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肯定奴隶少女:1次10分钟1000元》 序章 少年踏出步伐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素素素 翻译:s881116s 在壮丽的教会中,有许多人来往着。 只有装备武器的人们通过神圣的礼拜堂,往祭坛方向走去。持有各式武器的人们来往的光景,有着独特的氛围。 他们是前往与教会连接的异界,前往迷宫冒险者。 对于初次看到的景象,震慑了一名刚从偏僻乡下过来的少年。 「嗨新来的,你在紧张啊。叫你莲就可以了吧。」 对少年搭话的是一名二十多岁,身材壮硕的男性。背上背着弓箭的他,对紧张的少年──莲直率地搭话。 「很厉害吧。所谓都市的教会啊,就像是重要设施的集合体的地方。是聚集最多人的地方喔。」 「这、这样啊。」 莲还没有习惯,以僵硬的声音回答。莲所加入的队伍中,除了使用弓箭的冒险者外,还有高个子的女剑士与秘迹使的队长,以及与莲同辈的女魔术师。 四个人的队伍中,再加上一个莲。使用弓箭的冒险者继续对莲说明。 「跟乡下的教会完全不一样呢,吓到我了。」 「那当然,因为都市与乡村的居民人数不一样呢。不只是兼做治疗院,管理迷宫也是教会的重要职责。」 「原、原来如此。」 莲是为了成为冒险者而从乡下村庄来到都市的人。虽然对于终于能迈出前往梦想的第一步而感到紧张与不安,但他的眼神中有着比这之上的期待与兴奋。 「这里的教会,是勇者大人在冒险者时代时探索过的地方吧。还有听说『圣女』伊丝.安大人也在这里。」 「啊啊,那个啊。『圣女』的话我有看过喔。不如说,只要来教会的话就算不想也会看到。」 「喔喔~」 「看吧。」 使弓的冒险者用手指着。 在人们信仰象征的祭坛上,有座雕像。 「那座雕像怎么了吗?啊,难道说,那就是以圣女大人的模样制作出来的雕像吗?」 「那个,就是『圣女』本人喔。」 「什么?」 头上冒出问号的莲,再次瞻望祭坛上。 在壮丽的祭坛上,有个如同少女一般娇小的女性雕像。身上包覆的修道服没有装饰,背上担着大量神典。 虽然是无法判别容貌的距离,但比起保持祈祷姿势不动的她的皮肤,身上的修道服还比较有点温度。如果说是上了色的泥人,莲会轻易相信吧。 说那是活着的人,反而还有点难以相信。 「真的很不妙对吧。有时看到她在动会吓死喔。」 「咦?那个,这不是……开玩笑吧?」 「如果是开玩笑的话我就会说得更有趣一点了。」 使弓的前辈的口气是认真的,而这使得莲再次陷入混乱。正当莲想问那是怎么回事时,沉重的声响传入耳中。 转头看向声音来源时,看到柱子后面的墙边有个女性正在撞额头。 那是二十岁左右有着清秀印象的修女。大概是在教会工作的修女吧,她保持着额头撞在柱子的姿势不动。正当莲想要对她表达关心而靠近时。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我绝对要做掉那个死秃子。真的既不负责任又推给别人只会出那张臭嘴完全不懂他的存在价值。不过是堆厨余居然摆着人类一样的脸,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地活到现在啊简直不可置信。」 她在咒骂着。 由于她面对墙壁而看不到表情,但她似乎累积了许多不满,而在暗地以谁都听不见的声音发泄。她数次用额头撞墙。 「什么以客为尊啊真是够了居然可以自称顾客都不害臊的吗?啊啊在这里没办法发泄。忍耐啊我,工作结束后,就去把全部都宣泄一下得到慰──」 「喂,那边的修女。快点给我过来!」 「──好~的,请稍等一下喔!」 被呼唤的那个瞬间,本来陷入黑暗的修女的表情变为笑容。 「真是的。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啊。小心我去客诉喔?告诉你的上司说有个让顾客等待的偷懒修女。」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告状什么的可不帅喔?性急会吃亏!」 修女小姐用笑容应付冒险者的话,她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黑暗气息。 真的是翻脸比翻书快。途中与莲对上眼的修女小姐,以温柔的微笑面对他。从她充满大人余裕的表情中,感觉到刚刚好像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于是在心中决定当作没看到了。 而且比起其他人,要先顾好自己。 在他分神注意修女时,队友已经到了祭坛前。莲跟在他们后头,穿过礼拜堂踏入祭坛上。放置在礼拜堂的祭坛,是与迷宫相连的门。 穿过祭坛后,天空映入眼帘。 风吹拂着头发,莲仰望天空。 「呜哇。」 他不禁发出感叹。 明明刚刚还在教会里面,眼前却出现完全不同的世界。莲惊讶地心想这就是迷宫而停下脚步。 人的魔力与感情创造出了迷宫。 人类发展起来建立村庄、建立城镇,在人口密度超越一个点的同时,名为迷宫的拓朴空间产生了。 【译注:拓朴空间/小弟数理不佳,有兴趣请自己查wiki。】 由恶意而生之物对人露出敌意。由善意而生之物则成为恩惠。 而探索异界驱逐恶意,收集恩惠之人们即被称为冒险者。 正当莲沉浸于感动时。 「你在磨蹭什么?既然是来提行李的,至少要做到跟上我们的程度啊。」 绑着two side up发型的金发魔术师瞪着他。 那是穿着白色罩衫与贴合身体曲线的革制长上衣的少女。她穿着包覆至膝盖的长靴,卷在腰上的革皮带挂着两把短剑。她与其他前辈们不同,是唯一的同辈。在自我介绍时听过年纪,比莲还小一岁。 「啊,抱歉。因为是第一次来,不禁就──」 「敬语。」 「……非常抱歉。」 女魔术师以严厉的口气,打断了莲的话。 「我是你的前辈。你懂吗?」 「……非常抱歉。」 莲改变口气道歉后,女魔术师哼了一声并往前进。 莲看着走在前头的她的背后,紧紧握住拳。 有一点,没错,似乎有一点不合期待的部分。 但是我会让你瞧瞧。好不容易站上了梦想的起跑线。自己才刚开始起跑。 莲胸怀不能输的意志,踏出的梦想的一步。 当名为莲的少年踏入迷宫,与此同时。 在与教会稍微有点距离的闲静公园里,出现了稍微有些不可思议的景象。 在盛夏时节,公园中充满了生命力。设置在公园的步道成为休息场所,绿色的味道刺激着鼻子,闷热感感觉稍微缓和了。总之这里可说是为了让市民生活得更加舒服的公园。 在成为市民休息场所的公园广场中心,有两名少女。 其中一位,是穿着这个国家看不到的异国服装的少女。与淡淡色调的布料合在一起,袖子及衣服下襬的多余布料摇摆着。那是一名容貌虽还留有年幼,但将来应该会是个可以与『倾国』这个词作联想的美少女。 而这样的少女,正静静地对另一位少女低下头。 「那么,姊姊。容我在此告辞。」 「……」 被称呼为姊姊的另一名少女点头。异国装扮的少女数次依依不舍地回头,离开了公园。 留下来的少女,有着不可思议的打扮。 她就像是个奴隶一样。 颈部套着连接金属锁炼的项圈,身上穿着穿旧了的贯头衣。 在这个世界上,奴隶制度很久以前就被废止了。给人套上项圈是违反人道的,在每个地区、每个国家都变成禁忌被废掉了。 然而,她彷佛是在主张什么的样子,而打扮成奴隶的样貌。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手上拿的标语牌。 简单朴素地涂成白色的标语牌上,正面与背面分别写下了这几句: 『全肯定奴隶少女:1次10分钟1000琳』 『全否定奴隶少女:次数时间无限制完全免费』 如同奴隶一样的少女将写着不可思议的词句的招牌贴在嘴角,平静地伫立在公园广场中心微笑。 【译注:リン(琳)是金钱单位,标题会翻译成(元),而内文则翻译成琳。】 后辈:「这绝对不是我的工作绝对不是我的工作……」 前辈:「法茵,你在做什么。」 后辈:「啊,前辈。臭上司──不,咳咳。司祭大人要我制作给冒险者的资料,在我忙得要死的时候,虽然明显不是修女的工作,却莫名其妙胡扯说减少休息时间就能做完了吧,我想大概脑袋有病吧。」 前辈:「这样啊,我帮你吧。」 后辈:「非常谢谢您……!」 前辈:「不必在意,不可能嫌弃分担劳动的。」 迷宫: 人的感情由魔力固定化、物质化的概念空间。 与聚集在一个地方的人类的集团思念及无意识中流出的魔力有关的概念领域,在这世上以迷宫的样貌出现。 在其性质上,迷宫必定会出现在都市的中心。 放着不管的话,迷宫就会涌出魔物,但那并不是只有危害的空间,由善意而生的事物也会给人带来恩惠。只要不怠于管理,就能成为有益的资源场。 前辈:「人类社会中的感情的混沌,正是异空间迷宫的本质。」 后辈:「话说回来,为何迷宫是交由冒险者管理,而不是国家在管理呢。我认为战斗赚钱,对维持军队来说是很好的地方……是因为迷宫在教会管理下吗?」 前辈:「理解的顺序反了。军队不过只是名为国家的脆弱框架下听命行事的一群人。要是随着欲望,群聚的人们蹂躏迷宫的话,迷宫会由于傲慢而增长。」 前辈:「以为自己处于优势的国家企图远征支配,将大陆引导至动乱。而且,『征服世界』的理念会蔓延,迷宫中有可能诞生『魔王』。」 后辈:「呜哇……」 前辈:「人是很愚蠢的。从古至今皆然,没有改变。」 教会: 在大陆西方最普及的一神教宗教团体。 以跨越国家间,遍布大陆的权势为之著名。 学会信仰而得来的力量『秘迹』的人类多属于此。除了有治疗院还有修道院等对社会有助的设施,也会聚集人的信仰,将迷宫的入口以祭坛盖上去,阻止魔物流进现世。 前辈:「这个世界是唯一神『在一把沙上滴下一滴泪水,主以祂尊贵的手捏泥创造的』。这是唯一真理。」 后辈:「是神典创世记其中一节对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教会的人都舍弃了出生时的名字,得到洗礼名吧。」 前辈:「正是。洗礼名为了展示出神的一滴恩宠,名字中会带有『一』的音。」 【譯註:原文直譯是:『名字中心都有ー』。後輩的名字是『ファーン(法茵)』,而前輩的名字是『イーズ?アン(伊絲?安)』,名字中都含有長音符『ー』。但为了要符合中文,所以改成这样,念出来就会有『一』的音在里面。】 后辈:「偶尔也会有原贵族、反社会之类的人明明不是洗礼名,名字里却还有『一』的音呢……话说前辈的名字做为圣职者,有点奇怪呢。」 前辈:「此身虽为修道女,但由于承认了奇迹,被允许报上生来的名字了。洗礼名和过去的名字连在一起,就是因为这样。」 后辈:「原来如此……总、总之,我想数据大概这样就行了。谢谢您!」 前辈:「是吗。那么回去祈祷吧。因为唯有信仰与祈祷,人才会是人。」 ?修女小姐的全肯定 深夜的城镇一角。在树木围绕的闲静公园里,传出了某人懊悔的声音。 「啊啊,可恶……!」 十五、六岁的少年抱着头。那是今天与刚加入的队伍一起初次体验迷宫的少年,莲。 他是由于梦想着传遍街头巷尾的英雄故事,而从乡下来到都市的随处可见的少年。 但是现实很残酷。 在没有熟人的都会中,基本上没有队伍能接纳既没人脉也没技术的他。他表现出很有干劲的样子寻找队员,但持续被拒绝,在受挫时看见招募队员传单而去报名,运气好加入了实力中段班的队伍。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所以队伍将提行李的工作扔给他,让他先适应迷宫。 莲是刚加入的新人。说实话,对于冒险者在迷宫要做些什么,他只有 模糊的印象。因此被要求提行李也是没办法的,他以英雄愿望安慰自己,勉强不情愿地接受。 但是,就连提行李也失败了。 「哈啊,真丢脸。」 他想起今天的失态而自嘲。 他初次看见魔物双腿瘫软而被笑,这就算了。但途中无预警地被魔物袭击时起了恐慌,被托付的行李散落一地。因此队伍只能提早撤退。 离开乡下,成为冒险者,然后第一天就失败得很难看。尤其是比自己早一年进入队伍的魔术师少女的那番话,在他心中回荡。 『你是为何而来的?没有干劲又没有才能,劝你还是早早放弃吧。』 那蔑视的目光,伤害了他的内心。而且没有能反驳的部分是最丢脸的。 自己确实什么都没做到。只给队伍造成损害。华丽的活跃只是痴人说梦。别说什么战斗,就连打杂都做不好。 「应该不会是这样才对啊。」 回想起今天的失败后,就会不禁思考着:自己到底是为何而成为冒险者。 最先对他出声的是使弓的前辈,他拉着心情低落的莲去酒馆。秘迹使的队长与使弓的前辈对他说了不知道是安慰还是瞧不起的话,浑身无力的他早一步溜出了酒馆。 其他人虽然没有像那个女魔术师一样对他说:『你一点用也没有所以快点放弃吧』,但他不知道这该说好还是不好。像今天一样出尽洋相的自己,今后真的还能坚持下去吗。 说不定干脆一点,就这么放弃了还比较好。 「哈啊……嗯?」 在他失落的吐出一口气时。 莲的眼帘中,出现了一名少女。 外表看起来是十七、八岁。有着银色中带有一点蓝色的美丽短发的少女。清秀端庄的容貌虽然也很吸引目光,但更特别的是她的服装。 身穿有些旧了的贯头衣,颈上套着带有金属炼的革制项圈。刚来广场时由于心情太低落而没有余力注意周遭,她的打扮非常与众不同。 再加上她拿着木制的标语牌。那是涂上白色涂料木棒与木板组合而成的粗糙标语牌。她并不是高高举着,而是将写着字的木板部分贴在嘴角,正好遮住鼻子下面。 涂上白色的标语牌上写着: 『全肯定奴隶少女:1次10分钟1000琳』 他不明白那个意思。 「……啥?」 莲看见难以置信的景象,虽然标语牌上的字本身看得懂,但大脑却拒绝理解。 他睁大双眼,都忘了自己的烦恼。『全肯定奴隶少女』这个词句,是对常人来说稍微有点哲学性的文字排列。是完全感觉不到人权与尊严的词句。总之,这是这个世上不能有的打扮与招牌。 莲对眼前所见感到不可置信,他眨眼看着她后,在广场上的银发少女与他对上视线。 「……」 她一言不发,莞尔一笑。 虽然标语牌遮住了嘴角,不过那是彷佛能诱惑人心的笑容。看到无法理解的事情,莲终于从坐着的长椅上稍微起身往后退。 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少女的存在。 由于是不好的风俗,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废除奴隶制度了,但为何会有奴隶少女出现于此呢。 在十年前发生的革命,施加暴政的前皇帝被勇者推翻后过了五年。虽然这世上改变了很多,但从没听说过奴隶身分复活的消息。至少莲活到至今还没看过所谓的奴隶少女,这样的人应该不能存在才对。 而且一次十分钟要一千琳?这什么价钱啊。超级可疑。 他首先怀疑是不是新的诈骗手法。那该不会是一种揽客,某处会有可怕的大哥哥在旁待命?接近的话,就会被不友善的男人们围起来勒索吧?如果是大家常说的美人计诈欺的话,年轻的莲也有听过。 虽然手拿标语牌的少女周围没有人,但实在太可疑了。 以前提来说,奴隶少女存在于世上就很奇怪。这不可能。到底在想什么才会打扮成那样、拿着那种招牌呢。她究竟是为何而打扮成那样拿着招牌呢。 「……不,这和我没关系。」 当作没看到回去吧。 莲彻底思考后,得出这个结论。 不要和怪事扯上关系。度过和平日子的秘诀就是不要干涉与自己无关的人事物。a在心中强迫自己认为她大概是因为处罚游戏才打扮成这样的。 第一,明天也有预定要去迷宫冒险。虽说她是美人,但与奇怪的少女扯上关系很浪费时间。应该要回家休息。 正当a如此想着,转身准备回去时。 「奴隶少女酱~!」 有个女性正靠近站在广场的怪异少女。 那是大约二十岁前后,有着清秀面貌的女性。莲发现自己有看过那个人。 那是在神殿治疗从迷宫归来的冒险者的修女。她是莲进入教会时,以十分阴暗的表情撞墙的修女小姐。当时她穿着修道服,现在则下班换成便服。 为何神殿的修女会认识可疑的奴隶少女呢。 莲困惑地想着,而被称呼为奴隶少女的银发少女静静微笑着,迎接那位女性。 跑到广场的修女小姐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脸孔都扭曲了。快哭出来的她从钱包中拿出一千琳,递给了奴隶少女。 「来,给你!」 「……」 奴隶少女从修女小姐收下一千琳后,将遮住嘴角的标语牌移开。藏在标语牌下的半张脸,在标语牌移开后,露出了形状姣好的下巴轮廓,以及在黑暗中也显得艳丽的朱唇。她的美貌没有辜负期待。 「奴隶少女酱,请你听我说~」 「我知道了 我当然会听喔 尽管说出来吧 欸嘿!」 她沙哑的声音传遍了广场。 大声吼叫的是被称呼为「奴隶少女酱」的银发少女。莲本来在远处看着,寻思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由于出乎预料的爽朗声音,让他吓一跳肩膀颤抖着。 不久之前的文静感觉像是骗人的一样,声音十分爽朗。她的声音符合她那楚楚的外表。她在话的最后补上了一个微笑,大声开口喊着: 「奴隶少女会完全肯定你的烦恼 来吧 尽情大吼出平日的烦恼吧」 「嗯!想说的话有好多……!」 奴隶少女以彷佛周围一带都能听见的声音肯定修女小姐,而她开始连珠炮般地吐出怨言。 「今天神殿的工作也发生了烂透的事情,就像是屎中之王与尿中之后生下来的屎尿集合体一样的事情!我好累!安慰我!」 「那还真是不得了呢 真是辛苦你了」 「谢、谢谢你……!只有奴隶少女酱,只有你会在工作结束后对 我说『辛苦你了』。能治愈我的只有奴隶少女酱而已啊……!」 「怎么了吗 慰劳努力的人是当然的 因为你很努力了,所以慰劳你是当然的」 「但是,毕竟神殿的秃子上司是发薪水的,他只摆出我做什么都是当然的表情,前辈也毫无表情,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真的做得好吗。会不会被认为没有慰劳的价值啊……」 「没问题的 先不提秃子,毫无表情的前辈一定是在心中慰劳你的 那个人只是稍微不善言表而已喔」 「这样啊。」 「就是这样」 奴隶少女立刻应答,本来表情阴暗的修女小姐脸上散发光芒。 「说的也是呢。我很努力了喔。但是啊!来神殿治疗的王八蛋冒险者却对我说:『治疗到这里就好了啦。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有伟大到能自己判断喔,不过就是个笨蛋!你说对吧!」 「你说的完全没错 治疗他人是修女的专业 你的工作不是谁都能做的 居然不明白努力帮人治疗的你所拥有的知识与真心,应付那种客人真是辛苦你了 你很努力了呢」 「嗯……!嗯!我努力过了喔!那些家伙明明是自愿去玩命的,却摆出自己在赌命一样的态度,你是大爷啊!而且还有一部份的人渣在治疗中抚摸我的手,装作步伐蹒跚手臂贴在我的胸部……不用等到魔物动手,我会把你五马分尸喔人渣!你不这么想吗!」 「那也是不得已的 被人上下其手,就算是工作也会不想做了 明明自己没办法治疗才花钱麻烦你,居然性骚扰,真的是很自我矛盾的家伙,都给我爆炸吧」 「就是啊!」 奴隶少女用笑容与爽朗的声音完全肯定她,修女小姐则更有活力地抱怨。 糟糕,自己以后如果有机会接受治疗的话,还是注意一下态度吧。莲悄悄地将神殿接受治疗时要注意的部分铭记于心。 「还有啊,还不只有客人喔!前辈也是超恐怖的!态度很冷淡啊! 与同事也不合,一看她就会扔下『……够了』这句话啊。该说是冷酷,还是该说有点排他的人啊。」 「我懂 活在这世上时挡在人面前,基本上都是人际关系喔 没有比身边的人还要可怕的」 「就是啊!虽然不是坏人,而且因为是很能干的人所以我很尊敬她……但因为是嘴巴很尖锐的人,完全放不下心来啊。说实话,兴趣与话题也都完全不合。」 「那还真是不得了啊 与谈不来的人进行沟通,必须要相互理解与关心 单方面地被强迫谅解,是很消磨耐心的喔 明明对方都不主动靠近,然而你都不放弃,努力与对方交流,你真是太棒了」 「呜哇~!谢谢你~」 基于兴趣而听着他们对话的莲,对奴隶少女的话术感到佩服。 针对怨言,她以如同暴风雨倾盆一般的速度,用正向思考响应她。虽然肯定的 内容有时会变得浅薄,但她的气势能让人不感觉如此,真是厉害。 啊,内容不是那些话,重要的是气势啊。 光是在旁边听着就会不禁令人信服,她的那种爽朗声音已经是一种技术了。总之奴隶少女一句接一句肯定修女小姐,那股怒涛般气势令人尊敬。 在一对一的对话中创造出如同瀑布一般的怒涛水流,将积累怨言的女性的心理卷进去,让对方吐出沉淀在心中的心情。光是被开朗的沙哑声肯定,就感觉淤塞在心里的不满全都被吹飞,很有爽快感。 「还有那个上司啊!昨天改变发型就对我说:『之前那样比较好看喔?换回来吧?』不过是个秃子区区一个秃子你个秃子关你屁事啊啊啊啊啊!我又不是为了你而活的啊啊啊!不如说你是最没资格管我的人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死秃子少对别人的发型指指点点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前辈也说了现在这样比较好看啊,白痴!」 「那个秃子真是烂透了 秃子完全没有批评他人发型的权利 会评论他人发型的秃子光是活着就是危害 坏秃子就是因为脑袋不好才会秃个精光,连这个都没有发觉吗 连同掉下来的头发一起去死啦」 「就是说吧!」 「就是说啊」 你们会不会太针对秃子了? 莲稍微感到不安,轻轻地摸了自己的头,松了一口气。应该还没问题吧。 十几岁后半的莲首次对自己的头发感到不安,一边看着修女小姐与吞苦水的奴隶少女。自己为何会旁观,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那股气势吸引了他留下来。 之后修女小姐也对奴隶少女发牢骚,每被肯定一次,表情也变得明朗起来。 然后公园的时钟前进十分钟。在毒辣的咒骂与肯定的途中,突然闭上嘴的奴隶少女用标语牌遮住自己的嘴。 『全肯定奴隶少女:1次10分钟1000琳』 写着这句的标语牌,映入了修女小姐眼帘。她刚刚还如怒涛一般的吶喊着怨言。 「啊,已经十分钟了啊。第二次就……今天就算了吧。谢谢你,奴隶少女酱!心情愉快许多了!」 「……」 修女小姐以开朗的笑容用力挥着手,难以想象不久前她跑过来时的表情,而用标语牌遮住嘴的奴隶少女则一言不发地对她微笑点头。 奴隶少女变回了露出文静笑容的少女,不禁让人思考直到刚才为止的气势是怎么回事。 「……」 感觉好像看到了很不得了的画面,又好像没有。 从头看到尾的莲被震慑之后,大致理解了。 也就是说所谓『全肯定奴隶少女』,是听别人发牢骚的人。 楚楚的美少女,会完全肯定自己的境遇。原来如此,能理解为何一千琳这样的价格,明明都可以吃一顿稍贵的午餐了,却还有人付钱。先不论『全肯定』,她为何穿着粗糙的贯头衣、自称『奴隶少女』这种已经废掉的身分还是个谜团,但她在做什么本身已经明白了。 然后,莲的心境有了变化。 奴隶少女的话术、那股气势化为激流,连只是在旁听着的莲,他内心的淤塞物也被洗掉了。 「……我也努力一下吧。」 看着修女小姐发牢骚时他注意到了。 在烦恼的人并不是只有自己。 刚刚修女小姐的牢骚也是如此。不管做什么都会有讨厌的事情。刚开始做不好都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为了梦想而自愿踏入的世界,在实现梦想的过程中也未必都是开心的事。也会有怀疑自己存在价值的时候吧。 但是,只是在原地烦恼、止步不前也不是办法。有在反省是好事,但一味地自我否定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只是否定自己,无法有所前进。肯定自己所能做的,向前踏出一步。 成为冒险者还只是第一天。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不论是成功或失败,都还完全不够不是吗。 还有能做的事。不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说不上是有干劲。 不是只在心里想想。要拿出勇气实行,那才可以说是干劲。 自己是为了成为冒险者而来这座城镇的。要放弃还太早了。 没错吧? 你说的完全没错! 「好!」 莲自己在心中自我肯定,拍拍脸颊鼓起气势。 回去酒馆吧。反正前辈们一定还在 喝酒。混进去里面,听听他们说话。 前辈们所走过的路,也是自己有可能走上的道路。就算什么都做不好而被嘲笑或瞧不起也无所谓。问他们该怎么做、他们在想什么而成为了冒险者。要问出他们的知识与经验值。然后实践到自己身上。找出自己能做的事,成为明天冒险的粮食。 用什么手段都好。要吸收起来拿出成果,给那个女魔术师瞧瞧我的厉害。 「好!我就做给你看!」 莲大声吶喊着,离开广场。 「……」 在他背后,奴隶少女用静静的微笑目送他。 ?炼金术师的全肯定 集中精神,感受身体深处。 如同感觉血液流淌一样,感觉魔力从魂魄奔流到精神。意识着流动的循环,缓缓地,但是确实地增强流动。更快、更强大,但是不让流动溃决,平滑地让其围绕,运用自己至今的经验。 当其传遍全身的同时,莲的全身散发出微微光芒。 「太好啦!」 在迷宫探索的休息中,成功施展肉体强化魔术的莲紧握拳头。 现在莲在做的是近战魔术的基本,也就是肉体强化。他拜托使弓的前辈教他诀窍,练习后终于拿出成果了。 这是能从提行李的职责中毕业的目标。只要能用近战魔术,身体的动作就能有所改变。应该就能站在前卫了。虽然目前只能透过冥想发动,很难称得上能运用在实战上,但毫无疑问是有所进步了。 接下来就是培养与魔物对峙时的胆量、以及训练战斗的技术了。这两个都会与魔术的练习同时进行。 「我说你,吵死人了。」 莲感受到自己的成长而摆出胜利姿势,而对他抱怨的是一名少女,她将长长金发的一部份绑两个结,也就是two side up的发型。 少女有着像是某个良家大小姐一般的端正容貌,她吊起本来就细长清秀的眼睛瞪着莲。她就是莲加入队伍第一天对他说「没有干劲也没有才能就放弃吧?」这句严厉忠告的女魔术师。 平常的话,莲已经被瞪着自己的那双蓝色眼瞳击坠了,但他现在情绪高涨。 「请看。我会使用近战魔术了!」 莲让不高兴的女魔术师看看自己因肉体强化魔术而发光的身体。 听到莲的声音,在周围休息的前辈们都聚集到他身边。 「嘿欸,你有好好练习过了呢!」 「这是努力的成果喔。呵呵。」 「是多亏了我的建议吧。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喔,莲!」 每个人都对莲的成长感到喜悦。 受到队员赞赏的莲,略显骄傲地看向女魔术师。 大家也认同自己的成长了。自己已经不是第一天被魔物吓个半死,让行李散落一地的累赘了。短时间的努力与成果,就算是那个高傲的女魔术师也不得不认同。 莲洋洋得意地看着她,而女魔术师却白眼看他。 「哼嗯。所以呢?」 「所、所以说,那个,虽然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我说你啊。」 莲变得退缩起来,而女魔术师则叹了一口气。 「如此理所当然要做到的技术,不需要向我报告你会了。话说,你至今都不会用肉体强化魔术吗?」 「是、是的。就是、这样。」 「……呜哇。」 莲的声音气势逐渐减弱,但女魔术师的辛辣言词没有停下。 「我说真的,你到底为什么想成为冒险者啊。迷宫是要赌命战斗的地方喔?思考不经脑袋只想着当英雄的乡下人真是可怕。」 评价反而下降了。 这句短评实在无法反驳,使得现场空气变得凝重。女魔术师从表情凝固的莲身上移开视线,与队长对上眼神。 「队长。为什么要让这种家伙加入队伍啊。我们可没有余力将菜鸟从零培育起来喔。如果有那种资源应该多加探索──」 「不,因为我看准了他的前途──」 听着两人的对话,高涨的情绪掉了下去。 「我就那么没用吗……」 那天迷宫探索结束后,莲用忧郁的语气向使弓的前辈商量。 虽然今天也是提行李的,但很顺利地完成了。他也习惯了队伍的动作,也和其他的队员们打好关系了。说实话,现在的莲由于找到了具体该做的事,所以每天的冒险都很开心。 但是唯一的问题,不用多说就是那个女魔术师。 「你别在意啦。那家伙只是理想很高而已。严以律己的同时也严以律人。」 「虽然我也知道她魔术的能力确实很强。」 比莲还早一年成为冒险者的女魔术师,也就是那个总是对莲所做的事挑毛病的同辈少女。她不像其他队员还有队长一样,对莲说:「因为是新人所以没办法」、「你很努力啊」,而是一直对莲谩骂。 每当被女魔术师责骂、每当自己的不成熟被她批评,心情就会低落。 「我是不是被那个人讨厌了啊……」 「那怎么可能呢。打起精神啦。」 使弓的前辈苦笑着,拍了拍心情低落的莲的肩膀。 「那家伙在看的不是以后的你,而是至今的你喔。」 「这是什么意思?」 「嗯~该怎么说呢。那家伙,好像从小时候就很明确地将成为冒险者当作目标。然后在小时候就一直训练。魔术则集中学习近战魔术与远距离魔术,听说她是跳级进入学院后毕业的。」 「嘿欸。」 莲初次听到她的经历,感到佩服。 「跳级到学院还真是厉害呢。难怪她和我同年却这么强。」 「就是这样。说白一点,她和你的经验值不同啦。」 说到学院,这是连乡下人的莲都知道其存在的地方,那里是国家的最高学府。大约十五岁得到入学资格后,要花上十年以上才能得到毕业认可,是一间超严格的教育机关。 「对那家伙来说,她会认为你明明和她同年纪成为冒险者,却不会用魔术也没有迷宫的知识,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吧。」 「那确实……但是。」 正当自己成果有所积累的时候,加入了一个乡巴佬,这种急躁感,应该不太好受吧。 然而莲还是吐出了不甘心的话。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从学院毕业成为冒险者啊……!」 女魔术师很优秀。合并使用远距离与近战魔术的战斗方式很卓越,也时常为队伍有所贡献。她的力量就算不成为冒险者,工作随便找都有吧。 而与她相比,莲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为了成为冒险者而付出什么。原来如此即便是同年龄,两人的优劣很明显。 但是时间无法回头,成长环境不能改变。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我只有这个而已啊。」 「正如你所说。我在你这个年纪,也还是个搞不清楚天南地北的新人呢。」 像自己一样乡下出身没有学问的人,只能不顾前后地往前冲。不是谁都能处在可以学魔术的环境下。在他出身的地方,压根就不会想到要入学学院。所谓在乡下长大,就算是想为了成为冒险者做事前准备,也没有情报与真实感。 在莲出生的乡下,没有人从事冒险者。既没有能参考的人,也没有能学习的地方。 「我也想要早一点知道各种事情啊……」 「所以你还有今后啊,就别太难过了。而且对我来说,我也希望那家伙个性能稍微更圆滑一点啊。」 那个前辈大概也和莲有类似的境遇。他赞同莲,并对他笑着。 「好啦,郁闷的话就到此为止,一起去抒发压力吧!」 「抒发压力?」 「没错,去酒馆给大姐姐安慰一下也行。借用训练所流流汗也行。这世上有各种可以抒发压力的店呢。」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是充满压力的社会。应该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买卖吧,接着忽然,莲的脑中浮现出前几天在广场所看见的事情。 全肯定奴隶少女。 她应该也是为了承受现代社会的黑暗,也就是客人们的压力而站在广场吧。 「说的也是呢……」 莲想起了 奴隶少女那楚楚的微笑与充满能量的话术,他自言自语着。 「有各式各样的买卖呢。毕竟都有名为全肯定奴隶少女的存在呢。」 「才没有那种东西喔?」 前辈以认真的表情立刻回答。 莲吃惊地眨着眼。 「咦?不,真的有啦,就叫做全肯定奴隶少女啊。」 「才没有啦。怎么可能有啊。奴隶制度废止已经将近百年了喔。真有的话很恐怖啊。你没事吧。」 莲诉说着『全肯定奴隶少女』的存在,但使弓的前辈却投以担心的目光。 「你累了吗?你不要太拚命喔。你的压力真的累积这么多啊?居然说出全肯定奴隶少女这种奇怪的话。」 「咦?咦?」 莲听到前辈的惊愕口气,因而感到混乱。 不可能。不存在全肯定奴隶少女吗? 那不可能。全肯定奴隶少女应该存在的。如果不存在的话,那当天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是幻觉吗?还是梦呢?那不可能。 稍微怀疑自己的记忆后,摇头否定了。 刚刚的说法不太对。刚刚所说的,就像是在说奴隶制度本身还存在。被误会是正常的。 「啊,不对,我说错了。她不是真正的奴隶,而是有个打扮成奴隶的女孩子,她会收钱听客人发牢骚喔。」 「没有吧?」 比莲还要早来这座城镇,知道很多事情的前辈歪着头。 「我没有听过喔。这座城镇对于风俗的管制特别严格呢。这附近有个叫做卡贝尔家族的黑手党在掌管,所以应该不能做奇怪的个人营业喔。你知道『比骑士队还严格的必要之恶』这句话吗?他们是直参黑手党喔。」 【译注:直参/直接侍奉君主的人。】 「不!我看到了啊!」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卡贝尔还有比骑士队更严格什么的,他确实亲眼看见奴隶少女。 他不认为那楚楚的站姿与微笑,还有利用那充满能量的话术,为人心洗去淤塞物的她是幻觉。 「那是有着银色短发的女孩子啊!穿着全白的贯头衣以及皮革制的项圈啊!」 「所以我就说了没有那种人嘛──啊,不。哈哈。」 前辈露出下流的笑容,拍拍莲的肩膀。 「啊啊,我知道了。毕竟你也是年轻人啊。你喜欢那种的啊?什么啊,如果是在说那种事的话就讲直白一点嘛!好吧!我就一边喝点酒一边告诉你吧!」 「不,我不是在说那种事啊!」 在那之后就只是单纯的开黄腔大会,结束后莲带着摇晃的步伐走在路上。 由于全肯定奴隶少女的存在被否定,莲走向公园广场。 在那之后就算说了多少次前辈也没有相信,只用一句话作结:「不,就说没有那种人。」 冒险第一天感到挫折的那天,难道自己看到了妄想吗。不,那不可能。于是一心如此想着的莲,前往了目击全肯定奴隶少女的广场。 他带着半信半疑的脚步,抵达了广场中心,他在那里看见了穿着贯头衣、用标语牌遮住嘴的银发少女。 「今天也谢谢你,奴隶少女酱!」 正好之前的修女小姐好像也发完牢骚了。莲对于她确实存在而松了一口气,同时莲看着露出笑容向奴隶少女酱挥手的修女小姐,心情变得坐立难安。 那个人说不定是常客。 不如说一看就知道了吧。虽然过了十分钟,奴隶少女就会闭上嘴,并用标语牌遮嘴,因此两人没有私人的对话,但总觉得两人很亲密。 但居然如此经常来找奴隶少女,到底是累积了多少压力啊。所谓神殿治疗,居然是如此会累积压力的工作,莫名地感受到其中的黑暗。 「……」 奴隶少女注意到莲,对他莞尔一笑。那张笑容让他回过神来。 今天虽然只是来确认奴隶少女的存在,但他想着该怎么做。 他累积了很多牢骚。 具体来说,就是明明年龄都差不多,只不过是早一年加入而已,就一直议论莲的缺点并责难的金发女魔术师,还有女魔术师以及女魔术师。 一想起今天的事情,怒火又冒上来了。 莲握拳想着:机会难得,自己也来试试看吧。能大吼出对那个女魔术师的牢骚,想必会很爽。 他这么想的同时,有个人影步伐蹒跚地接近奴隶少女。 「那、那个。」 抢在莲前头对奴隶少女出声的是十五岁以上的青年。因为体格很纤细,所以应该不是潜入迷宫而是专注研究的人吧。 莲看了他的样子后,不禁退后了一步。 炼金术师。 他们由于研究需要很多素材,经常向冒险者提出委托,虽然是老主顾,但因为很多乖僻的人所以受到注意。由于听说过他们是很麻烦的客人,要求又多又爱挑毛病,所以莲不自觉地对其感到厌恶。 从青年的年龄来看应该只是学徒,还不是专业的。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还很年轻却好像对人生感到绝望。 「我听说这里……不管是怎样的牢骚……你都会听我说……」 「……」 青年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听不太清楚,而在他面前的少女则保持遮住嘴的姿势,以楚楚的笑容点头。 「那么,麻烦你了……」 炼金术师现在也一副快死了的样子,慢吞吞地将一千琳递给她。 收下费用的奴隶少女轻轻地将标语牌移开。 出现在眼前的是会令人恍神的美貌。虽然遮一半的脸才会好看的人并不罕见,但只有这名少女是露出嘴才算是完整的美貌。移开标语牌的瞬间,那种感动,就像是满月从地平在线出现一样。 然后她大声开口: 「奴隶少女会全肯定你的烦恼 来吧 你也用力地大吼吧」 很有特色的沙哑声传遍广场。奴隶少女露出的笑容虽然看起来有点在耍小聪明,但完全没有在打算盘的感觉。包含了不可思议与清廉的笑容,彷佛能够解除对方的警戒心,散发着爽朗的光芒。 莲稍微噘起嘴,看着已经开始了的全肯定时间。 那种感觉就像是要排队时,一直有人插在前面一样。虽然是因为自己慢了一步,对方并没有错,但是在自已想要使用的时候插队,还是有些不爽。 但话虽这么说,如果真的去抱怨反而会遭人嫌。反正等个十分钟就能换人了,所以现在就老实地旁观。 疲劳不堪的炼金术师开始一点一点地说出口: 「如你所见,我是炼金术师,也是学院的学生……」 莲听到他的来历,表情变得更加不愉快。提到学院,就是指这个国家的最高学府。和那个女人的出身相同。 既是麻烦的炼金术师,又是学院的学生。他说出的经历,让莲感觉无论如何都无法对他有好感。 在后面听着的莲想着: 第一,所谓学院的学徒,就是在知识阶级中位于最顶端的人。每个人应该都是很有余力、脑袋又好的人。和乡下长大、没受过正当教育的莲来说,是离自己很远的人,在他印象中,那里应该聚集了富有知性、十分理性、又很有逻辑性的人们。 明明身处菁英阶层,居然还有压力,不会太奢侈吗。 冒险者都是些粗枝大叶、动不动就动手的家伙很多,吵来吵去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明明冒险者处在各个队伍都赤裸表现出竞争心的竞争社会。真是受不了,只不过是坐在书桌前面读书而已,还能有什么烦恼。 奴隶少女当然没有像莲一样的偏见,她 充满元气地肯定炼金术师的来历。 「那还真厉害 学院的炼金术部门是历史悠久的优秀人才宝库 既然成为了那里的学徒,就代表你穿过了那扇窄门喔」 「哈哈哈,说的、也是呢。」 「就是这样 炼金术部门是学院中最初的三部门之一 不只是在这个国家,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很有权威的喔 穿过了那扇门,就代表你能成为在世上展翅高飞的人才喔」 奴隶少女用明朗的声音全肯定对方,但青年却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你知道得真清楚……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奴隶少女的激励似乎没有传进他心里。他只是一直干笑。 就像是在沙漠中把水洒光了的反应。连不是当事人的莲也都感到疑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就像是从底部腐蚀破洞的罐头中漏出的水一样,缓缓倾泻着: 「学院炼金术部门的考试,分成了实作与研究论文两项。」 「真辛苦你了 我认为研究与实作两边兼顾非常厉害喔」 「不,没有这回事……因为研究和实验都是类似兴趣的。但是,那篇研究论文,被同学年的、被我认为是朋友的家伙偷走了……」 内容比想象的还沉重。 比起莲的拙劣预想,他的烦恼更加沉重。 要称之为牢骚也稍微太沉重了一点,不如说那已经是犯罪了。在一旁听着的莲目瞪口呆,但奴隶少女不愧是专业的,她马上肯定了炼金术师的烦恼。 「那还真是过分 既然是你写出来的就应该是你的才对」 「对。没有错。但是,偷走我论文的人,是很伟大的教授的儿子……哈哈。我根本束手无策。」 「真是过分的家伙 真是厚颜无耻的小偷 就像是小偷闯进家里还当自己是屋主一样 那家伙是个连自己是小偷这件事都忘了的人渣」 「哈哈。就是说啊。」 大概是初次见面的关系。奴隶少女与炼金术师之间的齿轮好像没有咬合上。 修女小姐是常客,所以知道奴隶少女的话术。也就是说,她知道最有效果的安慰方法。所以才会大声说话,并且对上拍子,很快进行到吐露心声的阶段。 但是炼金术师并非如此。说起来,那个人大概是不擅长和他人对话的人吧。他小声地将牢骚挤出喉咙,不甘心地咬紧牙关。 「我实在忍不住,而去向他抱怨后,就被他狠狠威胁了,『学校就是弱肉强食,所以错的是很弱的你』还有『干掉你』之类的……」 「窃取他人成果,还不认同那个人的价值,简直难以置信,根本不是人 在一个小地方狐假虎威耍大牌的家伙 【译注:狭い场所で生きてきた裸の王様の増长ぶり/此为原句,小弟能力不足,有点不太清楚该怎么翻,总之我先用上下文判断出作者想表达的,请求日语高手指点一下,感谢。】 到其他地方一定就活不下去 早点舍弃那种家伙,你要走上新的人生」 「是的。所以我说即使如此还是要去告状,但他突然就改变态度了,他说如果我闭上嘴就给我好处拿,所以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在想,不如干脆接受那个交易还比较好。」 青年以干枯的脸挤出笑容。 「没事的 以对方很弱为理由而压榨他人的人,简直烂到骨子里了 不过是仗着自己家人才有的强大,还胡扯人类社会是弱肉强食的家伙,就把他放生到迷宫里,让他体验真正的弱肉强食吧」 「我、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弱小而已。但是现在这么说也无济于事……因为我只会读书和研究,所以不谙世事也是真的,我没有自信能在其他道路上活下去,所以不如干脆──」 他吐出来的丧气话,让莲身子一颤。 那是非常虚弱的语气。他脸上浮出的奇怪笑容,让莲心惊胆战。 那是放弃了一切,连骨髓都被打成粉末,从身体深处吐出来,非常黑暗混浊的笑容。 「全部都放弃,把那家伙的,伊乌特多利──」 炼金术师的声音正在死去。他所吐出来的干透了的话语,四分五裂地崩散。 对于与学问因缘很远的莲来说,青年的烦恼超出了他的理解与共鸣的范围。但还是知道他现在心境很不寻常,他已经被逼到山穷水尽了。 他现在正处于人生的岔路上。 他已经无助到,要把如此重要的判断,交给一个对他来说应该只是路边的陌生少女。 那是很明显偏离人性的话。如果要全肯定他的这番话,一定很不妙,于是莲战战兢兢地看着奴隶少女。 她并没有迷惘。 「振作起来」 旁观者的莲感到了害怕,而她不知道与他差了多少。 由于正面与对方交谈就更不能害怕对方的黑暗,她毅然露出笑容摆动银发,奴隶少女以彷佛能吹飞世上所有淤塞物的声音,扯开嗓子: 「你不能在意那家伙所说的话 他是假装朋友的寄生虫 而家长的那个教授简直就是老害 那些家伙只是躲在名为权威的盾牌后面的犯罪者,他们最好有所自觉啦 业界权威也最好一起毁灭啦」 【译注:老害/指老年人在企业或政治等等持续掌握权力,给年轻人造成不利影响。】 「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那是正确到无法反驳的话。 他积攒了太多压力,已经到了极限了吧。奴隶少女的话语刺进了青年心中,他终于流出了泪水。 「呜……不、不好意思。男生哭泣很丢脸吧。」 「才没有这种事 流泪不需要资格 不论是谁,想哭时就哭出来吧 就像小婴儿刚出生时哭泣一样,这世上活着的人想什么时候哭泣都可以 从出生到死亡,人不管哭几次都不成问题」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是这样 想哭的时候就大声哭出来 不要在意周围的事情 用力大哭、用力大吼吧」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年开始嚎啕大哭,而奴隶少女则将其完全肯定。 男人哭泣很丢脸什么的,别在人前哭给别人添麻烦什么的,在屋外哭泣不害羞吗什么的,奴隶少女完全没有那种感情。她只是一心肯定青年的泪水,将他心中累积下来的异物从身体里吐出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要受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时候哭一下,就会舒畅很多喔 一直憋着对身体还有心灵都不健康喔 将脏东西全吐出来,能看见的景色也会改变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这段对话,莲注意到了。 奴隶少女不会只是单纯肯定一句话的表面。她会引出对方的真心并加以肯定。那才是她的全肯定。 「……」 大概是哭泣的期间经过了十分钟了吧。奴隶少女酱将标语牌遮在嘴前。她对时间算得很准。 青年注意到她沉默下来后,擦掉眼泪再次将一千琳递给她。 奴隶少女再度移开标语牌。 「嗯 我还在听喔 你应该还有很多烦恼才对 嘿欸!」 「嗯,我还没说够……!」 炼金术师回答奴隶少女,他的脸已经恢复不少元气。 「我、我从以前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运动也不行,所以我才拚命努力读书。然后明明成为学院的学生了,然而,然而却遇到这种事……」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 但你不能后悔努力的自己喔 你要自觉不擅长的部份,然后为了以其他长处补短而努力向学 你在进入学院之前就已经是研究者的典范了 那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 你是被选上之人,你是得到名为学者的荣誉的人,是扛下国家未来的技术人员」 「但、但是,周围都是些擅长占便宜的家伙……我很不甘心啊……!被当作书呆子瞧不起,但我还是很努力拿出成果,好不容易终于要成功的时候……就被那个家伙利用……!被我当成朋友的家伙窃走论文,我憧憬的地方已经腐败,结果我根本没有眼光……!」 「你完全没有错 所以你不需要烦恼喔 你很努力了,也有确实地在前进 然而为什么非得被以人为食物的家伙妨碍呢 这样绝对很奇怪」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你很厉害喔 努力读书累积知识,拿出研究成果 那非常厉害喔」 「你说得、没错呢。」 「没有错喔 偷走你成果的家伙,一定会东窗事发后失去立足点 因为那是你的成果啊」 「就是说啊!」 「这是当然 既得利益与业界利害可说是在阻挡世界发展 贪得无厌又逃避责任的害虫居然摆着有学识之人的样子讲授,简直难以置信」 「就是说啊!」 「人渣一般的教授亲子,一定会受报应的 很快就会消失了喔 所以像你一样的年轻人,要在业界开个大洞 是时候必须要刮起新的风气了喔 而你就要成为那阵风喔」 「是的!」 炼金术师也大声回答奴隶少女。过了十分钟后再来一次。他大声地吐出至今人生的不满。 在三十分钟的时间,他持续吐出至今累积的牢骚。 然后时间到了。 奴隶少女闭上嘴,用标语牌遮住。 没有第三次延长。 「非常谢谢你!」 青年深深低下头,以爽朗的表情离开。 在他的背后,奴隶少女静静地微笑目送。 然后,莲对于初次知晓的世界黑暗面,陷入了沉思。 这世上,各种人都有各种的烦恼。 他曾认为脑袋好的人可以更加理性且聪明的活下去,但似乎不是这样。结果什么都没变。丑陋贪婪的人类进行着错综复杂的争斗。好像平稳的生活会要他们的命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他人吃干抹净。将弱小的人类当作踏板往上爬。 而和那个炼金术师相比,自己的环境又如何。 确实冒险者行业很残酷。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很好懂。 至少在莲的周围,并没有和那个青年所受到的伤害一样,有想要操纵『自己的今后』的坏人在。 就连莲视为敌人的女魔术师也是,虽然她确实很苛刻,但也不是毫不讲理。 而且至少,他有认同自己的人。接纳刚从乡下过来、什么都没有的莲加入队伍的前辈们,只要和他们商量,他们就会不吝啬地回答自己。现在正在学习的技术将来也会确实成为自己的。 使弓的前辈不也这么说过了吗:「你还有今后。」 说起来自己的烦恼根本还没有到炼金术师青年的程度。在拿出成果之前,自己都还是雏鸟。 没错吧? 你说的完全没错! 「好!」 一个人自我肯定的莲,再次打起精神。 自己是受到恩惠的一方。不就是有一个有点高傲、让人不爽的人而已吗。 今天也不去找奴隶少女吧。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发现了。 「……」 奴隶少女面对别的方向以尖锐的目光盯着。 她在看哪里呢。平常在用标语牌遮住嘴的时候,都是露出楚楚的微笑,但现在却露出初次看见的表情。当莲不禁想着怎么了,而看过去时,奴隶少女注意到莲的视线。 她和莲对上眼后,目光马上就缓和下来,对他微笑。 大概是错觉吧,说不定是虫子在飞。莲在感到疑惑的同时,离开了广场。 自己还能再努力。总之先订下一个目标。 「我绝对,要让那个前辈大吃一惊!」 首先要让那个女魔术师认同自己。 莲订下一个很不服输的目标,而奴隶少女则用楚楚的微笑目送他。 ?小混混要全否定 「有委托。」 那是进入迷宫探索的一天。 队长召集了包含莲在内的所有队员,宣告集会开始。 「学院委托冒险者救出某个人物。听说是没有战斗经验的学者大人带着小孩进入迷宫了。」 队长告知委托的概要,而队伍中冲锋陷阵的女剑士回以「出现有困扰的人了呢」的表情。「今天要进行那些人的救援任务。我们要尽可能避开战斗,进行大范围的探索。有问题吗?」 虽然队长这么询问,但莲是第一次接到救援任务,还没充分理解。 莲张望其他队员的样子,而有个人立刻举起了手。 那是比莲早一年成为冒险者的金发女魔术师,她明明教养很好眼神却很尖锐。 「你说有学者进入迷宫里,但他们为什么要进去呢?他们应该很明白迷宫的危险性吧?为什么?」 「好像是那个学者大人给自己的儿子差别待遇,渎职行为即将东窗事发的时候,由于自己的立场岌岌可危,混乱之下带着孩子逃进迷宫了的样子。以上是雇主的见解。」 「原来如此。」 她接受了队长的回答,放下了手。 既然是渎职被发现之前,就代表还不确定那个学者是犯罪者。也就是说这次任务并非逮捕犯罪者,单纯只是救出罹难者而已。 在女魔术之后,经常陪莲商量事情的使弓的冒险者向队长提问。 「那个学者的特征长怎样?连长相都不知道还找个屁啊。」 「拿到肖像相片后就发给所有人。好像是学会的伟人的样子。听说是在学院中炼金术师的权威,你知道吗?你是学院出身的吧?」 「……是。」 被问到的女魔术师摆着嫌恶的表情点头。看到她点头后,队长露出笑容。 「这样啊!救援任务中有对方的熟面孔参与真是太好了。省下了向本人确认的时间。」 「请订正一点。那种胖秃子,我才不认识呢。」 「……你这么讨厌那家伙吗?」 「有问题吗?」 「不,个人好恶是个人的自由。但这是工作,不论对方是怎样的人都不能见死不救喔?」 「……这是当然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女魔术师不悦地将脸撇开。她好像非常讨厌那个人。 另一方面,莲听完了事件概要,略有所思地歪头思考。 学院。炼金术师。教授。亲子。渎职。迷宫。 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没有。 在思考的期间集会解散,开始进行闯入迷宫的准备。 莲如平常一样进行提行李的准备,但脑中也在探寻着记忆,此时他被严厉的声音警告。 「你在发什么呆啊。」 「啊,不、不好意思。说的也是呢。」 自己确实停下了动作。 他在内心恶骂着她的目光敏锐得像是仇视儿媳的婆婆一样,但莲没有余力思考多余的事情也是事实。学院和自己没有关系,不要深究这件事,加速准备工作。 「话说,这次委托的援救对象是见过面的人对吧。」 「……所以呢?」 明明只是想要闲聊而已,却被细长清秀的眼睛盯着。 莲想着为什么她总是凶巴巴的,但他没有勇气说出口。 「啊,不是啦,他好像是很伟大的老师的样子,他对学院毕业的前辈有什么影响吗。哈哈。」 「跟我没关系啊。反正都毕业了。」 莲可悲地敷衍过去,而女魔术师则用鼻子哼了一口气。 「而且那个被发现渎职的秃子,听说他会利用立场对女学生性骚扰,还抄袭自己助教授的论文,真的活该。虽然不是很想救他,还非救不可,但看到他失去立足点还挺痛快的!」 好强的她总结了对援救对象的印象。 不,今天在想的那件事,应该就是之前听过的那件事吧? 莲在冒险结束后,想到了这件事。 援救任务集中搜索外行人在迷宫里可能会乱晃、或者是犯罪者可能藏匿的地方后,成功发现救援目标并保护起来。 渎职的秃子似乎对迷宫有不浅的恐惧。亲子两人似乎都很混乱的样子,讲话杂乱无章,将两人引渡给雇主后,委托平安结束,而委托结束解散后,莲走在夜路上,发现了一件事: 这次委托的概要,与炼金术师对奴隶少女商量的内容一致。 「……偶然吗?」 应该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关于渎职这件事,莲只有在一旁偶然听到而已。有可能是那个青年在受到奴隶少女鼓励后,提起勇气去告发了。接着在事情闹大时秃子的渎职一事被发现。混乱的教授逃进了迷宫。 感觉很有可能发生呢。 又不可能是真的遭报应了。只不过是时机有点太刚好了,让莲想太多了吧。但就算渎职被发现,事情却演变到秃子教授闯进迷宫,这让莲感觉有点怪。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这点,让莲的脚自然地走向之前的广场。 既然很在意,就直接问问她吧。将一千琳递给她,在请她听牢骚时,顺便用无聊的妄想一笑了之就解决了。 比起想要问出些什么,想要清除心中的疙瘩的莲带着这种心情来到树木围绕的广场,他看见了出乎意料的景象。 在广场中心,穿着贯头衣手拿标语牌的奴隶少女面前,有个光头的大个子正在接近她。 「啊啊?你是怎样,打扮成那──啊,嘿嘿。是这种买卖啊。」 那是很有小混混感觉的大个子男性。 以可疑的眼神看着奴隶少女的男性,可能是从标语牌上半部的美貌就贸然断定了。嘴角微歪,以下流的笑容看着她。看起来是误会她在做性风俗。 「嘿嘿。虽然被命令不能接近这里,什么啊,难道说你是大哥的中意的吗?」 「……」 「而且还只要一千琳?真便宜啊,喂。你应该能开个十倍的价格吧。」 「……」 「算了。」 「……」 就算被投以失礼的话,奴隶少女依然保持着楚楚的微笑一言不发。 男人从后面口袋拿出钱包,将千琳钞票丢到脚边。 「来啊。是钱喔。快捡啊。」 故意将钱洒在地上的男人露出下流的笑。 在旁看着的莲不禁很想冲上去扁他一顿。不,如果他真的对奴隶少女出手的话,就冲上去阻止他。莲握紧了拳头。 莲也是个学会近战魔术的冒险者。就算是看起来习惯打架的小混混,他至少也有胆子不害怕。如果他愿意乖乖被奴隶少女赶走,这样最好。如果不是,就算会打起来自己也要阻止他。 「在你捡起来之后的十分钟,我就是你的主人吧。嘿嘿嘿。」 相对于舔起嘴唇的男人,奴隶少女清秀的微笑没有消失。 她保持着楚楚的笑容,一言不发地将标语牌转向另一面。 『全否定奴隶少女:次数时间无限制完全免费』 标语牌背面如此写着。 奴隶少女将标语牌举到对方面前,而她艳丽的朱唇便自然地从标语牌后方露出。 光头的大个子露出诧异的表情。 「啊啊?你干嘛──」 「嘿欸 才没有干嘛呢 被你这样的人渣搭话,让我非常不舒服啦 呸!」 她打断小混混的话,气势惊人的沙哑声传遍广场。 「奴隶少女是全肯定你的烦恼而存在的 你在误会些什 么啊 我才想问你干嘛啦」 她的声音很清楚,但没有平常的爽朗的感觉。那是将愤怒与嫌恶的感情直接传进对方心坎的声音。加上之前的吐口水动作,让人完全无法想象那是奴隶少女的所为。 「全肯定的意义是积极地认同对方并鼓励对方 全肯定对方与让对方为所欲为完全是两回事 知道了就快滚」 不只是声音。全肯定的时候她会露出包容一切的明朗表情,但现在的她就像是憎恨这个世界一切的表情。 正如其名的全否定。她把眼前的小混混,当作比横死路边的干燥蟑螂尸体还要低俗的存在。 「你、你说什么……?我可是客人啊!有你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客人 明明语言不通,却想说话的猴子就是这样才让人困扰」 就算被小混混威吓,奴隶少女也没有停下。她用比小混混的破嗓声音更大的气势压回去。 「关乎女性尊严的十分钟怎么可能只用一千琳就让你为所欲为啊 连这种用膝盖想就知道的事都无法判断,如此低能居然冒充人类还自称是客人,真是吓死我了 你是精虫上脑,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吗 拜托没有知性的猴子不要卖弄自己的语言好吗 拿野生猴子来比喻你,还真是对不起猴子呢」 「哈、哈啊?女人拿着那种招牌,会想到在卖是很正常的吧!」 「怎么可能 少把自己的误会说成别人的错,推卸责任也要有限度 又是逃避又是推卸,自己就能没有负担地活下去,还真是肤浅的人格呢」 奴隶少女格外大声吶喊,然后深呼吸。 接着她再度对一脸惊恐的小混混大吼: 「普通的男女在向全肯定奴隶少女搭话的时候,会先问奴隶少女是做什么的人 作为其证据,突然误会然后单方面地给钱的,只有你这种品性下流的男人而已 突然擅自做出下流的判断,给别人造成困扰,你最好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到底被多少性欲占满啦 呸!」 「你、你这个臭婊子!少得意忘形了啊!」 她第二次吐了口水。小混混终于忍受不住奴隶少女的骂声,脑袋充血,准备抓住她。 糟糕,必须去帮忙。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犹豫的余地。莲为了帮助奴隶少女,发动最近刚学会的肉体强化魔术。 但因为慌张而失败了。 他在内心责备自己在干什么,紧咬下唇。慌张地重新施展魔术,但奴隶少女根本不需要莲的帮助。 「得意忘形的是你才对」 「库喔。」 奴隶少女将标语牌当作斧头一样挥动。 涂上白色的标语牌重击小混混,让他一阵踉跄。难以相信那是那双纤弱的手可以挥出的威力。 莲难以置信地停下脚步,睁大双眼。 那是近战魔术。最近终于学会这招的莲知道她做了什么。 她在一瞬间强化了手中的标语牌还有肉体性能,这是与莲无法相比的熟练度。 小混混似乎也注意到了奴隶少女发动的魔术。 「你、你这家伙!会用近战魔术吗!」 「奴隶少女多少也会自我防卫的 你认为挥舞暴力,就不会被反击吗 因为你只想象到对自己有利的未来,所以你的脑袋才会万年发情期啦」 她再度挥舞标语牌。从她流畅的攻击来看,已经很明显地习惯了。 由于标语牌的攻击,小混混的脚被抄起,大个子男人倒在地上,无计可施。 他重重地落地,发出沉重的声音。 现在的奴隶少女没有慈悲心。奴隶少女毫不犹豫地踩在被剃得精光的头上。 「如何啊 和地面亲热之后,有没有冷静下来了 如果知道自己的存在究竟有么渺小,之后就要学习大地的宽宏活下去喔 知道的话就大声回答」 「你、你这家伙……」 慓悍的大个子看起来就对力量很自满的样子,但却被如此纤弱的少女踩在地上,感觉肯定非常屈辱。 他爆出青筋全身颤抖着,血管没有爆裂有些不可思议。 「我只不过大意了一下,少给我洋洋得意了。不过就是近战魔术,我也会用啊……!」 小混混发动了肉体强化魔术。 image00224 但是爬不起来。踩着头的奴隶少女的姿势没有动摇。小混混惊愕地睁眼。他的脑中十分混乱,从旁来看一目了然,像是在说:「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奴隶少女低头看着努力想爬起来的他,彷佛感到很无趣一般,稍微将脚抬起来。 当然不是为了放了他。她利用对方爬起来的力气,将对方诱导到之前男人所扔的千琳钞票。 等对方移动到能看见钞票的位置后,奴隶少女酱再度踩下去。 「来啊 赶快捡起你掉的钱啊 那是比你还要有价值的钱喔 跟你的钞票道歉完,就让你回去」 「臭小鬼……!我可是卡贝尔家族的一员喔。干出这种事家族不会束手──」 「家族 还真吓死我了 自以为打得赢女人就诉诸暴力,快输了就嚷嚷着『家族』啊 真是无药可救」 「欺负弱者巴结强者,如此任性的人渣,简直就是人渣的典范 你就是连在黑社会都没有存在价值的垃圾人渣 在这里灭掉你造福社会啦」 她毫不留情地蹂躏无法动弹的对方。小混混虽然尝试挣扎,但压倒性的战力差距摆在眼前。只能被打,无计可施。 充分使用标语牌海扁一顿后,最后再用华丽的一踢。被彻底殴打的慓悍男人留下「给我记住!」的标准反派台词后离开了。 奴隶少女以看着害虫的卵一样的目光目送小混混,将标语牌转回来,贴在嘴角。 『全肯定奴隶少女:1次10分钟1000琳』 在遮住嘴的同时,她脸上嫌恶的表情雾散。她变回了穿着贯头衣与皮革项圈的文静美少女了。 「……」 对上眼后,她一如往常地露出楚楚的微笑。 莲回以僵硬的笑容,悄悄地离开了。他实在没有勇气在目击刚刚的骚动后,还去给她付费。 不如说,刚刚那件事的冲击让他都忘了自己来干嘛的。 而且。 他觉得自己太丢脸了。 「哈啊……」 他吐出深深叹息。 结果,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 有个万一就去救她?自己算什么啊。明明就在万一的时候失败了。 他对能做到的事情却失败了的窝囊的自己感到气愤。 不只是广场的奴隶少女、连刚刚的小混混都会用的魔术,自己不过是学了点皮毛就想战斗。而且想要在万一时插手却失败了,真是丢脸到家。 如此一来,被那个女魔术师瞧不起也是没办法的。 「欸欸咿!必须要更努力……!」 连在训练做得到的事情,在实践时都失败了。那么训练时都做不到的事情,更不可能在实战时使用。 那么该做的事情还堆积成山。首先要将近战魔术练到随时随地都能用的状态。不要吝啬于训练,不要给自己妥协,要练习到完全变成自己的技术。 没错吧? 你说的完全没错! 莲自我肯定鼓起干劲后,忽然想起刚刚的对话。 「没问题吗。好像有说到什么家族……」 当然也有可能是男人在说谎。像这种宣告自己有后盾的虚张声势,是小混混常用的老招。 但如果是真的,那不就很麻烦了吗? 只有这点,让莲有点担心。 「……」 但是莲回望一眼,奴隶少女也依然保持着沉稳的微笑。 ?大哥的全肯定 那一天,在进入迷宫之前,队长把剑给莲。 那是没有伤痕的漂亮长剑。不是便宜货也不是中古货。从并非铸造而是锻造的刀身,到握柄的部分都完全符合莲的手的绝品。 至今因为拿着长条物很碍事,所以莲只带了把防身用的短剑,以便在万一的时候扔下行李逃跑,而他看着交给他的全新长剑,歪头询问。 「这是什么?」 「你还问是什么啊。」 队长对愣住的莲露出苦笑。 「你也很努力,虽是训练但也变得象样了呢。我想差不多可以让你慢慢往前站了。你就一边拿着剑一边提行李,慢慢练到能与魔物战斗的程度吧。」 「咦?这、这难道说是……」 「没错。你已经从单纯提行李的任务中毕业了。这把剑就是祝贺喔。」 「!!」 那是出乎预料的礼物。而且队长的话,让他更开心。 他被认同了。自己所做的并不是单纯的自我满足。喜悦缓缓涌上来。成功的实感让他露出笑容。 「是!我、我……我之后也会努力的!」 「喔!加油喔!但可不要得意忘形喔?」 自己的努力有被好好关注。自己有所成长。 喜出望外的莲一边哼着歌一边整理队伍的行李时,被女魔术师盯上了。 「啊?你为什么装备长剑啊。提行李的拿着那种东西很碍事吧,真是自大,没收。」 「啊啊!!」 看来女魔术师似乎没有他和队长的对话,她真的打算将长剑拿起来,而莲慌张地抵抗。 「请、请等一下!队长说我可以装备了!说我从今天开始可以站前面!而且这是队长给我的!拜托不要拿走!」 「哼嗯?」 女魔术师眯起眼看着哭诉的莲。 莲抱着长剑警戒她是不是还有意见,而女魔术师则耸肩。 「这样啊,那就算了。」 出乎意料的爽快的回答。 莲以为她还会多说些什么,因此有点惊讶。 「啊,谢谢……」 「说得也是,你要好好感谢喔。不过,误会你的我也有错啦。」 「哈啊,谢谢你。」 她纳闷为何会被莲道谢,但觉得他还挺坦率的。 探索用的行李准备好后。因为还有点时间,就与女魔术师闲聊打发时间。 「话说前辈。你知道卡贝尔家族吗?」 「关于卡贝尔家族吗?干嘛突然问这个。」 「因为好像很有名,但我不知道。在这个城镇,这是很常识的事情吗?」 他很在意小混混和奴隶少女的事情。 但是女魔术师好像没有兴趣的样子。 「谁知道?我也不是知道得很详细。我只知道从很久以前,他们就是很有规矩的黑手党的样子。」 很有规矩的黑手党究竟是怎样呢。 莲无法理解他们存在的矛盾,而女魔术师并没有兴趣探究。此时使弓的前辈靠近他们俩。 「喔,你们在说啥啊。你对卡贝尔家族有兴趣吗?莲。」 他插进对话中,用充满肌肉的手绕过莲的头。 「我就详细告诉你吧。这样说吧,你听过『比骑士队还严格的必要之恶』吧?」 「我不知道欸。」 莲在乡下出生。虽然有接近旧习的东西,但也没有听过所谓必要恶,这种夸张的称号。 但是听到『比骑士队还严格的必要之恶』后,女魔术师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不是比皇国时代还早之前就有的传说吗……」 「笨蛋,要说那是浪漫啊。有点梦想啊!」 女魔术师露出苦涩的神情,前辈则用得意的表情说着: 「莲,你听好啰。所谓卡贝尔家族,就是这个国家上古以来就存在的,以『比骑士队还严格的必要之恶』而分派出来的黑手党喔。而所谓的『比骑士队还严格的必要之恶』,就是从现在已不存在的皇帝时代开始,就在暗中支配国家的组织──」 好帅、超帅的。『比骑士队还严格的必要之恶』。 莲结束今天的冒险,由于初次与魔物实战与前辈所说的话,让他兴奋起来。 前辈所说的,是令人捏把冷汗的黑社会生存方式。 以恶灭恶的组织。绝不出现于表面舞台,为了不波及到正直之人,暗中秘密地,但是确实地守护国家。他们遵守著名为『仁义』的独自的规章,秉持必要恶的纪律贡献社会。本来是不能存在的组织,却支暗中配着国家。那正是『比骑士队还严格的必要之恶』。 虽然在十年前发起革命打倒皇帝的勇者的英雄传说也很帅,但今天听到的暗黑英雄也刺激着他的男人心。 听到这个故事的莲确信了。 所谓卡贝尔家族,是因应时代,以『比骑士队还严格的必要之恶』而分派出来的直参组织。那种小混混不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一员。 但是,小混混毕竟还是很在意『耻辱』与『恩怨』的麻烦人种。 莲内心有种不安,他担心小混混会不会报复,因此前往广场确认奴隶少女的安危。也是因为听到卡贝尔家族的『仁义』之心,受其影响而前往广场。 莲的担忧成真了。 广场上有那个小混混在。 该说可想而知吧,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去报复的。他带了另一个男人。 「嘿嘿嘿,觉悟吧。」 「……」 夜晚的公园广场。 在奴隶少女所站之处,小混混带了三十岁出头的男人,露出下流的笑容并很有气势地吼叫。 「这位大哥啊,即使在十年前发生的革命,也是在初期就暗中活跃的大人喔。是。是卡贝尔家族中武斗派中的武斗派!像你这种小鬼头,绝对不可能与之为敌啦!──大哥!这家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小鬼。请好好修理一下这个不守规矩乱来的臭小鬼!」 标准的狐假虎威。 但是被称呼为大哥的男人,确实与小混混的风格不一样。 身高绝对不算高,但只是站着就从全身散发出非比寻常的感觉。就像是莲曾经远远见过的超一流冒险者一样,能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格』。 「……」 「……」 奴隶少女与男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彼此。 奴隶少女露出文静的笑容。 很有威严的男人也没有说话。 紧张感攀升,被称呼为大哥的男性动了。一言不发从钱包里拿出一千琳。 她会变成全否定奴隶少女吗? 莲吞了口口水。 难道那种小混混真的是黑手党的一员吗? 不,没错。为什么要把前辈的话当真。『仁义』什么的、必要恶什么的,当然都只是故事而已。所谓黑手党就是在社会中鼓吹暴力的一群人。腐烂掉只是一时之间的事情。 莲悔恨自己有多么单纯、多么容易被影响。 不妙。说什么暗黑英雄。这次真的是奴隶少女的危机啊。 莲决定介入奴隶少女与小混混之间。先不说慓悍男人,他根本赢不了被称呼大哥的人。但是,就算打不过,也要成为诱饵争取时间。 相较于东想西想的莲,奴隶少女一言不发地收下一千琳。 那个态度令慓悍男人失笑。 「嘿嘿嘿嘿!没错就是这样,卖乖就不用挨揍了──」 不论是付钱的男人,还是奴隶少女,两人都没有回答小混混的话。 奴隶少女迅速移开标语牌,露出嘴巴。 在那个瞬间,包含慓悍男人在内,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她。 只露出脸的上半部就很美丽的少女,将遮起来的嘴露出来的动作,就像是在黎明时刻,光芒逐渐露出头照亮风景一样,胸中充满了满满期待感。接着,毫不做作地露出超出想象的美貌。 在奴隶少女露出嘴的同时。 被称呼为大哥的男性屈膝。 他面对收下费用、移开标语牌的奴隶少女,将头放低到额头快碰地的程度。 「非常抱歉!大姐头,这都是我的督导不周!」 「嘿欸 你说的完全没错喔 我认为正如你所说」 她全肯定土下座的大哥的谢罪,从奴隶少女的笑容中,气势汹汹的沙哑声传遍广场。 莲看到被称为大哥的风度翩翩男人对她下跪,如此出乎预料的事态,让他目瞪口呆。 连外人的莲都是这种反应,对于当事者的大个子男人来说,心情应该是跌落谷底吧。毕竟自己带来了大哥,但大哥却对元凶下跪。 莲跟不上事态发展,奴隶少女则露出爽朗的笑容,以沙哑的声音对大哥说: 「然后呢 你到底是为何而来的 我觉得你应该有很多想大声抒发出来的话」 「没错!当然!」 大哥将奴隶少女所说的话当作当然一样,额头摩擦地面。 「后面的那个废物,虽然可能难以相信,但他是我的部下。我觉得他虽然干着无聊的小混混,但看起来多少有点用才捡回来的……!但我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干这种事……!」 「这样子啊 我本以为后面的人只是路过的怪人,没想到真的是你的部下,吓到我了」 「是!这个该死的混账!真的干了如此失礼的事情!」 「我懂 他居然让卡贝尔家族的招牌变得如此廉价,真的吓到了喔 我孤陋寡闻,我从没听说过你们的招牌变这么廉价」 「呃!」 大哥睁大双眼。 那绝对不是对奴隶少女的愤怒。他会生气,是因为从奴隶是少女的话中,他知道慓悍男人随随便便搬出家族的名号这件事是事实。 「这、这个该死的废物,真的干了无法挽回的事情!真的非常对不起!!」 「你说的完全没错 然后呢 你的话就到这里吗 虽然能道歉是很了不起的,但这样就结束了吗?」 「不!这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与家族完全无关!请、请您至少理解这点!」 「我知道了 你不想给他人添麻烦的诚意已经传达到了 我认为能为了他人跪地谢罪的你很优秀喔」 「是!非常谢谢您!」 「不用道谢」 既然接受了道歉,那这件事就该……不,还没告一段落。 「那、那个大哥……?您在做什──」 「干嘛!吵死了死废物爬虫类!你为什么可以摆出那种屎一般的呆脸呼吸啊!」 慓悍男人从出乎意料的状况中回神,不知所措地插嘴,然后大哥则跳了起来。 他表情如鬼,抓住比自己还大一号的大个子男人的衣襟,吊在空中。 「你还呆站在这里干嘛!你也给我低头啊!不要让大姊头看到你肮脏脸,很失礼啊混蛋!快给我跪!拿脑袋撞地板啊!撞啊!」 「你说的完全没错 我不想再看到令人不愉快的下流脸」 「遵命!……喂!你还在发什么呆啊!!你还沾沾自喜啊!!我还真羡慕你脑袋空空啊!我也想要你的余裕啊,分给我啊!!」 「@#$%&*」 【译注:这段就是口齿不清的感觉。】 当然慓悍男人不可能这种余力。 因为他被大哥单手抓起衣襟,脖子受到强烈压迫。在浮在空中的状态下低头,对慓悍男人来说根本不可能。他挤出悲鸣,脸变红后渐渐变铁青。 大哥在他窒息之前将慓悍男人扔到地上。 「啧!木偶都还比你动得还灵活!!睡个屁啊快跪下!给我低头!还是我直接把你埋进地面比较快啊混蛋!!」 「咿!!」 大个子男人因为被揍的冲击而弹起来,依然慌张地跪在地上低头。事至于此,他好像终于自觉自己做了什么非常失态的事情。 「头要像这样啊!!」 「啊嘎。」 大哥抓住慓悍男人的后面脑袋,将他的脸往地上撞。 然后他也一起跪下。 「大姐头!我不会要您就这样放过我们!但请给我们一个挽回的机会啊!!」 「我当然会原谅 谁都会有失败的时候 不论是他人的失败还是自己的失败,最重要的就是要先承认并接受喔」 奴隶少女看了他们的动作,也依然保持笑容,立刻回答,并摆出双手叉腰的姿势。对下跪的男人们宽宏地给予告诫。 「然而部下的责任就是直属上司的责任 你的部下的责任就是你的责任 然后你的责任是对上头的责任 你已经没有个人行动的立场了 不要找借口说是部下的失败喔」 「是的!正如您所说!!」 「但是不会认同失败的规则是腐败的 在小小的失败后重新凝视自己,是下次通往成功的道路喔 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是!非常谢谢您!我是个笨蛋,我没有看穿这个废物的本性……!」 「就是这样 人都会有表里两面 对自己来说有利的人,对他人来说只是危害这种事很常有 明明重要的是要看穿这点,但你居然只看到了人的一面,你还很不成熟 必要恶的系谱中连一个人渣都不需要 只想当个小混混而只会巴结强者的废物,没有存在价值喔 我希望你彻底明白这点」 「遵命!我会铭记在心!」 「很棒的回应 你是难得的人才 但你要知道为什么你拿十倍的薪水 这是因为你必须扛着相对百倍的责任喔」 奴隶少女不知为何好像知道大哥的薪水状况,她爽朗地说着。 「不只是责任的问题喔 部下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 你如果被判断出没有正经的部下的话,下次就不会有大工作交给你了喔」 「是的!我不会再让这样的家伙出现第二个!我也会重新教育这家伙!!我会展现出来的,这种比厨余还烂的人渣经过我的再教育后会变得有用!」 「很好的想法 你要全力加油喔 为了矫正失败,而想展现出成果的气魄很棒喔」 「非常感谢您!大姐头!我会死命利用您给的机会!!」 「我知道了 我很期待喔!」 「是的!」 接下来是一边全肯定对方反省态度的反省会。大哥无数次重复谢罪,而奴隶少女则积极的认同并往正向的展望推进话题。 接着过了十分钟。 她突然闭上口,用标语牌遮嘴。 大哥打算再度拿出钱,但奴隶少女则静静地摇头。 看到她的反应后,大哥站起来以将近直角的角度深深低头。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喂,你也给我出声谢罪啊。该死的混账。可不要利用大姐头的温柔啊秃子!」 「辉常对不齐(非常对不起)……」 「……」 「大姐头也放你一马了。你运气真好啊!!如果是大姊头以外的人传达你干的好事,那该怎么办啊……我完全不敢想。喂!快走!直到治好你的劣根性为止我不会放过你!!做好觉悟吧!!」 「 咿……」 大个子的男人已经完全没有刚来时的表情。由于脸被摩擦,从擦伤中渗出的血以及泪水鼻水都沾到地上,搞得乱七八糟的。 大哥拉着慓悍男人离开了。 奴隶少女则以楚楚的微笑目送两人。 莲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呆呆地像一根棒子一样站在原地。 咦?什么?刚刚发生什么了?完全不懂。 这是他现在的心境。说实话,比初次看到奴隶少女时感受的冲击还强。 奴隶少女注意到呆呆站着的他,与其对上视线。 她从标语牌上将食指抵着嘴角,轻轻地眨眼。 「……」 「帮我保密喔。」这样的意思透过动作传达过来。与静静的微笑一起,莲被非常可爱的动作吓了一跳,数次点头。 奴隶少女惹人怜爱地歪头,回到平常露出楚楚微笑的待机状态。 莲稍微有些惊慌,当作什么都看到离开广场。当然,最后看见的眨眼和动作是例外。他好好将其记在脑中,忘了的话太浪费了。 「虽然很可怕但好可爱,真是卑鄙啊。」 真希望那个女魔术师也能学学她的可爱。 看来那个奴隶少女好像和黑手党之类的有关联。而且好像是在上头的立场。虽然详细不清楚,应该至少比那个大哥还伟大。 完全不需要担心她需不需要帮助。 「说的也是呢。」 自己还要再加油。担心别人还早了一百年。自己还不是有余力帮助他人的人。只不过是个好不容易终于站上前卫的新手冒险者。队长不也说过:「加油,但不要得意忘形」了吗。 做不到的事情还很多。若能跨越眼前的课题,应该一定能自然地帮助他人。 没错吧? 你说的完全没错! 他一如往常地自我肯定鼓起气势,但还是很在意一件事。 「……她到底是谁啊?」 能让家族的大哥跪地的少女已经充满谜团了,还穿着那种奇妙的打扮和做奇怪的买卖。到底为什么要以那样的打扮自称奴隶少女呢。虽然很在意,但要是追太深好像会被黑手党盯上,很恐怖的。 但即使如此还是无法不在意。 「呜呜姆,浑身是谜啊……」 莲对奴隶少女抱持无止尽的兴趣与些许的敬畏,抱着胸陷入沉思,走在归途上。 ?莲的全肯定 呼吸很紊乱。 疲惫、紧张、恐惧。 逼近而来的赌命战斗、初次陷入的困境,侵蚀着莲的精神。 「噗哈!」 莲自觉紊乱的呼吸使自己的精神平衡即将崩解,他大大地吐了一口气。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屏住气了。 内心的紊乱会影响在呼吸上。一旦呼吸困难就很危险。所以一开始才会先被要求负责提行李。从姿势、走步、到呼吸的方法,必须都要先扎实地学会,直到不会在迷宫中浪费多余的体力为止。 他调整呼吸,再次确认状况。 这里是迷宫的一个角落,茂密黑暗的森林中。从林木暗处突然袭击而来的,是比成年男性还高的巨大雏鸡。 没有嘴,头的部分则像是干掉的木乃伊一样,本来应该有眼球的地方开了个洞,里面就像是树木开的洞一样黑到深不见底。 不会飞只能摇摇晃晃前进,看起来呆呆的样子,但覆盖身体的羽毛每一片都是尖锐的刀刃。光是被那个魔物撞一下,无数的刀刃就会将全身四分五裂吧。 莲挥剑攻击确实为威胁的魔物。 或许是因为以鸡为基底的关系。与体格相反,感触很轻。很轻易地被砍碎头骨而雾散。打倒一只不需要花太多功夫。 但是数量非常异常。 莲的视野中,都被那种奇妙的魔物掩埋。 「为什么,会这么……!」 「笨蛋!不要考虑多余的事情!也不要想之后的事情!你只要想着打倒眼前的魔物就行了!」 使弓的冒险者射箭掩护莲,并对吐出泄气话的他怒吼。被赋予魔术的箭矢贯穿魔物群,葬送十只以上魔物。 然而魔物群丝毫没有减少的感觉。反而在增加。 看不见终点的战斗。莲紧咬牙关,持续打倒雏鸡魔物。 这次的探索本应一如往常的结束。按照事前集会决定的范围进行探索,拿出成果后到归途为止都很顺利。 如果没有出现一匹魔物的话。 「hohohooo!」  【译注:魔物叫声】 这次异常事态的元凶,发出像是猫头鹰的叫声与小孩高亢的笑声混合在一起的刺耳叫声。 那不是很大的魔物。外表像是那边常见的雏鸡魔物老化、有着人的手足的样子。手上拿着像是将巨大猛禽类的喙装上去的镰刀。化为尖锐刀刃的漆黑羽毛散落,那种魔物无声飞行的模样,像是跳跃的死神一样。 「可恶。明明有好好确认过街上的情报的……!」 队长也对异常状况皱起眉头。 所谓迷宫,是人聚集的地方必定会产生的异空间。 除了因为战争等等的动员大量人力发生冲突,其中非比寻常的思念所形成的特殊迷宫之外。大都市与迷宫有着切也切不断的关系。 正因如此,迷宫的入口都建立人们信仰象征的神殿覆盖住。 但是人的恶意有时会打破信仰。所以才必须要有名为冒险者的职业。将彷佛会涌进人世间的恶意驱逐,担任减少恶意的任务。 迷宫本来不会有急遽的变化。这是因为即使是大都市,人们的生活总体来看不会有太大变化。根据时势,变化也有减缓的时候,大部分魔物的分布都是固定的。 但是当都市发生什么剧变时,迷宫的样貌就会改变。 「会产生有知性魔物的事件,我可没有听说过啊!」 「hohohooo!hohoho!」 连长年从事冒险者的队员们都没看过的魔物笑着。 眼前的魔物,毫无疑问是由人类可怕的恶意产生的产物。虽然不会说人话,但那只是发声器官不发达罢了。狡猾地看着冒险者的魔物,一定拥有充满恶意的知性。 关于狡猾的魔物本体,由这个队伍中的女魔术师、女剑士、秘迹使的队长三人来对应。 以魔术、刀刃攻击张开漆黑翅膀飞来飞去的魔物。但是从对方伤口中掉下来的并非血肉,而是比废油还脏的黑色诅咒。而那些掉落到地面的污泥都变化成雏鸡魔物涌出来。 开始交战后,已经有好几次魔物划上伤痕。但是魔物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只是不断地从本体的伤口中吐出分身。 「这样没完没了啊……」 「不要犹豫!让魔物把全部分身都吐出来!不可能无限的!!」 女剑士不禁吐出软弱的话语,而队长则大声喝止她。 像这种没有生命的魔物,只能用净化或魔术消灭。为了让对方弱化到能将本体消灭掉,要让组成魔物身体的诅咒全都吐出来。 队长大致确认过都市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让居民的不安增强的事件发生。应该也没有发生大规模死人。 那么这个魔物就是人为创造的。有个熟知过去的迷宫事例的某人,秘密地进行会产生这个魔物的事情。 不是献上活祭品的仪式,就是征收生命力的咒术。不论在这个都市暗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没有公开于世,眼前魔物的诅咒就不是深不见底的。 「啊啊,真是的。骑士队的那群家伙,都感知不到会产生这种魔物的事件吗!!一群无能的税金小偷!」 「hohohohohohoho!」 魔物对着发出焦躁声音的女魔术师露出陶醉的笑容。 从人的恶意中产生的有知性的魔物。还没有名字的他大笑。 对刚出生没多久的他来说,那是初次遇见的强敌。 如同跳舞一般果敢攻击的女剑士。双手拿着两把短剑,驱使着远近两用的魔术的女魔术师。然后是秘迹使的男性队长。 其中有两个人可以特别一提。 首先是金发的女魔术师。论纯粹个人战力她是最出众的。她灵活运用近战与远距离魔术,找不到破绽。如果只说近距离的话是女剑士比较优秀,但没有距离限制的女魔术师很棘手,正因为是与她战斗的魔物所以特别清楚。 然后另一个人就是秘迹使的男性队长。 虽然看起来外表很像莽夫,但应该有很强烈的信仰与丰富的学识吧。唯有通晓神秘者、透过祈祷与智能才能行使秘迹,而他所能使用的秘迹数量很惊人。结界、辅助、治愈、净化。正因为他能使用众多秘迹,才能支撑住战线。 那么相反的呢? 这个队伍没有破绽吗? 「hohohoho!」 无名的魔物笑了。他的嘴角歪斜。 即使是他的眼窝中掏空的虚无眼瞳,也能确实看见对方的弱点。 与使弓的冒险者一同与雏鸡群战斗的,挥着长剑的少年。他站在绝非不必要,但又不会碍事的位置奋战。 但那又如何? 那个使弓的毫无疑问是队伍的主力之一。他在这边战斗的话应该会更轻松的,但却刻意分配在扫荡分身的位置。 这是为何? 很简单。这是因为队伍中有个没有他辅佐,就连和分身战斗都有危险的菜鸟。 「hohohoho!」 即使羽毛被女魔术师放出的火焰烧焦,无名的魔物也发出愉悦的笑声。 明明是与此战场不相称的弱者,却被保护得好好的。因此,他看穿了莲是队伍的最大弱点。 无法与其他队员相协调的累赘。无名的魔物改变了攻击对象,想着:那种人早早舍弃掉,或是当作诱饵让我露出破绽就不就行了。 弱者注定被蹂躏。 无名的魔物举起了像是猛禽的喙一样奇妙的镰刀。至今都当作武器使用的镰刀,上面的嘴缓缓张开了。 「──呃!精神防御!」 队长大叫,但有点迟了。 「精神污染。」 咒言轰出。 那道声音是黑暗黏稠、窜入内心的咒术。这是无名魔物不为人知的能力。这才是期望人之恶意的他所拥有的力量。 这是能将听到声音的人支配的,精神污染。 如果是老练的强者,队长的那一声警告就有用了吧。经验丰富的他们用结界、魔术、应用肉体强化,或是单纯塞住耳朵的方式挡下咒言。 但对不成熟的莲来说,这是强人所难。 「 ──」 他的眼球往后翻。意识被侵蚀。脑中被诅咒缠上。遵从浸染全身的诅咒,指向魔物群的剑尖,转向同伴这边── 「不要发呆啊!」 「──噗!!」 女魔术师毫无迟疑地将魔术打在莲身上。 雷击的魔术以趋近零秒的速度穿过两人的距离。威力应该有调整过吧。莲被雷击后回神,东张西望看着周围。 「咦?啊?我──」 「hohohoho~!」 无名的魔物看到咒言无效,发出不满的叫音。 明明成功了,居然马上用攻击魔术打掉咒术,何等乱来的解咒法。魔物发出混杂了焦躁感的叫声,像是在说:「本来想让你们自相残杀,可恶看不到你们令人感到愉悦的场面了。」 但是、但是,这是有成果的。 最前线的主力居然帮助后方的累赘,实为一手险棋。 「啊、咕」 「hohohohohohoho!」 无名的魔物大笑,女魔术师发出痛苦的呻吟。 像是猛禽的喙一样的镰刀尖端,贯穿了女魔术师的身体。他没有漏看女魔术师往后发动魔术的瞬间,所露出的大破绽。 太好了太好了。打下对方的要员之一了。彼此拮抗的战斗的天秤将往我方倾斜。只要巩固一次优势,接下来就只要击垮就行了。恶意将会打破正义!! 无名的魔物沉醉于飞散的鲜血。确信自己的胜利而发出笑声,但看到对方表情后身体僵硬了。 女魔术师以清秀的眼瞳盯着无名的魔物,眼神中的意志丝毫没有减弱。 「你在笑什么啊……!」 「ho、hoho?」 即使身体被贯穿,斗志仍未熄灭。身体被贯穿的痛楚,使眼神的火焰疯狂燃烧。她并不是随意给对手露出破绽。她早预测到对方会趁着帮助莲的空档攻击。 「我才!」 「hohoo!!」 即使想拔出镰刀,却一动也不动。她将贯穿身体的镰刀连同伤口都冻结起来。女魔术师不顾危险将自己的身体与对方的武器都冰封了。 「不会被你这种家伙杀掉啊啊!」 女魔术师不惜牺牲己身封印无名魔物的动作。冰通过镰刀后瞬间就侵蚀到本体。 无名的魔物放开镰刀飞上去,但太迟了。 「又这么乱来!」 「但是干得好!」 稍微有些生气的风之女剑士在瞬间切碎无名魔物的五脏六腑,而队长则将飞散的诅咒净化。 「ho、hoho──」 诅咒与恶意被驱散。即使身体四散,无名的魔物也在挣扎。 他要向世界传达。传达自己的诞生。他要让人类知晓。知晓人类的所作所为。 挖空眼球拔掉牙齿不论男女还有小孩都剁碎全身像是摘下羽毛一样拔掉自尊心让其服从后折磨到死。人类所做的残忍所为产生了自己。他大笑着自己是暗夜中诞生的恶意、他为了让笑声传遍世界,无名的魔物要── 「消失吧,从这个世界上。」 女魔术师以壮烈的笑容,抓住最后留下来的无名魔物的头。 她以命令的口气说着,同时构筑强大的魔术。女魔术师灌注浑身魔力的超级大炮的余热,覆盖了无名魔物的头盖。 「没有人……叫你这种家伙出现啊啊啊啊!」 从极近距离放出的最后的魔术,将无名的魔物不留残渣地消灭掉了。 女魔术师在神殿接受集中治疗。 平安的队员们在那之后扫荡剩下的雏鸡魔物,从迷宫撤退。失去意识的女魔术施被送到神殿的治疗室了。 她的身体被巨大的镰刀贯穿。重伤是当然的,但糟糕的是那个喙之镰刀有诅咒。虽然队长使用秘迹做过紧急处置了,但深入伤口的诅咒也互起作用,很难完全治好。 为了要合并进行解咒与治疗,女魔术师在神殿接受集中治疗。 莲什么也没做到。 莲今天成为了真正的累赘。 队伍的其他人完全没有责备莲。都说:「不是你的错」、「只是今天运气太糟了」、「不如说你做得很好」、「与新种魔物战斗存活下来,反而该感到自豪吧」。 大家都这么对他说。 他们的温柔反而在苛责莲的心灵。 毫无疑问,女魔术师会受到重伤,都是自己的错。 莲打算留在神殿等到女魔术师的治疗结束,但队长要他回去休息。 莲并不是女魔术师的家属,也不是她的谁。神殿治疗室前留这么多人晃来晃去只会碍事。队员判断这里只要留下队长就够了。女魔术师好像有哥哥的样子,但似乎是个大忙人而找不到。 回去时,他只听说女魔术师的伤势和性命并无大碍,还有不要太过介意等等。 「……」 莲带着像是梦游症患者的摇晃步伐,走在夜晚路上。 莲打从心底受到打击。 从队长那里受赠长剑,被认同能独当一面而感到开心。能作为前卫战斗,能与魔物战斗而感到高兴。他自负终于能算得上是一个冒险者了。 但这些全都被打到一点也不剩了。 自尊心的碎片完全不剩。他明白真的和强大的对手战斗时,自己有多么派不上用场。 自己至今都被保护着、培育着。就像是无法离开父母身边的雏鸟一样,为了不让他勉强成长,而一直被庇护着。 然后,现在也、还是。 「呜呜。」 该认为是值得庆幸的吧。 如果对别人说,应该会被羡慕吧,因为自己运气好到不行。 居然遇到这么好的人们。真令人羡慕。代替我啦。你还真是幸运的家伙。 一定会被这么说吧,而且也确实如此。他们是很好的人。能和他们相遇、守护、培育,再多的感谢都不够。 「呜呜呜呜。」 但是,莲无法饶恕自己。 自己成为了女魔术师受重伤的原因。自己不成熟只是个累赘。自己想慢慢独当一面,却没办法做到。 头在剧烈疼痛。有什么东西一直敲着莲的脑袋。紧咬的牙关间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呻吟声。偶尔擦肩而过的人都对莲投以可怕的视线,刻意避开他。 什么都没办法思考。完全无法注意周围。 然而,他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广场。 那是无意识的行为。但是,莲非常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理由。 他想寻求援手。 广场上奴隶少女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 她对走进公园广场的莲露出楚楚的微笑。 「……」 莲拿出一千琳。 然后递给了奴隶少女。 收下费用的奴隶少女轻轻将标语移开嘴边。 「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大声吶喊出想说的话吧 欸嘿!」 那是看过好几次的 ,散发光芒的笑容。那是听过好几次的,像是能量聚合体的爽朗沙哑声。 但是不知为何,对现在的莲来说,他感到非常空虚。 「奴隶少女会帮每天累积疲劳的你吐出心中的淤塞物喔 来吧 大声说出来抒发心情吧」 奴隶少女那清冽的笑容与爽朗的声音没有改变。明明平常在一旁听到这个声音,就能得到勇气,但只有面对面的今天,不知为何无法直视。 莲咕哝着。 他在夜晚的广场上,看着满是沙子的地面。 「我是新手冒险者。今天在迷宫和新种的魔物战斗了……」 「这样啊 真是辛苦了呢。」 听到奴隶少女的肯定,他开始一点一点开始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奴隶少女笑咪咪地,以很好的节奏回应。就像是至今都看着莲一样,以彷佛能将对面的莲卷进去的、如湍流般的能量,对他出声。 「我最近刚从提行李的晋升为前卫,至今都还算顺利……但是今天就完全派不用场。」 没错。 那个有知性的魔物。 从他出现后,莲就成为累赘了。 他明明目标让女魔术师对他刮目相看,因而锻炼自己,却派不上用场。 「那是很强的魔物,我光是打倒包围过来的魔物都没做好,拖累大家……我本来以为自己应该可以做得更好的……却完全不行……」 「我懂喔」 奴隶少女强力保证莲毫无根据地相信的某物。 「谁都有做不好的时期,失败是家常便饭 你至今都很努力了 无论何时都不忘记努力,没有迷失目标往前迈进 那不可能没有回报喔」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就算有一点失败的经验,你的努力不会白费」 「哈、哈哈。说得也是呢。」 想要点头。但是却做不到。 不对。那不可能。他知道的。莲很明白的。 就算再怎么努力,只要没拿出成果就没有意义。只要碍事了就会被厌烦。什么都办不到的家伙,迟早会被赶出团体。 人不会给其他人无偿的温柔。 所以需要成果。想要继续待在团体中,就一定要有谁都认同的功绩。 所以,莲也是。 「我觉得,我至今都很努力了。」 「你说的完全没错」 为了不被舍弃,为了能被回头多看一眼,他每天都训练魔术、吸收关于迷宫的知识。每当学会新的知识、学会过去不会的技术,就会变得自信、自负。 不禁就会想到:自己不是都做了这么多吗。 不禁就会叹息:明明做了这么多,为何都没有回报。 「明明努力了,为什么没办法变得像其他人一样呢……」 「你在说些什么 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喔 并不能成为其他人 当你成为你自己的时候,就不要在乎其他人」 他知道。不是只有自己。其他人也是。他们都累积了很多经验技术。只是莲没有看到罢了。莲的队友都是比莲还早几年加入冒险者行列。 就连比自己小一岁的那个女魔术师也是如此。 「我总想着不想输、不想放弃、好不甘心。虽然可能鲁莽,但我应该做得不错吧。」 「不服输是很珍贵的喔 成功的秘诀就是要反复摸索、不要停下 本能地明白不可能一次就成功而努力的你很厉害喔」 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 奴隶少女这么说着。她毫无迷惘地全肯定。 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哪里厉害了? 人必有优劣。 结果相较之下就会出现。 过程被夸奖、安慰又怎么样。只要没有伴随结果,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变成自信。比较莲与女魔术师作为冒险者的实力的话,一百人中有一百人,都会断言女魔术师比较优秀。每当看见比自己还小一岁,力量却比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她,莲都想如此大叫: 才能不一样、出生不一样、教育不一样! 如此吶喊,回答都只有一个: 『哼嗯。所以呢?』 只有这一句。 那是事实。 「我是想被其他人认同,才来这座都市的啊……!」 「没问题的 你的努力,一定会被大家认同的」 「因为我出生的地方,真的是很无趣的地方,连梦想都看不见的地方,所以我想去更宽广更宽广的地方,而来到这个都市……」 零散的、从头到尾都微弱且不体面的话流露而出。真是丢脸。真是没用。真是可耻。讨厌起说着这种怨言的自己。憎恨如此可耻的心。 想要成为英雄而成为冒险者的是自己。 勇者在迷宫中拔出人们的期望而诞生的剑,而他对勇者的活跃感到兴奋。 然而,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憧憬着助人的勇者,却只有羡慕他人的能力呢。不,不用问为什么,他自己也知道。啊啊,可恶。就是这样啊。 因为自己,不是为了谁而想成为英雄。 他只想被人称赞。只想在历史留名。他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自己而希望他人在。 然而自己何止一个人活下去就尽全力了,还只给别人添麻烦。 「拥有梦想是很棒的事情 正因为有梦,人才能继续前进喔 没问题 这个都市胸怀很广 今后会有很多的相遇,应该能成为你的力量喔」 不行。 就算得到再多的肯定,都传不进莲的内心深处。自责的情绪无法消散。身体不会承认。内心不会接受。精神不断自我责备,无法原谅自己。 即使如此莲还是一点一点地说着。莲已经没有听奴隶少女的话了。只是单方面对她说着。只听到充满气势的回应,他像是将碎裂的心之碎片扔掉一样持续说着。 出生在乡下,飞奔出来。因为讨厌封闭的、看不见未来的生活。 他吶喊着很无聊、自己应该更加能干,因而来到都市。自负能成为厉害的冒险者。他认为之后会成为杰出帅气的大人。只要来到都市、只要成为冒险者的话,就能实现梦想。 简直就是笨蛋。 但就是如此愚蠢、笨蛋一样的经历,他想要得到肯定。 奴隶少女听着莲至今的道路,并点头给予肯定。来到都市、加入现在这个队伍、重复着成功与失败、从队长那里拿到剑。莲来到这座都市所经历的事情,她全都以沙哑声全肯定。 「就像这样冒险过来、奋战过来,我、我啊……!我想让同辈的那个人──」 「……」 莲将要说到今天让女魔术师受伤这部分时,奴隶少女的声音突然停下来了。 为什么。接下来才是今天最想说的部份。莲如此想着,仰头一看,他看见眼前的景象,屏住一口气。 「……」 奴隶少女用标语牌遮住嘴。 更上面的眼睛,对莲投以困扰的视线。 那里写着看了很多次的词句: 『全肯定奴隶少女:1次10分钟1000琳』 十分钟,已经过了。 奴隶少女闭上了嘴。她不会做没有对等代价的全肯定。 想要再次得到肯定,该怎么做。 很简单。 再付钱 就行了。 「……啊。」 但是莲回过神来。 现在自己将要说出今天来这里的理由,那是自己最糟的失态。他注意到自己想要将女魔术师受重伤这件事告诉奴隶少女,他愕然失色,她会受伤是因为他不成熟的缘故。 难道自己想将今天的失败正当化吗?希望从这孩子口中说出你没有错吗?明明自己说要让女魔术师刮目相看,却让她帮助不成熟的自己,还拖累她害她受伤,你想要听到「你没有错」这句话吗? 【译注:这里的你没有错,原文是用片假名写的。】 你说的完全没错喔。 很想要听到这句话。 不是你能力不足。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造成的。 包含自己不要脸、不成熟都当作没看到,寻求奴隶少女肯定自己。 当然,她一定会给予肯定吧。一定会将莲的罪过爽快地吹飞。她一定会用清廉的笑容与压倒性的能量带走莲的烦恼。 就用一千琳。 注意到这点的瞬间,无尽的空虚感袭向他。 「我……」 自己到底期待了什么,混账。 快想起至今她全肯定的人们。修女小姐。炼金术师青年。就连那个大哥也是。 每个人都是没来由受苦的人们。没有一个人,是因为自己的错而伤害了他人,还来寻求肯定的。 然而自己却。 用这一千琳,不过是一顿稍贵的午餐就会消失的钱,自己到底想用这笔钱换到什么啊。 莲啊。我说你啊。 「我、我……啊啊」 真是如此令人讨厌的家伙。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觉这点的瞬间,自我厌恶感涌了上来,心脏被绞碎一般。 膝盖失去力气。倒在地面上,抱着头恐惧地颤抖。 就像是被水面的太阳吸引而登上陆地,却因为日照干渴而四处徘徊寻找水,即将干透的乌龟一样,将手脚缩回成圆形。 已经不行了。他想着。 莲发出呜咽声。肮脏的眼泪落在地面。咬紧牙关,他没有停下,将积在心里的黏糊糊的淤塞物,从眼睛、鼻子、口中吐出来。 没有打算再次站起来。 奴隶少女什么也没说。 只是感到很困扰,俯视自己脚边蜷成一团的莲。 莲持续哭泣。那与过去炼金术师青年的眼泪不同,并不是将内心异物吐出来的积极的泪水。那是看起来不像是水分,而是黏糊糊的某物。自责之念与厌恶回荡在心中。有个无法收拾的某物缠在心中。有某个缠在上面掉不下来的东西 好几十层覆盖在莲全身。 「……」 出现了每个东西放在地上的声音。 莲没有反应。只想一死了之。却又不想真的死去。想要活着。虽然想活着,却不知道为何而活。自我厌恶到思考生死,使得脑筋打结。 而有道声音传进了莲的耳中。 「……那个啊。」 那是很小声,感觉像是听错的沙哑声。那是以女孩子来说特征很明显的低音,而那道平稳的声音轻柔地传进耳中。 有一瞬间,他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接着他注意到了。 现在在这里的,除了莲之外,只有穿着贯头衣戴着项圈的她。 然而他无法相信。 因为,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莲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不太可能,但又说不定真的是她。 在触手可及的距离下,有一个少女。 银色中带蓝色的秀发,有着与平稳的语气相符的美貌的少女。鲜艳的朱唇、端正的下颚。将标语牌放在地上蹲下来的她,视线的高度刚好与莲对上。 「……能稍微让我说点话吗?」 她现在的表情该怎么表达才好呢。 那不是待机时的楚楚微笑、不是全肯定时的充满元气的笑容,也不是全否定时的充满嫌恶的表情。说话方式也和那些时候不一样。 现在的少女的表情,是在夜晚路上看见陌生人在哭泣,无法放着不管,虽然困惑但仍慎选言词对他搭话,一个很普通的人所拥有的表情。 「……说实话呢。我不是……很了解你。」 她晃动银色带蓝色的短发,以彷佛透明的眼瞳看着他,如此说道。 她说不了解也是当然的吧。 事实上,莲与她几乎没有接点。 「我只看到现在的你。除了在这里的以外的你,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现在、将来想变成怎么样。我全部……对,全部,都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她不可能详细知道莲的事情。 因为她不是他的家人、不是朋友、也并非同伴,只是个陌生人。对她来说,莲是今天第一个客人。他是偶尔会远远旁观自己做生意,终于付钱后开始说起大半人生,最后却蹲在地上开始哭起来的超级麻烦的客人。 莲只是单方面地向她寻求援手,又一个人擅自内心受挫。 而她真挚地对这么麻烦的家伙搭话。 「……所以说真的。如果你不求助于我、不期望我帮你的话,说不定什么都不说……还比较好吧。因为没有对等代价的话,是非常浅薄的……这一定,不会帮助到你。」 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说出口。 将慎重严选出来的想法,传递给莲。 「……因为到最后,人不可能理解其他人。」 传达给他的真实,令他胸口感到疼痛。 莲的心像是被掐住一样,受到压迫,但是她的话还是十分能理解。 正如她所说。 就算自己再怎么思考他人的事,或是想问出来、观察出来,还是无法真正知道他们。 他说不定很固执己见,说不定会把事情加油添醋告诉自己,会说谎、也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 自己所见到的他人只是虚像,都只是自己擅自想象的。 「……然而,人总是,想要将自己展现给他人。」 她说的完全没错。 人可以让他人看到自己想让别人看的部分,但是自己都会看到自己真实的部分。 莲知道。自己有多么卑鄙、愚蠢、嫉妒之深、不知足、无力。他自己至今生涯都看着自己。 就算想说谎、就算想拚命隐瞒、就算想掩饰太平,事实上,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因为,最常看着你的人,就是你自己啊。」 自己在内心大喊自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人。 十六年。 对大人来说,这仅仅是十六年吧。这么短的期间,他们一定会一笑了之吧。 但是对莲来说,这十六年是他的一切。 与活了三、四十年的大人们不一样,活了十六年的他,什么也没有。 「……自己知道很多讨厌的自己。就算想当作没看到也……因为自己最清楚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其他人的事情,自己的事情很清楚。 知道自己卑劣,觉得他人的高洁很耀眼。相较于无力的自己,有人能轻易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每个人都让他觉得羡慕。 「……所以你说不定会讨厌现在的你。」 到处都有比自己优秀的人。一定会有伟大的先人出现眼前。看着前方耀眼的人们,注意到自以为什么都做得到的自己实际上没什么大不了后,就会更加显得自己有多么难看。 就算再怎么想当作没注意到、 不愿去面对。 不论何时都还是会注意到自己身体深处的令人作呕的样子。 「……每当变得更聪明、办得到的事情增加、每当觉得自己成长了,但最后还是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到。」 立于顶点的人背影离自己太远了。不觉得能追上先驱者的步伐。明明应该全力奔跑了,跑到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追不上前面跑得越来越远的人。即使喘到不行膝盖着地,还是死命向前爬,本以为终于抓到耀眼的光芒,抓到的光芒却只是破掉的镜子碎片。 辛苦的回报却深深打击自己,仰望天空散发光芒的太阳感到绝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放弃是不是比较好呢。 他如此想着。 借口要多少有多少:知道才能差距、为女魔术师受伤负责任、说起来冒险者根本不适合我、和强大魔物战斗感到害怕了。 不管哪一个,都是足以放弃的理由。 「……但是,即使如此。人生还是有……」 少女将手轻轻贴在莲的脸颊上。 她用白皙的手掌擦拭湿湿的脸颊、流下的眼泪,静静地对他说: 「……未来某天,你会喜欢上你自己的瞬间。只要你还活着……你会喜欢上自己的那一天、知道自己活着意义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那不是全肯定,也不是全否定。 而是一名少女将她人生得到的教训,告诉了莲。 「……所以,不要哭了。等你抵达那一天后,你就能抬头挺胸地说──」 莲呆呆地看着她,而少女则对他露出温和的微笑。 「──自己现在才刚开始。」 莲心中没有的这段话,回荡在他心中。 他人的话语如此撼动他的内心,这是出生以来第一次。 她那舒服的声音、温柔的举止、平稳的笑容。 丢脸的是,莲没能回以笑容。 「呜呜呜呜。」 他发出呜咽声。没办法完全忍住。莲再度哭了起来。 但是,这次不是面朝下、并不是方才压抑的哭声。他抬起头,毫不隐藏地大声哭出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了吐出堆积在内心的异物。为了将堆满异物混浊的内心洗干净。他大声地,像是将积在内心的沉淀物全都哭喊、发泄出来。 少年直到内心都被洗到透明为止,不断流着泪,而少女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断地、持续地哭泣。 直到少年眼泪哭干、声音停下来为止,少女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安慰他。 到底经过了多少时间呢。 彻底将泪水流光的莲,用袖子将哭得乱七八糟的脸粗暴地擦干净。 他哭到感觉不到时间流动了。 哭完后,心情比刚来这里时轻松非常多。 莲终于站了起来,对眼前的少女道谢。 「谢谢你。」 将目前所有的感情都灌注在这三个字上。 「……」 对面的她已经变回平常的奴隶少女了。 她脖子上套着项圈,穿着白色粗糙的贯头衣,手拿标语牌露出楚楚微笑。 莲想要再次将一千琳,或者是将整个钱包都留在这里。但将标语牌贴在嘴边的奴隶少女摇摇头。 好像在说她不需要的样子。 「这样啊。」 虽然不能报答她而感到很抱歉,但同时也觉得这样就行了也说不定。 从她那里得到的东西,珍贵到无法言喻。拥有无法以金钱交换的价值。所以等到哪天,再尽可能回报她。 莲再次感到了,人的思绪、被拯救的恩情究竟有多么沉重。 正当他再次低下头,回头的时候。 「奴隶少女酱~!」 传遍广场的是常客修女小姐的声音。 她一如往常跑到广场,看到莲之后低语一声「哎呀」。她是负责治疗冒险者的修女小姐。莲成为前卫之后也数次得到关照过,她大概是记住了他的脸吧。 修女小姐一瞬间捏了一下自己的便服,随后耸了肩低语「算了吧」,再次看向莲。 「那个,你好像是……莲对吧。」 「是。」 莲感到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记住自己的名字,而她对准备离开这里的莲搭话。 修女小姐应该是来找奴隶少女的,但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吗。 莲如此想着,以惊讶的声音响应,修女小姐则爽快的对莲说: 「醒来了喔,那个女孩。」 莲屏息。 那个女孩是指谁。修女小姐都刻意在这里告诉莲了,所以很清楚。 就是那个金发的女魔术师。 莲轻轻且慎重地吐了一口气,回问: 「是真的吗。」 「真的。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那个,后遗症什么的……」 「完全没有!你以为姊姊我是谁?女孩子身上不会留下一点伤痕!」 修女小姐骄傲地挺胸。 莲看到她充满自信的保证,他安心地笑了。 「啊、哈哈。」 真不愧是她。 真不愧是每天都在这里对奴隶少女发牢骚,每天工作都全力以赴的,很厉害的修女小姐。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嗯。太好了呢。」 修女小姐看着安心到快流出泪水的莲,目光稍微柔和了些。 「走进神殿后门,往左转走上楼梯,在三楼左手边第五间的病房。」 「什么?」 莲不明白她所说的意思,愣在原处。 修女小姐轻轻对反应缓慢的莲眨眼。 「因为不是探病时间所以实际上是不可以的,但可以的话就去看看她吧。队长也回去了,那孩子醒来后孤单一人很寂寞不是吗。」 「……是!」 莲对修女小姐低头,向神殿跑去。 真的敌不过她啊。 她应该是来找奴隶少女抒发工作的压力的,却关心莲这个不过只是认识的人,也关心女魔术师的心情,让事情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自己根本赢不过的厉害的人。 莲穿过广场,往回去神殿的路跑去。 然后在他背后。 「听我说!今天有人要集中治疗!真的累死我了!!」 「真是辛苦你了」 莲听到后方传来的叫声,不禁露出苦笑。 莲不是记得很清楚她说的入侵路线。 但也不能就这样回去。 他只记得从后门进去到三楼,所以莲进到神殿后一间一间确认。 与迷宫共同建立的神殿也兼做治疗所。 不只有冒险者,一般人也会来这座设施,但已经进入深夜。包含探病,已经到了截止来访的时间了。被发现一定会被赶出去,他在魔力灯照耀的神殿走廊上蹑手蹑脚。 「你在干嘛。」 「呜哇!!」 莲被后面传来的声音吓得肩膀一抖。 迅速回头后,对他搭话的是应该正在静养中的女魔术师。 明明很有教养的样子,眼神却很锐利的少女。平常绑成two side up的金发现在则完全放下来。 「原来是前辈啊。为什么在走廊?」 「你问为什么,因为我口渴了所以来拿 水而已。」 正如她所说,她手中握着水瓶。服装是神殿让患者穿着的白色衣服。那种朴素感,感觉有点像是奴隶少女的服装。 「才大病初愈,不过只是喝水也不必爬起来,拜托修女不就行了吗?」 「你管我。我不喜欢拜托别人啦──那你来干嘛?」 女魔术师对他投以可疑的目光。 确实客观来看,可疑的是莲。而且实际上也是非法入侵。 莲搔头笑着敷衍过去。 「不,我听说前辈醒来了,所以就稍微潜入进来了。」 「潜入进来了……我说你啊……」 她对莲的话露出无奈的表情。 「算了。我被送到至圣所喔。站着说话也怪怪的,跟我来吧。」 「好。啊,水瓶我来拿吧。」 至圣所,简单地说就是判断有必要长期治疗的病患,他们所借宿的地方。 本来认为大概会被撵出去,但她却意外爽快接受莲的来访。 或许是刚集中治疗完还留有疲劳,女魔术师回到房间后就立刻躺在床上。 莲迷惘着该说些什么。 该对她道歉吗。还是要感谢她救了自己呢。 「今天的这件事啊。」 莲正在思考该说的话,但出乎意料的,女魔术师对他开口了。 「那并不是你的错。」 虽然口气很冷淡,她说出了预料之外的话。 「把你当作诱饵是我的判断。利用你的不成熟就是我的战术。那时候,你的判断是什么?什么都没办法判断吧?」 「是、是的。光是眼前的状况就尽全力了……。」 「是喔。那果然就是我的责任,是我的功绩喔。」 虽然是普通的口气,但其中充满强大的力量,将莲震慑住了。 「给那个有知性魔物制造出致命一击的契机的人,是我……那时我受到的伤,流出来的血都是我的。」 她所说的,是对自己的行为坚持不放手的自尊心。她用力紧握她所正对面的事物。 成或败都没关系。她把这些都紧抓着,由自己承担。自己的过程没有贵贱。就算怎么失败了,就算受伤流血,她也不会放开后悔与痛楚,成为自己的粮食。 所以她才能毫无畏惧地行动,拿出成果。 那是十分利己的思考。是为了从并列的人们中彰显优越的个人主义。 她有时用傲慢的清秀双眼看着莲。 「所以,我才不会分给你。」 就算年龄差不多,但她以完全不同的觉悟,拿出了自己的成果。 他知道自己与她为何差这么多的理由。 她是个很坚强的人。 「这样啊。」 啊啊,可恶。 莲一瞬间闭上眼睛。 太耀眼了,可恶。 她实在太耀眼、太令人羡慕了。她一定不会去找奴隶少女吧。 女魔术师大概会觉得吐出自己软弱的人类不合理吧。对她来说,那种人大概就像是挑食的小孩子一样,看到营养丰富的青椒会说「很苦我不要吃」。 她说了不把伤痛分给莲承担,如果还对她道歉的话,应该会有些不太对吧。 那么,该送给她的只有一句话: 「恭喜讨伐了有知性的魔物。」 「那是当然。」 莲称赞她的功绩,而女魔术师理所当然地点头。 「还有那个、该怎么说……第一天对你说的话,我觉得对你很抱歉。」 她看起来好像是在犹豫开口。 「那个。你比我想的还要努力,嗯。那个时候……呃,说法有点太严厉了……严厉?这不管,嗯,总之那时候是真的这样想,虽然这么想,然而你也很那个嘛。总而言之,那个,嗯。就是这样啦。」 她大概不习惯夸奖别人与对人道歉吧。好像有些语无伦次,撤回过去对莲说的话。 莲对她露出苦笑。 话说虽然她最近比较没那么严苛了,但也没想到她很在意第一天的发言。 实际上,女魔术师的话也是事实。 刚进入队伍的莲因为还搞不清该做些什么,所以看起来没干劲,现在也对自己没什么才能而觉得很讨厌。 但是,知道、承认自己做不到,才是真正的开始。 「啊哈哈。」 「你笑什么啊。」 莲轻轻笑着,女魔术师对他投以尖锐的视线。她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好强。莲面对传来的怒气,绷紧了脸。 「不,该怎么说呢,嗯。没什么。」 即使嘴裂开也不会说出她也有可爱的地方这种话。 因此果然,自己的目标就是要追上同辈的这个少女。 即使知道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虽然很尊敬她,也不能一直输下去。 话虽如此,对大病初愈的她宣战也不帅,所以就转移话题了。 「话说,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得到安慰特别有效呢。」 「那还真是谢谢。」 为什么女魔术师要感谢呢。因为不记得被她安慰过,大概是随意敷衍的一句话吧。 对自己来说是很感动的一件事,却被她左耳进右耳出,让莲有点不快。 「请不要当作耳边风可以吗。因为那是我今天得到的真的很棒的话。」 「这、这样啊?」 就是这样。 女魔术师不知为何有点害羞的样子,莲用力点头。 今天安慰莲的平稳的沙哑声。 奴隶少女的话实在太有效果了。 那个根本犯规啊。 他不知道奴隶少女所说的,喜欢上自己的瞬间会不会到来。现在的莲也不知道活下来的意义。 但是,他很清楚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事物增加了一个。 image00225 「我喜欢上(奴隶少女)了。」 【译注:括号内的是被省略的主词,因为这句中文如果也省略主词会怪怪的,所以我用括号表示。】 「啥?……啥!!」 不知道为何女魔术师的声音有些激动。 莲吃惊地看着对方的脸,在想她是怎么了。 「你、你突然说什么啊!!」 「咦,啊啊,不好意思。确实太突然了呢。」 接受集中治疗醒来后,新人突然入侵神殿,本来以为是来闲聊转换心情的,却突然说起恋爱有关的话题。对女魔术师来说,确实太突然了吧。 莲没有注意到刚刚那句话省略了主词,对自己提出的闲聊话题感到不太合适,因此搔着脸颊。 「啊哈哈……确实突然被说这种话,应该会感到困扰吧。」 「不,该说是困扰吗,不是那个问……!」 女魔术师的举止变得可疑,四处东张西望,但她随后大大吐了一口气调整呼吸。不愧是渡过数次生死关头的冒险者。很清楚调整呼吸的方法。 但她的脸颊上留有些许红潮。 「抱、抱歉(我)不能响应你的感情。那个……(我们)是工作上的关系对吧。我、我作为冒险者必须更加迈进──因为我有不得不追上的目标。」 莲不知道女魔术师在追什么。 但是,她清秀的眼瞳,明确看着那条道路。 她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女魔术师东张西望着,感觉不像她。 「所以该怎么说呢,我没有沉溺于恋爱的时间,嗯。就是这样,知道了吗!?」 「哈哈,是这样没错呢。」 虽然不知道她最后为 何发火,但正如她所说。莲轻轻表示同意。 明明不知道事情背景,却要帮忙商量恋爱,她也很难回答吧。 正如女魔术师所说,奴隶少女与莲只是工作上的关系。最后的那个安慰,也是因为自己在她的工作地方上打滚,对她造成麻烦,那只是心地善良的她给的服务。这点程度的事情,就算没有忠告莲也知道。 说起来,从刚刚的回答中,他明白了。 不太适合对她商量恋爱。 但要是在这里退缩了,自己的感情就会变成骗人的。所以必须让自己的立场变得明确。 「但是,我(对奴隶少女)的感情无法压抑。」 「!!」 莲看着对方的眼睛,明确地说出来。 这萌芽的感情、这高昂的思念,不能对这些说谎。 不知为何女魔术师的脸变得很红。就像是刚煮好的章鱼一样的颜色,好像会冒出热气一样。 她的嘴巴和双手都在颤抖,说不出话来。 从刚刚开始,女魔术师的反应就很奇怪。 「怎么了吗?──啊!难道说身体状况不好吗?」 「才、才不是!」 是诅咒有残留,还是伤口没有完全愈合。莲想要测量体温而将手伸向她的额头,但女魔术师将手挥开,躲进了被单中。 女魔术师把自己卷进白色棉被中,像是藏起来一样。她对莲威吓: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害羞的事情吗!?」 「哈啊……?」 莲眨着眼。 不过是别人的恋爱商量,脸居然红到这样,意外的是个纯真的人呢。 看到女魔术师过剩的反应,莲反而平静下来。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伤口平安治好,真的是太好了。」 虽说是探病,但还是非法入侵。虽然只有一个人住这间,但也太吵了,被当班的修女小姐看到,应该会很生气吧。 正如常客的修女小姐所说,女魔术师好像没有后遗症。既然目的达到了,那就该回去了。 「啊,等等──」 虽然女魔术师叫住他,但也不能待太久。 「那么,缪莉娜前辈,明天见!」 莲叫着她的名字,离开了病房。 缪莉娜被留在病房内,稍微发楞了一会。 本来以为只是新人来探病,却突然被告白,虽然感到吃惊并拒绝了,但他好像在宣言「我不会放弃」一样离开了。 虽然总之想睡了,但闭上眼后,刚刚的对话就浮现脑海。 「那、那家伙是怎样啊……?」 初次被莲叫出名字的缪莉娜将脸埋进枕头,压抑自己的声音。 莲悄悄从后门离开神殿,他并不知道被留下来的缪莉娜变得很惊慌的样子,走在夜晚道路上。 不久前夜晚气息还很不舒服,但已经变得凉爽许多。他感觉到空气在改变,夏天即将结束了。 日子推移,季节改变。 没有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自己明天也能努力。 所以笑着活下去吧。 现在才刚开始。 可不会输。怎么能输呢。 比自己还强的人比比皆是。 但是自己也想变强。 所以不能放弃。 如果忍不下去了,就去那个广场吧。 一次十分钟一千琳的全肯定。自己没有和缪莉娜一样的能力掌握未来,道路有时候有变得严峻,但有能吐出丧气话的地方。 那说不定是软弱。 但是缪莉娜所没有的软弱,说不定某天会变成强大。 没错吧? 莲在内心自问,仰望月亮。 高挂天空的白色月亮。其散发的银色光芒让莲想起奴隶少女的声音。喜欢的人的声音与自己的内心互相重合,莲大声说着: 「你说的完全没错!」 在这个世界的角落,传出了开朗的少年的全肯定的声音。 ?全肯定 大约一百年前,奴隶制度被取消了。 有人说这是人类理性的胜利。 从迷宫中产生出抑制人类力量的项圈。从人想支配他人的恶意中诞生的项圈,在每个都市的迷宫都一定会出现。 利用人的恶意的恶劣习俗,就是奴隶制度。由人类的征服欲而发生的违反人道的制度被废止。那不就是文明的进步、人类的善吗! 那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承认吧。文明确实有进步。人的理性也逐渐洗练。法律的完备、教育的普及、伦理的启蒙。和百年前相比,确实有难以置信的进步。 但是人还是会买人饲养。 即便没有了身分上的奴隶,但为何要贬低以金钱雇用的人的尊严呢?为何要以规章与习惯为盾牌,强迫人遵从呢?男女之差、年龄之差、人种之差、以暴力、甜言蜜语,或是以保护为名义,使用各种手段与理由将人贬到连人都不是,为什么? 到头来,人终究还是人。 人类战胜自己丑陋的本能,究竟会是什么时候呢。 那时人还是人吗? 「请问,您是怎么想的呢?」 黑发的少女缓缓提问。 年龄为十五、六岁。脸上还残留稚气的样貌沉稳的少女,她穿着这个国家很少见的衣服。 衣服像是用柔软的云当作布编织而成的。腰上有淡色色调的布料点缀,衣服顺畅包覆身体线条,袖子与衣服下襬随着少女的动作飘舞。 那是类似大陆东方大国的民族衣服。不只是服装,包含脸、肌肤颜色,都与这个国家的主要民族不一样。 被绑住无法动弹的老人对那名少女大叫: 「你说人的本能!?无聊。简直错得离谱。我等是秉持理性役使那些会说话的畜生,好好活用它们的!」 年迈的他对把他绑起来的少女怒吼: 「像你们这群家伙一样的外来种,居然自称人类,真是可笑。家畜就要好好有效利用!那有什么错!!牺牲这种话真是笑掉大牙。家畜被扑灭是理所当然到极点的事情啊。能为我们派上用场,你们该感到荣誉,感谢我们才对吧!」 哎呀哎呀。少女碎念着。 极端的纯血主义。深信除了自己的民族以外的人都不是人类,这种自民族至上的思想,在现代是很罕见的过激主张,黑发少女杏眼睁圆,之后有两个男人从别的房间过来。 「壱季大姐头。那里没有活着的人。」 「这样啊。没办法了。感谢您去确认,波尔格诺先生。还有史托克吗?」 「是。」 「是、是的。」 被称呼为波尔诺格的三十岁男人低下头,之后叫做史托克的慓悍大个子也慌张地低下头。 他看到刚刚确认的房间,脸色变得苍白。 这里是都市郊外的一间房子。是在街上冷清的一角,没有什么特别的住宅。 但是,在住宅地下有异样的地方。 人被锁链绑住。眼球被挖开、牙齿被拔掉、全身伤痕累累,令其服从。那是不久前还只是个小混混的史托克,无法想象的可怕行为。 让他们服从于恐惧。 为了在迷宫创造出那个恶意,很多人被凌虐致死。 少女听到没有存活者,悲伤地低下头,之后再度看向老人。 「您知道为何迷宫会产生出那种东西吗?」 「快滚!聚集在国家的虫子!自称必要之恶自以为正义的反叛者!不知晓尊贵皇家独一无二的血脉有多伟大的愚蠢之人!要是没有、要是没有你们这群家伙的话……!」 即使这个时候,老人的气焰依旧不熄。 从不打算对话的老人的主张中,壱季知道了他的思想,她隐约地露出笑容嘲笑: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您期望着皇家的神子再次诞生呢。」 她在事前就已经把这个老人摸透了。 他是由于革命而覆亡的『赫巴利亚皇国』时代的重要人物之一。他们是随着皇帝垮台而衰败的皇国主义者,主张皇国重建的过激派。他们留有一点点权力,可以避开骑士队的追查。 从十年前发起的革命,到皇帝被废掉的时间是五年。由于接受教会支持的『圣女』伊丝.安被派遣,完成革命必须要勇者是有理由的。 那是因为皇家的血脉很特别。 从赫巴利亚皇国初代皇帝传承下去的血脉,拥有很伟大、独一无二的力量。 支配人们的玉音。 【译注:玉音/原意是日本天皇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翻译比较好,所以就保留汉字】 光是听到声音,就能支配人们,令其跪拜的力量。正因为皇帝有如此力量,过去才会是皇国的皇帝。 皇国末期,人们期望对抗没有人能反抗的玉音,因此迷宫产生出一把剑。在迷宫中拔起这把聚集人们愿望之剑的人,就是勇者,而皇家被讨伐后,伟大的血可说是断绝了。 他们期望皇国重建,企求其象征的从属之力再现吧。 明白这些牺牲是由于其过程而产生的,壱季嫣然一笑。 「追求支配的玉音,人的诅咒累积,在迷宫中诞生出魔物。呵呵,简直错得离谱,连咒术和秘迹都搞不清楚,真是愚蠢。我们无法沟通呢。」 她将如同羽毛一般的袖子贴上嘴角,优雅地笑了。 「那个皇家的血脉并非咒术的产物,而是最高位的秘迹。是最接近于纯粹奇迹的显现神授。连这都不知道,还想再现至高,真是可笑至极。」 「什、么、你这家伙……!」 这是断言老人至今的研究都是白费工夫。 被嘲笑见识浅薄的老人脸变得通红。他在皇国灭亡以来的十年,都在这项研究倾注一切心血。 「人类不如的家畜……!区区下等人种居然高谈阔论,踏入这个国家!你以为你谁啊!!」 「哎呀,在打招呼吗。我自认比您还要高等喔?而且说起来,明明是跟您一样的畜生,将我拐来了这个国家呢。」 那句话让老人注意到被称呼为壱季的少女脖子上的颈圈。 不出现于表面的违法奴隶,大多数都是从国外掳来的。老人为了进行在迷宫中恣意产生魔物的实验,而抓来的人们也是一样。因为没有伤及这个国家的人,所以骑士队的追查就趋缓了。 然后将人当作商品的时候,就会加上烙印或戴上项圈。 女人的话多是用项圈。与肉体劳动的男人不同,这是为了不留下伤痕。然而一直在脖子上戴项圈的话,还是会留下痕迹。 与壱季高至脖子的衣服不相衬的颈圈,就是为了遮住痕迹的。 「那么,虽然还想和您多说点话──」 「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便你。皇国是永恒不灭的!!就算已不存在于现世,在常世之国是屹立不摇的。老朽将此身躯献给皇国,老朽的忠诚会得到招待至常世的皇国的资格!!死亡才没什么好怕的!」 「是如此没错呢。我当然知道。」 死后会被召至常世之国。这是古时以来皇国的生死观。与现世之国相对,有常世之国。在死后之国的历代王们身边,能得到绝对的安宁。 对老人莫名其妙的吆喝,壱季立刻点头。 「正因相信侍奉王的忠臣死后会被宠召,皇国主义者不畏惧死亡。因此,我为您召唤了与您相应的大人。」 老人听到壱季的话,内心发出瞧不起的大笑。 为了让皇家的血脉再次诞生,他做了很多人体实验。而其副产物,就是老人自己消去了痛觉。就算再怎么折磨,也不会自白。 老人心想还有 机会逃跑。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名美丽的少女。 壱季深深低下头迎接她。虽然其他两人也同样低头,然而只有名为史托克的大个子,不知为何肩膀微微颤抖。 「为了这点琐事请您过来,非常抱歉,姊姊。」 「……嗯。」 出现于此的少女对壱季轻轻点头。 银色中带有蓝色的头发,穿着有点旧的贯头衣。脖子上戴着的项圈,是老人对这里的奴隶们用的项圈是同样的。 产自于迷宫,很常见的,被视为绝对禁忌的恶意之物。即使过了百年,也还是没有消失的违法奴隶的印记。 从属项圈是夺取对方尊严的隶属证明,这会抑制穿戴者的魔力。除非是勇者或圣人等等接近奇迹的力量持有者,基本上魔力都会被完全抑制。 老人眯起眼,心中想着这家伙是谁。 毫不隐藏的奴隶项圈也是如此,但她那银色带有一点蓝色的头发也很奇怪。人体的组织不存在蓝色色素。当然,蓝发自然不可能有。 一般来说会认为是染的,但有学识的老人认为少女的蓝发包含了非人的要素。 眼前的少女或许是有某个非人的血脉,又或者是有圣别的奇迹。 老人观察少女的真面目,注意到某件事,而惊愕地睁大双眼。 他对那名少女有印象。 没错,比十年更早以前。虽与往昔相比有成长,但毫无疑问是老人有印象的面孔。 「你──不,您是……!」 少女没有响应老人。 少女瞥了一眼被绑住的老人,亲手将皮革项圈拿下。一般来说,奴隶项圈上施加了绝对拿不下来的魔术,但那似乎已经解除了。 在抑制人的力量的项圈被拿下来的时候。 少女的发色改变了。 原本没有色素的银发,蓝色的部分增加。梦幻的银色被染成蓝色,接着再变得更加深蓝。最后变成了会让目睹的人敬畏的尊贵紫绀色。 尊位的紫色。 光是看见就让人畏惧的颜色,在过去的这个国家是独一无二的。 变了发色的少女一言不发地将嘴贴近老人耳边。察觉到少女想做什么的时候,老人立刻惊慌失措。 「为、为何!我是──」 紫绀色的少女没有理会老人。 老人立刻使用精神防御。名为壱季的少女虽束缚了他,但没有封印魔力,这是因为她有绝对的自信,不管他怎么抵抗都能压住他吧。所以,老人以浑身之力用魔力防护精神。 少女毫不在意。 在老人的耳边,少女以周围的人绝对听不见的音量,说了一句: 「──支配者的玉音。」 传进他耳中的,是这世界上最接近纯粹奇迹的秘术,区区人类绝无法抵抗的最高级秘迹。 「啊──」 大脑融化了。 传入耳中的声音进入大脑,老人的防护如同撕裂湿掉的纸张,撕破即扔,声音蹂躏他的大脑。 他知晓了生于此世的意义。价值观溶解,变成不一样的样子。十分可怕地,他没有对思考改变、人格变了样貌、常识的变化产生忌避感。脑中充满了快乐。安心的念头涌上,陶醉的泪水滂沱流下。 少女将项圈戴回去。染成紫色的发色淡去,变回原本的银色中带蓝色的头发。会留下一点蓝色,就代表她所拥有的秘迹之力连这项圈都无法完全抑制。 「结束了。接下来,他什么都会回答。」 「感谢您,姊姊。剩下就交给我们。」 「……嗯。」 壱季恭敬地低头,银发少女简短响应。 「那么,今天也要去做那个的工作吗?」 「……嗯。」 「这样啊。」 壱季拍了自己丰满的胸部提议: 「那么,姊姊。我来帮您施加绝对防护的结──」 「……不需要。这样人不会来。」 「这、这样啊。那么至少,让我施加十五阵的摄衣界方阵──」 「……我不是说这样人就不会来吗。」 「呜呜。那、那么,就一如既往地施加区别与消音的咒语。」 「……嗯。」 壱季很大幅让步,不甘不愿地对银发少女施加咒语。 以少女为中心作区别的驱离他人的咒语,以及不让她的声音传出一定范围的消音咒语。壱季将她当作姊姊仰慕,为了她而施加魔术也让壱季看起来有些不满。 区别与消音,这是能让满足一定条件以外的人不会靠近的泛用性高的结界之一,但效果较弱。有时候就会有怪人闯进去。 「大哥,那个人是……」 「闭上你的嘴。」 波尔格诺以严厉的目光看着史托克,他就是那个偶尔闯进去的怪人之首。 「你的那件事如果被壱季大姐头知道了──我们都会变成那个。」 波尔格诺指着周围遍布的尸体。由于要提供情报的话只要有主犯就够了,所以除了老人之外,其他的警备与研究者都被壱季四分五裂了。 史托克想起当时的场面,顶着那颗剃光的头,点头如捣蒜。 十五、六岁的少女毫不迟疑地像是撕纸一样将人四分五裂的光景,只能以异样来表达。大哥波尔格诺之所以把自己带来,并不是要来帮忙,而是要来见见世面的。 『比骑士队还严格的必要之恶』 让他看看与其成员有关联的人,与自已的格调差距。 从银发少女出现的那瞬间开始,他便冷汗直流,感谢过去自己到底有多幸运。 无知真是可怕。他深深决定,绝对不会再干那种愚蠢的事情。 与此同时,莲内心做出决意。 「好。」 为了巩固决心,用力握拳。 这几天莲整理了心情,他很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情。 他喜欢奴隶少女。 不必怀疑。没有特别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脑中都会浮现那时的笑容。那头清凉的银发在脑内苏醒。传进耳中的温柔沙哑声让内心浮躁。 接着就会慌张起来。 除了在迷宫探索时动着身体的时候以外,心情完全静不下来。一个不小心,就连在迷宫时都在想着奴隶少女。 大概病得不轻。而且注意力散漫。这样下去不行。将来早晚会出现大失败。 不久前才刚让缪莉娜受重伤。他绝对不想再给其他队员添麻烦,而且在迷宫赌命冒险本就不能胡思乱想。 那么该怎么做。 对于恋爱,能做到的是什么。 思春期的莲,十六岁。他能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今天,就去向她告白吧!」 无知且无所畏惧少年之首的莲,握着拳吶喊自己的决心。 【译注:『全肯定』与『前皇帝』同音,原文写成平假名,表双关。】 ?告白要全否定 莲虽然决定要向奴隶少女酱告白,但也不是莽撞地去挑战。 莲自觉自己是乡下人。 莲至今都过着周围没有同龄女孩的生活。这个年纪的异性,对莲来说是最难以理解的。说实话,他完全不知道怎样的告白方式会让女孩子开心。 但是莲有可靠的队友在。 探索人类感情创造而出的迷宫之人,冒险者。 人生经验比莲还丰富的他们。就算是恋爱的事情,一定也会含蓄地给点建议,他很信赖他们。 但话虽如此,如果认真问「该怎么和喜欢的女孩告白」,一定会被他们取笑到死。 所以莲慎重地问他们各自的恋爱经验。 首先看起来最可靠的就是有妻子的队长。 「队长结婚了对吧。纪念日之类的,怎么和妻子庆祝呢?」假装闲聊实际上询问选礼物的方法。而他回答:「我们没有特别庆祝呢……这个嘛,最开始会买花束……久违买一次吧。」感情很好再好不过了。 当然女性的意见也很重要。 询问妙龄的女剑士她会有好感的男性时,她回答:「这个呢,整洁很重要呢。」这种一半像是敷衍的回答,莲告白当天决定穿着好一点的衣服。 「前辈女性经验很丰富对吧?我想听听前辈的传奇事迹。要怎样的话还有礼物会让对方开心呢?」如此询问使弓的前辈时,他很骄傲地回应:「那当然好换钱的东西最让人开心吧?」由于这答案实在烂透了,所以就不予参考。 然后最想要知道的是同辈女孩子的嗜好。 说到莲认识的同辈异性,就是缪莉娜了。 还在神殿的至圣所中休养的缪莉娜,她已经暴露自己有喜欢的人这件事了。 因此莲去探望缪莉娜时顺便打听,而且也判断没必要隐瞒。 「前辈。」 「干、干嘛啊,新人。」 莲在至圣所的一个房间深吸一口气,以非常认真的表情询问缪莉娜。 「我想送礼给喜欢的人,前辈认为该送什么才好!」 缪莉娜惊愕地眨眼。 接着她理解莲问的问题,她不知不觉间脸红到脖子上。 她抓起手边的枕头,奋力挥臂。 「不知道!!」 脸通红的缪莉娜投出去的枕头,正中莲的脸。 那件事的隔日。 那是迷宫探索的假日,莲以手头的钱买了较高档的衣服,在镜子前确认样子,在道路上的店里尽可能买了华丽的花束。 虽然被缪莉娜赶出去了,但告白前的情报收集也可说是万全。更进一步地说,莲有胜算。 关于对奴隶少女酱告白,莲有个好主意。不,别说好主意,甚至可说是必胜方法。莲脑中想好了绝对万无一失的告白方法。 image00228 「只要告白得到全肯定就好了啊……!」 付一千琳让告白被全肯定。莲确信只有这个方法。 将钞票悄悄地混进花店买的花束。将插着一千琳的花束送给她,在她变成全肯定奴隶少女酱时对她告白。 这正是绝对不会被拒绝的告白。 「哼哼哼,真是完美。」 居然能想到如此棒的告白方法,都害怕起自己的头脑了,莲一边窃笑一边前往广场。 今天对自己和奴隶少女酱来说会成为纪念日。莲相信会有光明的未来,步伐变轻快,在公共的路边以鼻子哼歌。想象不到失败的表情变得放荡,客观来看,莲看起来很恶心。 然后到达公园广场。 已经有人先到了。 一如往常,穿着贯头衣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的奴隶少女面前,不知何时有个炼金术师青年。 和第一次看见时脸色好很多了。那个教授失去立足点后,他的环境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吧。 「姆。」 莲的表情显得不快。 看来和这个人遇到的时机总是不好。第一次想要找奴隶少女发泄心情时,也是被他抢先了,今天则是要告白的时候,他以客人的身分拜访。莲想着每次都他抢先,有点碍眼啊。但是莲突然注意到了。 应该是来商量烦恼的,但青年的样子有些奇怪。 似乎还没有付钱的样子,奴隶少女酱的标语牌没有移开。 而站在她面前的青年,看起来有些紧张,又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 服装看起来像是在镜子前看了一、两小时,烦恼之后决定的决胜负服装,手上拿着豪华的花束。 明明应该是来发泄压力的,却穿得好像要去派对一样,还拿着花束,还真是怪人,真受不了。咦?但好像在哪看过一样的家伙的样子? 正当莲对炼金术师青年,在心中感到似曾相识的感觉时。 「那、那个……」 青年将花束递给奴隶少女酱。 在花束的中心,混进了一千琳。 「我、我喜欢你!从最初被全肯定的时候,就一直喜欢着你。请和我交往!」 在一旁的莲全身像是受到雷劈一样,受到冲击。 ──被超车了! 对眼前的状况,莲在内心尖叫。炼金术师青年和莲的想法一致。然后输了一步之差。 为何好死不死是在自己眼前,和自己有一样想法而告白啊。时机真的差到极点。 莲的表情因丑陋的嫉妒,内心卷起怨恨的漩涡,想刁难他的感情探出头。慢了一步的莲变成泡了第二次的茶包,被嫉妒驱使而开始在内心列举对方的缺点。 炼金术师青年和新手冒险者的莲相比,身体更纤细弱小,毕竟是入学了最高学府的学生,将来社会地位可能拔群,仔细一看服装和花束都比莲准备的还要高级──咦?难不成没有能赢的要素!? 正当莲内心虽混乱但企图反击的时候。 「……」 露出楚楚微笑的奴隶少女酱一言不发地将标语牌翻面。 『全否定奴隶少女:次数时间无限制完全免费』 现场一片死寂。 青年愕然也是当然的,就连在一旁惊慌失措的莲也是,就像是变成幽灵,被推进安置自己尸体的葬礼的参加者席一样,心情一口气被推入谷底。 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青年睁大双眼。手中的花束掉在地上。莲的脑袋已经开始逃避现实,想着那束花要花多少钱。 那些小子还不知道,奴隶少女酱还没有停下。标语牌从口边移开,现出的美貌没有一丝阴影。 她大大的张开口,爽快地说: 「我不能和你交往 对不起喔 欸嘿!」 她以闪耀光芒的营业笑容,发出明确地将告白全否定的沙哑声。 「奴隶少女酱是肯定你的烦恼的人,不可能服从于你的 你的心情我很开心,但我希望你放弃」 深深受到沙哑声打击的,是穿着正装的青年。拿来的花束没有被收下,而是掉落地面,嘴唇因冲击而发紫。 那也是莲很可能有的样子。 他相信希望。他看见光明的未来。莲痛切地理解,青年现在的心情委靡不振。莲看到他的身姿,强忍住快流出来的泪水。 那是太过残酷的现场,但是炼金术师还没屈服。 「不、不是要给我肯定吗?不是全肯定奴隶少女酱吗!?」 「不是 现在是全否定奴隶少女」 奴隶少女酱不知道含泪的两个男人心情,她的笑容照耀着大千世界。 「奴隶少女酱的心是属于奴隶少女酱的,所以不能随便 肯定你的告白 我觉得这是想想就会知道的事情 不能思考这件事,虽说是恋爱,但也未免太浮躁了,去冷静一下脑袋吧」 奴隶少女酱是很灵活的。全肯定、全否定、笑容的应答、侮蔑的看扁。组合这四个要素,就能变换自如地应对。 也就是说,被不喜欢的人告白的话,她可以普通地拒绝。 「怎么会……被你拒绝的话,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意──」 「没有这回事 虽然今天很遗憾,但你之后一定会遇到很棒的人 你要活用这次失败,与自己的命运之人相遇喔 到时候就有能让你幸福的恋爱」 「没、没有比你更出色的女性!你就是我的命运之人!」 「那是错觉」 青年不肯罢休,但奴隶少女酱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世界很宽广的 在这世上,有很多比你所想的更各式各样的人喔」 「但、但是,你是我在那数多人中的──」 「不行就是不行 而且说起来,在花束里面放钱告白是怎么回事 那是感觉不到品味之前的问题 恶趣味到了极点」 「呕呼!」 她说得太有道理,青年快吐血的样子,跪在地上。顺带一提,本来打算干同一套的莲,也是毫无品味的家伙,因此眼睛变得像死鱼一样。 「送礼物来赢取芳心是不坏的想法 但是不按部就班慢慢来,以为突然就给钱告白就能掳获芳心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对方不是奴隶少女酱的话,被揍也不能有怨言喔」 虽然亲切地给用错告白方法的他忠告,但她也坚决地全否定告白。 「因为想省下工夫,而想用钱填补心情的缺口 虽然不是说绝对不行,但因为被讨厌的状况比较多,所以最好不要再用这种方法了 爱与恋本质上就是沟通 不好好沟通彼此感情,是不会产生真正的爱喔」 那是和小混混那时不一样的全否定,扎心的精神上打击和那时不能比。 青年快哭了。莲小小地哭了。 「对、对不起。是我搞错了……太得意忘形了,真是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 虽然方法搞错了,但你想要告白并实行的勇气很棒喔 不过一次失败,不能放弃恋爱喔 你是很出色的人,只要在新的恋情中持续挑战,总有一天会有回报的」 「那、那我!」 萌生一丝希望的青年,瞬间抬起头。 「我还有和你交往的──」 「你想多了」 「──说得也是呢。」 她用笑容干脆地击坠了。 告白被全否定的炼金术师青年有气无力地离开了。将标语牌转回来遮住嘴的奴隶少女酱,对着他落魄的背影以平常的楚楚微笑目送。 留下来的,只有一位可悲的少年。 『全肯定奴隶少女:1次10分钟1000琳』 看起来和青年有同样感觉的莲,奴隶少女对他露出秀丽的微笑。 莲立刻撤退了。 莲很后悔。 对于自己的蠢样,莲很想哭出来。 奴隶少女酱不只是全肯定,也会使用全否定。莲明明知道奴隶少女酱的应答有多灵活,却因为告白而看漏了本质,他只看到对自己有利的部分。 何等懦弱。 愚蠢至极。 「不如说好想死……」 莲有气无力地走着,十六岁思春期的他叹着气。 如果那时没有炼金术师青年的话,跪在那里的就是自己了吧。 想到这点应该是幸运的,但高兴不起来。 今天就去训练所把身体操到倒下为止吧。莲为了斥责窝囊的自己,往神殿走去。由于神殿是人们的信仰,且为了控制迷宫,冒险者能利用的训练所,就合并设在神殿旁边。 当莲准备路过神殿出入口时。 「喔,这不是莲吗。」 「队长?」 看到熟面孔,莲停下脚步。 秘迹使的队长与女剑士在那里。出乎预料的相遇让莲眨眼,没有想到他们假日却在神殿。 image00229 队长也对莲在假日来神殿感到疑问吧。 「你为什么会在……嗯嗯?不,原来如此。」 队长提问途中看到莲手中的花束,感觉好像察觉了什么后,露出笑咪咪的表情。女剑士看到莲特别打扮过的服装后,睁大双眼,说着「哎呀哎呀」,好像看到了值得欣慰的事情一样,笑逐颜开。 「喔?你怎么啦。难道是来探病时听说了吗?说起来,你昨天也来这里了吧。」 莲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正当他准备问回去时,又出现了一个熟面孔。 「久等了……咦?」 缪莉娜出现了。 从神殿走出来的缪莉娜,看到莲的身影后停下脚步。看起来很惊慌失措。 「咦?为、为什么你会在──」 「哈哈。这家伙,好像是特地来迎接你的样子喔。」 「没错喔。精心打扮,还拿了花束呢。呵呵,还真帅气呢。」 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两位大人的话太过预料之外,莲没办法马上否定。 看来莲刚好遇上治疗与解咒结束,完全痊愈的缪莉娜的归队现场了。 队长和女剑士貌似将这场面解释为莲来接缪莉娜,被奇怪的误解了。因不期而遇吓到的是莲才对。 因为莲根本不知道缪莉娜痊愈离开神殿的日子,不可能来庆祝痊愈。这完全只是巧合。 缪莉娜听到队长和女剑士的话,慌张地将视线东摇西摆,接着以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莲。 「啊、啊~那个……是、是这样吗?」 只是偶然而已啊? 不知为何很害臊的缪莉娜问着,莲本想这样回答的,但因为奴隶少女酱的那件事精神伤得太重了,让他觉得很麻烦因此随意点头。 「对,就是这样喔。」 「哼、哼嗯~这、这样啊。」 仔细想想,应该也没必要舍弃来庆祝前辈痊愈的后辈立场吧。说谎也是权宜之计,没必要特地解开这么刚好的误会。要是坦白自己是傻傻去告白,结果还是未遂的垃圾人类,虽说是自作自受,还是不想说。 而且莲刚好现在手里拿着一束花。 莲将花束递给缪莉娜。 「祝你痊愈。」 那是价格不算低的豪华花束。 当然,钱已经拿起来了。 「谢、谢谢。」 她的脸颊稍微染红,将莲递给她的花束紧紧抱在胸前。 「区、区区一个新人,还挺机灵的嘛?嗯嗯。我认为你的这种地方还不坏喔?啊,不、这不是的。还不坏是指后辈担心前辈的态度喔,我只是夸奖这部份而已,就是说──就是这么一回事啦!你不要误会而得意忘形了喔!」 「喔是喔。」 她似乎吹起前辈风,大概很开心的样子,但是最后却加上了威吓。至今态度都有些严厉,但今天有种说不出口的柔和感。 然后看着缪莉娜的态度,莲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昨天也是,和她商量礼物的事情时,就气得满脸通红扔枕头。不过是一束花好感度就上升了,真的超级不可思议。 人类有那么单纯吗?看到如此难搞定的奴隶少女酱后,就浮现 这样的感想。 不对吧?礼物不是能随便给的东西,是要选好礼物、选在交流颇深的时候,当对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时,才能送给对方,对方才会终于第一次收到礼物而感到开心吧。不要省下沟通与步骤,衡量阶段是重要的。这当然知道,是从奴隶少女酱那里得到的知识。 所以说,应该正如缪莉娜自己所说,只是身为前辈,由于后辈为她挂心才高兴吧。这是当然的,莲与缪莉娜至今都是以前辈后辈的关系交流的,所以应该没有余地萌生在此之上的感情吧。 「那,我就告辞了。」 「啊,等等等等。之后我们要去吃饭。」 「没错,一起去吧?」 莲有效地利用了黑历史产物的花束后打算回去,但被笑咪咪的队长和女剑士挡住了。 「等、你们两人在干什么──」 「可以吧,人家假日特地过来的喔?就这样说再见很薄情喔。」 「呵呵,没错。人家都努力在服装上下工夫了喔?」 缪莉娜很慌张,而两人安抚她。 虽然被邀请很开心,但莲有个问题。 「那个,我手头有点紧。」 当然是因为花和衣服的关系。 由于为了奴隶少女酱付了不少钱,莲身上没剩多少钱。已经少到不知道能不能勉强度过。 「啊啊,别在意。我们才不会让小孩出钱呢。」 「呵呵,没错。交给大姊姊我们吧。」 不知为何,他们以温柔的笑容请客。 虽然很疑惑不是被庆祝的主宾,还被他们请客真的好吗,但能吃免钱的,莲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花钱在追求奴隶少女酱,这个月真的有些严峻。 「好。那走吧。」 队长一声号令,不让两人决定,两位大人走在前头,后方则是缪莉娜与莲并肩走着。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对上了。 「!」 不知为何好像是在警戒的样子,脸颊染上微微朱红的缪莉娜用花束遮住脸。然后往旁边滑了一步,隔开距离。 对不记得为何她要离这么近的莲来说,缪莉娜的这种态度微妙地伤人。 「只、只是去吃饭而已,不要有奇怪的想法喔……?」 「奇怪的想法吗?我没有想喔。而且这不就是大家一起去吃饭而已吗?」 「是、是这样没错啦……」 对莲的指谪,她扭扭捏捏支支吾吾说着。看到她暧昧的态度,莲藏不住无奈。 虽然知道缪莉娜是美人,但她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不,既然这么漂亮,就更应该要有警戒心比较好吧。莲一边歪着头想着,同时催促缪莉娜。 「好了,快走吧。不然要被两人抛下了喔。」 「呜。我、我知道了啦。」 跟在前头两人后面,莲与缪莉娜并肩而行。 反省今天失败了的莲;以及包含这束花,对此抱持未曾有过的困惑的缪莉娜。 并肩的少年少女保持在离得不远不近的距离下,结伴同行。 莲:「呜呜嗯……」 缪莉娜:「你在烦恼什么啊。」 莲:「最近开始学习魔术,但无法很好地理解。」 缪莉娜:「哈?你自己想办法啊……虽然想这么说,真拿你没办法。你能象样一点就能增强战力,我就说明给你听吧。」 魔术: 所谓魔术,即是与人的感情而生的迷宫完全相反的存在,是人类智慧与理性的产物。 人类累积而来的知识体系,由知晓知识的人们的魔力固定化,如同迷宫一样,并非物质化而是形成固有的力场。 得到学识就可以与概念领域连接,以现象的形式操控魔术。 缪莉娜:「有时会有人误解,并不是学习就能变强。就只是学问中刚好有可以利用于战斗的魔术而已。将战斗的魔术统整的学问的,就是俗称的『近距离魔术』、『远距离魔术』呢。虽然也有纯学者真的能变强,但那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莲:「那个……稍微等一下。要记住的事情太多了,理解跟不上。让我作笔──」 缪莉娜:「太慢了。感觉不到等待的价值,继续往下讲啰。」 莲:「呜欸!?」 秘迹: 经由祈祷希求神之力引起奇迹的法术,教会是如此主张的。 学问还没有现在发达的时代,人类无法理解的现象的解释是由教义教典累积,升华成共通认识,再由人们的魔力固定。产生了『神秘领域』的概念领域。以祈祷为名行使魔力连接于此概念领域,引导出来的力量就是秘迹。 教会将接近于行使奇迹的这个现象定义为「神的所为」,并发展至今。 莲:「行使魔力以连接……嗯?这样的话,魔术和秘迹有差别吗?」 缪莉娜:「你最好别多想,你会被教会抹消掉喔。」 莲:「抹消──!?」 缪莉娜:「虽然是以前的事情,有个比较研究秘迹与魔术的学会,貌似出现了难以想象是玩笑话的数起离奇死亡呢。总之你只要记得,这个国家形成了一神教的神秘领域,而行使者就是『秘迹使』就够了。」 莲:「好、好的!」 缪莉娜:「还有……人类共同认为无法理解的就是神秘领域。如果将尚未理解的部分以尚未理解的现象发动了,在此意义上,毫无疑问就是奇迹喔。」 ?勇者要全否定 「嗨,莲。好像之前队长请你吃饭了是吧。」 那一天冒险结束后,使弓的前辈找上了莲。 由于缪莉娜才刚归队,今天就只简单地探索一下迷宫。比平常还早回来的时候,队伍中感情最好的前辈对莲出声。 「啊啊。不好意思。没有找前辈去,好像变成我们把前辈抛在一边的样子。」 这个队伍除了莲以外,有秘迹使队长、女剑士还有缪莉娜,再加上使弓的前辈五个人。之前庆祝缪莉娜痊愈时,莲突然参加了,所以只有前辈没有参加。 由于像自己一样的新人可能害得他心情不好,莲谨慎地回答。 「嗯?不,我没有在意喔。那两个人,和那家伙有一点缘分,所以才去庆祝她痊愈吧。」 「缘分?」 队长与女剑士,和缪莉娜有什么缘分。由于是自己队伍的事情,莲涌出了兴趣,继续追问下去。 「是怎样的缘分?」 「啊,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 莲基于兴趣而打听,他很爽快地说明了: 在十年前革命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缪莉娜失去了母亲,于是队长似乎变成了年幼缪莉娜的类似监护人一样的人。然后队长结婚后,监护人的任务就由女剑士接手。女剑士就继续照顾缪莉娜,住在一起了。 正因为有这样的缘分,迎接缪莉娜的就是那两人。而莲就是刚好碰见了那个场面。 话说回来,当缪莉娜进入这个队伍的时候,好像有听说发生了争吵。当然缪莉娜也是有实力而被推荐的,但他完全了解了还有这样的事情经过。 「话说监护人……我听说她不是有哥哥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刚刚那件事也是间接听来的,真的很想知道的话就去问本人啊。」 使弓的前辈耸肩。 莲在心中想确实如此。毕竟是工作伙伴的隐私。因为连朋友都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问。不要理解对方太深,也是让人际关系变圆滑的手段之一。 「说得也是呢。」 只是,现在这样事务上的关系有点寂寞。莲隐约如此觉得。 「首先啊,就算我被叫去庆祝痊愈,我的话大概会被要求出钱吧。这个月缺钱所以饶了我吧。」 「缺钱,是怎么了吗?」 「笨蛋,就是这个啦。这个。」 前辈对莲得意地比出小指。 「咦!?前辈有女友了!?」 「啊啊,就差那么一点了。再一下子,就能把酒馆的大姊姊给──」 「嘿~」 莲觉得没有必要听到最后。他说到一半,莲就一口气没了兴致。 最近使弓的前辈都把钱押在酒馆大姊姊身上,连生活费都砸下去,贡献给她了。 大姊姊就是在做那样的生意,所以花再多钱都没有用吧。 眼神已死的莲给他忠告。 「就算花钱,也买不到爱情喔?不是要花钱而是要花时间和工夫。沟通很重要喔。」 「啥?唉,你还真傻。你什么都不知道喔。」 「这是什么意思。」 莲生着闷气,回应前辈的话。 这是从奴隶少女降那里现学现卖的忠告,前辈嗤笑莲的肤浅。 「原来如此,你说得也有点道理。但是啊,就算不省下时间和工夫,男人花钱吝啬就废了,会被看不起喔。」 使弓的前辈认真地对还年轻的莲说: 「花钱、时间和工夫都不吝啬,才是爱啊。」 回家后,莲一个人独自思考。 前辈最后的那句话,意外地很有名言的感觉。 奴隶少女酱说过。 恋爱就是沟通。必须按部就班慢慢照阶段来。 从这个观点来思考,要接近奴隶少女酱必须要沟通。 但是他和奴隶少女酱私下并没有接点。奴隶少女酱的私下生活好像包覆在黑暗中,不如说包覆在很黑社会感觉的面纱下。不是能轻易靠近的领域。 也就是说,要和奴隶少女酱沟通,就只能花钱见面。 钱与时间,两者都要花费。什么都没有错。莲的脑中,由于前辈的那番话,而将纳贡的行为正当化了。 但是这个月莲要找奴隶少女酱有一个问题。 「没有钱啊……」 莲露出沉痛的表情,低语着。 没错。这个月莲的钱可说已经见底了。虽然前天由于庆祝缪莉娜的痊愈,而被请了一餐,但财力并没有恢复。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 莲的队伍在冒险者中,是很罕见地每个月支薪。最低限度的薪水得到保证,根据每个月队伍的收益,薪水会增加。 在大多数都是日薪的状况下,这样虽然支薪很安定,但相对的就不能预支薪水。 莲付完这个月活着需要的费用的话,就只剩一点了。 连一千琳都舍不得花的状况。如果还想要挤出一点钱来用,就必须要削减生活费吧。主要是伙食费。 如果还要继续,会如何呢。 「大概、饿死……」 莲想象了这样的未来,吞了一口唾沫。 为了省工夫时间而花钱是错的。莲很确实地学会了。 首先,饿死了一切就没了。爱不能填饱肚子。这点小事莲还是知道的。 但是不吝啬于花费金钱时间才是爱情。莲将使弓的前辈所说的话,稍微记在心中。 也就是说,为了爱而花钱是当然的。 爱情与面包。 以金钱为支点的天秤,往爱情的方向倾斜。 「好。」 莲紧握拳头,决定为了与奴隶少女酱见面而花钱。 没问题,不过是稍微削减伙食而已。稍微削减两成伙食就能与奴隶少女酱见面,还算便宜吧? 你说的完全没错! 不经思考就决定的莲视线前方,像是暗示他的未来一样,树叶被风吹而在空中飘舞。 红叶飘散。 已经到了差不多会对夜风感到些许寒意的季节,奴隶少女穿着贯头衣站在广场。 包围公园广场的树木们,除了常绿树之外,树叶都从黄转茶色了。失去水气的树叶,像是展现出其干枯的身体有多轻一样,随风飘舞。 吸了一口气,进入肺部的空气有点太冷,使胸口疼痛。 一般来说换季就会换衣服,但她的衣服没有换。穿旧了的贯头衣、戴在脖子上的皮革项圈。举着涂白的标语牌,静静地露出微笑等待。 能感觉到空气变冷、能听见街上的声音。 远处人们忙碌的声音、风吹动街道的声音。连树叶飘散的声音都能听进耳中,冬天就是如此寂静。 一年的结束正在接近。 与红叶的枯叶一同结束的秋天,奴隶少女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情。 ──成功逃掉了!啊哈哈!那个秃子的脸,真是值得一看! ──是!多亏了哥哥和姊姊。 ──……之后该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三个人要拯救世界啊! ──哇哇,不愧是哥哥!与众不同的梦想呢! ──笨老哥又在说做不到的事。 ──哼哼!那可不好说喔。 吐出白色的水蒸气,彼此欢笑的那一天。 本性阴沉的自己,以及虽小但比谁都聪明的壱季 然后,还有一个人。 明明超弱,却只有嘴上功夫厉害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不要都不听别人说就把别人当笨蛋。看招! ──……呃!!臭 、臭老哥,杀了你。 ──姊、姊姊!不要因为被掀裙子就使用玉音啊……! ──没错没错!我和你们俩不一样,我是个杂鱼喔?一个不小心就会死了,所以你要更珍惜哥哥! ──……壱季。这个笨蛋哥哥,可以揍他喔。 ──咦?咦!? 明明应该是年幼、贫困、痛苦的日子,但包含一切的回忆在内却如此可爱。现在看到的记忆、有着无可取代事物的过去实在太美了。 在沉浸于过去时,忽然感受到人的气息。 是客人吗。 奴隶少女如此想着而回头,而后微微睁大双眼。 「你在这种地方啊……」 在少女前方,有个正值壮年的三十岁男性。 虽然很平常自然地站着,却没有破绽。他有着金发、看起来教养很好,以及温和的面容。站在奴隶少女面前的人物,是这个国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 「……呃!!」 没有预想到的人物出现,奴隶少女藏不住动摇。 救国的勇者。拔起人们所愿而创造的剑的英雄。 她快速看了周围,确认壱季所张开的结界,但马上又想到这对勇者不可能有用。不如说是被壱季所构筑的高度结界吸引,而走进来看看的,这样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为什么会在这里。正准备要出声,但被迅速地压下去。 「其实呢,我的血亲在这个都市。还有,过去的伙伴也在教会呢。准备要去神殿打声招呼时,就偶然看到你了。」 大概是从对方的视线中,感受到对方的疑问。勇者自己说明了来这座都市的理由。 就只是偶然的相遇。 但是奴隶少女的戒心没有解除。她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福──」 她将标语牌翻面,打断了准备说出某人名字的勇者。 『全否定奴隶少女:次数时间无限制完全免费』 看到背面这段文字的勇者,声音停了下来。接着像是将空出来的沉默塞满一样,奴隶少女开始否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虽然是全否定的话,但她的沙哑声中没有平常的气势。但也不是正常的语调。 就只是很冷淡而已。 勇者无力地笑了。 「说得对。我再怎么对你道歉都不够。」 「你是哪位。被陌生人道歉也很困扰。」 「当时的我们都沉溺于胜利的喜悦中。完全没想过胜利后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一头雾水。」 「我想你一定也是拿了私人财产逃走了,所以才没去找你的行踪。我不想做出给败者补刀的行为,我当时这么说了……不,不对呢。我是安心了。因为终于结束了。我当时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毕竟我们花了五年呢,我一直想快点了结。」 「我不知道你在说何时的事情,不要再说了。」 「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 「我在那之后才知道。你变得怎么样了……你为何是那样子。」 勇者拚命道歉,但奴隶少女陷入沉默。 勇者持续低头。他低下头之前的视线,倾注在奴隶少女身上的项圈。 并没什么。 对勇者的态度,她感到有些不快,如此想着。 她不知道勇者知道了什么、想象了什么,但自己并没有变得不幸。 她对这个项圈本身没有怨恨。不如说很感谢。 如果没有这个,自己就无法和他人说话。 而且。 ──笑一个嘛。你脸蛋这么漂亮,却面无表情很可怕喔。欸嘿!像这样笑出来吧?让它看起来很刻意一样、语气也柔和一点的感觉!!试试看吧。 ──……像这样子吗? ──啊哈哈哈哈。你的脸超僵的!什么啊笑死我了! ──……杀了你喔,臭老哥。 ──姊、姊姊!请冷静一点。哥哥也是,为什么要这样取笑姊姊啊!」 她坠落到人的尊严都被剥夺的地方。失去了尊贵地位,陷入了人所谓的不幸。跌落至与出生完全相反的立场,在其过程中被戴上了项圈──然后自己才终于,能和任何人对话了。 变成了一般人叫做悲剧,但她不想要因为这种事而接受他人谢罪。 她想着对方能不能回去。但勇者被囚于自责中,没有要动的意思。 奴隶少女不情愿地开口。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谁的事情……」 她迷惘着该怎么说。最后,她仍举着标语牌上全否定的那一面,开口回应: 「你所说的那个人,一定如你所想的逃出来了喔。」 「……!」 勇者惊讶地抬起头。 「才、才不可能。我调查过你了。调查了之后,我知道了……!」 「就算你说调查过了,我也很困扰。」 他的视线像是对项圈的表达同情,奴隶少女感到厌烦地皱起眉头。 「那个小孩一定是拿着私人财产逃走了,伪装逃跑地点隐藏了行踪,现在一定在边境的乡下逍遥活着。你所说的少女,她不知道自己的愚蠢、还有自己的存在究竟有多么罪孽深重,现在一定厚着脸皮幸福地活着。 奴隶少女将不可能存在的谎言告诉勇者。 「你所调查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才没有那回──」 「没错。就是那样。你是正义的伙伴。你接受了民众的愿望,击退了恶徒首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结束。」 说着明显就是谎言的奴隶少女脑中,浮现了某个少年的高亢声音。 ──总之我们都自由了。我和你还有壱季。没有我们三人兄妹做不到的事情! ──呵呵,您说得没错!就算没有血缘相连,我们的羁绊也是世界第一的。 ──……虽然有一个没用的杂鱼就是了。 ──你在说我吗!?是在说我吧! 因为遇到了敬爱的兄妹,她并不憎恨勇者。 因为遇到了敬爱的兄妹,她虽然感谢勇者,但也不能原谅他。 「你要承认这世界上存在着不需要你帮助的人。」 就算是救了国家的这个人,他没有帮助到的人们也确实存在。 「明白的话就快给我消失。呸!」 吐出口水的同时,奴隶少女将标语牌转回来。 『全肯定奴隶少女:1次10分钟1000琳』 就算被瞧不起,就算看起来有多奇怪,自己现在的职责就是这个。 与壱季一起哭泣的同时亲手制作的标语牌,奴隶少女将它贴上嘴角,露出平稳的笑容。 不再多说些什么。 奴隶少女与勇者的关系就是这样。 他和自己除了现在,过去都不曾说过话,因此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 「……」 两人面对面,不说话持续数秒。 谢罪直到最后都没有被接受,勇者低头转过身。 他过去有所贡献的革命,在十年前发生、五年前结束。由于打倒了对民众施予暴政、聚集了民众所有怨念的皇帝,革命胜利了。 然而,皇帝垮台的当时,很少人知道皇帝是未满十岁的年幼孩子。 确认勇者离开后,奴隶少女轻轻地闭上眼。 ──……然后呢?拯救世界的妄言怎么样了? ──我没说妄 言。魔物就是人的不好的思念产生的不是吗? ──是,没错。所谓迷宫就是人的感情领域从集团生活中泄漏出来的魔力固定而成的。所以所谓对人有害的魔物── ──啊~因为我不太清楚所以够了。简单地说,只要城镇中有人承受人的不好的思念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啦。 张开双手说着如梦一般的话的人,是衣衫褴褛身上有点脏的普通少年。 爽朗的声音。闪耀的笑容。像是祝福世界一样的男童高音。 ──因为我很弱所以我懂!如果有很累很生气的事情,那就会变成产生魔物的心情!那是没办法的!所以说,如果有人可以承受那些人的牢骚,迷宫的魔物一定会消失的。只要能大叫出怨言、抒发心情,不好的心情就会消失了吧? 他不是像自己一样的秘迹的产物。 他也没有和壱季一样博学多闻。 ──只要像那样让恶意消散,迷宫就会变成人类善意的结晶! 由于他的声音很好听。 就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从故乡被掳走,而后被套上项圈、贴上价钱的声音高亢的少年。 ──只要能做到,像我一样的杂鱼废物也能说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怎么样!这个想法很赞吧! 当然,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迷宫确实是人的感情而创造的。所以只要人的恶意完全消失了,说不定迷宫就不会有魔物存在了。但这顶多就是理论上的。 但是现实上,人的恶意不会消失。能说出来的恶意,是非常微小的。 ──难得都自由了。梦想就要大一点,来做拯救世界的生意吧。费用就一次十分钟一千琳吧。嘿嘿,准备好招牌,来鼓励各种人吧。 ──臭老哥的想法果然很无聊。 ──说得没错!这可不行喔,哥哥!拿着这么奇怪的招牌,一定会出现要求姊姊做奇怪事情的人渣! ──那么自卫时就变成全否定吧!!只要有壱季在的话,大致上都没问题吧?第一,这家伙很强嘛。不如说有危险的人是我。保护我吧,妹妹们! ──好、好的!我会全力保护您! ──……呜哇。都推给别人啊。 那是戴着项圈的三个人,从人畜那里逃出来,在路上所说的无聊的想象。 『全肯定奴隶少女:1次10分钟1000琳』 『全否定奴隶少女:次数时间无限制完全免费』 奴隶少女将标语牌贴往嘴边。 她已经知道了。 她知道举着这个招牌,是几乎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知道就算这么做,也无法拯救世界。 否则──『比骑士队还严格的必要之恶』就只会存在于传说之中。 本应消灭的传说变成现实、从奴隶少女站在这里开始,迷宫中产生的魔物也只稍微变少一点点吧。 然而,即使如此。 「奴隶少女酱~!」 常客的修女小姐跑了过来。 由于勇者在面前,不知不觉变得有点紧张的奴隶少女,她的嘴角稍微缓和。和最常来的修女小姐对话,对她来说是非常快乐的工作。 奴隶少女收下修女小姐拿出来的一千琳。 那一天,没有血缘关系的三人兄妹所谈论的,一次十分钟一千琳的梦想。 「今天也累死了!来,一千琳!」 「今天也辛苦了 欸嘿!」 高举成形的梦想,奴隶少女今天也露出爽朗的笑容,以她沙哑的声音大喊。 ?妹妹的全肯定 莲的眼中出现黑影。 那是被没有缝隙的甲壳包覆身体的魔物,像是全身被包覆在铠甲下。上下咬合时嘎吱作响的大颚、六只细长的脚。与人的身高差不多的巨大昆虫出现在眼前。 袭来的怪物有着蚂蚁的样子。群聚但没有自我。每一只都非常协调的,像是追求效率一样毫无感情地动作。像是体现统率的群体动作。 若迷宫是人的感情聚集而来,这幅光景也是人类之中会有的。 但是,究竟是人的哪部分的感情产生了这种无机质的魔物呢。 「哈!」 不禁抱持这样的疑问的莲,对这些魔物毫无畏惧地挥剑。 肉体强化加上武器强化。由于经验累积,已经能凭感觉使用的近战魔术。为了战斗而运用的魔力,将莲的能力拉了上去。 砍向黑色甲壳的刀刃,割开了魔物的头颅。 即使头部被砍,对方也依然动着。或许因为是昆虫模造出来的,又或许是其他理由。就算失去头颅也不会轻易死亡。 但是莲并没有大意。莲继续将剑往对方的中心部分深入,直到下腹部。三颗副脑都被砍断的魔物,突然停下动作崩毁,就像是突然停机一样。 「呼!」 莲吐了一口气,但没有因为一次的胜利而欢喜。 可没有闲暇时间停下来。莲继续往第二只、第三只砍去。以削除多余动作的犀利攻击砍下袭来的前脚,有时赤手空拳与巨大蚂蚁对抗。 当然,除了莲以外的队友也有同等以上的活跃。 特别是主力四人中三人突入巢穴,狩猎蚁后。 剩下的莲与使弓的前辈则当诱饵,从巢穴中把兵蚁引出来。 虽然使弓的前辈留了下来。但他并不是只有掩护莲。根据状况对弓箭施加魔术,削减敌人群体。并非跟随新手的动作,而是由前卫担任墙壁,相对的后卫则完成他的职责。 莲作为前卫,或多或少都开始起作用了。与周围的合作、个人的本领,都已经具备了。使弓的前辈看着后辈的成长,勾起了嘴角,同时射出一箭。箭矢穿越至蚁群中间,引起巨大爆炸削减敌人。 「……嘿欸。」 平安讨伐了蚁后从巢穴走出来的缪莉娜,被正前方活跃的莲夺去目光。 兵蚁队绝非弱小的魔物。包覆在他们身体上的甲壳,如果是被没有肉体强化、武器强化的人攻击的话,会轻易地反弹回去。虽然速度不快,但如同机械的集团战法很具威胁性。 而莲顺利将他们打倒。 他已经不是看到魔物会害怕,把行李散落一地的少年了。缪莉娜在第一天看不起的莲,已经成长到了刚加入队伍时想象不到的程度。 缪莉娜看着莲战斗姿态,而女剑士感到备感欣慰,对缪莉娜出声。 「呵呵。莲他很努力呢。不小心就会看入迷了,我懂喔。」 「──哈!?不,不是!」 自己视线的前方被指出,缪莉娜稍微有些过度反应,迅速吸了一口气。 深深地吸了口气,再轻轻吐出。她以此让精神平静下来,转过身去,一脸平静地回答: 「不是。因为那个新人看起来很危险,所以才多看一眼……身为前辈!」 缪莉娜有点强烈地否定,脸上留有一点红潮,随后冲进蚁群中。与蚁群擦身而过,将其全烧光,她的这股力量就算与近战的莲相比也高出不少。 女剑士目送缪莉娜,一边开心笑着一边挥剑。将靠过来的数只魔物一起四分五裂。在一旁守望两位女性的样子的队长,以秘迹发动结界,将魔物关起来后净化。 莲的能力还不够成熟,还在发展途中。 然而莲终于成长到能与他们相比的程度了。 从莲开始削减伙食费与奴隶少女酱见面以来,已过了一周。 他现在正处于自从来到这座都市后的最佳状态。 「今天也零失误!」 迷宫探索的归途。 虽然没有突出的功绩,但对莲这种新手来说,能够不拖累其他人战斗是很高兴的事情。 自己最近变强了。 战斗时的视野变得宽广。能如心里所想的动作了。找到了自己的职责。虽然还不及主力的四人,但自己可以按照状况判断战斗了。 那是非常高兴的。 「这也是多亏了奴隶少女酱呢!」 莲以笑容断言最近状况很好的理由。 没有错。自从开始找奴隶少女酱后,状况就变得越来越好。虽然最初是为了接近奴隶少女酱,但是撇除那个企图,他拥有身为一个客人的自信。 奴隶少女的作用非常好。 毕竟人每天不可能没有压力。 将那一天的成果告诉奴隶少女酱后得到全肯定。那爽朗的声音,会全肯定自己累积而来的一切,实在非常高兴。会变得更有干劲。 奴隶少女会称赞自己,让自己发挥出更多能力。 奴隶少女酱的全肯定已经是生活意义了。所谓美妙的每一天就是有奴隶少女酱在的每一天。每天一次奴隶少女酱,这已经是莲的每日例行公事了。 因此今天也在冒险结束后前往广场,途中遇到了熟面孔。 「哎呀,莲。」 「啊,您好。」 她是二十岁左右、面貌清秀的大姊姊。就是常客的修女小姐。 她从神殿前往公园广场的途中。她也是去找奴隶少女酱见面,目的是相同的。他们关系也没有差到要当作没看到、不认识,因此打了声招呼。 「莲也是要去奴隶少女酱那里吗?」 「是,没错!」 看来莲的队伍的探索结束时间常和她的下班时间重迭。像今天这样在路上遇到是第一次,但很常在广场擦身而过。 「最近莲的状态好像很好呢。我懂,开始找奴隶少女酱后,一天的结束就变得不同了呢。」 「在一天的结束得到全肯定后,充实感完全不一样呢。有好事就会马上被全肯定,就算有坏事也会得到鼓励。回家后睡觉的感觉和至今完全不同喔!」 「说得没错!一天要完美的结束,就要有奴隶少女酱。真是的,不知道奴隶少女酱的人真是可怜呢。」 「没错!啊,我还会继续从事冒险者,今后也想和修女小姐们打好关系。」 「呵呵。我也是喔。冒险者全部都是客人,如果像莲这样的好客人能增加就很开心了。」 同样都是奴隶少女酱爱好者,看起来是畅谈但实际并非如此。他们在拐弯抹角地确认彼此都不要将牢骚说出去。 因为莲与修女小姐彼此认识。而且是神殿的修女与探索迷宫的冒险者的工作上关系。如果对方说给奴隶少女酱听的牢骚暴露出去了,彼此都会陷入非常困扰的事态。 然而彼此都不能去找奴隶少女酱也很困扰。那是每天的疗愈、每天的活力来源。这两人已经不能不去找奴隶少女酱,释放每天产生的压力了。 正因如此,对奴隶少女酱说的话绝对不能说出去。两人避开明说,彼此牵制。 「话说莲最近是不是瘦了?没事吗?有好好吃饭吗?」 「咦?完全没问题喔。不如说状况好到不行。」 话题改变,莲以爽朗的表情回答自己状况超好。 当然莲最近吃得不多。 为了支付一千琳的费用,他正削减生活费。 节约生活的时候,最先被牺牲的是伙食费,最后被牺牲的也是伙食费。也就是说,莲只有吃最低限度的食物。强行自己吃简单的饮食。 但是很不可思议的,莲的状态反而变好了。 魔力量明显有上升,感觉变敏锐所以可以顺利的使用近战魔术。他甚至认为只要有水和盐就能活下去了。事实上,从昨天开始就只有喝水和盐,但完全没问题。不如说感觉变得更敏锐了。 「我都不知道呢。原来人类身上有太多多余的东西。把多余的拿掉后,身体就变轻了。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莲热情地说着。人类为了变强要排除多余的事物。排除无用之物后,感觉会变得敏锐。能够接近纯粹之人。 莲确信自己正走在到达真理的道路上。 「我稍微明白了。要变得强大,要先解开肉体束缚!灵魂与精神的解脱与变强有关!!」 「是、是喔……」 修女小姐稍微有点畏缩。 话说喜欢绝食修行的前辈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她决定不深入思考这件事。莲与修女小姐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深入对方隐私。如果觉得对方说了奇怪的话,就轻轻往后退一步不去接触。保持内心的距离,是让人际关系更圆滑的手段。 不久后到达广场,用标语牌遮住嘴的奴隶少女酱摆出楚楚的站姿。她对进入广场的两人嫣然一笑。 「怎么办?谁要先呢。」 「那就请您──」 莲的话还没说完,晕眩感突然袭来。 当感受到血被抽干的感觉时,想吐的感觉突然涌上来。平衡感消失,从身体中心点的腰部开始,支撑身体的力量消失。 莲就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倒在地上。 「咦?莲、莲──」 修女小姐的声音远去,莲失去了意识。 莲醒来后,眼前是没看过的天花板。 他眨了几次眼。恢复意识的莲爬起上半身,无意识地轻轻摇头。刚醒来脑袋还有点恍神,但没有除此之外的感觉。 正当他运转着刚睡醒的脑袋,思考这里是哪里的时候。 「早安。」 「咦?」 莲往声音的方向转过去,缪莉娜坐在枕边的椅子上。 或许是在看书打发时间。发现莲醒来后同时将学术书关上,对莲提问。 「还想吐吗?头痛呢?有还是没有?你有看到我吗?能说出自己是谁吗?自己的家在哪?来,快点回答。」 「啊,呕吐感和头痛都没了。我能清楚看见前辈的脸。我是莲。」 他被催促说出自己的家的住址,缪莉娜敷衍的点头。 「这样啊。那就好。……关于身体状况,你没有说谎吧?」 「没有没有!我发誓!话说这里是哪里?」 缪莉娜眯起眼睛,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而莲则慌张地回应。 从莲的回答与脸色来看,缪莉娜判断大概没有什么问题,简洁地告诉他。 「这里是神殿的至圣所喔。你倒下了。」 「咦!?」 莲无法理解自己的状况,而对她说出的事实感到惊愕。 说起神殿的至圣所,就是不久前缪莉娜接受治疗的设施。经她这么一说,他对自己现在躺着的床有印象。与探望缪莉娜时的房间几乎一样。 「倒下了,你说我吗?」 「当然是你。你现在不就躺在那里吗?」 「确、确实……」 缪莉娜的声音藏不住怒气,听到她的回答后,莲终于理解现在的状况而感到愕然。 虽然记忆有点不太清楚,自己好像倒在广场上。接着被紧急送到神殿了吧。 倒下的理由,回想最近的生活习惯就知道了。 「由于空腹而导致贫血晕倒,倒下去的时候撞到头而昏厥。还真是太好了呢,附近就有修女小姐在。」 「呜哇……」 正如刚刚莲所推测。 不知道为什么,缪莉娜的心情非常不好,莲从她那里得知自己最近接近绝食就是原因,而深深低下头。 看起来像是突然在公园广场昏厥,但实际上这是当然的结果。 节食状态下进行冒险者的活动,过度使用身体。超越了会正常感到饥饿感的临界点,情绪莫名高涨,理所当然地迎来了极限。就只是刚好倒在那个广场而已。 然后刚好在那里的修女小姐为他进行紧急处置后送到神殿了。 「被送来之后好像有醒来一次。吃完营养餐后就直接睡着了。」 「真的假的……」 完全没有那时的记忆。 莲抱着自己的头,抱怨没有记忆的自己也太悠哉了。而缪莉娜以严厉的目光面向莲。 「比起这个。」 她充满的怒气的声音与视线,看起来好像快爆发了。而莲承受着她的怒气,肩膀抖了一下。 「藉由绝食使得感觉领域扩大,提高魔力的运用,这虽然是很常见的手段,但你的做法很奇怪喔。你从哪里听来的?」 「不,那个……」 缪莉娜的视线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责备,而莲不和她的视线对上,目光游移。 看来为了提高魔力,有种修行方法名为『绝食』。因为没钱而只能过着这样的生活,没想到好像意外变成了修行,这并不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打听来的。」 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缪莉娜则警告他: 「听好啰?所谓的精神修行,正常是要在环境准备好后才开始的。一边探索迷宫一边绝食修行,怎么可能撑得下去。只能说你傻了。本来以为你的状态很好结果是在乱来,大家都很生气喔。」 「呜库。对、对不起。」 毕竟都在探索回去时倒在路上。就算说是在乱来也没办法反驳。莲再度低头谢罪。 不是倒在迷宫里真的太好了。 误以为自己状态很好。拮据的生活结果上来说变成了修行,只是很冒险地在生活而已。若是搞错了一步,倒在了迷宫里说不定就会直接给队友带来损害。 他想象一下后,不禁背脊发凉。 莲反省自己的不成熟后,再度意识到这里是哪里而流出冷汗。 「啊,我,治疗费……」 「别担心。」 治疗不是慈善事业。莲担心会花多少钱,由于没钱而脸色铁青,然而缪莉娜帮他挥去不安。 「我们队伍为了这种时候有存一些资金。治疗费会从队伍资金支出。」 明明是自我管理没做好,却还是可以接受好意,这件事让莲内心刺痛。 在迷宫外身体状况不佳而倒下,还让队伍负担治疗费。而且倒下的原因是自己不注重健康。即使倒下的时候不是在探索中,还是给队伍添了麻烦,自觉这点的莲心中涌出自责的念头。 「不,这是我的责任。不好意思。请从我下次的薪水中抽出治疗费。」 「哈啊?你在说什么啊。你什么时候了不起到可以说责任了?」 缪莉娜摆出明显不悦的表情。 「你以为为什么不惜削减利益分配也要存队伍资金啊?这是队伍的义务喔,为了在这种时候使用。而你居然想要个人填补,队长才不可能承认。自以为是也要有限度。」 「库……」 虽然话很严厉,但这种待遇真的很温柔。 莲感激到无法响应,想到自己有多傻,很想哭出来。 这世界上,有人会以微薄的工资利用他人的荣誉,将对方压榨到一滴不剩。然而,也确实有人会为了他人不惜花钱。 自己真的受到恩惠。 「真的非常谢谢。」 「不用客气。你也要好好向队长道歉和道谢喔。」 「这是当然的。」 「好啦。既然身体状况没问题,我认为之后做个简单的诊察,今天就可以离开了。但是,队长要我传话,你要休息三天不能去探索。就是强制休息。你就趁那三天调整身体状况吧。」 「好……」 他一再感到感激与歉意,然而比起感谢的念头,自我厌恶赢了。莲沮丧地说着: 「我真的很没用呢。」 明明没打算说出来的,但还不禁脱口而出。 「从什么都不会的初学者开始爬,本来以为开始顺利起来了,结果……哈哈。不管过了多久,没用的人就是没用呢。」 一旦说了出口,就停不下来。 缪莉娜看着自虐的莲,不高兴地皱着眉头叹气。 「我说啊。时间在人身体里是不会流动的喔。」 莲抬起头,疑惑对方在说些什么,而缪莉娜以强烈的目光继续说着: 「时间会在人的身体里堆积起来。并不会流过去。全部都会堆积在身体里。所以没有不会改变的事物,也不可能会消失。不论是工作还是私生活,和谁一起度过,那个人的时间也会与你的时间一起堆积起来。至于这次的事情……当然是该骂,但不会白费喔。毕竟实际上魔力运用的精确度也提升了不是吗。」 自己得到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失败也是自己的,这就是缪莉娜的理念。 而她将她的理念告诉莲。 「你有吧,就在你的身体里。和我们一起度过的时间。」 莲慢了一拍才发现。 缪莉娜并不是斥责莲,而是在安慰莲。 「承认吧,对于你被认同了这回事。我不会原谅你否定掉和大家度过的时间。」 莲紧咬下唇。 对莲来说,缪莉娜明明是同辈,却是无论如何都敌不过的人。比起互相竞争,对方明显比自己程度高很多,根本不能比。 很不甘心,有时看着她就会讨厌起来。 但是这个人,就是这种地方──她就是强大到不禁就会被夺去心神的人。 「是……!」 她是不甘心时的动力、失败时的教师、迷惘时的目标。 莲深深明白,她就是自己的起点。 「知道就好了。所以,不要再乱来了……我会很担心。」 听了莲的响应,缪莉娜的锐利目光缓和了一些。缪莉娜虽然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但单纯只是担心对方。 自己真的受到很多恩惠。 自觉这一点后,莲思考起休假该怎么过。 就算说要调整身体状况,但该做什么。生活费非常不足。距离发薪日,还有将近一星期。实在没办法再去找奴隶少女酱了,吃营养一点也很贵。 当然没有临时收入。也没有能卖的东西。卖衣服吗?虽然一瞬间这么想,但还是算了。反正一定会被杀价,卖不了多少钱吧。 莲一边想东想西的,但一直沉默也不太好,所以向缪莉娜闲聊。 「话说为什么前辈在这里啊?」 「其他人在探索迷宫。我只是被硬是留下来待命而已。怎样?我留下来不好吗?」 「啊,不。没有这回事。」 本来对人选感到意外所以才问的,但确实是很失礼的问题。 似乎是想起了当初不高兴的感觉,缪莉娜不悦地将头扭到一边。 「还是说。醒来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修女小姐比较好吗?那个修女小姐好像是穿便服……你们关系好到会私下见面吗?」 「修女小姐吗?」 莲眨了眨眼。 虽然这座神殿驻留了很多修女,但缪莉娜所说的应该是那个常客的修女小姐吧。 莲与修女小姐的关系并没有不好。但也没有多好。修女小姐虽然知道莲的名字,但莲不知道她的名字。毕竟工作上会见面,想维持好关系,但也没有想要增加私底下的接点。大概就是这样。 「我不知道关系算不算好……只是路上见到会稍微寒暄而已。啊,糟糕,浪费了她勤务时间以外的时间了,必须要向她道歉才行──啊,话说我连名字也不知道……」 「……哼嗯。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啊。」 「嗯,毕竟只有她工作时会见面,然后刚好偶然在外面遇到而已。」 得到了她的帮助,莲对她满是感谢。而且,如果她当时放着自己不管的话就是与奴隶少女酱的抒发牢骚时间,所以给她添了麻烦。莲想到要道歉的人又增加了,不禁叹气,而虽然是缪莉娜自己问的问题,但她自己却好像没什么太大反应。 「这样子啊……」 缪莉娜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用食指把玩自己的金发,再次提出其他问题。 「你之前不是有来探望我吗。」 「嗯。」 「你在那之后就什么都没对我做呢。」 这是在说什么啊。 因为是闲聊所以随便怎样都好,但没有前后文的对话让莲感到困惑。 本以为是在说莲的交友关系,但突然就说出了探病时的恋爱咨询的事情。这是为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对她做,是指应该多找她商量恋爱的事情吗?但是莲找使弓的前辈商量过后,就没有找缪莉娜的意义了。 或许是觉得说出了奇怪的话,缪莉娜的脸变得通红。 「啊,不,没什么。当作没听到吧。」 「喔。」 既然要当作没听到,就代表不需要在意吧。人都有说出奇怪的话的时候。 所以莲就不多追究这件事。莲为了不让对方不开心,露出平稳的笑容,告诉对方自己今后的方针。 莲这次因为自己乱来而倒下了。那么,为了让对方安心,告知这家伙已经没事了,因此谨慎挑选词汇后说着: 「没问题。我打算不着急慢慢得到你的认可。」 「什。你、你──!」 缪莉娜的脸变得更红,瞬间撇开视线。 然后抬起变红的脸,留下一句: 「不、不要得意忘形了,笨蛋!」 她留下像是小孩子会说的台词后离开了。 然后说到被留下来的莲。 「嗯,确实太得意忘形不太好呢。毕竟这次就是以为状况很好就倒下了。」 他以认真的表情,自己对缪莉娜的话擅自做解释后,点了点头。 缪莉娜走出神殿后,独自一人以摇晃的步伐走着。 视线感觉有些恍惚,让脑袋浮躁的热度还留着。现在是秋天也将结束的季节,接触到冷冷的空气,感觉热气渐渐被带走。 那不是令人不快的热气。一点一点冒出的热气还没有习惯,将无法断定的某种感觉带到胸口,内心静不下来。 「啊啊,真是的!」 焦躁感让她喊出声音。但只是乱发脾气的大吼,什么也没有改变,热气依然持续涌出。 最近自已有点不像是自己。 缪莉娜自觉自己哪里不太对劲。也知道原因从何而来,就是那个新人,都是莲的关系。 ──我喜欢上你了。 【译注:由于是缪莉娜脑补内容,所以省略的主词改变了。】 她想起了莲当时到至圣所时,对自己说出来的不经思考的随口告白。 当时由于太突然了所以很焦急,但自己当然当场拒绝了。本来应该只是稍微不爽个一下就结束了。 但是,那个新人接下去说出来的话,完全超乎预料。 ──但是,这股感情已经无法压抑了。 说什么傻话。 就因为突然被这么说很困扰,所以多少警戒了。毕竟讨厌别人死黏着不放,也不希望对方造成自己 工作上疏忽。被恋爱感情占据的人类有多么麻烦,容貌过人的缪莉娜有所经验。 所以当初谨慎地丈量彼此距离。 然而,莲对缪莉娜的态度令人目瞪口呆,完全和平常一样。 她和莲见面几乎都是在迷宫工作的时候,但是当时莲的态度真的非常普通。他对待缪莉娜和其他人的态度几乎完全一样。明明说了那种话,莲却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态度对待她。 因为实在太普通了,所以当觉得:「咦?难道他改变心意了?」而稍微大意的时候,他今天又说了那种话。 所以不能大意。 由于不能放松下来而绷紧神经,但目光就会很自然地追着莲的一举一动。 他和其他队友相处得很好呢。与使弓的狄克先生特别要好呢。啊啊,比起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魔力的运用变得很好了呢。他真的很努力呢,不然怎么可能短时间内从完全外行人进步到这种程度。好像有点瘦了,是在调整身体吗。正当以为看到变化了,结果由于绝食修行而倒下了,明明自己看着他却没注意到他在乱来,对自己感到不爽,所以自己今天也拜托队长让自己留下来,等待莲醒过来,然后从送莲过来的修女小姐那里听说状况,途中注意到修女小姐穿着便服,明明对自己告白了却和这么漂亮的人私会,真是不爽──突然间注意到了。 自己完全都在想着莲的事情啊。 这绝对很奇怪吧。 为什么被告白的自己反而失去平常心啊。 不对。这只是对方单方面的话。所以自己不可能想和那家伙有什么样的关系。 她紧握拳头。 深深吸一口气存在身体。每当精神失去平衡的时候,她都会训练自己有意识地调整呼吸、整理思考。那是六岁的时候决定要打倒的对手而战斗以来,累积而来的成果之一。因为知道身体变化与精神有直接连结,她才会学习制约自己肉体的技术。 必须要更加强烈。 更薄、更尖锐、如同一摸就会被割伤的刀刃一般。为了让自己的一生化成一剑。 然后,将成为刀刃的自己砍向目标。 为此自己要更强。 然而。 ──我打算不着急慢慢得到你的认可。 「 唔!」 握紧的拳头直接打自己的额头。 发出了沉重的声音。虽然是自己打的,但还是痛到流泪。 然而就连痛楚,也无法挥去杂念。 「为什么啊……」 她一边痛得流着泪,对与平常不一样的自己发出呻吟。 这样是不行的。明明知道这件事,然而心跳、精神、呼吸却无法控制。对心乱如麻的自己无计可施。 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完全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嗯?」 心情静不下来,摇摇晃晃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到达某个地方后,她发现了。 这个公园被施加了结界。 非常薄、但是非常洗炼的达人级别的结界。没有攻击性,但可以干涉精神,让人避开这里,虽然效果并不强,但结界构筑的熟练度超出常人。 「……哼嗯?」 缪莉娜涌出了兴趣,走向感觉像是起点的地方。 她自己也是魔术师。在公共场合张开这种结界很奇怪,既然要用到这种结界就涌出了兴趣。而且现在自己的思绪乱七八糟,只要能转移思考就怎样都好。 她抵达的地方,是离公园有点距离的长椅。 那张长椅上,有个穿着风格迥异的衣服的黑发少女。 「哎呀?」 「喔?」 金发的缪莉娜,与穿着异国风衣服黑发少女。初次见面的两人,看到对方都是同辈的人,而感到意外地发出有些惊讶的声音。 现场充斥着彼此不认识的人在同一地方单独相遇时特有的紧张感。 缪莉娜看着黑发的少女,想着对方语言能不能通,而犹豫要不要开口。 毕竟一眼看起来出身国家就不一样。 染成淡色色调的布做成的衣服,在这附近就没有看过。虽然整体看起来用了很多多余的布料,却没有一丝土气的不可思议的设计。只要挥动能把手藏进去的长袖,看起来就像是张开翅膀一样吧。 大概是东之大国的民族服装吧。围在脖子上的颈圈与优美的少女非常相衬。 本来是因为看到陌生的构成方式的结界,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会遇到异国的少女。对于这次预料外的相遇,缪莉娜思考着该怎么做。 总觉得很尴尬的气氛下,对方先有所行动了。 黑发少女在自己坐的长椅旁边,从袖子里拿出布铺在椅子上,对她微笑。 「请坐我的旁边。」 她流畅地说话了。 那是如同银铃一般惹人怜爱的声音,发音也很好理解。虽然应该不会语言不通,但缪莉娜对于被邀请同席这件事表达疑惑。 「……为什么?」 「您问为什么吗。」 她不知道与初次相遇的人同席的理由,头上冒出问号,而少女则轻轻将手指贴在下巴。 「并没有大不了的理由。因为您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有什么烦恼,所以我想帮您解决。」 黑发少女双手迭合,露出优雅的微笑,向缪莉娜提议。 「虽然我过去不太做这种事,但我觉得偶尔也应该听听别人的烦恼,就只是这样,没有别的意思。」 「哼嗯?」 「那个,好像是……一次十分钟一千琳,我就听您的烦恼!」 「喔。要钱的话就算了。再见。」 「啊,不!我开玩笑的。我会免费听您的烦恼!请您等一下!」 缪莉娜本来以为遇到奇怪的买卖,而打算回头时,黑发少女慌张地叫她回来。 由于她拚命地呼喊,所以缪莉娜勉强停下脚步,而黑发少女则轻轻松了口气。 「看来是有没有招牌的问题呢。没有先表明费用,给人的印象不好的样子。」 「是那种问题吗……?」 或许是因为文化不同,感觉她是个有点难理解的女孩。 缪莉娜心中想着她是奇怪的人,但因为不想要变回一个人胡思乱想,所以坐到长椅上。比起打破脑袋都想不出答案的思考,和初次遇到的人说说话还比较好。 image00231 黑发少女将双手放在膝上,低下了头。 「我的名字是壱季。今后请您多多关照。」 「你好。请多指教。我是缪莉娜喔。」 相对于恭敬地自我介绍的名为壱季的少女,缪莉娜则冷淡地自报名字。 她性格本来就没有和蔼可亲。她省去无谓的开场白,直接问对方她来这里的原因。 「这里的结界,是你施加的对吧。」 「你说的完全没错!!」 「什么?」 壱季突然大声喊出话来,让缪莉娜眼睛眨了眨。 缪莉娜的视线充满了对壱季为什么要突然大喊的疑问,而壱季的脸渐渐变红。 数秒的沉默。 在彼此都一言不发的气氛中,壱季似乎忍不住羞耻,用双手的袖盖在脸上遮住通红的脸。 「没、没事……请您不要在意我,请继续说下去吧。」 「好、好。」 「请继续吧。像我这样的半吊子,想要学姊姊还早了一百年,就只是这样而已。」 好像有什么事情让她扭扭捏捏的。 缪莉娜由于对 方的怪异举动、以及可爱的羞涩模样而稍微放松下来,肩膀的力道也放松了些。 先不论她突然大喊,总之周围的结界似乎就是她张开的。 「为什么要在这种公共场所施加结界呢?」 「啊啊,您问这个啊。」 大概是脸上的红潮终于退去,壱季轻轻地将袖子移开。 「其实前几天,我的姊姊在这个广场不幸遇到了变态。」 「你的姊姊吗?那还真糟糕。」 「没错!而且那个变态,似乎在和姊姊相遇之后,就一直在我家附近晃来晃去,所以我觉得必须要做点对策!」 「原来如此,所以才有了这个结界啊。」 壱季表情险峻的说着,而缪莉娜则对她予以同情。 既然是这个少女的姊姊,那一定是个美人吧。壱季拥有与这个国家的人稍微有点不一样的容貌,那种引人注目的容貌,让她更添一层魅力。擦身而过就必定会吸引眼光的美少女。 不管哪个时代,瞄准女性的变态就从没少过。原来如此,若是这样的话多少还是必须要结界。 「话说变态居然在家旁边晃来晃去啊……真可怕呢。」 「您说得对。而且还是个很强的变态。虽然我好几次想抓住他,但都被他感知到我的结界,让他钻出去逃走了。」 「真的吗?居然能察觉到这种程度的结界──那个变态还真超乎常人。居然有这么强的变态,真令人不敢置信。」 「说起来很难过,但这个国家就是有这么强的变态。」 就算只看壱季现在张开的结界,也能察觉她的力量有多强。 构筑精密度与隐密性都出类拔萃。能将结界运用到这种程度的,基本上不多。而居然有令人惊异的变态,能够钻出这个结界。 骑士队没有维持治安的作用,这是市民之间的常识。如果有能自卫的手段就应该要发挥。 「本来想要稍微减少外出,但姊姊非常顽固。」 「还真是认真的人。」 「是的。她是世界的至宝。」 本来应该是壱季听缪莉娜的烦恼的,但不知不觉中,变成缪莉娜听壱季的问题了。 她没有注意到话题的变化,壱季气势凌人的点头。 「姊姊就是这样,怎样都不肯休息。所以我才在暗中帮忙。」 「哼嗯。」 她的姊姊大概是公园的管理员吧。虽然不太明白以公园为职场是怎么回事,但知道两人是很要好的姊妹。 缪莉娜觉得有些羡慕。 正因为觉得很羡慕,才注意到了。 自己对于家庭和睦这件事,多少有些羡慕。 大概是在十年前,对唯一留下来的家人感到失望之后,就一直很羡慕。 「今天的结界不是以姊姊为中心,而是以我为中心引出变态,等待对方过来,由我予以天诛……」 「抱歉你的期待落空了呢。」 「不会不会。只要那个变态不要出现就是最好的。」 壱季笑咪咪的,那张笑容让同性的缪莉娜也感到很有魅力。 虽然还没有习惯壱季的服装还有举止表情,但因此才能感受到异国的感觉。她平稳的态度、文雅的谈吐与良好的教养能传达给对方。再加上她容易接近的笑容,随着自己的感情率直改变的表情也都很有魅力。 【译注:壱季说话时都用敬语,但由于本人中文造诣不佳,翻不出那种感觉。非常抱歉。】 壱季拥有自己所没有的「讨人爱」的感觉。 异性──那个新人也是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吗。 但马上就猛地摇头挥去这种念头。 「啊呀,您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是这样吗?」 「没、没错。什么都没有。话说回来,这个结界的构成真是厉害呢。虽然是初次看到的形式,但完成度超高呢。」 对于缪莉娜的称赞,壱季谦虚地害羞起来。实际上缪莉娜会突然提问是因为不想被发现自己脸红,但本性天真纯朴的壱季没有注意到。 「这是将音域的位阶与心理状态的位阶结合,而施展出来的区别与消音的魔术。虽然隐密性很高,但强度非常低。改编成结界并非什么大不了的魔术。」 「光是能轻松介入心理状态的时间点,不是就很厉害了吗?话说『改编』的意思是,这个构成是自创的吗?」 「虽然只是将既有的概念组合而成的,但姑且算是我独创的。心理介入,不如说是利用位相呢。主要目的是利用偏差来误导。」 彼此都是优秀的魔术师。两人都议论著魔术。 「这样啊。说实话,这个国家的心理领域的魔术由于与体系内的生理反应与经验领域重迭了,所以一直还没有概念化呢。」 「啊啊,因为这个国家是很物质主义的国家呢。物质主义虽然能让共通理解与应用更广,但相反的不容易看到概念性的部分呢。『那样做的话就会这样』的累积虽然是学术的真髓,但也有因此无法抵达的领域。」 从比较表面上的对话,开始往内深入。 缪莉娜周围能谈论魔术的人很少,大概只有队长而已。而且他和缪莉娜的领域不同,所以也无法说太深的内容。 莲当然不用说。他只会依照经验上的感觉运用魔力强化肉体与武器,像这样的学识交流根本就不可能。 在这部分,壱季的见识非常广、非常令人感兴趣。不只是她的祖国,还有连这个国家的魔术概念都网罗在内的知识。因此和她说话感觉很开心。 然后大概谈论了十分钟。 「谢谢你。我之后会去读读你推荐的论文。」 「不会,我也很开心。」 由于解开了很多东西,也到了一个段落了,因此缪莉娜站了起来。 双手交迭露出微笑的壱季突然发现一件事。 「啊,非常抱歉。今天应该是要听您的烦恼的,结果话题完全不一样了呢。」 「不会,别在意。而且也平静下来了。」 她摆出有余裕的表情回答壱季。 缪莉娜的内心比与壱季聊天之前还要平静了。那一定是因为议论魔术后,再度重新面对自己了。 自己的自信是什么。累积起来的事物是什么。掌握的事物根源是什么。 在今天的谈论后,再度确认了。 「是这样吗?」 「没错。谢谢你,帮大忙了。」 「虽然不太明白,但能帮到您我很高兴。」 缪莉娜回顾自己的过去。 说起来自己根本不信任感觉这类东西。并不是自己心中暧昧的事物,而是要追求外在有用的事物。 正因为被完全明确定义了,世界才会成形。尚未被阐明的都属于神秘,并不是明确的魔术。 居然被自己的心理状态弄得团团转,真是丢脸。学习还不够。 就多多少少承认在意那个新人吧。 但是为何会在意,首先要分析。 会在意的原因是因为被告白了。被告白的是自己,并不是自己喜欢莲。就只是对方告白而已。 也就是说,自己并没有对莲抱有恋爱感情。应该是有其他原因!! 缪莉娜想到一点。 莲对缪莉娜来说是第一个『后辈』。 自己大概只是在意后辈的成长而已,就只是因为身为前辈才会在意。仔细想想,自己一直都被年长者围绕。因为没有学过这样的上下关系,所以才在意后辈的存在,一定是这样没错。 也就是说,就只是那样。 「壱季,再见啰。」 「再见。希望还能与您再会。」 之后就去读读跟心理有关联的学术书籍吧。如果有上下关系交流的范本的话,那就更好了。 缪莉娜明白了自己的状态,心情清爽多了。 感觉好像有什么搞错了的样子。 目送缪莉娜的壱季看到她神清气爽的背影,有这么样的直觉,但既然本人没问题的话就目送她离开了。 「话说,意外地还真难呢。」 因为机会难得,所以就试着模仿敬爱的姊姊。 再怎么样当然不能收钱,因为还没习惯,所以有点羞耻的失败了。再次体会到姊姊有多么了不起。 「姊姊果然很伟大呢。」 她独自一个人明白了这件事。 壱季从小时候就是独自一人。 在故乡时因为血缘关系而被疏远,所以过去每天都沉迷在书中。 然后来到这个国家后,出现如同畜生一般的人们。 年幼时就过着对人感到失望透顶的生活。 然而,她遇到了。 遇到了最敬爱的姊姊──还有一个人。 那是已经不可能再见面的哥哥。 「那么……」 壱季缓缓站了起来。 那双眼神,锐利到无法想象那是刚刚和缪莉娜对话,有些呆呆的部份的少女。 「这次毫无疑问有反应了呢。」 她脱口而出的话,充满让令人打冷颤的敌意。 壱季感觉到了目标人物进入了自己的圈内。 她本来就不认为改变结界起点就可以把对方骗过来。所以才会在隔音与区别的咒语中,添加了探知的结界,而那才是关键部分。将第三个咒语隐形起来,小心谨慎地撇开他人注意。事实上,真正目的的探知结界,刚刚缪莉娜也没有发现。 目标人物或许是没有注意到壱季设下的陷阱,还是不当一回事,依然踏入结界。 不管哪个都没差。 壱季将视线朝向广场的方向。 「那个人,居然敢厚颜无耻地出现在姊姊面前……」 感觉到逼近姊姊的仇敌存在,壱季的面貌变为罗剎,说出一句: 「可恶的『勇者』……!」 说出那可憎的名字,她往地面一蹬。 壱季待命的地方离广场不远。 脚踢地面产生的推进力,难以想象是少女的纤细双脚产生的。以现在壱季的脚力,不用多久就能抵达目的地。 她以魔术提升自己的『位阶』。 被树木包围、闲静的公园广场上。虽然广场是建造成外面看不清里面样子,但姊姊与勇者确实在那里。 壱季胸怀对勇者的敌意准备踏入广场,但被迫在咫尺之距停下来。 「这是……」 壱季周围突然出现强大坚固的墙壁。 散发光芒不让他人靠近的墙壁,是与唯一神献上深交的秘迹使能使用的结界。带有神圣光辉的结界构成,壱季一眼就看出来了。 信仰之壁。 那是对魔物最有用的结界之一,一种十分强大的秘迹,拥有名为隔世这种不允许他人追随的性质。 「这是信仰之壁,为什么──」 「正是。此光之墙即为神予以信徒的守护。此乃信仰的结晶。」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壱季以锐利的视线看过去。 站在那里的是穿着修道服的女人。 修道女的服装上没有一切多余的装饰。完全只有黑与白的朴素服装,但背后却背着一个大箱子,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背着大箱子的修道女,壱季屏息看着,那是极具特征的人物。 「伊丝?安……?」 「正是我。」 没有看过她。但是在这个国家没有人不知道伊丝?安的名字。 勇者过去的伙伴之一。虽还活着却已经列为圣人之位的秘迹使,藉由信仰,给予打倒皇国的革命运动正统性的货真价实的『圣女』。 既然她会在这里,就不可能和勇者没有关系。壱季的眼神变更加锐利。 「虽然我知道你在这座都市的神殿,但我没想到你居然再次成为勇者的同伴了呢。」 「我不记得有与持圣剑之人再会。同伴?你是指什么?」 「这样啊。好像是我误会了呢。」 两人一言两语中,并没有互相理解。 圣女的名号喊起来很响亮,但其实她就是狂信者。她的脑袋都装满了信仰,对他人没有任何兴趣。思考回路、行为规范全部基于神典,她对现实的认识异于常人。 正因是己身奉献给神之人,才无法沟通。 为什么她现在会与勇者连手呢。 「你为何在这里。」 「我听闻此地有个来历悲伤的少女。」 这是指姊姊吗。 但马上就否定了。 伊丝?安的信仰与壱季的姊姊的存在完全扯不上边。不然的话,她就不会以『圣女』之名协助革命。伊丝?安帮助姊姊这种事,就算天地颠倒都不可能。 如此一来,刚才她说的『来历悲伤的少女』所指的是谁就很清楚了。 「……难道是指我吗?」 「正是。出生于异国。智慧之子的血统。被故国放逐后被拐走,没有能去的地方,没有洗礼的机会彷徨于人世间。因此走上了非人之道,此非前世之罪业,何等哀伤。」 「如果你是在同情,还真是亲切啊,谢谢你了。但你能消除这里的结界的话,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恩惠了呢?」 「我等之神不会以贵贱区分人之子,会给予不幸的少女救赎之路标。」 她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甚至会让人疑问有没有在呼吸,表情完全没有变化。 彻底成为神之仆人的狂信者,对壱季伸出手。 「来吧。来教会接受洗礼吧。」 「……」 还以为是来干嘛的,原来是传教啊。 壱季以袖子遮住由于不快而扭曲的嘴角,退了一步。 「所以我才讨厌圣人这种东西。」 明明面对面,却无法沟通。如果是来传教,明明还有一堆人可以邀请,为何刻意来找自己成为信徒呢。完全无法理解脑袋里装什么。而且说起来,强烈的信者拥有自己独自的理论,所以推测行为模式就是白费力气。 但是伊丝?安的强大是无庸置疑。 如果壱季的姊姊是先天的秘迹顶点的话,那么伊丝?安就是后天站上秘迹顶点的人。 严守一切禁欲,跨越苦难的修行,承袭许多戒律希求神之奇迹的修道女,『圣女』。登峰造极的秘迹使的她,可以说是最强的人类之一。 说得极端一点的话,伊丝?安远比救国的勇者还要强。 壱季往广场方向一瞥。 勇者进入广场已经过了多久呢。就算持续问答,往公园广场的路也不会开启吧。 因为不会退让,才是狂信。 那么就挑衅吧。 「天之壁无穷高,地之退路有限,神子存在。在天之空位上,人所走之道如此尊贵,你不这么觉得吗?」 【译注:天の壁立つ极み、地の退き限り、御子はあり。天の空位に人が立つ道は尊いと、そうは思いませんか?/这一段我真的不行,只知道第一句应该和延喜式祝词有关,所以直接给原文了,日语好难啊。】 「少给我高喊异教。」 伊丝?安的声音中混入了不平稳的感觉。 表情没有改变,语调没有改变。但是她周围的空气彷佛在 颤动一样。她的反应在预料之内,她对特定的思想的沸点异常地低。 「天地是神所创造。成为天之子的资格乃是信徒的誓言与洗礼,遵守戒律并祈祷即可。不对唯一神祈祷的傲慢之人,居然冒称天子宣教,罪该万死。」 「真的是这样吗?天子论是留在历史中的概念。事实上,这个国家也存在神子,被赐予了最高等级的秘迹。那不就是您们所说的,被神所承认的证明吗?」 「给我闭上异端的嘴。」 伊丝?安的手掌上产生了光芒。 那是被称为净化之光的秘迹。本来净化是无法伤害人的。因为这是消灭与人不同的『成魔之物』的力量。 但是根据教义的解释,即便是人只要是异教徒也是「魔」,净化之光会有效果。著名的坚定原典主义回归派的伊丝?安,她的教典解释是怎么样的,不用说也知道。 「人全是天之子们。因此神不会承认任何人。认可这种话含有概念性的优越,那是愚昧、是想成为正义的虚心产生的。」 伊丝?安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宣扬教义。 「在无限的神面前,有限的人皆与草芥同等。正因主是唯一绝对的,因此在神面前人人才会平等。人之上只有天,人之下只有地。居然认为人是特别的,何等骄傲自大。」 壱季当作耳边风。一口气张开十五阵的结界。周围展开能目视的黑色墙壁,耸立起成为物理性障碍的墙壁。然而伊丝?安不屑一顾。 她伸出寄宿净化之光的手,下最后通牒。 「若能领悟,就即刻撤回异端的发言。」 「啊哈,恕我拒绝。」 壱季看着用针一刺就彷佛会弹开的净化之光,露出大朵花绽放一般的笑容。 异国装束的袖子飘扬,端庄地合起双手手掌,小小地歪头说着: 「其实我呢,是相信神秘中没有神的无神论者呢。」 「给我悔改吧。」 光芒放出。 净化之光化成光带,从四方杀来。将壱季张开的十五阵的魔术屏障全数穿破,直接攻击失去防御手段的壱季。 但下个瞬间,净化之光擦过了壱季。 并非防御下来,而是偏离的异样现象。但是伊丝?安的扑克脸没有动摇。看穿了壱季的结界的机关,没有感到惊讶。 「『位阶』。」 「您说对了。」 结界形成最热门的,就是创造墙壁。在眼前放置障碍物,可以阻挡敌人,这是非常好懂的概念。 然后第二,创造距离。 并非隔世,而是隐世的结界术。对壱季来说能目视的屏障只是虚张声势。创造距离、偏移认识,让攻击打不中才是壱季擅长的魔术的真面目。 不知道就不会发觉,但伊丝?安只为了与异教对抗并歼灭,正确地学习了异教的知识。她的手掌上再度寄宿光芒。 「无聊。想要登峰的傲慢,是人类的罪孽之一。」 净化之光扩散到全方位。 与方才的直线轨迹不同。膨胀起来的净化之光,以瞬间的速度穿过距离。消除异端的净化之光,毫无手下留情地消去壱季的法术。面对能将构筑的空间压灭的强大秘迹,壱季的背脊一阵发凉。 距离、墙壁、错觉。行使所有被称呼为结界的手法,一边抑制伊丝?安的追击,壱季从袖子里拿出镜子。那不是为了映照出人而打磨的镜面。那是雕有复杂奇怪的纹样的祭祀用的铜镜。 本来是为了将勇者关在里面而准备的东西,但对方不是能舍不得拿出来用的对手。当镜子的镜面面向伊丝?安的时候。 光芒抵达壱季。 「在那里吗。」 伊丝?安的眼球转动,捕捉到壱季的身影。 被捉到了。 所有距离、墙壁、迷惑都被净化之光消去,出现了壱季的身姿。伊丝?安的手中伸出一把光之刀刃。那是将一切都切开的净罪之剑。她的表情如同能面一般没有变化,毫不迟疑地将壱季砍断。 就在那之间,铜镜映照出伊丝?安的身影。 「方格规炬四神镜」 以削除古老知识概念的世界观的道具为起点,最高等级的魔术发动了。 壱季喊出创世的祝词的同时,伊丝?安被吸入铜镜之中。 她发动的是结界术的顶点之一。 高度、距离与墙壁。要是能理解与三次元的存在轴有关的三个术理,并用魔力生成的话,人类可以创造出「小小的世界」。壱季创造出拟似的无限封闭世界,将伊丝?安关进里面。 就算是自己被关进去了,也没那么容易逃出来。她自负这个结界的性质就是如此凶狠。 「成功了,是吗?」 然而,她不是被关进结界的顶点就可以放心的对手。而且明明她被关进封闭世界中,周围张开的信仰之壁却没有解除。 「……」 她慎重地窥视铜镜。本来打算窥探结界内对手的状况。 壱季的脑中,有声音回响着。 「汝,显示其身。」 直接在脑中回响的,是会影响人的状态的秘迹的圣句。 脑内回响的声音与内容让壱季的思考混乱。无法立刻理解状况。 对秘迹使来说,教义的象征的圣句是武器。 但是,壱季已经将伊丝?安关进封闭世界,那里是以所有距离、感觉与无数墙壁扭曲而成的世界,为何她的声音可以传到自己这里。 而且刚刚那句话应该不是攻击的秘迹才对。「汝,显示其身」是用于详细展示出人的状态的圣句,会在神殿诊断时使用。那是壱季也会在脑中判断没有必要防御的无害的圣句。 本应如此才对。 「……!?」 封锁伊丝?安的结界反了过来。 映入壱季眼帘的,是镜面的世界。周围的环境会时时刻刻改变视野的认识与距离,这是壱季听说勇者来这座都市后,灌注浑身的创意制造的封闭世界。 就像是被自己创造的结界看到一样,被关进了自己创造的世界。 壱季的表情染上一层焦躁。自己的结界被反转,被关进去了很不妙。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给予你改宗的机会。悔过异端的生涯,跨越自己的人生吧。祈祷与修行才会悟道。」 被焦躁感烤热的壱季脑中,再度响起伊丝?安的声音。 框啷的一声,铜镜躺在地上。 伊丝?安面前已经没有了黑发的异国打扮的少女。她由于自身的所为,被关进自己创造的结界当中。 她的败因有一个。 「没有能阻挠信仰的墙壁,没有祈祷传达不到的距离。」 向神祈祷的坚固信念,征服了距离的概念。 方才高唱的,对异端的少女献上的圣句是详细展示人的状态的句子。说极端一点,那是映照人生的祝词,让对方被自己的罪业突击,带领本人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催促忏悔的圣句。 结果,异端的少女被自己创造的结界关进去了。 伊丝?安无情望著躺在地上的铜镜。 虽然能干涉距离的力量很稀少,但不过都是依赖学术的魔术。没有信仰的力量,不贴近唯一神的对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了让异国的少女改宗,必须要给予更加严厉的试炼。让她知道净化的仪式严厉,但会让神之威光的清廉感增加。为了给予十几二十层的试炼,正准备喊出新的圣句时。 「咦?前辈?」 伊丝?安准备要以毫无阴霾的 信仰之善,追击壱季,但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对她搭话的是,常客的修女小姐。 今天准备也要去奴隶少女那里抒发牢骚的时候,偶然的遭遇让常客的修女小姐尴尬地搔起脸颊。 「那个……」 对常客的修女小姐来说,伊丝?安是职场的前辈。 而称为『圣女』的她,基本上只会依照戒律行动。秘迹使也大多是如此,但伊丝?安完全不一样。全身将神性体现在生活上,就像是每天都在修行一样。毕竟她是在一天之内,在祭坛上如同雕像一般献上祈祷的时间最长的人。 「法茵。」 「是。」 「……够了。」 「呃,是指什么?」 「能够看见己身之罪业,就已经是充分的忏悔了。够了。」 「哈啊。」 以洗礼名被称呼的常客修女小姐,对偶然遇到的职场前辈的话感到疑问。一边想着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以沟通、特别难懂的人,但判断无视她并不太好。所以今天就不去奴隶少女那里,提出这个不可思议的前辈除了依据禁制与戒律的行动规范以外,唯一会感兴趣的话题。 「虽然我不太懂,如果前辈有空的话就来讨论神典吧?」 「并不坏。」 听到常客修女小姐的话,伊丝?安雀跃地拿出手持的神典。她所背着箱子中,整齐地放著书。里面有封面比人脸还要大,每一本都超过五百页,全部三十四本的神典原本的手抄本全卷。其他还有各种教义教典的解释论本。 然后常客修女小姐,只为了创造话题和无表情的前辈对话,全部都读过了。顺带一提,她是为了治疗他人才在神殿工作,信仰并没有那么强、也没有兴趣。就只是为了贴合同事前辈的兴趣才读的。 「然后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那是……够了。」 「是吗?算了,前辈觉得好的话就没差。」 伊丝?安与常客修女小姐并肩,因为事情处理完了所以乾脆地解除了信仰之壁。将被关在镜子里的壱季放在一边,往神殿方向走去。 正当壱季被关进自己的结界,被放在一旁的时候。 在公园广场上,勇者与奴隶少女正对面。 「嗨。」 「……」 勇者第二次造访了。 将标语牌遮在嘴边的奴隶少女,将眼角吊起。然后,往广场外一瞥。 「你在意你的同伴吗?抱歉,我拜托熟人拖住她的脚步了。」 「……」 他大概是从奴隶少女的视线中猜到了,因此如此回答,而这让奴隶少女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调查过了。我是以此前提才说的喔。」 勇者以平稳地,但是坚决地语气说着: 「你不能在这种地方。」 那一定是为现在的奴隶少女的境遇着想的事情。 『比骑士队还严格的必要之恶』 勇者他应该是注意到冠以传说之名的小小欺瞒吧。 「……」 奴隶少女将标语牌翻面。 露出来的嘴,其展现出来的敌意彷佛能让犬齿裸露出来。 「我本来不想再说第二次……!」 颤抖的语尾,并非嫌恶而造成。 寄宿在声音中的,只是单纯的愤怒。 过去的自己怎样都好。如果是戴上项圈之前的自己,就算再怎么被骂、被怜悯都能当作不一回事。 但是现在的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被眼前的人──勇者否定了。 人生哭得最久的那一天,和妹妹一起制作的标语牌。 『全肯定奴隶少女:1次10分钟1000琳』 『全否定奴隶少女:次数时间无限制完全免费』 哥哥所说的这两句话,是她活下去的路标。 将写着梦想的标语牌像是斧头一样架起,瞪着勇者,灌注比以前还多的感情大喊: 「快给我滚 呸」 奴隶少女充满气势的沙哑声回荡。 ?奴隶少女的全肯定 因为空腹而被送到神殿治疗设施的莲,接受简单诊断后判断没问题而离开神殿。 比起倒下后醒来时,身体状况还不差。大概是多亏了神殿的营养餐吧。 「三天休养吗。」 他走在归途上规划得到的休假要做些什么,但都因为没钱所以碰壁。只用在伙食费上勉强刚好。所以只能吃饱滚床而已。 「啊,莲,没问题了吗?」 面前传来一道声音,让莲回过神来。 是常客修女小姐。另一个穿着修道服、背着大箱子的女性也站在一起,大概是职场的前辈或同事吧。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着的莲,无意识之间走到了公园广场。 莲连忙低下头。 「是,我完全没事。这一次受到您帮助,给您添麻烦了……!在面前倒下,真的非常对不起。谢谢您!」 「啊哈哈,别在意。救人是修女的职责。你不需要在意喔?」 「不,我绝对会报答您的!虽然不是现在,但总有一天一定会!」 「是吗?那我满怀期待等你喔。再见。」 「好,非常谢谢您!!」 修女小姐对低下头的莲露出大人的笑容,对他挥挥手。与始终都不说话的同伴往莲过来时的路,往神殿去了。 莲目送他们,松了一口气。 「下一次一定要好好道谢才行……话说我无意识地来到这里了吗。」 与常客修女小姐偶然相遇后,自觉自己所在的地方而感到惊讶。 最近从迷宫回来,走出神殿后必定都会去奴隶少女酱那里,所以脚将前往广场的路当作归途记下来了吧。 都这种时候了,莲也不是学不会教训的人,还想再去找奴隶少女酱。 正当他对躺在地上的铜镜感到疑惑后,准备转身回家时。 「快给我滚 呸」 奴隶少女酱的沙哑声传进莲的耳里。 并非爽朗的语气,而是唾弃的声音。那是平常的全肯定奴隶少女酱变为全否定模式自卫的时候。 也就是说,奴隶少女酱遇到了什么危害。 莲的脚动了。 没有理由。 回过神来,莲就已经直奔广场。 奴隶少女酱比自己还要强。因为是半吊子的冒险者,累积了些战斗经验,所以能理解自己与奴隶少女酱的实力差距。虽然心知肚明,但莲还是被冲动所驱使。 毫不迟疑地进入广场的莲,他看见了奴隶少女酱正在战斗的姿态。 就像过去和慓悍大个子战斗时一样,非常圆滑地展开了肉体强化,挥动标语牌。和那时不同的是,这次并非单方面的压制。 大概是让奴隶少女酱进入全否定模式的性骚扰男人,是有着金发、看起来教养良好的男人。令人震惊的是。他以空手应对奴隶少女酱的攻击。 当莲以为他就是想对奴隶少女酱毛手毛脚的性骚扰家伙,他注意到了违和感。 金发的男人以性骚扰家伙来说,也太帅了。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不如说,那张脸就连莲这样的乡下人都知道。 「勇者!?」 太过出乎预料的人物让莲大吃一惊,而两人战斗时也在交谈。 「不只是天生的秘迹,也能使用肉体强化了呢。你还真是成长了不少呢。」 「少给我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嘴脸 你到底算哪根葱 让我非常不舒服,去把嘴巴缝起来不要开口啦」 奴隶少女酱好像很不愉快的样子,面目扭曲,大喊着: 「你到底有什么权利在这世界上呼吸啊 让你呼吸很浪费氧气啦,快点给我升天去」 「我是勇者大人喔。大概是吧?」 「那你就赶快去打倒魔王大人 同归于尽就能成为传说啦 这样的话我还能稍微夸奖你啦」 「现在没有魔王这种东西呢。」 「那勇者就不必要了」 「不,也不是不必要。」 勇者将奴隶少女酱横挥的标语牌躲开。 「我要帮助你。如果为此的勇者,就有意义。」 「嘿欸 还真是崭新的理由呢,吓死我了 我根本没有想要得到帮助啦」 「并不是帮助想要得到帮助的人。而是帮助必须要帮助的人。」 「自我肯定太强的家伙话都听不进去,真的讨厌死了」 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事情。勇者说要帮助她,但奴隶少女的声音和表情充满嫌恶感,将伸过去的手全否定。 莲动不了。虽然也是没办法插手两人的战斗,但更重要的是,他无法理解状况。 最不能理解的,是救国的勇者被这个国家的市民否定。 莲呆站原地,而奴隶少女酱没有迷惘地大叫: 「你这种人的好意,最让人讨厌了 所以走在经常被肯定的人生路上的人才会这么可怜 你也稍微对自己的行为有点疑问吧」 「我明白。你现在的环境很不好。为了自己方便而行使你的力量──是必须唾弃的事情。」 「恶心死了 手段和目的都乱七八糟,完全就是自我陶醉的跟踪狂思考回路 碍眼又刺耳 你就是比害虫还要恶心不愉快的化身,所以快点滚 而且」 奴隶少女酱将手碰上自己颈上的皮革项圈,声音一口气直落。 「……没有拿圣剑还站在『我』面前──不要小看我了。」 语调明显切换了。变成平静,但是严厉的语调。她露出锐利的目光,打算将颈上的皮革带拿开。 但是勇者并不慌张。 「这样好吗?」 如此说着,将视线撇向莲。 「有人在喔。」 「──呃!!」 她的动作停下来了。 而勇者看着她,眼角放松下来。 「你果然变得温柔了呢。所以,你必须得更加幸福。」 为什么她想要拿下项圈。又为什么看到莲后,手就停下来了。 莲不明白。他只理解到自己妨碍了她的行动。他只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妨碍了奴隶少女酱。 由于勇者现身的突发事件,让莲的思考麻痹了,而现在再次运转。 「……」 莲一言不发,介入两人中间。正好是战斗歇下来的时候,很容易介入。 救国的勇者。他对一个少女说出『帮助你』,想将她带出公园广场。 要成为哪一方的伙伴,想都不用想。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呢。」 看着介入的莲所占的位置,勇者眯起眼睛。 「虽然你可能是搞错了什么,但我是来帮助这孩子的。能不要妨碍我,我会很开心的。你知道我是谁吧?我以救国勇者之名发誓。绝对不会做坏事。请相信我。」 「……」 莲将奴隶少女酱护在身后,无视了勇者。 一言不发地拿出钱包,一瞬间懊恼一下。真的没有钱了。 但是,不吝啬花钱和工夫才是爱情。这里就是该花钱的时候,拿出一千琳将手伸到后方递给奴隶少女酱。 收下一千琳的奴隶少女酱眼睛眨了眨。不明白莲的动作的勇者也是一样。他皱起眉头,对于对方的怪异举动提问: 「你在做什么?」 「──死了。」 「什么?」 「我、我说你吵死了!!」 莲大吼一声。最初声音 在颤抖。太羞耻了。但为了掩饰羞耻,第二次就比必要的还大声。然而还是很丢脸。 对方是救国的勇者。而与之相比,自己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冒险者。他自觉自己在做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身体从内部开始颤抖。为了抵抗胆怯,莲紧紧握拳。 勇者不知所措。 大概是没有想到看起来是杂鱼的莲,居然会正面说那种话。 趁着出人意表的时机,莲大大地吸口气。 没问题。知道作法。毕竟在这里听了好几次。所以冷静下来。应该做得到。吸气吸到肚子感到痛苦为止。吸到极限为止。对想要以『帮助』的名义将奴隶少女酱带出广场的勇者,大声说道: 「来到这里的人们啊」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应该什么都说不出来吧。 所谓勇者,在这世上就是正义。在这个国家,是教会权威的同伴,救赎的象征。 「都总是在这里买下全肯定奴隶少女的啊」 对他说反面意见这种事,太可怕而说不出口。光是反驳他,被周围批难都不奇怪。甚至阻止他帮助某人,那种事本身说不定就是犯了某种罪。 但是,莲身边现在有奴隶少女酱。 「你明白吗」 由于莲突然出现又单方面吶喊,让勇者不明所以地露出困惑的表情。没错吧。他不知道吧。他不可能知道吧。 这并不是传达给勇者的话。 莲转过身。 银色中带蓝色秀发的美丽少女。她穿着贯头衣、戴着皮革项圈,打扮如此怪异,与莲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 莲与奴隶少女酱对上眼。 奴隶少女酱明白了莲的意图。 就像是初春融雪一般,奴隶少女酱的表情变得开朗起来。 那是得到什么回报时的人的表情。那说不定是自己没有意义的行为得到了成果,而那份成果确实比绝对正义的勇者还要卓越的证明。自己的梦想得到了来之不易的报酬。她感受到那份报酬的瞬间,像是花苞开花一样,露出惹人怜爱的喜悦表情。 「奴隶少女啊,我问你」 莲呼唤着她,而奴隶少女酱为了以工作回报刚刚收下的钱,奴隶少女酱露出这世界最高贵的笑容,将标语牌翻面。 『全肯定奴隶少女:1次10分钟1000琳』 被这世界上最可靠的句子推了一把,莲大大地吸口气。 奴隶少女酱在公园广场所做的一切。全肯定他人鼓励他人的功绩。给予痛苦的人们勇气的沙哑声。 莲在此全肯定奴隶少女酱的一切,而为了让她自己全肯定自己。 因此莲灌注浑身力气,对全肯定奴隶少女大吼: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你说的完全没错」 她以清冽的笑容,动听的沙哑声回应。 比挤出全力大吼的莲还要大声,奴隶少女酱爽朗的全肯定,响彻在这座公园广场。 「这里是宣泄每天疲劳、商量烦恼的地方 来吧 不要客气,大声吼出不满吧」 将人身体中存在的所有淤塞物全部吹飞的声音传进耳中。 莲被露出笑容的奴隶少女酱激励,指向发楞的勇者。 「帅哥真是烂透了啊 居然认为强硬带走女孩子会得到原谅啊 我说勇者啊 现在的你啊,客观来看就是想要将不情愿的女孩子带走的变态喔」 「欸欸!?」 「我懂 这个勇者,因为人帅很好而得意忘形了 只是因为连国家权力都是同伙所以不会被过问,希望你发觉自己站在犯罪者的界线边缘啦」 「你、你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 我只是在这里宣泄不满而已啦 你说对吧,奴隶少女」 「没错 只是在谩骂高规格的变态而已」 勇者混乱了。 但两人不理会他。两人合力谩骂勇者。 莲随着心里所想谩骂勇者,奴隶少女酱则爽朗地全肯定。 十分钟。 就算以勇者为敌,在这十分钟,自己有被全肯定的保证。 莲利用这些时间,逐渐煽动勇者。奴隶少女酱则针对他的行为,一心给予全肯定。 「你、你们适可而止喔。要是说到这份上我也──」 「唉呦 可以吗」 持续五分钟以上的疯狂谩骂,再怎么说还是超出忍耐极限了的样子。勇者准备摆起架势,但莲则张开双手宣示自己的无力。 「身为勇者,想对一般市民动手吗 话先说前头,虽然我是冒险者,但真的是一介庶民喔 没有任何前科 是你该守护的弱者喔」 「什!?」 莲先在前头展现出弱小,而勇者的动作停下来了。 奴隶少女趁胜追击。 「你说的完全没错 对该守护的人动手算什么勇者 史上首位犯罪勇者,震撼诞生 这可是会席卷全国的大头条喔」 「你们──」 「喔喔,好主意啊 把这件事告诉报社,让他们大肆报导吧」 「──能不能住手啊!!」 对名人来说,面子很重要。说到这种程度对方就不会随便行动了。 和一半身体都在黑社会的奴隶少女酱不同,莲的出生成长都很普通。是个并没有违法的善良居民。告诉对方自己的弱小,封印勇者的行动。 当然,勇者认真起来莲三两下就被打倒了。让世间成为同伴,责备莲也是办得到的吧。 但是,正因为他不会对无辜的民众做那种事情,他才是勇者。 「呵呵呵 怎样啊 对我出手的话,我也会全力控诉你 全力当个被害人啊」 「真是好主意 因为勇者大人是名人,不可能逃得掉 继续做 再继续做吧」 「你、你……做这种事不可耻吗!?」 「不会啊 又不是告状会感到可耻的年纪了」 「没错 而且暴力行为本就该被斥责,告发这种事有什么好可耻的 会认为被害者控诉被害很可耻的人才可耻」 「唔。」 对奴隶少女酱的逻辑,勇者只能无言以对。 莲抓住机会露出卑鄙的笑容。 「首先啊 我早就习惯可耻害臊这类事情了 与清白形象很重要的勇者大人不一样啊 很累很恼火的时候,会变成魔物诞生的心情 所以才要来这里,让讨厌的心情清爽起来啊」 「……啊」 一直都气势汹涌的援护莲的奴隶少女酱呆呆地张着嘴。 或许是全肯定没做好,又或许是别的理由。 「抱歉啦,勇者大人 我很弱啊」 经历了许多失败。明白自己很弱。知道不努力的话就比不上其他人。是可耻的人。无法夸耀的人生。就连喜欢上奴隶少女酱的那天,她送给他的那句「现在才刚开始」,他都还没有到达能这么认为的瞬间。 所以,还要再努力。 「你知道她的过去吗!?你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样的立场吗!」 「鬼才知道啊」 莲立刻反驳勇者的话,但他注意到了。 奴隶少女 酱没有用全肯定援护。 迅速回头后,奴隶少女酱已经用标语牌遮住嘴了。 十分钟,已经过了。 莲的钱包连一千琳都没有了。 「……」 莲一口气变得不安。紧咬下唇。要说吗?自己一个人吗?不对。不说不行。 要自己一个人上。 「啊啊,没错!!我完全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为何要做这么奇怪的打扮站在广场,我也不知道她未来想怎么做!!」 莲正在逞强,但声音的气势弱下去了。 奇怪的打扮、奇妙的生意。隐约感觉到她与黑社会有关系。不追求利益的买卖。比莲还早住在这里的前辈不知道奴隶少女这点很奇怪。 奇怪的部分很多。她确实有必要勇者的帮助也说不定。她说不定非得要有很强大的援手。 「我!我啊……!」 迷惘浮出。只不过是没有奴隶少女酱的全肯定,勇者明明什么都没有回应,但内心却在畏缩。 奴隶少女酱感觉好像要移开标语牌。 不行。 「我确实,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 莲将手伸向背后压住奴隶少女酱的标语牌。不想打破她的规则。现在还不是希望她这么做的时候。他不能允许,因为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所以想要请求帮忙这种事、现在没有对等代价就想要她开口帮忙这种事。所以,他不希望她开口。 「但是,有必要啊!」 毕竟,莲喜欢上奴隶少女酱的那一天。 被不知道莲的过去、现在、未来的少女安慰、拯救了。 他想报答她,并不想要只是心里想想。总有一天要尽可能报答的恩情,必须要在现在报答,他心中吶喊着:现在不做待何时啊。 想要报答她,想要报答当时的恩情。想要帮助喜欢的人。 这有什么错。 「因为我是没用的家伙啊!」 他大喊着、诉说着,自己是非常自我中心的人。 「作为一个人啊!谁都不可能没有他人肯定就能走在人生路上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都有勇气,成果都能得到他人认可啊……!」 曾经想成为英雄。 那是梦想。想要得到奉承、想要成为特别的人。想要变成万人迷、想要变成有钱人。曾经相信自己一定能成长为独一无二的大人,说不定还能立于顶点。 但是,到头来。 「你很厉害啊!大家都很感谢你!没有人不认可你。」 莲只能说出肯定勇者的话。 毕竟,莲是因为憧憬他才会成为冒险者。 「你的故事真的很耀眼,是会让我这种乡下人,心动到受不了的传说,你是乱世中如梦一般的英雄……」 承受人民祈愿的他、与响应人们愿望的他相比,自己又是如何呢。 连自己不能认同自己,只能依赖他人活着。是接受某人施舍的处于社会角落的人,但就连接受施舍了也做不好。 「和你相比,我就真的只是个渺小的存在啊……」 变得残破不堪,拚死想要成为能和他人相比的人,本以为很顺利结果是误会,看着其他比自己过得还好的人,羡慕得要死。然后带着嫉妒看着他人之后,发现到别人比自己还要更努力,说不上来的羞耻感袭向全身。 摆出自己可以做到的表情、千疮百孔也装作没什么事情掩饰过去,因为不这么做,不知道周围的人什么时候会舍弃自己,害怕得要死。 在奴隶少女酱的面前以外都是这样。 不是只有莲是那样。 「所以说啊」 不要从常客的修女小姐、炼金术师的青年、其他在这座城镇中怀有烦恼的人,最重要的──从软弱的自己面前。 「不要把奴隶少女酱夺走啊……」 这些人,只有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活下去。 只能吸气吐气、抬起头、咬紧牙关,向前活下去。 就连普通人认为谁都能做到的事情,难以相信地,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做不好。 那样的杂鱼,就是自己。 「我们很弱啊……」 泪腺松弛,流出泪水。 或许是觉得不成材的自己太丢脸了。又或者是对勇者提出意见这种行为感到害怕吧。 他发出呜咽声,说出口的话中断了。 「……」 「……」 奴隶少女酱与勇者守望着莲,一言不发。 像莲这种凡人的话,说不定对勇者这种人来说弱小到没有意义吧;对人们期望出现的这个人来说,难以置信的浅薄;对救了国家的这个人来说,愚蠢到令他吃惊也说不定。 甚至觉得没有帮助他的价值。 莲啜泣着,努力说出话来: 「……虽然很弱、虽然很没用,但是啊」 虽然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就算不用你帮助,当她有困难的时候,我会帮助她的。」 就像现在这样,毫不顾忌面子,全力帮助她。 「我就连勇者都能正面以对。」 就算没有击退一切的强大,虽然是个只会利用对方温柔的卑鄙小人,但正面面对他的事实现在可以当作证明。 「所以拜托你……」 今后还会变得更强。 莲哭着脸跪下来,两手撑在地面。 「……勇者,维豋?巴洛大人。」 他喊着这个国家谁都知道的勇者的名字,额头贴地。 「请让她,继续待在这里吧。」 他现在还很弱小,也只能拜托了。 而沉默降临。 image00232 气势汹涌地谩骂的少年,在没有奴隶少女的后援后,声音软了下来,最后甚至难以置信地低头恳请对方。 看见跪下低头的莲,勇者轻轻地闭上眼,吐了一口气。 「这样啊……」 平稳的声音传来。 勇者面对奴隶少女酱。 「这份意念,就是你在这里得到的东西对吧。」 「……」 奴隶少女酱依旧沉默,撇开头。 勇者苦笑着,将视线回到莲身上,单膝跪下。 「对不起。像我这样碍事的人,等下就消失。说得对呢。我说不定一直都在做多余的事情也说不定。」 那道声音蕴含着自责之念,莲想象的勇者身影差很多。 所以莲不禁问出口: 「您为何……成为了勇者呢?」 「因为我拔出来了……那把圣剑。」 救国的勇者,维豋?巴洛。 当他拔出人们愿望而生的圣剑时,不管愿不愿意,他成为了勇者。 然后他现在手边没有那把剑。 对比了莲与奴隶少女酱的表情后,他寂寞地笑了。 「我就只是那样的男人而已啊。」 他的声音充满寂寥感,难以相信他是救国之人。 站起来的勇者想要摸奴隶少女酱的头,但被躲开了。 她将标语牌翻面。 「不要碰我 恶心死了 呸 诱拐未遂加上权力骚扰接下来是性骚扰,真是没药救了 已经被驳倒就快滚 你个丧家犬勇者」 「啊哈哈,抱歉。好痛好痛──等、等等真的很痛。我回去。嗯,所以我马上回去!」 忍受不了奴隶少女酱踢他小腿 了的样子。勇者离开了。 踢小腿赶走勇者后,她确认他的身影消失,哼了一声。 然后,轻轻将标语牌放着。 蹲在双膝依然跪在地上的莲正面。 她看起来有些娇小。她抱着膝盖,很自然地仰望莲。 少女看着莲的哭脸,轻轻地笑了,银色短发随着她的动作摇动。 「……呵呵。又在哭了。」 将标语牌放一边的少女,带着有些开玩笑的神色,静静地以沙哑声说着。白皙纤手伸到莲的脸颊,以温暖的手掌轻轻拭去泪水。 「……谢谢你。然后,恭喜你。你打赢勇者了喔。」 莲第二次感受的触感,还是很柔软、很温暖。 少女对少年笑着,以稍微开玩笑的语调作弄他。 「……非常地帅气喔?」 「……啊哈哈。」 莲也对奴隶少女酱回以笑容。 他只不过是放过他们了,根本说不上是打赢了。 「不客气。」 她说了谢谢你。就算是客套话,她也说了很帅气。 自己是被这名少女如此称赞的男人,让他非常骄傲。 ?尾声 少女们立起旗帜 呼。 吐出白色水蒸气后,她再度注意到了。 红叶之秋结束了,不久前就一直冷到呼吸会吐出白色水蒸气。寒冷的空气使肌肤刺痛,吹到耳垂的寒冷的风,光是接触一下就令全身颤抖。 以一件贯头衣来说,有点太冷的季节来临了。装在皮革项圈上的锁链,对部分裸露出来的皮肤来说冷到会痛的季节已经很接近。 但是她并不讨厌冬天的空气。 逃出来后,一边踢着雪、一边吐出白色水蒸气彼此欢笑的那些日子,比起春天、夏天、秋天,冬天更能切身感受到。 降水的话,就会下起雪吧。 她对在空中粉刷的薄云,抱着些许期待。 「姊姊!」 骚动告一段落后,她在公园广场想着明天的天气,而有个少女飞奔到她身边。 壱季。 黑发黑瞳,穿着异国服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奴隶少女最疼爱的可爱妹妹。 「来晚了,非常抱歉……!因为被脑袋不正常的狂信者拖住脚步──啊。比起这个,您没事吗!?那个变态勇者呢!?藏在哪里呢!?我马上处理掉!」 「……别担心,他回去了。」 她紧紧抱住妹妹,让还没掌握事态而张皇失措的她冷静下来。就像小时候彼此贴近身体取暖一样,将肌肤的温暖传达给她。 「……因为有人帮我了。」 「是、是这样吗。」 得知姊姊平安无事,被紧抱的壱季安心地松了口气。 然后在奴隶少女的手腕中,无精打采地垂下头。 「非常抱歉,姊姊。这次没能帮上忙,还夸下海口,实在非常可耻。姊姊也对不肖的妹妹感到无奈吧……」 「……没关系。壱季一直都很努力。一直很珍惜我。我知道的,最爱你了喔,壱季。」 「姊、姊姊……」 明明只是传达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壱季却开始流泪。 「感谢您这么说,呜呜,我也最爱姊姊了……!」 「……呵呵,太好了。」 她轻轻抚摸惹人怜爱的妹妹的头。 「话说,帮助姊姊的是哪位呢。既然能和勇者对抗,应该是个壮士。应该不是……波尔诺格先生呢。」 「……嗯,该怎么说呢。」 这个都市中,还有对己方友好且能与勇者对抗的人吗。妹妹在记忆中寻找人选,而姊姊则为了选择形容的词汇而沉思。 当然,他并非什么壮士。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是个很普通的人。 至今数次来自己身边,吶喊出失败与不满。所以知道他是有些轻佻的人,也知道他容易被他人影响,也知道他自虐的个性有些强烈。 他知道自己很弱却还是站在她面前。 如果要概括传达给壱季的话,那就是: 「……虽然只有一点,说不定有点像呢。」 「什么?」 姊姊露出好像有点开心的微笑,而壱季则歪起小小的头。 「……有点像那个笨老哥。」 壱季看着心情非常好的姊姊的表情,眼睛眨了几下。 「和哥哥很像的人吗?」 她被勾起兴趣,重复了姊姊的话。 勇者事件后隔天。 被要求休养的莲,在家里没有活动身体躺在床上。 虽然被要求养精蓄锐,但昨天花一千琳还是很沉痛。 本来一千五百零二琳扣掉一千后,剩下五百零二琳。房租先付了所以不担心,剩下的六天必须依靠这五百零二琳生活。 非常危险。虽然饿不死,但也吃不饱。剩下来的钱,让他经常被空腹纠缠。 真的被逼到绝境了。要是再发生什么事情,那个时候开始就很危险。 但是,躺在床上的莲空笑着。 「成为奴隶少女酱的助力了。那时花的钱,根本不可能后悔……!!」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肚子发出盛大的反驳的声音,像是在说:这是两码子事。但他当作没听到了。 莲再度闭上眼。 现在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就是在休养中,尽可能抑制能量消耗。 具体来说,就是睡。然后只在冒险前一天,好好吃一顿饭。要是再倒下可就不好了,只有那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最糟的情况,就算在那一天花光所有钱也没关系。 然后就全力向使弓的前辈敲诈。 冒险后总是像前辈的小弟一样黏在后面前往酒馆。没问题。只要全力煽动那个人的话应该就会连续请三天的饭。只要拚命拜托对方说自己没钱,他就会一边笑着一边请客。只要有自己的后辈技能就没问题,莲相信未来的自己。 莲发现自己的技能只要全力发挥了就还有活路,然后房间门就发出嘈杂的声音摇晃着。 「超级新人。我知道这里是你家所以快开门!」 那是缪莉娜的声音。 像是在传达如果敢假装不在家就绝不饶你。摇晃房门搞破坏的声音,应该是她敲门告知来访的声音。好像是在测试门有多耐打而用力敲无数次。 不知为何好像很生气。听到职场可怕的前辈突然来访,莲连忙爬起身来。 「怎、怎么了吗?前辈。」 「没有怎么样啦……!!」 打开门应对后,缪莉娜完全怒在心头。 金发一如既往绑成two side up的发型,但教养看起来很好的脸,眼神比平常还要锐利,比平常还要暴躁。 不知道是自己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还是单纯来闹事的。但看起来无路可去的缪莉娜的样子有点奇怪。 缪莉娜紧紧瞪着莲。 「超级新人。」 「我、我在!」 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莲将背挺直起来,而缪莉娜对他宣告: 「让我借宿在这里。」 「……………什么?」 听到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让莲愣在原地。 壱季:「呜呜嗯……」 奴隶少女酱:「……怎么了吗?壱季。」 壱季:「姊姊!其实我在分析那个狂信者。下次还有机会战斗的话,就有机会打赢!我想要统整一下思考,能请您听听看吗?」 奴隶少女酱:「……嗯。可以喔。」 圣句: 以祈祷连接秘迹力量根源的『神秘领域』,透过构成力场的共通认识(就是喊出来的圣句)对特定个人发动圣句的效果。 由于是透过共通认识来对个人发挥效果的,所以缺点是对方不知道圣句就无法发动。 壱季:「再次试着分析的结果。已经明白伊丝?安的圣句是利用经由散布在不偏的宗教论的垂直概念交点的共通理念来攻击的。那个圣女信仰的一神教是将包含物质世界的精神世界假定为神秘领域,可以认为是俗称的『精神之国』最高位与无限领域。问题就是要怎么做才能遮断形成概念交点的路径──」 翻译→「简单地说,圣句的攻击可理解为『人类是计算机』、『神秘领域是服务器』、『祈祷是线路』、『共通认识是共享云端硬盘』、『圣句是病毒』。而壱季正在尝试利用理论能不能构筑相当于防火墙的魔术。」 奴隶少女酱:「……完全听不懂,不过壱季好像开心那就好了。」 壱季:「那个圣女的圣句好像混杂了不少独自的解释。『汝,显示其身』也是,如果是姊姊的常客修女大人的话,应该会是温柔诊察的效果的。」 奴隶少女酱:「……嗯。」 壱季: 「那个狂信圣女唱出来,听到圣句的人貌似会被掐脖子,就像是在说:『异教徒很痛苦吧,想要得救就改宗吧』的样子……」 奴隶少女酱:「……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 壱季:「我也是……」 位阶: 由于大陆东方古代王朝的「天」与「地」的垂直世界观而发生的。将世界之差从『高度之差』为着眼点而编纂的学问,将『存在之格』变为有意义之物,变成规模虽小却掌握世界的魔术。 后记 哇伊,是后记!我最喜欢后记了! 骗人的。比起写后记,我更想要增加本篇的分量,我是佐藤真登。这次后记的篇幅不多,所以全部都写谢词吧。太棒了! 编辑的m大人、s大人。非常感谢您们。由于两人尽力,让本来只是梗和兴趣的延长的本作品得以商业出版。 凪白みと大人。web版中某幼女会生出狐耳,是因为知道担任插画的是凪白大人后,被「这一定要让兽耳出现!」的使命感驱使,才写出来的。因为我想看凪白大人画的黑发兽耳幼女,希望这系列可以持续下去。 如果第二卷能出了,我想利用粉丝信募集各位的烦恼、好事、高兴的事情还有悲伤的事情,创造一个奴隶少女酱的全肯定专栏呢。因此欢迎大家尽量寄粉丝信。 那么,如果卖得好就会出续集,就那时再会吧。 哇伊,是后记!我最喜欢后记了! 骗人的。比起写后记,我更想要增加本篇的分量,我是佐藤真登。这次后记的篇幅不多,所以全部都写谢词吧。太棒了! 编辑的m大人、s大人。非常感谢您们。由于两人尽力,让本来只是梗和兴趣的延长的本作品得以商业出版。 凪白みと大人。web版中某幼女会生出狐耳,是因为知道担任插画的是凪白大人后,被「这一定要让兽耳出现!」的使命感驱使,才写出来的。因为我想看凪白大人画的黑发兽耳幼女,希望这系列可以持续下去。 如果第二卷能出了,我想利用粉丝信募集各位的烦恼、好事、高兴的事情还有悲伤的事情,创造一个奴隶少女酱的全肯定专栏呢。因此欢迎大家尽量寄粉丝信。 那么,如果卖得好就会出续集,就那时再会吧。 哇伊,是后记!我最喜欢后记了! 骗人的。比起写后记,我更想要增加本篇的分量,我是佐藤真登。这次后记的篇幅不多,所以全部都写谢词吧。太棒了! 编辑的m大人、s大人。非常感谢您们。由于两人尽力,让本来只是梗和兴趣的延长的本作品得以商业出版。 凪白みと大人。web版中某幼女会生出狐耳,是因为知道担任插画的是凪白大人后,被「这一定要让兽耳出现!」的使命感驱使,才写出来的。因为我想看凪白大人画的黑发兽耳幼女,希望这系列可以持续下去。 如果第二卷能出了,我想利用粉丝信募集各位的烦恼、好事、高兴的事情还有悲伤的事情,创造一个奴隶少女酱的全肯定专栏呢。因此欢迎大家尽量寄粉丝信。 那么,如果卖得好就会出续集,就那时再会吧。 哇伊,是后记!我最喜欢后记了! 骗人的。比起写后记,我更想要增加本篇的分量,我是佐藤真登。这次后记的篇幅不多,所以全部都写谢词吧。太棒了! 编辑的m大人、s大人。非常感谢您们。由于两人尽力,让本来只是梗和兴趣的延长的本作品得以商业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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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抖一下,惊讶地转过身后,看到职场的前辈。被看到自己用小孩子的话逗猫,实在很害羞。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最好,但对方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来。 猫看到新登场的人,全身的毛竖立。膨胀起尾巴完全进入威吓态势。无表情的前辈用看不出任何感慨的眼瞳看猫。 「区区一个畜生,居然敢露出獠牙。理解吧畜生啊。活着的生物全都抱有原罪。吾将予以汝察觉己身也没有察觉的深深罪孽的机(会)──」 「前辈。请不要对猫说教。绝对不可能理解的。」 她制止了保持无表情对猫滔滔说教的前辈。而猫则敏捷地趁机逃走了。它确实有危机察觉的能力与逃跑的脚程。她认为那样的话就算野生应该也能活下去。 差不多休息时间快结束了。她想快点吃完而将三明治塞嘴里。 「话说前辈为何在这里?」 「今天祈祷的时间结束了。」 平常都二十四小时祈祷,除了紧急时外都不会动的人,今天似乎是自发性行动的日子。 「哈啊,这样啊。那今天要一起轮治疗院的班吗?」 「并不坏。」 她在脑中将这句话自动翻译成同意。带着无表情的前辈,常客的修女小姐回去工作的地方了。 「啊,是猫。」 修女小姐蹲了下来。刚好是在教会工作休息时,到摊贩买鱼三明治的时候。将拔皮的鱼身用指尖抹一下后,猫就开始舔起来。舌头的触感,让常客修女小姐的脸颊缓和下来。 「啊哈哈,真素好孩子──」 「法茵,你在做什么。」 「──呜哇!?」 肩膀抖一下,惊讶地转过身后,看到职场的前辈。被看到自己用小孩子的话逗猫,实在很害羞。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最好,但对方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来。 猫看到新登场的人,全身的毛竖立。膨胀起尾巴完全进入威吓态势。无表情的前辈用看不出任何感慨的眼瞳看猫。 「区区一个畜生,居然敢露出獠牙。理解吧畜生啊。活着的生物全都抱有原罪。吾将予以汝察觉己身也没有察觉的深深罪孽的机(会)──」 「前辈。请不要对猫说教。绝对不可能理解的。」 她制止了保持无表情对猫滔滔说教的前辈。而猫则敏捷地趁机逃走了。它确实有危机察觉的能力与逃跑的脚程。她认为那样的话就算野生应该也能活下去。 差不多休息时间快结束了。她想快点吃完而将三明治塞嘴里。 「话说前辈为何在这里?」 「今天祈祷的时间结束了。」 平常都二十四小时祈祷,除了紧急时外都不会动的人,今天似乎是自发性行动的日子。 「哈啊,这样啊。那今天要一起轮治疗院的班吗?」 「并不坏。」 她在脑中将这句话自动翻译成同意。带着无表情的前辈,常客的修女小姐回去工作的地方了。 「啊,是猫。」 修女小姐蹲了下来。刚好是在教会工作休息时,到摊贩买鱼三明治的时候。将拔皮的鱼身用指尖抹一下后,猫就开始舔起来。舌头的触感,让常客修女小姐的脸颊缓和下来。 「啊哈哈,真素好孩子──」 「法茵,你在做什么。」 「──呜哇!?」 肩膀抖一下,惊讶地转过身后,看到职场的前辈。被看到自己用小孩子的话逗猫,实在很害羞。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最好,但对方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来。 猫看到新登场的人,全身的毛竖立。膨胀起尾巴完全进入威吓态势。无表情的前辈用看不出任何感慨的眼瞳看猫。 「区区一个畜生,居然敢露出獠牙。理解吧畜生啊。活着的生物全都抱有原罪。吾将予以汝察觉己身也没有察觉的深深罪孽的机(会)──」 「前辈。请不要对猫说教。绝对不可能理解的。」 她制止了保持无表情对猫滔滔说教的前辈。而猫则敏捷地趁机逃走了。它确实有危机察觉的能力与逃跑的脚程。她认为那样的话就算野生应该也能活下去。 差不多休息时间快结束了。她想快点吃完而将三明治塞嘴里。 「话说前辈为何在这里?」 「今天祈祷的时间结束了。」 平常都二十四小时祈祷,除了紧急时外都不会动的人,今天似乎是自发性行动的日子。 「哈啊,这样啊。那今天要一起轮治疗院的班吗?」 「并不坏。」 她在脑中将这句话自动翻译成同意。带着无表情的前辈,常客的修女小姐回去工作的地方了。 「啊,是猫。」 修女小姐蹲了下来。刚好是在教会工作休息时,到摊贩买鱼三明治的时候。将拔皮的鱼身用指尖抹一下后,猫就开始舔起来。舌头的触感,让常客修女小姐的脸颊缓和下来。 「啊哈哈,真素好孩子──」 「法茵,你在做什么。」 「──呜哇!?」 肩膀抖一下,惊讶地转过身后,看到职场的前辈。被看到自己用小孩子的话逗猫,实在很害羞。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最好,但对方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来。 猫看到新登场的人,全身的毛竖立。膨胀起尾巴完全进入威吓态势。无表情的前辈用看不出任何感慨的眼瞳看猫。 「区区一个畜生,居然敢露出獠牙。理解吧畜生啊。活着的生物全都抱有原罪。吾将予以汝察觉己身也没有察觉的深深罪孽的机(会)──」 「前辈。请不要对猫说教。绝对不可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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