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战车与我的日常》 理论 把打仗当成游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录入:养老驴 玩卡牌游戏时,没有人会带感情地念出甲板的建筑方法。 玩桌上型角色扮演游戏时,没有人会凭藉情感来控制设定值。 也没有人会怀著恨意,说出将棋或围棋的定式。 任何道理对恋爱来说都行不通,因为恋爱是完全由情感支配的。只不过,有时幸运之神也会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的人露出微笑。 高中生会在进行体育活动时死亡,是因为指导者是不懂理性意义的愚昧之人。 一九七九年二月,中共基于「惩罚行为」这个情绪性的理由,侵犯了越南。一个月后,伤亡惨重的中共军队宣布战败。 自从二○○一年同时发生多起恐攻事件之后,美国便在怒气的驱使下,一再于中东各地发动军事行动,然而最后的结果实在称不上成功。不,应该说,事情至今尚未结束。 一八九四年至九五年的甲午战争,战胜者是大日本帝国。获胜原因不单只是因为日本拥有战场优势,更因为战争目的非常明确,并且从中排除掉情感因素。 一九○四年至○五年的日俄战争,大日本帝国并未败北。尽管敌国俄罗斯帝国的实力,远比这个亚洲的蕞尔小国来得强大,日本最后却能以表面上看似战胜的形式,结束这场战争。这是因为日本始终冷静坚守战争目的的关系。 一九四一年至四五年的太平洋战争,大日本帝国战败了,「帝国」盛名也随之消灭。 当时的帝国高层中,没有一个人认为日本能够战胜主要敌人美国。然而他们之所以决定开战,是因为他们认为唯有投入赢不了的战争,才能保有帝国的威信。换句话说,他们的作战目的,是投入战争好继续高举帝国这块招牌,胜败则另当别论。这无疑是一种国家的自杀行为。 然后不用说,自杀这种行为当然是出自情感而非逻辑。 在日本,某一群人所信仰的反战和平运动,自一九八○年代起便急速衰退,到了二○二○年代时几乎消失。这是因为,这项运动仅以「诉求」、「愿望」这些令人不快、世代性强烈的情感论为基础。 由以上的例子可以导出一个结论。 若是希望和平降临,就要具备游戏感。 绝对不要信任连游戏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不论如何,他们对整个社会肯定是有害的。不可以相信在谈论重大问题时带情绪的人,这个道理不只是左派或右派思想,甚至不分男女老幼皆适用。 简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没办法把打仗当成游戏的家伙,没资格谈论和平。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录入:养老驴 玩卡牌游戏时,没有人会带感情地念出甲板的建筑方法。 玩桌上型角色扮演游戏时,没有人会凭藉情感来控制设定值。 也没有人会怀著恨意,说出将棋或围棋的定式。 任何道理对恋爱来说都行不通,因为恋爱是完全由情感支配的。只不过,有时幸运之神也会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的人露出微笑。 高中生会在进行体育活动时死亡,是因为指导者是不懂理性意义的愚昧之人。 一九七九年二月,中共基于「惩罚行为」这个情绪性的理由,侵犯了越南。一个月后,伤亡惨重的中共军队宣布战败。 自从二○○一年同时发生多起恐攻事件之后,美国便在怒气的驱使下,一再于中东各地发动军事行动,然而最后的结果实在称不上成功。不,应该说,事情至今尚未结束。 一八九四年至九五年的甲午战争,战胜者是大日本帝国。获胜原因不单只是因为日本拥有战场优势,更因为战争目的非常明确,并且从中排除掉情感因素。 一九○四年至○五年的日俄战争,大日本帝国并未败北。尽管敌国俄罗斯帝国的实力,远比这个亚洲的蕞尔小国来得强大,日本最后却能以表面上看似战胜的形式,结束这场战争。这是因为日本始终冷静坚守战争目的的关系。 一九四一年至四五年的太平洋战争,大日本帝国战败了,「帝国」盛名也随之消灭。 当时的帝国高层中,没有一个人认为日本能够战胜主要敌人美国。然而他们之所以决定开战,是因为他们认为唯有投入赢不了的战争,才能保有帝国的威信。换句话说,他们的作战目的,是投入战争好继续高举帝国这块招牌,胜败则另当别论。这无疑是一种国家的自杀行为。 然后不用说,自杀这种行为当然是出自情感而非逻辑。 在日本,某一群人所信仰的反战和平运动,自一九八○年代起便急速衰退,到了二○二○年代时几乎消失。这是因为,这项运动仅以「诉求」、「愿望」这些令人不快、世代性强烈的情感论为基础。 由以上的例子可以导出一个结论。 若是希望和平降临,就要具备游戏感。 绝对不要信任连游戏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不论如何,他们对整个社会肯定是有害的。不可以相信在谈论重大问题时带情绪的人,这个道理不只是左派或右派思想,甚至不分男女老幼皆适用。 简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没办法把打仗当成游戏的家伙,没资格谈论和平。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录入:养老驴 玩卡牌游戏时,没有人会带感情地念出甲板的建筑方法。 玩桌上型角色扮演游戏时,没有人会凭藉情感来控制设定值。 也没有人会怀著恨意,说出将棋或围棋的定式。 任何道理对恋爱来说都行不通,因为恋爱是完全由情感支配的。只不过,有时幸运之神也会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的人露出微笑。 高中生会在进行体育活动时死亡,是因为指导者是不懂理性意义的愚昧之人。 一九七九年二月,中共基于「惩罚行为」这个情绪性的理由,侵犯了越南。一个月后,伤亡惨重的中共军队宣布战败。 自从二○○一年同时发生多起恐攻事件之后,美国便在怒气的驱使下,一再于中东各地发动军事行动,然而最后的结果实在称不上成功。不,应该说,事情至今尚未结束。 一八九四年至九五年的甲午战争,战胜者是大日本帝国。获胜原因不单只是因为日本拥有战场优势,更因为战争目的非常明确,并且从中排除掉情感因素。 一九○四年至○五年的日俄战争,大日本帝国并未败北。尽管敌国俄罗斯帝国的实力,远比这个亚洲的蕞尔小国来得强大,日本最后却能以表面上看似战胜的形式,结束这场战争。这是因为日本始终冷静坚守战争目的的关系。 一九四一年至四五年的太平洋战争,大日本帝国战败了,「帝国」盛名也随之消灭。 当时的帝国高层中,没有一个人认为日本能够战胜主要敌人美国。然而他们之所以决定开战,是因为他们认为唯有投入赢不了的战争,才能保有帝国的威信。换句话说,他们的作战目的,是投入战争好继续高举帝国这块招牌,胜败则另当别论。这无疑是一种国家的自杀行为。 然后不用说,自杀这种行为当然是出自情感而非逻辑。 在日本,某一群人所信仰的反战和平运动,自一九八○年代起便急速衰退,到了二○二○年代时几乎消失。这是因为,这项运动仅以「诉求」、「愿望」这些令人不快、世代性强烈的情感论为基础。 由以上的例子可以导出一个结论。 若是希望和平降临,就要具备游戏感。 绝对不要信任连游戏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不论如何,他们对整个社会肯定是有害的。不可以相信在谈论重大问题时带情绪的人,这个道理不只是左派或右派思想,甚至不分男女老幼皆适用。 简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没办法把打仗当成游戏的家伙,没资格谈论和平。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录入:养老驴 玩卡牌游戏时,没有人会带感情地念出甲板的建筑方法。 玩桌上型角色扮演游戏时,没有人会凭藉情感来控制设定值。 也没有人会怀著恨意,说出将棋或围棋的定式。 任何道理对恋爱来说都行不通,因为恋爱是完全由情感支配的。只不过,有时幸运之神也会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的人露出微笑。 高中生会在进行体育活动时死亡,是因为指导者是不懂理性意义的愚昧之人。 一九七九年二月,中共基于「惩罚行为」这个情绪性的理由,侵犯了越南。一个月后,伤亡惨重的中共军队宣布战败。 自从二○○一年同时发生多起恐攻事件之后,美国便在怒气的驱使下,一再于中东各地发动军事行动,然而最后的结果实在称不上成功。不,应该说,事情至今尚未结束。 一八九四年至九五年的甲午战争,战胜者是大日本帝国。获胜原因不单只是因为日本拥有战场优势,更因为战争目的非常明确,并且从中排除掉情感因素。 一九○四年至○五年的日俄战争,大日本帝国并未败北。尽管敌国俄罗斯帝国的实力,远比这个亚洲的蕞尔小国来得强大,日本最后却能以表面上看似战胜的形式,结束这场战争。这是因为日本始终冷静坚守战争目的的关系。 一九四一年至四五年的太平洋战争,大日本帝国战败了,「帝国」盛名也随之消灭。 当时的帝国高层中,没有一个人认为日本能够战胜主要敌人美国。然而他们之所以决定开战,是因为他们认为唯有投入赢不了的战争,才能保有帝国的威信。换句话说,他们的作战目的,是投入战争好继续高举帝国这块招牌,胜败则另当别论。这无疑是一种国家的自杀行为。 然后不用说,自杀这种行为当然是出自情感而非逻辑。 在日本,某一群人所信仰的反战和平运动,自一九八○年代起便急速衰退,到了二○二○年代时几乎消失。这是因为,这项运动仅以「诉求」、「愿望」这些令人不快、世代性强烈的情感论为基础。 由以上的例子可以导出一个结论。 若是希望和平降临,就要具备游戏感。 绝对不要信任连游戏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不论如何,他们对整个社会肯定是有害的。不可以相信在谈论重大问题时带情绪的人,这个道理不只是左派或右派思想,甚至不分男女老幼皆适用。 简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没办法把打仗当成游戏的家伙,没资格谈论和平。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录入:养老驴 玩卡牌游戏时,没有人会带感情地念出甲板的建筑方法。 玩桌上型角色扮演游戏时,没有人会凭藉情感来控制设定值。 也没有人会怀著恨意,说出将棋或围棋的定式。 任何道理对恋爱来说都行不通,因为恋爱是完全由情感支配的。只不过,有时幸运之神也会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的人露出微笑。 高中生会在进行体育活动时死亡,是因为指导者是不懂理性意义的愚昧之人。 一九七九年二月,中共基于「惩罚行为」这个情绪性的理由,侵犯了越南。一个月后,伤亡惨重的中共军队宣布战败。 自从二○○一年同时发生多起恐攻事件之后,美国便在怒气的驱使下,一再于中东各地发动军事行动,然而最后的结果实在称不上成功。不,应该说,事情至今尚未结束。 一八九四年至九五年的甲午战争,战胜者是大日本帝国。获胜原因不单只是因为日本拥有战场优势,更因为战争目的非常明确,并且从中排除掉情感因素。 一九○四年至○五年的日俄战争,大日本帝国并未败北。尽管敌国俄罗斯帝国的实力,远比这个亚洲的蕞尔小国来得强大,日本最后却能以表面上看似战胜的形式,结束这场战争。这是因为日本始终冷静坚守战争目的的关系。 一九四一年至四五年的太平洋战争,大日本帝国战败了,「帝国」盛名也随之消灭。 当时的帝国高层中,没有一个人认为日本能够战胜主要敌人美国。然而他们之所以决定开战,是因为他们认为唯有投入赢不了的战争,才能保有帝国的威信。换句话说,他们的作战目的,是投入战争好继续高举帝国这块招牌,胜败则另当别论。这无疑是一种国家的自杀行为。 然后不用说,自杀这种行为当然是出自情感而非逻辑。 在日本,某一群人所信仰的反战和平运动,自一九八○年代起便急速衰退,到了二○二○年代时几乎消失。这是因为,这项运动仅以「诉求」、「愿望」这些令人不快、世代性强烈的情感论为基础。 由以上的例子可以导出一个结论。 若是希望和平降临,就要具备游戏感。 绝对不要信任连游戏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不论如何,他们对整个社会肯定是有害的。不可以相信在谈论重大问题时带情绪的人,这个道理不只是左派或右派思想,甚至不分男女老幼皆适用。 简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没办法把打仗当成游戏的家伙,没资格谈论和平。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录入:养老驴 玩卡牌游戏时,没有人会带感情地念出甲板的建筑方法。 玩桌上型角色扮演游戏时,没有人会凭藉情感来控制设定值。 也没有人会怀著恨意,说出将棋或围棋的定式。 任何道理对恋爱来说都行不通,因为恋爱是完全由情感支配的。只不过,有时幸运之神也会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的人露出微笑。 高中生会在进行体育活动时死亡,是因为指导者是不懂理性意义的愚昧之人。 一九七九年二月,中共基于「惩罚行为」这个情绪性的理由,侵犯了越南。一个月后,伤亡惨重的中共军队宣布战败。 自从二○○一年同时发生多起恐攻事件之后,美国便在怒气的驱使下,一再于中东各地发动军事行动,然而最后的结果实在称不上成功。不,应该说,事情至今尚未结束。 一八九四年至九五年的甲午战争,战胜者是大日本帝国。获胜原因不单只是因为日本拥有战场优势,更因为战争目的非常明确,并且从中排除掉情感因素。 一九○四年至○五年的日俄战争,大日本帝国并未败北。尽管敌国俄罗斯帝国的实力,远比这个亚洲的蕞尔小国来得强大,日本最后却能以表面上看似战胜的形式,结束这场战争。这是因为日本始终冷静坚守战争目的的关系。 一九四一年至四五年的太平洋战争,大日本帝国战败了,「帝国」盛名也随之消灭。 当时的帝国高层中,没有一个人认为日本能够战胜主要敌人美国。然而他们之所以决定开战,是因为他们认为唯有投入赢不了的战争,才能保有帝国的威信。换句话说,他们的作战目的,是投入战争好继续高举帝国这块招牌,胜败则另当别论。这无疑是一种国家的自杀行为。 然后不用说,自杀这种行为当然是出自情感而非逻辑。 在日本,某一群人所信仰的反战和平运动,自一九八○年代起便急速衰退,到了二○二○年代时几乎消失。这是因为,这项运动仅以「诉求」、「愿望」这些令人不快、世代性强烈的情感论为基础。 由以上的例子可以导出一个结论。 若是希望和平降临,就要具备游戏感。 绝对不要信任连游戏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不论如何,他们对整个社会肯定是有害的。不可以相信在谈论重大问题时带情绪的人,这个道理不只是左派或右派思想,甚至不分男女老幼皆适用。 简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没办法把打仗当成游戏的家伙,没资格谈论和平。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录入:养老驴 玩卡牌游戏时,没有人会带感情地念出甲板的建筑方法。 玩桌上型角色扮演游戏时,没有人会凭藉情感来控制设定值。 也没有人会怀著恨意,说出将棋或围棋的定式。 任何道理对恋爱来说都行不通,因为恋爱是完全由情感支配的。只不过,有时幸运之神也会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的人露出微笑。 高中生会在进行体育活动时死亡,是因为指导者是不懂理性意义的愚昧之人。 一九七九年二月,中共基于「惩罚行为」这个情绪性的理由,侵犯了越南。一个月后,伤亡惨重的中共军队宣布战败。 自从二○○一年同时发生多起恐攻事件之后,美国便在怒气的驱使下,一再于中东各地发动军事行动,然而最后的结果实在称不上成功。不,应该说,事情至今尚未结束。 一八九四年至九五年的甲午战争,战胜者是大日本帝国。获胜原因不单只是因为日本拥有战场优势,更因为战争目的非常明确,并且从中排除掉情感因素。 一九○四年至○五年的日俄战争,大日本帝国并未败北。尽管敌国俄罗斯帝国的实力,远比这个亚洲的蕞尔小国来得强大,日本最后却能以表面上看似战胜的形式,结束这场战争。这是因为日本始终冷静坚守战争目的的关系。 一九四一年至四五年的太平洋战争,大日本帝国战败了,「帝国」盛名也随之消灭。 当时的帝国高层中,没有一个人认为日本能够战胜主要敌人美国。然而他们之所以决定开战,是因为他们认为唯有投入赢不了的战争,才能保有帝国的威信。换句话说,他们的作战目的,是投入战争好继续高举帝国这块招牌,胜败则另当别论。这无疑是一种国家的自杀行为。 然后不用说,自杀这种行为当然是出自情感而非逻辑。 在日本,某一群人所信仰的反战和平运动,自一九八○年代起便急速衰退,到了二○二○年代时几乎消失。这是因为,这项运动仅以「诉求」、「愿望」这些令人不快、世代性强烈的情感论为基础。 由以上的例子可以导出一个结论。 若是希望和平降临,就要具备游戏感。 绝对不要信任连游戏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不论如何,他们对整个社会肯定是有害的。不可以相信在谈论重大问题时带情绪的人,这个道理不只是左派或右派思想,甚至不分男女老幼皆适用。 简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没办法把打仗当成游戏的家伙,没资格谈论和平。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录入:养老驴 玩卡牌游戏时,没有人会带感情地念出甲板的建筑方法。 玩桌上型角色扮演游戏时,没有人会凭藉情感来控制设定值。 也没有人会怀著恨意,说出将棋或围棋的定式。 任何道理对恋爱来说都行不通,因为恋爱是完全由情感支配的。只不过,有时幸运之神也会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的人露出微笑。 高中生会在进行体育活动时死亡,是因为指导者是不懂理性意义的愚昧之人。 一九七九年二月,中共基于「惩罚行为」这个情绪性的理由,侵犯了越南。一个月后,伤亡惨重的中共军队宣布战败。 自从二○○一年同时发生多起恐攻事件之后,美国便在怒气的驱使下,一再于中东各地发动军事行动,然而最后的结果实在称不上成功。不,应该说,事情至今尚未结束。 一八九四年至九五年的甲午战争,战胜者是大日本帝国。获胜原因不单只是因为日本拥有战场优势,更因为战争目的非常明确,并且从中排除掉情感因素。 一九○四年至○五年的日俄战争,大日本帝国并未败北。尽管敌国俄罗斯帝国的实力,远比这个亚洲的蕞尔小国来得强大,日本最后却能以表面上看似战胜的形式,结束这场战争。这是因为日本始终冷静坚守战争目的的关系。 一九四一年至四五年的太平洋战争,大日本帝国战败了,「帝国」盛名也随之消灭。 当时的帝国高层中,没有一个人认为日本能够战胜主要敌人美国。然而他们之所以决定开战,是因为他们认为唯有投入赢不了的战争,才能保有帝国的威信。换句话说,他们的作战目的,是投入战争好继续高举帝国这块招牌,胜败则另当别论。这无疑是一种国家的自杀行为。 然后不用说,自杀这种行为当然是出自情感而非逻辑。 在日本,某一群人所信仰的反战和平运动,自一九八○年代起便急速衰退,到了二○二○年代时几乎消失。这是因为,这项运动仅以「诉求」、「愿望」这些令人不快、世代性强烈的情感论为基础。 由以上的例子可以导出一个结论。 若是希望和平降临,就要具备游戏感。 绝对不要信任连游戏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不论如何,他们对整个社会肯定是有害的。不可以相信在谈论重大问题时带情绪的人,这个道理不只是左派或右派思想,甚至不分男女老幼皆适用。 简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没办法把打仗当成游戏的家伙,没资格谈论和平。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裸奔男 录入:养老驴 玩卡牌游戏时,没有人会带感情地念出甲板的建筑方法。 玩桌上型角色扮演游戏时,没有人会凭藉情感来控制设定值。 也没有人会怀著恨意,说出将棋或围棋的定式。 任何道理对恋爱来说都行不通,因为恋爱是完全由情感支配的。只不过,有时幸运之神也会对坦然接受这个事实的人露出微笑。 高中生会在进行体育活动时死亡,是因为指导者是不懂理性意义的愚昧之人。 一九七九年二月,中共基于「惩罚行为」这个情绪性的理由,侵犯了越南。一个月后,伤亡惨重的中共军队宣布战败。 自从二○○一年同时发生多起恐攻事件之后,美国便在怒气的驱使下,一再于中东各地发动军事行动,然而最后的结果实在称不上成功。不,应该说,事情至今尚未结束。 一八九四年至九五年的甲午战争,战胜者是大日本帝国。获胜原因不单只是因为日本拥有战场优势,更因为战争目的非常明确,并且从中排除掉情感因素。 一九○四年至○五年的日俄战争,大日本帝国并未败北。尽管敌国俄罗斯帝国的实力,远比这个亚洲的蕞尔小国来得强大,日本最后却能以表面上看似战胜的形式,结束这场战争。这是因为日本始终冷静坚守战争目的的关系。 一九四一年至四五年的太平洋战争,大日本帝国战败了,「帝国」盛名也随之消灭。 当时的帝国高层中,没有一个人认为日本能够战胜主要敌人美国。然而他们之所以决定开战,是因为他们认为唯有投入赢不了的战争,才能保有帝国的威信。换句话说,他们的作战目的,是投入战争好继续高举帝国这块招牌,胜败则另当别论。这无疑是一种国家的自杀行为。 然后不用说,自杀这种行为当然是出自情感而非逻辑。 在日本,某一群人所信仰的反战和平运动,自一九八○年代起便急速衰退,到了二○二○年代时几乎消失。这是因为,这项运动仅以「诉求」、「愿望」这些令人不快、世代性强烈的情感论为基础。 由以上的例子可以导出一个结论。 若是希望和平降临,就要具备游戏感。 绝对不要信任连游戏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不论如何,他们对整个社会肯定是有害的。不可以相信在谈论重大问题时带情绪的人,这个道理不只是左派或右派思想,甚至不分男女老幼皆适用。 简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没办法把打仗当成游戏的家伙,没资格谈论和平。 背景 大界 三四二五年 一块面积大小不知是否该称之为大陆、形状歪斜的土地,漂浮在所有海洋的交点上。从前,那里有一个<古王国(索里亚)>掌控著魔素(玛那)涌现之地,然而如今只剩下残骸般的几个小国群聚,而其中心自五十年前起便被纳为第五帝国的保护领域。 这块土地虽未卷入为期长达十年的大内海战争,但那并非人们渴望和平的结果,纯粹只是因为陷入了其他争执当中。 不用说,当地也有其特有的火种。那项争执,始于一般深信推动这世间一切的物质:魔素,是由非人而似人的种族──妖人所产生的时代。那不仅迫使妖人们离开故乡、流散至大界之中,世间也因此充斥著一项成见。 成见持续折磨著妖人们,而大内海战争正是其顶点。 在此同时,随著战争而突飞猛进的魔法研究,则是大大推翻了那项成见。 世人发现,魔素其实是由大界的组成本身制造出来的。 另外也得知,魔素涌现之地虽然确实只有一个,但魔素将在未来「某个」时候充满整个世界。 换句话说,即使握有土地也没有意义。 而逼迫妖人们成为奴隶同样也不具意义──非但如此,这么做还只会减少魔素的辨识量。 妖人们不会产生魔素,他们只是在悠哉度日时,比其他人早一步发现魔素的「存在」罢了。尽管拐个弯来看,魔素勉强可以算是妖人制造出来的,不过世人显然也必须大幅改变以往的应对态度。因为以魔素为一切基础的文明若要继续发展下去,最好是及早确认魔素的「存在」,毕竟众多魔素未来将充满大界。 然后世人了解到,为了找出魔素,应该让妖人们在故乡悠闲度日才对。也就是让他们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地在故乡生活。生存在大界中的万物,倘若想过著魔素充足无虞的日子,就必须给予妖人们自由。 然而,这却衍生出今日最大的问题。 人们长久以来对妖人们根深蒂固的成见,阻挡在已见分晓的真相前方。 就科学常识来说,妖人们确实「无辜」。 可是从社会良知的角度来看,他们却被视为「有罪」。 纵然明知憎恶妖人毫无意义,甚至只会让自己吃亏,阴暗的念头却未曾消散。不仅如此,当确认自己犯了错,世人反而掀起更甚以往的强烈反弹。 令人心情沉重的争执先是变成使人疯狂的纷争,不久后便开始流血。流血规模能够控制在维持日常生活的程度,理由单单只是因为第五帝国坐镇于此而已。 可是,那个第五帝国却早就想叹著气,承认一项事实。 那就是,帝国已经被战争搞得筋疲力竭,暂时无法承受新的战事,不对,应该说是势必要避免战争。 但是,只要还在这片形状歪斜的小大陆上高揭帝国旗帜,就不太可能避开战争。 是的,做决定的时刻已然逼近。对帝国而言,继续维持统治是不可能的事。 逐渐成为时代焦点的那块土地,形状歪斜的小大陆名为普罗旺西亚。 分据大陆四隅的古王国系国家,分别名叫拉加尼亚、艾斯加纳、贝斯特罗尔库、托鲁维亚。 而受那四个国家包围的中枢──近年来被称为第五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地区,正是似人种族的故乡,同时也是许久之前将其驱逐出去的人们及其子孙的故乡。 可是如今,似人种族返回那片故土了。从前以此为故乡的人们,以及现在居住于此的人们,双方的正义展开正面对峙。 与所有时空连续体相通的多世界理论早已告诉我们。 当正义彼此冲突时,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说,那当然是游戏了。 一块面积大小不知是否该称之为大陆、形状歪斜的土地,漂浮在所有海洋的交点上。从前,那里有一个<古王国(索里亚)>掌控著魔素(玛那)涌现之地,然而如今只剩下残骸般的几个小国群聚,而其中心自五十年前起便被纳为第五帝国的保护领域。 这块土地虽未卷入为期长达十年的大内海战争,但那并非人们渴望和平的结果,纯粹只是因为陷入了其他争执当中。 不用说,当地也有其特有的火种。那项争执,始于一般深信推动这世间一切的物质:魔素,是由非人而似人的种族──妖人所产生的时代。那不仅迫使妖人们离开故乡、流散至大界之中,世间也因此充斥著一项成见。 成见持续折磨著妖人们,而大内海战争正是其顶点。 在此同时,随著战争而突飞猛进的魔法研究,则是大大推翻了那项成见。 世人发现,魔素其实是由大界的组成本身制造出来的。 另外也得知,魔素涌现之地虽然确实只有一个,但魔素将在未来「某个」时候充满整个世界。 换句话说,即使握有土地也没有意义。 而逼迫妖人们成为奴隶同样也不具意义──非但如此,这么做还只会减少魔素的辨识量。 妖人们不会产生魔素,他们只是在悠哉度日时,比其他人早一步发现魔素的「存在」罢了。尽管拐个弯来看,魔素勉强可以算是妖人制造出来的,不过世人显然也必须大幅改变以往的应对态度。因为以魔素为一切基础的文明若要继续发展下去,最好是及早确认魔素的「存在」,毕竟众多魔素未来将充满大界。 然后世人了解到,为了找出魔素,应该让妖人们在故乡悠闲度日才对。也就是让他们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地在故乡生活。生存在大界中的万物,倘若想过著魔素充足无虞的日子,就必须给予妖人们自由。 然而,这却衍生出今日最大的问题。 人们长久以来对妖人们根深蒂固的成见,阻挡在已见分晓的真相前方。 就科学常识来说,妖人们确实「无辜」。 可是从社会良知的角度来看,他们却被视为「有罪」。 纵然明知憎恶妖人毫无意义,甚至只会让自己吃亏,阴暗的念头却未曾消散。不仅如此,当确认自己犯了错,世人反而掀起更甚以往的强烈反弹。 令人心情沉重的争执先是变成使人疯狂的纷争,不久后便开始流血。流血规模能够控制在维持日常生活的程度,理由单单只是因为第五帝国坐镇于此而已。 可是,那个第五帝国却早就想叹著气,承认一项事实。 那就是,帝国已经被战争搞得筋疲力竭,暂时无法承受新的战事,不对,应该说是势必要避免战争。 但是,只要还在这片形状歪斜的小大陆上高揭帝国旗帜,就不太可能避开战争。 是的,做决定的时刻已然逼近。对帝国而言,继续维持统治是不可能的事。 逐渐成为时代焦点的那块土地,形状歪斜的小大陆名为普罗旺西亚。 分据大陆四隅的古王国系国家,分别名叫拉加尼亚、艾斯加纳、贝斯特罗尔库、托鲁维亚。 而受那四个国家包围的中枢──近年来被称为第五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地区,正是似人种族的故乡,同时也是许久之前将其驱逐出去的人们及其子孙的故乡。 可是如今,似人种族返回那片故土了。从前以此为故乡的人们,以及现在居住于此的人们,双方的正义展开正面对峙。 与所有时空连续体相通的多世界理论早已告诉我们。 当正义彼此冲突时,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说,那当然是游戏了。 一块面积大小不知是否该称之为大陆、形状歪斜的土地,漂浮在所有海洋的交点上。从前,那里有一个<古王国(索里亚)>掌控著魔素(玛那)涌现之地,然而如今只剩下残骸般的几个小国群聚,而其中心自五十年前起便被纳为第五帝国的保护领域。 这块土地虽未卷入为期长达十年的大内海战争,但那并非人们渴望和平的结果,纯粹只是因为陷入了其他争执当中。 不用说,当地也有其特有的火种。那项争执,始于一般深信推动这世间一切的物质:魔素,是由非人而似人的种族──妖人所产生的时代。那不仅迫使妖人们离开故乡、流散至大界之中,世间也因此充斥著一项成见。 成见持续折磨著妖人们,而大内海战争正是其顶点。 在此同时,随著战争而突飞猛进的魔法研究,则是大大推翻了那项成见。 世人发现,魔素其实是由大界的组成本身制造出来的。 另外也得知,魔素涌现之地虽然确实只有一个,但魔素将在未来「某个」时候充满整个世界。 换句话说,即使握有土地也没有意义。 而逼迫妖人们成为奴隶同样也不具意义──非但如此,这么做还只会减少魔素的辨识量。 妖人们不会产生魔素,他们只是在悠哉度日时,比其他人早一步发现魔素的「存在」罢了。尽管拐个弯来看,魔素勉强可以算是妖人制造出来的,不过世人显然也必须大幅改变以往的应对态度。因为以魔素为一切基础的文明若要继续发展下去,最好是及早确认魔素的「存在」,毕竟众多魔素未来将充满大界。 然后世人了解到,为了找出魔素,应该让妖人们在故乡悠闲度日才对。也就是让他们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地在故乡生活。生存在大界中的万物,倘若想过著魔素充足无虞的日子,就必须给予妖人们自由。 然而,这却衍生出今日最大的问题。 人们长久以来对妖人们根深蒂固的成见,阻挡在已见分晓的真相前方。 就科学常识来说,妖人们确实「无辜」。 可是从社会良知的角度来看,他们却被视为「有罪」。 纵然明知憎恶妖人毫无意义,甚至只会让自己吃亏,阴暗的念头却未曾消散。不仅如此,当确认自己犯了错,世人反而掀起更甚以往的强烈反弹。 令人心情沉重的争执先是变成使人疯狂的纷争,不久后便开始流血。流血规模能够控制在维持日常生活的程度,理由单单只是因为第五帝国坐镇于此而已。 可是,那个第五帝国却早就想叹著气,承认一项事实。 那就是,帝国已经被战争搞得筋疲力竭,暂时无法承受新的战事,不对,应该说是势必要避免战争。 但是,只要还在这片形状歪斜的小大陆上高揭帝国旗帜,就不太可能避开战争。 是的,做决定的时刻已然逼近。对帝国而言,继续维持统治是不可能的事。 逐渐成为时代焦点的那块土地,形状歪斜的小大陆名为普罗旺西亚。 分据大陆四隅的古王国系国家,分别名叫拉加尼亚、艾斯加纳、贝斯特罗尔库、托鲁维亚。 而受那四个国家包围的中枢──近年来被称为第五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地区,正是似人种族的故乡,同时也是许久之前将其驱逐出去的人们及其子孙的故乡。 可是如今,似人种族返回那片故土了。从前以此为故乡的人们,以及现在居住于此的人们,双方的正义展开正面对峙。 与所有时空连续体相通的多世界理论早已告诉我们。 当正义彼此冲突时,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说,那当然是游戏了。 一块面积大小不知是否该称之为大陆、形状歪斜的土地,漂浮在所有海洋的交点上。从前,那里有一个<古王国(索里亚)>掌控著魔素(玛那)涌现之地,然而如今只剩下残骸般的几个小国群聚,而其中心自五十年前起便被纳为第五帝国的保护领域。 这块土地虽未卷入为期长达十年的大内海战争,但那并非人们渴望和平的结果,纯粹只是因为陷入了其他争执当中。 不用说,当地也有其特有的火种。那项争执,始于一般深信推动这世间一切的物质:魔素,是由非人而似人的种族──妖人所产生的时代。那不仅迫使妖人们离开故乡、流散至大界之中,世间也因此充斥著一项成见。 成见持续折磨著妖人们,而大内海战争正是其顶点。 在此同时,随著战争而突飞猛进的魔法研究,则是大大推翻了那项成见。 世人发现,魔素其实是由大界的组成本身制造出来的。 另外也得知,魔素涌现之地虽然确实只有一个,但魔素将在未来「某个」时候充满整个世界。 换句话说,即使握有土地也没有意义。 而逼迫妖人们成为奴隶同样也不具意义──非但如此,这么做还只会减少魔素的辨识量。 妖人们不会产生魔素,他们只是在悠哉度日时,比其他人早一步发现魔素的「存在」罢了。尽管拐个弯来看,魔素勉强可以算是妖人制造出来的,不过世人显然也必须大幅改变以往的应对态度。因为以魔素为一切基础的文明若要继续发展下去,最好是及早确认魔素的「存在」,毕竟众多魔素未来将充满大界。 然后世人了解到,为了找出魔素,应该让妖人们在故乡悠闲度日才对。也就是让他们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地在故乡生活。生存在大界中的万物,倘若想过著魔素充足无虞的日子,就必须给予妖人们自由。 然而,这却衍生出今日最大的问题。 人们长久以来对妖人们根深蒂固的成见,阻挡在已见分晓的真相前方。 就科学常识来说,妖人们确实「无辜」。 可是从社会良知的角度来看,他们却被视为「有罪」。 纵然明知憎恶妖人毫无意义,甚至只会让自己吃亏,阴暗的念头却未曾消散。不仅如此,当确认自己犯了错,世人反而掀起更甚以往的强烈反弹。 令人心情沉重的争执先是变成使人疯狂的纷争,不久后便开始流血。流血规模能够控制在维持日常生活的程度,理由单单只是因为第五帝国坐镇于此而已。 可是,那个第五帝国却早就想叹著气,承认一项事实。 那就是,帝国已经被战争搞得筋疲力竭,暂时无法承受新的战事,不对,应该说是势必要避免战争。 但是,只要还在这片形状歪斜的小大陆上高揭帝国旗帜,就不太可能避开战争。 是的,做决定的时刻已然逼近。对帝国而言,继续维持统治是不可能的事。 逐渐成为时代焦点的那块土地,形状歪斜的小大陆名为普罗旺西亚。 分据大陆四隅的古王国系国家,分别名叫拉加尼亚、艾斯加纳、贝斯特罗尔库、托鲁维亚。 而受那四个国家包围的中枢──近年来被称为第五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地区,正是似人种族的故乡,同时也是许久之前将其驱逐出去的人们及其子孙的故乡。 可是如今,似人种族返回那片故土了。从前以此为故乡的人们,以及现在居住于此的人们,双方的正义展开正面对峙。 与所有时空连续体相通的多世界理论早已告诉我们。 当正义彼此冲突时,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说,那当然是游戏了。 一块面积大小不知是否该称之为大陆、形状歪斜的土地,漂浮在所有海洋的交点上。从前,那里有一个<古王国(索里亚)>掌控著魔素(玛那)涌现之地,然而如今只剩下残骸般的几个小国群聚,而其中心自五十年前起便被纳为第五帝国的保护领域。 这块土地虽未卷入为期长达十年的大内海战争,但那并非人们渴望和平的结果,纯粹只是因为陷入了其他争执当中。 不用说,当地也有其特有的火种。那项争执,始于一般深信推动这世间一切的物质:魔素,是由非人而似人的种族──妖人所产生的时代。那不仅迫使妖人们离开故乡、流散至大界之中,世间也因此充斥著一项成见。 成见持续折磨著妖人们,而大内海战争正是其顶点。 在此同时,随著战争而突飞猛进的魔法研究,则是大大推翻了那项成见。 世人发现,魔素其实是由大界的组成本身制造出来的。 另外也得知,魔素涌现之地虽然确实只有一个,但魔素将在未来「某个」时候充满整个世界。 换句话说,即使握有土地也没有意义。 而逼迫妖人们成为奴隶同样也不具意义──非但如此,这么做还只会减少魔素的辨识量。 妖人们不会产生魔素,他们只是在悠哉度日时,比其他人早一步发现魔素的「存在」罢了。尽管拐个弯来看,魔素勉强可以算是妖人制造出来的,不过世人显然也必须大幅改变以往的应对态度。因为以魔素为一切基础的文明若要继续发展下去,最好是及早确认魔素的「存在」,毕竟众多魔素未来将充满大界。 然后世人了解到,为了找出魔素,应该让妖人们在故乡悠闲度日才对。也就是让他们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地在故乡生活。生存在大界中的万物,倘若想过著魔素充足无虞的日子,就必须给予妖人们自由。 然而,这却衍生出今日最大的问题。 人们长久以来对妖人们根深蒂固的成见,阻挡在已见分晓的真相前方。 就科学常识来说,妖人们确实「无辜」。 可是从社会良知的角度来看,他们却被视为「有罪」。 纵然明知憎恶妖人毫无意义,甚至只会让自己吃亏,阴暗的念头却未曾消散。不仅如此,当确认自己犯了错,世人反而掀起更甚以往的强烈反弹。 令人心情沉重的争执先是变成使人疯狂的纷争,不久后便开始流血。流血规模能够控制在维持日常生活的程度,理由单单只是因为第五帝国坐镇于此而已。 可是,那个第五帝国却早就想叹著气,承认一项事实。 那就是,帝国已经被战争搞得筋疲力竭,暂时无法承受新的战事,不对,应该说是势必要避免战争。 但是,只要还在这片形状歪斜的小大陆上高揭帝国旗帜,就不太可能避开战争。 是的,做决定的时刻已然逼近。对帝国而言,继续维持统治是不可能的事。 逐渐成为时代焦点的那块土地,形状歪斜的小大陆名为普罗旺西亚。 分据大陆四隅的古王国系国家,分别名叫拉加尼亚、艾斯加纳、贝斯特罗尔库、托鲁维亚。 而受那四个国家包围的中枢──近年来被称为第五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地区,正是似人种族的故乡,同时也是许久之前将其驱逐出去的人们及其子孙的故乡。 可是如今,似人种族返回那片故土了。从前以此为故乡的人们,以及现在居住于此的人们,双方的正义展开正面对峙。 与所有时空连续体相通的多世界理论早已告诉我们。 当正义彼此冲突时,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说,那当然是游戏了。 一块面积大小不知是否该称之为大陆、形状歪斜的土地,漂浮在所有海洋的交点上。从前,那里有一个<古王国(索里亚)>掌控著魔素(玛那)涌现之地,然而如今只剩下残骸般的几个小国群聚,而其中心自五十年前起便被纳为第五帝国的保护领域。 这块土地虽未卷入为期长达十年的大内海战争,但那并非人们渴望和平的结果,纯粹只是因为陷入了其他争执当中。 不用说,当地也有其特有的火种。那项争执,始于一般深信推动这世间一切的物质:魔素,是由非人而似人的种族──妖人所产生的时代。那不仅迫使妖人们离开故乡、流散至大界之中,世间也因此充斥著一项成见。 成见持续折磨著妖人们,而大内海战争正是其顶点。 在此同时,随著战争而突飞猛进的魔法研究,则是大大推翻了那项成见。 世人发现,魔素其实是由大界的组成本身制造出来的。 另外也得知,魔素涌现之地虽然确实只有一个,但魔素将在未来「某个」时候充满整个世界。 换句话说,即使握有土地也没有意义。 而逼迫妖人们成为奴隶同样也不具意义──非但如此,这么做还只会减少魔素的辨识量。 妖人们不会产生魔素,他们只是在悠哉度日时,比其他人早一步发现魔素的「存在」罢了。尽管拐个弯来看,魔素勉强可以算是妖人制造出来的,不过世人显然也必须大幅改变以往的应对态度。因为以魔素为一切基础的文明若要继续发展下去,最好是及早确认魔素的「存在」,毕竟众多魔素未来将充满大界。 然后世人了解到,为了找出魔素,应该让妖人们在故乡悠闲度日才对。也就是让他们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地在故乡生活。生存在大界中的万物,倘若想过著魔素充足无虞的日子,就必须给予妖人们自由。 然而,这却衍生出今日最大的问题。 人们长久以来对妖人们根深蒂固的成见,阻挡在已见分晓的真相前方。 就科学常识来说,妖人们确实「无辜」。 可是从社会良知的角度来看,他们却被视为「有罪」。 纵然明知憎恶妖人毫无意义,甚至只会让自己吃亏,阴暗的念头却未曾消散。不仅如此,当确认自己犯了错,世人反而掀起更甚以往的强烈反弹。 令人心情沉重的争执先是变成使人疯狂的纷争,不久后便开始流血。流血规模能够控制在维持日常生活的程度,理由单单只是因为第五帝国坐镇于此而已。 可是,那个第五帝国却早就想叹著气,承认一项事实。 那就是,帝国已经被战争搞得筋疲力竭,暂时无法承受新的战事,不对,应该说是势必要避免战争。 但是,只要还在这片形状歪斜的小大陆上高揭帝国旗帜,就不太可能避开战争。 是的,做决定的时刻已然逼近。对帝国而言,继续维持统治是不可能的事。 逐渐成为时代焦点的那块土地,形状歪斜的小大陆名为普罗旺西亚。 分据大陆四隅的古王国系国家,分别名叫拉加尼亚、艾斯加纳、贝斯特罗尔库、托鲁维亚。 而受那四个国家包围的中枢──近年来被称为第五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地区,正是似人种族的故乡,同时也是许久之前将其驱逐出去的人们及其子孙的故乡。 可是如今,似人种族返回那片故土了。从前以此为故乡的人们,以及现在居住于此的人们,双方的正义展开正面对峙。 与所有时空连续体相通的多世界理论早已告诉我们。 当正义彼此冲突时,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说,那当然是游戏了。 一块面积大小不知是否该称之为大陆、形状歪斜的土地,漂浮在所有海洋的交点上。从前,那里有一个<古王国(索里亚)>掌控著魔素(玛那)涌现之地,然而如今只剩下残骸般的几个小国群聚,而其中心自五十年前起便被纳为第五帝国的保护领域。 这块土地虽未卷入为期长达十年的大内海战争,但那并非人们渴望和平的结果,纯粹只是因为陷入了其他争执当中。 不用说,当地也有其特有的火种。那项争执,始于一般深信推动这世间一切的物质:魔素,是由非人而似人的种族──妖人所产生的时代。那不仅迫使妖人们离开故乡、流散至大界之中,世间也因此充斥著一项成见。 成见持续折磨著妖人们,而大内海战争正是其顶点。 在此同时,随著战争而突飞猛进的魔法研究,则是大大推翻了那项成见。 世人发现,魔素其实是由大界的组成本身制造出来的。 另外也得知,魔素涌现之地虽然确实只有一个,但魔素将在未来「某个」时候充满整个世界。 换句话说,即使握有土地也没有意义。 而逼迫妖人们成为奴隶同样也不具意义──非但如此,这么做还只会减少魔素的辨识量。 妖人们不会产生魔素,他们只是在悠哉度日时,比其他人早一步发现魔素的「存在」罢了。尽管拐个弯来看,魔素勉强可以算是妖人制造出来的,不过世人显然也必须大幅改变以往的应对态度。因为以魔素为一切基础的文明若要继续发展下去,最好是及早确认魔素的「存在」,毕竟众多魔素未来将充满大界。 然后世人了解到,为了找出魔素,应该让妖人们在故乡悠闲度日才对。也就是让他们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地在故乡生活。生存在大界中的万物,倘若想过著魔素充足无虞的日子,就必须给予妖人们自由。 然而,这却衍生出今日最大的问题。 人们长久以来对妖人们根深蒂固的成见,阻挡在已见分晓的真相前方。 就科学常识来说,妖人们确实「无辜」。 可是从社会良知的角度来看,他们却被视为「有罪」。 纵然明知憎恶妖人毫无意义,甚至只会让自己吃亏,阴暗的念头却未曾消散。不仅如此,当确认自己犯了错,世人反而掀起更甚以往的强烈反弹。 令人心情沉重的争执先是变成使人疯狂的纷争,不久后便开始流血。流血规模能够控制在维持日常生活的程度,理由单单只是因为第五帝国坐镇于此而已。 可是,那个第五帝国却早就想叹著气,承认一项事实。 那就是,帝国已经被战争搞得筋疲力竭,暂时无法承受新的战事,不对,应该说是势必要避免战争。 但是,只要还在这片形状歪斜的小大陆上高揭帝国旗帜,就不太可能避开战争。 是的,做决定的时刻已然逼近。对帝国而言,继续维持统治是不可能的事。 逐渐成为时代焦点的那块土地,形状歪斜的小大陆名为普罗旺西亚。 分据大陆四隅的古王国系国家,分别名叫拉加尼亚、艾斯加纳、贝斯特罗尔库、托鲁维亚。 而受那四个国家包围的中枢──近年来被称为第五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地区,正是似人种族的故乡,同时也是许久之前将其驱逐出去的人们及其子孙的故乡。 可是如今,似人种族返回那片故土了。从前以此为故乡的人们,以及现在居住于此的人们,双方的正义展开正面对峙。 与所有时空连续体相通的多世界理论早已告诉我们。 当正义彼此冲突时,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说,那当然是游戏了。 一块面积大小不知是否该称之为大陆、形状歪斜的土地,漂浮在所有海洋的交点上。从前,那里有一个<古王国(索里亚)>掌控著魔素(玛那)涌现之地,然而如今只剩下残骸般的几个小国群聚,而其中心自五十年前起便被纳为第五帝国的保护领域。 这块土地虽未卷入为期长达十年的大内海战争,但那并非人们渴望和平的结果,纯粹只是因为陷入了其他争执当中。 不用说,当地也有其特有的火种。那项争执,始于一般深信推动这世间一切的物质:魔素,是由非人而似人的种族──妖人所产生的时代。那不仅迫使妖人们离开故乡、流散至大界之中,世间也因此充斥著一项成见。 成见持续折磨著妖人们,而大内海战争正是其顶点。 在此同时,随著战争而突飞猛进的魔法研究,则是大大推翻了那项成见。 世人发现,魔素其实是由大界的组成本身制造出来的。 另外也得知,魔素涌现之地虽然确实只有一个,但魔素将在未来「某个」时候充满整个世界。 换句话说,即使握有土地也没有意义。 而逼迫妖人们成为奴隶同样也不具意义──非但如此,这么做还只会减少魔素的辨识量。 妖人们不会产生魔素,他们只是在悠哉度日时,比其他人早一步发现魔素的「存在」罢了。尽管拐个弯来看,魔素勉强可以算是妖人制造出来的,不过世人显然也必须大幅改变以往的应对态度。因为以魔素为一切基础的文明若要继续发展下去,最好是及早确认魔素的「存在」,毕竟众多魔素未来将充满大界。 然后世人了解到,为了找出魔素,应该让妖人们在故乡悠闲度日才对。也就是让他们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地在故乡生活。生存在大界中的万物,倘若想过著魔素充足无虞的日子,就必须给予妖人们自由。 然而,这却衍生出今日最大的问题。 人们长久以来对妖人们根深蒂固的成见,阻挡在已见分晓的真相前方。 就科学常识来说,妖人们确实「无辜」。 可是从社会良知的角度来看,他们却被视为「有罪」。 纵然明知憎恶妖人毫无意义,甚至只会让自己吃亏,阴暗的念头却未曾消散。不仅如此,当确认自己犯了错,世人反而掀起更甚以往的强烈反弹。 令人心情沉重的争执先是变成使人疯狂的纷争,不久后便开始流血。流血规模能够控制在维持日常生活的程度,理由单单只是因为第五帝国坐镇于此而已。 可是,那个第五帝国却早就想叹著气,承认一项事实。 那就是,帝国已经被战争搞得筋疲力竭,暂时无法承受新的战事,不对,应该说是势必要避免战争。 但是,只要还在这片形状歪斜的小大陆上高揭帝国旗帜,就不太可能避开战争。 是的,做决定的时刻已然逼近。对帝国而言,继续维持统治是不可能的事。 逐渐成为时代焦点的那块土地,形状歪斜的小大陆名为普罗旺西亚。 分据大陆四隅的古王国系国家,分别名叫拉加尼亚、艾斯加纳、贝斯特罗尔库、托鲁维亚。 而受那四个国家包围的中枢──近年来被称为第五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地区,正是似人种族的故乡,同时也是许久之前将其驱逐出去的人们及其子孙的故乡。 可是如今,似人种族返回那片故土了。从前以此为故乡的人们,以及现在居住于此的人们,双方的正义展开正面对峙。 与所有时空连续体相通的多世界理论早已告诉我们。 当正义彼此冲突时,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说,那当然是游戏了。 一块面积大小不知是否该称之为大陆、形状歪斜的土地,漂浮在所有海洋的交点上。从前,那里有一个<古王国(索里亚)>掌控著魔素(玛那)涌现之地,然而如今只剩下残骸般的几个小国群聚,而其中心自五十年前起便被纳为第五帝国的保护领域。 这块土地虽未卷入为期长达十年的大内海战争,但那并非人们渴望和平的结果,纯粹只是因为陷入了其他争执当中。 不用说,当地也有其特有的火种。那项争执,始于一般深信推动这世间一切的物质:魔素,是由非人而似人的种族──妖人所产生的时代。那不仅迫使妖人们离开故乡、流散至大界之中,世间也因此充斥著一项成见。 成见持续折磨著妖人们,而大内海战争正是其顶点。 在此同时,随著战争而突飞猛进的魔法研究,则是大大推翻了那项成见。 世人发现,魔素其实是由大界的组成本身制造出来的。 另外也得知,魔素涌现之地虽然确实只有一个,但魔素将在未来「某个」时候充满整个世界。 换句话说,即使握有土地也没有意义。 而逼迫妖人们成为奴隶同样也不具意义──非但如此,这么做还只会减少魔素的辨识量。 妖人们不会产生魔素,他们只是在悠哉度日时,比其他人早一步发现魔素的「存在」罢了。尽管拐个弯来看,魔素勉强可以算是妖人制造出来的,不过世人显然也必须大幅改变以往的应对态度。因为以魔素为一切基础的文明若要继续发展下去,最好是及早确认魔素的「存在」,毕竟众多魔素未来将充满大界。 然后世人了解到,为了找出魔素,应该让妖人们在故乡悠闲度日才对。也就是让他们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地在故乡生活。生存在大界中的万物,倘若想过著魔素充足无虞的日子,就必须给予妖人们自由。 然而,这却衍生出今日最大的问题。 人们长久以来对妖人们根深蒂固的成见,阻挡在已见分晓的真相前方。 就科学常识来说,妖人们确实「无辜」。 可是从社会良知的角度来看,他们却被视为「有罪」。 纵然明知憎恶妖人毫无意义,甚至只会让自己吃亏,阴暗的念头却未曾消散。不仅如此,当确认自己犯了错,世人反而掀起更甚以往的强烈反弹。 令人心情沉重的争执先是变成使人疯狂的纷争,不久后便开始流血。流血规模能够控制在维持日常生活的程度,理由单单只是因为第五帝国坐镇于此而已。 可是,那个第五帝国却早就想叹著气,承认一项事实。 那就是,帝国已经被战争搞得筋疲力竭,暂时无法承受新的战事,不对,应该说是势必要避免战争。 但是,只要还在这片形状歪斜的小大陆上高揭帝国旗帜,就不太可能避开战争。 是的,做决定的时刻已然逼近。对帝国而言,继续维持统治是不可能的事。 逐渐成为时代焦点的那块土地,形状歪斜的小大陆名为普罗旺西亚。 分据大陆四隅的古王国系国家,分别名叫拉加尼亚、艾斯加纳、贝斯特罗尔库、托鲁维亚。 而受那四个国家包围的中枢──近年来被称为第五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地区,正是似人种族的故乡,同时也是许久之前将其驱逐出去的人们及其子孙的故乡。 可是如今,似人种族返回那片故土了。从前以此为故乡的人们,以及现在居住于此的人们,双方的正义展开正面对峙。 与所有时空连续体相通的多世界理论早已告诉我们。 当正义彼此冲突时,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说,那当然是游戏了。 文献 东京日日新闻晚报(一九八九年一月七日) 天皇陛下驾崩 波澜万丈的昭和时代结束 新年号是「正化」 政府宣布天皇驾崩与新天皇即位。新年号制定为「正化」,自明日起开始实施。日本即将迎接「正化时代」。 另外,新年号尚有「修文」、「平成」等候补名称,一般原以为会采用「平成」。关于未采用「平成」的理由,某政府相关人士在匿名接受采访时表示,是由于本报抢先他报报导此消息,才会突然更改为「正化」。 天皇陛下驾崩 波澜万丈的昭和时代结束 新年号是「正化」 政府宣布天皇驾崩与新天皇即位。新年号制定为「正化」,自明日起开始实施。日本即将迎接「正化时代」。 另外,新年号尚有「修文」、「平成」等候补名称,一般原以为会采用「平成」。关于未采用「平成」的理由,某政府相关人士在匿名接受采访时表示,是由于本报抢先他报报导此消息,才会突然更改为「正化」。 天皇陛下驾崩 波澜万丈的昭和时代结束 新年号是「正化」 政府宣布天皇驾崩与新天皇即位。新年号制定为「正化」,自明日起开始实施。日本即将迎接「正化时代」。 另外,新年号尚有「修文」、「平成」等候补名称,一般原以为会采用「平成」。关于未采用「平成」的理由,某政府相关人士在匿名接受采访时表示,是由于本报抢先他报报导此消息,才会突然更改为「正化」。 天皇陛下驾崩 波澜万丈的昭和时代结束 新年号是「正化」 政府宣布天皇驾崩与新天皇即位。新年号制定为「正化」,自明日起开始实施。日本即将迎接「正化时代」。 另外,新年号尚有「修文」、「平成」等候补名称,一般原以为会采用「平成」。关于未采用「平成」的理由,某政府相关人士在匿名接受采访时表示,是由于本报抢先他报报导此消息,才会突然更改为「正化」。 天皇陛下驾崩 波澜万丈的昭和时代结束 新年号是「正化」 政府宣布天皇驾崩与新天皇即位。新年号制定为「正化」,自明日起开始实施。日本即将迎接「正化时代」。 另外,新年号尚有「修文」、「平成」等候补名称,一般原以为会采用「平成」。关于未采用「平成」的理由,某政府相关人士在匿名接受采访时表示,是由于本报抢先他报报导此消息,才会突然更改为「正化」。 天皇陛下驾崩 波澜万丈的昭和时代结束 新年号是「正化」 政府宣布天皇驾崩与新天皇即位。新年号制定为「正化」,自明日起开始实施。日本即将迎接「正化时代」。 另外,新年号尚有「修文」、「平成」等候补名称,一般原以为会采用「平成」。关于未采用「平成」的理由,某政府相关人士在匿名接受采访时表示,是由于本报抢先他报报导此消息,才会突然更改为「正化」。 天皇陛下驾崩 波澜万丈的昭和时代结束 新年号是「正化」 政府宣布天皇驾崩与新天皇即位。新年号制定为「正化」,自明日起开始实施。日本即将迎接「正化时代」。 另外,新年号尚有「修文」、「平成」等候补名称,一般原以为会采用「平成」。关于未采用「平成」的理由,某政府相关人士在匿名接受采访时表示,是由于本报抢先他报报导此消息,才会突然更改为「正化」。 天皇陛下驾崩 波澜万丈的昭和时代结束 新年号是「正化」 政府宣布天皇驾崩与新天皇即位。新年号制定为「正化」,自明日起开始实施。日本即将迎接「正化时代」。 另外,新年号尚有「修文」、「平成」等候补名称,一般原以为会采用「平成」。关于未采用「平成」的理由,某政府相关人士在匿名接受采访时表示,是由于本报抢先他报报导此消息,才会突然更改为「正化」。 天皇陛下驾崩 波澜万丈的昭和时代结束 新年号是「正化」 政府宣布天皇驾崩与新天皇即位。新年号制定为「正化」,自明日起开始实施。日本即将迎接「正化时代」。 另外,新年号尚有「修文」、「平成」等候补名称,一般原以为会采用「平成」。关于未采用「平成」的理由,某政府相关人士在匿名接受采访时表示,是由于本报抢先他报报导此消息,才会突然更改为「正化」。 文献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告示 第275号(摘录) 我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将下列书籍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作品。该书籍── ?以「精灵」这种不存在的人物为对象。 ?描写明显会刺激性欲,大大助长残虐性的内容。 ?并且明显不当地赞美、夸张地表现抵触刑罚法规之性交、性交类似行为。 ──因此…… ?明显妨碍青少年在性方面形成健全的判断能力,扭曲青少年的性意识。 ?以致针对「不存在的人物」所做的行为描述,有可能引发侵害「实际存在的儿童」之权利的事态。 ──经此判断,被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图书。 儿童色情作品适用状况 编号  指定编号 580 650301 图书名 大门河spirit?stampede文库 《突然投怀送抱的岳母、大姨子、小姨子、新任女教师和女医生全都是巨乳精灵,我再也忍不住了 1》 发行所等 大门河兴亚出版 关于指定图书,必须尽速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进行处分。具体处分内容如下: 指定图书禁止流通贩售。 已印刷、贩售的书籍必须尽速销毁。 其次,包含电磁类产品在内的任何形态的拷贝等,也禁止持有及刊登在网站等之上。 制作完成的资料等必须全数删除。 指定之后,仍以任何形式继续持有该书籍及其资料者,将依「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予以处分。 违者将处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百万圆以下的罚金。 另外,为防止再犯,会在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年度白皮书及网站上,公布其姓名、现在住址。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 正化二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告示 第275号(摘录) 我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将下列书籍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作品。该书籍── ?以「精灵」这种不存在的人物为对象。 ?描写明显会刺激性欲,大大助长残虐性的内容。 ?并且明显不当地赞美、夸张地表现抵触刑罚法规之性交、性交类似行为。 ──因此…… ?明显妨碍青少年在性方面形成健全的判断能力,扭曲青少年的性意识。 ?以致针对「不存在的人物」所做的行为描述,有可能引发侵害「实际存在的儿童」之权利的事态。 ──经此判断,被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图书。 儿童色情作品适用状况 编号  指定编号 580 650301 图书名 大门河spirit?stampede文库 《突然投怀送抱的岳母、大姨子、小姨子、新任女教师和女医生全都是巨乳精灵,我再也忍不住了 1》 发行所等 大门河兴亚出版 关于指定图书,必须尽速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进行处分。具体处分内容如下: 指定图书禁止流通贩售。 已印刷、贩售的书籍必须尽速销毁。 其次,包含电磁类产品在内的任何形态的拷贝等,也禁止持有及刊登在网站等之上。 制作完成的资料等必须全数删除。 指定之后,仍以任何形式继续持有该书籍及其资料者,将依「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予以处分。 违者将处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百万圆以下的罚金。 另外,为防止再犯,会在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年度白皮书及网站上,公布其姓名、现在住址。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 正化二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告示 第275号(摘录) 我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将下列书籍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作品。该书籍── ?以「精灵」这种不存在的人物为对象。 ?描写明显会刺激性欲,大大助长残虐性的内容。 ?并且明显不当地赞美、夸张地表现抵触刑罚法规之性交、性交类似行为。 ──因此…… ?明显妨碍青少年在性方面形成健全的判断能力,扭曲青少年的性意识。 ?以致针对「不存在的人物」所做的行为描述,有可能引发侵害「实际存在的儿童」之权利的事态。 ──经此判断,被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图书。 儿童色情作品适用状况 编号  指定编号 580 650301 图书名 大门河spirit?stampede文库 《突然投怀送抱的岳母、大姨子、小姨子、新任女教师和女医生全都是巨乳精灵,我再也忍不住了 1》 发行所等 大门河兴亚出版 关于指定图书,必须尽速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进行处分。具体处分内容如下: 指定图书禁止流通贩售。 已印刷、贩售的书籍必须尽速销毁。 其次,包含电磁类产品在内的任何形态的拷贝等,也禁止持有及刊登在网站等之上。 制作完成的资料等必须全数删除。 指定之后,仍以任何形式继续持有该书籍及其资料者,将依「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予以处分。 违者将处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百万圆以下的罚金。 另外,为防止再犯,会在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年度白皮书及网站上,公布其姓名、现在住址。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 正化二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告示 第275号(摘录) 我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将下列书籍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作品。该书籍── ?以「精灵」这种不存在的人物为对象。 ?描写明显会刺激性欲,大大助长残虐性的内容。 ?并且明显不当地赞美、夸张地表现抵触刑罚法规之性交、性交类似行为。 ──因此…… ?明显妨碍青少年在性方面形成健全的判断能力,扭曲青少年的性意识。 ?以致针对「不存在的人物」所做的行为描述,有可能引发侵害「实际存在的儿童」之权利的事态。 ──经此判断,被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图书。 儿童色情作品适用状况 编号  指定编号 580 650301 图书名 大门河spirit?stampede文库 《突然投怀送抱的岳母、大姨子、小姨子、新任女教师和女医生全都是巨乳精灵,我再也忍不住了 1》 发行所等 大门河兴亚出版 关于指定图书,必须尽速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进行处分。具体处分内容如下: 指定图书禁止流通贩售。 已印刷、贩售的书籍必须尽速销毁。 其次,包含电磁类产品在内的任何形态的拷贝等,也禁止持有及刊登在网站等之上。 制作完成的资料等必须全数删除。 指定之后,仍以任何形式继续持有该书籍及其资料者,将依「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予以处分。 违者将处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百万圆以下的罚金。 另外,为防止再犯,会在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年度白皮书及网站上,公布其姓名、现在住址。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 正化二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告示 第275号(摘录) 我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将下列书籍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作品。该书籍── ?以「精灵」这种不存在的人物为对象。 ?描写明显会刺激性欲,大大助长残虐性的内容。 ?并且明显不当地赞美、夸张地表现抵触刑罚法规之性交、性交类似行为。 ──因此…… ?明显妨碍青少年在性方面形成健全的判断能力,扭曲青少年的性意识。 ?以致针对「不存在的人物」所做的行为描述,有可能引发侵害「实际存在的儿童」之权利的事态。 ──经此判断,被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图书。 儿童色情作品适用状况 编号  指定编号 580 650301 图书名 大门河spirit?stampede文库 《突然投怀送抱的岳母、大姨子、小姨子、新任女教师和女医生全都是巨乳精灵,我再也忍不住了 1》 发行所等 大门河兴亚出版 关于指定图书,必须尽速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进行处分。具体处分内容如下: 指定图书禁止流通贩售。 已印刷、贩售的书籍必须尽速销毁。 其次,包含电磁类产品在内的任何形态的拷贝等,也禁止持有及刊登在网站等之上。 制作完成的资料等必须全数删除。 指定之后,仍以任何形式继续持有该书籍及其资料者,将依「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予以处分。 违者将处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百万圆以下的罚金。 另外,为防止再犯,会在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年度白皮书及网站上,公布其姓名、现在住址。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 正化二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告示 第275号(摘录) 我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将下列书籍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作品。该书籍── ?以「精灵」这种不存在的人物为对象。 ?描写明显会刺激性欲,大大助长残虐性的内容。 ?并且明显不当地赞美、夸张地表现抵触刑罚法规之性交、性交类似行为。 ──因此…… ?明显妨碍青少年在性方面形成健全的判断能力,扭曲青少年的性意识。 ?以致针对「不存在的人物」所做的行为描述,有可能引发侵害「实际存在的儿童」之权利的事态。 ──经此判断,被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图书。 儿童色情作品适用状况 编号  指定编号 580 650301 图书名 大门河spirit?stampede文库 《突然投怀送抱的岳母、大姨子、小姨子、新任女教师和女医生全都是巨乳精灵,我再也忍不住了 1》 发行所等 大门河兴亚出版 关于指定图书,必须尽速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进行处分。具体处分内容如下: 指定图书禁止流通贩售。 已印刷、贩售的书籍必须尽速销毁。 其次,包含电磁类产品在内的任何形态的拷贝等,也禁止持有及刊登在网站等之上。 制作完成的资料等必须全数删除。 指定之后,仍以任何形式继续持有该书籍及其资料者,将依「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予以处分。 违者将处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百万圆以下的罚金。 另外,为防止再犯,会在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年度白皮书及网站上,公布其姓名、现在住址。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 正化二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告示 第275号(摘录) 我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将下列书籍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作品。该书籍── ?以「精灵」这种不存在的人物为对象。 ?描写明显会刺激性欲,大大助长残虐性的内容。 ?并且明显不当地赞美、夸张地表现抵触刑罚法规之性交、性交类似行为。 ──因此…… ?明显妨碍青少年在性方面形成健全的判断能力,扭曲青少年的性意识。 ?以致针对「不存在的人物」所做的行为描述,有可能引发侵害「实际存在的儿童」之权利的事态。 ──经此判断,被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图书。 儿童色情作品适用状况 编号  指定编号 580 650301 图书名 大门河spirit?stampede文库 《突然投怀送抱的岳母、大姨子、小姨子、新任女教师和女医生全都是巨乳精灵,我再也忍不住了 1》 发行所等 大门河兴亚出版 关于指定图书,必须尽速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进行处分。具体处分内容如下: 指定图书禁止流通贩售。 已印刷、贩售的书籍必须尽速销毁。 其次,包含电磁类产品在内的任何形态的拷贝等,也禁止持有及刊登在网站等之上。 制作完成的资料等必须全数删除。 指定之后,仍以任何形式继续持有该书籍及其资料者,将依「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予以处分。 违者将处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百万圆以下的罚金。 另外,为防止再犯,会在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年度白皮书及网站上,公布其姓名、现在住址。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 正化二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告示 第275号(摘录) 我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将下列书籍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作品。该书籍── ?以「精灵」这种不存在的人物为对象。 ?描写明显会刺激性欲,大大助长残虐性的内容。 ?并且明显不当地赞美、夸张地表现抵触刑罚法规之性交、性交类似行为。 ──因此…… ?明显妨碍青少年在性方面形成健全的判断能力,扭曲青少年的性意识。 ?以致针对「不存在的人物」所做的行为描述,有可能引发侵害「实际存在的儿童」之权利的事态。 ──经此判断,被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图书。 儿童色情作品适用状况 编号  指定编号 580 650301 图书名 大门河spirit?stampede文库 《突然投怀送抱的岳母、大姨子、小姨子、新任女教师和女医生全都是巨乳精灵,我再也忍不住了 1》 发行所等 大门河兴亚出版 关于指定图书,必须尽速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进行处分。具体处分内容如下: 指定图书禁止流通贩售。 已印刷、贩售的书籍必须尽速销毁。 其次,包含电磁类产品在内的任何形态的拷贝等,也禁止持有及刊登在网站等之上。 制作完成的资料等必须全数删除。 指定之后,仍以任何形式继续持有该书籍及其资料者,将依「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予以处分。 违者将处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百万圆以下的罚金。 另外,为防止再犯,会在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年度白皮书及网站上,公布其姓名、现在住址。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 正化二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告示 第275号(摘录) 我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将下列书籍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作品。该书籍── ?以「精灵」这种不存在的人物为对象。 ?描写明显会刺激性欲,大大助长残虐性的内容。 ?并且明显不当地赞美、夸张地表现抵触刑罚法规之性交、性交类似行为。 ──因此…… ?明显妨碍青少年在性方面形成健全的判断能力,扭曲青少年的性意识。 ?以致针对「不存在的人物」所做的行为描述,有可能引发侵害「实际存在的儿童」之权利的事态。 ──经此判断,被列为不健全且有害的儿童色情图书。 儿童色情作品适用状况 编号  指定编号 580 650301 图书名 大门河spirit?stampede文库 《突然投怀送抱的岳母、大姨子、小姨子、新任女教师和女医生全都是巨乳精灵,我再也忍不住了 1》 发行所等 大门河兴亚出版 关于指定图书,必须尽速根据「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进行处分。具体处分内容如下: 指定图书禁止流通贩售。 已印刷、贩售的书籍必须尽速销毁。 其次,包含电磁类产品在内的任何形态的拷贝等,也禁止持有及刊登在网站等之上。 制作完成的资料等必须全数删除。 指定之后,仍以任何形式继续持有该书籍及其资料者,将依「任何涉及儿童买春、儿童色情图片、猥亵表现之行为等的处罚及儿童保护等相关法律」予以处分。 违者将处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百万圆以下的罚金。 另外,为防止再犯,会在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年度白皮书及网站上,公布其姓名、现在住址。 国家表现规制委员会 正化二十八年四月二十五日 场景 塔利亚斯 不可能有这种事!今年芳龄二十,面貌姣好的女子,泰莲?耶多莉纳靠在打扫得光洁亮丽的走廊墙壁上,精神恍惚地如此反覆作想。一双湛蓝眼眸空洞无神。 然而,那却是不争的事实。 泰莲是在位于港湾都市塔利亚斯的第五帝国伍法尔姆军政部任职的当地人职员,因为负责收发文件的关系,经常会在设置于昆恩?尤南兵营内的军政部内部走动,所以偶尔会听见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她今天听到的,是随时保持绅士态度的少将、至今仍散发战争余韵的上校之间的谈话。 虽说是高阶的将校,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谈论重要大事。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好几年了,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泰莲过去无意间听到机密性最高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中将和某位女性妖人日渐「契合」的传闻而已。由于几个月后,中将忽然就以预备军官的身分被召回本国,看来那个传言应该属实。上头肯定是打算在两人完全契合之前拆散他们,藉此封锁丑闻。 可是,泰莲今天听见的话题层级却和以往大不相同,并非丑闻这种小事情。此事攸关伍法尔姆……不,是普罗旺西亚大陆……不对不对,恐怕是和整个大界都脱不了干系。 因为少将满脸倦容地说: 「看样子,我们的一切都要撤离这个地方了。」 而上校如此回答: 「那是当然的呀,帝国再继续坐镇于此也没有好处。伍法尔姆应该交给普罗旺西亚人才对。」 「还有那些妖人们。」 「是啊,虽然这么做让人很火大。」 「但是,要是我们离开这里了,那不就……」 「没错。不过,那是他们的责任,也是希望。我想,他们充其量只会感到一丝哀伤,还不至于为此落泪啦。」 「幸好下最后决定的人不会是我们。这件事会先得到元老院的赞同,再由宰相上奏皇帝陛下──」 「然后遵照总揽一切的陛下的意思行事。」 (帝国军即将撤离伍法尔姆……) 泰莲顿时愕然。 感觉比天塌下来了还要更为之震惊。 帝国这五十年来,一直秉著保护的名义统治伍法尔姆。其理由当然是为了掌控「魔素的出产地」。 然而,如今已经得知那一点是错误的。原来魔素并非被「生产」,而是被「辨识」出来,只是「让谁去辨识」便成了一大问题。 没有必要去统治像伍法尔姆这样麻烦的土地。 帝国之所以没有立即撤离,是因为他们是「帝国」,无法轻易舍弃一度有帝国旗帜飘扬的地方。 于是,妖人们陆续回到在帝国统治下局势稳定的伍法尔姆──要求政治上的自立(部分妖人打著独立斗争的名号,著手展开恐怖行动)。而帝国为了维护帝国的尊严,无意义地继续统治应该舍弃的土地,并且出兵镇压妖人们,双方不断爆发流血冲突。 这一切,是从泰莲出生好久以前开始──事实上,是自她父母亲出生前便持续至今的现实,也是她唯一所了解的世界。 可是现在,她得知那个世界就要走向终点。 即将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我有妖人的儿时玩伴,也曾向妖人老师学习语言,也有十分喜爱,由妖人所经营的咖啡厅和餐厅──这一切将会变得如何?会改变?会结束?会消失吗?对此她毫无头绪。 (我得告诉海尼克才行。) 恍惚一阵之后,重振精神的泰莲如此心想。海尼克是她的男友,是脸上时时带著温柔微笑、对她而言无可取代的恋人。 而她早就知道,海尼克是usa──伍法尔姆救济联合会的一员。所谓usa,是主张应该由人类统治整个伍法尔姆,并且像以前一样将妖人们驱逐至大界的团体。 不用说,他们应该会配合帝国的撤退行程,逐渐加强武力行动。泰莲虽然不曾和海尼克谈论过政治议题,不过他所阅读的usa机关杂志《自由天地》上写的全是这样的言论。由此可见,武力冲突已是无可避免。 然后,武力冲突将会转眼扩大为战争──这一点,泰莲也早已心知肚明。她曾经碰巧撞见年幼的妖人们,从帝国士兵那儿窃取武器,然后将偷来的武器交给成年的妖人们。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收受武器的妖人是她的朋友。 那名自她一出生便认识到现在的亲切妖人大姊,是附近咖啡厅的老板。 迫使心地善良的恋人行使暴力的东西。 迫使附近的亲切大姊握起武器的东西。 她从很久以前,便察觉到那些是什么。没有孰是孰非,那些存在于双方心中,对双方而言皆有意义的东西。 憎恶与正义。 伍法尔姆如今充斥著这两者。 不可能有这种事!今年芳龄二十,面貌姣好的女子,泰莲?耶多莉纳靠在打扫得光洁亮丽的走廊墙壁上,精神恍惚地如此反覆作想。一双湛蓝眼眸空洞无神。 然而,那却是不争的事实。 泰莲是在位于港湾都市塔利亚斯的第五帝国伍法尔姆军政部任职的当地人职员,因为负责收发文件的关系,经常会在设置于昆恩?尤南兵营内的军政部内部走动,所以偶尔会听见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她今天听到的,是随时保持绅士态度的少将、至今仍散发战争余韵的上校之间的谈话。 虽说是高阶的将校,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谈论重要大事。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好几年了,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泰莲过去无意间听到机密性最高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中将和某位女性妖人日渐「契合」的传闻而已。由于几个月后,中将忽然就以预备军官的身分被召回本国,看来那个传言应该属实。上头肯定是打算在两人完全契合之前拆散他们,藉此封锁丑闻。 可是,泰莲今天听见的话题层级却和以往大不相同,并非丑闻这种小事情。此事攸关伍法尔姆……不,是普罗旺西亚大陆……不对不对,恐怕是和整个大界都脱不了干系。 因为少将满脸倦容地说: 「看样子,我们的一切都要撤离这个地方了。」 而上校如此回答: 「那是当然的呀,帝国再继续坐镇于此也没有好处。伍法尔姆应该交给普罗旺西亚人才对。」 「还有那些妖人们。」 「是啊,虽然这么做让人很火大。」 「但是,要是我们离开这里了,那不就……」 「没错。不过,那是他们的责任,也是希望。我想,他们充其量只会感到一丝哀伤,还不至于为此落泪啦。」 「幸好下最后决定的人不会是我们。这件事会先得到元老院的赞同,再由宰相上奏皇帝陛下──」 「然后遵照总揽一切的陛下的意思行事。」 (帝国军即将撤离伍法尔姆……) 泰莲顿时愕然。 感觉比天塌下来了还要更为之震惊。 帝国这五十年来,一直秉著保护的名义统治伍法尔姆。其理由当然是为了掌控「魔素的出产地」。 然而,如今已经得知那一点是错误的。原来魔素并非被「生产」,而是被「辨识」出来,只是「让谁去辨识」便成了一大问题。 没有必要去统治像伍法尔姆这样麻烦的土地。 帝国之所以没有立即撤离,是因为他们是「帝国」,无法轻易舍弃一度有帝国旗帜飘扬的地方。 于是,妖人们陆续回到在帝国统治下局势稳定的伍法尔姆──要求政治上的自立(部分妖人打著独立斗争的名号,著手展开恐怖行动)。而帝国为了维护帝国的尊严,无意义地继续统治应该舍弃的土地,并且出兵镇压妖人们,双方不断爆发流血冲突。 这一切,是从泰莲出生好久以前开始──事实上,是自她父母亲出生前便持续至今的现实,也是她唯一所了解的世界。 可是现在,她得知那个世界就要走向终点。 即将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我有妖人的儿时玩伴,也曾向妖人老师学习语言,也有十分喜爱,由妖人所经营的咖啡厅和餐厅──这一切将会变得如何?会改变?会结束?会消失吗?对此她毫无头绪。 (我得告诉海尼克才行。) 恍惚一阵之后,重振精神的泰莲如此心想。海尼克是她的男友,是脸上时时带著温柔微笑、对她而言无可取代的恋人。 而她早就知道,海尼克是usa──伍法尔姆救济联合会的一员。所谓usa,是主张应该由人类统治整个伍法尔姆,并且像以前一样将妖人们驱逐至大界的团体。 不用说,他们应该会配合帝国的撤退行程,逐渐加强武力行动。泰莲虽然不曾和海尼克谈论过政治议题,不过他所阅读的usa机关杂志《自由天地》上写的全是这样的言论。由此可见,武力冲突已是无可避免。 然后,武力冲突将会转眼扩大为战争──这一点,泰莲也早已心知肚明。她曾经碰巧撞见年幼的妖人们,从帝国士兵那儿窃取武器,然后将偷来的武器交给成年的妖人们。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收受武器的妖人是她的朋友。 那名自她一出生便认识到现在的亲切妖人大姊,是附近咖啡厅的老板。 迫使心地善良的恋人行使暴力的东西。 迫使附近的亲切大姊握起武器的东西。 她从很久以前,便察觉到那些是什么。没有孰是孰非,那些存在于双方心中,对双方而言皆有意义的东西。 憎恶与正义。 伍法尔姆如今充斥著这两者。 不可能有这种事!今年芳龄二十,面貌姣好的女子,泰莲?耶多莉纳靠在打扫得光洁亮丽的走廊墙壁上,精神恍惚地如此反覆作想。一双湛蓝眼眸空洞无神。 然而,那却是不争的事实。 泰莲是在位于港湾都市塔利亚斯的第五帝国伍法尔姆军政部任职的当地人职员,因为负责收发文件的关系,经常会在设置于昆恩?尤南兵营内的军政部内部走动,所以偶尔会听见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她今天听到的,是随时保持绅士态度的少将、至今仍散发战争余韵的上校之间的谈话。 虽说是高阶的将校,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谈论重要大事。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好几年了,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泰莲过去无意间听到机密性最高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中将和某位女性妖人日渐「契合」的传闻而已。由于几个月后,中将忽然就以预备军官的身分被召回本国,看来那个传言应该属实。上头肯定是打算在两人完全契合之前拆散他们,藉此封锁丑闻。 可是,泰莲今天听见的话题层级却和以往大不相同,并非丑闻这种小事情。此事攸关伍法尔姆……不,是普罗旺西亚大陆……不对不对,恐怕是和整个大界都脱不了干系。 因为少将满脸倦容地说: 「看样子,我们的一切都要撤离这个地方了。」 而上校如此回答: 「那是当然的呀,帝国再继续坐镇于此也没有好处。伍法尔姆应该交给普罗旺西亚人才对。」 「还有那些妖人们。」 「是啊,虽然这么做让人很火大。」 「但是,要是我们离开这里了,那不就……」 「没错。不过,那是他们的责任,也是希望。我想,他们充其量只会感到一丝哀伤,还不至于为此落泪啦。」 「幸好下最后决定的人不会是我们。这件事会先得到元老院的赞同,再由宰相上奏皇帝陛下──」 「然后遵照总揽一切的陛下的意思行事。」 (帝国军即将撤离伍法尔姆……) 泰莲顿时愕然。 感觉比天塌下来了还要更为之震惊。 帝国这五十年来,一直秉著保护的名义统治伍法尔姆。其理由当然是为了掌控「魔素的出产地」。 然而,如今已经得知那一点是错误的。原来魔素并非被「生产」,而是被「辨识」出来,只是「让谁去辨识」便成了一大问题。 没有必要去统治像伍法尔姆这样麻烦的土地。 帝国之所以没有立即撤离,是因为他们是「帝国」,无法轻易舍弃一度有帝国旗帜飘扬的地方。 于是,妖人们陆续回到在帝国统治下局势稳定的伍法尔姆──要求政治上的自立(部分妖人打著独立斗争的名号,著手展开恐怖行动)。而帝国为了维护帝国的尊严,无意义地继续统治应该舍弃的土地,并且出兵镇压妖人们,双方不断爆发流血冲突。 这一切,是从泰莲出生好久以前开始──事实上,是自她父母亲出生前便持续至今的现实,也是她唯一所了解的世界。 可是现在,她得知那个世界就要走向终点。 即将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我有妖人的儿时玩伴,也曾向妖人老师学习语言,也有十分喜爱,由妖人所经营的咖啡厅和餐厅──这一切将会变得如何?会改变?会结束?会消失吗?对此她毫无头绪。 (我得告诉海尼克才行。) 恍惚一阵之后,重振精神的泰莲如此心想。海尼克是她的男友,是脸上时时带著温柔微笑、对她而言无可取代的恋人。 而她早就知道,海尼克是usa──伍法尔姆救济联合会的一员。所谓usa,是主张应该由人类统治整个伍法尔姆,并且像以前一样将妖人们驱逐至大界的团体。 不用说,他们应该会配合帝国的撤退行程,逐渐加强武力行动。泰莲虽然不曾和海尼克谈论过政治议题,不过他所阅读的usa机关杂志《自由天地》上写的全是这样的言论。由此可见,武力冲突已是无可避免。 然后,武力冲突将会转眼扩大为战争──这一点,泰莲也早已心知肚明。她曾经碰巧撞见年幼的妖人们,从帝国士兵那儿窃取武器,然后将偷来的武器交给成年的妖人们。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收受武器的妖人是她的朋友。 那名自她一出生便认识到现在的亲切妖人大姊,是附近咖啡厅的老板。 迫使心地善良的恋人行使暴力的东西。 迫使附近的亲切大姊握起武器的东西。 她从很久以前,便察觉到那些是什么。没有孰是孰非,那些存在于双方心中,对双方而言皆有意义的东西。 憎恶与正义。 伍法尔姆如今充斥著这两者。 不可能有这种事!今年芳龄二十,面貌姣好的女子,泰莲?耶多莉纳靠在打扫得光洁亮丽的走廊墙壁上,精神恍惚地如此反覆作想。一双湛蓝眼眸空洞无神。 然而,那却是不争的事实。 泰莲是在位于港湾都市塔利亚斯的第五帝国伍法尔姆军政部任职的当地人职员,因为负责收发文件的关系,经常会在设置于昆恩?尤南兵营内的军政部内部走动,所以偶尔会听见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她今天听到的,是随时保持绅士态度的少将、至今仍散发战争余韵的上校之间的谈话。 虽说是高阶的将校,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谈论重要大事。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好几年了,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泰莲过去无意间听到机密性最高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中将和某位女性妖人日渐「契合」的传闻而已。由于几个月后,中将忽然就以预备军官的身分被召回本国,看来那个传言应该属实。上头肯定是打算在两人完全契合之前拆散他们,藉此封锁丑闻。 可是,泰莲今天听见的话题层级却和以往大不相同,并非丑闻这种小事情。此事攸关伍法尔姆……不,是普罗旺西亚大陆……不对不对,恐怕是和整个大界都脱不了干系。 因为少将满脸倦容地说: 「看样子,我们的一切都要撤离这个地方了。」 而上校如此回答: 「那是当然的呀,帝国再继续坐镇于此也没有好处。伍法尔姆应该交给普罗旺西亚人才对。」 「还有那些妖人们。」 「是啊,虽然这么做让人很火大。」 「但是,要是我们离开这里了,那不就……」 「没错。不过,那是他们的责任,也是希望。我想,他们充其量只会感到一丝哀伤,还不至于为此落泪啦。」 「幸好下最后决定的人不会是我们。这件事会先得到元老院的赞同,再由宰相上奏皇帝陛下──」 「然后遵照总揽一切的陛下的意思行事。」 (帝国军即将撤离伍法尔姆……) 泰莲顿时愕然。 感觉比天塌下来了还要更为之震惊。 帝国这五十年来,一直秉著保护的名义统治伍法尔姆。其理由当然是为了掌控「魔素的出产地」。 然而,如今已经得知那一点是错误的。原来魔素并非被「生产」,而是被「辨识」出来,只是「让谁去辨识」便成了一大问题。 没有必要去统治像伍法尔姆这样麻烦的土地。 帝国之所以没有立即撤离,是因为他们是「帝国」,无法轻易舍弃一度有帝国旗帜飘扬的地方。 于是,妖人们陆续回到在帝国统治下局势稳定的伍法尔姆──要求政治上的自立(部分妖人打著独立斗争的名号,著手展开恐怖行动)。而帝国为了维护帝国的尊严,无意义地继续统治应该舍弃的土地,并且出兵镇压妖人们,双方不断爆发流血冲突。 这一切,是从泰莲出生好久以前开始──事实上,是自她父母亲出生前便持续至今的现实,也是她唯一所了解的世界。 可是现在,她得知那个世界就要走向终点。 即将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我有妖人的儿时玩伴,也曾向妖人老师学习语言,也有十分喜爱,由妖人所经营的咖啡厅和餐厅──这一切将会变得如何?会改变?会结束?会消失吗?对此她毫无头绪。 (我得告诉海尼克才行。) 恍惚一阵之后,重振精神的泰莲如此心想。海尼克是她的男友,是脸上时时带著温柔微笑、对她而言无可取代的恋人。 而她早就知道,海尼克是usa──伍法尔姆救济联合会的一员。所谓usa,是主张应该由人类统治整个伍法尔姆,并且像以前一样将妖人们驱逐至大界的团体。 不用说,他们应该会配合帝国的撤退行程,逐渐加强武力行动。泰莲虽然不曾和海尼克谈论过政治议题,不过他所阅读的usa机关杂志《自由天地》上写的全是这样的言论。由此可见,武力冲突已是无可避免。 然后,武力冲突将会转眼扩大为战争──这一点,泰莲也早已心知肚明。她曾经碰巧撞见年幼的妖人们,从帝国士兵那儿窃取武器,然后将偷来的武器交给成年的妖人们。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收受武器的妖人是她的朋友。 那名自她一出生便认识到现在的亲切妖人大姊,是附近咖啡厅的老板。 迫使心地善良的恋人行使暴力的东西。 迫使附近的亲切大姊握起武器的东西。 她从很久以前,便察觉到那些是什么。没有孰是孰非,那些存在于双方心中,对双方而言皆有意义的东西。 憎恶与正义。 伍法尔姆如今充斥著这两者。 不可能有这种事!今年芳龄二十,面貌姣好的女子,泰莲?耶多莉纳靠在打扫得光洁亮丽的走廊墙壁上,精神恍惚地如此反覆作想。一双湛蓝眼眸空洞无神。 然而,那却是不争的事实。 泰莲是在位于港湾都市塔利亚斯的第五帝国伍法尔姆军政部任职的当地人职员,因为负责收发文件的关系,经常会在设置于昆恩?尤南兵营内的军政部内部走动,所以偶尔会听见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她今天听到的,是随时保持绅士态度的少将、至今仍散发战争余韵的上校之间的谈话。 虽说是高阶的将校,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谈论重要大事。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好几年了,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泰莲过去无意间听到机密性最高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中将和某位女性妖人日渐「契合」的传闻而已。由于几个月后,中将忽然就以预备军官的身分被召回本国,看来那个传言应该属实。上头肯定是打算在两人完全契合之前拆散他们,藉此封锁丑闻。 可是,泰莲今天听见的话题层级却和以往大不相同,并非丑闻这种小事情。此事攸关伍法尔姆……不,是普罗旺西亚大陆……不对不对,恐怕是和整个大界都脱不了干系。 因为少将满脸倦容地说: 「看样子,我们的一切都要撤离这个地方了。」 而上校如此回答: 「那是当然的呀,帝国再继续坐镇于此也没有好处。伍法尔姆应该交给普罗旺西亚人才对。」 「还有那些妖人们。」 「是啊,虽然这么做让人很火大。」 「但是,要是我们离开这里了,那不就……」 「没错。不过,那是他们的责任,也是希望。我想,他们充其量只会感到一丝哀伤,还不至于为此落泪啦。」 「幸好下最后决定的人不会是我们。这件事会先得到元老院的赞同,再由宰相上奏皇帝陛下──」 「然后遵照总揽一切的陛下的意思行事。」 (帝国军即将撤离伍法尔姆……) 泰莲顿时愕然。 感觉比天塌下来了还要更为之震惊。 帝国这五十年来,一直秉著保护的名义统治伍法尔姆。其理由当然是为了掌控「魔素的出产地」。 然而,如今已经得知那一点是错误的。原来魔素并非被「生产」,而是被「辨识」出来,只是「让谁去辨识」便成了一大问题。 没有必要去统治像伍法尔姆这样麻烦的土地。 帝国之所以没有立即撤离,是因为他们是「帝国」,无法轻易舍弃一度有帝国旗帜飘扬的地方。 于是,妖人们陆续回到在帝国统治下局势稳定的伍法尔姆──要求政治上的自立(部分妖人打著独立斗争的名号,著手展开恐怖行动)。而帝国为了维护帝国的尊严,无意义地继续统治应该舍弃的土地,并且出兵镇压妖人们,双方不断爆发流血冲突。 这一切,是从泰莲出生好久以前开始──事实上,是自她父母亲出生前便持续至今的现实,也是她唯一所了解的世界。 可是现在,她得知那个世界就要走向终点。 即将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我有妖人的儿时玩伴,也曾向妖人老师学习语言,也有十分喜爱,由妖人所经营的咖啡厅和餐厅──这一切将会变得如何?会改变?会结束?会消失吗?对此她毫无头绪。 (我得告诉海尼克才行。) 恍惚一阵之后,重振精神的泰莲如此心想。海尼克是她的男友,是脸上时时带著温柔微笑、对她而言无可取代的恋人。 而她早就知道,海尼克是usa──伍法尔姆救济联合会的一员。所谓usa,是主张应该由人类统治整个伍法尔姆,并且像以前一样将妖人们驱逐至大界的团体。 不用说,他们应该会配合帝国的撤退行程,逐渐加强武力行动。泰莲虽然不曾和海尼克谈论过政治议题,不过他所阅读的usa机关杂志《自由天地》上写的全是这样的言论。由此可见,武力冲突已是无可避免。 然后,武力冲突将会转眼扩大为战争──这一点,泰莲也早已心知肚明。她曾经碰巧撞见年幼的妖人们,从帝国士兵那儿窃取武器,然后将偷来的武器交给成年的妖人们。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收受武器的妖人是她的朋友。 那名自她一出生便认识到现在的亲切妖人大姊,是附近咖啡厅的老板。 迫使心地善良的恋人行使暴力的东西。 迫使附近的亲切大姊握起武器的东西。 她从很久以前,便察觉到那些是什么。没有孰是孰非,那些存在于双方心中,对双方而言皆有意义的东西。 憎恶与正义。 伍法尔姆如今充斥著这两者。 不可能有这种事!今年芳龄二十,面貌姣好的女子,泰莲?耶多莉纳靠在打扫得光洁亮丽的走廊墙壁上,精神恍惚地如此反覆作想。一双湛蓝眼眸空洞无神。 然而,那却是不争的事实。 泰莲是在位于港湾都市塔利亚斯的第五帝国伍法尔姆军政部任职的当地人职员,因为负责收发文件的关系,经常会在设置于昆恩?尤南兵营内的军政部内部走动,所以偶尔会听见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她今天听到的,是随时保持绅士态度的少将、至今仍散发战争余韵的上校之间的谈话。 虽说是高阶的将校,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谈论重要大事。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好几年了,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泰莲过去无意间听到机密性最高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中将和某位女性妖人日渐「契合」的传闻而已。由于几个月后,中将忽然就以预备军官的身分被召回本国,看来那个传言应该属实。上头肯定是打算在两人完全契合之前拆散他们,藉此封锁丑闻。 可是,泰莲今天听见的话题层级却和以往大不相同,并非丑闻这种小事情。此事攸关伍法尔姆……不,是普罗旺西亚大陆……不对不对,恐怕是和整个大界都脱不了干系。 因为少将满脸倦容地说: 「看样子,我们的一切都要撤离这个地方了。」 而上校如此回答: 「那是当然的呀,帝国再继续坐镇于此也没有好处。伍法尔姆应该交给普罗旺西亚人才对。」 「还有那些妖人们。」 「是啊,虽然这么做让人很火大。」 「但是,要是我们离开这里了,那不就……」 「没错。不过,那是他们的责任,也是希望。我想,他们充其量只会感到一丝哀伤,还不至于为此落泪啦。」 「幸好下最后决定的人不会是我们。这件事会先得到元老院的赞同,再由宰相上奏皇帝陛下──」 「然后遵照总揽一切的陛下的意思行事。」 (帝国军即将撤离伍法尔姆……) 泰莲顿时愕然。 感觉比天塌下来了还要更为之震惊。 帝国这五十年来,一直秉著保护的名义统治伍法尔姆。其理由当然是为了掌控「魔素的出产地」。 然而,如今已经得知那一点是错误的。原来魔素并非被「生产」,而是被「辨识」出来,只是「让谁去辨识」便成了一大问题。 没有必要去统治像伍法尔姆这样麻烦的土地。 帝国之所以没有立即撤离,是因为他们是「帝国」,无法轻易舍弃一度有帝国旗帜飘扬的地方。 于是,妖人们陆续回到在帝国统治下局势稳定的伍法尔姆──要求政治上的自立(部分妖人打著独立斗争的名号,著手展开恐怖行动)。而帝国为了维护帝国的尊严,无意义地继续统治应该舍弃的土地,并且出兵镇压妖人们,双方不断爆发流血冲突。 这一切,是从泰莲出生好久以前开始──事实上,是自她父母亲出生前便持续至今的现实,也是她唯一所了解的世界。 可是现在,她得知那个世界就要走向终点。 即将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我有妖人的儿时玩伴,也曾向妖人老师学习语言,也有十分喜爱,由妖人所经营的咖啡厅和餐厅──这一切将会变得如何?会改变?会结束?会消失吗?对此她毫无头绪。 (我得告诉海尼克才行。) 恍惚一阵之后,重振精神的泰莲如此心想。海尼克是她的男友,是脸上时时带著温柔微笑、对她而言无可取代的恋人。 而她早就知道,海尼克是usa──伍法尔姆救济联合会的一员。所谓usa,是主张应该由人类统治整个伍法尔姆,并且像以前一样将妖人们驱逐至大界的团体。 不用说,他们应该会配合帝国的撤退行程,逐渐加强武力行动。泰莲虽然不曾和海尼克谈论过政治议题,不过他所阅读的usa机关杂志《自由天地》上写的全是这样的言论。由此可见,武力冲突已是无可避免。 然后,武力冲突将会转眼扩大为战争──这一点,泰莲也早已心知肚明。她曾经碰巧撞见年幼的妖人们,从帝国士兵那儿窃取武器,然后将偷来的武器交给成年的妖人们。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收受武器的妖人是她的朋友。 那名自她一出生便认识到现在的亲切妖人大姊,是附近咖啡厅的老板。 迫使心地善良的恋人行使暴力的东西。 迫使附近的亲切大姊握起武器的东西。 她从很久以前,便察觉到那些是什么。没有孰是孰非,那些存在于双方心中,对双方而言皆有意义的东西。 憎恶与正义。 伍法尔姆如今充斥著这两者。 不可能有这种事!今年芳龄二十,面貌姣好的女子,泰莲?耶多莉纳靠在打扫得光洁亮丽的走廊墙壁上,精神恍惚地如此反覆作想。一双湛蓝眼眸空洞无神。 然而,那却是不争的事实。 泰莲是在位于港湾都市塔利亚斯的第五帝国伍法尔姆军政部任职的当地人职员,因为负责收发文件的关系,经常会在设置于昆恩?尤南兵营内的军政部内部走动,所以偶尔会听见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她今天听到的,是随时保持绅士态度的少将、至今仍散发战争余韵的上校之间的谈话。 虽说是高阶的将校,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谈论重要大事。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好几年了,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泰莲过去无意间听到机密性最高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中将和某位女性妖人日渐「契合」的传闻而已。由于几个月后,中将忽然就以预备军官的身分被召回本国,看来那个传言应该属实。上头肯定是打算在两人完全契合之前拆散他们,藉此封锁丑闻。 可是,泰莲今天听见的话题层级却和以往大不相同,并非丑闻这种小事情。此事攸关伍法尔姆……不,是普罗旺西亚大陆……不对不对,恐怕是和整个大界都脱不了干系。 因为少将满脸倦容地说: 「看样子,我们的一切都要撤离这个地方了。」 而上校如此回答: 「那是当然的呀,帝国再继续坐镇于此也没有好处。伍法尔姆应该交给普罗旺西亚人才对。」 「还有那些妖人们。」 「是啊,虽然这么做让人很火大。」 「但是,要是我们离开这里了,那不就……」 「没错。不过,那是他们的责任,也是希望。我想,他们充其量只会感到一丝哀伤,还不至于为此落泪啦。」 「幸好下最后决定的人不会是我们。这件事会先得到元老院的赞同,再由宰相上奏皇帝陛下──」 「然后遵照总揽一切的陛下的意思行事。」 (帝国军即将撤离伍法尔姆……) 泰莲顿时愕然。 感觉比天塌下来了还要更为之震惊。 帝国这五十年来,一直秉著保护的名义统治伍法尔姆。其理由当然是为了掌控「魔素的出产地」。 然而,如今已经得知那一点是错误的。原来魔素并非被「生产」,而是被「辨识」出来,只是「让谁去辨识」便成了一大问题。 没有必要去统治像伍法尔姆这样麻烦的土地。 帝国之所以没有立即撤离,是因为他们是「帝国」,无法轻易舍弃一度有帝国旗帜飘扬的地方。 于是,妖人们陆续回到在帝国统治下局势稳定的伍法尔姆──要求政治上的自立(部分妖人打著独立斗争的名号,著手展开恐怖行动)。而帝国为了维护帝国的尊严,无意义地继续统治应该舍弃的土地,并且出兵镇压妖人们,双方不断爆发流血冲突。 这一切,是从泰莲出生好久以前开始──事实上,是自她父母亲出生前便持续至今的现实,也是她唯一所了解的世界。 可是现在,她得知那个世界就要走向终点。 即将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我有妖人的儿时玩伴,也曾向妖人老师学习语言,也有十分喜爱,由妖人所经营的咖啡厅和餐厅──这一切将会变得如何?会改变?会结束?会消失吗?对此她毫无头绪。 (我得告诉海尼克才行。) 恍惚一阵之后,重振精神的泰莲如此心想。海尼克是她的男友,是脸上时时带著温柔微笑、对她而言无可取代的恋人。 而她早就知道,海尼克是usa──伍法尔姆救济联合会的一员。所谓usa,是主张应该由人类统治整个伍法尔姆,并且像以前一样将妖人们驱逐至大界的团体。 不用说,他们应该会配合帝国的撤退行程,逐渐加强武力行动。泰莲虽然不曾和海尼克谈论过政治议题,不过他所阅读的usa机关杂志《自由天地》上写的全是这样的言论。由此可见,武力冲突已是无可避免。 然后,武力冲突将会转眼扩大为战争──这一点,泰莲也早已心知肚明。她曾经碰巧撞见年幼的妖人们,从帝国士兵那儿窃取武器,然后将偷来的武器交给成年的妖人们。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收受武器的妖人是她的朋友。 那名自她一出生便认识到现在的亲切妖人大姊,是附近咖啡厅的老板。 迫使心地善良的恋人行使暴力的东西。 迫使附近的亲切大姊握起武器的东西。 她从很久以前,便察觉到那些是什么。没有孰是孰非,那些存在于双方心中,对双方而言皆有意义的东西。 憎恶与正义。 伍法尔姆如今充斥著这两者。 不可能有这种事!今年芳龄二十,面貌姣好的女子,泰莲?耶多莉纳靠在打扫得光洁亮丽的走廊墙壁上,精神恍惚地如此反覆作想。一双湛蓝眼眸空洞无神。 然而,那却是不争的事实。 泰莲是在位于港湾都市塔利亚斯的第五帝国伍法尔姆军政部任职的当地人职员,因为负责收发文件的关系,经常会在设置于昆恩?尤南兵营内的军政部内部走动,所以偶尔会听见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她今天听到的,是随时保持绅士态度的少将、至今仍散发战争余韵的上校之间的谈话。 虽说是高阶的将校,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谈论重要大事。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好几年了,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泰莲过去无意间听到机密性最高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中将和某位女性妖人日渐「契合」的传闻而已。由于几个月后,中将忽然就以预备军官的身分被召回本国,看来那个传言应该属实。上头肯定是打算在两人完全契合之前拆散他们,藉此封锁丑闻。 可是,泰莲今天听见的话题层级却和以往大不相同,并非丑闻这种小事情。此事攸关伍法尔姆……不,是普罗旺西亚大陆……不对不对,恐怕是和整个大界都脱不了干系。 因为少将满脸倦容地说: 「看样子,我们的一切都要撤离这个地方了。」 而上校如此回答: 「那是当然的呀,帝国再继续坐镇于此也没有好处。伍法尔姆应该交给普罗旺西亚人才对。」 「还有那些妖人们。」 「是啊,虽然这么做让人很火大。」 「但是,要是我们离开这里了,那不就……」 「没错。不过,那是他们的责任,也是希望。我想,他们充其量只会感到一丝哀伤,还不至于为此落泪啦。」 「幸好下最后决定的人不会是我们。这件事会先得到元老院的赞同,再由宰相上奏皇帝陛下──」 「然后遵照总揽一切的陛下的意思行事。」 (帝国军即将撤离伍法尔姆……) 泰莲顿时愕然。 感觉比天塌下来了还要更为之震惊。 帝国这五十年来,一直秉著保护的名义统治伍法尔姆。其理由当然是为了掌控「魔素的出产地」。 然而,如今已经得知那一点是错误的。原来魔素并非被「生产」,而是被「辨识」出来,只是「让谁去辨识」便成了一大问题。 没有必要去统治像伍法尔姆这样麻烦的土地。 帝国之所以没有立即撤离,是因为他们是「帝国」,无法轻易舍弃一度有帝国旗帜飘扬的地方。 于是,妖人们陆续回到在帝国统治下局势稳定的伍法尔姆──要求政治上的自立(部分妖人打著独立斗争的名号,著手展开恐怖行动)。而帝国为了维护帝国的尊严,无意义地继续统治应该舍弃的土地,并且出兵镇压妖人们,双方不断爆发流血冲突。 这一切,是从泰莲出生好久以前开始──事实上,是自她父母亲出生前便持续至今的现实,也是她唯一所了解的世界。 可是现在,她得知那个世界就要走向终点。 即将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我有妖人的儿时玩伴,也曾向妖人老师学习语言,也有十分喜爱,由妖人所经营的咖啡厅和餐厅──这一切将会变得如何?会改变?会结束?会消失吗?对此她毫无头绪。 (我得告诉海尼克才行。) 恍惚一阵之后,重振精神的泰莲如此心想。海尼克是她的男友,是脸上时时带著温柔微笑、对她而言无可取代的恋人。 而她早就知道,海尼克是usa──伍法尔姆救济联合会的一员。所谓usa,是主张应该由人类统治整个伍法尔姆,并且像以前一样将妖人们驱逐至大界的团体。 不用说,他们应该会配合帝国的撤退行程,逐渐加强武力行动。泰莲虽然不曾和海尼克谈论过政治议题,不过他所阅读的usa机关杂志《自由天地》上写的全是这样的言论。由此可见,武力冲突已是无可避免。 然后,武力冲突将会转眼扩大为战争──这一点,泰莲也早已心知肚明。她曾经碰巧撞见年幼的妖人们,从帝国士兵那儿窃取武器,然后将偷来的武器交给成年的妖人们。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收受武器的妖人是她的朋友。 那名自她一出生便认识到现在的亲切妖人大姊,是附近咖啡厅的老板。 迫使心地善良的恋人行使暴力的东西。 迫使附近的亲切大姊握起武器的东西。 她从很久以前,便察觉到那些是什么。没有孰是孰非,那些存在于双方心中,对双方而言皆有意义的东西。 憎恶与正义。 伍法尔姆如今充斥著这两者。 不可能有这种事!今年芳龄二十,面貌姣好的女子,泰莲?耶多莉纳靠在打扫得光洁亮丽的走廊墙壁上,精神恍惚地如此反覆作想。一双湛蓝眼眸空洞无神。 然而,那却是不争的事实。 泰莲是在位于港湾都市塔利亚斯的第五帝国伍法尔姆军政部任职的当地人职员,因为负责收发文件的关系,经常会在设置于昆恩?尤南兵营内的军政部内部走动,所以偶尔会听见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她今天听到的,是随时保持绅士态度的少将、至今仍散发战争余韵的上校之间的谈话。 虽说是高阶的将校,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谈论重要大事。毕竟战争都已经结束好几年了,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泰莲过去无意间听到机密性最高的事情,顶多也就是中将和某位女性妖人日渐「契合」的传闻而已。由于几个月后,中将忽然就以预备军官的身分被召回本国,看来那个传言应该属实。上头肯定是打算在两人完全契合之前拆散他们,藉此封锁丑闻。 可是,泰莲今天听见的话题层级却和以往大不相同,并非丑闻这种小事情。此事攸关伍法尔姆……不,是普罗旺西亚大陆……不对不对,恐怕是和整个大界都脱不了干系。 因为少将满脸倦容地说: 「看样子,我们的一切都要撤离这个地方了。」 而上校如此回答: 「那是当然的呀,帝国再继续坐镇于此也没有好处。伍法尔姆应该交给普罗旺西亚人才对。」 「还有那些妖人们。」 「是啊,虽然这么做让人很火大。」 「但是,要是我们离开这里了,那不就……」 「没错。不过,那是他们的责任,也是希望。我想,他们充其量只会感到一丝哀伤,还不至于为此落泪啦。」 「幸好下最后决定的人不会是我们。这件事会先得到元老院的赞同,再由宰相上奏皇帝陛下──」 「然后遵照总揽一切的陛下的意思行事。」 (帝国军即将撤离伍法尔姆……) 泰莲顿时愕然。 感觉比天塌下来了还要更为之震惊。 帝国这五十年来,一直秉著保护的名义统治伍法尔姆。其理由当然是为了掌控「魔素的出产地」。 然而,如今已经得知那一点是错误的。原来魔素并非被「生产」,而是被「辨识」出来,只是「让谁去辨识」便成了一大问题。 没有必要去统治像伍法尔姆这样麻烦的土地。 帝国之所以没有立即撤离,是因为他们是「帝国」,无法轻易舍弃一度有帝国旗帜飘扬的地方。 于是,妖人们陆续回到在帝国统治下局势稳定的伍法尔姆──要求政治上的自立(部分妖人打著独立斗争的名号,著手展开恐怖行动)。而帝国为了维护帝国的尊严,无意义地继续统治应该舍弃的土地,并且出兵镇压妖人们,双方不断爆发流血冲突。 这一切,是从泰莲出生好久以前开始──事实上,是自她父母亲出生前便持续至今的现实,也是她唯一所了解的世界。 可是现在,她得知那个世界就要走向终点。 即将改变。 一切的一切都将改变。我有妖人的儿时玩伴,也曾向妖人老师学习语言,也有十分喜爱,由妖人所经营的咖啡厅和餐厅──这一切将会变得如何?会改变?会结束?会消失吗?对此她毫无头绪。 (我得告诉海尼克才行。) 恍惚一阵之后,重振精神的泰莲如此心想。海尼克是她的男友,是脸上时时带著温柔微笑、对她而言无可取代的恋人。 而她早就知道,海尼克是usa──伍法尔姆救济联合会的一员。所谓usa,是主张应该由人类统治整个伍法尔姆,并且像以前一样将妖人们驱逐至大界的团体。 不用说,他们应该会配合帝国的撤退行程,逐渐加强武力行动。泰莲虽然不曾和海尼克谈论过政治议题,不过他所阅读的usa机关杂志《自由天地》上写的全是这样的言论。由此可见,武力冲突已是无可避免。 然后,武力冲突将会转眼扩大为战争──这一点,泰莲也早已心知肚明。她曾经碰巧撞见年幼的妖人们,从帝国士兵那儿窃取武器,然后将偷来的武器交给成年的妖人们。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收受武器的妖人是她的朋友。 那名自她一出生便认识到现在的亲切妖人大姊,是附近咖啡厅的老板。 迫使心地善良的恋人行使暴力的东西。 迫使附近的亲切大姊握起武器的东西。 她从很久以前,便察觉到那些是什么。没有孰是孰非,那些存在于双方心中,对双方而言皆有意义的东西。 憎恶与正义。 伍法尔姆如今充斥著这两者。 场景 约谈问话 问 你们放学总是一起回家吗? 答 没有,那是第一次。 问 为什么你们只有那天一起回家? 答 一切只能说是碰巧。 问 怎么说? 答 我们刚好同一时间离开玄关,因为碰巧对上了眼,于是就不自觉地彼此打了声招呼。现在想起来,感觉有点甲甲的就是了(笑)。对了,我那天之所以很早回家,是因为社团活动暂停,我是柔道社的。 问 你们平时的交情如何? 答 我们平常没有往来耶。虽然因为同年级所以有打过照面,不过我们不同班,就连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关于这一点,他也和我一样。 问 你们那么不熟,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 答 像是以前念哪所国中、觉得现在的学校如何等,就随便聊聊。 问 他有说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吗? 答 就和后来周刊杂志上写的一样,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他家,应该说是他家人的事情吧。感觉是因为我先提了自己家人的事情,他才告诉我作为回报。他的故事好悲惨吶。 问 他当时看起来很难受吗? 答 不会啊,一点都不。我觉得家庭因素并不像垃圾媒体所说的,是他「失踪的原因」或「有可能自杀的原因」。 问 垃圾媒体……欸(笑)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答 是啊,非但如此,他给人的感觉还一点都不可怜兮兮。毕竟那是事实,就算哭也无济于事。我记得他还说了句很帅气的话……对了,他说如果当成是「命运」,就必须告诉自己非接受不可,但若想成是「问题」,那么就只要动手「处理」掉就好。说完他还笑了咧,当时我心想,这个人的内心比外表看起来有韧性太多了。 问 比方说学校或是朋友,他看起来有没有什么烦── 答 我不知道,而且他感觉也不像是有遭到霸凌。不仅如此,就如同我刚才说的,因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我甚至心想他在柔道社应该也混得下去呢。不过,他打工好像很忙,所以我并没有邀他加入我们社团。 问 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答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啊。我不是说了吗?我那天放学会和他一起回家纯粹只是巧合,而且中途经过商店街时,我们就因为他说他要去旧书店而分开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吧。 问 你会对交情这么浅的人谈论自己家人的事情? 答 也有人才见面不过二十分钟,就决定上床或结婚呀。换句话说,我认为他有那种才能,就是能够自然而然获得他人信赖的特质。那大概是一种凡人连羡慕的分也没有的天赋吧。 问  ……以碰巧来说,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嘛。 答 道理很简单,一定是因为碰巧这种东西,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重要。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就是会发生,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问 你们放学总是一起回家吗? 答 没有,那是第一次。 问 为什么你们只有那天一起回家? 答 一切只能说是碰巧。 问 怎么说? 答 我们刚好同一时间离开玄关,因为碰巧对上了眼,于是就不自觉地彼此打了声招呼。现在想起来,感觉有点甲甲的就是了(笑)。对了,我那天之所以很早回家,是因为社团活动暂停,我是柔道社的。 问 你们平时的交情如何? 答 我们平常没有往来耶。虽然因为同年级所以有打过照面,不过我们不同班,就连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关于这一点,他也和我一样。 问 你们那么不熟,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 答 像是以前念哪所国中、觉得现在的学校如何等,就随便聊聊。 问 他有说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吗? 答 就和后来周刊杂志上写的一样,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他家,应该说是他家人的事情吧。感觉是因为我先提了自己家人的事情,他才告诉我作为回报。他的故事好悲惨吶。 问 他当时看起来很难受吗? 答 不会啊,一点都不。我觉得家庭因素并不像垃圾媒体所说的,是他「失踪的原因」或「有可能自杀的原因」。 问 垃圾媒体……欸(笑)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答 是啊,非但如此,他给人的感觉还一点都不可怜兮兮。毕竟那是事实,就算哭也无济于事。我记得他还说了句很帅气的话……对了,他说如果当成是「命运」,就必须告诉自己非接受不可,但若想成是「问题」,那么就只要动手「处理」掉就好。说完他还笑了咧,当时我心想,这个人的内心比外表看起来有韧性太多了。 问 比方说学校或是朋友,他看起来有没有什么烦── 答 我不知道,而且他感觉也不像是有遭到霸凌。不仅如此,就如同我刚才说的,因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我甚至心想他在柔道社应该也混得下去呢。不过,他打工好像很忙,所以我并没有邀他加入我们社团。 问 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答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啊。我不是说了吗?我那天放学会和他一起回家纯粹只是巧合,而且中途经过商店街时,我们就因为他说他要去旧书店而分开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吧。 问 你会对交情这么浅的人谈论自己家人的事情? 答 也有人才见面不过二十分钟,就决定上床或结婚呀。换句话说,我认为他有那种才能,就是能够自然而然获得他人信赖的特质。那大概是一种凡人连羡慕的分也没有的天赋吧。 问  ……以碰巧来说,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嘛。 答 道理很简单,一定是因为碰巧这种东西,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重要。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就是会发生,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问 你们放学总是一起回家吗? 答 没有,那是第一次。 问 为什么你们只有那天一起回家? 答 一切只能说是碰巧。 问 怎么说? 答 我们刚好同一时间离开玄关,因为碰巧对上了眼,于是就不自觉地彼此打了声招呼。现在想起来,感觉有点甲甲的就是了(笑)。对了,我那天之所以很早回家,是因为社团活动暂停,我是柔道社的。 问 你们平时的交情如何? 答 我们平常没有往来耶。虽然因为同年级所以有打过照面,不过我们不同班,就连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关于这一点,他也和我一样。 问 你们那么不熟,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 答 像是以前念哪所国中、觉得现在的学校如何等,就随便聊聊。 问 他有说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吗? 答 就和后来周刊杂志上写的一样,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他家,应该说是他家人的事情吧。感觉是因为我先提了自己家人的事情,他才告诉我作为回报。他的故事好悲惨吶。 问 他当时看起来很难受吗? 答 不会啊,一点都不。我觉得家庭因素并不像垃圾媒体所说的,是他「失踪的原因」或「有可能自杀的原因」。 问 垃圾媒体……欸(笑)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答 是啊,非但如此,他给人的感觉还一点都不可怜兮兮。毕竟那是事实,就算哭也无济于事。我记得他还说了句很帅气的话……对了,他说如果当成是「命运」,就必须告诉自己非接受不可,但若想成是「问题」,那么就只要动手「处理」掉就好。说完他还笑了咧,当时我心想,这个人的内心比外表看起来有韧性太多了。 问 比方说学校或是朋友,他看起来有没有什么烦── 答 我不知道,而且他感觉也不像是有遭到霸凌。不仅如此,就如同我刚才说的,因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我甚至心想他在柔道社应该也混得下去呢。不过,他打工好像很忙,所以我并没有邀他加入我们社团。 问 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答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啊。我不是说了吗?我那天放学会和他一起回家纯粹只是巧合,而且中途经过商店街时,我们就因为他说他要去旧书店而分开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吧。 问 你会对交情这么浅的人谈论自己家人的事情? 答 也有人才见面不过二十分钟,就决定上床或结婚呀。换句话说,我认为他有那种才能,就是能够自然而然获得他人信赖的特质。那大概是一种凡人连羡慕的分也没有的天赋吧。 问  ……以碰巧来说,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嘛。 答 道理很简单,一定是因为碰巧这种东西,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重要。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就是会发生,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问 你们放学总是一起回家吗? 答 没有,那是第一次。 问 为什么你们只有那天一起回家? 答 一切只能说是碰巧。 问 怎么说? 答 我们刚好同一时间离开玄关,因为碰巧对上了眼,于是就不自觉地彼此打了声招呼。现在想起来,感觉有点甲甲的就是了(笑)。对了,我那天之所以很早回家,是因为社团活动暂停,我是柔道社的。 问 你们平时的交情如何? 答 我们平常没有往来耶。虽然因为同年级所以有打过照面,不过我们不同班,就连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关于这一点,他也和我一样。 问 你们那么不熟,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 答 像是以前念哪所国中、觉得现在的学校如何等,就随便聊聊。 问 他有说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吗? 答 就和后来周刊杂志上写的一样,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他家,应该说是他家人的事情吧。感觉是因为我先提了自己家人的事情,他才告诉我作为回报。他的故事好悲惨吶。 问 他当时看起来很难受吗? 答 不会啊,一点都不。我觉得家庭因素并不像垃圾媒体所说的,是他「失踪的原因」或「有可能自杀的原因」。 问 垃圾媒体……欸(笑)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答 是啊,非但如此,他给人的感觉还一点都不可怜兮兮。毕竟那是事实,就算哭也无济于事。我记得他还说了句很帅气的话……对了,他说如果当成是「命运」,就必须告诉自己非接受不可,但若想成是「问题」,那么就只要动手「处理」掉就好。说完他还笑了咧,当时我心想,这个人的内心比外表看起来有韧性太多了。 问 比方说学校或是朋友,他看起来有没有什么烦── 答 我不知道,而且他感觉也不像是有遭到霸凌。不仅如此,就如同我刚才说的,因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我甚至心想他在柔道社应该也混得下去呢。不过,他打工好像很忙,所以我并没有邀他加入我们社团。 问 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答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啊。我不是说了吗?我那天放学会和他一起回家纯粹只是巧合,而且中途经过商店街时,我们就因为他说他要去旧书店而分开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吧。 问 你会对交情这么浅的人谈论自己家人的事情? 答 也有人才见面不过二十分钟,就决定上床或结婚呀。换句话说,我认为他有那种才能,就是能够自然而然获得他人信赖的特质。那大概是一种凡人连羡慕的分也没有的天赋吧。 问  ……以碰巧来说,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嘛。 答 道理很简单,一定是因为碰巧这种东西,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重要。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就是会发生,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问 你们放学总是一起回家吗? 答 没有,那是第一次。 问 为什么你们只有那天一起回家? 答 一切只能说是碰巧。 问 怎么说? 答 我们刚好同一时间离开玄关,因为碰巧对上了眼,于是就不自觉地彼此打了声招呼。现在想起来,感觉有点甲甲的就是了(笑)。对了,我那天之所以很早回家,是因为社团活动暂停,我是柔道社的。 问 你们平时的交情如何? 答 我们平常没有往来耶。虽然因为同年级所以有打过照面,不过我们不同班,就连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关于这一点,他也和我一样。 问 你们那么不熟,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 答 像是以前念哪所国中、觉得现在的学校如何等,就随便聊聊。 问 他有说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吗? 答 就和后来周刊杂志上写的一样,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他家,应该说是他家人的事情吧。感觉是因为我先提了自己家人的事情,他才告诉我作为回报。他的故事好悲惨吶。 问 他当时看起来很难受吗? 答 不会啊,一点都不。我觉得家庭因素并不像垃圾媒体所说的,是他「失踪的原因」或「有可能自杀的原因」。 问 垃圾媒体……欸(笑)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答 是啊,非但如此,他给人的感觉还一点都不可怜兮兮。毕竟那是事实,就算哭也无济于事。我记得他还说了句很帅气的话……对了,他说如果当成是「命运」,就必须告诉自己非接受不可,但若想成是「问题」,那么就只要动手「处理」掉就好。说完他还笑了咧,当时我心想,这个人的内心比外表看起来有韧性太多了。 问 比方说学校或是朋友,他看起来有没有什么烦── 答 我不知道,而且他感觉也不像是有遭到霸凌。不仅如此,就如同我刚才说的,因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我甚至心想他在柔道社应该也混得下去呢。不过,他打工好像很忙,所以我并没有邀他加入我们社团。 问 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答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啊。我不是说了吗?我那天放学会和他一起回家纯粹只是巧合,而且中途经过商店街时,我们就因为他说他要去旧书店而分开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吧。 问 你会对交情这么浅的人谈论自己家人的事情? 答 也有人才见面不过二十分钟,就决定上床或结婚呀。换句话说,我认为他有那种才能,就是能够自然而然获得他人信赖的特质。那大概是一种凡人连羡慕的分也没有的天赋吧。 问  ……以碰巧来说,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嘛。 答 道理很简单,一定是因为碰巧这种东西,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重要。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就是会发生,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问 你们放学总是一起回家吗? 答 没有,那是第一次。 问 为什么你们只有那天一起回家? 答 一切只能说是碰巧。 问 怎么说? 答 我们刚好同一时间离开玄关,因为碰巧对上了眼,于是就不自觉地彼此打了声招呼。现在想起来,感觉有点甲甲的就是了(笑)。对了,我那天之所以很早回家,是因为社团活动暂停,我是柔道社的。 问 你们平时的交情如何? 答 我们平常没有往来耶。虽然因为同年级所以有打过照面,不过我们不同班,就连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关于这一点,他也和我一样。 问 你们那么不熟,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 答 像是以前念哪所国中、觉得现在的学校如何等,就随便聊聊。 问 他有说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吗? 答 就和后来周刊杂志上写的一样,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他家,应该说是他家人的事情吧。感觉是因为我先提了自己家人的事情,他才告诉我作为回报。他的故事好悲惨吶。 问 他当时看起来很难受吗? 答 不会啊,一点都不。我觉得家庭因素并不像垃圾媒体所说的,是他「失踪的原因」或「有可能自杀的原因」。 问 垃圾媒体……欸(笑)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答 是啊,非但如此,他给人的感觉还一点都不可怜兮兮。毕竟那是事实,就算哭也无济于事。我记得他还说了句很帅气的话……对了,他说如果当成是「命运」,就必须告诉自己非接受不可,但若想成是「问题」,那么就只要动手「处理」掉就好。说完他还笑了咧,当时我心想,这个人的内心比外表看起来有韧性太多了。 问 比方说学校或是朋友,他看起来有没有什么烦── 答 我不知道,而且他感觉也不像是有遭到霸凌。不仅如此,就如同我刚才说的,因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我甚至心想他在柔道社应该也混得下去呢。不过,他打工好像很忙,所以我并没有邀他加入我们社团。 问 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答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啊。我不是说了吗?我那天放学会和他一起回家纯粹只是巧合,而且中途经过商店街时,我们就因为他说他要去旧书店而分开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吧。 问 你会对交情这么浅的人谈论自己家人的事情? 答 也有人才见面不过二十分钟,就决定上床或结婚呀。换句话说,我认为他有那种才能,就是能够自然而然获得他人信赖的特质。那大概是一种凡人连羡慕的分也没有的天赋吧。 问  ……以碰巧来说,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嘛。 答 道理很简单,一定是因为碰巧这种东西,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重要。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就是会发生,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问 你们放学总是一起回家吗? 答 没有,那是第一次。 问 为什么你们只有那天一起回家? 答 一切只能说是碰巧。 问 怎么说? 答 我们刚好同一时间离开玄关,因为碰巧对上了眼,于是就不自觉地彼此打了声招呼。现在想起来,感觉有点甲甲的就是了(笑)。对了,我那天之所以很早回家,是因为社团活动暂停,我是柔道社的。 问 你们平时的交情如何? 答 我们平常没有往来耶。虽然因为同年级所以有打过照面,不过我们不同班,就连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关于这一点,他也和我一样。 问 你们那么不熟,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 答 像是以前念哪所国中、觉得现在的学校如何等,就随便聊聊。 问 他有说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吗? 答 就和后来周刊杂志上写的一样,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他家,应该说是他家人的事情吧。感觉是因为我先提了自己家人的事情,他才告诉我作为回报。他的故事好悲惨吶。 问 他当时看起来很难受吗? 答 不会啊,一点都不。我觉得家庭因素并不像垃圾媒体所说的,是他「失踪的原因」或「有可能自杀的原因」。 问 垃圾媒体……欸(笑)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答 是啊,非但如此,他给人的感觉还一点都不可怜兮兮。毕竟那是事实,就算哭也无济于事。我记得他还说了句很帅气的话……对了,他说如果当成是「命运」,就必须告诉自己非接受不可,但若想成是「问题」,那么就只要动手「处理」掉就好。说完他还笑了咧,当时我心想,这个人的内心比外表看起来有韧性太多了。 问 比方说学校或是朋友,他看起来有没有什么烦── 答 我不知道,而且他感觉也不像是有遭到霸凌。不仅如此,就如同我刚才说的,因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我甚至心想他在柔道社应该也混得下去呢。不过,他打工好像很忙,所以我并没有邀他加入我们社团。 问 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答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啊。我不是说了吗?我那天放学会和他一起回家纯粹只是巧合,而且中途经过商店街时,我们就因为他说他要去旧书店而分开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吧。 问 你会对交情这么浅的人谈论自己家人的事情? 答 也有人才见面不过二十分钟,就决定上床或结婚呀。换句话说,我认为他有那种才能,就是能够自然而然获得他人信赖的特质。那大概是一种凡人连羡慕的分也没有的天赋吧。 问  ……以碰巧来说,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嘛。 答 道理很简单,一定是因为碰巧这种东西,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重要。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就是会发生,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问 你们放学总是一起回家吗? 答 没有,那是第一次。 问 为什么你们只有那天一起回家? 答 一切只能说是碰巧。 问 怎么说? 答 我们刚好同一时间离开玄关,因为碰巧对上了眼,于是就不自觉地彼此打了声招呼。现在想起来,感觉有点甲甲的就是了(笑)。对了,我那天之所以很早回家,是因为社团活动暂停,我是柔道社的。 问 你们平时的交情如何? 答 我们平常没有往来耶。虽然因为同年级所以有打过照面,不过我们不同班,就连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关于这一点,他也和我一样。 问 你们那么不熟,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 答 像是以前念哪所国中、觉得现在的学校如何等,就随便聊聊。 问 他有说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吗? 答 就和后来周刊杂志上写的一样,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他家,应该说是他家人的事情吧。感觉是因为我先提了自己家人的事情,他才告诉我作为回报。他的故事好悲惨吶。 问 他当时看起来很难受吗? 答 不会啊,一点都不。我觉得家庭因素并不像垃圾媒体所说的,是他「失踪的原因」或「有可能自杀的原因」。 问 垃圾媒体……欸(笑)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答 是啊,非但如此,他给人的感觉还一点都不可怜兮兮。毕竟那是事实,就算哭也无济于事。我记得他还说了句很帅气的话……对了,他说如果当成是「命运」,就必须告诉自己非接受不可,但若想成是「问题」,那么就只要动手「处理」掉就好。说完他还笑了咧,当时我心想,这个人的内心比外表看起来有韧性太多了。 问 比方说学校或是朋友,他看起来有没有什么烦── 答 我不知道,而且他感觉也不像是有遭到霸凌。不仅如此,就如同我刚才说的,因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我甚至心想他在柔道社应该也混得下去呢。不过,他打工好像很忙,所以我并没有邀他加入我们社团。 问 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答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啊。我不是说了吗?我那天放学会和他一起回家纯粹只是巧合,而且中途经过商店街时,我们就因为他说他要去旧书店而分开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吧。 问 你会对交情这么浅的人谈论自己家人的事情? 答 也有人才见面不过二十分钟,就决定上床或结婚呀。换句话说,我认为他有那种才能,就是能够自然而然获得他人信赖的特质。那大概是一种凡人连羡慕的分也没有的天赋吧。 问  ……以碰巧来说,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嘛。 答 道理很简单,一定是因为碰巧这种东西,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重要。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就是会发生,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问 你们放学总是一起回家吗? 答 没有,那是第一次。 问 为什么你们只有那天一起回家? 答 一切只能说是碰巧。 问 怎么说? 答 我们刚好同一时间离开玄关,因为碰巧对上了眼,于是就不自觉地彼此打了声招呼。现在想起来,感觉有点甲甲的就是了(笑)。对了,我那天之所以很早回家,是因为社团活动暂停,我是柔道社的。 问 你们平时的交情如何? 答 我们平常没有往来耶。虽然因为同年级所以有打过照面,不过我们不同班,就连他叫什么名字,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关于这一点,他也和我一样。 问 你们那么不熟,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吧。 答 像是以前念哪所国中、觉得现在的学校如何等,就随便聊聊。 问 他有说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话吗? 答 就和后来周刊杂志上写的一样,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他家,应该说是他家人的事情吧。感觉是因为我先提了自己家人的事情,他才告诉我作为回报。他的故事好悲惨吶。 问 他当时看起来很难受吗? 答 不会啊,一点都不。我觉得家庭因素并不像垃圾媒体所说的,是他「失踪的原因」或「有可能自杀的原因」。 问 垃圾媒体……欸(笑)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答 是啊,非但如此,他给人的感觉还一点都不可怜兮兮。毕竟那是事实,就算哭也无济于事。我记得他还说了句很帅气的话……对了,他说如果当成是「命运」,就必须告诉自己非接受不可,但若想成是「问题」,那么就只要动手「处理」掉就好。说完他还笑了咧,当时我心想,这个人的内心比外表看起来有韧性太多了。 问 比方说学校或是朋友,他看起来有没有什么烦── 答 我不知道,而且他感觉也不像是有遭到霸凌。不仅如此,就如同我刚才说的,因为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我甚至心想他在柔道社应该也混得下去呢。不过,他打工好像很忙,所以我并没有邀他加入我们社团。 问 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失踪呢? 答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啊。我不是说了吗?我那天放学会和他一起回家纯粹只是巧合,而且中途经过商店街时,我们就因为他说他要去旧书店而分开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吧。 问 你会对交情这么浅的人谈论自己家人的事情? 答 也有人才见面不过二十分钟,就决定上床或结婚呀。换句话说,我认为他有那种才能,就是能够自然而然获得他人信赖的特质。那大概是一种凡人连羡慕的分也没有的天赋吧。 问  ……以碰巧来说,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嘛。 答 道理很简单,一定是因为碰巧这种东西,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重要。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就是会发生,我是这么认为的啦。 场景 元老院 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穿著虽不华丽但做工精致的元老院职员服(礼服),以男中音的浑厚音色宣布: 「雷斯托里姆王国国王,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以盟邦元首身分进入元老院议场贵宾席就座。」 「啊……呃……啊……谢、谢谢。」 「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平时只是一名乡下小镇的无趣初老大叔(而且还很穷)的伊南特?阿玛兰塔氏,一面小心翼翼地注意在附近百货公司买的现成礼服的袖子和衣襬,一面进入会场。 他一踏进位于第五帝国帝都罗达里亚的元老院议场,就不由得「呜哇!」的惊呼一声。 在他接受帝国的要求(费用当然全由帝国负担),自故乡泰隆帕来到帝都的前天下午,他就已经参观过此处了。他一告诉招待人员说自己从未见过元老院,对方立刻允许他简单地参观一下。 不用说,他当然是深受震撼。 尽管许多人说全盛时期已经过去,然而帝国如今仍无庸置疑地是一超级大国。而元老院议场则是那个帝国在约莫一百五十年前,不分日夜地努力成为超级大国时所兴建。 多亏于此,元老院议场的一切充满了霸气。不仅外观比任何城塞都来得沉稳坚实,内装也比任何宫殿都更加绚烂豪华。装饰出自留名青史的巨匠之手,绘画雕刻自然也不在话下。 因此,他并不是第一次置身于此。可是──虽然不是第一次,他的内心依旧深受震撼。 况且,今天还附加了大量的其他东西。 前天除了警卫和像伊南特这样从乡下来到帝都的人之外,这里别无他人。可是,现在所有的座位却逐渐坐满元老院议员。根据前天向招待人员询问的结果,今天的出席者据说将近一千人。当然,光只有元老院议员是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基于政治上……应该说国家战略方面的理由,除了议员们之外,今天的会议也召集了像伊南特这种没有表决权的人当作陪衬。 为何只有今天有必要遵循这样的程序──任谁早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是因为,帝国今天将决定后退而非前进。国家就好比一座剧场,帝国也不例外。既然如此,为了维持作为剧场的评价,即使是不受欢迎的剧目,也必须装得好像是在众人万般不舍下落幕一般。要不然,剧场──帝国的权威便会转眼瓦解。 对帝国来说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即将落幕的剧目本来就不是十分受到注目的作品。从众人认为事到如今已没有必要介入的派兵地区撤回兵力,解除部队的动员,进而减轻财政上的负担。这样的判断已经被所有元老院议员视为正义之举。今天的表决──承认伍法尔姆保护领域自治(换句话说就是放弃)和完全撤离派遣军队,想必将会在皇帝的出席下,顺利通过。帝国军则将于那之后开始撤退。 (不晓得会不会很快就结束……) 伊南特边就座边心想。坐在他四周的,是和他半斤八两──很久以前便将领土和臣民「委托」给帝国,「除了王位以外一无所有」的人们。以伊南特来说,他近几年就只靠著生活津贴,以及自幼便瞧不起他(伊南特如此深信)的女儿的薪水度日。因为生活就只剩下呼吸而已,他对人生自然没有任何展望。 或许是这个缘故吧,他对于现在帝国正准备以世界为观众上演的无聊戏码── (随便他们怎样都好) 也只有这点感想。 当然,伊南特也有想像过,帝国舍弃伍法尔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而结果只会有一个。 可是,结果如何对帝国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同时对于在那个帝国里好比虱子般活著(一直都是如此)的伊南特来说也是如此。因为舍弃之后,他们的地盘将不再因此掀起纷争。 宏亮的男中音再度响起。 「场内的各位请起立。臣民的守护者与大界的总揽者,第五帝国皇帝姆拉法七世陛下即将大驾光临──」 伊南特站起身来,心里一边嘀咕著真是麻烦。不曾去过,也不在乎的地方,聚集了一群麻烦家伙的土地。 (帝国当初为什么要碰那种地方啊?) 对国际问题也丝毫不感兴趣的伊南特实在不明白,想著想著不禁有股发噱的冲动。议场里,皇帝底下那些表情一本正经的权贵们明明早知结果会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出兵伍法尔姆? 结果最后落得──放弃保护统治和撤退,这种说是悲惨也不为过的下场。 这一次,伊南特真的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他心想,如果是什么也不懂的自己,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那种地方。站在帝国的立场,这么做损失应该也会比较少。 也就是说,名誉、热忱、努力、知识等等一切的优点,都不及无知无能来得威力强大! 伊南特费了好大的劲,才有办法继续忍著不笑出来。 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穿著虽不华丽但做工精致的元老院职员服(礼服),以男中音的浑厚音色宣布: 「雷斯托里姆王国国王,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以盟邦元首身分进入元老院议场贵宾席就座。」 「啊……呃……啊……谢、谢谢。」 「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平时只是一名乡下小镇的无趣初老大叔(而且还很穷)的伊南特?阿玛兰塔氏,一面小心翼翼地注意在附近百货公司买的现成礼服的袖子和衣襬,一面进入会场。 他一踏进位于第五帝国帝都罗达里亚的元老院议场,就不由得「呜哇!」的惊呼一声。 在他接受帝国的要求(费用当然全由帝国负担),自故乡泰隆帕来到帝都的前天下午,他就已经参观过此处了。他一告诉招待人员说自己从未见过元老院,对方立刻允许他简单地参观一下。 不用说,他当然是深受震撼。 尽管许多人说全盛时期已经过去,然而帝国如今仍无庸置疑地是一超级大国。而元老院议场则是那个帝国在约莫一百五十年前,不分日夜地努力成为超级大国时所兴建。 多亏于此,元老院议场的一切充满了霸气。不仅外观比任何城塞都来得沉稳坚实,内装也比任何宫殿都更加绚烂豪华。装饰出自留名青史的巨匠之手,绘画雕刻自然也不在话下。 因此,他并不是第一次置身于此。可是──虽然不是第一次,他的内心依旧深受震撼。 况且,今天还附加了大量的其他东西。 前天除了警卫和像伊南特这样从乡下来到帝都的人之外,这里别无他人。可是,现在所有的座位却逐渐坐满元老院议员。根据前天向招待人员询问的结果,今天的出席者据说将近一千人。当然,光只有元老院议员是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基于政治上……应该说国家战略方面的理由,除了议员们之外,今天的会议也召集了像伊南特这种没有表决权的人当作陪衬。 为何只有今天有必要遵循这样的程序──任谁早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是因为,帝国今天将决定后退而非前进。国家就好比一座剧场,帝国也不例外。既然如此,为了维持作为剧场的评价,即使是不受欢迎的剧目,也必须装得好像是在众人万般不舍下落幕一般。要不然,剧场──帝国的权威便会转眼瓦解。 对帝国来说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即将落幕的剧目本来就不是十分受到注目的作品。从众人认为事到如今已没有必要介入的派兵地区撤回兵力,解除部队的动员,进而减轻财政上的负担。这样的判断已经被所有元老院议员视为正义之举。今天的表决──承认伍法尔姆保护领域自治(换句话说就是放弃)和完全撤离派遣军队,想必将会在皇帝的出席下,顺利通过。帝国军则将于那之后开始撤退。 (不晓得会不会很快就结束……) 伊南特边就座边心想。坐在他四周的,是和他半斤八两──很久以前便将领土和臣民「委托」给帝国,「除了王位以外一无所有」的人们。以伊南特来说,他近几年就只靠著生活津贴,以及自幼便瞧不起他(伊南特如此深信)的女儿的薪水度日。因为生活就只剩下呼吸而已,他对人生自然没有任何展望。 或许是这个缘故吧,他对于现在帝国正准备以世界为观众上演的无聊戏码── (随便他们怎样都好) 也只有这点感想。 当然,伊南特也有想像过,帝国舍弃伍法尔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而结果只会有一个。 可是,结果如何对帝国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同时对于在那个帝国里好比虱子般活著(一直都是如此)的伊南特来说也是如此。因为舍弃之后,他们的地盘将不再因此掀起纷争。 宏亮的男中音再度响起。 「场内的各位请起立。臣民的守护者与大界的总揽者,第五帝国皇帝姆拉法七世陛下即将大驾光临──」 伊南特站起身来,心里一边嘀咕著真是麻烦。不曾去过,也不在乎的地方,聚集了一群麻烦家伙的土地。 (帝国当初为什么要碰那种地方啊?) 对国际问题也丝毫不感兴趣的伊南特实在不明白,想著想著不禁有股发噱的冲动。议场里,皇帝底下那些表情一本正经的权贵们明明早知结果会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出兵伍法尔姆? 结果最后落得──放弃保护统治和撤退,这种说是悲惨也不为过的下场。 这一次,伊南特真的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他心想,如果是什么也不懂的自己,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那种地方。站在帝国的立场,这么做损失应该也会比较少。 也就是说,名誉、热忱、努力、知识等等一切的优点,都不及无知无能来得威力强大! 伊南特费了好大的劲,才有办法继续忍著不笑出来。 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穿著虽不华丽但做工精致的元老院职员服(礼服),以男中音的浑厚音色宣布: 「雷斯托里姆王国国王,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以盟邦元首身分进入元老院议场贵宾席就座。」 「啊……呃……啊……谢、谢谢。」 「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平时只是一名乡下小镇的无趣初老大叔(而且还很穷)的伊南特?阿玛兰塔氏,一面小心翼翼地注意在附近百货公司买的现成礼服的袖子和衣襬,一面进入会场。 他一踏进位于第五帝国帝都罗达里亚的元老院议场,就不由得「呜哇!」的惊呼一声。 在他接受帝国的要求(费用当然全由帝国负担),自故乡泰隆帕来到帝都的前天下午,他就已经参观过此处了。他一告诉招待人员说自己从未见过元老院,对方立刻允许他简单地参观一下。 不用说,他当然是深受震撼。 尽管许多人说全盛时期已经过去,然而帝国如今仍无庸置疑地是一超级大国。而元老院议场则是那个帝国在约莫一百五十年前,不分日夜地努力成为超级大国时所兴建。 多亏于此,元老院议场的一切充满了霸气。不仅外观比任何城塞都来得沉稳坚实,内装也比任何宫殿都更加绚烂豪华。装饰出自留名青史的巨匠之手,绘画雕刻自然也不在话下。 因此,他并不是第一次置身于此。可是──虽然不是第一次,他的内心依旧深受震撼。 况且,今天还附加了大量的其他东西。 前天除了警卫和像伊南特这样从乡下来到帝都的人之外,这里别无他人。可是,现在所有的座位却逐渐坐满元老院议员。根据前天向招待人员询问的结果,今天的出席者据说将近一千人。当然,光只有元老院议员是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基于政治上……应该说国家战略方面的理由,除了议员们之外,今天的会议也召集了像伊南特这种没有表决权的人当作陪衬。 为何只有今天有必要遵循这样的程序──任谁早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是因为,帝国今天将决定后退而非前进。国家就好比一座剧场,帝国也不例外。既然如此,为了维持作为剧场的评价,即使是不受欢迎的剧目,也必须装得好像是在众人万般不舍下落幕一般。要不然,剧场──帝国的权威便会转眼瓦解。 对帝国来说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即将落幕的剧目本来就不是十分受到注目的作品。从众人认为事到如今已没有必要介入的派兵地区撤回兵力,解除部队的动员,进而减轻财政上的负担。这样的判断已经被所有元老院议员视为正义之举。今天的表决──承认伍法尔姆保护领域自治(换句话说就是放弃)和完全撤离派遣军队,想必将会在皇帝的出席下,顺利通过。帝国军则将于那之后开始撤退。 (不晓得会不会很快就结束……) 伊南特边就座边心想。坐在他四周的,是和他半斤八两──很久以前便将领土和臣民「委托」给帝国,「除了王位以外一无所有」的人们。以伊南特来说,他近几年就只靠著生活津贴,以及自幼便瞧不起他(伊南特如此深信)的女儿的薪水度日。因为生活就只剩下呼吸而已,他对人生自然没有任何展望。 或许是这个缘故吧,他对于现在帝国正准备以世界为观众上演的无聊戏码── (随便他们怎样都好) 也只有这点感想。 当然,伊南特也有想像过,帝国舍弃伍法尔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而结果只会有一个。 可是,结果如何对帝国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同时对于在那个帝国里好比虱子般活著(一直都是如此)的伊南特来说也是如此。因为舍弃之后,他们的地盘将不再因此掀起纷争。 宏亮的男中音再度响起。 「场内的各位请起立。臣民的守护者与大界的总揽者,第五帝国皇帝姆拉法七世陛下即将大驾光临──」 伊南特站起身来,心里一边嘀咕著真是麻烦。不曾去过,也不在乎的地方,聚集了一群麻烦家伙的土地。 (帝国当初为什么要碰那种地方啊?) 对国际问题也丝毫不感兴趣的伊南特实在不明白,想著想著不禁有股发噱的冲动。议场里,皇帝底下那些表情一本正经的权贵们明明早知结果会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出兵伍法尔姆? 结果最后落得──放弃保护统治和撤退,这种说是悲惨也不为过的下场。 这一次,伊南特真的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他心想,如果是什么也不懂的自己,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那种地方。站在帝国的立场,这么做损失应该也会比较少。 也就是说,名誉、热忱、努力、知识等等一切的优点,都不及无知无能来得威力强大! 伊南特费了好大的劲,才有办法继续忍著不笑出来。 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穿著虽不华丽但做工精致的元老院职员服(礼服),以男中音的浑厚音色宣布: 「雷斯托里姆王国国王,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以盟邦元首身分进入元老院议场贵宾席就座。」 「啊……呃……啊……谢、谢谢。」 「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平时只是一名乡下小镇的无趣初老大叔(而且还很穷)的伊南特?阿玛兰塔氏,一面小心翼翼地注意在附近百货公司买的现成礼服的袖子和衣襬,一面进入会场。 他一踏进位于第五帝国帝都罗达里亚的元老院议场,就不由得「呜哇!」的惊呼一声。 在他接受帝国的要求(费用当然全由帝国负担),自故乡泰隆帕来到帝都的前天下午,他就已经参观过此处了。他一告诉招待人员说自己从未见过元老院,对方立刻允许他简单地参观一下。 不用说,他当然是深受震撼。 尽管许多人说全盛时期已经过去,然而帝国如今仍无庸置疑地是一超级大国。而元老院议场则是那个帝国在约莫一百五十年前,不分日夜地努力成为超级大国时所兴建。 多亏于此,元老院议场的一切充满了霸气。不仅外观比任何城塞都来得沉稳坚实,内装也比任何宫殿都更加绚烂豪华。装饰出自留名青史的巨匠之手,绘画雕刻自然也不在话下。 因此,他并不是第一次置身于此。可是──虽然不是第一次,他的内心依旧深受震撼。 况且,今天还附加了大量的其他东西。 前天除了警卫和像伊南特这样从乡下来到帝都的人之外,这里别无他人。可是,现在所有的座位却逐渐坐满元老院议员。根据前天向招待人员询问的结果,今天的出席者据说将近一千人。当然,光只有元老院议员是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基于政治上……应该说国家战略方面的理由,除了议员们之外,今天的会议也召集了像伊南特这种没有表决权的人当作陪衬。 为何只有今天有必要遵循这样的程序──任谁早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是因为,帝国今天将决定后退而非前进。国家就好比一座剧场,帝国也不例外。既然如此,为了维持作为剧场的评价,即使是不受欢迎的剧目,也必须装得好像是在众人万般不舍下落幕一般。要不然,剧场──帝国的权威便会转眼瓦解。 对帝国来说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即将落幕的剧目本来就不是十分受到注目的作品。从众人认为事到如今已没有必要介入的派兵地区撤回兵力,解除部队的动员,进而减轻财政上的负担。这样的判断已经被所有元老院议员视为正义之举。今天的表决──承认伍法尔姆保护领域自治(换句话说就是放弃)和完全撤离派遣军队,想必将会在皇帝的出席下,顺利通过。帝国军则将于那之后开始撤退。 (不晓得会不会很快就结束……) 伊南特边就座边心想。坐在他四周的,是和他半斤八两──很久以前便将领土和臣民「委托」给帝国,「除了王位以外一无所有」的人们。以伊南特来说,他近几年就只靠著生活津贴,以及自幼便瞧不起他(伊南特如此深信)的女儿的薪水度日。因为生活就只剩下呼吸而已,他对人生自然没有任何展望。 或许是这个缘故吧,他对于现在帝国正准备以世界为观众上演的无聊戏码── (随便他们怎样都好) 也只有这点感想。 当然,伊南特也有想像过,帝国舍弃伍法尔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而结果只会有一个。 可是,结果如何对帝国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同时对于在那个帝国里好比虱子般活著(一直都是如此)的伊南特来说也是如此。因为舍弃之后,他们的地盘将不再因此掀起纷争。 宏亮的男中音再度响起。 「场内的各位请起立。臣民的守护者与大界的总揽者,第五帝国皇帝姆拉法七世陛下即将大驾光临──」 伊南特站起身来,心里一边嘀咕著真是麻烦。不曾去过,也不在乎的地方,聚集了一群麻烦家伙的土地。 (帝国当初为什么要碰那种地方啊?) 对国际问题也丝毫不感兴趣的伊南特实在不明白,想著想著不禁有股发噱的冲动。议场里,皇帝底下那些表情一本正经的权贵们明明早知结果会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出兵伍法尔姆? 结果最后落得──放弃保护统治和撤退,这种说是悲惨也不为过的下场。 这一次,伊南特真的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他心想,如果是什么也不懂的自己,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那种地方。站在帝国的立场,这么做损失应该也会比较少。 也就是说,名誉、热忱、努力、知识等等一切的优点,都不及无知无能来得威力强大! 伊南特费了好大的劲,才有办法继续忍著不笑出来。 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穿著虽不华丽但做工精致的元老院职员服(礼服),以男中音的浑厚音色宣布: 「雷斯托里姆王国国王,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以盟邦元首身分进入元老院议场贵宾席就座。」 「啊……呃……啊……谢、谢谢。」 「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平时只是一名乡下小镇的无趣初老大叔(而且还很穷)的伊南特?阿玛兰塔氏,一面小心翼翼地注意在附近百货公司买的现成礼服的袖子和衣襬,一面进入会场。 他一踏进位于第五帝国帝都罗达里亚的元老院议场,就不由得「呜哇!」的惊呼一声。 在他接受帝国的要求(费用当然全由帝国负担),自故乡泰隆帕来到帝都的前天下午,他就已经参观过此处了。他一告诉招待人员说自己从未见过元老院,对方立刻允许他简单地参观一下。 不用说,他当然是深受震撼。 尽管许多人说全盛时期已经过去,然而帝国如今仍无庸置疑地是一超级大国。而元老院议场则是那个帝国在约莫一百五十年前,不分日夜地努力成为超级大国时所兴建。 多亏于此,元老院议场的一切充满了霸气。不仅外观比任何城塞都来得沉稳坚实,内装也比任何宫殿都更加绚烂豪华。装饰出自留名青史的巨匠之手,绘画雕刻自然也不在话下。 因此,他并不是第一次置身于此。可是──虽然不是第一次,他的内心依旧深受震撼。 况且,今天还附加了大量的其他东西。 前天除了警卫和像伊南特这样从乡下来到帝都的人之外,这里别无他人。可是,现在所有的座位却逐渐坐满元老院议员。根据前天向招待人员询问的结果,今天的出席者据说将近一千人。当然,光只有元老院议员是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基于政治上……应该说国家战略方面的理由,除了议员们之外,今天的会议也召集了像伊南特这种没有表决权的人当作陪衬。 为何只有今天有必要遵循这样的程序──任谁早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是因为,帝国今天将决定后退而非前进。国家就好比一座剧场,帝国也不例外。既然如此,为了维持作为剧场的评价,即使是不受欢迎的剧目,也必须装得好像是在众人万般不舍下落幕一般。要不然,剧场──帝国的权威便会转眼瓦解。 对帝国来说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即将落幕的剧目本来就不是十分受到注目的作品。从众人认为事到如今已没有必要介入的派兵地区撤回兵力,解除部队的动员,进而减轻财政上的负担。这样的判断已经被所有元老院议员视为正义之举。今天的表决──承认伍法尔姆保护领域自治(换句话说就是放弃)和完全撤离派遣军队,想必将会在皇帝的出席下,顺利通过。帝国军则将于那之后开始撤退。 (不晓得会不会很快就结束……) 伊南特边就座边心想。坐在他四周的,是和他半斤八两──很久以前便将领土和臣民「委托」给帝国,「除了王位以外一无所有」的人们。以伊南特来说,他近几年就只靠著生活津贴,以及自幼便瞧不起他(伊南特如此深信)的女儿的薪水度日。因为生活就只剩下呼吸而已,他对人生自然没有任何展望。 或许是这个缘故吧,他对于现在帝国正准备以世界为观众上演的无聊戏码── (随便他们怎样都好) 也只有这点感想。 当然,伊南特也有想像过,帝国舍弃伍法尔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而结果只会有一个。 可是,结果如何对帝国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同时对于在那个帝国里好比虱子般活著(一直都是如此)的伊南特来说也是如此。因为舍弃之后,他们的地盘将不再因此掀起纷争。 宏亮的男中音再度响起。 「场内的各位请起立。臣民的守护者与大界的总揽者,第五帝国皇帝姆拉法七世陛下即将大驾光临──」 伊南特站起身来,心里一边嘀咕著真是麻烦。不曾去过,也不在乎的地方,聚集了一群麻烦家伙的土地。 (帝国当初为什么要碰那种地方啊?) 对国际问题也丝毫不感兴趣的伊南特实在不明白,想著想著不禁有股发噱的冲动。议场里,皇帝底下那些表情一本正经的权贵们明明早知结果会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出兵伍法尔姆? 结果最后落得──放弃保护统治和撤退,这种说是悲惨也不为过的下场。 这一次,伊南特真的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他心想,如果是什么也不懂的自己,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那种地方。站在帝国的立场,这么做损失应该也会比较少。 也就是说,名誉、热忱、努力、知识等等一切的优点,都不及无知无能来得威力强大! 伊南特费了好大的劲,才有办法继续忍著不笑出来。 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穿著虽不华丽但做工精致的元老院职员服(礼服),以男中音的浑厚音色宣布: 「雷斯托里姆王国国王,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以盟邦元首身分进入元老院议场贵宾席就座。」 「啊……呃……啊……谢、谢谢。」 「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平时只是一名乡下小镇的无趣初老大叔(而且还很穷)的伊南特?阿玛兰塔氏,一面小心翼翼地注意在附近百货公司买的现成礼服的袖子和衣襬,一面进入会场。 他一踏进位于第五帝国帝都罗达里亚的元老院议场,就不由得「呜哇!」的惊呼一声。 在他接受帝国的要求(费用当然全由帝国负担),自故乡泰隆帕来到帝都的前天下午,他就已经参观过此处了。他一告诉招待人员说自己从未见过元老院,对方立刻允许他简单地参观一下。 不用说,他当然是深受震撼。 尽管许多人说全盛时期已经过去,然而帝国如今仍无庸置疑地是一超级大国。而元老院议场则是那个帝国在约莫一百五十年前,不分日夜地努力成为超级大国时所兴建。 多亏于此,元老院议场的一切充满了霸气。不仅外观比任何城塞都来得沉稳坚实,内装也比任何宫殿都更加绚烂豪华。装饰出自留名青史的巨匠之手,绘画雕刻自然也不在话下。 因此,他并不是第一次置身于此。可是──虽然不是第一次,他的内心依旧深受震撼。 况且,今天还附加了大量的其他东西。 前天除了警卫和像伊南特这样从乡下来到帝都的人之外,这里别无他人。可是,现在所有的座位却逐渐坐满元老院议员。根据前天向招待人员询问的结果,今天的出席者据说将近一千人。当然,光只有元老院议员是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基于政治上……应该说国家战略方面的理由,除了议员们之外,今天的会议也召集了像伊南特这种没有表决权的人当作陪衬。 为何只有今天有必要遵循这样的程序──任谁早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是因为,帝国今天将决定后退而非前进。国家就好比一座剧场,帝国也不例外。既然如此,为了维持作为剧场的评价,即使是不受欢迎的剧目,也必须装得好像是在众人万般不舍下落幕一般。要不然,剧场──帝国的权威便会转眼瓦解。 对帝国来说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即将落幕的剧目本来就不是十分受到注目的作品。从众人认为事到如今已没有必要介入的派兵地区撤回兵力,解除部队的动员,进而减轻财政上的负担。这样的判断已经被所有元老院议员视为正义之举。今天的表决──承认伍法尔姆保护领域自治(换句话说就是放弃)和完全撤离派遣军队,想必将会在皇帝的出席下,顺利通过。帝国军则将于那之后开始撤退。 (不晓得会不会很快就结束……) 伊南特边就座边心想。坐在他四周的,是和他半斤八两──很久以前便将领土和臣民「委托」给帝国,「除了王位以外一无所有」的人们。以伊南特来说,他近几年就只靠著生活津贴,以及自幼便瞧不起他(伊南特如此深信)的女儿的薪水度日。因为生活就只剩下呼吸而已,他对人生自然没有任何展望。 或许是这个缘故吧,他对于现在帝国正准备以世界为观众上演的无聊戏码── (随便他们怎样都好) 也只有这点感想。 当然,伊南特也有想像过,帝国舍弃伍法尔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而结果只会有一个。 可是,结果如何对帝国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同时对于在那个帝国里好比虱子般活著(一直都是如此)的伊南特来说也是如此。因为舍弃之后,他们的地盘将不再因此掀起纷争。 宏亮的男中音再度响起。 「场内的各位请起立。臣民的守护者与大界的总揽者,第五帝国皇帝姆拉法七世陛下即将大驾光临──」 伊南特站起身来,心里一边嘀咕著真是麻烦。不曾去过,也不在乎的地方,聚集了一群麻烦家伙的土地。 (帝国当初为什么要碰那种地方啊?) 对国际问题也丝毫不感兴趣的伊南特实在不明白,想著想著不禁有股发噱的冲动。议场里,皇帝底下那些表情一本正经的权贵们明明早知结果会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出兵伍法尔姆? 结果最后落得──放弃保护统治和撤退,这种说是悲惨也不为过的下场。 这一次,伊南特真的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他心想,如果是什么也不懂的自己,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那种地方。站在帝国的立场,这么做损失应该也会比较少。 也就是说,名誉、热忱、努力、知识等等一切的优点,都不及无知无能来得威力强大! 伊南特费了好大的劲,才有办法继续忍著不笑出来。 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穿著虽不华丽但做工精致的元老院职员服(礼服),以男中音的浑厚音色宣布: 「雷斯托里姆王国国王,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以盟邦元首身分进入元老院议场贵宾席就座。」 「啊……呃……啊……谢、谢谢。」 「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平时只是一名乡下小镇的无趣初老大叔(而且还很穷)的伊南特?阿玛兰塔氏,一面小心翼翼地注意在附近百货公司买的现成礼服的袖子和衣襬,一面进入会场。 他一踏进位于第五帝国帝都罗达里亚的元老院议场,就不由得「呜哇!」的惊呼一声。 在他接受帝国的要求(费用当然全由帝国负担),自故乡泰隆帕来到帝都的前天下午,他就已经参观过此处了。他一告诉招待人员说自己从未见过元老院,对方立刻允许他简单地参观一下。 不用说,他当然是深受震撼。 尽管许多人说全盛时期已经过去,然而帝国如今仍无庸置疑地是一超级大国。而元老院议场则是那个帝国在约莫一百五十年前,不分日夜地努力成为超级大国时所兴建。 多亏于此,元老院议场的一切充满了霸气。不仅外观比任何城塞都来得沉稳坚实,内装也比任何宫殿都更加绚烂豪华。装饰出自留名青史的巨匠之手,绘画雕刻自然也不在话下。 因此,他并不是第一次置身于此。可是──虽然不是第一次,他的内心依旧深受震撼。 况且,今天还附加了大量的其他东西。 前天除了警卫和像伊南特这样从乡下来到帝都的人之外,这里别无他人。可是,现在所有的座位却逐渐坐满元老院议员。根据前天向招待人员询问的结果,今天的出席者据说将近一千人。当然,光只有元老院议员是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基于政治上……应该说国家战略方面的理由,除了议员们之外,今天的会议也召集了像伊南特这种没有表决权的人当作陪衬。 为何只有今天有必要遵循这样的程序──任谁早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是因为,帝国今天将决定后退而非前进。国家就好比一座剧场,帝国也不例外。既然如此,为了维持作为剧场的评价,即使是不受欢迎的剧目,也必须装得好像是在众人万般不舍下落幕一般。要不然,剧场──帝国的权威便会转眼瓦解。 对帝国来说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即将落幕的剧目本来就不是十分受到注目的作品。从众人认为事到如今已没有必要介入的派兵地区撤回兵力,解除部队的动员,进而减轻财政上的负担。这样的判断已经被所有元老院议员视为正义之举。今天的表决──承认伍法尔姆保护领域自治(换句话说就是放弃)和完全撤离派遣军队,想必将会在皇帝的出席下,顺利通过。帝国军则将于那之后开始撤退。 (不晓得会不会很快就结束……) 伊南特边就座边心想。坐在他四周的,是和他半斤八两──很久以前便将领土和臣民「委托」给帝国,「除了王位以外一无所有」的人们。以伊南特来说,他近几年就只靠著生活津贴,以及自幼便瞧不起他(伊南特如此深信)的女儿的薪水度日。因为生活就只剩下呼吸而已,他对人生自然没有任何展望。 或许是这个缘故吧,他对于现在帝国正准备以世界为观众上演的无聊戏码── (随便他们怎样都好) 也只有这点感想。 当然,伊南特也有想像过,帝国舍弃伍法尔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而结果只会有一个。 可是,结果如何对帝国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同时对于在那个帝国里好比虱子般活著(一直都是如此)的伊南特来说也是如此。因为舍弃之后,他们的地盘将不再因此掀起纷争。 宏亮的男中音再度响起。 「场内的各位请起立。臣民的守护者与大界的总揽者,第五帝国皇帝姆拉法七世陛下即将大驾光临──」 伊南特站起身来,心里一边嘀咕著真是麻烦。不曾去过,也不在乎的地方,聚集了一群麻烦家伙的土地。 (帝国当初为什么要碰那种地方啊?) 对国际问题也丝毫不感兴趣的伊南特实在不明白,想著想著不禁有股发噱的冲动。议场里,皇帝底下那些表情一本正经的权贵们明明早知结果会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出兵伍法尔姆? 结果最后落得──放弃保护统治和撤退,这种说是悲惨也不为过的下场。 这一次,伊南特真的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他心想,如果是什么也不懂的自己,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那种地方。站在帝国的立场,这么做损失应该也会比较少。 也就是说,名誉、热忱、努力、知识等等一切的优点,都不及无知无能来得威力强大! 伊南特费了好大的劲,才有办法继续忍著不笑出来。 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穿著虽不华丽但做工精致的元老院职员服(礼服),以男中音的浑厚音色宣布: 「雷斯托里姆王国国王,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以盟邦元首身分进入元老院议场贵宾席就座。」 「啊……呃……啊……谢、谢谢。」 「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平时只是一名乡下小镇的无趣初老大叔(而且还很穷)的伊南特?阿玛兰塔氏,一面小心翼翼地注意在附近百货公司买的现成礼服的袖子和衣襬,一面进入会场。 他一踏进位于第五帝国帝都罗达里亚的元老院议场,就不由得「呜哇!」的惊呼一声。 在他接受帝国的要求(费用当然全由帝国负担),自故乡泰隆帕来到帝都的前天下午,他就已经参观过此处了。他一告诉招待人员说自己从未见过元老院,对方立刻允许他简单地参观一下。 不用说,他当然是深受震撼。 尽管许多人说全盛时期已经过去,然而帝国如今仍无庸置疑地是一超级大国。而元老院议场则是那个帝国在约莫一百五十年前,不分日夜地努力成为超级大国时所兴建。 多亏于此,元老院议场的一切充满了霸气。不仅外观比任何城塞都来得沉稳坚实,内装也比任何宫殿都更加绚烂豪华。装饰出自留名青史的巨匠之手,绘画雕刻自然也不在话下。 因此,他并不是第一次置身于此。可是──虽然不是第一次,他的内心依旧深受震撼。 况且,今天还附加了大量的其他东西。 前天除了警卫和像伊南特这样从乡下来到帝都的人之外,这里别无他人。可是,现在所有的座位却逐渐坐满元老院议员。根据前天向招待人员询问的结果,今天的出席者据说将近一千人。当然,光只有元老院议员是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基于政治上……应该说国家战略方面的理由,除了议员们之外,今天的会议也召集了像伊南特这种没有表决权的人当作陪衬。 为何只有今天有必要遵循这样的程序──任谁早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是因为,帝国今天将决定后退而非前进。国家就好比一座剧场,帝国也不例外。既然如此,为了维持作为剧场的评价,即使是不受欢迎的剧目,也必须装得好像是在众人万般不舍下落幕一般。要不然,剧场──帝国的权威便会转眼瓦解。 对帝国来说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即将落幕的剧目本来就不是十分受到注目的作品。从众人认为事到如今已没有必要介入的派兵地区撤回兵力,解除部队的动员,进而减轻财政上的负担。这样的判断已经被所有元老院议员视为正义之举。今天的表决──承认伍法尔姆保护领域自治(换句话说就是放弃)和完全撤离派遣军队,想必将会在皇帝的出席下,顺利通过。帝国军则将于那之后开始撤退。 (不晓得会不会很快就结束……) 伊南特边就座边心想。坐在他四周的,是和他半斤八两──很久以前便将领土和臣民「委托」给帝国,「除了王位以外一无所有」的人们。以伊南特来说,他近几年就只靠著生活津贴,以及自幼便瞧不起他(伊南特如此深信)的女儿的薪水度日。因为生活就只剩下呼吸而已,他对人生自然没有任何展望。 或许是这个缘故吧,他对于现在帝国正准备以世界为观众上演的无聊戏码── (随便他们怎样都好) 也只有这点感想。 当然,伊南特也有想像过,帝国舍弃伍法尔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而结果只会有一个。 可是,结果如何对帝国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同时对于在那个帝国里好比虱子般活著(一直都是如此)的伊南特来说也是如此。因为舍弃之后,他们的地盘将不再因此掀起纷争。 宏亮的男中音再度响起。 「场内的各位请起立。臣民的守护者与大界的总揽者,第五帝国皇帝姆拉法七世陛下即将大驾光临──」 伊南特站起身来,心里一边嘀咕著真是麻烦。不曾去过,也不在乎的地方,聚集了一群麻烦家伙的土地。 (帝国当初为什么要碰那种地方啊?) 对国际问题也丝毫不感兴趣的伊南特实在不明白,想著想著不禁有股发噱的冲动。议场里,皇帝底下那些表情一本正经的权贵们明明早知结果会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出兵伍法尔姆? 结果最后落得──放弃保护统治和撤退,这种说是悲惨也不为过的下场。 这一次,伊南特真的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他心想,如果是什么也不懂的自己,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那种地方。站在帝国的立场,这么做损失应该也会比较少。 也就是说,名誉、热忱、努力、知识等等一切的优点,都不及无知无能来得威力强大! 伊南特费了好大的劲,才有办法继续忍著不笑出来。 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穿著虽不华丽但做工精致的元老院职员服(礼服),以男中音的浑厚音色宣布: 「雷斯托里姆王国国王,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以盟邦元首身分进入元老院议场贵宾席就座。」 「啊……呃……啊……谢、谢谢。」 「阿玛兰塔?雷雷库萨十三世陛下」──平时只是一名乡下小镇的无趣初老大叔(而且还很穷)的伊南特?阿玛兰塔氏,一面小心翼翼地注意在附近百货公司买的现成礼服的袖子和衣襬,一面进入会场。 他一踏进位于第五帝国帝都罗达里亚的元老院议场,就不由得「呜哇!」的惊呼一声。 在他接受帝国的要求(费用当然全由帝国负担),自故乡泰隆帕来到帝都的前天下午,他就已经参观过此处了。他一告诉招待人员说自己从未见过元老院,对方立刻允许他简单地参观一下。 不用说,他当然是深受震撼。 尽管许多人说全盛时期已经过去,然而帝国如今仍无庸置疑地是一超级大国。而元老院议场则是那个帝国在约莫一百五十年前,不分日夜地努力成为超级大国时所兴建。 多亏于此,元老院议场的一切充满了霸气。不仅外观比任何城塞都来得沉稳坚实,内装也比任何宫殿都更加绚烂豪华。装饰出自留名青史的巨匠之手,绘画雕刻自然也不在话下。 因此,他并不是第一次置身于此。可是──虽然不是第一次,他的内心依旧深受震撼。 况且,今天还附加了大量的其他东西。 前天除了警卫和像伊南特这样从乡下来到帝都的人之外,这里别无他人。可是,现在所有的座位却逐渐坐满元老院议员。根据前天向招待人员询问的结果,今天的出席者据说将近一千人。当然,光只有元老院议员是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基于政治上……应该说国家战略方面的理由,除了议员们之外,今天的会议也召集了像伊南特这种没有表决权的人当作陪衬。 为何只有今天有必要遵循这样的程序──任谁早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是因为,帝国今天将决定后退而非前进。国家就好比一座剧场,帝国也不例外。既然如此,为了维持作为剧场的评价,即使是不受欢迎的剧目,也必须装得好像是在众人万般不舍下落幕一般。要不然,剧场──帝国的权威便会转眼瓦解。 对帝国来说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即将落幕的剧目本来就不是十分受到注目的作品。从众人认为事到如今已没有必要介入的派兵地区撤回兵力,解除部队的动员,进而减轻财政上的负担。这样的判断已经被所有元老院议员视为正义之举。今天的表决──承认伍法尔姆保护领域自治(换句话说就是放弃)和完全撤离派遣军队,想必将会在皇帝的出席下,顺利通过。帝国军则将于那之后开始撤退。 (不晓得会不会很快就结束……) 伊南特边就座边心想。坐在他四周的,是和他半斤八两──很久以前便将领土和臣民「委托」给帝国,「除了王位以外一无所有」的人们。以伊南特来说,他近几年就只靠著生活津贴,以及自幼便瞧不起他(伊南特如此深信)的女儿的薪水度日。因为生活就只剩下呼吸而已,他对人生自然没有任何展望。 或许是这个缘故吧,他对于现在帝国正准备以世界为观众上演的无聊戏码── (随便他们怎样都好) 也只有这点感想。 当然,伊南特也有想像过,帝国舍弃伍法尔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而结果只会有一个。 可是,结果如何对帝国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同时对于在那个帝国里好比虱子般活著(一直都是如此)的伊南特来说也是如此。因为舍弃之后,他们的地盘将不再因此掀起纷争。 宏亮的男中音再度响起。 「场内的各位请起立。臣民的守护者与大界的总揽者,第五帝国皇帝姆拉法七世陛下即将大驾光临──」 伊南特站起身来,心里一边嘀咕著真是麻烦。不曾去过,也不在乎的地方,聚集了一群麻烦家伙的土地。 (帝国当初为什么要碰那种地方啊?) 对国际问题也丝毫不感兴趣的伊南特实在不明白,想著想著不禁有股发噱的冲动。议场里,皇帝底下那些表情一本正经的权贵们明明早知结果会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出兵伍法尔姆? 结果最后落得──放弃保护统治和撤退,这种说是悲惨也不为过的下场。 这一次,伊南特真的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他心想,如果是什么也不懂的自己,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那种地方。站在帝国的立场,这么做损失应该也会比较少。 也就是说,名誉、热忱、努力、知识等等一切的优点,都不及无知无能来得威力强大! 伊南特费了好大的劲,才有办法继续忍著不笑出来。 场景 欢喜之夜 位于伍法尔姆屈指可数的港都塔利亚斯,一间虽不豪华却坚实牢固的宅邸。其四周充满了欢笑声,甚至还不时传来号角声,今晚恐怕一直都会是这样的状态吧。不只是塔利亚斯,所有妖人居住的地方应该都正大肆狂欢。 「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再确认一遍。」宅邸主人荷塔的丈夫,雷克?拉奈唐询问爱妻和客人的妻子。他们身在宅邸二楼的工作室里。 「你们从人在帝国的『大姊』们身上『感应』到的内容,真的没有错吗?」 「不可能有错的啦。」荷塔斩钉截铁地回应,然后向一旁的友人点头示意。那名抱著昏昏欲睡的金发女童的女性──玛莉拉接著说。 「帝国元老院已经表决,决定结束对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保护统治及撤离派遣军队,当然皇帝也同意了。是的没错,他们将自六月三十日起,永远离开这块土地。」 「也就是说,我们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迎接独立时刻的来临。这可是睽违了大概三千年的喜事呀。」玛莉拉的丈夫麦朗?寇纳尔说道。「不过,我想之后应该也会有不少辛苦之处。」 「喜事?是啊,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辛苦?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雷克苦笑著说。 「你是我们的领导人,我想你最好发个声明,跟大家打声招呼。」麦朗又说。「至于发送的工作,就交给我太太或你太太吧。」 「嗯,说得也是,那我失陪一下。」 雷克点点头,便往不算宽敞、摆满书本的书房走去。 目送可能会写出以檄文来说过于高尚的文章的友人离去之后,麦朗来到阳台,环视益发热闹起来的塔利亚斯的夜晚。在他们的对面,各式船只往来航行的塔利亚斯湾冰冷而阴暗地横卧在那里,感觉不像是也被唤作「热海」的努里法海的一部分。 明明已是深夜。 酒吧和餐厅──不,就连花店、书店和玩具店却都还开著门,免费赠送所有商品给在马路上欢呼、纵情歌舞的人们。尽管到处都见得到帝国军在巡逻,然而他们并没有打算取缔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 麦朗心想。 事到如今,想必没有帝国士兵会想在伍法尔姆让生命暴露于危险之中,而且应该也没有几个蠢蛋无法想像塔利亚斯多数市民们的心情。非但如此,说不定还有人正以个人身分,替妖人们感到开心。只不过,前提是双方已经或者即将「契合」。 当然,并非所有人类都已和妖人契合,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塔利亚斯──没什么问题,因为这里是我们妖人的城市。可是,在人类的人口比例高于妖人的灵都迪亚姆托呢?又或者是整个伍法尔姆呢?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要是有人类能够在没有契合的状态下理解我们…… 我在说什么傻话。 人类怎么可能在没有契合的情况下接纳我们呢? 说起来,伍法尔姆里几乎所有的人类,今晚大概都把枪拿出来,开始分解保养了吧,相信用枪之日已不远。而事情到了明天,将不再只是伍法尔姆的问题,因为居住在这片小大陆普罗旺西亚上的所有人类,恐怕都将采取同样的行动。 不用说,我们妖人自然不打算只是挨子弹。 麦朗站在阳台上。 人潮开始聚集了,其姿态美得难以言喻。妖人们拥有连敌人也不由得深受吸引的美丽,却也因此遭受憎恨。 「我肚子饿了。」 书房里传来雷克的声音。 「老婆~~我肚子饿了啦~~」 荷塔带著温暖的微笑应了句「好,知道啦」,便站起来朝楼下走去,打算在厨房准备点吃的。 这时,麦朗察觉身旁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气息靠近。是让女儿睡在长椅上的妻子。 「你没事吧。」她像个宠惯孩子的母亲似地问,感觉随时会像抱婴儿般搂住麦朗。事实上,她确实时常那么做。 「你去帮忙荷塔吧。」麦朗开口。「我们的女儿──伊斐蕾在看呢。」 「好。」 浅笑著点头的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丈夫的脸颊,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喜欢思考沉重事情的人,我也认为这是很好的嗜好,不过你可不能忘了要笑,因为我最喜欢的是面带笑容的你。」 麦朗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 「嗯,我知道。嗯、好……」 妻子也下楼去之后,麦朗又一个人在阳台上独处。 爆竹声四处作响,号角声和欢呼声的音量变得更加热烈。 麦朗闭上双眼。 今晚,只要今晚就好。 在几小时后必定会到来的早晨来临之前,什么也别想。 没错。 今晚,我们获得了自由,得到重建自己国家的契机。为此,今后将必须付出惊人的庞大代价。这是因为── 那场交易所能使用的货币只有一个。 生存在这个大界之中的万物,称之为生命。 新的歌声响起。 「啊……」麦朗低呼,这是……这首歌是── 被囚禁在名为不老的牢狱里 我们的魂魄始终牵挂著 涌现魔素的神圣之地伍法尔姆 离散与苦难的三千年 我们终于将再兴起 精灵之子归来吧 我们久远的山河,伍法尔姆 ──<故乡> 妖人歌曲 位于伍法尔姆屈指可数的港都塔利亚斯,一间虽不豪华却坚实牢固的宅邸。其四周充满了欢笑声,甚至还不时传来号角声,今晚恐怕一直都会是这样的状态吧。不只是塔利亚斯,所有妖人居住的地方应该都正大肆狂欢。 「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再确认一遍。」宅邸主人荷塔的丈夫,雷克?拉奈唐询问爱妻和客人的妻子。他们身在宅邸二楼的工作室里。 「你们从人在帝国的『大姊』们身上『感应』到的内容,真的没有错吗?」 「不可能有错的啦。」荷塔斩钉截铁地回应,然后向一旁的友人点头示意。那名抱著昏昏欲睡的金发女童的女性──玛莉拉接著说。 「帝国元老院已经表决,决定结束对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保护统治及撤离派遣军队,当然皇帝也同意了。是的没错,他们将自六月三十日起,永远离开这块土地。」 「也就是说,我们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迎接独立时刻的来临。这可是睽违了大概三千年的喜事呀。」玛莉拉的丈夫麦朗?寇纳尔说道。「不过,我想之后应该也会有不少辛苦之处。」 「喜事?是啊,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辛苦?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雷克苦笑著说。 「你是我们的领导人,我想你最好发个声明,跟大家打声招呼。」麦朗又说。「至于发送的工作,就交给我太太或你太太吧。」 「嗯,说得也是,那我失陪一下。」 雷克点点头,便往不算宽敞、摆满书本的书房走去。 目送可能会写出以檄文来说过于高尚的文章的友人离去之后,麦朗来到阳台,环视益发热闹起来的塔利亚斯的夜晚。在他们的对面,各式船只往来航行的塔利亚斯湾冰冷而阴暗地横卧在那里,感觉不像是也被唤作「热海」的努里法海的一部分。 明明已是深夜。 酒吧和餐厅──不,就连花店、书店和玩具店却都还开著门,免费赠送所有商品给在马路上欢呼、纵情歌舞的人们。尽管到处都见得到帝国军在巡逻,然而他们并没有打算取缔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 麦朗心想。 事到如今,想必没有帝国士兵会想在伍法尔姆让生命暴露于危险之中,而且应该也没有几个蠢蛋无法想像塔利亚斯多数市民们的心情。非但如此,说不定还有人正以个人身分,替妖人们感到开心。只不过,前提是双方已经或者即将「契合」。 当然,并非所有人类都已和妖人契合,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塔利亚斯──没什么问题,因为这里是我们妖人的城市。可是,在人类的人口比例高于妖人的灵都迪亚姆托呢?又或者是整个伍法尔姆呢?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要是有人类能够在没有契合的状态下理解我们…… 我在说什么傻话。 人类怎么可能在没有契合的情况下接纳我们呢? 说起来,伍法尔姆里几乎所有的人类,今晚大概都把枪拿出来,开始分解保养了吧,相信用枪之日已不远。而事情到了明天,将不再只是伍法尔姆的问题,因为居住在这片小大陆普罗旺西亚上的所有人类,恐怕都将采取同样的行动。 不用说,我们妖人自然不打算只是挨子弹。 麦朗站在阳台上。 人潮开始聚集了,其姿态美得难以言喻。妖人们拥有连敌人也不由得深受吸引的美丽,却也因此遭受憎恨。 「我肚子饿了。」 书房里传来雷克的声音。 「老婆~~我肚子饿了啦~~」 荷塔带著温暖的微笑应了句「好,知道啦」,便站起来朝楼下走去,打算在厨房准备点吃的。 这时,麦朗察觉身旁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气息靠近。是让女儿睡在长椅上的妻子。 「你没事吧。」她像个宠惯孩子的母亲似地问,感觉随时会像抱婴儿般搂住麦朗。事实上,她确实时常那么做。 「你去帮忙荷塔吧。」麦朗开口。「我们的女儿──伊斐蕾在看呢。」 「好。」 浅笑著点头的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丈夫的脸颊,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喜欢思考沉重事情的人,我也认为这是很好的嗜好,不过你可不能忘了要笑,因为我最喜欢的是面带笑容的你。」 麦朗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 「嗯,我知道。嗯、好……」 妻子也下楼去之后,麦朗又一个人在阳台上独处。 爆竹声四处作响,号角声和欢呼声的音量变得更加热烈。 麦朗闭上双眼。 今晚,只要今晚就好。 在几小时后必定会到来的早晨来临之前,什么也别想。 没错。 今晚,我们获得了自由,得到重建自己国家的契机。为此,今后将必须付出惊人的庞大代价。这是因为── 那场交易所能使用的货币只有一个。 生存在这个大界之中的万物,称之为生命。 新的歌声响起。 「啊……」麦朗低呼,这是……这首歌是── 被囚禁在名为不老的牢狱里 我们的魂魄始终牵挂著 涌现魔素的神圣之地伍法尔姆 离散与苦难的三千年 我们终于将再兴起 精灵之子归来吧 我们久远的山河,伍法尔姆 ──<故乡> 妖人歌曲 位于伍法尔姆屈指可数的港都塔利亚斯,一间虽不豪华却坚实牢固的宅邸。其四周充满了欢笑声,甚至还不时传来号角声,今晚恐怕一直都会是这样的状态吧。不只是塔利亚斯,所有妖人居住的地方应该都正大肆狂欢。 「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再确认一遍。」宅邸主人荷塔的丈夫,雷克?拉奈唐询问爱妻和客人的妻子。他们身在宅邸二楼的工作室里。 「你们从人在帝国的『大姊』们身上『感应』到的内容,真的没有错吗?」 「不可能有错的啦。」荷塔斩钉截铁地回应,然后向一旁的友人点头示意。那名抱著昏昏欲睡的金发女童的女性──玛莉拉接著说。 「帝国元老院已经表决,决定结束对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保护统治及撤离派遣军队,当然皇帝也同意了。是的没错,他们将自六月三十日起,永远离开这块土地。」 「也就是说,我们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迎接独立时刻的来临。这可是睽违了大概三千年的喜事呀。」玛莉拉的丈夫麦朗?寇纳尔说道。「不过,我想之后应该也会有不少辛苦之处。」 「喜事?是啊,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辛苦?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雷克苦笑著说。 「你是我们的领导人,我想你最好发个声明,跟大家打声招呼。」麦朗又说。「至于发送的工作,就交给我太太或你太太吧。」 「嗯,说得也是,那我失陪一下。」 雷克点点头,便往不算宽敞、摆满书本的书房走去。 目送可能会写出以檄文来说过于高尚的文章的友人离去之后,麦朗来到阳台,环视益发热闹起来的塔利亚斯的夜晚。在他们的对面,各式船只往来航行的塔利亚斯湾冰冷而阴暗地横卧在那里,感觉不像是也被唤作「热海」的努里法海的一部分。 明明已是深夜。 酒吧和餐厅──不,就连花店、书店和玩具店却都还开著门,免费赠送所有商品给在马路上欢呼、纵情歌舞的人们。尽管到处都见得到帝国军在巡逻,然而他们并没有打算取缔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 麦朗心想。 事到如今,想必没有帝国士兵会想在伍法尔姆让生命暴露于危险之中,而且应该也没有几个蠢蛋无法想像塔利亚斯多数市民们的心情。非但如此,说不定还有人正以个人身分,替妖人们感到开心。只不过,前提是双方已经或者即将「契合」。 当然,并非所有人类都已和妖人契合,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塔利亚斯──没什么问题,因为这里是我们妖人的城市。可是,在人类的人口比例高于妖人的灵都迪亚姆托呢?又或者是整个伍法尔姆呢?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要是有人类能够在没有契合的状态下理解我们…… 我在说什么傻话。 人类怎么可能在没有契合的情况下接纳我们呢? 说起来,伍法尔姆里几乎所有的人类,今晚大概都把枪拿出来,开始分解保养了吧,相信用枪之日已不远。而事情到了明天,将不再只是伍法尔姆的问题,因为居住在这片小大陆普罗旺西亚上的所有人类,恐怕都将采取同样的行动。 不用说,我们妖人自然不打算只是挨子弹。 麦朗站在阳台上。 人潮开始聚集了,其姿态美得难以言喻。妖人们拥有连敌人也不由得深受吸引的美丽,却也因此遭受憎恨。 「我肚子饿了。」 书房里传来雷克的声音。 「老婆~~我肚子饿了啦~~」 荷塔带著温暖的微笑应了句「好,知道啦」,便站起来朝楼下走去,打算在厨房准备点吃的。 这时,麦朗察觉身旁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气息靠近。是让女儿睡在长椅上的妻子。 「你没事吧。」她像个宠惯孩子的母亲似地问,感觉随时会像抱婴儿般搂住麦朗。事实上,她确实时常那么做。 「你去帮忙荷塔吧。」麦朗开口。「我们的女儿──伊斐蕾在看呢。」 「好。」 浅笑著点头的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丈夫的脸颊,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喜欢思考沉重事情的人,我也认为这是很好的嗜好,不过你可不能忘了要笑,因为我最喜欢的是面带笑容的你。」 麦朗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 「嗯,我知道。嗯、好……」 妻子也下楼去之后,麦朗又一个人在阳台上独处。 爆竹声四处作响,号角声和欢呼声的音量变得更加热烈。 麦朗闭上双眼。 今晚,只要今晚就好。 在几小时后必定会到来的早晨来临之前,什么也别想。 没错。 今晚,我们获得了自由,得到重建自己国家的契机。为此,今后将必须付出惊人的庞大代价。这是因为── 那场交易所能使用的货币只有一个。 生存在这个大界之中的万物,称之为生命。 新的歌声响起。 「啊……」麦朗低呼,这是……这首歌是── 被囚禁在名为不老的牢狱里 我们的魂魄始终牵挂著 涌现魔素的神圣之地伍法尔姆 离散与苦难的三千年 我们终于将再兴起 精灵之子归来吧 我们久远的山河,伍法尔姆 ──<故乡> 妖人歌曲 位于伍法尔姆屈指可数的港都塔利亚斯,一间虽不豪华却坚实牢固的宅邸。其四周充满了欢笑声,甚至还不时传来号角声,今晚恐怕一直都会是这样的状态吧。不只是塔利亚斯,所有妖人居住的地方应该都正大肆狂欢。 「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再确认一遍。」宅邸主人荷塔的丈夫,雷克?拉奈唐询问爱妻和客人的妻子。他们身在宅邸二楼的工作室里。 「你们从人在帝国的『大姊』们身上『感应』到的内容,真的没有错吗?」 「不可能有错的啦。」荷塔斩钉截铁地回应,然后向一旁的友人点头示意。那名抱著昏昏欲睡的金发女童的女性──玛莉拉接著说。 「帝国元老院已经表决,决定结束对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保护统治及撤离派遣军队,当然皇帝也同意了。是的没错,他们将自六月三十日起,永远离开这块土地。」 「也就是说,我们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迎接独立时刻的来临。这可是睽违了大概三千年的喜事呀。」玛莉拉的丈夫麦朗?寇纳尔说道。「不过,我想之后应该也会有不少辛苦之处。」 「喜事?是啊,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辛苦?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雷克苦笑著说。 「你是我们的领导人,我想你最好发个声明,跟大家打声招呼。」麦朗又说。「至于发送的工作,就交给我太太或你太太吧。」 「嗯,说得也是,那我失陪一下。」 雷克点点头,便往不算宽敞、摆满书本的书房走去。 目送可能会写出以檄文来说过于高尚的文章的友人离去之后,麦朗来到阳台,环视益发热闹起来的塔利亚斯的夜晚。在他们的对面,各式船只往来航行的塔利亚斯湾冰冷而阴暗地横卧在那里,感觉不像是也被唤作「热海」的努里法海的一部分。 明明已是深夜。 酒吧和餐厅──不,就连花店、书店和玩具店却都还开著门,免费赠送所有商品给在马路上欢呼、纵情歌舞的人们。尽管到处都见得到帝国军在巡逻,然而他们并没有打算取缔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 麦朗心想。 事到如今,想必没有帝国士兵会想在伍法尔姆让生命暴露于危险之中,而且应该也没有几个蠢蛋无法想像塔利亚斯多数市民们的心情。非但如此,说不定还有人正以个人身分,替妖人们感到开心。只不过,前提是双方已经或者即将「契合」。 当然,并非所有人类都已和妖人契合,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塔利亚斯──没什么问题,因为这里是我们妖人的城市。可是,在人类的人口比例高于妖人的灵都迪亚姆托呢?又或者是整个伍法尔姆呢?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要是有人类能够在没有契合的状态下理解我们…… 我在说什么傻话。 人类怎么可能在没有契合的情况下接纳我们呢? 说起来,伍法尔姆里几乎所有的人类,今晚大概都把枪拿出来,开始分解保养了吧,相信用枪之日已不远。而事情到了明天,将不再只是伍法尔姆的问题,因为居住在这片小大陆普罗旺西亚上的所有人类,恐怕都将采取同样的行动。 不用说,我们妖人自然不打算只是挨子弹。 麦朗站在阳台上。 人潮开始聚集了,其姿态美得难以言喻。妖人们拥有连敌人也不由得深受吸引的美丽,却也因此遭受憎恨。 「我肚子饿了。」 书房里传来雷克的声音。 「老婆~~我肚子饿了啦~~」 荷塔带著温暖的微笑应了句「好,知道啦」,便站起来朝楼下走去,打算在厨房准备点吃的。 这时,麦朗察觉身旁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气息靠近。是让女儿睡在长椅上的妻子。 「你没事吧。」她像个宠惯孩子的母亲似地问,感觉随时会像抱婴儿般搂住麦朗。事实上,她确实时常那么做。 「你去帮忙荷塔吧。」麦朗开口。「我们的女儿──伊斐蕾在看呢。」 「好。」 浅笑著点头的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丈夫的脸颊,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喜欢思考沉重事情的人,我也认为这是很好的嗜好,不过你可不能忘了要笑,因为我最喜欢的是面带笑容的你。」 麦朗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 「嗯,我知道。嗯、好……」 妻子也下楼去之后,麦朗又一个人在阳台上独处。 爆竹声四处作响,号角声和欢呼声的音量变得更加热烈。 麦朗闭上双眼。 今晚,只要今晚就好。 在几小时后必定会到来的早晨来临之前,什么也别想。 没错。 今晚,我们获得了自由,得到重建自己国家的契机。为此,今后将必须付出惊人的庞大代价。这是因为── 那场交易所能使用的货币只有一个。 生存在这个大界之中的万物,称之为生命。 新的歌声响起。 「啊……」麦朗低呼,这是……这首歌是── 被囚禁在名为不老的牢狱里 我们的魂魄始终牵挂著 涌现魔素的神圣之地伍法尔姆 离散与苦难的三千年 我们终于将再兴起 精灵之子归来吧 我们久远的山河,伍法尔姆 ──<故乡> 妖人歌曲 位于伍法尔姆屈指可数的港都塔利亚斯,一间虽不豪华却坚实牢固的宅邸。其四周充满了欢笑声,甚至还不时传来号角声,今晚恐怕一直都会是这样的状态吧。不只是塔利亚斯,所有妖人居住的地方应该都正大肆狂欢。 「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再确认一遍。」宅邸主人荷塔的丈夫,雷克?拉奈唐询问爱妻和客人的妻子。他们身在宅邸二楼的工作室里。 「你们从人在帝国的『大姊』们身上『感应』到的内容,真的没有错吗?」 「不可能有错的啦。」荷塔斩钉截铁地回应,然后向一旁的友人点头示意。那名抱著昏昏欲睡的金发女童的女性──玛莉拉接著说。 「帝国元老院已经表决,决定结束对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保护统治及撤离派遣军队,当然皇帝也同意了。是的没错,他们将自六月三十日起,永远离开这块土地。」 「也就是说,我们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迎接独立时刻的来临。这可是睽违了大概三千年的喜事呀。」玛莉拉的丈夫麦朗?寇纳尔说道。「不过,我想之后应该也会有不少辛苦之处。」 「喜事?是啊,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辛苦?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雷克苦笑著说。 「你是我们的领导人,我想你最好发个声明,跟大家打声招呼。」麦朗又说。「至于发送的工作,就交给我太太或你太太吧。」 「嗯,说得也是,那我失陪一下。」 雷克点点头,便往不算宽敞、摆满书本的书房走去。 目送可能会写出以檄文来说过于高尚的文章的友人离去之后,麦朗来到阳台,环视益发热闹起来的塔利亚斯的夜晚。在他们的对面,各式船只往来航行的塔利亚斯湾冰冷而阴暗地横卧在那里,感觉不像是也被唤作「热海」的努里法海的一部分。 明明已是深夜。 酒吧和餐厅──不,就连花店、书店和玩具店却都还开著门,免费赠送所有商品给在马路上欢呼、纵情歌舞的人们。尽管到处都见得到帝国军在巡逻,然而他们并没有打算取缔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 麦朗心想。 事到如今,想必没有帝国士兵会想在伍法尔姆让生命暴露于危险之中,而且应该也没有几个蠢蛋无法想像塔利亚斯多数市民们的心情。非但如此,说不定还有人正以个人身分,替妖人们感到开心。只不过,前提是双方已经或者即将「契合」。 当然,并非所有人类都已和妖人契合,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塔利亚斯──没什么问题,因为这里是我们妖人的城市。可是,在人类的人口比例高于妖人的灵都迪亚姆托呢?又或者是整个伍法尔姆呢?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要是有人类能够在没有契合的状态下理解我们…… 我在说什么傻话。 人类怎么可能在没有契合的情况下接纳我们呢? 说起来,伍法尔姆里几乎所有的人类,今晚大概都把枪拿出来,开始分解保养了吧,相信用枪之日已不远。而事情到了明天,将不再只是伍法尔姆的问题,因为居住在这片小大陆普罗旺西亚上的所有人类,恐怕都将采取同样的行动。 不用说,我们妖人自然不打算只是挨子弹。 麦朗站在阳台上。 人潮开始聚集了,其姿态美得难以言喻。妖人们拥有连敌人也不由得深受吸引的美丽,却也因此遭受憎恨。 「我肚子饿了。」 书房里传来雷克的声音。 「老婆~~我肚子饿了啦~~」 荷塔带著温暖的微笑应了句「好,知道啦」,便站起来朝楼下走去,打算在厨房准备点吃的。 这时,麦朗察觉身旁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气息靠近。是让女儿睡在长椅上的妻子。 「你没事吧。」她像个宠惯孩子的母亲似地问,感觉随时会像抱婴儿般搂住麦朗。事实上,她确实时常那么做。 「你去帮忙荷塔吧。」麦朗开口。「我们的女儿──伊斐蕾在看呢。」 「好。」 浅笑著点头的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丈夫的脸颊,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喜欢思考沉重事情的人,我也认为这是很好的嗜好,不过你可不能忘了要笑,因为我最喜欢的是面带笑容的你。」 麦朗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 「嗯,我知道。嗯、好……」 妻子也下楼去之后,麦朗又一个人在阳台上独处。 爆竹声四处作响,号角声和欢呼声的音量变得更加热烈。 麦朗闭上双眼。 今晚,只要今晚就好。 在几小时后必定会到来的早晨来临之前,什么也别想。 没错。 今晚,我们获得了自由,得到重建自己国家的契机。为此,今后将必须付出惊人的庞大代价。这是因为── 那场交易所能使用的货币只有一个。 生存在这个大界之中的万物,称之为生命。 新的歌声响起。 「啊……」麦朗低呼,这是……这首歌是── 被囚禁在名为不老的牢狱里 我们的魂魄始终牵挂著 涌现魔素的神圣之地伍法尔姆 离散与苦难的三千年 我们终于将再兴起 精灵之子归来吧 我们久远的山河,伍法尔姆 ──<故乡> 妖人歌曲 位于伍法尔姆屈指可数的港都塔利亚斯,一间虽不豪华却坚实牢固的宅邸。其四周充满了欢笑声,甚至还不时传来号角声,今晚恐怕一直都会是这样的状态吧。不只是塔利亚斯,所有妖人居住的地方应该都正大肆狂欢。 「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再确认一遍。」宅邸主人荷塔的丈夫,雷克?拉奈唐询问爱妻和客人的妻子。他们身在宅邸二楼的工作室里。 「你们从人在帝国的『大姊』们身上『感应』到的内容,真的没有错吗?」 「不可能有错的啦。」荷塔斩钉截铁地回应,然后向一旁的友人点头示意。那名抱著昏昏欲睡的金发女童的女性──玛莉拉接著说。 「帝国元老院已经表决,决定结束对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保护统治及撤离派遣军队,当然皇帝也同意了。是的没错,他们将自六月三十日起,永远离开这块土地。」 「也就是说,我们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迎接独立时刻的来临。这可是睽违了大概三千年的喜事呀。」玛莉拉的丈夫麦朗?寇纳尔说道。「不过,我想之后应该也会有不少辛苦之处。」 「喜事?是啊,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辛苦?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雷克苦笑著说。 「你是我们的领导人,我想你最好发个声明,跟大家打声招呼。」麦朗又说。「至于发送的工作,就交给我太太或你太太吧。」 「嗯,说得也是,那我失陪一下。」 雷克点点头,便往不算宽敞、摆满书本的书房走去。 目送可能会写出以檄文来说过于高尚的文章的友人离去之后,麦朗来到阳台,环视益发热闹起来的塔利亚斯的夜晚。在他们的对面,各式船只往来航行的塔利亚斯湾冰冷而阴暗地横卧在那里,感觉不像是也被唤作「热海」的努里法海的一部分。 明明已是深夜。 酒吧和餐厅──不,就连花店、书店和玩具店却都还开著门,免费赠送所有商品给在马路上欢呼、纵情歌舞的人们。尽管到处都见得到帝国军在巡逻,然而他们并没有打算取缔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 麦朗心想。 事到如今,想必没有帝国士兵会想在伍法尔姆让生命暴露于危险之中,而且应该也没有几个蠢蛋无法想像塔利亚斯多数市民们的心情。非但如此,说不定还有人正以个人身分,替妖人们感到开心。只不过,前提是双方已经或者即将「契合」。 当然,并非所有人类都已和妖人契合,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塔利亚斯──没什么问题,因为这里是我们妖人的城市。可是,在人类的人口比例高于妖人的灵都迪亚姆托呢?又或者是整个伍法尔姆呢?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要是有人类能够在没有契合的状态下理解我们…… 我在说什么傻话。 人类怎么可能在没有契合的情况下接纳我们呢? 说起来,伍法尔姆里几乎所有的人类,今晚大概都把枪拿出来,开始分解保养了吧,相信用枪之日已不远。而事情到了明天,将不再只是伍法尔姆的问题,因为居住在这片小大陆普罗旺西亚上的所有人类,恐怕都将采取同样的行动。 不用说,我们妖人自然不打算只是挨子弹。 麦朗站在阳台上。 人潮开始聚集了,其姿态美得难以言喻。妖人们拥有连敌人也不由得深受吸引的美丽,却也因此遭受憎恨。 「我肚子饿了。」 书房里传来雷克的声音。 「老婆~~我肚子饿了啦~~」 荷塔带著温暖的微笑应了句「好,知道啦」,便站起来朝楼下走去,打算在厨房准备点吃的。 这时,麦朗察觉身旁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气息靠近。是让女儿睡在长椅上的妻子。 「你没事吧。」她像个宠惯孩子的母亲似地问,感觉随时会像抱婴儿般搂住麦朗。事实上,她确实时常那么做。 「你去帮忙荷塔吧。」麦朗开口。「我们的女儿──伊斐蕾在看呢。」 「好。」 浅笑著点头的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丈夫的脸颊,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喜欢思考沉重事情的人,我也认为这是很好的嗜好,不过你可不能忘了要笑,因为我最喜欢的是面带笑容的你。」 麦朗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 「嗯,我知道。嗯、好……」 妻子也下楼去之后,麦朗又一个人在阳台上独处。 爆竹声四处作响,号角声和欢呼声的音量变得更加热烈。 麦朗闭上双眼。 今晚,只要今晚就好。 在几小时后必定会到来的早晨来临之前,什么也别想。 没错。 今晚,我们获得了自由,得到重建自己国家的契机。为此,今后将必须付出惊人的庞大代价。这是因为── 那场交易所能使用的货币只有一个。 生存在这个大界之中的万物,称之为生命。 新的歌声响起。 「啊……」麦朗低呼,这是……这首歌是── 被囚禁在名为不老的牢狱里 我们的魂魄始终牵挂著 涌现魔素的神圣之地伍法尔姆 离散与苦难的三千年 我们终于将再兴起 精灵之子归来吧 我们久远的山河,伍法尔姆 ──<故乡> 妖人歌曲 位于伍法尔姆屈指可数的港都塔利亚斯,一间虽不豪华却坚实牢固的宅邸。其四周充满了欢笑声,甚至还不时传来号角声,今晚恐怕一直都会是这样的状态吧。不只是塔利亚斯,所有妖人居住的地方应该都正大肆狂欢。 「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再确认一遍。」宅邸主人荷塔的丈夫,雷克?拉奈唐询问爱妻和客人的妻子。他们身在宅邸二楼的工作室里。 「你们从人在帝国的『大姊』们身上『感应』到的内容,真的没有错吗?」 「不可能有错的啦。」荷塔斩钉截铁地回应,然后向一旁的友人点头示意。那名抱著昏昏欲睡的金发女童的女性──玛莉拉接著说。 「帝国元老院已经表决,决定结束对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保护统治及撤离派遣军队,当然皇帝也同意了。是的没错,他们将自六月三十日起,永远离开这块土地。」 「也就是说,我们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迎接独立时刻的来临。这可是睽违了大概三千年的喜事呀。」玛莉拉的丈夫麦朗?寇纳尔说道。「不过,我想之后应该也会有不少辛苦之处。」 「喜事?是啊,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辛苦?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雷克苦笑著说。 「你是我们的领导人,我想你最好发个声明,跟大家打声招呼。」麦朗又说。「至于发送的工作,就交给我太太或你太太吧。」 「嗯,说得也是,那我失陪一下。」 雷克点点头,便往不算宽敞、摆满书本的书房走去。 目送可能会写出以檄文来说过于高尚的文章的友人离去之后,麦朗来到阳台,环视益发热闹起来的塔利亚斯的夜晚。在他们的对面,各式船只往来航行的塔利亚斯湾冰冷而阴暗地横卧在那里,感觉不像是也被唤作「热海」的努里法海的一部分。 明明已是深夜。 酒吧和餐厅──不,就连花店、书店和玩具店却都还开著门,免费赠送所有商品给在马路上欢呼、纵情歌舞的人们。尽管到处都见得到帝国军在巡逻,然而他们并没有打算取缔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 麦朗心想。 事到如今,想必没有帝国士兵会想在伍法尔姆让生命暴露于危险之中,而且应该也没有几个蠢蛋无法想像塔利亚斯多数市民们的心情。非但如此,说不定还有人正以个人身分,替妖人们感到开心。只不过,前提是双方已经或者即将「契合」。 当然,并非所有人类都已和妖人契合,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塔利亚斯──没什么问题,因为这里是我们妖人的城市。可是,在人类的人口比例高于妖人的灵都迪亚姆托呢?又或者是整个伍法尔姆呢?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要是有人类能够在没有契合的状态下理解我们…… 我在说什么傻话。 人类怎么可能在没有契合的情况下接纳我们呢? 说起来,伍法尔姆里几乎所有的人类,今晚大概都把枪拿出来,开始分解保养了吧,相信用枪之日已不远。而事情到了明天,将不再只是伍法尔姆的问题,因为居住在这片小大陆普罗旺西亚上的所有人类,恐怕都将采取同样的行动。 不用说,我们妖人自然不打算只是挨子弹。 麦朗站在阳台上。 人潮开始聚集了,其姿态美得难以言喻。妖人们拥有连敌人也不由得深受吸引的美丽,却也因此遭受憎恨。 「我肚子饿了。」 书房里传来雷克的声音。 「老婆~~我肚子饿了啦~~」 荷塔带著温暖的微笑应了句「好,知道啦」,便站起来朝楼下走去,打算在厨房准备点吃的。 这时,麦朗察觉身旁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气息靠近。是让女儿睡在长椅上的妻子。 「你没事吧。」她像个宠惯孩子的母亲似地问,感觉随时会像抱婴儿般搂住麦朗。事实上,她确实时常那么做。 「你去帮忙荷塔吧。」麦朗开口。「我们的女儿──伊斐蕾在看呢。」 「好。」 浅笑著点头的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丈夫的脸颊,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喜欢思考沉重事情的人,我也认为这是很好的嗜好,不过你可不能忘了要笑,因为我最喜欢的是面带笑容的你。」 麦朗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 「嗯,我知道。嗯、好……」 妻子也下楼去之后,麦朗又一个人在阳台上独处。 爆竹声四处作响,号角声和欢呼声的音量变得更加热烈。 麦朗闭上双眼。 今晚,只要今晚就好。 在几小时后必定会到来的早晨来临之前,什么也别想。 没错。 今晚,我们获得了自由,得到重建自己国家的契机。为此,今后将必须付出惊人的庞大代价。这是因为── 那场交易所能使用的货币只有一个。 生存在这个大界之中的万物,称之为生命。 新的歌声响起。 「啊……」麦朗低呼,这是……这首歌是── 被囚禁在名为不老的牢狱里 我们的魂魄始终牵挂著 涌现魔素的神圣之地伍法尔姆 离散与苦难的三千年 我们终于将再兴起 精灵之子归来吧 我们久远的山河,伍法尔姆 ──<故乡> 妖人歌曲 位于伍法尔姆屈指可数的港都塔利亚斯,一间虽不豪华却坚实牢固的宅邸。其四周充满了欢笑声,甚至还不时传来号角声,今晚恐怕一直都会是这样的状态吧。不只是塔利亚斯,所有妖人居住的地方应该都正大肆狂欢。 「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再确认一遍。」宅邸主人荷塔的丈夫,雷克?拉奈唐询问爱妻和客人的妻子。他们身在宅邸二楼的工作室里。 「你们从人在帝国的『大姊』们身上『感应』到的内容,真的没有错吗?」 「不可能有错的啦。」荷塔斩钉截铁地回应,然后向一旁的友人点头示意。那名抱著昏昏欲睡的金发女童的女性──玛莉拉接著说。 「帝国元老院已经表决,决定结束对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保护统治及撤离派遣军队,当然皇帝也同意了。是的没错,他们将自六月三十日起,永远离开这块土地。」 「也就是说,我们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迎接独立时刻的来临。这可是睽违了大概三千年的喜事呀。」玛莉拉的丈夫麦朗?寇纳尔说道。「不过,我想之后应该也会有不少辛苦之处。」 「喜事?是啊,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辛苦?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雷克苦笑著说。 「你是我们的领导人,我想你最好发个声明,跟大家打声招呼。」麦朗又说。「至于发送的工作,就交给我太太或你太太吧。」 「嗯,说得也是,那我失陪一下。」 雷克点点头,便往不算宽敞、摆满书本的书房走去。 目送可能会写出以檄文来说过于高尚的文章的友人离去之后,麦朗来到阳台,环视益发热闹起来的塔利亚斯的夜晚。在他们的对面,各式船只往来航行的塔利亚斯湾冰冷而阴暗地横卧在那里,感觉不像是也被唤作「热海」的努里法海的一部分。 明明已是深夜。 酒吧和餐厅──不,就连花店、书店和玩具店却都还开著门,免费赠送所有商品给在马路上欢呼、纵情歌舞的人们。尽管到处都见得到帝国军在巡逻,然而他们并没有打算取缔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 麦朗心想。 事到如今,想必没有帝国士兵会想在伍法尔姆让生命暴露于危险之中,而且应该也没有几个蠢蛋无法想像塔利亚斯多数市民们的心情。非但如此,说不定还有人正以个人身分,替妖人们感到开心。只不过,前提是双方已经或者即将「契合」。 当然,并非所有人类都已和妖人契合,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塔利亚斯──没什么问题,因为这里是我们妖人的城市。可是,在人类的人口比例高于妖人的灵都迪亚姆托呢?又或者是整个伍法尔姆呢?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要是有人类能够在没有契合的状态下理解我们…… 我在说什么傻话。 人类怎么可能在没有契合的情况下接纳我们呢? 说起来,伍法尔姆里几乎所有的人类,今晚大概都把枪拿出来,开始分解保养了吧,相信用枪之日已不远。而事情到了明天,将不再只是伍法尔姆的问题,因为居住在这片小大陆普罗旺西亚上的所有人类,恐怕都将采取同样的行动。 不用说,我们妖人自然不打算只是挨子弹。 麦朗站在阳台上。 人潮开始聚集了,其姿态美得难以言喻。妖人们拥有连敌人也不由得深受吸引的美丽,却也因此遭受憎恨。 「我肚子饿了。」 书房里传来雷克的声音。 「老婆~~我肚子饿了啦~~」 荷塔带著温暖的微笑应了句「好,知道啦」,便站起来朝楼下走去,打算在厨房准备点吃的。 这时,麦朗察觉身旁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气息靠近。是让女儿睡在长椅上的妻子。 「你没事吧。」她像个宠惯孩子的母亲似地问,感觉随时会像抱婴儿般搂住麦朗。事实上,她确实时常那么做。 「你去帮忙荷塔吧。」麦朗开口。「我们的女儿──伊斐蕾在看呢。」 「好。」 浅笑著点头的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丈夫的脸颊,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喜欢思考沉重事情的人,我也认为这是很好的嗜好,不过你可不能忘了要笑,因为我最喜欢的是面带笑容的你。」 麦朗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 「嗯,我知道。嗯、好……」 妻子也下楼去之后,麦朗又一个人在阳台上独处。 爆竹声四处作响,号角声和欢呼声的音量变得更加热烈。 麦朗闭上双眼。 今晚,只要今晚就好。 在几小时后必定会到来的早晨来临之前,什么也别想。 没错。 今晚,我们获得了自由,得到重建自己国家的契机。为此,今后将必须付出惊人的庞大代价。这是因为── 那场交易所能使用的货币只有一个。 生存在这个大界之中的万物,称之为生命。 新的歌声响起。 「啊……」麦朗低呼,这是……这首歌是── 被囚禁在名为不老的牢狱里 我们的魂魄始终牵挂著 涌现魔素的神圣之地伍法尔姆 离散与苦难的三千年 我们终于将再兴起 精灵之子归来吧 我们久远的山河,伍法尔姆 ──<故乡> 妖人歌曲 位于伍法尔姆屈指可数的港都塔利亚斯,一间虽不豪华却坚实牢固的宅邸。其四周充满了欢笑声,甚至还不时传来号角声,今晚恐怕一直都会是这样的状态吧。不只是塔利亚斯,所有妖人居住的地方应该都正大肆狂欢。 「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再确认一遍。」宅邸主人荷塔的丈夫,雷克?拉奈唐询问爱妻和客人的妻子。他们身在宅邸二楼的工作室里。 「你们从人在帝国的『大姊』们身上『感应』到的内容,真的没有错吗?」 「不可能有错的啦。」荷塔斩钉截铁地回应,然后向一旁的友人点头示意。那名抱著昏昏欲睡的金发女童的女性──玛莉拉接著说。 「帝国元老院已经表决,决定结束对帝国保护领域伍法尔姆的保护统治及撤离派遣军队,当然皇帝也同意了。是的没错,他们将自六月三十日起,永远离开这块土地。」 「也就是说,我们再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迎接独立时刻的来临。这可是睽违了大概三千年的喜事呀。」玛莉拉的丈夫麦朗?寇纳尔说道。「不过,我想之后应该也会有不少辛苦之处。」 「喜事?是啊,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辛苦?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雷克苦笑著说。 「你是我们的领导人,我想你最好发个声明,跟大家打声招呼。」麦朗又说。「至于发送的工作,就交给我太太或你太太吧。」 「嗯,说得也是,那我失陪一下。」 雷克点点头,便往不算宽敞、摆满书本的书房走去。 目送可能会写出以檄文来说过于高尚的文章的友人离去之后,麦朗来到阳台,环视益发热闹起来的塔利亚斯的夜晚。在他们的对面,各式船只往来航行的塔利亚斯湾冰冷而阴暗地横卧在那里,感觉不像是也被唤作「热海」的努里法海的一部分。 明明已是深夜。 酒吧和餐厅──不,就连花店、书店和玩具店却都还开著门,免费赠送所有商品给在马路上欢呼、纵情歌舞的人们。尽管到处都见得到帝国军在巡逻,然而他们并没有打算取缔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 麦朗心想。 事到如今,想必没有帝国士兵会想在伍法尔姆让生命暴露于危险之中,而且应该也没有几个蠢蛋无法想像塔利亚斯多数市民们的心情。非但如此,说不定还有人正以个人身分,替妖人们感到开心。只不过,前提是双方已经或者即将「契合」。 当然,并非所有人类都已和妖人契合,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塔利亚斯──没什么问题,因为这里是我们妖人的城市。可是,在人类的人口比例高于妖人的灵都迪亚姆托呢?又或者是整个伍法尔姆呢? 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要是有人类能够在没有契合的状态下理解我们…… 我在说什么傻话。 人类怎么可能在没有契合的情况下接纳我们呢? 说起来,伍法尔姆里几乎所有的人类,今晚大概都把枪拿出来,开始分解保养了吧,相信用枪之日已不远。而事情到了明天,将不再只是伍法尔姆的问题,因为居住在这片小大陆普罗旺西亚上的所有人类,恐怕都将采取同样的行动。 不用说,我们妖人自然不打算只是挨子弹。 麦朗站在阳台上。 人潮开始聚集了,其姿态美得难以言喻。妖人们拥有连敌人也不由得深受吸引的美丽,却也因此遭受憎恨。 「我肚子饿了。」 书房里传来雷克的声音。 「老婆~~我肚子饿了啦~~」 荷塔带著温暖的微笑应了句「好,知道啦」,便站起来朝楼下走去,打算在厨房准备点吃的。 这时,麦朗察觉身旁有一股温柔而坚定的气息靠近。是让女儿睡在长椅上的妻子。 「你没事吧。」她像个宠惯孩子的母亲似地问,感觉随时会像抱婴儿般搂住麦朗。事实上,她确实时常那么做。 「你去帮忙荷塔吧。」麦朗开口。「我们的女儿──伊斐蕾在看呢。」 「好。」 浅笑著点头的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丈夫的脸颊,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喜欢思考沉重事情的人,我也认为这是很好的嗜好,不过你可不能忘了要笑,因为我最喜欢的是面带笑容的你。」 麦朗的表情瞬间柔和起来。 「嗯,我知道。嗯、好……」 妻子也下楼去之后,麦朗又一个人在阳台上独处。 爆竹声四处作响,号角声和欢呼声的音量变得更加热烈。 麦朗闭上双眼。 今晚,只要今晚就好。 在几小时后必定会到来的早晨来临之前,什么也别想。 没错。 今晚,我们获得了自由,得到重建自己国家的契机。为此,今后将必须付出惊人的庞大代价。这是因为── 那场交易所能使用的货币只有一个。 生存在这个大界之中的万物,称之为生命。 新的歌声响起。 「啊……」麦朗低呼,这是……这首歌是── 被囚禁在名为不老的牢狱里 我们的魂魄始终牵挂著 涌现魔素的神圣之地伍法尔姆 离散与苦难的三千年 我们终于将再兴起 精灵之子归来吧 我们久远的山河,伍法尔姆 ──<故乡> 妖人歌曲 1 妖人之城(1-4) 妖人 1 妖术师(魔导士、魔法师) 2 (行为)脱离常轨者 3 人类对精灵最严重的蔑称。至于为何会作此解释,是因为精灵的定义是「使用妖术(魔法)」、「良知与人类相异」──换言之,语词的意思完全吻合。只不过,精灵对于此词汇,并不如人类所想的那般厌恶。 1 位于港湾都市塔利亚斯的昆恩?尤南兵营南方,杂乱不堪的马尔纳拉街。有人在那里目击遭到通缉的三千年精灵团成员,是在大界历三四二五年六月二日的午后。 第五帝国军伍法尔姆军政部接获报告之后,立刻下令派出搜索队。毕竟目击地点就在军政部所在的昆恩?尤南兵营附近,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军方派出了整支第一○五二宪兵中队。就因为即将结束保护统治而兵力缩减的这个时期来说,这样的兵力规模实在大得教人吃惊。不过,会如此大阵仗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唯有派出此等兵力才能收到成效。 「有居民目击到吗?」 下了侦察装甲车,中队长诺斯拉斯?甘达巴上尉迅速查看一下空无一人的市街后问道。他那黝黑端正的脸庞上,布满了倦意和断念,因为他早就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没有。」已先行入侵的侦察小队的杰尔哈达少尉,一面拭去自黝黑肌肤渗出的汗水,一面肯定甘达巴的预测结果。他年轻的脸庞上,也透露出内心对现实感到厌倦的想法。 「大家都说什么也没看见。简直好像没有一个人外出,也没有人往外看似的。」 「是啊,大概是真的没人外出,也没人往外看吧。」甘达巴上尉好比鹦鹉似地复述了一遍。 他不是在挖苦杰尔哈达,这是他惯有的反应。 塔利亚斯的居民大致可分为两群。虽然不愿协助帝国军的只有其中一群人,但问题出在于他们比邻而居。因为没有人愿意打坏和邻居之间的关系,所以当其中一方坚持不帮忙,另一方也很难出手相助。况且,这条街上不愿帮忙的居民占了大多数。 因此──最后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默不吭声。远从大内海战争爆发很久之前,第五帝国便不断给予这个地方各种援助,然而却得到这样的回报。 当然,那只是帝国方面的看法。塔利亚斯的居民之中,极度厌恶第五帝国的是一群大约在这七十年间「回归」的人们,他们的观点则大不相同。毕竟,他们在「回归」以前,在包括第五帝国在内的各国受到了残酷的对待。由于他们并非所有人都得以「回归」此地,因此对立的情况至今依然持续著。而他们的那份敌视情感,必然也对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造成影响。 「要不要强制搜索?」杰尔哈达少尉发问。 「怎么可能那么做。」甘达巴上尉摇头。「我已经不想再写吊唁信给部下的家人了。听好了,战争明明早在两年前就结束,可是我们如今却还在这里流血,这是为什么?况且再过几天,这块土地就不再属于第五帝国了。事到如今还说冒死是爱国者应尽的义务,这不是很奇怪吗?」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是甘达巴上尉。尽管并未公开,但其实皇帝姆拉法七世也有同感。 其中最大的理由,当然是因为大内海战争这十年来造成了庞大的破坏。同时,战争迟迟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也使得那样的意见声浪益发增强。暴力无法解决问题──许多人如此认为。虽然从现实来看,那一点未必正确,但已经疲于作战的人们想要这么相信。比任何理性都来得强而有力的人性要素:「情绪」渴望如此感受。 事已至此,纵然是具备多么高压的统治体制的国家,也无法再继续施行战时体制。为了祖国的荣耀而备齐的所有道具──动员的众多将士、生产的无数战车、压制天际的飞行舰、制霸海洋的大小舰艇,以及在和平时代不曾尝试过的各种危险魔法。如今,那些全部都会被视为不良库存和犯罪,必须在其重量压垮国家、要职者们遭到逮捕之前处理掉。于是──士兵们被调回故乡,战车、飞行舰、军舰陆续遭到废弃;过去经手危险实验的魔导士(魔法师)们遭到解约,记载著不恰当内容的文件则是消失无踪。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被巧妙地处理掉,但无论如何,国家所背负的重担确实是减轻了。人们会感受到几分幸福是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人额手称庆地称之为和平红利。 然而那么做的结果,却是大界中出现无数的空白、力量的间隙。 与单纯的物理现象不同的是,生存在那间隙中的人们,或是渴望那块土地的人们不计其数。他们内心的欲望名为「自由」,犹如空气流入真空般填满了间隙。 于是,大界中燃起无数小小的战火。每场战争都有其光明磊落的正义,都有著令人信服的理由。受第五帝国以帝国保护领域的名义,控制约五十年之久的伍法尔姆也是其中之一。换言之──那块土地早就已经没有统治的价值了。 如今,皇帝下了诏书,宣布要结束保护统治。 保护领域是由帝国掌管军事、外交方面一切事宜,但不干涉内政的属地,所以「结束」二字意味著帝国将放弃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的一切权益,帝国将永远地离开这里。 这是新皇帝姆拉法七世基于「新世代」政策所做的决定……但事实上,谁都晓得其实是因为帝国已经无力应付这块土地。即使是超级大国,在持续打了十年彷佛要粉碎世间一切的大内海战争之后,要再继续统治这块就各方面而言都很棘手的土地,实在是太耗损国力了。 况且,针对将这块土地纳为保护领域一事,帝国内部也有人表示质疑,而且随著魔素研究有了进展,那样的声音更是益发增强。只是因为战争爆发的关系,质疑声浪才暂时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当放弃伍法尔姆的方针逐渐走向明朗化时,曾经有人向皇帝请示其真正想法。 『我们离开之后,那块土地会变得如何呢?』 姆拉法七世事不关己似地回答。 『那件事与朕和帝国无关。妖人们大概觉得只要能够享受自由就好吧,因为那正是他们一直所追求的。』 真不愧是皇帝,早就一针见血地归纳出伍法尔姆的最大问题所在。 但也因为皇帝准确地指出重点,才会遗落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不只是伍法尔姆,周边的──普罗旺西亚所有的民族国家群,也都想要追求他们眼中的自由。 「组成车队,进行巡逻。」甘达巴上尉下令。「车速不得低于三十公里。」 「可是这么一来,会一眨眼就通过了耶。」杰尔哈达笑道。 「士官学校不是教导过我们,要时时行动迅速吗?」甘达巴上尉也笑了。「就算遭到射击也不要停。还击可以,但千万不要停下来。好了,各就各位。」 中队的士兵们纷纷钻进装甲车和运兵车,将陶瓷制的枪身从枪眼伸出来。甘达巴上尉从中队长座车的顶窗口探出上半身,高举右手,往下挥了两次。魔动器(魔素马达)的运转声增强,由侦察装甲车领头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行驶在马尔纳拉街的街头。 全中队唯一将身体暴露在外的甘达巴上尉紧抓著窗缘,挺直背部不停扫视四周。 这条街道虽不狭窄,建筑物的高度却几乎都很低。不过,多亏了明亮的橙色铺路石和白色墙石,周遭环境看起来并不阴暗贫穷。不仅如此,甚至还好似观光胜地──不,事实上这里的确有过一段作为观光胜地而繁荣的时期。 可是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应该不会还有人想来塔利亚斯观光。来到这座城市的外来者不是手持武器,就是拥有下令使用武器的权力。其理 由当然是因为武器在这座城市是不可或缺之物。 「回归」此地的人们几乎都深信,塔利亚斯──不,是整个伍法尔姆都应该属于他们。他们大多性情稳健,但也只是「大多」而已,并非「全部」。「不稳健」的那些人,无论是否武装,对所有外来者都予以敌视。而让问题更加复杂化的是,对今天的塔利亚斯来说,他们自己其实也是外来者的一种。 (帝国离开这块土地之后。) 甘达巴上尉怏怏不乐地想。 (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毋须多加揣想,结果当然是陷入无法以战争二字表现其悲惨程度、充满战乱的日子,而「回归」者们将会持续担任那场战乱其中一方的主角。他们是否有能耐承受那样的磨难呢?那些遭人类奴役三千年之久的人们,「短短」七十年前才开始回到故乡伍法尔姆,现在人数好不容易增加到将近五十万的人们。 甘达巴上尉不可能会知道答案。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快驶离这条街道,平安地返回昆恩?尤南兵营。 黝黑肌肤因冒汗而隐隐发光的他,从门缝中瞬间瞥见了正在窥视自己一行人的居民。 那人的外表是典型的「回归」者。苗条高挑的身材,充满神秘气息的美貌,闪闪发亮的哀伤双眸,银丝般的头发。从覆满银发的头左右两边突出、前端尖尖的耳朵。虽貌似人类,以人类来说又过于美丽。 我会全心替你们祈求好运的,甘达巴上尉心想。但是,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即使再美丽,我也不想再和那些人有牵扯。我想活著回家乡,这是我唯一的愿望。再说,那些人和我们本来就不同「种」,不是吗?我们是人类,而他们是…… 他们是精灵。 忽然间,甘达巴上尉瞪大双眼。他看见前方有个可疑的人影,一名「回归」者正往马尔纳拉街以南的新港区(话虽如此,「新」建设也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方向跑去,那人背上背著包包。新港区是这座城市唯一,朝建于古王国时代的市墙外侧发展的部分。 好犹豫。明明就快撤兵了,现在却还逮捕一名形迹可疑者会发生什么事?而且,逮捕之后恐怕也不能好好地进行调查。 但是,经过训练的脑袋和肉体却不知困惑为何物。 『前方有一只妖人(精灵),那家伙身上背著行李,快追上去。』 侦察装甲车加速行驶。迎面而来的风,吹拂著冒汗的黝黑肌肤。 车队从街道驶进了广场。这里从前也筑有市墙,不过早在几百年前便拆除了,现在的名称是枪兵广场。 广场上一片平和的日常景象。广场的中央是喷水池,四周围绕著各式各样的商店。也许是来购物或散步吧,人们朝著各自的方向漫步。露天咖啡座的其中一桌,坐了一名这一带十分罕见、可能是少数民族的黄皮肤少年。少年的服装款式也很陌生,是类似军服的黑衣。 不过最令人在意的,是和少年同桌的两名美女。虽然是女性这一点没有错,但她们并非普通女子,而是女精灵。 他们大概已经契合了吧。若真如此……那小子还真可怜。 甘达巴上尉如此作想。 这时,一辆堆满水果的轻型货物魔动车,从广场的另一边,也就是精灵街的方向驶进来。 「减速。」 甘达巴上尉下令。尽管正在追踪可疑人物,但毕竟撤退在即,还是应该避免引发擦撞事故。 2 「我们会灭亡啦。」 男性妖人──不对,是常见于男精灵(艾尔登),留著一头将纤细发丝剪成齐肩的发型,雷克?拉奈唐瘦长的脸上浮现讽刺的神情。他的口气虽然轻佻得好似事不关己,之后吐出的叹息却彷佛含有气化的重金属一般,就连尖尖的耳朵也看似垂了下来。 「当然,我说的是如果照现在这样下去的话。所以,今天我想针对今后我们应该采取的行动,询问各位的意见,然后将其作为精灵文化协会──也就是精灵独立党(edf)当前的措施。」 出席者全员纷纷表示同意。还有人动了动尖耳朵。 『奇怪?咦……什么?』 「首先,关于我们的『正义』。」雷克环视聚集了约莫二十名精灵的房间(不是会议室,是独立党的精灵支持者所有的酒吧地下仓库)说道。 「三千年前,古王国为了独占当时人们以为只有伍法尔姆的天地才会涌现的魔素,将我们从伍法尔姆这块土地驱赶出去,我们因此四散大界各处。自那时起,我们便历经千辛万苦──虽然也有开心的时候啦──看著历史波折更迭,而且几乎一直都被当成奴隶对待。可是,事情在这几十年出现了剧烈变化,我们终于能够如愿回到故乡……尽管以精灵的总数来说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但是睽违了三千年,我们总算是又回到了这里,而且不打算再离开,以上就是『我们』的正义。虽然因为我是男的,和女人不一样,没有实际见过从前的悲剧,不过我想大概就是这样。接下来换……露缇雅?」 雷克对坐在稍远处的酒桶上的露缇雅?雷纳利斯点头示意。她的外表虽然是个身材娇小的银发萝莉塔少女(看似如此的女精灵(艾尔菲娜)),身上穿的却是蓬松柔软的薰衣草色针织上衣和龙皮材质的紧身迷你裙,鞋子则当然是高跟鞋,完全一副辣妹打扮;脸上的妆之所以不浓,是因为她的长相本来就很亮丽了。只不过,她圆滚滚的棕色眼眸神采奕奕,透露出她拥有高僧般经过磨练的坚强心志。 「真是伤脑筋耶~~普罗旺西亚的中心,伍法尔姆地区之所以会成为第五帝国的保护领域,是因为五十年前帝国担心伍法尔姆会被纳入大生命圈共和国的『范围』内,但其实是他们想太多了。不过,那个第五帝国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要撤退了。而他们所发表的撤退理由,是想要支援在当地居民的自主判断下,所选择的种族共生。」 『呜哇!耳朵在动耶,耳朵。而且还尖尖的……这、这这、这么说来……』 露缇雅吐了吐舌头后接著说。 「那种理由当然是骗人的。因为大内海战争的关系,不要说第五帝国了,就连大生命圈共和国也疲弊不堪,再加上不只是伍法尔姆──甚至整个普罗旺西亚在政治局势上也变得益发棘手,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放弃,而也因为这样,我们才得以采取行动。如同各位所了解的,我们的目的是将伍法尔姆归为我们所有。当然,这个目标不可能立刻就实现,因此掌握我们所在的塔利亚斯、作为中途站的条波拉,以及灵都迪亚姆托十分重要。话虽如此,我们在伍法尔姆的总人口也才不到五十万,唯一让人比较放心的是几乎都住在城市里,集合起来比较方便。」 『是精灵?真的假的?所有人都是精灵?也、也也、也就是说……』 「塔利亚斯不会有问题的啦。」原本双臂交抱的罗德?哈图林,边将银发往上拨边开口。那张充满男性精灵特色却柔美如女性的脸孔,美得与雷克不相上下。「这里的二十五万居民有九成以上都是精灵,就算与人类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我们也不可能会输。不过,条波拉就相对危险多了。十六万的人口中,人类虽然只占了四成,大约六万四千人左右,但是很容易从周边将援军送进去。」 『我、我、我来到异世界啦!』 「换句话说,问题最大的是我方人口只占了大约两成、约六万人的迪亚姆托。而且,那里不只有独立党,更是只会暴力行事的三千年精灵团的根据地。真是麻烦啊。」奈菈?莱纳摇晃著一头蓬松金发,抱著被简单罩衫包裹住的丰胸,叹息道。「那些人实在太粗暴了。只要一有空……不,是就算很忙,也会连日连夜地四处作乱。」 『喔,是 有著祖母绿色忧郁双眸的巨乳精灵,真教人受不了啊!不过,这样好是好,但为什么我听得懂精灵的语言?难道设定就是这样?很好,没问题!』 「战略环境将会持续恶化。包围伍法尔姆──我们的古王国系四国『王国民总联合团(kpaa)』目前虽然还是如往常一样磨磨蹭蹭的,但他们迟早会做出结论。」名叫凯丝特?欧福卡的女精灵淡淡地说。她那双冰蓝色的知性眼眸熠熠生辉,除了如雕像般端正纤瘦的小脸、曲线分明的肢体外,一头红如火焰的及肩发丝更是令人印象深刻。「他们的目的是侵略迪亚姆托,将精灵赶出灵都。当然,他们绝对不会就此罢休。占领迪亚姆托之后,他们也会前来攻打条波拉和塔利亚斯。到时,精灵们……」 「流浪与奴役的三千年又将好评重演了。」雷克接著说。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身穿和眼珠同色的红色礼服,拥有冷艳美貌的克蕾儿?拉朗一脸热忱地说。 『这次换漂亮的大姊姊精灵来也!』 「没错,我们现在的战力确实相当贫弱,手边的武器几乎都是从帝国军那儿偷来的,无论与kpaa四国中的哪国军队正面交战都没有胜算。不,就连和不是国家的usa交战也是必输无疑。毕竟usa可以说拥有伍法尔姆的所有人类、一共八十万名成员作为后盾,和连五十万人都凑不到的我们简直天差地别。」克蕾儿激动得几乎要弄乱一头白金色的秀发。 「可是,我们非战不可!唯有排除所有苦难、努力奋战,我们这些精灵才──」 『喔,冷艳型真是太赞了!大、大姊姊好帅啊!』 「喂,够了没啊,烦死人了!到底是谁从刚才就一直大姊姊、大姊姊的叫──」克蕾儿朝一直说著无意义话语的声音主人怒吼。 一只手从地下仓库的角落举起。 「呃,是、是我。」 那是一名黑发少年。尽管称不上俊美,五官倒也端正。话虽如此,却也不是会让女性为之著迷的类型,而是好比婴儿般会使人不由得放松心情、最适合微笑的相貌。 身高大约一百七十公分左右,体型不胖,穿著有些发旧、类似军服的黑色衣服。左手提著更为破旧的黑色包包,以及用发光材质制作的袋子。 「你、你是谁!」克蕾儿尖声询问。「说话回来,为什么人类会出现在我们精灵的集会上?」 「他是人类?」 「是谁让他进来的啦!啊,是奈菈对吧。」 「为什么是我?不过我承认,我的确是很容易为人类晕船。」 「现在这里应该是密室才对,任谁也进不来,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从一开始就躲在这里。这么说来……你是间谍吧!」克蕾儿厉声断言。 眼见自己的立场转眼恶化,脸色发白的少年连忙说道。 「那、那个……请各位先冷静一下。」 「……你干嘛突然指使起我们?」奈菈一脸傻眼地吐槽。「还有,你刚才说了『来也』对吧。我没听过这样的用语,不过你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他成功潜入了这里──」克蕾儿瞪著少年。 「不、不是的,我没有要指使各位的意思。」少年慌张地否认。「是因为如果各位继续这么激动下去,我的处境恐怕会不太妙……而且是非常不妙,所以那个……我才会想说要想想办法。至于刚才脱口说出『来也』的,是我的灵魂啦。」 奈菈忍不住噗哧一声。其他精灵虽然没有笑,态度却也都缓和下来,心想「这家伙在说什么啊?」唯一还面带敌意的只有克蕾儿。 「我问你。」雷克叹口气后询问少年。「你从我们来之前就躲在这里了吗?」 「没有,我刚刚才来的。一回神,人就在这里了。」 「骗人。」克蕾儿斩钉截铁地说。「你一定早就躲起来了。我敢断定,你绝对是间谍。」 「等等,你这话未免太蛮横了吧。应该说,精灵美女不应该这么不讲理,不然我遥远少年时期的梦想会破灭的。啊,我现在也还是少年。」少年予以否认。 「你的间谍嫌疑和我的外貌有什么关系!」 「有啊。共通点就是,我不是间谍和大姊姊你是美女这两件事都是事实。」 「你、这、家、伙!」克蕾儿气得怒发冲冠。 「其实你只要冷静思考一下。」少年接著说。「就会知道我不可能是间谍。」 「少来了,我才不相信人类说的话!」克蕾儿怒吼。 「假使我真的是间谍,默不作声不是比较好吗?」少年回应。「因为那样就不会有人发现我的存在了。如果我想探查各位的秘密,安静聆听才像是间谍会做的事情。」 克蕾儿气呼呼地闷不吭声。虽然不甘心,但是少年说的确实没错。 「既然如此。」雷克再次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人类少年露出犹如迷途小猫般的表情回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耶。」 「也就是说,你是异世界里一个名叫日本的国家的普通学生──就读『糕宗一年基』,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顺道去了旧书店,后来一从店里出来,人就在这里了,而且还突然就会使用我们的语言。是这个样子吗,岛田?」 「是的,没错。雷……呃……」 「我叫雷克。」 「啊,是。对不起,雷克先生。」 坐在置于地下仓库正中央的椅子上,少年──岛田裕(16)点头回应,整个人极度紧张到像在接受打工的面试一样。同时他心想,对方明明可以正确念出「旧书店」这几个字,「日本」和「高中一年级」的发音却怪腔怪调,活像动画里的可笑外国人,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存在高中一年级这样的概念吧。 「你放轻松点啦。瞧你那副紧张的模样,看得我们都觉得好累。」露缇雅苦笑著说。 「我、我也很想放轻松。」裕伸手擦汗。「可是,明知各位很认真严肃地在开会,我却开心地大喊『我来到异世界啦!』,对此我实在深感罪恶。」 沟通方面算是一切正常。裕并不是个非常胆小的人,而且他也有过几次和异性交往的经验,所以不至于无措到说话说得太快或是做出各种古怪的举动。再加上这几年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非得勉强自己表现得像个大人,所以他也早就有著不符年纪的世故。 可是,冷不防被扔到异世界的地下仓库,里面还全是如假包换的精灵,尽管语言可通,这却是一场为独立战争制定方针的秘密会议,如此处境实在教人很难不紧张。应该说,光是没有陷入恐慌就值得大力称赞了。 更何况,身旁还围绕著以雷克为首的精灵们,他们的表情不是一脸狐疑,就是充满敌意。唯一的例外就只有神情莫名愉悦的奈菈,但由于不知她为何而高兴,因此还是无法放下心来,自然也就只能紧张到全身僵硬了。 「世界间转移啊……」雷克叹道。「居然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 「意思是──」裕发问。「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吗?」 他之所以不感到惊讶,是因为这种状况在他喜好的领域是常有的事。他已经以脊髓反射般的速度,想像出一支全由异世界人集结而成的佣兵部队了。 然而很可惜的,雷克的回答只满足了他一半的期待。 「整体数量有多少我不清楚。」雷克说:「不过大约一百五十年前发生时,我曾经在现场亲眼目睹。当时对方也是没来由地就出现了,而且还不会说话。」 「是什么样的人──」 「那不是人类,而是一只伸出无数触手、口吐绿色黏液,感觉像是专为 成年动漫特摄迷打造的怪物。就各方面而言,当时可是引起好大一场骚动呢,毕竟出现的地点是女校的游泳池。」 「喔!」裕将身子往前一探。「然后呢、然后呢?」 「我当时的身分是学校的工友叔叔。」 「怎么会有这么俊美的工友叔叔啊~~」 「啊哈哈,谢谢称赞!然后呢,那只怪物突然出现时,刚好学生们在上游泳课。」 「哇啊!」裕掩口惊呼。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掩饰嘴角的笑意,但不用说,当然是已经太迟了。 这时,在一旁从他的书包取出课本和笔记本翻阅的凯丝特抬起头。 「我从没见过这种文字,这个大界里也没有类似的文字。」 她如此断言。接著,伸手想从旧书店闪闪发亮的塑胶袋里,拿出几本书来。 裕一发现凯丝特想做什么,旋即脸色大变,赶忙开口。 「啊,那个有点不太方便……拜、拜托,那个不行拿出来。」 他站起来想制止凯丝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精灵们见状,同时提高戒备。这是当然的,毕竟连突然现身这个地下仓库时都没有陷入恐慌──甚至喜不自胜的裕,居然只因为袋子里的东西要被人看见而慌张,这事怎么想都不对劲。 「我要求你回答──那是被看见会很不妙的东西吗?」 克蕾儿让一双红眼浮现冷酷光芒,以更加严峻的目光盯著他问道。她的美貌即使与现场的精灵们相比也格外出色,光是被她凝视就足以令人震撼到背脊发颤,然而这对现在的裕来说却一点也不重要,因为他正面临更重大的危机。 「要说不妙也是没错……又或者应该说是会很丢脸──啊~~真的不可以看啦!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初版书!拜托动作请不要太粗暴!那不只是18禁而已,更因为违反越修改越烂的儿童色情法而遭到禁止发行和回收,所以很珍贵的!」裕机关枪似地回应,语调也不自觉地提高。简直就像每天说话的对象,就只有超商店员(但是在网路上却比西塞罗或基连更辩才无碍)的那种人。 「好奇怪的书籍。」凯丝特啪啦啪啦地翻阅包著彩色书皮的文库本说道。 「里面画的不是人类,而是除了是我们同族以外不做他想的人物。只不过,这些人的时尚品味实在太独特了。所有人不是正被褪去衣物或正在脱,要不然就是全裸。就算身上有穿戴衣物,其设计也反而不如全裸来得健全。」 「我来看看……真的耶真的耶,喔!」奈菈连忙凑上去看,表情顿时瞠目结舌。「这真是太惊人了……啊,好大,居然比我还大。喔,这种体位……嗯,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啊。」 「呜哇啊啊~~」裕大声哀号。「拜托不要看了我求求你们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我们没办法看懂这种字吗?」奈菈无视凄厉哀号,自顾自地问。 「──据我推测,这是谁也不懂的异世界文字。要解读其意思是不可……」语尾未落,凯丝特忽然屏息。 接著,她急忙翻动绘有巨乳精灵从前面或后面遭遇惨事的书本,只见里面的活字──那些原本只是无意义记号的活字好比融化一般,逐渐变成有意义的记号──「文字」。 话虽如此,文字本身的外观并未产生变化,是凯丝特等人的认知慢慢有了改变。 「魔导变容。莫非这是陷阱?」凯丝特蹙眉说道。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啦。」露缇雅迅速上前从旁窥视,然后指著裕说。「会不会和魔素的活动有关?这孩子会突然变得滔滔不绝,说不定也是这个缘故。」 「摸、摸术?」 裕以古怪的发音询问。 「就是玛那啦。你不知道吗?」露缇雅问道。 「喔,魔素指的就是玛那吗?那是一种和魔法有关的能量源对吧。」 「这么说虽然没错,却很容易招人误解。」不知为何,她回应的语气十分强硬。 「因为,虽然有程度上的差别,但是魔素其实存在于世间万物中,造就了所有正在运作之事物的状态。」 不消说,裕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因为他深受一九七○年代以后,那些以为「玛那等于可定量化的超自然能量」的奇幻作品的观点荼毒太深。 不过,当然并非所有日本人的认知水准都和裕一样低落。比方说,就有像民俗学者柳田国男这样的大人物,将玛那视为称作圣威的「名为神圣的可变化状态」。的确,只要把玛那理解成实现神圣的可变状态,宗教和民族的差异就会变得无关紧要。简言之,理性地理解「神圣氛围」便是玛那。 但是,对于突然来到异世界,脑筋又没有聪明到能够立刻理解困难事物的裕来说,听不懂是难免的。 「啊……呃……我听不懂。」 「总之就是氛围啦,又或者说是气氛。反正你只要记得是这样就好,知道吗?」露缇雅回答。见她对自己面露微笑,裕松了口气。 另一方面,奈菈则是没有开口提及魔素,很坦然地就接受现实。她呵呵地微笑之后,突然就朗读起书中内容来。 「嗯~~看得懂,我也看得懂了!我看看喔……这里的台词是『啊……我可以对你这么做吧。呵呵,瞧你开心得浑身颤抖……很舒服吧。』接下来的台词是『啊,你好棒啊,大姨子。能够被像大姨子这么美丽的精灵引导,我……我……』」 「不要念啊啊!」裕急得乱抓头发。「再说就连我都还没看过……还有,拜托不要那么粗鲁地翻书啦!」 「顺道一提,这是第一章第二节<精灵大姨子的完美启蒙课程>第21页的内容。」奈菈补充。 「咿咿咿咿咿咿……」裕虽然抱头呻吟,看起来却似乎也有点开心。 凯丝特探头看了一下封面。 「书名……我知道了。大门河spirit?stampede文库《突然投怀送抱的岳母、大姨子、小姨子、新任女教师和女医生全都是巨乳精灵,我再也忍不住了 1》系列作品?」最后的问题是对著裕发问。 「请不要用比vocaloid还冰冷的口气,念出个人作业用轻小说(色情书刊)的书名啦~~~~」裕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是,他身为废物的气魄似乎尚未受挫,紧接著又连珠炮似地补上一段不重要的话。「顺道一提,这本书听说因为过度把读者群锁定在精灵迷身上而销量不佳,没有再出续集。而且责任编辑也被函送检方侦办。这个世界真是有毛病!快点把儿童色情法废掉啦!」 凯丝特微微点头。 「从逻辑的角度来思考,会有那样的发展十分合情合理。要让特定类型的作品普及化,需要相当的努力。可是越是普及、越为人所知,作为特定类型的魅力也会随之消失。换句话说,这是二律背反。商业化的过程中会产生困难是理所当然的,而权力会厌恶人民的自由也是必然现象。」 「可是,那只不过是用来寻开心的工具罢了。虽然称之为工具,对作者可能有些失礼。」裕嘟嘴反驳。 「所谓权力,是只有掌握受支配的人口时才会存在。你所说的『工具』若没有权力介入,将引起人口减少的问题,因此权力无法允许其存在。这不是好坏的问题,而是以现实的认知来看就是这么回事。」凯丝特的语调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冷酷还是亲切。 反观奈菈则是双眼发亮,继续翻阅色情书刊。 「喔,第三章开始的失控情节也好惊人。哇,接下来是丰满的精灵女医生要出来进行身体检查。喔呵呵呵呵呵呵,她把手指……嗯,非常好。喔,把触手像这样……喔呵呵呵呵呵呵,医疗用凝胶也出现了啊。哎呀,这真是让人 受不了耶。啊~~我也好想被用凝胶抹满全身喔~~啊,口水滴下来了。」 「呜呜呜……伟大邪恶的宇宙意志大人,我在异世界被精灵们霸凌了。」裕开始嘀咕起来。「但是,看了精灵题材的个人作业……色情小说后,开心到性感指数全开的巨乳精灵美女真是太棒了。」 「凯丝特、奈菈,你们别再闹了。他的自我都快崩坏了。」雷克一声令下后,重新询问裕。 「既然有那种书,那就表示日本也有精灵喽?」 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问。 「你打算把有色情书刊这件事,也归咎成是我的责任吗?」 「……色情书刊……不是,我是在说精灵的事情啦。」这次轮到雷克不知所措。 「啊……呃,那个……如果有的话,我会感到很幸福,因为我是军事宅和精灵迷。」裕也感到困惑。 「不要在我面前使用那种莫名奇妙的字眼!」克蕾儿用冷得像冰的口气怒吼。 「没、没有啦,我的意思是你确实非常漂亮,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呃……大饱眼福──」 「不、不准擅自吃掉我!」 「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等等,或许也可以算是有那个意思──」 「你、这、家、伙!」 「克蕾儿,你冷静一点。」雷克将她拉开后提问。「可以请你用普通一点的词汇解释给我们听吗,岛田?」 「啊……我出生的世界里没有精灵,一切都是空想或幻想出来的,也就是实际上并不存在。」裕回答。 「居然说我们并不存在……」表情凝结的不只有克蕾儿一人,在场甚至有人停止呼吸。就连奈菈那双绿眸,也闪烁著低于冰点的冷酷光芒。 「岛田。」雷克以经过压抑,却充满难以抵抗的真挚之情的声音问道。「为什么我们精灵在你的世界会不存在呢?难不成……是大屠杀?」 「说、说什么屠杀……」裕顿时目瞪口呆。这次轮到他对雷克骤变的态度感到狐疑,他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话。 「这可是很严重的问题啊。」雷克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十分理性。 正因为如此,即使是裕,也感觉得出精灵们对他刚才所说的话有多么重视,同时也猜想到某种可能性。 于是他连忙开口。 「等一等各位,你们是不是从根本上误会了什么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对精灵的生命有误解吗?」克蕾儿用充满怒气的声音低声地问。 裕冒著冷汗回答。 「我说了,我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精灵,也不存在于东京都!精灵是只会出现在神话或传说这类故事中的神秘之物,也是人类为了忍受无趣的现实而创造出来的角色。只不过,传说中的精灵和小说、电玩里的精灵,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小说里有精灵,好像是从托尔金开始的……而且有人说,因为受到日本设计风格的影响,所以耳朵的角度和大小都不太一样。关于这方面,确实也和我在网路上看到、1970年代美国的桌上角色扮演游戏的插画印象不太相同──」 这次换成精灵们愣住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奈菈开口发问。 「你说没有精灵……这是真的吗?」 「非常遗憾。」裕点头回答。「要是有人说世界上真的有精灵,那么肯定会被带去看医生。啊,不过也是有一些动手术,把自己整形成和精灵一样的怪人啦。老实说,看到那些人的模样,我觉得挺可怜的。」 现场的气氛变了,原本冻结的氛围逐渐融解。 「清耳朵的方式大概不太一样吧。」雷克从旁插话,而且语气变得非常温柔。 「嗄?」裕蹙眉不解。 「耳朵尖尖往上翘的精灵,耳垢属于湿黏型,朝水平方向的则是乾爽型。」雷克解释。 「……什么跟什么啊?」裕嘟哝。 「还有,耳朵水平的精灵在清耳朵这方面可能比较辛苦一些。因为清洗耳朵后方时比较麻烦嘛,大家很容易就随便敷衍了事,所以小时候经常会被妈妈骂喔。」 「唔,感觉一点都不浪漫……」 「啊哈哈。好了,说说关于你故乡的事情吧。」 「啊,是的。总之,因为人们天马行空地做了各种想像,于是也成为许多设定惊人的色……小、小说和色情……美、美少女电玩的题材……」 「这么说来,这是你第一次亲眼见到精灵喽。」罗德?哈图林吃惊地问。「因为你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精灵?」 「是的。」裕很快地回答。 「明明不存在,却肯定以精灵为对象的性妄想。」凯丝特翻了翻贴有18禁标志的文库本。「那样的行为究竟是出于何种背景,这一点在逻辑上实在难以理解。」 「这我也不晓得怎么回答……」 「不准敷衍我们!」克蕾儿狠瞪著裕。 「可是,那方面本来就没办法用道理解释嘛。」 「既然如此,我想请你说明一下为何不能用道理解释。」雷克平静地说。 裕仰望天花板,大大地吸了口气──然后心念一转,决定表现得像个谈论个人喜好的废物。因为说来说去,他的理由始终只有一个。 他挺起胸膛,坦荡荡地回答。 「因为我是精灵迷。」 「经凌谜……你从刚才就一直挂在嘴边的这个词到底是──」凯丝特皱著眉头,用可笑的外国人发音问道(认知的变化似乎尚未扩及到特殊用语的发音)。然而,她注意到裕的表情之后,瞬间沉默下来。因为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 「没错,我是精灵迷。也就是说──」 裕接著说: 「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很喜欢。是不是真的存在根本不重要!精灵很棒,因为精灵就是精灵。这是唯一的重点,难道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精灵们个个瞠目结舌。内心的动摇程度,可以说比发现裕这个异物存在时更为剧烈。 「居然说喜欢──」雷克低吟。 「喜欢精灵?你真的喜欢精灵吗?」奈菈尖声询问。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罗德难以置信地说。 「你已经和精灵契合了……?」克蕾儿满脸困惑。 「不可能,你明明才刚从另一个世界转移过来。」凯丝特反驳。 裕完全摸不著头绪。因为他们对于精灵迷这种嗜好──自己单纯就是喜欢精灵的这个事实,似乎显得相当无法理解。 (问题出在哪里?) 裕百思不解。 (莫非在这个世界里,不可以对精灵说我喜欢精灵吗?) 答案就藏在精灵们接下来的问题中。 「我有一个问题~~」露缇雅举手发问。「你见到我们之后有什么感想?我不是说喜欢这种抽象的感觉喔──」 「很漂亮。」裕不假思索地回答(而且再次挺起胸膛)。 「咦?」露缇雅一脸惊诧。 「女性个个都是美女,啊,不过当然也充满可爱感啦;男性则全是俊美青年。看了就让人觉得,精灵果然棒得教人受不了啊。」 「哎呀呀呀,我不是说那个啦……」露缇雅神色慌张,双颊泛红。 「呃,可是你们真的不论男女,全都长得很漂亮呀──」 「我是说……讨厌啦,真是的。」露缇雅满脸通红。「这孩子是怎么搞的啦。」 「算了。」雷克左右摇头,重新提问。 「我想再问你一个关于词汇的问题。请问军事宅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傻瓜。」 「……你叫 自己傻瓜?」 「啊,不是啦,虽然我的确很傻,但是这个傻瓜,指的是这种嗜好对日常生活来说毫无用处,感觉很傻气的意思。说得更清楚一点……」 裕继续解释下去。 「所谓军事宅,就是把军事当成兴趣的人。当然,我们只把那当作一种游戏,和真正的专家、军人截然不同,不会对战争带来任何帮助。以我来说,我只是对于兵器,尤其是战车特别喜爱,但是对战争整体了解得并不透彻。」 「哦,你喜欢『战车』啊。」 见到雷克很自然地点头附和,裕心里起了一丝疑惑。 雷克在说战车这个词时,发音一点也不古怪。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也有战车喽?裕心想。从精灵们所穿的衣服来看,这个世界应该不是古老的旧时代,因此战车想必也不是那种用马拉的双轮战车。应该是在承载大炮的铁箱里装设引擎,利用履带移动的那种战车(坦克)。 顺道一提,裕对履带这个平常不会使用的词汇早有接触,简单来说,那就是一种将推土机之类的机械底部所安装的铁板组合起来,做成轮子的装置。无论是推土机或战车,都是藉由勾住并转动装在车体两侧的巨大齿轮状车轮(链轮)的齿来移动。 另外关于这个部位,在日文中,即使不称之为履带、无限轨道,或是英文名称track、crawler也没关系,因为厂商名称「caterpir」已经长年被当成「日文通称」使用至今。毕竟,过去在日本帝国陆军开发战车、隶属第四研究所的中校,都曾以「caterpir(履带)」称之;在地狱般的塞班岛一役,奇迹似地自全灭的战车第九连队中幸存的士兵,也在著作中写下了「caterpir」一词。最近偶尔会出现一些人,只要看到有人把履带写成caterpir就会非常激动,但是那种行为,简直和那种「无法接受别人把那美好的胸部称作乳房」的人一样愚蠢。因为,这证明了那些人无法理解「在日本履带又称caterpir」,换句话说,那些人等于是在自曝自己欠缺常识。况且──日本的道路交通法,甚至还把caterpir的发音标注成了「卡他批拉」。那些人如果真的那么讨厌caterpir,应该先去要求订正法律用语才对。 所幸,裕是个会努力吸收常识的人,因此他完全不在意人们将履带称为caterpir。以前,他因为觉得部分军事宅前辈胡乱使用的「皇军」一词太过刺眼,心里感到不舒服,于是查了旧书,结果发现就连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皇军」也是一群卖弄思想、缺乏幽默感的人所使用的低劣字眼,正派人士则是称之为「国军」。得知这件事之后,他松了口气。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也有军事相关的书。」似乎已从震惊中复原的凯丝特说。她拿在手上的,是裕在旧书店找到的、书名为《世界的装甲战斗车辆 1968》的古老年鉴。 「这里面也有和大界的兵器类似的款式,但使用方式在根本上完全不同。」 他们还是没有针对战车的存在提出疑问,因为这里也有战车。 「那本是好几十年古早以前的书了……」裕话才说到这里,露缇雅便责问似地急著开口。 「才几十年就算『古早』了?」 「是的,因为很少有人类能够活一百年。」 「这一点倒是和这里相似。」雷克颔首。 「这么说来,精灵的寿命果然很长吗──」 凯丝特回应。 「精灵的寿命长短也是有差异的,详情迟早有人会告诉你。眼前最重要的,应该是来谈谈你的书。你说这是『古早』物品……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本书里记载的全是旧式兵器。那些兵器现在──在我的世界的『现在』,几乎都已经变成废铁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把那种东西──喔,是因为兴趣对吧。」罗德?哈图林才问到一半,就自己做出结论。裕点点头。 「嗯……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雷克交抱双臂,陷入沉思。「假设你真的是异世界人好了,既然我们最重要的秘密已经被你知道了,总不能就这么置之不管。」 「你们可以用精灵的超厉害魔法把我送回去呀。」 「你对精灵抱持太多幻想了。」奈菈立刻吐槽。「我们虽然会使用一点魔法,可是谁也不曾听说有办法可以转移到异世界去。世界间转移是一种自然现象。」 「是喔……」裕失望地垂下肩膀。「我还以为你们是笼罩在神秘面纱下的森林居民,应该有学一些了不起的魔法。」 「你这话的意思,是把我们整个种族当成眼界狭隘的乡下人吗?」 「那不然,深山里会不会有独居了好几百年,神秘又法术高强的精灵美女魔法师呢?」 「啊,这倒是不无可能。应该说,我们大家都曾经长年独居过一次。」奈菈表示。 「这样的话,对方搞不好会因为不习惯谈恋爱,而和偶然邂逅的人类少年发展出一段全速前进初弹必中的罗、罗曼史喔。」 「……你真的很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耶。你这辈子活到现在,应该过得很痛苦吧。」 「啊……」裕沮丧地抱头。 「咦,被我说中了吗?」奈菈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是啊,一箭命中胸口。」裕点头。「不过,被像你这种拥有乳白色光泽美肌的精灵美女言语刺激,我就连身上其他部位也都大喊著受不了呢。我是说真的喔,那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唔……」奈菈抱著丰满美胸,双颊嫣红。「你可真会花言巧语。」 「好了,要泡妞之后还有机会!」雷克笑道。「总之,现在的问题是你知道得太多了,岛田。」 「可是,我只有听到一点点,也不懂你们话中的意思……大概吧。」裕哀求似地解释。 「不行,假使帝国军的魔导官对你进行魔导扫描,到时就完了。他们会彻底强制复写你所有的思想。换句话说,你等于什么都知道。」 「喔,魔导扫描和复写思想听起来好酷喔!」裕不由得喜孜孜地脱口而出。真是个笨蛋。 「……这家伙不可靠。就让我来处分掉他吧。」克蕾儿把手伸进有缝隙的裙子底下,从以带子固定在除了完美没其他形容词的大腿上的刀鞘中,拔出刀子,她的眼神认真无比。 「呀!等、等等!」裕吓得肛门一缩,真实的恐惧令他脑筋一片空白。然而在此同时,他仍对从绑在赤裸美腿上的带子取出武器这一幕感到赏心悦目,真不愧是没用的日本文组高中生。 这时,一道柔和的说话声制止了克蕾儿。 「啊,等一下~~」只见奈菈晃著一对丰满胸部,闯进了裕和克蕾儿之间。「哎呀,我们又不是残暴的巨魔。我个人认为,确认一下这小子的真心话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我无法赞成──」 奈菈用视线敷衍一脸不满的克蕾儿之后,笑咪咪地询问裕。 「我可以碰一下你的脸吗?」 「啊,你该不会是要对我施展魔导扫描这种特、特殊的魔法吧。」裕的表情顿时亮了起来。 「……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我只是想大略地复写你的思想啦,也就是要强行刺探你脑袋里的东西。哇啊,这么说起来,我好像是坏人?」 「喔喔喔,感觉好奇幻喔。请问,会不会痛──」 「别说那么多了,你稍微把头侧一边。对,往这边倒过来。」 奈菈叹口气后,用双手夹住裕的脸,绿色眼眸闪烁光芒。 裕 的意识瞬间产生动摇。 「哦……」奈菈轻声嘀咕。「再一下子就好。」 她闭上双眼,纤细的手覆住裕的双颊,指尖在裕的太阳穴附近舞动著。 「哎呀呀……」 睁开眼睛的奈菈低声轻呼。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脸颊也染上红晕。 「哎呀呀呀呀呀呀呀。啊等等……真是的,讨厌啦……喔,喔喔……」 接著,她突然往前弯腰,用小巧丰润的唇瓣吻了裕。 她覆住裕的双唇,将柔软温暖的舌头伸进他口中。 不用说── (咦、咦咦、咦咦咦!) 裕自然是惊讶不已,但是身体……舌头却老老实实地迎上前去。虽然这是他的初体验,不过幸好他事前没有太过兴奋,因此老早就从网路、色情小说和色情电玩学到这种时候该怎么做的他,尽管笨拙,总算还是懂得回吻对方。不仅如此,他还把手绕过奈菈的腰,将她搂近。 奈菈看似愉悦地身子一震,接著一股奇异的香气便从她全身飘散出来。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吻已经变成了深吻。多亏了举止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犹豫的奈菈,裕才能获得第一次接吻就做出相当回应的荣耀。身为男孩子,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没有,应该没有,一定没有,肯定没有。就好比,没有哪个两岁幼儿未经训练就会使用马桶,会不感到开心的。当然,裕能够有此表现,都是托奈菈的福。让男人成长的果然是女性的体贴关怀,绝对是这样没错。 这时,忽然注意到什么的奈菈震了一下,并且轻轻拍了拍裕的手。 他并没有昏头到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不,他或许真的昏了头,但好歹还是察觉到了。 两人的嘴唇终于分开。 「以上就当成是预告篇喽。」奈菈微笑道。 「啊,好的。那个……非常感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礼物。」裕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并低头致谢。大概是现在还冷静不下来吧,只见他难为情地垂下视线。 这也难怪了。 身为精灵迷的高中生,被真正的巨乳精灵美女夺走初吻。如果他能恣意行动,他真想当场飞上天去。 顺道一提,奈菈给出结束信号的时间点真是太巧妙了,因为裕的害羞部位险些就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裕心想,她会选在这个时间点结束,应该不是偶然。恐怕是奈菈身为精灵,或是身为女性的超能力感应到他的身体即将产生变化,于是赶紧喊停,以免他出洋相。尽管觉得可惜,还是只能说真是谢谢她了。虽然在床上回想起这件事情时,想必应该会心痒难耐。应该说,他现在就忍不住想要弯腰了。 「别这么说,我才对你彬彬有礼的举止深感钦佩。」 奈菈也行了个礼。随后,她注意到克蕾儿一脸不敢置信看著自己。 「什么啦?」 「我……算了,反正你不管经过几百年都不会改变。」克蕾儿叹息似地说。 「人怎么可能经过两三百年就改变嘛,更何况这事关身为女人的风格。」果断地说完,她向其他精灵们点头保证。 「这孩子没有撒半句谎!他真的来自异世界,而且那里也真的没有我们精灵一族──所以,他说他本来就超喜欢幻想中的我们……也是事实。」 「那他现在的想法呢?」雷克问道。 奈菈微笑回答。 「他对于自己转移到异世界这件事觉得很惊讶,不过想回去的念头并不强。这一点虽然不寻常……但总之,见到『真正』的精灵和自己想像的一模一样,他打从心底感到开心。」 「比起返回故乡,把我们真的存在这件事看得更重要啊……」雷克也难掩讶异之情。「好一个实用主义者。」 「就是说啊,简直可以说到了极端的程度了。而且刚才他说大家都是俊男美女,也是完完全全地发自内心,丝毫没有任何犹豫。」 「我判断这是谎言,人类不可能会对我们怀有如此纯粹的好感。」克蕾儿忿恨不平地反对。 「你说得对。如果是这个大界的人类……」露缇雅面露彷佛已接受了什么的表情。「即使是单纯的性欲,其中应该也包含了不必要的因素。」 「换句话说,岛田裕无庸置疑地是一名异世界人。而且,他还对精灵抱有纯粹的好感。」凯丝特做出总结。「当然其中也包含了性欲。」 「你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浅尝了一下他吧。」露缇雅转头询问奈菈,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哎呀,这个嘛……」奈菈嘿嘿嘿地傻笑。 「这孩子满脑子对我们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得不得了,而且他还喜欢大胸部。啊,不过因为他也很喜欢臀部,所以就算是洗衣板,他好像也能接受。总之你们想一想,假使有人复写他的那种意识,到时会发生什么事?一旦那样的想法直接涌入自己体内,会有什么感觉──」 「大概就像是,有人一次对自己说了三千年分的甜言蜜语吧……」露缇雅叹道。 「应该说是洗脑。」奈菈直截了当地断言。接著,她略为敛起表情,向裕问道。 「我今年七百二十八岁,毕竟已经这把岁数,所以各种该经历的事情也都经历过了。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看法?」 「是、是的!阅、阅历丰富是理所当然的!」裕握紧双拳,行了个礼。「我认为没有任何问题!」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呢。」奈菈目不转睛地回望著裕说。 裕深深点头之后,开口询问。 「可以请你听我说几句话吗?」 「尽管说吧,少年。」奈菈点头。 「好的,那我就说了。」裕挺直腰杆说道。「我认为,像奈菈小姐这样的女性,如果活了七百多年却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样反而才异常。坦白说,我甚至会怀疑你是不是连续杀人狂之类的。以前经历过许多事那又如何?这完全证明了你是一位有魅力的女性。况且你还是精灵,这一点实在让我……啊,顺道一提,我本人也很爱邻家大姊姊型的女性,而奈菈小姐正好也具备那种气质,因此让我对你更是著迷──」 奈菈呵呵笑出声,其他精灵们也一脸欢喜。 裕注视著奈菈。 面露微笑。 奈菈不禁湿了双眼。 可是,她摆出的姿势却不是那么回事。只见她猛地伸直背脊,以好似发出「咚」的音效的气魄,挺起胸膛。于是理所当然的,裕的眼前出现了壮阔的牛奶色天堂。 「喔、喔喔喔!」裕反射性地鼓掌叫好。 「很好!」奈菈点点头,朝他伸出双臂。 「啊~~我不行了。这孩子真让人没辙──我被打败了啦!」 她一说完,便(用手臂)用力地、(用胸部)柔软地紧抱住裕,像在哄婴儿似地用脸颊贴著裕的脸颊摩擦一阵后,向周围的精灵们宣布。 「决定了,我要成为这孩子的女人。」 「我是没什么意见啦,不过就算你们彼此情投意合,劝你还是暂时忍耐一下比较好。」雷克带著柔和的笑意开口。「你要是现在就为他晕船,他也挺困扰的──况且,岛田对于与精灵契合一事也毫无所知,甚至根本不了解这个大界,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雷克,我有问题。你的意思是要原谅这个人类孩子吗?」克蕾儿板著一张脸问。 「没什么好原不原谅的,他本来就没有犯错呀。再说,我认为应该把重点放在奈菈复写的思想内容上。他是对精灵怀有纯粹好感的人类!换句话说,岛田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存在,我们应该好好地对待他才是。首先,我们必须让他充分 了解这个有精灵居住的大界。」 「这么说来……」 感觉自己好像只看了预告篇,就被赶出电影院的裕怯生生地开口。 「意思就是。」雷克笑答。「欢迎你来到魔素涌现之地伍法尔姆,岛田。」 「啊,谢谢,您太客气了──」 「这话的确是太客气了。」奈菈打断裕的话。 「啊,背后果然有原因吗?」裕仰望越过丰满美胸,宣布要成为自己女人的性感炸裂精灵大姊姊。 「对。」 奈菈苦笑著点头。 「因为伍法尔姆就快变成战场了!」 3 大约一小时之后,岛田裕来到港湾都市塔利亚斯的马尔纳拉街与新港区的交界处,面对枪兵广场的露天咖啡座。他不是一个人,奈菈和克蕾儿也和他同桌。虽然奈菈表示自己一个人应付得来,但是雷克立刻就吐槽「所以才不可以啊」。因为,要是让裕和奈菈独处,他肯定一出地下仓库,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大人。 有什么关系,我很想转大人啊!尽管是军事宅又是精灵迷,心智却不晚熟的裕如此作想,然而精灵们似乎不这么认为。 「到时候,我再好好地、用力地调教你。」 因为,就连许下这番承诺的岛田家御用指导教师奈菈大人── 「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下契合,确实是不太好~~」 也做此反应。如此一来,连契合是什么都不懂的裕,也只好乖乖地听从教诲,点头答是。 于是,在晋升大人前一刻被喊停的裕,便在精灵们帮忙找到今晚起的住处之前,像个观光客似地到处参观塔利亚斯。 教人意外……又或者说令他吓一跳的是,同行的另一名精灵竟然是克蕾儿。看样子,大概是为了和干劲指数达到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奈菈取得平衡吧。 话虽如此,视觉上的感觉并不差。不,应该说是非常幸福。因为,他居然有幸在奈菈这个魅力十足的大姊姊型精灵,以及外表乍看极度冷艳,实际上以精灵来说却意外热血的克蕾儿的包夹下,在街上到处闲逛。 因此,裕在离开地下仓库之后,完全没有刻意表达自己的意见。时而坦然地对所见所闻发出赞叹、表示佩服,时而老实地回答他人提出的问题──他始终抱著只要这样就好的心情。因为,光是能够在异世界和两名精灵美女共处,就够他饱的了。 奈菈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情,一路上表现得像名观光导游,反观克蕾儿则是令人害怕不已。毕竟,一直有个美艳绝伦的精灵美女用叫人不敢回望的视线看著自己,实在让人不禁心里发寒。由于她太美了,因此光是静静的不说话,看起来就格外冷酷。 话虽如此,裕对克蕾儿的恐惧也没有持续太久。裕的个性就是如此。他是个讨厌一直把负面的事情往负面想,所以会忍不住改变观点的人。以现在为例,能够受到精灵美女热切的目光注视,真教人心情愉快──他决定这么改观。与其说这是一种能力或主张,倒不如说是他的习惯。既然现状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那不如就改变观点吧。他就是一个会这样转念的人。 比方说── 「突然转移到异世界的我:岛田裕,在遭到非人类的智慧生命体捕获,记忆也被强制读取之后,在不知如何返回故乡的情况下,被她们带到战争即将来临的陌生城市里到处走动……」 尽管这番阴沉的八○年代动画式独白可以说是事实,但是一九八○年代不要说是裕了,就连裕的父母那一辈搞不好都还没出生,换言之是爷爷有可能召唤独角兽、奶奶有可能遭吸血鬼袭击的太古时代,让人完全产生不了共鸣。所以── 「因为原因不明的世界间转移而来到异世界的我:岛田裕(16),突然被卷进精灵的秘密组织中,处境岌岌可危。但是,能够和两名精灵大美女一起在充满古都风情的精灵城市里散步,我真幸运~~而且,初吻对象竟然还是精灵美女,实在是太棒啦!」 他在脑中,将其转换成二○一○年代轻松类深夜动画的开场戏里的主角口白。这样虽然是一种逃避,不过既然一直看著黑暗的现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还不如换个角度想让心里舒服些。这一点,在错把应该是手段的财政纪律当成目的的日银总裁的方针下,心灵和荷包曾经一度宛如进入冰河时期的父执辈们,应该很能够理解。总而言之,如果没有幽默感,这世界就成了地狱。 于是,裕等人便在这般老实说算不上良好的气氛下,在露天咖啡座休息。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街道上,使得位于广场中央、造型时髦的喷水池显得格外亮眼。铺路石和建筑物所使用的石头因为色彩明亮,整座城市看起来是如此地热闹缤纷,但却没有一般观光胜地那么浮躁,反而给人一种沉稳踏实的印象。想到这里几乎所有居民,都是美到足以让地球的模特儿和演员们脸色发白的精灵,就更教人感到意外了。 「听好了,你只要记住一年(阿兹苏)是十二个月(塔嘎那)、一个月有三十天(梅克苏)就好;时间(纳卜)、分(利尔)、秒(凯琅),也都大致和你那本名叫补充教材的书里写的一样。至于距离、重量的概念似乎也相同。就算你不特意使用我们的用语,凭你所知道的单位也几乎行得通。」奈菈这么说。她身上那件色彩鲜艳的裙子非常适合她。穿著正因为简单才更完整衬托出女性魅力的罩衫的她,将扣子多解开了几颗,大方地露出乳沟,为此感激涕零的裕忍不住差点又鼓起掌来。 「真是超方便的耶。」裕开心地凝视著眼前的美好景色一边说(以男生来说,这样的态度相当正确)。因为离开地下仓库之后,奈菈要他别再用那么客气的语气说话,他才改为一般措词。 「就是啊,太方便了。话说回来,我们会和你最爱的虚构精灵一模一样,而你又是我们能够接受的人类,这一点实在太凑巧了。读过你那本超赞的小说和健康教育课本之后,我很清楚地知道,原来我们是真的可以全速前进做那件……美好的事情。这已经不是方便可以形容的了。因为我们诞生成为生命的环境──世界并不相同,照理说应该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如果你的出身地真的是异世界的话。」 「嗯,说得也是。而且我也能够正常呼吸,引力也和原本的世界无异。就连这里的茶和蛋糕也一样美味。」 「对吧,凯丝特说,你的故乡和这个大界有可能是近似界,也许是因为很相似,才会无预警地发生世界间转移的现象。至少,我觉得这么想心里会比较轻松一点。抱歉喔,我们现在也没有余力去研究这些。」 「没关系,反正再告诉我更困难的事情,我也听不懂。」裕笑道。 裕已经思考过了,假使坦然接受近似界(指的恐怕是平行世界)这个假设,可以减轻在这座精灵城市生活的压力,那么就应该这么做。再怎么苦思也无济于事的事情──和解决现在及不久的未来将产生的问题无关的事情,全是用来消磨时间的对象,没有必要从平日就自寻烦恼──他的想法就是这么乾脆,明快到好几次都被人说「你简直就像军人或刑警」。话虽如此,他也不是脑筋特别好或特别差,单纯就是个性如此,而且他还曾经有过让他那份个性变得益发强烈的不愉快经验。 「你真的……可以接受?」奈菈的语气显得忧心忡忡。 她会担心是当然的。毕竟,这不是来自异世界的少年一下子就能够接受的小事,而是教人出奇不意的大事。她甚至希望裕能大喊「咦、咦,怎么会?」、「为、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无法以科学加以解释」、「考证得太马虎了」。因为,她难得可以和异世界人融洽地接触,多少感受些许压力也是一种乐趣。 可是,裕是个在日常生活中就经常遇上小问题的实用主义者。换言之,比起苦思真相,他更重视以自己的方式掌握事实。所以,他露出大大的微笑之后,毫不难为情地回应。 「因为,奈菈你不是教了我那个预告篇吗?等到事情平息了,你就会把本文也全都教给我,对吧。」 「是、是啊,交、交给姊姊我没、没问题。」 「既然这样,不接受这个世界──是叫做大界吗?──不就等于不接受奈菈你吗?」 「啊,经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所以,我也只能接受啦。」 奈菈目瞪口呆。不久,便见她双颊泛红,笑颜逐开。 她握著裕的手,说道: 「裕,我是你的了。听好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专属于你的精灵。这是精灵的誓言,比我之前说的要认真多了。」 「意思是,这是誓约?」 「没错,也就是自己束缚住灵魂,从此无法解开。嗯,感觉跟一个人玩精神上的sm差不多。」 裕深深点头,接著正襟危坐,直视著她。 「请多指教,奈菈。」 「嗯、嗯……」 「以后真的要拜托你了。真是的,真希望战争快点结束。」 「……现在都还没开始呢~~」 两人齐声而笑,被晾在一旁的克蕾儿则是把脸别开。这也难怪了,因为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俨然一副只要放著他们不管,就会当场上演18禁的样子。 「这一带一年到头都是这种天气吗?」裕收起笑容问道。(因为他发觉克蕾儿浑身散发出绝对零度的气息)。 「不是喔,这里有四季。对了,现在才刚进入六月。」奈菈解释。「因为纬度的关系,这里夏天不至于太热,但是冬天就会冷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气候异常了。因为一到冬天,寒流就会吹进平时温暖的塔利亚斯湾,到时就算积雪也不稀奇。不过话说回来,伍法尔姆本来就有一定的降雨量,很少有地方非常乾燥。」 裕放下注有飘散些许香甜气味的赖达尔茶的杯子,一面点头。「所以建筑物的设计才会和我的世界的北欧相近啊。虽然我只有看过课本的图片,不过感觉就像这样。啊对了,北欧是个非常寒冷的地方。」 「可能因为这里是大约五百年前,由露达里亚王朝的拉加尼亚所兴建,所以特别有那种感觉吧。因为那个国家的北部也相当寒冷。」 这个大界大致说来有四个大陆。其中最为巨大的,是位置横跨热带到北极圈的密尼亚大陆,位居其上的三大国──大陆西部的人类之国:第五帝国,大陆南部的怪人(矮人、哥布林、巨魔等)之国: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以及位于大陆东部,由多数人类和少数精灵、矮人、哥布林等组成的混合国家:大生命圈共和国,则确切证明了它的巨大。这么多势力聚集于此,不可能什么事也没发生。事实上,在密尼亚大陆上,大国之间的纷争、其周边国家之间的纷争可说是不曾间断。以围绕密尼亚大陆的苏克维海及其沿岸地区为主要战场的大内海战争,堪称为其最新事例。 密尼亚以南的艾峰大陆,是一块有大半都被冰封的极地,只有可居住的北部有几个以矿业为生的小型都市国家。 漂浮在密尼亚西南方、面积较小的巴尼亚大陆上,存在著一股特殊的势力。这块拥有各式各样资源的土地,没有国家这样的体制,而是由各种企业所加盟的<商会>提供包括安全保障在内的服务。不用说,他们当然因为大内海战争而大捞一笔,但却也随著战争结束而深陷不景气之中。因为,光凭企业联盟这样的体制,并无法完全掌控社会。 最后──是这片普罗旺西亚大陆。 「感觉好像有点复杂耶,能不能简单地告诉我就好?」裕如此要求。 「好。首先你要记住,所有数字都要加上『大约』二字──早在四千年前,精灵就已经住在这里了。至于之前是如何则不得而知。」 「咦,女性精灵不是不老不死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就拿一万年前来说好了,当时的人怎么可能已经发展出完整的语言?他们说不定还是拿毛皮来取代衣服呢。因为日常会话都是用呜呜喔来沟通,自然谁也不记得那是几年前。更别说,他们搞不好连时间的概念也没有了。所以,就算真的有精灵从一亿年前一直活到现在,她本人也不会发觉这件事。因为即使有记忆,她也只会隐约记得自己在荒野上坐著、打猎、吃树木果实之类的事情。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是,虽然可能有智力,却没有运用智力的概念和意志吧。再好看的俊男美女,一旦没有智慧也是枉然,你说是吧。」 「原来如此。」裕点头附和。心想就好比回想婴儿时期的记忆一样。 「后来到了三千五百年前,这个大界的第一个人类国家<古王国>的原型,在现在的艾斯加纳──普罗旺西亚的东南方成立。三千年前,凯拉尔王统一整个普罗旺西亚,将都城定在对精灵而言别具意义的首都:灵都迪亚姆托,自封为神圣王……并将我们从位居普罗旺西亚中枢的伍法尔姆赶到大界中。然而,古王国之后却不到一千年就毁灭,分裂成四个王国──拉加尼亚、艾斯加纳、贝斯特罗尔库、托鲁维亚。啊,不过有时国家的名称会改变,也曾有过分裂得更细的时代。总之呢,他们至今仍一面在自己内部大玩禁忌的4p,一面各自高举著复兴<古王国>的正义旗帜。简单来说,就是主张自己才是握有迪亚姆托的神王朝的正统血脉。」 「那不是很麻烦吗?」 「何止麻烦,那四个国家的国王几乎每年都要前往灵都宣示主权。不过啊……」奈菈咯咯笑著说下去。「每次只要有人提出主张,其他三国就会发动攻击,将它打得落荒而逃,也因为这样,各国的局势每每总是陷入动荡。后来,终于有个脑袋聪明的家伙想到一个点子。那人认为,各王室明明早就和神王朝的真正血脉毫无关联,之所以主张继承神王朝,只是为了维护身为统治者的形式。既然这样,还不如将一切都化为形式。结果,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裕感到狐疑,总觉得那种模式似曾相识。 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于是开口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是不是把在迪亚姆托主张自己是神王朝后代之王一事,也化为一种形式啊?不是真的攻打,而是让各国国王好比出来观光旅行似地,各自在迪亚姆托宣示主权,然后宣示完就回去?」裕问道。 「哎呀,你猜中了耶。至少没有一个地方有说错。」 「因为我的国家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我是在历史课上学到的。」裕回答。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不用说,当然是从应仁之乱到战国时代的那段历史。起初,各方势力为了掌控都城而互相征战,不久之后,开始出现一些人像是上杉谦信、织田信长,带著少数部下进入都城向将军请安,进行礼貌上的上京仪式。这样的举动和普罗旺西亚所进行的十分相似。 「原本一开始是每年一次,各国国王会齐聚在迪亚姆托,共同宣誓会同心协力复兴<古王国>。可是后来,开始有人认为每年一次前往迪亚姆托举行仪式太浪费钱……于是这两百年来,变成只有某国的新国王即位时才会举行。当然,即位仪式是在迪亚姆托举办,以彰显与神王朝之间的连结性。不过坦白说,kpaa四王国各自都有其内部问题。毕竟各国都有相当的历史了,国内自然是积弊丛生啦。」 由于这番话,是出自能够将几千年前的事情说得像是昨天才发生似的精灵口中,对于事情的解释可能与人类不大相同,不过倒是很能够让人理解。原本现实的战略目标先是变成区区口号,最后变得和季节问 1 妖人之城(5-9) 5 裕不是个胖子,却是个贪吃鬼。 以前原本没那么夸张,是从几年前开始,食量才变得连他自己也惊讶不已。虽然以他的年龄来看,食量大也是很合理的,可是就连他自己也隐约感觉到,理由或许不单单只有这样。 所以……当他来到雷克家(其实是雷克的妻子荷塔的家)拜访,在饭厅看见眼前摆满宛如这个世界的家庭料理入门篇的各式菜色时,他也没有吓到腿软。挑动食欲的外观和香气令他欣喜若狂,眉开眼笑地将与第一印象完全相符的美味一一扫光。简言之,他是个最令下厨的人感到开心的客人。 顺道一提,精灵用餐时,也有说「开动了、感谢招待」的礼仪。而且,裕事先已经在麦朗家学到,基本上只要不制造过大声响和脏乱就好,所以他来到这里并不感到手足无措。其次,精灵所使用的餐具中,除了有刀、叉、汤匙这些方便的用具──甚至连筷子也有。被赶出伍法尔姆,分散在大界中长达三千年的精灵们,不仅个性不拘小节,也十分愿意采纳好的东西。 不用说,精灵大方的个性也展现在他们的料理上。以下就以裕实际品尝到的料理为例,进行介绍。 首先,会先用小玻璃杯,喝一杯浓郁且带有甜味、名叫泰利的水果类餐前酒(在这个世界里,端酒给客人喝,代表著主人认同对方的地位比自己高,与年龄无关)。这种酒因为很烈,一喝下肚胃就会暖起来,进而产生食欲。 接著是一开始的汤……应该说,是放了大量软到化开的根菜类炖菜。里面的料虽然多,口感却不厚重。非但如此,微微的酸味还让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再来是沙拉。说是沙拉,却不只是将生菜切碎后浇上淋酱而已,而是结合了醋渍根菜类、色彩缤纷的水煮豆子、看似鸭胸肉的肉片等,类似地球上的科布沙拉,而且份量多到足以作为主菜。最后只要淋上无油的柑橘类淋酱,就又是一道完美的佳肴。 接下来是海鲜──在此之前,会先用名为巴尔尼特的水果酒清清口。这道料理是以名为勒古纳的红肉鱼,做成类似生鱼片或义式生腌料理的菜肴。因为是红肉,所以味道浓重,不过淋上些许加了辛香料的酱汁之后,鱼腥味反而将鱼肉的鲜甜衬托出来,让人回过神时,已经吃到胃都要发寒了。 当然,裕的胃并没有发寒。就在勒古纳的盘子快空的时候,端上桌的是半尾用浓郁红色酱汁炖煮、名为马姆库的白肉鱼。口味浓厚的酱汁和清爽鱼肉在口中融为一体,化作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剩余酱汁则是用名叫拜鲁的精灵式柔软面包,沾著吃到一滴不剩。 品尝到这里,裕在雷克的推荐下,喝了碳酸水兑名为雷克沙的蒸馏酒,之后主菜肉排就登场了。 裕情不自禁地惊呼。 在他面前喷溅油脂的,是看起来应该超过两公斤的牛腰肉──不,是除了最高等级的夏多布里昂不做他想的肉。 这里果真是异世界。 因为,那种东西在地球上是不可能存在的。夏多布里昂这个部位,一头牛一般只能取得一公斤不到。这是受到肉牛大小影响的物理极限。 可是,在裕面前冒出芳香热气的肉,却无疑是具备最顶级肉质且巨大无比的夏多布里昂。 也就是说,这块肉可能只有外观看似牛排,实则是异世界特有的某种,例如住在洞穴深处的触手怪兽的肉。事实上,裕的猜想虽不中亦不远矣,但是他所重视的只有「这肉排看起来超美味的,要是冷掉就浪费了」「如果是在东京的高级餐厅点这种肉,价格大概很惊人吧」,因此接下来就只顾著全力舞动刀叉。顺道一提,若是在东京的高级餐厅点相同等级、相同份量的肉,价格恐怕可以买一台轻型汽车了。 为配合只是用刀子轻碰一下就切开来的柔软肉质,选用的料理方式是烤成三分熟。当然,为了不让美味流失,表面有先以强火短时间煎过。搭配的酱汁,是以肉汁和巴尔尼特熬煮而成。配菜是用没有甜味、类似香蕉的水果伊巴拉哈捣成的泥,正好用来清除口中的油脂。这真是引人大吃特吃的完美组合。 拜此之赐,裕的手始终没有停过。在油脂还不停喷溅时,裕就已经解决了大约一半,剩下的也一口接一口规律地送进胃袋。他虽然有确实咀嚼,依然吃得狼吞虎咽。那经过巧手烹调的肉排就是如此地美味。 裕本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吃相令荷塔感动万分。这是当然的了。因为兴高采烈地一味享用美食,就某方面而言,可以说比性爱来得更为纯粹。而让他有那种体验的正是她的料理,她自然开心极了。 彻底喜欢上裕的她,特地利用剩余食材,另外做出一道精灵式口味清爽的焖煮料理,端上餐桌。裕当然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一脸欣喜地吃得一乾二净。 撤去餐具之后,裕吃下作为甜点的冰凉水果(采用魔素马达的冰箱十分普及),再以泡得较浓的赖达尔茶镇静胃和神经。茶里大概含有有助于分解酒精的成分吧,醉意逐渐消退。 不消说,裕当然一再地称赞荷塔的手艺。她在脸上堆满笑容之后,在裕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太太彻底喜欢上你了呢。」雷克笑道。「我之前就听麦朗说你很爱吃,没想到你还真能吃。」 「真不好意思,我一看到美食就克制不了自己。」 「看来,必须早点完成独立,让战争结束不可了。」 「咦?」 「你得让照顾你的艾尔菲娜能够放心和你契合才行。照你现在这种吃法,小心哪天罹患成人病喔。」 「啊、啊哈、啊哈哈……」这话虽然不是闹著玩的,才十六岁的裕却毫无真实感。 不久,对话自然而然地就切入正题。 「反正隐瞒也没用,而且这也不是瞒得了的事情,所以我就坦白说了。」雷克说道。「我希望你能成为精灵独立党的一员,协助我们独立,并且在独立后担任精灵国的要员之一。我希望你能帮忙打这场势必会发生的战争。」 雷克就只说了这些,没有「相对的,我会给你……」之类的话。因为一如麦朗等人所言,精灵不像人类一样有谈条件的观念。 换个方式想,他们也没有谈条件的必要。雷克承诺会「善待」裕,而裕身边也有像奈菈那样宣示愿意照顾他一辈子的艾尔菲娜。换句话说,精灵已经把他们所能做的都摆在裕面前了。而且,那不是「谈判筹码」,是「事实」。 所以,裕也直截了当地问。 「我知道这么问很失礼,不过……可以请教一下你为何如此信任我吗?」 对于已经透过打工和不愉快经验,习惯和大人交谈的裕而言,这种不像是宅男的措词并非难事。 雷克浅浅一笑后回答。 「理由……或许应该说是历史吧!因为,过去精灵一直不断遭到利用、背叛,沦为奴隶……不,甚至还受过比这更残酷的对待。轻易就让人类与自己契合的精灵,也曾经历遭诬指为『难以名状的某种东西』的走狗的时代。被抓去服劳役、被当成性奴隶凌虐都还算好的呢。在人类相信精灵会产生魔素的时代,各地的掌权者们到处收集精灵,他们为了获得更多的魔素,还曾一如字面上的意思……试图从精灵身上榨出魔素来。换句话说,我们也曾经有过被当成『资源』的时期。精灵会产生魔素──拜这样的误解所赐,人类开始深信我们体内一定有那种器官,并且不停探查魔素藏在哪里。不用说,手里当然还握著手术刀。这些即使以你的感觉来看也不是『古早』,而是不过几年前的事情。后来,那些本来不相信问题在于『辨识』的魔导士们,终于发现精灵和魔素的关系自始至终都是间接的──才开始四处向卷入大内海战争的各国说明真相 。」 好可怕的一段话。可是,雷克却始终和颜悦色,而这也反而表露出他的真心。 像在夸赞什么似地点点头之后,他继续说。 「所以,即使精灵出于天性,能够和这个大界的人类契合、『宠爱』人类,也无法违背精灵的情理,结交足以将命运托付给对方的朋友、同志。那些更加野蛮,曾经把我们当成食物的怪人们就更不用说了。啊……这些虽然是『历史』,不过并不是『知识』喔。因为这些都是我太太的亲身经历,而我自己也曾体验过一部分。麦朗和玛莉拉也是如此,就连那个奈菈,她也有著即使心怀想要吞噬人类婴儿的仇恨也不为过的遭遇。克蕾儿对你的态度会如此严苛,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人类把她的家人当成『实验材料』和『资源』恣意『消费』。」 「……」 这便是看似悠哉的精灵们,背后所隐藏的悲惨事实。裕不禁为之震慑。这是当然的,因为那沉重的现实,甚至不容人随便自以为理解。裕犹豫到连舌头也不敢动,吐不出半句话来。 雷克察觉异世界的人类孩子露出过于僵硬的表情,于是补上一句。 「哎呀,你能这么严肃地看待这件事,我当然是很感激啦!不过,请你别误会了,我并不打算藉此影响你的判断。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就是如此,真的没有别的用意。你明白吗?」 这是什么意思?裕的脑子眼看就要陷入混乱。同时,他也用尽全力思考,试图理出头绪,最后总算是成功了。 或许是这么一回事吧。 雷克所说的不是「良知」,而是「常识」。 所谓良知,是以道德解释现实的方法。因此永远都不会产生结论,只会不停地争辩下去。 另一方面,常识则是从逻辑(科学的现实认知)的观点来应对现实。所以,无论在何种时代、何种场所,都不会产生变化。 说得明白一点就是:思考「应该如何生存」是良知,掌握「为了生存,一天需要多少食物」是常识。 雷克对裕说的话……不对,是精灵们对他说的一字一句是属于何者,这一点他也总算想通了。 他们从未「主张」「这个问题应该这么想」,只有告诉他「这个问题引发了这样的事态」。而且,他们也没有批判裕「你为什么无法理解」,只有对他说明「从我们的立场来看是这样」。他们给了裕自己下判断的材料──他们就是如此尊重来自异世界的人类的意志。 「我这么问也许很失礼,不过我还是想要请教你。」尽管心怀感谢,依然不明白精灵们为何愿意做到这种地步的裕提问。 「只要是我能够回答的问题,你尽管问没关系。」雷克微笑著回答。 「这个世界──大界里的精灵究竟是什么?」 雷克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低吟。也许是想要调整呼吸吧,只见他的肩膀轻轻地上下起伏。就连裕也看得出来,他正试图压抑内心的兴奋之情。 「或许应该说是,命中注定是异类的存在吧。」雷克直视著他说,语尾微微颤抖。「当然,我这么说,可不代表我们喜欢自虐喔。而是完全出自对现实的认知……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大约七百年前,人类诗人写下了这么一段话:『其美丽带来人类的嫉妒与自身的骄傲。其爱情是人类的咒缚,也是自身的理智麻痹』你说是不是很过分?不过呢,这也算是一种喜剧。因为──」 他用听似哽咽的声音说下去。 「精灵其实早就对此心知肚明,也很清楚自己永远都无法从中逃脱。正因为我们在这个世界的万物眼里是异类,所以我们永远都会是异类,也就是『永远翻不了身』的意思啦。如何?听起来是不是很惨?不过,这就是现实!所以,我才会拜托你帮助我们。拜托不属于这个世界,尽管比我们更异类,却无疑身为人类的你。」 雷克一脸地难为情地,小声说道。 「在这个大界里,精灵这个『种』可以信任的智慧生命体,除了你以外别无他人了,岛田?裕。」 裕不认为他在撒谎。 针对这一点,裕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见解。如果把所有麻烦的部分省略掉……他整理出来的结论就是:「精灵们虽然刻意不坦白一切,但他们绝对没有说谎」。说实话,这已经比他这几年经历过的事情要好得多,所以他无法往坏处去想。况且现在又得知精灵们的态度背后发生了什么事,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不是针对精灵提出的疑问。 「之前我也说过,我是一名军事宅。我对军事纯粹只是『喜欢』,而且还是只对其中一小部分的兵器感兴趣。我既非研究者,也不是军人。换句话说,我对于真正的作战一无所知。我这么说不是在逃避,只是在阐述事实。别说是作战了,我连打架都没什么经验。」 裕坦承自己的极限。 雷克──精灵们的领导人对我说出了真相。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撒谎。裕是这么想的。 因此,他认为必须进一步确认才行。 裕接著发问。 「那个……我知道我这么说很没礼貌,不过,请问你们──呃,我是说精灵们……打算当好人到什么时候?」 面对如此露骨的问题,就连雷克也慌了。然而,他依旧直视著裕的双眼回答,展现出精灵的志气。 「对usa和kpaa来说,我们自神话和传说的时代至今,一直都是坏人。可是你问的不是这个对吧。」 「你说得没错。」裕点头回应。「嗯,我换个方式问好了。关于精灵独立这件事,我认为这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当然了,要独立就必须战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不过问题是,这场战争非赢不可。」 「你的意思,是问我们有没有信心吗?」 「不是!因为一旦输了就会灭亡──不,是会遭遇更凄惨的下场,所以重点不在于信心,而是有没有为了一定要打赢,做好最多做到何种地步的心理准备。比方像是虐杀平民、杀害婴儿之类的残忍行径,你们是否已经下定决心,『如有必要就做』?」 我在问什么荒唐的问题啊,裕暗地心想。可是在此同时,他也近乎确信地感觉到这么问是必要的,所以他才会问出口。 「假使我回答我们已有此决心──」雷克神情沉痛地开口。 「啊,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裕连忙解释。「我已经决定了,我会站在精灵这边。」 「你已经决定了?」雷克目瞪口呆。 「是的。」裕坦率地点头。「无论精灵采取何种作战方式,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所以,我会这么问的原因──是为了让我自己明白。所以说……请你当作帮我个忙,回答我的问题。」 说实在的,雷克心里很困惑。这也难怪了,毕竟当前虽有无数小纠纷发生,却尚未演变成战争。尽管希望不要发生战争或许才是对的,但总之目前「还没开打」。 可是,裕却对那件尚未发生的事情提问,而且还不是因为他正处于想要寻求明确解释的年纪,是基于其他理由。 「坦白说,我不明白你在意的是什么,不过,我会以此为前提回答你的问题。这样可以吗?」雷克问道。 「谢谢你。」裕微笑致谢。 「虐杀及其类似行为是一定会发生的。届时,肯定会出现做出那种行为的精灵。」 雷克如此断言。 「但是会那么做的,想必是受到某种状况控制的个人或小团体。精灵独立党,也就是精灵独立国家政府,绝对不会发布国家命令,让那种事情发生。正因为我们是充满缺点的『个体』,所以会在战场上做出残暴的行径,而且 无力杜绝这种事情发生,可是精灵并非邪恶的生物。所以,政府不会命令人民那么做,也不肯定那种行为。因为所谓的高等智慧生物便是如此。」 裕点头回应。 无论形式为何,人一旦了解历史就会失去天真,即使是知识极度偏颇不平衡的他也不例外。所以,他才想至少在用血弄脏手之前弄清楚。 精灵看重的是良知,抑或常识。 刚才,雷克针对那一点给了他明确的答覆。精灵的新国家是「那种国家」,也就是以常识为根本而战。 这并非裕的误解。雷克所言正是这个意思。 『校长承认在学校里,必定会发生霸凌事件这个现实。并且对于霸凌这项犯罪,发誓绝对不会做出置若罔闻,或是暗中掩盖真相这类行为。』 裕很幸运的是,雷克这名校长是个会让人打从心底想要相信他的人。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显然是个奇迹。甚至比与奈菈相遇更教人惊奇。 雷克询问。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我有回答到你的问题吗?」 裕静静地吸了口气后回答。 「我现在人在这里,而且不知道如何返回故乡。然后……我是个精灵迷。无论发生什么事,唯有这一点不会改变。」 「嗯。」 「所以,如果是帮忙精灵保有自我,我想我应该会做得很开心。」 雷克微微一笑,唤来在走廊上含泪的荷塔,说要和大家一同举杯,庆祝有一名精灵刚刚诞生了。 「总而言之。」乾杯之后,雷克说道。「我认为必须设法整顿军队才行,你觉得如何?」 裕只思考了一会,便说出只要是知道足球或棒球规则的人,谁都会想到的话。 「首先必须了解对手的战力。要不然,就连我们需要何种装备也不晓得。」 「我会设法在今晚弄到详细的资料。因为伍法尔姆军政部里,也有雇用一些精灵担任秘书和打杂,而且热心『做生意』的艾尔菲娜也有不少老主顾。」 「那么,现在就先说个大概吧。陆军大约有多少兵力?」 「kpaa的四王国──各自都拥有二十万到五十万的陆军。只不过,这是发动总动员时的最大兵力,和实际情况相差悬殊。你知道原因吗?」 「呃……不知道。」裕坦白回答。老实说,他对这方面的知识很浅薄。 「因为总动员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是将全国上下适合当兵的人聚集起来。」雷克解释。「而适合当兵,就表示那些人全是能够在职场上勤奋工作的年轻人。那些人一旦被带去当兵,即使军队壮大起来,民间也会变得苦不堪言。这样你懂了吗?」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裕点头。 纵使军队的兵力充足,一旦工厂、农田、渔场没了工作的人,国家也会转眼陷入动荡。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确信可以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便无法发动总动员。 雷克微笑著继续说。 「所以,实际上每一个国家最多只有三万兵力。再加上还要戒备国界和沿岸、进行训练等,能够投入的兵力,各国应该顶多一万左右,共计四万人。只不过,这四万人是各国的菁英,名为『人类兵团』。对了,我们的男女加起来,能够投入的人数也差不多一样。光从数量来看是势均力敌。」 「那空军呢?」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他们的空军实在不怎么样。各国加起来,飞行舰大约只有十架左右。虽然还是得有遭到轰炸的心理准备,不过飞行舰能够载运的炸弹数量有限,而且应该也无法每天航行。」 「这样的话,说不定会用在作战以外的地方。」 「用在什么样的用途上?」 「例如侦察之类的。他们只要派出一架飞行舰载著魔导士,飞到塔利亚斯上空,我们的情报就会泄漏出去。」 「……真没想到。」雷克一脸讶异。「原来还有这种可能性啊。」 「啊……我、我是这么想的。」 原来是这样啊。 裕终于明白了。 精灵会拜托他帮忙打这场独立战争的直接原因。 过了超过七十年没有战争的日子,到最后无视作为国家的最重要常识: 「我们也许是笨蛋,不过周围的家伙也差不多笨」。 这些人们佯装正义,结果导致日本这个国家陷入绝境。而这不过是那个日本的半吊子军事宅高一生,所轻易想出来的军事方面的点子,水准自然不高。 可是,雷克身为接下来即将投入独立战争的精灵们的领导人,却对那种程度的发想感到佩服。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就是这么「不适合」打仗,裕只能这么想了。 「海军的情况如何?」 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裕继续发问。尽管如今已无法回头,而他也不打算那么做,沉重的现实还是几乎要将他压垮。 「各国应该都没有类似军舰的船舰,只有几艘最多承载十人的警备艇。」雷克回应。 可能只是用来巡逻,或是特殊部队进行袭击时使用吧。裕回想起以前在有线电视上看过,关于特殊部队的连续剧,随即发觉有件事情必须赶快先问清楚不可。因为再犹豫也没有意义,他于是马上开口确认。 「说到这里,敌人的陆军……也就是有可能投入的四万陆上兵力──人类兵团的装备如何?」 「侦察装甲车一百、战车两百、运兵车四百、野战炮一百、野战重炮大约二十、机关炮和高射炮等一百,应该大概就是这些了。那些装备都是大内海战争时期所制造的,所以称不上是最新型──我想是吧。」 这样的数字并不惊人。大概相当于一个机械化师团吧,裕如此心想。 「看来我方未必居于劣势……」 「咦?真的吗?」雷克瞪大双眼。 「既然能够投入的人数相近,就得看我方有多少什么样的装备了……不过,敌人的装备数量确实不是太惊人。请问,精灵有多少战车啊?」 「大概有五辆从帝国军那儿偷来的报废车。」 「报废车?」 「现在是已经修好可以使用了,可是那个叫做主炮吗?车上没有大炮。」 「……请问还有其他装甲车辆吗?」 「我们是有在货车上贴板子,当成装甲车使用啦。」 「呃,那么野战炮……大炮之类的呢?」 「完全没有。」 裕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敌人有成堆的重装备,我方却一无所有。简直好比诺门罕战役末期的日本军,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的德军。不,他们至少还配有一些重火器和对战车兵器,可是精灵们却什么也没有。这种等级,说不定和由于载满配有重装备的部队的运输船一一遭到击沉,结果不得不在绝望中作战的南方诸岛的日本军一样。 简而言之,这样的状况不适用于正常的军事判断。话虽如此,他也不想叫大家手牵手吸大麻,然后一起比个和平手势。但他也不可能说出「为了迎来和平,牺牲一切而战,是和平主义者的义务」这种精神分裂似的鬼话。他必须以某种形式,找出实际一点的想法。 「那、那么枪呢?」裕抱著寻求浮木般的心情问道。 「我们有从帝国士兵那儿偷来的枪和猎枪数千支。器械枪──大概相当于你的世界的机关枪吧──则约有十挺。」雷克回答的语气听来满不在乎。 「器械枪?」裕仰望天花板。机械是靠动力运作,器械则没有动力。可能是因为在大界里,物体要运作必须仰赖外在的魔素,才会这么称呼吧。裕虽如此猜测,但想想还 是不明白,于是作罢。 不过,不管是机械还是器械,既然功能类似,使用时所需的东西应当也相同。裕决定针对那一点发问。 「……那弹药呢?」 「你是说枪的子弹吗?因为我们没有生产用的机器,所以都是手工制造,一天只能做出几千颗。」 「几千颗?你是说枪弹吗?不是大炮的子弹?」裕不假思索地接连提问。 「大炮的子弹?那种东西我们做不出来。」 (呜哇。) 如果说裕先前感受到的寒意,是秋天的西伯利亚的等级,那么现在就宛如置身南极了。 (精灵完全不行啊。) 在裕偏颇不均的知识中,隐约记忆著关于战场上的弹药消耗量的常识。 据他所知,数千发的弹药只消一瞬间就会发射完毕。换言之,所谓弹药是以十万、一百万、一千万,有时甚至是以亿为单位来计算的。就连大炮的子弹也就是炮弹,以第二次世界大战来说,一门大炮一天的消耗量至少也有一百发,因此假使炮兵大队和地球一样是由十八门组成,那么每天「最少」需要一千八百发。而且,这还是只有十八门大炮所消耗的数量。 裕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根本算不上是战争。 只是一群在生物学上无法理解战争的人们,拿著称不上兵器的赃物,就想和真正的军队作战。而且手边的弹药还不晓得撑不撑得了三十分钟。 该怎么办才好? (乾脆投降算了。) 这绝对是最中肯的提议。 但是,精灵们一定不会接受。这虽然不是闹著玩的,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就算是班级对抗的足球赛和篮球赛也没办法轻易中途喊停,更遑论是独立战争。 裕此刻的感受已经超越寒意,开始觉得浑身不适了。 帝国军撤离伍法尔姆的同时,独立战争想必就会开打。而在那三十分钟之后,弹药用尽的精灵们所能够做的,就只有朝敌人扔掷石头。那便是他们能够用来对抗数以百计的装甲车辆和火炮的一切。 在那之后…… 照现在这样下去,恐怕在宣布独立的那天晚上,精灵们的国家就会走入历史。 不,搞不好连伍法尔姆的精灵本身也会成为历史。 事到如今,裕终于了解最重要的一点,也就是精灵们为何会请求自己这种来自异世界的军事宅小鬼帮忙。 那是因为,他们陷入了无计可施的绝望处境。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愿放弃能够重获睽违三千年的自由的机会。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雷克问道。他的表情绝对不是在哀求,然而却欠缺了什么。我知道了,裕心想。是自信,他虽然有决心,却没有自信。照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现在的精灵不一样。因为他们尽管对于为独立而死没有迟疑,却不确定自己的死能否为独立带来帮助。然后,裕已经「自行决定」要协助那样的他们了。 精灵迷有这么不机灵吗?裕暗想。 他大大地吸了口气,觉得不舒服的感觉稍微缓和了些,可是「那个」还是依旧存在自己眼前。 所以,他这么回答。 「我会一样样地尝试。之后如果有要事或有必要,我会立刻跟你联系。」 「嗯。」雷克点头。「好,我知道了。」 裕不停思索著自己能做什么,最后脑中隐约浮现出几个点子。 问题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到的主意是否有意义。毕竟他既非军人,也不是研究者,不过是名十六岁的半吊子军事宅罢了。 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已经和这群善良的精灵搭上同一条船,而且他绝对不会中途下船。 6 「你不用放在心上啦,反正我的工作本来就是这样。」 在塔利亚斯明亮的石造街角如此说道的,是在身穿华丽洋装的肩头披上温暖披肩的褐发精灵美女,诺玛妮。她的身材曲线十分诱人。时间是在裕拜访雷克家的两天后。 裕在读了精灵专为儿童编写的图鉴之后才知道,精灵中的「人种」概念──像是黑精灵、高精灵等等,只是人类以为「既然外表有些不同,种类应该也不一样吧」而擅自断定的。和人种这种观念并非来自生物学,而是近似社会成见的产物一样,「因为肤色深,所以是黑精灵」这样的说法令精灵相当困扰。因为黑精灵顶多只是精灵的个体群之一,就「种」的意义来说都是精灵。 『话说回来,我们精灵算是正常的生物吗?』奈菈这么说。『我们的男女寿命天差地远,而且在各方面又都很极端,实在不难理解人类会想歧视我们的心态。虽然照理说或许不应该了解啦。』 此时正在和裕交谈的诺玛妮,若依照人类的偏见,似乎是属于被称为「诅咒精灵」的精灵。但是,裕实在不明白诅咒何在,而且精灵们也告诉他『就跟你说了,精灵就是精灵,没有什么不同啦』,所以他决定不再多想。 「……谢谢你。」 穿著老旧的帝国军野战服和靴子──一身精灵们帮忙准备的变装用二手衣,裕满脸歉疚地道谢。因为就算破了也会有人帮忙缝补,所以他平时都是穿制服居多,不过现在可不能如此。 「这是答应要给你的船票。」 裕从口袋取出信封,将里面的船票抽出来让诺玛妮确认后又收回去,然后将其交给她。 「船将近傍晚才会开,所以大概还有半天的时间。」 精灵的性格有著强烈的现实主义倾向,所以当然也有人认为「最好趁帝国撤退前逃离伍法尔姆」。独立党早就知道诺玛妮也是其中一人,而且也知道她无力购买因危机感渐升,导致价格高涨的远行船票。于是,独立党以协助新展开的作战策略作为交换,提供她离开此地的客货船船票。这不是诺玛妮提出的要求,是裕主动提议的。因为他认为,提供这种「服务」或许也能提升独立党的评价。当然,裕有先获得雷克的同意,才为诺玛妮准备搭乘客货船的船票。 诺玛妮浅浅一笑收下船票后,对裕身后的四名精灵说道。 「虽然我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不过我打算到了目的地也继续协助你们。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和我联络吧。当然,这是精灵的誓言。」 「知道了,我也很期待与你联系。总之现在──」刻意以庸俗妆容掩盖亮丽美貌的克蕾儿还没说完,就见到裕微微举起一只手。 克蕾儿旋即噤声,诺玛妮则是动手补妆。 魔素马达低歌般的声响逐渐接近。 沿著街道驶来的,是第五帝国军的运输车(运送重车辆用的货柜车),车斗上载著即将被当成报废车处理掉的旧式战车。那是曾经在大内海战争,担任帝国军主力战车的23式中战车布鲁克。听说比起花费经费将老旧战车带回本国,在伍法尔姆报废掉的作法较为经济。 「真的没问题吗?」裕忧心忡忡地问。「我们一旦动手,你的处境不就很危险?」 「呵呵。」诺玛妮泛起妖艳得令人打冷颤的笑容回答。「那点小事难不倒我的啦!我可是打算在新的土地上,一跃成为交际花呢。」 裕一时愣住,因为他不懂「交际花」的意思。可是看著那样的她,他忽然莫名有种想通了的感觉。 (大概是那个意思吧。) 裕于是如此作想。同时,他也回想起麦朗曾经告诉他的「精灵在外面的世界所从事的工作」。 不论如何,看样子只要交给她就不必担心了。 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距离帝国向整个<大界>承诺结束保护统治──完全撤兵 的期限,只剩下半个月。换句话说,那些有才干且效忠军方的人此刻正为了杂事忙得焦头烂额,但是对其他人而言却是大好机会来临。而这个机会,指的当然是享乐和赚钱的机会。决定等到回国后部队解散,这辈子都不要和国家有牵扯的人,以及对帝国满不在乎的人,他们铁定都有这种想法。 换言之,在即将离开的帝国军里,有不少将士都认为不能错过和精灵娼妇享乐的机会。同时,那些人也期待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都能和娼妇继续保持良好关系。 毕竟,那可是精灵娼妇。在这个大界里,不受与她们之间的鱼水之欢吸引的男人,可以说只有男同性恋者。没有女人比她们更懂得取悦男人,不仅如此,人类一旦陷进去就没救了的背德感,更进一步提升她们的魅力。关于要进展到何种地步才会「契合」这一点,奈菈表示: 「就和一般的性交一样,每个人类的情况不尽相同,得实际体验过才知道。」 听了这番话,毫无实战经验的裕只有点头的分。 「祝你们幸运。」诺玛妮瞥了一眼运输车后开口。「还有……这位感觉很特别的小伙子,我随时都能免费服务你喔。再见啦──希望你能找到愿意带给你美好的怠惰和安逸的艾尔菲娜!」 不待裕回答,她便在裕的脸颊上用力一吻。再次浅浅一笑后,她走到马路上,以极度撩人的姿态朝担任运输车驾驶的士兵(事先调查的结果,确定对方已失去干劲)挥手。 见到裕急忙想把唇印擦掉,克蕾儿冷冷地说: 「我建议你最好把唇印留著,这样看起来才会像带著艾尔菲娜们游乐的帝国年轻外国士兵。」 运输车停了下来。诺玛妮扭著身子说了什么之后,士兵很快就走下驾驶座,握住她伸出的手。随后,士兵就和她交缠似地彼此紧贴著,走向离这里稍微有点距离的宾馆。 裕焦急地等待信号。明明天气不热却直冒汗的他,不由自主地想去擦拭脸颊,但又忽然想起脸上有唇印,于是赶紧作罢。 这时,宾馆三楼的窗户开启,可以看见诺玛妮正摇晃著她那对裸露的丰满乳房。 是信号。 裕以像是受到四名艾尔菲娜簇拥般来到马路上。她们虽然嘻嘻哈哈地搂抱著他,但是裕感受到的不仅是柔软肢体的触感,还有某种坚硬之物凹凸不平的触感,因为她们身上全都配有武器。 确认周遭没有帝国宪兵之后,他们若无其事地交换了信号。 行动开始。 裕迅速钻进运输车的驾驶座。 艾尔菲娜们也动作敏捷地分别爬上驾驶座和车斗。坐到驾驶座的是克蕾儿,她故意弄乱一头白金色长发,紧靠著裕,为的当然是扮演帝国士兵的「女人」。 只不过,她的语调却比以往更加冰冷,原本应该柔软的肢体也显得十分僵硬。 「双重确认过四周了。战车有稍微被虫蛀过,看来似乎遭到弃置一阵子。型号应该是布鲁克。」克蕾儿说道。 裕朝车体瞄了一眼,随即将视线转向她。 「这是23式中战车布鲁克,a型的中期生产车体。十年前,第五帝国的卡洛普纳陆军战车工厂一共生产了一千七百五十六辆。他们当初为了提高生产力,使用了阿罗芬这类较廉价的木材,并且简化材料加工的过程,因此一旦放著不管就容易被虫蛀。」 「告诉我,你为什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克蕾儿的语气中满是诧异。 「雷克给我的资料上有写啊。」裕回答。「a型中期生产车体因为侧面上端被刨削成斜面,所以一看就知道。只不过,本来应该因为这种设计而提升的生产力却不如预期,而且下车时会太滑很危险,所以后期生产车体就改成棱角形状了。」 「你明明……告诉我们你不会念书。」 「啊,这个嘛……」裕面露苦笑。「因为对我来说,战车和念书一点都无关啦,啊哈哈。」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开车吧。」克蕾儿叹息道。她无法理解像裕这种类型的军事宅,为何能够一下子就记住兵器的资料。 这是当然的。因为像裕这种军事宅,总是习惯出神地浏览对不感兴趣的人而言毫无意义,对专家来说更是无聊至极的成堆资料,并且在不知不觉间记在脑海里。说得明白点,就是一种变态的嗜好,自然也就不可能得到拥有正常感性的人的共鸣。 「收到。」裕回应。 他并不感到不快。因为,尽管克蕾儿靠在自己身上只是为了演戏,但她可是名姿色过人的美女,吐出的气息也是无可言喻的香甜。 也许是因为艾尔菲娜们能够自然而然地「辨识」出魔素吧,她们一上车,魔素马达的反应随即稍微好转,裕于是悄悄地发动运输车。在这个世界,车子的驾驶方式比地球简单许多,控制起来也很容易,因此裕只跟精灵们学了半天如何驾驶,就能勉强开上路。 车体拖著乘载沉重货物的拖车,徐徐前进。行走在街上的一般精灵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望向这边,他们有的佯装不知情,有的投以微笑,有的则是朝这边轻轻挥手。大家都察觉到裕等人正为了什么目的在做什么。 裕压抑著想要全速逃离的心情,继续缓缓行驶,以免引人注目。当然,他也避开了帝国军可能设置检查站的道路。 他们所要前往的地方,是位于塔利亚斯的新港区,一间精灵实业家所有的木工厂。工厂外,挂著写了「新港区兴业」这个看似帮派事务所的公司名的招牌。正确名称似乎是新港区兴业集团木工所。 「啊,是奈菈。」 裕一面将运输车驶进木工厂的厂区,一面开心地说。在从工厂内出来的精灵们之中,脸蛋格外标致且身材惹火的奈菈,正在招手要裕把车子开往木工厂最大的厂房。 「现在可不是玩乐的时候。」移开身体、开始卸掉庸俗妆容的克蕾儿揶揄道。「我们这些精灵──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你现在也是『我们』的一员──已经没有时间开玩笑了。」 「这我知道。」裕将车子开进厂房,一边叹气。「就是因为再清楚不过了,我才……」 在每晚饭后举办的「授课」课堂上,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场景。 「这个世上真的有魔法对吧。像是奈菈对我做过的……复写思想?」裕这么问道。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麦朗笑答。 「啊哈哈哈。」 「不过,你可别抱太大的期待喔。因为,这个大界的魔法没办法用来直接攻击。如果是间接的话,倒是可以尽量使用。」麦朗接著说。「追根究柢,问题还是在于魔素的辨识。我们自然而然辨识出魔素的行为,造成了从前人类所以为『精灵会制造魔素』的误解。可是,光是如此还是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疑点,于是人类展开研究──而将关于辨识的各方面研究结果加以体系化之后,就成了现在的魔法。你应该听不懂吧。因为其影响甚至扩及类似精神论的领域,所以能够使用的人很难向不会使用的人解释。感觉就好比……你要鸟教你怎么飞一样令人伤脑筋。」 「能够使用魔法的是什么样的人……」 「以人类来说,大概每一千人中会有一人。其他的怪人──例如矮人、哥布林,比例大约是一半。至于精灵,虽然会随本人的用心程度和才能而有所差异,不过基本上所有人都会使用。」 这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所有人吗?」 「没错。只不过,就好像只要是身体健全的人类,任谁都会跑步,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跑得像风一样快,魔法也是同样的道理。事实上,经过严格修行的人类魔导士,比大多数的精灵都更擅长使用魔法。话说回来,从未经训练 就无法使用魔法的人类,拥有大界中最庞大势力的这项事实来看,你应该明白魔法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我想我懂了。」裕点头。「那么,魔法有哪些种类呢?」 「就如同我刚才所说的,大魔导士在战场上念诵咒语,将敌人一一撂倒、大获全胜,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虽然有人为了实现这一点而进行研究,至今却没有一个人成功。听说好像是魔素不适用于那种行为的缘故。因为,魔素从被辨识的那一刻起,对整个大界来说,就成了实际存在的形体,而我们则是去『整顿』那些魔素。这么说应该不会太难理解吧。」 裕笑著点头回应麦朗,心里一面想,这大概和自己以前在网路的科学知识网页上,看到的量子力学的观念差不多。记得没错的话,其内容应该是某物会对某物产生作用,还有如何辨识该作用所带来的状态云云。对连分数的乘除法都不太拿手的裕来说,那简直有如魔法一般难解,因此,他光是知道这个大界的魔法有其背景这样的「本质」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没想到麦朗还顾虑到他的理解力有限,特地费心说明,实在教人感激。 他继续说。 「我想想看……总之就先说明容易理解的现象面好了。魔法对于治疗疾病、伤势这类肉体相关的方面很有帮助喔,因为肉体也会受到魔素这种状态的作用。对了,性感爆表的奈菈(那女人很不错吧!)对你进行的大脑探查也是其中一种,只不过,那只是复写思想的一种方式。其他的话……我们也能和远方的精灵彼此复写思想喔。由于精灵能够大量且多样化地辨识出魔素,因此即使是从远方,也能在魔素这个『观点』下,将对方所在的场所视为<独特>的波动加以捕捉。但我们并不会因为有波动,就无时无刻地复写。顺道一提,这一点人类魔导士也是一样──目前为止还听得懂吗?」 裕要是有才能,就不会在听到这种令人似懂非懂的话时,脑中一片混乱了。 不必说,他当然无法理解。他只是很清楚自己没有理解能力,而且能够毫不踌躇地承认这一点。他或许是个傻瓜吧。 只不过,会对他的愚昧觉得反感的人,都是些喜欢把困难的事情说得难以理解,以为这样就会高人一等的卑鄙之徒,所以也没有必要挂心。 当然,麦朗并非那种人的同类。因此,他将裕的态度视为直率的表现,笑呵呵地说: 「哎,反正你也没有要成为那方面的专家,这些话随便听听就好。」这番发言当然是为了让裕宽心。 「总而言之,只要和愿意照顾自己的精灵──尤其是艾尔菲娜在一起,就不容易感冒、拉肚子,甚至不易染上更麻烦的疾病。」 治愈魔法就好比附近的医院一样,而且是对内科方面有功效。裕如此心想。 「先不管那些了,现在应该把焦点放在复写思想上才对。」 麦朗交抱双臂。 「这方面现在对我们来说是个大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吗?」 裕点头。 「无论是在旁边强制复写思想,还是分处两地、互相读取心思的──」 「远距复写思想。」 「──不论何者,都是在进行情报的交流。」 「没错,这个世间一切的情报都能藉此流通,就连战争时也一样。」 听了麦朗的回应,裕开始思索,试著厘清自己的思绪。然后,他发现在此之前,有件事必须先确认不可。 「奈菈告诉过我,人类的魔导扫描──强制复写思想很厉害,但如果把双方合意下的交流当成一种……通讯方式,又会如何呢?」 麦朗脸上扬起微笑。因为,这正是他希望这个来自异世界的人类孩子首先理解的事情。只要解释的方向一致就好,其余细节就交给艾尔菲娜去说明。 「若是有才能,即使对方身在这个大界的另一端也读取得到。尤其艾尔菲娜的复写思想能力很强,如果是很亲近的对象,那么只要专注地想著对方,就一定能够将想法传达出去。简直可以横越整个星球闲话家常了。」 裕「啊」的低呼一声。 「是因为容易锁定<独特>的个人(波动)吗?」 「没错,就是那样!不管怎么说,毕竟她们活了那么久,<独特>性自然是非常强烈而醒目。也可以形容是优雅啦,毕竟她们是艾尔菲娜嘛。」麦朗答道。 「这么说来,所有艾尔登──的魔力都很弱喽?」 「你答对了。因为我们活得再久,最长也只有四百年,而且能够交流的范围很有限,顶多几公里而已。啊,对了,男女精灵之间不能复写思想喔。虽然严格说起来也不是不行,但那必须两人独处黏在一起──可是这么一来,就连人类也办得到啦。甚至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可以,你懂吧。至于强制复写思想,则算是一种不正当的用途。」 「啊,我明白了。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我完全懂了。」裕苦笑道。 总而言之,所有精灵都会心电感应,但是男女有所不同──假设艾尔登是中波无线电,那么艾尔菲娜就是极低频无线电了。只要这么想,就不难理解男女之间为何无法复写思想。 话虽如此,还是觉得有够荒唐的。不同性别会产生差异是很正常的事,然而精灵却堪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彷佛就连脑袋的构造也不一样。 裕叹了口气。 「那个……我知道这样的形容很失礼……不过,这还真是叫人傻眼啊。」 麦朗神情愉悦地笑著附和。 「的确是很叫人傻眼没错。因为一旦对某位艾尔菲娜做了奇怪的事情,隔天就会传到她四散大界的所有女性朋友耳里!而且,艾尔菲娜是一种会想和朋友共享好对象的麻烦生物,没办法不跟人提自己中意的男人的事情。」 「呃……这种情况要怎么应付才好?」 「完全无法可解!我看,你最好也先做好心理准备。以奈菈的年龄来看,她的人面应该相当广喔。」 「啊、啊哈哈。不过这么一来──既然连艾尔登的能力也有限,那么人类和怪人们又是如何呢?」 「你问得很好!他们的寿命确实很短──所以这就和锻炼的效果有关系了。也就是接受魔法训练,在魔素的观点下变成『改造人』。」 「改、改造人?」裕以老派的反应低呼。 「是的。这样的形容是有点奇怪,不过也只能这么说了。因为,他们不仅不分性别都能复写,而且无论对方是远是近都可以彼此读取心思。就这方面来说,精灵实在比不上他们。精灵唯一的优势,就是相对于他们的强大是靠著努力不懈换来的,我们则是天生就拥有这份能力。」 「意思是,人类和怪人是『养殖物』、精灵是『天然物』,而因为目前养殖技术并不发达,所以在数量上比不过天然物,是吗?」 麦朗听了这番话,先是瞪大双眼,随后捧腹大笑,直说「没错,就是那样」。 裕等到他冷静下来才接著问。 「那么,比方说无法依赖温柔的艾尔菲娜时,还有分隔两地的男女想要交流时,像我这种什么才能也没有的人要怎么办才好?」 麦朗笑嘻嘻地说。 「有一种辅助复写思想的道具叫做素信器。简单来说,就是让人容易感觉到『整齐的』魔素在『舞动』的道具。只不过,精灵就算使用这种道具,也无法跨越男女的藩篱。虽然有人长年研究改变舞动方式的魔术,试图使其能够传导,但是目前尚未出现成功的例子。啊──接下来会变得很麻烦喔。总之呢,如果是没有魔力的人类使用素信器,要确认是否连结成功,就只能打开开关试著和对方说话。有时也会有完全联系不上、近距 离就能成功,或是相隔遥远却能联系上的情况。而且,每次的使用情形都会随环境产生不规则的变化,没办法掌握固定的模式。我想你使用起来应该也是一样。复写思想一旦成立,应该就会有人来回应你。还有,以人类来说……倘若感情真的很好,艾尔菲娜也会擅自来『读』你的心思。不过这和强制复写思想不一样……比较像是,因为太挂念你,以至于一部分的魔力观点随时都将焦点放在你身上。」 「啊,这么说来……」 「没错。假使某人原本和一名艾尔菲娜很要好,后来又跟其他艾尔菲娜亲近……这件事就会等于写在脸上一样曝光了。所以,艾尔菲娜的占有欲不强,对所有人来说可真是帮了大忙。对艾尔菲娜自己也是。因为,要是她们的占有欲很强,精灵现在早就因为艾尔菲娜们彼此拔刀相向而灭亡了。」 「是喔……那我再请教一个基本的问题。」 「说吧。」 「……复写思想会被窃听吗?」 「会,因为想法无论如何都会『侧漏』。假使有优秀的魔导士特别关注魔素舞动的特定模式,场所就会遭到锁定;另外,当魔素的舞动方式和被传递的情报资料累积得太多,有时内容也会遭人推测出来。当然,也是有避免思想外泄的方法啦!那就是努力保持『沉默』。对了,还有一种只有艾尔菲娜才知道,透过置换进行传递的做法。」 这番话令裕心中涌现新的疑问。可是,现在的重点在于了解基本知识,于是裕继续提问。 「还有其他基本该知道的事情吗?」 「魔法本身虽然不适合用在粗暴的行为上,不过『整齐的』魔素就不同了,甚至还很轻易就会引发强烈的反应。一般大多称之为爆炸,另外还有个名称叫魔炸。就和女孩子一样,是一种只要碰上讨厌的东西就会产生的反应。」 「听起来好可怕。」 「啊哈哈哈,那是可以控制的啦,甚至还能进一步加以运用。比方说──在制造货车、船只,以及你最喜欢的战车时,那种反应都是不可或缺的。还有一点,以整个大界来说,魔动器堪称是最为重要的发明。将素材制作成最能与魔素敏感地产生反应的薄片状,然后做成扇叶使其旋转……这种力量的输出方式和你的世界应该很类似吧。对了,我们也已经知道矿物油除了可当作燃料外,还有其他的用途了。话说,在人类和怪人所居住的乡下,以及没有魔导士的地区,就是使用矿物油作为照明。只不过魔素,尤其是『整齐的』魔素和矿物油无法相容,所以无法在运用魔素的地方使用矿物油。话说回来,既然魔素可以轻松转换成动力,又能用来通讯,那又何必用矿物油去破坏它呢。」 「可是,摩擦的问题要怎么解决?是用植物油吗?」 「什么植物油,又不是诈欺化妆品。啊,不过会用在料理上就是了。基本上是用黏液啦,黏液对于缓解魔素的影响挺有效的。」 「这样啊。」 裕点头,心想这个世界与其说是魔法文明,或许该称为魔素文明才对。而也因为如此,能够相对轻松感应到魔素的精灵,立场才会如此艰难。 可是,比起继续针对魔法细问,裕此时却选择询问一件令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个……前阵子广场发生爆炸时,我有稍微瞥了一眼遭到破坏的帝国军装甲车……」 「嗯,那场爆炸应该也是魔素造成的。听说你当下立刻就看出是何种兵器了呢。」 「啊、啊哈哈……可是我不晓得爆炸的原理。」 「不晓得是当然的,因为那跟你课本上所写的化学?原理,从根本上就不同。是不是很有异世界的感觉啊?」 「关于这一点,我还勉强可以理解……不过,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通。」 「什么事?」 「从爆裂的方式来看,装甲车不像是用铁,倒像是以木头打造而成……」 麦朗顿时面露讶异的神情,但不久就开怀地笑了起来。 木工厂一隅,放置了一辆正在修理的战车。人们正在将一度拆解的车体重新组装起来。 可是,工厂内既没有焊接的火花,也没有金属的气味,甚至感觉不到黏稠的油腻感。 取而代之的,是飞扬的木屑、锯子的声响,以及敲打木槌的声音。此外,还听得见扫把清扫地上木屑的声音,以及陶器破裂的清脆声响。 这里没有铁。事实上,裕方才驾驶的大货车也没有使用任何一片铁。就连精灵们手上的工具,也不是用铁打造。 视野中,好几名精灵正在用大木槌敲打木钉。他们在用锯子裁掉突出部分、新装配好的防御板上涂抹黏著剂之后,牢贴在车体上;并用刨子刨削表面不平滑的部分,细小的木屑在空中飞舞。 裕不禁轻叹,同时回想起麦朗对他说过的话。 在一阵哈哈大笑之后,麦朗告诉他: 「那是当然的呀,因为那本来就是木头做的。」 「……什么?」 「是吗?原来你的故乡是铁的文明啊。」 「……呃,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当然也知道铁可以运用在各种用途上喔。」麦朗说道。「可是就是没办法用。因为一整顿,就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总之,魔素就是讨厌整顿过的铁和油,所以我们无法以你故乡的那种形式利用铁和矿物油,只好──」 「用木头来取代吗?」 「没错。」 「啊,可是加工的时候,不是会用到锯子、车床等各种铁制工具吗?」 「那倒未必,因为我们是刨削经过魔导处理(这也是魔法的一种)的木材来制造加工机械。因为每种木材的硬度都不同,光是这样就很够用了。而且,木材经过魔导处理之后,会变得比铁更加强韧、轻巧,所以就连锅子、菜刀其实也都是木制。啊,至于身体、木材、土壤内本来就含有的铁质,则因为『不整齐』,所以不会引起魔素的排斥反应。」 「喔……」裕只能傻愣愣地这么回应。这里的状况实在和地球相差太远,一认真思考,脑袋就不由得发疼。 「啊,对了。我们还会像炮身那样,利用魔器──」 「魔器?」 「就是用经过魔导处理的黏土或石头烧制成的东西啦。因为不易变形,所以一般除了做成锯子和刨子外,也会用来制造炮身。」 裕彻底地呆住了。尽管知道基础技术(在这个世界是魔法)不相同,岂料居然会相差到如此地步。 「呃……那黏土和石头里的铁质怎么办?制造时应该会加以冶炼吧。这样不就会『经过整顿』了吗?」 「是啊,但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成为武器。我们会在炮身里,填入注入了魔素──使魔素凝聚且经过魔导处理的木制子弹,然后关闭尾栓(炮尾的栓子)。由于子弹的表面,涂有能够暂时阻挡铁质和魔素接触的18禁触手怪兽的黏液,因此这时还不会产生排斥,我们也才能确实瞄准目标再开炮。从尾栓伸出的桩子,会贯穿固化的黏液层,触碰到子弹。而在那瞬间,魔素会和铁及其所在的空间本身产生排斥,使得子弹朝著唯一的行进方向,也就是炮口而去。接下来,大概就和你的世界的铁子弹差不多了。」 「木制子弹不会太轻吗?」 「上面施了精灵的神秘魔法。」 「咦?」 「抱歉,我开玩笑的。我们会用固化黏液包覆沉重的石头,放进子弹里。」 「话说回来,子弹是什么样的构造?」 「子弹本身为木制,周围会覆盖一层乾燥后固化的黏液。啊,木材内虽然也含有些许铁质,不过份量少得可以无视。装设在枪炮中的击 槌(总之就是类似木槌或铁锤的零件)会敲碎包覆子弹的固化黏液,让枪身和子弹『共享空间』。接下来的情形,大概就好比互看不顺眼的两人互相排挤吧。对了,被敲碎的固化黏液会因为受到铁质和魔素产生的反应波及而急速气化,所以也会带来一定的影响力。应该说,固化黏液的量正是左右子弹速度(是叫做初速吗?)的原因。」 裕可以想像,广场上发生的爆炸、魔炸,恐怕正是将相同原理放大到极端的地步。 然后,最令他感到困惑的,是麦朗最后补上的一句话。 「其实还有其他许多会带来变化的要素──只是谁也不太明白就是了。」 裕喃喃低语。 「利用教人不明所以的魔法素运转的引擎,配备木头车体和陶瓷炮身、击发涂有18禁触手怪兽黏液的木制子弹的战车和枪……真叫人不习惯啊。」 「触手怪兽?拉朗傻眼了。是谁告诉你那种谎话的?只要是有黏性的有机物,都可以作为气化弹壳的材料,只有魔导处理耗费的工夫不一样。」 克蕾儿发出冷笑。她似乎是想嘲笑裕,可是笑声听来却又有些过于温柔。 她边笑边说。 「我给你个忠告,赶快把口红擦掉吧。要不然,奈菈看见会生气的。艾尔菲娜虽然不像人类一样会嫉妒,但是不喜欢受人玩弄。」 意思就是,艾尔菲娜的占有欲虽不强烈,却拥有强烈的自我主张。克蕾儿会特地告诉裕这一点,想必不是为了他,而是顾虑到自己的好朋友奈菈的心情吧。 裕擦掉口红后停好运输车,走下驾驶座,对迎上前来的奈菈投以微笑── 「啊,这真是……嗯嗯嗯。哎呀,这实在是……嗯……」 她尽管一袭连身工作服的打扮,但她毕竟拥有火辣指数爆表的身材,光是看了就让人鼻血喷之欲出,甚至反射性地鼓掌膜拜。 「虽然我不是很懂,不过你应该是在夸奖我吧。不,绝对是这样没错。」 奈菈喜孜孜地抱住裕,在他刚擦乾净的脸颊上重重一吻。裕急忙拭去唇印的举动似乎被她看见了。 裕缩了缩脖子,对她说声抱歉。 「这是布鲁克a型的中期生产车体。乍看之下,车体似乎没有损坏得太严重。啊,不过有好几个地方被虫蛀了。」 「知道了,我马上用药杀虫。比起那个,重点是炮身。」 仰望战车的奈菈皱起眉头。 主炮的炮身,自到处都有凹陷、伤痕和虫蛀痕迹的炮塔伸出。本来全身约三公尺(马鲁)的魔器炮身,几乎有一半都碎了。 「就是啊,毕竟帝国也不是傻瓜。」裕回应。这是为了避免要废弃的旧式战车遭人恶意利用,而做的简单有效的处置。因此,精灵们即使成功将其窃走,也无法直接使用。 「总之,我会先试著用锉刀磨锉,修整炮口的形状。」奈菈抱著双臂说道。 「好。现在炮身这么短,实在不晓得子弹会飞到哪里去。」裕表示赞同。 「毕竟站在男孩子的观点,太短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嘛。」奈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说你啊……」裕抱头哀号。「身为如梦似幻的巨乳精灵美女……拜托你有点身为我的精灵的自觉好不好?」 「有什么办法,谁叫精灵不只是身体,就连心态也是永保年轻呢。」奈菈笑答。没错,精灵无论男女,随时都保有「年轻的心态」。以人类来说,就好比相当于脑内啡的物质持续分泌到要溢出来。精灵会抱持一见钟情至上主义,以及不论经历多少悲伤都能跨越的原因,也是如此。说起来,精灵之中即使是像克蕾儿这么「沉重」的类型,也没有人会为了让想法与周遭磨合而付出庞大的努力。和人类相比,精灵非常轻易就能与他人「配合」。他们已经进化到拥有这种生物机能了。 因此,永生不死的艾尔菲娜们不会对活著这件事感到厌腻,寿命有限的艾尔登们也能够快活地度过一生。 「这一点实在了不起,真教人感动。」裕坦率地表示钦佩。 「喔呵呵呵~~」奈菈摆出得意洋洋的神态。「不过,也可以说我们是进化到以生物学来说无法仿效的惊人生物啦。」 裕不禁莞尔。她能够把这种事情当成玩笑说出口,是因为她有一颗从容的心。这和自虐那种令人不快的思维大相径庭,可以说是一种为了以开阔的眼光眺望世界,决定不把自己置于顶点的积极态度。老实说,这样的她真是迷人极了。 「什么啦,瞧你一脸高兴的。」奈菈戳了戳裕的脸颊。 「我觉得你能够这样自我调侃,真的很棒。」 「喔呵呵呵~~」奈菈再次抱紧他。 察觉周遭冷淡的视线,裕赶紧躲到奈菈身后,转移话题。 「对了,其他车体的状况如何?」 他指著精灵们挥舞著木槌、锯子、刨子,正在进行修复的战车询问。其他作业员则正在搬运装有药剂的木桶。 「型号全部都是布鲁克,只不过样式不一。目前已经能够动的有两辆,我想再过几天,应该五辆都能修复完毕,因为魔速马达也总算是修好了。」奈菈说明道。 「应该没有必要让样式统一吧。」 「嗯,因为车体只是加上装甲材的箱子罢了。只要内容物装得进去,一点差异不成问题。」 裕点头后继续发问。 「差动装置的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因为我们所说的魔速马达,也包含了那方面的所有装置。」奈菈解释。 也就是说,这是将动力相关集结成一套的电力组。 魔速马达依照驾驶所操作的产生力矩之后,力矩会经由轴被传递至差动装置,平均分配给左右两边的链轮,让链轮转动,如此链轮便会咬住履带,使其移动──战车也就随之动起来了。这便是其原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将魔素马达和链轮直接连接起来,做成像地球的电动车的轮内马达一样的系统呢?如此心想的裕查了资料后发现,这样的构想其实已经存在。目前尚未实用化的原因,是因为战争已经结束,而且魔素马达一旦小型化,就会引发零件耐久性下降的问题。 另外,由于电力组化使得动力相关都集中在车体后方的发动机部位,因此布鲁克的链轮是位于车体后方(最末端)。原理和后置引擎、后轮驱动一样,现在的情况则是后置链轮。 「能够确实动起来真是太棒了。」裕这么说。 奈菈听了耸耸肩。 「光是让战车动起来就够辛苦了。你看,像是这里。」 她指著被履带包围的车轮群──好几个被安装在最前方的惰轮和最后方有凸刺的链轮之间,周围覆上了树脂的大小车轮。 若将其看作是分别自上下碾压履带的轮子,则其「上方」部位有三个小车轮。这些车轮的功能从外观便可看出,那就是支撑著不让履带下垂或脱落──能够持续顺利转动。一如其名,这些小车轮名为回送轮。 另一方面,「下方」的两个大车轮则是一前一后地,被安装在同一个悬吊装置上,并以此为一个单位,固定在车体侧面下方。每一侧分别装设三个单位。换句话说,外观看起来会有六个车轮并排。这些称为转轮。 再来,悬吊系统为各单位完全独立的悬吊结构,采板弹簧式。和地球大不相同的是,板弹簧的「板」是真的木材──不过,其他部分也全是木材、树脂和陶器就是了。 奈菈向裕说明。 「我们拆解开来之后,发现像是弹簧、转轮等等,很多零件都已残破不堪。话说回来,因为是战争时大量生产的产品,本来就只有经过简易的魔导处理 ,也难怪只是稍微让它运转一下,木屑就漫天飞舞。不过,我们已经按照设计图,勉强赶制出零件进行更换了。」 「那真是太好了。」裕由衷地感到佩服。「既然这样行得通,之后所有零件一定都没问题啦。」 「但愿如此。」奈菈望向远方。「不过……现在也只是能动而已。接下来的重点是──武器!因为这些战车是大家偷来的报废车的再制品,上面没有主炮。啊,虽然和原本的样子不同,不过因为可以装设轻型器械枪,所以能够当成防御力强的移动枪座使用。但是,假使敌人拿出战车或对战车炮……」 「看来得设法弄到手才行了。」裕说道。 「a型的中期生产车体的主炮是──五十口径六十毫米(梅伦)的战车炮──炮身长度为炮弹直径五十倍的大炮。所以炮身的长度──炮身长为六十毫米乘以五十等于三千毫米……虽然实际长度会受各种因素影响,不会刚好符合这个数字,但总之大约就是三公尺。」奈菈仰望著裕运来的车体,这么嘀咕。她正在回想临阵磨枪学来的知识。 「尽管以大炮来说好像还不差,但毕竟是大内海战争初期的装备,现在能不能通用还是个问题。」裕开口。 「意思是,这是旧式的?」奈菈询问。 「这一点是肯定的。但话虽如此,倒也不是完全无法使用。」裕双手抱胸回答。 纵使是外行人,也能很快猜测出大界的战车炮的基本性能。 因为,只要将炮的口径,想成是作战距离下应当贯穿的厚度即可。大界目前所使用的战车,其一般的作战距离──主炮战距离为五百公尺。现在裕等人面前的布鲁克a型中期生产车体所配备的五十口径六十毫米战车炮,如果是使用一般的穿甲弹,那么可在五百公尺的距离下击穿六十毫米的装甲。口径是为发挥其威力(主炮穿透力)所必要的炮身长度。姑且不论复杂的理论,口径的数字越大,自炮口飞出的子弹速度(初速)就越快,这一点和地球是一样的。 可是,炮身长到像晒衣杆一样夸张的主炮,在大界中却很少见。这是因为,制造作工精细的炮身需要花费庞大的时间、劳力和费用,一旦加长炮身、提升初速,炮身的折损频率就会提高,更何况世上根本很少有地方能够让人放心地挥舞长炮身……诸如此类的批评众多。大界在这方面的情况,倒是和配备长主炮的德国豹2a6战车,饱受「这种东西不是只要长就好的啦」这类批评的地球相同。 再加上,大界还存在著特有的条件。 那就是,加长主炮后,初速虽然确实会提升,但是效率却不佳。 雷克给裕的帝国军旧手册上也这么写道。 大界的战车炮、穿甲弹和单位的名称都和地球不同,尽管物理方面的原理应该都相似──然而,这里毕竟是有著藉由魔素的反应飞出去的木制炮弹,以及经过魔导处理的木制装甲板的地方。就好比不是所有对自己微笑的异性,都对自己抱有好感一样,只是以截然不同的原理实现类似的场面而已。所以,才会在地球所没有的理论下,产生极大的变化。 举例来说,炮弹会在多远的距离下击穿(贯穿)多厚的装甲,这一点就完全无法与在地球上的结果相比较。因为,其结果会随发射子弹的炮手能够辨识多少魔素,产生很大的差异。大界的人称之为mgc:魔素化射击系数(mannlized gunnery coeffit)。 mgc是一种天赋的才能,会轻易受到身体状况和心情的影响而改变。不管是和女友感情甜蜜还是分手、睡眠不足还是睡太久,甚至就连头很痒这种莫名奇妙的理由,也都会造成影响。在只考虑mgc的情况下,能够击穿的装甲厚度──主炮穿透力的变化最多可达正负百分之五十左右。 这一点也令裕相当吃惊。同时他也了解到,为何像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豹式战车那样的长炮身主炮,会难以在大界中被采用(虽然并非完全没有)。 制造长炮身需要花费金钱、劳力和时间。倘若非得配备长炮身才能击破敌方战车,那也就罢了,可是既然当mgc的条件良好时,结果未必是如此,那也就没有必要特地加长了。 话说回来,主炮穿透力竟然光是受mgc的影响,就会产生正负百分之五十的变化,这样的前提实在有够胡来。 尽管如此,人们还是为了寻求更强大的主炮,著手开发研究。 可是,最后却不曾将其投入战场。原因是无法与能够实际在战场上使用的长度(炮身长)配合。 此外,他们会将战车的各部位打造得令人摸不著头绪,是为了因应欲贯穿之装甲所可能产生的变化。 和主炮一样,战车的装甲也会受到乘员所辨识的魔素量影响,其名称为mac:魔素化装甲系数(mannlized armor coeffit)。 令mac产生变化的并非乘员个人,而是辨识出来的魔素总量。 只要整个团队的等级提升(即使不会使用魔法亦然),各乘员能够辨识出的魔素便会增加,进而提高施加于装甲板的魔导处理──木材与魔素的融合程度──的效果。这方面因为牵扯的因素比主炮更为复杂,所以有些部分无法解释得很清楚,不过mac的变化幅度据说在正负百分之十~三十之间。在最佳情况下,一百毫米的装甲板可发挥等同一百三十毫米的防御力;情况最坏时,防御力则会下降至相当于七十毫米。 这一点就连裕也能轻易理解。因为,这就和人们常说的「团结第一」这句话的道理一样。只要战车的乘员们个个有干劲且团结意识强,那么就连硬体也会跟著变得「坚固强大」起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即使取得完好的六十毫米炮,mgc之类的影响也控制在最低限度……要正面击败载著人类兵团的战车还是很勉强。他们的主力战车是布鲁克g的改造型,对吧。」 「情况真有那么糟?」 「你瞧,战车不是普通的箱型,而是在前方和侧面斜放上板子──装甲。因为子弹可以想成是笔直地撞上装甲,所以一旦将装甲斜放,子弹要贯穿的厚度就会增加。」 裕捡起制图台旁字纸篓里的纸张,用竹笔画出简单的图形,向奈菈解释。 由于一画成图就非常清楚明瞭,因此奈菈看了旋即恍然大悟地点头。 「以布鲁克g型来说,因为车体正面的装甲板本身厚八十毫米,而装甲板相对于水平的倾斜角度为六十度──呃,所以只要用垂直装甲厚度除以倾斜角度的正弦,也就是80÷sine60就可以了。我记得……咦,这要怎么算啊?」 「如果舍弃小数点以下的数字,大概是九十二。」奈菈立刻就心算出来。这或许也是为人类晕船的表现吧。 「啊,没错,就、就是那样。啊哈哈……所以说,那就是子弹实际上必须贯穿的外表装甲厚度。换言之,即使六十毫米战车炮是在mgc的最佳状态下发射,也无法贯穿装甲。」 「难道不能利用那个好比能学到各种人生道理的速食连锁店的玩意儿,想想办法吗?」 「啊,你是说mac对吧。等等,你怎么会知道那种事情?这里应该没有连锁店──没有对吧。」裕脸上浮现不安的神色。 「当然没有啦!但是,我不是『读取』过你吗?当时,我就已经把你的心思全都复写完毕了。因为你很开心,所以记忆的入口门户大开。」奈菈笑道。 「啊……」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啦。不管是你的理想、愿望、欲望、妄想还是情欲,总之,这也算是我想要协助你在各方面取得更大发展,而表现出的积极态度。倘若你愿意以开阔的心胸,朝这方面去理 2 power·fantasy(1-4)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图源:深夜读书会 录入:ritdon 我们也许仅能靠着维持精神的活力,存活下来吧。 ——david ben-gurion (《犹太人为何建国》中谷和男、入泽邦雄译,サイマル出版会,1972年) 1 在离第五帝国自普罗旺西亚撤退——结束保护统治伍法尔姆只剩下半个多月的三四二五年六月十四日,位于普罗旺西亚东南方的艾斯加纳的首都多加尼亚(拥有优良港湾与丰富水资源的知名水都),比平时更具政治上的价值。因为kpaa各国的首脑及其下属们,正齐聚在市内最高级的欧尔维·卡云饭店里。 「我们必须将伍法尔姆夺回到人类手中。」 拉加尼亚王子约尔克的声音,响彻饭店的会议厅。他那端正俊俏的外表,被誉为是「连精灵也为之嫉妒的美貌」。尽管知道这在生物学上是不可能存在的,民间还是出现怀疑他是传说中的半精灵的流言。 「眼前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如此说道的约尔克脸上,浮现无比忧愁的神色——看起来是如此。 「没错,伍法尔姆才是人类的第一个国家,古王国的故地。」如此回应的是贝斯特罗尔库外交大臣梅克拉。他是一名举止典雅的老人,年轻时有着不亚于约尔克的美貌。 「夺回伍法尔姆是我等神圣的义务。」据传健康出了问题的艾斯加纳国王拉衮特七世,颤抖着臃肿如木桶的身体说道。 「伍法尔姆确实是人类的故地。」托鲁维亚女王爱克赛雅以沉稳的语调表示赞同。虽然仔细观察,她的外表算得上是一名美女,但是讨厌华丽的她,从来不曾把自己的美貌当作武器利用,就连服装也土气得不像是王族。 尽管外表大相径庭——这四国的代表们却有一个共通点。 那就是,他们谁也什么都没说——不对,是倾尽全力不说出口。 其证据就是,尽管他们嘴里喊着笼统的口号,却没有一个人表明自己国家将采取何种具体做法。而且,这样的发言不是现在才出现,而是已经重复将近十天了。虽然没有人公开承认,但是在场所有人——甚至是发表言论的政要们,内心都感到厌烦不已。因为,针对今日的伍法尔姆问题,他们已一再重复这样的对话达五十年之久,却始终没有做出结论。 可是,这场会议有两个不同于过去的地方。 一个是,第五帝国不久将离开这片土地。 另一个则是,除了四国代表以外,还有另一位深具影响力的人物也出席了会议。 此时,神色愤然地站起身的那位人物,在冷眼环视气氛差点就因为爱克赛雅的发言而缓和下来的会议厅之后,用不只是耳膜,甚至令脑袋也为之麻痹的音量大声地说: 「人类必须挺身而战!」 爱露塔·露伊丝,一双深蓝色眼眸眼尾略为上扬的蜂蜜棕发美女。她是在场唯一一位非正式的国家代表,而她也不需要靠拥有古王国血脉来提升声誉。 因为,她代表的不仅是灵都迪亚姆托,更是居住在伍法尔姆的全人类。迪亚姆托的人口约三十万,其中人类占了二十四万左右;加上其他居住在伍法尔姆各地的人类,总计约八十万。虽然并非所有人都是狂热的支持者,但不管怎样,他们毕竟都是人类。也就是说,她手中握有那八十万人的力量。usa——伍法尔姆救济联合会,这便是她的势力的名称。 「我们应该在帝国『撤退』(她特意使用这种说法)的同时开启战火,彻底根除肮脏的长耳低等生物,也就是那些妖人〈精灵〉们!」 各种精灵势力、帝国军,以及激烈的内讧。经历过那些磨难的她,总是以最严厉的语词谴责精灵们。她甚至宣称,若是有充分的武器,伍法尔姆的全人类都会成为击毙精灵的刺客。 而如今——她的发言变得更加尖锐了,甚至让人怀疑她已失去理智。 只不过,她的言论背后其实有其根据——至少,是让露伊丝自己深信只能采取此种行动的理由。 打算在伍法尔姆化为战场之前离开的,不只是一部分的精灵而已,也有不少人类正逐渐逃离,尤其在精灵展开宣传活动的迪亚姆托,中产阶级占了大宗。然后不用说,中产阶级的减少,当然意味着健全社会的瓦解。 简言之,就最健全阶层的支持者和成员日渐流失这层意义而言,usa早已身陷战争之中。爱露塔·露伊丝的态度会比其他国家的代表们更为急迫,理由便在于此。 同时,她也将怒气瞄准了kpaa。或许应该说,是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各国代表的发言——只会嘴巴上说好听话,却不打算做出承诺——那种东西在usa看来不具任何意义。这是当然的,因为他们用尽交涉手段真正想要表达的事情,可以归纳成以下这句话。 「嗯,这件事下次再谈,好吗?」 对日常生活圈与精灵重叠的usa而言,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接受的了。帝国带来的强制和平。如果要举出个别的例子,那便是充满情趣,与非人种族之间的亲密交流。 但是如今,帝国即将离开伍法尔姆,而长耳的妖人们依旧赖在那里不走。美丽又温柔的他们,是会令人类的人生完全变调、犹如毒品一般危险的存在。 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必须想点办法才行。 可是,要怎么做?基于同为人类这一点,应该与usa互助的各国,各自有着无法一口答应出兵的理由。 位于普罗旺西亚东北方的拉加尼亚与迪亚姆托相距遥远(直线距离约四百公里,实际上更远),所以他们顶多只想占据塔利亚斯以北,位在弗尔克海的巴努司湾的港都巴努司一带。只不过,拉加尼亚和艾斯加纳的关系并不好,因此不能放松戒备。除非动员所有军队,将兵力扩大成好几倍,否则他们无法调动正规军。 然后理所当然的,艾斯加纳也会受到拉加尼亚的影响发起总动员,结果最后两国皆变得动弹不得。 基于相同的理由,位于普罗旺西亚东南方的艾斯加纳则是想要占据塔利亚斯。但是从居住在那里的精灵人口来看,要占领该地势必得发起总动员,而这么做将会引发财政上的困难与他国的警戒,至少拉加尼亚应该会进入备战状态。换句话说,艾斯加纳在得到塔利亚斯之前,很可能会和拉加尼亚发生冲突。即使在与拉加尼亚的战争中占了上风,艾斯加纳的经济也会因此萧条,没有余力去占领塔利亚斯。再加上,无法确定从与拉加尼亚的战争中获得的利益能否填补经济的萧条,而且还可能遭受各界责难,因此,此举很难获得国民的支持。 普罗旺西亚西北方的国家贝斯特罗尔库,可以说是kpaa之中最希望开战的国家。因为领土西端的港湾都市纳苏尼亚,距离迪亚姆托只有约莫一百公里。倘若派出备有战车、装甲车、货车的部队,不用一天即可突破防线。而也因为相同的理由,行动不易受到他国阻碍。因此,他们的政治立场与usa最为接近——但也因为这样,才会和usa处不来。这是因为,假如贝斯特罗尔库单独占领了迪亚姆托,usa便会受到贝斯特罗尔库的统治,而这一点并非usa及其他三国所乐见的。再者,贝斯特罗尔库的极大胜利有可能会引起大国过度的关注。一旦帝国或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介入,届时就赔了夫人又折兵。顺道一提,照理说应该对攻打妖人抱持积极态度的贝斯特罗尔库,之所以会对总动 员一事摇摆不定,并非单单碍于战争费用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们就算凭平时编制的部队,应该也能攻下迪姆亚托。 普罗旺西亚西南方的托鲁维亚的状况则与他国有些不同。也许是该国的风土民情比较温和的关系,他们几乎没有扩张领土的野心,而且因为国境与好战的贝斯特罗尔库相接,所以本来也就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调度。问题是,大概是因为国土适宜人居吧,逃离伍法尔姆的人们正大量流入该国。再这样下去,难民有可能会在国内形成一股新的政治势力。这一点,令被誉为是普罗旺西亚的政要之中,政治态度最为稳健的爱克赛雅女王相当头疼。她为了不让伍法尔姆的人类成为只有托鲁维亚概括承受的难民,考虑拿下离本国领土最近的伍法尔姆的城市——萨罗盖尔。她打算让逃来的难民们居住在那里,并且给予足以自卫的军事支援。若能轻易占领萨罗盖尔,一方面亦可向迪亚姆托或塔利亚斯出兵,展现重视「传统」的态度,但是他们无法允许有可能制造出更多难民的贝斯特罗尔库单独侵略迪亚姆托。 换言之,他们针对妖人问题的想法堪称是同床异梦,而且还无法公开承认这一点。 假设——他们现在真的决议要占领整个伍法尔姆,夺回迪亚姆托,铲除所有的精灵,并即刻下令军队展开攻击,他们的目标想必非常轻易就能够实现。即使这是一场无人统一指挥、效率不佳的战争,精灵们应该也会转眼惨遭蹂躏,被踢下自南北将伍法尔姆挟于中央的大海里。 可是,在场没有一位国家代表主张其必要性,只有爱露塔·露伊丝一人疾声呼吁这一点。 不仅如此—— 「贝斯特罗尔库不赞成各国总动员。」 听见沉默一阵的梅克拉外交大臣这么笃定发言,露伊丝以外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反对。因为总动员的结果,将会使得整个普罗旺西亚的局势陷入紧绷,同时难逃巨额的财政负担。 尽管唯有透过战争才能达成「正义」,却没有人想打一场真正的战争——这便是他们真正的心声。因为他们虽然应该能够打赢「战争」,但却无法想象「战后」的景况。 可是,却又不能将伍法尔姆弃之不理。 因为倘若什么也不做,将普罗旺西亚的核心交到妖人们手里,有可能会带来「文化上的危机」。 他们从前主张的正义,可能会回头反噬自己。发生在上古时代,因为一些奇妙现象而对妖人产生的成见。随着时光流逝,人类不知何者为真、可信度又有几分的古王国的一切。 但是,kpaa各国过去彻底利用了这一点。每当内政即将陷入混乱,或是外政表现不够亮眼,他们总是把妖人的罪过和古王国的荣耀拿出来重提。一开始,谁都晓得那是谎言。 然而——当好几个世代的国民都被教导那种谎言,谎言最后竟成了kpaa各国眼中的真相。为了维持国家的运作,即使明知那是谎言,即使知道会带来不利,他们也只能继续和灿烂夺目的谎言一起走下去。 如今,为维持和平而捏造的那个谎言,正要求他们开战,可是他们并不想打真正的战争。那么,该怎么做才好?答案已然确定,他们只能打一场与灿烂谎言相符的「便宜之战」。 「办不到的事情说再多也是徒然。」约尔克王子的俊美脸庞浮现烦躁的神情。 「艾斯加纳不打算派出正规军。」拉衮特七世立刻表示。「不过,我们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资金和武器。」 「托鲁维亚也是一样。」爱克赛雅女王马上附和。因为事情如果能够朝这个方向做出结论,就国家的规模来说,托鲁维亚的负担将可降至最低。 「既然如此,何不采取其他手段?」 梅克拉带着冷笑说道。 「也就是,人类兵团。」 各国代表同时出声低呼。 人类兵团。总兵力多达四万的那支部队,在形式上并不属于哪个国家。不,虽然是有隶属的国家,不过该国早就灭亡了好长一段时间。 因为人类兵团被视为是「古王国〈索里亚〉军的一队」。 当然,实际上并非如此。 人类兵团的起源是kpaa四国各自编制,前往迪亚姆托时的政要护卫部队。参加在迪亚姆托举行的仪式,也是他们的任务之一。换句话说,他们是游行用的部队,战斗能力不受期待。 可是,那些装饰用的部队每每前往迪亚姆托,总是成为许多人注目的焦点。因此,未经锻炼的士兵无法加入,装备也必须随时都能吸引众人目光。其阵容当然不能被其他国家比下去。 于是,各国开始不断扩张原本不过是装饰品的部队。不仅增加预算、招募帅气英挺的士兵,还发给他们比正规军更好的装备,部队的规模也益发扩大。起初,各国的部队都只有中队规模,但几年后变成大队,之后又演变成了连队。 不管看在谁眼里,都会觉得这一切愚蠢透顶。因为仪式用的部队居然无止尽地扩张,最后甚至开始压迫国防预算。 当已经强化成连队的部队又继续扩大之际,各国的理性派国防官员们终于暗中与他国的同类接触。交涉的步调虽然非常缓慢,但他们内心都有着相同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这都太愚蠢了。」 经过一番波折,他们总算在连队变成旅团的时期——也就是大约五十年前,做出了共识。协商结果的内容可归纳如下。 ·各国保有前往迪亚姆托时的仪式用部队。 ·前往迪亚姆托为彰显身为古王国后裔之正统性的神圣行动。 ·换言之,必须将仪式用部队视为古王国的,尤其为其军队之后裔,方能合乎仪式的神圣性。 ·因此,各国的仪式用部队应当被视为「现存的古王国军」。 ·既然是古王国军,就必须在统一指挥下行动。 ·有鉴于没有其他古王国军队,仪式用部队应该部署在古王国从前的王都,灵都迪亚姆托。 总而言之,他们利用仪式用部队,拟定了一个由四国分割占领迪亚姆托的计划。当时,精灵们已正式开始回归伍法尔姆,而且数量逐年都以万为单位增加,所以这项计划,有着确保被视为「人类历史圣地」的迪亚姆托的意义。而且,能够在各国领导人不失颜面——非但如此,还能向国内宣传自己有「先见之明」的形式下——有效活用因愚蠢的理由而扩大,却不适合实战的部队这一点,真可谓皆大欢喜。 这项妙计最后未能实现,是因为第五帝国仿佛抓准了权力间隙,开始对伍法尔姆展开保护统治。由于帝国势力庞大,因此在判断即使集结kpaa全力也无法与之对抗之后,利用仪式用部队分割占领迪亚姆托的计划就此中止。 话虽如此,他们还是不能解散仪式用部队。因为那么做,等于自行放弃对于伍法尔姆——迪亚姆托所有的「神圣的历史权利」。 于是,空有虚名的古王国军,统一名称为人类兵团的这支部队,五十年来都没能接近迪亚姆托这个他们原本应该部署的地区。 也就是说,各国至今依然维持着不属于哪个国家的菁英部队。 各国的人类兵团规模分别相当于一个旅团,合计为四个旅团有余。为了以防不时之需,四国皆持续供应该国所能引进的最优良装备。 没有人反对梅克拉令人不快的提案,理由便在于此。在他们眼中,帝国自伍法尔姆撤退,正是他们将保留了五十年的「不良库存」一口 气卖光的难得机会。 「可是,既然要派出人类兵团,部队就必须在单一司令部的统一指挥下行动……」 爱克赛雅女王开口。其实,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因为,尽管她很高兴见到人类兵团并未浪费国家公帑,但是托鲁维亚的立场艰难一事仍旧不变。毕竟,虽然和总动员比起来要好上许多,可是让人类兵团投入实战仍需要花费庞大的战争费用。而且开战后,肯定会有大量新的难民流入托鲁维亚。 「也就是说要由朕来率领了。」拉衮特七世温吞地说。因为他一脸困意,所以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在人类兵团陷入停摆的五十年前,各国领导阶层为了不让自己遭受批判,于是想出新的政治计策。那就是,每三个月轮流由其中一国的元首担任人类兵团的指挥官〈兵团长〉,其他三国的元首则担任其高级幕僚。虽然理所当然地无法实际统一指挥,不过在形式上既可让各国取得平衡,对国内也能宣传自己每年有四分之一的时间掌管所有的古王国军。以无用的军队来说,这样的运用方式确实不差。 可是,一旦真的要开战,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因为现在轮值的兵团长是拉衮特七世。众所周知,他自从年轻时坠马以来,就不爱出门到连轿子也不愿乘坐的地步。对于军事和战争也毫无兴趣,唯一热中的就只有身边的成群爱妾,自然也没有统率军队的能力。 话虽如此,也不可能说出不如让各国随意行动这种话来。因为要是没有人统一指挥,一定会有国家刻意让自己国家的旅团缓慢行动,以借此减少损害。 「我们迟早会变得非常忙碌。」约尔克说道。 「贝斯特罗尔库国王,马连汀五世亦是如此。」梅克拉表示同意。关于马连汀五世未出席这场会议的原因,是因为他还是个尚未断奶的婴儿。他的父亲,先王海塔六世才在几个月前因过度享乐而猝死。 「这么说来,有必要找人来代理兵团长了?」露伊丝如此询问,同时双眼闪闪发亮。正因为她是名美女,那副神情才格外慑人。她丝毫不打算掩饰内心「如有必要,就由我来担任兵团长吧」的念头。 「我有个提议。」爱克赛雅微微叹息道,她早就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了。 她向在座各位介绍自己所选出的人才。 各国代表约定会针对这件事进行研讨。恐怕几天后,事情就会这么定案了吧。因为,担心难民流入自己国家的托鲁维亚不可能会挑选无能之人,而且他们也不像是会冒着得不到他国协助的风险,图谋进行过分露骨的利益输送。而且最重要的是—— 无论由什么样的人担任兵团长,想必都比交给露伊丝来得好。 2 那出短剧,在以帝国称之为炎海与帝海——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则主张名为努里法海与恩帕拉海——为主要航线的定期旅客飞行船凯克纳思号的某间客房内上演……好像没有必要描写得如此做作? 「岛田先生,这里就是两位的房间。」女乘务员说道。 「我不是要抱怨啦,不、不过这房间好像有点小?」探头窥视房间后,满头大汗的裕这么说。此时的他一身西装打扮。据他本人表示,他是因为有事在港口耽搁了,才会匆忙赶来。 「关于这一点,两位的代理人在预约时,曾经这么吩咐与我方合作的旅行社『因为他们想要无时无刻都黏在一起,当然是小一点比较好啦』,所以我们才完全依照要求替两位准备房间。」女乘务员一脸为难地回应。她的口气虽然相当有礼,但话中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你这么年纪轻轻就迷上精灵了啊,不过我懂你的心情啦,你这个小淫虫」。 「这样啊……啊哈、啊哈哈哈……」裕只能干笑。 插图p025 「那么,就请两位好好享受这趟旅程。」女乘务员恭敬地行礼后便离开房间。 「是、是谁替我们预约这种房间的!」 房门一关上,克蕾儿立刻压低声音,气呼呼地质问。因为在「设定」上,她不能气势汹汹地大吵大闹。 「啊~~会是谁呢?」裕用无精打采的语气回答。「话说,有必要烦恼这种事吗?」 「是奈菈,肯定是奈菈没错。」克蕾儿斩钉截铁地断言。「因为她没办法亲自照顾你,才要拉朗我——咦咦!」 飞行船凯克纳思号的客房即使是特等房,空间也不是很宽敞。 不仅如此,这间船舱的设备还被改装得相当令人困扰。 床只有一张,而且只有一人半的大小肯定并非是双人床,沙发也是一样。然后,装潢的色调基本上为浅桃色。另外可以预想得到,船一旦离陆,八成能够从玻璃——不,是魔导水晶材质的大片船窗,望见仿佛整个世界都属于自己的壮丽全景。 除此之外,桌上还摆着号称是船长赠送的鲜花,以及高级巴尔尼特酒的酒瓶。 「我是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不过这简直就像蜜月——」 「不要说完,人类孩子。」克蕾儿制止裕,太阳穴一面不住抽搐。「我就觉得奇怪,奈菈怎么会特地送我礼服。那女人分明是要我代替她自己。」 「那样不是很怪吗?」 「一点也不奇怪。自己的男人受到越多女人喜爱就越高兴,这是身为艾尔菲娜的自豪,也是艾尔菲娜自尊心的表现。你不要用人类狭隘的成见来看待这一点。」 「意思是,整个种族都朝着后宫之路全速前进吗?」 「我是不晓得什么是『后宫之路』,但是以艾尔菲娜打造出后宫的人类并不罕见。当然,艾尔菲娜们都是出于自愿加入后宫,实现所谓的酒池肉林。不过我至今不曾加入过就是了。」 「……感觉好像一下子就会破产。」 「不,绝对不会破产。拉——艾、艾尔菲娜们会赚钱养家。」 「这样的话,应该会因为太拼命导致身体衰弱,不然就是罹患奢侈病吧?」 「并不会。所有人都会在彻底满足身为男性的动物欲望后无疾而终。不过,你可别用人类的平均寿命来思考喔。因为艾尔菲娜会在无意识间,持续对心爱的男人施展复原魔法。尽管不如精灵们活得那么久,但寿命确实会延长。我们为人类晕船就是这么一回事。我问你,当奈菈在你身边时,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心情很好?」 「啊,对。」 裕点头回答,同时回想起奈菈以外的精灵。他在抚摸伊菲蕾的头时,也总是感到心情愉悦。无论大人或小女孩,她们在为喜欢的人晕船时总是义无反顾,这一点正是艾尔菲娜的作风。艾尔登的情况虽然不清楚,不过恐怕也是差不多吧。 裕情不自禁地低喃。 「……精灵果然棒呆了。」 「既然你这么觉得,那就好好帮助我等人打赢这场战争。假使打赢了……为你晕船的艾尔菲娜们想必会毫不犹豫地聚集到你身边。之后,你就可以在温水中随心所欲地过一辈子了。」 「这个嘛……嗯……好。」 问题是,裕在接下来几天的旅程期间,都得一直和克蕾儿在一起。因为是新婚夫妻,照理说应该要时时亲热调情,况且他们是人类和艾尔菲娜,更是必须要表现得仿佛世上只有彼此一般不可。毕竟,这个房间完全就是为此而打造〈蜜月套房〉的。 裕迅速在脑内搜寻极度偏颇的性知识,然后扣上门栓。 「你、你想对拉朗我做什么!」克蕾儿不由自主地想倒退——身后 却没有空间让她后退。 「你放心啦,这又不是最近在a○○○○n上也能买到的那种又薄又贵,在加拿大一带光是持有就会遭到逮捕的个人出版的特殊漫画书,虽然有点可惜就是了。」裕以在大界没人听得懂的比喻回答。见到克蕾儿愣住,他连忙重新解释。 「因为我们必须让别人以为我们是正打得火热的新婚夫妻,所以在房间里独处,锁门是理所当然的。总之,我这么做,是为了让周遭的人信以为真。」 「我同意这项伪装,这么做都是为了伪装。」 「所以,实际上我们连手也不会牵。至于吃饭,则是全部都叫客房服务。不过,由于服务生送餐来时我们的样子会被看见,因此……得装个样子出来才行。」 「我明白了。」很快就明白事理的克蕾儿,一如所有艾尔菲娜那般干脆地切换心情,开始解开礼服的钮扣。她见到裕目瞪口呆的模样,立刻厉声斥责。 「你在做什么?我要换衣服了。」 裕一面将她的行李袋推给她,一面急忙转过身去,自己也开始脱起衣服。这时,身后传来冷酷的说话声。 「把所有衣服都脱掉,和我一样只披上一件衬衫。要不然,看起来会不自然。」 「只要这样就、就可以了吗?」举止变得古怪无比的裕询问。 「先把床弄乱。还有,在高度刚好可以坐着的地方……滴几滴口水好了。当然,这么做是为房务人员进来整理房间时预做准备。你懂我的意思吗?」 说不出「我还小,不懂你的意思」这种话,裕小声答是。衣物摩擦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浓郁的香气,光是想象身后的情景,他就快要流鼻血了。 不久,出航的广播声传来,船窗外的景色开始往下方远去。 六月十六日。离开塔利亚斯已约两天,可能是受到逆风的影响,航程进度稍有延迟。最初的目的地,是仿佛滚落罗达里亚地区(密尼亚大陆的帝国本土)西方的大岛汪芭。那座岛上有一个国家名叫汪芭大公国,大公国是独立国家,过去因为与帝国缔结军事联盟,在大内海战争时遭到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攻击。国土的南端,也曾被与其说是勇猛,不如说以凶暴闻名的矮人陆战队奇袭占领。只不过,那是发生在战争中期的事情,不久之后,那里就变成远离主战场的后方地区了。 「所以那里有剩余的兵器?」 在与严肃话题完全不搭调,装潢就各方面而言都充满粉红气息的船舱里,和裕相对而坐的克蕾儿如此问道。披散垂落在脸颊旁的白金色秀发,更加突显了她的美貌与艳丽。她身上只穿了件长度到大腿的男性衬衫,胸部和腰部一带的布料绷到几乎快要裂开。 「根据当地精灵传来的报告是如此。」裕(和克蕾儿一样只穿一件衬衫)望着窗外这么回答。从船窗俯瞰,下方是一片汪洋,远处可以见到几座岛屿。 「我们首先必须做的,是取得货船。」一面压抑动不动就想盯着克蕾儿瞧的自己,裕说道。「到头来,关键还是在于船。不管是用借的还是用买的,船的数量和大小都很重要。不过,倒也不是大船就好。」 「我有意见。选择能够一次载完的船只,不是比较好吗?」 「可是这么一来,就得等到收集到大量武器之后才能够开船,导致延迟送达同伴手中的时间。而且,在保护统治结束之前,还有遭到帝国临检的危险。要是被扣押,一切就完了。所以,应该选择不管什么都能载,而且大小适当的……对了,排水量两千吨〈捷加〉左右的货船最少四艘。」 「解释给我听,为什么是四艘?」 「这是我在货运公司打工时学到的。要让货物随时都被送往目的地,必须准备三~四倍的配送手段。」 裕的这番话其实不难理解。比方以货车为例, ·在仓库装货。 ·正前往目的地。 ·卸货完毕,正返回仓库。 ·抵达目的地,正在卸货。 假如这四道程序没有随时都有一台车在执行,便无法维持二十四小时制。在理想情况下,最好要有一台以上的备用车。也就是,一台故障时可以立即使用的备用车一台,以及正在保养维修的车辆一台。不过,这是就最单纯的情况而言,现实中则会为了避免产生浪费,采取更为精简的轮班制。比方说,若是能够在轮班制的某个阶段进行简单的保养检验,就能减少备用车的数量了。 「因为说不定会故障或遭到扣押,所以最少要有五艘。不晓得这样要花多少钱?」 「你这话,等于是要我等找出五艘值得信任的走私船一样。」 「说得也是。而且,用普通货船载运战车又很麻烦。」 「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是这样吗?」 「由于是将战车排放在船舱内载运,装载时必须要有能够吊起战车的起重机。当然卸货时也是一样。」 克蕾儿发出啊的一声低呼。因为她才总算知道上船时,裕会差点迟到的原因。他恐怕是在出发前一刻,才猛然想到这个问题吧。 (这个人类孩子做事果然马虎。) 她虽然如此心想…… 「你该不会也没和我商量,就一个人跑去确认了吧?」 说出口的却是这样的质问。 「咦?」裕一副对此感到不解的模样。然而,那却是好比出自高中毕业后来到东京,进入动画工作室才半年的动画师所画的,感觉好像会在作画监督的修正下变得满脸通红的可疑表情。他果然自己一个人去调查了。 「我是为了什么和你同行?」克蕾儿冷冷地说。 「啊……呃,那个……我……」语无伦次的裕脸色苍白。 「你别忘了。即使是在塔利亚斯,你的处境也已经称不上安全,更遑论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各个地方会有多危险。如果我不在,你很可能会立刻变成一具尸体。」 裕是个每次被正确言论驳倒都会觉得火大的人,但是现在的他,内心却只感到惊恐和羞耻。因为他明白,克蕾儿所说的并非大道理,而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呢?」克蕾儿忽然问道。 「什么?」裕感到困惑。 「你刚才不是在跟我说起重机的事情吗?」 「啊,对喔对喔。」裕恍然大悟地点头。发觉克蕾儿似乎有在顾虑自己的心情,他莫名开心起来。「塔利亚斯现有的起重机都派不上用场。」 「什么意思?」 「要吊起战车……需要能够吊起四十吨以上的起重机,可是塔利亚斯的起重机最多只能承重二十吨。换句话说,就算把货运到了也没办法卸下来。」裕回答。战车虽为木制却很沉重的原因,好像是受到魔导处理的影响。 「我不明白,帝国明明带了那么多战车来。」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啦。在我的世界里,有一种船名叫战车登陆舰〈lst〉,是用来让战车或货车直接在海边登陆的平底运输船。首先,让船首插入海岸,接着舰首就会啪地打开。」 「……啪地?」 「啊,应该说是砰地……不,这样形容好像也不对……总之,就是从中间往左右打开……呃,这么说好像也怪怪的……反正就是大大地开启或是掀起来啦。然后呢,会先从里面放下作为斜坡板的东西,接着船舱里的战车就会沿着斜坡板移动,进到水深不到一公尺的地方,很快地登上沙滩。因为一登陆立刻 就能作战,所以非常方便。不过要在远洋〈海上〉航行好像不容易就是了。」 「所以,你说的那个战车登陆舰怎么样了?」 「我才想说这里可能也有,结果就发现各国果真制造了一堆。而且还因为战争已经结束的关系,被以贱价抛售拍卖。」 「我等有办法取得吗?」 「因为战车登陆舰除了战车以外,也能载运其他车辆……所以,如果编理由说是要挪作为渡轮使用,我想或许可行。因为地球的情况也差不多是如此。」 「这么说来,对我等而言最大的问题就是费用了。即使那种船便宜得惊人,船员可不是如此。况且又有危险性,花费势必又会更高了。」 「依我估计,如果只有船,总价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亿肯特。对了,保险方面要怎么办啊?不过,lst的事情等找到战车的卖家之后再来烦恼也不迟。总之,我们先雇用『值得信任的走私船』,再从那方面的人脉募集值得信赖的船员好了。」 「精灵文化协会在汪芭的当地代表——也就是担任独立党汪芭分部长的人,是一位在『生意』上非常成功的艾尔菲娜。她有许多顾客都是重要人物,所以筹措船只一事应该不会太困难。而且她的人面很广,只要我等拜托她,应该也能找到能干的船员。」 裕听了点点头。他早已耳闻汪芭的港口里,如沙丁鱼一般挤满了在无用武之地后,被解除武装、拿出来拍卖的军舰。因此,他才会提起lst的事情。 之后,他们两人又讨论了大约两小时,思考之后的「采购清单」。只不过,由于现阶段完全不晓得有多少资金可以运用,因此只能以「最少要有这些」的消极假设列出采购品项。坦白说,真的是越想越觉得扫兴。 这时,敲门声响起。 「大概是送晚餐来了。」克蕾儿说道。或许是受限于飞行船的大小吧,就算选择在房间用餐,送餐的时间也都是固定的。 裕迅速将摊开来的文件扔进包包里,然后无声地钻进被窝,并且刻意露出一条腿,从床边垂下来。 另一方面,克蕾儿则是故意四处拉扯扣错钮扣的衬衫,一边从床走向房门。 房门开启,服务生的说话声和克蕾儿的回答声隐约传来,之后是一阵陪笑。裕吸了口气,一如事前商量好的那般出声。 「克蕾儿~~我肚子饿了啦~~」 又是一阵笑声。房门关上,克蕾儿端着喀啦作响的餐盘回来。她用一派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语气说: 「真是辛苦你了,又是精力料理喔。」 裕掀开棉被坐起来,抱头哀号。 凯克纳思号是一艘亲切体贴的飞行船。明明没有要求,却每餐都为年轻又迷上精灵美女的裕准备精力料理。 要是真的派得上用场,我不知道会有多感激。裕心里忍不住这样嘀咕。而且,如果很难吃也就罢了,不料竟全是些美味佳肴。既然没有其他东西可吃,总不能不把食物吃掉。话说回来,照理说应该和精灵美女连日缠斗二十四小时的裕,根本不可能不把精力料理吃完(虽然也有扔进厕所这招,不过他担心会让马桶在高空堵住,而且更重要的是,总觉得那么做会有可惜妖怪跑出来)。 于是,裕非但累积一堆精力无处发泄,还照三餐吃着给体力耗尽的人吃的料理。他之所以感到困扰,这也是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只要他稍微将视线往上移,就会见到克蕾儿那过分凌乱而撩人的身影,实在教人心痒难耐。当然,他不可能和克蕾儿真的发生亲密关系,却又没有断言自己身上某个部位的尺寸绝对不会产生变化的自信——事实上,此时此刻便正在衬衫底下热烈变化中,只是因为衣服很宽松,才勉强能够掩饰而已。 当然,裕会有那种反应,不光只是因为他是军事宅所鄙视的那种,能够对女性坦率以待的人。光凭他是精灵迷这个理由,也无法加以解释。不管怎么说,他都太老实了。 可是,只要想到对方是这个大界的艾尔菲娜,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因为身为女人的艾尔菲娜,就是那么令人难以招架的存在。 毕竟,她们并非出于意志,而是以生物天生具备的机能,一把抓住对方的欲望而非浪漫。那是一种无关情爱,利用欲望强硬地连结起对方与自己的能力——也就是说,尽管外表看起来再罗曼蒂克不过了,实际上却可以说是反浪漫。 裕大致可以猜想得到,假使吸血鬼或女妖真的存在,受到的对待想必会和这个世界的精灵歧视相去不远。轻易就能吸引男人们(尽管频率不如男人,但女人们亦然),将其一生化作愉悦舒适的无用之物的精灵们。倘若会像毒药一样带来肉体上的伤害也就算了,偏偏受精灵照顾的人反而能够健康长寿,这可就很难随随便便用道理来解释了。人类除了活用自己唯一胜过精灵的地方,也就是喜欢费心思在麻烦事上这一点来编造离奇的道理之外,没有别的方法能够保全人类这个种族的面子。 换句话说,这个大界的精灵歧视,就好比温柔无比的妈妈,与迈入第一反抗期的五岁幼儿之间的对决。 即使试着如此整理思绪,裕身上某部位的内压依旧不减。 既然如此,除了发泄出来外别无他法。 「因为你太有魅力,我实在按捺不住了。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请容我失陪一下。」 可是,他也没有神经大条到会这样打声招呼,然后冲进这个房间的浴室解决。 然而出乎意料地,克蕾儿竟帮了他大忙。事情发生在第一天的晚上。 「我和你没有私人关系。而且,我也不打算和你有牵扯。」她这么说。 「嗯。」裕满心遗憾地点头回应。 「可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在这种房间里共处,心情难免会起不寻常的变化。尤其我是艾尔菲娜、你是精灵迷(她似乎也习惯这个辞汇了),那更是在所难免。」 「所言甚是。」 「所以,让我施术来帮助你入睡如何?只要你睡得沉,一切就不会有问题。当然,我会让你能够在发生紧急状况时醒过来。」 「呃……」 她说得没有错。虽然裕对她并无恶意,但是她未必如此。甚至,她还可能光是与人类共处一室就感到痛苦。因为对讨厌自己的对象产生欲望而无法入眠,这一点也令裕煎熬万分。 「……那就麻烦你了。」 于是,裕每晚都这么入睡。不可思议的是,每当他醒来,总感觉身上的沉重感减轻了些。 第三天晚上的今晚也是一样。 克蕾儿对躺在床上的裕念诵咒语。 裕很快就开始发出健康的鼻息声。 「哼。」 克蕾儿俯视着裕低声呢喃,脸上浮现与平时迥然不同的神情。或许可以说是充满母性吧。 「你或许很了解战车,但终究只是个孩子。你该不会以为只是睡着,就能消除肉体的痛苦吧?」 灯光熄灭。外头笼罩着巨大的黑暗,让人有种世上只有他们两人的错觉。衣物磨擦的声音响起,美丽的肢体剪影滑入在床上沉睡的少年身旁,仿佛要将他包覆似地伸出手脚,朝他贴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唯有夜晚看见。 3 「瞧不起运动服的人是笨蛋。」 古斯顿·盖博拉抚着胡须一边说。他和其他usa的战士们,正藏身在被阔叶树覆盖的斜坡上。这不是普通的 森林,四处都有巨大的岩石探头。斜坡下,是一条称不上平整的街道。 身材高挑的盖博拉,穿着一套有点脏的深蓝色运动服,抱着狙击枪。 「怎么说?」 坐在盖博拉身旁的里林加·达尔哈斯问道。他之所以搭理盖博拉,是因为盖博拉一副希望他发问的样子,而且他现在没事做,又身处在令人不快的环境之中。达尔哈斯虽然邋遢地穿着自帝国军外流出来的野战服,衣服却因为吸收了汗水和地面的水分,变得潮湿沉重。为了来这里布阵,他在渡过小河时弄湿了长裤的下摆(有脱掉军靴),然而裤子却在不知不觉间整件湿透。 反观盖博拉,虽然一身像是妻子从附近超市买来的廉价运动服,感觉却不如自己这般不快。而且,他脚上穿的不是军靴,是橡胶长靴。那身装扮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打仗,反倒像是要趁着假日整理庭院。 那样的盖博拉,抱着(看起来)与他不搭调的狙击枪,开始发表运动服的正义。看在达尔哈斯眼里,实在很想问他「你有事吗?」 「运动服有弹性,所以方便活动。而且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走路方式,就不容易破掉。」盖博拉这么说。 「话是没错啦……」达尔哈斯回应。他虽然同意对方的看法,却又不禁觉得同意了又如何。这也难怪了,手拿着来福枪,听别人大谈运动服有多好穿,这种情况的确是教人不知所措。 「你——还有其他人身上那不知从哪找来的野战服确实耐穿。」盖博拉抚着狙击枪接着说。「不过,正因为材质扎实,才会让湿气囤积在内侧。就算没有弄湿,也会因为吸收了汗水而变重,然后一直都干不了。」 达尔哈斯沉默不语,因为事实确实如盖博拉所言。他虽然有适度地解开钮扣,等到发现时,衣服却还是早已湿透。然后只要像现在这样静止不动,没多久就会开始觉得又冷又重——甚至夺走身体的热度。 「相反的,运动服因为透气性佳,所以快干,即使被河水弄湿,湿掉的也只有那部分,不会连其他地方也跟着湿掉。你等着看好了,到了明天,仿效军队的战士们将会有一半的人生病。而那全都是拜野战服所赐。」盖博拉面露冷笑。「可是我啊,穿着老婆从附近店家买来的特价运动服的我不一样。我很健康,而且不会生病,所以能够精神饱满地应战。我一定能够比别人杀死更多的精灵。」 对着一脸犹豫,不知是否应该佩服自己的达尔哈斯,盖博拉泛起微笑。 「瞧不起运动服的人是笨蛋。」 挤满行李和乘客的中型巴士还有货车的车队,行驶在只有帝国军重新整修过的部分特别平坦好开的条波拉大道上。话虽如此,由于喀哒作响的中古车上载满货物,因此车速相当缓慢。不,之所以缓慢还有另一个理由。 那就是帝国军已减少巡逻。过去负责巡逻的野战宪兵大队,有超过半数以上都已撤离。 因此,迪亚姆托和其他精灵的据点,连结条波拉和塔利亚斯的南街道(塔利亚斯——条波拉),以及这条条波拉大道(条波拉——迪亚姆托)的治安急速恶化。usa的「战士」们不时出没,随意袭击路过的精灵车辆。尽管如此,在行经弗尔克海沿岸的巴努司的巴努司大道(迪亚姆托——巴努司——塔利亚斯),因为巴努司是人类的城市而无法利用的现况下,还是只能继续利用这条危险的道路。 「啊~~真教人提不起劲~~」 巴士的乘客之一奈菈,并未穿着平时的华丽衣裳,而是一身卡其色衬衫、马裤和靴子,就其他方面而言依旧充满魅力的装扮。 「我的男人类和其他艾尔菲娜去度蜜月了,我却坐在这种破烂的巴士里,真是讨厌~~」 「听你这么说。」坐在隔壁的年轻(约莫六十岁左右)艾尔登笑嘻嘻地开口。他会看起来一派悠哉,是因为坐在奈菈身旁确实令他心情放松。 「这位大姐,你该不会是被抛弃了吧?」 「那种事情在生物学上是不可能发生的啦!我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才没办法和他一起去!真是的,这真是艾尔菲娜之耻。」 「所以你才让其他艾尔菲娜……」 「没错,我对我最信赖的朋友做了那件事。我的人类是个非常纯真的孩子,他如果一个人外出,肯定会被坏女人缠上。要是他一下就被奇怪的人类女子骗走,那可不行。」 「他一定很可爱吧?」艾尔登问了很像是精灵会问的问题。 「那当然,可爱到我都想把他塞进我肚子里了。」奈菈的回答,是对无法与人类生育孩子的精灵而言,最高级的放闪表现。 「真是闪死人了!」艾尔登笑道。「我相信,大姐你一定可以让那个人类度过最废的一生。」 「交给我吧,我绝对会尽全力让他成为没用的废人。」 奈菈默默地在心里补上一句「真希望战争快点结束」。 这时,将她的愿望无情粉碎的警告声传来。 「感应到了!附近有敌人!数量前所未有的多!」 搭乘巴士的精灵独立党士兵大喊。 乘客们迅速拿起摆在窗户下方,经过魔导处理的厚板,用绳子或木栓固定在窗户上。厚板的正中央有裂缝,是枪眼。 「窗户我是不担心,可是我每次都好害怕子弹会贯穿车体。」奈菈隔壁的艾尔登站起来,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步枪。那把帝国军制式枪,泰斯达67虽然老旧,但是对现在的精灵独立党来说,却是十分宝贵的兵器之一。由于和其他所有的枪炮一样,是利用铁质和魔素的排斥反应来发射子弹,因此魔器〈索萨维亚〉材质的枪身几乎都被木制的护木遮盖住。 「车体有加上两片板子,应该比窗户更坚固才对。虽然车子也因为这样,变得又重又慢就是了。」如此回应的奈菈也从自己的包包里取出防身用的手枪,那是她从在酒吧拼酒醉倒的帝国兵身上偷来的。这正是她没有告诉裕的事情之一。因为前往迪亚姆托的旅程,远比裕想象的还要危险。 手握步枪的艾尔登恳求似地说。 「大姐,拜托你,替我向宇宙祈祷吧。」 他勇于坦承自己的恐惧,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人觉得可靠。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也莫名地缺乏男子气概。没办法,艾尔登就是一种光是待在艾尔菲娜身旁,就会变得如此文弱的生物。 尽管无可奈何,还是让人觉得伤脑筋呢。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后,奈菈诚挚地说出肺腑之言。 「——但愿你能够成为生命久远的艾尔菲娜心中难忘的一人。」 「谢谢你!」艾尔登半哭丧着脸致谢,他是真心为此心怀感激。 这时,第一道枪声响起。不是这辆巴士,似乎是行驶在前方的货车遭到狙击。 知道奈菈身份的独立党士兵望向她。她点点头后,站起来高喊。 「大家听我说!在我或是那位大哥开口之前,千万不要开枪!还有,在我们说停火之前,也绝对不要停——」 她语尾未落,新的枪声便连续响起,安装在巴士上的防弹板发出令人不快的声音。某人吓得惊声尖叫。 「确认伤患!有人看见开枪的敌人吗?」 「我想敌人应该在左前方的山丘上。」手持宝贵的轻器械枪的艾尔菲娜回应。「要扫射吗?」 「先等一下,你有多少子弹?」 又是枪声、中弹声,接着爆炸声从后方传来。似乎是后方的一台货车或 巴士遭到攻击。车速理所当然地慢了下来。必须抢救遭攻击的车辆,并尽可能将货物改装到其他车上。一旦落单,所有人都会没命。 「——大约两百发?」 「那你忍耐一下吧。应该说,你绝对不行开枪。你的轻器械枪必须原封不动地交给迪亚姆托的同伴。其他人开始反击!」 奈菈一声令下,精灵们随即将枪口伸出各个枪眼,开始以不熟练的手法开枪射击。开枪引发的魔素反应所产生的微弱反应光线,在车内四处闪烁。在一拍的误差之后,气化弹壳的气体自枪的排气口喷出。裕如果在场,说不定会笑出来。因为排出来的气体,散发出让人联想到花朵或水果的香气。顺道一提,由于不同的弹药制造商,用来制作气化弹壳的黏液成分不尽相同,因此内行人光凭香气就能分辨出是何种子弹。 「真是够了。」 从枪眼确认外部状况的奈菈破口大骂。因为她瞥见的,是在这个伍法尔姆随处可见的人类上班族。 usa所谓的「战士」就是那样的人。极其平凡的人们,只是对精灵怀抱强烈恨意而已。然后就连那份恨意中,或许也有着值得认同的理由。 (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她咬着下唇举起手枪。一面强迫自己平静地深呼吸,一面等待成为目标的人类现身。 看见了,那人的身形并不高大,年纪大概和裕相仿吧,奈菈如此作想。 无止尽地疼爱来自异世界的人类孩子,浑身充满娇媚气息的精灵,一锁定目标,便朝着也许不久前还是其中一位好邻居的人类少年扣下扳机。 互相射击的激烈程度急速增加。 奈菈所搭乘的巴士也遭到集中射击。多到让防弹板如波浪般起伏的子弹不停落下。 其中一发子弹从枪眼飞进车内,贯穿了正准备为步枪重新装填子弹、方才与奈菈交谈的悠哉艾尔登的额头。木制子弹先是搅散他的脑子,接着粉碎后脑勺,飞了出来。脑浆向周围喷溅,所有的一切都被涂成过分鲜明的色彩。夺走一条生命的子弹在失去力道之前,浅浅挖过趴在走道对面座位上的艾尔菲娜的手臂,使她痛得整个人往后仰。最后,子弹陷入车体一面将其击碎,如针般细小尖锐的木片四散。周围的精灵们发出悲鸣,痛苦得扭动身体。 奈菈身上虽然也沾染上血沫和脑浆,但是受到身为艾尔菲娜这种生物的义务感驱使,她还是镇定地确认遭受枪击的艾尔登的状态。目睹一如预期的景象,她以安抚爱儿的母亲般的语气,轻声地说: 「抱歉,我连你的名字都没有问。」 然后,她替他阖上双眼。奈菈捡起步枪,看着手臂受到轻伤的艾尔菲娜,将自己原本使用的手枪递给她。 「里面还剩下四发子弹。如果你冷静地开枪,或许可以消灭四名敌人。」 奈菈自己则是确认步枪剩余的子弹后,重新装填,接着从枪眼瞄准目标。她心想,不晓得那孩子愿不愿意称赞这样的我美丽。 灵都迪亚姆托丝毫不具神秘与浪漫的风情,那是所有曾经造访这座城市的人们一致的感想。 相反的,这里充满着现实。 从上方俯瞰,这座城市大致是这样的。 首先,北边是由群峰相连而成的魔素山地。南侧则有灵河自东边绕过来,在魔素山地南方的平地上蜿蜒而行,然后往北流向弗尔克海。 那片平地正是迪亚姆托市区的所在之处。从西边开始,依序为精灵区、旧市区和行政区、人民区,渡过灵河的南岸边则有新市区。 精灵区的主要居民为精灵。怀有强烈歧视意识的人类团体,则是故意使用对精灵的歧视用语,以妖人区称之。 旧市区是一个至今依然使用着超过三千年历史的建筑的惊人场所。更令人惊讶——应该说,让人傻眼的是,其中部分居民竟也和三千年前一样。不消说,那些居民当然是艾尔菲娜们,而让神秘与浪漫气息自这座城市消散的正是她们。因为她们不仅是肉体,就连精神也不会衰老,所以每天都开朗地悠哉度日;同时,她们也拥有永远的母亲气质,只要是自己认为不重要的东西,便会爽快地舍弃。因此,如果想来旧市区寻找现实以外的东西,大家都知道不能去精灵居住这三千年来始终整洁的地区,而是要到人类所居住的脏乱地区闲逛。 旧市区的南边,林立着帝国所设立的行政机关。再往南走,矗立在灵河北岸的是帝国军所部署的金革·萨巴兵营。 迪亚姆托的东方市区——人民区一如其名,自古王国时代起便是人类居住的地方。这个地区的人类多为富裕阶层,因此歧视精灵的情况并不严重。 相反的,灵河南岸的新市区虽然只有人类住在那里,但由于当地居民都是自各地流入的人类,所以生活贫困,对精灵的憎恶情绪也十分强烈。毕竟几乎所有居民都是usa招募来的,会有这种状况可说是理所当然。 「步枪是八百七十二支,这是真的吗?」奈菈接过文件过目之后,如此询问。刚冲完澡的她,头发微湿,丰满的双峰几乎要从身上裹着的浴巾中呼之欲出,姿态实在撩人。如果不知道她冲澡的理由,那副模样真的会让人很想对她吹口哨。下了巴士的她,在几个小时前抵达位于精灵区的这栋小房子,而这里正是精灵独立党迪亚姆托分部。 「是真的,我没有开玩笑。」以分部长身份活动至今的艾尔菲娜,秀妮亚·雷尼斯摇曳着丰盈的黑褐色秀发,点头答道。「轻器械枪有……两支,啊,加上你带来的一共是三支。」 「手枪是一百五十三支?」奈菈哀号似地发问。 「是一百五十四支才对。刚才,隔壁邻居蒙骗帝国宪兵,又偷来了一支。」秀妮亚回答。 「这么说来……弹药是每挺平均约一百五十发啊……」奈菈露出厌倦的神情。 理由是因为——假设日本帝国陆军每一次战斗所使用的步枪弹药数(此为基数)为十五发好了,也就是说,如果精灵消耗子弹的速度也是如此,那么只要十次战斗,弹药便会用尽。 而且那个数字,还是以精灵的射击技术和日本帝国陆军经过训练的士兵相等为前提。不用说,精灵们当然无法和受过训练的日本士兵一样作战。顺道一提,众所周知,经验浅薄(熟练度低)的士兵会胡乱地连续射击,而精灵的「士兵」们不可能有丰富的经验。尽管比人类多活了好几倍的时间,但他们在作战这方面完全是门外汉。 「啊~~真是的!」 奈菈仰望天花板。 「听说道路的情况又变糟了?」秀妮亚询问。 「简直就是糟透了!对了,你说你几岁?」 「我比你年长大约一百五十岁啦,小妞。」 「这样的话,你记得大生命圈共和国尚未出现,欧鲁多巴和埃丹还是独立国家时的事情吗?」 「那是约莫六百年前的事情对吧。」秀妮亚偏着头说。不久,她恍然大悟地拍手。「啊,我想起来了,我当时是在沙古思当女奴!不是我要说,我当时可是大受欢迎呢,啊哈哈。」 「哎呀,原来你这么活跃!那你还记得吗?当时,欧鲁多巴王凯伊纳纳六世突然变得歧视精灵,使得居住在欧鲁多巴国内的精灵不得不逃到埃丹。逃亡途中,不是遭到欧鲁多巴士兵追赶,就是遇上山贼,甚至连海盗都跑上岸来,情况简直就是一团乱。」 「那么,现在和当时比起来呢?」 奈菈小小地吸了口气,轻声回答。 「说不定更糟。」 为了安全起见,她所共乘的精灵车队是由十多辆巴士和货车编制而成,然而最后抵达迪姆亚托的却只有八辆。话虽如此,没能抵达的车辆也并非全都遭到毁损,其中也有的车子是因为太危险而折返。全毁的是三台货车。 问题是,损失的货车内,载了他们为了比激进派——三千年精灵团占优势,而辛苦收集来的五十支步枪和一千发弹药。尽管那些数量有如沧海一粟,但是对现在的精灵而言,即使是一粟也是意义重大。 奈菈会提起往事,并不只是因为走过漫长危险道路这一点相似而已。 当时,应该有人向欧鲁多巴泄漏精灵们的逃亡路线。要不然,他们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埋伏和追击——她如此深信。 换句话说,她觉得他们会失去用来强化精灵独立党立场的武器弹药,并非偶然。 奈菈怀疑,有可能是三千年精灵团把情报泄漏给usa。 「对了,我问你。」奈菈开口。 「什么事?」 「当我们正一团乱时,帝国军的情况如何?」 「他们可忙着呢。」秀妮亚叹息道。「他们正为了返家做准备,一步也没有踏出军政部迪亚姆托辖区司令部的金革·萨巴兵营。不过,监视哨应该有送报告进去才对。」 「明明有送进去,他们却打算当作没收到是吧。」 帝国的保护统治必须直到最后都顺利实施,不容许发生令帝国权威遭受质疑的混乱。 只不过,既然无从得知某处正在发生什么事,那就不是帝国的责任了。 奈菈拄着脸颊,打从心底羡慕起与裕同行的克蕾儿。 与三千年精灵团接触是件麻烦事,不,应该说是愚蠢的行为。因为,精灵并不会像人类那样谈判交涉。提出彼此的要求,将能用的牌摆出来——假使能够达成共识那就好,如果谈不拢就到此为止。说实话,与其和那些人会面,还不如将全副精力投注在制造他们不得不出手相助的状况上。 问题是接下来。而这正是奈菈没有告诉裕的最大一部分。 从道路的状况来看,要从这里经由陆路返回塔利亚斯是不可能的了。 换言之,这意味着在事情解决以前,奈菈都必须留在这里工作。 而她是精灵独立党在迪亚姆托的最高层人士。也就是说—— 「啊~~别开玩笑了,真受不了。」奈菈哀号。这已经不是不祥的预感了,而是确信。 「怎么了?」秀妮亚一脸打趣地问。 奈菈以问句确认事实。 「我问你,我该不会是迪亚姆托的防卫司令官吧?」 秀妮亚笑了。 「太好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察觉这件事呢。」 4 汪芭大公国的首都纳姆·汪芭,是位于汪芭东南岸的城市。虽然在大内海战争时曾数度遭到舰炮射击,不过受损的多半是军事设施,以花岗岩打造的亮丽白色街道则几乎没有受到污损。因为邻近赤道——应该说,受到经常都有暖流流经近海的影响,这一带充满南国风情,也因此与那洁白色彩更显相衬。人们的服装也配合这一点,不分老幼,人人都身穿色彩缤纷的轻装。 六月十七日。下了飞行船,裕两人在事先预约好,精灵所经营的不起眼旅馆里打开行李,却完全没有时间悠哉。 旅馆送来迎宾茶之后,他们立刻冲了个澡,将床弄乱得像是这对人类与艾尔菲娜的情侣马上就滚过床一样,接着换上汪芭风格的衣服。 裕穿着好比巴隆衫,或是冲绳花衬衫,又像是夏威夷衫——不管哪样都说得通,总之,就是以浅蓝为底色的五分袖花纹衬衫、白色休闲裤、用看似巴拿马草的植物叶子编成的帽子,还有网状凉鞋。简单说,就是一副只要夏天时去下北泽一带,就随处可见的装扮。 另一方面,克蕾儿则是——应该说不协调吗?总之,外表看起来极具震撼力,实在说不上适不适合她。将一头白金色秀发高高盘起的她,身上穿着印有红色花朵图案的白色洋装,由于腰部系上了宽版的红色饰带,因此将她的身材曲线完全突显出来。鞋子是低跟的浅口鞋,左手撑着的荷叶边白色洋伞,则是发挥了画龙点睛的效果。总而言之,就是一身在漫步于夏天的六本木一带,来日本工作的白人模特儿之中,或许有哪位大姐会选择这种穿搭的五○年代装扮。 简言之,这是一对外表极度不相配的情侣,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是最佳的伪装。因为大家都知道,为人类晕船的艾尔菲娜——总是以人类无法理解的标准来选择对象。情侣的外表差距越大,看起来越煞有其事。 多亏如此,他们离开旅馆之后,尽管频频遭人投以仿佛在说「啊,那小子居然和那种艾尔菲娜在一起。可恶,被他抢先了」的冷淡目光,但是并未引人怀疑。反而还拜克蕾儿的美貌所赐,让别人只对裕留下「和艾尔菲娜大美女契合的,看似少数民族的家伙」的印象。 只不过,这是人类的观点,从精灵的观点来看则截然不同。关于精灵的看法,可以从裕两人搭乘计程车,来到纳姆·汪芭郊外的别墅风豪宅之后,前来迎接他们的妖艳艾尔菲娜对他们说: 「哎呀呀,好一对相配的璧人。」 同时脸上浮现与其外貌相称的嫣然微笑即可窥知。她凭着熟知人类某一面的艾尔菲娜的直觉,立刻就察觉到裕是个打从心底接受精灵的人类。 「啊,你好,幸……幸会?」裕一时惊慌失措。 「你是岛田裕对吧?我是玛尔米娜,雷克已经告诉我你的事情了。对了,你知道吗?雷克那孩子,小时候曾经尿在我腿上喔。」 说完,她浅浅一笑。 裕必须拼命克制自己不要看傻了眼。 好迷人的女人。即使她什么也没做,细长的双眼依旧看起来灼热湿润。夜晚,她要是在间接照明的灯光下依偎在某人身旁,那人八成会一击毙命吧。裕并非以现实经验,而是凭着从动漫和美国电视剧得来的知识,做出这番想象。而这样的想象并没有错,要不然,她就不会是这栋豪宅的主人了。 「看来你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我真为你感到高兴,玛尔米娜。」站在裕身后的克蕾儿这么说。这句话听起来简直像在挖苦,裕不由得浑身僵硬。 「这孩子没有要找我吵架的意思啦。」玛尔米娜对裕点点头。「她真心那么说的。这孩子老是这样,这一点我早在两百年前就体认到了。你可能会觉得麻烦,不过还是请你体谅一下她吧。对了,当时我的身份是老师。我曾经在实际上已经灭亡、如今只剩下形式的帝国盟邦,雷斯托里姆王国的王室担任家庭教师,后来因为王国过于没落,我于是被辞退,回到伍法尔姆——」 「啊,请、请问……」 「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理解我等的事情。」克蕾儿打断裕的回应。冷酷的语气仿佛柴刀一般,硬是将话题切断。不过,因为她平常的口气便是如此,所以姑且不论是阐明还是辩解,实在非常难听出她话中是否带有自我保护的意思。 「现在的我是什么样的艾尔菲娜,你应该知道吧。」带着裕两人来到会客室,玛尔米娜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不用说,她当然是在问裕。 「我很讶异。」心想坦白总比撒谎好,他于是老实回答。「不过在我的故乡,也有从事这种工作的人不是一心只想赚钱,而是认真投入政治的例 子。而且,我们现在的目的是为了精灵进行采购,所以,关于其他我没有经验的事情……」 玛尔米娜加深脸上的笑意,因为她发现裕说的是真心话。他的想法,与雷克「现在对精灵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取得武器,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的方针吻合。 好坦白的一个人。不,他太坦白了。 是因为他才十六岁吗?玛尔米娜心想。然而从他身上,却感觉不出正沉迷于一件事情的急切慌乱,依旧是一派「我是因为真的这么想才这么说」的自然态度。他果真如雷克所告知的,是个在人类之中十分罕见的「那种人」吗?但话说回来,如果他不是,精灵独立党也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采购工作」交给人类少年。 玛尔米娜看着克蕾儿。她没有听劝坐在沙发上,而是一直站在裕背后守着他。克蕾儿定睛回望她。 玛尔米娜面露微笑,心想「原来是这样啊」。 她以精灵独立党汪芭分部长的身份,向身为精灵独立党的武器采购负责人的异世界人类之子询问。 「所以,我该为你做什么才好?应该不是要我帮你破处吧?真可惜。」 「真是对不起。我也——」 由于话说到一半就噤声的裕,脸上表情实在过于哀伤,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玛尔米娜于是暗自低呼,并且不假掩饰地泛起微笑。 插图p059 (原来这孩子,只是因为要顾全立场和状况才拼命忍耐,其实他心里觉得只要是艾尔菲娜就好啊。) 她只能如此理解。她凭着艾尔菲娜特有的,比人类女子更能准确掌握雄性的无趣一百倍的超感应,立即分析了眼前的人类孩子。 话虽如此,但因为她是艾尔菲娜,所以她实际上是这么想的。 这孩子憨直到想把一切都托付给艾尔菲娜。既然如此,发挥那份无趣,让他尽情地享受人生,才是身为艾尔菲娜的志气。 当然,裕不可能知道这位妖艳无比的艾尔菲娜内心下了何种决定,所以,他拼命地说明自己在塔利亚斯和飞行船的船舱里拟定的计划。也就是—— 「首先,雇用值得信任的走私船,再透过那艘船的门路,募集习惯从事那种工作的船员们。还有,请部分船员也帮忙驾驶我们取得的船只」。 当然,他们会尽可能地补偿船员。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就算把精灵无力处理的船只让给他们也没关系。要让对方变得「可以信任」,想必需要这种程度的补偿条件。毕竟,遭帝国扣押或被kpaa击沉的可能性并不低。 「我大致明白了。那么优先顺序呢?」玛尔米娜问道。 裕顿时不知所措,因为玛尔米娜从表情、语调到态度,都与方才大不相同。说得直接一点,就是亲密到即使裕离她一百公尺,也有自信狂喷鼻血的程度——而且还充满梦幻女教师的真挚之情,实在教人受不了。可是,他现在有事情必须说明。 裕在身后握拳,将大拇指藏在拳头里,一面回答。 「首先,要马上准备一艘两千吨左右的船。塔利亚斯的凯丝特说,必须制造航行实绩。因为帝国除了海洋以外,如今依然控制着港湾事务局,所以制造正常的航海记录非常重要。再来这一点我不太懂,不过据她表示,比起一开始就摆明是走私船的船只,最好选择偶尔也会走私的货船——」 「意思就是,与其把工作交给技巧高超的小偷去做,委托必要时也能发挥小偷的技术、达成契约的对象比较好。这样你懂了吗?」 「啊,我懂了。」裕一脸佩服地点头。不仅如此,他还笑容满面。他很高兴玛尔米娜以浅显易懂的方式,教会他应该理解的事情。 「好吧。」光是见到他率直的反应,心情就愉快起来的玛尔米娜开口。「我会设法帮你的。那么,你要确认一下细节部分吗?」 「这个嘛——因为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所以我想就全权交给玛尔米娜小姐你处理好了。总之,就是先准备一艘船,然后请那艘船的船长帮忙介绍船员,接着载着一些可以保存的粮食,和为了魔法也无法医治的伤势所准备的药品,直接前往塔利亚斯。剩余品的军用货车和野战车也要尽量筹措,越多越好。因为不会被视为兵器,所以就算被临检也不会有事——但在作战时却是不可或缺。」 「这一点我也了解了。对了,你有多少预算?」 裕低下头。 「其实,我们连旅馆钱都付得很勉强,塔利亚斯方面还没有告知会送多少钱来……」 玛尔米娜听了瞠目结舌,不过没一会儿就开怀地笑了出来,她边笑边看着克蕾儿,露出像是在说「我要是睽违三百年再次破产,都是这小子害的」的由衷笑意。 之后的发展,足以让低估精灵们的实务能力的人感到震惊。 玛尔米娜呼吁纳姆·汪芭〈生意〉兴隆有成的艾尔菲娜们,要她们为了所有精灵及可爱的人类男孩,捐出自己的私房钱。 不可能有艾尔菲娜会无视在〈生意〉世界里无人不晓的玛尔米娜的呼吁。在裕和克蕾儿拜访她的豪宅数小时后,还不到正午,会客室的桌上就已经堆了超过五亿肯特。当然这并非全额,因为有些银行的现金不足。 之后,她又为了别件事情联络各地的精灵,并且也与具影响力的人类(也就是老主顾)商谈。结果没多久,就在汪芭北部的伊路奈奈港,找到已经快要撑不下去的货船〈欧立弗〉号。那艘两千两百吨的船,原本为可以说是个人经营的可疑船公司所有,但由于社长遭到逮捕,工作因而停摆,就连船员的薪水都快付不出来。 玛尔米娜向需要庞大辩护费用的社长,开出以这种等级的中古船来说还过得去的金额三亿肯特。她透过复写思想,向与社长「交情好」的艾尔菲娜传达这件事。然后,她读取朋友的思想,得知深知无法与精灵谈条件的社长,立刻就接受了这个价钱。 剩下的问题是如何说服船员。 「船上的成员共有十人,唯一有意见的就只有船长,他说他只听人类的话。不过,他好像也不是个顽固的歧视主义者,只是因为没有和精灵往来的习惯,才会不知道怎么跟我们说话。」玛尔米娜说道。 裕点头回应。无论如何,也只能试着和对方谈谈了。 「你还有其他很想知道的事情吗?比方说我的胸围尺寸?」 「老实说,真的教人心痒难耐。」裕用一副初次见到富士山的旅行者的表情,注视着玛尔米娜胸前雄伟的突起。 「你还真有礼貌呢!然后呢?」玛尔米娜嫣然一笑,回归正题。 「有没有哪个小国的外交官欠你『人情』呢?」裕询问。 「有是有,不过你需要何种程度的人情?」 「我想要外交便笺。可以的话,大概一百张左右。」 裕向她说明武器的使用国证明一事,同时也问了他突然想到的问题。 「请问大界中有所谓的外交特权吗?」 「有啊,只是未必和你认知的相同。」玛尔米娜回答。 「那么,也必须要有『真正』的外交护照了。无论在哪个国家采购,只要是购买武器,都得有外交护照才行。呃——因为必须在该国政府送便笺给我方时,让对方接受我的身份。」 「哎呀,这感觉比把机密文件夹带出来还要困难耶。」 「果然是这样吗?」裕面露苦笑。 2 power·fantasy(5-7) 5 起初是一万肯特。后来变成十万肯特,不久又理所当然似地增加为一百万肯特。 然后,户头终于变得空空如也。 挟于第五帝国与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之间,恩帕拉海沿岸的小国贾夫顿。一名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金发美女,从该国首都拿乌思某家贵金属商的店铺走出来。不消说,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令人惊艳。女子的年龄看起来大概在十七到二十五岁之间。迷人的蓝灰色双眸,轮廓柔和的瘦长脸庞,总归一句话就是清秀。换句话说,她是那种与劣化无缘,即使变成老太婆也依旧是美人的人。如果是在美国,那么她就是那种不适合当花花公子的月历小姐,反而适合成为fbi特别探员的类型。顺道一提,fbi里,确实存在着能干的金发美女特别探员这种超自然的人类,只能说现实真是让人受不了。 反观之下——包裹着与美貌相符的完美躯体的衣服,却是寒酸无比。看起来并不低俗,是那件廉价品的唯一优点。再加上她右肩上背着的,同样也是离高级感很遥远的老旧肩包,让人不禁有种真是浪费了的感觉。总而言之,她虽然是名不折不扣的绝世美女,整个人却感觉穷酸到了极点。 不过这也难怪了。毕竟,为了重整已然崩坏的荷包而造访拿乌思第一,也是贾夫顿第一的贵金属商的她—— 「这些勋章几乎没有作为首饰的价值。」 刚刚才听到对方满怀歉意地告诉她这句话。顺道一提,她带去的全是玛玛利加英雄勋章、洛达尼亚黄金防卫章、席拉海拉死守协力章、沙古兹镇压殊勋章……这些如果是在战争期间,就连帝国正规军的将军见了也要挺直腰杆、肃然起敬的勋章,然而如今,却只能当成普通金属秤斤论两地卖。假如是第五帝国正规军的将校在典礼上配戴,那些勋章还有意义和效果,可是拿在不是正规军人,如今甚至沦落到连典礼的邀请函都不会收到的她手里,那些勋章丝毫不具价值。人情薄如色情同人志商店的纸袋一般,这个世间果真是座残酷的杀戮战场。 换句话说,她的荷包现正面临世界末日。她目前手边的现金只有不到十万肯特,而且没有收入来源。这个月的房租因为已经缴了,所以还能在现在的房间住到月底,但是之后就只有无家可归一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心想。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她被敲诈了。只不过对方不是坏男人,而是家人。 任他们予取予求的结果,就是她在战时赚得的金钱,有如夏日的小水洼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就只有战争后派不上用场的勇武名声,从以前就被人说「美得过头」的长相,以及完美的身材比例。 但是,她的喃喃自语却缺乏紧张感。 「真伤脑筋,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没有在开玩笑。她很苦恼是事实,苦恼到甚至都要看见灵魂的jr中央线月台了。 但是,她没有脸色发白地蹲在地上哭泣。 应该说,她办不到。因为她这个人本来就神经大条,而战场上的经验,又将那部分的个性锻炼得更加强大。 总而言之,她是个天然呆又大胆的人。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相当于日本女高中生的年纪从军,还获颁各种勋章。可惜的是,正因为她个性大胆,所以对多数事情的态度都过于敷衍。再加上,她是个不可方物的美女,因此身上有着不能让人看出自己很烦恼的包袱。这大概就和在好莱坞,长得越漂亮的人,作为女演员的事业就越容易停滞是一样的吧。 所以,她现在才会看起来一点都不苦恼,也因此没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无可奈何之下(重点是搭计程车很浪费钱),她决定走回租屋处。尽管用走的可能要花两小时以上,但是因为她有行军的经验,所以这对她不算什么。 真正可怜的,反而是拿乌思街上的行人们。因为在这块土地上,虽然除了人类以外,精灵、矮人、哥布林也都在此过着正常的生活,而且彼此的感情并不差,融洽的氛围堪称十分罕见,然而却有一项致命且令人绝望的缺点。 那就是,这是块相当于日本的○○○的土地。没错,这里是大界中最著名的丑女产地,而且长相抱歉到吓人的程度。甚至有人恶毒地说,这块土地之所以会对精灵、矮人、哥布林少有歧视,是因为异种族的女性还比当地人类女性来得漂亮——这话要是○○县民听了,恐怕也要脸色发青吧。 如果有一名人类绝世美女,一脸心不在焉地走在那种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那简直就是天灾的等级。看美女看到出神的人们,不是彼此相撞,就是发生交通事故,肇事车辆还猛地撞倒消防栓,让路上出现喷泉。不用说,大塞车更是必然的。麻烦的是,那名始作俑者丝毫没有察觉自己造成的影响。不仅如此,她还将过分美丽的容貌仰向天空, 「唉~~要怎样才能轻松简单地得到一大笔钱呢?虽然听说只要和妖人在一起,就能舒服地过日子,可是一辈子都那样过活也挺无趣的。毕竟我是喜欢奉献付出的类型。」 喃喃说出这种惊人之语,然后陷入沉思, 「啊,对了,我去做卖春(但指的不是弹簧)(注)的工作如何!」 注:英文相同 可是就在她拍手说出这番令周遭众人满怀期待的话之后…… 「啊,不行。因为我走的是这把年纪却完全没有男性经验,这种不可思议至极的路线。不过女人也是啦。」 这回,她又大声说出听了会让人想要组成粉丝俱乐部、举办握手会的话来。真是麻烦透顶。 此时,一辆不知是如何摆脱塞车,看似只要刮出十圆大小的伤痕,求偿金额恐怕就会比大学毕业的上班族的职涯总收入还高的礼车,停在那样的她身旁。后座的门开启,一名身穿西装、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下车,向她攀谈。 「小姐,抱歉打扰一下。」 男子的声音和外表一样沉稳。态度好比惯于交涉的外交官一般泰然自若。 可是,她却浑然不觉地继续往前走。 「嗯……既然卖春行业不行,那穿着制服进行观光导览的工作呢?啊,可是我手边的制服就只有军服,比起导览,会不会让人有种被宪兵队押着走的感觉啊?有没有其他……喔,让人躺我大腿或是陪睡怎么样?」 「小姐……」 「陪睡感觉相当可行,可是仔细想想,这种行为根本和卖春行业没两样。这种工作果然行不通。我可不想因为陪睡遭到检举,而成为前科犯。」 「请问你真的没有听到吗?」 「啊~~如果是牵手散步呢?这个搞不好可行喔。」 垂头丧气的中年男子,在回想先前听闻有关她的各种知识之后,不情愿地低声说道。 「……时薪一万肯特,这是只有你才做得来的超棒工作。」 一听到「肯特」这个词,美女立刻甩着金发回头。 「真的吗?是什么样的工作?莫非是当某个有钱人的小老婆?还是只是在工厂里,把绿豆放在镶肉上——」 「都不是。」 中年男子神色厌烦地说。 「是你最擅长的工作啦。」 「可是我擅长的,大概就只有……不,是真的就只有一样『工作』耶。」 「所以我才想委托你做那份工作。」 「工作地点在哪里?」 「人类兵团正 在普罗旺西亚等着你,雷斯托里姆公主殿——」 「我不喜欢别人那样称呼我。雷斯托里姆已经灭亡了……虽然在形式上,是将一切交托给帝国……但总之,那个国家已经灭亡超过五百年了。」 「既然如此——阿蕾雅·阿玛兰塔阁下。」 「可是,擅长的事情未必就是自己最喜欢的。」金发美女,第五帝国军义勇少将(永久待命)阿蕾雅·阿玛兰塔一派烦闷地回应。 「那么,你要拒绝吗?」 「少瞧不起人了,我当然是要看契约金的金额来决定啊。」 中年男子补上一句。 「首先会提供准备金五百万肯特。」 「真小气。一千万……不,两千万,啊,三千万好了。契约金呢?」 「一亿肯特。当然,每个月的薪水会另外支付。」 「古王国的面子有那么廉价吗?你们应该付得起三亿肯特吧。」 「可以,只要你愿意接下这份工作就好。」 「这么轻易就接受我的要求,我是不是应该起疑心啊?」 「因为委托人非常苦恼。」 「我也一样很苦恼。我现在就去开户,请你马上把钱汇进去。当然,要是得缴纳税金,那就伤脑筋了,这一点请务必避免喔。还有,我肚子饿了,给我五千肯特吃饭。」 「那是当然的。」中年男子边说边取出钱包。 「岛田成功签订了雇船契约,第一艘船〈奥立弗〉号已经朝塔利亚斯出航。船上载运的货物有药品、卫生用品、干粮、野战服、靴子,另外也尽可能地载了非武装车辆。还有,他对于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撒谎。他虽然自称岛田,不过只有说他是在『与精灵有关的某人』底下工作。以上这些讯息也已经传达给露缇雅了。」 塔利亚斯,拜访雷克家的凯丝特如此报告。 「那艘船应该会在帝国撤退前抵达吧?不晓得能不能顺利入港?」雷克问道。想到独立之日即将到来,近来心情沉重的他显得无精打采。 「该船已经接受帝国海军的临检。因为船上没有兵器,所以并未遭到扣押。」 雷克点头。 「战车的情况如何?」 「目前只能等待其他船班。没有主炮,魔素马达或履带毁损的战车即使受到临检也不会有事,只会被视为是报废车。因此,取得和运送都不成问题。」凯丝特回答。 「那种东西一直增加也——岛田没办法取得完好的战车吗?」 「如果可以,他应该会那么做。只不过,即使是在贾夫顿,也很难买到战车和大口径火炮,而且出口时还得经过军方的追加审查。贾夫顿政府当然会因为顾虑帝国,不允许出口重兵器到普罗旺西亚。但话虽如此,kpaa各国的装备基本上都是产自帝国。顺道一提,他们自贾夫顿购买的兵器也是以小火器等为主。」 「这么说来,岛田他——」 「我们只能期待他想出什么法子了。然后如果是他,一定不会辜负众望。」 「哈哈,连你也被他迷倒了啊。」 「我没有理由否定这一点。」 「真是够了!所以,你今天来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你应该还没说到最糟的消息吧?」 凯丝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她来说,这可是比她突然裸体更不可能发生、更教人吃惊的举动。 由此足见事情的严重性。 「人类兵团的司令官人选已经决定了。」凯丝特回应。「根据传来的报告,那人已与受雇于kpaa的贾夫顿的代理人接触。」 「对方一定是……很有名的人吧?」 「就某方面而言,确实非常有名。」 凯丝特递出一份文件。是帝国军的资料。 阿玛兰塔·阿蕾雅(雷斯托里姆·库拉巴·凯尔玛莱·迪诺克·纳库斯 三四o二~) ·三四○二年 以雷斯托里姆王室大公主身份,出生于洛达尼亚地区的泰隆帕(当时人口约五万四千人)。至于雷斯托里姆国王(伊南特·阿玛兰塔),当时则是速食连锁店〈moimoizu〉的受雇店长。 ·三四○四年 进入泰隆帕市立卡尔立哈托儿所就读,绰号是小雅。因为长得太过可爱,每三天就会被诱拐一次,不过犯人全都在一小时内遭到逮捕。 ·三四○六年 进入泰隆帕市立托托米亚幼稚园小班就读。组成泰隆帕防卫队,自称解决了各种案件。 ·三四○七年 进入泰隆帕市立第二小学就读,绰号变成阿雅。由于同学中有人是侦探的女儿,因此经常出入该事务所,并且解决众多案件。曾因涉嫌购买大量安眠药而遭到侦讯,但因为长相太可爱而随即获释。 ·三四一三年 进入泰隆帕市立中学就读,绰号是雅雅。 ·三四一四年 大内海战争爆发。当选二年三班的班长。 ·三四一五年 洛达尼亚帝国大学附属高中的入学考试因睡过头而落榜。考上泰隆帕市立高中商业科。虽然有点不情愿,但因为个性不太会拒绝别人,所以还是代替朋友接受「朋友擅自报名」的偶像团体的面试。得知其真面目是少女卖春组织后勃然大怒,将该组织彻底瓦解。 ·三四一六年 进入泰隆帕市立高中商业科就读后,开始拿祖父的名誉誓言解决各种案件,然而她祖父生前担任过最重要的职位是泰隆帕市公所的庶务组长,赌上其名誉解决案件的理由无人知晓。同年后半,父亲任职的连锁店退出泰隆帕,她因此无暇继续侦探游戏,开始在附近的玛伊纳纳超市西泰隆店打工,被年长许多的朋友们唤作小蕾雅。 「小、小蕾雅?」雷克傻眼地说。 「那种事情不重要。」凯丝特开口。「问题是接下来。」 雷克翻动文件。 ·三四一七年五月 第五帝国发布义勇兵制令,规定以将校位阶录用贵族及「友好国家」王室的志愿者。得知薪水是打工的十倍,立刻志愿从军。 ·同年八月 结束基础训练后,以义勇少尉的身份被教育分派至帝国军野战后勤部。考核表的评价是「毫无战意的小姐。不过个性并不轻浮,而且重点是非常可爱。如果我有正值适婚年龄的儿子,一定让我儿子娶她」。 ·同年九月 因为外表很可爱,所以受命陪同后勤部长前去视察前线。士兵们见到她个个士气大增(还在战场组成粉丝俱乐部),她因此被擢升为义勇中尉,视察前线的过程中,遭遇哥布林士兵强攻突袭时,恰巧在现场的众多士兵,也就是粉丝俱乐部的会员们立刻控制住情况,成功反击(后来因此功绩获颁洛达尼亚黄金防卫章)。被擢升为义勇上尉,转调战车兵。 ·同年十月~三四一八年四月 在埃斯纳战车兵学校接受教育。虽未经确认,不过据说当时少年兵们考虑到著作权问题,称呼她为金发小姐。 ·三四一八年五月 被分派至新编的第十三义勇战车师团。以该师团的中队长身份,前去防卫玛玛利加地区。虽然遭遇戈鲁=纳库阿尔第九军所发动的〈曼德凯〉攻势,师团随即瓦解,但她重新编制残存兵力,保守战线直到援军抵达。晋升为义勇少校。 ·三四一八年七月 尽管没有特别的功绩,却因为太可爱(已差不多达到美女的境界了。)而被升为义勇中校。玛玛利加之战的功绩受人称颂,并且在皇帝姆拉法七世亲临的典礼上获颁玛玛利加英雄勋章。由于长得太可爱, 因此长相和名字都被皇帝陛下记住。之所以没有被劝诱加入后宫,据说是因为她比皇后陛下和其他情妇们都来得可爱,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引发内乱。于是,她因「借着维护后宫安宁,拯救帝国于危机之中。而且好可爱」的功绩,被任命为义勇上校。 ·三四一八年九月 被任命为新编的独立第一○二重战车连队长,派往席拉海拉地区,在当地迎击矮人第四战车集团的攻势。尽管陷入苦战,她仍果敢地运用手上的兵力,逆转情势、击退敌人,后来因此功绩获颁席拉海拉死守协力章。另外,第一○二重战车连队也因为这项战绩,被赐予〈阿蕾雅亲卫队〉的名誉称号,连队士兵则获准穿着特制的缠头巾和短大衣。 「这是什么?这种人真的存在吗?」雷克不可置信地问。 「很遗憾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仅如此,她还在大战末期晋升为义勇少将,指挥重新编制的第十三义勇战车师团。假使战争继续打下去,她应该会再升官。」 「她很年轻吧,应该说,也太年轻了吧。而且,如果是因为英雄事迹而升官也就罢了,升官的理由居然是因为长得太可爱……她真有那么可爱吗?」 「她现在已经是美女了。坦白说,她确实美到连和艾尔菲娜们站在一起,也称得上是美女的程度。顺道一提,关于升官这件事——当时,帝国十分欠缺正规军人的人才,因此经常会进行平时不可能的人事升迁。在那些人之中,她意外地是个有用的人才。至少,升迁的根据十分明确。不管是靠着可爱这一点提升士兵的士气,还是凭着优秀的领导能力统率部队,在战场上的价值都相同。况且,她也的确在战场上表现活跃。也就是说,她是一名天生的指挥官。」 「帝国为什么要让她退役呢?」 「她并没有退役,而是永久待命。将校只要还活着,就永远是将校,不会退役,只是改采『到死为止,都要一直等待下一个命令』这种永久待命的形式。」 「这个小知识岛田要是知道了,大概会很开心吧。」 「我想岛田他应该已经知道了。顺道一提,帝国要她永久待命的理由,是因为战争已经结束,以及为了维持制度上的均衡。而且,她被赐予的义勇阶级完全是基于战时特例法的『假想』阶级,并非正规的军阶。战争结束之后,义勇兵的名字虽然会被列在待命义勇兵的名单上,但那只是为了方便在下次战争时征召,并不会享有身为前军人的待遇。多亏于此,帝国军在战后,才得以避免组织因为那些升迁速度太快的战争英雄们而陷入混乱,而且也不必负担义勇兵的军人抚恤金。」 「这样听起来,到头来好像只有帝国政府得到好处。」 「正因为如此,帝国政府才会连很久以前就放弃其义务的小国王族,也录用为义勇将校,借此宣传这是『高贵之士的职责』。」 「阿蕾雅·阿玛兰塔这名大美女也中计了?」 「她算是成功的那一方。战争期间,皇帝赏赐给她许多东西,政要们也送给她不少礼物,因此战争结束时,她的身家相当可观。她之所以移居适合居住却物价高昂的贾夫顿,原因便在于此。可是,那些钱却被她的家人侵占殆尽。所以,现在的她极需要钱,而给她钱的正是kpaa。」 雷克点头回应。他并没有打算雇用阿蕾雅这号人物,因为既然她也是这个大界的人类,应该也同样无法真心接纳精灵。即使作为晕船的对象没问题,但如果是要一同作战,还是会让精灵们感觉与她格格不入到难以忍受。 因此,他只有思考两件非常现实的事情。 首先是进一步调查阿蕾雅这个人,再来是假使她的存在过于危险,便考量能否使出暗杀、使其丧失地位的手段。 凯丝特(当然)也料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于是在最后这么告诉雷克。 「阿蕾雅人在贾夫顿的拿乌思,目前尚未采取行动。然后——岛田和克蕾儿应该也已经抵达拿乌思了。独立党的分部已准备好全面给予协助。」 「这么说来,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当地的协助者会将情报告诉岛田,由岛田对阿蕾雅做出判断。假使他判断应该那么做,便由克蕾儿动手杀人。」 这么做确实冷酷。可是,这毕竟攸关一个种族的命运。假如不杀了该杀的人会害他们失去一切,那么也只能动手了。 再说,对方想必也一样冷酷。 他们想得一点也没错。同一时间,kpaa各国的情报部门已经盯上这名忽然出现在武器收购市场,身边有美丽女妖人相伴的来历不明的少年及其「上司」,并且判断有必要对他来到拿乌思一事提高警觉、采取措施。 然后,某人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那个人在那里对吧?』 于是,便决定拜托对方处理此事。 6 「这是真的吗?」裕看着文件上的内容,诧异地问。 六月十九日的午后,地点是贾夫顿首都拿乌思的独立饭店。在这座城市数一数二的高级饭店内,某个两间打通的房间里,身穿剪裁合身的麻料西装(玛尔米娜带他到市内最好的裁缝店,付了特急件赶工费订制的衣服)的裕正坐在客厅里,和精灵独立党贾夫顿分部所安排的其中一名「销售员」面谈。 也难怪他会诧异了,因为「销售员」(长相让人联想到老鼠)交给他的那张号称是手边库存一览表的纸上,最显眼的部分写着—— 阿尔泰利01型自动步枪(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军外流品)两万支 自动步枪用弹药八千万发 刺刀两万把 攻击用手榴弹十万个 据鼠面男(自称从战前便和联合国有生意往来的自由商人)表示,这些装备的总售价是一亿肯特。这个价格并不贵,更重要的是,数量几乎足以供所有精灵士兵武装。 「装备数量这么庞大,应该很占空间吧。请问是收在哪里的仓库呢?」裕询问。「我至少得看看样品才行。」 「仓库是凭我个人的信用向别人借来的。」鼠面男回答。「为了让贷方放心,得请你先预缴一笔……五百万肯特左右的保证金——」 「这样啊。不过我一个人无法决定,我先和上头商量看看。」裕面带微笑地送走男子。克蕾儿戴着无度数眼镜,打扮得活像个无论日夜都愿意服侍效劳的秘书,站在他身后狐疑地问。 「告诉我,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诈欺。要花钱才能看样品,就表示对方连样品也没有。我猜,他肯定打算一拿到五百万肯特就落跑。下一位是……」 敲门声响起。从门后现身的,是一名用发油将头发牢牢固定、挺着啤酒肚的男人。 「哎呀你好你好,我叫拉可夫。我今天来,是想提供你一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我手边有五十辆帝国陆军使用过的布鲁克中战车——」 裕和克蕾儿各自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有叹气和大骂。 「拉朗我快要烦死了。不对,是已经觉得厌烦了。人类的武器商人都是些那样的人吗?」三十分钟后,克蕾儿对透过客房服务,点了加了大量辛香料的拿乌思风味拉普(类似墨西哥薄饼的食物)的裕问道。她整个人气到脸色发青。 由于拉普上抹的酱汁意外地辣,因此裕在想要不要干脆点个啤酒或威士忌苏打,但考虑到最后,他还是拿了冰箱里的果汁来喝。 「个人经营的武器商人完全无法信任——在我 的故乡也是这么说的。简单来说,他们就是走私商人啦。啊,我没有见过真正的走私商人喔,我是从电影、小说和漫画上看来的。我还看过刊登在御宅族杂志上的访谈……那些人真的很恶劣。」一面心想马鲁迪那塔尼亚果汁是什么,裕将饮料倒入杯中。发现果汁的味道类似苹果汁,他松了口气。 「真亏他们那样居然还有办法做生意,我实在无法理解。」 「就是说啊。他们大概有做各式各样不同的买卖,而且手上也偶尔真的有商品吧。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目前还没有取得外交便笺,无法和这个国家负责兵器出口的国家贸易局兵器部洽谈。对方毕竟也是在工作,恐怕已经听说我们的事情了。」 贾夫顿虽然算是小国,但由于是位处帝国与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之间的多种族国家,而且国内拥有丰富的山林,因此各种制造业十分兴盛,军需产业也不例外。贾夫顿早在大内海战争爆发以前,便开始自行制造战车和军舰,也会接受订单,销往国外。现在尽管比起战车,变成是以制造小火器和火炮为主,但那纯粹是因为各国在战时生产的战车和军舰还有过多库存,所以就算做了也卖不出去。战争期间,在经历种种事情之后,决定以帝国的盟国身份参战,并曾有一段时期遭到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侵占不少国土的这个国家,并不否定军需产业。因为军需产业支撑了战争时期的贾夫顿的经济。而对现在的贾夫顿来说,赚取振兴战灾所需之外币的最佳产业就是军需。 基于这样的因素,贾夫顿的兵器出口规则与他国相比格外宽松。因为如果不易出口,营业额就不会提升。需要的东西只有两样——现金和使用国证明。只要交出这两样东西,国家贸易局兵器部就愿意卖给任何人。使用国证明上即使有可疑之处,只要使用的便笺是真的,就不成问题。除非是战车、火炮、军舰、飞行舰等重兵器,否则任谁都可以购买。当然,如果是外交官就再好不过了。 「玛尔米娜小姐和……那个地方是叫做泰隆帕吗?总之,她已经和雷斯托里姆国王联络,对方也接受了对吧?」 「就我所知,那是在约莫五十年前,基于某个理由所制作的便笺。如今虽然已无处可用,但也不能就这么丢掉……于是就一直保管着。对方得知此事后高兴得不得了,主动将我方开出的一百张一千万肯特的价码,降为两百张一千五百万肯特,而且还附上『雷斯托里姆政府』的图章。至于外交护照方面,注有『雇用岛田裕为驻贾夫顿外交官』的便笺,也已经以特急件的形式送至贾夫顿外交部。看来他们真的非常缺钱。」 「你说图章……啊,是印章对吧?咦,在大界也会用印章吗?」 「我等有时也会使用,很意外吗?」 「没有啦,只是……」 无法将异世界和印章连在一起,而且自己才只有十六岁,本来就不太会去注意印章这种东西——裕吞吞吐吐地做了这番解释。 克蕾儿不是笨蛋。 (一定还有其他理由。) 她当场就察觉到这一点,但也因为她不笨,所以没有想要继续追究下去。 她只说了应该传达的事情。 「东西已经送往这座城市的分部了,对方收到后会与我联络。」 话虽如此,也不能在东西寄到之前游手好闲。而且,因为目前还不晓得露缇雅的募款活动有了多少成果,所以就算收到外交便笺了,也无法去和国家贸易局兵器部洽谈。 因此,他们才会决定姑且先和走私商人等级的人谈谈。他们想利用手上玛尔米娜募集来的部分资金,以及贾夫顿分部募来的资金,稍微「采购」一番。 再者,由于以现况而言太过冒险,因此他们不打算触及走私。也就是说,他们想要购买的是「器械零件」、「报废车」这种帝国和贾夫顿海关应该会放行的物品。可是,即使如此依然不容易,因为对手是狡猾的老江湖。 武器商人们并非突然前来饭店拜访。是拿乌思的独立党分部与裕商量之后,事先放消息到「业界」,吸引意者和自己接触——然后安排好今天谁会在何时造访这个房间的行程。换言之,太过可疑的家伙从一开始就被剔除在外,来的应该都是普通可疑的人物。 然而,结果却是这个样子。武器商人的可疑程度,与地球上的同类不相上下,让第一次实际和那种家伙接触的裕筋疲力竭。克蕾儿更是气得萌生杀意。 「刚才那个脂肪块是怎么搞的?竟敢用下流的眼神盯着拉朗我看。」可能是真的很不高兴吧,克蕾儿的用词相当激烈。 「不会用下流眼神看克蕾儿你的,应该只有只对男人感性趣的男人——」 「闭嘴,回归正题。」 「……我在想。」裕翻阅文件一边说。「那个叫拉可夫的人,可能是个人经营的武器商人之中等级最高的。毕竟,他确实拥有五十辆布鲁克,虽然好像是报废车啦。根据刚才收到的备忘录,这里的分部已经确认布鲁克的所在地点了。」 「那么,我等人要买下那些车辆吗?」 「这事得等和约好见面的第三位业者谈过之后再考虑。虽然是可以买到五十辆布鲁克没错,可是听说炮身都被拆掉了,履带也无法使用;当然也得把魔素马达修好才能动。感觉起来,几乎没有一个部分是好的。没有大炮就表示没有瞄准器,所以也得另外准备才行。而且车体也确定有遭到虫蛀——总之,不更换零件是不行的。若是能找到战车炮,还勉强能够有个样子出来;要是找不到,就只能变成一堆木柴了。」说着说着,裕的语气渐渐变得忿忿不平。因为他在说明的过程中有了更深的体会,不禁再次对武器商人发起火来。 「我虽然也有经验,但只有搭乘过一两次还是不懂。战车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吗?」 克蕾儿没有在装傻,她对于兵器的理解程度就是这么贫乏。毕竟她是不曾拥有军队的精灵,又是艾尔菲娜,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说起来,就连艾尔登好像也没有听说谁会为了打发时间而成为军事宅,裕暗自作想。那种人恐怕不存在吧,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把整个种族的命运,托付在自己这种程度的军事宅手上。 裕解释道。 「观念本身其实并不复杂,任谁都能很快理解。至少我读过的书上是这么写的。虽然写书的人是有实战经验的前战车将校啦。」 「请你教教我。」 裕仰望天花板,将脑中的内容整理一遍后,开口说道: 「假设克蕾儿你在战场上,被分配到的战车各方面都不如敌人的战车。到这里为止还清楚吗?」 「清楚。」 「当然,要用那种战车打仗是行不通的,所以会想要更好的战车。虽然可以的话,也想要世上最强大的战车,可是因为没钱所以无法如愿。眼前比较可行的方法,顶多就是改造手边的战车——假如情况是这样,那么问题就在于要以何者为最优先。 所谓的战车—— ·火力(主炮等击破敌人的能力,情报处理能力也可包含在内)。 ·防御力(遭遇攻击时的排除能力)。 ·机动力(在必要时,移动至必要场所的能力)。 基本上具备这三大要素。而现在的情况……假设克蕾儿你的战车各方面都不如敌人好了。」 克蕾儿表情认真地点头。裕用马鲁迪那塔尼亚果汁润润喉之后,接下去说。 「也就是说, ·即使以主炮射 击也无法击破。 ·一旦中弹,必定严重毁损。 ·动作则是跟参加全校马拉松大赛,身高一百六十公分、体重一百公斤的人一样迟缓。 ——感觉大概是这样。然后,克蕾儿你想要设法解决这个问题。你觉得应该从哪里开始着手比较好?」 克蕾儿虽然和其他精灵一样,不具备兵器的相关知识,但她绝不愚蠢。 「火力。如果是我,会从那里着手。」 「理由呢?」 「因为无法击破敌人的主炮……就等于没有武装一样。」 「答对了。那么,假如主炮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应该改善哪里?」 「机动力吧。因为如果不能顺利地移动到想去的地方,无论是攻是守,都会时时处于被动地位,无法活用得来不易的火力。」 「你说得没错。那你觉得最后的防御力,应该怎么办才好?」 「是视情况而定吗?虽然我认为防御力是越强越好……」 「你全部答对了。至少,和我在专家所写的书上读到的内容一样。」裕由衷地感到佩服。 「看来,经验丰富的人果然不一样——」 「我不是人类。」 「啊,抱歉。艾尔菲娜真是了不起。」 「我的经验也很有限。」 「……对不起。」 「……告诉我关于战车的事情。」 「好。总归一句话,不管是战车还是兵器,关键都在于保持平衡。举例来说,火力越强,重量就会越重,导致机动力下降。这么一来,不仅速度会减慢,悬吊系统和引擎——不对,是魔素马达也会变得容易损坏,因为负荷太大了。机动力下降,代表很难确保有利的射击位置,所以和火力下降的意思一样。」 「即使看在我眼里……也觉得战车好悲哀。」 「或许吧。让装载着巨炮和厚重装甲的车子,以时速几十公里的速度行驶,确实是很胡来的举动。而且,就算是火力、防御力、机动力都设法取得平衡了,能否确实动起来,以及需要多少花费等等,还有其他许多重要因素必须考量。」 「但是,我等需要战车。」克蕾儿说。 「你说得对,而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买战车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这是当然的了,因为光是十辆战车失控大闹,整个国家就会陷入混乱;如果有一百辆,说不定就能攻下一个国家。」 「姑且不论现在,将来应该有办法买到吧?」 「我觉得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待喔。比方以这个国家来说,迫击炮、重器械枪以下的小火器是由国家贸易局兵器部专门管理,可是重装备(也就是战车和火炮)、舰艇、飞行舰却需要经过军方审查,这一点相当棘手。贾夫顿能够若无其事放行的,只有顶多会在他国引发小小内战或犯罪的兵器。」 军方要进行审查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不能贩卖会对战争局势造成影响的兵器,给有可能成为敌人的对象。与帝国关系密切的普罗旺西亚,应该正是贾夫顿的禁输地区。 「那么,那个人是叫做拉可夫吗?假如买下那个丑陋肉块手上的报废车,我等人要如何将其恢复成战车?」 「魔素马达和履带应该可以用贱价买到现有的库存,所以我想不成问题。也就是说,问题在于主炮。当然,以现在的精灵是不可能自行制造的,因此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别处购买。」 「你有目标吗?」 「当然没有!」裕仰望天花板。「不过,一定得设法找到才行。」 他自暴自弃似地将果汁一口气喝完,接着说。 「从前,我故乡的军队在只能以破烂战车苦战时,提出的要求是『给我们有能够击破敌方战车的主炮的战车』。这是他们发自灵魂深处的悲鸣。因为就如克蕾儿你所说的,无法击破敌人的主炮等于没有武装。」 「那些呐喊的士兵们后来怎么样了?他们是否像我一样,眼前出现了援兵?」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人类孩子」用了不得了的形容词。不过,那名「人类孩子」也没有发现就是了。 裕回答。 「新兵器没能及时问世。尽管有技术,东西却晚了好几年才研发出来。以破烂战车和敌人作战的人们几乎都战死了。在我的故乡,是在输了那场战争、历经许多改变的几十年之后,才制造出完备的战车。兵器这种东西,一旦错过时机,就会招致这样的结果。」 「……」 「我身为精灵迷,绝不会让精灵遭遇那种下场。」 克蕾儿感到困惑。她虽然确切感受到裕是个有缺陷的少年,然而她却渐渐不明白裕是哪一点令人失望。 插图p103 所以,她不由得这么说。 「……我搞不懂了。」 「不懂什么?」 「不懂你到底是什么人。」 裕偏着头,露出疑惑的神情。这是当然的。 要是知道,他就不必那么辛苦了。毕竟,他才只有十六岁。 即使裕是个有缺陷的少年,这一点也没有为他与武器商人们之间的交涉带来不良影响。再说,他并不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对谈。而且这次和以前不同,他充满干劲。说得明白一点,他甚至乐在其中。 不同于必须让卜派船长信任自己的那个时候,这次尽管他甚至没有提起不带虚假,却又暧昧模糊、让人摸不清真相的封面故事,武器商人们也没有因为外表而轻视他。 原因当然是因为他来历不明。唯一清楚的就只有他会付钱,而证据就是他身旁有女妖人相伴。女妖人无论是真心〈契合〉还是做生意,向来都得花钱。只不过,契合时出钱的是女妖人,做生意时则是男人,但不管怎样,总之都会牵扯到钱。 可是,个人经营的武器商人只要知道有钱就够了。虽然之后不会被各国政府起诉这一点也很重要,不过也有不少人并不在意。 但话说回来,武器商人们并非对裕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反而正好相反。因为这正是当初让情报外流的目的。 理由有两个。 一个是身份越是神秘,越会有好货送上门。武器商人手上所有的,是因为有违法律而难以销售出去的不良库存。裕虽然不打算积极地触及走私,但是如果能够进入法律的灰色地带,则另当别论。因此多吸引一点人上钩比较好。 另一个说得帅气一点,则是为了操作情报。 例如,某位商人就深信裕是在〈帝国〉政府的默许下,组成佣兵部队的集团的代理人。 还有人认为他准备在大生命圈共和国的边境地区发动叛乱。 甚至有人以为和艾尔菲娜契合的裕—— 『也不懂什么意思,就只是照精灵交代的说话。』 已经变成受人操纵的人偶。 当然,他没有指正那些人。因为对裕而言,那些误解反而很方便。托那些误解的福,没有一个人把并非基于精灵的生物学特性,纯粹是因为喜欢才那么做的他,看作是在梵蒂冈大教堂里宣告崇拜恶魔的那种家伙。这是当然的。因为那种人在大界,不是法律制裁的对象,而是极需治疗的患者。 多亏如此,他才能以轻松的心情判断情报。不管说什么,都能够在真实自我不受他人思想与言论针对的情况下,进行交涉。这完全是操作情报所带来的成 果。 也因为这样,他才得以应对以下的状况——或许吧。 「我能够出让多少东西,当然得视你的预算多寡而定。」 大概是第七位拜访饭店房间的武器商人,戴着反光的圆框眼镜,如此说道。他看起来像是商社职员。不,根据独立党分部所做的报告,他实际上的确是商社职员。名片上的名字多奈尔似乎也是本名。 据多奈尔表示,他是碍于与客户之间的情分,才揽下这些中古武器。对方说:「如果希望我把你要的东西卖给你,那就连我不需要的也一起买下」,硬是把东西卖给他。裕故意搞神秘、隐藏真实身份,就是为了吸引这种人。 分部传来的事前通知上,写着多奈尔的处境似乎真的很为难。因为他从来不曾接触过武器,所以连当成报废品处理掉的程序都不了解,又不晓得该到哪里卖给谁才好。 既然这样,和他就好谈了。倘若开出的金额足以弥补他先前的损失,他很可能会愿意接受,而且因为他必须守住在正当公司里的立场,所以应该不会撒露骨的谎言才对。只不过,在买卖这件事情上,他也许是最难应付的对手,因此绝对不能小看他。 话虽如此,和可能真的握有库存的对象交涉,还是让人有股莫名的安心感——至少克蕾儿是这么认为。 「一百毫米加农炮十门,炮弹两千发。」 裕喃喃地说。文件中所附的念写(注)照片里,映着蹲踞在仓库内的长炮身大炮的身影。除了从各个角度拍摄外,也有从上方拍摄的照片。大炮的状态似乎很良好,更重要的是,数量没有谎报。感觉完全没有可疑之处。 注:一种超能力,指人将心中浮现的想法与概念显现在照片或纸上 「东西随时都能交货。」 「随时?那真是太棒了。」裕微笑道。 「我方会负责把东西运到港口。」多奈尔笑着说。「如果你能够付现,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 一直看着裕的克蕾儿十分惊讶。因为他突然沉下脸来,说出下面这句话。 「我可不打算碰走私喔。要是那么做,不就是犯罪了吗?我完全不想,听好了,我丝毫没有打算违反贾夫顿法律的念头。请你回去吧。」 「你为什么要拒绝多奈尔?」克蕾儿不解地问。「他的提议对我等来说不是很棒吗?」 「嗯,简直棒过头了。那个人啊,八成是这个国家的秘密警察或探员。也就是说,他是来卧底调查。」裕答复。 「你的根据是什么?」 「他身为一名商社职员,却完全不在意兵器的出口程序。虽然交涉到最后,有可能会演变成那样的结果,可是从一开始就不在意也太奇怪了,怎么样也该说句话吧。我想,他大概是认为我们急到连可疑的武器商人也找来,觉得只要开出好条件,我们就会立刻上钩吧。」 「我觉得疑惑,你究竟是在哪里学会那种思考方式的?」克蕾儿打从心底诧异地问。 「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吗?很多人连到了六十一岁,想法也比你天真得多。不,即使是一百六十岁,甚至一千六百岁也是。」 「讲到这个我就心情低落。重点是,很无聊。」裕很干脆地说。「而且还会觉得自己好凄凉。我难得能够转移到异世界,而且还是好比作梦一般有精灵的异世界——实在很想把那些事情给忘了。我是因为对卜派船长和今天的武器商人们,谎称自己的身份——不对,是在情报表现方式上动了点手脚,才学会那种思考方式。难道不能当成是这样吗?」 克蕾儿不由自主地咬住嘴唇。 因为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反射性地想要严厉斥责岛田裕了。 这名少年将一切都拒于门外。 克蕾儿以艾尔菲娜独有的敏锐,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 他唯一没有抗拒的,就只有自对艾尔菲娜的妄想而生的无限爱意(情欲?)。所以,透过魔导扫描和裕有了过度直接接触的奈菈,才会瞬间被他掳获。本来只是基于职责而与他往来的凯丝特和露缇雅,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收服。这是为什么?因为裕的爱意就是如此强烈。至于他的爱意为何会强烈到这种地步。 ——因为他是以对其他一切的憎恶作为原动力,爱着艾尔菲娜。 他会喜欢战车,或许也是相同的道理。 在裕的心里,也许只有艾尔菲娜和战车能够让他坦然以对。 因为,这两者对过去的他来说,并非存在于日常生活中的现实。 可是现在,那些真切地存在他眼前。 「我知道,你那种态度在大界会用什么话来形容。」她说道。她有种仿佛窥见无底深渊的感觉。 「怎么形容?」以身处黑暗底部来说,口吻过于悠哉的说话声传来。 「连枕边人也不信任的男人。」克蕾儿回答。 啊,果然不出所料。克蕾儿心想。因为即使听她这么说,裕也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 接着他——一副非常难为情地开口。 「我是不清楚啦,不过只有睡过一两次应该没办法吧。」他说。「如果持续一年左右之后感情还很好,我也许就会说了。话说回来,马上就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这样不是感觉很廉价吗?」 「这种事情你应该先让奈菈知道,因为她这个人轻浮的只有态度。你别忘了,艾尔菲娜虽然就算活了一万年,在各方面依旧『年轻』,但这并不代表愚蠢。」她的话中始终没有提到「拉朗我」。 「好。」裕老实地接受她的忠告。因为就连他,也明白克蕾儿改变遣词用字的用意。 他说: 「总之,我是精灵迷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很高兴能够和你们在一起也绝非谎言。对于帮忙打这场战争,更是没有一丝犹豫。我想,今后应该也会是如此。」 「……你告诉我这些话是想怎样?意思是想和我上床吗?」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因为新的访客敲门了。 夜晚,裕整个人筋疲力尽。 他并没有抱太大的期待。可是,他也没有料到情况会这么糟。 毫无斩获。 至少「武器」方面是全部落空。每个前来拜访的武器商人,说的话都非常可疑,一点都不值得信任。 不过「报废品」就另当别论了。比方说,克蕾儿讨厌至极、名叫拉可夫的商人所提出的五十辆布鲁克中战车,似乎就值得信任。尽管如此,因为并非可以直接使用的状态,所以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庆幸自己有买下来。 要取得完好的兵器,看来还是只能等到外交便笺送达,再循正规途径——的边缘,老实行事了。 可是这么做也有问题。 购得武器一事恐怕会被帝国得知。换句话说,现在就算买了,在帝国撤退前还是无法运进塔利亚斯。运气差的话,在帝国撤退之前,不,说不定就连撤退以后,不敢与帝国对立的贾夫顿政府也不会允许装货和出航。 「我还以为至少可以买到步枪的剩余品呢。」冲完澡,裕穿着浴袍躺在床上。他之所以趴着,是为了避免看见比自己先洗好澡的克蕾儿。理由不用说,当然是因为疲倦反而会让身体更加亢奋,毕竟他是个十六岁的男孩。 「我觉得你太严格了。里面不是也有能够发挥枪枝功能的物品吗?」克蕾儿偏头问道。对她来说,这个举动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杀伤力却 足以让有心人看了流鼻血。 当然,裕对于流鼻血这一点也深表同感——可是在此同时,他脑中的开关打开了。那是上面挂着「职务」牌子的开关。所以,他才有办法把意识集中在另一方面,高谈阔论。 「那种可以射击,但是枪身会裂开的枪不行啦!虽然从裂开的地方削掉前端,稍微整形一下或许还能使用,可是用那种枪射击,子弹不晓得会飞到哪里去呢。啊~~要是至少可以自制小火器就好了!还有弹药也是!分部送来的文件里,不是提到战争期间的弹药生产设备遭到闲置,再这样下去只有销毁一途吗?假如能够买下那个设备,运回伍法尔姆,事情就大有可为了。」 「帝国禁止我等这些精灵,持有能够转为制造武器之用的设施。索萨维亚就不用说了……甚至连保有木工厂,在大内海战争爆发之前也不被允许。就连那间木工厂,原本也是人类所有——」 克蕾儿惊讶得顿时噤声,因为裕突然起身了。她心想自己应该赶紧后退、拉开距离,可是身体却动也不动。 (我终究也只是个普通的艾尔菲娜吗……) 她如此作想。然而,她内心并未涌现愤怒或绝望的情绪,反而因为察觉到某种炽热的情感,而有种近似哀伤的感觉。为什么我非但不觉得讨厌,反而还—— 裕似乎并未发觉她的困惑,冷不防开始在卧室内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喃喃地嘀咕。然后,在墙壁与墙壁之间往返三趟之后,他忽然问道。 「在塔利亚斯——应该说在伍法尔姆全境,由人类持有索萨维亚窑和木工厂如何?当然,是以『民生品制造工厂』的名义。」 「不是我等这些精灵,而是由人类持有吗?那当然可行。」克蕾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该不会打算成为那个人类吧?要是身份败露,你说不定会有危险——」 「我想起来了啦,我其实不是从异世界来的。」裕嘻皮笑脸地说道。 「我其实是雷斯托里姆王国的国民,又或者说是臣民。因为我预计会收到国王陛下发布的敕令,要我去采购武器,所以我现在正在等待那份敕令送达。所以说——应该没有身份比这更明确的人类了吧?这样的人肯定连工厂也能拥有。」 「啊……」克蕾儿注视着裕。「原来如此,的确是这样没错……」 「对吧?便笺、印章和外交护照怎么还不快点送来呢~~」裕笑着说。「话说回来,露缇雅那边不晓得怎么样了?我们差不多要真正开始用钱了。」 7 「该怎么办好呢~~」 裕还在飞行船的蜜月套房内苦闷度日的六月十六日,搭乘别班飞行船抵达巴尼亚首都(但正式定位是〈商会〉本部所在的城市)哈尔卡司,结束堪称马虎的入境审查之后,露缇雅仰天兴叹。因为,必须募得庞大金额的她,手边没有任何确切的资源(目标)。 「我已经把话传出去了唷。」前来迎接的精灵独立党巴尼亚分部的莲塔娜·哈莫拉,优雅地摇曳着一头黑褐色卷发说道。她是露缇雅的老友,由于多数艾尔菲娜在过去几千年间,大多都曾在某处见过面或耳闻过对方,因此在别的地方有朋友是很正常的。 顺道一提,在〈商会〉,精灵和人类拥有相同的权利,所以没有必要自称「文化协会」。而且,虽然目前尚未有人就任,不过精灵甚至有资格被提名为〈商会〉的会长。 「你是怎么说的?」 「我告诉大家,有位可爱的小姐要来,能够来玩的精灵请于晚上八点,在我的饭店大厅集合。来的如果是有钱人,就更令人开心了。」她领着露缇雅走向自己方才乘坐的礼车,一边说。 「真不知该说你坦率还是露骨。」 「哎呀,因为我考虑到即使如此,还是有可能『外漏』嘛~~」 尽管数量不多,人类和怪人之中仍存在着魔导士,而其能力比一般精灵更为优秀,甚至能够在精灵复写思想时,捡拾到「侧漏的讯息」。虽然不会一字不漏地被窃知,但假使遭他方势力的魔导士盯上,受到对方集中而持续地监视,情报的大意就会为人所掌握。 即使是性格无忧无虑的精灵们,也知道这样很不妙,于是他们采取了对策。 其中之一当然就是暗号化。可是因为复写思想,也就是将透过感觉接收的事情,转化成暗号来意识是不可能办到的,所以他们采用一种特殊的方式。那种方式与地球的传统暗号术「指定某本书,然后以该本书的页、行、单字数,拼凑成一个词汇」类似。 也就是借由与欲传达对象的共通体验,全部加以置换。 举例来说—— 「某国政府的政要即将契合。」 假设现在有这么一则情报。 不消说,其重要程度当然很高。而同时,这也是一则紧急程度和机密性极高的情报。由于契合一旦超越心理的界限(每个人类的情况各有差异),会彻底夺走人类的社会能力,因此人类能够站在精灵这一边为其效力的期间相当短暂。而且,那份好感受到出自—— 『迷恋精灵这种妖人的自己。』 这种偏见而产生的强烈罪恶感的影响,往往容易变得极端而具毁灭性。 无论如何都不能操之过急,同时又必须保守这个秘密。因为光是双方逐渐契合一事败露,就会遭到整个社会抹杀。 像这种时候,现在的精灵独立党会委托「两千岁以上的大姐们」传达情报。也就是请她将「某国政府的政要即将契合」的情报—— 「你还记得吗?以前那位傻蛋国王重感冒时,不是有个替王室打扫的清洁工叔叔吗?感觉就像那个人类一样。」 以这样的形式,传达给从以前就很要好的艾尔菲娜。 顺道一提,「傻蛋国王」指的是大约两千七百年前马马亚这个小王国,生性愚昧的凯那朗塔国王;「重感冒」则是代表那位国王因为袒着肚子睡觉,结果得了感冒,还吵着说想吃又甜又软的奈奈他果实的这段史实。多亏当时马马亚王室的清洁工,因为即将契合而对精灵充满好感,告诉他们许多事情,侍奉王室的精灵们才得以应变处置——意思就是,类似此事的事情,正逐渐在发送讯息的大姐所居住的国家发生。 如此一来,除非是当时在场的人,否则就算「窃听」也是听得一头雾水。换言之,这种转换暗号的作法非常成功。毕竟,两千七百年前的小王国,其王宫和后宫里发生过什么事,除了当时在里面的艾尔菲娜外无人知晓。若以地球来比喻,就好比上一个世代的人光是开始谈论他们小时候只播出几个月的电视节目或电影那种不重要的话题,年轻人就会觉得不知所措一样。节目本身或许是以有线电视系统播放,但是时代的氛围实在教人难以理解和接受。精灵们认为,那股氛围正是最强大的防御障壁。 当然,人类和怪人们——各国的谍报部门正努力设法解读那些暗号。而试图掌握妖人们所有通讯的意义的结果,就是他们招揽了大批的历史学者和研究人员。 然而,他们的行动并非完全没有成效。比方说,艾尔登就因此不再接触情报相关的事情。因为还活着的艾尔登所记得的时代顶多只有四百年,人类和怪人手边也都留有记录,所以容易被猜出来。 因此,精灵们才会拜托经历过古老时代的艾尔菲娜大姐们,进行机密通讯。人类和怪人们曾有一段时期的做法是,找出活了很久的艾尔菲娜,强行(也就是利用强制复写思想读取情报)把她当成「暗号解读器」来利用,可是以 在远古时代就消失的场所发生的不重要小事,当成关键线索的情报交流,即使是艾尔菲娜,也只有当时在场的人才能够理解。于是,他们很快就在这场情报战中被精灵扳倒。 可是,精灵们的优势也仅只如此。就整体而言,他们依旧是缺乏统整、行事散漫的种族。这是为什么呢? 要顺利运作大规模且复杂的事物,必须连传达给同伴的情报也彻底加以掌控,可是精灵们办不到这一点。机密情报虽然能够透过艾尔菲娜大姐迅速地传达出去,但她们有许多亲近的朋友,而与那些人进行复写思想时大多会不假掩饰地直接表达——情报于是就被人类的魔导士所掌握。 所以,纵使莲塔娜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其他精灵在复写「直接」的情报,例如「真高兴能够见到露缇雅」这样的思想时,仍有可能被敌对势力读取。不,实际上kpaa等的魔导士们,确实已经获悉露缇雅进入〈商会〉地区了。 只不过,他们认为这则窃听来的情报可信度很低。因为最近艾尔菲娜之间的复写思想,混杂了令他们不知作何解释的要素。 「我们的人类孩子。」 就是这样的情报。这显然与用来形容契合对象的词汇不同,简直就像世上有个由衷喜欢精灵,而且也为精灵所喜爱的人类存在似的。可是,大界的人类里不可能有那种人。莫非是异世界的人类透过世界间转移……尽管也有魔导士提出这种大胆的假设,但很快就被人们以「又不是触手怪兽」为由排除了可能性。 由于所有窃听来的、与精灵们的独立准备行动相关的复写思想都被视为可信度低的情报,使得整体情况朝着对精灵有利的方向发展(精灵当然不可能把自己正在准备独立的事情自行泄漏出去)。 「就目前来看,一切都照着雷克的计划进行。」露缇雅这么说。 「啊,听说他把事情交给传闻中的人类孩子去办?」莲塔娜询问。「因为我收到的讯息一直告诉我要保密,所以我是不想疑神疑鬼啦……不过真的有那种人吗?」 两人一上车,礼车随即发动。 「是真的。他叫岛田裕,奈菈立刻就为他晕船了。」 「哎呀。」莲塔娜瞪大双眼。「奈菈她又——」 「啊哈哈。虽然奈菈是很容易为人类晕船没错,不过对方也的确是个非常特别的人。裕因为真的来自异世界,所以对我们完全没有坏印象。要怎么说呢?他反而把我们当成梦想实现般的存在,肯定我们的一切,将我们所有人视为梦想中的大姐姐。不过,人毕竟活在现实里,自然有些东西不像梦境那般美好,岂料他却觉得『但是这样正好』!你懂其中的意思吗?」 「喔,这小子真危险。唔嗯嗯嗯……」莲塔娜双眼湿润,用手猛搧自己雄伟的胸口。 「总之……那孩子对我们来说简直有如梦幻般的存在!啊啊真受不了!光是想到世上真的有那样的人类孩子,我就浑身发热!说到这里,奈菈不是在迪亚姆托吗?那他现在——」 「克蕾儿负责保护他。」 「咦?啊,我想起来了,我大概三百年前见过她一面。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她好吗?」 「她很好。不过除了奈菈以外,她可能没有其他真正亲近的朋友吧。但也可以说正因为如此,才会选她担任护卫。她能够透过复写思想自然地传达真心话的对象就只有奈菈,即使内容侧漏了,应该也会被人认为『艾尔菲娜满脑子都是人类孩子』而忽视,毕竟那种事情如今在大界已是见怪不怪。不过,即使哪天引起注意,时间点应该也能由我们来决定。而且,虽然听说他本人泄漏了自己的名字,但这一点未必不能加以利用。」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那样不会很困难吗?」 「是没错啦。总之,关键在于要如何活用我们能够管制情报流通的优势。因为我们得让裕放心地工作才行。」 「那孩子真有那么厉害?」 「没错。他不只是超爱艾尔菲娜而已,还很了解兵器——应该说,他拥有能够立即理解兵器价值的没用嗜好,或者说是怪异能力!雷克会把任务交给他非常合理。」 「所以,你才想从整个〈商会〉地区的精灵手中,募集给那位裕小弟弟的零用钱是吧?」莲塔娜面露淘气的笑容。 「嗯,尽可能越多越好。」露缇雅舔着嘴唇回应。 露缇雅两人的对话虽然就像所有艾尔菲娜那样感觉不出紧张感,但也可以说正因为如此,才更显现出她们被迫背负的担子是多么地沉重。 其实一直到这个时期,〈商会〉地区的精灵们对于已经「回归」伍法尔姆的同族们,实在很难说抱持着社会层面的善意。这是因为,精灵独立党的目标——精灵政治自立,对他们来说并不具吸引力。 毕竟在〈商会〉地区内,精灵和其他种族的地位相等(种族歧视意识则另当别论)。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对于伍法尔姆的同族们企图成立「精灵自己的国家」,以及为了那个国家与人类爆发战争一事,甚至有一些声音批判这是有失精灵风范、缺乏幽默与优雅的野蛮行径。比方说,虽然有不少人对于将灵都迪亚姆托「收回」精灵手中一事抱持正面态度,可是说到是否肯定为此必须强制将人类驱离伍法尔姆的现实……他们当然就不这么想了。〈商会〉地区内已经获得与人类、怪人同等地位的精灵们,是因为积极地接纳与其他种族共生,才拥有现在的成功以及幸福。而伍法尔姆的精灵独立运动,堪称是在理念上否定那项事实。因此,只知道〈商会〉地区的年轻精灵们之中,有不少人对精灵独立党怀抱近似敌意的情绪。 「哇啊……」抵达外观沉稳的饭店后,礼车一在入口处停下,露缇雅便忍不住低呼。 「来的居然全是年轻艾尔登〈小男孩〉……」 「我怎么可能只找年轻男孩〈小鬼头〉来。」莲塔娜皱着鼻子说。 那些人不是来听露缇雅「演讲」的。相反的,那些聚集在饭店前面的年轻人,是来对露缇雅所代表的「伴随着行使武力的精灵独立运动」表达反对之意。并非情报外泄,而是因为饭店经营者莲塔娜是知名的独立党有力人士。总之,他们就像那些每天聚集在基地大门前,苦守监视着对方的爷爷、奶奶一样。 『向战争说no!欢迎加入和平精灵总誓师大会准备会联络预备会行动团』 『不准夺走精灵的和平!』 『stop!停止推动精灵的战争』 『你难道不反对吗?战争!』 『讨厌鸮!虽然不太懂,但就是讨厌!』 『厌恶、厌恶!』 『风筝风筝风筝!』 『精灵独立是通往孤立的道路!』 『让我们一起为了和平奋战到底!』 『鸮就算安全还是危险!绝对危险!会死会死会出人命的』 『保护孩子们远离邪恶的艾尔菲娜!』 『打跑万年发情期的艾尔菲娜!』 『危险的鸮不可原谅』 『绝对反对坚决反对总之就是反对』 『不要霸凌人类!』 『抗议艾尔菲娜的精灵「歧视」!』 或拿或举着这类标语,露出廉价刺青,半裸着身体跳舞或打太鼓的年轻艾尔登们——精灵青年和少年在入口前大吵大闹。除了因为是艾尔登,所以全是些美青年和美少年外,他们还有一项共通的特征。 他们脸上全都带着仿佛错 过学校的五分钟下课时间去上厕所的表情,也就是仓皇浮躁。虽然会被笑话逗笑,面对幽默却笑不出来的神情。就算告诉他们可以去上厕所,感觉他们还是会在抵达厕所前就解放。 「看样子很难跟他们沟通啊。」露缇雅开口。 「他们好像连采用鸮都反对呢。」莲塔娜冷笑着说。 「咦,你们要拿鸮做什么?」 「喔,是作为〈商会〉的吉祥物啦。」 露缇雅大大地叹了口气。 「啥?为什么要那么讨厌鸮?之前不也用过海种马、海骑士、海王作为吉祥物吗?而且就是因为现在用的海鹰一直被人嫌太土、老派、小家子气,所以才会改成鸮啊。他们连那点小事也无法理解吗?」 「他们好像认为,因为鸮是一种可以飞得很远的猛禽类,拿来当成吉祥物分明是喜欢年轻男子的艾尔菲娜的阴谋。」 「……什么跟什么啊。」 「kpaa好像也有给他们零用钱。」莲塔娜苦笑道。「借此收买他们喔。那些闹事者连自己受人操控也浑然不觉……不对,他们搞不好是明知如此还这么做。」 「所以说,究竟为什么要反对鸮?这根本就和战争的本质无关,分明只是为了扰乱我们、连小猫小狗看了都会嗤之以鼻的捣乱行为嘛。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受骗上当啊?」 「……因为他们是一群可怜的孩子吧,年轻的艾尔登不就是那样的人吗?」 「啊哈哈哈哈哈。不过,我也不是不懂他们的心情啦。」 「总是忍不住站在他人的角度去思考,大概是我们的缺点吧。就连敌人的正义,也当成一种正义来看待——」 「连自己的恶也能坦然承认。」 「所以年轻男孩们才会陷入混乱,不明白为何不能辨出个黑白是非。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好坏其实只是喜好的问题。」 「可能因为他们没有和女人交往过吧。」露缇雅以艾尔菲娜惯有的表现方式说道。「女人能够随着自己的交往对象而改变。当然,这与其说是出自同理心,应该说是生物学上的生存技巧。而男人则是非得将一件事情区分到『泾渭分明』不可;如果不把事情弄清楚,就会觉得自己被女人骗了。政治也是一样啊,只因为相信某一点,就连同其附带的一切也全盘信任,这样真是太傻了,简直跟毒虫没两样。啊,他们不让我们和人类契合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不过这一点是戒不了的啦。」 「总之你放心吧,他们进不去的。」莲塔娜比了比正门。强壮的哥布林警卫们正牢牢地守着门口,不让那些人进入。 「所以,你要从后门进去吗?我请客人情况不对时走后门,而他们似乎也都顺利进去了。」 「这个嘛……」 望着年轻人们的露缇雅忽然笑起来。因为她注意到在离入口稍远处,有一群人类女性和艾尔菲娜,而那些人正忧心忡忡地望着青年们。 「我问你,那些人是……」 「没错。」莲塔娜点头。「她们是和那些孩子契合的人类女性……以及妈妈。你应该懂吧?毕竟那些小男孩最年长的也不过四十岁左右,根本还是只会爬的小婴儿。」 「啊,也难怪妈妈会担心了。」 露缇雅依旧笑个不停。有监护人陪同的政治活动,也只能笑了。 只有年轻艾尔登参加「反对运动」的理由很简单。就如同他们把鸮也胡乱扯进来的举动所证明的一样……因为他们不了解历史。然而,问题并不在于他们记得的史实量,而是变迁与模式。由于他们无法将岁月的积累视为一条洪流,才会连空洞的口号也随之起舞。 当然,即使是艾尔登,等活到了三百岁或四百岁,他们的心态也会有所改变。他们会自然而然地成为真正的历史主义者,不再为肤浅的煽动而动摇。 只不过,这并非全然是好事。由于大部分的事情都被贴上「喔,就像以前发生过的那样」的标签,因此他们变得提不起劲和大伙一起兴高采烈地做些什么,而非因为懦弱的缘故。甚至有不少人从此成为每每听到独特见解,就会想要先予以否定的麻烦生物。 反观艾尔菲娜则是截然不同。她们确实无论活了多少年,都能如假包换地永保「年轻」,而这一点虽然的确也有其不良影响,她们却不会像艾尔登那样受浮而不实的政治语言所蒙骗。因为尽管身心都很年轻,但她们拥有复写思想的能力。纵使是昨天才刚出生,活了数千年的「年轻漂亮大姐姐」也会教导她们所有事情,让她们远离愚笨。可以说,所有艾尔菲娜无论年龄多寡,时时都能利用几乎将数千年历史的各种面貌全部记录下来的云端资料库。作为如此能干的生物,她们不可能受肤浅的政治煽动所骗。 所以露缇雅才会既诧异又烦恼。过于老练世故的同族女性,仿佛茅塞顿开的同族男性,想要以普通言论煽动他们根本是白费力气。她需要某样能够让所有人毫不迟疑地为其倾心的东西。 能够让他们果敢付出一切的对象是—— 「看样子。」露缇雅低喃。「果然只能靠那个了。」 「是什么啊?」莲塔娜甫开口——旋即露出顿悟的神情。因为复写思想发挥了作用。「原来如此。好了,你快压抑一下自己的情绪,否则在说出来之前就会泄漏出去的。」 「好。啊对了,我讨厌走后门。我们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去吧。」露缇雅说完,打开礼车的车门。年轻艾尔登们的呐喊声变得更加猛烈。 莲塔娜急忙向警卫们示意。不在意受雇于精灵的怪人警卫们推开艾尔登们,开出一条路让露缇亚通过。 隶属莲塔娜·哈莫拉的哈尔卡司新格兰饭店,高级程度在这座城市可说是名列前五。话虽如此,却又不单单只是昂贵和豪华而已。装潢气派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是空间的氛围并不会慑倒造访者,反而让人不禁赞叹「这感觉真好」。不用说,饭店员工的服务也是一流,无论是老顾客的富豪,还是为了装阔气只住一晚的观光客,都能给予同等的待遇。 这真是一间好饭店,露缇雅心想。要是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来住这样的饭店,那该有多好。 莲塔娜和饭店员工引着她前往会场,地点是已经排好桌椅的总统厅。 此刻,坐满厅内的是衣着讲究的精灵们。可能已活过漫长岁月的艾尔菲娜们,至少应该也有三百岁的艾尔登绅士们,在座没有贫穷人,大家都是成功人士。 只不过——他们算不上是精灵独立党的支持者。 他们当然也都希望所有精灵皆能获得自由,但却无法认同战争这种手段。 即使维持现状,他们还是愿意给予某种程度的支援。这一点是肯定的。伍法尔姆的同胞们生存所需的一定资金、武器除外的物资……如果是这些东西,他们想必会愿意提供。 问题是,倘若只有那种程度的支援,将会使得比过去三千年更为悲惨的命运,降临在伍法尔姆的精灵们身上。换言之,不是「不足」,而是「结束」。 而更麻烦的是,在场事业有成的精灵们其实都「明白」这一点。既然我们过去对于独立党的活动没有发言权,那么就算独立活动导致战争开打,伍法尔姆的精灵遭到虐杀,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们认为那至少不是自己的责任。 (他们的想法虽然不无道理……) 露缇雅进入厅内,边走向讲台边想。 (但那样我们会很惨。) 所以—— 3 愉快的采购(1-3) 我们极度想要能够以这些钱购得的武器。 ——golda meir (《果尔达·梅厄回想录》林弘子译,评论社,一九八○年) 1 以迪亚姆托来说不算罕见的景象,此时也正在该处上演。时间是六月十九日。 「哎呀……」 成为精灵独立党的迪亚姆托防卫司令官的奈菈·莱纳,从窗户望见一群艾尔菲娜,于是赶紧整理一下妆发,来到外面。她的参谋秀妮亚已经在外头了。 那是一群装扮华丽的艾尔菲娜,其中也有艾尔登们的身影。尽管只有零星几个,但也有人类在队伍里。他们所有人开心地笑着,沿着精灵独立党分部所在的精灵区的后街小巷而行,看起来像在庆祝什么。 奈菈朝他们唤声。 「呐,虽然我很丢脸地穿着这种便服,不过能不能告诉我那位高贵先生的名字,让我也享有能够说出其名的幸福呢!」 路过的艾尔菲娜们齐声表示欢迎,然后说出名字。 「涅西拉,涅西拉·卢斯塔隆!」 「他做过什么啊?」 「没有,他什么也没做过!他喜欢花,平时不是栽种、记录就是分类。虽然偶尔会把成品送给各地的大学和博物馆,但除此之外就一事无成了。他的一生就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从来没有工作过!很厉害吧!」 「太棒了!简直就是最完美的艾尔登!男人要是工作就输了!他活了几岁呢?」 「大概四百七十岁吧。呐,你听我说,他直到最后一年都还非常精力充沛喔!」 「好厉害!想必他一定获得许多爱吧!恭喜你前往另一个世界,涅西拉·卢斯塔隆!你真是艾尔登的榜样!但愿我也能培育出像你这样的男人!」 艾尔菲娜们高声欢呼,接着一行人便欢天喜地地继续前行。 奈菈心想。 (不晓得裕能不能理解这种类似人类祭典的活动?) 这确实是祭典的一种。这是精灵风格的送葬队伍,而奈菈的举动是遵循自古以来,艾尔菲娜目睹同族的送葬队伍时应当采取的礼法。 艾尔登的寿命有限,不老的艾尔菲娜也会遭逢意外身亡,而与精灵契合的人类男女也有送他们最后一程的需求。因此,精灵也有葬礼,也有将亡者送往墓地的送葬队伍。 而这就是实际景象。人们不是穿着丧服,而是穿上最华丽的服装,跟着棺材走向埋葬地。说到为什么要盛装打扮,目的是为了向世人展示逝者是为多么美丽的异性(有时是同性)们所爱,并且在最后一刻展现其身为生物的荣耀。以送行的角度来看,这样的想法并没有错。 在葬礼之后等着的,是众人同欢的宴会。不少遗族还会在宴会上找到下一个对象,精灵们对此当然是予以称颂。 另一方面,人类的葬礼则是放眼整个大界皆相似。不舍亡者的人们身着丧服聚集在一起,哭泣、送行。哀伤透过泪水以及或黑或白,或是粉色圆点的送葬队伍来表现。这或许也是一种华丽,气氛却不若精灵那般开朗。 结果,人类轻视精灵是「连死亡也当成儿戏的低贱之人」,精灵也瞧不起人类「明明就很哀伤了,还故意表现出哀伤的样子,这根本就是变态嘛」。双方有着很深的文化隔阂。 话虽如此,没有人会想要在葬礼那天吵架。所以,他们发现对方的送葬队伍时,不是改道,就是装作没看见——这样的行为被认为是合乎礼仪的举止。和平的时代因此降临。 迪亚姆托最大的墓地,位在城市北部的魔素山地侧方。墓地从几千年前,也就是〈古王国〉时代起便沿用至今,里面设有面积不一的人类、精灵、哥布林、巨魔等的专用地区。基于「一切都在王国的掌控之下」的原则,一名如今连名字也没有流传下来的〈古王国〉的中级官僚,签字认可这项草案,不久这项草案便从法律演变成了惯例。顺道一提,人类的墓地很久以前就用尽了,如今已成为一处观光景点。由于里面埋葬了不少历史上的知名人物,负责导览的艾尔菲娜又不是曾与本人说过话,就是曾经快要契合或真的契合过,因此在大内海战争爆发之前,有许多观光客来此参观(只不过问题是,无论什么样的英雄,谈论的净是有关下半身的故事)。另一方面,精灵的专用地区虽不宽广,但仍有一些空位。理由自然是不言自明。 迪亚姆托的精灵居住区精灵区,位于城市的西侧。也就是说,送葬队伍从精灵区出发,必须穿过通往魔素山地的传统登山口,灵门所在的旧市区,前往山中的墓地。旧市区因为是多种族的混居地区,所以送葬队伍都会尽可能经过有许多精灵居住的道路。但是,当然不可能只经过精灵的家门前,有时也会行经人类的住家和商店前,而这时,艾尔菲娜们会「尽量」保持安分。至于人类居民和商店老板们,则会关在家里或躲在店里不出来。有时,心地善良的人还会依自己所信奉的宗教,低调地为亡者哀悼。精灵们当然不会为此感到为难。 然而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由于人类专用地区已经用尽,几乎没有人类能够在迪亚姆托市内举行葬礼,反观精灵则是得以继续。至于其他种族居住在迪亚姆托的数量,则没有多到会引起关注。 然后有一天,某人说了「听说精灵独占了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墓地」这么一句话。 自古便居住在迪亚姆托的众多人类否定了这一点。他们从日常生活中理解到历史的脉络,也和精灵拥有同为「迪亚姆托的居民」的情谊。因此他们能够确切明白,精灵独占墓地这种不实谣言有多么愚蠢。 然而灵河以南,居住在新市区的人类新住民们不一样。新市区由西开始依序为人类街、奈托卜、印加偲、哈多亚这四条街道,而以实质上的贫民窟人类街为首,居住在当地超过十五万人的居民都相信这一点,并且恣意无视「他们几乎所有人从未踏入已半观光景点化的魔素山地的墓地」这个事实。如果细想他们为何不去那里,理由或许不可计数,但其实只要想成和为了求学或就职而搬到东京居住的人,大家都不会去参观青山墓地(许多名人沉眠于此)的理由差不多就可以。而迪亚姆托的问题在于,那一点助长了人类内心的憎恨。 对少年来说,那是个平时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地方。他的……以家来称呼实显破陋、与家人同住的地方,位在人类街的南端,也就是新市区内最贫穷的居民所生活的地区。然而今天,他却背着绝对称不上轻的行李,前往旧市区。 因为数小时前,他接受了某人的委托。正当他一如往常地走在人类街上,想要寻找能够赚点零花的打杂差事时,一名陌生的大叔问他想不想让家人过得轻松点。 没有异议的他一点头,大叔就说这些钱给你,你把这件行李送到旧市区去。那是一笔少年从未见过的巨额帝国肯特。大叔又说,现在先给你一半,剩下的一半等你回来再付。 少年把拿到的钱放进口袋,背起行李,急忙赶往旧市区。大叔要他在两小时内前往指定地点,将行李放在那里后回来。因为不想放过另一半的钱,所以他不打算慢吞吞地闲晃。 从人类街前往旧市区有好几条路线,其中最直接快速的一条路,也就是安迪那·法南桥——精灵街——旧市区这条路径不能走。因为帝国军正在执行严格的盘查,而且有可能会在精灵街遭到精灵们刁难。 所以,他选择奈托卜街——萨斯巴桥——人民区——旧市区这条稍微绕远路的路线。这条路有不少地方是usa的巡逻区域,因此 应该会比较节省时间。 一如少年所预料的,他不到一小时半就抵达了旧市区。他将行李放在虽是人类经营,店内客人却是精灵和人类各占一半的沃尔杜咖啡厅旁,路上看板的后面。然后,关于自己放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非得放在那种地方,还有为何区区「工作」能够赚得巨额帝国肯特——少年完全没有思考这些问题,就这么急忙踏上返回人类街的路。 爆炸在他收下帝国肯特的余款前发生。当时,行经沃尔杜咖啡厅前方的,是涅西拉·卢斯塔隆的送葬队伍。 带来破坏的不只是一个孩子所能运送的炸药。炸药早就透过各种方式,被运到地下道、住户外出旅行的无人公寓房间里。然后,那些炸药在些微的时间差之下,接连爆炸。 涅西拉·卢斯塔隆的华丽送葬队伍,因少年所放置的炸弹而受到惊吓。可是,此时还没有任何人的性命被夺走。这是因为,少年所运送的炸弹,只是要让周围的人们吓得腿软而已。 真正的破坏在下一瞬间开始。 安装在地下道里,包着铁块和经过魔导处理的袋装木粉的固化黏液,在份量及浓度经过精密计算的酸性物质腐蚀下开了洞。 酸性物质令固化黏液的遮蔽破洞的瞬间,魔素发狂了。爆炸——魔炸随之产生,地球人甚至无法接受其存在的强大能量朝四周释放。 那一刻,沃尔杜咖啡厅的石造建筑连同周遭路面的石板被抬至空中,犹如弹出水面的鱼一般跳动。接着缓缓坠向地面——伴随着令见者失去判断力的蛮横,陷入地面崩毁。这时,涅西拉·卢斯塔隆的遗骸与深爱他的艾尔菲娜们化作彼此混杂的肉块,朝四周飞散。 破坏并未就此停止,因为其他炸弹仍陆续引发魔炸。精灵和人类自数百年前便利用至今的杂货店被炸得粉碎;因也积极贷款给精灵而闻名的涅坦·奥兰多银行的分行,像被巨人踢飞似地倒塌。而在其撞击之下,又有好几栋石造楼房前仆后继地倾倒。 爆炸发生的五分钟内,当场死亡的精灵超过三百名,人类超过两百名。然而,他们或许还算幸运的了。因为有更多人必须在遭破坏的建筑瓦砾堆下痛苦挣扎,慢慢地迎接死亡到来。 爆炸当然也带来了其他无数的悲剧。 有两个正在契合的人,在幸福的顶点被炸死。他们即使肉体被炸烂,手依然彼此紧握。 有位精灵母亲当时正在等自己的孩子。爆炸让她彻底消失,连一片肉也没留下。即使时隔五百年,她的女儿依旧每年都会在当初约好的时间,出现在预定与母亲见面的地点。 有个对一切感到疲惫,对家和职场都厌倦不已的男子。他在察觉是什么将自己从一切中解放之前,便化作碎肉般的肉片,飞散到周围数十公尺外。 剩下来的是无数瓦砾、黑烟、悲鸣、呜咽声与愤怒。 这是激进派usa内最激进的分子,没有考虑整体状况就引发的爆炸,也是精灵独立战争开战以前最大规模的破坏。 只不过,精灵的手也不干净。这个时期的迪亚姆托,人类、精灵双方皆有发动悲惨的恐怖攻击。 相对于独立党从以前就否定炸弹恐攻战术,三千年精灵团则是几乎每天都引爆炸弹。就某方面而言,可以说是独立党将肮脏差事推给他们去做。而且——说起来,最初在迪亚姆托的战事中采取炸弹恐怖攻击的,正是精灵这一方。拜此之赐,人类获得如此宣称的永久权利。 『我们只是接受挑衅而已。』 可是,现在的时机不佳,因为不知破坏带来的影响会扩及至何处。帝国即将正式撤退,精灵的死守方针随着奈菈的抵达变得明确,kpaa的战略方针暧昧不明,usa则是气愤难平——现在正是这样的一个时期。这场爆炸有可能让一切开始流动,然后一举达到沸点。 不,应该说,usa激进派是明知如此,才使出全面炸弹恐怖攻击的手段。确实有不少人因为知道自己能够占上风,所以想要早日掀起战争。他们的目的或许算是达成了,因为,至少独立党分部在组织的掌握方面,便蒙受到炸弹恐攻的损害,而被迫采取紧急应对措施。 「整个城市都在要求让他们开打。」秀妮亚神情僵硬地对奈菈这么说。由于独立党分部也有可能遇袭,因此她们转移阵地到一个街区外的据点。 「开打?是要和谁打?」奈菈低呜似地问。从连她的态度也不见从容来看,足见这次问题的严重性。 「对象是谁都无所谓吧。」秀妮亚回答。「帝国也好,usa也好,三千年精灵团也好。」 「拜托饶了我吧,那样跟正在发情的母猫有什么差别?」奈菈斥责道。然后,她用仿佛打从腹部深处发出的声音说:「总之,不可以出手。因为我想要照达令的点子去做。」 「你是说那个只击溃中坚干部的作战策略?」 「对,我想专心朝那个方向进行。还有——我想和帝国的军政部接触。」 「意思是,我方的行动将随对方打算怎么做……不对,是打算不做什么而异,是吧?」 「在那之后,我也要和三千年精灵团接触。」 「真的假的?」 「因为以我的立场,我应该说『不希望精灵彼此互相残杀』这种话嘛。」 商谈地点选在双方的中立地带,一间位于旧城区的宁静酒吧。 「事到如今,要我怎么相信你们?」 漆黑肌肤因被汗水濡湿而闪闪发光、风采典雅的帝国军将校——贾尔尼·洛鲁顿上校说道。身为帝国军伍法尔姆军政部迪亚姆托辖区司令部的妖人负责将校,他至今和精灵们(主要为私底下)打过不少交道。这项工作让他吃足了苦头,因为精灵向来不(无法)谈判,辛苦是在所难免。 距离撤退日还有十来天。今天的接触,应该是那份辛劳的终点。说实话,对于伍法尔姆的未来与精灵们的命运,帝国已经不想再去插手,也不想再有任何的瓜葛。剩下的日子,不是用来统治这个地方,而是用来为离开此地做准备的时间。 然而这名性感的精灵女子(自称希玛达),却要求帝国应该积极完成任务直到最后一刻。 洛鲁顿上校接着说。 「光是这个月,我军士兵就有多少人遭到精灵杀害,你知道吗?一共二十七人!伤者的数量更是死亡人数的三倍。然而——小姐你现在却说希望我们释出善意!又不是整个帝国都和你们契合,这样的要求会不会太不合理了?那场爆炸,连我们在附近的巡逻队也遭到牵连。」 「我是艾尔菲娜,是精灵。」 希玛达回应。 「换句话说,我不是来谈判的。我只是来传达我方开出的条件和要求而已。」 「坦率本身是值得赞扬的美德没错,可是你这样和命令又有何不同?」 「在你们撤退之前,精灵的问题也会由精灵自己解决。」希玛达说道。洛鲁顿上校将这句话解读为,精灵独立党会尽可能压制三千年精灵团的活动。 他思忖片刻。精灵无法与人谈判,因此她刚才说的话应该可以视为是事实。 也就是说,我方做出的答复,不是要价值尽量符合精灵的行动且能够实行——就是明白告知自己无能为力。 「陛下所下的命令并非撤退,而是战略上的重新配置。」洛鲁顿上校以果决的口吻这么说。当然,只有嘴巴上是如此。实际上,他的真心话隐藏在接下来的话中。 「理 所当然的,重新配置命令必须顺利实施,而且不能有任何不名誉的情事。忠勇的士兵会勤奋完成应尽任务直到最后,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因为我们是帝国军。」 换言之,只要精灵不对帝国军出手,他们也不会采取会让精灵变脸的行动,例如积极镇压精灵势力。当然,他们也会依照规定,继续维持治安直到最后。 「精灵会诚心祈祷帝国士兵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希玛达泛起微笑。「开朗愉快地告别,是我们的作风。」 「这真是良好的风俗。不用说,帝国军当然也受命要尊重当地习俗。」 洛鲁顿回答。这不是谈判,帝国军只是配合精灵打出的牌,亮出自己手上的牌,双方彼此确认会一起玩到最后而已。但无论如何,即将撤退的帝国军得到了不会遭受攻击的保证,而帝国军也承诺会努力维持治安到最后。就现状而言,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啊,对了。」本想起身的希玛达忽然想起什么。「条波拉大道的管辖权还在帝国手上吧。」 「就我所知是如此,毕竟我们还在这里。」 「既然这样,你们也应该在那里尽到责任。那里的现况实在称不上安全。」 「嗯……可是那里不是迪亚姆托辖区司令部负责的……总之我会转告塔利亚斯的军政部。」 自称希玛达的精灵女子不发一语。如果双方都是人类,真正的对谈现在才要开始,但是精灵不同,话题到此已经结束了。一面心想莫非这件事才是正题,洛鲁顿上校一面拭汗。不过……这一点会不会正是造成精灵这三千年来,立场如此艰难的原因呢?等我回国退役了,或许可以将这方面的探讨集结成书,用来打发编入预备役后的闲暇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可惜。」洛鲁顿上校说。「我也曾经梦想,我们也能有成为好朋友的路可走。」 「那很简单啊。」希玛达回应。「只要你们爱我们就好了。只要这么做,一切就会不同。」 「很难呐。」洛鲁顿苦笑着说。「这个要求太困难了。」 「是吗?」 「人类会为精灵沉迷,精灵也会为人类沉醉。可是,那并不是爱。」 「我不太懂有何分别,这也许正是问题所在吧。」 「同意你的意见的人或许不在少数。不,说不定全人类都会点头赞同。真可惜。实在非常、非常可惜。」 一小时后,两名艾尔菲娜出现在精灵区的某间咖啡厅里。 「我说啊,你为什么要在帝国的人面前,使用『希玛达』这个假名?」蜜特娜·诺拉克摇曳着一头美丽的白金色秀发问道。 「嗯……就是想用?」奈菈·莱纳挺着胸回答。 「你摆什么架子啦。」蜜特娜按着额头说。「而且,希玛达(注)不正是你那个新人类的名字吗?独立党的保密工作是怎么做的啊。」 注:与岛田的日文发音相近 「反正他的存在已经被人知道了,倒不如大方地用比较好啦。」奈菈笑答。毕竟露缇雅正在巴尼亚,靠着散播裕的名号募集大笔资金。「如果大界各地都有人自称希玛达,这样反而比较安全。不过,以我为目标的刺客相对也会增多就是了——证据就是,你那里派出的刺客也变多了。」 她以艾尔菲娜惯有的方式,一口咬定。 「是啊,那是评议会下的决定。」蜜特娜干脆地点头承认。「三千年精灵团在这方面,办事可是非常确实。」 「的确是很确实。因为精灵之间互取性命,马上就会东窗事发,所以你们利用即将契合的人类,把他们当成炸弹使用。」奈菈口气不屑地说。「身为精灵,你难道不觉得可耻吗?」 「我当精灵,靠的又不是情义和人情。」 蜜特娜的美貌,变得不像是艾尔菲娜……不,是仿佛浓缩了精灵的黑暗面那般冷酷无情。她接着说: 「不过呢,你可别误会了。我们不是把人类当成炸弹,只是『拜托』他们帮忙运送炸弹而已。虽然到这里为止,做的事情和usa很相似,不过我们在那之后可是有好好地做事喔。不但会在安装好炸弹之后去接对方,之后也会真心诚意地让对方感到愉悦。换言之,我们有守住身为精灵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派去狙击你的,也都是些虽然已经契合,不过还能够凭自我意志行动的人类。尽管很快就得换人这点有点麻烦,但是我们的成员为人类晕船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听你这么说,我深深觉得契合实在是太残酷了。」奈菈回应。「刚才我和帝国军接触时也这么想,我终于明白人类既认同我们的魅力,却又憎恨恐惧的心情了。」 「哎呀,你能够读出洛鲁顿的心思吗?真是稀奇耶。那个人明明总是一副冷酷的模样,让人几乎猜不透他的想法。」 「有些事情光用看的就能明白。」 奈菈露出自虐似的阴沉笑意。因为她很清楚,精灵如果真的为人类晕船,根本没有办法思考这种事情。 「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没有理由听你大放厥词。」蜜特娜似乎已经感觉到没有必要隐藏敌意了 「你自己不也把人类孩子,而且还是从异世界转移过来的人突然扯进来,随意利用——你这样也算是艾尔菲娜吗?」 「呵呵。」奈菈转而面露华丽灿烂的笑容。「裕可是我的人类,你以为那点小事他会不懂吗?他虽然才十六岁,但这并不代表他很愚蠢,他只是经验不足罢了。他会看起来愚蠢,只是因为他没有察觉或无法承认那个事实而已。」 「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愚蠢?」蜜特娜问道。「不过说起来,人类男性就是因为愚蠢才令人着迷。」 「假使我说那孩子,拥有敢在人前承认自己什么也不懂的勇气呢?」 「那大概就和解开宇宙真理一样吧。」如此回应之后,蜜特娜脸色丕变。因为她发觉自己不小心做出了结论。 奈菈脸上浮现得意洋洋的笑容。 「没错,裕正是一个能够爽快承认自己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能够以怠惰与安乐填满那孩子一生的我,真是大界中最幸福的艾尔菲娜了。怎样?很嫉妒我吧?」 蜜特娜用鼻子哼了一声。她的确相当嫉妒。 奈菈换上严肃的神情开口。是时候该切入正题了。 「我不希望精灵互相残杀。」 「能够毫不迟疑地杀害同族,是我们身为智慧生命体的证明。」蜜特娜答道。「所以,你死心吧。我不打算抛弃智慧。」 蜜特娜面带微笑,温暖的漆黑眼眸,令人陶醉的双唇。可是,她所率领的精灵们及与精灵契合的人类男女,光是这一年,就杀死了好几百人。帝国在伍法尔姆发布的通缉令上,名列第一的通缉犯就是她。 「我不是要你罢手。」奈菈对三千年精灵团的团长说道。「帝国再过十多天就要从这座城市——从整个伍法尔姆消失了,我只是要你承认这个事实而已。未来,精灵将直接置身伍法尔姆……不,是普罗旺西亚所有人类的敌意和厌恶之中,而他们并不在乎精灵隶属于哪个集团。不对,就连没有政治立场、如花朵般活过漫长岁月的艾尔菲娜也会遭受相同的对待。这是当然的,毕竟我们只要脑袋中一枪就会毙命。你懂吗?我们『注定』迟早都要成为伙伴。」 「那么,你来是想跟我说什么?」蜜特娜一脸倦容地问。 「停止攻击帝国军。」奈菈回答。 「理由是什么?」蜜 特娜询问。 「因为帝国军对条波拉大道的巡逻,将持续到撤退完毕当天。他们预定完成最后的巡逻之后,就直接搭上运输船离开。所以,我不想招人怨恨。而且,帝国军巡逻的期间,usa无法阻断道路。当然,usa势必仍会发动攻击,但是一些车辆应该还是随时都能驶抵这座城市。换句话说,我们的运输车队能够运进迪亚姆托的物资将会增加。物资一增加,能够保卫迪亚姆托的期间就会延长。」 「那些现在又不是我们的物资,而且那样一点也不好玩。」 「我不是叫你们不准玩。」 她把一个纸团递给蜜特娜。 「这个名册给你。因为不能搞错目标,所以我不放心用复写思想的方式告诉你。再说,我和你又不是朋友。」 蜜特娜快速浏览一遍。 「你是要我杀了这些家伙?」她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下会变成独立党为了说漂亮话,而委托三千年精灵团暗杀他人喔。如此一来,不就和人类的『谈判交涉』一样了吗?」 「不一样,因为我们要杀的人更多。我们也有一份自己的暗杀名单。」奈菈答道。「只要杀掉两份名册上一半的人,迪亚姆托市内的usa必定会陷入大混乱,变得动弹不得。接着——我们就只要固守在这座城里忍耐就好。很简单吧?」 「那又怎么样呢?」蜜特娜叹息。「固守在城里忍耐……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继续扩大炸弹斗争,为人类带来恐惧和混乱——」 「只要守住这座城市,继续努力下去,援兵迟早会来。」奈菈斩钉截铁地宣告。 「……你有病吗?」蜜特娜瞠目结舌。「再说,我们哪来那种战力?就连塔利亚斯都自身难保,更别说是条波拉了。」 「是啊,现在是没有。」奈菈莞然一笑。 「现在?」蜜特娜不解地问。 「没错。只要继续守住迪亚姆托,援兵就一定会来。我的可爱人类孩子一定会设法替我们解围。然后,我将成为专属于他的艾尔菲娜。我说到做到。」 蜜特娜沉默不语。 远处传来枪响。 「看来又有人死了。」蜜特娜低声嘟哝。 「与下个月起即将响起的声音相比,这简直就像摇篮曲一样。」奈菈回答。她的语气冷酷得和蜜特娜不相上下。 精灵独立党与帝国、精灵独立党与三千年精灵团——是否能够遵守约定,这一点并不明确。如今的局势便是如此混乱。 应该说,usa激进派活跃的行动,让人不禁觉得那种约定根本无所谓。 usa激进派在那之后,光是一天之内,就在迪亚姆托市内发动了十七起小规模炸弹恐攻。 另一方面,精灵这边也依照新方针采取了行动。 安德鲁纳·克格朗是代代在迪亚姆托经营古董生意的家族的继承人。这个家族因为生意上的需要,和妖人们也常有往来。小时候的他,一直将此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安德鲁纳的价值观丕变是在二十五年前,他十五岁的时候。 因为他父亲破坏了家族的规定,为带来古董的女妖人痴迷疯狂。那件古董是他们家族经手过的物品中最具价值者的这个事实,一点也不重要。原本只有射击算得上个人嗜好的父亲在契合之后,抛弃一切,投入那名女妖人的怀抱,和她一同远走高飞。 母亲因过度哀伤而患病,不久很快就去世了。 整个家族也立刻就分崩离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债务蜂拥而至,使得安德鲁纳甚至失去了住所。他之所以没有死在路旁,是因为他在休学之后,以不可置信的低薪受雇于一间木工厂,而那里的人允许他住在工厂一隅。话虽如此,每天遭师傅殴打的他,也只是从一个地狱来到另一个地狱罢了。 在他十九岁的某一天,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朝企图一如既往地殴打他的师傅腹部,重重地打了一拳。木工厂的重度劳动,将他的臂力锻炼得大得惊人,在打破师傅的脾脏之后,他还想继续使用暴力,将四肢的骨头和所有牙齿都打碎。而他最后之所以没能那么做,是因为某人叫来了帝国军所成立的治安警察,将他逮捕。 然后,没有经过仔细调查就被扔进拘留所的他,人生再次迎来转机。一名知道是什么原因为安德鲁纳带来不幸的男人,在牢里向他攀谈。那是一名打扮、态度都很稳重,让人不由得疑惑像他这种人为何会身在监牢的人物。 向安德鲁纳问东问西约莫一小时后,男人说道:「你难道不想报仇雪恨吗?」 如果能够一消心头之恨,我当然想。安德鲁纳这么回答。 男人唤来看守,他们立刻就获得释放。安德鲁纳在男人带他来到的房子里,得到自从他失去家以来,不曾品尝过的美味食物和温暖床铺,而他早已发现自己已成为usa的一员。 当然,一开始都是接受训练和帮忙跑腿。可是对于不只是暴力,也懂得忍耐的安德鲁纳来说,那些算不了什么,当他有了情人之后更是如此。由于usa也将增加人类人口视为其正义之一,因此组织方面会予以支援,鼓励年轻人积极寻找伴侣。 不久,原本沉浸在恋爱喜悦中的他,得到了另一样能够给予他更强烈酩酊感的东西。那就是对妖人们的破坏行动。起初,他只是在墙上涂鸦写标语,后来变成朝妖人经营的商店扔石头。然后有一天——他抓住目睹他扔石头的雄性妖人,将对方活活打死。 即使是杀害妖人,治安警察也不得不出动,因为这不仅仅只是「杀人」而已,更是扰乱帝国的统治。可是,在治安警察单位工作的是伍法尔姆的人类,而里面当然也有许多usa的成员。 一股与从前暗中释放安德鲁纳类似的势力发挥作用,于是他逃离了迪亚姆托。因为他已成为帝国领域及伍法尔姆的通缉犯,所以必须逃往其他国家。但是,kpaa各国有可能会在帝国施压下屈服,因此他前往与帝国关系急速恶化的怪人之国,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然后在那里加入准备应战的联合国所组成的外籍部队,第二十一义勇人类连队,这是他的第三个转机。而就在他成为独当一面的士兵时,大内海战争爆发了。 第二十一义勇人类连队时常被派往激战区作战。对安德鲁纳而言,简直有如天堂。因为所有的暴力都受到肯定,而且在联合国,人们有时甚至会把妖人们当成食物,所以无论怎么对待妖人都没关系。他快乐地度过充斥着死亡与破坏的十年。战争结束时,这名原本是最低阶二等兵的逃犯,以获颁众多勋章的少校身份指挥的不是义勇人类部队,而是联合国的正规部队,由哥布林、矮人、巨魔所编制成的强攻步兵大队。怪人们皆认同他的能力。 然而,幸福时光也只到这里为止。因为,尽管联合国和帝国不同,给义勇兵很好的待遇,然而战后的军队却变成一个穷极无聊的地方。正当他心想不如干脆去当佣兵时,他收到usa传来的通知,说他杀害妖人的追诉时效已经到期。 光明正大返回伍法尔姆的安德鲁纳,回到了usa。但是,usa已经变得不像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组织,就连爱露塔·露伊丝那种只会歇斯底里的小女孩也能横行霸道。 安德鲁纳之所以没有加入组织的中枢,而专心在迪亚姆托组成仿效战时的矮人特殊部队的破坏工作部队,原因便在于此。他为了避免和露伊丝那种人有牵扯,于是全心投入自己擅长的领域。 将一头亮丽银发绑成马尾的洁琳·诺克特纳, 是一名外表极其可爱的艾尔菲娜。由于她才只有两百一十七岁,因此年龄和形象的差距并不大。 此时,她正潜入因人类居民外出而空着的老旧旅馆内、位于四楼的一个房间,用她纤细的手握着来福枪,摆出非常漂亮的卧射姿势。她手上的不是军用枪,而是约莫五十年前,一名枪匠接受暴发户的订购而打造的枪枝。她将那把枪,当成是那位后半生都沉浸在怠惰与安乐之中的前古董商的遗物,继承下来。然后,她在大约十年前加装了精确度佳的望远瞄准器。这是因为,为了怀念他,原本不喜欢枪的她在练习过程中展现了这方面的才华,让她进而产生既然如此,不如再多加尝试的念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每当她拿起枪,便会回想起与那个甘愿为了自己抛弃家人的人类,两人之间的甜美回忆。说起来,她会回到迪亚姆托,也是因为这里会让她想起他。 她将望远镜朝向最近行人不断减少的旧城区街道查看,终于发现指定的目标。 她并未获悉目标的名字。只听说对方虽然是人类,以前却是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的军人,在战时做过许多残虐的暴行。不用说,他当然也有虐杀精灵。 然后根据情报显示,他现在是usa的成员,正在训练恐攻集团。他本人或许没有发觉,不过据说是因为他被视为危险人物,才无法进入usa的领导阶级。 对精灵来说,他当然是个非抹灭不可的人物。 于是,身为独立党成员的洁琳,遵照在各方面都很有名的奈菈·莱纳不久前所发布的新方针,加入迪亚姆托的usa组织分裂作战。独立党期待她能够发挥她的那项才能。 她手持来福枪,用瞄准器捕捉到了目标。 插图p163 (哎呀,和那个人类长得好像。) 洁琳心想。那人的长相,和已故的前古董商一模一样。计算弹道并加以微调的她,暗自作想。 真遗憾,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不是这种时候,我真想和他契合,让他安逸、幸福地过日子。没错,就像那个人类一样! 对不起喔,虽然你应该不会愿意原谅我。 usa组织分裂作战——中坚干部暗杀作战算是成功了。由于不只是独立党,三千年精灵团也采取了行动,许多目标还来不及逃命便被击毙。 但在此同时,也发生了出乎意料的状况。那就是指挥系统中断的usa基层成员们失控暴走。 结果,迪亚姆托的治安因此急剧恶化,就连帝国军也接连蒙受损害,逼得洛鲁顿上校捎来讯息,表示帝国不得已必须取消日前的约定。是裕所提出的提案与迪亚姆托的实际情况不符?还是奈菈所拟定的计划,在针对usa基层成员的判断上不够完备?原因为何无从得知。 总之,在这件事情中,唯一显而易见的事实是: 奈菈(以及裕)犯了失误。 但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就这么放弃一切。因为此时此刻,局势仍在那项失误的影响下不停演变。 在状况益发混沌之际,奈菈提出了新的对策。 迪亚姆托的混乱之所以扩大,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那就是精灵和人类混居。事实上,迪亚姆托的恐攻事发现场,都集中在混居程度最高的旧城区附近。 「鼓励离开?」独立党分部内,秀妮亚在听了新的点子之后,瞬间目瞪口呆。「可是,现在就已经有很多人类逃走了——」 「还是有很多。我们要更积极地催促他们去避难才行。」奈拉回应。「告诉他们,这里已经是战区,精灵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当然,这话只能对人类说。」 「哇啊,真过分。」秀妮亚皱起鼻头。「同一件事,换种说法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 「是啊,这话是很过分没错。这应该算是一种奸计吧。」奈菈爽快地承认。 她说得一点都没错。 她所提出的对策,是将人类从迪亚姆托灵河北岸的市区,也就是人民区赶出去。 「只要没有了人类,usa的恐怖分子就无法轻易进入旧市区……」 秀妮亚这么嘀咕后,看着奈菈问道。 「你的目的应该不只这一个吧?」 「那当然。」 奈菈回答。 「一旦战争开打,我们将在这里遭到包围。因此,如果不先掌握住迪亚姆托的北侧,届时将难以进行防卫。而且,这座城市——」 「将成为我们的首都。」秀妮亚语气坚定地说。「世上没有人会想和他人分享首都。」 「我们还真是邪恶呢。」奈菈点头。 「呼吁对象是旧城区的人类吗?」秀妮亚询问。 「一开始是如此,接着很快就会轮到人民区。总之,我想把北岸市区约九万名人类居民统统赶走。」奈菈耸着肩说。 「方法呢?」 「利用一些小炸弹,假装是usa干的好事,或是在街上开枪也可以。」 「感觉活着这件事变得好辛苦……我说笑的。」 「就算之后会被拆穿,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得让自己看起来廉洁清白,这是一种政治性的演出。」 「因为不想在历史书上被写成是坏蛋,对吧?」 「那也是原因之一啦,不过其实还有其他更奸诈的理由。我们不是本来就被讨厌吗?而且也没有人认为我们能够打赢。换句话说,战争一旦开打,精灵系企业的处境将会非常艰难,股价也会直直落。〈商会〉地区的精灵过去会不想参与独立战争,这个理由占了很大的因素,毕竟他们在那里能够拥有自己的公司。」 「那和〈商会〉地区有关系吗?」 「『可是,那些人是精灵耶,精灵不是很不妙吗?这么说来,那间公司也不行了。稍微调查了一下,他们居然也有出口东西到伍法尔姆耶』。」奈菈故意改变声调说道。「只要有人有这种想法并在市场上有所动作,之后股价就会如雪崩一般骤跌。道理就和『坏事传千里』是一样的。」 「啊~~啊啊,我懂了。」 「还有,到时银行也会很头疼。那些平时不怎么在意,应该说,根本不晓得和精灵有关系,就把钱存进精灵系银行的公司和个人可能会想把存款提出来,甚至引发挤兑风潮。至于伍法尔姆又会如何呢?被人预测工厂或许会因为战争而遭到破坏的人类企业,股价说不定也会跟着变得惨兮兮。至少,人们应该会停止对那些企业进行投资。」 「听起来好麻烦喔。」 「嗯,的确很麻烦,而且老实说就连我也不太懂。不过,那种情况将来绝对会发生。如果是我,我就会趁现在把财产……我知道了,我会全部换成帝国的肯特,然后藏起来。因为若是存在金融机构里,结果户头遭到冻结,那就太可怕了。我们现在没有自己的货币反而是幸福的,假使有,现在汇率肯定正往市场最低价猛冲。虽然不能因为怕贬值就想说干脆别拥有自己的货币,但也不能让一帝国肯特相当于一百亿精灵货币呀。」 「那么,扮好人的意义是什么?」 「倘若能够让大界中的人类,稍微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的感觉,钱或许就不会全部从精灵手中流失。只要有一点点的不同,照理说会倒闭的公司说不定就能生存下来。那些钱可是攸关所有精灵呢。哎,其实我也知道,就整体经济来看,这样的观点非常狭隘。不过呢,只要有一小部分的人类有眼光,其中的某人也许就会投资精灵的公司 ——」 「总之我了解了!而且,为了你的人类男孩着想,当然是有钱比较好啦。」秀妮亚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调侃道。 「我可先声明,你如果想挖苦我,那你可打错算盘啦。」奈菈微吐舌头。「我的达令才不是那种人。当理由明确时,他不会凭『善恶』来思考,而是端看有没有必要。」 「他不在乎是否合乎正义吗?」秀妮亚满脸讶异。「他真的只有十六岁?还是说,他有过让他无法相信他人的经验?」 「好像是喔,我在对他进行魔导扫描时感觉到了。」奈菈微笑着说。 「哎呀,你还真干脆。」秀妮亚说。 「女人不可以对男人的秘密追根究底啦。全力保守男人的秘密,才是身为艾尔菲娜的志气,不是吗?」奈菈莞然一笑。 秀妮亚一脸傻眼地左右摇头,接着改变话题。 「虽然使用炸弹是不得已的事,不过要装在哪里呢?」 「因为必须维持好形象,炸弹要装在空屋里。虽然可能会有精灵或人类遭到牵连〈附带损害〉,但事前可以放消息说这一带有炸弹,并且稍微开枪射击墙壁,警告一下他们。」 「假如告诉他们附近的房子被炸掉了,最好赶快逃命——」 「那些人应该就会开始逃吧。」 「啊,除了旧市区之外,我们总有一天……应该说,很快也会开始驱逐人民区的人类吧?」秀妮亚瞪大双眼。「这么一来,我们不就成了真正的坏人吗?」 「表面上还是得扮好人才行。」奈菈回应。「由于目前人民区的人类未必与我们敌对,因此必须先设法占领行政区和金革·萨巴兵营。应该说,假使被围困在那里,我们就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了。毕竟那里是这座城市的道路的起点。」 「我明白了。」秀妮亚点头。「意思是,帝国军撤退后就要立刻进去。」 「问题是,usa恐怕也有相同的想法。」奈菈叹了一声。「也就是说,迪亚姆托的战争将从行政区开始。因为在那里,帝国正快马加鞭地忙着撤退。」 「对方的武器和人数都在我们之上……感觉到时一定会很欢乐。」 「还会变得更欢乐呢。」 奈菈断言。 「因为,帝国军一撤退,我们就会被团团包围。」 「现在的情况不也差不多。」 「现在只是道路被封锁而已,还可以向人类商人们购买东西,可是战争开打之后就不行了,我们只能靠着迪亚姆托现有的物资设法撑下去,就连战争用品以外的东西也是。现在虽然有在储备了,但不知到时粮食够不够——因为不晓得会被包围几天。」 「如果对手是usa,或许有办法钻漏洞。毕竟对方也是一群门外汉。」 「kpaa很快也会加入战局,而人类兵团不是门外汉。届时,这座城市将会变得连一只小猫都无法进出。因为没有可以应战的兵力、装备和弹药——所以在塔利亚斯派遣援兵之前,我们都将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这下好像有点太欢乐了。我看,还是想成是绝望好了。」 「嗯,这个主意不错。」奈菈笑答。「不过呢,还是有让人受不了的好消息喔。」 「什么好消息?」秀妮亚询问。她的语气尽管平淡,双眼却闪着渴望的光芒。 「正在搜购装备和弹药的,是我的达令,我可爱的人类孩子。」奈菈回答。 「啊~~对喔,我好像从复写思想听说过这回事。」秀妮亚笑道。「连他不肯说出口的秘密都愿意替他保守——让你迷恋到这种程度的孩子正在为你购物……嗯,对啦,这的确是很教人受不了。」 「那当然啦。」奈菈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每当那孩子买到一支枪、一发子弹,我都觉得自己受到热烈追求!」 「啊,防卫司令官阁下,在下有意见,请允许我发言。」秀妮亚故意以军队口吻说道。 「什么意见?」奈菈询问。 「我认为受到追求的不只有你一人。」秀妮亚说。「看起来,所有艾尔菲娜都有那种感觉喔!」 2 六月二十日,时间是上午。 充满震撼感。这一点是肯定的。毕竟,屋外正停放着五十辆战车,乍看就像支大战车军团。 「那么就让我查看一下。」 裕对用发油将头发牢牢固定、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拉可夫)说道。他是昨天造访饭店的武器商人之中,难得没有撒任何漫天大谎的人。以个人经营的武器商人来说,这一点堪称奇迹。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他非常缺钱就是了。 「不好意思,接下来我想和你谈谈价格的问题。」裕微笑着说。 「那、那是当然的,不过这毕竟是在做生意,我方也得有些赚头才行……」拉可夫用手帕擦拭冒出来的汗水。 「当然,我明白。」裕点头回应。「不过,我方也有件事情想先请你理解。」 「什么事?」 「……上头的人绝对不会忘了你。」 拉可夫脸色倏地发青。 「啊,我不是在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啦。」裕加深笑意。 他是真心诚意地那么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听在对方耳里,和黑道的威胁没两样。就算是现在,他心里想的还是一如字面上的意思。 「买卖成交后,我们双方不就有了交情,而且还有付款事宜要进行吗?我说的就是那些。我认为,那些在工作上是很重要的。」 「这、这话听起来真可靠啊。」拉可夫一副想要逃跑的样子。因为站在他的立场,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用枪抵着后脑勺似的。 然而—— (他感觉怪怪的。) 裕尽管这么觉得,却完全没有察觉对方的心情。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用让拉可夫的背脊和脂肪颤抖得更厉害的平静口吻说: 「就是啊,真的很棒。」 令他态度显得如此从容的,是今天早上收到关于「零用钱」的通知。 款项不是直接汇给他。为了避免引起帝国和kpaa的注意,精灵采取了非常麻烦的方法。 简单来说,就是用尽不知该说是迂回汇款还是洗钱,总之感觉一点也不正当的手法。 目的当然是为了不让「敌人」知道精灵握有多少战争费用,并且在安全的状态下保管战争费用。 比方说,一名听了露缇雅的演说后热血沸腾,决定捐出巨款的大富豪艾尔菲娜,将那笔金额告诉予以独立党协助、自己户头所在的银行。 银行就会和其他精灵系银行等积极地交换情报,掌握住每间精灵系银行皆有的无数精灵的静止户(大部分是懒得使用,只剩下少额余款),然后将捐款分成小笔存入那些户头。而且那笔钱不是用〈商会〉的货币坦恩,而是以帝国肯特捐出。 接着,持有静止户的银行会为各户头制造这几年存提交易活跃的记录,然后利用存入该户头的钱,将以其他人类系银行为主要往来银行的好几家公司的商品,例如谁也不会去买的旧式魔导车、长年搁置的巡洋舰等本来就卖不出去的物品,宣称其突然有了价值并高价收购。当然,这些在形式上都是由静止户的所有人买下。 于是,卖掉商品的公司因而获利,但其实那些公司全部都是受精灵掌控的〈商会〉地区的制造贩卖公司,并且分别都隶属 于某个企业集团。 这类集团为了节税,将谁也不曾听闻的公司,设在譬如虽然是帝国领土却拥有自治权,除非在战时特例下,否则帝国便无法掌握金钱动向的亚巴斯塔·葛彭这类境外金融中心——简言之就是避税港内,而该公司持有集团所有的无形资产(专利等)。 这样会有什么影响呢?举例来说,〈商会〉地区的制造贩卖公司必须向设于亚巴斯塔的无形资产持有公司,支付专利使用费、契约金等。该金额被规定是从商品销售额扣除手续费后的几乎全额。不用说,这当然是利用专利使用费、契约金的汇款基本上不会被课税这一点,来进行节税的对策。 在大界,这类款项多半会在商品买进成立的当下便进行支付,因此即使获得的金钱在扣除制造贩卖公司的手续费后,立刻就被存入位于境外金融中心的无形资产持有公司的户头,也不足为奇。在金融犯罪不如地球那般复杂,且没有相关法律制度可应对的大界,这样就能完成洗钱。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手法,人类的公司也会运用。接下来才是精灵作风的展现。 那就是,由自愿无酬提供协助的优秀精灵金融家们紧盯汇率,解开当前看似最能轻易赚取盈利的外汇和期货交易的迷宫。 比方说,先将帝国肯特换成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的货币黑泛,然后将那个黑泛换成大生命圈共和国的货币马旦,再以那个马旦在共和国内市场收购有歉收之虞的埃丹米的期货。 最后,在帝国政府经常基于战略上的理由收购埃丹米的帝国谷物市场,卖掉那些期货的持有权,付款则以堪称是大界的基础货币的帝国肯特来收受。在这样反复的操作之下,资金于是增加数个百分点——不要说弥补各种手续费带来的损失了,即使是资金增加也不稀奇。 就这样,在精灵系金融机构的全面协助下,「被洗过」的巨额资金在扣除直接的战争费用(要在伍法尔姆持续作战也需要钱)、大界各地所需的各种经费之后,被存入众多艾尔菲娜们连忙在所有精灵系金融机构新开设的户头里。她们所有人都是和户头所有人一样可提领存款的代理人,并且指定一个暗号作为辨识身份的依据。那个暗号就是: 「精灵迷」。 由于大界的人类无法理解这个词汇,也不明了其意义,因此甚至很难将其视为一个词汇;对出生在大界的万物而言,这个暗号比古代的咒语还要更难记住、更难发音。而那个暗号透过艾尔菲娜们的联络网,被传达给这个大界中唯一一个能够流畅说出那三个字的人类少年。 于是,裕从艾尔菲娜(和艾尔登)们手中,获得了金额恐怕连野口英世(生前最喜欢把拿到的钱不客气地花掉)看了也会感到心满意足的「零用钱」。其金额光是最初收到的汇款,就多达约二十亿帝国肯特。 尽管连所需的七百亿帝国肯特的百分之三都不到,然而有一点不能忘记的是,那只是对有限的艾尔菲娜们呼吁一次所募得的资金。而现在,露缇雅正在巴尼亚境内四处奔走,每次聚会都募集到以十亿帝国肯特为单位的捐款。然后,捐款金额随着每次聚会的召开都不断扩大,因为裕的存在正急速地在艾尔菲娜们之间传开。有趣的是,来自艾尔登的成功人士们的捐款也在增加当中。另外,不只是富有精灵所居住的〈商会〉地区巴尼亚,事实上,全大界的精灵们都「感应」到露缇雅的话,并且开始捐出多寡不一的金额。好似精灵这整个种族,都成了极度宠溺岛田裕的妈妈(和爸爸)一样。 如今,唯独不必再为没有零用钱一事伤脑筋了。裕再也不用咬着手指,把脸贴在展示橱窗上痴望。 裕笑咪咪地对拉可夫说。 「上头雇用我的那些人,绝对不会忘了曾经规规矩矩与我们往来的对象。因为,要在这个大界从事这种工作,需要相当的觉悟不是吗?他们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对于愿意与我们真诚往来的人——我们也会报以同等的信任。毕竟我们连和精灵都能和睦相处了!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绝对不会在钱这方面撒谎。」 见拉可夫默不作声,裕静静地等候。 「……那样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过了一会儿,(从根本上彻底误会的。)拉可夫开口,并且又补上一句话。 「有件事情我忘了说,战车的备用零件收在后面的仓库里,请你也确认一下。虽然很可惜的是没有主炮。」 裕顿时露出开朗笑容,接着向同行的文化协会的成员点头示意,请他们帮忙戒备四周。他自己则是带着文件夹和笔,一辆辆地确认战车。 「第一辆。布鲁克c型中期生产车体。没有虫蛀痕迹。没有主炮,没有履带,链轮没有异常,转轮少了两个。惰轮也没有问题。第二转轮用的悬吊装置有点怪怪的……等等,b型是不是也有用这个零件啊?这样的话,应该就是c型极初期了。」 「是不是极初期这一点很重要吗?」克蕾儿一脸不解地问。 「对模型玩家来说——啊!」裕总算发现正在查看战车的自己,没用的脑内引擎又擅自启动了。因为如果只是当成兵器使用,是不是极初期一点也不重要。 接下来是查看车内。由于没有履带,裕于是把脚踩在转轮上,想要爬上车体。 结果却一时没站稳。 克蕾儿见状立刻撑住他,迅速将他往上推。 「啊哈哈,谢谢你。」带着日本式敷衍笑容道谢的裕,开始确认车体上面。 有棱有角的车体,是由倾斜的正面、略为倾斜的侧面、几近垂直的后面、基本上呈水平的上面和后面所构成。虽然到处都有用来固定车外装备品的突起及木板的接缝,不过基本上形状相当单纯。 车体上面接近前端处,设有两个相邻、分别给操纵手和素信手使用的窗口。穿过窗口来到车内,就是各自的座位区。 车体上面后方是收纳魔素马达等电力组的发动机部位,不过现在正在检验的车体并没有应该具备的发动机部位面板。换句话说,电力组现在应该呈现整个外露的状态,然而那里却空无一物。固定电力组的底座、连接最终减速机和链轮的洞等,全都暴露在外。 「完全没有搭载电力组。」 确认这一点的裕并未感到沮丧,因为假使电力组在这种状态下被安装在任凭风吹雨打的战车里,应该也早就坏掉了。 接着,他查看车体上方,被安装在操纵手、素信手窗口和发动机部位之间的炮塔。布鲁克c型的炮塔是呈圆形。 裕一下抓着、一下踩着突起,爬到炮塔上。炮塔上方,右侧设有车长用的窗口,左侧则是装填手用的窗口。 因为担心会摔下去,他于是用蹲坐的姿势抬起车长用窗口。木制窗口好比铁一般沉重。 他小心翼翼地进入车内。魔导处理的效果似乎已经减弱,潮湿的空气滞留不散。他忍不住咋舌。车内很黑,暗到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一道没有热度的白色光源,忽然缓缓自他刚才通过的窗口开口部降下。是克蕾儿念诵魔法制造出来的魔导光。一抬头,就见到那张神色忧虑的美丽容颜正往里面窥视。 插图p179 「啊,谢谢。啊哈哈……」 裕微微举手示意后,将视线转向车内。虽然没有主炮,但由于承载炮的炮架、承受炮的反作用力(后座力)的制退器、围在其四周以确保安全的安全框架都还留着,因此内部空间并不宽敞。 裕依照他在读过帝国军的手册后,自己列出 来的检查清单的顺序,调查内装品。 「虫蛀痕迹……有几个小的痕迹。没有主炮瞄准器,没有同轴机枪,没有车长用视察装置,没有装填手用视察装置。啊,这是什么?是自动灭火装置的紧急开关吗?呃,不过都没有电力组了,灭火装置不可能还留着。再来是素信器……虽然还在,但是因为和魔素有关,由不会使用魔法的我来检验也没有意义……啊!」 裕大声呼喊。 「克蕾儿!」 「你叫我吗?」说话声从上方传来。 「你进来一下——咦咦咦!」 裕霎时目瞪口呆。因为一向动作迅速的她,已经一溜烟地和裕一样从车长用窗口进来。 而克蕾儿尽管非常苗条,但是该凸的地方还是非常猛烈而确实地强调自己的存在。 那双滑溜地从天而降的长腿,夹住裕的身体。接着,紧致的柳腰磨擦着裕的身体降下来,轻巧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丰满双峰像是要将裕的头夹住似地紧贴着他。或许是为了不要跌下去吧,克蕾儿的手脚缠绕着裕的身体。 就在柔软触感与香甜气息眼看就要令裕昏厥时,克蕾儿耳语似地问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样好是好,可是……啊,我、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裕慌慌张张地解释,并且告诉她素信器装设在车体最前方的素信手席右侧。 「所有车体都要在相同部位让魔素……呃,增强?」 「应该说是更『整齐』。」 「没错。总之,我想知道素信器还能不能派上用场。只要简单测试一下就好,拜托你了。」 「我明白了。」 「还有……」 「什么事?」 「我在想,从车体的窗口进去可、可能比较快。」 「……说得也是。」 「没有啦,和你身体接触并没有让我感到困扰……」 「这样啊。」 她简短说完便抽开身子,往下方而去。裕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松口气,还是应该感到可惜。 他们花了大约一小时确认完所有车体。虽然是用很快的速度查看完五十辆,不过由于其中也有不少状况糟到根本毋须检查的车体,因此有些就直接跳过了。而且,因为裕又重新体认到自己果然只是个普通的军事宅,所以他想到了其他方法来检查车体。 之后,他们来到后方的仓库,查看堆积如山的备用零件,像是转轮、履带、视察装置、素信器、电力组。尽管他们很快就知道如果要认真调查,恐怕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但还是姑且确认了一下。 裕会情不自禁发出「喔!」的惊呼声,因为收在运送箱内的主炮用瞄准器有一百台左右。 他犹如扑向礼物的孩子一般,兴奋地打开箱子,拿起造型类似望远镜、沉甸甸的瞄准器,拆掉保护盖窥看。树脂材质的镜头和棱镜都没有发霉。 十字丝交合,到处写着数字的视野在眼前展开。 裕脸上泛起笑意。这个瞄准器还可以用。值得庆幸的是连手册都有。 他啪啦啪啦地翻阅手册,再次发出惊叹声,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笑开了。一脸狐疑的克蕾儿来到他身旁。 「我觉得你看起来似乎很开心……没事吧?」 也难怪她会这么问了。毕竟不管在哪个世界,都很少有青少年会在仓库见到奇形怪状的器械零件这么高兴。 「这个啊,是战车使用的……当然布鲁克也能使用的瞄准器,镜头和镜子都没有发霉。」裕回道。「而且,就连不曾把玩过实物的我也大概晓得怎么使用。」 克蕾儿没有问裕「真的吗?」,而是对他说: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对你和我等人都是。」 裕坦率地点头。 或许应该算是平行世界的可贵之处吧,瞄准器使用的是地球的密位(单位相同)。密位——虽然最近也有不少人知道strich这个名称,不过这个名称其实并不普及,因为在德国也只有某个时代是这么称呼。使用密位这个单位就绝对不会有错。况且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德国在加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后,应该就也改称之为密位了,因此strich可以说已成死语。 姑且不论这些,密位这个单位对于像裕这种没有理科头脑的人类来说也很方便。 密位是圆周(360度)的6400分之1的角度。这个角度所构成的宽度是:1000公尺为1公尺、2000公尺为2公尺,能够简单明了地提供射击所需的资料。 粗略来说,战车等在射击时—— ·目标的宽度(高度)。 ·与目标之间的距离。 ·目标的密位数(宽度、高度的密位数)。 只要知道以上数值,即有可能命中。 举例来说,与首要目标之间的距离 目标的宽度(高度)/目标的密位数=(距离/1000) 可以写成以上的公式。 这时,目标的密位数要以瞄准器的十字丝交合后,所显示的2密位、3密位、5密位这类单位的刻度来测量。虽然结果不太精准,不过用手或手指测量也可以。例如伸直的食指宽度大约为30密位(但是因为数值太大,所以无法用在战车的射击上)。 另一方面,目标的宽度(亦可称长度)和高度,则是要套用「所见之物的正常大小(大概就是这么大)」。目标如果是战车,宽度就会设定为7公尺左右。 插图p185 接着,假设以瞄准器的刻度测得的密位数为5。 7(公尺)/5(密位)=1.4 只要将结果乘以1000就会变成公尺,因此这时与目标之间的距离便是1400公尺。 当然,事情并不是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首先还得计算子弹发射后抵达目标的所需时间,计算目标在那段期间的移动距离,还要修改炮身的左右转动角度(方位角)、炮身的上下移动角度(俯角、仰角)这两项资料,才能进行射击。这种手法称为偏差射击。 这种手法麻烦归麻烦, 假如子弹的秒速为700公尺,则抵达1400公尺外的目标需要2秒。 倘若目标(战车)是以时速20公里的速度移动,秒速便在5.5公尺以上,也就是2秒前进超过11公尺。 然而只要这么想,就会变得好懂一些(为了不占用太多篇幅说明,这里省略仰角不提)。 换言之,如果照原来的方式射击,子弹会落在敌人后方,因此想要命中,就要朝敌人的前方(未来位置)击发。这是绝对必要的步骤。 这个时候,1400公尺外的修正量只要将战车的移动距离(公尺),除以(射程距离/1000)—— 11(公尺)/1.4=7.8(密位) 即可得出。 话虽如此,但毕竟又不是在观测天象,而且战斗时也没办法进行小数点以下的修正,所以会将目标位置的变化想成约8密位。只不过,射击时会将瞄准器的十字丝的中心,朝目标的行进方向以7密位(不是8密位)的间距进行击发。这是因为如果是8密位,距离就会太刚好了。只要减少1密位左右,就能瞄准目标的正中央。 但是,当真正在战斗时,就算是这样 的计算也会麻烦到让人算不下去。这是当然的,毕竟要是先被击中就完蛋了。因此在大界, 「若是战车,则宽度约7公尺。」 「若是战车,则道路时速40公里,非道路是20公里。」 大多是以上述设定来取出与目标之间的距离,再即时地利用针对「以秒速700公尺的子弹,射击时速40或20公里的战车的情况」所事先决定好的量加以修正,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击发出去。以现在的例子来说,因为时速是20公里,所以会先决定好「射程距离若为500公尺左右,则往行进方向移3密位」「射程距离若为1000公尺左右,则往行进方向移7密位」,总之先射了再说。假使命中了那很好,要是没打中就再继续射击。虽然有可能会在击出第二发之前就遭敌人还击命中,但战争就是这样,如果不想被打败,就只能选用必定能够一发命中(初弹)的装备或严加训练。 「不过没办法立刻使用就是了。而且没有主炮,就等于只是装上样式高级但倍率不高的望远镜。」裕说道。他不能让精灵们抱太大的期待。 裕朝拉可夫举手示意。 「战车的维修手册在哪里?」 「啊,应该在那堆箱子里。」 拉可夫指了指仓库一角。 裕点点头,告诉从分部前来担任护卫兼帮手的精灵们要找出什么东西。 约莫三十分钟后,东西找到了。大致上看来,需要的东西似乎一应俱全。就连缺少的主炮相关零件的手册也有。 就在翻阅那些手册的同时,一份觉悟又渐渐在裕心中成形。 自己终究不过是个军事宅,不可能看了手册就立刻理解里面的内容——对于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所产生的觉悟。战争又不是军事宅在互相比拼谁偷来的知识比较丰富,会这么想很自然。 裕开口。 「有没有能够用钱雇到的维修官呢?我想要二十人。而且不是因为契合,是真正愿意在以金钱构筑的信任关系下工作的人。」 「让我明白为何有其必要性。」克蕾儿询问。 「我啊,我不相信自己。因为我知道的,就只有某人详细写下来的事情而已。」裕回答。「所以,如果不请专家,或曾经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人确认,就无法备齐能够帮上克蕾儿你们忙的东西。」 听了裕的问题,独立党分部的成员们苦笑着向他道歉。因为精灵与人类的关系,无法去除契合这个要素。 裕思索片刻后,笑着对拉可夫说。 「拉可夫先生,请你立刻雇用已退役的前战车队的维修官约二十人。既然有办法收集到这么多报废车,你应该有门路吧?」 「……门路不是没有……」 「当然,我会付你介绍费。至于雇用的那些人,如果愿意替我们工作直到出货,我就付给他们比现在的月薪——」 「他们因为已经退役,所以大致上都是领军人抚恤金,只是生活算不上优渥。」 「既然这样,那就先付其四倍的一半。不过,来的人如果工作能力不佳,那可就伤脑筋了。」 「可是联络上有些费事……」 「你应该有叫魔导士和保镳在附近待命吧。」裕笑道。由于动漫里,像拉可夫这样的角色都是这样的,因此裕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但是从他脸色骤变来看,似乎被裕说中了。 裕要求的人才大约一小时便集合到齐。裕向众人表示,自己是小孩子,不懂这些报废车的现有价值,因为担心我这种小角色会被上头的大人物责备,所以要拜托各位帮忙判断。他不只是放低姿态,还将事先换来作为取得信任之用的现金分成小份,付给他们各自申报、目前所领的抚恤金两个月份的一半。接着又补上一句说,如果在今天之内找出重大问题,还会另外支付奖金。退役的军官们本来因为见到精灵在场,显得有些紧张,不过因为直接拜托他们的是裕这个人类,而且又见到拉可夫对他的态度十分恭敬,他们也就接受并乖乖遵照裕的话去做。 「对了。」 裕向拉可夫问道。 「你有取得战车炮的门路吗?」 「如果照正规程序来恐怕行不通。」拉可夫干脆地说。这是他的专业,因此态度显得十分诚恳。 「那若是采非正规程序呢?我想,我们也没必要打哈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了……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行吗?」 「其实直到去年为止,还有不少战车炮在市场上流通。」拉可夫答道。「不过自从帝国确定要从伍法尔姆撤退之后,那些战车炮就消失了。以前军方内部是有人可以帮忙把战车炮当成废弃品外流出来,但是那些人后来不是一个个地遭到除役,就是被逮捕。尽管知道很有赚头,可是没有门路也是无可奈何,况且也拿不到弹药。」 「啊~~这之中想必发生了许多事吧。」裕一面在内心咋舌,一面点头附和,接着又继续问。「对了,那个是叫做不良库存吗?请问以前战车炮数量过剩时,都是些什么人在买啊?」 「几乎都是预算有限的小国军队,不然就是买来备用以防消耗。说到这里,我记得有一段时期,曾经有国家大量地购入战车炮。」 「是什么样的国家?」裕若无其事地问。他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打着或许能请那些国家出让战车炮的主意。 拉可夫微笑着告诉他。 「没记错的话,是贝斯特罗尔库、艾斯加纳,还有拉加尼亚这几个国家。他们全是普罗旺西亚的国家。大概是考虑到帝国自伍法尔姆撤退可能造成的影响吧。那里不是就快发生战争了吗?」 裕不晓得自己连忙装出来的「哦,是这样吗?」的表情,能否取信于他。还是赶快转移话题好了,裕心想。 「所以,关于这些曾经是战车的东西。」 裕笑容满面地对拉可夫说。 「价钱究竟是多少——当然,垃圾除外。」 「这我不能自己决定,我得和伙伴商讨一下才行。」拉可夫用试探似的神情回应。 裕加深脸上的笑意。 「我会用艾尔芙亚银行的出票支票付款喔。」 出票支票是由银行保证会开出票上所记金额、已经写上金额的支票。也就是说,拿到这张支票就和收到现金是一样的。 「是,这一点确实令人感激——」拉可夫用手帕拭汗。 「拉可夫先生。」裕打断他的话。「如同我刚才所说的,如果我们双方能够继续往来下去,今后我也打算麻烦你帮忙收集各种东西。所以,你要不要快点做你能做的决定呢?」 其实裕很想把「你根本没有什么『伙伴』」这个经独立党分部调查得知的事实说出口,但因为担心这样态度会过于强硬,只好忍了下来。尽管自己占了上风,也不能因此仗势欺人,否则只会招致对方情绪反弹,甚至对今后的交易带来不良影响。假设拉可夫说了裕的坏话,结果传进其他武器商人耳里,到时他们说不定会不敢和裕交易,或是为了避险而抬高价码。若是这样,那就伤脑筋了,所有精灵都会很苦恼。 当然,裕也不打算任由他漫天开价。因为这样只会让对方小看自己,而且浪费零用钱。 「那么,你愿意用多少钱收购呢?」拉可夫询问,眼里同时浮现油亮的光芒。 「战车因为全部都没办法动,所以就以报废车的价格收购,每辆五万帝国肯特。当然,这个价钱是连装船费用也 3 愉快的采购(4-6) 4 国家贸易局兵器部位于政府机关区的外围,由相传为英明国王的伯纳多六世所下令建造的恩赐公园旁。完成重要采购工作的裕,之所以会想去那座公园散散步,是因为他得等上好一段时间才能采取下一步行动。拉普立冯辞去公家机关的工作要好几天的时间,而包括拉可夫的报废战车在内,以fob条件买下的货物,最快也要从明天起才会送抵港口。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没有机会再待在外国了。他打算等拉普立冯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返回伍法尔姆。距离帝国撤退还有九天,距离独立预定日还剩下十天。虽然当初在预订飞行船的航班时,有在前后加上几天作为缓冲,时间上依然相当紧凑。话虽如此,无从行动的他现在也只能趁机偷闲。 尽管阳光有些灼烈,漫步在将阔叶树配置得赏心悦目、充满绿意的恩赐公园里,依旧令人浑身舒畅。仔细想想,裕自从被扔进这个大界没多久,在奈菈和克蕾儿的引领下闲逛塔利亚斯之后,就不曾有过悠闲的时刻。就好比,虽然每年必定会去东京两次,却只知道幕张展览馆和秋叶原(女生的话则是池袋)一样。之后战争开打,将不再有机会在外国的街道上悠哉漫步,所以也只能好好把握现在了。 然而,裕并不是一个心灵开阔到见到花草树木和鸟儿,会开心满足地面露微笑的人。虽然看到在公园里徘徊的猫,他瞬间有了「啊,原来这个世界也有三色猫」的想法,但之后心思就全放在零星散见的摊贩上。因为他总是在饭店、餐厅享用豪华的美食,所以几乎没有吃到高中男生最爱的垃圾食物。 「啊,感觉好好吃。」闻到摊贩传来肉和酱汁的焦香味,裕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那种串烤鸡肉没什么好吃的。」克蕾儿说。「鸡肉八成是来历不明的养殖鸡,酱汁也只是味道浓重而已。你不应该在我面前吃那种东西。」 「可是就是因为那样才……」 「听我的话。吃那种东西,你的舌头会变笨。」 「呜呜……」 不过,克蕾儿说得确实有理。不知算不算对美食有偏好,总之精灵对食物十分挑剔,认为吃下马虎的食物是一种罪过。举例来说,假设有一名娶了一千五百岁左右的艾尔菲娜为妻、年约两百五十岁的艾尔登(当然没有在工作),正在书房里做关于梅拉尔燕的习性这种完全赚不了钱的研究,而他在空档时想的会是这种事情: (嗯,明天中午去鸟类俱乐部一趟好了,顺便约研究多利那达燕的稗纳斯一起吃午餐。我来复写思想——啊,他正在和太太亲热啊……算了,他应该会答应吧。总之,午餐就和稗纳斯一起到俱乐部的餐厅吃饭好了。那里的布雷云风煎羊小排套餐真是美味。这么一来,早餐就得少吃一点了。可是,我家老婆做的早餐很好吃耶,而且明天的菜色应该会是熟成度恰到好处的冻海鲈鱼。她说,她想尝试用大约一千年前在迦尔塞纳做过的、风味清爽也适合早餐享用的香草煎鱼方式来料理,看来不吃是不行了。我是不是应该准备胃药和复原魔法啊?不不不,我看还是算了,反正下午会在公园里走来走去调查燕巢的痕迹,应该很快就会消化完毕。至于晚上,我看就到百货公司买点风海鲸的舌肉和尾肉回家,和老婆喝一杯吧。啊,不过主菜要吃什么好呢?这点得先和老婆讨论一下才行。) 就连家境不是非常富裕的精灵家庭也是如此。顺道一提,会由艾尔菲娜负责下厨,理由和性别等等无关,纯粹是因为艾尔菲娜认为「让艾尔登下厨,只会煮出好比小孩子恶作剧般的东西」。总而言之,就是年资——经验值不一样。因为不想故意吃难吃的食物,所以就自己来做了。 裕也彻底体验到这种精灵文化(?)。 事实上,裕至今只有吃过精心制作的食物。即使是玛莉拉口中的「简单食物」,也感觉一点都不简单。何止多花一道功夫,每一样都像是多下了五道功夫,精致到甚至可以卖钱的程度。因此——身为艾尔菲娜的克蕾儿,自然不会允许裕吃速食。 于是,裕就这么一直不断遭到克蕾儿制止,一面在公园里散步。沿途偶尔会有人将视线投向他们,不用说,那些目光当然是由同情、惊讶、羡慕、轻蔑等情感交织而成。因为在这个国家里,和艾尔菲娜大大方方地同行,以地球来说,就好像在向众人宣示自己有变态嗜好一般。 克蕾儿说道: 「好吧,这个的话倒还不差。我偶尔也会喝。」 终于点头认可的,是具有些许醒脑效果,以酷斯法这种果实做成的果汁。裕当然立刻掏钱买下,只不过,因为稀释过后就不好喝,所以去冰。顺道一提—— 「我喜欢用更生的果实榨成的果汁。」 这么说的克蕾儿没有买来喝。 一边喝着味道好似地球上以熟透的葡萄柚做成的果汁,一边吹着干燥温暖的风,感觉真是舒服极了。况且,身旁还有(尽管关系难解)美若天仙的艾尔菲娜作陪,身为精灵迷,裕的心情自然是畅快无比,总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外国电影里的角色似的。虽然这里与其说是外国,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 这时,裕注意到克蕾儿的模样有些局促。 「你怎么了?」裕问道。 「没事。」克蕾儿边说,边将美丽脸孔撇开,望向约莫五十公尺外的小型建筑。 「我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啦。再说这里人那么多。」裕迅速移开视线说道。「我不会乱跑的。」 目送一副犹豫不决的她去上厕所之后,裕的双眼霎时亮了起来。如果要吃垃圾食物,就只能趁现在了。但是,究竟该吃哪样好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银铃般的说话声传来。 「如果你不排斥甜食,我推荐那间摊贩。」 那人美到裕还以为她是艾尔菲娜。女子尽管一身简单的洋装打扮,华贵气质却让人以为她穿的是奢华的礼服。 「咦?请问你是哪位?」没有习惯怀疑美女之言的裕,东张西望地问。 「你请我吃,我就告诉你。」她微笑道。那是一张会让人打从心底开朗起来的笑容。 「呃,当然没问题。」 裕连忙喝完酷斯法果汁,然后跟着美女来到那间摊贩前。摊贩卖的是名叫塔雅客的柔软烘烤点心,里面似乎填入了鲜奶油等馅料。 「你推荐什么口味?」裕询问神秘美女。 「你在说什么啊?堂堂男子汉,当然要每种口味都吃呀。当然我也一样。」 「啊,好的。」一面心想「总觉得这人的话,听了就让人有种想要挺直腰杆、并拢鞋跟的冲动」,裕依她所说的,点了两人份的所有口味。结果—— 「感谢惠顾!能和这么漂亮的美人约会,真教人羡慕啊~~」 亲切的摊贩大叔又多送了一个。不消说,裕当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在附近的长椅上并肩而坐。 「这要趁热吃才好吃,不能拖拖拉拉的。」 「是、是的。」差点就情不自禁加上阁下二字的裕乖乖照办。的确很好吃。内馅乍看像是果酱,吃起来的味道却如同发泡鲜奶油般清淡,不甜不腻的口味深得人心。 如自己所言趁热享用的美女,对将最后一个塔雅客(味道像是巧克力鲜奶油)塞进口中的裕点头道谢。 「多谢招待。」 「不客气。」 「既然你请我吃东西,我也只好报上姓名了。你不会觉得困扰吧?」 「啊,不会 。」 「那好吧。」 摇曳着一头美丽金发,但却又比「宛如黄金融化般」这种老套形容词来得更生气勃勃的亮丽秀发,她报上名来。 「我叫阿蕾雅。阿蕾雅·雷斯托里姆·库拉巴·凯尔玛莱·迪诺克·纳库斯·阿玛兰塔。是第五帝国军义勇少将及雷斯托里姆王国大公主。换句话说,你应该对我行臣下之礼,雷斯托里姆王国骑士岛田裕。」 「唔……」 急忙想要吞下口中塔雅客的裕,痛苦得翻起白眼。 「怎么?见到我有那么感动——好像不是耶。啊,你该不会是噎到了吧!等我一下。」 她连忙买了酷斯法果汁回来。裕一脸感激地接过果汁喝下,美女——阿蕾雅则温柔地替他拍背,好让他顺利吞下。 「谢、谢谢您,殿、殿下。」总算没事了的裕致谢。「我差点就没命了。」 「这可真是巧耶,因为其实有人叫我来杀你。虽然我从来没暗杀过别人,不过对方跟我说,如果能够顺便下手就太好了。而且,还说会给我不少奖金呢。」 「啥?」裕听了瞪大双眼。「可是,我看你的语气温和,不像是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人……」 「哦,判断得相当准确。你有担任野战指挥官的才华喔。」 「谢谢称——不是啦!暗、暗杀?我的生命要就此结束了吗?」 「如果我依照客户的委托办事,你是会死没错喔。毕竟虽说是顺便,但我也有大人的人情要顾。」 「能不能请您宽宏大量,放我一马呢?」 阿蕾雅咯咯发笑。 「你这人真有一套!比我懂得怎么应付异性太多了。」 「哪的话,我一点也不厉害啦。」 「好了,我们回归正题。我当然已经知道了,不过我想再问一次你的名字。你可别把塞钱给我的废物父母所捏造出来的头衔抬出来喔。」 「好的。我叫岛田裕,今年十六岁。就读宇津志代市立宇津志代高中一年三班——」说到这里,裕忽然焦急地心想这么做似乎不妥。 「那是什么啊?好像邪恶魔导士念诵的咒语。你只要说你现在的立场就好了。」所幸,阿蕾雅以彻底实践实用主义的态度置若罔闻。 松了口气的裕回答。 「其实也称不上什么立场啦,总之,我是精灵的朋友。精灵们也把我当成精灵看待。」 尽管这番话会让精灵们在情报工作上所做的努力化为乌有,然而裕直觉地认为「最好不要对这个人说谎」。而且,听到她说要「杀死」自己,裕整个人都傻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裕,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裕不禁心想,蓝灰色眼眸真是美极了。他会这么想,不是因为他愚蠢,而是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发生暴力事件,自己肯定派不上用场,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放弃了。 「嗯,原来如此。」阿蕾雅点头说道。她之所以完全没有怀疑裕的话——是因为那些话,是这个大界的人类一般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虽然各国的国情不同,不过比起介绍自己是「精灵的朋友」,说「啊,你好。我是专门对美少年下手的猎奇连续杀人魔兼同性恋,我叫佐藤」还比较正常。 可是,这名少年却一派自豪地说自己是「精灵的朋友」。就连正处于契合状态的男人们,表情恐怕都没有他那般喜悦。也就是说,他没有撒谎——阿蕾雅错愕地接受了这一点。 「这么说来,你这小子是为了取得妖人们的武器,才谎报身份喽。」阿蕾雅改变了遣词用句。 另一方面,裕则是因为已经非常果断地放弃,于是坦白回答。 「严格来说,我认为不算谎报,因为我确实有收到国王发给的外交便笺和护照。而且那虽然几乎是白纸,不过国王有应允,只要不给他本人添麻烦,要在上面写什么都可以。」 「啊……」阿蕾雅蹙起眉头。「如果是这样,那的确不算谎报。话说,我那个废物老爸怎么一点都没变啊!啊,抱歉。总之,是我太轻率断言了。我向你道歉。」 「快别这么说,您可是殿下——」 「别再称呼我殿下了。啊,我也不是现役的少将……你叫我阿蕾雅就好。」 「是,阿蕾雅小姐。你也叫我裕就好。」 「好。那么,裕。很遗憾的,我们并不是正在公园里约会的姐弟恋情侣。」 「是的,真的非常遗憾。」 「谢谢你。所以,妖人们有告诉你我现在的立场吗?」 「那个,阿蕾雅小姐。在回答你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可以请你现在暂时不要使用妖人这个词汇吗?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 「嗯——我明白了。精灵是吧。会想要守护朋友的名誉,就证明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既然如此,我当然尊重你的意见。精灵,精灵,所以呢?」 「我知道,我有听说你将指挥人类兵团。」 「真不愧是妖——精灵,对于收集情报毫不松懈。」阿蕾雅点头回应。「那么,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一旦演变成战争,阿蕾雅小姐将会攻打我们。」 「嗯,就是这样。」 「情况似乎会很严重。」 「只要你们赶快投降,事情就不至于变得太难看喔。」 「可是精灵们没有投降的打算,大家都很认真。我就算死了——总之,我是认真的。」 「我也知道精灵应该是那么想的。比起他们,我现在更想问的是……裕,你的想法。」 「你说我吗?」裕一时愣住。 「没错。你究竟有多认真?」 这次,蓝灰色眼眸中不带温柔。 插图p235 「我所谓的认真……意思就是做我所能做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不杀了你——你打算之后与我正面对决是吗?」 「啥?」 「你少装傻了。」 「没有啦,因为我打算帮助精灵直到最后,所以届时的确有可能会间接与阿蕾雅小姐你交战。可是——」 「我说你啊。」 「什么事?」 「身为精灵自由军司令官,应该要更坚定自己的决心才对吧。」 「你说的自由军司令官是谁?」 「就是你呀。」 「咦?为什么?」 「我听说你在国家贸易局兵器部,充分了解并挑选了商品。就我所知,精灵之中没有人熟悉兵器——换言之,也只能交给你来当了。」 「可是,光有兵器的知识也……」 「你说得没错,是无法打仗。可是总比其他们精灵要来得强多了吧。」 「唔,听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裕双手抱胸说道。 「根据我方的情报显示——」 阿蕾雅话才说到一半,克蕾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现身。她会把手扠在腰际,是因为她准备取出藏匿的武器。 「啊,暂停,不要。」裕赶忙制止。「不行那样、不行那样。」 「她是你的朋友吗?」阿蕾雅瞅了杀气腾腾的克蕾儿一眼问道。「真不愧是精灵,美到连我都相形失色!」 「啊哈哈。我想你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跟我 说,不过今天可以先到此为止吗?包括要杀死我的事情在内。因为就连我恐怕也无法阻止她第二次。」 「你不要以为自己阻止得了我!」克蕾儿怒吼。「我看过资料,你是阿蕾雅·阿玛兰塔吧?裕,你为什么要制止我?假如现在杀了这女人——」 克蕾儿的情绪相当激动,甚至没有察觉自己叫他裕。 「你说得很对,可是阿蕾雅小姐明明可以杀死我却没有动手——我可以当成是这样吗?」 「就结果而言是这样没错。」阿蕾雅莞尔一笑。 克蕾儿激昂地大吼。 「你的意思是,你的性命和我等这些精灵全体的性命等价吗!」 「你听我说。」裕赶紧缓颊。「我想阿蕾雅小姐一定是想打一场干净的战争。」 「战争哪有分什么干净肮脏——」 「有喔,真的有。虽然是在日——我故乡的历史里。如果不干净到惹人厌的地步,就会永远遭人非议。那可是很烦人的。」 以不懂战争的现实的裕来说,这样的见解相当正确。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总而言之,假使不秉持堪称「拼命追求『干净的战争』这个空想」的立场,之后就会非常麻烦。尤其是会受到国内外那些相信正义等蠢话的人们一再的嘲弄,让人不禁觉得「再打一仗搞不好还比较轻松」。因为对方是以「我们是受害者,所以你们这些加害者是绝对之恶」这种神智不清的成见,在建立自我认同。 「喔,以你的年纪来说真难得。」阿蕾雅浅笑道。「能够从相反的角度去看待事物,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喔。不过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啦。」 「拉朗我无法理解。」克蕾儿依旧浑身杀气。 「所谓正义是最邪恶的毒品。」阿蕾雅回答。「只要用过一次便会无法自拔。因为感觉很舒服嘛!世上的一切都能划分得清清楚楚,总之就是痛快。坏蛋就是坏蛋,凡事都会变得单纯到连再蠢的人都能理解。正因为如此,正义才会是最邪恶的。因为,它甚至会让人变得不懂得怀疑自己喔。也就是抛弃理性。但是——高等的智慧生命体应该只有在繁殖时才能失去理性。」 「你哪里懂得我这些精灵!」克蕾儿怒斥。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阿蕾雅回应。「如果把这种想法扩大,战争的结果就是将对手消灭喔。可是,无论人类或精灵,都没有将对方消灭的力量和意愿。那么为何双方准备要开战呢?理由是想要取得相对优势,而非绝对的。」 「裕说过要重视正义。我是这么理解的。」 「是这样没错。可是,他并不是要你们耽溺在正义里,只是要你们明白正义不过只是工具,并且善加利用罢了。这和成为正义中毒者是截然不同的行为,所以我才会称赞他。」阿蕾雅答道。「既然你们精灵真心想要发起战争,最好把他的话牢牢刻在心上。要不然,你们将会陷入永远都脱离不了战争的窘境喔。」 「我认为,这样总比受人奴役三千年要好多了。」 「嗯,这也是一种见解啦。裕,你的看法如何?」 「艾尔菲娜全是美女,而战争一旦开打,到时必定会有人死去。如果可以,我想尽量不让美女香消玉殒。但是,我也觉得那些美女遭人奴役三千年这件事实在很不好,我希望至少能够终结这个情况。因为如果成功了,我就能放心契合了。」 阿蕾雅听了裕的回答,愉快地放声大笑。 「真是简单明了。实在是太有趣了!只要弄清楚战争目的,自然就会知道应该何时收手——好好珍惜你们的自由军司令官吧。」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克蕾儿说。 「我以前也问过……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那种智慧的?」克蕾儿将视线从阿蕾雅身上撇开,一面问道。 「这一点我也很好奇。」阿蕾雅也插嘴发问。 「呃,就是看书——」 「裕,你的故乡真的净出版一些好书耶,实在让我不禁怀疑那样的土地是否真的存在。」克蕾儿这么说。 「而且,整个大环境还健全到能够让你这种年纪的人(你应该比我小吧?)阅读那些书,真是个梦幻的国家。」阿蕾雅从旁附和。 「我知道打从一开始就怀疑男人的话是很失礼的行为,不过,我想你应该没说实话……不,是没有坦承一切。还是说,你瞧不起女人?」 能够读取强烈情感的精灵美女,当过侦探和将军的天才美女。任谁也很难抵挡得了她们两人的攻势。 「其实没什么。只是因为故事悲惨到连我自己都觉得讨厌,所以我才没说。」裕开口。光是说这些,他的胃就开始发疼。 「我不想透过魔导扫描得知事情原委。」 「我以雷斯托里姆王室的名誉——不对,是向可耻的历史发誓,我绝对会保守男人的私人秘密。相信公主的话吧,王国骑士。」 「我读国中时,失去了家人。」裕答道。「因为钱的问题,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总之,最后他们逃跑了。」 「我想我多少——不,是非常能够理解你的心情。」阿蕾雅说。 「是。」裕带着微笑继续说。「不过呢,我父母逃跑时什么都没对我说,就这么弃我而去。我放学回家之后,一如往常地上床睡觉,一醒来——就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他们会那么做,大概是因为不管欠了多少钱,在法律上我都不必背债吧。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想象啦,毕竟他们连一张纸条都没留下。遇上这种事,我也只能大笑了。」 裕停顿下来,仰望天空,只见异世界的鸟儿在空中飞翔。心想「不知那是什么鸟?」之后,他吸了口气接着说。 「尽管我不必负责,却保不住我父母名下的房子。因为我即将无家可归,于是在行政机构的些许介入之下,平时几乎没有往来的亲戚出面对我说『全部交给我吧』。听到这句话,我真是感激到都快哭了。应该说,我真的哭了。」 「我不会笑你的。」克蕾儿说。 「然而,就在我乖乖听话盖下印章,在文件上签名之后——不知不觉间,我身上就只剩下课本和制服,住进了育幼院,亲戚则是不知何时变得音讯全无。我告诉警察这件事,对方却说他们不介入民事纠纷;找行政机构商量,得到的回应却是既然都盖了印章,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尽管如此,你看起来却没有对一切感到绝望。」阿蕾雅的语气十分严肃。「不,你或许曾经感到绝望,却未心怀恨意。」 「是因为住在附近的奶奶帮助了我。说是奶奶,其实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路过对到眼时会打声招呼,还有某天我在路旁发现一只亲人的猫,跟它玩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奶奶养的宠物。我们的交情原先就仅止如此,但她却突然要我去住她家,还说愿意当我的身份保证人。」 「我认为,这是一个足以让人去爱世人的经验。」克蕾儿开口。 「可是,奶奶在那不久后就病倒了,并且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去世。然后——在丧礼上,从来不曾探望过奶奶的远亲们出现了,还叫我马上滚出去。」 「……」 「……」 「我向行政机构确认之后,得知我没有必要离开,而且奶奶还将她的遗产……话虽如此,其实也就只是房子,还有足以供我念到大学的钱——将那些留给了我。由于法律规定,血亲有自动获得几成遗产的权利,因此我当然也就依法,顺利地办完那方面 的手续。可是,后来情况却变得很糟。那些远亲雇用的无赖每天都来捣乱,我原先联络不上的亲戚也莫名出现,就连律师也不时地来烦我。那些人最后甚至还跑到学校来闹。我原本因为已经和行政机构确认过,而且又有过之前的经验,所以还有办法忍耐个一阵子……但是后来我终于受不了,稍微做了一点反击。」 裕向班上同学借来摄影机,偷拍与那些闹事者之间的争执经过,然后拜托讨厌无赖的网右友人,将影片散播到网路上。当然,他们也有将影片送到警察手中。令裕感到意外的是,网右倾向强烈到教人伤脑筋的朋友,竟自作主张地将影片一个个地寄给左翼媒体和团体。问他为何要这么做,对方奸笑着这么告诉他: 『因为那些人把「帮助有难的孩子」和「冲撞体制」这两件事连结在一起。所以,说不定会有人把你当成引起骚动或让自己受到注目的材料。而且,现在的州知事是个自称市民活动家却只会出一张嘴的家伙,听说下次选举的选情相当不利。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会借着帮助「可怜的孩子」来博得选民支持。』 朋友似乎因为是网右,才会如此了解「敌人」的行动模式。 结果,此举得到了绝不能一口咬定是网右的偏颇成见的成果。好几个团体发起骚动,而口口声声说要保持政治中立性,却从未在报导中实践的报社也开始采访这件事。顺道一提,甚至连只要是别人的问题,就连一微米也不容许有误的网民们也开始热议。简言之,他们成功地散布了名为正义的毒品〈幸灾乐祸〉。 当然,这项情报很快就传入行政机构和警察耳里。 「后来,警察终于采取行动,整件事最后在几个人遭到逮捕之下落幕。你说真是可喜可贺?……才不呢。」 裕露出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生气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这一次,我被别人背地骂是将来不知会变得多可怕的小鬼。我升上高中之后,会不太想和其他人扯上关系,就是这个原因。总之,有过几次经验之后,我深深觉得没有比家人更不值得信任的了。我能够相信的,就只有为我从小事情中找出意义,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女性,以及交情明明没有多深厚,却只因为我们是朋友就帮助我的人——你们说,是不是很无聊?不过,我今年才只有十六岁,而我经历那些事情是在十四和十五岁的时候。其他的事情,我都是从历史书和战史书,还有轻小说、动——呃,编出来的故事中得知。这些是我仅有的武器。我的敌人个个既肮脏又聪明,而我的同伴以世间的标准来看,全是些笨蛋。但是,多亏那些同伴的帮助,我才没有输,而我也非常感激他们愿意站在我这一边。所以,我希望当我站在和他们相同的立场时,也能和他们做一样的事情。不过,我当然也想从中获得满足感就是了。总而言之,我的经验和愿望就是这些,没有别的了。应该说,其他的我也不懂。」 「不,我想这样够充分了。」阿蕾雅开口,并且望向克蕾儿。 「我明白了。」克蕾儿点头回应,简直就像阿蕾雅的朋友似的。 裕点点头,心想她们果然是一样。接着,他面对阿蕾雅,挺直背脊说道。 「因此,我非常乐意为了朋友而战。即使派不上用场,即使感到害怕,也不管你有多强,我都会挺身而出。所以,请你现在不要杀我,不然我会无法作战。」 「真是太了不起了!我从你身上看见身为男人的志气。」阿蕾雅倏地起身,坦率地点头赞扬他。「我真想感谢老天,赐给我像你这样的敌人——不过,我将来也许会为此诅咒上苍就是了。不管怎样,少年!我现在衷心祈祷你能立下众多战功。我可先声明,我可是公认很有才能的军人。」 「谢谢你,那个……阁下。」裕道谢,并以不标准的姿势向她敬礼。 「你应该把手肘再张开一点,我的好敌手!」面露灿烂笑容的阿蕾雅,做出漂亮又性感十足的敬礼姿势给他看之后,便有如跳舞般转身离去。 裕叹了口气,无力地瘫坐在长椅上。忽然间,他注意到视线。 克蕾儿的红色双眸正注视着他。 「什、什么事?」裕问道。 「我只有一个疑问。不晓得你明不明白那一点。」 「呃,明白什么?」 裕第一次见到,那张只能以冷艳来形容的艾尔菲娜的美丽容颜上浮现微笑。 她回答: 「裕,你刚才已经以志愿兵的身份,加入精灵独立战争了。」 5 「妖人们正不择手段地为战争做准备。」 犹如玻璃铃铛作响的说话声如此说道。她是深蓝色眼眸中蕴藏着火焰的美女,爱露塔·露伊丝。只不过,一头美丽的蜂蜜棕色秀发被扎在脑后,令人难以抗拒的迷人身材曲线则被裹在帝国军外流的俗气野战服中。尽管如此,她那眼尾微微上扬的双眼却与那身打扮莫名相衬,丝毫没有不协调感。在致力于usa的活动之前,露伊丝原本是国小老师。 此时,她身在只有桌椅、日历和时钟这些摆设的无趣房间里。屋外偶尔会传来船只发出的鸣笛声。一天一页的日历上,显示今天是六月二十二日。房间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大约十名usa的干部。 usa,也就是伍法尔姆救济联合会,已将本部从迪亚姆托移至塔利亚斯湾岸、条波拉西方的港湾都市萨罗盖尔。这是因为精灵在迪亚姆托、条波拉的活动频繁,待在那里恐有危险。难保不会有人类为了保障自身安全,而将usa的情报泄漏给精灵。 况且若是继续留在迪亚姆托,便会不由得倚赖最邻近的古王国系国家,西北方的贝斯特罗尔库所给予的支援。而这一点,恐怕会令王国民总联合团——kpaa之间的小小风暴越演越烈。相较之下,萨罗盖尔不仅能够获得来自局势堪称最为稳健的托鲁维亚的陆地支援,还能让态度消极的艾斯加纳迫于情势,提供海、空方面的支援。站在usa的角度,紧密接触的对象自然是越多越好。 「迪亚姆托已化为战场。」露伊丝说道。 此话虽然夸大,却是不争的事实。除了恐怖攻击行动之外,市区各处也不断爆发小型冲突。手中的武器弹药及战士人数都比精灵来得充足的usa,在那场战争中占了上风。 然而,这却未必代表usa控制得了迪亚姆托。 「十六日时,妖人们的新任防卫司令官已在迪亚姆托就任。听说是名叫希玛达的母精灵。」 「希玛达?」干部之一的蓄胡男子皱起眉头。「听说,最近妖人们有如咒语般不停地念诵那个名字,但我记得应该是公精灵才对。」 「哎呀,我听说是即将和妖人契合的帝国将校耶。」另一位女性干部说道。 「我听到的是受雇于妖人的怪人佣兵……」看似小流氓的年轻男子插嘴。 「也有传言说,是拥有智慧的异世界触手怪兽。」露伊丝叹息道。「算了,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问题的重点在于,自从换了防卫司令官之后,迪亚姆托的妖人们就全面更改了战术。精灵独立党避免积极与我方交战,以保存战力;就连过去与他们对立的三千年精灵团,也不再于市区使用炸弹。取而代之的是,我方的区域本部和独立部队的指挥官接连遭到暗杀,使得现在迪亚姆托市内的作战正急速失去统筹,导致突发状况一再发生。」 「我们是不是应该对灵河南岸的市区,尤其是人类街发布避难指示——」一名年纪虽与露伊丝相仿,长相却很平庸的女子提议。 「 那么做没有意义。」露伊丝一口否决。「即使之前就实行避难,旧市区和人民区的状况也不会和现在有何不同,因为现场一样没有指挥官。一如我们实际上所做的,除了对自身周遭提高戒备外,别无他法。再说,为什么伟大的人类非得逃离不是软弱的雄性,就是比母猫更淫乱的娼妇的妖人们不可?」 所有人噤声不语。尽管之中也有人不是很赞同她的话,但却无人发言。因为他们都知道,露伊丝一旦遭到反驳就很容易失去冷静。届时,组织理所当然会陷入混乱,而对现在的usa来说,那将会是一大打击。正因为在场的都是干部,他们才懂得衡量其中利弊。 「那么露伊丝,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现状吗?」教师时代的上司,面貌和蔼的老人询问。 「迪亚姆托就随他们去吧。」她面露微笑。「我方的主力要在外面勒紧妖人们的动脉。」 迪亚姆托。南北挟于金革·萨巴兵营和旧市区之间的两个小街区:靠西边的精灵区的札尔夫姆街,以及靠东边的人民区的欧波纳街,在这一百年来,一直是帝国统治伍法尔姆的中枢。帝国将这两条街统称为行政区,然而居民们却有不同的看法。因为负责统治精灵和人类的公家机关,分别就设在札尔夫姆街和欧波纳街上。 可是如今,这两个街区的人口却急速锐减。这是因为撤退在即,许多官僚早早就撤离,也有不少地方获令封锁。 不用说,这对于想要成为迪亚姆托的新支配者的人们而言,是个不可错失的大好机会。这是当然的,因为每掌控一栋变成空屋的建筑,在迪亚姆托的优势便会随之提升。 更重要的是,每一栋遭到占领的空屋,将会在迪亚姆托市内的战况加剧时,成为精灵或人类的碉堡和阵地。 先下手的是usa。然而,这却是因为队长遭到精灵的狙击手和刺客射杀而采取的独断行为,并非接获高层的命令。本来照理说,这样的行动并不会构成问题。 可是失去队长的他们,在情报和指挥统筹方面遭到孤立,无法将视野扩大到伍法尔姆之外,判断自身的处境。在这样的状态下,决心作战的人们不可能保持冷静。他们对眼前的敌人和目标发动攻势,地点是可以说凡是迪亚姆托的人类,任谁都很熟悉的欧波纳街。 攻击行动在寂静的黎明时分,神不知鬼不觉地展开了。负责打前锋的,是由名叫阿克聂拉·吉尼翁的usa战士所率领,约莫三十人的小部队。吉尼翁队中有许多曾经在帝国军外籍部队服役的男人,所以这样的行动对他们可说是轻而易举。 usa的男男女女为了防止被人目击,用麻袋等盖住来福枪,将弹药和手榴弹塞进普通的肩包里,快步地走在街上,朝着昨天连最后的帝国人也撤离的人类管理局而去。那栋四层楼的建筑虽已相当老旧,但因为既是石造,又是四层楼建筑,所以仍具价值。不仅战斗时可作为足以抵挡步枪子弹的据点,而且除了隔壁的札尔夫姆街,还能远眺至精灵区。 一切看起来进行得十分顺利。如水渗透般入侵欧波纳街的usa战士们,活用后街小巷和空屋,无声无息地朝目标接近。本身也曾经在外籍部队服役过的吉尼翁,巧妙地统率部下们。在距离目标剩下一百公尺时,他命令部下们不要沿着街道左右两旁的建筑物前进,而是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中央。无论是多老练的士兵,也容易不由自主地贴着道路旁的建筑物,但是从作战尤其是攻击的角度来看,那么做相当不智。因为枪能够瞄准的方向有限,而且假使作为掩护的建筑内有伏兵,或是被安装了炸药,届时将没有反击的余地。尽管可能有危险(不,实际上确实危险),在街道中央,一面将枪口和视线朝向四面八方一面前进,仍是较为明智的做法。这么一来,既可保持警戒,所有人也能确保射击范围——也就是说,全员都能反击一名敌人。纵使是来福枪,能够射击的数量自然是多一些比较好。这可以说是城镇战的基本战术。 只不过,要采取这种战术,势必得接受某个前提。那就是,可能会有人死亡。 比方说——假使所有人都躲起来,这样或许是能够平安无事没错,但却也无法攻击,当然也不会有战果。换言之,就作战的观点来看,这样和战死没有两样。 另一方面,一边警戒、一边走在道路正中央的情况则是——如果不先发制人,便可能会有好几人中枪伤亡,甚至招致更惨烈的局面。 可是,这么做能够流畅地应战,进而展开反击。 而闯进敌阵之中的士兵们,都是为了战斗、为了获得胜利而前进。因此,就军队的行动来说,哪种做法才「正确」自是不言而喻。 事前便预想到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之一,在他们来到距离人类管理局约八十公尺处时发生了。 三楼并排的窗户之一,火光闪烁。 中弹的不是打前锋的熟练战士,而是大约十天前才加入的黑发少女。她的名字是卡乌莉·克雷美亚。她一直想要替被妖人的炸弹炸死的哥哥报仇。 然而,她的心愿最终没能实现。因为她可爱的脑袋,被来福枪的子弹打烂了一半。由于年轻人全数丧命,克雷美亚家于是在三十四年后断了香火。在过去及未来的战争中,将有无数这样的家庭产生。 吉尼翁及战士们当然没有余力在意那种事情。他们立刻散开,开始应战。 他们就近躲到暗处,如果没有地方可躲,便趴在马路上射击。已经习惯作战的他们迅速掌握敌人的位置,如雨般落下的来福枪子弹粉碎了窗户,显示击中石墙的小小白烟和火花成群冒出。尽管很可惜的是,因为他们没有轻器械枪,所以场面看起来不怎么壮观,但此情此景仍无疑充斥着暴力。 敌人没有击出第二发子弹。吉尼翁叫唤附近的手下,命令四人前进。他不是要手下一下子就闯进去,而是要他们以停在前方约三十公尺的路肩的魔动车为掩护开枪射击,逼妖人们低头。这么一来,敌人就无法开枪,而我方主力便能乘机一口气进攻。这也是城镇战的基本战术之一。 作战经验丰富的战士们,一如吉尼翁所期待的行动。他们躲在魔导车后,瞄准妖人开枪的窗口射击。对方没有开枪。机会来了。 「目标,前方的建筑。」吉尼翁依照他在帝国军被教导的步骤下令。「跃进距离,约八十!准备突击!突击!」 二十五名男女发出呐喊,向前直冲。他们很快就抵达魔动车旁。 这个时候,强烈的魔炸发生了。 魔动车从内部隆起,化成碎片四处飞散。无论是正在射击,抑或是正在突击的人,全都被震开,重重地撞上石板地或石墙。不用说,当时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四肢健全的。就连看似四肢健全的人,也在撞击力道下骨头碎裂,内脏在体内变成了绞肉。 本身勉强从魔炸中幸存的吉尼翁,目睹了可怖的光景。 战士们。透过对妖人们的愤怒与诅咒而团结在一起的优秀usa战士们,有半数以上惨遭撕裂,不然就是在头或手脚朝以生物来说不可能会有的角度扭曲的状态下,被摔在地上。也有人化作石墙上的红色血迹。 「该死的妖人〈阿鲁提兰〉……」 他吐出发自体内的咒骂声。 「你们这群肮脏淫乱的怪物〈凯尔·古拉奈·艾姆·武鲁斯塔斯·拉多纳〉!」 这不是伍法尔姆的语言,是他从前在战场上学会的怪人们的语言。现在的吉尼翁,甚至无法思考自己叫嚷着戈鲁=纳库阿尔联合国语一事,恐会引起妖人们更多的注意。 空气作响。 不是他们瞄准的窗口。某样东西,从二楼左边数来第二扇窗户飞出来。 他知道那是什么,因为他看见了。那物体的速度并非快到肉眼不可见。 可是,那种速度依然不是人类所能应付的。不,恐怕是几乎所有生物都无法应对吧。 那样东西伴随着令人不快的声音,刺进吉尼翁的胸膛。受到强大的冲击,颓然倒下的他一面看着自己的胸口。 「是箭?」 他露出愕然神情,口吐呻吟。同时,感觉到某种自胸口涌上来的东西,直冲喉头。令他无法站立的剧痛袭来,意识也逐渐远去。 「那些家伙居然用这种东西……」 最后的话语未能成声。吉尼翁吐出大量堪称生命根本的红色液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飞来的子弹将室内打得一塌糊涂。尽管因为是坚固的石造建筑,所以远比木造来得安全,然而石头也正是问题所在。被子弹击碎的内装和石头,化成尖锐的碎片飞散,打伤了在此据守的人们。 从前曾是迪亚姆托最受欢迎女歌手的雅修米·雷奈,将一头美丽的黑褐色长发高高绑起,露出略为下垂的可爱尖耳。她那据说光是有人对之亲吻,就有无数男人因此哭泣的柔软脸颊,被划出一道道浅伤口,黏稠的物体沿着她美丽的颈项滑落。 她的手上,有一把过去被视为是精灵的拿手好戏,拿去卖或许可以卖得高价的弓。 「说到精灵,当然还是拿弓最合适啦,你说对吧?」雅修米谨慎地环顾尚未丧命者不是发出惨叫就是四处逃窜的敌人,一面说道。由于没有听见回应,她一脸狐疑地望向以前是她经纪人的好友,法伊拉拉。 拥有亮眼金发、美丽容貌及丰满双峰的法伊拉拉,经常被人说比雅修米更适合当歌手。可是,身为以好友的才华为傲的善良艾尔菲娜,她始终没有点头答应无数劝她出道的邀约。友情深厚的两人,为她俩同心协力让在数年前去世的人类一生安乐〈契合〉一事感到自豪,并且彼此发誓下一个男人也要选择她们都深爱的对象。 然而如今,雅修米知道她们的约定永远都不会实现了。法伊拉拉被飞进来的子弹贯穿胸口,早已香消玉殒。照理说,她应该有透过复写思想发出死前哀号才对,但是雅修米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的注意力被眼前的暴力吸走,而使得她陷入这种状态的原因是—— 「……臭人类!」活了九百年,雅修米的喉咙深处第一次吐出纯粹的愤恨字眼。 「杀、杀、杀!我要不停地杀,将你们赶尽杀绝!该死的人类,肮脏的低等动物!我发誓。我向老天发誓,我要成为你们的孩子光是听到我的名字,就会不由得哭泣的艾尔菲娜!」 雅修米将新的箭搭在弓上。她并非特别的存在,因为在这之后,将有无数艾尔菲娜在心中立下相同的誓言。只是,包括雅修米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因为,她们永远都是艾尔菲娜。无论有过多么悲惨的经历,她们依旧会无可自拔地爱上人类。 「接下来恐怕会非常危险。」 六月二十三日午后,在飘散着爆炸和枪击的残余气味的街角,独立党条波拉分部长帕拉克·艾凯拉,一面将有些脏乱的银发往上拨一面说。他平时是个光是见到,就会感觉仿佛闻到花香,在各方面都极受欢迎的艾尔登,但是因为他才刚与在这座城市握有相当势力的usa的袭击队进行偶发性战斗,难免显得有些狼狈。刚买来不久的西装不但脏兮兮的,还到处都是破洞。 话虽如此,像他这样的狼狈模样,最近在条波拉并不鲜见。这座城市里,精灵与人类的人口原本就相差无几,也因此战力不相上下的精灵独立党和usa之间,频频爆发小型冲突。由于usa看准了帝国即将撤退,将援军送进条波拉,而帝国军的巡逻又是在「不接近危险地区」的方针下进行,因此演变成这种局面可说是必然的。 和迪亚姆托不一样,命令系统未被阻断的usa,今天也在发现精灵的强行运输队——货车车队后下令埋伏攻击。所幸在条波拉的精灵们的牺牲下,车队并未蒙受严重损失。 「我知道。」另一名艾尔登苦笑着回答。是罗德·哈图林。从塔利亚斯沿着南街道,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他,早已是顾不得一身污秽了。 「不过,等到帝国完全撤退,通往迪亚姆托的道路将会彻底被阻断,而我们手中并没有能够立即打破那种局面的战力。我们必须趁帝国军的巡逻队还在活动时,无所不用其极地将物资运进迪亚姆托。倘若只凭现有的物资,那里的精灵在分出胜负之前就会先饿死了。」 他说的是事实。奈菈所率领的迪亚姆托的精灵们,在帝国军撤退后仍能充分保有的,就只有从灵河取得的水而已。假使不先将粮食和弹药送进去,灵都的精灵们恐怕会边作战边饿死。毕竟,居住在迪亚姆托的精灵约有六万,以军队来说,人数大约相当于三个师团。虽然奈菈正尽可能地向人类商人收购物资,但根据传来的情报,收购数量正日益减少当中。原因不只是usa向商人施压,不准他们与精灵交易,也是因为精灵们打算将人类尽量赶出迪亚姆托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没了交易对象,自然也就没有物资可买。 罗德会提议组成大规模车队前往迪亚姆托,理由便在于此。无论情况多么危险,还是只能趁现在将物资送去。因为,即使只有几天份,只要能够送达——在因此争取到的那几天内,裕所采购的武器或许就会送达,进而对他们真正地展开救援。听了这个提案,雷克瞬间迟疑,但是凯丝特的一句低喃: 「听说在灵都,精灵们又开始把弓当成武器使用了。」 让他立刻就点头应允。因为精灵们使用弓不可能是出于喜好。精灵已经有三百年的时间,都把射箭当成一种嗜好。 他们费时数日,辛苦地搜集塔利亚斯内储备的有限物资和货车,组成运输队。指挥官则由罗德自愿担任。 当然,光凭他一人无法统整总数超过三十辆的货车车队。必须要有人帮忙——就在他们谈论起这件事情时—— 「我已经当腻非正式成员了,我可以加入吧?」 麦朗举手发言。 不消说,雷克及其他精灵当然是热烈欢迎。 就和牛羊一样,组成队伍行进的车队如果没有聚集在一个地方,情况就会非常混乱。因此,为避免此事发生,彼此之间必须保持联系,好让指挥官的指示能够顺利传达。 换句话说,这项行动必须交给擅长近距离复写思想的艾尔登。如果是他国的军队,可以在货车上安装素信器来联系,但是精灵严重缺乏素信器,因此只好仰赖「天生」的能力。 为了进行长距离通讯,他们原本也想让艾尔菲娜加入,但是因为男女一混合,艾尔登就会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所以才不得不仅限男性。过去,车队也有好几次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采取混合编制,然而最后的结果实在称不上成功。就连自己也以混合编制的车队进入迪亚姆托的奈菈也传来: 『不要混合,很危险。』 这样的报告。 因此,他们才会基于生物学上的理由而非性别歧视,组成这支只有艾尔登的车队。 「在战斗中毁损的车子有五辆。目前剩下六辆护卫车、三十二辆运输货车。战死者为——」 「四名。真是抱歉。」罗德一脸愧疚地说。 「嗯,我会请我们这边的艾尔菲娜帮忙传达。不过依我看 ,还是得想想数量增加时该怎么办才好。」帕拉克点头说道。 「就算是艾尔菲娜大姐,也不能老是让她传达这种讯息。」罗德双手抱胸。 「如果是岛田,他或许会知道什么好方法。因为他的故乡好像也曾经有过战乱不断的时期。」从后方走来的麦朗一边确认货车,一边插嘴。因为复写思想发挥了作用,他才会突然加入话题。 「啊,或许是这样没错啦,可是连这种事情也要麻烦那小子帮忙想好像不太好。这样他太辛苦了。」罗德开口。他虽然和裕几乎没有交情,不过身为精灵,像这样替「朋友」着想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既然这样,要不要先调查看看帝国的做法呢?」帕拉克提议。 「好,就这么办。不晓得凯丝特有没有空?我想拜托她传话给附近和艾尔菲娜在一起的朋友。」罗德蹙着眉说。 「对了,伤患一共有五人——」麦朗说道。 「那些人我们会照顾。说到这里,有四辆货车的魔素马达发出浑浊的臭味,我想可能没办法撑到迪亚姆托。」帕拉克说。 「方便提供我们几辆货车吗?」罗德询问帕拉克。 「这恐怕有困难……」帕拉克的语气十分为难。就现况而言,条波拉的战事或许比迪亚姆托发生得还要频繁,因此精灵们在军事上的处境同样艰险。「不过,要是迪亚姆托沦陷,那可就糟了。我来确认一下。」 一说完,帕拉克便蹙起眉头。他正在和其他成员交换情报。 「必须要是能够正常行驶的车辆对吧。两辆,最多就这样了。」帕拉克这么说。 「谢谢你。」罗德致谢。 瞬间挑眉的麦朗开口。 「我已经告诉其他人,要他们把货物从魔素马达有问题的货车上卸下来了。」 「把四辆份的货物装在两辆——咦,这样好吗?」帕拉克神情讶异。身为大魔导士的麦朗,将自己所知的内容适当地归纳后复写出去。 「其中两辆的物资就给你们吧。」在一旁感应到的罗德开口。「因为就算勉强带走,要是中途忽然没办法载了也是浪费。货车的话,你们就修一修拿去用吧。你们应该还有这点余力吧。」 一群艾尔登聚在一起就是这个样子。应该说,他们为了避免有所误解,现在的对话已经有刻意增加字数了。毕竟以艾尔登来说,睽违五十年再见的朋友们总会一副好比常客似地相约在初次造访的酒吧碰面,之后就只发出「啊」、「嗯」、「哦」的声音,时而大笑、时而哭泣,道别时则表现出一派好像明天又会见面的模样,但其实下次重逢经常已是一百年后。看在一旁的人类眼里,实在难以理解……说得明白点,甚至会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于是这也成为歧视精灵的原因之一。 当然,从艾尔登对艾尔菲娜、裕的说话方式来看,显然可以知道他们并非只会这样交谈。非但如此,正因为他们平常沟通时非常依赖自己固有的能力,才会有对不会复写思想的对象格外细心说明的倾向。精灵就是如此天性亲切的生物。 「我不是想用这些东西来道谢。」罗德说道。 「不,非常感激。」帕拉克面露微笑。他们的意思是,留下来的货物要赠送给帮忙作战的条波拉的精灵们。 「再见了。」罗德一坐上货车,麦朗也带着笑容跑向自己的货车。 帕拉克开口。 「祝你们好运!我诚心祝你们好运连连!」 之后,他们不再交谈。因为根本毋须复写思想,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确实需要好运。 连接条波拉与迪亚姆托的条波拉大道若将曲折蜿蜒的部分也算进去,全程总长约两百五十公里。途中当然并非空无一物,偶尔也有森林、村庄零星散布,只是可以说完全见不到精灵。因为居住在都市以外的精灵,全伍法尔姆只有约莫四万人,而且几乎都是一些「人家(我)毕竟是精灵,当然偶尔也会想在远离村落的地方,一个人孤傲地独居」这样的人,因此不可能会出现在道路旁。换句话说,万一发生什么事,车队必须自行应对。 这条路虽然修整得还算平坦,车队的行进速度却十分缓慢。因为车上载满了货物,而且车体上钉有作为追加装甲的厚板,车辆因此变得非常沉重。不只是魔素马达和悬吊装置——就连车体本身也不时发出悲鸣。 车队只能慢吞吞地移动,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不能让任何一辆车子脱队。 假使沿路上,某个看见车队的人类把这件事告诉亲usa派的魔导士,届时会发生什么事,就算不特别发挥想像力,结果也是可想而知。usa不是笨蛋,要是落单,转眼间就会成为他们的俎上肉。 所以,车队只能配合速度最慢的货车行动。 基于这些原因,车队的平均时速只有二十公里。 可是没办法,因为帝国军眼看就要完全撤退。精灵们必须趁usa因为得顾虑帝国军而无法任意集中战力时,尽量将大量物资运进迪亚姆托,让他们之后有足够的条件将战况朝有利的方向推进,简言之就是要强行突破。 (话虽如此,情况还是一样糟……) 在车队之中,率领后方车列的麦朗心想。尽管他们不断将车队的情报传送出去,行进速度却依旧缓慢。就连堪称精灵唯一优势的复写思想,也派不上用场。因为不管传送多少情报出去,也不会有救兵前来支援。可以说越是前行,他们的处境就越是危险。 尽管如此,事到如今他们也无法回头。因为车队正在路上的消息,已经传到迪亚姆托的奈菈等人耳里了。假使车队逃回塔利亚斯,迪亚姆托的精灵们的士气将会大受打击。由于并非所有精灵都一心想要独立,因此后果将会比作战失败来得更为棘手。因为就精灵的现状来看,作战失败不过是可以预期的状况,但倘若独立党被人认为只会出一张嘴,那么战争——不,是整个独立运动都会受人质疑。而且精灵向来不与人谈判交涉,因此事情势必会变得更加麻烦。 关于这一点,除了车队的总指挥官罗德以外,身为独立运动领导人的雷克当然也明白。 「就算没有大炮,是不是也该派出一辆偷来的战车负责护卫比较好?」 于是他提出这样的建议。也难怪他会这么想了。毕竟,虽然无法大摇大摆地行驶在街道上,还是可以用为了以防万一而偷来的运输车,载运盖上车篷的战车。之后还可以直接把战车留在迪亚姆托。 可是,这项提议却引起众人反弹。 「能动的战车本来就不够了,怎么可以再减少呢!」 有人这么反对。 「反正不管怎样都会被帝国军发现,这么做也是白搭吧?」 也有人提出这样中肯的意见。 顺道一提,提出最强而有力且具说服力的反对意见的人是凯丝特。她在检讨会议上—— 「战车是岛田裕的玩具,随便玩别人玩具的人是坏孩子。」 以冷淡的语气抛出这句话(虽然她一向如此)。再加上,与她复写思想的其他艾尔菲娜们也纷纷表示反对,尤其是连身为救援对象、人在迪亚姆托的奈菈也说「那是达令的东西」,于是最后只好彻底放弃派出战车的方案。假使当时裕本人在场—— 「喂,你们……!」 恐怕会惊讶得这么说。 不过,后来得知此事的裕,却—— 「一辆啊……」 这么嘟哝。他的意思是,如果是他,就会派出手边所有的战车了。因为,尽管战车有可能受损,但是只要有六辆会动且配备装甲的器械枪阵地,或许就能引开敌人,让车队主力趁那段时间安然突围。这样的想法就战术而言虽然不太可靠,而且可能根本也逃不过帝国军的眼睛,说到底同样也是近乎空想的念头,然而从只有一辆也发挥不了多大效果这一点来看,可以理解他为何有此打算。 只不过,精灵们在听了他的解释之后,齐声叹道「啊~~原来如此,要是当初有那么做就好了」。他们并非迷信异世界少年。 而是因为现实正是如此。 一如作战时被迫处于守势为常有之事,事情冷不防地就发生了。 在距离迪亚姆托还有七十公里的条波拉大道上,作为护卫车领头前进、驾驶座上设有轻器械枪的货车旁,忽然发生大爆炸。是usa伏击组所埋设的炸弹——简易爆炸装置〈ied〉。 由于炸药的量较少,且车体安装了装甲板,驾驶座的两人皆平安无事,但是以纤维编织制成的车轮被炸飞,设有魔素马达的马达室也完全遭到撕裂的护卫车,车头却被大大地弹至空中。幸亏有钉上装甲板,失去平衡的车体才很干脆地翻覆在地。 浓烟尚未散去之前,敌人便从生长在路旁的阔叶树一带开枪射击。 在后方不远处,乘坐「指挥车」的罗德立刻向配置于前方车列的其他两辆护卫车的人员复写思想,命令他们到前方排除敌人。 然而,这正是usa的陷阱。因为他们早已对车队前方的护卫车展开激烈射击。弹药有限的精灵虽然拥有轻器械枪,却无力压制躲在暗处的usa战士们——没有足够的子弹逼敌人低头,让他们无法再进行射击。 结果,车队的侧面一时变得毫无防备。 指挥这次埋伏攻击的usa指挥官,虽然是个没有军队经验的男人,但就算是门外汉,也不可能放过如此大好机会。他一见有机可乘,旋即下令在路旁草地待命、超过三百名以上的部下发动攻击。他们同时扔掷手榴弹,让货车接连起火燃烧,并且予以猛烈的枪击。不久后应该也会展开突击。 突如其来的枪声和巨响。爆炸、火焰、惨叫,以及中断的复写思想——麦朗发现车队变得动弹不得。尽管知道在前方持续苦战的几辆护卫车依然健在,但是由于其后方的货车正遭受攻击,因此前方车列和后方车列被截成两段。再这样下去,他们将有如被虎鲸追赶的沙丁鱼群一般,被各个击破。 「两辆护卫车分别守在后方车列的左右两边,戒备侧面。」他透过复写思想传达讯息。「剩下的一辆缓缓地退到后方,确认敌人没有绕到后面。就算遭到攻击也要努力撑下去!」 这番指示说起来轻松,要照办却是困难重重。毕竟不晓得敌人何时会展开突击,而且车队最大的防御也就是「行动」能力也遭到封锁。 然而,护卫车的艾尔登们依旧努力遵照指示去做。同时,坐在货车副驾驶座、负责护卫的艾尔登们则是将枪伸出侧窗,掩护护卫车。 可是,usa所设下的陷阱连这些行动也早有预料。 来到车列左右两旁的护卫车才前进约莫二十公尺,其他ied便倏地引爆,将护卫车及旁边的货车一起炸飞。护卫车半毁,货车则是整个翻覆,贵重物资散落一地。于是,就连后方车列也变得彻底动弹不得。陷阱的开口完全封闭。 然后——usa开始突击。身穿廉价运动服、外流迷彩服、上班套装的usa战士们,一边拿着枪胡乱扫射,一边朝车队袭来。相信自己的正义的他们十分勇敢,丝毫不畏惧精灵们零星的射击,成群涌上前来。 精灵们当然也是拼命应战。他们跳下货车,举着不习惯的来福枪,或是祖先流传下来的弓,朝敌人射击。也有人挥舞着从博物馆拿来,已有好几百年历史的短枪,对抗刺刀。 一场混战随即上演。 罗德从指挥车的驾驶座跳下来,单手握着帝国兵私售的手枪,缓缓地开炮。在激战中显得一点都不牢靠的手枪枪声和反作用力,令他一惊。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开枪。 他很清楚,现在根本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他们应该设法让车队动起来,不计损害地突破重围。可是,前头翻覆的护卫车堵住了道路,更重要的是,护卫车的残骸中传来受伤艾尔登们的痛苦呻吟与哭声。精灵——艾尔登们无法弃之不顾,为达成「目的」扬长而去。是因为精灵这种生物太过高等,抑或是对战争的理解不足,这一点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罗德当然也无法判断。 麦朗同样也陷入混乱。 挂在驾驶座上的念写照片晃动着,显现在上面的是玛莉拉和伊菲蕾。妻子面露温柔笑容,女儿则伸出可爱又胖嘟嘟的小手。 可是,充斥周遭的却是暴力与死亡。 又有爆炸产生。规模虽小,却接连不断地发生。 『敌人要冲过来了!』 他透过复写思想传送讯息后,马上就得到了回应。 『知道了。可是,该怎么办?』 『开枪了,敌人开枪了!』 『凯娜!我好想回家啊凯娜!』 『谁来把那边的……畜生!那把轻器械枪放在路旁——』 『好痛,我要死了……我的手,我的右手……讨厌,我不要啊!』 『可恶的低等动物!该死的人类!去死去死,给我去死!』 『救我!谁来救救我!大家都死了,都死了啊!』 麦朗左右摇头。这就是艾尔登,不,没有受过正式训练的人一旦被扔到战场上,就会是这般景况。 但是,他们不能逃。不对,他们甚至没有方法可逃。 驾驶座的门犹如被连续敲打的鼓一般作响,大概是敌人的子弹打在门上吧。 麦朗瞬间紧闭双眼,之后再次睁眼看着念写照片。 妻子和女儿回望着他,脸上神情是如此温柔而开朗。 他在腹部施力,向能够传送到的艾尔登们复写思想。 『麦朗向全员报告!麦朗向全员报告!大家也可以使用行李里的武器弹药!不管什么都可以用!总之要活下来!总之活下来就是了!』 他自己也抓起立在驾驶座上,不是军用品的散弹枪。里头的弹药约有十发。由于口径小,威力很低,但是因为没有人被散弹打到不会痛,所以开枪并非全无意义。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他对负责驾驶的艾尔登说。「一见到有机会突围,就立刻抛下我往前开。只要指挥车前进,后面的货车应该也会跟着动起来。」 说完,他随即打开门,跃向笼罩在死亡喧嚣中的车外。不只是花香,令人极度不快的铁锈味也扑鼻而来。 是血腥味。 呐喊声涌向耳畔。 「去死吧,肮脏的臭妖人!」 麦朗将枪口指向该处,只见那里有一名人类。大概是不久前还在工作吧,那名穿着大围裙、看似肉铺老板的人类,正高举着来福枪的刺刀。 善良的精灵反射性地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固化黏液被粉碎后产生反应,木制散弹于是喷出。围裙被射穿一个洞,接着红色物体渗了出来。 外表和服装都好似肉铺老板的usa战士茫然地瞪大双眼,颓然倒地。 「抱歉。」麦朗小声道歉。「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开枪……虽然就 算道歉也无济于事,但还是非常对不起。」 老旧散弹所引发的魔炸,散发出类似生鲜食物腐败般的恶臭。 与麦朗复写思想的艾尔登们取出货车上堆放的武器弹药,开始开炮,并且投掷手榴弹。那些是用来让迪亚姆托活下去的宝贵工具。可是,使用那些武器弹药,说不定能够让他们保住性命。一开始,他们还战战兢兢,不久便抛下所有犹豫,拼命地攻击。 usa战士们面对火力突然增加的防御射击,顿时陷入混乱。他们失去突击所必要的气势,在不知不觉间成了精灵们的攻击标的。可是,由于已经展开突击,因此没办法立刻重整态势。因为,他们既无法确实地联系彼此,所有人又都处于亢奋状态,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从成员中也有前士兵这一点来看,他们的素质是比艾尔登们来得高,可是其他人和艾尔登们一样,全是些一陷入混战,就不知如何是好的门外汉。因此,徒劳无用的激战四处上演,双方不断产生不具战术意义的死伤者。就好比这辈子从来不曾与人打架的懦弱国中生,被以霸凌他人为乐的坏蛋们逼到走投无路,于是胡乱挥拳反击一样,愚蠢至极,而且毫无用处。 麦朗也是其中一人。一见到敌人出现在眼前,他花了几百年培养出来的教养瞬间蒸发。可是,还感觉得到害怕还算好的。因为没多久,野兽般的狂乱情绪便没来由地涌现,也就是开始自暴自弃。 他受到那份算是一种恐慌的情绪控制,不断朝敌人击发散弹枪。可是散弹只有十发,子弹很快就用完了。然后有一阵子,他甚至没有察觉这一点,依然继续扣着扳机。 扣了好几次之后,他终于发现没有枪声也没有反作用力。慌张的他,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没有备用的散弹。 就在他抱着求助的心情环顾四周时,他看见了那个,有生以来第一次杀死的人类——usa战士的尸体。因为是小口径的散弹,所以身体并未被撕裂,只有衣服染上红色物体,倒在地上。 尸体旁,一把布满刮痕的旧式步枪掉落在地,尸体的腰际则挂着装了弹药的小袋子。 麦朗扔掉手上的散弹枪,冲到尸体旁蹲下。他先捡起步枪,确认自己会不会操作。那把枪虽然欠缺保养,但看起来勉强可以用。 接着,他朝尸体的腰际伸手,想要拿走弹药。但是,袋子被固定在腰带上,没办法轻易解下来,他只好解开腰带。 他将尸体翻成仰躺姿势。 见到那副死状的瞬间,一股恶心感从胃部直涌而上。 那是顶多只能打落小鸟的小口径散弹。可是,近距离发射的小小子弹群十分密集。 麦朗是在仅仅数公尺的距离下射杀他。几乎所有散弹都命中下巴到胸口一带,将那里打得血肉模糊,夺走那人的性命。 (什么也别去想。) 麦朗这么强迫自己。 (如果要想,只要想着战争的事情就好。) 他说得没错。假使不这么做,他一定会发狂。 他解开将皮绳打结固定的腰带,缠在自己的腰上。弹药沉甸甸的重量教人安心,却也令人作呕。 他操作步枪,将弹药送进药室,然后瞄准附近的敌人。 (这样作战是不行的。) 麦朗心想。这一点根本毋须别人来教,他的脑袋因复写思想所带来的狂躁,几乎就快要破裂,周围又充斥着枪响、爆炸、悲鸣与吼叫声。然后,他自己杀死的尸体就倒在一旁,手里还握着从尸体抢来的枪。 (我们必须更认真学习如何作战才行。现在才开始虽然可能太迟了,但总比什么都不懂来得好——) 麦朗开枪射击。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打中,枪声与反作用力却令他心情平静。 他惊诧不已。 ——我活到现在,从来不曾想过使用暴力竟会使人感到宁静。 这应该是没办法的事,应该是受到体内分泌的某种物质的影响,说不定连能够比人类早一步辨识充满世界的魔素这件事,也造成了影响。 而且最重要的是,向敌人……向残酷敌人开枪的感觉好快乐。快乐得不得了。 (所以……) 他体内那个无论何时都保持冷静,或许可以称之为胆小的部分,对他说道: (所以,这种事情肯定从本质上就是错的。因为,迷上不好的药物和难搞的女人也会让人开心不已,所以这绝对是错的。) 或许是如此吧,但也可能不是这样。无论如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应该在这种地方思考的事情。现在是互相残杀的时间。纵使这件事在道德上是错的,此刻的他,却处在就「为了与爱妻重逢」这层意义上是正确的环境里。 这时,罗德的思绪透过复写思想流过来,大骂一直在做无谓思考的麦朗。 『拜托你,不要在枪战中想那种麻烦事!已经习惯你的我是还好,可是你会害年轻人丧失战意的!』 『啊,抱歉。』 麦朗致歉。他边道歉边装填新的子弹,然后一道歉完便立刻开枪。他瞄准的敌兵似乎倒下了,这是第二个人。他已经成了一名出色的人类杀手。 罗德持续复写思想。 『——下去一点帮助也没有!你们那边如何?』 麦朗再次环视四周。 情况相当惨烈。好几辆货车起火燃烧,宝贵的货物倾倒一地。路上到处都是艾尔登和人类的尸体,其中还有人是以抓住彼此咽喉的姿势倒下。 『很惨。』麦朗简短回答。『真的很惨。』 『…………任务中止。』罗德回应。『再这样下去会全灭。生存者和能够动的货车全部往条波拉的方向后退,之后再卷土重来。』 『赞成,我也认为应该这么做。』麦朗立即附议。车队后方的车列都已经这么凄惨,前方车列的状况肯定更加恶劣。事实上,与先前不同,内容过于悲惨的复写思想的数量已然减少。为什么?因为拥有复写思想能力的人数正不断减少。 『我们现在就撤退到你们那边去,小心不要误射了。好了各位,朝后方车列撤退!动作……』 来自罗德的复写思想忽然中断。 麦朗闭上双眼。不需要再次呼叫,因为复写思想会突然断掉,只有一个原因。不,即使是一般所谓的当场死亡,大脑应该多少还是会继续运作,因此蓦地中断就表示—— 我不想看见罗德的遗体,麦朗心想。因为要是目睹额头被射穿的朋友遗体,他绝对会失去理智。 从前方以货车为掩护跑来的艾尔登们的思绪,先是经由复写传送过来,过一会儿后才看见他们的身影。 『各位,尽可能掩护前方车列的生存者!小心别误射了!』 麦朗用力地心想。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他实在无法什么也不做。 随后,一道尖锐的轰隆声响,压制了化为染血战场的条波拉大道。 麦朗茫然无措,他不晓得那是什么声音。可是,部分有战场经验的usa战士们立刻就察觉那道声响的真面目,并且急忙趴下。因为,那无疑是高初速炮发射的炮声。 中弹的爆炸不是在街道上,而是发生在离街道超过一百公尺的荒地。炮声再度响起,这次炮弹击中翻覆的护卫车。 接着,保养状态良好的魔素马达特有的柔和声响传来。 备有炮塔的装轮装甲车队伍,从靠近迪亚姆托那边的街道现身。 3 愉快的采购(7-9) 7 在返回塔利亚斯的飞行船上,最终还是没有机会上演凡是健全的青少年,都会期待不已的情节。对不起。呃,不是啦。总而言之,他们并没有住进蜜月套房(话虽如此,也只是飞行船上的一个房间而已),而是很正常地订了两间单人房。房间的等级,以并非即将消失在历史洪流中的观光列车的jr卧铺车来比喻,大概相当于a单人卧铺。空间虽不宽敞,以睡觉来说却相当充裕,而且又不会受人打扰,还能从窗外看见海景。比jr的老旧卧铺车来得高级的一点,是每间房都备有厕所和淋浴设备。因此,裕一路上感受到的压力比去程减轻许多——才没有这回事。这是当然的,因为他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回想起饭店里发生的事情—— (哇啊,我做了啦。唉唷,该怎么办才好?) 然后陷入苦恼。姑且不论「行为」本身,正因为他无法否认拥有这样的「经验」让他非常得意,才更令他烦恼不已。毕竟,他是个绝对不会像那位伟大的田丸浩史在大河罗曼史《爱天使》第十四集第一百四十四页第一格(讲谈社出版)中所描述的那样—— 『你只是萝莉控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结果演变成「我喜欢年轻的!男孩子?嗯~~ok!」罢了!』(引用经作者认可) 朝那种方向发展的人。他自始至终都只能接受精灵和邻家大姐姐,啊,还有梦幻女教师,也就是那种阅读比例为nocturne(注18)四成、法兰西(注)六成的家伙(他年纪轻轻,法兰西的占比却较高的原因,是因为他常去的旧书店里摆了一堆)。 注:日本出版社,以出版官能小说、成人漫画为主 注:投稿型的18禁小说网站 再加上克蕾儿说: 『这艘船很安全,没必要随时保护你。』 很少离开自己的房间,使得裕脑中无谓的胡思乱想更是益发增殖。 结果,就只有一样东西将裕从「我做了」的泥淖中救了出来。那就是思考买到的各式兵器、物资,以及贾夫顿私下通融的一百门高射炮的用途。也就是,战争。 作为可疑货船的船员,包括船长在内,可以说所有人都是功利主义的信徒……不,是狂热者。可是,不论是谁都有身为人类的极限,因此难免都会有想要「拜托他人」的时候。被现在已进入汪芭——塔利亚斯航线的最后航程的〈奥立弗〉号的卜派船长,开口询问: 『要不要做点工作?』 的老旧货船〈爱达伽罗〉号的库克雷罗亚船长,及其手下们便是如此。 「这货物是怎么搞的啊。」 站在与位于拿乌思港口末端的破烂船只相衬的寂寥码头上,船长见到以拖车载来的众多庞大木箱,不禁错愕低呼。顺道一提,他是个自年轻时起就莫名对眼罩充满憧憬,然而由于双眼拥有超自然的超强视力,连在水平线附近的海面上跳跃的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因此愿望没能实现,后来心想既然如此,不如在身上刺个眼罩的刺青,结果才挨第一针就痛得哇哇大叫、拔腿逃跑的勇者。再顺道一提,他还是个不知为何很想让黑色的鸟停在肩膀上,却因为找不到黑鸟,只好勉为其难以白色鸭子代替的心胸宽大的男人。当然,因为鸭子没法停在肩膀上,所以总是摇摇晃晃地跟在船长身后。就连现在,鸭子也正在船长身后一副满足地嘎嘎叫着。见到这幅充满哀愁的情景,真教人不禁感叹男人的梦想与现实或许就是这样渐渐达成平衡吧。 「要送到塔利亚斯的,其实不是中古魔导车和报废车吧?」库克雷罗亚船长质问将货物运来的「货运公司」经理。 他说得没错,从文件和木箱的戳章来看,内容物和事前说好的完全不一样。他原本应该(他是这么以为)要收到的,是与〈爱达伽罗〉号相衬的废物。绝对不是外面明明印着「滑溜溜的东西x三百只」或是「舒服又神秘的成人整人玩具x两千个」的字样,实际上却沉重无比的可疑箱子。那种玩意儿,不论谁看了都会起疑心。 可是,以普通的货运公司来说,动作莫名机敏且眼神严肃的司机和助手们,所送来的东西却是如此。就连海关人员也十分干脆地盖章,允许出口。 而且—— 『啊,你要是打开箱子让滑溜溜的东西跑出来,我可不管,不过那玩意儿听说会让人上瘾喔。』 被人这么一威胁, 『男人有时即使知道是谎言,也必须假装相信。』 他也只能这样想了。再加上,库克雷罗亚船长已经收了不少订金,而卜派船长也很明白地告诉他: 『你就算和货主起争执、惹出麻烦,也不关我的事。』 在船长的业务范围中,这句话意味着此事攸关性命。因此,他也只能姑且靠着抱怨来满足悲惨的自尊。 库克雷罗亚船长没有注意到,沿着码头林立的其中一座仓库的阴影处,停了一辆不起眼的轿车。车上坐了几名男女,他们个个衣着低调,长相也极为平凡,但是看起来却不像是正派人士。这是当然的,因为他们确实不正派。 「商品要全部装船,需要大约两个月的时间。」后座看似秘书的女人说道。 「对方也知道这件事。」女人身旁看似商社职员的男人——在裕面前自称多奈尔的男人回应。 「首先是十门高射炮,以及各种炮弹两千发。光这点程度,对他们来说就算大战力了。」 「只不过,那是开始先行量产后,才发现炮架(承载炮身的底座)有瑕疵的大炮就是了。」 一如多奈尔所言,贾夫顿卖给岛田裕这号人物的试作七十毫米高射炮,正是那种货色。因为公开承认是失败之作会令国家颜面尽失,所以一直当成「保管装备」收在仓库里,但是由于战争结束,那些装备留着只会占空间,因此上头才会要多奈尔设法将东西处理掉。站在贾夫顿的立场,现在再来修改那些高射炮的瑕疵也很麻烦,所以他们就算免费用送的,也希望有人把东西带走。因为不只是兵器,系统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举例来说,假使a这个部分有问题,并不是只要将a修好就没事了。由于平衡出现变化,使得b、c、d……等须更改部分接连产生的情况相当普遍,而且系统如果很复杂,要修改的数量更是惊人。在地球,从前费时大约一年开发出来的战斗机,经常会经过十年也无法完成,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在于此。事实上,加入略为复杂元素的电玩游戏的开卖预定日会一延再延,也是同样的原因。 贾夫顿卖给裕的高射炮,就是在修改过程中被判定「啊,这样行不通」的兵器。虽然修是修得好,但是修改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与金钱,担心这么一来会赶不及在战争中使用的他们,于是作罢。战后则是因为预算遭到删减,自然无法大幅地加以变更。 「我想对方应该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毕竟我方提议的时间点实在太过凑巧,而且那小子对兵器非常了解。窃听记录中,他也说『或许必须进行许多改造』。不过,炮架会产生龟裂,听说是射击一百发左右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他们会对此不以为意,可能是想把买来的其中一半当成备用品使用吧。」多奈尔答道。 关于这一点,他的判断有些失准。裕会不介意有瑕疵的高射炮,是因为他只打算将其中极小部分作为高射炮使用。卸除炮身、改造成战车炮,才是最主要的运用方式。 而裕之所以认为或许可以挪用,是因为他们手上没有主炮的战车(现为报废车),有大半都是布鲁克c型之后的型号。尽管是报废车,但是多半 仍保有火力系统,且主要都是炮身裂开或破洞,炮架大多尚可使用。由于布鲁克c型的主炮为七十毫米口径五十、g型是八十毫米口径五十,因此只要取得完好的炮身,要承受七十毫米口径六十带来的反作用力应该不成问题——他是基于这样的判断买下那些兵器。 「结果,那个喜欢女妖人的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副驾驶座的男人询问。 「不知道。没有骗人,我是真的不晓得。」多奈尔回答。「这话听起来虽然很不舒服,不过他说不定真的一如传闻所言,是史上第一个在没有契合的状态下,站在妖人那一边的人类。又或者是企图在伍法尔姆大捞一笔的家伙的手下,也有传言说他打算组成佣兵部队。」 「我们居然把武器卖给那么可疑的家伙……」 「没关系,只要知道我国不会有任何损失就好。帝国对于在他们撤退后送达的货物没什么兴趣,况且不管kpaa和usa说什么都与我国无关。管他是喜欢妖人的变态,还是帝国的地下工作人员,都无所谓啦。」 多奈尔笑道。 「不管对方是谁,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和能够证明自己看似清白的对象做生意的实绩。这正是今后保护贾夫顿的安全保障政策。手里有钱和有效身份证的顾客就是上帝。」 「唔……」裕在船舱里翻着文件,一边低声哀号。文件里,写满了凯丝特透过复写思想传送过来的情报,以及他拼命回想自己极不可靠的「专业知识」后写下的资料。由于后者全是些只有「对了,我记得那本书里好像有提到这件事」这点程度,感觉会被在军队受过正统教育的人大骂「你以为凭这种东西就能打仗吗!」的东西,而他自己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才更令他头疼不已。 尽管打开了在战车上安装主炮的道路,必须解决的问题却堆积如山。 首先第一个问题是运送。因为他向拉可夫购买的车体和备用零件等,全都会被视为报废品,所以即使货船遭到帝国海军临检,也不会被扣押。 至于好不容易得手的高射炮——现在应该也已经开始装船了,这一点虽然教人放心不少,不过仍有许多问题存在。一百门高射炮没办法一次全部运完,而且每一门配备的一千发弹药也很占空间。不会遭到帝国海军临检这一点是很好,但那也是因为第一批抵达伍法尔姆近海时,帝国军已经撤离的关系。 换言之,当伍法尔姆的精灵宣布独立时,他们手边没有任何一辆派得上用场的战车。 而且,要让战车派得上用场亦非易事。 塔利亚斯现有的六辆还算过得去。只要补上缺损的零件、姑且装上高射炮的炮身试试看,应该就能够当成战车使用(肯定没错)。 可是,从拉可夫手中买来的报废车就另当别论了。裕虽然已大致确认过,但还是有必要重新调查一遍。不只是车体,能够拆卸的零件全都得拆下来确认能否使用,然后挑出可用的零件重新组装。也就是说,那五十辆报废车能够重制成几辆可用的车体,目前仍是个未知数。 布鲁克系列的零件适用于所有型号这一点,虽然可说是帮了个大忙,不过那也只是能够把零件嵌进该嵌进的地方而已,使用时说不定会出现问题。例如,以承载初期型的重量为目的制造的悬吊系统,是否承受得了后期型的重量,谁也不知道,因为至今谁也不曾进行过那样的改造。若是再将开发目的不是安装在战车上的高射炮当成主炮——虽然应该不至于无法射击,但车体的各个部位能够承受开炮时产生的压力到何种程度,这一点也只有实际安装操作后才会知道了。只要花时间反复测试确认,或许就能找出解决之道,可是现在的精灵没有那种时间。 因此,裕只好先思考无法正常使用时的运用方法。 「看来还是改成突击炮或驱逐战车或对战车自走炮比较理想……」 这三者都是在设有炮塔的一般战车中,因为威力太弱而经过改造,仅强化部分能力(火力)的车辆。大致上都是将炮塔拆卸下来以减轻车体,然后装上更大的主炮。因为不必承载炮塔等必须转来转去的重物,所以在各方面都变得轻松许多;有时,也会加上厚实装甲来增强防御能力。尽管这样看起来好像不需要战车,只要都打造这类车辆就好了,然而这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由于主炮没有装在炮塔内,而且主炮本身的反作用力也会变大,因此只能朝位于固定方向(大多为前方的范围)的目标射击。也就是无法像战车一样动来动去,让大炮朝各处大肆发威。总的来说,就是机动性会下降。无论是多强大的横纲力士,若谨守相扑的规则,也无法在综合格斗技的擂台上称王。 不过,这类车辆在埋伏和防御据点上能够发挥很大的功用。顺道一提,突击炮原本是和步兵一同前进,将敌阵的枪座、炮座炸毁,防御力相当高的移动式步兵炮(在旁边协助步兵作战的大炮),后来因为出现「何不装上更好的主炮,在防御战时用来代替战车?」这样的想法,其在战场上的价值和存在意义从此和驱逐战车变得相差无几。不过就设计上来说,进一步迈向「专门化」的驱逐战车更胜一筹。但是话说回来,这些多半是在二战时期的德国那种特殊环境下诞生的产物,因此就算分得再细也没有意义。就和碗公型、吊钟型、火箭型、炮弹型的胸部,各有其美感是同样的道理。 裕不停在脑中回想这些知识,思考一会儿后—— (算了,现在想太多也无济于事。) 最后决定把问题搁置一旁。毕竟,那些都是在高射炮真的无法当成战车炮使用时才会采取的方案。 (最简单的大概是对战车自走炮吧。) 他只姑且做出这样的结论。所谓对战车自走炮,是一种在撤除炮塔的车体上装载大型主炮(因车体变轻所以可行),并以足以抵挡子弹和炮弹碎片的薄装甲围绕其四周的车辆,也就是机动对战车炮阵地。这玩意儿虽然与战车大不相同,却比只有器械枪的「看似战车的东西」要好多了。 (和凯丝特商量一下好了。) 应该说,是透过克蕾儿转告奈菈,再由奈菈告诉凯丝特这样的流程复写思想。如果是凯丝特,即使只是转达大意,她应该也会帮忙思索可行办法,并且汇整成任谁都能理解的形式。 裕叹了口气。 首先他得跟克蕾儿说话才行。因为只传纸条恐怕会表达得不够清楚,所以他必须去她的房间当面跟她说明,以免产生误解。但是…… 于是,裕的心情又回到了起点。虽然他喜爱女人、喜爱精灵,又希望与下半身有关的事情(部分实现)能够早日达成,不过他也有他认真的一面。一旦经验过既无法全盘肯定也无法全盘否定的事情,就迟迟无法从那座迷宫中走出来。正因为虽说是经验,其实也只是成为实用主义者而已,无法将该经验相对化时,反而会使人加倍混乱。 但是,唯独此时他没有必要再迷惑了。因为有人敲了他的房门。 「啊,请进。」裕回应。他虽然没有精灵的特殊能力,却立刻就猜到敲门的人是谁。 「我要进去了。」克蕾儿进到房内。 「啊,那个——」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令他更加混乱的,是她的脸色犹如沐浴在阳光下的极地冰块那般苍白。 「发、发生什么事了?」裕怯生生地问。 「罗德他——还有麦朗也是……」克蕾儿勉强挤出声音。 「咦?」 「听说他们两人的葬礼已经简单地结束了。」克蕾儿回答。 飞行预定抵达塔利亚斯的日期是六月二十九日。隔天,帝国便会离开伍法尔姆。 8 裕原本想替对方打气。 以为只要说「你现在可能很难过,但事情迟早都会过去的」就好。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办法将这句话说出口,然后面带微笑地替对方拭去泪水,给对方一个拥抱。 这应该是件简单的事。毕竟,他并不相信父母和家人,相信只会吃亏,他的经验这么告诉他。 因为他的父母背叛了他。 下了飞行船,跟要去向雷克报告的克蕾儿分开后,裕在返「家」……前往麦朗家的途中,如此反复思考了好几遍。 所以,应该没问题才对。 「我回来了。」 他打开门,这么喊道。不成声的低呼响起,随后,一道急切而细小的脚步声飞也似地传来。 如羽毛般晃动的金发,对艾尔菲娜来说是「丧服」的华丽洋装。 噙满泪水的蓝色圆眸。 她或许很想就这么飞扑过来。然而,她却在飞扑过来的前一刻,倏地停下小小身躯,抬头直视着裕,以颤抖的声音说: 「裕哥,欢迎你回来。」 「好、好。」裕连忙回应。「我回来了,伊菲蕾。」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那段时间痛苦得教人难以忍受。 最后,有勇气打破沉默的人不是他,是小女孩。 「我跟你说喔。」 「嗯。」 「我跟你说喔……」 「嗯,好。」 泪水早已在那双圆滚滚的眼睛里打转。 是这样啊,裕心想。这种时候必须这么做才行。该哭泣时,就非得哭出来不可。 他抱起年幼的艾尔菲娜。 纤细柔软的手臂绕着他的颈子,紧紧搂住。 娇小身躯不住颤抖,同时感觉得到她的尖耳正微微晃动着。令人联想起在雨天与父母走散的小猫般的声音传来,不是穿过耳膜,而是涌入脑中。 如果是麦朗,这种时候他会说什么呢?裕不可能会知道。所以,他轻声说出他勉强想到的字句。 「不要紧的,伊菲蕾,现在没关系的。」 她仿佛遭鞭子抽打般地一震之后,小声地说: 「死掉了。」 「嗯。」 「爸爸死掉了,他死掉了。」 「嗯、嗯。」 「不要,不要死……我不要爸爸死掉,我不要!」 伊菲蕾放声大哭。满溢的泪水濡湿裕的脖子和肩膀,她的体温与柔软成了肉体所能理解的一切。 (这种时候都是一样的。) 裕如此作想。 艾尔菲娜的确会热热闹闹地欢送故人。然而,她们是只有在对方享尽天年时,才能坦然地那么做。 不是因为偶然的一发子弹,脑子突然被打爆的「战死」。 也不是冷不防地失去温柔的家人。 裕感觉到自己也快哭了。他心想,不,我怎么可以哭,我得鼓励伊菲蕾才行。我必须那么做,因为那是我的职责。 一道艾尔菲娜的身影静悄悄地走近,是身上的洋装布料和伊菲蕾相同的玛莉拉。 两人视线交错。 她在无比憔悴的脸庞上堆起僵硬的笑容,对裕微微点头。 裕用力紧抱不停啜泣的伊菲蕾。 腹部和肩膀不住颤抖,他听见自己的鼻腔深处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这是什么?这应该怎么称呼才对? 他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这叫做呜咽。 冰蓝色眼眸朝这边投射出刺人的目光。 「你如果静不下心,那就之后再谈。情绪混乱是无法有条理地思考的,承认这一点并不可耻,反而是一种勇气的表现。」凯丝特以艾尔菲娜一贯的态度,明快地给了选择。 「不,我还是做点事情比较好,况且我们没有时间了。」裕回答。他将哭累睡着的伊菲蕾交给玛莉拉,回到自己位在三楼的房间,却发现凯丝特正在隔壁房间分析情报,似乎是玛莉拉希望她继续工作的。裕心想既然如此,自己也应该这么做。 「整体状况——整体战略状况基本上和你出发时并无不同。不用说,情况相当急迫。」凯丝特突然话锋一转,进入主题。「帝国明天就要撤离伍法尔姆了。重要资材等差不多都已经装上船,运输船也已陆续出航。塔利亚斯的帝国相关设施则是几乎都放弃。当然在塔利亚斯方面,那些设施全都已经纳入我们的管辖之下。至于昆恩·尤南兵营、条波拉辖区司令部内的普林斯·夸朗兵营,帝国军会在明天正午撤退。我们的占领部队已经在那两座兵营旁待命,不太可能会占领失败。」 裕点点头,问道。 「也就是说,问题在于迪亚姆托了?」 「你的推测相当正确,迪亚姆托确实问题一箩筐。」凯丝特表示同意。 「说得太详细会让我混乱,麻烦你简单说明。」裕如此要求。 「第一,以精灵目前的立场来看,迪亚姆托正遭到孤立。于灵河南岸的新市区设置据点的usa部队,在灵河南岸到部分的人民区布阵,半包围了精灵区。我方虽已大致掌握住旧市区,但其东边的人民区却陷入混战状态。尽管非usa的人类居民已经撤离了不少人,我们却没能握有通往连接休克亚街和南岸哈多亚街(新市区的一部分)的迈拉桥的交通道路,以及迈拉桥本身。另外,假使没有掌握条波拉大道的终点哈多亚街的主要区域,就不算成功与条波拉大道连结。」凯丝特指着地图说明。 光是精灵区遭到半包围,事态便已相当严重。简言之,尽管北侧的魔素山地侧是开放的,然而不管怎么穿越山地,也无法连接上条波拉大道这条精灵在战略上的军事物流联络线〈ldc〉。 「第二,与迪亚姆托之间的联系也是个问题。凭我们现有的战力,无法排除阻断交通的usa游击部队。只要看看罗德那支车队的下场,答案就很清楚了。」凯丝特说道。 实质上的战略性双重包围。不消说,这当然是最糟糕恶劣的状况。麦朗正是死于外围的包围。 「第三。」凯丝特接着说。「兵力差距。迪亚姆托的总人口约三十万,其中我们精灵占约六万。人类的人口虽然已经以几万为单位减少了,但由于周边的usa派人口流入,因此总数并未改变。就奈菈所掌握到的,我方的战斗员大概在五千到一万人之间。她估计实际作战人数为六千人。另外说个题外话,她说『达令,真是恭喜你了』。」 「啊,呃……嗯嗯……」裕一时不知所措。因为告诉他艾尔菲娜就是这种生物的人,正是麦朗。 凯丝特瞅了他一眼后,将视线移回文件上继续说。 「反观迪亚姆托内的人类战斗员,则是最多有四万人。这一点几乎是已经确定了。只不过,由于中坚干部不足,使得作战部队的团结力降低,所以usa才会集中火力在阻断条波拉大道上——」 「也就是说,敌人在迪亚姆托的活动……」裕痛苦低喃。 「没错,是一种陷阱。我们想要治疗〈火力〉指尖的伤,而我们也成功办到了。可是,敌人却在那段期间看准了动脉〈ldc〉下手。」凯丝特接下去。 「换句话说,敌人企图 在能够自由调动兵力的野外战场上,取得重大胜利。」裕脸色惨白地说。 因为他发现了。「铲除usa的中坚干部」这个无疑是他提出来的主意,到头来竟招来敌人在条波拉大道上的活跃行动。结果,罗德的车队因此溃散。 麦朗战死。 裕的脑袋开始发昏。是的,从玛莉拉身边夺走丈夫,从伊菲蕾身边夺走父亲的正是—— 岛田裕回想起杂志上的文章,然后随口说出来的点子。 之后,他几乎听不进去凯丝特的话。 即使葬礼办得简单,唯独宴会必须盛大举办,是精灵一贯的作风。因此,当天晚上许多精灵来到了玛莉拉和麦朗的家中。至于为何会选在今晚举办宴会,听说是因为他们在等裕回来的关系。 好巧不巧,明天是帝国撤退的日子,所以整座城市都在大肆庆祝。从明天下午开始,就能光明正大自称精灵独立党的文化协会成员们也都来了。虽然现在正值繁忙时期,似乎不适合出席宴会,但其实高阶的决断几乎都已完成,接下来得等到宣布独立后,才能决定该做什么。 多亏如此,玛莉拉才能放心让艾尔菲娜们帮忙准备。毕竟就连克蕾儿和凯丝特,也正在用陶锅等厨具又是搅拌又是烧菜的。 察觉惊人事实的裕,尽管责任感与罪恶感令他茫然自失,但是迎接访客的时间一到,他还是必须下去一楼。毕竟伊菲蕾都小步跑过来—— 「裕哥,来了好多客人。」 用大哭后浮肿未消的脸庞这么说,还用柔软的小手拉着他了,他也只好照办。 裕一抱起伊菲蕾,她便用仿佛再也不会放手的力道,紧搂住裕的脖子。 一楼已经布置成自助式派对的形式。因为到处都有摆放桌椅,所以不管是要大吃大喝,还是要悠闲地聊天都很方便。假使觉得室内太闷,也可以从面对开放式露台的窗户,来到摆有桌椅的庭院透透气。 料理方面也相当丰盛。用香草油烤的冻海鲈鱼;外观和味道都类似牛颊肉,但让人一点都不想知道其真面目的浓郁埃丹葡萄酒炖肉;呈现美丽红色剖面的托鲁维亚包烤鸭等,桌上大方地摆满各式奢侈的料理,让一般家庭派对必定会有的小点心、咸派反而成了配角。而且,因为伊菲蕾不停为裕端来一盘盘好料,使得他的嘴巴和舌头丝毫没有时间休息。 话虽如此,裕因此好过许多也是事实。因为享用美食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经验,在咀嚼食物的期间,人没有办法去思考其他事情。这和能够边看漫画边吃的泡面或超商面包无法相提并论。顺道一提,只要一起享用美食,场面气氛就会变得和睦,也是因为众人一同进入到没有主义也没有主张的领域。其证据就是,在那种场合中,如果有人没有培养味觉的经验,现场气氛就会一下子变差。 现在这里除了裕以外全是精灵,而他本身为了供养在遭到父母背叛之后照顾他的奶奶,曾经照着奶奶留下来的食谱,自己试着做过不少菜,因此他尽管只有十六岁,却具备有美食的鉴赏能力。换言之,这场为了与麦朗道别,以及希望玛莉拉和伊菲蕾早日走出伤痛而举办的宴席,来的宾客全都有出席的资格。顺道一提,宾客人数还随着时间不断增加。麦朗的徒弟及其家人、玛莉拉的朋友、偶然得知此事的陌生人、只是想进来找乐子的路人……总之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即使是临时加入,想要成为宾客之一的人也都会带来自己赶忙购买的一道料理,因此餐桌上永远都摆满了菜色。裕至今已经吃了好几盘的料理,便是不知是谁带来的某种厚切肉排。 就在他吃完肉排时,玄关附近传来开心的招呼声。回头一瞧,原来笑容灿烂的雷克和荷塔联袂出现了。荷塔手中,抱着一个教人不禁佩服她那纤细手臂居然抱得动的巨大陶锅。她一进到客厅,便在餐桌上找了个空位将陶锅放下。锅盖一掀,一股令裕感到怀念的香气立刻扑鼻而来。那道料理似乎是将抹上香料的鸡肉炒过后,和蔬菜等一起炖煮的咖喱炖菜。荷塔的厨艺高明是众所皆知,因此大家马上就蜂拥而上。裕有办法吃到那道菜,都是多亏了伊菲蕾钻过大人们之间替他带回来。因为没有米饭,所以是用拜鲁沾取酱汁,或是把炖菜放在拜鲁上享用。不用说,滋味自然是绝妙无比。裕用汤匙舀起来放在拜鲁上,喂伊菲蕾吃。美丽小女孩开心地吃到嘴巴周围都沾满了咖喱。美食带来的喜悦胜过了悲伤,尽管只是一时的。 「岛田,可以过来一下吗?」不知何时来到裕身旁的雷克对他说。 「好的。」裕连忙将盘子放回桌上,站起身。因为伊菲蕾马上就想再去拿一盘,他于是用眼神示意望着这边的克蕾儿,要她看着小女孩。她微微点头后—— 「伊菲蕾,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这么对小女孩说。见到伊菲蕾转头征求自己同意,裕微笑着点头回应后,小女孩便喜孜孜地跑开。 他和雷克拿着装着威士忌沙瓦的玻璃杯,来到庭院,站在离其他精灵有段距离的地方。夜风徐徐,十分舒服。 「岛田。」雷克用郑重的语气说道。「辛苦你了。」 裕听了非常讶异。令他惊讶的是,雷克用的不是「辛苦啦」这种上位者对下位者表示慰劳的口气(姑且不论精细的语义)。精灵革命战争的领导人,将他视为同等地位的存在。 也就是说,裕如果以徒有形式的谦逊态度回应,反而是一种失礼的行为。他只能坦白以对了。 「除了金钱方面不虞匮乏,那边的精灵们也在各方面帮了我很多忙。」裕开口。「总而言之,能够取得可能成为战车的车辆和其他装备,真是太好了。因为我也在贾夫顿找到人帮忙,所以今后只要告诉对方一声,就能继续筹措武器。关于这一点,只要不做得太过分,贾夫顿政府应该会愿意装不知情。」 「这可真教人放心。对了,我们一共会有多少辆战车?」雷克询问。 「我想应该可以在一个月内,准备好十~二十辆完备的战车。只不过,这也只是准备好而已,接下来还得利用帝国军的教科书,先对一辆的人员进行训练。之后是小队训练,再来是中队训练。必须至少做到这种程度,才有办法在实战中运用。而且这还只是战车的部分,其他像是步兵、炮兵等等也都得进行训练——」 裕从自己大略浏览过的各种战记中,学到了如果不懂得「战术」,那么无论是多厉害的超兵器也发挥不了作用。以他这种半吊子军事宅来说,能够了解这一点算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只不过他会给人这种印象,理由还是因为他是个半吊子军事宅。可以说,都是托他和其他半吊子军事宅玩过超人气战车战电玩的福。 在电玩世界里,除了偶尔出现的炮兵支援外,其余都是光靠战车来打仗。结果到最后,电玩变得只靠战车的性能来增添变化,电玩的战场则是化为具备巨炮的重战车总进击。 不,就游戏来说,这样没什么不好。如此心想的裕,也曾从那款电玩中获得单纯的乐趣。 可是他也很清楚,实际操作过重战车作战的人的回忆,与电玩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比方说,有一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击破敌军战车超过一百五十辆,活到二○一五年才无疾而终的德国国防军奥托·卡利乌斯中尉,只要读过他的回忆录,就会发现他所重视的是如何维持能够作战的状态、如何搜集情报、指挥官的态度是何等重要,以及重点并非在于一辆辆的战车,而是如何保持整个「部队」彼此之间的联系(这一点战车队以外亦同)——简言之,他所重视的事情和棒球、足球是相同 的。打仗绝对不只是炮声隆隆的重战车总进击。 说起在战场上最令他难忘的事情,卡利乌斯中尉的回忆更是与浪漫无缘。教他难以忘怀的不是光辉的胜利,而是在严寒的战场上每天持续不断的夜间警戒。 这话确实不无道理,裕如此心想。 仔细想想,战斗这种东西其实很少会持续一个小时。能够大获全胜活下来确实值得高兴,可是一小时终究是一小时。连澡也没能好好洗,穿着生虱子的防寒衣在冷得要命的车内,监视敌人一举一动持续一个月的经验,肯定更令人心情沉重。 最让裕深感赞同的,是卡利乌斯中尉对某人所做的评价。 米海尔·魏特曼亲卫队上尉。他是评价两极的武装亲卫队的一员,据说曾击破一百三十八辆战车。可是,他在一九四四年的诺曼第战役中战死了。他一时疏忽来到开阔的地方,结果遭到埋伏已久的联军战车猛烈炮轰,转眼间就和部下一同丧命。 据卡利乌斯中尉的说法,他认为这种行为愚蠢至极。因为在战场上遭遇奇袭,代表着事前没有确实搜集情报。也就是说,魏特曼上尉身为指挥官,却没有遵守最基本的道理。更让卡利乌斯中尉痛批的是,他的愚蠢竟然牵连了部下。 当然,不管是多了不起的英雄,也不可能永远完美。某场战役的英雄到了别场战役就成了胆小鬼,这种事情并不稀奇。这一点裕也明白。道理就和,因为击出先发全垒打的四号打者漏接球,结果导致球队输球是一样的。 或许正因为个人是如此,卡利乌斯中尉才会认为时时不忘搜集情报、努力保持冷静、不断思考如何让部队这个团队有效运作非常重要,不,应该说是一切吧——裕的感想是如此。换言之,所谓战术是有组织地减少个人极限所带来之不利因素的技巧。 所以裕认为,尽管现在得到了只要组装可能就会成为战车的材料,也不能立刻投入战场。况且,布鲁克中战车无论何种型号,都不是无敌的超级战车。如果不假思索就投入战场,马上就会被敌军战车或对战车炮击溃。 「训练大概要花多久时间?」雷克询问。不知何时,他已绷紧了脸。 「最短半年——不,因为连像样的教官也没有,搞不好要一年左右……不对,说不定要两年。」 「两年?」雷克面色铁青。「我们明天下午就要宣布独立了耶。要是两年都没法使用战车,伍法尔姆的五十万精灵全部都会被精灵压榨器杀死。」 裕虽然不晓得精灵压榨器是什么,不过他可以想象得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想就现实来看,也只能逐一派出完成最低限度训练的小队了。」裕说道。顺道一提,战车小队的数量大约是四五辆。 「然后,等他们累积一些作战经验后再让他们撤退,到后方再次接受训练,接着组成能够以中队规模作战的部队。如果是这种做法,精灵的战车在一个月内就会出现在战场上。」 「从你只有说办得到来看,你似乎并不赞成这么做?」 裕点头回应。假设经历过大内海战争的大界各国军队是甲级,人类兵团则是支程度连能否留在乙级也值得存疑的队伍。但即使是那样的队伍,也有能够轻易取胜的对手。 全是些门外汉的精灵,正是那个「能够轻易取胜」的对手。精灵的战车部队,就好比是社区组织町内会的儿童足球队,而且才刚开始招募成员,甚至连由谁担任领队都还没决定。反观率领敌方队伍的,却是在甲级获得极高评价的领队阿蕾雅。 「情况肯定会变得非常糟。」裕回答。「到时,恐怕连小队规模的训练都没能完成,就得把会动的战车一辆辆送去作战。而战车是一种只要使用就会损坏的东西,而且作战过程中必定会有战车毁损。换句话说,损害将不断产生。假使继续采用以艾尔菲娜作为战车乘员的方针——美丽的她们,将犯下原本只要受过扎实训练就能避免的失误,负伤死去。」 雷克定睛望着即将空了的玻璃杯,开口说道: 「假使即使如此也只能作战呢?」 「艾尔菲娜将会变成——只为了在历史上展现精灵的勇气而战。」裕答道。 意思就是,他们拼命努力过了。 虽然拼了命,考试还是不及格。 虽然拼了命,还是没能拿到订单。 换言之就是能力不足。简单来说,「虽然拼了命」这句话,不过是我是笨蛋、我很无能的另一种说法。没有一点值得自豪,也没有一点值得称赞。顺道一提,这和那位伟大漫画家的笔下人物,针对明知会失败仍执意作战这件事,在电影中所说的:「有时尽管知道会输,还是必须一战〈there are times where you must fight, even though you know may loose.〉」意思完全不同。因为这句话描述的是男人的气魄。 裕当然不认同「虽然拼了命,结果还是不行」这句话有任何价值。因为,拼命的意思是赌上性命,而赌上性命这件事,大多时候都是缺乏冷静的行为, (这样事情是不可能顺利进行的。) 所以他自然而然会这么想。 雷克并没有迟钝到察觉不出异世界少年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他接着这么问: 「要是这么做,对上战场作战的精灵们来说有意义呢?比方说,光是抱持『我们的战车或许会来救援』这样的想法,也许就能让原本一天就会遭击破的阵地撑上两天?」 「我想,这得视撑上两天能够带来何种利益而定。」裕回答。 「kpaa并非坚若盘石。假使他们没能如预期那般轻松取胜,说不定就会有国家因为情况不如所料而退出。虽然这目前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总比绝望要好多了。」 「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凡事不无可能,对吧?」裕询问。 「乐观主义者总是被人批评只会看事物的光明面,不去面对真相。」雷克苦笑。「可是悲观主义者却只看事物的阴暗面,还因此变得病恹恹的。见到刚出生的男婴,就一脸阴沉地心想『唉,这孩子总有一天也会死』,这是高等智慧体应有的正确态度吗?你们地球上的人是怎么想的?」 他的意思,大概是把事情当成气概问题来思考吧。或许可以说,不是一生悬命(注),而是一所悬命。 注:日文谚语,意指用尽全力拼命 如果是一所悬命,那么裕就能予以肯定。 这句话指的,是武士为了保护领地而勇猛奋斗。在字典里,被当成是一生悬命的同义词,但是就裕的感觉,这是两个迥然不同的词汇。毕竟「一所」显示的是具体目标,有明确目标的艰苦恶斗既非逃避,也不卑劣,因为这是有清楚战略目标的作战行动。 而现在,雷克可以说已经表明该战略目标。 「那个,我——我想我在情感上可以理解……不,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裕回应。 「你明白了就好。凯丝特说过,精灵的战车是你的玩具。」雷克笑道。「我也有同感。」 「那话是什么意思?」裕满脸不解。 「总之一言难尽。」雷克笑了笑又继续问。「假使采用从能动的战车开始投入的方法,必须花多少时间训练?」 「一星期。开动战车,发射主炮,击中目标,逃走的方法——被选为乘员的艾尔菲娜们恐怕会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进攻方法不用训练吗?」 「如果只有一辆在行动,一下子就会遭敌人击毁,所以就算教导单单只有战车的进攻方法也没有意义。」裕这么回答。驾驶帅气战车勇敢地突击,这种动漫剧情等于是插上死亡旗。「由于要避免发生那种事态,只能让步兵守住侧面或后方,像座碉堡一般行动,因此只要懂得开动战车并射击,还有随时和步兵保持联系就够了。在地球,听说因为战车很醒目,所有的敌弹都会瞄准战车,所以即使采取这种作战方式依然会不断产生损害。总而言之——情况非常棘手。担任自由军司令官的精灵必须要能够克制想大干一场的冲动,慎重地运用战车。」 「其实,我原本是想拜托罗德担任司令官、麦朗担任参谋长,可是他们都死了。」雷克用压抑的语气说道。「所以——」 两件事情令裕诧异不已。 一是他回想起阿蕾雅在贾夫顿对他说的话。 另一个——则毋须多言。 雷克接下来的发言既让裕安心,同时也深感错愕。 「——我打算交给玛莉拉,参谋长则由凯丝特担任。」 裕大吃一惊。 不,他可以理解为何选择凯丝特。知性与冷静兼具的她,确实非常适合担任干部之中最高层的参谋长。 一如在日本所常见的,由于反应灵敏者众的干部握有最多情报,导致非决裁者的干部发言影响力过大,进而使得组织扭曲失衡的问题,处理起来一向棘手。干部如果脑袋不好就无法胜任,脑筋好又不会去想些无益之事,而不去想无益之事就表示他们并非肯定事物,而是打算靠着否定来维持现状。结果,所有组织都因为众多干部们大家太热心工作而陷入麻痹状态,变得无法应对时势,最后走向灭亡。要避免发生这种情况,必须刻意以一定的比例让不适合担任干部的人加入,以制造出可控制的无益、混沌。就这层意义而言,美国所施行的那种,每当新总统上任,监督官僚的人们就会换成除了曾替新总统助选以外毫无长处的乡下大叔、大婶的制度十分正确。 可是现在的精灵没有那种余裕。毕竟他们全是乡下的大哥哥、大姐姐。 因此,由凯丝特担任参谋长的意义十分重大。她的举止虽然是那种调调,但是她确实具备身为高等智慧体最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幽默感。 相反的,裕从来没有想过玛莉拉会与战争产生连结。 不,即使有连结,也是因为她是战争的受害者,是失去丈夫的艾尔菲娜。应该说,裕一向都只把她看作是麦朗的妻子、伊菲蕾的母亲。 「呃,可是玛莉拉她……」困惑的裕语尾未落。 话冷不防就被打断。 「我怎么了吗?」声音的主人是手拿玻璃杯的玛莉拉。 她的表情和态度一如既往,但是,有一点不一样。从她身上,可以感受到一股仿佛看穿一切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应该让丧夫的可怜艾尔菲娜远离战争吗?」 「呃,那个,我……」裕支支吾吾。 「裕小弟弟,我很清楚你对我没有偏见。」玛莉拉在洋溢母性的温柔面容上泛起微笑。 「而且我也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你似乎认为是自己害死麦朗的呢。我和凯丝特也认识很久了喔。」 当时凯丝特察觉裕的心思,态度依旧冷漠的她内心却是激动不已,复写思想于是产生。 裕差点忍不住哀号。既然凯丝特传给了玛莉拉,那么玛莉拉应该也传给了伊菲蕾。 然而伊菲蕾却仍照料着裕,用关怀二字也不足以形容她对裕的付出。那么幼小的孩子,才刚失去父亲的孩子,居然能够为堪称始作俑者的人类做到如此地步。 「如何?是不是觉得艾尔菲娜很可怕?」玛莉拉说道。她的口吻虽像在开玩笑,眼神却非常认真。 闭上嘴巴。 缩成一团吧。 如果是在地球,他或许会暂时允许自己那么做。 可是这里是异世界,是精灵们试图建立国家的土地,而岛田裕深爱着精灵们。 「我究竟该做何感想?」裕问道。「这、这件事,责任确实在我身上。」 「这个嘛。」玛莉拉以干脆到近乎残酷的话语回答。「受到你所做出的高阶判断的影响,麦朗死了。这一点是肯定的。」 「是的。」口干舌燥的裕,一口气饮尽剩下的威士忌沙瓦。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喉咙好干。 「你可别误会了。」玛莉拉接着说。「我绝对没有怨恨你。但是,我的意思也不是说我会原谅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理解。到这里为止,你明白吗?」 「明、明白。」 「既然这样,你就理解吧。至少,你应该要认为自己已经理解了。你现在正站在一个会把手弄脏的立场上,站在要为众多精灵之死负责的立场上。就算你想和奈菈或谁契合,舍弃一切悠哉度日,暂时也是不可能的。即使你不愿意,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变。就某种意义上,你可以说是掉进艾尔菲娜的圈套,被精灵自由军征兵了。假使我对你有一丝怨恨,那便是我对你所做的复仇。觉悟吧,你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为精灵奋战下去。包括我的伊菲蕾在内,你心目中的完美女人,我们这些艾尔菲娜绝对不会放过你。无论多危险的事情、多痛苦的事情,只要是为了她们,我都愿意去做——至今只活了十六年的你,要由衷地如此期望,知道吗?」 裕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其实算不上丑话,因为艾尔菲娜的确是一种会令男人那么做的生物。 「好了,裕小弟弟,立正站好。这可是自由军司令官的命令喔。」玛莉拉说。「注意——嗯,下巴再往后收一点,很好。」 玛莉拉伸手温柔地帮裕调整姿势后,往后退一步说道。 「岛田裕,我玛莉拉·寇纳尔以身为精灵自由军司令官的权力,任命你为精灵装甲兵团的兵团长,同时兼任精灵所拥有的战车——不对,是监督所有装甲战斗车辆的装甲总监,而且不容拒绝。可以吗?」 「呃,是,司令官。」裕答道。尖声回答的同时,他感觉内心所有的烦闷也全都消失在夜空之中。这或许就是艾尔菲娜的魔力吧,裕心想。 「雷克·拉奈唐。」玛莉拉自己也端正姿势,转身对雷克说。「作为领导伍法尔姆所有精灵的领导人,你对这件人事案有没有什么意见?」 「这样很好。」雷克的口气听起来相当满意。「实在是太好了。这么一来,战车相关的苦差事就能全部推给岛田了。」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改采放松姿势的玛莉拉又露出温暖的笑容,对裕说道。 「对了,今晚你和伊菲蕾一起睡吧。这是我身为那孩子的母亲的请求。」 她这么说完,便抛下一句「啊,我得去看看锅子里的阿波茨库特才行」跑向厨房。 「总之就是回事。」某人机伶地拿来威士忌沙瓦,于是雷克将其中一杯递给裕,一面开口。 「我会尽力而为。」裕回答。除此之外,他无话可说。 「那就好,精灵全靠你了。」雷克说道。 「说到这里,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裕发问。 「什么问题?」 「在大界里,加入军队的——打仗的一般都只有男人吗?我到目前为止,见过的女军人就只有阿蕾雅小姐——阿玛兰塔将军一人。」 「她算是特例啦。军人基本上都是男人。」雷克回答。「所以,在人类的国家里,那些提倡反战的人们,才会说女人永远都只能当个被战争夺去所爱的可怜人!」 「啊,是的。」裕想起地球上,曾经也有一群人那么说过。 「可是精灵不一样。因为男人——艾尔登全是些怪家伙。说起来,当初之所以会由我来担任独立党的领导人,也是因为我对历史有兴趣和时间太多。无论是罗德还是麦朗,他们都有以艾尔登来说不寻常之处。所以现在他们不在了,自由军的核心会被艾尔菲娜占据是必然的。」 雷克先是浅浅一笑,接着突然说出教人意想不到的话。 「我想,总有一天人类的国家也会改变。『女人永远都是战争的受害者,所以女人渴望和平』,这种话根本就是在歧视女性。」 「歧、歧视女性?」裕听了瞠目结舌。 「你想想看嘛。」雷克微笑着说。「女性之所以会成为战争的受害者,还不都是因为男人们离家外出,女人们留在家里的关系。也就是说,都是因为男人外出工作、女人守在家里,她们才会一直受害。换言之,是因为整个社会将女性关在家庭这座监牢里,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在和平的名义下说得好像是正义似地,但其实根本就是歧视。要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必须也积极地给予女性成为加害者的权利才对。尽管是因为出自生物的特性,但是在落实真正的男女平等这方面,我们精灵可是领先整个大界。」 裕愣住了。他虽然觉得雷克有些胡言乱语,但是仔细想想,他说的倒也没错。如果没有想要成为加害者的决心,平等就无法实现。 不是全盘肯定,就是全盘否定。正邪分明这种事情,在现实中不可能成真。这是当然的,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小部分是正义的使者,同时有一小部分是邪恶的爪牙。凭着非全即无的想法,是解决不了任何事的。 裕也不例外。自从他被父母抛弃之后,他就没有「正确地」过日子。当眼前出现应该对抗的明确敌人时,他绝不手软。当下,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做是否正确,完全是因为有必要才去做,就只是这样而已,就跟上厕所是同样的道理。 也就是说,任何人都有可能基于正邪以外的理由采取行动。 「那么,我今晚就先告辞了。」雷克说。「因为明天就要独立了,而且我也还没写完独立宣言。」 「啊,好的,晚安。」裕回应。他费了好大的劲,压抑语气中的动摇不安。 因为他终于明白,比起吊唁麦朗,让他下定决心才是雷克来此的真正目的。 (说不定连这场宴会也……) 裕暗自揣想。这场宴会,或许是玛莉拉察觉到裕可能有了不必要的念头,于是特地为他所举办的。而前来参加的精灵们大多知道此事,然后正因为知情,才特意把气氛炒得热闹非凡。 (精灵果然是种可怕的生物。) 裕心想。虽然他原本就是精灵迷,但既然他们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更不可能离开他们了。说不定,这比契合还要来得更加深刻。 (只要和精灵们在一起,就算是地狱我也愿意去。我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而那么做,肯定……不,是绝对会很开心。) 裕如此暗想。也许直到那一瞬间,他才真正成为精灵们所深切企盼、值得他们深爱的人类孩子吧。 就在此时,耳熟且令人神经紧绷的高音与低音开始交错响起。 「空袭警报!空袭警报!全员避难!」裕反射性地大喊。原本僵立在原地的精灵们,像是被他的话踢了背部一脚似地动起来。 没有必要提醒他们不要着急。无数的复写思想瞬间产生,没有互相推挤,所有人以整齐的步伐走向户外。 「裕哥!」伊菲蕾跑了过来。裕抱起她,随后克蕾儿也朝这边走来。她很快地说: 「有四艘艾斯加纳的飞行舰从东方而来。市内残存的帝国军虽然也已进入警戒状态,但是他们没有迎击的战力,而且想必也没有迎击的打算。换言之,我们很可能会遭到轰炸。」 她说得没错。因为帝国已将几乎所有原本部署在附近的飞行舰都派往迪亚姆托,他们打算让剩下的士兵搭上飞行舰,于明日正午离开伍法尔姆。虽然不晓得他们留下了多少高射炮,不过只要对方没有对帝国军发动攻击,他们恐怕是不会开炮的。 回头想想,这实在是一场时机点绝佳,而且有效的战略奇袭。能够在帝国尚未撤兵、没有能力和意愿阻止空袭的情况下,发挥阻挠精灵的效果,并进而在那段期间打下战果,让自己确实立于优势地位。 (是阿蕾雅小姐的主意吗?) 裕心想。坦白说,他实在猜不透。虽然觉得就算是如此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但一方面却又觉得这不像是她想出来的点子。无论形式为何——即使对手是精灵,裕也不认为她会采取将「市民」牵连进来的作战方式。 (如果是阿蕾雅小姐,应该会在陆地上采取更光明正大的——) 他赫然一惊。 「有没有人知道艾斯加纳和拉加尼亚的动向?」裕大声问道。「尤其是艾斯加纳的!」 「我有『朋友』住在艾斯加纳国界附近的村子里。」一位不知名的艾尔菲娜回应。「我朋友说,南街道的贾努斯方向传来好多听似鸟啭的声音!顺道一提,我的名字是梅亚喔,裕小弟弟!」 「梅亚小姐,谢谢你!请帮我转告你朋友,要村民们立刻逃往塔利亚斯。」裕回答。这时,他看见玛莉拉的身影,她正抱着伊菲蕾跑过来,克蕾儿也跟在后面。 「司、司令官。」裕咬牙切齿地说。「我猜,艾斯加纳军打算发动奇袭,攻破国界。」 「是人类兵团吗?」玛莉拉神情严肃地问。 「我想是人类兵团的可能性很低。目前还没有人传来他们已集结完兵力的复写思想对吧?阿蕾雅小姐是一名能干的将军,应该不会在人类兵团还是一盘散沙的状态下展开攻势。」 「是不是应该动员国界附近的精灵,构筑防线啊?裕小弟弟,你的意见如何?」 「我反而觉得应该让他们逃往塔利亚斯比较好。尽管这次艾斯加纳擅自行动,但是因为没有总动员,兵力想必不会太庞大才对。而且人类兵团以外的军队,手中握有的货车等的数量应该很有限,所以突然朝塔利亚斯进攻的可能性也很低。我想,这次行动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宣传『胜利』,等他们占领几个国界附近的村子后就会停止了。不过,最好还是请侦察队多加戒备。」 「我同意裕的看法。」不知何时出现的凯丝特出声附和。「这场奇袭的目的,极有可能是想在战略上麻痹精灵。我们反而应该警戒kpaa在其他地区的行动。」 这时,尚未离开的艾尔菲娜之中, 『巴努司,是巴努司!』 传来这样的呼声。 巴努司是塔利亚斯以北,位于弗尔克海(冻海)岸的港都,邻近拉加尼亚。 裕甚至不必别人告诉他透过复写思想传来的情报。巴努司有条朝内陆延伸的弗尔克路,那条路中途会与条波拉大道相交。一旦道路的交叉口遭到控制,便无法对迪亚姆托进行救援。 「弗尔克路和条波拉大道的交叉口——」 「那里通称琼库欧农场。」克蕾儿开口。「帝国成立的农业试验场就在旁边。」 「现在应该立刻召集能够派往那座琼库欧农场的部队。 」裕说道。「要是那里被拿下,迪亚姆托就完了。我想那里才是kpaa真正的攻击目标。」 「凯丝特。」玛莉拉开口。接下来毋须多言,她们已透过复写思想交换情报。 「裕取得的车辆之中,能够使用的野战车有二十辆。另外还能准备四挺轻器械枪,只不过没有多少弹药。」凯丝特这么说。 「现在立刻就将部队派往——」克蕾儿开口。 「不行啦,这样防御力不足。如果只有野战车,说不定会落得跟车队同样的下场。」还没说完,玛莉拉就打断她,然后看着裕说: 「战车也一起去。」 确实如此。usa游击队没有对战车装备,也就是说,只要有战车就能突破敌阵,即使没有主炮也是一样。 「因为得集中应战才行,所以必须全部出动。换言之,最后有可能会全灭。」裕说道。 「这是战争啊,裕小弟弟。」玛莉拉点头。「我们发动的可是一场战争。」 「我明白了。请问,要上场作战的精灵们在哪里?」裕带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发问。现在的他——没有时间感到恐惧,因为此刻状况是分秒必争。 玛莉拉指着周围说。 「你要多少有多少。」 「这样太危险了啦。」 「是啊,是很危险,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就和麦朗一样。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志愿上战场。他们是精灵,这是精灵的独立战争,而你也是精灵的一分子。」 裕瞬间闭上双眼,大大吸了口气后对他们喊道。 「不好意思!愿意上战场作战的人,请到屋子前面集合!艾尔登会乘坐野战车,沿着危险道路一路猛冲;艾尔菲娜则是搭乘没有大炮的战车,冲进敌人之中!情况非常危险!很有可能会送命!但是如果不这么做,迪亚姆托的精灵全都会死!」 海涛声般的声音响起,是精灵们接连发出的低呼。只见不断有人一改整齐步伐,急忙想要离开室内,然而他们并不是在逃命,说着『我要去,我也要去』或是『我还想坐战车』的呐喊声传来。朝声音的主人望去,原来是前阵子在行驶试验中驾驶过战车的艾尔菲娜,裕因此放心了些。 「我来准备货车。」凯丝特说。「你坐货车前往木工厂——新港区兴业吧。那里除了野战车,还有一定程度的装备。」 「那么,我出发了。」裕说道。 「路上小心。」玛莉拉面露微笑。 「我也一起去。」克蕾儿说。 「裕哥……」 圆滚滚的眼睛里堆满泪水。 插图p339 「裕哥也会死掉吗?」 裕只字未答,只是在伊菲蕾的额头和脸颊上一吻,然后将她交给玛莉拉。 小女孩哭喊着「裕哥、裕哥」,一面拼命摇头。 9 同时掷出的手榴弹在街道上弹跳,接着陆续爆炸。窗户破裂,惨叫声响起。战斗员虽然应该都躲起来了,霉运却有可能降临在任何人身上。 「猴急的男人真讨厌。」穿着很快就被尘埃弄脏的野战服,秀妮亚噘着嘴抱怨,一头丰盈的黑褐色秀发绑在脑后。地点是几乎没有物品遗留下来的办公大楼的二楼。 「不过有时猴急也是一种优点啦。」奈菈将视线望向暗处一边说,之后随即低头。 「人好像很多耶。这一带的usa该不会全出动了吧?」 迪亚姆托,行政区,札尔夫姆街与欧波纳街的交界。由于帝国军明天正午就要撤离金革·萨巴兵营,为了占领算是一种要塞的该处,于是事先严密地布下兵力——原先的计划是如此。当然,身为迪亚姆托防卫司令官的奈菈并没有直接指挥。偕同秀妮亚前来视察的她,对精灵们高昂的战意一方面觉得可靠,却也同时感受到危机感。毕竟,精灵们手中拿的不只是枪。不要说弓和木剑了,甚至还有人身上穿着皮革盔甲。那些装备虽然不是没办法在城镇战中派上用场,奇幻感却稍嫌强烈了些。 话虽如此,却也不能发笑或口吐不满,因为迪亚姆托的精灵就只有那些。由于车队没有抵达,因此不光是武器,就连食物也开始短缺,如今已陷入必须实施配给制的窘境。 (这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奈菈不自觉地发起牢骚时,usa开始对行政区展开攻击。 「不管怎么看,敌人都是从人类街越过萨邦桥进来的。」秀妮亚说。「如果是从人民区的方向过来,我方驻守在那边的侦察队应该会早一步察觉。」 帝国军默许此等事态发生。剩余的部队是约莫六百人的步兵部队,装备和能力应该都很优秀才是,只要派出一支中队,想必就能阻止这样的局面。而他们之所以没有那么做,理由当然是「明天就要回家了」。 枪声四起,精灵方面正在予以反击的兵力十分有限。这是当然的,因为他们只是一支行迹早就曝光的行政区攻略部队。在奈菈「尽可能召集战斗力高的精灵」的要求下组成的金革·萨巴兵营接收部队,不可能不被usa注意到。 结果,精灵方面遭到压制。行政区攻略部队的各队寻求增援的复写思想如潮水般涌来。 「没有预备队吗?」秀妮亚提问。她会开口发言,是因为脑袋已经被复写思想搞得一团混乱。 「有是有,可是因为是最后的大队,所以我不想动用。况且说是大队,其实也只有大约两百人。」奈菈回答。「usa也正在攻击精灵区的安迪那·法南桥。我也知道这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但要是抽掉兵力后被攻破,到时就不再是声东击西了。」 「明明指挥系统都残破不堪了,usa还真是努力啊。」秀妮亚叹道。 「就是啊。」奈菈发出轻笑。「大概就好比,即使情敌再多,既然喜欢上了也只能往前冲了。对方也有对方的气魄啦。」 「要是他们肯用那份气魄表明心意,就不必打这种战争了。」秀妮亚边说边确认手枪的弹匣。 「要人类,尤其是人类男性表明心意,比要他们脱内裤还难呢。」奈菈笑道。 「真受不了,你这人老是——说到这里,达令怎么样了?」 「嗯,他已经采买完毕,回到塔利亚斯了——」奈菈笑咪咪地说到一半,突然面露惊色,接着笑逐颜开。 「哇啊,推卸到这种地步没问题吗?」 「什么啊?」 「克蕾儿告诉我,达令真的要接手管理精灵所有的战车。」 「哎呀呀。」秀妮亚笑了。「这么一来,我们也得好好加油才行。」 「嗯哼。」奈菈从枪套中拔出手枪。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可怕,而且眉头紧蹙。 「哇啊……」秀妮亚感应到她的复写思想,不禁低呼。「你们给我闭嘴……这话会不会有点太吓人了?」 「不这么说不行啊。」奈菈苦笑。「总之,得稍微帮他们点忙才行。嗯~~该派谁去呢?」 「派狙击手如何?在这个状况下,我们就算留着狙击手好像也没用。」秀妮亚提议。 「那就这么办吧。」奈菈微笑着环顾四周,然后对一名将本应亮丽的美貌深深沉入黑暗之中、倚墙持弓的艾尔菲娜唤声。 「呐,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奈菈。」 「雅修米。」如歌声般清澈的嗓音应道。「雅修米·雷奈。」 「请多指教,雅修米。」 「请多指教,奈菈。」 「麻烦你召集使用弓的艾尔菲娜,前去帮助六栋大楼外的同伴。要是usa逃跑,你们就回来;要是没逃,就留在那里继续努力。」 「要努力到何种程度?」 「尽一切努力。拿出五百年前,躲在森林里想方设法的干劲。」 「我明白了,奈菈。」突然被任命为狙击队队长的雅修米静静地站起身,与几名艾尔菲娜交谈后消失在楼下。 「她以前是很受欢迎的歌手喔,歌艺极佳。」秀妮亚低声地说。「她原本有个形影不离的朋友,不晓得现在怎么样了?」 「不可以去想那种事情。」奈菈倏地开口。「不可以去想。」 迪亚姆托的下水道犹如一座地牢。数千年前建造的、几年前建造的、不知是谁建造的,还有不晓得当初兴建的用途为何的下水道。那些下水道彼此错综复杂,建构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底世界。 率领usa的破坏工作班之一的伊兹拉·盖尔南,正凭借着注有精灵光的头灯,奔跑在那座地牢之中。他和其他三十名左右的部下们,全都扔掉了手上的来福枪。他们并没有遇到地牢里的龙,而是因为将龙放置在地牢里的正是他们。他们将以易溶于水的固化黏液封印、魔炸规模约五百公里的炸弹,安装在札尔夫姆街和欧波纳街交界处的地底。安装过程本身相当顺利,固化黏液一旦被污水溶解,应该就会产生魔炸。 可是有两个问题。 一是,那场爆炸可能会波及地面上的同伴。这不是盖尔南的责任。是因为妖人们的抵抗比想象中来得无力,使得他们进攻得过于顺利且成功。可是,指挥系统遭到截断的usa无法加以调整。 另一个则是盖尔南弄错了路线。他和部下原本是要利用两千两百年前建造的下水道逃跑,但却误闯进一千八百年前建造的下水道里。然后,那座下水道微微弯曲,整体形状近似圆形。也就是说,当爆炸发生时,盖尔南等人会正好回到炸弹的附近。 战况越演越烈,可是奈菈的心情却很开朗。因为,大概是刚才派出去的雅修米的狙击队发挥了威力吧,状况似乎正逐渐获得控制。 秀妮亚似乎也有同感。 「只要再努力个一小时,大概就没问题了吧?」她的语气一派轻松。 奈菈点头回应。 「嗯,这下总算是——」 这时,她们所在的办公大楼靠欧波纳街侧的隔壁第二栋,那栋老旧三层楼建筑的地底所埋设的下水道发生魔炸。那场爆炸最初的牺牲者,是以伊兹拉·盖尔南为首的男人们,不过此事奈菈无从得知。 三层楼建筑被从地面抬起。地底的爆炸所制造出来的尘埃和石片风暴,猛烈袭向周围的一切。建筑在风暴之中坠落,落地的同时瓦解崩散,倒向精灵街侧的两层楼办公建筑。受到巨大冲击的两层楼办公建筑被撞毁,所产生的众多碎片朝奈菈等人所在的办公大楼袭来。 所有窗户在奈菈眼前同时粉碎。连吃惊的时间也没有,欧波纳街侧的墙壁蓦地消失,在那边休息的艾尔菲娜们失去踪影。她当然立刻就趴在地上,并且在视线一隅捕捉到秀妮亚也趴倒在地。 随后,风暴来袭。身体先是浮起,接着被难以反抗之力抛向精灵街侧。当她终于反应过来时,身体早已承受某种超越疼痛的伤害。她的左眼视野变得鲜红,不,是一片漆黑。 被抛向空中的同时,她一面心想。 我该不会要死了吧?我真的不行了吗?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那瞬间,一股念头可以说暴力地涌现。 不要!唯独这一点我无法接受!我还没有真正成为我的达令,我可爱的人类孩子裕的女人耶! 墙壁迫在眼前。奈菈试图尽可能地将身体蜷缩起来。在她还没有把握自己能否办到之前,新的冲击就遍布全身,奈菈·莱纳的意识就此中断。 新港区兴业集团木工厂里喧闹沸腾。即将搭乘野战车的艾尔登们拿到了配给的武器弹药,艾尔菲娜们则正在接受有战车操纵经验者的基本指导。 「我准备好所有给战车的轻器械枪用的弹药了。」一名面熟,身穿工作服的艾尔登说。「话虽如此,每辆也只有大约四百发。」 「谢谢你。」裕点头致谢。因为他知道,那些弹药是精灵们费了多少功夫才收集来的。塔利亚斯防卫部队手边剩余的弹药,肯定已经少到十分危险的程度。顺道一提,因为没有主炮,也没有同轴机枪和瞄准器,所以战车行驶时会将炮塔朝向后方。轻器械枪则是只有朝车体前方左侧突出的一挺,由素信手(前方枪手)负责操作。由于一旦兴奋得猛开枪,四百发很快就会用完,因此裕原本想要找有射击经验的艾尔菲娜——结果却一个也没有。话说回来,裕自己也从来不曾开过枪。 他再次体认到精灵的处境有多么艰难。由只有零碎的不可靠知识,连怎么用枪都不晓得的指挥官率领出击的,没有主炮的战车和野战车的战斗团。士兵全是门外汉,有的就只有战意。 可是,也只能上了。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哭喊自己好害怕的自由。是他们自己选择走上这条路。 战车中有四辆被运上了运输车。由于战车在各方面负荷很大,容易故障,因此就这次必须长程移动的状况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处置。裕自己则会坐上维修最完善的布鲁克c型中战车,直接上路。尽管知道这样是不行的,但是因为运输车只有四辆,也只好这么做。另外,各车的乘员皆只有三人。因为战车没有主炮,就算配置炮手和装填手也没用。裕把多出来的人数,加入木工厂的艾尔登们——维修队中,让他们搭乘凯丝特所准备的货车,跟在后面。维修队的人数多一点比较好。 「对了,请在炮塔的两侧写上号码。」裕这么拜托艾尔登。 「什么样的号码?要是从裕小弟弟你的战车开始依序写上号码,会不会马上就被敌人发现,成为狙击目标啊?」名叫费金的艾尔登忧心地问。 「啊,说得也是。可是如果不写,情况紧急时——」 就在他准备双手抱胸时,他忽然想到。 (直接使用数字不就好了?) 没错,这个世界的人类不懂地球的数字。他从那本色情小说中得知,具备魔力的精灵能够「自动翻译」异世界的文字,可是普通人类看不懂。但是,假使敌方有魔导士呢? 根据裕读过的帝国军资料显示,各中队应该配有一名魔导士。既然是应该,就表示这一点未能满足的情形很常见。 心想自己埋头思索也没用,裕于是询问精灵们。虽然没有人熟悉拉加尼亚军的状况,不过他们表示,自从大内海战争结束以来,就连在塔利亚斯的帝国军里也很少见到魔导士。 裕决定了。 「请从我所搭乘的战车开始,依序大大地写上这个。」他用笔在纸上写上数字,交给费金。野战车当然也要有号码比较好,所以他也一并拜托费金处理。事情一旦决定好就会迅速完成的精灵们,立刻就将工作办完。 在晚宴服外缠上军用腰带、挂着手枪的两名艾尔登走过来。 「准备好了喔。」眼尾略垂的黑发艾尔登说。他的名字是拉西马,听说有开枪打猎的经验,而且因为个人「兴趣」,目前是野外训练俱乐部的会长。 另一位金发、蓝灰色眼珠的人是史拉克。令人惊讶的是他有作战经验。据说他在约莫两百年前,打猎时恰巧遇到乡下领主的骑兵团把狩猎精 note 由于以下介绍的书籍,很多只要从书名就可以知道内容在说什么,因此有些我并未多加解说。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我虽然很想放上来夸耀一下,但要是出问题就麻烦了,所以不能列出的内部资料。虽然我很确定那些并没有抵触「特定秘密保护法」(笑)。 当然,光凭以下书籍并无法理解一切。应该说,就算读了许多资料,也只会产生自己究竟懂不懂的质疑与不安。 总之,「知道自己不懂」才是最重要的。我想我只能说,幸好本书是小说,既非资料书也不是教科书吧。 ★透过军队和战争来描述战争的书籍 机甲战的理论与历史 葛原和三着 川村康之监修 战略研究学会编 芙蓉书房出版 统合军参谋手册 j·d·nichs w·o·spears g·b·pickett着 野中裕次郎 谷光太郎译 白桃书房 现代军事、后勤入门——支撑军事作战的人、物、工作 井上孝司着 潮书房光人社 我的美国之旅:鲍尔将军自传 colin·l·powell joseph·e·persico着 铃木主税译 角川文库 本书是波湾战争当时的美国参谋首长联席会议主席,后来担任国务卿的作者自传。虽然很可能是为了参选总统而写,不过的确是一本生动描绘战后美国陆军史的某种面貌的好书。因为书中完全只有叙述他本人的体验,所以说服力相当高。读完之后,会让人觉得这个从外来移民的非裔孩子爬升成为军队领袖(而且还没有读过官校),甚至当上国务卿的人果然不简单。 致胜领导:鲍尔的人生体悟 colin·l·powell tony koltz着 井口耕二译 飞鸟新社 本书有许多对只能成为领导者,或是偶然成为领导者的人有益的建议。由于笔者自身的经历,因此里面很多内容非常适用于军队式的组织。 ★描述战车和兵器的书籍 allied armour of world war two ian v. hogg着 crowood weapons allied artillery of world war ii ian v. hogg着 crowood press british and american tanks of world war two theplete illustrated history of british, american andmonwealth tanks, 1939-45 peter chambein, chris ellis着 cassell military trade books armoured firepower the development of tank armament 1939-45 perter gudgin着 sutton pub ltd 坦克科技——战车技术 林盘男着 技术教育研究会 sherman: a history of the american medium tank r.p. hunnicutt着 presidio press tiger thomas anderson着 osprey publishing panther germanys quest forbat dominance mike green着 general military ★描述战车运用的现实面的书籍 death traps: the survival of an american armored division in world war ii belton y. cooper着 presidio press panzer tactics: german sma2-unit armor tactics in world war ii wolfgang schneider着 stackpole books tigers in the mud thebat career of german panzermander otto carius otto carius着 r. j. edwards译 j.j. fedorowicz publishing inc. 在2015年1月24日,以92岁高龄去世的otto carius中尉(德国国防军)的回忆录。其内容在日本的主管机关内也相当知名,宛如记录小部队战车运用的战记圣典。据原本预定在笔者造访日本时担任口译的友人表示:「otto carius是个非常绅士的人,很期待能够造访日本」。 military ssics 2013年6月号 イカロス出版 刊载carius中尉的访谈记录,内容值得一读。 panzer gunner from my native canada to the german ostfront and back. in action with 25th panzer regiment, 7th panzer division 1944-45 bruno friesen着 helion 笔者曾担任4号驱逐战车等的炮手,战后移居加拿大担任军事博物馆的研究员,本书则为其回忆录。书中有许多会令有兴趣者眼睛一亮,而且内容易懂的记述。 诺门罕战役的真相 日苏战车战的实态 古是三春着 产经新闻出版 比起本书的内容本身,笔者「针对过去被人们以一种印象定调的东西,在显示其根据的同时提出其他解释」的态度给人很好的印象。 ★了解战车的其他面貌 纵使我战车队消失在吕宋岛——战车队战记 「丸」编辑部编 光人社 恸哭的履带——自塞班岛回归的九七式中战车 下田四郎着 翔云社 ★岛田丰作中校相关 武士战车队长——奋战的岛田战车队 岛田丰作着 光人社 这是唯一一本出自日本人之手,介绍战车小部队运用,尤其是其机动面的战记。此外,书中也纪录了各种身为指挥官的须知,实在教人获益匪浅。只不过因为 笔者本身的「习惯」所致,必须将「身为战车部队指挥官的认知」和「战后的感想」「个人思想」等分开来读。 战车与战车战——以体验拼凑技术、机械与战场的真相! 岛田丰作着 光人社 本书除了岛田中校外,也有记载其他人的回忆,内容相当引人入胜。尤其曾经担任战车第一师团长的细见惟雄中将的回忆更是精彩。 发现神王朝——铜铎与女王的推理 岛田丰作着 コウテン史学会サービスルーム 本书被认为是岛田中校的最后著作。虽然与战争、战车无关,书中描写的人类各种面貌却令人印象深刻。顺道一提,我在看了本书后,总算能够理解在「武士战车队长」的记述中所感受到的「习惯」是怎么回事。 ★战车等的技术面的参考资料 因为都是些放上来也没关系的资料,所以几乎以美军为主。 joint publiation 3-35 deployment and redeployment operations 31january 2013 jcs tm 9-2350-273-bd operators,organizational direct support and general support maintenance battlefield damage assessment and repair for m48/m60bat vehicles headquarters department of the army washington, d. c., 31january 1984 field manual fm 71-2 the tank and mechanized infantry battalion task force headquarters *no. 3-90.2(fm 71-2) department of the army washington, d. c., 11june 2003 tank and mechanized infantry &emsppany team headquarters department of the army washington, dc, 26january 1998 fm 17-12 tank gunnery war department april 22, 1943 fm 17-12 tank gunnery headquarters, department of the army november 1964 fm 17-15 tank toon headquarters, department of the army washington, dc, april 3, 1996 fm 18-15 tank destroyer drill and crew drill 3-inch gun motor carriage m10 76-mm gun motor carriage t70 3-inch towed gun(gun m5 and carriage m1) war department 4december 1943 panther-fibel herausgegeben am 1. juli 1944 vomgeneralinspekteur der panzertruppen tm9-731bmedium tank m4a2january 13,1943war departmenttm 9-726war department thchnical manual light tank m3 july 15, 1942 tm9-759medium tank m4a3 war department august 4, 1942 tm9-759 tank, medium m4a3 war department september 1944 fm 17-15 tank units toon,pany and battalion headquarters, department of the army december 1961 fm17-12 tank gunnery gunneryheadquarters, department of the army november 1964 research report 1345 field-expedient maintenance experiences of m60-series tank crewmen by bob g. witmer ari field unit at fort knox, kentucky training researchboratory ★用语等 防卫厅规格 装轨车的爬坡性能试验方法 ndsd 1022b 防卫省规格 火器用语(火炮) ndsy 0003b 防卫省规格 火器用语(射击) ndsy 0005b 防卫省规格 火器用语(射击统制) ndsy 0004b 防卫省规格 火器用语(弹道) ndsy 0006b 防卫省规格 装轨车的旋转性能试验方法nds d 1024防卫省规格 弹药用语 nds y 0001 防卫省规格 火器用语(小火器) nds y 0002b 平成21年(2009年)内的离家出走概要资料 警察厅生活安全局生活安全企划课 ★本来应该写在上集里的资料 停战 primo levi着 竹山博英译 岩波书店 我原以为这本书也会很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