予止手上,两人相视一笑,像是一对甜蜜夫妻。 她突然用力地把遥控器砸向电视,尖叫起来。 心痛难耐。 无法自抑。 像是疯了一般。 王妈推开门进来,有些心疼地揽着南禾,“南小姐,没事的,没事的,陆先生很快就会回来了……” 就算他回来又如何? 南禾渐渐安静下来,她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个衣冠楚楚的人,神色平静。 结束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陆予止,你我,到此结束。 此生再不相见。 “王妈,去医院吧。”南禾拨开王妈的手,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起了自己的仪容,就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王妈总觉得这样的南禾有些不对劲,明明刚刚还情绪失控,现下却突兀地冷静的可怕。 但她终归只是一个下人,不便多言:“好的,南小姐。” * 另一端,衣香鬓影的婚礼现场已经进行到了末尾。 陆予止穿着妥帖的礼服,正站在程听澜身边。 他游刃有余的和过来祝贺的宾客应酬,却突然觉得眼皮跳得厉害。 陆予止拧起眉,心中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陆总,有您的电话。”王特助在陆予止耳边低声说。 程听澜转过来,攀住陆予止的胳膊,娇艳地笑着,“予止,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就不要再接电话忙工作上的事情了好不好?” 王特助有些为难地对陆予止道,“陆总,是藏娇园那边的电话……” 程听澜一记眼刀过去,恨不得把王特助生吞活剥。 王特助低下头,冷汗直流。 “予止……” 她还想撒娇,陆予止却冷淡地拨开了她的手,和王特助一起走往里间接电话。 接起电话,王妈惊慌的声音传来。 “不好了,陆先生,南禾小姐不见了!” 第10章 休想离开我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不见? 陆予止心中蓦地一震,阴沉着声音问,“好好说,怎么不见的?” “我,我要带南禾小姐去医院,到门口的时候她说冷的厉害,我就进去给她拿外套,结果我再出来的时候南禾小姐就不见了,司机也被打晕在了地上……陆先生,南禾小姐还留了一封离别信……” 打晕?以南禾的力道,她根本打晕不了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一定是有人在帮她。 陆予止闭了闭眼,十指攥紧,南禾啊南禾,你终究还是要千方百计地离我而去…… “派人给我找,所有的车站,出城口,还有机场,都不要放过。”陆予止铁青着脸吩咐着,大步走出会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怒气冲冲的陆予止身上,程听澜见他要离开,急忙跟上去。 “予止,你要去哪儿?婚礼还没有结束呢!” “我问你,南禾是不是你带走的?”陆予止阴沉地看着程听澜质问她。整个a市,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南禾的,除了程家他想不到还有谁。 程听澜一愣,但很快收敛情绪,“予止,你说什么呢?什么南禾……我不清楚……” “程听澜,你最好什么都不清楚,做好你陆太太的本分,否则,别怪我撕破脸面。” 扔下这句话,陆予止带着助理离开婚礼现场,留下程听澜在原地脸色苍白。 * 藏娇园,一片死寂沉沉,到处都找不到南禾的踪迹。 陆予止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脸上蒙着一层阴霾,看着南禾留下来的那封离别信。 “陆予止:待你发现我的离开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不要为难王妈和其他人。今生缘尽,我们两不相欠,两不相见。——南禾” 呵,好一个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陆予止阴沉地笑起来,将信纸捏在掌心,用力地抛出去。 她还是逃了,选在他和别人成婚的这一天。 连日来刻意积压的情绪在这时猛地爆发开来,不管陆予止多不愿意承认,南禾在他心里的位置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对南禾视若无睹,和她置气,想要给她一个教训,想让她学乖一点,到头来却遭到了自己头上。 他根本无法容忍这个女人不在自己身边。 在知道南禾不见的那一刻,向来冷静的他竟然破天荒的感到了紧张。 那紧张的情绪就像蜘蛛织的网,细细密密,一层又一层牢牢的锢住了他的心牢,勒的他太阳穴间青筋凸起。 “好个两不相见!南禾!” 什么两不相见,他不许! 突然,陆予止低声怒吼,大手一扫,将书桌上的所有文件、书籍还有台灯扫到地上去。 一地的玻璃残渣,白纸纷飞。 王特助站在陆予止面前,硬着头皮汇报,“陆总,南禾小姐的父亲还有弟弟也都找不见了……派去找他们的人,也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陆予止抄起手边一个烟灰缸,直直地往墙角砸过去,烟灰缸顿时四分五裂,“继续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她找回来!” 他似还不解气,冲到卧室去。 里面的东西南禾基本上什么也没带走,他送给她的首饰、小玩意儿都还在梳妆台上静静地放着。 见此,陆予止怒气更甚,他长腿一伸,将整个梳妆台踢翻,镜子“哗啦”碎了一地,梳妆台上他和南禾的唯一的一张合影也静静地混在了玻璃碎渣里。 那是他们关系缓和的时候,他带她去巴黎游玩照的,照片上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那天巴黎的阳光正好。 陆予止看着那张照片,突然俯下身去捡拾,也不顾玻璃渣子割破了手掌,出了血。 他把那张混着血的照片放在胸口处,嘴里低喃着南禾的名字。 那失魂落魄的姿态,完全失了往日里的冷峻模样。 王特助完全没有见过陆予止这么失控的样子,他向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 “陆总……” “滚——” 南禾,你休想离开我。 休想。 第11章 孩子是谁的 两年后,h市。 “南禾,一碗红豆粥配一碟海白菜。” “哎,好嘞,稍等。” 南禾长发扎起,围着围裙,在蒸气缭绕的狭小厨房里忙活着,正是夏天,厨房里闷热的很,只一把油腻腻的小风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不一会儿,小风扇也热得不动了,罢工了。 南禾握着大勺在锅里搅拌着,瞥一眼小风扇,对着顶上简易搭出来的小阁楼喊,“南枝!下来帮忙!修风扇!” 南枝蹬蹬蹬地跑下楼来,手里还抱着个东张西望的小宝宝,抱怨着,“姐,你知不知道,小尧快把我折腾死了,他精力怎么这么好。” 两岁的小宝宝见了妈妈,自动地要脱离舅舅,跑到妈妈的怀里去,“麻麻,抱——” “你妈妈现在在忙,不能抱你。乖乖的。”南枝把小尧放在学步车上。 南禾笑着亲了口扁着嘴要掉眼泪的小尧,端着粥食到外面招待客人去了。 店铺里的简易小电视上,正在播报午间新闻。 “陆氏集团陆予止透露,他有意向收购红鸟集团,这也是陆氏集团向影视业进军的一步,据悉,现在的陆氏集团旗下产业,已经涉足地产,娱乐,日常,服饰等多重领域……” 南禾怔怔地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个衣冠楚楚的人,这两年来,他发展得越来越好了,所有人都在说,陆氏集团的陆予止是要将商业版图扩展到全球了。 “麻麻……”小尧自己坐着学步车从厨房里出来,要找妈妈。 南禾的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的那人转到小尧身上。 小尧和陆予止长得很像,连做了坏事,笑起来的模样,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南禾抱过小尧,轻轻擦着小尧额上的细汗,心里想着,怎么又想到陆予止了啊,不能再想他了啊…… “南禾——”有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南禾抱着小尧转过头,就看见店门口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突然有些怔忡。 正走神间,忽然有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喊她:“南禾。” 南禾微微一僵,这个声音,她还记得。 “斯年,好久不见。”南禾看着走过来的男人,他的眉眼相比两年前更深邃了一些,气质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是好久不见了,南禾。”方斯年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的欣喜在看到南禾怀里的小尧时瞬间转为了不可置信的惊讶,“你……南禾这是你的孩子?” “是啊,”南禾收敛好所有涌上心头的情绪,方斯年的出现,让她不由想起了两年前被刻意埋藏的记忆。 她垂眸,按住小尧乱挥舞的小胖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南枝写信告诉我的。”方斯年有些懊恼,他这几年在国外仍是忘不了南禾,他一直和南禾的弟弟南枝还是保持着联络。南枝看不下去南禾一个人带着孩子孤苦伶仃的样子,所以写信告诉了方斯年他们现在的地址。 方斯年在知道他们地址的时候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国,却没想到南禾已经有了孩子…… “有空吗?我们聊一聊?”定了定神,方斯年细细看着南禾,她还是那样清丽好看,岁月在她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根本看不出来是生过孩子的人。 南禾看一眼怀里的小尧,有些犹豫。 “怎么没有时间,姐,你和斯年哥去聊聊,店里我来顾,小尧也交给我。” 南枝从南禾手里抱过小尧,小尧抗议的手掌“呼”地拍在舅舅脸上。 “舅舅,坏。” “快去吧,快去吧。”南枝推着他们出门。 * 南禾开的粥铺旁边有一家大学,林荫小道上,不少大学情侣在这里漫步。 方斯年和南禾都不由得想到了曾经的彼此,曾经,他们也是像这样无忧无虑。 “怎么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开店的?” “当初,南枝考上了这家大学,为了方便,我干脆就盘下这里的店面,开了家粥铺。” “南伯父呢?” “我爸现在腿脚越来越不好了,走不了路了,就在阁楼里休息,偶尔南枝背他出来晒一晒太阳。” “你也住在阁楼里?不方便吧,那么小的地方,你还带着孩子。” “小尧夜里老哭,吵得我爸没法休息,我就在旁边的居民楼里租了间小房间,带着小尧住那里。” 方斯年点点头,他能想象,南禾这几年过得并不好,一个女人大着肚子,在异乡生存,实在是件很难的事情,何况上面还有一个残疾的父亲和正在上学的弟弟,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孩子……是陆予止的?”方斯年迟疑地问。 南禾垂眸,嘴角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斯年,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当初南禾怀着孩子,带着父亲和弟弟来到异乡,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终于是纸包不住火,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质问她孩子是谁的,要她把孩子打掉。 他说,南禾,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你一直是爸爸的骄傲,我不信你像之前我听到的那些传言那样是在外面当了人情妇。你去把孩子打了,我们以后堂堂正正做人。 她咬紧牙关不说话,直直地在父亲面前跪了好久,最终父亲才同意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从那以后,父亲苍老了许多,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终究是她害了父亲。 方斯年看着眼前眼神倔强的南禾,突然觉得,这几年,什么都变了,唯有南禾还没变,她还是那个倔强而乐观向上的南禾。 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 他决定重新追求南禾,把她重新带回自己身边。 他一直忘不了她,也相信她当初和陆予止在一起是有苦衷。 “南禾,我这次回来,假期挺长的,我在外面接了很多项目,赚了不少钱,如果你愿意,我想照顾你和……”方斯年呼了口气,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南禾打断。 “斯年,谢谢你愿意回来看我,之前,是我对不起你。” 她向他道歉,他们的恋情,一开始是她没有守好,她有责任。 她抬头看向方斯年,继续道:“斯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就让它过去吧,你有你的生活,我的生活也已经重新开始……” “不,南禾……”向来温润如玉的方斯年显得有些急切,他抓住南禾的手臂,打断她,“南禾,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当初拿了陆予止的钱离开了你。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陆予止的钱,是我父母,是他们跟我说有位有钱人资助我……” 南禾微愣,说到底不管方斯年知不知道那是陆予止的钱,她都没有什么怨言,毕竟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所以方斯年做任何选择,她都没有立场指责。况且在他们还没有分手之前,方斯年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反倒是她…… “没有,我没有怪你。”南禾认真的道。 方斯年面色一喜,“那我还能……再叫你禾禾吗?” 第12章 找到你了 陆氏大厦内,陆予止正坐在会议桌前,把文件扔在桌面上。 面色阴沉地望着下面的下属们。 “这些是什么东西,我要的是解决方案而不是这些丝毫没有用的垃圾!” 这两年来,陆予止的脾气越来越差,喜怒不定。 下属们各个颤颤惊惊就怕触到了老板的怒气。 “明天之前,我要见到你们的解决方案。”陆予止扔下这句话,就走出会议室。 齐垣川正在会议室外等他。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陆予止淡淡地瞥一眼齐垣川,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陆予止的办公室很是简洁明了,冷色调的风格,和他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气息十分相配。 “听说你有三个月没回家了,所以奉命来看看你。” “奉命?奉谁的命?”陆予止在办公桌前坐下,神色冷漠。 “予止,你这样对听澜不公平!”齐垣川忍不住为程听澜抱不平。 自从陆予止和程听澜结婚后,陆予止极少踏足他和程听澜的新家,只是有些重要的宴会才会应付着带上她。 甚至,这两年内,他未曾碰过程听澜。 程听澜简直就像在守活寡。 “不公平?”陆予止冷笑一声,“当初她跟我做交易,我想要程家的助力,她想要陆太太的位置,我们各取所需,一码换一码,我已经给了她陆太太的位置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陆予止!你太过分了!”齐垣川站起来,指着陆予止办公桌上放着的那张陆予止和南禾的合照,道,“你是不是还想着南禾呢?那个女人和听澜比起来有什么好?” 陆予止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冷冽起来,“垣川,我看在你是我多年好友的份上,不计较你的所作所为,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插手我的家务事,好兄弟也不例外!” 齐垣川一下子呆在原地。 “陆予止……” “垣川,如果你认为程听澜很好的话,你大可以把她接手过去,我并不介意。” “你……”齐垣川气极颤抖着手指着陆予止,叹一口气,愤愤离开。 陆予止起身捧起桌上的相框,骨节分明的手轻抚着相片上南禾的容颜。 两年了,他已经有两年没见过她了。 她就这样决绝地离他而去,从他的生活中消失,杳无音信。 这两年来,他受尽煎熬,只能靠着工作来填补那些难熬的时刻,陆氏集团的商业版图越扩越大,他的心里却愈发空虚…… 他想起两年的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她给他煮的那碗红豆粥,他没有吃。 他后悔了两年,想念了她两年。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陆总,陆总!” 王特助急急忙忙地推开门进来,陆予止掀起眼帘淡淡道,“你当了我这么多年的特助,连规矩都不懂了?慌张什么?” “陆总,南……南禾小姐,找到了!” 陆予止“嚯”地站起来,捏住王特助的肩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南禾小姐,找到了!” “她在哪儿?” “在h市。” “准备最快的一班飞机,去h市,快。”陆予止厉声吩咐道。 * “我的天,小尧你还不困吗?”南禾抱着小尧,抵着他的小额头哀叹,她的这个儿子也不知道像谁,小小年纪精力就这么好。 小尧笑眯眯地在南禾脸上亲了一口。 “姐,小尧这几天跟着我睡吧,反正我现在没什么课要上,你白天还要照顾店里的生意,晚上还要照顾小尧,太辛苦了。”南枝提议。 南禾想一想自己最近似乎真的有些精力不济了,把小尧放在南枝这里也好。 “小尧,晚上要听舅舅的话,不可以吵闹到外公,听见了没?”南禾有些不放心地嘱咐。 “舅舅,舅舅……”小尧懂事地点点头,从母亲怀里爬到南枝身上,甜甜地亲了南枝一口。 南枝正被小尧的可爱模样所打动,突然发现手上一阵濡湿…… “姐!小尧又尿了!” 南禾捂着嘴偷笑着,提了包出了店,外面月明星稀,晚风阵阵,吹得她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这两年来,她过得太辛苦,难得有这样放松的,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时光。 手机里有简讯传来,是方斯年。 “向后看。” 南禾疑惑地向后看,就瞧见了方斯年,身姿欣长地站在那。 那天她没有回答方斯年的问题,她想他也应该知道的,他们之间早已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可他却自顾自地喊她“禾禾”,她说了多次无用,也就任由他去了。方斯年还经常过来找她,要么帮她忙活店里的一些体力活,要么去阁楼上照顾她的父亲,陪他说说话。 方斯年长得斯文有礼,办事周到,把她身边的人都弄得服服帖帖的,就连小尧也喜欢他,他经常带些小朋友喜欢的小玩具过来,哄得小尧每次都十分期待他的到来。 说到小尧,南禾不是不愧疚的,他从小缺失父爱,或许她真的应该帮小尧找个父亲了。 只是这个人,不应该是方斯年。 “想什么呢?呆呆傻傻的样子。”方斯年笑着拍拍南禾的头。 “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南禾对于方斯年的触碰有些不自在。 “我睡不着,就过来逛逛,陪你走一段路,送你回去。” “谢谢你,斯年。” “谢什么,对了,”方斯年有些羞涩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护手霜,“我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好,听说这个卖得不错,就给你买了一盒。” 南禾的手因为长期泡在洗碗水里,经常干燥蜕皮,这些,方斯年都细心地注意到了。 南禾的鼻头突然有些酸涩。 “谢谢你斯年,不过不用了,我……” 方斯年一把将护手霜塞进南禾手里,“拿着,禾禾,不要对我说谢谢,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而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既然南禾现在不能接受他,他就以退为进,南禾总不能连“朋友”都不认。 果然,南禾犹豫了,两个人之前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夜色下,南禾俏丽的脸蛋皎皎如月,看的方斯年心头微动,他靠近一步,语气温柔:“禾禾……” 南禾猛然回过神,她站在楼梯口,往后退了一步,提醒方斯年,“我到了。” 方斯年愣了一下,但很快笑道:“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方斯年没有坚持,“好吧,再见。” “再见。” 南禾目送方斯年离开,转身上楼。 三楼,是她租下的小屋子。 南禾掏出钥匙开门,正要进去,突然身后一个力道把她往后扯。 南禾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都被堵在墙角。 第13章 你和他上过床没有 身体立时碰在坚硬的水泥墙上,背后一阵刺骨的疼。 南禾正要惊呼出声,唇就被对方衔了去。 那吻显然是带着极大的怒气的,惩罚性的吻。 南禾挣扎起来,手脚被对方牢牢困住,不得动弹,昏暗的楼道,她几乎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唔……放开我……” 对方撬开南禾的舌关,长驱直入,南禾索性死命地咬住对方的嘴唇,血腥的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对方终于放开她。 “你是谁,你要干嘛!” “怎么?我的南禾,两年未见,就不认得我了?” 熟悉的低沉磁性嗓音带着隐隐的怒气响起。 南禾浑身都僵住了,怎么……会是他? 陆予止舔舐着嘴角的血滴,一双鹰眸牢牢地锁定了南禾。 就在刚才,他目睹了她和方斯年一起散步的场景,她是长了胆子了,离开了他,就去找方斯年! 他忍着上前撕碎方斯年的冲动,现在才来找她,已经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了。 “南禾,你可真会跑,两年了,我找了你两年了……” 陆予止低喃着,手指抚上南禾的脸,“这两年间,你还真是没什么变化,还是像个小豹子似的,张牙舞爪地,那么会咬人……” 南禾最熟悉不过陆予止的性子了。 他显然是怒极了,青筋都暴起,却还是用这样低沉的声音和她说话。 他现在的神色,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陆予止……”南禾颤抖着叫他的名字,脑中一片空白。 楼下传来交谈声和脚步声,愈来愈近,陆予止眼神一暗,将南禾拽入室内。 南禾租的小屋子室内空间不大,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卫生间,一间卧室和客厅而已。 陆予止锁了门,将南禾抛到客厅的沙发上,毫无预兆的覆上去,撕扯着,眼底有一团火,愈烧愈旺。 “南禾,你逃不掉了……你再也逃不掉了……” “陆予止,你停下!”南禾挣扎着不让他得逞,眼底有惊恐的绝望。 她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成为陆予止情妇的夜晚。 恐惧无边无际地涌上来。 “啊——”南禾捂着眼睛尖叫起来。 可陆予止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听不到她的叫喊。 “南禾,你和方斯年上过床没有?你是不是背着我和他在一起了?嗯?告诉我!” 刚才方斯年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幕,简直要让他嫉妒得发狂。 这两年来,他没有一刻放弃过寻找她,而她,却在这里和方斯年你侬我侬! 他一下子撕开她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肌肤来。 他的眸子里有暗流涌动。 “方斯年有没有碰过你?南禾,你就那么贱吗?你就那么离不开男人吗?刚离开我,就要找上方斯年?他也真是大方得可以,愿意接受我玩腻了的烂货。”陆予止气极了,极其所能地侮辱她。 “啪”地一声清脆的响音,南禾使劲全力扇了陆予止一巴掌。 她颤抖着,喘着粗气看着他。 一时间,没有开灯的室内,安静得可怕。 陆予止被她打得歪过头去,冷冷地勾唇一笑,“长本事了啊南禾。你这是为谁这么守身如玉呢?我又不是没睡过你,差这么一次两次吗?还是你想要钱?想要钱可以啊。” 陆予止摸索着身上的皮夹,拿出来,抽出一叠粉红色的钞票,扔在南禾身上,“这些,够不够?够不够你一晚上了? 南禾想象过如果有一天她和陆予止重逢的画面,或是相对无言,或是冷漠如路人,却绝没有想到,是这样,他居高临下地扔一把钱在她身上,极尽所能地在侮辱她。 “又不是什么清白身子,装什么清高!”陆予止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翻身从她身上下来,看着她颤抖地捂着脸哭泣。 “陆予止,你别忘了,毁我清白的人是你……” 夺了她的清白又夺了她的心,在她好不容易走出来决定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又来侮辱她的人,也是他。 想到这里,南禾激动起来。 “陆予止!你混蛋!” 陆予止闻言一愣,穿戴好衣服,看着她这副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想到方斯年,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南禾,你两年前擅自离开我,我不与你计较。如今你想和方斯年在一起,我告诉你,休想!你南禾自三年前开始,就是我陆予止的人了,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南禾软软地瘫在沙发上,黑暗的夜里,泪流不止。 第14章 好戏刚刚开始 “麻麻,笑!” 南禾睁开眼睛,就瞧见小尧可爱的小脸蛋凑在她床边,小手紧紧攀着她的袖口。 自上次陆予止走后,她就开始持续性地高烧不退,粥铺不得不关了,她养了几天,身子才养好了。 “你病一好,小尧就吵着要妈妈,我就带他来找你啦,之前怕传染,一直不敢带他来,可烦死我了,这小子破坏力惊人,也不知道像谁,姐你以前也不会这样啊……”南枝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住了嘴,自知说错了话。 还能像谁,不就是像陆予止么。 南禾的眼神黯淡下来,向小尧伸出手,小家伙笑眯眯地扑到母亲怀里。 “我买了些吃的,快趁热吃了。”方斯年提着保温盒进来,这几日南禾生病,都是方斯年在照顾她,即使南禾百般拒绝,他也是天天来这儿。 “我先走啦,下午有课。”南枝识趣地出去。 “小尧,喜不喜欢这个?是你上次想要的飞机噢!”方斯年从背后拿出玩具递给小家伙。 小尧兴奋极了,肉嘟嘟的小手拿着小飞机到旁边玩儿去了。 南禾嘴角蕴着笑,看着小尧玩闹的样子。 “陆予止……知道小尧的存在吗?”方斯年试探着问。 南禾闻言笑意凝固,摇了摇头。 “斯年,谢谢你,对我还有小尧这么好。” “禾禾,说什么话呢,我不是说过了,我们之前不要说谢谢,都是我自愿做的吗?” “斯年……”南禾看向他,踟躇着开口,“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很抱歉,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方斯年身体一僵。 “为什么?是因为陆予止找到你了吗?” “你知道陆予止找到我了?” 方斯年苦笑着点点头,陆予止找他谈判,要他离开南禾,和两年前,一样的手段。 可是他却决不再屈服。 他不再要为了前途而放弃南禾,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他不能再放弃南禾了。 “禾禾,两年前,我为了前途,放弃了你,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南禾闻言,闭了闭眼,“斯年,你不知道他的手段,他……” “禾禾,我可以带你还有小尧走,我们到国外去,我能给你们想要的生活。小尧也很喜欢我的,我可以做一个很尽职的父亲。” “可是斯年,我父亲和我弟弟怎么办?还有你的家人呢?陆予止不会放过他们……而且……”南禾垂下眼眸,不忍再看方斯年的脸色,“而且,我并不是因为陆予止找到了我而拒绝你,斯年,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她想过为了小尧能够有一个父亲,可以试着接受方斯年。 可是她发现,她做不到。 她连他的触碰,都觉得尴尬和难受。 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她早就已经不爱方斯年了,既然不爱,就不能再耽误他。 “禾禾……”方斯年苍白着脸摇着头,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无法吐露了。 他和南禾,终究是错过了吗? “禾禾,那我以后还能来看小尧吗?”方斯年说着,语气有些急,“你别误会,虽然……虽然我们回不到过去了,但,但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当然,你若不嫌弃,我们还是朋友……” “对了,小尧一直想去游乐园,我之前答应过他,愿意带他去一次的,明天我们一起去一次吧。好不好?我的假期也快结束了,很快要回国外了,就当是,最后一次?”方斯年苦笑地请求。 南禾看着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 陆予止坐在车里,冷漠地看着不远处一家三口似的一行人。 南禾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裙,外面围着青色的轻纱围巾,笑意温和地看着骑在方斯年肩膀上的小尧。 那姿态,俨然像妻子望着丈夫和儿子! 而方斯年肩上的那个孩子,陆予止不用调查就知道,他肯定是他的儿子! 孩子的长相与他太过相似,那眉眼鼻子,简直如出一辙。 陆予止拿起手中的报告,关于南尧的一切,都印在那份报告上。 南尧,出生于一年零三个月前,也就是南禾离开他七个月后! 往前推算时间,南禾离开他之前的三个月,她还被他囚禁在藏娇园里,身边只有他一个男人。 她竟敢带着他的孩子离开他!并且瞒了他整整两年! 陆予止阴沉着脸,眼眸里闪过狠厉的光。 他是小看了这个女人了! “陆总,要不要……我们先回去?”王特助见陆予止渐渐难看起来的脸色,有些坐立不安。 “回去?回去哪儿?”陆予止冷笑一声,眼神仍死死地盯着南禾,“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15章 输的一塌糊涂 “小尧,要不要下来?方叔叔累了哦,让妈妈抱!”南禾对方斯年肩上的小尧伸出手。 小家伙犹豫了几秒,才依依不舍地爬到母亲怀里去。 “小尧喜欢举高,我多背他一会儿也没什么的。”方斯年道。 “你不知道,小尧经常尿床,又嫌尿不湿不舒服,他今天玩了一天了,喝了好多水也没说要上厕所,我怕他……”南禾抱着小尧解释着。 方斯年恍然大悟,伸出手指去刮小尧的小鼻子,“小尧我们不会再尿床麻烦妈妈了对不对?” 小尧低头甜甜地亲了一口方斯年的手指,笑起来。 “你别看他现在笑起来跟小天使一样,坏起来简直就是小恶魔。喝牛奶只喝用他喜欢的奶瓶装的,其他的一概不碰。晚上睡前一定要听他喜欢的那个收音机频道的小姐姐说晚安才睡觉。”南禾苦笑着摇头。 方斯年咋舌,“这么小年纪就这么挑?” “何止……还有好多呢。” “禾禾,你说得让我真想和这个小家伙再多待一段时间了。”方斯年笑着说。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一道低沉又略带危险的嗓音自背后响起。 南禾和方斯年同时回头,俱是一怔。 陆予止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南禾跟了他那么久,自然知道他的脾性,越是面无表情,他就越是生气。 南禾抱紧了小尧,警惕地看着他,“陆予止,你过来做什么?” “我过来做什么?”陆予止不怒反笑,“你们带着我儿子在这里装和睦的一家三口,你认为我要做什么?” 方斯年站出来挡在南禾身前,不惧不畏地对上陆予止危险的目光,道,“陆予止,你从前拆散我和南禾,是我太过于懦弱,现在,我绝对不允许你再伤害她一分一毫!” “方先生,现在,我要处理的是我儿子和我的女人的事情,关你什么事?”陆予止一把拎起方斯年的前襟,黑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 方斯年到底是对陆予止含愤多年,若是没有陆予止,他和南禾现在还是好好的一对,如今的一切,都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方斯年握紧了拳头。 “怎么了?不敢打?”陆予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方斯年一下子被他激怒,挥拳反击。 陆予止偏头躲过,冷笑一声,手上一拳直接对着方斯年的胸口砸去。 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别打了!”南禾一边喊着,一边用丝巾套住小尧的眼睛。 陆予止常年健身,打打杀杀的事情没少干,而方斯年到底是个温润如玉的读书人,没过多久,方斯年就处于劣势。 两人都似没听见南禾的叫喊,扔在激战。 方斯年被陆予止揍倒在地上,嘴角带血,不死心地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陆予止挑了挑眉,正准备挥拳过去。 这一拳若砸到方斯年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南禾几乎没有犹豫地放下小尧,挡在了方斯年面前,她已经欠他许多,不想再让他为了她而受伤。 陆予止没料到南禾会掺和进来,待他反应过来想要收手时,力道已经收不住,直直地砸向南禾的胸口。 南禾闷哼一声,痛得蹲在了地上,方斯年适时扶住了她。 “南禾!”陆予止和方斯年两人同时惊慌地喊南禾的名字。 陆予止自是知道自己的那拳力道有多大,顿时悔恨不已。 他也没想到,南禾会为了方斯年,挡下那一拳……. 他不想承认,南禾爱的,至始至终都是方斯年。 “陆予止……放过我们吧……” 南禾看着陆予止那惊慌失措的脸,别过头,扶着方斯年的手站起来。 小尧懵懵懂懂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母亲是和他玩游戏,掀开丝巾偷偷地看一眼外面。 “麻麻!” 南禾站起来,牵过小尧的手,再不看陆予止一眼,和方斯年一起离开。 陆予止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神伤痛。 “陆总,我们回去吧……”王特助小声提醒。 “滚——” 陆予止大声地怒吼,盯着南禾远去的背影,心痛欲碎。 * 音浪摇滚的酒吧包厢里,陆予止独自一个人喝着闷酒。 “你前几天都去了哪儿了?公司也找不到人,你该不会在躲我吧?”齐垣川在陆予止身边坐下来。 “你不去找程听澜了?”陆予止讥讽一笑。 自上次两人在陆予止的办公室不欢而散,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陆予止的性子,齐垣川知道,两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哪一次吵架,不是他齐垣川先低头,他早已习惯。 “陆予止,我承认,我确实喜欢听澜。” 陆予止挑挑眉,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只是听澜喜欢的是你,我没有办法。”齐垣川苦笑,“你该珍惜听澜,她是个很好的姑娘,虽然嚣张跋扈了点,但是内里还是可爱的。我最无奈的就是为什么她喜欢你,而不喜欢我。” “既然喜欢她,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往我身边送?” “因为我不是你陆予止,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我喜欢一个人,只想要她过得好,不一定要得到她,也不一定要把她囚禁在我身边。” “你可真是大方。”陆予止嗤笑一声。 “予止,你不懂得爱。”齐垣川摇摇头,不再说话。 陆予止却微微一愣,不懂得爱么? 他这三十年来,不羁嚣张惯了,横行霸道,却只在意过南禾一个人。 可是她却不知好歹,心里总想着方斯年。 一晃三年,即使他陆予止如何用尽手段,她也仍是爱着别的男人。 而她为方斯年挡下的那一拳,却好像生生地砸在了他陆予止的心上。 这几天来,他反复地想,如果当时是方斯年揍他一拳,那南禾会有什么反应,她会不会来为他挡这一拳,或许,她根本就不会管他的死活…… 呵,真是可笑。 那一场架,表面上是他陆予止赢了,其实他输得一塌糊涂。 南禾爱的,永远是方斯年。 想到这里,陆予止将手中的酒杯扔了出去,砸到墙上,四分五裂,暗红色的酒水喷溅开来。 他堂堂陆予止,也有这样憋屈的时刻。 ——陆予止,你放过我们吧。 南禾的声音回响在他耳边。 陆予止注视着天花板上的花纹,颓废地笑起来。 呵,好啊,那就这样吧。 南禾,我决定尝试着,放过你。 第16章 做人情妇,未婚先孕 “呼呼!”小尧在方斯年怀里,扭动着小身板,对着方斯年淤青的伤口吹气。 “呼呼,不痛痛!”小家伙叉腰小大人似的奶声奶气地说。 方斯年看着怀里可爱的小尧,很是不舍,他今天就即将要到国外去了,国外的导师催他回去做项目,而他也只能离开南禾和小尧了。 机场大厅的广播里,传来最后登机的语音提示。 “小尧过来,让妈妈抱,方叔叔要走了。”南禾对小尧伸出手,小家伙“哧溜”一下子滑到母亲怀里。 “我走了,禾禾。”方斯年落寞地看着南禾。 他爱了半辈子的女孩,终究不愿意和他一起到国外去。 “去吧,斯年,谢谢你为我和小尧做的一切。” “禾禾,真的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吗?我可以照顾好你和小尧的,我们到国外去生活,我有能力给你们最好的条件。”方斯年最后一次确认,眼里带着哀求。 南禾云淡风轻地笑着摇了摇头,“斯年,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子的。你到国外,忘了我吧。” 方斯年眼里的最后一丝希冀熄灭了,他知道,南禾已经不爱他了,他无法勉强。 拥挤的机场大厅,方斯年拖着行李,迈步走远,南禾抱着小尧,目送方斯年离开。 两人都知道,这一别,可能再也不见。 “麻麻。”小尧揽着母亲的脖子低声说。 “嗯?” “有叔叔,看,我们。”小尧的词汇量还不是很多,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地搜索着往外蹦。 南禾一怔,转头就瞧见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陆予止站在人群里,他身上清冷的气质,那样显眼。 他的鹰眸紧锁着她和小尧,神色复杂。 南禾低下头,抱着小尧匆匆离开。 自上次在机场见到陆予止后,南禾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生活暂时回归平静。 南禾仍每天带着小尧,开着粥铺,日复一日,简单又平淡。 这日南枝下课回来,一进店里,就从学步车里抱起小尧,狂亲一通。 小尧抗议地推开舅舅,肉嘟嘟的小手挥舞着,“舅舅,走!” 南禾好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对舅甥。 “明明南枝你还没下课前,小尧老缠着我问舅舅什么时候回来,现在你回来了,小尧还偏偏要装一副高冷模样。” “哇,小尧,你是在玩欲擒故纵吗?”南枝抱着小尧,语气夸张地问。 小尧撇过脸,擦擦脸颊边的口水,专心玩着小飞机,一脸清冷。 这样的侧颜,像极了陆予止。 南禾突然有些怔忡。 “姐?” “啊,怎么了?”南禾回过神来。 “爸爸今天怎么样?按时吃药了吗?” “已经给他吃了,对了,南枝,今天太阳不错,把爸爸背下来晒晒太阳吧,别老闷在阁楼里。” “好。”南枝放下小尧,跑到阁楼上去,把父亲背下来。 南禾的父亲因被病魔折磨多年,如今已经瘦骨嶙峋。 南枝把父亲背到店门口的椅子上,南禾在他腿上铺了毛毯。 今天南禾父亲的精神意外地好,会伸出手,逗逗小尧。 “小尧,过来,让外公抱抱。” 南禾一愣,自小尧出生后,父亲从未主动要抱过他。 南禾知道父亲仍是气自己的,他这辈子做人堂堂正正,一丝不苟,而南禾却做了人情妇,未婚先孕,让他脸上蒙羞。 但南禾知道,父亲一直在为自己操心,不然他也不会在知道南禾怀孕后,病情加重得那么快。 小尧看着一向威严的外公,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南禾抱过小尧,亲了一口他,把他放在父亲的怀里,“小尧,乖乖地,和外公待一会儿。” 小尧懂事地点点头,安静地在外公怀里玩小飞机。 “禾禾,这几年,辛苦你了。又要负担我的医药费和南枝的学费,又要撑起这个家。”南禾父亲突然说。 南禾身体一僵,就要落下泪来。这是这两年来,父亲第一次这么体谅她。 “给小尧找个父亲吧,你一个人太难了。” 南禾点点头,抹着眼泪背过身子。 “南枝,你这个臭小子,好好读书,将来出来有出息了,要养你姐姐和小尧,记住没?” “记住了,爸。” 南禾父亲点点头,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这几年,他也倦了。 南枝是在夜里十二点半发现父亲不对劲的,他起夜经过父亲的床铺,发现父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赶紧叫了救护车,把父亲送到医院。 南禾正哄完小尧睡下了,筋疲力尽地打算自己也去睡了,就接到南枝的电话,一下子睡意全无,跌跌撞撞地出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 医院的走廊里,抢救室的灯还未灭。 南枝和南禾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埋着头,痛苦万分。 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 终于,抢救室的门打开了。 “谁是病人家属?”护士从抢救室里走出来。 “我,我们都是。”南禾和南枝同时站起来。 “到医院大厅缴一下费,人是抢救过来了,不过你们后面最好备好钱,后续治疗的费用很高,做好心理准备。” “南枝,你照顾一下爸爸,我去缴费。” “姐……钱够吗?”南枝有些不放心地嗫嚅道。 南禾一愣,旋即笑起来,安慰弟弟,“南枝,别担心钱的事情,包在姐姐身上。” 南禾到大厅缴费时,才发现费用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高。 她在深夜跑遍医院周边的银行,把几张银行卡里的余额都取了出来,才勉强凑齐了抢救费用。 而后续,父亲的治疗费用根本没有着落,她身上只剩两百块钱,是全部家当。 南枝还要上学,小尧还要吃饭,房租也还要交…… 南禾失魂落魄地坐在医院大厅里,只觉得一切的一切,如一座座巨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重症病房里,南禾父亲躺在病床上,仍在昏迷中。 周围满满的消毒水的味道。 南禾在南枝身边坐下,握着父亲插满输液针的手,埋着头,心底一片绝望。 第17章 不是叔叔,是爸爸 南枝看见南禾回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姐,小尧呢?” 南禾猛地回神,小尧……对了,小尧还在家里! “南枝,你照顾一下爸爸,我回去一趟,不然小尧醒了找不到我,一个人在家里,我怕不安全。”南禾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一切,交代南枝。 “嗯嗯,这里有我,姐姐你快回去吧。” 南禾从重症监护病房里走出来时,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脚。 她现在不能倒下,全家人都要靠她顶着。 南禾心里默念,咬了咬牙,才缓过神来。 * 天已经微微亮了,南禾赶回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 家里的门虚掩着,里面透着光亮。 南禾的心一下子提上来——她记得她出门前是锁好了门的! 小尧!小尧! 南枝慌乱地跑进去,却在打开小尧房间的时候,愣住了。 小小的房间里,有个熟悉的颀长身影挤在小尧的那张小床上,一大一小,盘着腿,背对着她,暖黄色的灯光,氤氲出一道淡淡的温暖的光圈。 “小尧,这是什么?”陆予止指着书上的图片问小尧。 “这是小脑腐!”小尧奶声奶气地答。 “小老虎。”陆予止纠正他。 “小脑腐!”小尧虚心接受,绝不改正。 这样的场景,几乎让南禾眼眶里漫出泪来。 这是她曾经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 小尧坐在他的父亲的怀里,享受难得的父爱。 南禾的手提包掉在地上,捂着嘴,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小尧和陆予止听到声响,一大一小的相似的脸庞,转过来,同时望向她。 “麻麻!”小尧见了母亲,兴奋极了,从陆予止怀里“哧溜”趴下来,张开双手要母亲抱。 南禾走过去,抱起小尧。 “麻麻,哭,羞羞!”小尧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笨拙地擦拭着南禾眼角的泪。 陆予止从小尧的小床上下来,目光幽暗地盯着南禾。 “谈谈?”他开口。 南禾把小尧放在床上,轻声叮嘱,“小尧在房间里自己玩,妈妈和叔叔出去谈点事情好不好?” 小尧指着陆予止,很有学术精神地纠正母亲,“不是叔叔,是拔拔。” 南禾一愣看向陆予止,后者好整以暇地得意地看着她。 小尧年纪还小,根本分不清叔叔和爸爸的区别,只是知道,叔叔有好几个,可是爸爸只有一个,就是陆予止。 这些都是陆予止刚才教他的。 “好了,小尧乖,自己玩,有事喊妈妈,好不好?”南禾拿起纸巾擦着小尧头上的细汗。 “好。”小尧懂事地亲了母亲一口,又对陆予止眨眨眼睛,捧起心爱的小飞机自己玩起来。 南禾安顿好小尧,关了房间的门,转身看向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的陆予止。 晚上他在那张沙发上那样粗暴地羞辱她的回忆涌上来,让她蹙起了眉。 陆予止看到她蹙起的眉,笑起来,“怎么了?现在看到我,这么厌烦了?” “你怎么进来的?”南禾在他对面坐下来。 “你还好意思说?”陆予止盯着南禾,不急不慢地说。 他安排在她楼下二十四小时盯着她的人告诉他,南禾凌晨急匆匆地出门了,并没有带小尧,留小尧自己一个人在家。 他担心小尧安全,当晚从外地赶来,让手下开了锁进来,正好看见小尧夜里醒来找不到母亲在哭闹。 他软言安慰了许久,小尧才停止了哭闹。 小尧很聪明,一开始并不相信他和南禾的关系,直至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和南禾的合影给小尧看时,小尧才相信了陆予止,并且允许陆予止和他一起玩,陪着他等母亲回来。 许是父子天性,小尧很喜欢这个“拔拔”。 陆予止当然也非常喜欢小尧。 “把自己的亲儿子留在家里,半夜出门,出去会情郎?”陆予止无不讥讽地说。 “陆予止,我的事,与你无关。”面对他无端的猜测,南禾握紧了拳头,深呼一口气。 她应该要习惯了的,习惯他无所不在的嘲讽与讽刺。 反正她南禾在他陆予止的心里,就是他已经“玩腻了的烂货”。 只是,她不该对他动了心,才会在他说出这些伤人的话的时候,心痛不已。 “你的事与我无关?”陆予止嗤笑出声,“是,你的事是与我无关。但是小尧的事,就一定与我有关!南禾,你带着孩子离开我,瞒了我整整两年!你真是有能耐!” “陆予止,小尧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的孩子?”陆予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南禾,那我问问你,小尧是谁的孩子?” 南禾沉默不语。 陆予止将有关于小尧的资料从包里凑出来,扔到客厅的茶几上,“小尧时在你离开我七个月后生下来的,足月出生。那么往前推算,怀上小尧的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做什么相信你也知道,而你却说小尧不是我的?难道你在那段时间里,还有过其他男人?” “小尧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和其他人无关。”南禾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南禾,你不能抹去我是小尧的父亲的这一事实。”陆予止看着南禾,冷静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南禾颤着声问。 如果他想和她抢小尧的话,以他的手段,她必败无疑。 “我打算怎么办?”陆予止仿佛听到极大的笑话,“我打算怎么办,你不清楚吗?南禾,你跟了我那么多年。” “予止,”南禾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继续说,“你和程小姐,还有会很多机会有孩子,而我,就只有小尧一个孩子了,我不能失去小尧。” 陆予止看着蜷成一团微微颤抖的女人,心下一动,终于是心软了,“小尧先放你这里,我不希望今晚的这种状况还会发生,南禾,我希望你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第18章 出台 南禾静默地坐在沙发上,陆予止接了通公司的电话后,进去房间和小尧道别,再瞥她一眼,打算离开。 “谢谢你,陆予止。”南禾忽然开口。 她知道,以陆予止的性子是要和她争抢小尧的,但是他没有。 她要谢谢他,把她唯一的希望留下来。 陆予止闻言,身形微微一顿,半晌才说,“南禾,你一直求我放过你,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 南禾似是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陆予止,他侧对着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她张了张口,却一时什么也说不出。 陆予止说着轻嗤一声,语气有几分自嘲,“没想到最后是我输了,南禾,照顾好我的儿子。” 南禾埋下头,眼泪肆虐,听着陆予止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想告诉陆予止,输的人不是陆予止,是她南禾。 早在她爱上陆予止的那一刻,她就输的彻彻底底。 * 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南禾提着食盒走进去。 南禾的父亲依旧没有转醒,两天了,这两天里,南禾四处求情借钱,才得以维持下去生活。 而医生说,要尽快为父亲安排新的手术,否则父亲,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手术的费用,十分高昂…… 南禾连生存下去都有困难,更别说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 “姐,”南枝苍白地朝南禾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这是八百块钱,我知道最近家里好困难,你拿去垫垫。” “南枝,你哪里来的钱?”南禾看着弟弟,有些惊讶。 “我,我打工赚的。”南枝眼神闪烁地低下头。 南禾狐疑地看着弟弟,突然由他苍白的脸色和憔悴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不由分手地拉过他的手,撸起他的袖管,果然,手臂上有淤青的针口。 “南枝,你去卖血了?”南禾颤着声问,鼻子发酸。 “姐姐……”南枝竭力地将手臂上的淤青隐藏起来。 “是姐姐没用,是我没用让你要去卖血……”南禾看着憔悴瘦弱的弟弟,眼泪簌簌地掉下来。 她只是觉得自己浸在一片浓郁的黑暗中,已经是绝望了,再也看不到头了。 * “王婶婶,谢谢你帮我看小尧。”南禾从隔壁的大婶手里接过小尧。 小尧软软的小手紧紧地攀着母亲。 “哎哟,小尧很乖的,谢什么。”王婶婶看着日益憔悴的南禾,凑近了,低声问,“日子难吧?你父亲还没醒?” 南禾黯然地摇摇头。 “你那个粥店能赚几个钱,别开了,要我说,我儿子在酒吧当领班,有个好差事,你可以去试试。” 王婶婶塞给南禾一张名片,神神秘秘地摆摆手,忙活去了。 南禾看着手里的卡片,一下子愣住了。 * 灯红酒绿的酒吧夜场。 南禾正端着酒水,招呼客人。 她把小尧托付给南枝,晚上就在这里上夜班。 当酒吧的服务员,一个晚上赚的比粥店开一天赚的还要多。 只是要忍受各种各样的骚扰。 可是父亲的病,等不了那么久了,她必须要快速赚到钱。 “南禾,a20包厢的酒,你给送过去。”领班大声地喊。 “好。” 南禾低着头,端着酒水,打开包厢的门。 陆予止坐在沙发上,看见进来的南禾,浑身一震。 他今日刚好在h市见客户,明日就飞回a市,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南禾! 她好大的胆子,在酒吧夜场做服务员! 她知不知道,她这幅清纯模样,最招这里的男人喜欢。 该死的,她的裙子为什么那么短! 南禾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陆予止,摆放好酒水后,鞠了一躬,就要离开,“这是您点的酒,请慢用。” 突然,南禾的手腕被人握住。 “嘿嘿嘿,这个服务员长得不错啊,陪我喝一杯吧。” 握住南禾的手的是这次陆予止见的客户,杨总。 五十几岁的秃顶老头,顶着个啤酒肚,好色得很。 商圈里都知道,要和这个老头签订单,带他去风月场里走一圈,成功率最高。 陆予止危险地眯起来,看着那双肥腻的手在南禾柔若无骨的手上恣意地摸来摸去,冷眼旁观。 “这位客人,对不起,我是服务员,不出台的。”南禾使劲想抽回手,面上仍保持着尴尬的微笑。 “对啊,杨总,她就是个服务员,有什么好的,让我好好伺候你!”坐在杨总旁边的陪酒女郎不满地看一眼南禾,她好不容易搞定这个金主,南禾最好识相点不要来和她抢。 “服务员怎么了?钱够了就可以出台了。”杨总猥琐地笑起来,眼神上下打量着南禾,“来,喝一杯,就喝一杯。”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喝。”南禾推拒着。 “杨总好心好意请你喝酒,喝一杯又怎么了?”女郎不满地看向南禾。 “就是就是。” 南禾踟躇着,接过那杨总递过来的酒,知道今天她若是不喝,事情根本无法收拾。 心一狠,闭上眼,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好好好!”杨总快活地拍起手来,“来,第二杯!接着喝!” 南禾喝完酒后才觉得不对劲,晕乎乎地,酒里似乎掺了东西。 “不了,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南禾竭力保持着清醒推距着。 慌乱间,酒杯不小心被推到地上,“嘭”地一声四分五裂,酒水顿时洒了杨总一身,杨总立即跳起了脚来。 “对不起,对不起……”南禾立即蹲下去收拾。 然杨总根本不接受南禾的歉意,反是用力地扇了南禾一巴掌。 “啪”地一声,南禾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她咬着牙低下了头,继续道歉。她不能丢了这份工作,也知道这里的人她得罪不起。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老子请你喝酒是你的福气,你还装什么清高来了?”杨总撸起袖子,手举起来,正打算打第二个巴掌,却被人死死地握住。 “杨总火气似乎太大了?”一直冷眼旁观的陆予止淡淡出声,手上微微用力,惹得那杨总苦不堪言。 “陆先生,这就是个服务员,你不会连这都要管吧?” “平时不管可以,但今天我是管定了。” 第19章 迷离的情欲 南禾愣住了,这声音,是陆予止? 她猛地抬头,就见陆予止一把扭过刚才杨总扇过她耳光的那只手,轻轻一拧,惹得那杨总痛叫出声。 “王特助,接下来你来处理。”陆予止歪头对身后的王特助淡淡吩咐,又瞥了眼蹲在地上捂着脸的南禾,叹一口气,把她打横抱起来,走出酒吧包厢。 “是。”王特助微微颔首,心里不禁为这位杨总默哀,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以后可真的是别想在商圈混了。 南禾昏昏沉沉地任由陆予止抱着,她刚刚明明只喝了一杯酒,却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热的,热得惊人,也没有什么力气。 从小腹处升起一团燥热,口干舌燥。 这感觉,太过似曾相识——她被下药了。 “陆予止,你放我下来……”南禾稍微清醒了一点,用手推拒着陆予止,只是她此时哪有什么力气,只是软绵绵地,像是在变相地抚摸陆予止。 陆予止眼神幽暗地看着脸色通红的南禾,心中暗骂一句脏话,她这样脸颊带红,眉目迷离的样子,实在太过诱人,那微张的朱唇,像是在无声地邀请…… “你确定我放你下来,你能自己走回去?”他讥讽开口。 蠢女人,如果今天不是他把她带出来,她现在不知道在谁的床上! 想到这里,陆予止不由得来了火气,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她竟如此不自爱! 酒吧的上层是豪华的五星酒店,陆予止抱着南禾坐电梯,直接到达顶楼。 顶楼是专门给贵宾客人预留的高级客房。 陆予止进了房门,一把将南禾抛到床上去。 南禾神色迷离地望着陆予止那张阴霾重重的脸,忽然想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她被下药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场景,也是这样的身体感觉…… 意识瞬间有些混乱。 “陆予止,别,别过来,我求求你……不要……” 南禾撑着手往后退,摇着头,面露惧意。 如果三年前她没有被下药,没有闯进陆予止的地盘,没有向陆予止求救……她也就不会被他禁锢在他身边,更不会爱上他,她的生活将平静而美好地走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陆予止看着南禾不断后退的惊恐样子,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呵,她已经厌恶他到这个地步了吗? “南禾,你搞清楚,今天若不是我救你,你现在大概就已经躺在了别的男人床上!” “不……陆予止,你别过来……”可南禾似乎听不到陆予止的声音,只是,一味地重复着这句话。 她脸颊边的掌印愈发清晰起来,红肿着。 陆予止心下愤怒却又无可奈何,见南禾对他这么抗拒,只得打通客房电话,让人带些冰袋上来。 不愧是五星级酒店,陆予止刚吩咐完不久,就有人拿了一桶冰袋上来。 “陆先生,这是您要的冰袋。” “放着吧。” “是。” 陆予止拿起冰袋走向南禾。 她仍旧沉浸在三年前那个夜晚的回忆中,紧张又惊恐。 陆予止扯过南禾,正要帮她冰敷,就被她用力地扇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气氛瞬间凝固。 陆予止偏过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怒反笑。 他何尝这样对待过别人,还被人这样扇巴掌。 他是身份地位不一般,也向来说一不二,却屡屡在南禾面前受挫。 他本是想帮她,就当往日情分,看来她并不领情! 不知好歹! 陆予止的怒火一下子被激起。 他一把将冰袋扔向床头,面目阴沉地看着南禾。 “南禾,你跟我装什么装?都出来卖了,还立什么贞节牌坊?” 南禾的药性已经起了,脸色越来越红,只是觉得身上热得不行,热得受不了了…… 南禾凭着最后一丝理智站起来,手脚浮软地攀着墙壁走向浴室。 陆予止站着,冷眼旁观地看着她一次一次地摔倒,几乎是艰难地挪到浴室。 南禾已经无暇顾及陆予止,药性越来越大,她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着打开浴室的凉水开关,头顶铺洒下来的凉水,有些冰冷,却让她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陆予止在外面等待了许久,都不见南禾出来,心里终于是有些不放心她。 不耐烦地打开浴室的门,却整个人身体一僵。 南禾瘫软在浴缸里,蓬头还在不断地放出凉水来,她身上的衬衫套装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简直是一种无声的诱惑……. 陆予止闭了闭眼,压抑下心中的那团躁动。 大步向前,把南禾从灌满了凉水的浴缸里捞出来。 南禾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刚才她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被下药的夜晚。 现在她终于从那个梦里醒来,却好像又坠入了另一个梦。 梦里,陆予止举止温柔地把她从一片凉水中抱起来,用干燥的浴巾帮她擦拭身体…….他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甚至有些阴沉,他向来如此,从来对她就没有好脸色,可是,她就是这样爱上了这样一个人。 “陆予止,你这个混蛋……”她轻轻呢喃着,手抚上他的脸。 柔若无骨的小手触碰到陆予止的肌肤,他瞬间一愣。 “南禾!”陆予止的眼神变得幽暗而复杂起来。 南禾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便也不管不顾地大胆起来,手指摩挲着他的薄唇,轻声说,“予止,小尧和你长得像极了,笑起来也一样,你知不知道,予止,我看到小尧,我就好想你……” 陆予止浑身一震,她刚才说什么?她说,她想他…… 南禾只觉得体内燥热得很,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抱着陆予止,舒服地叹一口气,“予止,我好热啊…….” “南禾,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陆予止扯过南禾放在他腰上的手,恨恨地看着她。 她为何要在他决定放过她的时候,再来撩拨他?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妖精! 南禾目光迷离地看着上方的陆予止,这张脸,是她日思夜想的,“予止……我爱你……”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身上一凉,接着,一双大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南禾…….我的南禾……你再也逃不掉了,逃不掉了,你只能是我的了……” 他低沉地在她耳边说。 一夜春光无限,缠绵起伏。 第20章 下贱的工作 清晨的光透过白色的纱窗洒进来。 陆予止看着怀里的小女人,目光幽暗。 她仍在熟睡中,神色安详。 手机铃声响起,是南禾的手机。 陆予止下床,从她包里翻出手机,接起。 “姐,你还没回来吗?我带着小尧先去医院看爸了,就不等你了啊,你等会直接去医院找我们吧。” “知道了。我会转告她。” 电话那头的南枝显然听到陌生的男音有些愣住了,顿了几秒才说,“你是谁?为什么我姐的电话会在你手上。” “我是小尧的父亲,放心,你姐现在很安全。” 陆予止说完,就挂了电话,转身看床上迷迷糊糊的女人。 南禾只是觉得全身的筋骨都十分酸疼,像是散架了一般。 她听到男人说话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熟悉——是陆予止的声音。 南禾一下子惊醒,怔怔地看着站在床头的男人。 “你……我……” 昨夜的记忆涌上来,暧昧的喘息,那杯酒,巴掌…… 南禾捂着额头,只觉得头痛极了。 “怎么了?这会才想起来?”陆予止嗤笑一声,在床上坐下,撑着手,靠近南禾,“小南禾,你昨天晚上可把我折腾得不清呢。” 那杨总太卑劣,也不知下了多少迷药下去,药劲大得惊人。 不过陆予止受用得很,他从未见过那么主动的南禾。 “陆予止,你不要脸!”南禾一个枕头打过去,只觉得羞愤欲死。 她以为昨夜只是个梦,却没想到一切都真实地发生了。 “我不要脸?”陆予止稳稳地接住南禾打来的枕头,冷笑一声,“昨天晚上是谁主动爬到我身上?南禾,要不要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不要再说了!”南禾捂着耳朵,只是觉得一切都错了,错得离谱……. 陆予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昨晚上,她还说自己想他,爱他,早上醒来,却还是要装这样一副模样。 难道说,她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只是为了让他上钩。 呵,那他倒是小看她了。 “南禾,不要和我玩欲擒故纵的那套把戏。在我这儿行不通。”陆予止翩然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穿戴整齐,突然想到刚才的那通电话,又转头对南禾问,“你父亲住院了?” 南禾抱着被子,低头不语。 陆予止见她这样一副模样,讥讽地笑起来,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粉色钞票,放在床头,“需要钱,尽管来找我,经过昨夜,我发现我对你的身体依旧有兴趣,我不介意包养你。你大可不必在酒吧里做这种下贱工作,我不想让小尧长大后,被人骂是出来卖的女人的孩子。” 南禾闻言,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 陆予止本是泰然自若地对上她的眼神,却在触及她眼神里的伤痛的时候,微微一怔,难道,是他猜错了? 南禾颤抖着,突然又笑出声,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指着床边穿戴整齐的男人,道,“哈哈哈哈,出来卖的女人的孩子……陆予止,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把我逼到绝处,毁了我,在我好不容易准备带着小尧平静生活的时候,你又来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你现在还来谴责我……哈哈哈哈……我是疯了才会对你还抱一丝希望!陆予止,你给我滚!” 南禾不管不顾地将手边的东西尽数砸向陆予止,床头灯,烟灰缸,书架,遥控器,一个一个砸在陆予止腿边,陆予止也不躲,就那样站着,看着她失控的模样。 南禾笑着笑着,眼泪不自觉地滑落,终于,捂着脸,泣不成声。 陆予止站在床边,紧抿着唇,看她发狂的样子,内心波涛汹涌……他喜她,想疼她,却总是不自觉地说一些伤害她的话和做一些伤害她的事情,或许,真的是他错了。 不知哭了多久,南禾想到正在等待则她的小尧,告诉自己,不要再为陆予止伤情,她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流着泪胡乱地穿戴好衣服,扶着墙要走出去。 一旁沉默的陆予止赶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从背后抱住她。 “南禾,别走。”他的声音颤抖,他有预感,若是让南禾就这里离去,他们之间就一切都完了。 南禾甩开他的手,激烈地反抗起来。 “滚!陆予止!你不要碰我!”她对着他尖叫起来,泪眼模糊的视线里,陆予止失措地看着她。 “我们完了,陆予止。”南禾扶着墙,扔下这句话,一步一步走出去。 陆予止却是像被钉在了原地,不能动弹,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错的。 可是,南禾已经不再回头看他了。 * “陆总,南禾小姐的父亲那边的医药费已经全部帮忙付清了,并且联系了国外的专家,下周一就为南禾小姐的父亲做手术。”王特助站在陆予止身边,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王特助神情复杂地看一眼陆予止,转身出去了。 陆予止整个人陷在皮质的沙发座椅上,神色憔悴。 他看着手里的照片——是私家侦探24小时调查拍的。 全都是南禾和小尧的照片。 他已经很多天未见到南禾了,只能靠着这些照片,以解相思之苦。 他利用这几天,好好反思自己,也正好处理一下公司这边的事务。 而且,他也知道,南禾并不想见到他。 那天南禾伤痛的眼神,一直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闭上眼,就想到第一次见到南禾的场景,那个时候,她笑容干净,青春而富有朝气。 可是好像自从跟在他身边以后,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小心翼翼,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朝气与活力。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陆予止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王特助焦急的声音,“陆总,私家侦探那边说,小尧好像发烧了。现在正在医院。” 陆予止心整个提起来,“帮我备好去h市的机票,马上!” 第21章 一直爱着他 陆予止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 长长的医院走廊通道里,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陆予止步履不停地搜寻着,终于在一间病房门口,站住了脚。 南禾坐在陪护的凳子上,怀里抱着软软的一团的小尧。 小尧输着液,肉嘟嘟的小手上扎着针管,已经哭完一次了,此时躺在母亲怀里,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滴,闭着眼睛,睡着了。 陆予止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南禾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到是他,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去。 即使她不愿意再看到他,她也无权赶他走,正如他所说的,她没有办法否认他是小尧的父亲的这一事实。 陆予止心疼地看了眼脸颊烧得红彤彤的小尧,低头轻轻地在儿子额头上落下一吻。 “别把他弄醒了,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南禾轻声提醒。 陆予止瞬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点点头,手脚也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生怕弄醒了睡梦中的小尧。 纵然他在商场上驰骋无敌,在自己的女人和儿子面前,却还是不得不低头。 “那儿有椅子,拿来坐吧。” “好。” 陆予止搬来椅子坐在南禾身边,周遭的空气安静得很,两个人静默地看着熟睡的小尧,各怀心思。 过了一会儿,陆予止就察觉出了南禾的疲惫,她似乎是真的很累了,白天看店,照顾父亲,晚上还因为小尧生病而东奔西走,此时也顾不得陆予止在身边,打起盹儿来。 “我来抱一会吧,你去休息。”陆予止轻轻出声,不等南禾拒绝,就抱过小尧软软的小身子。 南禾看着他强势的样子,也不再拒绝,明天一早,她还要去陪护父亲,是需要点时间休息的,索性躺到陪护的小床上,闭上眼睛,是困得不行了,没一会儿就睡下了。 陆予止抱着儿子,再看看床上的小女人,突然觉得时光宁静而美好。 他想要的两个人,此时都在他身边。 * 南禾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白天,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隔壁的小床上,陆予止正抱着小尧聊天,一大一小玩得正起劲,根本没有注意到南禾。 “拔拔,这里手上,痛痛。”小尧指着手背上的针口给陆予止看。 陆予止心疼地捧起小尧白藕似的小手,亲了亲。 “现在还痛吗?” 小尧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下,伸出小手指,郑重其事地说,“只有一点点了。” 南禾看着小尧可爱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 一大一小的人儿同时转头看她。 “麻麻,你醒啦?”小尧笑眯眯地凑过来,要亲南禾。 “小尧让我看看,烧退了没有。”南禾坐起来,抱过小尧,抵着他额头测温度。 小尧以为南禾是在和他玩闹,兴奋地抵着她笑,小肉手挥舞着快活得很。 南禾呼了口气,提着的心瞬间放下,看着他这么精神活泼的样子,知道他的病算是好了。 昨天送他来医院的时候,小家伙病恹恹的,连话都不会说,小脸通红地软在南禾怀里,哪里有现在的精神。 “刚才护士来量过体温了,医生也来看过了,说是可以出院了。”陆予止道。 南禾点点头,“谢谢你。” “谢什么,我是小尧的父亲。” 正在怔忡间,有南枝打来的电话。 “姐,小尧怎么样?烧退了吗?” “退了,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我等会有场考试,可能有一会儿不能顾上爸爸了,你能来照顾一下吗?”说着南枝又想到什么一样,连道,“不然还是我请假好了,姐你都那么辛苦了……” “不用,南枝,你考试去吧,前几天请了那么多假了。我等会就过去。” 又话了几句家常,南枝才挂了电话。 陆予止抱着小尧,看着南禾。刚才电话的内容,他都听到了。 “我带着小尧先回去,你去照顾你父亲。小尧病刚好,就不要再去重症病房那种地方了。” 南禾思忖一会儿,似乎也没有更加好的方案。 并且小尧很喜欢陆予止,其实她也是希望小尧和陆予止多待一会儿的,孩子需要父亲,成长的过程中缺少父爱对于孩子是一种残忍。 “那好吧,这是钥匙。谢谢你。” “南禾,永远都不要在小尧的事情上对我说谢谢,我是他的父亲。” * 老旧的居民楼里,陆予止抱着小尧进屋。 他细细地打量着这间屋子,实在是十分老旧又狭窄的住处。 即使打扫得十分干净,仍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南禾带着小尧,在这种地方,住了两年。 其实陆予止不用调查,就能知道,南禾这两年过得多么不容易。 一个挺着大肚子在异乡生活的未婚妈妈,要忍受多少白眼。他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她还要支撑起一个家。 “拔拔,”小尧扑腾着小短腿要下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小家伙牵着陆予止的手,一颠一颠地扭着小屁股领着陆予止进了南禾的房间里。 “怎么了小尧?” “我给你看,秘密。”小尧示意父亲低下头来,附在父亲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麻麻的,秘密。” 只见小尧肉嘟嘟的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最底层,抽出一本日记本。 小小的小尧并不识字,只是他记得,麻麻会在这个本子上贴满他的照片,还有,拔拔的照片,只是拔拔的照片都很模糊,像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那种一样。 小尧的小短手翻着日记本,翻到有陆予止照片的那几页,兴奋地拿给陆予止看,“看,拔拔,在上面!” 陆予止结果日记本,却是一愣。 日记本上有许多他的照片,不过都是从报纸上或者是杂志上剪下来的。 照片旁边有南禾清秀的字迹。 “他瘦了很多,不过好像过得不错。” “他今天去参加慈善晚宴了,身边站着程听澜。我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却在看到他身边站着其他女人的时候,还是会心痛。” “小尧今天学会说话了,他会说舅舅,会说妈妈,也会说外公。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教他“爸爸”这个词。” “小尧出生第一百天,小家伙可爱极了,眉眼都张开了,越来越像他了……” “我决定带着小尧重新开始生活了,南禾啊,你要坚强!” “我又遇到了他,我没想到我在他心里是这样的,他说了很多伤我的话,陆予止,这个混蛋……” …… 陆予止一页一页地看过去,只觉得肝胆俱碎。 他颤抖着,一向清冷的眸子里,显现出悔恨的神色。 原来,南禾一直爱他,原来,他一直在误解她,伤害她…… 第22章 到底想干什么 “拔拔,你怎么哭哭……”小尧看着父亲眼角落下的泪,扑腾着小短腿,着急得不行。 他觉得拔拔大概是病了,身体痛痛了才会哭,像他昨天晚上那样,他也很痛痛,所以才哭的。 “小尧,小尧……”陆予止蹲下身来,抱紧了小尧。 他只是觉得这三年来,他做得错事太多,他,伤她太多。 只是幸好,上天让他发现得不算太晚,给了他弥补的机会。 * 南禾照顾完父亲回到家的时候,陆予止刚哄完小尧睡下。 小家伙咂巴着嘴,睡得可熟了。 陆予止看了一会儿自家儿子,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亲他,才站起来伸了伸僵硬的胳膊,带了小尧一天,才知道,带孩子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他转过头,就瞧见卧室门口站着的南禾。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南禾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 “忙到现在才回来?”陆予止走出来,关好门,对南禾道。 “嗯。” “先去洗个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我把小尧剩下的拼图拼完了再走。”陆予止不由她分说,自顾自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拿起小家伙今天下午拼的拼图,认真地拼起来,他答应过小尧,一定帮他拼好,小尧才肯乖乖去睡觉的。 南禾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看着他专注拼图的神情,突然就住了嘴。转身回卧室拿了换洗的衣物进卧室洗漱。 她知道他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 并且,她累了一天了,实在没有精力再和陆予止矫情。 反正,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她也无需再在他面前矜持。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来。 陆予止坐在客厅沙发上,完成最后一块拼图。 突然觉得这就是他从前一直想要的生活。 他在乎的女人在卫生间洗漱,儿子在房间里熟睡,而他坐在客厅暖黄色的灯光下,帮儿子完成拼图。 他和南禾,就像是一对平凡夫妻。 过着平淡而温馨的生活。 忽然,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 南禾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陆予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的样子,微微一愣。 他长腿长脚地,躺在拥挤狭小的沙发上,显然不怎么舒服。 他闭着眼睡着的样子,和小尧很像。 少了平日里的咄咄逼人和冷厉,多了几分柔和与温润。 南禾站在他身边,看着看着,忽然就忘了时间。 “偷看够了没有?”原本闭着眼睛的陆予止微微勾唇,睁开眼睛看她。 南禾一僵,原来他已经是醒着的了。 掩下眼底的那些不该有的情愫,南禾轻咳了一声,道,“你要不要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 可惜陆予止向来脸皮厚得很,“这么晚了,怕是没有出租车回去了。我就在这将就一晚上吧。” 南禾瞬间被他的不要脸所折服,她明明看见他的车就在楼下!他陆予止何时到了出门需要自己打车的境地了? “你有车,就停在楼下!” “没有。” “陆予止!” “你叫这么大声小心吵醒小尧,你这栋破公寓的隔音效果可不好。”陆予止善意提醒。 南禾死死地和陆予止对视几秒,终于败下阵来。 她累极了,实在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 “随便你了,只是晚上别进卧室打扰我和小尧就好。” “不能保证,我也有可能进去看我儿子。” “陆予止!” “给我个枕头还有毯子吧,时间不早了,我也有些困了,明天小尧一醒来就看到他爸爸在,应该会很高兴。” 陆予止自顾自地在沙发上躺下来,接住南禾扔过来的枕头和毛毯,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晚安,南禾。” 回应他的,是卧室落锁的声音。 陆予止弯唇一笑,心里想着,南禾,我一定要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夜还很长,他和南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南禾不知道陆予止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 她知道,他向来是一个挑剔的、唯我独尊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每天不论风雨地出现在她的粥铺门口。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老板,自告奋勇地在后厨帮着她做一些简单的工作,比如淘米,洗菜,还有洗碗…… 说到洗碗,就让南禾头疼不已。 “哐当——”一声清脆的碗筷落地的声音响起。 南禾无奈地走进厨房,就瞧见陆予止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围着围裙,两手满是泡沫地一脸面瘫地看着她。 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碗。 “陆予止,你可不可以不要帮倒忙?”南禾扶额哀叹,她已经记不清这是陆予止摔碎的第几个碗了。 他这个人,强势起来,她根本就挡不住,即使不愿再与他多纠缠,但他总是有手段让她无法拒绝。 “我这就叫人来清理。” 陆予止洗干净了手,打了通电话给王特助,淡淡地吩咐了几句。 王特助不愧是陆予止多年的贴身秘书,工作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就带着两个人,扛了台洗碗机走进来,还不忘清理好厨房里的碎瓷片。 “陆予止,你到底想干什么?”南禾揉了揉眉心,她实在无暇和他纠缠下去。 “南禾,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陆予止抱着小尧,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都抬眼看向了她。 第23章 我在追求你 “你想干什么我怎么知道?陆予止,我不想和你绕圈子。我实在没精力。”南禾头痛地说,“我很感激你为我父亲做的一切,你帮他垫付的医药费,我都一笔一笔记下来了,我一定还清。” 南禾说完这些,却见陆予止脸色暗了下来,半晌,才道,“南禾,你一定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 “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关系了,予止,我不想欠你人情。” “没有什么关系了?”陆予止嗤笑出声,“我记得,我们两个人之间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 南禾看了一会儿在陆予止怀里扭着小身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尧,垂下眼帘,道,“你是小尧的父亲,我不能否认,不过小尧只是个意外,当初,我们谁也没料到小尧的到来。我那时候也年轻,舍不得这么个小生命,就把他生下来了。你和程小姐以后会有孩子的,等你们有了孩子,你大概就不会像现在那么爱小尧了。再说了,如果不是小尧,大概你现在也不会来找我的…….” 南禾话未说完就被陆予止打断。 “南禾,你以为,我找你,接近你,为了你丢下公司来这么个破地方刷碗淘米,就是因为小尧?”陆予止眯起眼来,眼眸里闪烁着危险的信号。 南禾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愣,难道不是如此,她再想不出其他理由。 “予止,我还没不自量力到以为你是爱上了我才与我纠缠不清。” “那我要是真爱上了你呢?” 他的声音一贯的清冷,听在南禾耳边,却觉得不真实。 陆予止抱着小尧站起来,低头看着愣愣的傻女人,无奈地叹一口气,他觉得他已经做得足够明显。 “小家伙,你妈妈好笨,怎么办?” “麻麻,笨。”小尧在陆予止怀里对着南禾做了个鬼脸。 这对父子配合一向默契,陆予止在小尧脸上亲一口,赞一声“乖儿子”,抱着他出去玩了。 南禾站在原地,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无奈摇头苦笑。 她如今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再去顾及男女情爱,父亲重病在床,南枝的学业也还没完成,小尧还小……这一切的担子都需要她去承担。 她已经不年轻了,不敢再爱一次了。 上一次,伤得太重。 * 寂静的夜里,漆黑的街头,只一盏路灯微弱地亮着。 粥铺的店门微掩着,已经是歇了业了。 陆予止站在店门口,从缝隙里往里望,能瞧见里面正在收拾桌椅的南禾。 她的腰肢仍旧纤细,盈盈不足一握,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衣衫,围着洗得发白的围裙,在这样狭小破落的店面里,仍旧好看得紧。 南禾心里有心事,并未发现陆予止的注视。 明天父亲就要手术了,手术的风险她有所了解,所以格外紧张。 父亲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正低头想着,视线里闯进来一双黑色的皮鞋,做工优良。 南禾微微一顿,继续擦着桌子。 “怎么,不欢迎我?”那人自然地寻了把椅子坐下。 “陆大老板光临本店,哪有不欢迎的道理。”语气里诚意满满,面上却是面无表情。 陆予止瞅着南禾,轻轻一笑,觉得她这个执拗的样子,也是可爱的。 他在这儿又买了套房子,和南禾说好了小尧最近跟他住一段时间,刚哄完小尧睡下,让助理们看着,自己出来透透气,却鬼使神差地跑来这儿了。 或许不是偶然,只是,他一直想来看看她。 “你弟弟南枝呢?”陆予止问。 说到南枝,陆予止还有些头痛。 之前他经常出现在南禾身边,惹得南禾不耐烦,南枝以为他是好色之徒,从店里拿了把菜刀就要冲出来砍他。 南禾死死拦住南枝,一通解释。 南枝在知道陆予止是小尧的父亲以后,从冲回店里又拿了两把菜刀,二十岁的年轻人,红了眼眶质问他,为何舍得让他的姐姐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忍受流言蜚语。 小尧的父亲在南枝的印象里,就是个只会玩弄女性的负心汉。 陆予止自然是不怕南枝的,并且这件事情放在以往只会觉得有趣,但是自从他发现自己对于南禾的心意以后,他只想要她的家人也是接受他的。 他在努力地争取南禾以及她家人的接受。 而且,他不能否认,从前,是他伤害了南禾。 做错了事,就要学会承认错误,并且挽回。这是小尧都知道的道理。 陆予止这边思绪万千,南禾那儿也怀着心思。 “南枝今晚在宿舍睡。” 陆予止点点头,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陆予止默默开口,“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这是他们两年重逢后,他第一次关心她。 南禾拿着抹布的手紧了紧,拧出水滴来,落在地上。 “还好。”她说。 陆予止却是知道,她过得不好。 若是过得好,怎么会去酒吧做那样的工作。 “是吗?”陆予止盯着她,徐徐道,故意拖长了尾音。 “我何必骗你,陆予止,我很感激当初的自己拼了命坚持生下小尧,是小尧让我这几年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和热情。” “那对我呢?南禾,我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此时店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周遭安静得很,只有头顶上电风扇启动的“嗡嗡”声。 南禾呼了口气,道,“没有。” “你看,你这不就是在骗人了?”陆予止一双鹰眸凝视着她。 南禾眼神闪躲。 她不知道为何他偏偏要这样对她步步紧逼,她已经是做好了,不再爱他的准备了。 他凝视她一会儿,终于打算放过她,抢过她手里的抹布,擦起桌子来。 他向来是锦衣玉食的人,何尝做过这些活儿。 南禾看着他穿着高级定制的衣服,在这些狭小的店铺里擦桌子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他听到她的笑声,转过身来看她。 “南禾。” “嗯?” “你知不知道,我在追求你。” 我扔下公司跑来这儿,在这狭小的地方淘米洗碗,只是为了,重新追求你。 第24章 同居 南禾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她不能否认她曾经对他抱有幻想。 只是,他伤她太深,深到她已经无法再去爱他了。 何况,他现在是有妇之夫,却在这里,和她深情表白。 她南禾再不济,却也知道不能当别人的第三者。 “陆予止,我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了。”南禾话音刚落,自己又觉得嘲讽,回去哪儿呢,她和他的缘起,一开始就是不堪的。 他们两个人之间,一点儿美好的回忆都没有。 “南禾,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 “陆予止,你以为当初你不要的东西会在原地等你,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不会了。我不会再爱你。你当初伤我的时候,就应该有心理准备。” “当初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南禾你要承认,你和小尧都需要我的照顾。” “你是小尧的父亲,我当然同意和你一起共同抚养小尧,这点上我不和你矫情,但是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能性了。以后你和你的程小姐好好过,我也找个人好好过。” 她说完这些话,低着头,看着他胸膛起伏,是气极了。 可是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他有名正言顺的妻,却想让她和小尧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和私生子。 陆予止阴晴不定地看着南禾,正要开口,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抢了先。 是南禾的手机。 南禾从柜台里拿出手机,接起,脸色骤变。 “怎么了?”陆予止看着南禾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皱眉。 “我父亲夜里突然大咳血,正在急救,医生说情况不大好。怎么办,陆予止,怎么办?”南禾六神无主起来,她几乎站立不稳。 陆予止扶住瘫软的南禾,沉着声冷静道,“没事,南禾,没事的,有我在。” 陆予止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南禾到了医院。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 南禾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心一寸一寸地凉下去。 南枝还未到,她身边能够倾诉和依靠的人,就只有陆予止一个。 他陪着她坐在长椅上,沉默地搂着她,把他坚实的肩膀给她靠。 一分一秒,都十分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摘下口罩,摇摇头,“抢救是抢救过来了,可是,可能熬不过明天,你们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去交代吧。” 南禾只觉得晴天霹雳。 陆予止半扶半抱着南禾去见了她父亲。 南禾的父亲躺在病床上,半阖着眼,脸色苍白而憔悴。 “爸。” “禾禾来了。” 南禾的父亲拉过南禾的手,目光转向陆予止。 “这是小尧的父亲。”南禾道。 “是你,原来是你……” “伯父。” “南禾,你出去,我和他说几句。” “爸——” “出去。” 南禾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陆予止,走出病房。 良久,陆予止才从病房里走出来,一向清冷狠厉的人,竟也眼眶泛红。 南禾的父亲究竟和他说了什么,他并不说。 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里,南枝匆匆赶到。 南禾的父亲是在见了南枝最后一眼后,离开的。 根据南禾父亲生前的遗嘱,丧事不大办,他不愿意再麻烦后人。 “麻麻,外公怎么了?他怎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面?他会不会不开心?”小尧穿着全身白的麻衣,奶声奶气地问南禾。 孩子对于生死的理解并不透彻,他不知道什么叫死,只是在南禾与他解释之后才知道,外公永远都不会醒来了,死,就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小尧呜呜呜地哭起来。 虽然外公与他不亲近,但是他也是很喜欢外公的。 陆予止抱着小尧,一向铁骨铮铮的人,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想起南禾的父亲走之前,对他说,“你从前对不起我女儿,让她带着小尧那么辛苦。我其实是很恨你的,但是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够承担起一个父亲和一个男人的责任。禾禾这两年过得太苦,别让她再苦下去了。” 不会了,不会再让南禾苦下去了,他会照顾好她,还有他们的儿子小尧。 * 原以为父亲的事情过去之后,陆予止就会离开,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 南禾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陆予止,你够了没有?” 只见陆予止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抬眼瞅她,并不言语。 王特助这边忙得很,拿着手绢擦着汗,指挥几个人在狭小的屋子里布置着。 “这张床放这边,对对对。那个空调,空调放那个位置,仔细着点…….” “陆予止,叫你手下的人停手,这是我的屋子,我不允许你在这里面随意布置!” “南禾小姐,您冷静一些,陆总也是一片好意。他怕小少爷热着,还特地让我们买了空调来装,又怕您和小少爷住在这里不安全,亲自来这儿陪你们住。您看,这陆总对您多体贴多周到。”王特助看南禾和陆予止这边情况不对,赶忙来打圆场,毕竟,陆总一生气起来,受罪的总是他们这些手下。 陆予止闻言挑挑眉,不住地点头,心想着是该给王特助涨工资了。 南禾那边却气得不行。 她实在无意与他再纠缠。 他这般步步紧逼,让她觉得无奈。 父亲去世几个月了,这几个月来,她思前想后,决定一个人带着小尧好好地过。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堂堂正正地做人。 她不愿再做他的情妇,让小尧一辈子见不得光。 “陆予止,不要再在我这里做无用功。”她心意已决,再无复合可能。 只是陆予止是谁,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陆氏集团总裁,最擅长以退为进。 “南禾,我一直很遗憾,前两年的时间内,没有陪伴小尧成长,如今,我只是想多一点时间和小尧相处,弥补小尧。” 还有弥补你。陆予止在心底说。 “我说过,如果你想要小尧的陪伴的话,可以把他接过去住几天,我并不排斥,我也很希望小尧有父爱。” “但是,我不仅仅是想和小尧在一起住几天而已,我想时时陪伴在他身边,让他成长的每一个时刻都有父亲的关怀。” 南禾抬头对上陆予止的视线,心底一叹,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妥协的那一方。 第25章 承认你爱过我 “要住可以,但是不能进入卧室。” “没关系,我把床放在客厅。” “我让你住这里,并不代表我接受你。只是因为你是小尧的父亲。” “好,同意。” 只要南禾同意让他住下,什么条件陆予止都全盘接受。 南禾扶了扶额,不再言语,转身进了卧室。 陆予止脸上浮现出胜利的笑。 王特助瞧见了却心底一阵发毛,向来不苟言笑的陆总笑起来,真是满满的违和感。 还是小尧可爱多了。 唉,想到那个软绵绵的小宝宝,王特助都喜欢得不得了。 只希望小少爷长大以后,不要像陆总这么喜怒无常就好了。 * “拔拔,我想听故事。”小尧抱着本故事书,小屁股一扭一扭地扑在陆予止身上,他知道陆予止搬来和他还有母亲一起住的时候,开心兴奋得不行。 他终于可以不用为了见拔拔而离开麻麻,或者是为了见麻麻而离开拔拔了。 “唔,让我看看,给小尧讲个什么样的故事好呢。”陆予止把小尧搂在怀里,随意翻着故事本,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未干,水滴落下来滴在小尧脸上,小尧以为是父亲在与他玩闹,咯咯咯地笑起来。 陆予止一搬来这儿,就“失宠”的南禾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躺在床上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失笑。 陆予止:“小尧,我们今天讲三只小猪的故事好不好?” q版陆予止乖乖地道:“好。” 陆予止:“从前有三只小猪……” q版陆予止:“拔拔,为什么是三只小猪,不是一只小猪。” 陆予止:“因为猪妈妈生了三只小猪啊,这三只小猪是兄弟。” q版陆予止:“那为什么麻麻就生了小尧一个?小尧也想要有弟弟妹妹。” 陆予止:“……” 南禾感受到陆予止投来的幽幽的目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轻咳一声,“小尧,要睡觉了噢,不要打扰爸爸了。” “小尧今天想和拔拔睡觉觉。”小尧手脚并用地攀着拔拔,奶声奶气地说,“无情”地背叛麻麻。 “你看,小尧和我亲。”陆予止搂着儿子,得意地朝南禾笑。 * 周六带小尧去打疫苗,陆予止充当司机。 医院里人满为患,陆予止一手抱着小尧,一手牵着南禾,俨然一副一家三口的样子。 南禾想要挣脱出他的大掌,结果被扣得更紧。 “医院里人这么多,万一迷路了怎么办?”陆予止轻轻瞥她一眼。 南禾无奈,他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儿,还会在医院迷路。 打完疫苗以后的小尧扁着嘴,眼眶红红地,趴在父亲肩膀上,就要掉金珠子。 “小尧,不是说好了,今天不哭鼻子就是男子汉吗?小尧是男子汉吗?”南禾道。 “是。”小尧吸吸小鼻子,软软糯糯地答。 “好了,今天打完疫苗,准许小尧吃两个小蛋糕了,”陆予止掂掂肉嘟嘟的小家伙,“最近好像重了不少。” 南禾温婉地望着他们笑,忽然觉得有闪光灯闪了眼。 陆予止正在逗着小尧,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走远了,才回头唤南禾,“怎么了?” “没事。”南禾以为是自己多心,不再深究,跟了上去。 * 晚上南禾下厨,做的是红豆粥配大闸蟹。 小尧在客厅里摆弄着玩具,陆予止走到厨房里,倚着门框,看着南禾忙碌的身影,忽然想到两年前,她离开他的前一夜,她做了红豆粥,可是他当时急着出门没有吃。 一晃两年,他每每想起都会后悔。 还好时光兜兜转转,她现在就在他身边。 “我能不能有幸尝一尝?”陆予止淡淡出声。 南禾正专注地做菜,被他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想吃就吃吧,省得小尧说我小气。” 小尧似乎看出来了麻麻并不喜欢拔拔的这一事实,南禾一对陆予止不好,小尧就要站出来很公正地维护拔拔。 “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 “我没有。” “你有。” “……” “南禾,那天晚上,为什么给我做红豆粥。”陆予止问,他指的是,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南禾微微一愣,不自然地垂下眼眸,“哪有什么为什么,做习惯了,顺手了。” “你骗人。” 他还记得,她曾经对他说过,红豆是相思的意思。 那时候,她虽然离开他,但是心里大抵还是有他的。 南禾停下手上的动作,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陆予止走上前,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南禾,承认吧,你爱我。” 熟悉的清冽的男性气息靠近南禾,她只觉得她好像等了这个拥抱,很久很久。 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抗。 “麻麻!饭饭!”小尧玩累了,自己爬上餐桌,小肉手拍着桌子对厨房喊。 南禾回过神来,挣脱出陆予止的怀抱,微微红了脸,不再离他,端了吃食出去。 陆予止还沉浸在刚才美好宁静的气氛里,懊恼地想,早知道当初不要生小尧了。大好的时机,美好的气氛,全被这个臭小子破坏。 坐在餐椅上吃得满嘴都是蟹膏的小尧还不知道自己坏了父亲的好事,小手挥舞着,快活极了。 油腻腻的小脸蛋,凑过来,笑眯眯地要亲南禾,却被父亲一只手提着后领拎起来,丢回座位上。 “吃有吃相,坐有坐相。”陆予止沉着声说。 小尧眨巴着大眼睛,十分委屈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拔拔突然变得这么凶了。可能是他今天偷吃两颗糖果的事情被发现了。唉,他不应该偷吃糖果还不刷牙的…… 小尧这边小大人状地暗自伤神,南禾和陆予止却怀着心事,彼此无语。 一顿饭,吃得相当沉默。 第26章 守活寡 夜里,南禾轻手轻脚地从卧室走出来。 陆予止就睡在客厅小小的一张弹簧床上,他高大的身躯畏手畏脚地缩着,显然不是很舒服。 南禾接着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默默地凝视他的睡颜。 实在是很好看的一张脸。 多金帅气,这样的属性放在哪个男人身上,大概都要引得一干女子争相讨好的。可是他却偏偏来到这里,和她还有小尧在一起。 她不得不承认,她还爱他。 只是,她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自己的情感,人一旦受过伤害就不会再那么轻易地相信与投入了。 她不敢赌,也不敢再不顾一切地爱他。 南禾想着,敛下神色,走进卫生间里。 打开卫生间的通风窗,南禾掏出壁柜最底下一层里面藏的烟和打火机。 她是在小尧断奶后,开始学的抽烟。 她从前觉得这东西呛人得很,哪有什么好抽的,后来却觉得,烟是个好东西,至少能让她在彷徨无措的时候,有个消遣。 卫生间的灯暗着,南禾盯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指尖一点星火,已经不年轻了。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大学校园里,会念诗唱歌的少女。 陆予止的到来与接近,让她彷徨无措。 “啪嗒”一声,浴室天花板上的顶灯被打开,陆予止扭动门锁进来。 南禾不及将手中的烟熄灭,便被他撞见所有。 两人相视,南禾眼中有慌张,陆予止眼里变幻莫测。 他淡淡瞥一眼她手里的烟,道,“你抽烟?” “嗯。” “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 “以前都多久以前了,陆予止,人是会变的。” “那你变成什么样了,南禾。” 许是夜晚太静,这灯光下的陆予止太过好看。 南禾看着他,就那样晃了神。 “陆予止,我承认,我曾经爱过你。可是自从你和程小姐结婚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对你抱有任何希望了。我向你坦白,我到现在也还是爱你,这点我骗不过你,也骗不过我自己。可是我正在努力一点一点地让自己试着去不爱你。我不愿意让自己做你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也不愿意让小尧做让人看不起的私生子。” 不爱了,心大抵就不会痛了。 不抱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陆予止静默地凝视南禾几秒,才开口,“你是在怪我和程听澜结婚?” “你和程小姐门当户对,我没有权利怪你。而且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是不堪的。我嫉妒不来她,我只能羡慕她。” 陆予止轻笑一声,“南禾,如果我说,我曾经想过与你结婚,你信不信?” 南禾转过头来,望向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 “你这就是不信了?你不信也对,我总该做些什么来让你相信。程听澜我会尽快和她离婚,你放心。” “程家的势力那样大,你和她离婚,只会麻烦一堆。” “南禾,为了你和小尧,就算麻烦一堆,我也甘愿。” 程家势力再大,也挡不了他陆予止的路。 咬着牙抗一抗,总能过去的。 * 一晃几个月。 小尧的个子越长越大。 肉嘟嘟的小人儿,词汇量更多了。整日缠在母亲后头,问拔拔去哪儿了。 “拔拔说他这次出差回来,给我带好大好大的飞机模型。叫我不要玩方蜀黍送给我的小飞机了。”小尧站在忙碌的南禾身边,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 见母亲不回应他,又扯了扯南禾的衣角,“麻麻,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你不想念拔拔吗?小尧好想他。” 南禾听着,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想念他么?似乎有点。 自从陆予止出差后,少了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晃,似乎怪不习惯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渐渐地进入她的生活,让她开始习惯有他的陪伴。 南禾心里很矛盾,她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 他终究是个有妻子的人,自己一直想竭力和他保持距离的。 可是他每每以小尧为借口的靠近,又让她无力拒绝。 一切,都在朝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驶去。 南禾微微怔忡,小尧连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蹲下身子,亲亲小尧的小脸颊。 “你爸爸才去出差几天呀,你就那么想他。” “小尧当然想拔拔,不然拔拔都好可怜,没有人想他。”小尧奶声奶气地答,又不住地点头,觉得自己说得太有道理了。 拔拔真的好可怜,麻麻也不想他。 “小白眼狼,你忘了从前是谁帮你换的尿布了?一有爹就忘记你舅舅。我出去这么久,怎么没见你想我?”南枝从外面背着包,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刮刮小尧的小鼻子,惹得他一阵好躲。 “呜呜呜,舅舅,坏!”小尧捂着小鼻子,不满抗议。 南枝找了个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对小尧做鬼脸。 “多大人了,还捉弄小尧。”南禾出声维护儿子,好笑地瞪一眼南枝。 “我从前还想着小尧可爱呢,现在越看小尧越像陆予止,越看越不可爱。”南枝撇着嘴道,他对于陆予止还是有些不满。 他可不是不知道,那陆予止在a市可还是有个程家大小姐当老婆的,辜负玩弄了他姐姐,留下小尧,拍拍屁股就消失,现在又来说要挽回,是贪得无厌,想让她姐姐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 小尧从小椅子上站起来,扭着小屁股一颠一颠地跑进卫生间,踩着小凳子,认真地照了镜子,又快速地下来,一颠一颠地跑到南枝面前,小白藕似的小手叉着腰,道,“舅舅,小尧明明还是很可爱的!” 南禾和南枝:“……” * 程听澜坐在高级的贵宾室里,看着对面的陆予止。 他闭目养神,仰卧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说吧,你来干嘛?” “予止,作为你的妻子,我想我来找你并不需要理由。”程听澜道。 她千方百计得到他的行程表,好不容易才趁着他出差的这个机会逮到他。 自从上次他带着他的律师找到她提出离婚以后,她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他了。 只要他不想见她,她极少有机会能够见到他。 夫妻做到这份上,也着实可笑。 这两年来,她程听澜守着活寡,不知道成了多少人饭后茶余的笑柄。 第27章 酒后乱性 “听澜,我想我的律师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离婚协议也已经寄到你的住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条件尽管提,我尽力满足。” 陆予止声线清冷,像是在商场上与合作方谈条件一样冷静疏离。 程听澜最受不了他这样对她。 她努力了那么久,却只换来他陌生人般的对待。 “予止,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多少年了,我喜欢你多少年了,难道你没有心吗?是块石头都该被我焐热了!” “听澜,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当初结婚,你以你程家的助力为筹码,交换陆太太的这个位置,我们的交易一清二楚。当初拿下的那块地皮,不算我陆氏集团这几年的经营和开发,全数还给你程家,还有一些投资和股票,全部送给你,算是赔礼。” 圈子里传遍了,陆氏集团的陆予止冷情狠厉,程听澜却觉得哪个在商场摸爬滚打久了的商人不这样的,却没想到,他不仅在商场上冷情狠厉,连对待名义上的妻子,也能做到如此残酷。 她与他青梅竹马,他却半分情意也不肯施舍于她。 可是对于南禾,他却能为了她,用尽柔情。 凭什么! 程听澜从包里抽出一叠照片,扔在陆予止面前的玻璃茶几上,眼神愤恨地盯着他的反应。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陆予止懒懒地起身,拿起桌面上的照片,脸上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 照片很多,大多都是偷拍,都是他和南禾在一起的照片。有他们一起带小尧去医院打疫苗的照片,还有他们一起回公寓的照片等等。 “你派人跟踪偷拍我?”陆予止声音里带着愠怒。 “自从你和我提出离婚,我就觉得蹊跷了,予止,你别怪我这样做,我程听澜好歹也是程家千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我派人跟踪你和南禾,不过是在捍卫我自己的婚姻。我绝对不同意和你离婚。” “你觉得你控制得了我?”陆予止不怒反笑。 “我打算把照片寄给你爸妈了,我控制不了你,但我不相信,程家和陆家联合施压控制不了你。” “你在威胁我?” “予止,我今天就是想和你好好谈谈的,如果你能和南禾还有那个孩子断绝关系,从此收了心和我好好过,我保证这些照片绝对不会传到双方家长的手里,我也不想让事情闹得太大。” “听澜,何必如此决绝?” “予止,是你逼我的,是你把我逼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她控诉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她程听澜也有自己的骄傲,身后也不乏大把的追求者。为了陆予止,她放下自己的骄傲,卑微到泥土里,却只得到这样的回报。 “那就试试吧,听澜。”陆予止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凝视她一会儿,“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彼此不插手对方的私生活,可你却将南禾从我身边带走,我念在旧情上,不与你计较,离婚的话我也给了你最高额的财产分割。如今你若想与我作对,我陆予止奉陪到底。” 他撂下这句话,准备转身离开。 程听澜却不甘心地在他身后大喊,“好,就算你陆予止扛得住压力,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南禾和那个孩子?如果这件事情曝光在媒体上,你父母绝对不会允许那样身份卑微的一个人女人进入陆家,那到时候,南禾和那个孩子恐怕会被舆论淹死。” 陆予止脚步一顿,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听澜,你似乎做的准备工作不够多,查得还不够细致,不要总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地叫,南尧本来应该叫陆尧,他是我陆家的孩子,而南禾是我陆予止的女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 程听澜望着陆予止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瘫软在座位上。 沙发对面的镜子里映出一张姣好的脸,脸上带着满满的恨意和狠毒。 *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去找予止去了吗?”齐垣川拿起红酒瓶,倒上一杯,递给程听澜。 “和他谈得不愉快,就又回来了。”程听澜没好气地喝一口红酒,心中郁闷。 “予止这个人就这样,你也别太生气。”齐垣川在程听澜身边坐下来,看着她这样闷头灌酒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酒也不是这样喝的……” “怎么了?我喝你一点儿红酒你就心疼了?” “不是,”齐垣川皱着眉说,“听澜,你明明知道,我心疼的不是红酒,而是你。” 程听澜闻言望向齐垣川,笑起来,“喜欢我?” 齐垣川抿唇不语。 他的心意昭然若揭,连陆予止都知道,程听澜何必再装不懂。 “我喝醉了,再和你酒后乱性一次,不是更好吗?” “听澜!”齐垣川大声地打断她,无奈地闭上眼睛,“那日,我们都喝多了,是个错误……” 几个月前,陆予止向程听澜提出离婚,那日程听澜心情不好,约齐垣川到酒吧喝酒。她这人心气性高,谈得来的朋友就只有齐垣川一个。 那日他们都喝多了酒,神志不清了起来,两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事后,齐垣川懊悔不已。 他虽然喜欢程听澜,但是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即使陆予止不喜欢程听澜,但他到底也不该坐下这种事。 程听澜却坦然得很,她本意就是想报复陆予止,顺便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 她程听澜,也不是没人要的主。 只是,没想到,那日一时冲动,却埋下了恶果。 程听澜抚着自己的腹部,眼神幽暗,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陆予止的,而是,齐垣川的。 多可笑。 第28章 当初就该杀了你 程听澜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把这个小孽障打掉。 因为陆予止,从未和她同房过。 她还对他存有希望。 如今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和她离婚了,那她也不用再装什么贤妻良母,这个孩子,倒是个对付南禾的好武器。 而爱慕她的齐垣川,也能让她好好利用利用。 程听澜眯起了眼,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垣川,我怀孕了,是你的。” 齐垣川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程听澜,“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垣川。” “怎么会,怎么会……”齐垣川一时间六神无主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程听澜会怀上他的孩子。 “你不信?” “信,我信……可是听澜,我们这样,我们这样是不对的,这样对不起予止……” “垣川,我想你是最清楚我和陆予止结婚这两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从未把我当成他的妻子来看,又何谈对不起。” “听澜!你不懂!予止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这样做的!”齐垣川捂着头,觉得痛苦万分。若是这件事情传到了外界,那就是他齐垣川给自己的好兄弟扣了个绿帽子,怎么听怎么难听。 “但是你已经做了。”程听澜冷冷道。 齐垣川捂着脸,整个人颓废地陷在沙发里,许久,才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听澜,不如你和予止离婚,我娶你,我们好好过?” “垣川,我不会和陆予止离婚的,我要永远占着陆太太的这个位置,让南禾,永远都没办法当成陆予止名正言顺的妻子!” “听澜,我们已经很对不起予止了,何必再如此?你明明知道予止最心爱的是南禾。”齐垣川劝道。 程听澜冷笑一声,“那是你齐垣川对不起陆予止,不是我程听澜对不起陆予止。” “你……” “你就说帮不帮我的忙吧?我需要你做的其实很简单。帮我把南禾带出来。现在陆予止虽然是在出差,但是他在南禾身边暗中安排了许多保镖,我的人根本进不了南禾的身,而你去帮我把南禾带出来的话,容易得很多。” “你要把南禾带出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谈谈。” “不能让你把南禾带出来,我只能带你去见她,否则,南禾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予止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好。”程听澜爽快答应,望着齐垣川颓废妥协的样子,阴沉一笑。 * 老旧的楼梯间里,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响特别清晰。 程听澜皱着眉,嫌弃地望着这周遭的一切。 南禾刚哄完小尧睡下,就听见外面的门铃声。 她以为是陆予止出差回来了,却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程听澜。 南禾的脸色骤然变了。 “怎么?不欢迎我?”程听澜饶有兴趣地看着南禾脸上的变化,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好意思,程小姐,我现在不大方便,屋里还有孩子,有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吧。”南禾反射性地拒绝。 “哈,南禾,你搞清楚,现在你是抢人老公不要脸的小三,而我是正主。你信不信现在我叫几个人当街打你,都不会有人帮你,甚至还会有人叫好。我现在是心平气和地想和你谈一谈事情,我奉劝你珍惜我给你的这次机会。”程听澜望着南禾,恨不得冲上撕碎她的这张脸。 两年未见了,她依旧长得很好看。清纯无害的样子,可骨子说不定狐媚得很,不然怎么会把陆予止迷得团团转,这么多年都忘不了她。 当初她是小瞧她了,给她留了条活路,若是早知今日,当初她就该做好杀人灭口的准备。也不会让她生下陆予止的孩子,还要来和她抢陆太太的位置! 南禾抿了抿唇,知道今日程听澜不得个结果是不会善罢甘休,微微闪了身,让她进去。 “要谈可以,请你小声一点,大人之间的恩怨,别扰了孩子。” 程听澜冷哼一声,走了进去,鄙夷地环视这整间屋子,“我真是搞不懂,予止放着那么多栋的豪宅别墅不住,非跑来你这住这种破地方是为了什么。不过他的品味也向来猎奇,才会看上你这种身份卑贱的女人。” “程小姐,现在是在我家,请你说话放客气点。”南禾面无表情地说,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与程听澜冲突。 程听澜弯唇一笑,挑剔地拿出纸巾擦了擦沙发,才坐下。 南禾冷眼观着,只觉得好笑。 “南禾,你似乎忘了,当初你和我可是说好了,你和你全家人搬离a市,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予止面前,可惜你现在好像是忘记了这回事。” “程小姐,我无意破坏你和陆予止的感情。我南禾也不愿意去做陆予止见不得光的情妇,这点你大可放心。” 程听澜狠厉地目光注视着南禾,道,“无意破坏?若不是你从中作梗,予止又怎么会和我提离婚?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杀了,这样你和那个小孽障就都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予止也就能和我好好过了!” 听到程听澜这样辱骂小尧,南禾的火气再也抑制不住,“程小姐,请你为自己积点口德,小尧不是什么小孽障!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孩子!” “哈,说到孩子,你这么激动啊?是啊,你是该激动,毕竟靠着这个孩子,你成功拴住了陆予止。可是南禾,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你以为陆予止还会爱你?还会这样来找你陪你住这个破地方?”程听澜嗤笑出声,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说,“陆家子嗣单薄,而你南禾一时得势也不过是因为母凭子贵罢了。” “程小姐,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南禾无意再与程听澜纠缠。 “别急啊,我还没说到重点呢。”程听澜好整以暇地看一眼客厅桌子上摆着的小尧的生活照,“这个孩子长得确实像予止,怪不得予止这么喜欢他呢。” 第29章 彻底死心 南禾垂下眼帘不说话,她猜不透程听澜的意思,索性不再回应。 程听澜也不恼,仍旧自顾自地说着,“予止喜欢孩子,予止的父母也喜欢孩子。只是不知道我和予止的孩子出生以后,予止还会不会那么宠爱你和他的孩子。毕竟我的孩子一定是堂堂正正的陆家长子,而你的孩子,也只能姓南。” 南禾乍听到程听澜的那句“我和予止的孩子”,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她。 只见程听澜抚着小腹,一脸甜蜜而得意地望着南禾。 “你……怀了予止的孩子了?”南禾盯着程听澜的肚子,失神地问。 “是呢。你都不知道,予止来找你的那段时间,也时常回去和我在一起,我们的孩子,就是予止找到你之后的那段时间怀的,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也就是说,在陆予止向她表白决心要与程听澜离婚的那段时间里,程听澜有了陆予止的孩子…… ——南禾,如果我说,我曾经想过与你结婚,你信不信? ——你这就是不信了?你不信也对,我总该做些什么来让你相信。程听澜我会尽快和她离婚,你放心。 ——南禾,为了你和小尧,就算麻烦一堆,我也甘愿。 他往日的信誓旦旦还回荡在她耳边,可是他一转身,却让程听澜有了孩子。 南禾坐在座位上,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让情绪外露。 “那就祝福你了,程小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祝福的话的,只觉得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疼痛。 程听澜慢条斯理地看着南禾微微颤抖的样子,得意而阴狠地笑起来。 “南禾,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再靠近予止,没想到你这么不自量力。你以为你生下予止的孩子就能得到他吗?我告诉你,男人永远都是表面上做一套,暗地里再做一套的。予止想要的不过是暂时安抚你,让你成为他的情妇,一辈子被我压在脚下。退一万步说,你这样卑微的身份,根本连陆家的门槛都别想迈进,还指望着做什么阔太太梦?等我的孩子出生了,你的孩子也会永远被我的孩子压在脚下!这就叫做宿命,你逃不过!” “程小姐,如果你今天是来这里羞辱我,告诉我你过得多好的话,我想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南禾实在忍无可忍,只想把程听澜请出去。 不可否认,她在与陆予止重逢后,是有过摇摆的,她也曾有那么一瞬间被他感动,想过放下从前的一切,重新爱他,却没想到…… 南禾对陆予止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熄灭了。 程听澜见南禾这番失魂落魄的模样,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达到了,高傲地抬起头,说,“南禾,我劝你,有多远滚多远,你这样卑贱的人,能被予止垂爱,就已经是你最大的幸运了,莫再肖想其他。” 程听澜说完这句话,踩着恨天高,得意离去。 齐垣川站在门外,等待程听澜。 “说完了?”他问。 “说完了,走吧。”程听澜嘴角一勾,带着一身香气缓缓走下去。 * 程听澜走后,南禾忽然觉得整个人都疲累无比。 她不知自己坐了多久,从午后到暮色四合。 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昏暗暗。 她一直这样坐着,保持着一个姿势。 “啪嗒”一声,是门锁拧动的声音。 小尧穿着小花点睡衣,迷迷瞪瞪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小手揉着眼睛,声音里带着刚醒的奶音,“麻麻,你在干嘛呀?怎么不开灯。” 南禾没有应。 小尧一颠一颠地走到南禾身边,扭着小身子爬上去,小脸蛋凑到南禾脸旁,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南禾,“麻麻,你怎么不理小尧了!” 南禾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她仿佛听到小尧在喊她,又仿佛没有。 小尧看着母亲闭着眼昏睡的模样,忽然紧张起来,他伸出小手摸摸母亲的额头,觉得有些烫。又想起从前他生病痛痛,好像也是这样的,顿时急得不行,咬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办。 舅舅不在,拔拔也不在…… 小尧哧溜一下从南禾身上滑下去,跑到客厅茶几的电话旁,回想着拔拔曾经告诉他遇到困难就要第一时间告诉他的话,蹬蹬地跑回房间拿出拔拔出差前留给他的小纸条,拨出上面的号码。 电话不一会儿就被接通。 陆予止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周遭有些嘈杂,似乎是在开会。 “喂。” “拔拔!拔拔!麻麻她,她.....很烫.....不理人。”小尧的表述因为着急而断断续续。 陆予止皱起眉来,示意下属停下会议,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 “怎么了小尧?你慢慢说,别慌张。” 陆予止耐心地引导小尧清晰表述。 “麻麻,她生病了,和小尧上次一样,烫烫……” 陆予止整颗心都提起来,神色一凛。 “小尧,听着,别着急,我现在让助理叔叔去你家,别乱走,知不知道?” “好。” 小尧放下电话,又跑到南禾身边,着急地踮起脚尖,伸出小手摸摸母亲发烫的脸,终于忍不住呜呜呜地哭起来。 王特助的办事效率很快,很快到达南禾家,是小尧给开的门,小家伙因母亲生病而受到了惊吓,红彤彤的眼眶,让人看着就心疼,王特助叫来专门的保姆照顾好小尧,以最高的效率把南禾送去医院。 而陆予止停止在国外的出差,搭乘最近的一班航班,立即返回h市。 * “麻麻,快醒醒,小尧再也不偷吃糖果了!” 南禾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尧肉嘟嘟的小脸蛋,小家伙担心极了,趴在南禾身边,眼里含着一泡眼泪,泫然欲泣。 “小尧……”南禾将小尧抱在怀里,虚弱地对小家伙一笑。 “醒了?”一道清冷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南禾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冷漠地闭上眼睛,并不想答应。 陆予止立在南禾病床前,微微皱眉,他不知道为何南禾对她态度突然冷淡,只是以为她刚醒来还不大愿意说话,挥挥手叫来医生,给南禾进行检查。 第30章 破坏家庭的第三者 “陆先生,南禾小姐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她身子底虚,还需要再住院观察两天。”医生擦着额头上的汗说,他 “知道了。” 陆予止点点头,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小女人。 “呼,麻麻终于没事了,吓死小尧了!”小尧一只小手插着腰一只小手捂着小胸膛,小大人状地吐一口气说。 “对不起,让小尧担心了。”南禾道。 “麻麻,会痛痛吗?上次小尧扎这个,好痛痛。”小尧看着南禾手上插着的输液针,皱着小眉头道。 “不会。” “麻麻撒谎,一定很痛痛的!”小尧低下头,轻轻地亲亲南禾的手背,笑眯眯地说,“好啦,这样就不会那么痛痛了,上次拔拔也是这样亲亲我,就真的不那么痛痛了!” “还好小尧很棒,懂得在妈妈生病的时候帮助妈妈。”陆予止凑过来,摸摸小尧的小脑袋,眼睛却注视着南禾。 南禾感受到陆予止的目光,垂下眼眸,并不看他。 陆予止的脸色暗下来。 * 因公司后续还有事,陆予止暂时离开一个上午。 行驶的汽车里,陆予止坐在后座,揉着眉心问前座开车的王特助。 “在我出差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接触过南禾?” “南禾小姐生病的这天,好像齐先生说他想见见南禾小姐,属下也没注意,就让他上去了,他后来好像还带了……还带了太太……” 齐先生和陆总的关系向来极好,他们实在不敢拦着。 而且齐先生也保证,不会让太太对南禾小姐动手的。 没想到太太一走,南禾小姐就生病了。王特助懊恼不已。 程听澜…… 陆予止心底有了分寸,脸色变得幽暗不明。 “先去一趟程听澜的住处。” “是。” * 程听澜早有料到陆予止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怎么了?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陆予止神色阴沉地瞥一眼程听澜,“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去动他们母子!” “不过是聊了几句罢了。我又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陆予止冷笑一声,一把上前扼住程听澜的咽喉,“程听澜,我警告你,不要和我陆予止作对,我不管你背后有程家还是什么东西,我陆予止一个都不会放过!” 程听澜手脚挣扎着,因呼吸困难而脸色憋得通红,眼神怨恨地盯着陆予止。 陆予止稍稍一放开手,她就直直地坠下去。 “离婚协议书尽早签字,否则,你就等着我的律师来和你谈。我已经给够你面子了。”陆予止嫌恶地看她一眼,就要离开。 “陆予止!”程听澜声嘶力竭地喊,似要把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出来,“你凭什么和我离婚?你别忘了!陆家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你爸妈不会同意让我们离婚的!” 陆予止的身影顿了顿,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向地上的程听澜,“就凭你婚后和齐垣川私通,还怀了他孩子这点,你觉得够不够让我爸妈同意我们离婚?不要以为我是傻子,不知道你们在背后玩什么花样。你玩,我不拦你,但是你碰了南禾母子,这就是越界,我陆予止绝不轻饶。” 程听澜怔怔地看着陆予止远去的背影,只觉得怒火攻心,她笑起来,眼里淬着狠毒。 陆予止,你既然这样对我,就别怪我反击…… * 陆予止推开门进病房的时候,只见小尧软软地窝在母亲身边玩玩具,小模样乖得不得了。 见陆予止来了,兴奋地喊了声,“拔拔!” “乖儿子!”陆予止在小尧额头上印下一吻,将他抱起来,“爸爸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有,我都没有打扰妈妈休息。”小尧挺着小胸膛奶声奶气地说。 陆予止的目光望向南禾,却见她偏过头去,显然不是很想看到他。 陆予止面色一僵。 “拔拔!”小家伙见父亲闪了声,小手“啪”地一下打在父亲脸上,“小尧想去找护士姐姐玩,她会折千纸鹤,好看!” “护士姐姐在上班,小尧不可以打扰人家。特助叔叔也会折千纸鹤,我让特助叔叔教你,好不好?”说着,陆予止把小尧抱给身后的王特助。 “啊?”王特助抱过小尧,显然有些茫然,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折那种东西,“陆总,我,我不会啊。” “学一学就会了。”陆予止面无表情地说。 王特助只好欲哭无泪地抱着小尧走出病房。 * 王特助抱着小尧走后,陆予止转身看向南禾。 她背对着他,身影纤弱。 “就这么不愿意见我?”陆予止说着,在病床边上坐下。 南禾依旧沉默。 “程听澜找过你,她和你说了什么?” “……” “呵,南禾,你连听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要直接判我死刑吗?” 陆予止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支笔在手里把玩,等着南禾开口。 “她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南禾终于开口,“陆予止,为什么?为什么你能一边说爱我和小尧,一边又……” 她闭上眼,是说不下去了。 “呵,她说她怀了我的孩子,你就相信?南禾,你未免太不信任我。我自从和你在一起以后,就再没碰过其他女人,包括程听澜。” “那程听澜的孩子……” “那是齐垣川的。”陆予止打断她。 他早就发现齐垣川和程听澜之间的事情,他的眼线布得紧,他们根本逃不过他的掌控。 南禾沉默下来,良久,才开口,“予止,你要我怎么信任你?我已被你伤得怕了。到底说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其他人眼里,我就是个破坏人家庭的第三者,我们断了吧,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 “啪嗒”一声,陆予止手里的那只钢笔已经被掰断,他显然隐忍了极大的怒气。 “南禾,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我绝不允许你离开我半步。你觉得我卑鄙也好,混蛋也罢,我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他手一挥,将碎成两截的钢笔扔出去,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南禾,我劝你,有多远滚多远,你这样卑贱的人,能被予止垂爱,就已经是你最大的幸运了,莫再肖想其他。 那天程听澜的话还响在耳边,南禾仍保持姿势躺着,眼泪漫出眼眶,无声地落在枕头上。 第31章 一切都太迟了 南禾在医院养了两天,终于能够出院。 提到出院,小尧显然比母亲兴奋多了。 “呜哇,出院就可以吃麻麻做的饭饭了!”小家伙在父亲怀里扭来扭去,开心极了。 南禾走在陆予止身边,她这几天与他交流不多,两个人仿佛又回到原点。 医院门口,南禾和陆予止站定,等着司机把车开过来。 “拔拔,我想喝水。”小尧扯着父亲的衣服说。 “唔,好,爸爸带你去买。” 医院门口旁边就有一家超市,陆予止抱着小尧走进去。 南禾站在原地,微微低头想着心事。 路边的一辆轿车里,程听澜坐在主驾驶座上,眼神怨毒地看着不远的南禾。 她已经在这里等待许久,终于等到了她。 今天她收到了陆予止的律师发来的律师函,陆予止的手段了得,这个婚,她不得不离了。 只是她咽不下这口气,都是南禾,是这个女人,夺走了她的一切,都是她,都是她! 程听澜想着,一脚加大油门朝着南禾开过去。 陆予止带着小尧买完水出来,就瞧见不远处的一辆红色轿车直直地朝南禾的方向重来,而南禾,还未发觉! “南禾——”陆予止放下小尧,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南禾闻声抬头,前方的车灯闪得她睁不开眼,然后她被人大力地一把抱着推倒地上。 “嘭——”地一声,是肉体与金属的碰撞声。 南禾陷入黑暗前,只听得耳边杂乱的脚步声,小尧的哭泣声,还有陆予止虚弱的声音。 他好像在她耳边说,“南禾,我爱你。” 然后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 南禾醒来的时候,是在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 “姐,你终于醒了。”南枝的脸出现在眼前,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 “这是哪里?”南禾问。 “这里是医院,你昏迷两天了。” 南禾坐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奔向她的红色跑车,闪烁的车灯,小尧的哭声,还有予止的声音…….一切一切的记忆都一涌而上。 “小尧和予止呢?” “小尧有专门的人在照顾着,就是受了惊吓,这几天哭闹不止。陆予止他……” “予止他怎么了?”南禾看着南枝脸上犹豫的神色,心悬在半空。 “陆予止为了保护你,被车撞成重伤,还在抢救。情况不是很好。” “重伤……”南禾一下子靠在床上,六神无主。 “是陆予止的原配程听澜撞的。那程听澜车开得太猛,一下子栽到路边的桥杆上,也死了。自作孽,不可活!”南枝咬牙切齿地说。 “不行,我要去见予止,我要去见他。”南禾拔掉手上的输液针,慌乱地下了床。 “姐,你别去,你身子还不大好呢。”南枝及时扶住瘫软的南禾道。 “南枝,我想去陪陪他,你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南禾说着,掉下泪来。 滚烫的眼泪落在南枝手上,仿佛烫进了他心里,他一愣,二十岁的男子汉,红了眼眶。 * 重症病房里,陆予止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已经半个月了,他还未转醒。 南禾坐在床边,望着床上那张依旧清俊的脸庞。 他为了保护她,在最危急的关头,没有任何犹豫地把她推开。 陆予止,陆予止,陆予止。 她在心底默念他的名,每念一下,心就疼痛一分。 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 医生说如果他再不醒来,生还的几率就会越来越小。 她心里是恐慌的。 “南禾小姐,您也该吃点东西了。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身体会撑不住的!”王特助提醒南禾,神色不忍。 “我吃不下。”南禾摇摇头。 “南禾小姐……” “出去吧,我和予止好好待一会儿。” 王特助欲言又止,敛起神色,退了出去。 一时间,病房里只余下她和他。 南禾的手慢慢地抚上陆予止的脸庞,一滴咸涩的泪,落在他苍白的手腕上。 “予止……”她唤他的名,想起重逢后,他守在她和小尧身旁的那些日子,其实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 有他,有小尧。 ——南禾,如果我说,我曾经想过与你结婚,你信不信? ——南禾,自从有了你,我再没碰过其他女人,包括程听澜。 回忆一点点漫上来,啃噬着她的心。 “信,我都信的,予止,我一直都信你。”她哽咽开口。 病房里的窗子忘了关,风灌进来,青色的窗帘飞舞。 南禾仿佛握着他修长的手,放在脸颊边,摩挲着,她仿佛听到了他睁开眼来,对她说,南禾,我爱你。 就像那天,她陷入黑暗前,他对她说的那样。 * 病房的门被推开。 南禾慢慢地回过头去,就瞧见一个男子,立在那里,面容模糊不清。 “南禾,你好,我是齐垣川。” 南禾站起来,齐垣川她是知道的,予止身边的好友,还有,程听澜孩子的父亲。 “予止怎么样了?”齐垣川这几天憔悴了许多,他今天是鼓足了勇气才来见南禾和予止的。 “还在昏迷中,情况不是很乐观。” 齐垣川痛苦地闭上眼睛,“是我对不起予止和你。若不是我,这一切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那天,是我带着听澜去找你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受刺激住院。更没想听澜的手段那么歹毒……” “一切都过去了,齐先生,我很累。”南禾垂下眼眸,并不想理会齐垣川。 “不!南禾,我一定要说,请你给我这个机会赎罪吧,我就是个混蛋!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了。予止他一直都爱你。他和听澜的婚姻只是一个交易。当初,是我撮合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其实我作为他的兄弟,我看得出来,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忘不了你。你知不知道你离开的那两年,他有多崩溃!” 齐垣川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陆予止,颓废、绝望。每天用烟酒和工作麻痹自己。 他有时候会想,或许从他撮合听澜和陆予止开始,就是个错误。 他害了听澜,害她变得那么歹毒。 也害了予止和南禾。 “他的办公桌上,一直摆着你的照片。我从来没有见过予止对一个人那样用心。” “南禾,对不起。一切都是我自作聪明,才种下这些恶果。” 南禾沉默地听着他的忏悔,看着眼前这个崩溃而内疚的男子,心底一叹,一切都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第32章 大结局 两年后。 绿茵草坪上,可爱的小男孩抱着小皮球奔跑着,在他身后的女子笑着看着他。 “小尧,慢点跑!” “麻麻,你快点,好慢哦。”小尧回过头,对母亲做了一个鬼脸。 “妈妈跑不动了。”南禾停下来,喘着气。 “麻麻,这种花好漂亮噢,我们摘一些回去给拔拔好不好?”小尧蹲下来,看着面前开得正艳的花朵。 “臭小子,乱摘花草是要尿床的!”南枝一把从小尧背后把他提起来,扛在肩上。 “呜呜呜,舅舅,坏!放我下来!”小尧扑腾着小短腿,拍打着舅舅的肩膀,“小尧已经快五岁了!不会尿床了!” 南枝走到南禾面前,扶着她,“姐,好了,你们也该回去了。不然让姐夫等太久。” “你竟然会叫陆予止姐夫?”南禾挑挑眉觉得新奇,她记得南枝一向不喜欢陆予止。 “姐,”南枝扶额,“我虽然之前不喜欢他,但是不代表我瞎。陆予止他对你是真心的,对小尧也好,所以我愿意叫他一声姐夫。” 南禾唇边笑意渐展,她可是记得,她和予止一年前的婚礼上,南枝喝得酩酊大醉,趴在酒席上痛哭流涕地要陆予止照顾好她和小尧。 他说,“陆予止,如果你想要我叫你一声姐夫,你就对我姐和小尧好点,如果你敢辜负他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没想到才一年,他的阵营就已经偏向了陆予止。 “好喽,小家伙,我送你和你妈妈回家。”南枝抱着小尧,把他往上抛,惹得小尧抱着他的脖颈尖叫连连。 “舅舅坏!舅舅这么坏,就找不到女朋友!” “小家伙,胡说八道什么?”南枝捏着小尧的小鼻子。 “我不是胡说八道,我拔拔说的,舅舅坏,所以找不到女朋友!”小尧纯真地出卖父亲。 南枝:“……” 南禾:“……” * 书房里,陆予止正在审阅文件,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站起来,揉了揉眉心,抬手看表,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南禾和小尧还没回来。 他正想着派人去看看,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一个小小的人儿奔进来,扑在陆予止身上。 “拔拔!” 陆予止接住肉嘟嘟的小家伙,心里寻思着是是该给他报个游泳班减减肥了。 “小尧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玩得满头大汗呢,你说呢。”南禾走进来,看着这一大一小,摇摇头,催促小尧,“快去洗澡去,一身汗味。” 小尧听话地从父亲身上溜下来,跟着佣人去了卫生间,他要洗香香以后再来抱拔拔。 陆予止盯着眼前的小女人,微微一笑,“这几年来,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南禾挑挑眉。 “喜欢,怎么不喜欢。”陆予止揽过南禾,轻轻在她的额上一吻,“南禾,我觉得我现在很幸福。” “怎么个幸福法?” “有你和小尧在我身边,我很幸福。” 南禾微微一笑,伸手环住陆予止的腰,埋在他的胸口。 “我也是。” 这个男人,她爱了很多很多年。 两年前他死里逃生,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南禾求婚。 那时候,他和程听澜的新闻正闹得满城风雨。 他处在风口浪尖,顶着压力,给了她一个婚礼。 而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不想再顾虑其他,只想在有生之年,和他好好在一起。 南禾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他额前的那道疤痕,已经很淡了,几乎看不出痕迹,那是她刚和他在一起时,用玻璃花瓶砸的。 那时候,她恨他入骨,又怎么能想到,现在会这样爱他。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陆予止在南禾脸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这里,还疼不疼?”她躲闪着他的亲吻问。 陆予止笑起来,“早不疼了。” “陆予止,你老实说,你天天对着我,腻不腻?” “南禾,我爱你,永远都不会腻。就像你的红豆粥,我永远也吃不腻。”他在她耳边说。 “南禾。” “嗯?” “小尧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们给他添个弟弟妹妹怎么样?” 未及南禾开口,他已经霸道地封住了她的唇,清冽的男性气息侵占而入,她毫无抵抗之力。 他一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一手按下开关,将房间的窗帘放下。 四周静谧得很,只有他和她情动的喘息。 日子,还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