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学院第一名毕业的我成为冒险者,真有那么奇怪吗?》 序章 台版 转自 真白萌web小镇 图源:秋叶怜 录入:守护舞忍 校对:jacky980113、tarod 我之所以会想学习魔法,是因为想成为一位冒险者。 小时候,我曾读过许多冒险故事,每当再次翻阅,总会加深我对冒险的憧憬。 然而我也明白冒险者绝非一项轻松的职业,如果以半吊子的心态挑战,恐怕一下子就会没命。 因此,我付出了努力。 即使知道这只不过是为了提高身为冒险者的存活机率,我仍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 但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呢? 「啥?要成为冒险者?……你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自魔术学院毕业前夕,我在学院餐厅和友人讨论未来的出路,结果换来一阵傻眼的反应。我反问道: 「是啊……这样果然很奇怪吗?」 「拜托,那还用说……以你的成绩来看,无论学院教授或宫廷魔术师的位子都能任君挑选吧。只有学院里吊车尾的家伙才会沦落成为冒险者喔?」 「唔……我爸妈也是这么说的。」 「我想也是。」 依照这位友人和父母的说法,成绩优秀的学院毕业生一般都会以前途稳定、薪水又高的学院教授或宫廷魔术师等等为志愿。 然而这些职业对我却没什么吸引力。就算保证能获得高收入,但至少被学院或国家绑手绑脚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了能以冒险者的身分过活,我已经一路这么努力了过来。要是拘泥于「一般」与否而违背自己想走的道路,就本末倒置了。 「我姑且有跟爸妈说,总之我会将学院的学费和至今为止的生活费连本带利偿还,他们却不肯接受。」 我在学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是由父母赞助的,因此他们确实有恩于我。 我十三岁时进入学院就读,今年就要十七岁了。一般而言十五岁就已算是成人,之后理应自行谋生赚取伙食费,而我却仰赖父母支付要价不菲的学费,甚至还获得两年的缓冲期,因此我很清楚自己该负起相对的责任。 不过友人听完我的话,却难过地摇了摇头。 「他们应该有告诉你问题不是出在这里吧?」 「是啊……难道你能读出我爸妈心里的想法吗?」 「至少比你还瞭解啦。你说他们不肯接受,那后来的结果如何?」 友人大口嚼著沙拉,如此问道。 「他们似乎打算和我断绝亲子关系,虽然会照顾我直到毕业为止,但假如我打算成为冒险者,将来就别想再踏进家门一步。」 「喔喔,虽说要断绝亲子关系,但这种处理方式还算满厚道的嘛。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拒绝他们了。要断绝亲子关系也是没办法的事,但还是希望他们至少允许我再踏进家门一次,否则我就无法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 「……也就是说要偿还学费吗?你果然还是对所谓的人情世故完全没有半点概念啊。」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经历这段对话的几个月后,我承蒙双亲的厚意顺利从学院毕业,并拿下第一名的头衔。 我对自己为了达成目标所做的努力感到自豪,但也认为这并非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毕竟这充其量不过是缺乏现场实战经验、只透过课堂和实验室魔法考试取得的成绩。我认为在实际的冒险者世界中,究竟能将如此培养而来的能力适用到何种程度还很难说。 无论如何,今后将是实力至上的世界,就算成绩再优秀也没有任何意义。 ──冒险者。 我终于朝著那个世界踏出了第一步,并且── *** 几天后的我正身处哥布林栖息的洞窟中,眼前则有三位稍早在冒险者公会认识、方才组队不久的新手冒险者少女── 「……我说威廉。」 其中一位身穿异国和服褶裙的黑发少女露出目瞪口呆的模样,对著我说道。 「怎么啦,皋月。」 「你还问我怎么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形啊?」 少女边说边指向倒在洞窟大厅、失去了力气的哥布林们。 这些总数达到八只的哥布林并没有死,只是由于魔法的力量而陷入沉睡。 「我使用了睡眠咒。是说,这一招我之前应该已经施展过了吧。」 「嗯,我有看见喔?不管是看守洞窟入口的那两只哥布林,还是在进入洞窟后首先在大厅遇到的五只,你都是用这个咒语将它们一网打尽的,对吧?」 正如她所言,至今为止我都是用属于初级魔法之一的睡眠咒对付所有哥布林。 「是啊,我认为这是最妥当的选择……你有什么不满吗?」 「妥当过头了啦……这么一来不就轮不到我们出手了吗……」 腰际挂著异国武器──武士刀的少女如此表示,抽抽搭搭地哭著。 身为来自东国的剑士──武士,她似乎对于无法发挥自己的实力而有所不满。 「这样啊,我瞭解了。不过很抱歉,比起安排你出场的机会,我想还是应该以降低风险为优先。冒险者可是何时会丢掉小命都不知道的危险工作,我不想因为无谓的粗心而犯下自掘坟墓的愚蠢错误。」 「呜呜……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武士少女顿时垂头丧气,扎成马尾的黑发随之摇动。虽然对她很过意不去,但这副沮丧的模样还满可爱的。 另一方面,剩下的两名少女在收拾掉沉睡的哥布林后,也回到了这里。 一位是披著纯白长袍的神官少女,另一位则是有著可爱猫耳和尾巴的兽人盗贼少女。 「这明明就不是妥不妥当的问题……是你那个睡眠咒的威力太不寻常了啦。」 「没错。让八只哥布林全部一起睡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听说普通魔术师的睡眠咒朝著群体施展,只要能让其中的一两只陷入沉睡就算非常成功了。」 少女们异口同声地诉说著事态有多么不合常理,然而她们的认知并不怎么正确。 「你所谓的『普通魔术师』这个称呼有点语病呢。我听说一般会成为冒险者的魔术师,很多都是在魔术学院早早就被留级的菜鸟,也正是因为这些人成为了衡量基准,才会产生这种普遍认知吧。但只要是拥有足够实力的魔术师,拥有如此程度的咒语强制力是理所当然的。」 「是喔……」 听完我的说明后,两人看起来似乎还是不怎么服气。不过要改变自己的认知本来就很困难,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我暂且将这件事搁在一旁,开始用手上的法杖在洞窟的土地上画出图形。 「比起这个,我想先再次和大家一起确认接下来的攻略计划。」 我描绘出这个洞窟的路线图,再画上从洞窟入口到抵达这座大厅为止的通道和其他大厅、从这个大厅延伸出去的通道、位于前方的数座大厅,以及哥布林的所在地。 不仅如此,我还在我们目前所处的房间打上大大的叉,这时靠在我肩上、探头窥视著路线图的武士少女小声地吐出这么一句: 「这一点也真令人搞不懂……明明是还没去过的地方,为什么你会知道那里的地形和哥布林的所在之处啊。」 「我想我之前也已经说明过了,这是使用名为『魔法之眼』的咒语所侦查出的结果。」 「嗯,你的确有说明过喔?不过老实说,那时候我还半信半疑的,直到亲眼见证至今为止的地形和哥布林 的数量都完全吻合为止──打从一开始就悉数掌握地下城的地形和敌人的所在地,这根本就是犯规嘛。」 魔法之眼这种咒语能使用魔法制造出透明的「眼睛」,并令其飞往各处,以视觉模拟的方式「看见」所到之处的景物。 虽然「眼睛」确实存在,却是肉眼看不见的透明状,而且呈现浮在空中的状态,能以等同人类走路的速度移动;而身为施术者的我也能接收「眼睛」所见的情景,将其当作视觉情报的一部分。此外,「眼睛」也被赋予了夜视能力,即使是在漆黑的洞窟中也能毫无问题地进行瞭望,是一种功效卓越的魔法。 我在开始探勘洞窟时就请伙伴们稍待片刻,事先施行了这道咒语,并利用「眼睛」探查洞窟内部,才能获得目前如图所示的情报。 「但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我的『眼睛』无法找出陷阱等隐藏其中的危险。除此之外,探索洞窟时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状况,所以时时刻刻都切勿大意。」 「我们认为的『切勿大意』和威廉所谓的『切勿大意』,在程度上实在相差太远啦……」 武士少女说完,便将目光投向远方;其他两名少女脸上则浮现出有些僵硬的笑容。 以初级冒险者来说,她们固然都十分优秀,但对危机管理的认知似乎和我有些出入,不过这部分应该只能慢慢互相磨合了吧。 就在我如此思考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和这些少女首次相遇时的场景。 与她们的初次邂逅,要追溯到距今一段时间以前── 第一章 阿特拉提亚是一个工商业发展得宜、人口六千人左右的中规模城市。 我从魔术学院毕业后,就离开了学院所在的魔法之都雷克托尔,搭著共乘马车颠簸了一个星期才抵达阿特拉提亚这座城市。 就在天空被夕阳点缀成朱红与群青色的傍晚时分,我在城市入口处接受守卫简单的审查后步入市内,直接前往冒险者公会。 我走在中央大道上,略过了一些准备打烊的工匠和露天商人,不久便抵达了位于市内深处,但建筑规模堪比上流阶层宅邸的冒险者公会。我穿过入口的门扉,向里头走去。 公会里聚集了许多人,显得十分热闹。建筑内的占地约有一半空间属于酒馆,许多貌似冒险者的人们正欢快地饮酒畅谈;而公会的事务处理区则显得没那么拥挤。我走了过去,向坐在服务柜台的女职员说道: 「我想注册成为冒险者。」 表明来意后,女职员便露出亲切的笑容回答: 「好的,您是首次办理吧。请在这里填上姓名、年龄、种族、出生地等资料。假如您不会写字,只要念出来的话我就能代笔。」 「没问题,我会写字。」 「我想也是呢~……冒昧请问一下,您应该是魔术师……对吧?」 她由下往上地打量过我的模样后如此问道。 我身穿一袭深绿色的长袍,手上则握著形状弯曲的木制法杖。这就像是学院的制服一般,因此只要看到我这身打扮,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是魔术师。 「嗯,差不多啦。」 「果然没错!还有这位大哥,是不是经常有人称赞您长得很帅?」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倒是被人劝过几次『只要别摆张臭脸的话肯定很受欢迎』之类的。真不知这究竟是客套话还是批评,又或是别有意图。」 我边在女职员给我的羊皮纸上填写必要的资料,边如此顺口回答。 我认为自己的容貌就是个平凡的十七岁男孩应有的样子。虽然长得高了点,但身材并没有特别胖或瘦;发色则是随处可见的棕色,眼睛颜色也相同。要评论这副容貌的话,应该可以说没有特色就是我的特色吧。 「这样就好了吗?」 我将写完的羊皮纸还给女职员,她迅速地浏览过一遍。 「是的,必要资料都确实填写了。为了慎重起见,我再和您确认一次──您的名字是威廉?格兰福特,种族为人类,年龄十七岁,出生于魔术之都雷克托尔──没有问题吧?」 我点头回覆了确认后,只见她「砰」地一声盖上手边的印章,接著向我说明关于冒险者公会的详细规则,然后这么说道: 「刚成为冒险者的威廉先生目前属于『f级』。只要成功达成任务,冒险者等级就会逐渐提升,请您以高等冒险者为目标努力加油喔。」 「我会的,谢谢你。」 我向微笑著目送我离开的女职员道谢,并起身离开办理冒险者注册的窗口,直接朝著公会入口附近的布告栏走去。 *** 冒险者是一项以实绩挂帅的职业。 虽然不需特别接受审查即可注册成为冒险者,但反过来说的话,就意味著光是完成注册的f级冒险者,不过是徒有虚名的「普通人」罢了。 为了能够抬头挺胸地证明自己并非只是普通人,而是专业的冒险者,或许就必须累积实绩、持续提升冒险者的等级吧。 「消灭哥布林──这是级别e的任务啊。」 我站在布告栏前撕下了贴在上头的公告,并确认其内容。 公告上是这么写的: 消灭哥布林(任务级别:e) 奖励:二十枚金币 内容:我是米特村村长。村子附近的洞窟栖息著一群哥布林,它们会在半夜过来破坏农作地、偷走家畜,而且光是这样还无法满足,最后甚至还杀了村里的猎人莫特!事已至此,咱们无法再坐视不管,快给我把这些家伙一只不剩地杀个精光! 我看完公告后思考了一下。 消灭哥布林在新手冒险者承接的任务中再常见不过,而对没有冒险者经验的我而言,透过这种传统路线的任务累积经验,我想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如果想接下这项任务,现在的我就会面临一项重大的问题。 这项消灭哥布林的任务级别为「e」,然而f级的冒险者若要承接e级任务,就必须组成四人以上的队伍才行。 「组队吗……」 就在我低声咕哝著,并将刚才看过的任务公告放回布告栏时。 「大哥哥,难不成你正在寻找组队的伙伴吗?」 一声少女般的嗓音不知从哪传进了耳中,我试著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声音的主人── 「下面,在下面啦,大哥哥。」 「唔……?」 我低下头来,便看到说话的人就在我旁边。看来是因为个子矮,所以刚才没注意到。 「初次见面,大哥哥,我叫蜜依。看来大哥哥是刚完成注册的f级冒险者,对不对?」 向我搭话的是一位身形娇小、看似兽人族的少女。 她的身高只到我的胸口,头上长著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正可爱地轻轻晃动著;有些外翘的短发则是略微带红的棕色。一对水汪汪、圆滚滚的眼睛透出沉稳的红色,还有著如同猫咪般纵长型的瞳孔;嘴角若隐若现的小虎牙更为她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气息。 她身上穿著方便活动且设计可爱的短袖衬衫、长裤、手套和靴子等,腰际的皮带上则插著短剑,看样子应该是一名盗贼。 我稍微蹲下身,摸了摸这位兽人族少女的头。 「小妹妹,这里是冒险者公会,可不是小朋友的游乐场所喔。」 「不、不是啦!蜜依才不是小孩子!人家是货真价实的成年人,还是冒险者喔!」 她长在屁股上的尾巴倒竖了起来,红著脸向我抗议。这副模样还满可爱的。 我站起身来向她据实以告: 「放心吧,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听说优秀的冒险者往往都很会开玩笑,虽然我的程度还不到家,不过凡事都是要练习的。」 「呜哇……这位大哥哥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兽人少女一副傻眼的样子,看来锻炼开玩笑的本领将会是今后的一大课题。 「先不说笑了,我看你应该是盗贼没错吧?」 「是的,大哥哥是魔术师吧?」 「嗯,算是吧。」 我犹豫著该如何回答,于是含混带过,就像方才和柜台的女职员对话时一样。 虽然自己的确是魔术师,但其实这种说法并不算太精准。只要是稍微会一点魔法的人,无论谁都能自称为魔术师,并不需要为此修毕魔术学院的课程。比方说一般的市井小民只要到魔术师开设的私人补习班学习,等到能使用初级魔法时就能自称为魔术师了;而修毕魔术学院课程者将会获得「导师」的特殊称号。 虽说只要支付必要的学费就能进入学院就读,但修毕课程并获得导师称号则须付出相对的努力。据说能够获得导师称号的人,普遍约为学院入学人数的二到三成左右。 因此身为学院毕业生的我是能够以导师自称的,然而魔术师这个称呼也不算错,所以我认为没有必要刻意纠正,藉此强调自己的才华。 另一方面,兽人少女听到我的回答后,对我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既然如此就太刚好了。蜜依的队伍里除了蜜依之外,还有战士和神官,大家都是f级。我们正巧在额外寻找一位f级的冒险者,大哥哥要不要加入蜜依的队伍 呢?」 兽人少女蜜依如此邀请,这对我而言简直就像是场及时雨般的提议。 「我明白了,我会积极考虑的。能让我见见另外两位伙伴吗?」 「好的,蜜依的伙伴就在那边的酒馆里,希望你能跟我过去一趟。」 兽人少女有如舞者似地转了一圈,接著急忙跑过去,我则顺著她的带领跟随在后。 *** 我在蜜依的带领下前往酒馆区,并进入一处许多看似冒险者的人们正畅饮喧闹的地方。 虽然这些在酒馆欢饮的人整体而言感觉颇为粗野,身分却各有不同,比如豪放地喝著大杯麦酒、肌肉结实的男战士、若无其事地啜饮葡萄酒的精灵女性,以及看似一副醉样、实则警戒地扫视四周的男盗贼等各种人物。 我看著蜜依奔向前方的身影,隐约猜想著──这位少女在队伍里应该是万绿丛中一点红,有如吉祥物般的存在吧。虽说男女混合组成的冒险者队伍似乎不在少数,但我仍有耳闻担任冒险者一职的还是以男性占压倒性多数。 此外,在掺杂女性成员的冒险者队伍中,好像也有许多由于男女关系而导致队伍分崩离析的例子。蜜依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类型,但我也听说女性是无法以外表来评断的。无论如何,也许我还是避免和她有过度亲密的关系比较好。 我一面这么想著,一面跟随在蜜依身后── 「喔,蜜依,辛苦啦。这家伙就是新来的候补成员吗?」 确实有两名人物坐在四人桌的两个位子上,出声搭话的则是其中一人。 然而,坐在那里的两人完全颠覆了我隐约猜想的身分。 「没错,皋月。因为是个帅哥,让你一见钟情了吗?」 「啊~或许我确实觉得他有点帅没错──才怪啦!你带个帅哥来这里干嘛,我们又不是在找相亲对象。」 「啧啧,这一点没有问题。如你所见,他可是位魔术师。」 「这样啊。嗯,那就好。」 「我说你们……不好意思喔?这两个孩子没大没小的。」 「不,我是没差啦……」 我对这几位少女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感到有些惊讶。 ──没错,令人诧异的是在场的两人都是女性,而且年纪都和我相仿,或者比我还年轻一些──大概十六或十七岁左右吧。 一开始叫住蜜依、给人粗鲁印象的少女,有著在这一带十分少见的异国容貌。 这位少女将一头亮丽的黑发扎成马尾,眼眸也是黑色的;身上的衣裳则是东方国家的民族衣裳,我记得这叫做和服褶裙,而她穿著的是以天蓝色为基调,和她本身端正的容貌也十分相衬,看起来颇为秀丽。 她的腰际还挂著一把弯曲幅度大、正收在鞘里的剑,那是一种叫做「武士刀」的东国武器。 另一方面,为了同伴失礼的言行而向我道歉的少女则身穿类似神官服的白色长袍,银白色的秀发修剪成整齐的中等长度,紫色的眼眸充满梦幻气息,其中流露出的眼神加上紧抿的嘴角更给人严肃认真的印象。 她还有另一个明显的特色──虽然这么说有点低俗──就是那大大撑起白色长袍的傲人上围,而这也使少女的身形蕴含母性特质之美。 「……老实说我有点惊讶,没想到队伍成员都是女性。」 我直率地说出感想,结果带有异国风情的黑发少女听完便皱起眉头。 「嗯?不管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吧。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不,你说得没错,这样并没有问题。」 我立刻转换想法,只要没什么大问题,也就不需要特意提及了。 再说,断定女性没有作为冒险者的实力也未必妥当。虽然就生物学的层面来看,女性在肌肉量等条件上确实逊于男性,然而也有研究报告显示女性体内循环的气场有比男性还强大的倾向。假如这项研究属实,那么断定女性冒险者资质不如男性的想法就太轻率了。 相较之下,更令我在意的是── 「你刚才说她们是战士和神官,但严格说来似乎有些出入啊──我记得这种职业好像叫做武士,是使用东方国家特殊剑术的人,没错吧?」 我向黑发少女如此问道,她大感兴趣地探出身子。 「没想到你知道我们啊!我之前就算说自己是武士也没人听得懂,所以只好以战士自称的说。这样啊,原来你知道,真是令人开心呢。」 黑发少女说完后朝我伸出右手。 「我叫皋月,如你所见是名武士──你呢?」 「我叫威廉,在魔术学院修习了魔法和其他素养。不过,虽说我知道武士,但也没那么瞭解,只不过是知道有这种职业的存在罢了。」 我回握了她伸出的手,并做了自我介绍。 「唉唷,没关系啦。光是你知道就很让人高兴了。」 少女说完后露出爽朗开怀的笑容。 我认定这位名叫皋月的少女有著表里如一的个性,至少应该不会是坏人。 另一方面,在皋月身旁观察情况、身穿神官服饰的少女则在确认我和皋月打完招呼后,同样向我伸出了手。 「我叫希莉尔,是侍奉光与正义的女神雅哈托娜的神官喔。」 「我是威廉,请多指教。」 我回握了她的手,并简短地回应道。 我原本还没决定是否要和她们组队,但直觉性地认为她们并非不良分子。如此一来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因此我立刻决定加入她们的队伍。 *** 一大清早从阿特拉提亚出发后,我们在当天将近傍晚时抵达了委托消灭哥布林的米特村,并和村长见面。根据村长所言,哥布林们似乎栖息在村长北边、进入森林后需步行一个小时左右的洞窟中。我们听完便立刻动身前往村长所的洞窟。 在森林中走了一阵子以后,终于来到看得见洞窟的地点了。 我们从森林树木的缝隙窥探著洞窟的样子。 「有哥布林在把风呢……两只吗……」 皋月躲在树木的阴影处,只稍微探出头注视洞窟的情况。 我也瞄了一眼,发现洞窟前站著两只哥布林,但它们似乎都没发现我们的存在。 顺带一提,所谓的哥布林是一种与人类为敌的亚人,体型和人类儿童相仿、容貌丑恶,并有著绿色的皮肤、瘦骨嶙峋且细到不可思议的手脚、尖耳朵和大鼻子,还有一张血盆大口和目光锐利的大眼睛等特徵。 大约每二十只哥布林就会形成一个群体,它们还有极强的繁殖能力,无论再怎么消灭,也会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大群来。哥布林是会危害人类的典型存在,也是许多人都会委托冒险者消灭的魔物。 皋月目不转睛地盯著那群哥布林,一面对蜜依说道: 「蜜依,你能在不引起骚动的状况下解决那几只把风的吗?」 「嗯~很难说耶,如果有一只的话,我几乎肯定能解决,但有两只就不一定了。」 「这样啊。那新成员呢?」 这回皋月将视线转向了我……这下该如何回答才好呢。 假如使用火球咒,我想就能确实将两只哥布林一招毙命,但由于会发出轰然巨响,很有可能被洞窟深处的哥布林发现,因此不适合施展;魔法箭的咒语虽然不必担心会发出声响,但目前我一次能发射的箭只有三支,恐怕无法保证能将两只哥布林同时击毙。 既然如此,睡眠咒一类的咒语就是最合适的选择吧。 或者也能考虑先发动寂静咒,再轰出一记火球之类的方法,不过…… 「总之先让它 们睡著才是上策吧,之后就交给皋月你们收拾了。」 我如此宣言,接著举起法杖,并咏唱魔法语卢恩字母拼写的咒语。 咏唱完毕、发动睡眠咒后,洞窟前方的两只哥布林随即砰然倒下。 看到这一幕,皋月目瞪口呆地问道: 「……咦?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就像刚才所说的,我只是让他们睡著而已。这就跟普通的睡眠状态一样,要是发出太大的声响,还是有可能会醒过来,所以最好迅速又安静地把它们解决掉。」 「喔……」 睡著的哥布林最后是由蜜依和希莉尔两人悄悄靠近洞窟前,然后一人用短剑、一人用锤矛分别给予致命一击;至于皋月则以「武士可不会单方面击杀毫无抵抗的对手」为由拒绝解决哥布林。这应该是处于她身为战士的自尊吧。 我原先也对这种态度抱持否定的看法,但换个角度想,若这攸关到她待人处世的基本原则,就不该一概否定才对。 在蜜依和希莉尔将哥布林收拾完毕后,看著这幅情景的皋月若有所思地来到我身边这么说: 「……抱歉,都是我突然说些任性的话。不过,要是违背自己的原则,我就再也无法带著骄傲挥刀战斗了。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可是……」 皋月低下头来,已经没有初次见面时粗鲁的形象,而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眼神还飘忽不定。 我认为有必要多少提出一些忠告,但既然她自己已经想了这么多,就不需我再多说了。 「不,没关系。如果这是皋月你的原则,我也会以你的想法和立场为前提,想出与之相应的做法。」 「……抱歉。应该说,谢谢你才对……嘿嘿,你还真厉害,害我都有点心动了。」 皋月说完,就像要逃离我身边似地急忙跑走,然后过去蜜依和希莉尔那里说了些什么。我想她应该是在向两人重复刚才对我说的话吧。 不过这件事对我而言也算是一次宝贵的经验,让我瞭解若要以冒险者队伍一员的身分和其他人并肩作战,假如只单纯计算战力,也有可能发生无法预料的状况。 *** 我们解决了把风的哥布林后,决定立刻进入洞窟。 身为盗贼的蜜依率先在入口附近将耳朵贴在地面,仔细聆听。 话说,在小看冒险者这项职业的人之中,也有人断言没必要为了打倒潜藏在洞窟里的哥布林群而大费周章地进入洞窟。 这些人认为只要在入口点火,把烟灌进洞窟里就好,或是利用发生于矿场的尘爆现象,即可将哥布林一网打尽。 然而尘爆难以实行,终归只是纸上谈兵,如果没有具备理想的条件,就无法实际获得预想中的成效。 更何况在敌人并未察觉我方的状态下,把烟灌进洞窟的作战行为本身恐怕会带来向敌人暴露我方存在的风险。因此,就有必要判断此举能获得的成果是否值得牺牲奇袭的优势。 ——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便试著问了皋月。 「皋月你能出其不意地对敌人进行攻击吗?如果不堂堂正正地上前自报姓名,是不是就无法拔刀开斩?」 皋月听我这么一问,苦笑著摇了摇头。 「这一点我还是会自己权衡妥协啦。虽然也有武士认为这么做很卑鄙,但我更希望能成为一位能帮助到伙伴的武士。」 「唔……这样啊。」 虽然不是很瞭解这和斩杀气力尽失的对手有什么不同,但我决定不刻意提及,毕竟她看起来也正为了包括这件事在内的问题而纠结不已。 「这附近没有听见脚步声,看来这座洞窟可能满深的。」 蜜依结束窥听的工作后前来报告结果。 接著,她从身上背著的后背包里拿出引燃用的点火匣和灯笼,然后以熟练的动作点火,并将火苗转移到灯笼中。 我也趁著这段时间从行李中拿出火把,向蜜依借火点燃。 只见兽人少女一副不可思议地歪著头问道: 「你难道不能用魔法制造光之类的吗?」 「是可以啦,不过使用魔法的话会消耗体内的魔素。虽说光系魔法的魔素消耗量不怎么大,但要是有低成本的替代方案,我认为就应该加以利用才对。」 「原,原来如此喵。」 蜜依应该是理解了我的想法,于是为我点燃了火把。 另外,使用魔法时消耗掉的魔素能透过静养逐渐恢复,尤其是在舒适环境中的睡眠最有效率,即使在魔素被榨到一滴不剩的状态下,一般认为只要能睡上六到八小时,多半就能恢复。 顺便一提,体内能储藏的最大魔素因人而异,而我则经过学院时代的训练,使身体能够储藏比常人还要更大量的魔素。 但就算如此,要是不经考虑地持续挥霍,体内的魔素总有一刻会用完,因此对所有魔术师而言,节约和控管魔素可说是一项重要的能力。 「不过威廉,既然蜜依都准备好灯笼了,你为什么要准备火把呢?这个举动难道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另一方面,神官少女希莉尔则直率地向我提出疑问。但这似乎并非是在指责我多此一举,而是展现出学习欲的发言。认为乍看之下白费功夫的行动应该有其目的,这种追根究柢的精神正是身为贤者的理想态度,我也有此窥见了这位叫希莉尔的神官少女拥有的过人才智。 「是啊,我以前读过冒险者撰写的书籍,这是从书里现学现卖的——冒险时没人能预料会碰上什么样的意外。而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失去,对我们人类冒险者而言就有可能成为致命伤,因此为了分散风险,应该事先准备多个光源。而且只要有一支点燃的火把,也能用来烧掉蜘蛛网之类的小型障碍物。」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仿效以前的冒险者所留下的智慧啊。我还以为魔术师都只会光说不练、看不起冒险者透过经验法则累积的智慧,不过看来你不是那种人呢。」 如同我对她的才智做出评价一般,对方似乎也在审视著我的人品。 希莉尔虽然给人说话有点太直白的印象,但我个人并不讨厌这样的人物。 「应该也有那种魔术师吧。不过我想那种傻瓜会是最先没命的类型,老实说我可不想一下子就白白丢了小命。」 听我这么回答,神官少女不禁噗哧一笑。 「威廉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我并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就是了。」 「威廉刻意说的玩笑话实在没格调到了极点。」 蜜依这时从旁插嘴调侃。 「是吗?」 「没错。」 看来我被毫不留情地批评了。可以的话,真希望她们别说些这种会重创别人挑战心的发言。 「吶~快点走啦。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我们结束了闲话家常,决定转换心情,进入洞窟探索。 ——开始探索洞窟之后,我们在两座大厅里分别碰上五和八只哥布林,于是先使用睡眠咒让它们睡著,接著再将其歼灭。 根据魔法之眼的侦查,还剩下两座大厅。 我们从八只哥布林所在的大厅继续朝通道迈进,目标前往下一座大厅。 *** 话说回来,目睹她们今天在探索洞窟时展现的本领,有件事让我不禁感到佩服,那就是蜜依这位兽人少女身为盗贼的才华。 在冒险者的世界里,盗贼主要的谋生手段并非偷窃。在冒险者队伍中,盗贼主要的任务是进行窥听或侦查陷阱等,透过使用各种技能减轻探索地下城时的风险。 在我看来,蜜依能在不犯 大错的情况下达成盗贼这个角色被要求的行动,取得圆满的成果。 虽然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但印象中她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得到及格以上的分数。不仅反应机灵,窥听等能力方面也确实有所斩获,而下一个大厅更接著上演了蜜依大展身手的一幕。 「正如威廉所说的,这里好像没有哥布林,真教人有点扫兴呢。」 抵达这座大厅后,皋月冒出了这么一句轻松的感想。 这里和前两座大厅有所不同,并未瞧见哥布林们的身影。 「皋月,我也不是无法理解你的心情,但至少在探索地下城时还是有点警觉性比较好吧?」 希莉尔提出忠告,但皋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希莉尔老是紧绷过头了啦。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蹦到神经断线的。再说我的任务是斩杀敌人吧。照威廉所说的话,魔王就位于这座洞窟深处,所以我应该到那时候再绷紧神经——」 就在皋月开始提出自己的主张,并走在前头、打算直直穿越大厅时…… 「等等,皋月。」 「——啥?」 蜜依以锐利的神色出声制止;皋月则停下脚步,回过头望向蜜依。 「怎么啦,蜜依,你想小便吗?没问题,我会看好威廉的,你就快点解决吧。」 「皋月以为蜜依是流浪猫之类的动物吗?蜜依才不是这个意思,你仔细看好了。」 蜜依走上前穿过皋月身边,在接近大厅中央的地方站定,接著一脚往前方的地面用力一踩。结果—— 她所踩的部分地面顿时陷落,形成一个坑洞。 「呃,这是什么鬼啊。」 皋月跑到蜜依身边,然后同样战战兢兢地试著踩踏眼前的地面。 结果该处的地面果然也塌陷成了坑洞。 蜜依更进一步地勘察地面,同时沿著特定区域的边缘移动,并像刚才一样踩踏前方的地面。 就这样,地面上陆续出现一个个坑洞——接著整个区域便在某个时间点一口气应声崩落,使大厅中央顿时出现一个大窟窿。皋月探头望进窟窿中说道: 「唔……这难道是陷阱吗?」 「是的。只有这个部分的土地颜色有点不自然。」 我也凑近皋月身边看了看。窟窿呈现倾斜角度大的磨钵状,陷落的深度足足有一般人身高的三倍左右。我试著用火把照亮窟窿底部,结果发现那里放了几块前端朝上的尖锐岩石。 皋月面色铁青地询问身边一脸淡然的蜜依: 「……我说,要是掉进这里面会很不妙吧?假如遇到最惨的状况,一头撞上那些岩石的话……」 「就会没命的吧。不过这要说是陷阱的话,还算是手下留情的。也有在底部将长矛朝上铺满的例子;如果是遗迹之类的地方,似乎还有强酸池会将人瞬间融化到只剩骨头。」 「真的假的……」 皋月听完毛骨悚然地浑身发抖;同样凑近窟窿边缘的希莉尔则在她身边喃喃自语。 「不过这么一来就能确定,这座洞窟住著拥有高度智力的哥布林了呢。就和威廉所说的一样——」 希莉尔如此说道,并以锐利的眼神盯著大厅前方的通道,然后以带著紧张感的嗓音继续说下去: 「——哥布林法师和哥布林王就在这座洞窟的深处。」 *** 正如人类之中既有某方面特别优秀的人,也有能力较为低劣的人一般,在哥布林的世界里同样有著优劣之分。 比如说,有些哥布林会使用魔法。它们虽然在体能方面和普通的哥布林相同,却拥有媲美人类的高智商,能够施展和人类魔术师同种的魔法。这种有别于普通哥布林的特殊存在就称为哥布林法师。 另一方面,也有些哥布林的体能特别优秀。它们拥有哥布林守卫、哥布林酋长等各种称呼,高超的肉搏战能力也使其被视为比普通哥布林更具威胁性的存在 然而,说道所有哥布林中威胁性最强的一种,许多冒险者的答案应该都会是哥布林王吧。 它们拥有哥布林王族的别名,属于哥布林群中少见的狠角色。其体格和人类相较之下毫不逊色,甚至可和高头马大的人类匹敌:肌肉发达的身体也有著柔软性,加上优秀的战斗才华,令它们的战力甚至远胜一般人类战士。 此外,哥布林王的智力也远远凌驾普通的哥布林,虽然它们不使用魔法,却由于能确实统率哥布林们攻击人类的村落,因此有王族种存在的哥布林群体相较之下更大幅提升了威胁性。 只要遇到由哥布林法师或哥布林王其中一种特殊个体统率的群体,所有初级冒险者队伍都不免经历一番苦战,有时还会有人因此牺牲,甚至可能导致全军覆没的最坏结果。 就这一点来看,要说我们不幸抽中了可预测范围内最糟的牌也不为过。 假如碰上哥布林法师和哥布林王「两者」都存在的群体,运气可说差到就像两颗骰子都掷出一点,而要是第一次接下消灭哥布林的任务就抽中这张鬼牌,就真的只有不幸二字能形容了。 「但我有件事想不透,就是做事如此慎重的威廉在使用那招叫什么来著的魔法,魔法之眼?得知有哥布林法师和哥布林王的时候,为何不建议大家就此折返,放弃任务呢?」 皋月走著上一个大厅延伸出来的通道,一面说出了这样的感想。 这座洞窟出乎意料地深,两座大厅之间的通道距离比想象中长,离哥布林王群所在的最后一座大厅也还很远。 我对此稍作思考,并如此回答皋月: 「试著尽可能减少正面冲突的风险,和不愿面对些微的风险就逃跑是不同的——这样算是回答吗?」 「……啊~感觉似懂非懂呢。」 皋月看起来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个答案。 不过,假如我单纯只是个拒绝面对各种风险的人,恐怕打从一开始就不会相当冒险者,而是选择更安全的职业了吧。 「唉,算了。如果要和魔王战斗,那就终于轮到我上场啦。管他是王族还是什么,我都会一只只猛砍喔。」 皋月一派轻松地夸下海口,并自信满满地往前走去,但这幅模样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这位少女未免太小看冒险者这项工作了吧。我究竟能否将她视为冒险者伙伴寄予信任呢? 就在我这么思考时,原本走在后头的希莉尔步伐轻快地来到我身边。 「——我说威廉,你觉得皋月怎么样?」 身穿神官服的少女开始在我身旁,冷不防地拋出这个问题。 我一面确认蜜依正小心谨慎地警戒四周,同时回答希莉尔: 「就算被你这么问,我也很难回答啊。但我认为她并不是什么坏人。」 「那你对她身为冒险者的评价呢?」 「……我不是很想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不过既然你会这么问,就表示你应该也心里有数吧?」 听到我这么回答,希莉尔轻轻一笑。 「果然是这样。毕竟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呀——」 希莉尔说道这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接著这么说: 「你别看那孩子这样,其实她可是很厉害的喔?只要见识过她的实力,你也一定会大感吃惊的。」 「……是喔。」 我对这番话很感兴趣。 前方能看见将一头黑发扎成马尾、身穿和服的少女背影,只见她边出手捉弄蜜依,边朝气蓬勃地走著。 假如这份自信并非只是漫不经心,反而确切证明了她的实力—— 那事情就有趣了。 「皋月,我有件事想问你。」 我加快脚步靠近皋月旁,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你、你要干嘛啊,威廉。太、太近、太近啦。」 「差不多快到敌方的大本营了,讲话可不能太大声。」 我如此告诫似乎有所误会、微红著脸的皋月。 「……是、是吗?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啦。」 「你真的认为自己能跟哥布林王一对一单挑,并且战胜它吗?」 总之我事先确认。 魔物们都各自有著被称为「魔物等级」的强度指标,而哥布林王被评定为「e级」,这就表示它们比平均属性f级的冒险者战士还要强;根据魔物等级订定的强度指标也和冒险者等级有所连动。 面对我的问题,皋月如此回答—— 「嗯~不确定耶。我刚才是一时兴起才那么说的,但被你重新这么一问……话说我连所谓的王族究竟跟普通哥布林相差多少都不知道啊。」 原来如此。如果不晓得哥布林王的强度,就无法判断吗? 「明白了,那么我换个问题吧——皋月你能一个人打赢八只哥布林吗?」 「……啥?八只哥布林?我一个人一次对付全部吗?」 「是啊,没错。」 这虽然是非常粗略的想法,但我好歹也是有数字上的根据,才会说出八只的。 一般而言,据说当魔物等级提升一阶时,其强度就能和低一级的魔物两只相匹敌。 哥布林的魔物等级为h,而哥布林王的魔物等级则是e。两者差了三个等级,所以是两倍的两倍的两倍,这样就能单纯计算出哥布林王的强度等同于八只普通哥布林。 「嗯~一次解决八只啊……这个嘛——」 皋月像是在想象著什么似地,将视线望向斜上方,然后说道—— 「稳赢的啊,这根本不算什么。」 「……这样啊。」 皋月如此断言,看起来也不像是在逞强的样子,而是非常自然且充满自信的回答。 真有意思,既然如此就来改变预定计划吧。 事先正确地瞭解她究竟拥有多少实力,将成为今后和她们组队冒险时重要的判断因素。即使多少必须承担一些风险,但应该是值得入手的情报。 「皋月,你之前说过希望有自己上场的机会对吧。」 「是啊,那当然啰。要是完全轮不到我大展身手,不就等于我是多余的吗?」 「我知道了。既然这样,下次战斗时我就来见识一下吧。只有哥布林王我会暂时留下,就让我看看皋月你的实力如何。」 听我这么说完,皋月停下了脚步,以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看向我。 「……那个,威廉啊。」 「嗯,怎么了?」 「难道你——和魔王战斗时也打算让它们全部睡著后就此收手吗?」 皋月一脸愕然。 我这才察觉到原来她是在担心那之后的事。 「除此之外,我也有准备各种代替方案就是了,不过大概就是那样没错。」 「哈哈哈……啊,是吗……」 皋月以抽搐的表情回应了我的答案。 *** 「皋月,放轻松点。」 「嗯……这、这样吗?」 「没错。要接受进入你身体的东西,别抵抗它——等等,你干嘛脸红啊。」 「咦……?啊,没有啦,那个……我只是觉得威廉你这讲法有点色。」 来到哥布林王所在的大厅正前方,接著就只剩下发动猛攻了。为了进行突袭,我们正做著最后的准备。 我小声地唱诵咒语,法杖前端发出的魔法之光随即渗透进皋月体内。呈现立正姿态笔直站著的少女身上就这么被赋予了我所施展的魔法效果。 「结、结束了吗?……我感觉没什么变化,你是施了什么魔法啊?」 皋月一下握拳、一下有将手摊平,同时向我问道。 「这是秘密。你就当做魔法不存在,只要战斗就行了。」 「喔……你、你应该没有对我施展什么色色的魔法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我有必要在决战前夕使用那种魔法吗?」 「也、也是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皋月红著脸「啊哈哈」地乾笑……这位小姐真的没事吗? 希莉尔和蜜依则在我身边调侃著「犯花痴了呢」、「确实是花痴」,并对皋月投以轻蔑的眼神。思索她们在这方面的微妙心里也无济于事,于是我决定置之不理。 顺便一提,我才对皋月施展的是名为「物理屏障」的咒语,它能展开肉眼看不见的屏障,反弹物理攻击,若以哥布林王的攻击强度来看,即使受到直接攻击,屏障应该也能将其反弹个两三次。 只不过要是告诉皋月我使用了这个咒语,就有可能在某方面造成她的依赖。我希望见识皋月真正的实力,所以还是别让她知道多余的事比较好,毕竟这个咒语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而已。 「好了,就让我瞧瞧你的实力吧,皋月。」 「知、知道啦……不过一想到威廉正在看著,就让人很紧张呢。我真的没问题吗?」 「…………」 这位小姐到底行不行啊。 我开始不安了起来——但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化解危机的方法还多得是,总之就先相信她吧。 ——结束事前准备后,我们所有人便一起朝著哥布林王一伙所在的大厅发动猛攻。 大厅里有著哥布林王和哥布林法师各一只,以及普通种的哥布林三只。他们虽然因突如其来的攻击而一时乱了阵脚,但随即抄起武器进入备战状态。 我像先前一样使出睡眠咒,让哥布林王以外的四只陷入沉睡。原本还担心哥布林法师很可能会有所抵抗,结果只是我白操心了,因为哥布林法师摇摇晃晃倒下之后,蜜依随即冲上前去,并用短剑朝著要害给予致命一击,一眨眼就解决了它;其他睡著的哥布林也被蜜依的短剑和希莉尔的锤矛所击倒,剩下皋月和哥布林王形成捉对厮杀的局面。 「——嗨,大块头。我们这边也开始吧。」 皋月从容不迫地将出鞘的刀抗在肩上,逼近到离哥布林王只有数步之遥的地方,接著将刀尖笔直地指向对方双眼的高度。 ——我感觉到皋月身上的氛围一瞬间改变了。 一头黑色马尾、身穿天蓝色和服褶裙的少女摆出战斗架式,握刀的优美姿势令见到的人无不为之著迷。 从后方观察,能够感受到皋月全身散发出一股气场,闪耀著连肉眼都能看见的光芒。 和另一头人高马大的哥布林王相较之下,更凸显了皋月少女般的娇小体格,但她流露出的存在感却完全不输对方——不仅如此,甚至能明显感受到彼此间的差距。 「咕啊……唔唔……」 哥布林王右手拿著一把大剑打算发动攻击,但面对眼前的武士少女,似乎却不知从何下手才好。 它屡次作势要展开攻势,却又犹豫不决,迟迟无法进攻。 「……没想到这家伙虽然是个大块头,但似乎并不怎么迟钝呢。」 皋月钦佩地说道,听起来就像是「假如哥布林王再往前踏一步,一切就结束了」的意思。 「没关系。既然如此,我就用相应的方法对付你。」 皋月解除了备战状态,将原本正对著对方的武士刀随意往旁边一挥。 「咕嘎啊啊啊啊啊——」 哥布林 王不知道是将其视为有机可乘,抑或是认为若不在这时候展开攻势,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只见它举起剑冲向皋月,并将剑奋力往下挥砍。 哥布林王庞大的身躯以令人难以想象的柔软度发出猛烈一击,若是实力一般的战士,只怕早就被这一击给轰飞了。 然而——哥布林王挥剑砍下的地方却看不见少女的身影,而是尘土飞扬,剑则深深嵌进了地面。 「太慢了啦,逊咖。」 少女忽然伫立在哥布林王身旁。 就连在后方观察的我也弄不清楚她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可见她的动作就是如此自然流畅。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 哥布林王朝站在正侧面的少女胡乱挥拳,皋月却轻巧地朝后一跳,轻松回避了它的攻击。 接著,就在脚步著地的瞬间,她立刻往前朝地面大力一蹬,并将身体放低,以野生动物般迅捷的动作冲进哥布林王怀中,接著以武士刀给予一记锋利的突刺。 「——咕呀啊啊啊啊!」 肩头被狠狠刺穿的哥布林王发出哀号,而皋月则迅速抽离刀身,并随著裂帛之势大动作挥刀。 哥布林王的头颅就这么飞了出去,脖子以上变得空空如也的身体不久后也瘫软下来,重重趴倒在地。 皋月目睹著这幅情景直到结束,然后挥动刀身甩去血迹,再将刀收回腰际的剑鞘里,朝我露出一贯的爽朗笑容。 「解决啰。怎么样啊,威廉,我的实力也算满有价值的吧。」 我老实地点头肯定皋月所说的话。 面对e级魔物竟能表现得如此游刃有余……以她现阶段的实力岂止等同d级冒险者,光是近战能力就已经拥有c级的水准了,只要继续累积经验,想必很有机会能更上一层楼吧。 「——是啊,我很惊讶,你真了不起。」 「嘻嘻,能获得威廉的认可真是太棒了?虽说我还是赢不过你就是了。」 皋月朝我这里走近,像是要求著什么似地将手握拳伸了出来。 我也握起拳头,和她的拳头互碰了一下。 原来这样的感觉也不错。 *** 我们将用以证明讨伐成功的部位收集完毕后,回到了提出委托的米特村。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因此当天就决定留在村子里头。 听闻我们击败的是有哥布林王和哥布林法师在内的危险群体,且看过讨伐证据后,在村里教导大家读书写字的贤者大感惊讶,并喋喋不休地向村民们讲述它们过去对村子造成的威胁。 因此,当晚村民们便满怀感恩之心为我们举办了庆功宴,请我们享用料理和美酒。此外,还安排我们在村长家盥洗和留宿。对于我们这几个没有多少收入的新手冒险者来说,这样的款待实在令人感激。 「哎呀,这下清爽多了!我还是不喜欢身上被哥布林的血沾得黏答答的感觉,所以他们愿意出借浴室真是帮了大忙。」 「你说得对。但就算是这样,也完全没必要三个人一起进去洗吧。」 「真的。我想皋月只是想把蜜依当成玩具捉弄吧。」 因为刚洗完澡而双颊发红的皋月、希莉尔和蜜依三人出现在宴会现场。 虽然她们当然是身著衣衫的状态,不过在场的村民都爆出阵阵欢呼声。 这三人的类型各有不同,但各个长得眉清目秀,要说是美少女也丝毫不为过。尤其是方才出浴的模样更为娇艳,让我心里不禁发出感叹。 说道其中特别让人不知眼睛该往哪摆的,就是皋月了。她身上的和服衣衫不整、胸口大敞,裹著缠胸布的白色肌肤有一大部分露在外头,真不知该说是大胆还是随便……但我想她应该属于后者吧。 话说回来,虽然这一点很容易被人所误解,但我并非对异性毫无兴趣。要是看见魅力十足的女性,我还是会受其吸引,有时还会产生更剧烈的情绪反应。 只不过凡事都有所谓的先后顺序,而「对异性的兴趣」就我而言优先程度并不怎么高,所以我平时不太会将这方面的情绪表露出来。 「喔,我们的样子让威廉看到入迷啰——怎么样,很漂亮吧?开玩笑的。」 「他又不是那种类型的人,你这样又会被白眼喔。」 ……这就是她们的情况。 而我也想避免和她们发展成男女关系,因此决定不再更进一步行动。 事实上,只要翻阅冒险者记录下的内容,就会发现因男女关系问题造成冒险者队伍四分五裂的例子不胜枚举。这种状况通常在一女多男的前提下发生的,可是就算出现相反的情形应该也不奇怪。 此外,假如与异性冒险者之间有著密切往来、进而发生肉体关系,当然就可能造成女性怀孕的结果。如此一来,女性就无法再以冒险者的身份继续活动;而男性为了和妻儿一起生活,也不得不金盆洗手、放弃冒险者的工作吧。 至少目前的我并不希望引接这样的未来,所以无论队伍成员多么有魅力,我也不会想和她们发展成男女关系。 但不知该说即使如此,或者正因如此,总之我希望她们能尽量避免会让人想入非非的打扮。 纵使认为她们大概听不进去,但姑且还是警告一下好了——我带著这样的想法,酒宴开始后坐在夜空下的篝火前,对著一旁开怀畅饮的皋月拋出这句话。 「皋月,有件事我想先告诉你。」 「咦……什、什么事啊?」 「你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而且属于面容姣好的类型,这一点你应该要稍微有点自觉。你今天的模样很有可能让包含我在内的所有男人动起邪念,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就为时已晚了。」 「那个~……」 皋月不知是否试著想理解我说的话,而稍微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说……威廉你觉得我很有魅力……吗?」 随后,她便像个小姑娘似地忸忸怩怩,双颊绯红、眼神朝上地望著我。 我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这一点我不否认,但你别断章取义啊。」 「咦~不是我会错意啊。是吗~原来是这么回事喔~」 皋月边说边笑容满面地靠了过来,然后挨近身子抱住我的手臂,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那……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你就会喜欢上我吗?」 她双颊通红地说完,边嬉皮笑脸地朝我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看来这位小姐一下子就喝到茫了。 「并不会,你别这样。」 「咦~!为什么嘛~!人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说~!」 她甚至开始像个孩子似地耍起任性来。 我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对面正喝著酒的希莉尔和蜜依,结果两人都摆出傻眼至极的神情。 「真没想到皋月会花痴成这幅德性……」 「蜜依也完全没料到,她那副模样怎么看都是个婊子。」 「我是觉得她只不过是喝醉后放得比较开啦,等到早上应该就会羞愧到不行吧。」 「蜜依也同意。真期待明天的到来。」 两人完全抱著看好戏的心态,看样子是不会解救我脱离这个窘境了。 「吶,威廉,我可以叫你小威吗?」 「那倒是可以,但你别再这样抱著我不放了,我可不记得有允许你这么做。」 「诶嘿嘿~人家才不管呢~直到小威说出喜欢我为止,我都不会放开你唷~?」 皋月就这么愈来愈大胆,最后我只好施展睡眠咒让她陷入沉睡,用毛毯和绳子把她卷成一捆扔 到床上。 根据之后蜜依等人的说法,第二天早上皋月的样子可精彩了。 第二章 从米特村回到阿特拉提亚当晚,我和三位伙伴在一家名叫「眠小鹿亭」的酒馆共进晚餐。 眠小鹿亭一楼是酒馆,二楼则是经营旅馆,也是皋月三人作为活动据点的下榻处。考量到各种便利性,我决定和她们一样将这里当成活动据点。 这家旅馆里最便宜的房间附早餐,费用是一晚银币两枚半,而完成消灭哥布林后到手的酬劳是五枚金币。这是将任务达成奖励的二十枚金币均分给四位队伍成员后的金额。一枚金币相当于十枚银币,也就等于我进行一次冒险将能赚取二十天份的住宿费。 然而实际上的生活费除了住宿费以外还有其他支出,因此就算适度地节俭过活,五枚金币顶多只能维持十天左右的生活吧。 话说回来,在城市里从事体力劳动的人薪资行情为一天一枚金币。只要他们一周能找到三、四天左右的工作,就能勉强糊口饭吃了。 和这种最低阶级的职业相比,我靠著来回两天左右的工作就能挣得五枚金币,虽然很难抱怨这样的收入太少,但我的工作需要赌上性命,若是再考量到其他经费和各种风险的话,酬劳实在说不上划算。就收入面来看,所谓的f级冒险者可谓社会最底层的职业之一,因此冒险者们才会以升等为目标。只要升等之后,能够接受的任务级别就会随之提升,酬劳的金额也会飞跃性地呈倍数增加。 从现在的级别提升两阶、成为d级冒险者后,可接受的任务酬劳将会是目前的四倍左右。到了这个阶段,才总算能称为独当一面,而在此之前是无法抬头挺胸以职业冒险者自居的。 为此,我们首先得升到e级。 要从初出茅庐的f级成为还算半吊子的e级,就必须完成三次难度适中的任务。我们已经消灭哥布林、顺利完成一次任务了,所以还需要再达成两次合适的任务,才能升为e级。 这就是我们目前的目标之一。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一项课题。 「偿还学费和生活费——照现在的状况来看,应该满艰难的吧。」 我用木匙舀起炖菜送进口中,一面自言自语道。 这是我要求自己将来必须达成的功课。 「嗯,偿还?小威你有欠债啊?你看起来不大像是那种人耶。」 同桌吃饭的皋月吸著白酱意大利面,这么问我。 这时正好是眠小鹿亭的晚餐时段,店里闹哄哄地坐满了顾客。 「这个嘛,要说是欠债也对啦。我跟父母借了钱。」 「是喔~原来是跟父母借的啊。欠了多少?」 「大概七百枚金币吧。」 「噗!」 皋月把意大利面喷了出来。 「咳、咳……水、给我水……」 「拿去吧,皋月。」 「谢、谢啦。咕噜、咕噜……呼。」 皋月灌下从蜜依手中接过的水,冷静了下来。这位小姐还真忙啊。 「你说七百枚金币……这么一大笔钱,你究竟是花到哪里去啦。难道是赌博把钱输光了吗?」 「不是。我在魔术学院四年的学费、入学金和其他费用总共是四百五十枚金币左右,还有成人后两年份的生活费大约两百五十枚金币,加起来就是七百枚。」 听完我的回答,皋月惊讶地眨了眨眼。 「呃,学费之类的不是由父母支付吗?」 「关于这方面有很多难言之隐啦。」 「是喔。你很难得会这样支吾其词呢。」 正打算用叉子将沙拉送进口中的希莉尔指出了这一点。 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将事情含糊带过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只是我的个人遭遇,没什么有趣的。」 我像是要为自己开脱似地如此回答。 毕竟是我自己决定要偿还学费和成人后的生活费,父母并没有这么要求。 「……也许我只是想要还清欠他们的『人情』吧。」 「嗯,什么?小威你刚才有说话吗?」 「……没事,我只是自言自语。」 皋月边吸意大利面边问,于是我摇著头回答。 和学院的朋友聊起这件事时,我用的是「恩情」这个字眼,但我说不定只是不想欠下「人情」而已。 我很感谢母亲,但老实说我很难对父亲抱持尊敬之情。因为这对父母的养育和照顾,才有如今的自己,而我之所以会想偿还他们的「人情」,或许就是因为想藉此互相抵销吧。 不过无论如何,要是光靠著冒险者这份工作赚取收入,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存到目标的金额。 「——来做点『兼职』好了。」 我喃喃说道,并咬下餐后甜点的柳橙。 *** 「皋月,你在这里真是太刚好了,能来我房间一趟吗?」 「咦……?」 隔天下午,我从二楼房间来到一楼餐厅打算找个人,就正好发现皋月的身影,只见她正津津有味地享用著午后甜点。 黑发少女刚用叉子将一块加了水果和蜂蜜的松饼送进口中,一面嘴巴动个不停地咀嚼著,一面看向我。 「啊,等你吃完再说吧。我想邀请你去约会,跟我走吧。」 我只说了这句话,然后坐到正在吧台区吃著松饼的皋月身边,并递给老板一枚铜币点了牛奶。 「唔唔、咕噜——咦?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我想邀请你去约会,跟我走吧』。」 「咦?……呃?这是什么意思……」 「顺道一提,刚才是开玩笑的。」 皋月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 「原、原来如此啊……这就是蜜依所说的那个吗……」 「但希望你能跟我走这一点不是骗人的。皋月,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唉……好啦,我知道了。要我跟你去哪都行。」 皋月一下子就变得无精打采的。 就这样,我喝了牛奶后便带著吃完松饼的皋月,前往我位于二楼旅馆的房间。 到了门口,皋月脸红著忸忸怩怩地说: 「我、我说呀,小威。你知道男人把女人叫进自己房间代表著什么意思吗?」 「……?这个旅馆不允许男女发生关系,难道你认为我这个人会大白天地就带女性进自家房间,做出不正当的行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大大误会我的人品了。为了解开这个误会,我想为自己辩驳几句。」 「啊,好的,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皋月郑重其事地向我道歉。看来她已经知道错了,所以我决定放过她,并立刻打开房间的门。 皋月顺著我的引导,正要走进房间—— 「打扰了——呃,这是什么鬼啊!?」 皋月在房间门口叫道,房间里凌乱的样子让她目瞪口呆。 我用形成布料的咒语制造出来的「布」堆满了房间,不仅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就连床上也是堆积如山的布料,这大概已经不是一般人能进入的地方了。 「嗯,我想拜托你的就是这件事。」 「呃,这么大量的布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说你打算拿这些东西干嘛啊?」 「这是我用魔法做的,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些布搬到裁缝师那里去。我会付你工资的,要我一个人搬的话实在太费劲了。」 「唉……我是无所谓啦……」 我和皋月就这么背著堆积如山的布料,离开眠小鹿亭,将其搬到位于镇上工匠街的裁缝铺。 一块布料的大小能制造一件上衣或 长裤,数量则共有一百块左右。把这些布料一次全部拿起来,简直比上级骑士身穿全副武装还要沉重,而且因为体积庞大,因此非常难以搬运。 将这些布料搬到裁缝师工作室的仓库后,我得到四枚金币作为报酬。由于是突然自行上门兜售,多少被砍了一些价,但这种买卖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至于帮忙搬运的皋月,我则支付了三枚银币作为工资。 「咦,我可以拿这么多吗?我只是稍微搬了点东西耶。」 「拿起吧。因为是临时请你帮忙的,所以我多给了一点,而且你还搬了比我多的量。」 皋月擅长藉由操控气场提升自己的体能,有办法比我这个男性还要轻松地搬运更多的布料。 我曾听说操控气场的能力对上级程度的战士来说是一项不可或缺的技术,但皋月已经拥有了这项技能。 「嘿嘿,真幸运?……是说魔术师也能变出那种布来吗?既然裁缝师会出钱买下,就表示那应该不会过没多久就消失吧。魔术师还真厉害啊。」 「是啊,那是利用魔素的线编织而成的布料,只要将其具象化之后就会固定为实体,即使施展解除魔法的咒语,也无法让那些布料消失——皋月你难道不晓得一百二十年前发生的『服装革命』吗?」 「一百二十年前?我怎么可能知道那时候的事嘛,人家才十六岁耶。你说的那时候就连我曾祖母都还没出生呢。」 原来如此。对于没有阅读习惯的人而言,就会如此认知啊。 「大约一百二十年前左右,冒险者从古代遗迹中发掘出形成布料的咒语书,使人类的服装文化因此有了革命性的进化。在此之前布料都是以手工编织,一件衣服要价不菲,若没有几十枚金币是买不起的。我们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花几枚银币就买到最基本的衣服,全都要归功于发现了这个咒语。」 「……喔~虽然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这个魔法真了不起。」 「没错,这个魔法具有相当大的社会价值。就连皋月现在穿著的和服也是……嗯?等等,你那身和服难道是手工编织的天然布料做成的吗?」 目前市面上贩售的衣服所使用的材料,基本上几乎都是由魔术师施展形成布料的魔法制成。 但我曾经亲眼目睹、并触摸过一次天然的棉织物,而皋月身穿的和服仔细一看,就和我当时见到的天然布料有著相似的外观。 「啊~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但倒是有被告诫过这身和服跟刀绝对不能弄丢就是了。」 「唔……失礼一下。」 我把鼻子凑近皋月的衣服试著嗅了嗅,结果更加确信这味道果然就是以前闻过的天然布料。 「什、啊……你、你在干嘛……」 我偶然一看,发现皋月似乎误以为我在嗅她身上的味道,顿时涨红了脸。 「啊,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看来确实是天然布料,这可是非常昂贵的东西,你应该好好爱惜。」 「吵死了!啊啊,到底是怎么样啦!小威你这个笨蛋!」 皋月不知为何怒气冲冲,但马上又像想到什么似地陷入沉思,然后对我拋出这样的疑问: 「……奇怪了?小威,这样说起来的话,就算你不从事冒险者这种危险又没啥赚头的工作,光靠这个就能三餐无虞不是吗?那为什么还要当冒险者呢?」 真是直捣核心、一针见血的问题。 我谨慎地选择措辞,向皋月说明自己的想法。 「我并不打算否定这种生活方式,但对我个人而言,每天生产布料贩卖过活的人生没什么吸引力,就是这样。」 「唔,人生啊……感觉小威你总是在思考这种难懂的事呢。」 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话,但皋月却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反而认为这位小姐多少也该想些复杂深奥的事比较好。 *** 冒险者的工作并不总是能在理想的日子找到合适的任务。 就算前往冒险者公会寻求任务,但布告栏并非时时都贴著符合自身冒险者等级的任务。 因为这项因素,我们的队伍自从结束消灭哥布林的任务后整整过了三天,才接到下一项任务。 「——消灭僵尸?」 皋月结束晨练后满身大汗地从外头回来,一面用濡湿后拧乾的毛巾擦著汗,一面坐到餐厅的餐桌前。她直接将手从胸口伸进和服内侧擦汗的模样还是令人想入非非,但就算我再怎么劝诫她都充耳不闻,因此我只好无视她的动作。 顺道一体,我和蜜依、希莉尔三人已经先在餐桌前坐定了。我们才刚一起前往冒险者公会寻找级别适中的任务——也就是e级任务。 「没错。从这条街步行大约半天的地方,有个不知何时开始荒废的存在,听说那里出现了大量的僵尸。交易商人都为此深感困惑,所以希望我们能把它们全数消灭。」 「好恐怖!这也太恐怖了吧!难道无从得知原因吗?」 听完蜜依的说明后,皋月直率地吐露感想;希莉尔则冷静地补充分析: 「村子荒废这件事本身有许多可能的原因,比如受到魔物袭击之类的,真正的问题是那里出现了僵尸。究竟是因为被僵尸袭击而惨遭灭村,还是村民们因为某种原因丢了性命,进而变成僵尸呢。」 希莉尔说道这里啜了一口红茶,接著进一步分析给蜜依和皋月听。 「出现僵尸的可能原因主要有二,一是自然产生,其次就是魔法造成的结果。自然产生的原因是极少数尸体没有妥善得到神官的祭祀而僵尸化,更具体的条件则不得而知;透过魔法产生的僵尸则有两种,分别是利用邪神官施展的奇迹和魔术师使用的禁忌魔法——我说得没错吧?」 希莉尔说道这里,将视线转向我身上。 身为神官这种消灭僵尸的专家,她应该扎实地学习了许多和僵尸有关的知识,而这些知识可说是准确无误。 「对,你说的大部分都合我的认知吻合。要另外补充的话,就是关于僵尸自然产生的条件有各种学说,甚至有论文表示满足特定条件时,僵尸就会频繁出没,但我也没有太深入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只要回魔术之都雷克托尔一趟,到学院图书馆查询的话应该能找到相关论文……」 「小威有时候说的话太难理解,让人听不懂啊。不过说到底应该就是那样,也就是不知道原因为何对吧?」 我的一番话被皋月大幅精简成这么一句。 「……嗯,大致上来说是没错啦。只不过作为一种可能性,我们应该预先想定制造僵尸的幕后黑手——也就是邪神官或魔术师的存在才对。」 「那你一开始就该这么说嘛~讲那些难懂的事我也听不懂啊~」 皋月开始闹气别扭,看得我和希莉尔同时叹了口气;而在发现我们的动作一致后,希莉尔对我露出平时鲜少在人前展现的友善笑容。 「能有人一起操心,实在是件很棒的事呢。」 「你说得太对了。」 「咦,什么?稍等一下,你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啊?」 皋月来回看著我和希莉尔,一脸困惑;希莉尔见到皋月这幅模样又开始窃笑了起来,我也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 然而这时在场的另一个人发动了出乎意料的攻势。 「——嗯?怎么啦,蜜依?」 兽人少女拉著希莉尔穿著的神官服下襬,一堆可爱的猫耳不停地动著,并眼神朝上望著希莉尔说道: 「……希莉尔也会犯花痴吗?」 「啥……?」 希莉尔顿时双颊 绯红、僵直了身子。 「我、我怎么可能犯花痴嘛。我刚才只是很普通地在跟威廉说话而已呀?」 「蜜依总觉得你会,而且蜜依的直觉还满准的。」 蜜依只说了这句话,接著就像要表示这个话题以及结束似地走上二楼去了。 希莉尔哑口无言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开,不久后才乾咳一声,并对我说道: 「是那孩子误会了,你别在意。我想你应该明白,不过还是姑且澄清一下。」 因为她都这么说了,我也藉此事先表明自己的立场。 「嗯,我也没那个打算。」 「是、是吗……不过被这样斩钉截铁地回覆,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呢。我开始燃起说什么也要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的决心啦。」 我好像能窥见这位神官少女内心深处那充满自信的獠牙和竞争心。 真伤脑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咦?咦?等一下,希莉尔……你是认真的吗?」 「谁知道么。不过有句话我先说在前头,那就是我不怎么喜欢输的感觉。」 希莉尔对不知所措的皋月如此回答后,又啜饮了一口红茶。 *** 确定接受了原先暂定的消灭僵尸任务后,我们做了最低限度的准备,并立刻动身前往发生问题的村落。 只要离开城镇,在贯穿森林的街道走上半天做,就能到达那座出现大量僵尸的村子。由于吃完早餐后就出发,所以预估大概会在傍晚或入夜后抵达目的地。 我们就这么在街道上走了一阵子。 「肚子差不多饿了呢,找个地方吃饭吧。」 「那边有块岩石形成了阴凉处,应该很适合。」 日正当中时,我们找到了刚好能坐下来休息的岩石,因此决定就在那里歇脚享用午餐。 皋月、我、希莉尔和蜜依四人排成一列坐在岩石上,各自拿出午餐。 我从行李中拿出的是出门前从面包店买来的三明治。 打开包装后,之间面包切口朝上地装在里头,并夹著蔬菜和肉类等多种色彩丰富的馅料,诱人的卖相刺激著我的食欲。三明治的份量也不少,而且只要五枚铜币,c/p值应该算是满高的。 我拿起一块三明治大口咬下,果然不出所料地美味。愈嚼愈有滋味的肉、水嫩爽脆的蔬菜和酱汁的鲜甜口感交织成不负期待、令人心服口服的好味道。 「——话说僵尸那种家伙有多强啊?」 皋月突然开口说道,然后和我一样咬了口三明治,接著边赞叹「超好吃~!」边一脸幸福地不停咀嚼。 顺道一提,这位小姐在面包店里看我买了三明治,就跟著买了一样的东西,还高兴地拿来给我看,可见应该别有他意吧。 我将这个话题搁在一旁,开始向皋月说明僵尸的强度。 「一般僵尸的魔物等级为i。因为哥布林是h级,所以就级别来看的话,僵尸比哥布林还要低一阶。」 「……欸?比哥布林还要弱吗?什么嘛,那岂不是稳赢吗?」 皋月咕噜一声吞下面包后这么说。 所谓僵尸这种魔物简单来说就是「会动的尸体」。虽然耐力强但动作迟钝,而且智能极低,只要一看见活人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胡乱攻过来;不仅如此,大多数的僵尸手上都没有武器。据说如果能冷静应战,就连持有武器的一般市民都能在不遭遇太大危险的情况下将其击败。 然而,这点当然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能和僵尸一对一单挑,或是在更甚于此的有利条件下战斗。 不同于皋月的乐观态度,蜜依指出了这一点。 「话虽如此,但数量才是问题。要是整座存在里的居民全都变成僵尸的话,就算有超过一百只以上都不奇怪。」 「唔呃……那可就麻烦了……」 「更何况就算再怎么弱,数量还是会造成威胁。要是它们以数量优势占了上风,让我们招架不住、被压制在地的话,就会直接被咬破喉咙,一切也到此为止吧。」 「不、不要说些吓人的话啦,希莉尔……」 希莉尔接在蜜依后面如此指出,让原本得意轻敌的皋月愈来愈垂头丧气。看著她情绪时起时落的模样,也是满疗愈的。 「嗯,至少我们不能够毫无计策地冲进僵尸群里。它们可是出乎意料地难以对付,再加上——」 希莉尔边说边将目光看向了我。 「魔术师擅长的睡眠魔法对僵尸起不了作用,所以没办法像对付哥布林那样轻松。」 「嗯,你说得对。」 我老实地点点头。由于睡眠咒对僵尸并不管用,这个类别的魔物对魔术师而言确实很棘手。 「话虽如此,我也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场,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初学者程度的魔术师姑且不论,如果是魔导师等级的话,要对付僵尸可有得是办法。」 最简单的手段就是放出火球咒,如此一来就能立刻解决了。 先前和哥布林作战时因为需要保持隐密性,而且考量到可能造成洞窟崩落的危险,所以并未使用火球咒,但这次并没有特别被禁止破坏住家,所以应该没问题。 就在我这么思考时—— 「啥……?你说,你是魔导师……?」 哎呀,话说回来,我还没告诉她们这件事呢。 「没错。因为魔术师这个称号也没错,所以我才没特意提及,不过我也拥有导师的称号。」 「嗯……?怎么啦,希莉尔,导师这个称号很厉害吗?」 皋月从旁插嘴道,希莉尔便叹了口气回答: 「当然厉害啊……用神官来比喻的话就属于祭司等级——不过这么说你也听不懂吧。我想……总之很厉害就对了啦。」 希莉尔选择的语汇有点令人失望。 此外,她所说的祭司是神官地位中特别高的实力派高手才能获得的称号。一般而言,拥有祭司称号的神官大多会在镇上的神殿担任神殿长,或者从事与之相等地位的工作。 「就威廉的实力来看,说是魔导师反而更让人信服就是了……不过威廉,像你这种拥有导师称号的人还当什么冒险者,这很不合常理耶。」 希莉尔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向我问道,于是我开始至今为止不知已重复过多少次的反驳。 「这没什么不合理的。我又不是奴隶,所以有选择职业的自由。作为展现这种自由的结果,我选择了冒险者的职业,这样的行为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 「唔、嗯……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嗯~……嗯,你说得对。」 希莉尔看来还没接受这个说法,但总之似乎已经理解了。 比起这个,目前应该先将思绪放在消灭僵尸一事上吧。 「但正如你所说的,魔术师和僵尸确实不对盘。身为神官的希莉尔应该才是消灭僵尸的专家吧。」 「……嗯,说得也是。」 据说神官是特别受到神力加持的一群人,而这种加持普遍被称为「奇迹」,能够引起和魔法相似的超自然现象。施展奇迹时需要消耗魔素,这一点也和魔术师所使用的魔法十分相似。 说道神官所施展的奇迹,其中最厉害的莫过于治愈术了,而冒险者也会因为这项奇迹的存在而积极地力邀神官加入队伍;神官不知为何也有「在冒险过程中加护之力随之增强」的前例,所以听说许多神官都将此做为修练的一环,开始成为冒险者。 另一项和治愈术齐名的代表性例子,就是以「亡者退散」为首、能击退僵尸的奇迹,这在消灭僵尸时应该能成为可靠的助力,神官有时也因 此被称为消灭僵尸的专家。 「说是这么说,但要是实际上真有一百只那么多的数量,光靠我一个人也解决不完,希望有人能给予支援呢。」 希莉尔用完餐后,一面舔掉沾在大拇指指间的酱汁,一面这么说。 「我明白了。虽然不晓得能否提供支援性质的帮助,但我会考虑的。」 「唉唷,我就说没问题嘛。毕竟还有我在,肯定能轻松打赢啦。」 皋月又恢复了高昂的兴致,爽朗地笑了起来,这副模样让我和希莉尔看了又不禁同时叹气。 「蜜依依然觉得皋月应该稍微效法一下你们两个比较好。」 蜜依毒舌地这么说后,咕噜咕噜地喝著水壶里的水。 *** 到了太阳已然下山的夜晚,我们一行人抵达了目的地的村子后,立即展开工作。 不,严格说起来用「我们」这个词可能不太适当,因为现阶段有所行动的只有我一个人。 结束第一个行动后,希莉尔和皋月在我身后交谈著: 「吶,皋月。」 「嗯。」 「我好像稍微能理解你的心情了喔。」 「我就说吧?」 「是啊……那实在太没道理了。」 我将两人的对话当作耳边风,同时注视著自己眼前熊熊燃烧的村子,里头多数僵尸的下场不是四散各处,就是烧成焦黑、已经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就是我击出的火球术所带来的结果。 ——我们在夕阳西下后抵达村子时,那里不出所料地出现了多得吓人的僵尸。在夜幕低垂的村子里,当初预估总数超过百只的僵尸正脱序地四处蠢动著。 发现刚抵达村子入口附近的我们之后,这群僵尸便同时朝著我们手上举著的火把缓缓靠近。 若是短距离的话,僵尸有时也会以和普通人类差不多的速度攻过来,但在相隔一定程度以上的距离时,则会用颇为缓慢的速度行动。 于是我在吸引僵尸群靠近到一定程度的距离后,便开始咏唱咒语,施展火球咒。 被放出的炽热球状能量体准确地落在我所瞄准的地方,也就是僵尸密集度最高的地点,并引起了大爆炸。 只见该处的僵尸们有的头和手脚被扯断炸飞、有的著火烧了起来,或是成了一副焦炭,总数约有二十只。 如今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情景,便是这场大爆炸的结果。 虽说村里猛烈燃烧了起来,但火球爆出的烈焰只有波及附近两间左右的废弃住家,并没有延烧到整座村子。一发火球的烈焰顶多只会在直径十公尺的范围内造成影响,因此自然没有将整个村子烧个精光的威力,只不过若想将看到活人就聚集过来的僵尸们一网打尽,这种程度就已经颇有效果了。尤其是就算不特别引诱,僵尸也会自动聚集起来,因此没有比这更简单的工作。 我在施放第一发火球后稍等了一阵子,看准了僵尸再次聚集到适当的程度后,接著击出第二发。 火球又一次引发大爆炸,并轰飞了大约二十只僵尸。 「……这样还有我们出场的机会吗?」 「我看应该是没有吧」 「蜜依才不想和僵尸战斗,所以这样子正好。」 三位少女各自吐露出内心的感想;而我面对完全进入看戏状态的三人,决定预先提供情报: 「火球咒需要消耗大量的魔素,如果将其全数用尽,最多能击出五发,但我希望能保留一定程度的魔素以备不时之需,所以能使用的资源就是四发,目前还剩两发的额度。就算再怎么将效率发挥到最大,应该都还是会剩下二十到三十只左右。我能做到的『支援』就到此为止,接下来就交给希莉尔你们了。」 「啊,这样呀……知道了,交给我吧。」 希莉尔哑口无言地耸了耸肩说。 火球咒是导师使用的魔法中最单纯的一种,所以也是方便使用的攻击咒之一,只不过因为属于高阶咒语,而有魔素消耗量大的缺点。这招不像睡眠咒一样能随意地频繁施展,这一点使其在使用上稍微有些难度。 「魔术师果然和僵尸不对盘啊。」 「就是说呢~」 皋月就像念稿般同意道,我则在她前方发射第三发火球,横扫下一批僵尸们。 *** 放出第四发火球,并确认它精准地将僵尸群给炸飞后,我的工作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剩下的僵尸数量还不到当初预计的三十只,比这个数目多上三倍的僵尸残骸在地面上堆叠得到处都是。 「好,之后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我说完后便退下阵来,交给皋月和希莉尔两人。退居后方时我伸出了手,首先是皋月、接著是希莉尔也过来击掌。 「嗯,包在我身上。」 「要是我和皋月两人并肩作战还没办法解决这个数量的话,脸可就丢大了呢。」 在火焰照耀下的暗夜中,分别身穿和服和神官服的少女就这么朝著僵尸们前进;另一头则是蠢蠢欲动的死人大军,正朝她们直逼而来。 我目送著两人的背影,同时站到蜜依身边,加入观战的队伍中。 兽人少女看来并没有特别打算行动。 「就算蜜依过去也只会绑手绑脚而已。蜜依可没办法和那种就算砍脖子刺心脏也死不了的敌人战斗。」 我并没有特意询问,但蜜依却这么喃喃说道。 希莉尔的个性已经算是理智了,而这位小姐的思考模式也十分合理。 「我在消灭哥布林那时候已经见识过皋月的身手了,希莉尔的实力又是如何呢?」 「她身为战士的身手和蜜依差不多,大约是经历过最基础训练的程度。蜜依也没看过她和僵尸们战斗的样子,但既然她都那样挺身而出了,蜜依想大概没问题,毕竟希莉尔和皋月不同,她不会做出有勇无谋的举动的。」 就在我们说话的同时,两位少女和僵尸们之间的距离已进入战斗范围。皋月站在前方持剑迎战,后方则有希莉尔说出祈祷的话语。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神圣语吧。正如魔术师会使用魔法语来发动魔法一般,神官也会使用神圣语发动奇迹。 「——亡者退散!」 希莉尔将锤矛举向天际,发出凛然的声音说道。 与此同时,她的周围出现了光圈,并随即一口气往外扩大,被这道光照射到亡者约有六到七成都砰然倒地、无法动弹。 剩下的僵尸大约只有十只左右,这时皋月有如一阵疾风般冲入敌阵。 位于后方的希莉尔施展完奇迹之后,便小心谨慎地观察著皋月和僵尸们的动向,看来应该是打算在皋月陷入危机时伸出援手吧。 「……真了不起。」 「你指的是哪一个人呢?」 「我是说希莉尔。我听说若是施术者和目标之间的力量并非差距悬殊,亡者退散这项奇迹就发挥不了什么效果。既然能一次让那么多僵尸失去力量,就表示她的实力应该颇为坚强吧。」 「哦,是这样吗?」 「没错,就算对手是僵尸这种最下等的不死者,但还是能推测她拥有侍祭级的实力。」 所谓的侍祭是指在神官中拥有一定程度以上的实力者才能获得的称号;只要拥有这种程度的实力,就足以在镇上的神殿担任副神殿长了。 而且希莉尔过人的地方可不止于此。 「她的判断也十分精准。她很清楚只要将僵尸减少到那种程度的数量,剩下的交给皋月处理,这样风险比较小。」 「就是说呀。」 实际上,在我和蜜 依像这样对话时,皋月正以眼睛都跟不上的速度穿梭著,将僵尸一只只斩成两半。所谓的纵横无尽指的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然而观战到一半,在我身旁的兽人少女却冷不防地说道: 「可是蜜依有点嫉妒。」 「唔……?」 我本里还很感兴趣蜜依会说些什么,但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却是这句话。 「皋月和希莉尔都得到了威廉的认可,不过蜜依的工作很不起眼,所以无法得到认可。就连现在蜜依看起来都像是在找藉口打混摸鱼。」 我对这番话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位看似淡泊直爽的少女竟然会在意这种事。 说起来,我首先就对蜜依这位少女身为盗贼的工作表现深感佩服——原来如此,也有些事如果不亲口说出来的话,就无法让对方知道呢。 想到这里,我决定告诉蜜依我对她的评价。 「你误会了,我对蜜依你的工作评价很高。为了消灭哥布林而进行洞窟探索时,你机灵的反应首先就让我十分佩服,而且就本领方面而言,你窥听的技术和察觉陷阱的眼力也都相当有水准。」 我照实说出自己的感受后,只见蜜依睁圆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著我看。 趁此机会,我顺便将对她的想法进一步说出口。 「希莉尔也是这样,你们都率先进行收拾睡著的哥布林之类没人想做的工作,而且没有半句怨言,这可是修养极高的人才办得到的。而且蜜依还会带头处理杂务,并且为了让事情顺利进行而自愿扮演居中协调的角色,我一直都很感谢你。」 「啊,唔唔……」 蜜依听完我说的话后露出感慨不已的表情,说不出一句话。 我也觉得这么说夸张了点,但从她刚才的语气来看,她的工作似乎很少获得别人的认可。 「……原、原来如此喵。这就是皋月和希莉尔之所以会犯花痴的原因啊。喵呀呀……这破坏力还真强……」 蜜依的脸颊变得通红、一副害羞的模样。 与此同时—— 「好啦,收工啰~」 皋月和希莉尔打倒僵尸们回来了。 至少在肉眼可及的范围内,所有的僵尸都一动不动了。 「真有你们的,两人的本领都不是盖的呢。」 「还好啦~?再多夸我一点嘛。」 「被你这么一说,听起来就像超越了挖苦的真心称赞,感觉好秒。」 「那、那蜜依这就去回收证明讨伐成功的部位,然后赶快离开这个阴气沉沉的地方吧。」 蜜依就像是要和回来的两人换班似地,匆忙朝著被打倒的僵尸那头赶去。 这样的杂务也总是由蜜依率先快速有效地执行,然而这次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个人应该很难应付,于是我也打算过去帮忙——就在这时…… *** 「呜……!」 发出声音的人是皋月。只见她正双膝跪地、痛苦地按著头。 穿著和服的少女身影被暗夜中的火焰照亮,有「什么」正纠缠著她。 那东西的模样有别于皋月,看起来就像个呈现苍白半透明的裸身少女,更直白描述的话则是「少女的幽灵」。 「什……!?那该不会是——鬼魂吧!?」 在皋月附近的希莉尔叫道,并从她身旁往后跳离了一步,正打算伸手拿起腰际的锤矛——但她随即发现这么做是错的,于是将手缩了回去。 「不对,用物理攻击是无法制伏鬼魂的……可是光凭我能施展的奇迹……」 神官少女这么说著,露出咬牙切齿的懊悔神色。面对这突然出现的威胁,她似乎无计可施。 我也难掩讶异之情,搞不清突然发生了什么事。但在这里穷慌张也无助于改善事态,于是我决定从学院时代强记在脑袋里的知识中找出关于鬼魂这种魔物的资讯。 鬼魂这种魔物属于不死者,是抱著留恋或怨恨而死的魂魄未受到净化,而持续留在人世的产物,由于没有肉体的存在,因此无法以物理攻击打倒,这一点连魔法之箭或火球等能造成物理伤害的魔法亦然。 既然如此,使用神官的亡者退散又如何呢?然而这种奇迹是将拥有肉身的不死者负面能量加以净化,对属于灵体的鬼魂起不了作用。 另一方面,鬼魂也几乎无法对我们做出干扰——但却有一项非常棘手的能力,那就是附身。 这是一种依附在对方身上,藉此夺取肉体的能力。 话说回来,这只鬼魂不知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属于灵体的鬼魂能够几乎不受任何限制地移动。它们既能飞在空中,从头顶上偷偷靠近,也能穿越地面、从地下进行偷袭,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撇开这个不谈,究竟该如何因应眼前的局势呢? 我已经施展过四次火球咒,因此魔素所剩无几。 既然如此,总之就先用这招吧—— 我在脑中考虑了各种选项,最后决定使用某个咒语,并开始咏唱。 「唔咕……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皋月!皋月,振作一点!」 蜜依陪在痛苦的皋月身旁,摇著她的身体说道;希莉尔则一脸懊悔地注视著两人的身影。 不久后,皋月的叫声停止了。直到方才为止的惨叫就像从没发生过似地突然安静下来,纠缠著皋月的鬼魂就像被吸进哪里一般就此消失无踪。 「皋……皋月……?」 听见蜜依战战兢兢地呼唤,原本四肢著地、饱受折磨的皋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并且—— 「——唔呵、唔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穿和服的少女朝著夜空张开双臂,开始发狂似地大笑。 「好厉害!这幅身体太棒啦!有了这身力量就能干掉那些家伙了!看我宰了他们!这下就能杀光所有人啰!你们这些人渣给我等著,我这就过去杀——」 「——沉睡吧。」 「呼呀。」 发出哄然大笑的少女应声倒地。 幸亏这招一次就见效。 「蜜依,拿绳子把她绑起来。」 「啊……好的。」 吓呆的蜜依仍然听话地从行李中取出绳子,将皋月五花大绑。考量到她可能利用气场增强肌力,因此用绳子牢牢地帮了三圈,使她绝对无法逃脱。 这么一来就没问题了。 由于实在事出突然,我起初还不知如何因应,但总之这下可说是暂时解除威胁了。我决定进入下一个步骤。 *** 皋月被下咒而睡著,并且用绳子绑了起来——虽然不确定目前这个状态能否将她称作皋月,但为了方便起见,姑且就这么叫吧——总之我们先以这样的状态,将她运到离村子有些距离的地方。 我和希莉尔两人扛起被绑成毛毛虫般的皋月,让她躺在离村子稍远的街边草丛中,然后在那里升火等待她的醒来,顺便稍事休息。 「嗯……」 不久后,皋月缓缓睁开了眼睛,从被人放在草丛里、还以绳子层层绑住的毛毛虫状态中就这么苏醒过来。 「咦……我究竟是……」 皋月缓缓地环顾四周——然后和篝火前的我视线相交。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 皋月没有回应我的问题,反而躁动著想要挣脱,但因为被绑成毛毛虫状态放在地上难以活动。 「冷静点,先聊聊吧。你是那个村里的幽灵对吧?」 「……是的。」 皋月不知是否放弃了逃脱,随即安分地如此 回答,但语气和平时的她完全不同。 我进一步向少女拋出问题: 「你附在皋月身上,是想达成自己的目的,没错吧?」 「……是的。这幅身体的主人叫皋月小姐吗?她的力量还真强呢。只要有这股力量的话,就能宰了那些家伙——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非杀了他们不可。」 皋月眼中透著恨意,向我如此倾诉;我则淡然地对她陈诉自己的意见。 「很遗憾,我无法这么做。」 「——为什么嘛!我们明明被害得这么惨!那些家伙凭什么还能逍遥自在地活著呀!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神和正义存在吗!?」 背靠树木观望著情况的希莉尔听见这番话后,身姿为止一颤。 「……你还真是会狡辩呢。话说你口中的『那些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希莉尔曾说过自己侍奉著光与正义的女神雅哈托娜,所以可能有些想法吧。 被绑成毛毛虫状态的皋月移动身体,将目光转到希莉尔身上。 「……是山贼。除此之外没什么好说的。那帮人既粗鲁又暴力,是一群最差劲的人渣。他们突然出现在村子附近赖著不走,然后夺走了我们的一切。不仅村里所有人都被杀,女性则被暴力相待,村里的所有东西也都被掠取一空。就连我也好几次都——那些家伙简直不是人!根本和魔物没两样!我要把他们宰了之后大卸八块,接著把肠子全扯出来,再施以穿刺之刑,让他们不得好死!」 听见少女满怀憎恨的话语,希莉尔立刻眯起眼睛;在一旁聆听的蜜依也悲伤地摇了摇头。 据说所谓的鬼魂是由对现世抱有强烈留恋或怨恨、憎恶之情而死之人所变成的。除此之外的条件就和僵尸自然形成一样,目前尚未有明确的解释,但她应该就是符合上述条件而成为鬼魂的吧。 只要达成目的,鬼魂的魂魄就会被净化,并就此消失。如此一来,被她夺走身体支配权的皋月应该也能恢复原状。 我根据这一点,向眼前的少女阐述自己的意见。 「我自认为已经大概理解你目前所处的状况和愿望了。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接受你的要求。」 少女听完我的答案后双眼圆睁,接著便对我发出惨叫般的抗议声。 「为……为什么啊!难道你们也是那帮人的同伙吗!?别开玩笑了!凭什么、凭什么我们非得遭到这种对待不可!」 「你错了。我们既不是什么山贼的同伙,也无意要偏袒他们。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皋月——也就是你现在所支配的身体主人。」 「……!」 少女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看来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的样子。 在星火「啪叽啪叽」的爆裂声中,我进一步向少女说道: 「我是这么理解的——山贼袭击了你们的村子,并杀光所有村民。那帮家伙的人数大概有多少?」 「……我不清楚,但大概有二十到三十人左右吧……」 「我想应该差不多。毕竟他们袭击了百人以上的村子,使得所有村民无一幸免,就算以拥有最低限度本领和武装为前提,至少也需要有这个规模的人数吧——你好像认定只要拥有皋月这幅身体的实力,就能将他们全部杀光,但冷静下来分析的话,就算乐观评估两者的战力,也顶多只能拼到势均力敌。要是山贼里头有武艺高超的家伙,还比较有可能被反将一军。」 「唔……!」 有著皋月外貌的少女懊悔地咬紧嘴唇,并再次以充满憎恨的声音吼道: 「——就算这样,我即使和那些家伙打得两败俱伤,也非得送他们下地狱,哪怕是多一个人也好!」 「我们就是无法允许这一点。皋月可是我们重要的伙伴,要是为了达成你的目的而被人随意夺取性命,我们会很困扰的。」 「那……」 少女以沉著的眼神注视著我。 「既然如此,就请你们协助我。难道这个叫皋月的人会变成怎样,你们都无所谓吗?」 这是威胁,她大概是血气冲脑,决定不择手段了吧。 不过—— 「或许你是打算胁迫我们,但这并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只会惹怒我们,最后造成反效果,因为我们手上可是有著足以消灭你的力量。」 「咦……?」 「那就是叫做精神破坏的咒语。你想要见识看看吗?」 所谓的精神破坏,是指一种能直接损害对方精神的咒语,属于中等程度,以我目前剩下的魔素来看,最多只能使用两次,而是否能靠著这两次成功消灭鬼魂则很难说。 只不过,这种咒语有时也会被用来进行拷问,根据牺牲者所述,感觉似乎就像「被人直接用手伸进脑袋和胸口,然后同时将里头翻搅得一塌糊涂的感觉」。只要在她身上施展过一次,我想应该就能充分牵制她了。 而且就算目前只能使用两次,但只要睡上一晚、让魔素恢复的话,很可能有办法消灭她这只鬼魂。 无论如何,在这场谈判中可说是我们占上风。 「唔……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的话,就意味著我只能怀著遗憾被你们消灭吗!?」 少女眼中泛起泪水向我倾诉著。 这和我无关——其实我是能够就这样拒绝帮忙,但我对这位鬼魂少女产生了些许的同情,更重要的是希莉尔散发出一种不会就这么默许的氛围。要是有这种心态的话,之后惹出什么麻烦都不奇怪。比起感情用事,应该以利益为优先才对。 我决定向少女说明对彼此最有利的解决方式: 「我并没有这么说。我的意思只是,你如果想要透过威胁来让我们乖乖就范,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 「谈判的原则就是创造双赢——也就是你和我们都获得好处的方法。我们是冒险者,所以你若有事想请我们帮忙,正确的流程应该是先准备充足且合理的酬劳,再向我们提出委托。而接受委托与否的决定权掌握在我们手中,你可别为了满足自己的要求,就不把谈判对象的意向当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要我付钱吗?」 「假如你能出示其他用以替代的利益,那也无妨。」 「……不。这样的话,我就告诉你,在这座村子的村长家后院一角有个地方埋著金币。那些家伙应该还没发现,埋在那里的金币大概不少于一百枚。」 这位少女实在无知。我们甚至有可能一听她说完便无视其要求,就这么带著金币逃之夭夭。我并不认为她是在说谎,而且看来她果然不怎么擅长谈判。 话虽这么说,但也没必要针对这一点特意指责。实际上我们既不打算卷款潜逃,而且我想侍奉正义之神的希莉尔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对我而言,只要能拿到合乎工作内容的酬劳就没问题了。 再说,要是埋在地下的金币真的有一百枚以上,就算考量到敌对势力的预估强度,这个金币的酬劳也已经足够。 只是由于这并非在冒险者公会接受任务的形式,因此缺点就是成果不会被当作战功反映在冒险者等级上,不过这一点恐怕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事情就是这样,希莉尔和蜜依觉得如何?」 我想伙伴们问道,而两位少女都点头表示同意。 「无论是身为光与正义女神雅哈托娜的信徒,或是就我个人的想法来说,都不希望放任那种恶徒胡作非为,所以我对制裁他们这一点没有异议。」 「毕竟威廉为我们争取到了实质利益,蜜依也没什么意见。只不过蜜依 ——」 兽人少女朝有著皋月外貌的少女瞄了一眼。 我能理解蜜依想说什么。目前我们对少女还保有几分疑虑,因此我决定另外提出一项要求。 「明白了,我们答应接受你的委托,但我有一个要求。」 「……!好、好的!」 「你先前强占了皋月的身体,并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打算将这副身体用过即丢。身为皋月的伙伴,我们可不能无条件地原谅你这种行为。」 「…………」 「我对你的要求就是赔罪。如果你愿意衷心认错,我想我们也会发自内心地给予协助。我并不会强迫你,但这个提议对你应该也没什么坏处。怎么样?」 听到我这么问,少女就这么维持著毛毛虫状态、眼里充满泪水,然后—— 「对不起啊啊啊!呜噎……呜哇啊啊啊啊!对不起啊啊啊!」 她抽抽搭搭地哭著说出这句赔罪的话。 ——在那之后,我们留在原地休息了一晚,并在隔天到了村子,挖开村长家庭院里的土地确认埋藏在该处的金币,接著再次将土盖回原状。 确认鬼魂少女所提的酬劳确实存在后,为了报告消灭不死者的任务已经达成,我们便回到了都市阿特拉提亚。 *** 抵达都市阿特拉提亚时,晚霞已布满了天空。 我们进入镇上,首先前往冒险者公会报告任务完成,然后收下消灭不死者的任务报酬。我们决定当天就在镇上休息,隔天再前往整治山贼。 只不过如此一来,仍处于被鬼魂少女附身状态的皋月就成了问题。 在眠小鹿亭的酒馆里,我们几位队伍成员依照惯例聚在一起围绕餐桌吃晚饭,但有著皋月外貌的少女在人前却是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 「皋月一不在就安静过头了,感觉好不对劲。」 「是呀。那孩子的长处也就只有剑术高超、个性开朗和喜欢热闹,但她一不在还是让人满寂寞的呢。」 蜜依和希莉尔吐露出感想,而有著皋月外貌的少女则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不、不好意思,都是我害的……可是,那个……皋月小姐也能听到你们的对话……」 「这样啊。皋月她有说些什么吗?」 「这个嘛……她正在闹别扭,嚷著『太过分啦~你们是什么意思嘛~』……啊,还有『不用顾虑我,现在就尽管先吃喝玩乐吧』……啊,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啊哈哈……」 少女说完,眼眶随即泛起泪水。 原来如此,皋月似乎正以自己的方式和她对话著,而且她们似乎建立起友好的关系了。该说很像是皋月的作风吗……这实在令人钦佩。 「咦、啊,很抱歉。我会好好享受的。毕竟难得跟皋月小姐搞错了这副身体,就得好好珍惜当下才行呢。」 大概是皋月又对少女说了什么,只见她像在找藉口似地对著自己说完后,用叉子将眼前的肉类料理送进口中,然后边流著泪边开心地享用食物。 我对少女提出一个问题。 「之前都还没问过你的事呢。你叫什么名字?」 「啊,那个,我叫菲丽雅。我记得你是——威廉先生对吧?」 「嗯,不过皋月都叫我小威就是了。」 「啊哈哈,我应该没办法一下子就这样叫你吧……啊、呃,没关系,我会确实以威廉先生来称呼的。」 看来皋月似乎又对她说了什么,让少女一脸为难地解释道。 这是蜜依又插进了别的问题。 「你叫菲丽雅对吧?蜜依一直有个疑问,你难道无法暂时离开皋月的身体,和她轮流出现在表层人格吗?」 「啊,是的。只要我本身还没有消失,似乎就无法改变目前的状态……那个,不好意思。」 「那就算了,我也不是在责备你。既然皋月心甘情愿将身体借给你,蜜依也无权干涉。不如说聒噪的人消失个一天,反倒能让耳根清净不少。」 「呃,那个……被你们两位说成这样,皋月小姐好像大受打击的样子……」 菲丽雅的一番话让蜜依不禁爆笑出声,希莉尔跟著窃笑,而我也感染了这令人会心一笑的气氛。 ——不久后我们又笑又闹地吃饱喝足,享受了四个人——不,连同菲丽雅和皋月共五人的用餐时光。在那之后,也不知菲丽雅是喝醉还是笑到累了,她当场沉沉睡去。 于是希莉尔和蜜依两人便带著她到二楼的旅馆,不久后希莉尔一个人回来,像是累垮了似地靠著椅子坐下。 「我让菲丽雅躺床上睡了,蜜依也说她今天要准备就寝。」 「这样啊。」 我听著希莉尔的报告,一面将葡萄酒送到嘴边。我平时不会让自己过得太奢侈,只有小酌时会舍得点相对昂贵的酒类,因为我实在喝不惯便宜的葡萄酒。 「……希莉尔。」 「什么事?」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认为客观的『恶』是否存在?」 听完我的问题,希莉尔先是稍微露出惊讶的表情,接著自己也向服务生点了一杯葡萄酒,放松身子、散漫地趴卧在料理差不多都已收拾乾净的餐桌上。 「没想到你也喝醉啦?真难得。」 「有吗……我认为所谓的正义基本上不过是种相对性的东西。随著当事人的立场和观点不同,正义的定义就可能会轻易改变……可是啊」 袭击菲丽雅村子的山贼——虽然想要将其断定为「恶」,但我心中就是有个怎么也无法消失的疙瘩。 那些山贼在沦落到该处之前或许曾经历过某些事,而他们可能也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就算如此—— 这时,希莉尔拿出几枚铜币交换刚才点的葡萄酒,撑起身子边喝边如此说道: 「威廉啊,我是这么想的——正义或恶并没有存在与否的问题,因为这两者是『由我们所决定出来的东西』。」 「……这时正义女神雅哈托娜的教诲吗?」 「不是的,我说过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吧——女神雅哈托娜的教诲是『汝应正确地追求正义。汝之正义将持续变化,愚昧者则肯定变调之正义。汝应以智慧之光照亮世间』……你懂吗?」 「我隐约能理解。」 「真不愧是你——不过啊,要提到正义的话,我们可是一路思索过来的,却还归纳不出一个答案;所以就算你再怎么有才华,也岂能让你就这么轻易地解答呢。」 希莉尔说完,忽然靠近我身边——用食指弹了我额头一下……有点痛呢。 「……希莉尔,我看你也喝醉了吧?」 「谁知道呢——我们也差不多该就寝了吧。要是因为宿醉而被山贼夺去性命,那怎么像话呢。」 「……说的也是。」 我接受希莉尔的提议,也从位子上站起身走向二楼。 *** 畅饮欢闹后的第二天傍晚,我们为了整治山贼而离开了镇上。 山贼的大本营似乎就是菲丽雅村子附近山林中的某座宅邸。据说这原本是由嗜好特殊的贵族所建,但厌倦之后就弃置不管,所以才会被山贼所占领,并在里头住了下来。 我们离开城镇后,在路途中野宿了一晚,到了黎明时分便抵达菲丽雅的村落附近。其后我们偏离了街道,开始朝通往宅邸的山路前进。虽然并不宽敞,但山路几乎都有经过整顿,因此走起来并不怎么辛苦。 「从这一带开始应该就是那帮人的地盘了吧,我们得小心前进才行。」 「没错,搞不好会突然从天外飞来横箭也不一定。」 我们在静谧的早餐中爬著狭窄的山路,希莉尔和蜜依小声地提醒道。 皋月——也就是菲丽雅一听到她们这么说,随即一脸紧张地将手探向腰间挂著的武士刀。 为了共享情报,我决定事先将自己使用的咒语告诉她们三人。 「如果是弓箭的话不用担心,我已经施了回避箭矢的咒语。只要是射击过来的东西,除了弩炮以外都能反弹,不过前提是你们不能离开我周围五公尺远。」 我这么说完,蜜依和希莉尔停下脚步,讶异地眨了眨眼看向我。 「……真的假的啊。」 「真的。」 「……我一直觉得你的魔法几乎都是犯规等级耶。能够无惧于不知会从哪飞来的弓箭,这可是件多不得了的事……」 蜜依和希莉尔一致给予好评。虽然并非什么高等的咒语,但这招的效果似乎已经足以让不精通魔法的人大吃一惊了。 不过—— 「这只是以防万一的准备,在此之前我已经使用了妨碍辨识的咒语,让他们不容易发现我们的存在」 「妨碍辨识」是一种会让范围内的人「不容易辨识」范围内人或物的咒语。 就像几乎不会有人留意掉在路旁的石头一样,在这个咒语范围内的东西也会变得几乎不特别引人注目。 虽然在面临战斗等会强烈意识到地方存在的局面时并无太大功效,但如果在此之前的阶段,这条咒语就可能成为进行隐密行动的有效手段。 「……你还真是跟往常一样慎重到不行。」 「真不知道该称赞你了不起,还是……」 听完我的说明后,蜜依不知为何一脸傻眼,希莉尔则是耸了耸肩。 虽然我无意找藉口,但有件事还是想向她们解释。 「透过前几天消灭不死者的任务,让我反省到应该避免频繁使用会消耗大量魔素的咒语,因此这次选的咒语魔素消耗更少,但我认为能产生极佳效果。」 「……?你说反省吗?」 「就是反省。」 我像鹦鹉回话般回答歪头不解的蜜依。 「不过那次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失败。反而还更加突显了你那跟怪物没两样的实力。」 「那就算是失败了,我无谓地斩断了太多资源,当时要是再碰上一项别的问题,就无法及时应付了。假如将皋月的战力和希莉尔这位神官的存在一并考虑进去,在那种局面下发射完三发火球后就该停手才对。」 「喔……即使得心应手地化解了那种s级困境,最后事情也圆满收场,但你还是不满意呀……」 看来她们总算是理解我的想法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晚,但他真的是怪物耶。」「是怪物没错。」两人的对话传进我的耳哩,但我决定不放在心上。 顺道一提,虽然有很多人误会,但我所谓的「反省」并非是指对失败感到懊悔或垂头丧气,而是将失败作为成长的养分改善自己、并且不再重蹈覆辙的一种想法。 世上没有不会失败的人,但有些人不懂得善用失败。就长期观点来看,这种细微的差别累积到最后将会成为悬殊的实力差距——我是这么认为的。 「不好意思……」 这时身穿和服的少女怯生生地举起手来。 「怎么啦,菲丽雅。」 「那个,皋月小姐从刚才就很强势地对我说『真不愧是我的小威,对吧对吧,是不是很厉害呀,菲丽雅?』……」 我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是吗?那你就转告她『我可不是你的所有物』吧。」 「啊、好的,我有听到。她现在正乱踢乱蹬地朝著『什么嘛什么嘛~至少让我在菲丽雅面前虚荣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魂魄也能这样乱踢乱蹬的吗?不过拿来当作研究对象倒还满有趣的就是了。 ——先不管这个了,现在可不是适合追求那种欢乐气氛的场面。 虽说有了双层保障,但这里几乎等同于战地,我们不该过于轻敌。 「总之所有人都要绷紧神经,要是因为巩固防御而松懈下来,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的。」 「瞭解。」 「我、我明白了。」 蜜依和希莉尔,以及一脸紧张地握紧武士刀柄的武士少女听见我的号令,都重新加强了戒备。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朝著山贼的宅邸爬上了山路。 *** 在山道走了一阵子后,开始能从树木的缝隙间看见目的地的宅邸了。 我们谨慎地靠近,到距离一定程度之后便隐身在树荫间观察情况。 入口的大门前正站著一个看似守卫、手持长矛的男人。他将背倚靠在门上,看样子正迷迷糊糊地半打著盹。 「蜜依,你行吗?」 「可以,那种人太好对付了,我两三下就能打败他。」 蜜依听到我这么问,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然后一个人朝著守卫那里过去了。 半路上,她将配在腰间的短剑拔出鞘,同时一面选择对方的死角迅速拉近距离。不久后少女便消失在树林间,连我也看不见了。 接著蜜依再次进入视线范围时,已经是过了一阵子之后的事。 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守卫身边,并以自然又迅速的流畅动作靠近目标,在完全没被发现的情况下用手上的短剑解决了对方。 蜜依再门前招了招手,我们接受到讯号后就前往她的身边集合。 「不愧是蜜依,本领高超又可靠。」 听见我说出赞赏之词,兽人少女的耳朵轻轻地颤动著,看起来一副害羞的样子,之后便立刻跑去检查门扉。 另一方面,有著皋月外表的少女看见倒地丧命的守卫后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啦,菲丽雅?还是决定就此罢休吗?」 菲丽雅被我这么一问,大力地摇了摇头。 「不是那样的——我绝不会原谅那些家伙,非得把他们全部杀光才行。」 菲丽雅——有著皋月外貌的少女露出好一阵子没见到的沉著眼神,似乎也做好了觉悟。 ——杀人这件事再怎么说都还是会令人深思,虽有善恶价值观和生理上的抵抗感两种程度,但至少后者是无法完全将其抹灭的。 而杀死哥布林又是不同层级的一回事了,杀死自己的同类果然会让人心中产生疙瘩。 但现实就是只要生活在这个充满暴力的世界,就无法对剥夺或失去生命这件事过于敏感 尤其是对于能毫不在乎地杀死同类的山贼们,单纯将其视为和魔物一样的「敌人」应该才是妥当的吧。 「我知道了。那我们也来支援身为委托人的菲丽雅吧——蜜依,你能把门打开吗?」 我将目光移向方才正在检查门扉的蜜依,但她摇了摇头。 「没办法,里头好像上了门闩。」 这扇由石造围墙和木造门扇构成的大门并非能从钥匙孔下手的类型,就连身为盗贼的蜜依似乎也无法撬开。 既然如此,我就来咏唱开锁的咒语吧。 只要使用这条咒语,就算是这种上了门栓的门,也能够靠著魔法的力量让门闩自行移开。 就在我边这么想,边正要开始咏唱咒语时—— 「不过,希望你能等我一下。」 蜜依说完便灵活地运用门扉上的突起物,毫无阻碍地爬上了大门,接著完全没发出一点声音地从围墙下跳到对面,然后稀松平常地移开门闩,从里头将门打开。 「久等了,请进。」 蜜 依像个管家似地,从门里出来迎接我们。 真是位优秀的伙伴,多亏有了她,才让我得以积蓄体内的魔素。 在经过蜜依身边时,我将手放在她的头上,随意地摸了一下。 「蜜依真的很了不起呢,我很佩服你。」 「喵呀……」 我原本以为她可能听腻称赞了,但结果似乎没问题。蜜依变得像只猫似地动著猫耳,还边摇尾巴边害羞地接受我的抚摸。 我一面想著这副可爱的模样,大概能让全世界的男性为之著迷,一面将手从她的头上移开。 「……蜜依也真是的,现在可不是飘飘然的时候啊。」 「喵,对喔。」 被希莉尔以冷淡的眼神吐槽后,蜜依这才恢复了原本一丝不苟的样子。 就这样,我们穿过了门后的中庭,朝著宅邸的本馆前进。 *** 来到宅邸本馆的入口后,我们四人将背部紧贴门扉四周的墙壁站著。 这座宅邸里估计应该正聚集著二、三十人左右的山贼,但我希望能尽可能地掌握更多关于敌人的详细情报。 「……那是鼾声吗?」 希莉尔小声地咕哝道。 我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发现宅邸内侧确实传来了类似打鼾的声音。 「应该是。我来窥听看看。」 蜜依小声说完后,将耳朵贴在入口的门上开始聚精会神地聆听。门扉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发出嘎吱声,可见她的本领实在了得。 「……离入口不远处好像有一些人,我能听见几种不同的鼾声。」 我听完蜜依的报告内容后稍微点了点头。 现在还是一大清早,我原本想著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说不定能趁山贼熟睡时取下他们的首级,这下看来是中大奖了。 「虽然没听到说话声,但我不确定里头是否没有人是醒著的……」 蜜依支支吾吾地说道。 在这扇门后有好几名山贼,如果所有人都正在睡梦当中,就算不必使用睡眠咒应该也能将其一网打尽,但要是其中有几个人并没有睡著,就有可能形成棘手的局面。 要是对方赶去搬救兵、演变成全军出动的战斗,届时我的攻略计划就会全部泡汤。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必须谨慎行事。 读过冒险故事的人可能会认为山贼这种敌人是典型的炮灰,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而实际上,人类的山贼和哥布林相比可是更难对付的强敌。如果要用魔物级别来说的话,其强度大约是较哥布林高出一阶的g级,而干部层级里应该还有武功更高强的人。要是全部共有二、三十人的话,无论如何都不是我们能够小看的对手。 此外,相较于菲丽雅,虽然我说过皋月一人能够和所有山贼势均力敌,但前提是的精确执行战斗、并力图将敌人一一击破才行。 如果从正面和多达二、三十人的山贼硬碰硬,就算是皋月恐怕也无计可施,只能在对方的多数暴力下乖乖屈服。 「唔~既然这样,也许就只能赌他们所有人都在睡觉,然后由蜜依试著潜入里头看看了。」 「不一定吧。与其这样,不如我们所有人一口气攻进去。以结果来看,这么做的风险说不定还比较小……」 蜜依和希莉尔小声地商讨著——然后两人将目光转向我身上。 「威廉,我想知道里头的状况。你能施展对付哥布林时使用的那招魔法之眼吗?」 蜜依如此问道,但这种方式很难说是上策。 「不,魔法之眼无法穿越门或墙壁的。我们无论如何都必须打开这道门,再说魔法之眼属于较为高阶的咒语,在这个情况下与其使用这一招,还不如施展透视来得更有效。」 「唔,这样啊。那与其使用魔法之眼,乾脆让蜜依过去偷窥还比较……咦?你说什么?」 原本陷入沉思的蜜依对我后半的发言大感不解。 「我说不如使用透视。这样说种高阶的咒语,所以会消耗掉很多魔素,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很值得使用吧。」 这么回答完后,我便开始咏唱咒语。 透视的咒语能让人无视有效范围内的墙壁等障碍物,「看见」另一头的样子,而其有效范围刚好能够容纳眼前这整座宅邸——也就是说,只要施展这个咒语,就能够「看见」这座宅邸内部的全貌。 我完成咒语后,开始著手瞭解宅邸内的构造和人员配置,并逐条确认各种资讯——例如哪个房间里有几位山贼、其中睡著和醒著的分别有几人、醒著的人又在做些什么。 由于无法获得声音资讯,因此情报不能算是完整,但我大致掌握了整体情形后,随即向伙伴们透露接下来所需的情报。 「这扇门前方是大厅,待在那里的六个男人似乎都躺在地上睡觉。大厅里还有酒桶,而且到处都是吃剩的食物,看来他们是靠著从村里掠夺来的东西,过著从早到晚都吃香喝辣的生活……这副坐享甜头的样子实在可恶。照这种状况来看,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他们了。」 我边陈述自己的感想边如此报告,蜜依和希莉尔两人则以一种清明澄澈的眼神望著我。 *** 蜜依不动声色地小心打开宅邸入口的大门,然后溜进里头,之后希莉尔、菲丽雅和我也跟上脚步。 打开门后呈现的景象就和我使用透视咒所确认的一样,有宽敞的大厅,地上则有六名山贼正呼呼大睡。此外,大厅里还有散乱的食物、酒桶和木制啤酒杯等东西。 大厅左手边可看见中间设有平台的两段式阶梯延伸到二楼;正面和左右则各自有著通往隔壁房间的门。 我也大致扫视了这些地方,同时靠近蜜依和希莉尔身边小声说道: 「蜜依、希莉尔,不好意思,就麻烦你们照平常的步骤处理了。」 「好的。」 「我知道啦。」 蜜依和希莉尔分别从腰间抽出短剑和锤矛,开始收拾睡著的山贼。 将这里交给她们应该是适当的决定,毕竟我没有经历过武器战斗训练,无法像她们一样俐落地完成工作。 另一方面,由于武器战斗本领最为优秀的皋月对此有著强烈的抵抗心里,因此我先前都无法将这项工作交给她。 那么,内心替换成菲丽雅的现在又是如何呢。 我将视线移向身穿和服的少女——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犯下的失误。 在我视线前方的少女正带著充满憎恶的眼神拔出腰际的武士刀,然后朝著其中一名睡著的山贼走去。 我急忙开始咏唱咒语,但显然为时已晚。 少女站在其中一名睡著的山贼面前,举起了武士刀—— 接著将刀尖狠狠地朝著山贼的胸口往下劈。 「——呀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家伙……去死!去死!给我受死吧,垃圾!!」 山贼发出垂死的惨叫,而少女则随著怨恨的辱骂声不停猛砍著他的身体。 「什……!?」 「啧!太大意了……」 希莉尔发出惊呼声,蜜依则砸了咂嘴,但她迅速作出下一个判断,并展开行动,随后满了半拍的希莉尔也跟著有所动作。 「啊啊?搞什么——」 就在原本睡著的另外三名山贼开始醒过来时——我的咒语终于完成了。 「——,——?」 「——,——!?」 山贼因为发不出声音而大惊失色,但这样的情形并不只发生在山贼身上。 如同一切事物都唐突地戛然而止 第三章 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日常生活照样会开始。 我们消灭山贼,并回到都市阿特拉提亚之后,又和往常一样吃喝笑闹和睡觉。 我平时总会注意别喝太多酒,但我还记得昨天再次带点醉意地和希莉尔进行无关紧要的辩论。 我就是藉由这样的日常,将非日常的记忆逐渐冲淡。 对于冒险者而言,所谓的休息,或许也有著这层含义吧。 隔天早上醒来后,我先梳洗整装完毕,然后开始早上的例行公事——施展策定魔素的咒语。 这是一种能测出自己魔素量的咒语,也是最初进入学院时首先学习的咒语之一。 「这个数字……我的魔素总量果然增加了吗?」 我看著透过咒语效果得出的数字,意识到这几天以来所抱持的假设是正确的。 自从开始担任冒险者以来,我就感觉到自己的魔素总量似乎正不断增加。虽然也考虑过这可能还在合理的误差范围中,但就今天的数值来看,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魔素总量会随著当天身体状况而有些微变化,有时最多会有一成左右的落差,因此就算数值比前一天高出了一些,但要是立刻认为自己的魔素总量增加并非偶然,可说是言之过早。 我的魔素总量在开始以冒险者身份活动的当天早上是一百零五点,第二天早上一百零九点,再隔天早上一百零八点,之后的变化为一百零九点、一百一十二点、一百一十三点、一百一十一点,今天则是一百一十七点。这么看来,差不多可以认定我的魔素总量增加不是偶然造成的了。 虽说每个人的魔素总量原本就有著先天差异,但是有可能透过训练提升的。将魔素使用到近乎消耗殆尽,之后再充分休息,就能提升魔素总量,这是连学院教科书上都有记载的常识。 然而藉此提升魔素总量的方法通常都有「极限」。在刚开始训练时,魔素总量会迅速提升,但之后成长的幅度便会减少;到了训练三年左右时,就会呈现再也无法有所进步的状态。 而我当然也处于这个范围,照理说魔素总量应该已经无望再有显著的增长,但我身上却出现了这种现象,实在非常有意思。 只不过对于这种现象,其实我心里有数。 在过去冒险者的记录中,有不少例子都是透过累积冒险经验,使能力得到飞跃性的成长。假设我的情况也符合这种例子,那么就有前例可循了。 但反过来说,也有许多记录显示即使持续担任冒险者,但实力并没有特别显著的成长,这一点也提供了反证。 虽然这方面的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但应该能视作我的情况偶然符合「有所成长」的条件吧。 无论如何,如果想找出这方面的原因,现有的情报还嫌不足。之后要是能再掌握其他情报,再来深入探究吧。 我在自己准备的记录的纸上写下刚才测定的魔素总量,然后卷起来用绳子绑好,收进行李袋中。 顺道一提,这种用来记录的纸也是以魔法生产出来的。制纸的咒语和形成布料的咒语都已成现今社会中不可缺少的存在。 虽然在几种状况下仍有使用传统羊皮纸等的例子,但基本上来说,记录用纸使用的一般都是透过魔法制造出来的「纸」。 比如说,在冒险者公会进行冒险者注册时使用的羊皮纸也是无谓的成本,听说主张应使用纸的声浪也愈来愈强。 由于重视传统和情怀的人会反对,因此公会目前仍然使用羊皮纸,但总有一天被纸取代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对此我感受到了些许类似乡愁的心情,同时从自己房间前往楼下的餐厅吃早餐。 *** 「早啊~小威。吶,你看一下,你看一下这个嘛。」 我下楼到餐厅时,其他三人已聚在平时用餐的桌前了。 其中一个人就是皋月,她叫住我后,便展示出胸前的东西给我看。 我也在自己平时的位子坐定,并将视线转向皋月向我炫耀的东西。 「那就是e级冒险者证吗?」 一枚青铜制的小金属牌在皋月的胸口闪闪发光,仔细一看,可以发现表面刻著她的名字。 皋月将绑著吊绳的金属牌当作项链似地悬挂在脖子上。 「哼哼~就是这样没错。小威还是f级,所以要称呼我为『大姊』也可以喔。」 皋月一脸得意地昂首挺胸,而她的发言则实在令人一头雾水。 「成为e级反而让皋月愈来愈笨了。」 「是吗?我觉得她原本就是这样吧。」 蜜依和希莉尔两人一如往常淡然地吃著早餐,她们的胸口也挂著和皋月一样闪亮的青铜制冒险证。 皋月等三人达成上次的消灭不死者任务,因此冒险者等级从f级晋升到了e级。虽说在达成任务的阶段时,等级就已经有所提升,但她们应该是在今天早上才领取了新的冒险者证吧。 此外,听说她们在和我组队前就已经完成了一项任务,才会比我早一步升格为e级。 我也拥有那样的冒险证,不过因为还只有f级,所以材质是普通的铜制。 随著冒险者等级不同,冒险者证的材质也会有所差异,且会依照材质上色,因此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话虽如此,队伍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冒险者等级还很低,这种状态也令人有点坐立难安。 如果用笑话来表现这种心情,或许也会满有趣的。 我这么想著,于是决定顺著皋月的发言开开玩笑。 「那么,可以请皋月大姊帮我拿一下那边的奶油吗?」 女服务生将我点的早餐端了过来,我一面开始享用,一面对皋月如此要求。 然而她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相当奇怪。 「呜呀。」 皋月怪叫了一声,身子簌簌颤抖。接著,她坐在椅子上手脚乱挥,然后就这么连人带椅地向后跌倒在地。 「不、不妙!这相当不妙啊!」 皋月站起身来,急忙将倒下的椅子搬回原位,重新坐定。 她不知为何涨红了脸,还呼呼地吐著慌乱的气息。 「不,这与其说是不妙……」 「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是令人不舒服……」 另一方面,希莉尔和蜜依反而脸色铁青。虽然不是很瞭解她们这种反应,但这或许可说是至今为止的笑话中获得最热烈回响的一次。 就在我想著这件事时——希莉尔重新打起精神,露出认真的表情询问我另一件事。 「——先不说这个了,小威,之前那件事你决定要怎么办了吗?」 「喔,你说那件事啊……我想还是应该避免不加思索就交给执法机关或掌权者吧。」 「……果然是这样对吧……老实说我们的神殿也并不完全信任上位者。」 我和希莉尔谈论这件事时,原本一脸惊奇地聆听著的皋月像是突然顿悟般排了一下手,并从旁插嘴: 「啊,所谓的那个,就是指位于那座山贼宅邸、被放任在资料箱里的纸对吧。不知道那个箱子为何如此严密地上了锁,甚至还设计了陷阱呢。我记得纸上写了统治那一带的领主名字,唔呜呜。」 说时迟那时快,蜜依用手摀住了皋月轻率发言的嘴,并立刻环视周遭,确认没有特别受到注目后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将摀住皋月嘴巴的手移开后,蜜依便向她逼问道: 「你是笨蛋吗!?皋月你真的是笨蛋吗!?」 「……怎、怎么啦。难道我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你说了!你也多少该想一 下那种内容适不适合在这种公共场合大声讲出来吧!」 「啊~……我那时候精疲力尽,没有仔细看清楚纸上写了些什么耶。」 「……蜜依明白了。蜜依我会稍作说明,你可不要大声嚷嚷,乖乖听蜜依说。」 「喔,好啦。」 皋月被蜜依这股气势压倒,但同时也展现出聆听的态度。 我觉得将向皋月说明的任务交给蜜依,自己则针对上述的资料再次进行探究。 山贼宅邸的办公室里有个资料箱,里头几份稀疏平常的文件里夹杂著更重要的资料——也就是几张「任务通知书」,其中记载的内容十分惊人。 「什……!这么一来,就是指那个戈达特伯爵下达了指示,要求山贼们毁掉那座村子!?」 皋月接受蜜依的说明后,小声地发出惊呼道;蜜依听完则在嘴边比出食指,要她别再说话。皋月看到后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没错,那份资料上所写的正是这样的内容: 在几月几日袭击村落、将村里的人全数杀光。等到屠杀结束后将会给予相对金额的金币,或是土地和农奴。之后会再联络,所以先等著。 「戈达特伯爵」的名字和这些内容一起被记载于文件上,显示其以戈达特伯爵家之名为誓,承诺将遵守约定。 而我从资料箱中回收了这一连串资料,并且带了回来。 统治著附近某一带的领主名字就叫戈达特伯爵,其领地包括距离阿特拉提亚这座城市一天半路程的都市「格尔帝亚」,以及周边约数十个村落,菲丽雅那座已被毁灭的村落也属于这位戈达特伯爵所统治的领土。 不过领主竟然会毁掉自己统治的村子,这也实在说不通。 一般而言,拥有伯爵位阶的贵族领地是由国王所托管,但伯爵有权向领地徵收税金,且能够将一定比例的税收中饱私囊。 就算假设戈达特伯爵是个不肖领主,但按照常理来说,很难想像他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的财源。 这份文件的内容还充满其他疑点,因此不能将其中的叙述囫囵吞枣,而应该要深究各种可能性才是。 不过—— 「……如果这份文件属实,就不可原谅。菲丽雅就是被那家伙害的……」 皋月眼中蕴藏著愤怒之情。 为了表示同意,我对著皋月点了点头。 「是啊,我也跟你的意见相同……只不过就现状而言,我们握有的情报太少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过是区区的冒险者,而非正义的伙伴。」 「……!小威你这样算什么嘛!那难道要我就这样装作不知道吗!」 皋月听完我说的话后,情绪激愤地拍桌站了起来。 桌上的餐具随之震动,餐厅里的人们也将目光集中到皋月和我们这桌。 「……皋月,安静一点。感到愤恨不平的人并不只有你一个,你应该知道我所信仰的神掌管著什么吧。」 希莉尔啜饮红茶,同时朝皋月瞪了一眼。 皋月被这么一瞪,只好勉强地再次回位子上;周围的视线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只剩下一些时不时往这里偷瞄的目光。 我确认周遭的状况后,想皋月说明: 「就像刚才所说的,我也和你抱持相同的意见,也认为自己能体会你的心情。然而事情并非这么单纯,首先应该确认真相为何,而且就算先前那段叙述内容属实,要是不谨慎行事的话,会完蛋的人可是我们,所以有必要以合乎常理的视野来考量。」 「……知道了啦,是我错了。」 皋月感觉还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拉下脸为先前的发言道歉。 我向她点了点头,同时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之前也说过——我们是冒险者,如果要为了正义与信念而做白工,就有点偏差了吧。假如要有所行动的话,就应该以酬劳作为交换。」 皋月听到我这么说,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 「啥……?你说要以酬劳作为交换,呃,那该怎么做?」 「关于这一点我姑且也有些想法,虽然不晓得能否顺利执行就是了。」 「是喔……原来酬劳是能够自己创造的啊……」 我瞥了一眼哑口无言的皋月,一面吃起早餐。 *** 对社会站而言,最重要的一点非情报莫属,所以首先该从收集戈达特伯爵的相关情报开始吧。 吃完早餐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并从行李袋中拿出尺寸偏大的手镜固定在台子上方,然后拿起魔术师的法杖开始咏唱咒语。 我所施展的是通讯系的咒语「交信」。 这种咒语能以魔法将专用的镜子互相连接,藉此传递双方的影像和声音。每一面镜子都有专属的连接码,我回想著交信对象的镜子号码,同时完成了咒语。 固定在台子上的镜面随即映照出魔术学院其中一间研究生的情景。 书桌上随意放著堆积如山的大量书籍,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来一般。 书桌上只有一个角落勉强收拾乾净,而桌前的椅子上正坐著一位埋首于某事的老人。 他在桌面放著的纸上书写,然后搔了搔头,将刚写好的纸揉成一团扔掉,研究室的地板上就这么到处散落著被随意弃置的纸屑。 我叹了口气后,朝著镜子搭话: 「教授,好久不见,您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擅于整理和收拾环境呢。」 「……嗯?——喔喔,是威廉啊!」 正埋头写著的老人抬起头来,隔著镜子将视线转向了我。 目前研究室的镜子里应该映照著我的身影,以及我所在的房间。 「哼,我以前就说过了吧,我并不是不整理,而是这种配置正是最棒的。资料就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这种环境对研究者而言才是最理想的状态啊。」 老人说完便砰地一声拍了拍桌上堆得老高的书本。 结果—— 「——唔喔喔!」 书桌上堆积如山的书本倒塌,发出轰然巨响一起掉落地上,扬起了滚滚灰尘。我对教授这一如往常的模样露出苦笑。 「咳、咳……话、话说回来,威廉你找我有什么事?你难道已经逐渐厌倦当个冒险者,希望我帮你介绍工作吗?如果想担任我的助手一职,不论何时都有空缺喔。」 「不,别说是厌倦,我才刚立足于冒险者世界的入口而已。比起这个,我有件事想请问教授。」 「什么事?你就说说看吧。」 「好的。如果有出身学院,并以宫廷魔术师的身份前往戈达特伯爵那里任职的人,希望您能告诉我。」 我向教授提出这个请托。 此外,宫廷魔术师这个称呼就狭义来说是指在国王身边服侍的魔术师,但广义上则可通称侍奉王公贵族的魔术师,因此这种用法绝非错误。 「……喔?等我一下。」 教授走到房间旁边的书架前,从中拿出一本厚重的册子回来,接著啪啦啪啦地翻著书页,并在翻到某一页后停下手来 「找到啰。三年前的毕业生里刚好有一个人到了戈达尔伯爵那里任职,名字叫爱丽丝?弗拉梅里亚——不,等等,我记得这家伙……」 教授将拿来的册子放在书架上,又走向书架拿了另一本册子回来,并再次开始翻阅。 「有啦!果然如此。爱丽丝?弗拉梅里亚——她提出的毕业论文涉及死灵魔术领域,是个怪胎。论文的题目是『关于下级不死者自然产生条件之考察』,但因为和学院里暗中被视为禁忌的死灵魔术有关,因此我听说最后并没 有获得什么正面评价……话说威廉,你为何要问我这种事呢?」 教授这时才回过神来,向我如此问道;另一方面,我也感到有些惊讶。 为了得到和戈达特伯爵有关的情报,我原本考虑和他的宫廷魔术师进行接触,却在这里听到了意料之外的情报。 事情的全貌一口气变得清晰起来,这可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个,我遇到了一些难以忽视的问题,所以想搜集相关情报……多亏教授的帮助,我感觉事情的全貌一下子变得清晰可见了。」 「喔喔。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事,不过能派上用场就太好了。下次再把这件事当成下酒的话题也无妨,等事情进展到能透露的阶段时就告诉我吧。」 「好的,这份人情我之后必定会报答。那么我就先失陪了,教授。」 「嗯,好好干吧。」 我切断集中的精神,结束了交信的咒语,镜子也随之恢复原样,映照出我和房间。 事实证明,原先期待的情报窗口本身就有颇高的机率涉嫌重大。 我决定将本来设想好的逻辑推理进行重组,并再次检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 结束和教授的交信之后,我叫来了伙伴,并告诉她们自己得到的情报。 说明完接下来的计划后,我便和她们一起离开了镇上。 目前我正和这三位少女一起走在前往王都的街道,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下,我们在旅途中沐浴著上午恰到好处的阳光。 「是说小威,虽然有点晚了,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走在前方的皋月突然回头向我问道。 「好啊,皋月你想问什么?」 「就是啊——我们为啥要去王都啊?」 「这问题真的问得太晚了吧……」 蜜依在皋月身旁叹了口气;看看希莉尔的反应,她也正哑口无言地耸著肩膀。 「唔,我想出发前我就已经说明过了。」 「没有啦,那个,该怎么说呢……你讲的内容太难懂,我到一半就没在听了……」 皋月放慢速度走近我身边,朝我露出难为情的尴尬笑容。 我是觉得自己讲的内容也没那么难理解就是了……不过听不懂也是没办法的事,就从头开始重新说明一遍吧。 「那我就先来介绍爱丽丝?弗拉梅里亚这号人物。她在三年前毕业于魔术学院,之后成为戈达特伯爵的御用宫廷魔术师。到这里为止没问题吧?」 「啊,嗯,这部分我还记得。她提出那个叫做『毕业论文』还是什么的东西,内容是有关不死者对吧——三年前毕业的话表示她应该比小威大三岁左右,也就是说现在大概二十岁?」 「恐怕是这样。不过也有人是上了年纪后才进入魔术学院就读,所以无法断定。」 「是喔。不过年纪轻轻就能成为贵族的心腹,魔术师果然很厉害呢。」 皋月的感想让我恍然大悟,觉得这样的见解也十分有趣。 一个名不经传、且还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竟能站在如此靠近权力和政治中枢的位置,或许确实非常罕见。 在魔术学院进行过多种学习的魔术师也适合担任领地经营相关的顾问,或是扮演辅助的角色。此外,魔术师当然也能使用魔法,所有属于各种状况下都能派上用场的存在。 也因为这样,只要是经济宽裕到一定程度的贵族,一般都会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位宫廷魔术师。 此外,既优秀又经验丰富的魔术师通常都已经有其侍奉的贵族,因此若是想要徵求这方面的人才,主要都会将目标放在刚从学院毕业的年轻导师身上。 「——所以那个叫爱丽丝的宫廷魔术师到底是何方神圣?那家伙就是幕后黑手吗?只要砍了她就行了吗?」 皋月今天的思考回路还是一样单纯。 这种非善即恶的二次论虽然反映了她豪爽的性格,但也让人有些担心。 「这方面还不得而知,不过爱丽丝是元凶的可能性很高。」 「嗯~……可是啊,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不就应该过去打倒那个爱丽丝和戈达特伯爵吗?戈达特伯爵的领地和这里应该是反方向吧?爱丽丝难道人在王都里吗?」 听到皋月的发言,希莉尔傻眼地吐槽道: 「……皋月,我说你呀。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你该不会是打算闯进贵族宅邸进行物理性的攻击吧?」 「要是干了那种事,蜜依等人就会从下级冒险者摇身一变,成为通缉犯了。用常理思考的话,乱闯民宅可是犯罪、犯罪啊。」 蜜依也附和希莉尔说的话,皋月却依旧摆出不怎么服气的样子。 「……欸~可是如果说到犯罪,戈达特伯爵和爱丽丝也指使山贼杀了菲丽雅村子里的人们吧,那岂不是大罪人吗?」 「可是我们还无法确定是那些家伙干了这件事,也没有证据。」 「要证据的话,在山贼宅邸找到的纸难道不行吗?」 「虽然不能说完全派不上用场,但我们必须先思考要是把那些纸交给谁,后果将会如何。」 我接在蜜依后头如此说明,皋月听完便大力地搔著头。 「啊~真是的!果然很难理解,我听不懂啦!」 「……看来再说下去,皋月应该也无法吸收吧。不过这样也好不是吗?就算皋月不能思考,我们也还有可靠的参谋在嘛。」 听见希莉尔这么说,原本正搔著头的皋月立刻停止动作。 「说得也是。好,那我就不想了!那种事就交给小威你们啦!」 皋月说完便啊哈哈地笑了起来。 对此我果然只有苦笑的份,但确实就如希莉尔所言,我也觉得即使再继续对皋月说明下去,应该也是白费功夫。 就在我如此思考的时候,这次则轮到希莉尔提出质疑。 「不过撇开这件事不谈,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威廉?」 「你的问题是指什么?」 「我的意思是就算前往王都,难道会有人相信我们一介冒险者所说的话吗?如果表明威廉身为导师、或者我身为侍祭的身份,或许能让他们姑且听之,不过……」 原来如此。关于这点我还没和希莉尔她们提过呢。 「嗯,我在王都有认识的人,所以这一点应该会有办法解决的。」 「在王都有认识的人?……从你的口气听来,那应该是能和有力人士搭上线的人物对吧?」 「要这样说起来的话应该算是吧。」 听到我这么回答,希莉尔大大叹了口气。 「……唉。威廉你还是一如往常的了不起呢。不仅相貌堂堂、能力超群,甚至连人脉都这么广。你到底是从哪个童话故事里跑出来的王子殿下呀?」 「这些人脉并不是我刻意去拓展的,我只不过是刚好认识那位身处『王子』地位的人物而已。」 「是喔,你和王子殿下认识啊……——等等,你说什么?」 老实说我还有另外一个能动用的人脉,但可能的话我实在不想拜托对方。总之就先用别的人脉来进行交涉吧。 *** 我们从都市阿特拉提亚出发,已经在街上走了两天半的时间。 到了第三天将近傍晚时分,我们抵达了王都葛雷斯堡,并穿越入口、通过热闹的街道,一路往王城迈进。 一路上,皋月等人稀奇地张望著街上的情景。 「明明再过不久就是摊贩打烊的时间了,居然还这么热闹,真不愧是王都啊。」 「是啊……这让人感觉自己有点像是个乡巴佬呢。」 「蜜依也是第一次来王都,所以有点紧张。」 少女们各自描述内心的感想。看著她们的模样,让我瞭解到一件事。 「这样啊,你们是第一次来王都吗?」 我想她们如此确认,这时皋月得意洋洋地回答: 「这个嘛,我倒是有去过其他国家的王都啦——小威果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王都吗?」 「是啊,我小时候就是在葛雷斯堡这里生活的。」 「不,严格说起来,我的出身地是魔术之都雷克托尔,不过由于父亲的工作关系,所以年幼时就搬到这里来。之后直到我十三岁开始在雷克托尔的魔术学院展开住宿生活前,一直都是在这座城市生活的。」 「是喔。话说你老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是这座王都葛雷斯堡的宫廷魔术师,目前应该担任师团长一职吧。」 「——啥!?你说王都的宫廷魔术师长!?」 希莉尔被这个话题吸引,反应相当激烈,张口结舌地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皋月看到希莉尔这副模样,歪著脖子困惑地问道: 「嗯~怎么,那有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呀!首先在导师级的魔术师中,王都的宫廷魔术师就已经是元老级的超强团体了喔?而且还是其中的最高层……那不就等于你父亲是这个国家所有魔术师之首吗!」 希莉尔一脸苍白地颤抖著这么说,不过我觉得她似乎习惯将一个人的能力看得太过重要了。 这或许是因为她本身也颇有才华,所以竞争心和自尊心才会特别强吧…… 我想希莉尔阐述自己的见解: 「我承认我父亲身为魔术师的能力十分优秀,但这并不能直接表示他也是一个优秀的人。那个男人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了不起。」 我如此叙述了自己的感想,结果—— 皋月、希莉尔和蜜依三人的视线全集中到了我身上。 少女们的眼睛无不睁得圆滚滚的,就像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干嘛,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没有啦……不过总觉得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小威说别的坏话。」 「没错。」 「就是说呀,我也吓了一跳呢。」 「…………」 ……是这样吗? 「……不,那应该是你们的错觉,或者我在此之前只是刚好没有说出口而已吧。比如说我也认为杀光菲丽雅村里人们的山贼不可原谅,也记得消灭哥布林时自己也有心里暗骂皋月。」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要怎么形容呢,该说是一种类似私怨的感情吗?总觉得这不太像威廉呢。虽然我知道这不过是我们主观的印象就是了。」 「…………」 ……私怨、私怨啊。 真的是这样吗?虽然不敢说完全没有那种感情,但我想自己并没有特别怨恨父亲。 虽然真要说起来的话,我对于父亲——也就是那个人物并没有好感就是了。 「我说小威……」 「嗯……?怎么啦,皋月。」 我忽然发现皋月来到我身旁,并拉著我的长袍衣襬。 一望向她的脸——只见黑发马尾少女眼中带泪,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你在心里暗骂我什么……?」 「…………」 我顿时词穷,只能困窘地搔搔头。 之后虽然有希莉尔居中调解,圆满解决了这件事,但皋月还是消沉了好一阵子。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来到了王城门口。 王都葛雷斯堡的城镇本身已经有著高耸的围墙,但位于镇上的王城又被更高的城墙层层包围。 不仅如此,城墙周围还有水位极深的护城河,想抵达正门就必须通过横跨护城河的吊桥。 我们走过大型马车都能通行的宽敞吊桥,并向前方的守卫告知来意。 我出示了带有象徵魔术学院毕业生纹样的勋章,并说胡希望会面的人物姓名后,守卫便向后方一位看似传令兵的年轻人传达了什么。 接著,传令兵朝著门后跑去,守卫则请我们在原地稍候一会儿。 我们就这样在大门前等了几分钟,这时出现一位我认识的人物和传令兵一起朝这里跑了过来。 「哇,真的是小威!好久不见,你过得如何?……话说,那边那几位女孩是?」 说话的人物有著一头闪亮的银色短发,脸上挂著如何少年般凛然、却又华美的笑容。 这位腰间配著剑,全身一袭王族男性打扮的人物正是—— 我的儿时玩伴,也是这个国家的第一公主,艾琳?葛雷斯罗德。 *** 「站在这种地方说话也不太好,总之就先过去我的房间吧,跟我来。」 艾琳说完便招呼我们进入城门内,然后开始在前方引导著我们走到城堡的中庭。我追随在后,皋月、希莉尔和蜜依等三人也怯生生地跟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希莉尔小跑地凑近我身旁。 「……吶,我说小威。那个人真的是王子殿下吗……?虽然的确很帅,不过要说是男性的话,总觉得不论是脸蛋、嗓音还是体型都太可爱了……」 希莉尔像是在讲悄悄话似地对我小声说道,这应该是为了不让艾琳听到吧。 不过我觉得没什么私下交头接耳的必要,于是就用普通的音量回答: 「不,她啊——艾琳?葛雷斯罗德是这个国家的公主。那身打扮和※使用男性的第一人称『仆』,可以算是她的兴趣吧。」(编注:指艾琳在日文原文中的第一人称。) 「咦……果然是这样吗?不过威廉你有说过,在王都认识的人是王子殿下吧。」 「有吗?我记得自己说过是『身处王子地位的人物』啊。说到这次想和她商量的事,就她的立场而言无论是王子或公主都差不多吧。」 「或、或许就像你所说的一样,不过……唉,公主殿下竟然是那副模样……」 希莉尔看起来还是不太服气的样子。 不过这也是可以体谅的,毕竟没有多少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公主就能接受。 「她从小就是个调皮又爱玩的女孩,尽管我说想要在家悠哉地看书,还是会被拉出家门一起到处跑,或是被带到这座中庭里,拿著木棒假扮成剑士玩。」 「呵呵,小威明明是男生,对于剑术却一窍不通,所以每次都是我赢呢。」 由于我没有特别压低音量说话,走在前面的艾琳也转过头加入了我们的对话;而我则毫不掩饰对艾琳的不满之情,如此回应道: 「那也是因为你强过头了啦。现在回想起来,你的动作简直不是一般小孩做得到的,当时你应该已经能自由操纵气场了吧?那几乎可以算是霸凌啊。」 「哈哈,你猜对了。我也是在开始和骑士们一起训练后,才第一次知道有所谓气场这种东西喔。」 我听说这种能够强化体能的气场,一般是高等战士进行专业训练后才能习得的技能,但其中也有人不需要训练,光是半靠著自身的天分就能运用自如。 这种人就好比称作「天才」一样的存在,而艾琳恰恰拥有这种天才般的资质。她的身分虽为一国公主,但其奔放的作风至今所以仍被允许,大概也是拜这项才能所赐吧。 艾琳比我小一岁,所以今年应该才十六岁,但有传闻说她年纪轻轻就拥有一身过人的剑术,实力丝毫不输保护王族的近卫骑士。 所谓的骑士这种存在本身就受过高度专业训练,属于 战士中的佼佼者。他们所受到的训练也包含与操纵气场有关的内容,加上若是属于实战经验丰富的资深骑士,其平均战斗力即可媲美c级冒险者的水准。 进一步说道守护王族的近卫骑士,更是从资深骑士中精挑细选出实力坚强的人们,以冒险者的水准而言应该与b级不相上下。 要是再这个年纪就能与近卫骑士匹敌的话,用「前途不可限量」这个说法来形容艾琳这位骑士少女的才华正是再贴切不过。 然而另一方面,也有位少女听到这里便露出目中无人的笑容。 这位少女——漫不经心地走在我身边的皋月,用挑衅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是喔,那你说到底就是个『公主骑士大人』嘛。感觉好久没遇到和我同龄、又能自由操控气场的家伙了呢。」 这时艾琳正好抵达城堡的门口,打算伸手打开大门——但听到这番话后便停止动作,并往后转过身来。 「哼……我知道你那身打扮喔。以前曾在训练书上看到过,我记得是叫武士之类的东国剑士对吧?」 「喔~喔~你居然知道啊,那还真是令人高兴呢。」 「然后,照你的口吻听起来,你应该也满能打的吧?——有兴趣的话要不要和我比一场?我想那边的中庭应该会是个合适的场地。」 艾琳的表情中隐约可见一丝狞猛,同时指著看似被称作为剑士们训练场的中庭一角;而皋月血气方刚的个性也不输艾琳。 「好啊。我也正想和你交手看看呢。你就给我过来一下吧,公主大人。」 艾琳和皋月转眼间就决定彼此较量一番,蜜依和希莉尔看著这两位少女的身影,不禁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公主殿下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 「跟皋月根本是同个程度……」 我也对她们的感想大力赞同。 看来我身边不知怎地就是会聚集一些血气方刚的女孩子。 *** 在王城的中庭一角,平时骑士们进行训练的广场上正有两名少女面对面站著。 其中一位少女有著一头银色短发,打扮得宛如王子一般;另一位少女则绑著黑色马尾,并身穿一袭和服。 「来,用这个。虽然这里只有形状笔直的木剑,但因为是你用不惯的武器,所以能当作打输的好藉口,不错吧。」 艾琳从广场旁放著的一捆木剑中抽出两把,并将其中一把扔给皋月。 皋月单手接下了剑,一脸不爽地瞪向艾琳。 「哼,小心我弄哭你喔,公主大人。你才该趁现在先想好打输的藉口。」 皋月说完随即握好艾琳递过来的木剑,摆出迎战态势站著。 她伸直背脊、将剑尖瞄准对手的身影果然美丽得令人出神;反观艾琳也站在皋月的正面,持剑准备展开攻势。 皋月两手握著木剑、站得直挺挺的,然而艾琳却是单手拿剑,还将左半身向前站,就这么侧著身子备战。她平时应该有使用盾牌,所以实际上两人在装备方面都有不利之处。 蜜依及希莉尔则站在我的左右两侧,我们三人就这样在距离稍远的场外观望著两人的情况。 这是蜜依拉了拉我的长袍衣襬问道: 「这场战斗比较无关紧要,不过——威廉觉得谁会打赢这场对决呢?」 说了这么多,看来蜜依还是满感兴趣的样子。 我稍微思考了她提出的问题后如此回答: 「虽然对皋月很过意不去,不过两者的实力差距应该会很悬殊吧。」 「……公主殿下有那么强吗?」 站在蜜依另一侧的希莉尔也凑过来望著我问道。 我的眼神并未从两名处于对峙状态的剑士身上移开,就这么直接回答: 「是啊——她可是王国里最强的怪物。」 而实际结果正如我所言。我奉命负责宣布决斗开始,而就在我喊出「开始」的下一个瞬间。 「什……!」 艾琳瞬间拉近双方原本有十步左右的距离,并压低身子钻进皋月怀中,抄起木剑挥出一击。 皋月跟著有所动作,但在身子不稳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才接下这一招。 隔了一拍的时间后,皋月将手中的木剑往空中一挥。 「能即使反应过来,值得鼓励!不过很可惜!」 「——喔哇!?」 艾琳进一步以空著的左手抓住了皋月右手的袖子,同时伸脚一勾,将皋月仰天摔倒在地。 之后,她自己也像要覆盖在皋月身上似地倒了下去,然后出手压制,并将木剑抵在她的脖颈上。 「……!」 「呵呵,是我赢啰。」 皋月那把在空中飞舞的木剑晚了一步才掉落地面,发出喀啷喀啷的声音。才一眨眼的功夫,胜负已然揭晓。 艾琳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沾著的尘土。 「——好啦,那么这次真的要带大家到我的房间啰,跟我来。」 她接著一并捡起皋月的木剑放回原来的位置,就这么丢下打输的她,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可恶!」 被留下来的皋月当场瘫坐在地,抡起拳头心有不甘地捶打著地面。 ——然而,强者也经常因为领悟到天外有天,因此得以朝向更高境界的目标前进。 目前虽然是艾琳技高一筹,但皋月的实力也十分出众,一年后能成长到什么地步还很难说。 「皋月,走吧。」 「……好。」 皋月以颤抖的声音说道,同时握住我朝她伸过去的手。 看到她这副模样,让我坚信这位名叫皋月的少女,今后一定还会变得愈来愈强。 *** 我们随著艾琳的引导进入了城堡,并沿著楼梯登上三楼。 走了一小段之后,她在其中一个房间门口前停下脚步。 「到啰,这里就是我的房间。你们先进去等一下,我去请管家爷爷泡茶。」 艾琳说完就打开门将我们推进房间,然后拋下大家急忙从走廊跑著离开了。 我们只能无可奈何地听从指示,决定待在房间里等她。 我们被带进的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富丽堂皇的家具,而是一个带著沉稳氛围的空间。无论是床、沙发、桌子还是衣柜等家具都是作工扎实、品质优良的上等货。 不过就算这个空间给人的感觉再怎么沉稳,被带到这里的我们也无法就这么放松下来。 于是,我和三位少女一起在这里无所事事地消磨了片刻时光。 之后过了不久,从和艾琳交手后便一直低著头不发一语的皋月终于开口了。 「……唉~——哎呀,我竟然输了呢。公主大人实在很强,啊哈哈哈哈哈哈。」 皋月边说边笑,但脸上挂著的并不是她平时那副爽朗的笑容。 她现在的笑容感觉就像是玻璃工艺品一般,脆弱得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马上破碎四散。 我叹了一口气,对皋月如此开导: 「皋月,别逞强了。想哭的时候就该哭,我的胸膛可以借给你哭。」 我说完便像哄孩子似地摸摸皋月的头,结果少女勉强装出来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她那双凝视著我的眼睛里积满泪水,表情也变得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然而——皋月在即将崩溃之际硬是忍了下来,她先生用和服的袖子擦擦眼泪,然后用另一只手将我的手给拍掉。 「……我才不要。那家伙就快回来了吧,我可不想在她的面前示弱。」 「这样啊,我明白了。」 看来皋月已经将艾琳视为自己的敌人了。见识到那么悬殊的实力差距,却还打算起身对抗,这种气概不禁让人由衷感到佩服。 过了不久后,艾琳回到了房间。 「久等啦~!——话说你们是怎样,干嘛站著枯等啊?那里有沙发啊,你们过去坐著等我不就得了。」 她端著托盘回来,里头装有和人数相等的红茶与点心。将托盘放到多人座沙发前的桌上后,她便动作迅速地开始将茶点分给大家。 「不要强人所难好不好,你把客人当成什么啦。你这一点还是完全没变呢。」 「啊哈哈,别这么说嘛,小威。好啦好啦,大家都坐下来吧。」 我行我素的艾琳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一面叹著气,一面在她示意我们就座的沙发上坐下;伙伴们也排成一列,跟我一起坐在长方形沙发上。 「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我记得你说是有事想和我商量吧。」 艾琳确认所有人都就座后立刻切入正题,而她自己则坐在我们的正对面。 我从行李袋中取出卷成一捆、并用绳子绑著的那份文件,递给了艾琳。 「……这是?」 「是我们在山贼的藏身之处找到的文件。那群山贼将附件村里的居民全杀光了,这可是发生在国内的事。」 听完我的说明,艾琳立刻眯起了眼睛。 「能让我读一下这份文件吗?」 「嗯。」 艾琳确定我的回答后,随即解开绳子,摊开卷成一捆的纸张,然后开始浏览其中记载的内容。 愈是往下读,艾琳的表现就显得愈发严肃。 大致浏览过一遍后,她便将纸重新卷好,然后绑上绳子。 「小威,谢谢你带这个来给我。我也想让父亲——也就是国王看看这份文件,可以吗?」 「可以啊,那就麻烦你转交了。」 「嗯,谢谢你……不过这实在太不可原谅了。没想到在这个国家、在我们目光所不及的地方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对方的目的究竟是……」 艾琳将手紧紧握成拳。 看见她这副模样,让我瞭解到她这点也和以前一样没变,因此安心下来。 一般而言,一个国家的运营,并非靠著国王直接统治整座国土,而是采取间接统治的形式——由国王将部分领土的统治权下放给贵族,再由贵族各自经营分配到的领土。 说道国内贵族的总人口,如果包含小领主的话可达到四位数之多。 这样的结果导致国王对于国土全体的整合力逐渐减弱,即使能够大致掌握政局,但自然无法对各个领土内部所发生的大小事都瞭如指掌。 而整座国土内的村落总计多达将近五位数。就算其中的一个村落被消灭,但只要当地的领主可疑隐瞒实情,这种「微不足道的情报」就很可能无法传到国王耳中。 假设国王真的得知这样的消息,但对于一国的统治者来说,区区一个村落往往只会被认为是好几万分之一的「数字」。 虽然有许多王公贵族会由于自身利益受损而喟叹,但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像艾琳那样为每个人设想、并为他们的处境感到愤怒吧。身为王公贵族的一员,艾琳的性格相当特殊。 正因如此,我才认为能将这个情报托付给她。虽然她在个性上也有各种问题,但她对我而言可说是个值得信赖的人物之一。 ——就在我如此思考时,在我身边的希莉尔对艾琳拋出这样的疑问: 「那个,这么说很失礼……不过您没有想过我们说不定是骗人的吗?」 希莉尔提出的质疑确实有道理。 不仅领主摧毁自身领土一事相当不合常理,要一个外人立刻相信这番话也绝非易事。 但也基于这个原因,我才将这件事告诉艾琳这个相识已久的熟人,如此一来至少不会被国家组织的基层置之不理。 另一方面,艾琳被希莉尔这么一问,就像突然被人戳到痛处似地眨了眨眼。 「啊~……你说得确实没错呢。如果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跑来告诉我这个情报,我可能也会先抱持怀疑的态度吧。不过因为带来情报的人是小威,所以没什么好质疑的。毕竟我从以前就很瞭解小威,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那种会骗人的家伙。虽然乍看之下可能会显得很冷酷,但他其实还满热血的,最重要的是他才不会编那种无聊的谎呢。」 看来信赖著对方的人不是只有我而已。 虽然和艾琳之间的回忆并非每个都那么愉快,但她果然还是我的挚友。 *** 艾琳提出一项唐突至极的提案。 「啊,对了!小威你难得过来一趟,就在我们家一起吃完晚餐再走吧。你的伙伴们也可以一起来,嗯,这样不错吧。」 我们正在谈论要将那份文件一并呈给国王过目,这时艾琳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并抢在我们要开口回应前接著说道: 「我这就去请管家爷爷多准备所有人的晚餐喔。」 话一说完,她就匆匆离开了房间。 在我们还来不急反应的情况下,事情就这么一口气决定了。 等到回过神来时,我们已经陷入非得在王城共进晚餐不可的窘境。艾琳在这种时候的行动力实在可怕。 我们四人被迫从艾琳的房间移驾到客房等候。 接著,就在用餐时间即将来临前,我们所在的客房入口门外传来艾琳的声音。 「管、管家爷爷,这样果然不行!我看算了吧?我还是去换套衣服再回来。」 「这可不行,公主殿下。想要打下目标的猎物,就不能临阵退缩啊。」 「就算你说得好像是在打猎一样,但办不到的事就是办不到啊!」 「喔喔,公主殿下打算从无法确信能获胜的战斗中逃脱吗?真是可怜啊。」 「唔……才、才没有那回事呢。知道了啦,我去总行了吧。」 和艾琳对话的应该是负责服侍她的老管家吧。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不过艾琳听起来还是一样被吃得死死的。 就在我满不在乎地这么想著时——客厅的门砰地一声猛然打开。 「久等啦!晚餐准备好啰!我们走吧,小威!」 艾琳从大门另一侧现身,毫不迟疑地大步走向我,然后牵起我的手,作势就这么拉著我直接离开客房。 「艾琳,你那身打扮……」 「嗯嗯~怎么啦!因为我是公主,所以穿成这样也完全没什么好奇怪的,对吧!」 艾琳打算以这个气势装傻到底——她身上一袭绚丽的纯白色长裙,感觉就像公主会穿的那种礼服。 而且,这套礼服还颇为清凉,看到她白色的颈项、袒露的肩膀和背部,让我不由得有点心跳加速。经过如此打扮,使我体会到艾琳果然也是个女孩子。 「……还满适合你的嘛。」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听到我小声吐露出感想,艾琳随即发出惨叫,同时松开我的手逃到房间角落,然后缩起身体簌簌颤抖。 「……对不起我打扮成这样真是抱歉,我知道,我知道啦,我能理解这只不过是客套话,所以别再说了啊啊啊啊!」 「……不,我并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就是了。」 「呀啊啊啊啊啊!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会被小威杀死的,呜呜呜呜呜!」 艾琳终于开始拖著一身长裙打滚了起来。 这副模样简直不堪入目到了极点……不晓得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皋月,她在那方面似乎也会是你的对手喔。」 「真不甘心……好气自己竟然还觉得她那样有点可爱…与其说她太有心机,那绝对是天生少根筋对吧?」 「皋月你有资格说人家少根筋吗?人果然很难看清自己呢……」 蜜依、皋月和希莉尔三人聊著我也听不太懂的话题,看来她们之间在某方面似乎心灵相通。 反观艾琳则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已经直挺挺地站起身来了。 「呼~……冷、冷静点啊,我得冷静点才行。对了,要深呼吸。反正那个迟钝的家伙也不会发现,所以没什么好在意的。说不定还有点机会?这种程度的气势刚刚好,ok,没问题,我办得到,我会成功的。」 真令人好奇她唠唠叨叨地在说些什么…… 之后,她再次朝我这里走来,并站在我面前说道: 「小威,我们来做个约定。」 「没、没问题。什么约定?」 「从现在起直到晚餐结束、和我道别为止,你都不准提到与我的容貌有关的事。除了不能说什么好可爱或是好漂亮之类的。当然也绝对不可以说出相反的词汇。你要是说了,我就死给你看。懂了吗?」 「……我是不太懂你想做什么啦。」 艾琳听到我这么吐槽,涨红著脸露出手足无措的样子,但随即又左右摇著头,然后逼近我眼前,从略低于我视线的地方伸出食指指著我的鼻尖,撂下这么一句话: 「我、我不管啦!小威你只要回答 『是』就对了!」 「……喔,好啦,我明白了。不过我也有可能会下意识地说出口,到时候你就别计较了。」 「嗯,唉……如果是不小心的话就算了——可、可是可是,话虽如此也不能说我的坏话喔?不然我就死给你看喔?」 「知道了,我就结束你的条件吧。」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态度强硬到不行,不过反正约定的内容对我也没有太大的不利之处,而且站在免费蹭到一顿晚餐的立场,我决定姑且容忍一下她的任性。 于是,我们就这样在模样滑稽的艾琳带领之下前往餐厅。 *** 城堡里的餐厅十分宽敞。 在足以容纳平民百姓家一整栋房子的广大空间里,放了一张大约能让二十人规模同时就座的长型餐桌,上头不仅摆著好几道用大餐盘盛装的各式料理,还有管家和女仆们正继续添上新的菜肴。 我小时候曾受到艾琳之邀,一起吃过几次饭,所以对这副景象已经司空见惯,不过—— 「呃……这是怎样啊。」 「太、太厉害了……」 跟在艾琳和我身后进入餐厅的皋月和蜜依发出感叹之声;一旁的希莉尔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看得出来她紧张得全身僵硬。 「那、那个啊,虽然这么说有点晚了,但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让我们在这种厉害的地方享用晚餐啊?」 「别、别问我啦,这全部都是威廉搞出来的吧。」 「蜜依开始觉得我们和相当不得了的人物一起组队了……」 她们不知为何似乎将焦点转向对我的个人评价了。 目前的状况纯粹起因于我是艾琳好友的这项事实,真要说起来的话,我想应该归咎于艾琳那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个性才对…… 「我看看,小威要坐在我旁边,所以是这里。至于各位伙伴,能请你们坐在那里吗?」 身穿长裙的艾琳俐落地指定大家各自的座位,看来这种场合就算是她也无法叫大家「随便坐」吧。 我和三位少女依照指示在椅子上坐定,艾琳看到后便满意地点点头,接著也在我旁边的位子坐下。 然后,她看著坐在对面的三名少女,并凑近我耳边小声说道: 「话说大家都很可爱呢,你是怎么拐到这么多美少女的啊……是说小威,那个,该怎么说呢……你开始对女生很感兴趣了吗?」 「不,这和那个完全没关系。我只不过是偶然和她们相遇,又刚好符合队伍成员候补的条件而已。」 「我、我想也是~毕竟是小威嘛……顺道一提,你有心仪的女生吗?」 「我说过我和那种关系无缘了吧……不,如果要我勇于承认自我意识过剩的话,我感觉好像有被大约一位女孩子倒追,不过就算她真的对我有意思,我也没那个打算。毕竟要是发展成男女关系,就会很难以冒险者的身份继续活动了。」 「呜哇……真不愧是小威,可说是理性的怪物呢。话说回来,那个,就各方面来说我还满惊讶的呢……不过好像也有点放心了。既然如此,就表示我还有……」 「放心了?为什么啊。」 「没、没有啦,没事。跟你没关系。」 艾琳双颊绯红地挥著手中断了话题。这一点还是跟以前一样让人摸不著头绪。 另一方面,看见我们两个交谈的样子,皋月、蜜依和希莉尔三人似乎也在说著悄悄话。她们或许也有什么无法告诉我和艾琳的事吧。 就在这时—— 「——喔喔,威廉!一阵子没见,你长大了呢。」 从餐厅入口传来一阵响亮又剽悍的嗓音。 我认出声音的主人,立刻站起身来致意。 「好久不见了,安德鲁国王。感谢您今天邀请我们共进晚餐。」 「哈哈,我的宝贝女儿每次都这么任性,所以你不必感到拘谨——那边的三位绝世美人应该就是和威廉一起的冒险者吧?」 随著宏亮嗓音出现在餐厅入口的人正是艾琳的父亲,也就是我国的国王安德鲁。 安德鲁国王是一位体格健硕、肌肉结实的魁梧男子,一身国王装束给人精锐的印象。 他有著和艾琳相同颜色、修剪地整齐有致的银色短发,虽然从眼神可看出爽朗的个性,但他的目光深处却蕴藏著像要望穿人心的锐利神采。 我记得国王的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后半左右,虽然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大约五年前的事了,但和当时相较之下,国王却丝毫不见衰老。 皋月、蜜依和希莉尔三人看见这么一位大人物驾到,无不慌忙从椅子站起身来敬礼,不过皋月看样子是被希莉尔一屁股打得不得不照做就是了。 「各位不必这么拘谨也无妨,如果是在其他贵族面前倒还难说,但今天只不过是招待我女儿朋友的家庭派对罢了,你们就不必拘泥于身份地位,想跟我说什么就尽管说吧。」 安德鲁国王说完就这么在上位坐下,然后招呼大家就座,于是我们也跟著坐了下来。 *** 「父王,在用餐前我想先让您看看这个。这是威廉他们在国内某个山贼藏身处找到的东西。」 艾琳站起身走到安德鲁国王身边,然后将先前那捆纸卷交到他手上。 安德鲁国王直接坐在位子上接过纸卷,并开始检阅其中的内容。 国王愈是往下读,眼神就变得愈发锐利。 等到大致浏览完整份文件后,他不悦地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将纸卷推还给艾琳。 「骑士艾琳啊。」 「咦……啊,臣在。」 艾琳被安德鲁国王充满威严的嗓音一唤,就像冷不防中了一招似地慌忙竖直了背脊。 之所以会特意以「骑士艾琳」来称呼,恐怕是国王想藉此表示彼此间身为国王愈家臣、而非父女的立场吧。 「将这份书信带来的人应该没有撒谎欺瞒吧。」 「这个……是、是的。威廉是我信得过的友人,至少我很难想像他会撒谎来陷我们于不义。这一点父……国王应该也很清楚才是。」 「是啊,你说得没错——既然如此,骑士艾琳啊,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你想雇用外界人士也无妨。不要饶了那些在我的国家里恣意妄为的猪猡。」 「——遵、遵命!」 安德鲁国王确认艾琳的回覆后便转向我这边,然后嘴角上扬露出笑容。 「威廉和诸位伙伴,辛苦你们了。多亏有你们将这份文件交到艾琳手上,要是拿给基层的官员,可能会被当成无稽之谈而搁置不管。稍后我会给你们一些赏金,你们就当作是工作获得的正当酬劳,尽管收下吧。」 「好的,谢谢您。」 「好啦——严肃的话题应该也谈够了,接下来就是晚餐时间。这里准备了许多美酒佳肴,你们尽量吃别客气。」 在姗姗来迟的皇后也抵达餐厅后,安德鲁国王如此宣布,正式开始了奢华的晚餐飨宴。 *** 「哎呀,不过我还真是吓了一跳呢,没想到这竟然会变成我的任务。啊~该怎么办才好呢……」 在我身旁座位用餐的艾琳小声嘀咕著。 虽然嘴上表露著不安之情,但食量惊人的她仍同时大口大口地吃著东西;而我则一面品味滋味香醇的葡萄酒,一面如此回答她: 「是吗?应该不难预料事情发展成这样的可能性吧。」 「咦,是这样吗?」 「是啊。如果考量到陛下的性格,这种结果完全属于预料之中。」 安德鲁国王个性豪放,属于会给予宝贝女儿适度磨练的类型。 国王为了让艾琳累积经验,会选择让她经历程度适中的难关,只要从这一点来判断的话,就不难想像他会积极地将艾琳置身于这种环境之中。 「哼~我也没办法啊,毕竟我的头脑又不像威廉一样聪明。」 「人总是会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物,所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不过我到底该怎么办嘛~完全想不出任何计划~!要是我也能有威廉的聪明才智就好了~」 艾琳边说边抱头烦恼了起来。 听到她这番话,我不禁大大叹了口气。 「艾琳,你也该稍微学习一下善用人才这个方法。陛下刚才任命你的时候还补充了一句话对吧。」 「……咦,父王有说什么吗?」 「他说了『雇用外界人士也无妨』。」 「啊,这么说起来他确实讲了这句话。那又怎么了——啊啊~!」 艾琳猛地站起身大声叫了出来,结果包括佣人在内,所有餐厅里的人顿时都将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啊,对、对不起,没事的,啊哈哈……」 艾琳像是要蒙混过去似地慌忙挥动双手,然后尴尬地重新就座。 「……那也就是说,可以雇用小威当参谋的意思啰?」 「就我听来,陛下是向你提出了这么一个选项。」 「原、原来如此啊……什么嘛,父王的话也就算了,你明白地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包括这一点在内,我的其中一个用意就是想让艾琳你自己动脑筋思考,其次则是陛下应该没有想得这么深。如果要在组织内听从他人的指示行事,就应该将上位者的个性也列入考量才对。」 「小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厉害呢……」 艾琳似乎已经放弃思考了,我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时—— 「喔,威廉,看来你正在好好地教育我的宝贝女儿呢。」 安德鲁国王一手拿著酒杯,走到我们的座位这里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我身旁,也就是艾琳对面的空位。不晓得国王的餐桌礼仪跑到哪里去了。虽然这个人刚才叫大家有话尽管说,但看来他才是最想要畅所欲言的人。 安德鲁国王接著将手臂搭载我的肩膀上,用艾琳听不见的音量小声地对我说道: 「威廉,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趁著教育之于顺便把我的女儿娶回家啊?」 国王突然天外飞来一笔地对我说出这么一句话。 「……您真爱说笑。」 「我是认真的。虽然那泼辣的个性不晓得像谁,但毕竟是我可爱的掌上明珠,我可不打算把她嫁给不三不四的家伙,只是这样一来可能就没人想娶她了。但如果是你的话,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而且我女儿也很中意你,你就考虑一下吧。」 「呃……」 「艾琳很中意我」这句话应该只是表示我没有被讨厌吧……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和艾琳发展成男女关系。 我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看,发现一袭纯白长裙的艾琳正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疑惑地看著这里。 ——好可爱。 我心里突然涌起了这种感情。 然而—— 「……不,非常荣幸能听到您这么说,但我今后仍然打算继续以冒险者的身份活动。」 我如此回答安德鲁国王。 结果国王先是露出大感意外的神情,接著开始大笑出声。 「啊哈哈哈哈!这样啊,原来对你而言冒险才是最重要的吗!你这家伙还算跟以前一样有趣呢!但我能理解你想要靠著自己的身手顶天立地的气魄!」 安德鲁国王说完便大力地拍拍我的背,这力量十足的冲击让我被打得连连咳嗽。 「——威廉,这也就表示那三位美女都是你的女人啰?」 安德鲁国王再次过了咬耳朵。他的视线前方正是隔著一张桌子坐在对面的皋月、蜜依和希莉尔三人。她们也察觉到了我和安德鲁国王的目光,露出了一头雾水的表情。 我摇了摇头说道: 「不,她们只是我的冒险者同伴……再说陛下,『三人』这种说法是以不贞行为当作前提,恕我无法苟同这样的措辞。」 「……你还真是死脑筋啊。见到好女人就想全部占为己有,这难道不是身为男人的志气吗?」 「我能向皇后陛下转达您的这番话吗?」 「抱歉,是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安德鲁陛下向我低头道歉。 「——不过女儿的事我是认真的。我不要求你马上给我答覆,但还是好好考虑吧。」 他说完便离开我身边,接著跑到皋月三人那里,开始和她们聊了起来。 这不禁让我思考,这种自由过了头的国王真的没问题吗? *** 在此之后,晚餐会开始展现出应有的热络气氛。 在尽情欢谈、充分享受美酒及佳肴,使我们的身心都获得满足之际,晚宴也画下了句点。 我们走出餐厅后,为了打发时间而沿著城堡走廊信步而行。 「哎呀~吃得好饱喔!实在是太美味了。」 「就是说啊。蜜依可能是第一次吃这么美味的食物吃到饱。」 「食材本身和我们平时吃的差不多,但或许是细部的烹饪手法有所不同吧。」 皋月、蜜依和希莉尔呈现微醺状态、正一脸满足地边走边说道,而我和艾琳两人则跟在后头。 这时走在我身旁的艾琳突然探头望向我的脸,高兴地说: 「大家看起来都很满意,真是太好了。这样就不枉费我邀请大家共进晚餐了呢。」 「是啊,我也享受了一段心满意足的时光。不过很久没被这样邀请,让我很好奇城堡里的人每餐都吃得那么豪华吗?」 「怎么可能!我们只有在欢迎客人的时候才会准备那么多,平时都吃得比今天还要简单。不过厨师的手艺很好,所以还是很美味就是了。」 艾琳如此回答。由于她并没有特地 换回原本的衣服,因此还是一袭长裙打扮。 这副清凉的模样加上酒精使得微红的肌肤看起来更为娇艳,让快要被迷倒的我忍不住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嗯嗯?小威你怎么啦,脸很红喔。是因为喝了酒吗?——啊该不会是被我的美貌迷得晕头转向了吧?」 艾琳说完后刻意摆了个性感的姿势。难道是因为喝了酒,所以胆子变大了吗? 而带著些微醉意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就连我的语气也变得轻浮起来。 「如果你要想这样进行诱导讯问来自讨没趣的话,那我就破坏先前的约定跟你老实说吧。以一位异性来说,你现在的模样确实很有吸引力,你也该有点自觉吧。身为女性的你也非常美丽喔,艾琳。」 「哼哼,对吧对吧……等等,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艾琳原本就已经很红的脸颊这下变得更加通红,站姿也变得像受到惊吓的鸵鸟一样滑稽。 「……皋月,这可是大危机啊。你也应该发动猛烈的攻势才对。」 「唔唔……不过要说硬挤到他们两人中间,我也只会被当成电灯泡而已……」 「没想到你竟然会在意那种事呢。」 三位冒险者伙伴看著我们俩的身影,似乎正在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 难得有这个兴致,我也向她们说道: 「你们也一样。皋月、蜜依和希莉尔都非常有魅力。能像现在的我一样被这么多美丽的女性包围的男人也不多了。就这一点来说,我应该算是个幸运到不行的人吧。」 听到我这么说,三位身为冒险者伙伴的少女都僵直了身子,然后红著一张脸,眼睛睁得老大。 「……不妙,这下惨了。现在的小威很不得了喔。」 「没错,不得了了。这简直就是天生的花花公子啊。」 「老实说这种个性很糟糕呢……」 少女给予的评价颇为辛辣。虽然我知道夸奖他人是很重要的,但一味称赞似乎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我们在城堡的走廊上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啊,抱歉。」 皋月没注意看路,走著走著就撞到了一位从走廊角落出现的男人。 看到男人的模样后,皋月就这么呆呆地愣在原地。 我对那个男人的面孔非常熟悉——他也是我不怎么想碰到的人物。 「……老爸。」 「怎么,是威廉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男人有著聪慧的眼神、和我相同的褐色头发及眼瞳,身材也同样属于略高的标准体型,并且穿著一袭上等的长袍。他今年应该刚好四十岁。 也就是说——假如我就这么上了年纪,容貌应该就会变得跟那男人一样。 这时皋月终于回过神来。 「咦……什么?他是小威的老爸?难怪会这么像……这么说来,你好像有说过他在这里担任宫廷魔术师对吧。」 「皋月,你应该先打招呼比较好吧?」 「喔、对喔,说的也是——你好呀!我是小威的冒险者同伴,叫做皋月。你是小威的父亲对吧。哎呀,长得和小威还真像,不愧是父子呢。」 「…………」 我的父亲——詹姆士?格兰福特将略高的视线往下瞄了一眼皋月和蜜依,然后无视于两人的存在,直接将目光转向我。 「威廉,我对你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还是姑且给你一个忠告。」 那个男人以不带抑扬顿挫、和我相似的嗓音淡淡地说道: 「你应该慎选交往的对象。如果和低俗之人混在一起,可是会降低自己的水准。只要平时就和高尚之人互相来往,自身的意识就会跟著有所提升,反之亦然——和这种货色腻在一块,只会拉低你的格调。」 父亲这么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就自顾自地打算穿越我们身边离开。 他只是在中途朝著艾琳行了个礼,踩著靴子发出响亮的声音通过走廊。 ——但我无法就这么算了。 「……给我等一下。」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碰。 我用自己的拳头朝著父亲的脸揍了过去。 一旁的少女们则目瞪口呆地目睹整件事的过程。 詹姆士顿时踉跄了一下,但并没有就此被击倒,而依然以冰冷的眼神看向我。 「……这是什么意思,威廉?」 「我才想这么说呢。给我收回刚才那些话。你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吗?」 「……哼,原来如此。只要有不顺心的事就诉诸暴力,看样子你已经没救了呢。」 「我可不想被你这种一有不顺心就滥用言语暴力的男人教训。」 「看来你只有耍嘴皮子的功力进步了,不过心智年龄还是跟三岁小孩没两样——艾琳殿下,很抱歉我和儿子让你看笑话了。陛下有事找我,所以先失陪了。」 詹姆士说完后,只向艾琳低头致意,接著就这么离开现场,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而首先打破这段沉默的人正是皋月。 她目送我父亲离开后,便开始胡乱掻著自己的头。 「啊~原来如此。这还真是令人震撼,总觉得这下我也能体会小威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了——不过小威,谢谢你替我们出气。虽然有点惊讶,但我很高兴喔。」 「蜜依也是。还有,蜜依也该道歉,都是蜜依多嘴才会变成这样。」 蜜依接在皋月后头说道,一堆猫耳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不,蜜依你们一点错都没有,只不过是那个男人太没常识罢了。我才该为让你们感到不愉快而道歉。」 「没、没那回事啦!蜜依也很高兴威廉为我们出气。」 蜜依如此主张,猫耳也跟著耸了起来。总之她的心情看起来有所改善就好。 我怀著复杂的心情,定睛看著父亲离开的尽头。 *** 艾琳送我们到城门之后,就回到城堡去了。 留在原地的我和皋月、蜜依、希莉尔等四人转身离开城门,开始在天色暗了下来的王都街上走著。 此时夜幕已低垂,在街道旁等距离设置的街灯由于光之咒语而散发光亮,适度地照耀著宽广的道路。 「哎呀,不过能来到王都一趟真是太好了。而且还拿到了赏金,真想大呼万万岁呢。在这之后,只要那个叫什么来著的伯爵能好好让我们教训一下,一切就完美了。」 皋月漫无目的地在前面走著,一面这么说道;蜜依则和往常一样,接下了负责吐槽的工作。 「是戈达特伯爵,还有宫廷魔术师爱丽丝。」 「对啦,就是他们……老实说我是很想亲手把他们揍飞啦。」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呀。谁叫我们只不过是区区冒险者,所以无法对贵族出手。」 「……也是啦。」 皋月被希莉尔这么一念,声音顿时稍微弱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曾和菲丽雅共享身体,所以皋月对这件事的感受特别强烈。 于是我向她提出一项方针: 「关于这件事我有个想法。接下来我打算去一趟这座王都的冒险者公会。」 「咦,为什么?——啊,原来如此。离开王都前往阿特拉提亚,或许能顺便接几个任务呢。」 皋月所说的是一种冒险者经常使用的手段。 要从某个镇前往另一个镇上时如果运气够好,能够「顺便」接下保护商队或搬运货物之类的简单任务,就能藉此 中场休息 安德鲁国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的书桌前,面有难色地抱著双臂。 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是一叠堆积如山的文件。 安德鲁并不擅长事务工作。他一面露出为难的神情,一面等候著援军到来,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先试著自己动手处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安德鲁随即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詹姆士吗!你可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安德鲁出声招呼后,传来一声不苟言笑的「失礼了」,接著门就这么被打开。一个男人步入办公室,并向安德鲁行礼致意。 男人年约四十,身材修长,板著一张脸,还一身魔术师打扮。这号人物正是安德鲁国王的心腹,也是王国的宫廷魔术师长。 从位子上站起身的安德鲁带著欢迎援军的心情走向他——然后诧异地眯细了眼睛。 「詹姆士,你脸上的淤青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事。我刚才在那边的走廊遇到了儿子。」 「喔喔,你见到威廉啦!……不过为什么会因此淤青啊。难道是父子俩吵架了吗?」 安德鲁边这么问道,边招呼詹姆士进房间,然后领著他坐到不同于自己的桌子、而是另外准备的办公室桌前,并将自己桌上大部分的文件都搬到了他那里。 詹姆士不禁皱起眉头,但仍著手开始工作。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地被揍了一拳。总之,您别在意就是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嘛。那个威廉竟然会揍人?那还真是有趣,请你务必让我听听理由。」 安德鲁站在詹姆士的书桌前说著,看起来一心只想和他闲话家常。 「……哎,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来倒也无妨。」 宫廷魔术师长说完,便一面动手处理文件,一面向自己的主君一五一十地叙述稍早在走廊发生的事。 完全不打算偏袒自己,而是毫不隐瞒地陈述事实,这一点正是这位叫詹姆士的男人特有的耿直。 而国王安德鲁听完事发经过后——再也按捺不住似地放声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你喔……!只因为这样,就说自己的儿子像三岁小孩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们父子俩也太逗趣了!」 「陛下,能请您别再这样继续侮辱下去了吗?要是太超过的话,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抱歉抱歉,我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因为太有趣了,所以实在忍不住。」 「…………」 即使詹姆士一脸不悦,安德鲁却连一点反省之色也没有。 虽然安德鲁并非暴君,但也不是品行格外高洁的人物,目前这副德性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之所以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也是因为他相当信赖自己眼前这位随侍左右的心腹。 安德鲁再次大摇大摆地来到詹姆士身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詹姆士啊,要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重要同伴被人贬为『低俗』,威廉当然也会生气吧,要是我也会出拳扁人的。在那种时候闷不吭声反而才说不通吧。哎呀,没想到威廉竟然也有颇为血气方刚的一面,我对他刮目相看了呢。真不愧是我宝贝女儿的夫婿候选人。」 「……陛下太抬举那家伙了,他还不过是个小鬼头。」 「也许你说得没错——不过以我的直觉来看,这个名叫威廉的小鬼今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喔。即使现在还不成熟,但总有一天会成为不得了的大人物——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完安德鲁这一番话,原本俐落地处理著文件的詹姆士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但过了不久后,他又随即开始动起手来。 「是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喔,那要来赌赌看吗?」 「不,我这个人不赌博的。」 「……你们父子俩真的都很死脑筋耶。」 「比起这个,陛下您自己也请多少做点事吧。」 「喔,好啦,抱歉。」 两名父执辈的男人就这么一面聊著天,一面著手处理堆积如山的杂务。 安德鲁国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的书桌前,面有难色地抱著双臂。 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是一叠堆积如山的文件。 安德鲁并不擅长事务工作。他一面露出为难的神情,一面等候著援军到来,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先试著自己动手处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安德鲁随即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詹姆士吗!你可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安德鲁出声招呼后,传来一声不苟言笑的「失礼了」,接著门就这么被打开。一个男人步入办公室,并向安德鲁行礼致意。 男人年约四十,身材修长,板著一张脸,还一身魔术师打扮。这号人物正是安德鲁国王的心腹,也是王国的宫廷魔术师长。 从位子上站起身的安德鲁带著欢迎援军的心情走向他——然后诧异地眯细了眼睛。 「詹姆士,你脸上的淤青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事。我刚才在那边的走廊遇到了儿子。」 「喔喔,你见到威廉啦!……不过为什么会因此淤青啊。难道是父子俩吵架了吗?」 安德鲁边这么问道,边招呼詹姆士进房间,然后领著他坐到不同于自己的桌子、而是另外准备的办公室桌前,并将自己桌上大部分的文件都搬到了他那里。 詹姆士不禁皱起眉头,但仍著手开始工作。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地被揍了一拳。总之,您别在意就是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嘛。那个威廉竟然会揍人?那还真是有趣,请你务必让我听听理由。」 安德鲁站在詹姆士的书桌前说著,看起来一心只想和他闲话家常。 「……哎,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来倒也无妨。」 宫廷魔术师长说完,便一面动手处理文件,一面向自己的主君一五一十地叙述稍早在走廊发生的事。 完全不打算偏袒自己,而是毫不隐瞒地陈述事实,这一点正是这位叫詹姆士的男人特有的耿直。 而国王安德鲁听完事发经过后——再也按捺不住似地放声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你喔……!只因为这样,就说自己的儿子像三岁小孩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们父子俩也太逗趣了!」 「陛下,能请您别再这样继续侮辱下去了吗?要是太超过的话,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抱歉抱歉,我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因为太有趣了,所以实在忍不住。」 「…………」 即使詹姆士一脸不悦,安德鲁却连一点反省之色也没有。 虽然安德鲁并非暴君,但也不是品行格外高洁的人物,目前这副德性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之所以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也是因为他相当信赖自己眼前这位随侍左右的心腹。 安德鲁再次大摇大摆地来到詹姆士身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詹姆士啊,要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重要同伴被人贬为『低俗』,威廉当然也会生气吧,要是我也会出拳扁人的。在那种时候闷不吭声反而才说不通吧。哎呀,没想到威廉竟然也有颇为血气方刚的一面,我对他刮目相看了呢。真不愧是我宝贝女儿的夫婿候选人。」 「……陛下太抬举那家伙了,他还不过是个小鬼头。」 「也许你说得没错——不过以我的直觉来看,这个名叫威廉的小鬼今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喔。即使现在还不成熟,但总有一天会成为不得了的大人物——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完安德鲁这一番话,原本俐落地处理著文件的詹姆士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但过了不久后,他又随即开始动起手来。 「是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喔,那要来赌赌看吗?」 「不,我这个人不赌博的。」 「……你们父子俩真的都很死脑筋耶。」 「比起这个,陛下您自己也请多少做点事吧。」 「喔,好啦,抱歉。」 两名父执辈的男人就这么一面聊著天,一面著手处理堆积如山的杂务。 安德鲁国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的书桌前,面有难色地抱著双臂。 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是一叠堆积如山的文件。 安德鲁并不擅长事务工作。他一面露出为难的神情,一面等候著援军到来,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先试著自己动手处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安德鲁随即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詹姆士吗!你可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安德鲁出声招呼后,传来一声不苟言笑的「失礼了」,接著门就这么被打开。一个男人步入办公室,并向安德鲁行礼致意。 男人年约四十,身材修长,板著一张脸,还一身魔术师打扮。这号人物正是安德鲁国王的心腹,也是王国的宫廷魔术师长。 从位子上站起身的安德鲁带著欢迎援军的心情走向他——然后诧异地眯细了眼睛。 「詹姆士,你脸上的淤青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事。我刚才在那边的走廊遇到了儿子。」 「喔喔,你见到威廉啦!……不过为什么会因此淤青啊。难道是父子俩吵架了吗?」 安德鲁边这么问道,边招呼詹姆士进房间,然后领著他坐到不同于自己的桌子、而是另外准备的办公室桌前,并将自己桌上大部分的文件都搬到了他那里。 詹姆士不禁皱起眉头,但仍著手开始工作。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地被揍了一拳。总之,您别在意就是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嘛。那个威廉竟然会揍人?那还真是有趣,请你务必让我听听理由。」 安德鲁站在詹姆士的书桌前说著,看起来一心只想和他闲话家常。 「……哎,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来倒也无妨。」 宫廷魔术师长说完,便一面动手处理文件,一面向自己的主君一五一十地叙述稍早在走廊发生的事。 完全不打算偏袒自己,而是毫不隐瞒地陈述事实,这一点正是这位叫詹姆士的男人特有的耿直。 而国王安德鲁听完事发经过后——再也按捺不住似地放声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你喔……!只因为这样,就说自己的儿子像三岁小孩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们父子俩也太逗趣了!」 「陛下,能请您别再这样继续侮辱下去了吗?要是太超过的话,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抱歉抱歉,我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因为太有趣了,所以实在忍不住。」 「…………」 即使詹姆士一脸不悦,安德鲁却连一点反省之色也没有。 虽然安德鲁并非暴君,但也不是品行格外高洁的人物,目前这副德性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之所以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也是因为他相当信赖自己眼前这位随侍左右的心腹。 安德鲁再次大摇大摆地来到詹姆士身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詹姆士啊,要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重要同伴被人贬为『低俗』,威廉当然也会生气吧,要是我也会出拳扁人的。在那种时候闷不吭声反而才说不通吧。哎呀,没想到威廉竟然也有颇为血气方刚的一面,我对他刮目相看了呢。真不愧是我宝贝女儿的夫婿候选人。」 「……陛下太抬举那家伙了,他还不过是个小鬼头。」 「也许你说得没错——不过以我的直觉来看,这个名叫威廉的小鬼今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喔。即使现在还不成熟,但总有一天会成为不得了的大人物——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完安德鲁这一番话,原本俐落地处理著文件的詹姆士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但过了不久后,他又随即开始动起手来。 「是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喔,那要来赌赌看吗?」 「不,我这个人不赌博的。」 「……你们父子俩真的都很死脑筋耶。」 「比起这个,陛下您自己也请多少做点事吧。」 「喔,好啦,抱歉。」 两名父执辈的男人就这么一面聊著天,一面著手处理堆积如山的杂务。 安德鲁国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的书桌前,面有难色地抱著双臂。 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是一叠堆积如山的文件。 安德鲁并不擅长事务工作。他一面露出为难的神情,一面等候著援军到来,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先试著自己动手处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安德鲁随即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詹姆士吗!你可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安德鲁出声招呼后,传来一声不苟言笑的「失礼了」,接著门就这么被打开。一个男人步入办公室,并向安德鲁行礼致意。 男人年约四十,身材修长,板著一张脸,还一身魔术师打扮。这号人物正是安德鲁国王的心腹,也是王国的宫廷魔术师长。 从位子上站起身的安德鲁带著欢迎援军的心情走向他——然后诧异地眯细了眼睛。 「詹姆士,你脸上的淤青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事。我刚才在那边的走廊遇到了儿子。」 「喔喔,你见到威廉啦!……不过为什么会因此淤青啊。难道是父子俩吵架了吗?」 安德鲁边这么问道,边招呼詹姆士进房间,然后领著他坐到不同于自己的桌子、而是另外准备的办公室桌前,并将自己桌上大部分的文件都搬到了他那里。 詹姆士不禁皱起眉头,但仍著手开始工作。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地被揍了一拳。总之,您别在意就是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嘛。那个威廉竟然会揍人?那还真是有趣,请你务必让我听听理由。」 安德鲁站在詹姆士的书桌前说著,看起来一心只想和他闲话家常。 「……哎,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来倒也无妨。」 宫廷魔术师长说完,便一面动手处理文件,一面向自己的主君一五一十地叙述稍早在走廊发生的事。 完全不打算偏袒自己,而是毫不隐瞒地陈述事实,这一点正是这位叫詹姆士的男人特有的耿直。 而国王安德鲁听完事发经过后——再也按捺不住似地放声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你喔……!只因为这样,就说自己的儿子像三岁小孩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们父子俩也太逗趣了!」 「陛下,能请您别再这样继续侮辱下去了吗?要是太超过的话,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抱歉抱歉,我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因为太有趣了,所以实在忍不住。」 「…………」 即使詹姆士一脸不悦,安德鲁却连一点反省之色也没有。 虽然安德鲁并非暴君,但也不是品行格外高洁的人物,目前这副德性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之所以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也是因为他相当信赖自己眼前这位随侍左右的心腹。 安德鲁再次大摇大摆地来到詹姆士身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詹姆士啊,要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重要同伴被人贬为『低俗』,威廉当然也会生气吧,要是我也会出拳扁人的。在那种时候闷不吭声反而才说不通吧。哎呀,没想到威廉竟然也有颇为血气方刚的一面,我对他刮目相看了呢。真不愧是我宝贝女儿的夫婿候选人。」 「……陛下太抬举那家伙了,他还不过是个小鬼头。」 「也许你说得没错——不过以我的直觉来看,这个名叫威廉的小鬼今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喔。即使现在还不成熟,但总有一天会成为不得了的大人物——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完安德鲁这一番话,原本俐落地处理著文件的詹姆士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但过了不久后,他又随即开始动起手来。 「是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喔,那要来赌赌看吗?」 「不,我这个人不赌博的。」 「……你们父子俩真的都很死脑筋耶。」 「比起这个,陛下您自己也请多少做点事吧。」 「喔,好啦,抱歉。」 两名父执辈的男人就这么一面聊著天,一面著手处理堆积如山的杂务。 安德鲁国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的书桌前,面有难色地抱著双臂。 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是一叠堆积如山的文件。 安德鲁并不擅长事务工作。他一面露出为难的神情,一面等候著援军到来,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先试著自己动手处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安德鲁随即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詹姆士吗!你可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安德鲁出声招呼后,传来一声不苟言笑的「失礼了」,接著门就这么被打开。一个男人步入办公室,并向安德鲁行礼致意。 男人年约四十,身材修长,板著一张脸,还一身魔术师打扮。这号人物正是安德鲁国王的心腹,也是王国的宫廷魔术师长。 从位子上站起身的安德鲁带著欢迎援军的心情走向他——然后诧异地眯细了眼睛。 「詹姆士,你脸上的淤青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事。我刚才在那边的走廊遇到了儿子。」 「喔喔,你见到威廉啦!……不过为什么会因此淤青啊。难道是父子俩吵架了吗?」 安德鲁边这么问道,边招呼詹姆士进房间,然后领著他坐到不同于自己的桌子、而是另外准备的办公室桌前,并将自己桌上大部分的文件都搬到了他那里。 詹姆士不禁皱起眉头,但仍著手开始工作。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地被揍了一拳。总之,您别在意就是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嘛。那个威廉竟然会揍人?那还真是有趣,请你务必让我听听理由。」 安德鲁站在詹姆士的书桌前说著,看起来一心只想和他闲话家常。 「……哎,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来倒也无妨。」 宫廷魔术师长说完,便一面动手处理文件,一面向自己的主君一五一十地叙述稍早在走廊发生的事。 完全不打算偏袒自己,而是毫不隐瞒地陈述事实,这一点正是这位叫詹姆士的男人特有的耿直。 而国王安德鲁听完事发经过后——再也按捺不住似地放声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你喔……!只因为这样,就说自己的儿子像三岁小孩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们父子俩也太逗趣了!」 「陛下,能请您别再这样继续侮辱下去了吗?要是太超过的话,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抱歉抱歉,我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因为太有趣了,所以实在忍不住。」 「…………」 即使詹姆士一脸不悦,安德鲁却连一点反省之色也没有。 虽然安德鲁并非暴君,但也不是品行格外高洁的人物,目前这副德性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之所以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也是因为他相当信赖自己眼前这位随侍左右的心腹。 安德鲁再次大摇大摆地来到詹姆士身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詹姆士啊,要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重要同伴被人贬为『低俗』,威廉当然也会生气吧,要是我也会出拳扁人的。在那种时候闷不吭声反而才说不通吧。哎呀,没想到威廉竟然也有颇为血气方刚的一面,我对他刮目相看了呢。真不愧是我宝贝女儿的夫婿候选人。」 「……陛下太抬举那家伙了,他还不过是个小鬼头。」 「也许你说得没错——不过以我的直觉来看,这个名叫威廉的小鬼今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喔。即使现在还不成熟,但总有一天会成为不得了的大人物——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完安德鲁这一番话,原本俐落地处理著文件的詹姆士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但过了不久后,他又随即开始动起手来。 「是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喔,那要来赌赌看吗?」 「不,我这个人不赌博的。」 「……你们父子俩真的都很死脑筋耶。」 「比起这个,陛下您自己也请多少做点事吧。」 「喔,好啦,抱歉。」 两名父执辈的男人就这么一面聊著天,一面著手处理堆积如山的杂务。 安德鲁国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的书桌前,面有难色地抱著双臂。 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是一叠堆积如山的文件。 安德鲁并不擅长事务工作。他一面露出为难的神情,一面等候著援军到来,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先试著自己动手处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安德鲁随即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詹姆士吗!你可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安德鲁出声招呼后,传来一声不苟言笑的「失礼了」,接著门就这么被打开。一个男人步入办公室,并向安德鲁行礼致意。 男人年约四十,身材修长,板著一张脸,还一身魔术师打扮。这号人物正是安德鲁国王的心腹,也是王国的宫廷魔术师长。 从位子上站起身的安德鲁带著欢迎援军的心情走向他——然后诧异地眯细了眼睛。 「詹姆士,你脸上的淤青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事。我刚才在那边的走廊遇到了儿子。」 「喔喔,你见到威廉啦!……不过为什么会因此淤青啊。难道是父子俩吵架了吗?」 安德鲁边这么问道,边招呼詹姆士进房间,然后领著他坐到不同于自己的桌子、而是另外准备的办公室桌前,并将自己桌上大部分的文件都搬到了他那里。 詹姆士不禁皱起眉头,但仍著手开始工作。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地被揍了一拳。总之,您别在意就是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嘛。那个威廉竟然会揍人?那还真是有趣,请你务必让我听听理由。」 安德鲁站在詹姆士的书桌前说著,看起来一心只想和他闲话家常。 「……哎,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来倒也无妨。」 宫廷魔术师长说完,便一面动手处理文件,一面向自己的主君一五一十地叙述稍早在走廊发生的事。 完全不打算偏袒自己,而是毫不隐瞒地陈述事实,这一点正是这位叫詹姆士的男人特有的耿直。 而国王安德鲁听完事发经过后——再也按捺不住似地放声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你喔……!只因为这样,就说自己的儿子像三岁小孩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们父子俩也太逗趣了!」 「陛下,能请您别再这样继续侮辱下去了吗?要是太超过的话,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抱歉抱歉,我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因为太有趣了,所以实在忍不住。」 「…………」 即使詹姆士一脸不悦,安德鲁却连一点反省之色也没有。 虽然安德鲁并非暴君,但也不是品行格外高洁的人物,目前这副德性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之所以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也是因为他相当信赖自己眼前这位随侍左右的心腹。 安德鲁再次大摇大摆地来到詹姆士身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詹姆士啊,要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重要同伴被人贬为『低俗』,威廉当然也会生气吧,要是我也会出拳扁人的。在那种时候闷不吭声反而才说不通吧。哎呀,没想到威廉竟然也有颇为血气方刚的一面,我对他刮目相看了呢。真不愧是我宝贝女儿的夫婿候选人。」 「……陛下太抬举那家伙了,他还不过是个小鬼头。」 「也许你说得没错——不过以我的直觉来看,这个名叫威廉的小鬼今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喔。即使现在还不成熟,但总有一天会成为不得了的大人物——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完安德鲁这一番话,原本俐落地处理著文件的詹姆士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但过了不久后,他又随即开始动起手来。 「是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喔,那要来赌赌看吗?」 「不,我这个人不赌博的。」 「……你们父子俩真的都很死脑筋耶。」 「比起这个,陛下您自己也请多少做点事吧。」 「喔,好啦,抱歉。」 两名父执辈的男人就这么一面聊著天,一面著手处理堆积如山的杂务。 安德鲁国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的书桌前,面有难色地抱著双臂。 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是一叠堆积如山的文件。 安德鲁并不擅长事务工作。他一面露出为难的神情,一面等候著援军到来,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先试著自己动手处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安德鲁随即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詹姆士吗!你可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安德鲁出声招呼后,传来一声不苟言笑的「失礼了」,接著门就这么被打开。一个男人步入办公室,并向安德鲁行礼致意。 男人年约四十,身材修长,板著一张脸,还一身魔术师打扮。这号人物正是安德鲁国王的心腹,也是王国的宫廷魔术师长。 从位子上站起身的安德鲁带著欢迎援军的心情走向他——然后诧异地眯细了眼睛。 「詹姆士,你脸上的淤青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事。我刚才在那边的走廊遇到了儿子。」 「喔喔,你见到威廉啦!……不过为什么会因此淤青啊。难道是父子俩吵架了吗?」 安德鲁边这么问道,边招呼詹姆士进房间,然后领著他坐到不同于自己的桌子、而是另外准备的办公室桌前,并将自己桌上大部分的文件都搬到了他那里。 詹姆士不禁皱起眉头,但仍著手开始工作。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地被揍了一拳。总之,您别在意就是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嘛。那个威廉竟然会揍人?那还真是有趣,请你务必让我听听理由。」 安德鲁站在詹姆士的书桌前说著,看起来一心只想和他闲话家常。 「……哎,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来倒也无妨。」 宫廷魔术师长说完,便一面动手处理文件,一面向自己的主君一五一十地叙述稍早在走廊发生的事。 完全不打算偏袒自己,而是毫不隐瞒地陈述事实,这一点正是这位叫詹姆士的男人特有的耿直。 而国王安德鲁听完事发经过后——再也按捺不住似地放声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你喔……!只因为这样,就说自己的儿子像三岁小孩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们父子俩也太逗趣了!」 「陛下,能请您别再这样继续侮辱下去了吗?要是太超过的话,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抱歉抱歉,我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因为太有趣了,所以实在忍不住。」 「…………」 即使詹姆士一脸不悦,安德鲁却连一点反省之色也没有。 虽然安德鲁并非暴君,但也不是品行格外高洁的人物,目前这副德性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之所以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也是因为他相当信赖自己眼前这位随侍左右的心腹。 安德鲁再次大摇大摆地来到詹姆士身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詹姆士啊,要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重要同伴被人贬为『低俗』,威廉当然也会生气吧,要是我也会出拳扁人的。在那种时候闷不吭声反而才说不通吧。哎呀,没想到威廉竟然也有颇为血气方刚的一面,我对他刮目相看了呢。真不愧是我宝贝女儿的夫婿候选人。」 「……陛下太抬举那家伙了,他还不过是个小鬼头。」 「也许你说得没错——不过以我的直觉来看,这个名叫威廉的小鬼今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喔。即使现在还不成熟,但总有一天会成为不得了的大人物——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完安德鲁这一番话,原本俐落地处理著文件的詹姆士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但过了不久后,他又随即开始动起手来。 「是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喔,那要来赌赌看吗?」 「不,我这个人不赌博的。」 「……你们父子俩真的都很死脑筋耶。」 「比起这个,陛下您自己也请多少做点事吧。」 「喔,好啦,抱歉。」 两名父执辈的男人就这么一面聊著天,一面著手处理堆积如山的杂务。 安德鲁国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的书桌前,面有难色地抱著双臂。 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是一叠堆积如山的文件。 安德鲁并不擅长事务工作。他一面露出为难的神情,一面等候著援军到来,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先试著自己动手处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安德鲁随即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詹姆士吗!你可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安德鲁出声招呼后,传来一声不苟言笑的「失礼了」,接著门就这么被打开。一个男人步入办公室,并向安德鲁行礼致意。 男人年约四十,身材修长,板著一张脸,还一身魔术师打扮。这号人物正是安德鲁国王的心腹,也是王国的宫廷魔术师长。 从位子上站起身的安德鲁带著欢迎援军的心情走向他——然后诧异地眯细了眼睛。 「詹姆士,你脸上的淤青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事。我刚才在那边的走廊遇到了儿子。」 「喔喔,你见到威廉啦!……不过为什么会因此淤青啊。难道是父子俩吵架了吗?」 安德鲁边这么问道,边招呼詹姆士进房间,然后领著他坐到不同于自己的桌子、而是另外准备的办公室桌前,并将自己桌上大部分的文件都搬到了他那里。 詹姆士不禁皱起眉头,但仍著手开始工作。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地被揍了一拳。总之,您别在意就是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嘛。那个威廉竟然会揍人?那还真是有趣,请你务必让我听听理由。」 安德鲁站在詹姆士的书桌前说著,看起来一心只想和他闲话家常。 「……哎,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来倒也无妨。」 宫廷魔术师长说完,便一面动手处理文件,一面向自己的主君一五一十地叙述稍早在走廊发生的事。 完全不打算偏袒自己,而是毫不隐瞒地陈述事实,这一点正是这位叫詹姆士的男人特有的耿直。 而国王安德鲁听完事发经过后——再也按捺不住似地放声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你喔……!只因为这样,就说自己的儿子像三岁小孩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们父子俩也太逗趣了!」 「陛下,能请您别再这样继续侮辱下去了吗?要是太超过的话,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抱歉抱歉,我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因为太有趣了,所以实在忍不住。」 「…………」 即使詹姆士一脸不悦,安德鲁却连一点反省之色也没有。 虽然安德鲁并非暴君,但也不是品行格外高洁的人物,目前这副德性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之所以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也是因为他相当信赖自己眼前这位随侍左右的心腹。 安德鲁再次大摇大摆地来到詹姆士身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詹姆士啊,要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重要同伴被人贬为『低俗』,威廉当然也会生气吧,要是我也会出拳扁人的。在那种时候闷不吭声反而才说不通吧。哎呀,没想到威廉竟然也有颇为血气方刚的一面,我对他刮目相看了呢。真不愧是我宝贝女儿的夫婿候选人。」 「……陛下太抬举那家伙了,他还不过是个小鬼头。」 「也许你说得没错——不过以我的直觉来看,这个名叫威廉的小鬼今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喔。即使现在还不成熟,但总有一天会成为不得了的大人物——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完安德鲁这一番话,原本俐落地处理著文件的詹姆士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但过了不久后,他又随即开始动起手来。 「是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喔,那要来赌赌看吗?」 「不,我这个人不赌博的。」 「……你们父子俩真的都很死脑筋耶。」 「比起这个,陛下您自己也请多少做点事吧。」 「喔,好啦,抱歉。」 两名父执辈的男人就这么一面聊著天,一面著手处理堆积如山的杂务。 安德鲁国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的书桌前,面有难色地抱著双臂。 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是一叠堆积如山的文件。 安德鲁并不擅长事务工作。他一面露出为难的神情,一面等候著援军到来,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先试著自己动手处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安德鲁随即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詹姆士吗!你可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安德鲁出声招呼后,传来一声不苟言笑的「失礼了」,接著门就这么被打开。一个男人步入办公室,并向安德鲁行礼致意。 男人年约四十,身材修长,板著一张脸,还一身魔术师打扮。这号人物正是安德鲁国王的心腹,也是王国的宫廷魔术师长。 从位子上站起身的安德鲁带著欢迎援军的心情走向他——然后诧异地眯细了眼睛。 「詹姆士,你脸上的淤青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事。我刚才在那边的走廊遇到了儿子。」 「喔喔,你见到威廉啦!……不过为什么会因此淤青啊。难道是父子俩吵架了吗?」 安德鲁边这么问道,边招呼詹姆士进房间,然后领著他坐到不同于自己的桌子、而是另外准备的办公室桌前,并将自己桌上大部分的文件都搬到了他那里。 詹姆士不禁皱起眉头,但仍著手开始工作。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地被揍了一拳。总之,您别在意就是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嘛。那个威廉竟然会揍人?那还真是有趣,请你务必让我听听理由。」 安德鲁站在詹姆士的书桌前说著,看起来一心只想和他闲话家常。 「……哎,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来倒也无妨。」 宫廷魔术师长说完,便一面动手处理文件,一面向自己的主君一五一十地叙述稍早在走廊发生的事。 完全不打算偏袒自己,而是毫不隐瞒地陈述事实,这一点正是这位叫詹姆士的男人特有的耿直。 而国王安德鲁听完事发经过后——再也按捺不住似地放声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你喔……!只因为这样,就说自己的儿子像三岁小孩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们父子俩也太逗趣了!」 「陛下,能请您别再这样继续侮辱下去了吗?要是太超过的话,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抱歉抱歉,我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因为太有趣了,所以实在忍不住。」 「…………」 即使詹姆士一脸不悦,安德鲁却连一点反省之色也没有。 虽然安德鲁并非暴君,但也不是品行格外高洁的人物,目前这副德性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之所以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也是因为他相当信赖自己眼前这位随侍左右的心腹。 安德鲁再次大摇大摆地来到詹姆士身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詹姆士啊,要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重要同伴被人贬为『低俗』,威廉当然也会生气吧,要是我也会出拳扁人的。在那种时候闷不吭声反而才说不通吧。哎呀,没想到威廉竟然也有颇为血气方刚的一面,我对他刮目相看了呢。真不愧是我宝贝女儿的夫婿候选人。」 「……陛下太抬举那家伙了,他还不过是个小鬼头。」 「也许你说得没错——不过以我的直觉来看,这个名叫威廉的小鬼今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喔。即使现在还不成熟,但总有一天会成为不得了的大人物——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完安德鲁这一番话,原本俐落地处理著文件的詹姆士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但过了不久后,他又随即开始动起手来。 「是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喔,那要来赌赌看吗?」 「不,我这个人不赌博的。」 「……你们父子俩真的都很死脑筋耶。」 「比起这个,陛下您自己也请多少做点事吧。」 「喔,好啦,抱歉。」 两名父执辈的男人就这么一面聊著天,一面著手处理堆积如山的杂务。 第四章 我们身处完全被黑夜垄罩的世界里,走在被街灯的魔法所照亮的路上,不久后便抵达了冒险者公会。 位于王都的冒险者公会光是外观就和阿特拉提亚的规模有所不同。 我通过公会入口的大门,并穿过夜晚仍热闹不已的公会内部;希莉尔、皋月和蜜依则跟在我后头。 在公会窗口待命的事一位年约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他看起来没什么在工作的样子,正闲来无事地摆弄著自己的头发。 我上前向他告知来意: 「我是在都市阿特拉提亚注册的冒险者,假如这里有接到指名任务的话,希望你能通知我。我的名字是威廉?格兰福特。」 我说完便出示了自己的冒险者证,也就是那枚铜制的金属牌,但窗口的男人瞥了一眼后却「哼」地嗤笑了一声。 「我说你啊……那枚冒险者证一看就是f级的吧?指名任务这种制度可不是为了你这种新手而存在的,懂吗?」 他一脸无奈地说道,然后用下巴指了指我的冒险者证,接著比出手势示意我拿著它滚蛋。 这真是令人吃惊的态度。我完全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障碍。 但我们也不可能被这样拒绝,就认命地摸摸鼻子打退堂鼓。 「不,这在规定上应该没问题。」 「唉……规定上当然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啊……你听好了,我能理解你这种年纪很容易就会误以为自己是冒险故事的主角,但你也多少有点常识好不好。好啦,滚吧滚吧。」 窗口男像是在驱赶碍事的家伙一样,挥著手要我们离开。 这时在我身后的希莉尔上前向窗口男逼问道: 「我说你呀,既然是工作就该认真干活啊。再说威廉才不是你想的那种自以为是的新手冒险者呢。」 希莉尔话一说完,便将自己青铜制的冒险者证重重甩到窗口柜台前。 然而窗口男只是瞄了一眼,接著露出苦笑。 「e级啊……你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就别跟这种f级的男人组队了,不如去巴结一下等级更高的队伍如何?我是不知道你对这个男的有多痴迷啦,但你可要活得聪明点啊。」 窗口男边说边嘲讽地叹了口气。 这段发言再怎么说都太过分了。我正打算出言警告,然而—— ——啪叽。 看来——在我有所行动之前,希莉尔已经忍无可忍,理智线就这么应声断裂了。 「我说你啊!给我出来一下,再说一遍试试看!信不信我念你个一小时!如果你不打算出来面对,我就把你从里头硬拖出来!」 「够了,别这样,冷静一点啊,希莉尔!我懂你的心情!我非常能体谅,但你还是要冷静啊!」 眼看希莉尔就要一把揪住窗口男,皋月连忙使出关节技封住她的动作;希莉尔则鼻息紊乱地怒瞪著受理柜台的男人,但看样子总算勉强克制住往上前揪住对方的冲动了。 但再怎么说,这个受理柜台的男人个性实在太恶劣了。之所以会把这种人摆在窗台,不晓得是因为冒险者公会太缺人手,还是另有隐情呢。 不过窗口男的恶言恶语还没说完。 「哼,真受不了……亏我还亲自教你如何做人处事,你却完全不当一回事,死老百姓就是这样。爹地既然都动用关系替我找工作了,怎么不帮我介绍差不多一点的职务啊……」 他一个人小声地嘀咕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男的似乎是出身豪门的败家子。如果是透过有力人士的关系安插进来的人才,冒险者公会可能也会顾处到双方的交情,无法随意地对待这些人吧。 但无论如何,假如连最低限度的工作都不好好地做的话就伤脑筋了。我再次向他要求: 「我再说一次,如果有人指名要威廉?格兰福特及其队伍执行任务,就要通知我们。」 「……啧,烦不烦啊。我知道了啦,要是真的有那种委托的话,我会好心告诉你们的。听懂了话就快滚回去吧,菜鸟们。」 窗口男说完又挥手想将我们赶走。 虽然感到无奈,但我还是带著三名少女步出冒险者公会。 离开时皋月、希莉尔和蜜依三人都向男人吐出舌头,成了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幕。 *** 当天晚上我们在王都留宿,到了隔天早晨便前往冒险者公会,结果待在窗口的还是昨天那个男人。 「我是昨天报备过的威廉,这里有收到我们的指名任务吗?」 我向窗口男问道。 根据我的预估,公会应该是在昨天晚上接到指名任务的委托,所以才会一大清早就过来询问,不过—— 窗口男嘴角上扬地这么回答: 「不,没收到啰。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昨天就会有人提出委托啊?哎呀,这种看不清楚现实、爱做白日梦的少年还真是恐怖呢。」 窗口男奸笑著讥讽道,听得皋月一气之下作势冲上前去——就在这时。 公会入口的大门打开,一位少女跑了进来。 少女认出我的身影后,便叫住了我: 「——啊,小威!抱歉啊,因为进行各种准备花了不少工夫,所以不小心耽搁了。我现在就去申请委托喔。」 这名少女正是一如往常穿著男装的艾琳。 她从我们身旁穿过,就这么站到窗口前。 「我想委托指名任务。在这个窗口办理就行了对吧?」 「咦……啊,是、是的——那个……难道说,您该不会就是……艾琳公主大人吧?」 窗口男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立刻挺直背脊,丝毫不敢怠慢。 「嗯,没错。但与其说是来自皇家的委托,你还是把这当成骑士艾琳的委托受理比较好吧。」 窗口男听完睁大了眼睛、开始不知所措。 「我、我明白了……那么公主大人莅临我们冒险者公会有什么事呢?」 「嗯,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想要委托指名任务,指名的对象是威廉?格兰福特一行人的队伍。」 窗口男听完回答后,紧张到额头开始不住地冒汗,然后瞄了我们这里一眼,向艾琳谏言道: 「呃,那个……请恕小的多管闲事,但您假如和预计接下任务的冒险者之间拥有充分的信赖关系,应该就不须透过本冒险者公会,也能直接委托当事人……」 窗口男出乎意料地一针见血提出质疑。就正常情况而言,这一点确实如他所言。 指名任务是活用于受托人和被委托人互相认识、却尚未建立充分信赖关系时的一种制度。 此时透过冒险者公会从中介入,要是发生纠纷时公会即可扮演仲裁者的角色,也会从根本上减少纠纷的发生。 由于负责这样的角色,冒险者公会也会相对地收取仲介费。 然而即使如此,事情仍然经常存在著例外。 艾琳并未因此打退堂鼓,而是笑著回答窗口男: 「嗯,但是我还是想透过公会的仲介。你们当然可以收取仲介费,在规定上也没有问题吧?」 「这个嘛……是、是的,并没有问题。」 窗口男以毕恭毕敬的态度回答艾琳。 这回之所以会要求艾琳以指名任务的形式提出委托,是考量到为了避免被解读为皇族将国家财政当作私有物,因此才会间接通过公家机关办理。 此外,对我们冒险者而言,以任务的形式接下委托还有一项优点,就是能算进任务达成的次数里,藉此提升冒险者等级。事实上我只要完成这一回的任务,累积次数就会达到三次 ,如此一来就能够晋升e级冒险者了。 我出声向窗口男说道: 「事情就是这样,我想接下这件指名任务,麻烦你处理了。」 「那、那么,我会遵照吩咐办理的,请在那里稍等一下。」 窗口男苦闷地硬挤出这句回覆后,便开始进行指名任务的处理工作。 *** 时刻介于早晨和中午之间,四名冒险者和一位公主走在由森林开拓而成的街道上,头上则洒落著和煦的阳光。 「哎呀,天气真棒,这种日子正适合野餐呢。」 艾琳穿著一身少年般的旅行装束,在我身旁如此吐露感想。 我有些担心起来,向她问道: 「……我姑且先确认一下,你真的瞭解这趟旅行是奉国王之命执行的任务吗?」 「啊~你是怎么啦!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我也已经十六岁了,你还这样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让我很困扰喔!」 针对我提出的质问,艾琳摆出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面对她那幼稚的动作,我也只有苦笑的份。 ——我们接下了艾琳申请的指名委托,并立刻动身和她一同从王都出发,前往戈达特伯爵的领地。 我们接受的指名委托内容是「协助骑士艾琳,支援其达成任务」。虽然内容写得非常笼统,但由于是以彼此间信赖关系为前提的任务,所以这样的程度也没有问题。 本次指名任务支付的酬劳为整个队伍一百五十枚金币,以及一路上的旅费。 此外,这次能获得的酬劳就三位e级、一位f级的冒险者队伍来说,已经是相当于行情四倍左右的优渥金额,但艾琳仍表示「抱歉,我原本是想支付更多酬劳的,但和财政人员交涉之后只能勉强给出这个金额」。 我们就这样接下了指名任务,目前和艾琳也成为了受雇者和雇主的关系。 身为雇主的艾琳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 「小威,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你问我怎么做,是指什么事?」 「就是我们该如何进攻啊。虽说戈达特伯爵在干坏事,但还无法确定是属实吧?我有照著小威说的,主张不需要动用兵力,所以申请了更多的预算,但就算不考虑这一点,我们也不能突然攻进别人的宅邸里,嚷著要逮捕人家吧。所以我才在想该怎么办才好。」 艾琳边说边交抱双臂做出沉思的动作,但很难说她实际上是否真的在进行有意义的思考。 我回想起小时候我们一起心动时,艾琳每次一有事就会喊著「动脑筋是小威的工作!」,然后把事情全丢给我。虽然说起来也是满怀念的,但我同时回想起被她霸道地随意使唤的记忆,顿时陷入一言难尽的心情。 先不说这个了—— 「你说该怎么进攻啊……」 我摆出以手托腮的姿势进入思考状态。针对该如何攻入戈达特伯爵的大本营,我虽然已经反覆想过了几次,但还是要再度确认。 正如艾琳所言,这种以武力攻入戈达特伯爵的宅邸、并打倒恶徒来解决问题的做法是难以被社会观点接受的。 艾琳是奉国王之命行动,因此可说是被赋予了国王部分权威的状态。要是艾琳搞砸的话,将使安德鲁国王的权威和民众的信任因此受损。 在这样的前提下,「伯爵雇用山贼摧毁了自己领土的村落,因此予以制裁」这种对周边贵族或人民说明时的官服说法,就会显得过于牵强,因为领主并没有理由自毁领土。 基于这项原因,至少必须先查明真相,否则就无法有任何行动,这就是我们的现状。 既然如此,我们该采取的手段是—— 「这种时候果然应该正面出招吧。」 「你所谓的正面出招是指?」 「就是以和平手段进入伯爵的宅邸,然后进行讯问。虽然无法百分之百预测这么做的结果会如何,但这件案子就是属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那种吧。」 「这样啊,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艾琳天真无邪地说完后,对我露出了笑容,不知为何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 「……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欸嘿嘿,我好久没有像这样和小威一起行动了,感觉好怀念。」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总不能永远当个小孩吧。说到底,你可是个王族,应该稍微培养一点威严和品格才对吧?」 「噗~小威的训话模式出现啦!我是因为在小威面前才会这个样子,但平时可是颇受国民和骑士们的欢迎喔?他们都说我『很帅』、『很勇猛』,还有人『想被践踏』呢。」 「在提及最后那句是怎么回事之前,你身为一位公主被别人这么说真的好吗?」 「啊~真是的~有什么关系嘛!难得能暂时忘却公主的身份和小威一起旅行,你就先别这么计较啦!」 艾琳终于开始边说边闹气别扭来。 另一方面,皋月、蜜依和希莉尔在离我们有点距离的地方走著。 只见她们三人聚在一起,似乎正在说些什么。 「唔唔……那个家伙,只不过是小时候的玩伴而已,就得意洋洋地跟小威那么要好……!」 「皋月的位置被抢走了呢。」 「但从不会硬挤到两人中间当电灯泡这一点来看,皋月也意外地是个好女孩呢。」 「因为感觉没有我介入的余地嘛……」 「蜜依真搞不懂皋月察言观色的标准。」 ……就像这样,她们那边也正聊著什么有趣的话题。 我们五个人就这么踏上旅途,朝戈达特伯爵的领地前进。 *** 事情发生在迈向伯爵领地的第二天夜晚,我们在路上搭建帐篷时。 「唔……」 「嗯嗯?怎么了吗?小威?」 我们五个正在暗夜的森林中围著升起的篝火。 在我旁边的艾琳原本正从锅子里舀出煮滚的汤倒进碗中,听见我的嘀咕声后便疑惑地问道。 「没事,不过警报有反应了。是三只体型比人类略大的生物。」 「咦……你指的警报是指魔法吗?也就是说著附近有魔物?」 我点点头同意艾琳的话。 「没错——话虽如此,严格说起来还无法确认那是不是魔物,不过应该预先考量到这种可能性。」 警报是一种能以施术者为中心,在半径五十公尺的外侧布下侦查网的咒语。只要有人穿过这层无法触及的魔力网,就会将其讯息传递给施术者。 此外,警报这种魔法有一半是靠著施术者的本能施展,只会识别出本能认为「有必要戒备」的对象。打个比方来说,就算其中有「一般的蚂蚁」通过,警报也不会侦测到。 我经常在旅行途中使用这项咒语。只要施展一次,就能维持半天的时间,就初级咒语来说算是相当实用。 我想伙伴们如此警告后不久,蜜依的猫耳也有所反应地抽动了一下。 「……的确有东西在,而且正缓缓地朝这里靠近。」 蜜依将双手按在自己的猫耳上,做出凝神细听的动作。我的耳朵还无法捕捉到声音,但蜜依之所以能听见,应该是归功于兽耳特有的敏锐听觉,以及身为盗贼的训练成果吧。 另一方面,皋月听到蜜依这么说完,便拿起武士刀站了起来。 「真受不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别给我在吃饭时间过来乱啊——不管小威的魔法还是一如往常地强呢,竟然比蜜依的耳朵还要早察觉到。」 「不,警报只有在通过 侦测网时会将资讯传过来。由于进入侦查网内侧后就无法监测行动,所以到头来恐怕还是得依赖蜜依的耳朵。」 我说完不经意地摸了摸蜜依的头。由于身高上的差距,蜜依的头正位在恰好的高度,让我忍不住做出这个动作,但她本人却露出既难为情又开心的样子,似乎没有特别感到不快,所以我想应该没关系吧。 「不过比人类还要大一点的生物究竟是什么啊。」 艾琳也放下碗和汤杓站了起来,摆出随时都能拔剑迎战的姿态,看起来似乎有些兴奋。 姑且不论自己是否和她一样兴致高昂,但我确实也很好奇那究竟是何方神圣。 「既然如此,就来看看吧。」 我决定咏唱透视咒。 虽说对魔素的负担有点沉重,但尽可能取得正确的情报是回避风险的最重要条件。考虑到为了节省魔素而可能遭遇意料之外的危险,这样的成本绝对不算高。 完成咒语后,我将视线转向警报指示的方位。 从遮蔽视野的树木缝隙间望出去,位于前方的生物终于映入我的眼帘。 那是高达将近两公尺、身躯肥胖的亚人。它们有著绿色的皮肤,以及和猪相似的头型。 三只亚人单手拿著代替棒棍的树枝,正踩著沉重的步伐穿过穿过树木之间。 「是半兽人,果然有三只。虽然它们正朝著这里靠近,但角度有点偏了。这应该表示它们并非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只是偶然狭路相逢而已。」 以魔物等级来说,半兽人属于f级魔物。 这种魔物虽然臂力和生命力强,但动作笨重,像艾琳或皋月那种武艺高超的剑士一下子就能看穿其动作,然后轻松解决。 公布不速之客的情报后,艾琳一脸惊讶地看向我。 「小威的魔法连这种事都能知道吗?我看得见的就只有树而已。」 由于我开始在魔术学院就读后几乎没有机会和艾琳见面,所以她对于我使用的魔法几乎一无所知。 「是啊,透视这种咒语能穿透有效范围内的任何物体,看到前方的景象。」 「是喔~……等等,咦咦咦!?……那、那你的视线该不会也能穿透我身上的衣服吧……?」 艾琳边说边抱住自己的身体,抽身就躲……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说啊,以咒语的效果而言确实有可能办得到,但我不可能会干那种事吧。」 「我、我想也是~啊哈哈,我真是的,到底在说什么傻话呀,啊哈哈哈哈……」 艾琳尴尬地笑著,打算就这样蒙混过去。真受不了…… 「先不说这个了,委托人小姐打算怎么做呢。那些半兽人似乎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只要趁现在移动的话,或许就能和它们错开了。」 我向穿著男装的儿时玩伴如此问道,但她随即摇了摇头。 「这怎么行呢,就算我们能够轻松打败半兽人,但要是毫无战力的民众碰到这种凶恶的魔物,可是会小命不保的。既然都已经遇上了,当然就要击败它们啊。」 艾琳说完便喀锵一声拔出挂在腰际的剑。 既然委托人打算这么做,我们也没有异议。 半兽人和哥布林等魔物一样属于明显和人类敌对的种族。 就算撇开因语言隔阂而难以沟通的问题,它们也不是那种有机会进行友善交流的类型,和人类的关系就算以武力交锋,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且正如艾琳所言,即使不过是三只半兽人,但对手无寸铁的人们而言可是闻之色变的一大威胁。要是这些家伙袭击附近的村落,不难想像届时将会上演一场惨烈无比的杀戮戏码。 我和艾琳摆出临战态势,这时皋月却从旁大刺刺地走上前来。 接著,她以挑衅的语气向艾琳说道: 「但我听说女骑士和半兽人打的话会输得很惨喔。公主还是退到后面去比较好吧?」 「讲什么鬼话,我才没听过这种说法呢。是谁说的?」 「啊~……是酒馆那些醉汉们说的。」 「搞什么,那根本是无稽之谈嘛。别开玩笑了,要是因为那种迷信而退下阵来,真不知道我干嘛要当骑士。我可是为了靠自己的力量守护人民,才会成为骑士的——皋月你待在前线更危险,应该退到后头的人是你才对吧?」 「哈,真是笑死人了。我也是为了成为最强的剑士才会一路旅行,并担任冒险者的、我怎么可能会因为那种傻大个儿就不战而逃呢。」 就在两人争论不休时,三只半兽人终于从树木间踩著沉重的脚步来到街上,和我们只有些微的距离。 接著,现身的半兽人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沉睡吧。」 随著我施展的咒语,其中两只半兽人的巨大身躯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然而剩下的一只似乎能够抵抗咒语的效果,它甩了甩头后便朝著我们发动攻击。 如果是半兽人这种魔物,睡眠咒遭到抵抗的机率果然会随之提高的样子。一般而言,据说魔物的力量俞强,对魔法的抵抗力往往也就愈高,所以无法将半兽人和哥布林相提并论。 「啊~!小威你又来这招!那是我的猎物耶~!」 「啊,先、先等一下啦!」 艾琳以猛烈的速度从出声抱怨的皋月身边跑过,不等大吃一惊的半兽人慌忙拿起棍棒朝上挥动,她便如同电光石火般钻进半兽人怀中,将剑深深插进它厚实的左胸口。 接著她迅速将剑抽离,两度踩著地面向后跳开,转眼间就和半兽人拉开了距离。 「生命力果然很不得了呢。」 剑刃被鲜血染红的艾琳以蕴含著狂暴气息的嗓音低声说道。 半兽人的心脏被贯穿,左胸口有如喷泉一般涌出大量鲜血,却还没因此断气,而是呈现半狂乱状态地发出既非惨叫又非吶喊的声音,同时挤出最后一丝力量,作势要攻击艾琳。 「快闪开,公主大人!」 「咦?好、好啦。」 皋月从艾琳背后冲了过去,艾琳则侧身退到一旁,让她跑到半兽人面前。 ——锵! 随著刀身出鞘的声响,皋月与半兽人正面交锋。 皋月穿过半兽人所在的另一侧,抖落挥动武士刀后沾染的血迹,将之收进腰间的刀鞘中。 相较之下,半兽人的右半边腹部被深深刺穿,脏器和鲜血从该处喷涌而出,身体也同时瘫软下来,不久后就动也不动了。 剩下的两只睡著的半兽人则由艾琳、希莉尔和蜜依三人联手击败,战斗于焉结束。 随后,艾琳朝著皋月走了过去。 「我说皋月,你刚才很超过喔?那可是很危险的耶?」 「吵死了。你还不是打算抢先攻进,所以彼此彼此。而且我是相信公主能够及时反应,才会那么做的喔。」 「我是很荣幸能得到你的信任啦,但要是你能多考虑一下所谓的团队合作,我会很开心的。」 「啧……知道了啦。」两人擦身而过时举起右手互相击掌。虽然乍看之下水火不容,但想不到她们或许还满意气相投的。 艾琳接著来到我身边。 「不过在这种大马路中间竟然会遇上半兽人,还真是意外呢……小威,最近谣传全世界的魔物势力正在逐渐扩大,不晓得是不是确有其事呢。」 「是啊,我在学院的时候也曾听过这样的传闻。虽然在我所能观测的范围之内很难断言,不过——」 或许在这世上的某处确实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也不一定。 世界并不会永远只是等 候我们成长。在这变化莫测的世界里,我们恐怕也只能持续朝著自己的道路走下去吧。 *** 我们从王都葛雷斯堡出发,途径都市阿特拉提亚后,已经持续了四天半的旅行,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戈达特伯爵宅邸所在的都市格尔帝亚。 穿过格尔帝亚入口的城门时已是傍晚。在夕阳落到山间、暮色开始转暗的天空下,我们在都市的中央大道走著。 以规模来说的话,格尔帝亚这座都市的大小属于中下程度,人口约有三千名左右;只要从西门走上十分钟就能横跨到东门,由此可见都市并不宽敞。 此外,这里加上都市附近的多座农村,总人口约达两万人的领土即为戈达特伯爵领的全貌。 「你说戈达特伯爵的宅邸吗?那只要到位于前方的上流阶层区,寻找里头最大的那间宅邸就是啰。」 「原来那里就是戈达特伯爵的宅邸呀。谢谢您了,大婶!」 艾琳在路边拦下一位中年妇女问出目标的所在地后,便向离开的女性挥手致谢,然后赶忙朝著在路旁等候的我跑了过来。 「久等了,有人说在那里。」 「明白了……话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习惯亲力亲为,真不像个皇室成员呢。」 由于并非整座国土的人都知道公主的长相,所以艾琳只要换上这种旅游打扮,就不会被人认出是王族。从外人的眼里看来,她应该只不过是个长相稍微清秀了点的少女,或者是少年吧。 「你这是在夸奖我,还是在损我啊?」 「真要说的话大概是夸奖吧。」 「欸嘿嘿~太棒了,我被小威称赞啦?」 艾琳说完便微微握拳摆出胜利姿势,然后朝身旁的皋月瞄了一眼,并刻意露出狡诈的笑容。 皋月对此心有不甘地颤抖著身子说道: 「唔唔,可恶……」 「皋月,冷静点。你可不能和她在街上吵起来,再说就算吵架也赢不了的。」 「我知道啦!我很清楚,但那个公主实在太让人火大了~!」 「她只是很注意你而已,又没什么关系。这就代表她认可你这个对手吧。」 「对啦!话是这样说没错啦~!啊~真是的,呜呀啊啊啊!」 即使蜜依和希莉尔出言安慰,皋月仍然发出怪声,同时用两手大力地掻著头。路人偷看到她这副德行,无不纷纷走避。 另一方面,艾琳则旁观著皋月的一举一动,并向我问道: 「小威,话说回来,你觉得应该几个人前往戈达特伯爵的宅邸比较好?除了我和小威两人是基本班底,或许请皋月她们在其他地方待命会比较好吧。」 艾琳提出的问题攸关今后进攻敌营时的核心策略。 我针对这一点叙述了自己的见解: 「决定是否带皋月她们三个一起去,也就等于是在预估武力冲突的规模会有多大。如果在表面上明明说要和平沟通,但却整群人蜂拥而至,就不太妥当了。就这层意义上来说,我和艾琳两人单独前往会比较理想。不过——」 戈达特伯爵恐怕也有安排几名保镳在身边守护自己吧。届时视谈判情况而定,我们也有可能必须和那些保镳们战斗。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还有宫廷魔术师爱丽丝」 「咦,什么?我记得爱丽丝是听命于戈达特伯爵的宫廷魔术师对吧?」 「没错,她就是这次任务的最大阻碍。」 敌方手下有魔导这一点可说是本次最大的难关,因为爱丽丝也能施展我会使用的绝大部分魔法。 不仅如此,更麻烦的事情并不只有在进入战斗时才会发生。 比方说,我能施展的咒语中有几项能够从戈达特伯爵口中问出真相,但只要有爱丽丝在,这些手段就有可能无法使用。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如何击败宫廷魔术师爱丽丝,将会是本次任务成功与否的关键要素之一。 作为对付爱丽丝的其中一项环节,我从王都葛雷斯堡出发时透过交信和学院教授取得了联系,事先掌握了关于她长相的情报,然而…… 「艾琳,虽然只是有这个可能,但你得先有所觉悟,这次说不定会是场长期抗战。」 「咦,为什么?今天还不过去吗?」 「要先『看看情况』才能决定。总之先到伯爵的宅邸一趟吧。」 「呃,先等一下……!我说小威,你究竟在盘算些什么?也说给我听听嘛。」 我开始沿著通往高级住宅区的街道前进,艾琳则从后头追了上了。 *** 我们在街上走著走著便来到了上流阶层豪宅林立的区域。 艾琳指著前方不远的一栋宅邸说道: 「吶,小威,戈达特伯爵的宅邸,应该就是那一栋吧?」 仔细一看,那栋宅邸的腹地确实比周围的住宅还要开阔,门口也显得相当气派。 「是啊,大概就是那一栋没错——我稍微去一下就回来,艾琳你们就在这里等著吧。」 「咦,你要我们等你……?我不用去没关系吗?」 「进攻时艾琳你当然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我得先进行侦查。」 除了艾琳以外,我也要求同行的其他三人在原地待命,自己则咏唱妨碍辨识的咒语,并走近目标的宅邸。 正如我对艾琳说的一样,首先必须进行的是侦查。 戈达特伯爵和爱丽丝应该都还没发现我们的存在。在直径向他们发动攻势前,这一点就意味著我们有机会能够单方面获得情报。 我来到了应为戈达特伯爵的宅邸附近,就发现大门口站著两名表情凶悍的守卫,他们身穿锁子甲,手上则拿著长矛。 守卫们看起来并未特别注意来到宅邸附近的我。这都是因为他们受到妨碍辨识的咒语影响,否则就麻烦了。 说起来这栋宅邸的构造,整座腹地里都被高达三公尺的石墙所包围,可见其固若金汤的防御架式。 如果是蜜依的话,也许有办法勉强爬上那座石墙,但至少对我来说根本不可能,而且那高到我就算伸长了手奋力跳跃,仍然碰不到石墙顶端。 于是,我便开始咏唱另一个名为魔力感知的咒语。 接收了咒语的效果后,我从宅邸的石墙上眺望腹地内的空间。 「……果然有人在戒备呢。现在明明是平常时期,伯爵还真是谨慎。」 我的眼睛能看见宅邸腹地内相当广的范围都被一道红色半球状的魔力膜包覆著。 魔力感知这种魔法能使人「看见」视野内发动的魔力。施术者目测到的魔力将呈现半透明状,并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目前我视线内的半球状魔力,恐怕就是来自宅邸里的宫廷魔术师爱丽丝所设下的警戒咒。 这应该就意味著爱丽丝待在宅邸时,会常态性地使用警戒咒来侦测入侵者。 然而警戒咒应该会对有进出宅邸的人产生反应,甚至包括佣人在内。要是平时就施展这个咒语,日常生活大概会处于「吵死人」的状态,但即使如此仍坚持这种作法,可见对方的警戒心相当强。 不过这么一来,就能确定一件事了。 那就是爱丽丝现在正位于这栋宅邸里。 警戒咒的侦测膜是以施术者为中心形成的球状魔力,使用时还能缩小有效范围,目前爱丽丝所施展的应该也属于这种状态,但以施术者为中心形成球状侦测膜这一点是不变的。 因此在该处出现警戒咒的魔力光芒,就代表施术者目前正待在这座宅邸之中。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情报,我想确定的就 是爱丽丝现在是否在里头。 这下我就算是掌握目前应该获得的最基本情报了,所以要就此撤退也是可以的——但既然难得过来一趟,就来看看那位宫廷魔术师的庐山真面目后再回去吧。 我咏唱透视咒,并将视线穿过围篱和外墙,确认宅邸的内部构造。 「——那就是爱丽丝?弗拉梅里亚吗?」 我找到了目标的人物。 她正在宅邸三楼的某个房间内写著什么。由于外表和我透过交信从教授那里听来的特徵吻合,所以她应该就是爱丽丝没错。 这位美女年约二十岁左右,特徵就是一头红色长卷发。从远处也能看出她的好身材,而她身穿的长袍也经过大幅改良,让身形曲线一览无遗,腰部更大胆地加入镂空设计。 当然,看样子她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之后我靠著透视的力量确认伯爵宅邸的内部构造,以及其他的成员。 完成侦查后,我便回到艾琳一行人身边。 「小威,你回来啦!怎么样,掌握什么情报了吗?」 「是啊,必要的情报几乎都到手了。」 艾琳一行人从路旁出来迎接我,我则直接引导她们朝著离开高级住宅区的方向走去。 艾琳跟在我身边问道: 「咦,我们果然要就这么回去吗……?我说小威,为什么今天不行动呢?」 「我之后会告诉你原因的。总之今天就先找个地方过夜吧。」 为了寻找今天的落脚处,我带著委托人和伙伴们走在天色渐暗的街上。 *** 当天晚上我们在下榻处享用晚餐及沐浴。艾琳为自己订了个比较大的房间,所有人就在那里集合。 房间里的照明只有一盏灯,虽然空间较大,但挤进五个人后仍显得十分狭窄,而且所有女性成员都刚洗完澡,她们散发出的性感气息也让人有点小鹿乱撞,但我仍努力佯装平静地开始说道: 「好啦,你们想问的应该是『为什么今天不前往伯爵家进行讯问』对吧。」 我环视四名少女,只见艾琳反应格外热烈地连连点头。 确认这一点之后,我便向大家说明理由。 「我先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们,那是因为『爱丽丝人在里头』。」 「……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要连爱丽丝也一起揍飞吗?」 皋月才刚说完,就被一旁的希莉尔用力地按住了头。她这种个性还是没变。 「皋月你还是先把那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像揍飞别人的想法放一边吧。虽然最后可能会演变成这样没错,但我们首先该考虑的并不是这个方法。」 除了皋月以外的所有人都点头赞同我这番话,只有她一人露出难为情的样子。 「不管蜜依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爱丽丝在的话会很不妙。她也是重要的参考人,所以一起听听她的说法不是比较好吗?」 艾琳也点头同意蜜依提出的质疑,希莉尔则一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于是我主要对著蜜依和艾琳如此说明: 「确实就像蜜依所说的,如果也能像爱丽丝问话自然再好也不过。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是她曾做过什么亏心事,就很有可能会想出一些手段妨碍我们。我们行动时应该将这一点纳入考量才对。」 「那个,你说的妨碍手段……是指对我们发动魔法之类的吗?」 我点头同意艾琳所说的话。 「没错,我们当然也应该事先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爱丽丝可是从魔术学院毕业、具有相当实力的魔术师,因此可以推测她的能力和我相去不远,至少我能使用的咒语大概有八成都是对方也会的吧。」 听到我这么回答,在场的少女们无不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皋月就这么一脸诧异地脱口而出: 「呃……这就等于敌方也有个和小威一样的人存在吗……?」 「就是这样。所以要是发展成讯问这种直接对决的局面,对方应该大致能看透我们的招数,她也能使出几乎相同的手段。」 「我想想……也就是说这到底意味著什么呢?」 艾琳不解地问道,我便向她稍微解释得更仔细一些。 「比如说,在我能够使用的咒语中有一招叫做『谎言侦测』。只要施展这种咒语,我就能确实分辨出对方是否在说谎。」 「——噫噫!?这、这样的话,我撒的谎小威全都能看得出来啰……」 艾琳的额头顿时开始汗如雨下。 我叹了口气,以指尖戳了一下艾琳的额头。 「最好是有可能啦,我才不会没事就对身旁的人使用这种咒语。我们这些学院出身的魔术师早在第一年刚入学时,就被灌输这类咒语的使用伦理了。你可别把技术上可能办到的事和我的实际行为相提并论。」 「啊,这、这样呀,啊哈哈哈哈……呼。」 艾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下她对我撒了各种谎言的事实就露馅了,但只要是人,自然都会有一两个秘密,所以没什么好在意的。 「不过接下来才是问题所在。只要是拥有导师级实力的魔术师,不管是谁都能使用这个咒语,我想爱丽丝当然会对我们发动这一招吧。如此一来,将会造成什么结果——」 「这个嘛……我们双方都无法说谎?」 「但这样也没啥问题,不是吗?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如果要彼此说出实话,反而是我们这边占上风吧。」 「没错,事实就像皋月所说的。而关于这一点『爱丽丝大概也会如此认为』。」 「……嗯嗯?」 皋月听得一头雾水。 「也就是说,从爱丽丝的角度来看,就知道和我们正面交锋的话肯定会输。这时站在爱丽丝的立场,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啊,呃……?……那个,我想想喔……唔唔。」 皋月想到头上都要冒烟了,这时在一旁的希莉尔代替她说出了答案: 「这个嘛……她应该会逃走,或是直接拒绝我们的讯问吧?」 「没错,这些是常识范围内的手段。至于超出常识的手段则是——」 「……先引诱我们上当,然后先发制人发动攻击,将死者葬送在黑暗之中吗?」 蜜依如此回答。 我向她点了点头,并补充说明: 「无论采取哪种手段,一旦她被逼进死胡同,就有可能使用这样的招数,但这充其量也不过纯属臆测就是了。我们不可能百分之百预料到她的实际行动究竟会如何。」 大家对我的说明纷纷点头表示理解,只有皋月还是呈现头顶冒烟的当机状态。 我忽略皋月的反应,继续往下说: 「但另一方面,也有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只要爱丽丝不在,就总会有办法』。」 「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我们应该趁那个叫爱丽丝的宫廷魔术师不在宅邸时上门拜访,然后先对付戈达特伯爵一个人吗?」 艾琳似乎总算弄懂了。 「对。要是和爱丽丝硬碰硬就太冒险了。只要是有办法躲过的风险,我们就应该尽量回避。」 「所以爱丽丝就等到处理完戈达特伯爵后,再另行对付是吧。像这样一一击破,或许确实会比较容易处理呢。」 听完希莉尔说的话后,我点了点头。 「这样啊……话说有小威在真是太好了,要是让我一个人以指挥官身份行动的话,差点就正中敌方下怀了。谢谢你,小威。」 艾琳这么说完后,朝我露出笑容。 「嗯,不过接下来才是 重头戏。目前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不实际行动的话也无法得知结果会如何。要是遇到千钧一发的时刻,艾琳你们的身手或许能派上用场,到时候就拜托了。」 「嗯,这部分就包在我们身上。不管来者何人,我都会奋勇杀敌的。」 艾琳边说边伸手拍了拍放在一旁的剑。 实力可靠虽然是件好事,但这家伙未来成为指挥官的那一天也令我有些担心。 *** 隔天早晨,我为了监视爱丽丝的动向,而和蜜依两人一同前往戈达特伯爵的宅邸,艾琳、皋月和希莉尔三人则在附近待命。 我还让艾琳到镇上的魔法用品购买交信用的手镜,并且随身携带。虽然只能由我单方面地进行连络,但应该能在紧要关头派上用场。 我和蜜依两人朝著伯爵宅邸前进,并首先进入上流阶级的街区时施展妨碍辨识的咒语。 这项咒语的有效范围是以施术者为中心的半径五公尺左右,只要和我一起贴身行动的话,蜜依也能使用咒语的效果。 我们在伯爵的宅邸前、距离正门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就定位,开始了监视行动。 今天正门前也有两名守卫,但他们似乎都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这种叫做阻碍辨识的咒语真厉害,对我们盗贼来说可是梦寐以求的一招。」 蜜依小声地说出这么一句。 这样啊。作为题外话,我试著向蜜依说明自己学习咒语的历程。 「阻碍辨识属于中下等的咒语,只要进入魔术学院,或是跟在适当的教师身边扎实地学习半年,有天分的人应该就能学会了。就算是资质不太好的人,也能在专心苦学一两年后习得这项咒语。」 「呜呜,这实在是有点……蜜依对念书并不怎么在行,就算想要读书,也会马上就不小心睡著……而且念书应该很花钱吧?蜜依记得在魔术学院读四年就要花四百五十枚金币对吧?这个金额,蜜依实在负担不起。」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你喔?如果你愿意配合我的时间,学费可以算你便宜也没关系。」 蜜依被我这么一问,惊讶地眨了眨眼后看向我。 「咦……?你是指手把手教学的意思吗?」 「不,我想不会教导得那么仔细就是了。」 「教学时会在密室里单独共处吗?」 「嗯,应该会遇到不少这样的情形吧。」 「如果蜜依表现得好的话,能得到夸奖吗?」 「我认为在学生成功学会时给予夸奖,是一个好老师必须具备的素养。」 「是吗……让、让蜜依考虑一下。」 蜜依不知为何红了脸,表现得忸忸怩怩的。 虽然这样是很可爱,但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不过会自我意识过剩也是无可奈何的,于是我决定先不去在意她的反应。 撇开这件事不谈,我和蜜依就这么在宅邸附近埋伏了一阵子。 阻碍辨识的效果经过一个小时就会失灵,但我届时就会消耗魔素延长效力,藉此进行长时间的埋伏。 此外,在施展阻碍辨识的同时,我也事先发动了隐蔽魔力。这项咒语能够「将魔力隐藏起来」,只要对生效中的魔法使用这一招,就能避免被魔力感知之类的咒语侦测到。 我就这么重复延长了几次阻碍辨识的效果,并和蜜依一起吃著带来的简单食物,度过午餐时光,就在这时—— 「——有动静了。」 「咦,真的吗?」 「是啊——要出来啰。」 爱丽丝终于有了要离开宅邸外出的动作。我们等候已久的正是这个时刻。 昨天晚上蜜依向镇上的人随意收集了一些情报,得知爱丽丝经常在早上到下午这段时间出门,而且几乎都要离开约两、三个小时后才会回来宅邸的样子。我们看准了这一点,从早上就开始进行埋伏,这下终于如愿等到时机成熟了。 爱丽丝步出宅邸的住处,并通过腹地内的中庭来到了正门。 接著,她命令仆人将门打开,就这么走出了宅邸的正门。 「还是老样子,我会离开两、三个小时。」 「好的,请爱丽丝大人路上小心。」 这位红色长卷发的美女接受比自己年长的守卫低头行礼后,从容地离开了宅邸,然后朝著我们的方向走来。 「蜜依,我要靠过去你那边啰。」 「咦咦!?为、为什么……?」 「这是为了缩小阻碍辨识的范围。要是爱丽丝进到有效范围里来的话,我们就会被发现。」 一般而言,阻碍辨识的有效范围是以施术者为中心的半径五公尺左右,但同样处于此范围的人就会照常被认出来。所以为了避免爱丽丝进入,我必须将有效范围缩小才行。 结果,爱丽丝似乎没有发现我和蜜依的存在,就这么从我们近在我们眼前的地方经过。 我确认没有被发现后,对蜜依施展了心电感应的咒语。 这项咒语顺利发动后,我为了顺便测试效果,便试著向蜜依说道: 『蜜依,听好了,请你跟踪她。要是察觉到有危险,就以自身安全为第一优先,要是还有余力的话就和我联络。』 『好、好的。交给蜜依吧。』 蜜依不甚熟练地用意念回答,同时开始追在爱丽丝身后进行跟踪。 就算是导师级的高手,除了会使用魔法这一点以外也只是个普通人。蜜依虽然还只是新手,却是这方面的专家,因此爱丽丝应该不可能会发觉自己被跟踪了吧。 接著我走进暗巷里,从行李中拿出手镜,并使用交信咒和艾琳持有的手镜取得联系。 我的手镜随即映照出另外一条暗巷。 「哇,吓、吓我一跳,景象突然就跑出来了。」 艾琳从镜子的另一头提心吊胆地望著这里;皋月和希莉尔则在她身后好奇地探出头来看。 「艾琳,爱丽丝有所行动了。你过来宅邸前面吧。」 「唔、嗯,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 「皋月和希莉尔从艾琳手上接过那面镜子后,就在原地待命,并确保有事时能立刻行动。」 「好,知道啦。要大闹一场时记得叫我呀。」 「我是希望情况不会演变成这样啦。」 和三人取得联络后,我切断了交信。 ——如此一来,所有的准备都完成了,接著就准备攻入敌方的大本营吧。 *** 「小威,久等啦!抱歉,你等很久了吗?」 接到呼叫后过了一分钟左右,艾琳就来到我身边会合。 此外,她身上的衣服也从到昨天为止的旅人打扮换成了骑士正装。 「没事,和我预料的时间一样。不,你的速度反而算快的。」 「真是的,这种时候你得回答『我也刚到不久』才行啦。」 「……这又不是情侣相约时的标准台词,你在说些什么啊。」 「噗~我也是很紧张的呀,你说些放松气氛的话又不会少一块肉。」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安分点,就这样别动。」 我绕到艾琳身后,开始帮她揉肩膀。 「呼呀。等、等……我说的放松气氛,呼呀啊啊……」 「好啦,这下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了吧。没时间了,要走啰。」 「唔、嗯,知道了啦……呼呜。」 艾琳的样子已经超越放松的境界,呈现浑身发软的地步了,但随即又啪啪作响地拍著自己的脸颊,重新打起精神表示「准备好了」,并恢复平时对外展现的凛 然之姿。 之后,我和艾琳朝著宅邸的正门前进。 这时我也事先对艾琳施展了心电感应的咒语。这么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协助沟通,二是为了方便在敌人面前谈论机密的话题。 我让艾琳走在前方,自己则跟在后头,来到了守卫的面前。 两名守卫看到艾琳的身影都目瞪口呆,而她则走到两人前方,说出了这样一段开场白: 「我是葛雷斯堡皇家骑士艾琳,本次奉国王之命前来询问戈达特伯爵几个问题,请你们代为转达。」 艾琳用威严十足的嗓音说出这番话,其中丝毫听不出平时会在她身上发现的破绽,看来她这几年来所做的骑士修炼已经为其确立了面对外界的态度吧。 两名守卫手忙脚乱,其中一人就这样打开门进到了里头,另外一人则额头上渗著汗,请艾琳在原地稍等一会儿。 顺道一提,这时阻碍辨识的效果还在持续,而我又将其范围缩小至只有自己一人,因此守卫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我身上。 换做平常的话,这样的距离就算被察觉也不奇怪,但面貌姣好的艾琳实在过于显眼,因此我的存在似乎完全就跟路旁的石头没有两样。 等了一阵子后,进入宅邸里的守卫带著一名管家回来,那名管家便带著艾琳和其手下——也就是我走进宅邸。 我们跟在管家身后,于通往宅邸住处的中庭走著。 『唉~果然开始紧张起来了……吶,我应该没问题吧,小威?』 艾琳倾身向前,以意念向我问道,但只有她的意识传了过来。 『振作一点。必要的时候我会提供意见的,你要抬头挺胸,可别被人小看了。』 『唔、嗯,我知道了……拜托你啰,小威?』 面对艾琳这副模样,我不禁在心里苦笑。虽然外表看起来威风不少,剑术又无人能敌,但感觉她的内心从小时候开始就没什么变化。 只不过这次必须由艾琳来担任负责讯问的重要角色。身为手下的我要死出手干涉太多,就会被认为「你算哪根葱」,而惨遭丢下不管吧。 正因如此,我才会施展心电感应。只要透过意念来对话,就能在不被交谈对象听见的情况下理解彼此的意思。 事实上,若是爱丽丝也待在对话现场,这个手段就很有可能行不通。敌方拥有法力高强的魔术师真的是件非常棘手的事。 所以这场讯问必须在爱丽丝回来之前有个著落才行。 纵使她说过会外出两、三个小时,因此不会马上回来,但我们也没办法拖得太久。 我透过另外一个心电感应的效果,想尾随爱丽丝的蜜依传送意念。 『蜜依,你那边应该还没什么异状吧?』 『——是的。爱丽丝正朝著旧城区前进,看样子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 『我明白了。你可千万别勉强喔。』 『没问题的。比起功绩,蜜依更看重自己的生命,而且蜜依知道鲁莽的行动是得不到威廉的夸奖的。』 听到她这么回答,我就放心了。无论什么事都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蜜依是个人才,而且并非皋月那种横冲直撞的类型,这一点也值得信赖。 我一面这么思考著,一面跟在艾琳后头,踏进了宅邸的住处之中。 *** 我和艾琳两人随著管家的带领,沿著宅邸内的走廊前进。 这时我先使用了谎言侦测咒。多亏了妨碍辨识的效果,就算在走廊稍微停下脚步小声咏唱咒语,走在前方的管家也不会有所察觉。 结束这个事前准备后,沿著走廊走了一会儿的我们被带到了接待室。 接待室门口站著一位腰间配著剑的粗旷男子。管家和那个男子交接完毕,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男人看到艾琳后不禁为其美貌所惊艳,但仍打开接待室的大门,催促我们进去里面。 『怎么样,艾琳?』 『咦,什么怎么样?』 『我是说眼前这个男人的力量。你看得出来吗?紧要关头时他也可能对我们发动攻击。』 『啊,原来你是指这个呀——他根本就弱到不行,完全无法跟骑士相提并论。虽然比那些流氓强一点,但还是不堪一击。』 艾琳的回答让我暂时安心下来。如果身手只有这种程度,只要她一个人就能对付了吧。 我和艾琳步入了接待室。 接待室中横放著一张矮桌,对面是张皮制无脚椅,眼前则有一张约三人座左右的沙发。 墙壁上挂著几幅画作,房间角落摆了观叶植物,此外在房间各处也都陈列著看起来要价不菲的家具。感觉这种摆设就是执著于权势的贵族会喜欢的风俗。 房间里有三个人正等著我们。 其中两名男子带著武器,并一左一右地分别站在皮制无脚椅的斜后方。 另外一人则是身著华丽贵族衣裳的肥胖中年男子。 他张开双臂,表面上装出欢迎的样子,朝著我们的方向走来。 「喔喔!听到骑士艾琳的名号,我还想说怎么可能,结果果然是艾琳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啊!哎呀,不过您真是长大成以为出色的美人了呢——失敬了,这样站著说话也不太好,来来,请坐吧。」 这位肥胖的贵族——戈达特伯爵边说边示意艾琳坐到沙发上。 艾琳顺从地坐上三人坐沙发的中间位置,我则面向沙发站在艾琳的斜后方,并透过心电感应向艾琳问道: 『你有见过戈达特伯爵吗?』 『我想想喔……抱歉,老实说我不记得了。不过我想大概只有小时候参加派对时曾经和他同桌,所以打过招呼之类的而已』 『原来如此——总之如何切入正题就交给你了,你就适度地进攻吧。』 『ok,我来试试看。』 艾琳用意念回答完后,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并稍微倾身向前,向戈达特伯爵说出这段开场白: 「很抱歉本次突然登门造访,我是有事想向伯爵请教,才来到这里的。」 艾琳以银铃般凛然的嗓音说出不同于平时的庄重话语。 「喔,公主殿下有事想问我呀,但我完全没有头绪呢。」 戈达特伯爵摆弄著脸上的一小搓胡子答道。 对于他这句「没有头绪」,我的脑中明确地响起了谎言侦测咒所发出的警报。 虽然他刚才的发言也稍微引起了一些反应,但都没有这一次来得明显。 『艾琳,伯爵所说的「没有头绪」显然是骗人的,他确实心里有底。』 『那个,也就是说他确实乾了坏事吗?』 『虽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事,但总之先从外层进攻比较好。你接著问问爱丽丝的事吧。』 『瞭、瞭解了。』 艾琳和我讨论过后,接著提出这样的问题: 「这样啊。话说回来,听说您这里有位名叫爱丽丝?弗拉梅里亚的宫廷魔术师,我想问几件有关她的事。」 听完艾琳说的话,伯爵摆弄著小胡子的手突然停止了动作。 「……啊,她确实是我家的宫廷魔术师。您找她有什么事?她现在正好出门不在,就等她回来之后再说吧?」 「不,只要伯爵您亲口告诉我就行了。」 艾琳的语气变得有些局促,看样子应该是被逼急了—— 但就我观察,伯爵并没有发现她语气中的不自然之处。 我松了口气,同时向艾琳传送心电感应。 『冷静点,艾琳。』 『呜呜,惨了啦~我快紧张死了!』 『没问题的。可以的话就想像一下用剑战斗时的感觉吧。』 『……!』 我的建议似乎确实起了作用。 艾琳身后那股提心吊胆的氛围立刻消失,转而散发出一股伶牙俐齿的气势。 「那么,艾琳公主找我们家的爱丽丝有什么事呢。如果是因为听闻她出色的才华,而想挖角她成为王都的宫廷魔术师,还请您高抬贵手啊。」 伯爵边开玩笑地这么说,边哈哈笑出声来。 然而艾琳并没有被这句玩笑话牵著鼻子走,而是保持著安静又冷漠的态度。 『艾琳,先把爱丽丝给解决掉。要先让伯爵认为「面临紧要关头时能和爱丽丝划清界限,以断尾求生」,之后再攻下伯爵本人。』 『知道了,小威。』 艾琳给了我清楚的答覆。 虽然她说过自己不擅长动脑筋,但那只是出于个性上的问题,我认为她的资质并不差。只要能发挥她原本的实力,其他细节交给我就没问题了。 艾琳以沉静而缓慢的语气向伯爵说道: 「不,很遗憾,我所听见有关她的传闻并不是什么好事——伯爵,您是否有确实掌握爱丽丝最近的动向?」 面对艾琳的提问,伯爵以手托著自己的双下巴,装出沉思的样子。 我认为艾琳这种推进话题的方式是一次优秀的进攻,并为此感到佩服。 如果只是「督导不周」这点程度的话,还在戈达特伯爵能够力求自保的范围。想必目前伯爵应该正绞尽脑汁,衡量著能否在没有任何牺牲的状态下躲过艾琳的追问,又或者是否必须舍弃爱丽丝吧。 经过大约十秒钟的充分思考后,伯爵给出了这样的说法: 「唔……被您这么一说,我确实没有完全掌握她最近的行动呢。艾琳公主您听到的是什么传闻呢?」 谎言侦测咒并未对伯爵这番话做出太大的反应,表示他不一定是在说谎。或许他实际上真的没有仔细掌握爱丽丝的动向也说不定。 「我听说她正在伯爵领地内的村子进行产生不死者的实验。不仅如此——她还虐杀了大量的村民。」 「您说什么!爱丽丝竟然瞒著我做出这种事!真是难以置信……不,先等一下,这么说起来……艾琳公主,您是从哪里听到这个传闻的?」 伯爵的这段发言完全是个漫天大谎,引起谎言侦测咒的强烈反应。 看来伯爵在这一瞬间切换了思考模式,决定与爱丽丝划清界限。 「伯爵,这是我们皇宫所拥有的机密情报管道,所以无法对外透露,不过这些情报都是有凭有据的。」 「唔,这样啊……没想到我们家爱丽丝,不,那个狐狸精竟然会干那种勾当……如果事情属实,就绝对不能放过她。怎么能对皇家重要的财产,也是我心爱的领民们痛下如此毒手……这可是罪大恶极的行为,不能轻饶啊!」 戈达特伯爵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还将拳头重重击在桌子上。 然而谎言侦测咒显示他愤怒的发言很明显就是在说谎。 这不过是一出蹩脚的戏。 然而戈达特伯爵拙劣的演技可说是如实地反映出他的真面目。 这个男人可以为了自保而面不改色地撒谎,甚至将所有的罪行都转嫁到别人身上加以陷害,完全是个恶徒。 虽说是我们刻意诱导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要是他还稍微能感受到良心的谴责,就不会演出这么一场戏了吧。 『艾琳,我确定刚才伯爵那段愤怒的发言全都摆明是在说谎。』 『果然是这样呢……我无法原谅这种家伙。吶,小威,我差不多可以发飙了吧。』 光是使用意念对话,我就能感受到艾琳的怒火。 但现在就拆穿这场戏似乎还嫌太早。 『还不行,我想尽量套出伯爵的动机。』 『动机,你说动机啊……』 但问题在于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引导他说出实话。 或许应该放弃让他吐实,转而和爱丽丝接上线才对。 但就在我这么考虑时,伯爵主动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不过艾琳公主,爱丽丝那只狐狸精可是拥有宫廷魔术师的实力的女人,要是想活捉她的话,恐怕得付出巨大的牺牲吧。那家伙说过两、三个小时后就会回来。我们应该要算准她回到这里的时刻,攻其不备地把她给杀了。我很看好公主您身为骑士的实力,就拜托您鼎力相助了。」 「…………」 艾琳听完不发一语,我也对眼前这男人的厌恶之情愈发强烈。 杀人灭口。原来如此,这就意味著爱丽丝多嘴的话会对他不利吧。 『……小威,我忍不下去了。』 『嗯,撇开果然情绪不谈,我也开始觉得没有理由再这里使用和平手段,引导他说出动机了——艾琳,你又办法同时对付眼前两名守卫和大门前那个人,并保护我的安全吗?』 『什么蠢问题,我随便打都能赢。』 『是吗——既然如此,就解决他们吧。』 『瞭解!』 艾琳强烈的意念传了回来。 *** 「艾琳公主,不,骑士艾琳阁下,请您务必相助,和我们一同惩治那个最大恶极的女魔术师吧!」 戈达特伯爵语毕,便伸出双手打算握住艾琳的手。 但艾琳立刻将在桌上交握著的双手缩了回去,然后以冷漠的嗓音向伯爵说道: 「——玩笑的话就到此为止吧,你这个狡猾的骗子。」 「啥……?」 戈达特伯爵顿时愣住;而坐在沙发上的艾琳则从位子上起身,并将腰上的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 「公、公主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伯爵手足无措地从椅子上摔了个四脚朝天,还拼命将身子往后挪。 另一方面,在伯爵背后待命的两名护卫,以及站在房间入口大门前的男子也拔出剑来。 接待室顿时弥漫紧张的气氛。 「戈达特伯爵,你的谎言全都被我看穿了。我这里也有优秀的魔术师——我来为你介绍吧,这位就是我的儿时玩伴,也是魔术学院的毕业生威廉?格兰福特。」 艾琳说完,便指向位于自己背后的我。 戈达特伯爵双眼圆睁地凝视著我这边。 「什……你、你说魔术师!?被你这么一说,这个穿著魔术长袍、手持法杖的家伙怎么看都是个魔术师啊……!为什么,刚才怎么会没发现呢……我还以为他只不过是你的侍从而已……可恶啊……!」 妨碍辨识这种咒语的效果并非使人看不见对方,而是使人认为对方的存在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然而戈达特伯爵到了这个节骨眼,还不打算就这么乖乖死心。 「不是的,艾琳公主,您千万别被骗啦!说谎的是那个家伙才对!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臭魔术师,竟敢诓骗公主殿下!欺瞒皇族可是罪该万死啊!——喂,你们几个,现在马上给我宰了那个魔术师!」 戈达特伯爵边指著我,边一声令下对身后的守卫们说道。 守卫们听从他的指令,不是跨越挡在中间的障碍物,就是从背后绕过来,手上还拿著剑,眼看就要对我发动攻击—— 但这时艾琳立刻挺身挡在守卫和我的中间。 守卫对此不知如何是好,便以眼神要求戈达特伯爵下达指示。 戈达特伯爵露出满脸不悦的表情,然后拼命打算说服艾琳: 「公主殿下,请您让开!您被那个魔术师给骗了呀!」 然而艾琳 并没有因为伯爵的一番话而有所动摇。 她站在我面前,以冷静却带著怒意的语气向伯爵说道: 「给我住嘴,你这个恶棍——小威欺骗我?要我别相信他,而是相信你说的话?……开什么玩笑。你敢再这样污辱我和小威的友情就试试看,我会在把你拖到法庭之前,就直接在这里砍了你的头。」 「噫、噫……!我、我说、我说你们!公、公主已经没救了,给我把她一起杀了吧!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扛!只要取下公主的首级,我就会给那个人三倍的酬劳!」 戈达特伯爵对三名守卫下达了这样的指示。 守卫们听完先是互相对望,接著又朝艾琳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一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其中一名护卫更进一步对戈达特伯爵提出要求: 「老大,一下子就杀了这种上等货太可惜了。用蛮力制伏她之后,就任凭我们处置怎么样?完事后我们会确实宰了她的。」 「这、这样啊,那也无妨,就随你们高兴吧。不过你们可要好好将她解决掉喔。」 艾琳亲耳听到这段对话,不悦地啐了一口唾沫。 「不管是雇主还是听令余人的走狗,都是一群无可救药的人渣呢。」 但男性守卫面对艾琳如此态度,仍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嘿嘿嘿……接下来你就得陪我们这些走狗好好地玩一场啦,公主殿下。」 「玩骑士的家家酒游戏玩到这种地方来,就表示你的运数已尽啦。」 「就让我们来告诉你城堡外头有多危险吧,嘻嘻嘻。」 看来他们对艾琳并不怎么瞭解。 虽然觉得戈达特伯爵知道她的实力也算正常的,但从刚才的反应看来,就算他明白艾琳的身手如何,应该也只是半信半疑吧。 「……吶,小威。」 「干嘛。」 「能请你趁现在呼叫希莉尔小姐过来吗——我可能会做得太过火也不一定。」 「……唉,我知道了,不过你也要适可而止喔。」 「嗯,我会尽量努力的。」 感觉艾琳努力的方向好像不太对,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应该不要紧吧。 为了以防万一,我仍然没有将视线从周围移开,同时从行李袋中拿出了交信用的镜子。 *** 「呜啊啊啊啊,手臂、我的手臂啊啊啊啊!」 「啊呜呜呜呜呜……脚、我的脚!」 战斗不到三十秒就分出胜负了。 艾琳实在强得不像话,让原本将目标锁定在她身上的男性护卫们被打得落花流水,三人都倒在地上发出惨叫和呻吟。 其中一人的惯用手被折断,另一人则断了一只脚,最后一个男人更被狠狠击中重要部位,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虽然三人的伤势应该都不至于危及生命,但光靠初级的奇迹恐怕无法治疗吧。在受到法律制裁前,他们可谓先付出了一笔庞大的代价。 另一方面,说到将守卫们收拾乾净的艾琳本人—— 「噫、噫噫噫!我、我我我我是无辜的!都怪爱丽丝,都是那女的骗了我!我只不过是照著那女的说的去做罢了,所、所以饶了我吧。一、一切都与我无关啊。」 「……你只有这句话好说吗?」 艾琳站在跌得四脚朝天的戈达特伯爵前方,将剑尖直指眼前这位肥胖男子的喉头。 顺道一提,戈达特伯爵刚才的发言并未让谎言侦测咒出现太大的反应。 或许实际上的主谋确实是爱丽丝,伯爵只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艾琳,我姑且先告诉你,那个男人的刚才好像没怎么说谎。」 「没、没错,就是这样。我没有骗你,全部都是那只狐狸精的错……噫!」 「——你真的应该闭嘴,才不会让我想直接刺穿你的喉咙。」 艾琳又将剑尖往前伸,眼看就快要碰到伯爵喉头的皮肤了。 伯爵浑身颤抖个不停,接著终于忍不住失禁。 「……住、住手啊……别杀我……」 「那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知道了……我什么都会从实招来的……」 「我们都看得出来,所以别想骗人啊。」 「好、好的……我答应你不会撒谎。」 「嗯,那我问你——为什么要杀害自己领地内的村民?」 面对艾琳的质问,伯爵咽了一口唾沫,接著战战兢兢地回答: 「如、如果我老实回答的话,就能得救吗……?」 「我会饶你一命,直接把你送到法庭;要是胆敢说谎,我就在这里把你给杀了。」 伯爵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向艾琳,像是放弃似地说道: 「就像刚才说过的,我被爱丽丝给骗……不,是受她所托。」 「是吗?不过就算被宫廷魔术师所托,领主照理说也不可能答应毁灭自己领土里的村子吧——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 被艾琳如此逼问,伯爵的眼神先是开始游移,不久后终于认命地从口中挤出这段话: 「那、那是因为……我向她求爱……不,是索求她的肉体,然后她就开出了这个条件。而且那家伙还跟我说,只要她的不死者研究有所进展,利用生产出来的不死者军团夺下这个国家将不再是梦想……所以……」 「…………」 即使站在艾琳背后,我也能感受到她哑口无言的心情。 接著,她头也没回地问我: 「……我说小威,刚才这段话是真的吗?」 「没错。除了对『求爱』这部分稍微有点反应之外,所有的话都说事实。」 「怎么会……你这家伙竟然为了那种事就……!」 艾琳暂时收回了抵在伯爵喉头的剑,双手不住地颤抖,仿佛随时就要再次将剑刺向他。 「等、等等!你答应过只要我实话实说,就不会杀我吧!?」 「唔……!」 我走到艾琳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艾琳神色激动地将脸转了过来,这时我对她摇了摇头。 「艾琳,不可以。」 「我明白,小威。我知道不能这么做,可是……」 艾琳悔恨地咬紧牙关,低下了头。 ——之后皋月和希莉尔抵达了宅邸,并靠著希莉尔的治愈魔法为伤者进行了最基本的治疗,再将戈达特伯爵和守卫们绑了起来。 宅邸里的仆人们则由艾琳为其说明,并进行善后事宜。 如此一来,宅邸这边的事就处理完毕,之后只要让伯爵在王都接受审问,就能将事实公诸于世了。 剩下的就只有宫廷魔术师爱丽丝一个人。 *** 我一面在宅邸进行善后工作,一面试著透过心电感应和蜜依取得联系。 『蜜依,我们这里搞定了。爱丽丝的情况如何?』 『咦,已经结束了吗?爱丽丝这里满早之前就离开镇上了。』 蜜依的报告显示,爱丽丝的动向和我先前获得的情报相同。 我向蜜依确认道: 『蜜依,爱丽丝从镇上离开后,你应该没有跟著追过去吧?』 『不用担心,蜜依并没有笨到明知有警戒魔法,还做出这么鲁莽的举动。』 『很好,不愧是蜜依。我们接下来会过去会合,你就在那里等吧。』 『欸嘿嘿~我知道了。』 我确认到蜜依开心的意念后,便中断了心电感应。 我们一行人结束了宅邸的善后工作,接著动身前 终章 「欢迎回来!我就知道小威你们一定没问题,不过大家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结果怎么样?」 回到镇上后,艾琳边说边出来迎接我们,于是我从头到尾向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我讲述的艾琳,最后露出阴郁的表情对我说道: 「辛苦你了,小威,你一定很累了吧。善后处理全部交给我来做,你今天就先休息吧。」 「这样啊……?我不用一起帮忙没关系吗?」 再怎么说艾琳原本就不喜欢脑力劳动,我想至少还是支援一下比较好,不过—— 「我说小威啊,你有发现自己现在脸色很糟吗?比起担心我,你还是先照顾自己吧。好了,赶快回下榻处休息吧,这可是雇主的命令。」 艾琳双手扠腰,摆起架子对我这么说。 伤脑筋,这下连艾琳都在担心我了。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我的确是有点累了。」 看来我目前的状况相当糟糕,因此我决定接受艾琳的好意,这一天就在下榻处休息。 之后还没到傍晚的时间,大伙就一起前往酒馆开始举行宴会,我也当场向希莉尔吐露了心声。 假设当时在场的是我父亲,他究竟会如何处理爱丽丝的研究成果? 或者要是我没有认识菲丽雅,而爱丽丝属于朋友关系的话,我又会怎么做? 我所做的事是否正确、是好或是坏呢。我任凭这些多说无益的话题就这么从我心中满溢出来,并断断续续地向希莉尔倾诉。 我们最终还是无法得出结论,希莉尔也不知道答案。 但她并没有否定我的想法,而是静静地倾听与接受。 「这样简直就像是慈爱女神的信徒啊。」我吐露出这样的感想后,她便回答「只有现在是这样呢」。 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 大致听完我真情流露的自白后,她是这么说的—— 「认定你的判断是正确或错误,对我而言是一件傲慢的事。我认为讨论是非对错是很困难的,但如果要问有什么是我敢说的,那就只有一句话——『我』支持你的决断。也就是说,如此一来我和你就成了共犯。」 希莉尔说完后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并伸出了右手小指。 我也趁著喝醉时的兴头伸出了小指,小声说道: 「……我也能告诉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这好像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理解到了沉溺于女性之人的心情。」 听我这么说完,希莉尔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开始窃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荣幸啊。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就这样沉溺其中看看?」 「……不,恕我拒绝,因为我没有能恢复原状的自信。」 「哎呀,你真是理性呢。换作是我的话,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肯定会无可自拔了。」 「……在我看来,你现在就像是个超级恐怖的魔女喔,感觉一点也不像是神官。」 这个说法似乎是戳中了希莉尔的笑点,让她真的开始呵呵笑了起来。 另一方面,我也看见坐在餐桌对面的皋月和蜜依很高兴地玩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情景,让我感到稍微放心。本来我也有点担心皋月的心理状况,但多亏有蜜依的陪伴,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突然想到,或许希莉尔和蜜依才是这个队伍里真正的中心人物。 虽然由于扮演幕后功臣的角色,所以并不怎么显眼,但我开始觉得正是因为有她们在,所以有事情才能统整得宜。 ——不,我错了。 并不只有她们,而是每个人都在支持著彼此。 就连皋月虽然看似奔放不羁,但她开朗直爽的个性也滋润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我很难想象这样的队伍中没有皋月的身影,顶多只能想像得到比现在的队伍还少了悠然自得的严肃模样。 我一面这么想著,一面吃饭、喝酒。 到了深夜,结束善后处理的艾琳也加入宴席,几个人就这么喧闹著。 我的意识就到这里为止,之后便被卷进一片模糊的漩涡之中。 我的冒险者生活中的最后一场f级冒险,就这么划下了句点。 这时我所抱持的感想就是—— 啊,所谓的冒险者就像是在半接受著报应,虽然确实很辛苦,但也相当有趣。 「欢迎回来!我就知道小威你们一定没问题,不过大家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结果怎么样?」 回到镇上后,艾琳边说边出来迎接我们,于是我从头到尾向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我讲述的艾琳,最后露出阴郁的表情对我说道: 「辛苦你了,小威,你一定很累了吧。善后处理全部交给我来做,你今天就先休息吧。」 「这样啊……?我不用一起帮忙没关系吗?」 再怎么说艾琳原本就不喜欢脑力劳动,我想至少还是支援一下比较好,不过—— 「我说小威啊,你有发现自己现在脸色很糟吗?比起担心我,你还是先照顾自己吧。好了,赶快回下榻处休息吧,这可是雇主的命令。」 艾琳双手扠腰,摆起架子对我这么说。 伤脑筋,这下连艾琳都在担心我了。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我的确是有点累了。」 看来我目前的状况相当糟糕,因此我决定接受艾琳的好意,这一天就在下榻处休息。 之后还没到傍晚的时间,大伙就一起前往酒馆开始举行宴会,我也当场向希莉尔吐露了心声。 假设当时在场的是我父亲,他究竟会如何处理爱丽丝的研究成果? 或者要是我没有认识菲丽雅,而爱丽丝属于朋友关系的话,我又会怎么做? 我所做的事是否正确、是好或是坏呢。我任凭这些多说无益的话题就这么从我心中满溢出来,并断断续续地向希莉尔倾诉。 我们最终还是无法得出结论,希莉尔也不知道答案。 但她并没有否定我的想法,而是静静地倾听与接受。 「这样简直就像是慈爱女神的信徒啊。」我吐露出这样的感想后,她便回答「只有现在是这样呢」。 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 大致听完我真情流露的自白后,她是这么说的—— 「认定你的判断是正确或错误,对我而言是一件傲慢的事。我认为讨论是非对错是很困难的,但如果要问有什么是我敢说的,那就只有一句话——『我』支持你的决断。也就是说,如此一来我和你就成了共犯。」 希莉尔说完后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并伸出了右手小指。 我也趁著喝醉时的兴头伸出了小指,小声说道: 「……我也能告诉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这好像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理解到了沉溺于女性之人的心情。」 听我这么说完,希莉尔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开始窃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荣幸啊。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就这样沉溺其中看看?」 「……不,恕我拒绝,因为我没有能恢复原状的自信。」 「哎呀,你真是理性呢。换作是我的话,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肯定会无可自拔了。」 「……在我看来,你现在就像是个超级恐怖的魔女喔,感觉一点也不像是神官。」 这个说法似乎是戳中了希莉尔的笑点,让她真的开始呵呵笑了起来。 另一方面,我也看见坐在餐桌对面的皋月和蜜依很高兴地玩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情景,让我感到稍微放心。本来我也有点担心皋月的心理状况,但多亏有蜜依的陪伴,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突然想到,或许希莉尔和蜜依才是这个队伍里真正的中心人物。 虽然由于扮演幕后功臣的角色,所以并不怎么显眼,但我开始觉得正是因为有她们在,所以有事情才能统整得宜。 ——不,我错了。 并不只有她们,而是每个人都在支持著彼此。 就连皋月虽然看似奔放不羁,但她开朗直爽的个性也滋润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我很难想象这样的队伍中没有皋月的身影,顶多只能想像得到比现在的队伍还少了悠然自得的严肃模样。 我一面这么想著,一面吃饭、喝酒。 到了深夜,结束善后处理的艾琳也加入宴席,几个人就这么喧闹著。 我的意识就到这里为止,之后便被卷进一片模糊的漩涡之中。 我的冒险者生活中的最后一场f级冒险,就这么划下了句点。 这时我所抱持的感想就是—— 啊,所谓的冒险者就像是在半接受著报应,虽然确实很辛苦,但也相当有趣。 「欢迎回来!我就知道小威你们一定没问题,不过大家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结果怎么样?」 回到镇上后,艾琳边说边出来迎接我们,于是我从头到尾向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我讲述的艾琳,最后露出阴郁的表情对我说道: 「辛苦你了,小威,你一定很累了吧。善后处理全部交给我来做,你今天就先休息吧。」 「这样啊……?我不用一起帮忙没关系吗?」 再怎么说艾琳原本就不喜欢脑力劳动,我想至少还是支援一下比较好,不过—— 「我说小威啊,你有发现自己现在脸色很糟吗?比起担心我,你还是先照顾自己吧。好了,赶快回下榻处休息吧,这可是雇主的命令。」 艾琳双手扠腰,摆起架子对我这么说。 伤脑筋,这下连艾琳都在担心我了。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我的确是有点累了。」 看来我目前的状况相当糟糕,因此我决定接受艾琳的好意,这一天就在下榻处休息。 之后还没到傍晚的时间,大伙就一起前往酒馆开始举行宴会,我也当场向希莉尔吐露了心声。 假设当时在场的是我父亲,他究竟会如何处理爱丽丝的研究成果? 或者要是我没有认识菲丽雅,而爱丽丝属于朋友关系的话,我又会怎么做? 我所做的事是否正确、是好或是坏呢。我任凭这些多说无益的话题就这么从我心中满溢出来,并断断续续地向希莉尔倾诉。 我们最终还是无法得出结论,希莉尔也不知道答案。 但她并没有否定我的想法,而是静静地倾听与接受。 「这样简直就像是慈爱女神的信徒啊。」我吐露出这样的感想后,她便回答「只有现在是这样呢」。 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 大致听完我真情流露的自白后,她是这么说的—— 「认定你的判断是正确或错误,对我而言是一件傲慢的事。我认为讨论是非对错是很困难的,但如果要问有什么是我敢说的,那就只有一句话——『我』支持你的决断。也就是说,如此一来我和你就成了共犯。」 希莉尔说完后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并伸出了右手小指。 我也趁著喝醉时的兴头伸出了小指,小声说道: 「……我也能告诉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这好像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理解到了沉溺于女性之人的心情。」 听我这么说完,希莉尔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开始窃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荣幸啊。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就这样沉溺其中看看?」 「……不,恕我拒绝,因为我没有能恢复原状的自信。」 「哎呀,你真是理性呢。换作是我的话,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肯定会无可自拔了。」 「……在我看来,你现在就像是个超级恐怖的魔女喔,感觉一点也不像是神官。」 这个说法似乎是戳中了希莉尔的笑点,让她真的开始呵呵笑了起来。 另一方面,我也看见坐在餐桌对面的皋月和蜜依很高兴地玩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情景,让我感到稍微放心。本来我也有点担心皋月的心理状况,但多亏有蜜依的陪伴,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突然想到,或许希莉尔和蜜依才是这个队伍里真正的中心人物。 虽然由于扮演幕后功臣的角色,所以并不怎么显眼,但我开始觉得正是因为有她们在,所以有事情才能统整得宜。 ——不,我错了。 并不只有她们,而是每个人都在支持著彼此。 就连皋月虽然看似奔放不羁,但她开朗直爽的个性也滋润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我很难想象这样的队伍中没有皋月的身影,顶多只能想像得到比现在的队伍还少了悠然自得的严肃模样。 我一面这么想著,一面吃饭、喝酒。 到了深夜,结束善后处理的艾琳也加入宴席,几个人就这么喧闹著。 我的意识就到这里为止,之后便被卷进一片模糊的漩涡之中。 我的冒险者生活中的最后一场f级冒险,就这么划下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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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做的事是否正确、是好或是坏呢。我任凭这些多说无益的话题就这么从我心中满溢出来,并断断续续地向希莉尔倾诉。 我们最终还是无法得出结论,希莉尔也不知道答案。 但她并没有否定我的想法,而是静静地倾听与接受。 「这样简直就像是慈爱女神的信徒啊。」我吐露出这样的感想后,她便回答「只有现在是这样呢」。 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 大致听完我真情流露的自白后,她是这么说的—— 「认定你的判断是正确或错误,对我而言是一件傲慢的事。我认为讨论是非对错是很困难的,但如果要问有什么是我敢说的,那就只有一句话——『我』支持你的决断。也就是说,如此一来我和你就成了共犯。」 希莉尔说完后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并伸出了右手小指。 我也趁著喝醉时的兴头伸出了小指,小声说道: 「……我也能告诉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这好像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理解到了沉溺于女性之人的心情。」 听我这么说完,希莉尔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开始窃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荣幸啊。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就这样沉溺其中看看?」 「……不,恕我拒绝,因为我没有能恢复原状的自信。」 「哎呀,你真是理性呢。换作是我的话,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肯定会无可自拔了。」 「……在我看来,你现在就像是个超级恐怖的魔女喔,感觉一点也不像是神官。」 这个说法似乎是戳中了希莉尔的笑点,让她真的开始呵呵笑了起来。 另一方面,我也看见坐在餐桌对面的皋月和蜜依很高兴地玩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情景,让我感到稍微放心。本来我也有点担心皋月的心理状况,但多亏有蜜依的陪伴,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突然想到,或许希莉尔和蜜依才是这个队伍里真正的中心人物。 虽然由于扮演幕后功臣的角色,所以并不怎么显眼,但我开始觉得正是因为有她们在,所以有事情才能统整得宜。 ——不,我错了。 并不只有她们,而是每个人都在支持著彼此。 就连皋月虽然看似奔放不羁,但她开朗直爽的个性也滋润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我很难想象这样的队伍中没有皋月的身影,顶多只能想像得到比现在的队伍还少了悠然自得的严肃模样。 我一面这么想著,一面吃饭、喝酒。 到了深夜,结束善后处理的艾琳也加入宴席,几个人就这么喧闹著。 我的意识就到这里为止,之后便被卷进一片模糊的漩涡之中。 我的冒险者生活中的最后一场f级冒险,就这么划下了句点。 这时我所抱持的感想就是—— 啊,所谓的冒险者就像是在半接受著报应,虽然确实很辛苦,但也相当有趣。 「欢迎回来!我就知道小威你们一定没问题,不过大家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结果怎么样?」 回到镇上后,艾琳边说边出来迎接我们,于是我从头到尾向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我讲述的艾琳,最后露出阴郁的表情对我说道: 「辛苦你了,小威,你一定很累了吧。善后处理全部交给我来做,你今天就先休息吧。」 「这样啊……?我不用一起帮忙没关系吗?」 再怎么说艾琳原本就不喜欢脑力劳动,我想至少还是支援一下比较好,不过—— 「我说小威啊,你有发现自己现在脸色很糟吗?比起担心我,你还是先照顾自己吧。好了,赶快回下榻处休息吧,这可是雇主的命令。」 艾琳双手扠腰,摆起架子对我这么说。 伤脑筋,这下连艾琳都在担心我了。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我的确是有点累了。」 看来我目前的状况相当糟糕,因此我决定接受艾琳的好意,这一天就在下榻处休息。 之后还没到傍晚的时间,大伙就一起前往酒馆开始举行宴会,我也当场向希莉尔吐露了心声。 假设当时在场的是我父亲,他究竟会如何处理爱丽丝的研究成果? 或者要是我没有认识菲丽雅,而爱丽丝属于朋友关系的话,我又会怎么做? 我所做的事是否正确、是好或是坏呢。我任凭这些多说无益的话题就这么从我心中满溢出来,并断断续续地向希莉尔倾诉。 我们最终还是无法得出结论,希莉尔也不知道答案。 但她并没有否定我的想法,而是静静地倾听与接受。 「这样简直就像是慈爱女神的信徒啊。」我吐露出这样的感想后,她便回答「只有现在是这样呢」。 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 大致听完我真情流露的自白后,她是这么说的—— 「认定你的判断是正确或错误,对我而言是一件傲慢的事。我认为讨论是非对错是很困难的,但如果要问有什么是我敢说的,那就只有一句话——『我』支持你的决断。也就是说,如此一来我和你就成了共犯。」 希莉尔说完后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并伸出了右手小指。 我也趁著喝醉时的兴头伸出了小指,小声说道: 「……我也能告诉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这好像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理解到了沉溺于女性之人的心情。」 听我这么说完,希莉尔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开始窃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荣幸啊。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就这样沉溺其中看看?」 「……不,恕我拒绝,因为我没有能恢复原状的自信。」 「哎呀,你真是理性呢。换作是我的话,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肯定会无可自拔了。」 「……在我看来,你现在就像是个超级恐怖的魔女喔,感觉一点也不像是神官。」 这个说法似乎是戳中了希莉尔的笑点,让她真的开始呵呵笑了起来。 另一方面,我也看见坐在餐桌对面的皋月和蜜依很高兴地玩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情景,让我感到稍微放心。本来我也有点担心皋月的心理状况,但多亏有蜜依的陪伴,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突然想到,或许希莉尔和蜜依才是这个队伍里真正的中心人物。 虽然由于扮演幕后功臣的角色,所以并不怎么显眼,但我开始觉得正是因为有她们在,所以有事情才能统整得宜。 ——不,我错了。 并不只有她们,而是每个人都在支持著彼此。 就连皋月虽然看似奔放不羁,但她开朗直爽的个性也滋润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我很难想象这样的队伍中没有皋月的身影,顶多只能想像得到比现在的队伍还少了悠然自得的严肃模样。 我一面这么想著,一面吃饭、喝酒。 到了深夜,结束善后处理的艾琳也加入宴席,几个人就这么喧闹著。 我的意识就到这里为止,之后便被卷进一片模糊的漩涡之中。 我的冒险者生活中的最后一场f级冒险,就这么划下了句点。 这时我所抱持的感想就是—— 啊,所谓的冒险者就像是在半接受著报应,虽然确实很辛苦,但也相当有趣。 「欢迎回来!我就知道小威你们一定没问题,不过大家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结果怎么样?」 回到镇上后,艾琳边说边出来迎接我们,于是我从头到尾向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我讲述的艾琳,最后露出阴郁的表情对我说道: 「辛苦你了,小威,你一定很累了吧。善后处理全部交给我来做,你今天就先休息吧。」 「这样啊……?我不用一起帮忙没关系吗?」 再怎么说艾琳原本就不喜欢脑力劳动,我想至少还是支援一下比较好,不过—— 「我说小威啊,你有发现自己现在脸色很糟吗?比起担心我,你还是先照顾自己吧。好了,赶快回下榻处休息吧,这可是雇主的命令。」 艾琳双手扠腰,摆起架子对我这么说。 伤脑筋,这下连艾琳都在担心我了。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我的确是有点累了。」 看来我目前的状况相当糟糕,因此我决定接受艾琳的好意,这一天就在下榻处休息。 之后还没到傍晚的时间,大伙就一起前往酒馆开始举行宴会,我也当场向希莉尔吐露了心声。 假设当时在场的是我父亲,他究竟会如何处理爱丽丝的研究成果? 或者要是我没有认识菲丽雅,而爱丽丝属于朋友关系的话,我又会怎么做? 我所做的事是否正确、是好或是坏呢。我任凭这些多说无益的话题就这么从我心中满溢出来,并断断续续地向希莉尔倾诉。 我们最终还是无法得出结论,希莉尔也不知道答案。 但她并没有否定我的想法,而是静静地倾听与接受。 「这样简直就像是慈爱女神的信徒啊。」我吐露出这样的感想后,她便回答「只有现在是这样呢」。 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 大致听完我真情流露的自白后,她是这么说的—— 「认定你的判断是正确或错误,对我而言是一件傲慢的事。我认为讨论是非对错是很困难的,但如果要问有什么是我敢说的,那就只有一句话——『我』支持你的决断。也就是说,如此一来我和你就成了共犯。」 希莉尔说完后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并伸出了右手小指。 我也趁著喝醉时的兴头伸出了小指,小声说道: 「……我也能告诉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这好像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理解到了沉溺于女性之人的心情。」 听我这么说完,希莉尔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开始窃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荣幸啊。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就这样沉溺其中看看?」 「……不,恕我拒绝,因为我没有能恢复原状的自信。」 「哎呀,你真是理性呢。换作是我的话,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肯定会无可自拔了。」 「……在我看来,你现在就像是个超级恐怖的魔女喔,感觉一点也不像是神官。」 这个说法似乎是戳中了希莉尔的笑点,让她真的开始呵呵笑了起来。 另一方面,我也看见坐在餐桌对面的皋月和蜜依很高兴地玩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情景,让我感到稍微放心。本来我也有点担心皋月的心理状况,但多亏有蜜依的陪伴,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突然想到,或许希莉尔和蜜依才是这个队伍里真正的中心人物。 虽然由于扮演幕后功臣的角色,所以并不怎么显眼,但我开始觉得正是因为有她们在,所以有事情才能统整得宜。 ——不,我错了。 并不只有她们,而是每个人都在支持著彼此。 就连皋月虽然看似奔放不羁,但她开朗直爽的个性也滋润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我很难想象这样的队伍中没有皋月的身影,顶多只能想像得到比现在的队伍还少了悠然自得的严肃模样。 我一面这么想著,一面吃饭、喝酒。 到了深夜,结束善后处理的艾琳也加入宴席,几个人就这么喧闹著。 我的意识就到这里为止,之后便被卷进一片模糊的漩涡之中。 我的冒险者生活中的最后一场f级冒险,就这么划下了句点。 这时我所抱持的感想就是—— 啊,所谓的冒险者就像是在半接受著报应,虽然确实很辛苦,但也相当有趣。 「欢迎回来!我就知道小威你们一定没问题,不过大家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结果怎么样?」 回到镇上后,艾琳边说边出来迎接我们,于是我从头到尾向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我讲述的艾琳,最后露出阴郁的表情对我说道: 「辛苦你了,小威,你一定很累了吧。善后处理全部交给我来做,你今天就先休息吧。」 「这样啊……?我不用一起帮忙没关系吗?」 再怎么说艾琳原本就不喜欢脑力劳动,我想至少还是支援一下比较好,不过—— 「我说小威啊,你有发现自己现在脸色很糟吗?比起担心我,你还是先照顾自己吧。好了,赶快回下榻处休息吧,这可是雇主的命令。」 艾琳双手扠腰,摆起架子对我这么说。 伤脑筋,这下连艾琳都在担心我了。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我的确是有点累了。」 看来我目前的状况相当糟糕,因此我决定接受艾琳的好意,这一天就在下榻处休息。 之后还没到傍晚的时间,大伙就一起前往酒馆开始举行宴会,我也当场向希莉尔吐露了心声。 假设当时在场的是我父亲,他究竟会如何处理爱丽丝的研究成果? 或者要是我没有认识菲丽雅,而爱丽丝属于朋友关系的话,我又会怎么做? 我所做的事是否正确、是好或是坏呢。我任凭这些多说无益的话题就这么从我心中满溢出来,并断断续续地向希莉尔倾诉。 我们最终还是无法得出结论,希莉尔也不知道答案。 但她并没有否定我的想法,而是静静地倾听与接受。 「这样简直就像是慈爱女神的信徒啊。」我吐露出这样的感想后,她便回答「只有现在是这样呢」。 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 大致听完我真情流露的自白后,她是这么说的—— 「认定你的判断是正确或错误,对我而言是一件傲慢的事。我认为讨论是非对错是很困难的,但如果要问有什么是我敢说的,那就只有一句话——『我』支持你的决断。也就是说,如此一来我和你就成了共犯。」 希莉尔说完后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并伸出了右手小指。 我也趁著喝醉时的兴头伸出了小指,小声说道: 「……我也能告诉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这好像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理解到了沉溺于女性之人的心情。」 听我这么说完,希莉尔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开始窃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荣幸啊。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就这样沉溺其中看看?」 「……不,恕我拒绝,因为我没有能恢复原状的自信。」 「哎呀,你真是理性呢。换作是我的话,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肯定会无可自拔了。」 「……在我看来,你现在就像是个超级恐怖的魔女喔,感觉一点也不像是神官。」 这个说法似乎是戳中了希莉尔的笑点,让她真的开始呵呵笑了起来。 另一方面,我也看见坐在餐桌对面的皋月和蜜依很高兴地玩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情景,让我感到稍微放心。本来我也有点担心皋月的心理状况,但多亏有蜜依的陪伴,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突然想到,或许希莉尔和蜜依才是这个队伍里真正的中心人物。 虽然由于扮演幕后功臣的角色,所以并不怎么显眼,但我开始觉得正是因为有她们在,所以有事情才能统整得宜。 ——不,我错了。 并不只有她们,而是每个人都在支持著彼此。 就连皋月虽然看似奔放不羁,但她开朗直爽的个性也滋润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我很难想象这样的队伍中没有皋月的身影,顶多只能想像得到比现在的队伍还少了悠然自得的严肃模样。 我一面这么想著,一面吃饭、喝酒。 到了深夜,结束善后处理的艾琳也加入宴席,几个人就这么喧闹著。 我的意识就到这里为止,之后便被卷进一片模糊的漩涡之中。 我的冒险者生活中的最后一场f级冒险,就这么划下了句点。 这时我所抱持的感想就是—— 啊,所谓的冒险者就像是在半接受著报应,虽然确实很辛苦,但也相当有趣。 「欢迎回来!我就知道小威你们一定没问题,不过大家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结果怎么样?」 回到镇上后,艾琳边说边出来迎接我们,于是我从头到尾向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我讲述的艾琳,最后露出阴郁的表情对我说道: 「辛苦你了,小威,你一定很累了吧。善后处理全部交给我来做,你今天就先休息吧。」 「这样啊……?我不用一起帮忙没关系吗?」 再怎么说艾琳原本就不喜欢脑力劳动,我想至少还是支援一下比较好,不过—— 「我说小威啊,你有发现自己现在脸色很糟吗?比起担心我,你还是先照顾自己吧。好了,赶快回下榻处休息吧,这可是雇主的命令。」 艾琳双手扠腰,摆起架子对我这么说。 伤脑筋,这下连艾琳都在担心我了。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我的确是有点累了。」 看来我目前的状况相当糟糕,因此我决定接受艾琳的好意,这一天就在下榻处休息。 之后还没到傍晚的时间,大伙就一起前往酒馆开始举行宴会,我也当场向希莉尔吐露了心声。 假设当时在场的是我父亲,他究竟会如何处理爱丽丝的研究成果? 或者要是我没有认识菲丽雅,而爱丽丝属于朋友关系的话,我又会怎么做? 我所做的事是否正确、是好或是坏呢。我任凭这些多说无益的话题就这么从我心中满溢出来,并断断续续地向希莉尔倾诉。 我们最终还是无法得出结论,希莉尔也不知道答案。 但她并没有否定我的想法,而是静静地倾听与接受。 「这样简直就像是慈爱女神的信徒啊。」我吐露出这样的感想后,她便回答「只有现在是这样呢」。 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话。 大致听完我真情流露的自白后,她是这么说的—— 「认定你的判断是正确或错误,对我而言是一件傲慢的事。我认为讨论是非对错是很困难的,但如果要问有什么是我敢说的,那就只有一句话——『我』支持你的决断。也就是说,如此一来我和你就成了共犯。」 希莉尔说完后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并伸出了右手小指。 我也趁著喝醉时的兴头伸出了小指,小声说道: 「……我也能告诉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这好像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理解到了沉溺于女性之人的心情。」 听我这么说完,希莉尔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开始窃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荣幸啊。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就这样沉溺其中看看?」 「……不,恕我拒绝,因为我没有能恢复原状的自信。」 「哎呀,你真是理性呢。换作是我的话,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肯定会无可自拔了。」 「……在我看来,你现在就像是个超级恐怖的魔女喔,感觉一点也不像是神官。」 这个说法似乎是戳中了希莉尔的笑点,让她真的开始呵呵笑了起来。 另一方面,我也看见坐在餐桌对面的皋月和蜜依很高兴地玩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情景,让我感到稍微放心。本来我也有点担心皋月的心理状况,但多亏有蜜依的陪伴,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突然想到,或许希莉尔和蜜依才是这个队伍里真正的中心人物。 虽然由于扮演幕后功臣的角色,所以并不怎么显眼,但我开始觉得正是因为有她们在,所以有事情才能统整得宜。 ——不,我错了。 并不只有她们,而是每个人都在支持著彼此。 就连皋月虽然看似奔放不羁,但她开朗直爽的个性也滋润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我很难想象这样的队伍中没有皋月的身影,顶多只能想像得到比现在的队伍还少了悠然自得的严肃模样。 我一面这么想著,一面吃饭、喝酒。 到了深夜,结束善后处理的艾琳也加入宴席,几个人就这么喧闹著。 我的意识就到这里为止,之后便被卷进一片模糊的漩涡之中。 我的冒险者生活中的最后一场f级冒险,就这么划下了句点。 这时我所抱持的感想就是—— 啊,所谓的冒险者就像是在半接受著报应,虽然确实很辛苦,但也相当有趣。 某位公主的战斗 我感到有些焦急。 和小威一起解决关于戈达特伯爵一连串的事件后,我准备返回王都,而小威他们四人则回到都市阿特拉提亚。就在这趟旅程途中发生了一件事。 由于到阿特拉提亚为止都是同一条路,所以我回程也和小威等人同行,但反过来说,等到抵达阿特拉提亚之后,我就必须和小威道别了,而这就是我焦急的原因。 在阿特拉提亚道别后,下次就不知要何时才能见到小威了,所以我认为必须趁现在一起行动的时候做点什么才行。 只不过问题是就算想要「做点什么」,我也完全想不出一个具体的方法。 即使我现在对那家伙发动猛烈的攻势,也可想而知只会自己搞砸而已。 老实说,我不清楚那家伙对我有没有好感——虽然我知道他并没有讨厌我到要命的地步,但要是说到他是否怀有更甚于此的好感,我认为回答「没有」还更压倒性地容易赌赢。 但比起这个,还有一件更加确定的事。 那就是,即使那家伙将我当成那种对象看待,他也不可能为了我而放弃自己想做的事,至少现在是如此。我从小就认识那家伙了,所以这件事我再瞭解不过。 就连我也是如此,不管再怎么喜欢那家伙,也不会像那种盲目谈恋爱的少女,愿意为了跟随他而舍弃自己的一切,至少目前我并不想舍弃自己守护国民的骑士身份。 正因如此,就算发动攻势也只会失败这一点几乎可说是命中注定——当我在城里穿上不合适的长裙礼服扮演丑角的那一天,就已经切身体会到了。 而且我的心也不是奥利哈钢打造的,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比较像是超级易碎的玻璃制品。即使几乎能笃定结果,但我还是认为假如挑战告白被拒的话,自己的心大概会粉碎四散而死,或者整整半年都待在城堡的房间里足不出户,成天以泪洗面吧。 面对这种无论从机率或伤害程度来看都难以承受的事,我不会笨到毫无计划就往前冲。 因此,我得设计一些直接追求以外的招数才行。 除了无法再见面,还有一件事也是我所担心的。 不,不只一个,应该说是三个才对——那就是皋月、蜜依和希莉尔小姐。 她们的个性各有不同,但三个人都是十分可爱的美少女。虽然目前小威看起来还没有那个打算,但每天都在如此有魅力的女孩子包围下生活,难保有一天不会出事。我所谓的出事,就是指那件事以那种感觉变成那样……唔唔。 ……总、总之就是那个啦。毕竟小威也已经是成年人了,或许会有那种情形也说不定。这一点我也一样……反正这就先不管啦! 总之,皋月她们对我来说可是一大威胁。光是能一直和小威待在一起就很狡猾——不,我是指她们就是这么恐怖的对手。 只不过我还搞不清楚那三个人是怎么看待小威的。 小威曾说过他感觉自己大概正被一个人追求著……但既然连他那种迟钝的人都这么说了,可见对方说不定用了不少手段示好。不过我在这趟旅程中并没有看到那种情形。 你问我究竟想表达什么的话,我想大概就是我必须视察敌情,藉此确认那三位美少女带来威胁的程度有多大。 在和小威他们道别之前,我至少非得先完成这件事不可—— 我怀著这样的想法,在旅途中对著头上的天空下定决心,向皋月搭话: 「吶,皋月,我有件打从心底想要问你的事……」 「啥?怎么啦,公主,瞧你一脸严肃的样子。」 我决定在回程途中,五个人一起走在街道上时执行计划。 午饭的天空万里无云,穿过森林的路上也吹著令人心旷神怡的风。在这样的旅途中,我来到皋月身旁向她攀谈。 顺道一提,我认为在这三人之中就属皋月最容易搭话。为人坦率的她虽然也有思考不周的地方,但这一点反而会让人感觉能够放下戒心和她相处。我还满喜欢这样的皋月。 「对皋月而言,小威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抱著观望的态度丢出拋出这么一个问题。因为不知该从何问起,所以总之就先直截了当地问问看。 「什么样的存在……?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对吧?」 结果皋月说完便将话题丢给近在身旁的蜜依。 蜜依突然被丢了这样的话题,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 「咦,你要把这个问题丢给蜜依来回答吗?」 「没有啦,只是不知不觉就随口问了。」 「唔~……话说回来,艾琳为什么要问这种事啊。」 蜜依将视线转向我,让我紧张了一下。她的眼神感觉好像能看穿人心一般。 蜜依虽然长得娇小又可爱,但可不能小看她的内在——应该说她感觉比我还要能够看清局势。我被她的目光给射穿,不禁慌了手脚。 「不是啦,那个,说到为什么……你想想看嘛,小威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我觉得他很容易被误解,所以才会担心。」 我用手势朝著小威比了比,然后这么脱口而出;而小威本人则是板著一张脸,看起来就像是在说自己还没沦落到需要我操心的地步。 想当然,我这段发言不过是信口开河瞎掰出来的,只要观察皋月等人的态度,就连我也能看出她们并没有讨厌小威。 「是喔……算了,无所谓,蜜依就当作是这样吧。毕竟就算不用开口问,蜜依大概也能瞭解艾琳在想些什么。」 蜜依就像是结束审问般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然后这么说道。 这样完全就是被识破了嘛……真难为情。 算了,反正我本来就知道自己不擅长隐瞒事情。至少值得庆幸的是,在旁边一头雾水的皋月和小威似乎都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意。 接著蜜依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回应道: 「机会难得,蜜依就来说说艾琳想听的答案好了——蜜依不晓得皋月和希莉尔是怎么想的,但对蜜依来说,威廉就像是个温柔的大哥哥。」 「……大哥哥?」 我像鹦鹉般重复问了一次,蜜依则频频点头。 「没错。蜜依是独生女,所以一直很想要有个像这样的哥哥。虽然威廉有点不解风情,但不仅可靠,还会确实将蜜依的努力看在眼里,并给予赞美。对蜜依来说,威廉是个很棒的大哥哥。」 「哼、哼~原来如此,你认为他是大哥哥呀。」 我听完便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既然蜜依觉得威廉就像是自己的哥哥一样,那就暂且不必担心了。 总觉得蜜依看到我松了口气的样子后,似乎有一瞬间浮现出了不怀好意的坏笑,但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就是这样。 顺带一提,小威听到了这段对话,一个人不晓得在那里赞同些什么。 蜜依接著将话锋转到其他人身上。 「希莉尔呢?你认为威廉这个人怎么样?」 「呃……?你、你说我吗?」 蜜依将话题拋给了在距离稍远处随意听著的希莉尔小姐。 我不禁心里喝采。干得好啊,蜜依,真是一记精彩的传球。我最难开口询问的就是希莉尔小姐了。 「对。你难道以为艾琳说的『皋月你们』不包括自己在内吗?」 「唔……我是觉得没有必要那么一五一十地回答啦……」 希莉尔小姐嘴上说著这样的开场白,但还是思考了一下后才做出回答: 「威廉对我而言,这个嘛……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和我完全就是天壤之别,不过——有时候也会出 乎意料得可爱,应该就像这样吧……我这样说会不会惹威廉生气啊?」 希莉尔小姐说完便向小威如此请教。 小威对此表示: 「不,我没有理由生气。如果希莉尔是这么看我的,那就表示我在她面前呈现出的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不希望被这样看待,我就应该改变自己的行动才对。」 小威的样子还是和往常一样。 我听完的反应则是——『啊,这下可能不妙了。』 我原以为希莉尔小姐是会隔著更远的距离守望小威的那种人,但她口中却说出了「可爱」这两个字,让我有点惊讶,也激起了一股危机意识。 这么说来,我想起在格尔帝亚的酒馆喝酒时,希莉尔和小威之间好像隐约有种亲密的氛围…… 希莉尔小姐说不定是匹黑马,虽然两人目前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关系,但只要一不注意,天知道会发展成什么状况。 话虽如此,现在的我也无法有任何行动……不妙,这下可糟啦。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女主角。 「这样蜜依和希莉尔都回答过了,接下来就换皋月啰。」 「我吗?我呀——」 没错,就是你,皋月。 如果要猜是谁对小威发动猛烈的攻势,除了皋月以外应该就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而且皋月虽然有点呆,但也有其蠢得可爱之处。 不仅脸蛋可爱,身材比例也无可挑剔,根本不是我这种处处平得跟洗衣板一样的人所能比拟的。 我想假如自己是男人,肯定不会放著皋月不管,反而会想扑倒她。毕竟遇到态度有些嚣张的女孩子,就会让人更想捉弄她对吧?难道不是吗? ……咳咳。 只见皋月偷瞄了小威一眼,接著看向我说道: 「话说都是公主向我们提问,那你自己又是如何呢?你到底觉得小威这个人怎么样嘛。」 「咦?我、我吗?」 话锋突然转到我身上来,让我差点陷入恐慌状态。 对了,一旦开始了这类话题,矛头当然也会指向我这里。为什么我之前都没发现这一点啊。 我又是怎么看待小威的呢。 要回答「只是单纯的儿时玩伴」是件很简单的事,然而蜜依和希莉尔都毫不避讳地给出了非常有深度的答案。这时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说出违心之论,就会违背我自己的原则。 话是这么说,但我能够在这个场合老实说出来吗? 不,这说不定反而是个机会。就算抱持消极的态度,事情也不会有所进展。 只要话一出口,后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但是—— 我咽下一口唾沫,然后下定决心。 反正我的头脑没那么好,总不能凡事都经过全盘考量后才行动。 既然如此,就只能在某个地方赌赌看了。事到如今就顺其自然吧。 「……我明白了。那么皋月,从一数到三后我们就同时说出自己的想法如何?」 「呃,真的假的?不,我是无所谓啦……」 「那就这么决定啦。准备好了吗?」 「嗯,好了。」 「那要开始啰。一、二、三——」 我这么说完,正准备使出全力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就在这时…… 「——你们两位都等一下。」 小威出声阻止了我们。 蓄势待发的我和皋月都差点往前摔个四脚朝天。 「你、你干什么啦,小威!」 面对皋月的抱怨,小威将食指举到嘴角静静地说道: 「警戒咒有反应了。二、三……不,有四只呢。」 「呃,是魔物吗?」 「我现在就来确认——没错,那些是恐狼。虽然是狼的种类之一,但体型特大,而且个性凶暴好斗,魔物等级为e。」 喃喃咏唱著咒语的小威这么回答,不久后我们前进的方向就出现了大型狼群。 这时小威又咏唱了一个咒语,让四匹狼中的两只摇摇晃晃地倒下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睡眠咒吧。 剩下两只狼甩了甩头,朝我们这里发动了攻击。 ——真伤脑筋,看来这下告白的气氛全泡汤了。 「——皋月,我们暂时停战吧!要上啰!」 「没问题,公主!你可别一个不小心就被吃下肚啦!」 「你这话是对谁说的啊!」 我和皋月都从腰间拔出武器,然后各自迎击其中一匹狼。 ——在那之后,我们平安无事地成功击退了袭击而来的狼群。 不过一旦时机被打断了,我就无法再重新提起那些不了了之的话题。 现在的我还说不上这是好或是坏——不晓得总有一天,我是否也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我一面这么想著,一面带著还算享受的心情,和小威他们一起度过剩下的旅途。 后记 感想您此次购买并阅读本作。我是作者いかぽん,目前主要以「成为小说家吧」等网站为主要平台进行写作活动,本作也由ファミ通文库首次书籍化。 此外,包含其他出版社在内,这是作者第二部书籍化的作品,到了第二部总算开始有了现实感,也不再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诈欺了。 关于本作『魔术学院第一名毕业的我成为冒险者,真有那么奇怪吗?』之所以会诞生,其实是有一些契机的,在此我想和大家分享其中一个。 某天在我随意浏览推特时,一段奇妙的文字映入了我的眼帘。我记得内容是这样的: ——「只要努力读书,将来就有无可限量的可能性」这种话都是骗人的。只要从偏差值高的大学毕业,别人就会期待你从事和学历相符的职业,尽管那并不是自己想做的工作。 我看完这段话后深有同感,也能理解实际上的确会有这种问题,但也只是一笑置之。当时完全没料到自己会以此为题材创作出一部小说。灵感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哪里,真的很难说呢。 本作的主人翁威廉是位自认为讲理,但旁人看来却是个怪咖的角色。这个人不顾周遭的期待、而是朝著自己所希望的道路前进。只要不惜成为这种怪人,「愈是努力就愈能开拓可能性」的一般论将不再是谎言。然而他也可能在和女主角们相遇、进而一同冒险的过程中,一点一滴地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由于篇幅所剩不多,请容我开始致上感谢词。首先是责任编辑原田,我总是给您添麻烦,也经常犯些基本的错误,造成您的不便实在抱歉,此外也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协助。 接下来是负责插画的カカオ?ランタン老师,感谢您描绘出融合角色可爱风格和洋溢艺术色彩的美丽作品,尤其是封面上蜜依的腹部实在是太赞……不,我什么也没说。我可没有光是注意那种地方喔? 此外还有负责校对和设计的工作人员,以及进行业务推广、宣传等后勤支援的各位,同时也要感谢在实体书店将本书送到读者手上的书店店员们。 而最重要的还是此刻正翻阅著本书的各位读者。 倘若阅读威廉等人的故事能为各位带来片刻的欢乐时光,我将深感荣幸。 感想您此次购买并阅读本作。我是作者いかぽん,目前主要以「成为小说家吧」等网站为主要平台进行写作活动,本作也由ファミ通文库首次书籍化。 此外,包含其他出版社在内,这是作者第二部书籍化的作品,到了第二部总算开始有了现实感,也不再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诈欺了。 关于本作『魔术学院第一名毕业的我成为冒险者,真有那么奇怪吗?』之所以会诞生,其实是有一些契机的,在此我想和大家分享其中一个。 某天在我随意浏览推特时,一段奇妙的文字映入了我的眼帘。我记得内容是这样的: ——「只要努力读书,将来就有无可限量的可能性」这种话都是骗人的。只要从偏差值高的大学毕业,别人就会期待你从事和学历相符的职业,尽管那并不是自己想做的工作。 我看完这段话后深有同感,也能理解实际上的确会有这种问题,但也只是一笑置之。当时完全没料到自己会以此为题材创作出一部小说。灵感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哪里,真的很难说呢。 本作的主人翁威廉是位自认为讲理,但旁人看来却是个怪咖的角色。这个人不顾周遭的期待、而是朝著自己所希望的道路前进。只要不惜成为这种怪人,「愈是努力就愈能开拓可能性」的一般论将不再是谎言。然而他也可能在和女主角们相遇、进而一同冒险的过程中,一点一滴地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由于篇幅所剩不多,请容我开始致上感谢词。首先是责任编辑原田,我总是给您添麻烦,也经常犯些基本的错误,造成您的不便实在抱歉,此外也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协助。 接下来是负责插画的カカオ?ランタン老师,感谢您描绘出融合角色可爱风格和洋溢艺术色彩的美丽作品,尤其是封面上蜜依的腹部实在是太赞……不,我什么也没说。我可没有光是注意那种地方喔? 此外还有负责校对和设计的工作人员,以及进行业务推广、宣传等后勤支援的各位,同时也要感谢在实体书店将本书送到读者手上的书店店员们。 而最重要的还是此刻正翻阅著本书的各位读者。 倘若阅读威廉等人的故事能为各位带来片刻的欢乐时光,我将深感荣幸。 感想您此次购买并阅读本作。我是作者いかぽん,目前主要以「成为小说家吧」等网站为主要平台进行写作活动,本作也由ファミ通文库首次书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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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努力读书,将来就有无可限量的可能性」这种话都是骗人的。只要从偏差值高的大学毕业,别人就会期待你从事和学历相符的职业,尽管那并不是自己想做的工作。 我看完这段话后深有同感,也能理解实际上的确会有这种问题,但也只是一笑置之。当时完全没料到自己会以此为题材创作出一部小说。灵感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哪里,真的很难说呢。 本作的主人翁威廉是位自认为讲理,但旁人看来却是个怪咖的角色。这个人不顾周遭的期待、而是朝著自己所希望的道路前进。只要不惜成为这种怪人,「愈是努力就愈能开拓可能性」的一般论将不再是谎言。然而他也可能在和女主角们相遇、进而一同冒险的过程中,一点一滴地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由于篇幅所剩不多,请容我开始致上感谢词。首先是责任编辑原田,我总是给您添麻烦,也经常犯些基本的错误,造成您的不便实在抱歉,此外也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协助。 接下来是负责插画的カカオ?ランタン老师,感谢您描绘出融合角色可爱风格和洋溢艺术色彩的美丽作品,尤其是封面上蜜依的腹部实在是太赞……不,我什么也没说。我可没有光是注意那种地方喔? 此外还有负责校对和设计的工作人员,以及进行业务推广、宣传等后勤支援的各位,同时也要感谢在实体书店将本书送到读者手上的书店店员们。 而最重要的还是此刻正翻阅著本书的各位读者。 倘若阅读威廉等人的故事能为各位带来片刻的欢乐时光,我将深感荣幸。 感想您此次购买并阅读本作。我是作者いかぽん,目前主要以「成为小说家吧」等网站为主要平台进行写作活动,本作也由ファミ通文库首次书籍化。 此外,包含其他出版社在内,这是作者第二部书籍化的作品,到了第二部总算开始有了现实感,也不再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诈欺了。 关于本作『魔术学院第一名毕业的我成为冒险者,真有那么奇怪吗?』之所以会诞生,其实是有一些契机的,在此我想和大家分享其中一个。 某天在我随意浏览推特时,一段奇妙的文字映入了我的眼帘。我记得内容是这样的: ——「只要努力读书,将来就有无可限量的可能性」这种话都是骗人的。只要从偏差值高的大学毕业,别人就会期待你从事和学历相符的职业,尽管那并不是自己想做的工作。 我看完这段话后深有同感,也能理解实际上的确会有这种问题,但也只是一笑置之。当时完全没料到自己会以此为题材创作出一部小说。灵感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哪里,真的很难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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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向不谙魔术研究的人简明扼要地说明,应该能解释为『改动咒语的相关研究』吧。」 「这样啊……你说的咒语,应该是指睡眠咒或魔法之箭那类的吧?那有办法改动吗?」 「是啊,有可能。不如说改动咒语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以魔法之箭的咒语举例,我目前的实力原本能同时产生三支箭,但若只产生一支的话,就算是改动了咒语。」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咒语的改动呀。」 「没错。魔法之箭等咒语已经在过往贤者的研究下确立了固定的改动方式,但现在仍有人以各种手法进行许多咒语的改动研究。魔术学院学生的毕业研究课题也以改动特定咒语的相关研究较为主流,不过很少有人能走到『实际取得成果』这一步。」 「原来是这样呀。那威廉你研究的是哪个咒语呢?」 希莉尔如此问道。 看来我刚才的说明有些语病。 「不,我所研究的并非『特定咒语的改动』,而是关于『咒语改动的通则』。」 「……?那有什么不同吗?」 希莉尔歪头表示不解。 这也难怪,毕竟就连学院里的教授,也只有不到半数的人能理解这项研究内容——不过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目前所研究的内容被否定成毫无意义吧。 「假如我的研究内容有了成果,目前针对个别咒语进行的改动研究就不再有其必要,因为所有咒语的改动都能依照我的方法论整合。换句话说——一旦确立这样的技术,即可随意改动任何原本就有可能实行的咒语,直到满意为止。」 「咦……?这么说来岂不是……会将现代魔法文化彻底革新的程度吗……」 希莉尔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她只凭刚才的说明就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可见资质果然聪慧。 「是啊,而且之后也有可能会诞生出崭新的咒语——不过这项负担实在太沉重了。尽管我的研究内容获得教授好评,但并没有实际做出『成果』。我认为当成的判断并不全然是毫无计划的尝试,但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喉咙才亲身体认到,如果要是将其提升至实践的层次,至少得要有终其一生奉献给研究的觉悟。」 我说完后,对著希莉尔拍了拍书本的封面。 不过在研究过程中得到的收获也很多,因此这项尝试对提升自我能力而言并不算白费功夫。 反观希莉尔则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是吗……你的想法还是一如往常地超乎常人呢……」 这是发生在旅程途中的事。当天在外头过夜后,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出发。 「哎呀,是威廉啊。那本书是?」 我在篝火余烬旁,从放在地上的背袋中拿出东西整理,此时希莉尔信步走了过来,并被其中一本书吸引了目光。 那其实不太有资格被称作为书,而是勉强装上皮革封面,并穿过绳子固定好的一叠纸。 「喔,这是我在学院时期自己写的毕业研究论文,现在姑且这么保管著。」 「是吗!原来这是威廉的毕业论文啊。你当时在研究些什么呢?」 希莉尔兴致勃勃地探头过来看。 我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这么回答: 「如果要向不谙魔术研究的人简明扼要地说明,应该能解释为『改动咒语的相关研究』吧。」 「这样啊……你说的咒语,应该是指睡眠咒或魔法之箭那类的吧?那有办法改动吗?」 「是啊,有可能。不如说改动咒语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以魔法之箭的咒语举例,我目前的实力原本能同时产生三支箭,但若只产生一支的话,就算是改动了咒语。」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咒语的改动呀。」 「没错。魔法之箭等咒语已经在过往贤者的研究下确立了固定的改动方式,但现在仍有人以各种手法进行许多咒语的改动研究。魔术学院学生的毕业研究课题也以改动特定咒语的相关研究较为主流,不过很少有人能走到『实际取得成果』这一步。」 「原来是这样呀。那威廉你研究的是哪个咒语呢?」 希莉尔如此问道。 看来我刚才的说明有些语病。 「不,我所研究的并非『特定咒语的改动』,而是关于『咒语改动的通则』。」 「……?那有什么不同吗?」 希莉尔歪头表示不解。 这也难怪,毕竟就连学院里的教授,也只有不到半数的人能理解这项研究内容——不过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目前所研究的内容被否定成毫无意义吧。 「假如我的研究内容有了成果,目前针对个别咒语进行的改动研究就不再有其必要,因为所有咒语的改动都能依照我的方法论整合。换句话说——一旦确立这样的技术,即可随意改动任何原本就有可能实行的咒语,直到满意为止。」 「咦……?这么说来岂不是……会将现代魔法文化彻底革新的程度吗……」 希莉尔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她只凭刚才的说明就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可见资质果然聪慧。 「是啊,而且之后也有可能会诞生出崭新的咒语——不过这项负担实在太沉重了。尽管我的研究内容获得教授好评,但并没有实际做出『成果』。我认为当成的判断并不全然是毫无计划的尝试,但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喉咙才亲身体认到,如果要是将其提升至实践的层次,至少得要有终其一生奉献给研究的觉悟。」 我说完后,对著希莉尔拍了拍书本的封面。 不过在研究过程中得到的收获也很多,因此这项尝试对提升自我能力而言并不算白费功夫。 反观希莉尔则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是吗……你的想法还是一如往常地超乎常人呢……」 这是发生在旅程途中的事。当天在外头过夜后,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出发。 「哎呀,是威廉啊。那本书是?」 我在篝火余烬旁,从放在地上的背袋中拿出东西整理,此时希莉尔信步走了过来,并被其中一本书吸引了目光。 那其实不太有资格被称作为书,而是勉强装上皮革封面,并穿过绳子固定好的一叠纸。 「喔,这是我在学院时期自己写的毕业研究论文,现在姑且这么保管著。」 「是吗!原来这是威廉的毕业论文啊。你当时在研究些什么呢?」 希莉尔兴致勃勃地探头过来看。 我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这么回答: 「如果要向不谙魔术研究的人简明扼要地说明,应该能解释为『改动咒语的相关研究』吧。」 「这样啊……你说的咒语,应该是指睡眠咒或魔法之箭那类的吧?那有办法改动吗?」 「是啊,有可能。不如说改动咒语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以魔法之箭的咒语举例,我目前的实力原本能同时产生三支箭,但若只产生一支的话,就算是改动了咒语。」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咒语的改动呀。」 「没错。魔法之箭等咒语已经在过往贤者的研究下确立了固定的改动方式,但现在仍有人以各种手法进行许多咒语的改动研究。魔术学院学生的毕业研究课题也以改动特定咒语的相关研究较为主流,不过很少有人能走到『实际取得成果』这一步。」 「原来是这样呀。那威廉你研究的是哪个咒语呢?」 希莉尔如此问道。 看来我刚才的说明有些语病。 「不,我所研究的并非『特定咒语的改动』,而是关于『咒语改动的通则』。」 「……?那有什么不同吗?」 希莉尔歪头表示不解。 这也难怪,毕竟就连学院里的教授,也只有不到半数的人能理解这项研究内容——不过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目前所研究的内容被否定成毫无意义吧。 「假如我的研究内容有了成果,目前针对个别咒语进行的改动研究就不再有其必要,因为所有咒语的改动都能依照我的方法论整合。换句话说——一旦确立这样的技术,即可随意改动任何原本就有可能实行的咒语,直到满意为止。」 「咦……?这么说来岂不是……会将现代魔法文化彻底革新的程度吗……」 希莉尔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她只凭刚才的说明就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可见资质果然聪慧。 「是啊,而且之后也有可能会诞生出崭新的咒语——不过这项负担实在太沉重了。尽管我的研究内容获得教授好评,但并没有实际做出『成果』。我认为当成的判断并不全然是毫无计划的尝试,但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喉咙才亲身体认到,如果要是将其提升至实践的层次,至少得要有终其一生奉献给研究的觉悟。」 我说完后,对著希莉尔拍了拍书本的封面。 不过在研究过程中得到的收获也很多,因此这项尝试对提升自我能力而言并不算白费功夫。 反观希莉尔则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是吗……你的想法还是一如往常地超乎常人呢……」 这是发生在旅程途中的事。当天在外头过夜后,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出发。 「哎呀,是威廉啊。那本书是?」 我在篝火余烬旁,从放在地上的背袋中拿出东西整理,此时希莉尔信步走了过来,并被其中一本书吸引了目光。 那其实不太有资格被称作为书,而是勉强装上皮革封面,并穿过绳子固定好的一叠纸。 「喔,这是我在学院时期自己写的毕业研究论文,现在姑且这么保管著。」 「是吗!原来这是威廉的毕业论文啊。你当时在研究些什么呢?」 希莉尔兴致勃勃地探头过来看。 我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这么回答: 「如果要向不谙魔术研究的人简明扼要地说明,应该能解释为『改动咒语的相关研究』吧。」 「这样啊……你说的咒语,应该是指睡眠咒或魔法之箭那类的吧?那有办法改动吗?」 「是啊,有可能。不如说改动咒语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以魔法之箭的咒语举例,我目前的实力原本能同时产生三支箭,但若只产生一支的话,就算是改动了咒语。」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咒语的改动呀。」 「没错。魔法之箭等咒语已经在过往贤者的研究下确立了固定的改动方式,但现在仍有人以各种手法进行许多咒语的改动研究。魔术学院学生的毕业研究课题也以改动特定咒语的相关研究较为主流,不过很少有人能走到『实际取得成果』这一步。」 「原来是这样呀。那威廉你研究的是哪个咒语呢?」 希莉尔如此问道。 看来我刚才的说明有些语病。 「不,我所研究的并非『特定咒语的改动』,而是关于『咒语改动的通则』。」 「……?那有什么不同吗?」 希莉尔歪头表示不解。 这也难怪,毕竟就连学院里的教授,也只有不到半数的人能理解这项研究内容——不过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目前所研究的内容被否定成毫无意义吧。 「假如我的研究内容有了成果,目前针对个别咒语进行的改动研究就不再有其必要,因为所有咒语的改动都能依照我的方法论整合。换句话说——一旦确立这样的技术,即可随意改动任何原本就有可能实行的咒语,直到满意为止。」 「咦……?这么说来岂不是……会将现代魔法文化彻底革新的程度吗……」 希莉尔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她只凭刚才的说明就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可见资质果然聪慧。 「是啊,而且之后也有可能会诞生出崭新的咒语——不过这项负担实在太沉重了。尽管我的研究内容获得教授好评,但并没有实际做出『成果』。我认为当成的判断并不全然是毫无计划的尝试,但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喉咙才亲身体认到,如果要是将其提升至实践的层次,至少得要有终其一生奉献给研究的觉悟。」 我说完后,对著希莉尔拍了拍书本的封面。 不过在研究过程中得到的收获也很多,因此这项尝试对提升自我能力而言并不算白费功夫。 反观希莉尔则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是吗……你的想法还是一如往常地超乎常人呢……」 这是发生在旅程途中的事。当天在外头过夜后,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出发。 「哎呀,是威廉啊。那本书是?」 我在篝火余烬旁,从放在地上的背袋中拿出东西整理,此时希莉尔信步走了过来,并被其中一本书吸引了目光。 那其实不太有资格被称作为书,而是勉强装上皮革封面,并穿过绳子固定好的一叠纸。 「喔,这是我在学院时期自己写的毕业研究论文,现在姑且这么保管著。」 「是吗!原来这是威廉的毕业论文啊。你当时在研究些什么呢?」 希莉尔兴致勃勃地探头过来看。 我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这么回答: 「如果要向不谙魔术研究的人简明扼要地说明,应该能解释为『改动咒语的相关研究』吧。」 「这样啊……你说的咒语,应该是指睡眠咒或魔法之箭那类的吧?那有办法改动吗?」 「是啊,有可能。不如说改动咒语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以魔法之箭的咒语举例,我目前的实力原本能同时产生三支箭,但若只产生一支的话,就算是改动了咒语。」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咒语的改动呀。」 「没错。魔法之箭等咒语已经在过往贤者的研究下确立了固定的改动方式,但现在仍有人以各种手法进行许多咒语的改动研究。魔术学院学生的毕业研究课题也以改动特定咒语的相关研究较为主流,不过很少有人能走到『实际取得成果』这一步。」 「原来是这样呀。那威廉你研究的是哪个咒语呢?」 希莉尔如此问道。 看来我刚才的说明有些语病。 「不,我所研究的并非『特定咒语的改动』,而是关于『咒语改动的通则』。」 「……?那有什么不同吗?」 希莉尔歪头表示不解。 这也难怪,毕竟就连学院里的教授,也只有不到半数的人能理解这项研究内容——不过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目前所研究的内容被否定成毫无意义吧。 「假如我的研究内容有了成果,目前针对个别咒语进行的改动研究就不再有其必要,因为所有咒语的改动都能依照我的方法论整合。换句话说——一旦确立这样的技术,即可随意改动任何原本就有可能实行的咒语,直到满意为止。」 「咦……?这么说来岂不是……会将现代魔法文化彻底革新的程度吗……」 希莉尔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她只凭刚才的说明就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可见资质果然聪慧。 「是啊,而且之后也有可能会诞生出崭新的咒语——不过这项负担实在太沉重了。尽管我的研究内容获得教授好评,但并没有实际做出『成果』。我认为当成的判断并不全然是毫无计划的尝试,但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喉咙才亲身体认到,如果要是将其提升至实践的层次,至少得要有终其一生奉献给研究的觉悟。」 我说完后,对著希莉尔拍了拍书本的封面。 不过在研究过程中得到的收获也很多,因此这项尝试对提升自我能力而言并不算白费功夫。 反观希莉尔则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是吗……你的想法还是一如往常地超乎常人呢……」 这是发生在旅程途中的事。当天在外头过夜后,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出发。 「哎呀,是威廉啊。那本书是?」 我在篝火余烬旁,从放在地上的背袋中拿出东西整理,此时希莉尔信步走了过来,并被其中一本书吸引了目光。 那其实不太有资格被称作为书,而是勉强装上皮革封面,并穿过绳子固定好的一叠纸。 「喔,这是我在学院时期自己写的毕业研究论文,现在姑且这么保管著。」 「是吗!原来这是威廉的毕业论文啊。你当时在研究些什么呢?」 希莉尔兴致勃勃地探头过来看。 我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这么回答: 「如果要向不谙魔术研究的人简明扼要地说明,应该能解释为『改动咒语的相关研究』吧。」 「这样啊……你说的咒语,应该是指睡眠咒或魔法之箭那类的吧?那有办法改动吗?」 「是啊,有可能。不如说改动咒语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以魔法之箭的咒语举例,我目前的实力原本能同时产生三支箭,但若只产生一支的话,就算是改动了咒语。」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咒语的改动呀。」 「没错。魔法之箭等咒语已经在过往贤者的研究下确立了固定的改动方式,但现在仍有人以各种手法进行许多咒语的改动研究。魔术学院学生的毕业研究课题也以改动特定咒语的相关研究较为主流,不过很少有人能走到『实际取得成果』这一步。」 「原来是这样呀。那威廉你研究的是哪个咒语呢?」 希莉尔如此问道。 看来我刚才的说明有些语病。 「不,我所研究的并非『特定咒语的改动』,而是关于『咒语改动的通则』。」 「……?那有什么不同吗?」 希莉尔歪头表示不解。 这也难怪,毕竟就连学院里的教授,也只有不到半数的人能理解这项研究内容——不过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目前所研究的内容被否定成毫无意义吧。 「假如我的研究内容有了成果,目前针对个别咒语进行的改动研究就不再有其必要,因为所有咒语的改动都能依照我的方法论整合。换句话说——一旦确立这样的技术,即可随意改动任何原本就有可能实行的咒语,直到满意为止。」 「咦……?这么说来岂不是……会将现代魔法文化彻底革新的程度吗……」 希莉尔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她只凭刚才的说明就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可见资质果然聪慧。 「是啊,而且之后也有可能会诞生出崭新的咒语——不过这项负担实在太沉重了。尽管我的研究内容获得教授好评,但并没有实际做出『成果』。我认为当成的判断并不全然是毫无计划的尝试,但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喉咙才亲身体认到,如果要是将其提升至实践的层次,至少得要有终其一生奉献给研究的觉悟。」 我说完后,对著希莉尔拍了拍书本的封面。 不过在研究过程中得到的收获也很多,因此这项尝试对提升自我能力而言并不算白费功夫。 反观希莉尔则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是吗……你的想法还是一如往常地超乎常人呢……」 这是发生在旅程途中的事。当天在外头过夜后,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出发。 「哎呀,是威廉啊。那本书是?」 我在篝火余烬旁,从放在地上的背袋中拿出东西整理,此时希莉尔信步走了过来,并被其中一本书吸引了目光。 那其实不太有资格被称作为书,而是勉强装上皮革封面,并穿过绳子固定好的一叠纸。 「喔,这是我在学院时期自己写的毕业研究论文,现在姑且这么保管著。」 「是吗!原来这是威廉的毕业论文啊。你当时在研究些什么呢?」 希莉尔兴致勃勃地探头过来看。 我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这么回答: 「如果要向不谙魔术研究的人简明扼要地说明,应该能解释为『改动咒语的相关研究』吧。」 「这样啊……你说的咒语,应该是指睡眠咒或魔法之箭那类的吧?那有办法改动吗?」 「是啊,有可能。不如说改动咒语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以魔法之箭的咒语举例,我目前的实力原本能同时产生三支箭,但若只产生一支的话,就算是改动了咒语。」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咒语的改动呀。」 「没错。魔法之箭等咒语已经在过往贤者的研究下确立了固定的改动方式,但现在仍有人以各种手法进行许多咒语的改动研究。魔术学院学生的毕业研究课题也以改动特定咒语的相关研究较为主流,不过很少有人能走到『实际取得成果』这一步。」 「原来是这样呀。那威廉你研究的是哪个咒语呢?」 希莉尔如此问道。 看来我刚才的说明有些语病。 「不,我所研究的并非『特定咒语的改动』,而是关于『咒语改动的通则』。」 「……?那有什么不同吗?」 希莉尔歪头表示不解。 这也难怪,毕竟就连学院里的教授,也只有不到半数的人能理解这项研究内容——不过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目前所研究的内容被否定成毫无意义吧。 「假如我的研究内容有了成果,目前针对个别咒语进行的改动研究就不再有其必要,因为所有咒语的改动都能依照我的方法论整合。换句话说——一旦确立这样的技术,即可随意改动任何原本就有可能实行的咒语,直到满意为止。」 「咦……?这么说来岂不是……会将现代魔法文化彻底革新的程度吗……」 希莉尔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她只凭刚才的说明就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可见资质果然聪慧。 「是啊,而且之后也有可能会诞生出崭新的咒语——不过这项负担实在太沉重了。尽管我的研究内容获得教授好评,但并没有实际做出『成果』。我认为当成的判断并不全然是毫无计划的尝试,但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喉咙才亲身体认到,如果要是将其提升至实践的层次,至少得要有终其一生奉献给研究的觉悟。」 我说完后,对著希莉尔拍了拍书本的封面。 不过在研究过程中得到的收获也很多,因此这项尝试对提升自我能力而言并不算白费功夫。 反观希莉尔则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是吗……你的想法还是一如往常地超乎常人呢……」 这是发生在旅程途中的事。当天在外头过夜后,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出发。 「哎呀,是威廉啊。那本书是?」 我在篝火余烬旁,从放在地上的背袋中拿出东西整理,此时希莉尔信步走了过来,并被其中一本书吸引了目光。 那其实不太有资格被称作为书,而是勉强装上皮革封面,并穿过绳子固定好的一叠纸。 「喔,这是我在学院时期自己写的毕业研究论文,现在姑且这么保管著。」 「是吗!原来这是威廉的毕业论文啊。你当时在研究些什么呢?」 希莉尔兴致勃勃地探头过来看。 我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这么回答: 「如果要向不谙魔术研究的人简明扼要地说明,应该能解释为『改动咒语的相关研究』吧。」 「这样啊……你说的咒语,应该是指睡眠咒或魔法之箭那类的吧?那有办法改动吗?」 「是啊,有可能。不如说改动咒语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以魔法之箭的咒语举例,我目前的实力原本能同时产生三支箭,但若只产生一支的话,就算是改动了咒语。」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咒语的改动呀。」 「没错。魔法之箭等咒语已经在过往贤者的研究下确立了固定的改动方式,但现在仍有人以各种手法进行许多咒语的改动研究。魔术学院学生的毕业研究课题也以改动特定咒语的相关研究较为主流,不过很少有人能走到『实际取得成果』这一步。」 「原来是这样呀。那威廉你研究的是哪个咒语呢?」 希莉尔如此问道。 看来我刚才的说明有些语病。 「不,我所研究的并非『特定咒语的改动』,而是关于『咒语改动的通则』。」 「……?那有什么不同吗?」 希莉尔歪头表示不解。 这也难怪,毕竟就连学院里的教授,也只有不到半数的人能理解这项研究内容——不过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目前所研究的内容被否定成毫无意义吧。 「假如我的研究内容有了成果,目前针对个别咒语进行的改动研究就不再有其必要,因为所有咒语的改动都能依照我的方法论整合。换句话说——一旦确立这样的技术,即可随意改动任何原本就有可能实行的咒语,直到满意为止。」 「咦……?这么说来岂不是……会将现代魔法文化彻底革新的程度吗……」 希莉尔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她只凭刚才的说明就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可见资质果然聪慧。 「是啊,而且之后也有可能会诞生出崭新的咒语——不过这项负担实在太沉重了。尽管我的研究内容获得教授好评,但并没有实际做出『成果』。我认为当成的判断并不全然是毫无计划的尝试,但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喉咙才亲身体认到,如果要是将其提升至实践的层次,至少得要有终其一生奉献给研究的觉悟。」 我说完后,对著希莉尔拍了拍书本的封面。 不过在研究过程中得到的收获也很多,因此这项尝试对提升自我能力而言并不算白费功夫。 反观希莉尔则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是吗……你的想法还是一如往常地超乎常人呢……」 这是发生在旅程途中的事。当天在外头过夜后,我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出发。 「哎呀,是威廉啊。那本书是?」 我在篝火余烬旁,从放在地上的背袋中拿出东西整理,此时希莉尔信步走了过来,并被其中一本书吸引了目光。 那其实不太有资格被称作为书,而是勉强装上皮革封面,并穿过绳子固定好的一叠纸。 「喔,这是我在学院时期自己写的毕业研究论文,现在姑且这么保管著。」 「是吗!原来这是威廉的毕业论文啊。你当时在研究些什么呢?」 希莉尔兴致勃勃地探头过来看。 我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这么回答: 「如果要向不谙魔术研究的人简明扼要地说明,应该能解释为『改动咒语的相关研究』吧。」 「这样啊……你说的咒语,应该是指睡眠咒或魔法之箭那类的吧?那有办法改动吗?」 「是啊,有可能。不如说改动咒语是一件相当普通的事。以魔法之箭的咒语举例,我目前的实力原本能同时产生三支箭,但若只产生一支的话,就算是改动了咒语。」 「啊~……原来如此,这就是咒语的改动呀。」 「没错。魔法之箭等咒语已经在过往贤者的研究下确立了固定的改动方式,但现在仍有人以各种手法进行许多咒语的改动研究。魔术学院学生的毕业研究课题也以改动特定咒语的相关研究较为主流,不过很少有人能走到『实际取得成果』这一步。」 「原来是这样呀。那威廉你研究的是哪个咒语呢?」 希莉尔如此问道。 看来我刚才的说明有些语病。 「不,我所研究的并非『特定咒语的改动』,而是关于『咒语改动的通则』。」 「……?那有什么不同吗?」 希莉尔歪头表示不解。 这也难怪,毕竟就连学院里的教授,也只有不到半数的人能理解这项研究内容——不过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目前所研究的内容被否定成毫无意义吧。 「假如我的研究内容有了成果,目前针对个别咒语进行的改动研究就不再有其必要,因为所有咒语的改动都能依照我的方法论整合。换句话说——一旦确立这样的技术,即可随意改动任何原本就有可能实行的咒语,直到满意为止。」 「咦……?这么说来岂不是……会将现代魔法文化彻底革新的程度吗……」 希莉尔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她只凭刚才的说明就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可见资质果然聪慧。 「是啊,而且之后也有可能会诞生出崭新的咒语——不过这项负担实在太沉重了。尽管我的研究内容获得教授好评,但并没有实际做出『成果』。我认为当成的判断并不全然是毫无计划的尝试,但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喉咙才亲身体认到,如果要是将其提升至实践的层次,至少得要有终其一生奉献给研究的觉悟。」 我说完后,对著希莉尔拍了拍书本的封面。 不过在研究过程中得到的收获也很多,因此这项尝试对提升自我能力而言并不算白费功夫。 反观希莉尔则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道: 「唉,是吗……你的想法还是一如往常地超乎常人呢……」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知名不具 扫图:风 录入:kid 修图:怠工kid 半兽人毫不犹豫地撕去我身上的衣物。 「什么……住、住手……!你、想侮辱我吗……!?」 我以为我已经非常瞭解半兽人的生态了。 我知道它们是会袭击其他种族的女性并强迫进行繁殖行为的恐怖种族,而且据说它们特别偏好我们精灵族。 但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会在战斗中做出这种事…… 不,以为现在还在战斗的或许只有我吧。 我们精灵族战士团为了消灭半兽人,突袭了它们的巢穴,也就是这个洞窟。反而被它们打得一败涂地。 而我自己现在更是被半兽人抓著领口高举在半空中,惯用的武器细剑也掉在地上。手无寸铁的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半兽人的蛮力。 也就是说,对半兽人们而言,现在已经不是在战斗了。 然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出我所料。 衣物遭撕去的我身体裸露,而半兽人那骇人的脏手无情地逼近过来,打算抓住我。 我忍不住闭起双眼。这时候── 「──雷击!」 我听到了陌生男性的精悍嗓音,眼前随即亮起一阵闪光。 同时一阵轰然巨响震撼著我的双耳。 「咦……?」 那是一道雷电。 雷电发出刺眼的闪光,直击抓起我的半兽人,贯穿它的头部并烧熔殆尽。 从半兽人手中获得解放的我跌坐在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半兽人身后,便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是一名人类男性,他手举魔杖,身穿深绿色长袍──那是人类魔术师常穿的款式。 他走到我面前,从行囊中取出毛毯并盖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 男人如此关心著我。对方的表情怎么说都算不上丰富。 但是── 「呃’嗯,没事……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这就是我与他──威廉之间最初的邂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知名不具 扫图:风 录入:kid 修图:怠工kid 半兽人毫不犹豫地撕去我身上的衣物。 「什么……住、住手……!你、想侮辱我吗……!?」 我以为我已经非常瞭解半兽人的生态了。 我知道它们是会袭击其他种族的女性并强迫进行繁殖行为的恐怖种族,而且据说它们特别偏好我们精灵族。 但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会在战斗中做出这种事…… 不,以为现在还在战斗的或许只有我吧。 我们精灵族战士团为了消灭半兽人,突袭了它们的巢穴,也就是这个洞窟。反而被它们打得一败涂地。 而我自己现在更是被半兽人抓著领口高举在半空中,惯用的武器细剑也掉在地上。手无寸铁的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半兽人的蛮力。 也就是说,对半兽人们而言,现在已经不是在战斗了。 然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出我所料。 衣物遭撕去的我身体裸露,而半兽人那骇人的脏手无情地逼近过来,打算抓住我。 我忍不住闭起双眼。这时候── 「──雷击!」 我听到了陌生男性的精悍嗓音,眼前随即亮起一阵闪光。 同时一阵轰然巨响震撼著我的双耳。 「咦……?」 那是一道雷电。 雷电发出刺眼的闪光,直击抓起我的半兽人,贯穿它的头部并烧熔殆尽。 从半兽人手中获得解放的我跌坐在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半兽人身后,便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是一名人类男性,他手举魔杖,身穿深绿色长袍──那是人类魔术师常穿的款式。 他走到我面前,从行囊中取出毛毯并盖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 男人如此关心著我。对方的表情怎么说都算不上丰富。 但是── 「呃’嗯,没事……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这就是我与他──威廉之间最初的邂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知名不具 扫图:风 录入:kid 修图:怠工kid 半兽人毫不犹豫地撕去我身上的衣物。 「什么……住、住手……!你、想侮辱我吗……!?」 我以为我已经非常瞭解半兽人的生态了。 我知道它们是会袭击其他种族的女性并强迫进行繁殖行为的恐怖种族,而且据说它们特别偏好我们精灵族。 但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会在战斗中做出这种事…… 不,以为现在还在战斗的或许只有我吧。 我们精灵族战士团为了消灭半兽人,突袭了它们的巢穴,也就是这个洞窟。反而被它们打得一败涂地。 而我自己现在更是被半兽人抓著领口高举在半空中,惯用的武器细剑也掉在地上。手无寸铁的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半兽人的蛮力。 也就是说,对半兽人们而言,现在已经不是在战斗了。 然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出我所料。 衣物遭撕去的我身体裸露,而半兽人那骇人的脏手无情地逼近过来,打算抓住我。 我忍不住闭起双眼。这时候── 「──雷击!」 我听到了陌生男性的精悍嗓音,眼前随即亮起一阵闪光。 同时一阵轰然巨响震撼著我的双耳。 「咦……?」 那是一道雷电。 雷电发出刺眼的闪光,直击抓起我的半兽人,贯穿它的头部并烧熔殆尽。 从半兽人手中获得解放的我跌坐在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半兽人身后,便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是一名人类男性,他手举魔杖,身穿深绿色长袍──那是人类魔术师常穿的款式。 他走到我面前,从行囊中取出毛毯并盖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 男人如此关心著我。对方的表情怎么说都算不上丰富。 但是── 「呃’嗯,没事……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这就是我与他──威廉之间最初的邂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知名不具 扫图:风 录入:kid 修图:怠工kid 半兽人毫不犹豫地撕去我身上的衣物。 「什么……住、住手……!你、想侮辱我吗……!?」 我以为我已经非常瞭解半兽人的生态了。 我知道它们是会袭击其他种族的女性并强迫进行繁殖行为的恐怖种族,而且据说它们特别偏好我们精灵族。 但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会在战斗中做出这种事…… 不,以为现在还在战斗的或许只有我吧。 我们精灵族战士团为了消灭半兽人,突袭了它们的巢穴,也就是这个洞窟。反而被它们打得一败涂地。 而我自己现在更是被半兽人抓著领口高举在半空中,惯用的武器细剑也掉在地上。手无寸铁的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半兽人的蛮力。 也就是说,对半兽人们而言,现在已经不是在战斗了。 然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出我所料。 衣物遭撕去的我身体裸露,而半兽人那骇人的脏手无情地逼近过来,打算抓住我。 我忍不住闭起双眼。这时候── 「──雷击!」 我听到了陌生男性的精悍嗓音,眼前随即亮起一阵闪光。 同时一阵轰然巨响震撼著我的双耳。 「咦……?」 那是一道雷电。 雷电发出刺眼的闪光,直击抓起我的半兽人,贯穿它的头部并烧熔殆尽。 从半兽人手中获得解放的我跌坐在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半兽人身后,便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是一名人类男性,他手举魔杖,身穿深绿色长袍──那是人类魔术师常穿的款式。 他走到我面前,从行囊中取出毛毯并盖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 男人如此关心著我。对方的表情怎么说都算不上丰富。 但是── 「呃’嗯,没事……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这就是我与他──威廉之间最初的邂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知名不具 扫图:风 录入:kid 修图:怠工kid 半兽人毫不犹豫地撕去我身上的衣物。 「什么……住、住手……!你、想侮辱我吗……!?」 我以为我已经非常瞭解半兽人的生态了。 我知道它们是会袭击其他种族的女性并强迫进行繁殖行为的恐怖种族,而且据说它们特别偏好我们精灵族。 但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会在战斗中做出这种事…… 不,以为现在还在战斗的或许只有我吧。 我们精灵族战士团为了消灭半兽人,突袭了它们的巢穴,也就是这个洞窟。反而被它们打得一败涂地。 而我自己现在更是被半兽人抓著领口高举在半空中,惯用的武器细剑也掉在地上。手无寸铁的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半兽人的蛮力。 也就是说,对半兽人们而言,现在已经不是在战斗了。 然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出我所料。 衣物遭撕去的我身体裸露,而半兽人那骇人的脏手无情地逼近过来,打算抓住我。 我忍不住闭起双眼。这时候── 「──雷击!」 我听到了陌生男性的精悍嗓音,眼前随即亮起一阵闪光。 同时一阵轰然巨响震撼著我的双耳。 「咦……?」 那是一道雷电。 雷电发出刺眼的闪光,直击抓起我的半兽人,贯穿它的头部并烧熔殆尽。 从半兽人手中获得解放的我跌坐在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半兽人身后,便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是一名人类男性,他手举魔杖,身穿深绿色长袍──那是人类魔术师常穿的款式。 他走到我面前,从行囊中取出毛毯并盖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 男人如此关心著我。对方的表情怎么说都算不上丰富。 但是── 「呃’嗯,没事……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这就是我与他──威廉之间最初的邂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知名不具 扫图:风 录入:kid 修图:怠工kid 半兽人毫不犹豫地撕去我身上的衣物。 「什么……住、住手……!你、想侮辱我吗……!?」 我以为我已经非常瞭解半兽人的生态了。 我知道它们是会袭击其他种族的女性并强迫进行繁殖行为的恐怖种族,而且据说它们特别偏好我们精灵族。 但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会在战斗中做出这种事…… 不,以为现在还在战斗的或许只有我吧。 我们精灵族战士团为了消灭半兽人,突袭了它们的巢穴,也就是这个洞窟。反而被它们打得一败涂地。 而我自己现在更是被半兽人抓著领口高举在半空中,惯用的武器细剑也掉在地上。手无寸铁的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半兽人的蛮力。 也就是说,对半兽人们而言,现在已经不是在战斗了。 然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出我所料。 衣物遭撕去的我身体裸露,而半兽人那骇人的脏手无情地逼近过来,打算抓住我。 我忍不住闭起双眼。这时候── 「──雷击!」 我听到了陌生男性的精悍嗓音,眼前随即亮起一阵闪光。 同时一阵轰然巨响震撼著我的双耳。 「咦……?」 那是一道雷电。 雷电发出刺眼的闪光,直击抓起我的半兽人,贯穿它的头部并烧熔殆尽。 从半兽人手中获得解放的我跌坐在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半兽人身后,便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是一名人类男性,他手举魔杖,身穿深绿色长袍──那是人类魔术师常穿的款式。 他走到我面前,从行囊中取出毛毯并盖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 男人如此关心著我。对方的表情怎么说都算不上丰富。 但是── 「呃’嗯,没事……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这就是我与他──威廉之间最初的邂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知名不具 扫图:风 录入:kid 修图:怠工kid 半兽人毫不犹豫地撕去我身上的衣物。 「什么……住、住手……!你、想侮辱我吗……!?」 我以为我已经非常瞭解半兽人的生态了。 我知道它们是会袭击其他种族的女性并强迫进行繁殖行为的恐怖种族,而且据说它们特别偏好我们精灵族。 但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会在战斗中做出这种事…… 不,以为现在还在战斗的或许只有我吧。 我们精灵族战士团为了消灭半兽人,突袭了它们的巢穴,也就是这个洞窟。反而被它们打得一败涂地。 而我自己现在更是被半兽人抓著领口高举在半空中,惯用的武器细剑也掉在地上。手无寸铁的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半兽人的蛮力。 也就是说,对半兽人们而言,现在已经不是在战斗了。 然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出我所料。 衣物遭撕去的我身体裸露,而半兽人那骇人的脏手无情地逼近过来,打算抓住我。 我忍不住闭起双眼。这时候── 「──雷击!」 我听到了陌生男性的精悍嗓音,眼前随即亮起一阵闪光。 同时一阵轰然巨响震撼著我的双耳。 「咦……?」 那是一道雷电。 雷电发出刺眼的闪光,直击抓起我的半兽人,贯穿它的头部并烧熔殆尽。 从半兽人手中获得解放的我跌坐在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半兽人身后,便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是一名人类男性,他手举魔杖,身穿深绿色长袍──那是人类魔术师常穿的款式。 他走到我面前,从行囊中取出毛毯并盖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 男人如此关心著我。对方的表情怎么说都算不上丰富。 但是── 「呃’嗯,没事……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这就是我与他──威廉之间最初的邂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知名不具 扫图:风 录入:kid 修图:怠工kid 半兽人毫不犹豫地撕去我身上的衣物。 「什么……住、住手……!你、想侮辱我吗……!?」 我以为我已经非常瞭解半兽人的生态了。 我知道它们是会袭击其他种族的女性并强迫进行繁殖行为的恐怖种族,而且据说它们特别偏好我们精灵族。 但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会在战斗中做出这种事…… 不,以为现在还在战斗的或许只有我吧。 我们精灵族战士团为了消灭半兽人,突袭了它们的巢穴,也就是这个洞窟。反而被它们打得一败涂地。 而我自己现在更是被半兽人抓著领口高举在半空中,惯用的武器细剑也掉在地上。手无寸铁的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半兽人的蛮力。 也就是说,对半兽人们而言,现在已经不是在战斗了。 然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出我所料。 衣物遭撕去的我身体裸露,而半兽人那骇人的脏手无情地逼近过来,打算抓住我。 我忍不住闭起双眼。这时候── 「──雷击!」 我听到了陌生男性的精悍嗓音,眼前随即亮起一阵闪光。 同时一阵轰然巨响震撼著我的双耳。 「咦……?」 那是一道雷电。 雷电发出刺眼的闪光,直击抓起我的半兽人,贯穿它的头部并烧熔殆尽。 从半兽人手中获得解放的我跌坐在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半兽人身后,便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是一名人类男性,他手举魔杖,身穿深绿色长袍──那是人类魔术师常穿的款式。 他走到我面前,从行囊中取出毛毯并盖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 男人如此关心著我。对方的表情怎么说都算不上丰富。 但是── 「呃’嗯,没事……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这就是我与他──威廉之间最初的邂逅。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知名不具 扫图:风 录入:kid 修图:怠工kid 半兽人毫不犹豫地撕去我身上的衣物。 「什么……住、住手……!你、想侮辱我吗……!?」 我以为我已经非常瞭解半兽人的生态了。 我知道它们是会袭击其他种族的女性并强迫进行繁殖行为的恐怖种族,而且据说它们特别偏好我们精灵族。 但是,没想到它们竟然会在战斗中做出这种事…… 不,以为现在还在战斗的或许只有我吧。 我们精灵族战士团为了消灭半兽人,突袭了它们的巢穴,也就是这个洞窟。反而被它们打得一败涂地。 而我自己现在更是被半兽人抓著领口高举在半空中,惯用的武器细剑也掉在地上。手无寸铁的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抵抗半兽人的蛮力。 也就是说,对半兽人们而言,现在已经不是在战斗了。 然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出我所料。 衣物遭撕去的我身体裸露,而半兽人那骇人的脏手无情地逼近过来,打算抓住我。 我忍不住闭起双眼。这时候── 「──雷击!」 我听到了陌生男性的精悍嗓音,眼前随即亮起一阵闪光。 同时一阵轰然巨响震撼著我的双耳。 「咦……?」 那是一道雷电。 雷电发出刺眼的闪光,直击抓起我的半兽人,贯穿它的头部并烧熔殆尽。 从半兽人手中获得解放的我跌坐在地,望向倒在地上的半兽人身后,便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是一名人类男性,他手举魔杖,身穿深绿色长袍──那是人类魔术师常穿的款式。 他走到我面前,从行囊中取出毛毯并盖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 男人如此关心著我。对方的表情怎么说都算不上丰富。 但是── 「呃’嗯,没事……谢谢你。」 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这就是我与他──威廉之间最初的邂逅。 第一章 这里是都市阿特拉提亚。 我在这里展开职业冒险者生涯,目前以这个都市作为活动据点。 阿特拉提亚的规模以都市而言算是中等,人口约六千人左右。范围也不算宽广,从西门徒步横跨到东门只需十五分钟。 都市的中央区域有个中央广场,平时设有市场;附近则有大商人的商馆以及政治中枢设施并排著,构造与一般常见的都市差不多。 而阿特拉提亚的东门附近有庶民街区,在这个区域的一角坐落著一间名叫「眠小鹿亭」的旅馆。 这间旅馆的同一栋建筑物内还开设了一家餐饮店,是大众餐厅兼酒馆。构造上来说,这栋建筑物的一楼是餐厅,二楼则是旅馆。 现在是早餐时间。 我跟我的冒险者伙伴们正在眠小鹿亭一楼的餐厅里,四个人围著一张桌子坐著。 「──那么,刚才说有找到任务了是吧?这次是什么样的任务呢?」 皋月如此问道。她刚完成晨间锻炼,满身大汗地坐在位子上。 这个少女将一头黑色长发绑成马尾。身穿东方国家特有的服装和服褶裙。腰际则配戴一把弧度微弯的剑,这种被称为「武士刀」的剑,跟她身上那一袭天蓝色的和服褶裙,可说是身为武士的她的外貌特徵。 而现在皋月还是跟平常一样,在大庭广众下毫不在意地将手插进和服的领口内、用布擦拭身上的汗水。外貌姣好的她做出这种行为,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痒难耐、想入非非。 虽说胸部有用缠胸布缠著,但我想裹著这条布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大胆地这么做…… 如此粗枝大叶的性格,该不该当成是她魅力的一部分,这点很难说;但我明白即使旁人再怎么叮咛,她也不会改过,于是我决定不管她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姑且出言制止她。 「我说皋月,我之前就这么觉得了,你这是刻意在对威廉性暗示吗?卖弄姿色也该适可而止吧。」 如此对皋月提出逆耳忠言的人是神官希莉尔。 她留著一头银白色的中长发,紫石英色的眼神散发理智的气息。 带点成熟韵味的表情,与还留有一点稚气的少女般外表,两者之间的反差形成一股诱人的危险魅力。 若要再提一点她身体方面的特徵,自然不得不提使她白色神官服胸前部分高高地鼓起的胸部了。那壮观的胸围就连不是特别偏好大胸部女性的人,也忍不住会紧盯著不放。 至于她的个性,从她刚才的发言也能听得出来,与皋月相比之下,她显得有常识多了。 但就因为她是个有常识的人,所以常常为了皋月放荡不羁的言行头疼,这一点跟我可说是同病相怜。 而皋月果不其然一脸不解地瞪大眼睛,向希莉尔问道: 「咦……?你说什么?性、按、肆?那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感觉色色的耶。」 「ok,好,我现在明白你不是故意的了。另外你说的也没错,我就是在问你──你是不是故意用现在这副色色的模样,对威廉强调自己的性魅力?」 「啊?色色的模样?我哪有……」 皋月说著,视线同时往下移,看向自己的胸口。 她看到的是大大地敞开的和服衣领,以及自己拿著布伸进去衣领内擦汗的手。 「呃……咦?……我现在的行为以一个女性来说该不会很糟糕吧?」 皋月战战兢兢地抬眼看著我们。 坐在我左右两旁的希莉尔跟蜜依不约而同地点头。 「啊……啊呜……」 皋月跟坐在她正对面的我四目相交,满脸通红。 接著她头上冒出蒸气,像是要躲避似地整个人缩到桌子下。 「唉~皋月还是老样子,天然呆到了惊人的境界。不过,对此完全无动于衷的威廉也毫不逊色就是了。」 兽人少女蜜依瞥了我一眼如此说著。 在三位少女中她的身材特别娇小,外表显得特别年幼,以人类来譬喻的话,就像是刚上小学的孩童。 她有著一头有些向外翘的红棕色短发、以及一对色调沉稳的红眼睛。 头上还有两片可爱的猫耳从头发之间竖起,不时地跃动著。 加上她张嘴就露出的小虎牙,以及短袖短下襬、好活动的盗贼风格服装,这位娇小的少女全身上下都充斥著吉祥物般的可爱气息。 不过,其实她一样是个独当一面的成年人,同时也是冒险者。言行举止有分寸且有常识,因此她也经常指正皋月的脱序行为。 但即使如此,她刚才所说的话并非完全符合事实。 我吃著早餐,用叉子叉起盘中荷包蛋旁的沙拉放入口中,好好地咀嚼并吞下后才对蜜依的发言提出反驳: 「不,我并非无动于衷。我也觉得她这种模样很刺激眼睛,常常希望她别再这样了。」 「刺、刺激!?我色色的模样会很刺激眼睛吗!?」 缩进桌子下的皋月又探出头来,用欲哭无泪的表情向我抗议。 她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但让她继续误解下去,可能会比较好,于是我决定就当作是这么一回事。 「对,就是刺激眼睛。在大庭广众下以这种模样示人,实在令人无法苟同。」 「呃呜……!呜哇啊啊啊啊!小威竟然说我刺激到人──!太~过~分~啦~!」 皋月一大早就在酒馆里大声地假哭喧闹。 这时候,坐在附近其他桌、一位貌似冒险者的男人,朝向这边说道: 「嘿嘿,小姑娘啊,不然你加入我的队伍吧?你这么可爱,就算是新手我也很欢迎喔。」 男人的话语一听就知道图谋不轨,皋月听了以后马上停止假哭。 「闭嘴啦笨蛋!被你们当女生捧也只会令我觉得恶心想吐而已。」 说完还向男人吐舌头。 貌似冒险者的男人挖角兼搭讪不成,啧了一声后无精打采地继续用餐。 这时皋月已若无其事地坐回位子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对了,我们刚才在聊什么?」 她还是老样子,重振旗鼓的速度快得异常。 这一点我倒是不讨厌就是了。我如此想著,并回答她说: 「你刚才问我找来了什么样的任务,皋月。」 「啊,对!就是这件事!」 「我们找到的任务是消灭半兽人。在d级任务中是最普通的。可说是消灭哥布林的d级版吧。」 蜜依回答道。 顺带一提,我们到冒险者公会物色任务的时间大多是早上。由于这个时段皋月总是要进行晨间锻炼,而且也没特别想跟著我们一起挑任务,因此去挑选任务的人原则上都是我、希莉尔与蜜依三个人。 皋月并不会在事后对我们选来的任务有任何怨言,而且她透过锻炼提升战力对我们整个队伍而言也是好事,于是这种选任务的模式就在我们队伍中成为惯例了。 另外皋月最近似乎在进行比我刚认识她的时候还要更为艰辛严格的锻炼。 虽然她跟我们相处时的态度总是这样不拘小节,但之前我曾偶然瞥见她锻炼时的情境。当时她的表情十分严肃,看得出来她用十分高强度的训练逼迫自己。 还有,她要是被别人看到她在努力的模样似乎会觉得害臊。我曾经偶然看到她在进行锻炼时开口向她搭话说「你很努力呢」。结果她双颊泛红,以侧脸面对我回答道: 「最少也得练到这个地步才行,否则我绝对赶不上公主。如此而已。」 她如此说著的同时,擦了擦额头上如瀑 布般不断冒出的汗水。看来上次她与艾琳一战以落败收场这件事,点燃了她的竞争心。 至于艾琳──这个国家的公主,同时也是我的青梅竹马──在上次冒险结束后,便与我们分道扬镳了。 她回去继续当公主与骑士,克尽这两种身分的职责;而我们则是领取报酬后,回到了身为冒险者的日常生活。 那大约是距今一周前的事了。 经过一周的充分休息,我们身为e级冒险者队伍,将怀著全新的心情重新开始活动。 在蓄势待发的状态下,从蜜依口中得知新任务是消灭半兽人,皋月的反应是: 「哦~消灭半兽人是吧。这种只要砍光所有敌人的任务真是简单扼要,我喜欢。」 她干劲十足地一拳击在掌心上。 但是,这个时候我们万万没有想到── 我们抵达目标半兽人所在的巢穴时,竟然会目睹那样的光景。 *** 我们在都市阿特拉提亚的冒险者公会完成了确定承接任务的手续,然后出发前往提出了消灭半兽人委托的村庄。 在村庄里问到了半兽人所巢居的洞窟所在地后,我们随即动身前往。 我们在郁郁苍苍却仍有阳光洒落的森林中走了一阵子,总算来到树木稀少的地带,并看到前方的险峻崖壁下有个大大地开著口的洞窟。 时间刚过中午。 和煦的阳光照耀著洞窟入口前的── 「咦?那只半兽人是在睡觉吗?」 「……应该不是。看来……它一定是死了。」 洞窟的入口处躺著一只半兽人──那是一种头部像猪、体格庞大的亚人种怪物。 我们走近洞窟入口前一看,倒在地上的确实是半兽人的尸体。 尸体横躺著,颈部、心脏、眼球等部位都有被利器刺穿的伤口,仍有血从中流出。 「这应该是细剑之类的武器造成的。而且刺穿的部位都是要害,十分精准。应该是技术纯熟的高手所为,要不然就是──」 希莉尔说著,然后转过头来望著我。 看来她的想法跟我一样。 我对著希莉尔点头说道: 「对。若是先用睡眠咒使其无法抵抗之后再杀害,也很可能造成这样的创伤。」 「从血的乾燥状况来看,它应该刚死不久。说不定──洞窟里已经有其他客人先到了。」 蜜依仔细地观察著尸体的状况,如此补充说道。 有其他客人先到了,意思就是有人在我们抵达之前,就先来杀死了这只守门的半兽人,并且入侵了洞窟。 从时间上来看,对方很可能还在洞窟内。 我本来怀疑是不是在承接任务的手续上出了差错,导致我们跟其他冒险者重复接了同一个任务;但是我又想到刚才询问情报时,从村人们的反应来看,似乎没有我们以外的冒险者,所以应该不可能。要不然就是其他村庄向公会提出了委托吧。 「蜜依,为了保险起见,麻烦你好好留意周遭并准备火把。」 「瞭解。那威廉──你准备要施展魔法之眼吗?」 「答对了。看来我的手段都要被你摸透了。」 「毕竟已经一起冒险过好几次了嘛。」 蜜依眯起眼望著我笑道。看著这样的她,我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名叫蜜依的兽人少女,真的有一股令人著迷的魔力,才会让我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抚摸她。 蜜依被摸著头,似乎觉得很舒服的样子。我以余光看著她,同时咏唱魔法之眼的咒语。 接著我眼前的空中出现了看不到的「眼睛」,在我的操控下慢慢地往洞窟内飞去。 既然「先来的客人」杀了入口的半兽人,一般来说很可能是它们的敌人。 但是,敌人的敌人不见得就是自己人;就算对方没有敌意,若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贸然介入,我们可能会被难以预料的状况波及。因此我希望能够在冒险进入洞窟前,尽可能多收集一些情报。 我操纵「眼睛」往洞窟深处飞去。 洞窟的内壁覆盖著泥墙,而且空间很广,隧道又高又宽,难怪体型庞大的半兽人会选这里当巢穴。 「眼睛」在洞窟内前进了一段时间后,抵达了一间较为宽广的洞室。 这里有发生过战斗的迹象,地上躺著几具看似尸体的身影。 「大厅里有三具半兽人的尸体……这些尸体有战斗的迹象……而且……」 为了将情报分享给伙伴们,我喃喃自语地如实念出「眼睛」所看到的光景。 「这些半兽人的尸体不像刚才那一具,只有要害部位被刺穿。身上随处插著箭,而且有许多刺穿的伤口。」 我想先到的客人应该是在洞室里跟它们发生了艰辛的战斗,不像对付洞窟入口处的守卫那般地轻松。 证据就是── 「还有另一具尸体,但不是半兽人的。头部已经被砸烂而难以辨识;但我想这应该是──精灵族的尸体。」 「精灵族?」 希莉尔听到了我这么说,复诵我的话问道。 我暂时将视野从「眼睛」切换回自己的眼睛,面向希莉尔回答: 「对。尸体的头部已被砸烂不留原形,所以我不太确定,但体型跟人一样而偏痩,而且我还看到了形状尖长的耳朵,所以应该不会错。恐怕是用棍棒从头一击敲烂,才会变成那样。」 「看来不是令人想亲眼看看的光景呢。疑似精灵族的尸体就那一具吗?」 「没错。不过那里还不是洞窟的尽头,我再往内前进看看。」 我再度将视野切换回「眼睛」上,让「眼睛」飘进洞室尽头的通道。 前进了一段时间后──我看到了那副光景。 「……不好了。」 我将视野切换回自己的眼睛,并关闭了魔法之眼的意识。 接著马上朝洞窟内跨出脚步──这一瞬间,我想到我竟然还没徵求伙伴的同意,就打算擅自抢先行动。 「你说什么事情不好了?有看起来很强的半兽人吗?」 对于皋月的提问,我摇头否定道: 「不是的。我确实是看到了疑似高等种的半兽人,但更严重的问题是现场的精灵们所面临的状况。」 「你说精灵『们』是吗?也就是说,有一组精灵族在里面啰?」 蜜依如此问道,我向她点头表示肯定。 「没错。但其中有两人中了陷阱身受重伤,其他人也正在遭受半兽人攻击,情况十分危急。即使现在赶过去也不见得来得及,但是可能的话,我不想对那些精灵见死不救。」 我压抑著焦急的心情,将我所「看到」的状况以及我的想法告诉伙伴们。 然后,皋月、希莉尔、蜜依三个人的反应分别是── 「嘿嘿,很好,不愧是我的小威。我当然也要参一脚。」 「以蜜依对你的瞭解,蜜依知道你不会逞强冒险,对吧?这样的话,蜜依就赞成。」 「我很喜欢你这一点喔。刻不容缓,我们快走吧。」 伙伴们都赞成我的想法,于是我们马上进入了洞窟。 同时我也不忘对皋月吐槽道:「我说过很多次,我可不是你的。」结果她就摆出一脸沮丧的表情。 我认为她这样趁乱捏造既成事实的行为,实在有些不可取。 *** 太大意了。除此之外我无话可说。 我身为部队的指挥者,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责任。明知如此,我却迟迟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任凭 焦躁的情绪在心里不断膨胀。我对现在这样的自己感到厌恶不已。 「蕾法妮雅!现在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会全军覆没的!」 「我知道!所以我正在思考!」 「现在哪有时间思考!?看就知道啦!」 「别吵我!会害我无法思考的,安静一下!」 部队的副队长拉德催促我快点做出判断。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但愈是急著要想出办法,思绪反而愈混乱。 ──身为精灵战士团队长的我,今天为了消灭半兽人,而领著五名精灵战士进入了这个洞窟。 我──蕾法妮雅,之所以被指派为战士们的队长,是因为在村子里所有精灵当中就属我的剑技最为卓越。 我们所居住的精灵族村庄中,有将近百人的精灵生活著。 我们在这座落于茂盛森林中的聚落,过著和平而安定的生活。最近却发生了异状。 那就是半兽人。 最近聚落附近经常发现半兽人的踪迹,不久后便开始发生了实际的损害。 有些外出离开村子的精灵遭到半兽人集团袭击,好不容易才捡回一命逃回村里;还有人发现疑似其他聚落的精灵被半兽人杀害的尸体。 同时也有精灵在村子外失踪,我们怀疑这也可能是半兽人所为。 失踪的精灵是女性。而半兽人的繁殖方式是袭击其他种族的女性并迫使其怀孕,一想到它们这种生态,同样身为女性的我实在是又惧又怒,浑身颤抖而不能自已。 不过,即使半兽人的惊人臂力是令人畏惧的威胁,但它们同时也是迟钝且愚蠢的生物。 即使它们的臂力与生命力比我们强上好几倍,我们精灵族战士只要发挥引以为傲的敏捷性与魔法力,从综合能力来看要凌驾它们并非难事。 但是,并非村里所有精灵都拥有战斗技术。就算对我们战士而言半兽人并非需要过度害怕的对手,但对于不懂战斗的精灵而言无疑是可怕的威胁。 因此村里的长老们决定召集我们这些实力足以胜任战士的成员,派我们攻打半兽人的巢穴。而我被指派为队长,来到了这个洞窟。 一直到打倒看守入口的半兽人为止,任务都还算简单。 我与其他几个战士一起对它施放睡眠咒,顺利让它睡著后一声不响地上前,拿起各自的细剑同时刺穿了它的各处要害,取其性命。 那只守门的半兽人同时被刺穿数处要害时仍有余力试图挣扎,令我非常惊讶。不过它并没有对我们造成什么损伤,很快就气绝身亡了。 如今回想起来,或许是因为当时太过顺利,才会埋下失败的原因。 一开始就尝到甜头的我们,竟因此就误以为讨伐半兽人是简单无比的任务。 我们实在是太大意了,就算被责骂是因为和平惯了而失去戒心也难辞其咎。 我们继续往洞窟内部前进,来到了一间宽广的洞室,眼前有三只半兽人等著我们。 于是我们马上冲进大厅,一起咏唱睡眠咒,试图像刚才对付守卫那样将它们一网打尽。 但是三只半兽人中因此睡著的只有一只。 另外两只开始展开攻击,让我们乱了阵脚。 半兽人虽然笨重迟钝,却拥有惊人的腕力与生命力,被我们的细剑与弓箭伤了几次后不只没有衰弱的迹象,反而变得更加狂暴。 相反地,我们只要挨了半兽人一记攻击就可能一命呜呼。在这场战斗中,论攻击力与耐力,我们都极为不利。 而且在狭窄的洞窟内,我们无法将精灵族的敏捷性优势发挥到极致,这也是很大的败笔。洞窟这种没什么地方可以躲避的空间,对半兽人特别有利。 最后,其中一个同伴因为无法掌握半兽人失控的行动,应对不及而遭棍棒直击头部,当场死亡。 那是我们在那场战斗中唯一牺牲的同伴。 后来我们数度发起多次攻击,积沙成塔下总算见效,打倒了半兽人们。但我们所有人都已经疲惫得气若游丝。 至少当时决定撤退就没事了。 但是我却不禁义愤填膺,认为撤退等于是让同伴白白送命,决定继续讨伐洞窟内所有的半兽人。 而其他战士们大多也都同意我的决定,虽然有人提出异议,但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妥协了。 其结果就是──我们现在落得这副惨状。 我先前就听说过,半兽人中有脑袋特别灵光的高等种。 但是我可能在无意识中否定了在这里遇到那种个体的可能性。只能说冲动让我变得愚笨。 结果,我们被敌人引进房间并中了陷阱…… 还完全顺著敌人的意思被赶进死胡同,被许多半兽人包围。 其中有两位同伴在被驱赶进房间的时候中了陷阱,掉进了地洞。现在其中一人正在地洞里痛苦地呻吟著,另一人则伤重昏厥。地洞的底下布有一些形状尖锐的岩石,我想他们应该是一人重重地被岩石撞伤了背部,另一人则是头部受到重创。 我方现在还能动的包括我只剩三个人。 我们三个人都被赶进这无处可走的房间内。半兽人们挡住了唯一的去路,向我们逐步逼近。 敌人一共有五只。 既然无处可逃,就只有奋力一战了。 但对方可是即使一对一也无法轻易战胜的对手,如今还在数量上占了优势。而且── 「呜啊啊啊啊!」 「拉德!唔……竟然会放魔法之箭,这下连躲都躲不过……!」 半兽人中有一只手持锡杖的高等种个体,看起来应该是这个集团的首领。它一念完咒语就朝著我们射出了魔法之箭。 一道光箭高速地射穿了拉德的腹部,被射中的部位血肉飞溅,开了一个洞。 他受了重伤,应该无法再战斗了。 「呜哇啊啊啊!别过来啊啊啊!」 哀号声促使我望向另一位同伴,这时有两只半兽人正在冲向他。 他一个人实在没有能力对付它们。 「卡路佛斯!呜……!」 但我也自顾不暇,无力救他。 因为,就在我去搀扶倒下的拉德时,另外两只半兽人开始朝著我走了过来。 同时,它们背后那只貌似首领、会施展咒语的半兽人,又开始咏唱咒语了。 「可恶……!」 我站起来,拿起细剑指著敌人。 两只高大得我不得不抬头仰望的半兽人,带著压迫感向我冲来。 如果对手只有这两只的话,以我的敏捷性与剑技应该还能平分秋色。 但问题是站在它们背后、那一只懂咒语的半兽人。 我必须先设法解决它,不然我们只能等著被它用魔法之箭一一射穿,到时候就完蛋了。 既然如此,该采取的战术就只有一个。 「看我闪过你们!」 我朝著两只半兽人的中间冲了出去。 将气场凝聚在脚部,并用力往地面一蹬。 生物体内都有一种被称为气场的能量,据说只要能够任意发出气场并运用自如,就能够展现超常的体能。 我目前还不到那种境界,不过多少能够操纵一点气场,因此我的实力与一般战士截然不同。 我之所以被指派为精灵族战士团的队长,完全是因为我的实力受到期待。 所以我必须靠自己的实力,设法挽回自己造成的失败。 虽然这么做多少有些风险,但我决定穿过两只半兽人之间的空隙,尽快打倒那只懂咒语的半兽人。 半兽人笨重迟钝,我想以我的敏捷性要穿过它们绝非难事。 但是,我太天真了。 我以左右曲折的路线前进,试图误导它们。就在我要穿过迟钝的半兽人们中间时── 「──呜、咳……!」 我的腹部感到一股强烈的冲击,就像被铁锤用力敲了一记。 这一股感觉来得太突然,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咳、咳……!啊、呃……」 我再也站不住脚,跪倒在两只半兽人跟前,手上的细剑也掉在一旁。 勉强抬起视线一看,我所看到的是── 我打算穿越的那两只半兽人中的其中一只──左边的那只个体缓缓地收回了它的拳头。 看来击中我腹部的似乎就是那颗拳头。 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被这家伙揍了一拳腹部。 接著,那只半兽人一把抓起我的领子,让我悬在半空中。 「呜、呜……不可、能……太、快了……难道……你也、是、高等种……!?」 这只抓起我的半兽人就像是在肯定我的话一样,丑陋的猪脸咧嘴笑了起来。 然后,这只半兽人将另一支手上的棍棒随手丢开,伸过空下来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服。 「干、干什么……难道……」 ──劈啪!劈啪劈啪! 半兽人毫不犹豫地撕去我身上的衣物。 「什么……住、住手……!你、想侮辱我吗……!?」 就在我即将沦为半兽人的饵食时,一道陌生青年的声音响起,同时一道雷电奔闪而过。 雷光与巨响在一瞬间闪过后,原本抓著我的半兽人松手倒下,得以被解放的我则一屁股跌坐在地。 更令人惊讶的是,就连后面那只懂咒语的半兽人,似乎也被刚才那记雷电轰杀,俯趴在地面。 继续往后看,只见有个手举著魔杖的男人。 我想那应该是人类。身形有些高?,身穿深绿色的长袍,那是人类魔术师常穿的款式。 那人的年纪看起来像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表情有些不苟言笑,但是五官端正清秀。那棕色的头发与双眼看起来称不上有特色,但不知为什么,这时候他的身影看在我眼中却是耀眼夺目,有如真的在闪烁著光芒一样。 接著,那名人类男性身旁的三位少女开始向前跑了出去。 她们看起来分别是人类、人类、兽人。 少女们开始出手攻击惊慌失措的半兽人们。 她们以精确无比的联手攻击,不断地削弱半兽人们的生命力。 尤其那一位穿著天蓝色奇装异服的少女战斗力特别惊人,虽说有那位男性魔术师的辅助,但她几乎靠自己的力量,在一瞬之间就摆平了两只半兽人。 另外两位少女也联手打倒了另一只半兽人。刚才还让我们备受威胁的那些半兽人就这样被他们消灭殆尽,一只都不剩了。 其中一位穿著白色长袍、打扮得像是神官的少女快步跑向拉德,对他施展治疗的奇迹。 而另一位看起来像是兽人的娇小少女则从行囊中取出绳索,并将其中一端拋入地洞陷阱中。 同时,男性魔术师朝我走来,从他的行囊中取出毛毯盖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 男人如此关心著我。这个人的表情怎么说都算不上丰富。 但是,不知为什么,他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 我们应该算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赶上了。 我们加快脚步朝洞窟深处前进,最后成功地歼灭了里面的所有半兽人。 雷击咒所产生的雷电会以施术者为起点朝特定方向笔直发射,并且贯穿轨道上所有对象,同时施加伤害,这是这个咒语的特性。 我利用这个特性,让雷电一次射穿两只高等种半兽人,将它们同时击毙。 至于剩下的普通种半兽人就交给伙伴们对付──主要都是皋月打倒的。 我们一路走来时并没有在这个洞窟内看到任何岔路,因此我判断我们应该已经讨伐了所有的半兽人,完成了任务。 至于精灵的拯救结果,至少我们赶在他们全军覆没前即时抵达现场处理,成果应该是值得肯定的。 我面前有个一丝不挂的精灵族少女蹲在地上。我拿毛毯盖在她身上后,开口向她搭话: 「你没事吧?」 「嗯,没事……谢谢你。但先别管我了,我的同伴们……」 精灵族少女担心著她的同伴,满脸通红地说著。看来她应该就是这一团精灵族的领导者了。 就如同一般精灵族的体型特徵,她的身材纤细苗条,而且是个美少女。外表年龄应该跟皋月与希莉尔差不多,或许更为年幼一些。但由于她是精灵族,从外表看不出来她的实际年龄是几岁。她有著一头飘逸的天蓝色及背长发,一样是天蓝色的双眸望著我,从那眼神看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我的伙伴正在治疗伤患。她是优秀的神官,交给她准没问题。」 我对眼前的精灵族少女如此说完之后,在一旁对其他精灵施行治疗奇迹的希莉尔插嘴说道: 「我很高兴你如此信赖我,但我能做的其实有限,可别期待过度了。另外,那个人似乎也受了伤,虽然不是重伤,但还是别让她勉强移动身体。我治疗过有性命危险的重伤患者之后就会过去她那边。」 「瞭解──你听到了吧?暂时别勉强自己,在这里静静地等一下。」 我应和过希莉尔后转过头来提醒精灵族少女。她也点头回应。 接著,少女握紧毛毯,抬头向我提出问题。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来这里……?」 「我们是冒险者。我们接受附近村庄的委托,前来消灭这洞窟内所栖息的半兽人。你们呢?」 「我们是附近精灵族聚落的战士……虽说是战士,现在却是这副凄惨的模样。都怪我这指挥官太无能了……或许我刚才应该要被半兽人玷污的,那是我应受的惩罚。」 少女低著头浅笑著,就像在自嘲一样。 她的双眸则闪烁著泪光,看起来随时都要哭出来了。 她说这种话实在很不应该,我本来是打算对她说教的。但以她现在的状况应该听不进去吧。 我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跪坐在她面前。 「容我冒犯一下。我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对你做这种事,你可能会觉得很不舒服。但是──」 我事先声明过后,将手伸向精灵族少女的背后,接著将她拥入怀中,让她的额头贴著我的胸膛。 「咦……?」 「你正在自暴自弃,应该要先让心情冷静下来──小时候我母亲对我这样做,就能让我恢复平静,所以我也对你试试一样的方法。如果你感到不悦请尽管说。」 听我如此说完,少女摇了摇头。看来她并不排斥我这么做。 但是── 「……嗯?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皋月、忙著治疗伤患的希莉尔、甚至连帮忙治疗的蜜依,三个人都一脸讶异地盯著我看。 这时,皋月先开口了。 「我说……小威啊。」 「干嘛?皋月。」 「你可不可以对我做一样的事……?」 「为什么?你现在已经够冷静了吧。」 「不,我一点都不冷静。心脏跳得又快又剧烈。」 「……是喔。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皋月的要求看来并不紧急,于是我决定先忽视她。 *** 「……刚才真是失态,让你见笑了。我现在已经稍微冷静一点了。」 过了一阵子之后,精灵族少女离开我的怀抱。 仔细一看,她双颊泛红,就连那又尖又长的精灵族耳朵也红通通的。 「不,别介意。任何人都有心灵脆弱的时候。我自己也是前几天才被她安慰过呢。」 我如此说道,同时指著刚为精灵族少女完成治疗的希莉尔。身穿神官服的少女也跟著害羞地脸红了起来。 「真是的,虽然是事实,但也该注意用字遣词吧。你这样说会招人误解的。」 她委婉地指正我。 「啊……那真是抱歉。我并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想也是。你就是这样,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应该没有离谱到要被你说成这样吧?」 「不,你跟皋月都一样有点天然呆。你应该要有点自知之明。」 希莉尔说完便站到我面前,用指尖戳了戳我的额头。 虽然她的话让我难以释怀,但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好反驳的,只好摸摸鼻子接受了。 另外,这是题外话。自从上次与戈达特伯爵手下的宫廷魔术师爱丽丝一战之后,希莉尔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了一点改变。 我觉得有时候她说话的样子就像是我的监护人一样,但并不是高高在上、瞧不起我的感觉。 她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呢……不过,我也不能否认我有些方面还不成熟,而且希莉尔本身有著母性般的特质,因此她这样的态度并不会让我感到不悦。 另一方面,在一旁看著我们如此互动的精灵族少女看起来似乎有些心神恍惚的样子。 不过很快地她又摇了摇头,裹著毛毯站起来,向我们鞠躬并说道: 「再次正式向各位道谢,谢谢你们。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们,我们早就全部死在半兽人手中,甚至沦为它们的玩物了。真不知该如何答谢你们。」 「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刚好遇到你们顺便帮忙而已。而且关于讨伐半兽人一事,我们可以另外收到报酬,用不著费心答谢。」 「这可不行,我们不能让任何人以为我们精灵族不知感恩图报。可以的话,请让我们答谢各位。若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们回聚落一趟吗?」 精灵族少女说完便牵起我的手,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望向伙伴求助。 于是,皋月、蜜依、希莉尔三人分别说道: 「嗯,没什么不好的吧?而且我从没看过精灵族的聚落,满想去看看的呢。」 「蜜依也赞成。人家要答谢的话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吧。」 「我也同意。不过我们必须先回去报告消灭半兽人的成果,如果可以等我们报告完再去的话,我很乐意拜访喔。」 三个人看起来都很想去的样子。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了。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整个聚落都会很欢迎你们的。」 精灵族的少女听了我的答覆后展现出梦幻而娇柔的笑容。 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判断她的精神状况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因此决定先实行刚才打算要做的事。 「对了,有件事我想传达给你。」 「咦?啊,嗯……是什么事呢?」 精灵族少女一脸摸不著头绪的表情,我则接著对她阐述我内心的想法: 「刚才你说你觉得自己应该要被半兽人玷污,这种想法实在是不可取。责任感强是很好,但不应该以自虐的方式表现。如果你觉得自己应该负起责任,那么你该做的不是后悔,而是反省未来该如何改进。具体来说,你要先分析这次失败的原因何在,然后思考今后为了避免相同的失败应该如何──」 「啊、呃……嗯,是,您说的是……」 听著我如此说教,精灵族少女无精打采地缩起身子。 *** 身为精灵族战士团队长的少女向我们自我介绍,她名叫蕾法妮雅。 蕾法妮雅表示她必须先回聚落去报告状况,于是派了一名精灵族战士为我们带路,自己则带著其他精灵先回聚落去了。 而我们则先去一趟委托消灭半兽人的村子,再回去承接任务的地点阿特拉提亚报告达成任务并领取报酬。之后便在跟我们同行的精灵族战士的带领下,前往蕾法妮雅等人所居住的精灵族聚落。 我们先回到原本被半兽人占据的那个洞窟前,从那里走上没有铺路的路线。 然后我们抵达了精灵族的聚落。 「恭候许久了,威廉,还有皋月、蜜依、希莉尔。欢迎你们。」 在聚落入口处迎接我们的人是蕾法妮雅。 我们跟随著她踏进聚落。 「哇啊~原来精灵族的聚落都把房子建在树上耶。好厉害喔。」 皋月一脸稀奇地抬头往上看著,同时说出这个感想。 不只有皋月,蜜依跟希莉尔也跟她一样惊讶。我虽然曾在书本中的图画看过相同的景象,但今天也是第一次实际看到精灵族的房屋,因此内心有些兴奋。 就如同皋月所说的,精灵族在此建立聚落却没有伐木开拓,而是将木造的房屋建在大树上。 树上的房屋门口垂吊著梯子,因此只要从树下爬上梯子,就能到达房屋入口。 「是呀。我知道人类都把房子盖在地面上,不过那样一来不是很难躲避外敌的侵袭吗?老实说我们一直无法理解呢。」 蕾法妮雅一边走在最前头为我们带路,一边回过头来对我们诉说她的感想。 她的话让我深刻体会到──原来这就是异文化交流呢。 这座精灵族聚落的规模似乎并不大,就我一路走过来所看到的部分来说,房屋的数量应该不到五十栋。 不过精灵族本来就不是人数众多的种族,说不定这样的规模跟其他聚落相比已经不算小了。 「话说回来……大家是不是都在看著我们?」 「就是啊,有很多精灵都躲在屋内,从门口偷偷地看著呢。」 希莉尔与蜜依张望著周围指出了这个状况。 现在就如她们所说的,大多数的精灵都躲在树上偷偷摸摸地看著我们,几乎没人从树上下来。但他们似乎对我们很感兴趣。 为我们带路的蕾法妮雅看到这个状况,带著苦笑说道: 「大家真是的……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对村民们来说,精灵族以外的人种实在是太稀奇了,因此会感到害怕。其实我事前已经向大家再三强调过你们都是好人,不会有问题的。」 「所以说村民们其实并不排斥我们啰?」 皋月如此问道,蕾法妮雅听了马上回答说: 「当然不会了!要是有人敢那样的话,我一定抓起来狠狠地掐他一顿,再来回甩巴掌伺候!」 真不知她为何如此斗志高昂。不过既然她这么说,就当成村民们并非不欢迎我们吧。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在聚落中走著,最后来到了聚落内最巨大的大树下。蕾法妮雅在大树的树根前停下脚步。 跟其他的树上房屋一样,这棵大树的树干前悬挂著梯子,往上延伸至树上的房屋门口。 而那间房屋是我们目前在聚落内所看到的屋子当中最气派的。 「好,我们到了。这里就是这个村落的大长老的家。各位跟著我爬上去吧。」 蕾法妮雅说完就抓著大树的梯子,身手矫健地往上爬。 就在我要跟著蕾法妮雅爬上梯子时── 「威廉,先别爬。」 有人从背后拉住了我的长袍。 紧接著又有人从背后抱住我,并举起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哇、干嘛……!?是希莉尔吗?」 从说话者的声音以及背部感受到的雄伟胸围触感来看,我猜在我背后的应该是希莉尔吧。 遮著我的眼睛的,想必也是她的手。 但就算知道是谁,我仍难免会陷入混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的……精灵族的贞操观念到底有没有问题呀?她这么爬的话,裙底风光不就都被人从下面看光光了吗?」 希莉尔的声音在我耳边如此说道。 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 蕾法妮雅下半身所穿的是一种往下向外展开的椎状衣物,就像裙子一样。 因此她在爬梯子时如果从由下往上看,就会看到衣物内侧的所有部分。 为了避免我看到,希莉尔才会这样细心地阻止我。 话说回来,希莉尔的疑问也很有道理。 住这种构造的房屋却穿那种服装,必定很常被别人看到裙底风光吧。 ……不过,这件事先暂且搁到一边。 「我说希莉尔啊……我觉得我们这个姿势也不太好耶。」 我现在正被她从背后抱得紧紧的,她几乎整个人贴著我,还伸手遮著我的眼睛。 这个状态下我即使隔著长袍,也能感受到希莉尔那软玉温香般的肉体。我好歹也算是个正常的健全男性,这种情况下还要尽量保持平静实在是太艰难了。 「呃……不、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还是说,你该不会因为这点诱惑,就开始对我产生兴趣了吧?」 「这算是『这点』吗……而且你刚才是不是说了『诱惑』?」 「是、是呀。呃,这个嘛,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啦。你平常也都在玩弄皋月,所以让姊姊我这样摆布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 「…………」 看来这对希莉尔而言只是恶作剧而已。她的耳语有一股恶魔般的魅力,顿时将我支配得无言以对。 而且,她提到了我不得不反省自己的部分。 尽管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但或许我的行为实际上就是造成了那样的结果。至少从希莉尔的角度看来是如此。 但是希莉尔的语气听起来又不像是在责备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我如此思考时,从上头传来了蕾法妮雅的声音。她似乎正在喃喃自语地说道: 「好吓人喔……这是在干嘛?人类的贞操观念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蕾法妮雅这句感想必定是在指我跟希莉尔现在这个状态吧──即使我眼睛现在被遮著看不见,也能轻易想像得到。 *** 等到蕾法妮雅终于爬上梯子顶端抵达门口后,希莉尔才放我的眼睛与身体自由。 接著由我先打头阵爬上梯子,之后皋月、蜜依、希莉尔也跟著爬上来,我们一行人就这样来到了树上豪宅的门口。 顺带一提,我在抵达树上后告诉蕾法妮雅我们刚才在谈论的话题,也就是关于她裙底走光的事。而她的反应却是── 「是没错,可是……那又如何?又不是裸体被看到。人类会在乎这种事吗?」 她反而对我们的想法感到讶异。 这时皋月又追问道: 「所以说,你把你那像裙子一样的衣服下襬提起来也不觉得害臊啰?」 蕾法妮雅听了之后回答: 「我是不明白提起来有什么意义啦……你是指像这样吗?」 她差点就要天真无邪地真的提起来了,于是皋月跟蜜依慌慌张张地阻止了她。而我的眼睛又被希莉尔强行遮住了。 发生了这一段意外小插曲后,现在我们终于要拜访精灵族聚落的住家了。 这一栋房子建在聚落内最巨大的树木的粗树枝上,是这精灵族聚落的大长老所居住的房子。我们随著蕾法妮雅踏入室内。 进入这栋木造的住宅后,蕾法妮雅领著我们前进了一会儿,然后抵达大客厅。 一走进去,位于大客厅最里面的精灵族老人便开口欢迎我们。 「喔喔,拯救了蕾法妮雅等人的人类战士就是你们吧。果然跟事前听说的一样,除了人类之外还有猫人族的成员呢。很高兴看到你们来。」 这名精灵族老人留著又白又长的胡子,外表看起来说穿了就是个年老体衰的老人家。 他就是这精灵族聚落的大长老吗? 除了这位精灵族老人之外,大客厅里还聚集了十几位精灵,他们坐著围成一个大圆圈。 而我们先前在半兽人的洞窟内见过的精灵族战士也在其中。 这里没有任何像是桌椅的东西,每个人都坐在看起来像是用草编成的坐垫上。 另外,众人围成的这个圈子在最靠近大客厅入口处留了五人份的空间,应该就是准备让我们坐的位置吧。 「各位,请听我介绍。从这边依序是威廉、皋月、蜜依、希莉尔,他们都是实力坚强的优秀战士──威廉,还有各位,我也向你们介绍。坐在最里面的是我们村里的大长老。在场的其他精灵在村里也都是领导人物。」 蕾法妮雅当起了双方的仲介人,向双方介绍著彼此。 然后在主人的催促下,我们在空位坐下。 我不习惯不坐椅子直接坐在地上,即使有座垫,仍然觉得有些难受。我的身体比较僵硬,实在不擅长盘腿。 我往旁边一看,只见那个以粗枝大叶为招牌的皋月,竟然以端正无比的坐姿稳稳地坐著,我从没看过如此优美的坐姿,令我大吃一惊。 她双脚平行屈膝折起,臀部压在脚上,笔直地挺著身子。 「……真令人惊讶。皋月,这是你的故乡所流传的坐姿吗?」 「嗯?是啊。这叫『正座』,在我的故乡,所有当武士的人都被逼著要学会这种坐姿呢。」 「原来如此。皋月啊,你这样坐著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美丽。」 听到我如此评论,皋月的双颊顿时红了起来。 「咦……?……这、这样啊?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呢……小威啊,莫非、你比较喜欢端庄一点的女生吗?」 她支支吾吾地问我。 「你是问我的喜好吗?……该怎么说呢,我不曾以这点当基准思考过这方面的事。不,应该说我不曾认真思考过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异性。我只是觉得以皋月个人而言,这样的坐姿很好看,如此而已。」 「啊呜……是、是喔……真的假的……也就是说平常的我不行啰……」 「不,我并不是说平常的你就不好。平时的皋月开朗活泼、性格豪爽,我觉得这样的你非常有魅力。只是在动作或姿态方面,现在这样的气质看起来更优美、也更吸引人……不,这也只是我个人的主观看法而已。好吧,或许这样确实是符合我的喜好也说不定。」 皋月听我如此说完,满脸通红地嘴巴开开阖阖。 「呜啊……小、小威又在杀我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实小威并没有用那种眼光看我,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对吧?」 「……?不,我认为我正在评论我觉得皋月有魅力的地方,难道不是吗?」 「我想也是喔!即使是如此我也很高兴啦,只是……啊啊啊讨厌啦!小威是笨蛋!天然呆花花公子!」 皋月说完就把脸别到一旁。 「…………」 于是我稍微陷入了沉思。 从皋月刚才的话听来,她应该是觉得我刚才所说的 话,听起来有在恋爱方面追求她的意思吧。 先前即使发生一样的事,我总是草草结束话题,避免去意识这种事── 但是现在我却想起了刚才希莉尔对我说过的话。 『你平常也都在玩弄皋月不是吗?』 虽然这只是她顺势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但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即使我本人并没有那个意思,但如果事实上看起来就像是如此的话,那我就应该想想办法才行。 「皋月。」 「干嘛啦~」 皋月似乎还在闹脾气。她以端正无比的坐姿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双眼含著泪,一直不肯将脸转向我。 「我之后有话想对你说,希望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单独谈谈。」 「……!」 我看得出来皋月全身都在紧张。 她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然后── 「……知道了,待会再说。」 她如此回答道。但仍然不肯转过头来看我。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想我有必要再次向她好好解释我的想法。能够争取到机会真是幸运。 虽然发生了这意外的小摩擦,不过我们后来还是相安无事地接受了精灵族的餐宴款待。 众人围成的圆圈中央的空间摆著水果酒以及好几个大盘子,上面盛著五颜六色的料理,让我们吃得津津有味。 精灵族的料理以蔬食为主,肉类较少。有不少菜色都有独特的口味,甚至有些奇怪;但大多数的菜色都是我们从没吃过的,而且十分美味,酒也好喝,因此我们吃了很多。 不过精灵们似乎被我们大啖美食的模样吓到了。 我先前就有关于精灵族食量小的知识,但如今亲眼见识到原来他们真的只吃人类一半的量就饱了,内心有一股莫名的感慨。 至于皋月脸上已经完全不见刚才的沮丧神色,还在餐宴的气氛最热络时坐到蕾法妮雅旁边,搂著她的肩膀说: 「你们怎么都这样瘦不禁风的?应该要多吃一些肉啊!来,吃肉!」 皋月说著的同时,硬是不断地把肉塞到困惑的蕾法妮雅盘子中。 皋月还说吃肉能增加气场的量。但就我所知根本没有这种研究以及观察结果,应该是她随口胡诌的吧。只是蕾法妮雅似乎快要相信她了,于是我只好过去给皋月的头一记手刀,并提醒蕾法妮雅说皋月的话并没有根据。 至于蜜依跟希莉尔,精灵们都热情地找她们聊天,看得出来她们也在这热烈款待的氛围中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这时候,我起身去问候精灵族大长老,大长老对我问道: 「年轻人,你叫威廉是吧?我听蕾法妮雅说你是法力高强的魔法师。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最高能施展什么程度的魔法呢?」 于是我将自己能施展的魔法中最高等的咒文告诉大长老,结果他非常讶异。 「什么……!此话当真!?即使是声名远播的精灵族大英雄瑟菲洛特,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到达那般境界喔……?像你这样年轻的人类竟然……真是难以置信。」 「但是我并不像英雄瑟菲洛特那么擅长使用剑与弓箭,也没办法像他那样运用气场发挥超人般的体能。跟英雄相比,我还远远望尘莫及呢。」 「呵呵……你这么说,是还打算追求更高的境界啰?」 「是,那是当然的。我认为现在还不到认定自己极限在哪的阶段,而且自从开始从事冒险者后,我发现自己有了新的成长的徵兆。我想我应该还有很多发展空间。」 「呵、呵、呵,看来蕾法妮雅这孩子遇到了不得了的出众人才呢。」 大长老说道,看起来打从心底笑得非常愉快。 后来我们继续享受著欢乐的时光,直到宴会结束。 众人决定今晚让我们四人留在大长老的家过夜。 在宴会刚结束后,我上前去向皋月搭话。 「皋月,我想跟你谈谈刚才的事──我们到外面去好吗?」 「……!……啊、好,我知道了。」 于是,我领著全身紧张无比的皋月走出长老宅邸。 *** 我与皋月两人在聚落外的森林里走著。宁静的森林里只有猫头鹰的叫声呼呼作响。 我施展了亮光咒,让我的魔术师杖顶端发出蓝白色的光芒照亮黑暗。 皋月停下脚步,走近被光芒照亮的树干之一,将背部靠在树干上。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皋月刻意装出冷漠而满不在乎的语气。 她不正眼看我,视线朝著旁边。 她的双颊在亮光咒的光亮照耀下,看起来微微地泛著红色。 「皋月,你喝醉了吗?」 「……算是吧,不过还不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小威呢?」 「我也喝得算有节制,至少还没醉到无法为自己的发言负责的地步。」 「这样啊。」 两人的对话在此时停了下来。 虽说是对话,但把对方约出来谈的人是我,因此我必须主导对话继续进行。 我站到了离皋月有点距离的位置,即使双方对彼此伸出手也碰不到彼此。然后,我开始切入正题。 「之前由于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或是误解,所以才没有正面回应;但后来因为某件事,让我觉得这样的态度其实有失真诚,因此我决定认真地跟你谈谈。皋月,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是不是喜欢我,而且是恋爱方面的那种喜欢?」 我极尽所能地维持平时的态度,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内心实在是平静不下来。 我现在正在问的是非常关键的事。 如果只是我会错意,那当然是很丢脸;但我更担心的是今后两人之间再也无法维持像之前那样的关系,这让我非常害怕。 对于我的问题,皋月给了肯定的答案。 「没错……话说,小威你那是什么问法啊?虽说是很符合你的风格就是了。而且我都示好得那么明显了,当然不可能不是吧。」 「抱歉。但我听说女生为了保险起见,即便对象不是意中人,在示好时都会有所保留;而我不希望在双方误会彼此的状况下继续往下谈,所以才会想要事先确认清楚。」 「这样啊……你说的也没错,好像有些女生确实是那样。不过,你觉得我像是那么精明的女生吗?……不,算了,这不重要……话说回来,我们现在明明在谈这样的话题,却连一点令人脸红心跳的氛围都没有呢。」 皋月苦笑著说道。我之前几乎不曾看过她现在这样的表情。 「──所以呢?怎么样?小威,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光是现在这样跟你说话,我的心跳就剧烈得有如胸口要迸裂似的,我就是如此喜欢你。所以,怎样呢?你说啊。」 说到这里,皋月终于将脸转过来,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直直地望著我。 即使是在亮光咒所发出的微弱光线下,也能明显地看得出来皋月的脸颊红通通的。 看著皋月的眼睛,一股感觉闪过我的胸口,令我怦然心动。 虽然我先前也有几次觉得皋月是很有魅力的女性,但现在这股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 为了让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尽全力保持冷静地对皋月开口说道: 「皋月,我想先将我的想法跟你说清楚。」 「……你要说的不是『心情』而是『想法』,是吗……说吧,我会听──」 皋月话说到这里却突然中断,然后对著我举起手掌。 「──不,你先等等。在你开始说之前,可以先听我说吗?」 「…………」 没想到来了这种出乎我预料的答覆。 于是我在脑中思索著如何修正谈话的方向。 但我实在看不出话题将会如何进展,没办法预测接下来的对话内容。 不过,我想我不应该自顾自地只说自己想讲的话。 既然皋月也有话想告诉我,那我就应该先听她说。 「……知道了,你说吧。」 「很好……那么,该从何开始说起呢……」 皋月脸上浮现带点忧愁的表情,低著头说道。 静止了一会儿之后,她开口继续说: 「老实说,我几乎是一见钟情。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我想最初的契机一定是那个时候,我们一开始一起对付哥布林的那个时候。当时我很不合群,坚持不想动手斩杀无力抵抗的对手,但你却接纳了我的想法,记得吗?那个时候我真的高兴得心花怒放,而且觉得这个人真是太帅气了。接著就像石头滚下坡道一样,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了。」 「…………」 「然后,跟小威相处愈久,我就愈来愈喜欢小威……你也知道我是个笨蛋,一开口就只会说傻话。但即使我这么笨,小威还是会包容这样的我,接纳我最真实最自然的模样,所以我只要跟你说话就会愈说愈开心……糟糕,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呃,总之我想说的是──」 这时候,皋月看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再度直直地盯著我的双眼。 然后── 「小威,我好喜欢你!所以──请你跟我交往!」 皋月说完,深深地弯下腰来对我鞠躬,并对我伸出了右手。 「我这样的女孩可能配不上你。说真的,我也明白公主比我还要可爱许多,也比我贴心伶俐,还贵为一国公主,她肯定比我更适合你。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绝对不想什么事都没试过就直接放弃!所以──拜托你!」 皋月极度拚命地大声喊著。 ──老实说,我现在十分困惑。 而且很后悔。 我觉得我真不应该听到这些话的。 听到了这些话,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是我又马上换个角度想。 就算我没听到这些话又如何?事实也不会因而有所改变。 她的心意仍然一样,唯一的差异是我会感觉比较轻松而已。 我现在应该要庆幸能够听到这些话。与其在不知不觉间糟蹋皋月的好意,不如在明白一切的情况下以我自己的意志让她受到伤害。 不过,为何她会在这时提起艾琳的事呢?这点我就不明白了。虽然我跟艾琳是关系亲密的朋友,但并不是男女朋友。我想皋月大概是误会我跟她的关系了,不过现在这并不是重点。 我深呼吸一口气。 并且做好辜负皋月心意的觉悟。 为了伤害她,我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她不见得会因此受到伤害。因为我并不是要否定她个人。 我只是要跟她说清楚,我现在基于自己的立场需求无法接受她的好意,如此而已。 但是,她能正确地理解我的意思吗?到底该如何开口比较好呢? 如果我劈头就先说「我无法接纳你这份心意」,那她一定不会肯听我后面接著要说的话。 我必须设法让她正确地明白我的想法。 该如何表达才能让她正确地理解? 快想、快想、快想想啊── 「──或许我的恋爱对象,其实是『冒险』本身也说不定。」 「咦……?」 最后,我说出来的是这句话。 皋月继续保持她从刚才就一直维持著的深深鞠躬姿势,讶异地抬起脸看著我。 我继续对她接著说: 「我为了成为冒险者,一直以来不断地付出了许多的努力。而我今后也想继续当冒险者,并且一直从事冒险活动。」 「啊,嗯。」 「但是,我要是跟队伍里的伙伴成为男女伴侣的关系,可能会损及队伍内的人际关系,甚至导致队伍瓦解。而且,要是更进一步地发展关系,也就是发生了性行为的话,女方可能会因此怀孕,这样一来男女双方恐怕都很难再继续当冒险者了。」 「这、呃……」 皋月看起来似乎非常困惑。 这也难怪。 但我必须继续说下去,否则今天说这些话就失去了意义。 下定决心之后,我说了这句话: 「所以说,皋月。我很高兴你对我有这份心意,我也觉得你是很有魅力的女性;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现在的我无法接受你的心意。抱歉。」 我对皋月如此说完,对她微微地低了头。 「…………呃、意思是说──」 皋月战战兢兢地窥探著我的神色。 然后,她开口说了: 「我之所以被拒绝,不是因为输给公主或其他任何人,而是输给了『冒险』,是吗?」 「这……对了,没错。可以这么说。」 皋月的解释十分切中核心,甚至可说是语妙绝伦。 「这……这……什么跟什么啊啊啊啊!」 皋月的高声吶喊响彻了夜深人静的精灵族聚落。 *** 后来我们在精灵族长老家寄宿了一晚。到了隔天早晨。 早上我起床并完成出发的准备后,走出房门前往皋月等人被分配到的客房。途中在走廊上碰巧遇到了皋月、希莉尔、蜜依三个人。 「……!」 皋月紧张地全身一震,接著像是要躲藏似地逃到希莉尔背后。 然后又从希莉尔的背后探出上半身望著我。 「早、早安,小威。」 「……嗯,早安。」 我只能姑且先跟著皋月打招呼。其实我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这时候,被皋月用来当屏障的希莉尔呵一声地苦笑了起来。 「威廉,事情我都听说啰。该怎么说呢,真的很符合你的风格呢。」 听到希莉尔这么说我就掌握了状况。 应该是皋月昨晚跟我谈完回到房间后,就把事情告诉希莉尔──恐怕也告诉蜜依了。 「这样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理解的,不过我昨晚对皋月说过的话,都是我的真心想法,没有任何一丝虚假。」 「我想也是。不会有人怀疑你的──好了,皋月,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吗?」 「呃,喔!」 在希莉尔的催促下,一直躲在她背后的皋月怯生生地站了出来。 然后…… 「小、小威,我说啊……」 「嗯。」 我简短地应答她。 皋月嘴巴紧闭成一字形,抬起头、双眼直直地望著我并开口说道: 「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现在没办法让你接受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你最好有所觉悟!」 「啊,好……」 我完全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 说真的,我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而且就算她对我说这种话,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事情不是到此就结束了。意外的伏兵从皋月背后发难。 蜜依来到了皋月的背后,伸手拉了拉她的天蓝色和服。 「嗯啊?蜜依,干什么啦?你是想叫我别给小威添麻烦吗?」 皋月转过头去 说道。但蜜依却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蜜依想说的是──皋月,参加这场战争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蜜依也要对威廉正式宣战。蜜依也很喜欢威廉。」 「「「啥?」」」 我与皋月、希莉尔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蜜依。 而蜜依的表情就像说出了一生一世的大告白一样,呼吸急促、满脸通红。 还不只如此── 「咦?那、等一下,既然这样、我也……!」 「「「啥?」」」 这次所有人又同时望向了希莉尔。 刚才明明还从容冷静的希莉尔,现在却战战兢兢地举著手,害羞地红著双颊。 「……先等一等,我脑袋陷入混乱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现在是在……作梦吗?但我并没有这种愿望……不,我自己也无法一口咬定绝对没有……吧?」 「虽、虽然我也忍不住趁势说了出来,但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下该怎么办。不然姑且先这样吧,大家先解散,都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说。」 「赞、赞成!」 「蜜依也赞成!」 于是,我们四个人决定当场先解散,各自离开了。 但我的脑袋仍然陷入完全混乱的状态之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我暂时跟同伴们分别后走出长老家,在精灵族聚落里散步。 现在的时间是早晨。 静谧的森林里空气清凉,和煦的阳光穿过枝叶洒落在地面,真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好早晨。只可惜现在的我无心享受。 先来整理状况吧。 皋月喜欢我。 蜜依喜欢我。 希莉尔喜欢我。 ……我如此想著,连自己都害羞了起来。 我现在的处境简直就像身处满是桃色花田的桃源乡,就像男人所梦寐以求的、将酒池肉林这四个字具现化的冒险故事一样。 在冒险故事中,这一类的作品并非不受欢迎,这一点我是明白的。 只是我喜欢的作品不是这种类型的,而是更为坚忍、在严苛的现实中体会到冒险美好的故事。 不对,先等一等,问题根本不在这。这并不是故事,而是我所面临的现实啊。 看来我仍在混乱。 我的观念中所认知的正常现实,与我实际面对的现实有出入,而我现在仍无法接受这个落差。 我的常识告诉我这种事不可能会发生,阻止我接受现实。 「但是……除了接受以外也别无他法吧……」 思考到最后也只能得到如此结论。 无论是对于什么事都必须先接受现实,思考才能够正常地发挥功能。 要先原封不动地完整接纳目前面对的现实,然后在这个前提下思考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做。这就是在现实中过得更顺利的秘诀。 ……不对,一般来说这是面对严峻无情的现实时才需要的思考方法,但我现在面临的却是甜美到异常地步的现实,是不是也应该要以这种思考方式面对才妥当呢? ──但是,接受现实之后又如何?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想不到办法。」 结果还是只能继续抱头苦恼。 我的希望与未来。诚实抑或不忠。我到底该如何面对她们的心意? 或许,这种问题光是稍微思考一下,是摸不著任何头绪的,应该要今后多花些时间一步一步地持续思考才行。 ──就在我想到这里时…… 耳朵突然听见沙沙声响,像是草叶摩擦的声音。然后,一名女子从我眼前的草丛中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那人看起来像是精灵族女性。 我想我应该没看过这个人。 虽然我并没有一一确认过聚落内所有精灵的相貌,而且我身为人类并不容易辨识精灵的长相,所以我不太确定;但我想她可能不是这个聚落的人。 不过,她的容貌却又让我觉得似曾相识,说不定她长得有点像某位我见过的精灵。 但这并不是重点,现在眼前还有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这精灵族女子的腹部似乎有个很大的伤口。 她用隔著染血的衣服按著伤口,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喂!你还好吗!?」 「吁、吁……你是……人类?这里怎会有……人、类?呜……!」 身受重伤的精灵族女子一个踉跄,即将要跌倒了。 我急忙冲上前去抱住她。 「撑著点!我的伙伴中有人是神官,我马上叫她来。」 「真的吗……?那真是、得救了……我会答谢你的……麻烦了……」 「这种事之后再说。有敌人在附近吗?」 「不……我想……应该没有……」 「知道了,你先在这好好躺著别动。」 我让那精灵族女子躺在地面上,然后举起魔术师杖并咏唱咒语。 要施展的魔法是扩声咒。 这是初阶咒语之一,能够扩大施术对象的声音,使其能够传到更远的地方。 我对自己施展这个咒语,然后朝著周围大声地喊道: 『希莉尔,我是威廉。我发现了受重伤的精灵,拜托你来帮忙治疗。我目前所在的位置是面对长老家往左前进一段路的地方。可以麻烦你赶过来吗?』 经过扩音之后,我的声音比平时还要大上数倍,响彻了森林树木之间,应该整个聚落都听得见。 只要希莉尔人在聚落内的话,应该听得到吧。 等了不久之后── 「──找到了,威廉!就是那个人吧。」 希莉尔没多久就赶到现场了。 她来到伤患身边单脚跪地,将双掌盖在伤口上施展治疗奇迹。 「──轻伤治疗!」 希莉尔的双掌发出了色调温暖的光芒。 过了一会儿,光芒消失了。 「感觉如何?有没有稍微舒服一点?」 「嗯,感觉轻松多──呜……!」 「你的伤口很深,生命力也耗损了许多,一次似乎不够。我再施展一次,你别动喔。」 希莉尔说完又再度施展了治疗奇迹。 原本身受重伤的精灵族女性,现在脸色看起来好许多了。 「这样如何?能够起身吗?」 希莉尔如此问道。于是躺在地上的精灵族女性慢慢挺起上半身,然后转向我跟希莉尔,笑著对我们说道: 「可以。真是得救了,我欠你一次。小弟,也感谢你……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应该是精灵族居住的聚落才对……」 「那是因为──」 就在我要开口解释时,皋月、蜜依以及蕾法妮雅也抵达了现场。 她们应该是因为听到了我用扩声咒发出的广播,所以赶过来看看状况。 蕾法妮雅一看到这副景象,惊讶地大声叫道: 「妈妈……!?你怎么会在这……」 「蕾法妮雅……!大事不好了,你马上去告诉大家。我们的村子被半兽人袭击了,而且是一大群半兽人!」 精灵族女子与蕾法妮雅奔向彼此并互相拥抱后如此交谈道。 这时候从旁插嘴的是一向不太会看场合说话的皋月。 「喔~其他精灵族聚落也被半兽人袭击了啊。最近半兽人出现得可真多呢,简直像大拍卖一样。不过如果是半兽人这种程度的对手,这里可是有四个可靠的打手呢。对吧,各位。」 第二章 我们在决定好行动方针后,马上出发离开了蕾法妮雅他们所居住的聚落。 我与皋月、希莉尔、蜜依以及蕾法妮雅等几位精灵族战士总共约十个人,在菲诺拉的带领下在森林里徒步前进。 我们在没有铺道路的树林中走了半天左右,到了周遭树木被夕阳染成朱红色的傍晚时分,来到一个开在崖壁下方的洞窟。 洞窟的入口前站著一位拿著弓的精灵族男性。 男性一看到我们就跑过来叫住菲诺拉。 「菲诺拉,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想这位就是令嫒了,他们聚落的战士们也都来了吧。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人类,以及猫人族,是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等大家集合后我再一并说明。半兽人应该还没发现这里吧?」 「还没,没问题的。」 菲诺拉看起来对精灵族守卫的回答相当满意,她领著众人走向洞窟,而我们也跟著她走过去。 我们来到了洞窟入口前。 那个洞窟看起来呈隧道状,似乎是将崖壁上的红土挖出来形成的。 隧道的天花板高度稍高,即使我向上伸手也没办法立即摸到,而宽度也差不多。这跟上次那个遇到蕾法妮雅等人的洞窟比起来显得狭窄一些。 然后,我们在菲诺拉的带领下走进了洞窟。 我们在隧道中前进了一段路后向右大大地转了一个弯,然后笔直地前进约二十公尺,再向左转,继续前进。 (这地形可以利用……) 我在心里如此盘算著,同时跟著菲诺拉继续走。 另外,从入口走进洞窟一段距离后,隧道中每隔一定间隔就设有一盏看似是用亮光咒点亮的照明,因此我们不需再另外准备其他光源。 我曾听说精灵族的战士不仅都会使用剑与弓箭,而且大多都懂魔法,难怪有办法这样用魔法设置照明。 我内心佩服著,同时向走在前头的菲诺拉确认我的看法。 「菲诺拉,原本住在你的聚落的幸存者们,就聚集在这个洞窟里吗?」 「是啊。不过来这里的只有我带出来的人们而已。我们遭受半兽人的袭击时,很多同胞都各自逃难而失散了。因此在这里的只是幸存者中的一部分而已。」 「有没有方法与其他幸存者会合呢?」 「没有。说不定他们之中有人在别处设立了据点,不过我想有不少人都在外徘徊而不知所措吧。但愿他们会去投靠附近的其他精灵族聚落寻求保护……」 菲诺拉说著,同时我们抵达了隧道另一端的大厅。 大厅里有约二十位精灵,他们一看到菲诺拉回来,皆浮现了欣喜的表情,就像在黑暗中发现了希望的光明一样。 菲诺拉与大厅内精灵的领袖交谈了一两句话后就再度前进了。 大厅内还有继续通向洞窟深处的通道,我们在她的引导下接著往内走。 这时我又继续对菲诺拉提问: 「菲诺拉,你们为何选择这个洞窟当据点呢?」 听到我的疑问,菲诺拉讶异地看著我问道: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我想知道选择这里的理由。这个地方应该不是事先就准备好用来避难的据点吧?」 听到我这么说,走在前头的菲诺拉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后开口回答道: 「没错。我们在引导大家避难的途中,偶然发现了这个洞窟。因为我想找个不会淋雨的地方当据点,加上以距离而言,这里离我们遭袭击的聚落刚好,而且还算够宽敞。我判断这里适合当作临时的据点。」 我认为菲诺拉的这个判断,在某个程度上来说算是合理的,值得肯定。 然而我同时也想到了一件值得担忧的事,因此提醒了她: 「我也赞成你的判断。只是,除了刚才我们进来的那个入口之外,还有其他进出这个洞口的途径吗?」 「不,至少就我所知并没有。」 「如果是这样,要把这里当作防卫据点,风险有点高。」 「……这话怎么说?」 菲诺拉停下脚步并转过身来。 我以动作示意要她接著前进,确认到她照做之后,才继续说下去: 「这洞窟本身是个死胡同,这一点最危险。一旦半兽人发现这个洞窟,并领著大军攻来,到时候这里所有的精灵都无路可逃,不是被赶尽杀绝,就是被抓回去沦为它们的玩物。」 「…………」 「除了这一点以外的各方面条件则是有好有坏。比方说这通道狭窄,虽然对精灵族来说无法发挥敏捷优势算是缺点;但体格庞大的半兽人在这里,也无法随心所欲地行动。而且这里的地形条件,还有其他对我们有利的要素。以这方面来说,用这里当迎击据点并非不适合,但是──无路可退这一点真的很不妙。要是敌人当中有脑袋灵光的角色,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对付我们。」 「唔……」 菲诺拉听我点出的缺点,鼓起脸颊嘟著嘴。 以人类来比喻的话,她的外表看起来就像不到二十五岁的妙龄女子,因此她这样的表情让人看了实在忍不住觉得可爱。 不过,精灵族这个种族远比人类还要长寿许多,很可能她的岁数其实是我的好几倍,或许是人生的大前辈也说不定。 由于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那种情况之下,我才能这样毫不客气地对她畅所欲言;但我这种行为,本来搞不好是很失礼的。 但是在谈论策略与战术时还是不要有上下之分会比较顺利,因此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互动关系── 就在我想著这些事时,菲诺拉一脸尴尬地小声嘀咕道: 「……真是丢脸,我想你说的没错。我会把刚才的话转达给大家,考虑另找新的据点。」 她看起来似乎在内心经过一番纠葛后,找出了可以妥协的答案,才能说出如此有建设性的话语。对于我这种后生小辈的意见也能够一视同仁地接纳,如此大人大量令我敬佩不已。 之后,菲诺拉带领我们认识这洞窟的内部构造。 洞窟内有几个洞室,彼此有通道相通,目前共有人数近百的精灵驻留在这里。 不过,先前听说菲诺拉原本居住的聚落人数本来有三百人以上,所以在这里的人数仅有其四分之一,其余四分之三的精灵不是下落不明,就是逃到别的据点,不然恐怕就是被半兽人杀害或是掳走了吧。 洞窟内的精灵们看起来表情都十分消沉,而且相当憔悴。 这也难怪。因为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的亲友很可能已经被杀或被抓走、正在遭受悲惨的对待。 另外洞窟内还有几位受伤的精灵族战士,希莉尔正在到处为这些伤患施展治疗奇迹。 曾听说精灵族完全没有任何信仰神的观念基础,每个聚落都没有神官这种职业的人存在。因此精灵族聚落内没人会施展治愈奇迹,这里的精灵族战士们无一不对希莉尔感激不已。 而且有一些被希莉尔治好的精灵族战士,成为了她的死忠粉丝,不只感谢还热烈地追求著,让她感到相当困扰的样子……而每当遇到那种状况时,她总是用试探般的眼光望向我,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这样。 另一方面,菲诺拉在向我们介绍过洞窟内部后,马上召集了一些看起来像是领导人物与战士的精灵,向他们提起我刚才说过的话,并提议寻找新据点。 参与讨论的精灵中有人担心可能没办法找到比这个地方更适合的藏身据点,也有人认为若是新的据点会遭受风吹雨打,可能会影响 健康。虽然出现了这些反对意见,但在讨论过程中衡量优点与缺点的影响后,大家慢慢地都开始能够接受,认为再怎么不得已也该迁移。 而再经过一番议论后,众人终于开始讨论起具体的迁移计画。就在这个时候── 先前在洞窟入口站卫哨的精灵慌张地跑进了大厅,打断了讨论。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忙对菲诺拉报告: 「菲诺拉!我们感应到了疑似半兽人的存在!数量共有十三只,它们正往这里过来!」 「──你说什么!?」 菲诺拉站了起来,在场所有人也脸色一沉,看起来非常紧张。 *** 半兽人来袭的消息很快地传遍了洞窟。 没有战斗能力的一般精灵被引导到洞窟深处避难,同时,战士们被聚集到大厅,这里将成为战斗前线。 根据在洞窟入口站卫哨的精灵所说,他以警戒咒感应到了半兽人的存在。 他接著再试著以肉眼亲自确认,发现远方树木的缝隙之间真的有疑似半兽人的身影,于是马上冲进洞窟里报告。 警戒咒的感应膜会设在离施术者五十公尺处,既然半兽人已经过了这条界线,表示我们在时间上离它们入侵洞窟已经没有多少空档了,根本无暇举行任何作战会议。 「十三只半兽人……差不多是一个分队的战力吧。虽说目前我方在战力上略胜一筹,但这数量实在是大意不得。如果我们在这阶段就要被迫出动所有战力的话,那真是太不利了……」 菲诺拉表情十分为难地说著。 看来她打算在从入口进入隧道后最先抵达的大厅迎击半兽人。 入侵的半兽人共有十三只,相较之下我方的战力含我们这四个佣兵共有二十人左右。战力只有这些差距的话,没办法轻易地凭数量战胜敌人。 除了数量之外,还有兵力的质的问题。这十三只半兽人恐怕是一个部队,照理说应该会有高等种的半兽人在里面当指挥官。 在这样的局势下,理所当然地,战术的好坏将会是影响战斗结果的重要关键。 我猜菲诺拉的想法应该是以下这样── 在半兽人通过狭隘的通道进入大厅的那一瞬间,马上用弓箭与魔法将其射成蜂窝。 其他没能用这方法杀死的半兽人就用近身战设法击倒。如果能够顺利诱导敌人的话,这个战术确实是不差。 虽然这个战术不差,不过就我的看法,我认为隧道内的地形之利没有不善加利用的道理。因此我决定向雇主菲诺拉提出建议: 「菲诺拉,请让我跟皋月两人当先锋。」 「……看来你有什么办法。好,就交给你。」 菲诺拉二话不说地答应了我的建议。大概是因为她的女儿蕾法妮雅肯定我们是值得信赖的对象,才能让她这样乾脆地信任我们。 我对菲诺拉点了个头,牵起了一旁皋月的手。 「皋月,我需要你的力量。」 「呜呀!?……喔、好。」 皋月红著脸,被我拖著前进。 唔嗯……该怎么说呢,感觉有些尴尬。 不管怎样,我还是带著皋月走进了大厅前的通道。 这个通道通向洞窟的入口,半兽人应该会从这个方向攻打进来。 接著,我向皋月说明我所想出的策略概要: 「皋月,我需要你当前卫在前面挡著半兽人们。你不需要勉强打倒它们,只要能阻止敌人进军就够了。当你一听到我的号令就马上蹲低身子,可以吗?」 「好,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尽管包在我身上吧。虽然我不太擅长抵挡敌人前进,不过如果是半兽人这种程度的对手,我应该办得到。而且它们个子那么大,这走廊又那么窄,两只一起杀过来的话,肯定会挤在一块动弹不得。一对一的话,我应该能轻易挡住它们。」 「好,那就拜托了。我就紧跟在你身后。」 「没问题。」 得到皋月的同意,我让她站在通道内的前方,而我则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举著魔杖准备应战。 这时候,皋月维持著背对著我的姿势,转过头来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话说,一想到小威站在我身后,就让我兴奋得发抖呢。」 「……为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但就是忍不住会妄想嘛──啊,我可是先提醒你,你要是现在对我动手动脚的话,我可没自信能保持正常的精神状态喔。」 「虽然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瞭解了。」 皋月这家伙真的没问题吗…… 她所说的「动手动脚」到底是指什么事?是以我是那种不顾时机场合做出没常识举动的人为前提,才会成立的某种状况吗? 虽然我信赖皋月的武艺,但有时候这位小姐的言行实在是令我不安。 我决定先不再想这件事,继续我该做的下一个步骤。 我咏唱咒语,施展透视咒。为了保险起见,我认为应该要以目视掌握敌人的踪迹与行动。 当我发动魔法后,我动念让眼前的墙壁──也就是面向洞窟入口方向时所看到的墙壁──从我的视野中消失。 于是,我看到了目标。 就如同精灵族守卫所说的,前来进攻这洞窟的半兽人共有十三只。 这群顶著一张猪脸、身形庞大的家伙,目前正位于洞窟的入口附近。 我观察之后,认为这个团队的成员似乎有九只一般种、两只酋长级、一只魔术师级,以及一只将军级。 指挥官当然就是阶级最高的将军级了,它正在洞窟的入口处对半兽人们下达指示。 不久后,将军级似乎下完了指示。 然后半兽人们开始慢慢地入侵洞窟,同时不忘提防著周围。 带头入侵的是一般种的半兽人,酋长级与魔术师级紧跟在后,将军级的则走在最后面,它们似乎打算以这样的阵型搜索洞窟。 「──皋月,要来了。」 「好,交给我吧。」 回应了我的警告后,皋月便从腰际拔出武士刀指著前方。 我也开始咏唱咒语,等待著在洞窟中前进的半兽人们── ──这时候,我肉眼所见的一般视野中,出现了第一只进洞窟的半兽人,刚从我眼前转角处走出来的它正侧身对著我,离我约二十公尺远。 *** 一只半兽人踏著笨重的脚步,从我正面前方的转角处走了出来。 这只绿色的臃肿家伙一发现我们,那张猪脸立刻不怀好意地咧嘴笑了起来。 它朝著身后的同伙们叫了几声,大摇大摆地走向我们。 「啧……看来这家伙只把我们当猎物呢。竟敢瞧不起我!」 为了迎击逼近的半兽人,皋月重新摆好架式准备应战。 她身穿和服并挺直腰杆子的模样还是一样美得令人赞叹,有如活生生的艺术品。 至于我们的敌人,继第一只半兽人后,其他半兽人也一只接著一只地陆续现身。 体格庞大的半兽人们一一从前方的转角处,走进这一直线的狭隘隧道通路,这就是从我的位置看到的景象。 这完全就是我想要的构图。 但是,要让那个咒语收到最大的效果,必须继续吸引敌人靠得更近才行。 为了延迟咒语的发动,我先刻意不念完所有咒语。等看准时机,我咏唱了咒语的最后一小节,使咒语完成。 「──魔法之箭!」 我所咏唱的是最初阶的攻击咒语。 我的企图是先让 对方明白我们拥有远距离攻击手段,使进攻的那一方焦急。 我在内心想像著魔力所形成的「箭」,穿过皋月肩上的空隙。 目标则是晃著巨大身躯往我们跑过来的第一只半兽人。 以我的魔力程度可以同时造出并发射三只箭。 只要全部的箭同时射向一只半兽人,非常有可能一发就击毙敌人── 「──什么?」 这时却发生了我预料之外的事。 不过这并不是令状况恶化的意外,反而是令人喜出望外的惊喜。 我一次造出的「箭」竟然不只有「三支」,而是「四支」。 ──或许这代表我的魔力超越了一个阈值。 由于我平时每天都有在观测自己的魔素容量,因此我之前就料想过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 不过实际发生时,当然不可能不感到欣喜。 我感觉自己的成长上了新的轨道,嘴角忍不住流露出笑意。 只是高兴归高兴…… 现在最重要的是按照计画进行作战。 「──去吧!」 在眼前的空间造出四支魔力箭后,我朝著锁定的半兽人将四支箭一次射出。 这些「箭」的速度就像十字弓所射出的方镞箭一样,射中了锁定的半兽人,四支箭分别炸开了各自命中的部位。 冲过来的那只半兽人的庞大身躯因为爆炸的冲击而向后弹飞,倒在地上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随后现身的半兽人们目睹同伴在一瞬间成为死尸,无一不表现出看似惊慌失措的举动。 「咻~真不愧是小威,魔法威力还是这么强呢。」 「这还只是问候而已,好戏才要上场呢。」 「这我当然知道了,我可是什么事都还没做呢。」 我接著开始咏唱下一个咒语。 随后进来的半兽人们看起来急著想后退,后路却被陆续跟上的同伴挡住了,一时之间无法从现场逃脱。 我趁机发射第二批魔法之箭,击毙了第二只半兽人。 然后再咏唱下一个咒语。 这时候── 「──吼喔喔喔喔喔喔!」 从半兽人队伍的后方传来像是怒号的声音。 有如震撼著空气般低沉模糊的大吼声,响彻了洞窟内的整条通道。 「──干、干嘛!?竟然发出大得莫名其妙的叫声!」 皋月像是要与之对抗似地跟著大叫,但对方的声音实在太大,反而被完全掩盖过了。 我想这应该是半兽人将军的怒吼声。或许是在吼它的部下们,阻止它们试图逃避。 或许我猜得没错,这一吼成为促使半兽人们反击的狼烟。 原本心生畏惧而试图脱逃的半兽人们一下子全转过身来,拚著死命冲过来袭击我们。 「哼,总算肯放马过来啦。」 皋月静静地准备好迎击的架式。 跑在最前面的半兽人咚咚咚地踩著巨大的脚步声,很快地冲到了皋月眼前,高高举起手上的棍棒。 但是半兽人高举的棍棒,却狠狠撞到洞窟隧道那低矮的天花板。 这冲击让它无法拿好棍棒,掉了下来。 「笨蛋!」 皋月手握武士刀,将刀尖举高至自己眼睛的高度;用力一吼的同时向前突刺。 武士刀贯穿了半兽人的颈部,刀尖从背面突出。 皋月一抽刀,半兽人的颈部即喷出了大量鲜血。 但是── 「──唔喔!?」 即使颈部的前后都开了洞并喷著血,那只半兽人却仍未倒下,继续出手攻击皋月。 它伸出双手不顾一切地疯狂挥著,试图抓住皋月,但都被她有惊无险地闪过了。 「你这家伙──快上路去吧!」 趁半兽人扑空,上半身往前弯了下来,皋月将气场凝聚在脚上,朝著它的胸口狠狠地往前一踢。 这一踢竟然轻易地就让半兽人那庞大的身躯向后喷飞,撞上了从后方杀过来的下一只半兽人。 颈部遭刺穿的半兽人这时似乎终于流尽了血液,两眼翻白、全身无力地倒下了。 但它背后的半兽人却将同伴的遗体推到一旁,继续往前进。 它似乎从已死的同伴身上学到了教训,一开始就拋开棍棒,空出双手扑过来试图抓住皋月。 「──唔喔!可恶……这地方太窄了,没地方可闪躲,感觉很棘手呢……!」 皋月一面闪过半兽人挥过来的手,同时伺机挥起武士刀。那一刀斩断了半兽人的右手胳膊,使其飞了出去。 半兽人虽然发出苦闷的吼叫声,却仍然挥舞著剩下的左手,试图抓住皋月。 不,它并不只用手攻击,它似乎正试著用全身压扁皋月,即使强如皋月似乎也觉得很棘手。 「啧,不顾性命的敌人,果然很难对付啊!」 就在皋月这样奋斗著的时候,后面的其他半兽人们在另一端排著队,窥探前进的机会。 队伍的最后面是半兽人将军,它已经来到了从我这里能够轻易以肉眼看见的距离了。 因此我判断时机已经成熟。 我咏唱咒语并留下最后一节,然后对皋月发号令。 「皋月,蹲下!」 「好,等很久啦!」 皋月听到我的号令,当场蹲低了身子。 一确认她已蹲下,我立刻念完咒语的最后一节。 「──雷击!」 我所高举著的魔杖顶端立刻发出轰隆巨响,同时射出了一道雷电。 闪光一瞬间照亮周遭的洞壁,刺眼的光芒将我眼前的视野照成一片金黄色。 ──雷击咒。 这咒语所产生的雷电会以直线形状射出,并贯穿轨道上的一切对象,将其全部烧熔。 虽然这只是中阶咒语,但只要状况符合条件,甚至能发挥比火球咒更强的威力。 而现在有六只一般种、三只高等种的半兽人,就连身为指挥官的半兽人将军──也就是现场所剩的半兽人全部战力──全都排队站在这「直线状的隧道」当中。 这些半兽人被我所放出的雷电一口气全数贯穿。以遭射穿的部位为中心,它们的肉体全部都被高温烧焦、熔解。 半兽人们全部都受了致命伤,一只接著一只地陆续倒下。 「太猛了……小威的魔法果然很威猛啊……!」 蹲低著的皋月慢慢地站起来,同时说著她的感想。 但是── 「──嘎啊啊啊啊啊啊!」 位于队伍最末端的半兽人将军拉开嗓门大声吼叫。 在它这一吼后,其他勉强还未断气的几只半兽人们也跟著放声大吼了起来。 这也难怪。 不管再怎么顺利,以生命力为傲的半兽人集团──而且还是有高等种参与其中的集团──实在不可能靠一发咒语就全部消灭。 如果雷电击中的部位不是要害,即使是一般种的半兽人,当然也可能活下来。 我暗自数算著还未倒下的半兽人有几只。 一般种一只、酋长级一只、魔术师级一只,再加上半兽人将军,一共还有四只。 也就是说我所施放的雷击咒一次打倒了十只半兽人中的六只,也让剩下的半兽人们受了重伤。 以一发咒语带来的结果来说,已经是十分令人满意的了。 「剩下四只──攻击吧,皋月。」 「ok,这就交给我吧!」 身形娇小的皋月,轻而易举地跳过了倒在隧道 地上的半兽人尸体不断地快速前进,并与第一只一般种的半兽人正面交锋。 我在她背后以魔法支援。 不一会儿,剩下的一般种、酋长级、魔术师级的半兽人,纷纷都被皋月一刀砍倒了。 光论战力而言,皋月本来就比敌方强上几个层次,更何况它们都受了伤,所以几乎都被皋月轻易地一招打倒。 最后── 「──吼嘎啊啊啊啊!」 半兽人将军因部下遭到全灭而暴怒地狂吼著,拋开武器扑向了皋月。 将军伸出那巨大的双手抓向少女。 「唔喔……还真快!」 到了将军这么高的阶级,即使是半兽人也十分敏捷。 它挥舞著强壮的手臂试图逮住灵巧的皋月。 「不过,还不至于,应付不来……!」 尽管如此,皋月的身手却比它更为灵活、犀利,半兽人将军的所有攻击全都一一扑空。 而且它已经先被雷击咒打成重伤,动作因此不够灵光,应该也是重要的原因。 然后── 「──喝!」 皋月抓准了破绽,用武士刀刺向敌人。 这一刀精准地刺中了半兽人将军的左眼…… 然后继续往前贯穿其脑部,从后脑勺刺了出来。 这不管怎么看都是当场死亡。 皋月一抽回武士刀,半兽人将军立即全身瘫软、应声倒地。 ……很好,这样我们就打倒所有半兽人了。 我转向皋月,正要开口说几句慰劳她的话语。 但是── 「吁、吁……高等种的半兽人……身手竟然如此迅速……可恶!连对付这种对手都会陷入苦战的话,根本永远赶不上公主嘛……!」 皋月似乎对眼前的结果不满意,从她的话语中听得出焦躁的情绪。 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倾向。 所以,我走近气喘如牛的皋月背后,将手放在那一头亮丽的黑发上,大大地用力来回抚摸著。 「哇呼!小、小威!你干什么啦……!」 皋月用小狗般怯生生的眼神仰望著我。 「皋月。」 「你到底要说什么啦!」 「你真的帮了大忙,谢谢你。」 「……!」 皋月的双眼泛著泪水。 我又开始抚摸起她的头。 这次皋月则顺从地接纳我的行为,乖乖让我摸著,看起来觉得很舒服的样子。 我对皋月表达我的想法。 「皋月,追求进步本身是好事。但我希望你别急躁。我绝对不想看到你在战场上因为一时性急而丢了性命。我不想失去你。」 「……!小威……我说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皋月听了我的话之后,脸上陆续换了好几个表情,最后双眼泛著满满的泪水嘟起嘴抬头看著我。 于是我问她「干嘛?」,结果…… 「大笨蛋!不过……谢了。」 她说完之后就将我摆在她头上的手拨开,双手抱胸,不悦地将脸别到一旁。 而我则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被拨开的手搔抓著自己的头。 *** 我领著皋月回到了精灵族战士们所聚集的大厅。 完全进入备战状态的战士们,看见回到大厅的是我跟皋月,纷纷面露讶异的神情。 我向雇主菲诺拉简要地报告结果。 「解决了。」 「哎呀~真是轻而易举呢。小威的魔法果然是最强的。」 皋月在我的简单报告后,紧接著补充了自己的主观感想。 但是就我的感觉来说,她的感想内容实在不能说是妥当。 「慢著,皋月。哪里轻松了?别传达错误的资讯。」 「嗯?可是,你看我表现得那么差,我们却还是毫发无伤地打赢了啊?而且是轻松获胜,完全是你的功劳啊,小威。」 「我刚才说过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我才刚说过你帮了大忙。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对付它们,而且这次只是刚好战况的进行对我们特别有利而已。要是把这当成是轻松获胜,以后很可能会大意失荆州。」 「啊啊~讨厌啦,小威真是啰嗦!我的小威就是最强的,这样不行吗!?就当作是这么一回事吧~」 「……你是小孩子吗?真是的……我们这可不是在玩游戏,你明白吗?」 「嘿嘿嘿~」 皋月笑著,笑容看起来懒散而惬意。 看到她这样的笑容,我就无法再抱怨了。 最近我发现皋月本质上或许是个爱撒娇的家伙。 她对于自己严格要求的部分是真的非常严格,但在其他方面却动不动就黏著人撒娇。 先言归正传吧。 精灵族的战士们看我们两人一回来就拌嘴,无不目瞪口呆。 至于蜜依与希莉尔则在叹气。 精灵族战士之中带头的菲诺拉,战战兢兢地开口向我确认。 「威廉,你所谓的『解决了』是什么意思?那些半兽人怎么了?撤退了吗?」 「不,十三只全被我们击倒了。目前暂时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呃……?你、你说什么!?你是说,光靠你们两人就打倒了全部十三只半兽人吗?敌方之中没有高等种吗?」 「不,其中有一只将军级的是指挥官,还有两只酋长级、一只魔术师级。可说是一个标准的分队级组织。」 「真是难以置信……」 菲诺拉看起来非常意外,接著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从我跟皋月身旁走过,前去确认战斗现场状况。 其他的精灵族战士们也跟著菲诺拉前去查看现场。 他们现在过去,应该会看到那十三具在隧道中排成一条直线躺在地面上的半兽人尸体吧。 而希莉尔与蜜依则走向我与皋月。 「辛苦了。你们出手还是一样高调呢。」 「不管怎么说,皋月黏威廉黏得太紧了。请跟蜜依交换位置。」 希莉尔开口说的是慰劳的话语,但蜜依却是对皋月抱怨,而且我听不懂她的意思。 蜜依这话一出,皋月跟蜜依两人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斗起嘴来。 「嘿嘿~才不跟你换呢。小威已经对我说『留在我身边』这种话啰。」 「不,我可不记得我有说过那种话……」 「你看!威廉说他没说过。这下你明白了吧,快把那个位置让给蜜依。」 「什么?没说又怎样,不代表我就必须让你吧?呸呸呸~」 「你这……!威廉,你对皋月好过头了!那你也要对蜜依好一点,不然这样不公平!」 「等等、等等,现在这不是重点吧。蜜依,别连你都说这种让威廉困扰的话。」 「呜呜~……为什么蜜依必须当个懂事听话的大人,皋月就可以像个孩子一样这么幼稚?这不公平。蜜依也想被当小孩子宠!」 「蜜依啊,你露出本性以后就很会说强人所难的话,毫不客气呢……」 「而且你们先等等,我根本一点都不幼稚好吗?」 「「啊?哪不幼稚了?」」 「咦?」 希莉尔从头到尾一直担任吐槽的角色,对我来说真是帮了大忙;但她们的对话整体来说一直呈现浑沌的状态,而且蜜依说的话全都很莫名其妙。 该说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蜜依吗?不,我想这恐怕也是她的其中一面吧…… 就在我们在这上演喜剧时,完 成验尸的菲诺拉回到了大厅。 现在的她仍然难掩困惑的神色,同时开口对我说道: 「老实说,我非常惊讶。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有如此实力……但是,既然你们的能耐足以一次扫讨规模多达一个分队的半兽人,那我们应该没必要离开这里另寻新据点吧?」 菲诺拉率直地提出内心的疑问。 其实她的意见就某个程度上来说也算有道理,不见得一定不正确。 不过我还是要将自己的看法详细地告诉我的雇主: 「那地形确实十分适合用来迎击半兽人。只从这一点来考量的话,用这洞窟当防卫据点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如果只因为一次战斗顺利获胜,就以为以后一定也都会一样顺利,那是很危险的。就如同先前说过的,这里是死胡同,无处可逃。一有任何闪失都会招致毁灭性的状况。我认为维持这种状态所面临的风险太大了。」 「妈妈,我也赞成威廉的看法。只因为顺利打倒了敌人一次就得意忘形的话……真的会引来毁灭。」 站在一旁的蕾法妮雅也出声赞同我的意见。 她应该是想起了先前在对付半兽人时自己所犯下的失误吧。 「而且,我的魔素已经在刚才的迎击中消耗了三分之一。如果敌方大军攻打过来,并且分成好几批上门的话,我的魔素很快就会消耗殆尽。因此迎击时不应该过度倚赖我的魔法。」 「这样啊……」 「啊,对了对了,小威,我就是想问这一点。」 这时皋月从旁插嘴说道。 「为什么那一群半兽人明明有一百只以上的兵力,却不一口气全部杀过来呢?全军进攻对它们不是比较有利吗?是不是因为它们太笨了?」 皋月的疑问十分率直,就像她的人品一样。 但率直不代表就是有道理。 我向皋月解释道: 「皋月,假设今天有一组牧羊人兄弟,他们饲养的羊都跑掉了。跑掉的羊共有十只,而牧羊人是三兄弟,如果他们要去把羊找回来,你认为他们会三个人一起行动吗?」 「啊~……肯定会分头找的吧。也就是说半兽人那些家伙把我们当羊看吗?」 「对。而且它们计画中的目标只有精灵族,对它们来说,我们应该是意料之外的存在。只不过──当它们察觉分队规模的战力没有归队时,应该就会怀疑自己正在追捕的对象不是羊,而是凶猛的狼。如果我是敌方的指挥官,接著应该会派出至少达小队规模的部队,要不然就是让部下找到敌方的踪迹后,便立刻撤退并向本部通风报信,绝不交战。」 「呃,是喔……那么,那什么小队规模的,具体上来说大概是多少?」 「一般来说,一个小队应该是差不多由三个分队组成。以这次的情况来看,一个小队的规模应该有三十至五十只吧。」 「呜呃,真的假的……」 「而且如果是小队规模的军队,指挥官应该会是等级比将军级更高的王级,我们最好要有如此心理准备。甚至也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全军以移动据点的方式在半兽人皇帝的亲自指挥下来袭。」 「…………」 我听见有人吞口水的声音。 虽然我是在对皋月一个人说明,不过周遭的精灵族战士们似乎也专注地听著。 菲诺拉听了我的话,也开始思考了起来。 如果是她的话,刚才我说的那些道理与状况她应该都想过;不过因为听了别人的意见而让自己的想法更加肯定,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 另外以我来说,如果下次来的是一个分队规模的敌人,那我个人应该还有办法对付;但我实在不认为自己能够跟小队规模的敌军正面冲突。 一旦发生正面冲突,即使跟在场的所有精灵一起发动全面战争,也势必会成为一场决死之战,要有全军覆没的心理准备。 「……原来如此,我现在厘清状况了。我想我们确实是应该离开这里。我会按照原本的规划继续进行迁移据点的准备。」 在我发言后过了一小段时间,菲诺拉如此宣称道。精灵们因此正式开始进行搬迁据点的工作。 *** 精灵们一完成准备工作,我们所有人就开始搬迁据点。 不过,几乎所有人除了身上穿著的衣服以外,没有任何其他行李,所谓的准备工作其实只是向所有人告知迁移的必要性与时机而已。 但是人数多达近百人的团体要迁移据点,实在是一件棘手的大工程。 目前我们所有人走在黑暗的夜晚森林中,由菲诺拉等精灵族的领导人物带著以亮光咒点亮的照明,煞费苦心地率领并引导精灵们前进。要是在这个时候遭遇半兽人的袭击,那就真的大难临头了。 我想到这里,决定采取某个行动。 「菲诺拉,让我稍微脱队一下子。」 「嗯……?是没关系,不过你打算去哪?」 「我要到空中散步一下。」 「什么……?」 我告知菲诺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躲到一旁的树木后方,脱完衣服后施展了两个咒语。 其一是夜视咒。这咒语能让人即使在黑暗中看任何东西,都能像明亮的白天一样清楚。 另一个咒语则是变身咒。这咒语能让施术者本身任意变成各种动物,变身后还能自在运用该种动物的能力。能变成的动物种类并非没有限制,但除了过于巨大的动物或魔兽以外的动物大多都没问题。 我透过夜视咒让自己得到夜视能力,再施变身咒变身成大型的鹫。 接著我拍著翅膀让身体浮起离地,飞上天空。 (很久没这样在天上飞了……) 我飞到能够俯瞰森林树木的高度,乘著风在夜空中悠然地四处飞行。 眼睛往上一看,可以看得到璀璨的繁星,这景象让人忍不住觉得地面上发生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我现在飞上夜空,可不是为了沉浸于这种情怀。 (我必须确认周遭有没有半兽人。) 变身成鹫的我活用夜视咒带来的夜视能力,在广阅的天上四处飞行侦查。 我在空中振翅飞行,时而盘旋、时而滑翔,四处飞来飞去。 结果并没有在迁移中的精灵族队伍附近发现任何半兽人的群体,看来暂时可以放心。 (再来就是……那个地方了。) 将周遭状况都侦查一遍后,我在夜空中慢慢地滑翔著,并关注著某一个方位。 这一带的景色都是森林,范围延伸到相当远的地方;不过在这片森林地带中有一处灯光聚集的场所。 那一带应该就是菲诺拉说过的,她先前所居住的聚落。 徒步走到那里,大概得走上一个小时;但现在的我若以全速飞行,不用几分钟就能抵达。 另外,既然那个地方点著灯,自然来说那里现在应该有人。 究竟是半兽人还是精灵族呢── (应该有必要前去一探究竟。) 我下定决心,决定前去继续侦查。 我将翅膀轻巧地拍了两下后倾斜,转向飞往目的地。 我在夜空下飞行著,逆著强风前进。耳边响著咻咻的风声。 在接近目的地的过程中,我发现有乌云在前方的夜空彼端逐渐涌起。 (那是雨云,大概会往我们这边过来……不久后应该会下雨。) 在我空中侦察的这段时间应该不至于淋到雨,但之后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这不是现在该思考的事。要是在敌阵中胡思乱想而失误,那 就太傻了,实在不应该。 我在心中如此想著,同时朝著目的地直线飞行。大约过了从一数到一百的时间后便抵达了那聚落的上空。 那是一个颇大的聚落,跟蕾法妮雅所住的精灵族聚落很像,一样由许多树上房屋组成,几乎是把相同的景色规模扩大了数倍而已。 这聚落现在地面上到处都点著营火。 而且随处都是令人看了难受到极点、甚至想吐的光景。 聚落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被残忍地杀害的精灵尸体。 而且尸体看起来以男性居多。 聚落内随处都有燃烧著的营火,周围则上演著惨绝人寰的飨宴。 大量半兽人口中发著低级的猪吼声,恣意地享受著那行为。 沦为牺牲者的是精灵族的女性们。 目击这副景象,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内心涌起了剧烈的怒意。 但是── (……不行,我必须冷静。现在我一个人独自下去能有什么作为?) 我内心充满冲动,真想马上降落到地上解除变身咒,施展火球咒烧光这些可恨的半兽人。 但是,不可以。这样是不够的。 从战术上来评估,我一个人也根本没有方法消灭所有敌人;而王级或皇帝级个体的动态更是关键,我很可能因为它们而在转眼之间被化为肉块,连撤退都来不及。 先前对皋月等人说过不应该过度涉入这个事件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但是亲眼目睹如此状况,我的心意动摇了。 我的理性开始式微,正义感与激情即将支配我的心思。 尽管我的心里有另一个自己正在提醒我理性的人不应该如此,但那声音愈来愈小,逐渐被赶到一旁的角落。 取而代之的是几近于暴力的冲动情绪,即将支配我所有的心智。 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直觉仍然正常地运作著。 ……不可能的。 凭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 我不可能只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杀光这些家伙,最后一定会反而被杀。 这直觉认知成了剎车,阻止我冲动的情绪化行动。 (不过至少还是先看看敌军总帅的尊容吧。) 我在上空大大地盘旋著观察地面状况,寻找我的目标。 由于聚落里都是树木,从上空透过树木缝隙能看到的部分有限,没办法一览无遗地掌握聚落内的全貌。 但是── (那就是了吧──) 在聚落内各处燃烧著的营火当中,其中有一个特别巨大。 那里有许多半兽人以及被俘的精灵,而在那一团人的中心,有一个姿态特别傲慢的个体稳稳地坐著。 那个体的体积足足比一般半兽人大上两圈。周遭的半兽人们都向其跪著,动作看起来正在献上各自抓来的精灵族女性。 为了靠近过去详细观察状况,我试图降低高度。但是── 这时候,位于团体中央、态度傲慢的那只半兽人抬头往上看了过来。 简直就像看著在上空的我一样。然后它似乎往我这边指著,对周遭的半兽人们说了一些话。 ──那个样子看起来不只是直觉敏锐而已。 它可能是因为这个时间有鹫在天上盘旋而不是飞过,因此感到不对劲;也可能只是认为鹫这种动物多少有点威胁,应该提防。但是,我的戒心却强烈地警告著自己,不应该太靠近它。 (……只有现在而已,现在就先让你在那尽情嚣张吧──我之后绝对要打倒你。) 我如此下定决心,同时对于被情绪牵著走而深入此事的自己苦笑著。不管怎么说,还是先飞离现场再说。 *** 就在我决定飞回伙伴身边时,马上发现了一件事。 (嗯……?那是……) 我看到在我眼界下方的森林中有人影隐约闪过。 那并不是半兽人。 那个人位于我刚才侦查过的精灵族聚落不远处,躲在树后偷偷地观察著聚落的状况。 一开始我以为那是顺利逃出的精灵,但是那个人──即使我从远方看也觉得那身影很眼熟。 那人看起来真的很像是── (──艾琳?不,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艾琳是这葛雷斯罗德王国的公主,同时也是骑士。而且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我应该是不会看错的。 但是,她现在应该在王都葛雷斯堡从事身为公主或骑士的职务才对。 照理说应该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不管怎么说,我有必要接近她并试图交流看看。) 我如此判断,于是决定降落到那人影的所在之处。 不管那人是不是幸存的精灵族,站在那里太危险了。我必须带她去跟菲诺拉等人会合。 我如此想著,靠近一看── (真的是艾琳。但是,她为何会在这种地方……?) 那头银色短发以及即使身穿男装仍不失娇怜少女魅力的身影,无疑是我的青梅竹马,绝对不会错。 现在,我已降落到她所站的位置附近。 「──!?这是……鹫!?」 艾琳一察觉到我的存在,立刻将手伸向腰际的剑。 要是被她误砍就惨了,所以我在离她有点距离的位置著陆。 接著解除了变身咒,在她面前现出原形。 「艾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咦……?」 艾琳一脸茫然地望著我,手仍搭在腰际的剑上。 然后指著我,嘴巴一张一阖,支支吾吾地说道。 「什么……啊……小、小威……?为什么……?」 艾琳先是看著我的脸,然后她的视线慢慢地往下移。 接著她顿时满脸通红,看起来好像一口气喷出了蒸气一样。 嗯……?她的样子不太对劲。 但是现在可不是在意这种琐事的时候。 我走近艾琳牵起她的手,试著带她离开现场。 「呜呃……!?小、小威,你为什么要牵我的手呢?在这种昏暗的地方,你打算把我带去哪?」 「艾琳,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在这,而且还有很多其他不解的疑问。不过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留在那聚落附近实在是太危险了。」 「小、小威!等等,你先等一下啊!呃,慢著,我完全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咦?为什么?为何会这样?」 「详情之后再解释,跟我来就对了。」 「啊呜呜……好啦,我知道了……呃呃呃呃……」 虽然艾琳很配合地跟著我离开现场,但她的态度仍然有些不对劲。 不知为何她一直忸忸怩怩的,有时候会偷瞄一下我的下半身,然后又马上红著脸将脸别过去。举止莫名其妙,令人不解。 由于她的视线实在太令我在意了,于是我也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 这时候我才察觉艾琳态度怪异的原因所在。 解除变身咒之后的我完全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由于我变成了鹫后就没穿衣服,全身的皮肤一直接触著外面的空气,所以一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抱歉,艾琳。我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施展变身咒后会裸体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就算我跟你再怎么熟,你也是女生,让你看到这让你尴尬的样子,真是对不起。不过我现在手上没有任何衣物,就麻烦你包涵了。」 「不不不别这么说,而且我看了不但不会尴尬,反而觉得看 到了宝贵的东西机会难得……不对不对我在说什么啊,我是说……呃……呃、嗯,我知道了,我会包涵的。」 被我牵著手的艾琳现在不像平时那样豪爽活泼,反而含蓄地缩起了身子。 不过,她很快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摇了摇头,用严肃的表情看著我问道: 「这不是重点,小威,你为什么会在这?」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艾琳。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为了完成消灭半兽人的任务而来到附近的村庄,村人们委托我到洞窟讨伐半兽人,但一到现场一看却发现它们不在那里。然后我听说有人看到半兽人的大军正在前往附近其他精灵族的聚落,为了侦查就来到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我们则是因为承接了消灭半兽人的委托,结识了其他聚落的精灵。然后那些精灵雇用了我们,现在才会在这里。」 「呃,你说『我们』,表示皋月她们也在啰?」 「对。她们现在并不在这里,而是跟那些精灵一起行动,不过就在附近。」 「这样啊。其实我也带了几个骑士见习生跟我一起来,只是我现在先让他们在附近的村子待机……因为光是就我听到的状况判断,我实在没办法放心地带著见习生靠近规模那么庞大的半兽人集团。无论是要战还是要逃,我一个人比较好行动。」 艾琳说完,接著沉默了下来。 我转头观察跟在身后的她的状况,从她的脸上看得出强烈的不甘及难以释怀的表情。 她低著头,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那些半兽人……我绝对不原谅它们,但我一个人又对付不了那么多敌人。即使跟见习生们一起对抗,若以要让他们保住性命为前提来战斗,他们反而只会扯后腿。就算狠下心让他们拚死一战,以他们的程度来说,也无法成为足以颠覆差距的战力……」 艾琳说完停下脚步,拉住了原本牵著她前进的我。 然后,她抬起头,用意志坚定的眼光望著我说道: 「小威,我想拜托你帮我一个忙。我想要打倒半兽人们救出那些精灵。但我独自一个人办不到──所以,请你帮帮我,小威。」 说完之后,她又一脸尴尬地垂下视线。 「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不是来自国家的委托。我能支付的也只有我个人能给予的报酬。但是──拜托你答应我吧!我想要早一刻从那种活地狱当中救出那些女生!」 艾琳的心意非常真挚。 我听了她的话──但实在无法接受她的请求。 我对这位从小伴随我到大的少女,说出自己的看法: 「艾琳,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敌人太强大了,我认为你的心意是纯粹而美好的,但坚定的意志有时会使人误判状况。我没办法为了你的心意赌上自己的性命。」 「咦……?」 艾琳的眼神变得脆弱而无助,简直像一碰就碎的玻璃。 我想她大概是预设我肯定会答应,并以此为前提说出了她的请求。 接著,艾琳像是急著要打圆场似地断断续续地说道: 「啊……也、也是啦,抱歉,我好像是会错意了……说的也是……小威现在是冒险者,要是仅凭情绪战斗,就算有几条命都不够用吧。啊哈哈哈,抱歉抱歉。刚才那些话你就当作没听见吧。是我说错话了。啊哈哈哈……」 现在的她全身散发著娇弱无比的氛围,像是随时会碎落满地似的。她的眼神无助地游移著。 ……嗯,很明显地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 这看起来肯定是我表错意了。 「艾琳。」 「呃,我、那……抱歉,现在先别再说下去了,不然我可能会崩溃。以后再说好吗?」 艾琳说完便甩开我的手,转身打算马上离去。 我不顾她的拒绝,对著她即将跑走的背影说道: 「艾琳,不是的。我们合作吧。」 「我不要听啊啊啊啊……咦?你说什么?」 原本举著双手遮住耳朵的艾琳,这时转过头来向我确认道: 「呃……你刚……说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无法答应我的请求吗?你说你没办法冒著生命危险,协助我消灭半兽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不能被你的心意与情感牵著走。我要用我自己的判断,策画对付半兽人并救出精灵的方法。你就尽管凭你的想法行动吧。我可能会在某个阶段决定划清界线并且抽身,但在那之前,我们应该还是可以互相帮助。」 艾琳眨著眼睛看著我。 「啊~对了……你说话本来就常常词不达意,容易被误解呢。我都忘了呢。」 「很高兴你现在想起来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并肩作战,没有问题吧?」 「──嗯!」 艾琳微笑著应和,看起来由衷地感到开心。 *** 我和艾琳说好之后的会合方式便分开了。 我再度咏唱变身咒,变身成大鹫飞上天空,前往菲诺拉率领的精灵族集团所在之处。 途中,我拍著翅膀乘著风,同时在脑中思考。 思考的课题是「该如何消灭那些半兽人」。 首先应该彻底留意的前提是,敌我双方的战力差距。 在这方面,我方──也就是精灵族阵营处于压倒性的劣势。 就我侦查时所看到的,感觉敌方半兽人的总数应该比一百还要再多一点。 其中应该有二十到三十只左右都是高等种。 至于精灵族阵营目前的战力总数就算加上我们也不到二十人。 虽说现在菲诺拉的伙伴们正前往附近的精灵族聚落请求支援,但即使加上这些人,精灵族的战士总数大概也才不过五十、六十人吧。 也就是说,精灵族的战力数量顶多只有半兽人阵营的一半。 至于质的方面,一般精灵族战士的战力合理来看应该跟一般种的半兽人一样是f级。 虽然其中也有实力高强的指挥官级人物,但半兽人阵营中也有高等种,比较起来应该是互相抵销。因此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应该还是会单纯地以数量决定胜负吧。 不过,精灵族战士之中似乎有不少人对于自己的战力抱持乐观看法,他们似乎认为只要不被半兽人偷袭,靠著敏捷优势与魔法扰乱,总会有办法打倒愚笨迟钝的敌人。 实际上他们这么想也不算错,只要运用兵力的方式恰当,要摆布敌军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开战时要是无法以此抢先占得够大的优势而陷入混战,不难想像接下来的局面就是换半兽人单方面地虐杀精灵族了。 精灵族擅长以灵活性与战术智取,而半兽人则在正面冲突时有利。以综合能力来看,双方的战斗力平分秋色。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战力数量差距高达一倍,取胜可就不容易了。 胜败的关键就在于身为外来异常要素的我们四人与艾琳,能够将局势推翻到什么地步了。 (既然如此,战略的焦点应该就是如何打败指挥官级的敌人了……) 我将自己的目标设定为这一点。 只要先消灭脑袋灵光的指挥官使敌军化为一群愚者,它们自然就无力应对精灵族的战术。这么一来,即使是半兽人的大军,也会沦为不足为惧的乌合之众。 因此能否达成这个目标,将成为颠覆战力差距的重要关键。 而达成这目标的任务,正适合由我们这几个少数精兵进行。 (感觉变得很有意思了。不过用这种心态来看待事情,是不是有幸灾乐祸之虞呢……) 我察觉自己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如果我现在不是鹫的话,肯定正提起嘴角笑著。 极端来说,半兽人与精灵之间的战争不过是生物之间的生存竞争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所感受到的这份心情,也可说只是身为一个人类个体来自本能的愉悦感吧。 (在互相剥夺性命的阶段里,也许伦理道德或大道理等任何名正言顺的理由,都只是装饰而已……) 我在脑海里思考著这些对事情没有帮助的哲学议题,同时在夜空中滑翔。 这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星空下一大片的森林风景,以及在那之中由精灵所点亮的一小撮灯光。 第三章 「那么,开会吧。」 皋月开启话题,在希莉尔与蜜依面前挺起胸膛。不过这动作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这个时候精灵们刚结束大规模移动,正在稍事休息。 精灵们在森林中的一个角落歇下脚步,点燃几座营火并围著火光聚集著。 而皋月等人则聚在离精灵们的圈子有些距离的地方。 少女们面对面围成一圈,箝制著彼此。 威廉不在这里。 他飞上天空进行侦查,目前还没有回来。这也是少女们现在集合起来的原因。 皋月在说完刚才那句话之后,继续说道: 「所以说,呃,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皋月在问的是举行这一场会议的理由。 言下之意也是在问为什么三人会像现在这样彼此对立。 也就是说,这场「会议」要讨论的是要如何让少女们之间的威廉争夺战进行得更为和平。 而蜜依与希莉尔也都明白这一点。 「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原因。蜜依跟希莉尔也一样在不知不觉间被那呆头鹅抓住了芳心,如此而已。那个天然呆真是非常难搞……不过没想到连希莉尔都被迷住了,这点让蜜依很意外。」 身材娇小的兽人少女眯起眼盯著少女神官。 希莉尔听了,一脸过意不去地移开视线。 「老实说就连我都没想到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感情。但就是在不知不觉间……不,不能说是不知不觉间,其实我知道原因──不过真要说起来,我也被蜜依的告白吓得傻眼了。我还以为你是更为理性冷静的女生呢。」 「彼此彼此。我之前也觉得希莉尔跟威廉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变近了,但万万没想到希莉尔会说自己喜欢他。」 「这有什么办法呢?皋月跟蜜依都说出口了,要是我什么都不说,不就被排挤在外了吗?我才不要被排挤呢。」 「希莉尔,你是说你会那么说,是蜜依造成的吗?」 「没错。蜜依要是没说出口,我也不会表态。」 「即使不表态,但其实内心还是一样喜欢著他吧?」 「………………是这样没错。」 「那还不是一样。」 蜜依与希莉尔两人的争论有了结果,是蜜依赢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赢了这场恋爱争夺战,所以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我觉得蜜依那样也满过分的吧?」 皋月插嘴道。 「我在女生房间找你们谈的时候,你明明就不动声色,结果竟然在那个场合下突然告白。我看你是想趁人不备用突袭的方式横刀夺爱吧。」 以皋月平时的个性来说,现在她的口气算得上是真的很不满,对蜜依的作为怀恨在心。正因为她原本相信著蜜依,才会如此倍感打击。 但是蜜依听她这么说,却没有任何一点难过的态度。 「事前说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感情的事本来就是战争。要求堂堂正正才不明智。而且别忘了,蜜依的职业可是盗贼,趁人不备是基本原则。反而应该说蜜依竟然没在背地里偷跑,还真应该嫌自己傻呢……只是,对手实在太棘手了。只靠蜜依一个人没办法突破那坚如牙城的防守。需要共同战斗。」 「你指的对手是……威廉说的那个吧,恋爱对象是『冒险』什么的。」 皋月如此确认,蜜依以严肃的表情点头肯定。 而希莉尔也出声同意她的发言。 「你说的对。而且他的理由意外地充分且名正言顺。冒险与恋爱无法兼顾,实际上我们现在就在这里闹内哄了。虽说这一点还不算是致命的关键就是了。」 「啊~我们现在这样是在闹内哄吗?」 「蜜依跟皋月不是才刚反目成仇吗?」 「没有啊,我刚才听完你的话之后就原谅你啰,蜜依。」 「……什么跟什么啊。皋月真的是个傻瓜滥好人。」 「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蜜依是在夸你。同时只有一点点是在损你而已。」 「那不是跟平常一样吗?」 「是跟平常一样没错。」 皋月与蜜依瞪著彼此斗嘴。 但是又不约而同地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希莉尔看她们笑著,自己也流露出温柔的神情。但马上又像想起正事似地,督促两人回到主题继续讨论。 「不过我也赞成蜜依的看法,我们应该共同战斗。现在要是问威廉说『我跟冒险哪个重要?』他肯定会回答『冒险重要』。这种状况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无法对抗。而且我想无论问的人是我、皋月还是蜜依,结果想必都一样吧。话说这种挫折,皋月都已经亲身体验过一次了。」 对于希莉尔的话,皋月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回答: 「对。我当下真的想当场嚎啕大哭。我说真的。」 「你没哭出来真的很了不起。」 「因为我觉得哭出来很傻。而且用哭的感觉很卑鄙。」 「皋月还是老样子,自尊的标准让人无法掌握……先不讨论这个,谈谈共同战斗吧。你们觉得三个人一起勾引他的话,能突破他的防守吗?」 希莉尔说完轮流看著皋月与蜜依,不过两人都面露凝重的神色。 敌人太过于强大,即使三人合力也完全不见胜算。两人的表情看起来是这么想的。 希莉尔看在眼里,暗中佩服著两人的敏锐心思。因为她自己的想法也跟她们几乎相同。 不过,希莉尔倒是看出了几分胜算。 「不过,他看起来不像是对异性完全没兴趣吧。我想还是有微乎其微的破绽。从这一点下手,或许就能攻破那铜墙铁壁般的防守……」 「真的吗?蜜依完全不觉得他有那种倾向呢。」 「我也赞同蜜依。不管怎么引诱他都闻风不动。」 「你们都这么觉得对吧?但我跟你们说,之前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希莉尔接著将之前在与戈达特伯爵手下的宫廷魔术师爱丽丝战斗后的那一天,在酒馆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两人。 威廉当时说过他能理解沉溺女色的人的心情,以及他当时的态度。 希莉尔正在分享资讯给两位劲敌,那是由于对手太过强大,她只好不择手段。足见希莉尔的气魄。 蜜依听完后露出愕然的表情。 「……没想到现在领先一步的是希莉尔。」 「那还真是抱歉喔,让你这么意外。话说最近蜜依也让我强烈感受到很不协调的感觉,你面对威廉时的态度未免太做作了,该不会是演的吧?」 「……?你说演是什么意思?」 蜜依眨著水汪汪的无辜大眼,一脸不解地歪头说道。 看她这反应,希莉尔心想「看不出来是不是演的,就算是演的,如果本人不打算承认,那问了也是白问」。 如果蜜依是那种连在闺密谈心的场合下都不会暴露本性的狠角色,在人情世故方面的经验与观察力都有所不足的自己是看不出来的。 就在希莉尔如此想著的时候,皋月提出了新的见解。 「可是啊,这件事追根究柢来说,小威本身明明就排斥发展儿女私情,但我们却想设法逼他就范,这样真的好吗?虽然我自己已经说过不会放弃就是了。姑且不论将来如何,目前先保持现状应该也没什么不好吧?我是有这种想法,你们觉得呢?」 「以皋月来说,算是掌握到了事情的本质呢……」 「你这么说是没错。原本的关系毁坏,真的是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关于 这一点,或许蜜依跟威廉也持相同的看法。」 三个人深深地烦恼著,嘴巴发出「嗯──」的声音。就如同希莉尔所说的,这一点正是本质上的问题所在。 这时候希莉尔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转向皋月问道: 「皋月,你是怎么想的?如果跟威廉成为男女朋友的话,你想要做什么呢?你看起来并不像坚持想跟他发生肉体关系。」 「什么……希、希莉尔,你说话就不能再、含蓄一点吗?话说,想做什么呢……做什么……嗯──老实说我没想到那么远耶。硬要说的话,就是牵牵手、要不然就是亲亲嘴、卿卿我我的之类的吧?」 「所以你要的还是肉体上的接触啰?」 「呜……避开这种用字遣词啦,会害我想到别的事。」 「别的事是什么事?」 「……希莉尔啊,你是不是在捉弄我取乐?」 「啊,被你发现啦,真可惜。谁叫你表情一直变来变去的,太可爱了嘛。」 「你倒是说说你自己想怎样啊,希莉尔。」 「嗯~我嘛,就如同刚才说过的,我不希望只有我一个人被排挤在外,所以才采取行动,如此而已──蜜依,那你呢?」 兽人少女被希莉尔这样一问,双脚大开地站著,呼吸急促地说道: 「蜜依想要被威廉紧紧抱住、也想紧紧抱著威廉,然后让他摸著蜜依的头摸上整整一小时。可以的话,最好还在蜜依耳边说很多很多的甜言蜜语!」 「……啊,是喔。想不到你会这么乾脆地说出如此充满欲望的回答,我很讶异呢。」 「希莉尔不会想要这种事吗?」 被蜜依瞪著水汪汪的大眼这样一问,希莉尔沉思了一会儿。 在她的妄想中,两人之间的关系顺利地快速升温,最后她还想像到一起光著身子在被窝里贴著彼此的模样,急忙地摇了摇头。 兽人少女看希莉尔这种态度,不怀好意地笑著仰望著她。 「哎哟?希莉尔刚才在想像什么呢?蜜依好想知道喔。」 「……没想到你这么坏心眼呢。我想像的是很普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男女之情的必经之路而已。」 「是限制级的内容吗?」 「是限制级的内容。」 「现在到底是怎样?我们现在为什么要聊这种话题?」 现在三个人都红著脸颊尴尬无比,这场会议实质上成了一场惨烈的自爆大赛。 于是希莉尔乾咳了一声,将话题导向正题。 「总之,现在所有人的目标都很明显了吧。总之就是觊觎他的肉体跟爱。」 「又说这种露骨而毫不保留的话……」 「没关系。有些事情就是要拆解到这么仔细才看得出来。譬如说──我们都不见得非得要独占他不可,不是吗?」 「啊──……」 「原来如此。」 「既然这样──我们就要想办法让他爱上我们所有人。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希莉尔说完,将手伸到皋月与蜜依面前。 另外两位少女也伸出自己的手与之重叠。 「好耶!就大干他一票吧!」 「蜜依燃烧起斗志了!」 三位少女「喔──」地喊出声音激励彼此。 而在她们附近的精灵们,都用狐疑的眼光盯著她们。 *** 与艾琳分道扬镳后,我飞上天空,朝著精灵族阵营所点起的灯光飞去。 我飞近灯光处掌握其位置后,先飞回自己放置衣物的地方,解除了变身咒,再徒步回到精灵所聚集的地点。 「啊,小威!你回来啦。」 皋月一看到我,便踏著轻快的脚步跑了过来…… 接著她在我面前停下脚步,娇羞而忸怩地将双手伸到背后交握著,微低著头以楚楚可怜的眼神望著我说道: 「你一定累坏了吧。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想?要?我?」 「……我才一回来,你就冷不防地胡说八道些什么?」 虽说皋月平常的言行举止就有些怪异,但她这种行为特别莫名其妙。 更何况现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有办法在这里准备任何可以洗澡的设施?这应该是新婚夫妇之间的常套例句吧? ……不,我知道了。 我想应该是皋月觉得我刚完成侦查回来很疲惫,想开点玩笑让我放松心情吧。 既然如此,我应该也要以玩笑话回应,才不会被当成不解风情的人。 我想了一会儿,如此回答她: 「不,皋月,我改变主意了。我就选你吧,可以吗?」 「咿呀?」 我试著模仿某一类型的冒险故事中常见的男主角装模作样的样子,将双手搭在皋月的肩上。但这身穿和服的少女却全身僵住了,简直像被蛇尾鸡盯上而石化一样。 「咦?不,等、等一等……!我、我只是在开玩笑,心理准备、还没……」 皋月说著,同时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看来我的玩笑回得很成功。 我暗自在心中握著拳头欢呼著,然后掀开底牌。 「我知道,我也是开玩笑的。这样说笑实在很开心呢。原来玩笑话真的有舒缓心情的效果。我上了一课。」 「呃……?──呼哟!」 我双手放开皋月的肩膀,然后摸了摸少女的头。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不只是蜜依,就连皋月也给我一股可爱的感觉,令我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该说是有如小动物般的魅力吗? 就在我摸著她的头的时候,一直在我们身后观察状况的蜜依跟希莉尔,窃窃私语地谈论了起来。 「皋月怎么会相信那种玩笑话……?不用想也知道威廉还是老样子,正常发挥天然呆才会那么说的吧。」 「是吗?当事者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往往可能会慌乱得无法察觉喔。」 「啊……你这么说好像也是。这样一来,像威廉那样坚持说这是在开玩笑的天然呆部分,也是意外棘手的障碍呢。」 「就是啊。虽说只是为了刺探状况,但没想到我们派出的刺客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这样被反杀了。」 「虽说是刺客,但结果这样看来还是让皋月赚到了呢。」 尽管偷听到她们的对话,我却完全无法理解内容。 算了,无所谓。如果是真的有必要让我知道的事,她们一定会告诉我的。 我如此想著,决定把话题转移到任务上。 「先不说笑了,听我说侦查的结果吧。这附近并没发现任何半兽人的踪迹。半兽人的大军目前正驻留在先前菲诺拉所住的精灵族聚落。我也去那边侦查过了,但是……老实说,那里的情境实在是惨不忍睹,凄惨到我不想让你们看到的地步。虽然我在知识方面早就知道半兽人这种种族的丑恶性质,但是亲眼看到之后的印象却完全不同,这次经验让我深切明白知识与实际体验仍然是大相径庭。」 我说完之后,三位少女都浮现严肃的神色。 接著开口的是希莉尔。 「那么,威廉──你认为我们能打赢这场战争吗?」 三人的视线同时聚集在我身上。 我一边慎重地选择用字遣词,一边回答她的疑问: 「很难说。但是仍有充分的胜算,而且也有好消息。我在侦查回来的途中遇到了艾琳,并且约好与她合作。虽然她只能以个人的立场提供协助,而不是由国家的骑士团出力;不过能得到那个怪物的帮助真的很有利。」 「咦…… ?你说、公主,是吗?为什么?」 皋月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惊讶。 当然,希莉尔与蜜依也瞪大了眼睛。 这也难怪。 「我也很惊讶。总之,她已经跟我说好等她一完成准备就会过来跟我们会合,我想不久之后你们就能见到她了。」 就在我们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有两位精灵从附近的营火旁走向我们。 是菲诺拉与蕾法妮雅母女。 「威廉,你回来了。」 「欢迎回来。情况怎么样?」 「抱歉,晚向你们报告了。我马上报告侦查的结果。」 于是我把刚才对皋月等人说的那些话再告诉菲诺拉她们一遍。 主要报告的是附近没有看到半兽人,以及有许多半兽人目前在菲诺拉住过的聚落所做的事。 我已试著用比较隐晦的方式描述我在聚落看到的惨状;但菲诺拉听完还是很伤心地摇著头,蕾法妮雅也激动地握紧拳头,口中嘀咕著「不可原谅……」。 但是,战争这种事可没有轻松到靠愤怒就能打赢。 菲诺拉似乎明白这一点,她拥抱著女儿,安抚她义愤填膺的心情。 其实最难过的应该是菲诺拉自己,因为那些丧生或正在惨遭虐待的是她真正相处过的邻人,但是她却能够克制自己不受激情支配,真是太令人敬佩了。 抑或她可能是藉著拥抱并安抚蕾法妮雅克制自己的情绪也说不定。 接著,菲诺拉以指挥官的身分,向我说明了其他值得忧虑的状况。 「半兽人的状况我明白了。不过目前还有其他几个问题,其中之一是那个。」 菲诺拉说著,手指直直地指向逐渐从夜空彼端往这里逼近的乌云。 我变身成鹫时已经察觉了那团乌云的存在,而现在它又靠得更近了。 「以那团云的飘移状况来看,这里不久后就会下起大雨。虽说我们已经顺利搬出了洞窟,但还没做好遮风避雨的准备。大家要是在半夜淋了雨,一定会元气大伤,甚至可能会有不少人感冒。虽说靠在大树旁睡觉多少可以挡一点雨,但恐怕不够……」 菲诺拉的担忧完全是正确的。 平时我们习惯在屋檐下住得理所当然,常常会忘记住宅「遮风避雨」的功用其实是人类的生活中所不可或缺的重要机能。 对于冒著生命危险参与战斗的人们来说,自然容易忽视「感冒」这种在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小病;但是,实际上这当然是忽视不得的大问题。 健康是一切资本,在战争中也同样是如此。 即使是像皋月或艾琳那样卓越的战斗高手,一旦在感冒发烧的状态下迎战半兽人,也可能会屈居劣势。 而且即使不是战斗人员也必须避免感冒。如果他们因为感冒而导致体力无法恢复,甚至可能会因此丧命。 不是只有拿武器打仗才会剥夺人的生命力。 因此,菲诺拉起初选择那个洞窟当作据点的判断,其实是有道理的。 不过,我当初可不是对这个问题毫无对策,就贸然地建议搬迁据点。 我决定现在就把我的解决方案告诉菲诺拉。 「别担心,这一点就交给我来解决。我打算施展掩体咒。」 *** 「啊啊~真是的,我竟然这么晚才出发~!」 艾琳在夜晚的森林中快步奔跑著。 她以气场强化脚力,并以异常强劲的力道蹬著地面,因此能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前进著。 她即使以这么快的速度在树木之间穿梭前进,仍然能够精确地避免撞上树木,可见她的动态视力与反应神经有多么惊人。 「小威是不是已经在等我了呢……」 急速奔驰中的少女口中嘀咕道。 一想到威廉,艾琳又马上在脑海中想起刚才他全裸的模样,连忙摇著头。 「啊,痛!」 ──咚! 于是少女不可避免地撞上了树木。 被撞到的那棵树剧烈地摇晃著,有如被巨型山猪猛力撞上一样。少女停下了脚步。 她在撞树之前连忙用气场保护了身体,因此没受什么伤;但鼻子还是难免感到刺痛。艾琳抚摸著鼻子,两眼泛著眼泪。 反而是被她撞上的树损伤惨重,树干被撞得歪斜,原本在地面下的树根也因此被拔起了一半。 「痛痛痛痛痛……讨厌!都是小威害的,谁叫他要让我看到那副模样!」 男装少女对著夜空大吼著,很明显地是在推卸责任。 顺带一提,虽然两人在孩提时代曾经一起去戏水过,但是对艾琳来说,这个年纪看到威廉的裸体还是太过于刺激了。 「还有那些臭小子,一直不肯退让,比平时还要顽固。要不是因为他们,我可以更早出发的……」 艾琳嘟著嘴,回想起「臭小子们」的事。她指的是由她负责指导的那些骑士见习生。 艾琳认为接下来要前往的战场过于危险,不应该带见习生前往。因此命令骑士见习生们自己先回去,但他们却异口同声地拒绝了艾琳的命令。 对这些骑士见习生来说,男孩子的矜持不允许自己让年纪相仿的少女前往危险的战场,自己却先逃跑。尽管少女是实力比自己强上好几个层次的长官也一样。 但就算如此,从艾琳的角度来看他们的存在只不过会扯后腿而已。 就算开门见山地对他们说:「你们只会扯后腿,给我回去。」他们也不肯乖乖听话,于是艾琳只好对他们提出条件:「你们所有人一起挑战我,如果能打赢我,证明你们不会扯后腿的话,就准许你们同行。」 艾琳都退让到如此地步,骑士见习生们也不得不答应了。 但是,艾琳却失算了。她没想到骑士见习生们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打裸她」。 这些少年们平时战斗时只会使用规规矩矩的骑士剑术,这次却连碰撞、扑抓等手段都使出来了。他们不择手段地想要制伏艾琳,让天才少女也不得不陷入苦战。 即使如此,双方的实力差距依然是天差地别,最后艾琳还是将四个骑士见习生打得体无完肤。不过艾琳自己也气喘如牛,跟见习生们同时倒在地上躺成大字形。 艾琳就这样躺著,等到体力恢复到一个程度之后才出发。这个时候,离先前与威廉分别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这个时候,艾琳感觉到有水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不会吧,竟然还下雨了!」 雨滴滴答答地下著,雨势不断增强,不久后,大量的雨滴不断地冲刷著艾琳全身。 「啊啊啊真是的!到底是怎样啦!」 艾琳赶紧躲到一旁的树下,从背上的行囊中取出有连帽的披风披在身上。 那件披风的长度足以包覆少女全身,外侧则施有防水加工,是骑士出门远征必备的雨具。 「呜呜,好冰冷。下雨真的很讨厌。」 艾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子,然后再度跑了起来。 但是在森林里快速奔跑同时还淋著大雨,披风内侧仍然难免逐渐愈来愈湿。 艾琳心想,这雨势实在是太大了,即使穿著披风也一样会淋成落汤鸡。跑了几分钟以后,果不其然,雨水已经渗透到衣服内侧了。 「话说回来,小威说过那群精灵现在正在露宿野外,现在雨下得这么大不是很麻烦吗?要是一整夜都在淋雨很可能会让所有人都感冒的,不知道他们要不要紧?」 艾琳心里如此担心著,同时继续奔跑。 几分钟之后,艾琳看到从前方树间的缝隙中传来了营火 的火光。 其位置与威廉所说的精灵族集合地点一致。 「但是……雨下得这么大怎么会有营火?」 艾琳不解地斜著头想著。 接著继续往前跑近一看,「那副光景」映入了少女的眼帘。 「这、这是怎么回事……?」 披著披风顶著大雨的艾琳所看到的眼前景象,跟自己所站的位置可说是大相径庭,简直是两个世界。 艾琳现在正站在大雨中,这是千真万确的。 就连在披风下的衣服都湿透了,当然那银色的短发也湿得贴在她的额头上。 但是在她眼前的,竟然是许多精灵围著营火取暖的景象。 这个空间看起来完全不受大雨影响。 而在艾琳所站的地方与精灵族们栖息的空间之间,隔著一道看起来像是透明「墙壁」的某种东西。 倾盆而下的大雨均被那「墙壁」阻挡在外。 不,或许将眼前这东西称为「墙壁」并不合适。 仔细一看,这东西有著缓缓的弧度,形状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碗倒盖在地面上一样。 这个碗巨大得足以将艾琳所居住的王都葛雷斯堡的王城完全覆盖住。 「太惊人了,这简直像……看不到的城堡一样。」 艾琳继续往前,靠近那透明的「墙壁」到近在眼前的距离,并且伸出手试图触摸它。 然后── 「哇……喔、喔。」 艾琳所伸出的手一下子就被「墙壁」给吸进去了。 不,与其说是吸进去,应该说是完全没有触碰到物体的感觉。 就像眼前完全没有任何物体似的,艾琳整个人往前倾而差点跌倒。 「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琳继续将手伸入又伸出那「墙壁」,仍然完全没有摸到任何东西的触感。 于是她战战兢兢地跨出脚步,走进「墙壁」的另一侧。 然后她的身体顺利地穿过那透明的「墙壁」,没有感受到任何障碍。 走进「墙壁」内侧一看,就跟刚才从外侧看到的一样,里面是个完全不受大雨影响的空间。 不只无雨,甚至连风都没有,内部是完全无风的状态。 「???」 艾琳不断地斜著头,满心疑惑。 就在这个时候── 「喔,公主来啦。你好。」 「啊,是皋月吗?呀呼~」 艾琳所熟悉的身影从前方朝著她走了过来。 那是个身穿天蓝色和服的少女,腰际插著一把武士刀,留著一头黑发马尾。 她的外表看起来一样没有任何受外面大雨影响的迹象,衣服跟身体完全没湿。 「喂──小威!公主来啰!啊……公主,你怎么全身湿答答的?」 「当然湿了,我在这阵大雨中一路跑来啊。话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叫什么淹、体、咒来著的,总之好像是小威的魔法。很厉害吧?」 「喔~原来这是魔法啊。嗯,很厉害,太厉害了……」 两个少女的词汇都很贫乏。 这时候,施展魔法的当事人──身穿深绿色长袍的青年从内部走了过来。 「谢谢你来,艾琳。看来你淋了不少雨。」 「就是啊,小威。而且都怪你让我看到那副模样,害我在路上还撞到树。」 「你在说什么啊……」 威廉一脸讶异地问道,而艾琳则哈哈两声,打算含糊带过。 但皋月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你说那副模样是什么模样?」 「嗯~我刚才看到了小威的裸体。而且他还牵著我的手当我的护花使者喔。」 「什、什么!?」 艾琳一时兴起,故意这么说以捉弄皋月,结果看来十分有效。 「等等、呃、咦?小威……那是真的吗?」 「……对。很遗憾地艾琳所说的话没有任何虚假,但有恶意就是了。」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只是想捉弄皋月一下而已。」 「咦……?什么?搞什么啊……呜呦。」 皋月轮流看著威廉与艾琳,著急得眼看就快要哭出来了。于是威廉将手伸向眼前比自己低一颗头的位置,轻轻地摸了摸皋月的头。 艾琳看到这一幕,有点嫉妒地忍不住稍微嘟起了嘴,但没有任何人察觉。 「话说,艾琳,你这样湿著身子会感冒的。衣服最好先脱下来烘乾。你有带备用的衣服吗……就算有应该也不能穿了吧。」 艾琳背著的行囊也完全湿透了。装在里面的备用衣物应该也都湿了吧。 「啊~嗯,也还好,没关……哈啾!」 艾琳正打算回答「没关系」,却被自己的喷嚏打断了。 她吸著鼻涕颤抖著。 「啊~……我本来以为应该没问题,不过可能不太妙。这下该怎办呢?总不能光著身子吧……」 「那当然了。要是这里只有我就算了,但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若你不介意的话,暂时先穿著我的换洗衣物吧。总之你不换下这身衣服会有麻烦的。」 「不会,还好啦……呃,你刚说要我穿你的衣服吗!?是充满小威的气味的衣服吗!?」 艾琳的反应,完全就像名符其实的晴天霹雳一样。 「别用那么奇怪的方式形容我的衣服。那是洗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再去问问希莉尔有没有备用的衣物可借你。」 「咦~怎么办怎么办……皋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困惑的艾琳转头向现场唯一的第三者徵求意见。 但这人选实在算不上适当。仍然在被威廉摸著头的少女板起脸回答道: 「……这种事干嘛问我?除了羡慕以外我无话可说。」 「可是我现在也很羡慕皋月你的立场啊。算了,既然这样那我也要做令你羡慕的事。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向小威借衣服穿啰。」 「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是算了。我这就去拿衣服来,顺便叫人先带你去泡澡,你先好好暖暖身子再说。」 「泡澡啊,真是太好了……什么?泡澡?」 威廉的话让艾琳再度不解地斜著头。 *** 「呼啊啊啊啊啊~~真是太舒畅了……」 艾琳肩膀以下全泡在热水中,后脑勺靠在浴槽边缘,口中发出十分放松的赞叹声。 被雨淋得湿透的衣服当然已经脱到一旁,现在的她一丝不挂。 她的身材虽说不至于完全跟男孩子一样,但线条比较没什么凹凸起伏。 少女向上仰望,可以看到交叉著的树枝与树叶,其缝隙之间可以稍微看到一点繁星点缀的闪亮夜空。 虽然是半夜时分,但眼前的视野却不是一片漆黑,因为附近有营火的火光照耀著。 「呼啊啊啊……话说回来,这样泡著澡真的会让我忘记自己是公主还是骑士之类的,觉得自己就只是一个单纯自然的人类呢……」 艾琳在浴池中回复被冷雨剥夺的体温,让热水溶去一整天的疲劳,同时喃喃自语地如此说道。 这时候,浴池旁出现了另一位少女。 「真的,公主开口说话时都会让人忘记你是公主殿下呢。」 「咦?是皋月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艾琳将视线转向浴槽之外,只见少女放下平时绑成马尾的黑发朝浴池走了过来。 那位少女──皋月一来就一 脚踏进浴池中。 「喔呵,这热水真是舒服。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调节温度的呢。」 皋月坐了下来,让身体沉入热水中。 银发少女面对刚坐到身旁来的战友,手举出水面指著说道: 「我刚才听说想提升水温时,把那边那些烤过的石头丢进浴池中就行了。」 艾琳说著,指向照耀著周遭的营火。 营火中有好几颗大小适中的石头在里面烤著。 ──威廉施展掩体咒造出遮风避雨的空间后,接著请精灵族的魔术师们协助,组合数种咒语造出了热水浴池。 像这宽敞得足以容纳十几人的浴槽,就是用塑土咒与防水咒做成的。完成浴槽后再用生水咒与加热咒将热水填满其中。 而一旁那些烤石头则是用来调节温度的。 「喔~设想得真周到呢。」 「据小威所说,实力在某个程度以上的魔术师几乎都知道用这种方法在外出时洗澡喔。」 「咦?真的吗?可是我们跟他一起旅行这么久,他从来没这样给我们造过热水浴池耶。」 「是喔~会不会是他对你们没有爱呢~?」 艾琳不怀好意地笑著出言箝制。 皋月满脸不甘心。这时她无意之间视线往下一瞄,看著下面并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艾琳见到皋月这个反应,连忙双手抱胸,试图遮住胸部逃离皋月的视线。 「怎、怎样啦!?」 「没怎样啊。只是没想到公主也有弱点。」 「什、什么弱点啊!这又没什么不好,这叫稀有价值,是一种魅力啦!」 艾琳虽然嘴巴上这么说著,但两眼仍然忍不住一直盯著皋月泡在热水下的胸部,以及其他部分的身体线条。 黑发少女的裸体虽然跟一般少女一样,看得出来仍未发育完全,但整体来说该凸的地方都有出来,该凹的地方都有缩进去,是十分理想的身材曲线。 「唔唔唔……只、只不过是皋月,竟然这么嚣张!」 「好坏喔~竟然这样贬低我~不过,不久之后我的剑术也会超越你,到时候你的可看之处恐怕就只剩公主殿下的地位了吧。」 「你说什么!?有办法超越我的话就试试看啊!你这只长奶子的家伙!」 「呜呀!?你、干嘛啦、你这、笨公主……!」 「唔哇、好软、而且好重!这什么东西……」 两位少女在浴池中嬉闹著。 在浴池的另一端泡著澡的精灵们,苦笑著看著她们。 这宽得足以容纳十几人的浴池中现在除了艾琳与皋月之外,还有其他几位精灵族女性泡在里面。 而蕾法妮雅与她的母亲菲诺拉也在其中。 「……妈妈,听说那个银发女生是人类的王族,想不到王族的态度会如此平易近人呢。」 「不,只有那位公主特别与众不同而已。」 「而且她们明明是同性,还会这样肌肤相亲呢。人类真是不可思议……」 「那是因为她们两人特别跟别人不一样喔,蕾法妮雅。」 对于不断误解人类文化的蕾法妮雅,菲诺拉拚命地吐槽纠正。 而对此浑然不觉的两位人类代表,现在正在── 「我捏、我捏。怎样啊?皋月。要道歉就趁现在喔。」 「哇,笨蛋,别捏我侧腹、别搔我痒──啊哈、啊哈哈哈哈!」 「要我停可以,先把你这大奶分一半给我再说。」 「怎、怎么分啊笨蛋!呀啊啊啊啊!要被笨公主害死啦、啊咿、咿咿咿咿!」 两人在浴池中完全不顾泡澡礼节地嬉闹著──不,是嫉妒皋月的好身材的艾琳单方面地捉弄皋月。 而这时又来了新的刺客。 「……艾琳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皋月也是。」 「蜜依真是搞不懂皋月跟艾琳到底是要好还是交恶。」 来者是一样要来泡澡的希莉尔与蜜依。 但是── 「什……什么……?」 艾琳的眼光现在又被新的目标紧紧吸引住了。那是朝浴池走过来的希莉尔──的胸部。 现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皋月的胸部已经够大了。 但与眼前登场的那对凶恶的胸部相比,皋月的只能算是儿戏。 艾琳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平时在希莉尔的纯白色神官服胸前的傲人隆起,已是被衣服遮掩过的大小。 跟神官少女的那对胸部比较之下,以年龄为理由说自己还是少女、身材还在发育什么的,根本不成藉口。事实摆在眼前,令人百口莫辩。 「……艾、艾琳公主,怎么了?你这样紧盯著我,我很难不感到害臊耶。」 希莉尔赶紧将身体泡入热水中,像是要遮掩身体一般。 「啊,那真是抱歉。我在想到底要吃什么才有办法发育成那样。」 「你是指胸部吗?我想这种事应该是天生的吧。」 「……你的意思是叫我绝望死心吗?」 艾琳满怀哀怨,然后──往希莉尔身旁一看。 她看到的是娇小的兽人少女平坦的身材。 这时她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 太好了,我并不孤独──这是她目前的心境。 但是眼前她以为是自己同类的兽人少女,却拋来一句有如已经抵达开悟境界般的话语。 「艾琳很在乎胸部的大小吗?不好意思,蜜依觉得在乎这种事实在是太蠢了。」 「咦……?」 「为什么不把焦点放在自己原本就拥有的魅力而善加运用呢?女孩子的魅力不是只有胸部而已。」 「自己的……魅力……」 这时候在艾琳眼中,蜜依的身影显得耀眼甚至神圣。 这一瞬间,她在内心对蜜依喊了一声「师父」。 然后艾琳终于放开了皋月,安分地泡著热水澡。 四个少女横排成一列,在森林里的树下泡著热水舒缓身心。 这时候,皋月不经意地开口提起: 「话说回来……我很难不去这么想──我们现在这样子享受真的好吗?会不会很对不起那些……因为就连在这时候,她们也……」 就算她不接著说明白,在场所有人也知道她的意思。 就连刚才还在尽情嬉闹的艾琳,脸上也蒙上了忧郁的阴影。 这时候,希莉尔接著开口说话: 「威廉说过,能休息的时候就应该好好休养身心。毕竟在等到精灵准备好充分战力之前,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而且遇到该伤神烦恼的局面时,自然想不紧张都不行。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说到这里,希莉尔就不再说下去了。 蜜依接著说道: 「而且蜜依我们其实只是顺便的而已。威廉之所以做这个热水浴池,是为了安抚精灵们受伤的身心。精灵族们雇到威廉这个服务周到的佣兵实在太划算了。菲诺拉他们真是把钱花对了地方……蜜依我们也不应该继续再犯花痴了,得好好为大家工作才行。」 「嗯,你说的对。」 皋月点头附和蜜依的意见,然后望向精灵们。 她眼前看到的是菲诺拉完全放松著身心,舒适地泡著热水的模样。而蕾法妮雅也依偎著她。 *** 翌天早上,晨曝从树木的缝隙间洒下,耀眼的光唤醒了睡梦中的我。 我爬出裹在身上的毛毯,张望周遭…… 看到蜜依盖著毛毯睡在一旁,发出稳定的呼吸声。 我又看到了 另外一个人。 身穿神官服的金发少女跪在地上,双手在胸前交握著进行祈祷。 但我却没看到皋月与艾琳的身影。是不是出去进行晨间锻炼了呢? 晾在树上的艾琳的衣服也不见了。昨晚我借给她穿的长袍被放在我的行囊上,折叠得整整齐齐。 「好了……」 我把自己的毛毯摺好收进行囊里。 周遭一片寂静。 昨晚那声势猛烈的大雨已经完全销声匿迹,现在只见几道清爽的阳光穿过枝叶映照在地面上,情境令人心旷神怡。 「……哎呀,威廉早。昨晚睡得好吗?」 刚才向神祈祷著的少女──希莉尔,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动向,从地上站起来向我搭话。 我也向她打招呼,同时指向仍在睡梦中的兽人少女。 「早安,希莉尔。托她的福我睡得很饱。皋月与艾琳是出去进行晨间锻炼吗?」 「似乎是。我醒来的时候她们已经不在了。看来不只皋月,艾琳公主也是个十分努力的人呢。」 希莉尔苦笑著说道。 我不明白她为何要苦笑,或许她也有许多想法吧。 「大概吧,我也不知她这是否算得上是努力……或许只是乐在其中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无论艾琳再怎么优秀,应该也无法只凭天生资质就得到如此实力。那无疑是她每天脚踏实地不停锻炼的结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皋月真的是认了一个棘手的竞争对手呢。因为没有比努力的天才还要难以胜过的了。对手一样每天都在成长的话,那实在是怎么追也追不上。」 「或许吧。但皋月是不会因此就灰心放弃的,这也是她了不起的地方。姑且不论她能不能追得上艾琳的实力,但是在艾琳的刺激之下,她一定会成长到相当强大的地步。更何况,人什么时候会开窍可是很难说的,两人之间的强弱关系不见得会一直都维持现在这样喔。」 听我如此说完,希莉尔的苦笑转变为自嘲般的笑,同时耸耸肩说道: 「唉……话说回来,周遭都是这种怪物级的人才,令人有点气馁呢。我以前在神殿的时候总是被众人称赞优秀能干,在这里却不得不面对自己只是凡人的事实。无论是才能、还是努力的才能都不如人。」 「会吗?在我看来希莉尔跟蜜依都十分优秀而且可靠。更重要的是,决定一个人的价值的不是只有能力高低。我认为不应该太过在乎自己是否比他人优秀。而且追根究柢来说,每个人光是存在就拥有无可替代的价值。」 听我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希莉尔沉默了一会儿,她的举止看起来似乎是在沉思。 然后── 「威廉,可以问你一个私人一点的问题吗?」 她先在发言之前如此声明道。 「嗯,没关系。你说吧。」 「你刚才所说的……也就是你那样的想法,该不会就是造成你跟令尊失和的原因吧?」 她这意外的一句话让我有些惊讶。 她确实是声明过要问私人一点的事,但我万万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一点。 但是,我已经答应过让她问了,而且也没什么非拒绝不可的理由。 因此我对于她的疑问给了肯定的回答。 「……算是吧。」 ──决定一个人的价值的不是只有能力高低。 ──每个人光是存在就有无可替代的价值。 这是我的信念的一部分,恐怕也是我与父亲在看法上水火不容的部分。 因此,对于希莉尔提出的疑问,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这样啊……但是,其实我明白令尊的看法。这么说虽然对威廉很抱歉,但你说的那些话听在我耳中,我只觉得那是冠冕堂皇却空洞的口号。」 希莉尔那清脆悦耳而深思熟虑的嗓音,响彻森林内的宁静空间。 「…………」 现场只有我跟希莉尔两人面对面望著彼此。蜜依则在一旁盖著毛毯熟睡著。 这时候,我想到了一件事。 那个时候──我在王都城堡内巧遇那个男人并与他发生冲突后,希莉尔并未像这样对我说出她的个人看法。 希莉尔接著开口继续诉说她的想法: 「世界的局势本来就是在一小部分菁英人才的影响下变动的,不是吗?不懂事、不懂道理的人们就只会徒然消耗资源,糟糕一些的还会去阻挠那些为世界尽心尽力的人们、扯他们的后腿……我无法不质疑──肯定无能者真的是符合正义的吗?」 「…………」 希莉尔的这种想法与父亲的想法非常相近。 是我所厌恶、甚至唾弃的想法。 但是,希莉尔接著说出来的,却是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话语。 「……所以,老实说,我一直很担心我、我们是不是在扯你的后腿,成为你的负担。说不定我们根本就不应该跟在你身边,说不定……你应该要选择比我们更配得上你的伙伴。」 希莉尔说出来的是自虐的话语。 不同于我那完美无缺的父亲,这是一个备受内心矛盾所苦的少女所倾诉的烦恼。 不,不只有自虐。 还有责任感、自尊心、愿望等许多不同的情感混杂在其中,强烈地在希莉尔的心里纠结。 她的声音听得出忧虑与哀伤。 对于这样的她,我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大可以说担心世界怎样、配不配得上什么的想法太傻,将她的烦恼一笑置之。 不过就算我如此断定结论,也无法打开希莉尔的心房。 但是,我现在要是什么都不说,就等于是间接肯定了她的想法。 我不想要那样,绝对不要。 因为── (对了……) 为何不想要那样?当我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我的内心出乎意料轻而易举地给了我答案。 (因为我不想跟希莉尔以及皋月、蜜依分开……) 这是我现在最真实的情感。 我想要继续跟她们一起体验更多的冒险。 虽然嘴巴上说现在的生活跟我原本想像的冒险者不一样,但我一点都不想放开现在的环境,我无法否定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想要因为「谁配得上谁、配不上谁」这种想法,而失去现在的生活。 无论是希莉尔、皋月还是蜜依,对我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伙伴,不可或缺的固定班底。 而这已经是答案了。 或许这并不是一般通用的标准解答,但以我与希莉尔等人之间的关系来说,我敢肯定这是绝对正确的个别解答。 但是,只靠语言能够表达我这样的想法吗? 仅是说出来的话,会不会被希莉尔当成空洞的口号?是不是不用态度表现的话,她就不会明白呢? 我必须用态度表现。例如── 不,那种行为太卑鄙了。跟我先前对皋月声明过的想法自相矛盾。 但是,即使如此── (总比让已经表明担忧的希莉尔继续担忧下去还好。) 或许这只是我对自己的藉口,或许我只是为了自己。 但是,当我想到这里时,我已经付诸行动了。 「──希莉尔。」 「咦……?」 我慢慢地靠近希莉尔──并将她拥入怀中。 双手伸向身穿神官服的少女背后,紧紧地抱著她,就像要包容她的一切。 「你、你这是……!?」 「这就是我的答案。我现在已 经不想放开你们了。」 「呃……」 「我知道我这样很卑鄙,也跟我说过的话自相矛盾。我知道这很差劲。但是,我想这是我目前最真实的想法,没有任何虚假。这样……你还觉得你们配不上我吗?」 卑鄙。差劲。低劣。自以为是。傲慢。人渣。 在我脑海中,各种侮辱谩骂纷纷刺向我自己,但同时又不断涌现各种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的心态跟理由与之相抵销。 惧怕的情感也同时涌上心头。 我害怕希莉尔会拒绝我。 但如今已经不能回头了。 然后,我听到了希莉尔的声音。声音的来源近得几乎紧贴著我的耳边。 「威廉……你这么做是为了安抚我的不安吗?还是说,真的是发自真心呢?」 这时恐惧已消失无踪。 我立刻回答。 「是真心的。虽然我自己的心境仍然有些混乱。」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可以再让我继续这样对你撒娇一下子吗?」 「我可不敢肯定在撒娇的是哪一方。」 希莉尔也伸出手环抱住我的背。 晨曦从枝叶间倾泄而下,我与希莉尔在阳光中互相拥抱了好一阵子。 *** 我们拥抱著彼此,无法分辨这段时间是算长还是短。 我的理性一直提醒我,这种紧急时刻在搞什么。 而我的丑陋欲望却煽动著我,促使我想要把复数女性同时据为己有。 我现在正抱著其中一位女性,心虚内疚与畅快自在的心情并存著。 明明找理由拒绝了皋月,现在却又找理由像这样追求著希莉尔,真是无比矛盾。 心里充斥著各种多样的罪恶感,同时也有巨大得足以将其全部掩盖的无比幸福感。 我感受著少女的体温、柔软,以及刺激著感官的气味,当初为自己准备的藉口早就全都拋到九层云霄之外了。 真想一直这样下去,继续抱著她。 真想拋开一切道理,就这样跟希莉尔一起堕落到底── 就在我如此屈服于诱惑时──将我唤回现实的,是来自外界的干涉。 「嗯唔……威廉……希莉尔……?」 我听到了蜜依的声音,体验到什么叫心脏差点从嘴巴跳出来的感觉。 对了。 蜜依一直睡在一旁。 刚才我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简直是疯了。蜜依就睡在旁边,随时都可能会醒来;但我竟然就在这里贪享著不可告人的事。 不,这是不可告人的事吗?我本来一开始是完全没这种打算的── 不管怎么说,我得想想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跟希莉尔互相以眼神示意,不约而同地放开了彼此。 然后,两人转过去面向蜜依。 简直就像一起干了某件坏事的共犯。 兽人少女从被窝里钻出后站了起来,看起来她很快地就从睡眼惺忪的状态中清醒了。她眯著眼睛瞪著我们──不,是蹬著希莉尔一个人。 「希莉尔,这是怎么一回事?」 蜜依的口气像是在逼问希莉尔一样。 希莉尔则低著头回答道: 「……我很抱歉。」 「光是抱歉蜜依没办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没跟蜜依我们商量过就先偷跑?」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希莉尔回答著,她的态度看起来十分歉疚。 我不知道她们为何会呈现这种互动关系。或许她们女生在私底下做了我所不知道的秘密约定。 但是不管怎样,该被责备的不应该是希莉尔。 采取积极行动的是我,虽然希莉尔确实也接纳了我的行动,但她一直都保持著被动的立场。 「蜜依,等一等。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了,但这件事如果有错的话是我的错,不是希莉尔。」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这句话真是傻里傻气。 我甚至连希莉尔为何会被责备都不知道。 「……这样啊。但是蜜依现在只想听希莉尔的回答。蜜依跟希莉尔要单独去另一边谈谈,可以吗?」 蜜依向我如此问道。我望向希莉尔,她对我点了头。 就这样,蜜依领著希莉尔离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 现场只剩下我一个人。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喃喃自语著说。 刚才那个状况是很不好的事吗?若是不好的话,是哪里有问题?我连这些都搞不清楚。 被我视为经典的冒险故事书、以及魔术学院的教科书,都没有记载任何应付这种事态的方法。 看来我对于男女情事这方面完全是门外汉。 「啊,小威,早啊~」 就在我如此思考著时,艾琳与皋月两人一起回来了。 艾琳笑容满面地对我打招呼,皋月却板著一张脸。 我想大概是两人交手对打,而皋月被打得惨败了吧。 「早安,艾琳。皋月也早。」 「……喔,早。」 皋月仍然一脸失意的模样,对于我的问候只做个样子回应。即使心情不好也毫不掩饰,确实是很符合皋月的个性,很可爱。 就在我如此想著时,艾琳凑过来紧贴在我身旁。 「跟你说,皋月刚才跟我交手对打的时候一直输给我,所以心情才会这么差。」 这种用看的也明白的事,有必要交头接耳吗? 但是── 不知为什么,就连艾琳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动作,也让我怦然心动。 (这怎么可能……竟然连艾琳都让我感受到异性魅力……) 艾琳对我耳语时呼出的气息,令我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性感魅力。 这下不妙。 我的脑中就像被误触了某个开关似地,思考回路开始故障了。 「……嗯?小威,你怎么了?脸很红耶?」 艾琳灵巧地在我周遭窜来窜去,从各种角度观察著我。 「……哼哼~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终于察觉了我的魅力,被我迷倒了对吧?」 艾琳像以前那样对我摆出性感撩人的姿势,口中还发著「嗯哼~」的声音。 她现在穿的是男装,不像穿礼服时那么有女人味。但还是── 「……别说傻话了,闪边去。」 「呜喵!」 我抓起艾琳的后领,把她推回皋月身边。 被推出的艾琳为了维持平衡而单脚跳了几步,然后在皋月面前停下来。 「嗯嗯……?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呢──我说皋月啊,你不觉得小威有些怪怪的吗?」 「谁知道啊。是说,你别跟我说话。」 「咦~你还在闹别扭啊?别生气了啦。」 「别吵。好歹给我一点整理心情的时间吧,笨公主!」 「啊──!皋月又说人家是笨公主了!你自己还不是笨蛋!」 艾琳与皋月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拌嘴。 看到这副景象我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下她们应该就不会察觉我内心的动摇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 刚才与希莉尔那样不可告人地跨越了一线之后,我的内心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这变化让我从先前相处时毫无感觉的少女们身上感受到了「异性」的魅力。 再这样下去,下次皋月对我采取攻势时,我一定会无法压抑心里的小鹿乱撞 吧。 (……这下可不妙。)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不妙,但总之就是很不妙。 我有办法好好掩饰内心的动摇吗? 不,追根究柢来说我有必要掩饰吗? (……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任务,我得专心于任务才行。) 对了。现在可不是思考这种事的时候。 据菲诺拉所说,前往请求支援的精灵们很可能在从昨晚到今天上午这段期间就会回来。 因此,我们最晚在今天中午左右就会决定出击。 另外,那些精灵们原本约好在先前菲诺拉她们所待过的那个洞窟集合。 由于没有任何手段能够联络上出发前去求援的精灵,因此无法更动事先约好的集合地点。 所以菲诺拉昨晚派传令守在洞窟附近,那些精灵一来就带他们来这里;如果来的是半兽人就自行躲藏或逃走。 昨晚我本来打算对自己施展妨碍辨识的咒语,自告奋勇担任传令,却被蜜依阻止了。 当时蜜依表示: 「威廉,你把太多事揽在自己身上了。蜜依这样只会白白占大家的便宜,实在很过意不去,就派一点工作让蜜依去做吧。你趁这时候多休息一些。」 而我也同意擅长隐密行动的蜜依有足够的能力胜任传令的角色,于是就顺著她的好意把事情交给她,早早就寝了。 另外,精灵们后来应该也派出了擅长隐密行动的人才跟蜜依换班。 (蜜依昨晚与精灵换班后,一个人拖著疲惫的身子回来,睡醒后看到我们竟然在做那种事,想必一定特别生气吧……) 虽说这已经不须我再度赘述了,但蜜依真的不像可爱的外表那么幼稚,而是个独当一面的成人女子。 可不能因为那可爱的言行与孩童般的外貌而小看她。 ──就在我如此想著的时候,蜜依与希莉尔刚好回来了。 「啊,是蜜依与希莉尔,你们也已经醒啦。早啊~」 「早安,艾琳……皋月现在是被艾琳扑倒在地吗?你们什么时候发展成这种关系了?」 「别在那边说恶心的话,快来救我啊!这笨公主的气场太强,蛮力大得跟鬼一样!」 「连皋月的力气都无法抵抗的对手,蜜依我们怎么可能会有办法呢?死心吧。」 「死心什么!?你要我死心什么啊!?住、住手啊,笨公主你要干什么啊~!」 「啊哈哈,皋月满脸通红的真可爱~不妙,我好像真的要心动了,啊嘶~」 ……这种行为几乎算得上是虐待了吧。 这时我想起以前被艾琳几乎当成玩具玩弄的那段日子──算了,她其实是懂得拿捏的,不管她们应该也无妨。 不过,蜜依的心情看起来好多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想到这里,望向站在蜜依身旁的希莉尔。她察觉我的视线后,对我用手指比了「圆圈」的手势。 意思是她们和平地谈妥了吗?若是如此,那真的可以好好松一口气了。 ……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何会有一股前途多难的预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我觉得我与我周遭的环境又有了重大的改变。 但就在这时候,就像要打断我的思索似地── 「半、半兽人有动静了!」 外出进行侦查的精灵的呼喊声响彻了这一整座临时聚落。 第四章 现在我正变身成大鹫的模样飞在空中。 从侦查回来的精灵口中听取报告后,我决定施展变身咒亲自出去侦查。 我飞在静谧的早晨空中。 雨云早已远远离去,现在天气十分晴朗,与昨晚完全不同。 但是风雨远离并不代表我们已度过所有难关、前途转为一片光明。 我们现在正面临著巨大的阻碍,与晴朗宜人的天候形成强烈对比。 而我所谓的阻碍,现在就在飞在天上的我眼下这片森林中行军前进著。 那是一大群半兽人──拥有绿色庞大体格的亚人种族。 这群亚人踩著大摇大摆的步伐迈进,数量乍看少说也有三十以上、甚至将近四十。 (派出一个小队的战力来了吗……想不到它们的作风如此谨慎踏实。) 俯视著半兽人大军的我,在内心如此肯定著敌方的战术。 这数量十分庞大,应该占了半兽人阵营所有战力的三分之一。 察觉分队规模的战力没有归队,立即派出多达三倍的战力前往,这种战术虽然没有精彩之处,但可称得上是合理。 那群半兽人从菲诺拉先前居住的精灵族聚落出发,朝我们目前的临时据点所在的方位行进著。 我不知道对手究竟是凭什么根据,派出如此大规模的战力前往这个方位。可能是因为先前派往这个方位的部队没有归队的关系吧。 无论如何,就结果而言,这是相当精确的一手。 (那么,我们该如何应付呢……) 要是它们忽视据点的防御出动全军的话那就好了,那样我们就能突袭据点救出俘虏。但看来对方可没傻到那么好对付的地步。 这种行事讲究保守合理的敌人其实很棘手。 以奇计打败王道的案例终究只是例外,而战术中的王道就是用大规模战力以量取胜。 但反过来说,我们也能以王道与之对抗。 (如果对手的规模是一支小队,说不定正面冲突反而是风险最低的应战方式。) 我如此想著,并倾斜翅膀旋转身体,转换行进方向。 目的地是菲诺拉等人所在的临时据点。 目前有大约三十人左右的精灵族战士聚集在那里。 向附近聚落请求支援似乎有了成效,虽然仍未凑齐所有战力,但与昨天相比人数已增加了不少。 (但就算如此,也没理由真的傻傻地跟对手正面冲突。现在的课题应该是──如何在尽量避免损耗战力的前提下获胜。另外──) 假若我站在敌方的立场,一定会对那群半兽人下达「某个指示」。拟定作战计画时必须考量到这一点。 而那个「指示」说穿了就是──「如果发现敌对势力的强度超乎自己能应付的范围,就必须迅速撤退并向本队回报」。 半兽人们目前可能还无法精准地掌握我方的战力与位置等情报。 这一点对我方来说是很大的优势。 就算敌方拥有与人类同等的智能,要在缺乏正确且充足情报的情况下采取精准的行动是不可能的。 那就跟在下棋时看不到对手的棋子一样。所以只要我们守得住情报方面的优势,在战局上也能维持住相当的优势地位。 从半兽人的角度而言,当发现敌对势力超乎预料地强大时,关键将会是如何尽可能避免战力折损,同时带回敌人的情报。 所以对我们来说,阻止它们的这一项企图将会是重要的任务之一。 (诱导、包围数量超过三十只的半兽人,进而全数歼灭、一只都不能放过,而且我方最好不要有任何损失──课题设定成如此,应该就够充分了吧。) 我乘著风飞行,同时思索达成课题的具体方法。 只要考量到自己的能力、敌我双方的战力差距与特性等因素,并根据逻辑思考规划,我很快地就能确定行动方针。 跟男女情事真是天差地别。 (果然每个人各自都有擅长与不擅长的领域呢……) 我在心中如此苦笑著说道,同时拍著翅膀继续在天空翱翔。 *** 这里是菲诺拉等人先前作为据点的洞窟。 我在离洞窟入口有些距离且能以肉眼观察的位置待机,躲藏在森林的树木之间。 而我身边站著一位长著猫耳与尾巴的可爱少女,她正紧紧地靠著我。 蜜依抬起头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望著我,开口说道: 「时机应该差不多了吧?」 「对。但愿蕾法妮雅那边进行得顺利。」 我回答道,视线同时看向洞窟。 洞窟入口前方约十公尺的范围内都是没有树木的开阔草地。 而这一块地正是这次作战计画的关键场所。 这时候,蜜依拉扯著我的长袍说道: 「──威廉,来了。蕾法妮雅在那里。」 听她这么说,我便望向她所指著的方向。 但是,我只看得到眼前一片树林。 ──不对。 往蜜依所指的方向定睛一看,确实看得到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东西在动。 仔细看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个精灵的身影,她正快速地穿越树间缝隙往这里跑来。 有著一头天蓝色头发的精灵族少女奔跑著,有时回头注意后方动向,愈来愈靠近这里了。 「你竟然能看得到那么远……」 「哼哼~蜜依对视力可是很有自信的。你大可以好好地摸摸蜜依的头大肆称赞一番喔,威廉。」 「呃,嗯。真不愧是蜜依,了不起。」 「喵哈。喵呜呜呜~」 我依照蜜依的要求抚摸著她的头,兽人少女眯起眼睛,看起来十分享受的样子。 还是老样子,真是可爱到不行。 但现在先把这件事搁到一边去吧。 等到蕾法妮雅靠近到一个地步时,我挥著手向她示意。 蕾法妮雅似乎察觉到我了,于是她先回头确认一下后方,然后朝著我们所在的地方跑来。 在蕾法妮雅跟我们会合后,我立刻咏唱了妨碍辨识的咒语。 这个咒语能够对以施术者为中心的范围内所有对象发生效用,我将咒语的效果范围同时扩及身旁的蜜依与蕾法妮雅。 「吁、吁、吁……」 「辛苦了,你做得很好。依你看,你觉得效果如何?」 「我、我想……它们、应该、上钩了……」 蕾法妮雅上气不接下气地回覆了令人满意的答案。 看来目前进行得很顺利。 我们继续在此地等待著,看著蕾法妮雅刚才过来的方向。不久后,我们发现绿色庞大的亚人身影从那里现身。 那是一群半兽人。 它们一边东张西望留意周遭的动向,一边踏著沉重而迟缓的脚步在森林中前进。 来得好。 接著就是── 我挑了适当的时机咏唱幻影咒。 施咒的对象地点是洞窟前的广场。 当我咏唱完咒语时,洞窟前便出现了有著天蓝色头发的精灵族少女身影。 那少女的外表看起来跟蕾法妮雅完全相同。 「真的跟我一模一样耶……」 「接著就看那些半兽人会不会上够了……」 蕾法妮雅与蜜依喃喃自语地小声说著各自的感想。 当然,真正的蕾法妮雅是我身边这一位。 幻影咒的效果能够按照施术者的想像创造出视觉幻影。 由于造出的幻影没 有实体,因此一接触就知道是虚像。但光是用看的很难分辨是真是假。 此外,只要是在咒语的影响范围内,可以在咒语生效的时间以内,任意操纵幻影使其行动。 言归正传,我们继续在此等了一会儿之后,一边张望周遭一边前进的半兽人们已经来到了可以看到洞窟前广场的位置了。 这时候我聚精会神,操纵我所造出的幻影,让她动起来。 我让外表跟蕾法妮雅一样的幻影看向半兽人所在的方向,表现出吓一跳的样子,然后慌忙地跑进洞窟里去。 于是半兽人们就像被她引诱似地,纷纷往洞窟前的广场聚集。 没过多久,三十几只半兽人全都来到广场上,几乎挤满了广场那一带的空间。 其中约有十只看起来像是高等种的个体。 「真的上钩了,顺利得甚至令人觉得有趣呢……」 「好,蜜依,麻烦你去通报。」 「是,交给蜜依吧。」 蜜依马上脱离了妨碍辨识的咒语范围,向后方跑去。 要在不被半兽人察觉的状态下悄悄离开现场,擅长隐密行动的蜜依是最适任的人选。 实际上广场上的半兽人们也真的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动向,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森林树影中。 「威廉,接著就是等在附近待机的伙伴们过来包围并歼灭它们……对吧?真是太惊人了,事情真的完全照你所说的发展呢……」 蕾法妮雅在我身旁低声地惊叹著。 这次我所拟定的作战计画十分单纯。 蕾法妮雅故意让半兽人们发现自己,然后逃跑。 然后我用幻影咒造出的假象吸引半兽人们,使它们一心注意这洞窟。 等半兽人们在洞窟前聚在一起后,我方就出动所有战力包围它们并发动总攻击。 「如果高等种的半兽人中有智能高一点的个体可能会怀疑事有蹊跷。但它们看到精灵跑进洞窟,就算它们认为有陷阱,也会以为『陷阱是在洞窟里』。现在它们可能正在拚命思考著如何攻略洞窟呢。」 其实「让所有半兽人聚集在洞口前面的广场」这一点本身才是陷阱。 只要它们聚集得如此密集,用我的魔法可以轻易将其一网打尽;精灵族们也能以弓箭与魔法集中炮火射击,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 「但对我们来说光是这样还不算胜利。我们的胜利条件是『不让任何一只敌人逃走』,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我方任何人都不受损伤的前提下歼灭所有敌人』。接著就是单纯地靠力量与技巧决胜负了,千万别大意喔,蕾法妮雅。」 「呃,嗯,那当然。不过还真是奇怪……这本来应该是一场完全绝望的战争才对,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蕾法妮雅如此嘀咕著,不解地斜著头。 *** 不久之后便向我方所有战力完成了通报,所有人都就定位,完成了半兽人包围网。 现在洞窟前聚集了约三、四十只半兽人,它们的周遭则有数量几乎相等的精灵族战士包围著。 当然,半兽人们还没有发现。因为精灵都被配置在被森林树木所遮蔽著的位置。 但光是如此还不算稳操胜券。 精灵族战士们虽然有卓越的机动性与扰乱能力,但是缺乏足以一击致胜的攻击力。即使他们一口气同时出手攻击半兽人,一次顶多只能打倒几只半兽人而已。 然后只要还活著的半兽人们开始反击,精灵族的阵容就会一口气被瓦解。 接著就会陷入混战状态,指挥将会失效、战场也会陷入一片混乱,精灵族阵营将损伤惨重。 所以,这攻其不备的第一道攻击,必须要能够造成决定性的巨大损害。 而目前在现场的战力中,能力最适合办到这件事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躲在森林树丛里,从草木的缝隙窥探半兽人们的动向,同时对身旁的少女说道: 「那么,要开始动手了。按照计画进行的话,敌人八成会来攻击我,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嗯,包在我身上。不管来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我一定会保护小威。」 现在所有人都就定位了,而在我身旁的不是蕾法妮雅。 笑著回答我的搭档真的十分可靠,令我备感安心;于是我做好心理准备,开始准备出手攻击。 ──首先,集中精神。 我举起魔杖咏唱咒语,活化体内的魔素,持续提升自己的魔力。 至于要施展的咒语则是早就决定好了。 目标布阵的范围稍嫌太广,只靠雷击咒或火球咒无法将其一网打尽。需要的是能够一口气歼灭广范围目标的咒语。 这时,我完成了咒语的咏唱。 我将魔术师杖的顶端指向眼前那群半兽人,解放体内高涨的魔力。 「──冰岚咒!」 被射出的魔力团块穿越森林树间的缝隙直线前进,射向洞窟广场前,击中了半兽人最密集处的正中心。 然后── ──铿──────! 洞窟前广场的正中央刮起了一阵声势骇人的冰雪风暴。 「噗咿!?」 「噗嘎啊啊啊啊!」 这一击对半兽人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本来正在思考如何料理洞窟内的精灵族时却冷不防地遭到了意外的魔法攻击。 冰岚咒能够引发含有无数冰块的冷气风暴,藉由温度低得足以冻僵的冷气与力道强劲的冰块,对敌方造成伤害。 威力本身与雷击咒、火球咒同等,而比火球咒更广的有效范围则是冰岚咒的特色。这是极为高等的咒语,即使是导师级,能施展这种咒语的魔术师也很有限。当然魔素的消耗量也相当可观。 然而正因如此,它在现在这种局面能带来的效果非常大。 当冰雪风暴停止后,洞窟前的广场形成了一片不合季节的雪景。聚集在那里的半兽人军队已经呈现半毁状态了。 全部将近四十只的半兽人当中,有一半因为被魔法攻击完全剥夺了生命力而倒下,勉强还有一口气在的半兽人们也大多都受了重伤或致命伤,站都站不稳了。 即使如此仍然有一部分的半兽人没有受到伤害。这是因为即使冰岚咒的有效范围很广,刚才还是没能将所有的半兽人都包含在攻击范围内。 不过这些毫发无伤的家伙,看起来也因为同伴发生了突如其来的事故,惊慌得不知所措。 这时候── 「──发射!」 坚毅而响亮的嗓音一声令下,下一波攻击即如雨般从天而降。 在菲诺拉的指挥下躲在森林树丛中的精灵族战士们同时现身,朝幸存的半兽人们发射箭与魔法之箭进行攻击。 精灵族所使用的短弓所射出的箭即使刺中一、两支,也很难对体力傲人的半兽人造成致命伤。 而咒语射出的魔法之箭威力虽然比短弓之箭强,也终究无法将其一击毙命。 即使如此,如果以数量取胜,也就是一次来了五支、十支箭,或是三、四发魔法箭将其射成蜂窝,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精灵族们的同时扫射攻势下,广场上的半兽人们一只接著一只地倒下。 「别大意!还有十几只敌人还活著!全力射击,直到打倒最后一只为止!」 菲诺拉高声激励著战士部队。 我一面准备下一个咒语,一面在心里对著她暗自叫好。 因为一口气打倒过半敌军之后,必然会心生松懈。 但是别忘了能够达到如此战功的最大条件是奇袭,而不 是因为双方战力差距悬殊。 即使半兽人只剩下几只,要是它们接近精灵族射击部队引起混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它们的棍棒与怪力而死伤。绝对不能因为战局稍微有利一些就掉以轻心。 当然,这一点我也一样。 身为魔术师的我一旦被迫进行近身战的话,根本不堪一击。 尽管我这么想,但是现实是无情的。敌人当然不可能会放过造成如此情况的元凶──也就是我。 「吼噜喔喔喔喔喔!」 一只幸存的半兽人发出怒吼,同时朝著我冲过来。 那是这群半兽人的指挥官?半兽人王。 这只个体的身材庞大,比一般半兽人还要高一个头,但是身材看起来更为强壮结实。 半兽人王在刚才也被我所施放的冰岚咒波击,似乎被冰块撞断了一只手,身上还盖著薄薄的一层白霜;但它的生命力看起来还很旺盛,完全没有要断气的样子。 它现在离我已不到二十公尺远。 半兽人王的速度十分惊人,转眼之间就来势汹汹地杀到我眼前。 以我的脚程就算要逃也马上就会被追上,它随便一击都能让我的身体折成两半。 而且这时我还来不及完成下一个咒语的咏唱。 光从这些条件来看,我肯定是山穷水尽了。 不过这种状况也几乎在预料的范围内,因此我当然有所准备。 「──果然来了。不过你的对手是我。」 如此说著并从旁窜出来在前方挡住半兽人王的,正是留著一头闪亮银色短发的天才剑士公主。 *** 半兽人王的目标是我。 在它眼中挡在前方的艾琳不过是颗挡路的石子,它挥起棍棒试图把她扫到一边去。 好快。 它攻击的速度快得我几乎看不见。 ──喀锵! 艾琳用佩带在左臂上的盾牌挡下了这一击。 这片木制的盾牌虽然有铁架补强,但还是被打凹了一半。 「嘿,果然厉害。」 但艾琳本人却完全不动如山,手臂也没被这一击打断。 少女全身上下涌著气场,气势强烈得肉眼也能辨识。挡下攻击后,她马上用右手的剑施展高速的突刺攻击。 快如闪光的三段突刺。 半兽人王的躯体立刻出现三处喷著血的伤口,但它在下一瞬间又马上从正上方挥下了棍棒。 但是,这时艾琳早已不在那里了。 当半兽人王挥下棍棒时,艾琳早已绕到它的侧面,犀利的剑光斜向往上一闪,砍中了半兽人王的颈部。 但这一剑不足以造成重伤。 半兽人王继续左右挥舞著棍棒进行攻击,艾琳向后跳著躲避。 「啧,好强的气场防御。若换作一般半兽人,刚才那些全都是致命伤耶。」 艾琳轻快地跳回我面前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口气似乎变得有些粗暴。 这让我稍微想起了幼时的她。 「小威,你可别出手。这家伙──由我来收拾。」 艾琳说完再度朝著半兽人王进攻。 于是,艾琳与半兽人王继续她们一对一的武斗之舞。 半兽人王现在似乎已不将我看在眼里了,完全专注于跟艾琳之间的搏斗。 不,或许是它的本能警告它必须全心对付艾琳,否则瞬间就会没命。 然而我要是真的不出手,就失去共同战斗的意义了。 说穿了她现在只是打得正起劲而已,她的本质跟皋月差不多。 但是,我确实不打算出手帮她。 因为艾琳应该不可能会打输身受重伤的半兽人王。 实际上现在每眨一眼,半兽人王的身上就多一道伤口。 相较之下,艾琳虽然看起来不算轻松,但对于半兽人王有如暴风般的攻击,却总是能够精准地全数挡开。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半兽人王太弱。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它也懂得操纵气场。臂力与生命力自然不在话下,而眼前所看到的敏捷性以及透过气场强化过的防御力也都相当了得。 如此强大的威胁,要是让它与精灵族战士正面冲突的话,恐怕它棍棒每挥一次就会有一个精灵族战士惨遭击毙。即使好几人一起对付一只半兽人王,打倒它的时候肯定已经牺牲了半打的战士。 半兽人王就是如此强大,是半兽人之中奇特无比的突变高等种。 但即使强如半兽人王,这次真是找错对手了。 她可是王国第一的天才剑士。 加上半兽人王已经事先因我的咒语受了足以影响战斗的伤势,艾琳应该是不可能会大意被它反将一军才对。 既然如此,我的攻击资源就应该用在其他地方。 因为那边的战局更为险恶。 「──魔法之箭!」 我将手上的魔术师杖指向前方,施放咒语。 四支光箭在我面前出现,同时发射出去。 这四道光箭分别射向不同方向,各自命中了不同的半兽人。 「咕嘎啊~!」 「咕喔喔喔喔!」 惨遭光箭直击的四只半兽人,它们被射中的部位均血肉喷飞,哀号一声后便应声倒地。这四只都是一开始挨了冰岚咒直击后仍未倒下,转向攻击精灵族战士的个体。 现在剩下的半兽人的数量已是屈指可数。 仔细一看,有几只半兽人挥舞著棍棒逼近精灵族战士们。 不过其中一只将军级的由皋月三人一起对付;另一只则被菲诺拉、蕾法妮雅以及几位经验老到的精灵族战士盯著,应该不会有问题。而其他半兽人也是每一只都有几位精灵族战士同时应付,看起来没什么危险。 「……好。」 眼看目前战况大致称得上是理想,我吐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该做的就是在一旁观察状况,万一有人陷入危险时再出手辅助就可以了。 我如此想著,并望向艾琳那边── 「──我打得很尽兴,差不多就跟与皋月交手一样有趣吧。」 铿。 艾琳将剑收回剑鞘后,被她的剑舞砍得满身疮痍的半兽人王全身喷著血倒下。 不出所料,这场战斗是艾琳大获全胜。 我走近艾琳,对她举起右手说道: 「你的剑技还是一样高超。不过你真的不能改改那战斗狂般的性格吗?」 「谢了。不过被一口气收拾了大量半兽人的小威称赞,感觉好像怪怪的。还有,跟强敌战斗会热血沸腾是战士的本性,你就多包涵一些吧。」 艾琳从我身旁走过,同时对著我伸出的手击掌。 *** 不久之后,战场各处的战局似乎都顺利收拾了。 也就是说,一个小队数量超过三十只的半兽人全都被我们打倒了。 目前看来我方无人牺牲,甚至没有任何人受伤。 不过我们对付的是被击中一次就可能致命的对手,即使没人受伤,也不代表赢得有多么轻松就是了。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完全达成了预设的目标,算得上是大获全胜,裸得痛快吧。 我跟艾琳一起走向皋月等人,打算对她们说些慰劳的话。 「嘿,小威。你们那边也解决了吧。」 皋月察觉到我们之后,立刻举起手迎接。 她面前正躺著一具半兽人将军的尸体,身上有好几道犀利的刀伤。 蜜依与希莉尔则站 在皋月身旁。 她们三人看起来也是毫发无伤。 「是啊。看来你们也顺利地解决了。」 「当然。话说有公主跟著你,想必是赢得轻松吧。」 皋月豪爽地说道。我身旁的艾琳却摇头否定道: 「不,算不上轻松。那家伙很强……要不是它有伤在身,想必会战得更辛苦吧。只要被打中一次,形势就可能逆转,我一直打得胆战心惊呢。」 「呃……真的假的?那家伙有那么强吗?」 「嗯,真的真的。话说……小威啊,敌军的总帅比刚才那只还强,对吧?」 艾琳抬起头看著我问道。 她的眼神所流露的并不是期待与强敌对战的雀跃之情…… 而是义务感、使命感、或者是决心。我从艾琳的眼神中看到的是这样的心意。 因为,若要跟实力更高一个境界的强敌战斗,真的就得赌上性命了。 而该负责面对强敌的人是自己──艾琳现在一定是这么想的。 但是── 「──呜呦?」 我将手摆在艾琳头上,不断地来回拨著她的头发。 她现在试图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紧张过度了。 「小、小威!干什么啦!?你现在对我这么做的话,会让我的感情变得乱七八糟的,快住手!」 「……?会吗?虽然不懂,不过对不起。」 我将手收回之后,艾琳还是抱怨著,用怨怼的眼神瞪著我。 虽然我完全不明白她这反应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还是试著完成我本来打算做的事,将我该表达的话告诉她: 「艾琳,你这直肠子的性格是美德,但你应该多留意一点自己的立场。一国的公主应该在这种时候赌命冒险吗?」 听我这么一问,艾琳看起来被激怒了,激动地反驳了起来。 「什么……这还用说吗!这跟我是不是公主有什么关系!?有人在我眼前饱受折磨与委屈,我怎么能够视而不见!?我绝对不要那样!」 艾琳的大吼吸引了周遭精灵族们的眼光。 糟了。 我明知艾琳本来就是直肠子且充满正义感还这么问,真是失误。就算我的看法从社会的角度来说是正确的,但对方是否能够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而且或许我有一点说话前后不一致的坏习惯也说不定。 假如她是个懂得舍小就大的明智王族,那她现在根本就不可能会站在这里。 如果要肯定她的这种善性,就必须连与之两面一体的愚昧之处也一起肯定才行。 「……抱歉,艾琳。我想是我表达的方式不对。我的意思不是要你见死不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地做出舍命的觉悟──我有个想法。」 「想法?接下来应该就是要攻略敌军据点了,那里的敌人数量比这里更多吧?而且对方不见得会像这一战这样轻易地中计让我们占得优势,所以我一个人至少要能够拿下敌军总帅,否则绝对没有胜算──难道不是吗?」 她对战况的认知与我相去不远。 只不过我是凭理论评估战况,而她可能是靠直觉与嗅觉辨识状况。 「对,如果是以正面冲突为前提的话,你的认知原则上应该没有错。但我想到的不是那个方法。我打算使用异空间之门的咒语。」 ──异空间之门。 这是极为高等的咒语,不久之前的我还没有能力施展这样的魔法。 不过,既然我一次能造出的魔法之箭数量从三支成长为四支,这代表我身为魔术师的等级又往上提升了一个境界。 想到这件事,我在昨晚就寝前做过实验,顺利地成功使出了那个咒语。 异空间之门这咒语的效果是以施术者为中心,将一定范围内的生物全数吞没,并且隔离至异次元。 施展咒语时,我本身以及我周遭的同伙一样也会成为咒语生效的对象。 有效时间约三分钟左右,时间一到,所有被吞没的东西都会回归原来的世界。 虽然这咒语的效果只有如此,但── 「……你之后再告诉我详情吧。总之用你的方法就不用对任何人见死不救了,是吗?」 「对,我正有此打算。虽说最后有一部分的计画关键是在于你们的能力就是了。」 「ok,那方面的事就尽管交给我吧。而且既然你有计画,那我是一定相信你的,小威。」 艾琳说完,握起拳头轻轻地敲了我的胸膛。 *** 「话就先谈到这。小威,你快来看看蜜依吧。」 我跟艾琳谈到一个段落后,皋月过来对我这么说。 「嗯……?蜜依怎么了吗?」 「你看了就知道,敬请期待。是吧,蜜依。」 「呃呃咦咦咦?可、可是蜜依还没信心能够做好啦。」 当事人蜜依不知为何忸忸怩怩的,看起来十分害臊。 「没问题的啦。那种事成功过一次就学得起来了。你还记得那种感觉吧?」 「这……是没错,大概。不过要对别人展现自己认为还没完成的技术,感觉好丢脸喔。」 蜜依虽然这么说,仍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正前方。 这位身高只到我胸膛下方的兽人少女,站到离我大约三步远的位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接著她用严肃的眼光仰望我。 「那么……要开始啰,威廉。」 「呃,好……」 我连她要开始做什么都不知道,没办法做任何心理准备。 蜜依到底打算让我看什么? 就在我如此疑惑时,突然── 在我一眨眼的那一瞬间,蜜依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 「什么……!?」 前一秒还在的身影,现在却完全找不到了。 蜜依的职业是盗贼。 这职业本来就普遍给人擅长藏身的印象,但盗贼是一般技术行业,照理说应该是没有魔法等引起超常现象的能力才对。 不可能有办法让原本存在于眼前的东西突然消失。 「嘿……!真快呢,说不定比皋月还快喔。」 我听到艾琳如此说道。 ……快?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消失── 「唔喔……!?」 我想到这里,于是开始朝四周张望,这时候有东西扑到了我背上。 我身体向前倾、差点跌倒,不过还是勉强站稳了脚步。 这时候我又感觉到脖子与肚子被什么东西从后面缠住。 缠住脖子的东西感觉特别柔软,似乎是手臂──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那姿势已经完成了。 ──有人像小孩一样地让我背在背后。 那人从背后将全身体重压在我身上,以双手与双脚环抱著我。 ……不,不是什么「有人」,这时候不会有别人。 犯人在我耳边轻声耳语道: 「……怎么样啊?威廉。你刚才有看见蜜依的身影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蜜依现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妖艳。 我极力试图保持冷静,同时回答她: 「不,没看到。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气场。蜜依现在也会灵活运用气场啰。」 为我解答疑惑的是皋月。 ……气场? 也就是说,刚才蜜依将气场聚集于脚部后以超高速移动,速度快得我完全看不见。 的确,如果在近在眼前的距离内,瞬间用 皋月或艾琳那种速度往左或右移动,应该很难看清楚。 不过,蜜依之前应该完全不懂得操纵气场才对。 皋月曾经教过我们三人使用气场的方法,但这可不是光知道方法就能马上学会的技术。 用气场强化体能是绝对需要慧根的技术。 这种慧根能够透过训练加强,但成效依然因人而异,大多数的人要学到能够运用的地步,一般而言需要数个月到数年的时间不等。 「还算不上能够灵活运用。蜜依只是好不容易才掌握到将气场聚集在脚的感觉而已。」 「能够掌握到感觉的话,很快就能灵活运用啦。你说是吧?公主。」 「嗯~这我可不敢保证。因为我自己是在懂事前好像就已经全部都会了,所以我不太清楚。」 「呜哇,天才就是这样……真难相处。」 于是皋月、蜜依、艾琳三个人兴高采烈地谈论起了关于气场的事。 至于一旁的希莉尔则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这也难怪。 这件事就先别提了。 「……对了,蜜依。我已经知道你的技术了,差不多该放开我了吧。」 蜜依仍然一直黏在我背上。 她柔嫩的手臂与大腿紧紧地环抱著我,背部更是能感觉到有些平坦但又不失少女韵味的身形与体温,正隔著衣服紧紧贴在我身上。 如果当成是普通的小孩在黏著自己,我或许还不至于如此在意,但我就是无论如何都会意识到她的性别。 我想我应该是没有恋童癖的倾向才对…… 尽管我内心如此纠结著,蜜依却仍然满不在乎地继续抱著我,还说起了奇怪的话。 「再让蜜依抱一下子嘛……你都允许希莉尔了,不让蜜依这么做的话就是不公平。」 蜜依说到后半段,压低了声量在我耳边低声说著,只让我一个人听到。 少女的呢喃有如恶魔的窃窃私语,我只能无言以对。 「要不然……让蜜依像希莉尔那样从正面抱紧你如何?蜜依并不介意喔,蜜依不在乎被别人看到,反而求之不得呢。」 「…………」 我看不到蜜依的脸。 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表情说著这些话。 「……开、开玩笑的啦,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蜜依突然放开我,一下子就从我背上下来了。 我终于从少女的重量下解脱。 蜜依下来后快步走回皋月身旁。 「喂,蜜依,你怎么可以趁机找藉口抱得那么紧?你很狡猾耶。」 「盗贼的资质就是抓住每个一击必杀的机会。只知道傻傻地从正面挑战才有问题吧?」 「什么啊,你这样真的不算犯规吗?」 「皋月,还在计较犯规不犯规的,就表示你还差得远呢。」 ……真是困扰。 困扰归困扰,但即使我想试图掌握任何主导权也无能为力,因为对手比我高明许多,实在拿她没辙。 正当我想著这些事的时候,艾琳从旁边用手肘顶了我几下。 「小威啊~才多久没见,你竟然就跟蜜依混得这么熟啦?」 「……我也是有很多苦衷的。老实说我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的啊?想不到小威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那当然了,你说这是什么话?」 对于艾琳的取笑,我只能叹著气回应,然后继续为解不开的题目伤脑筋。 *** 我与伙伴们又聊了一阵子之后,两位精灵──菲诺拉与蕾法妮雅也走过来了。 菲诺拉在我面前停下脚步,对我伸出手。她的手纤细秀气,正如一般精灵族的纤瘦形象。 「威廉,我们真是侥幸能够找上你们提供协助。我内心的感谢无法言喻。如果只靠我们精灵族自己对抗敌人,战士团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但是,我们现在却歼灭了这么多半兽人,而且没有任何人牺牲──我们实在是得到了价值千金的伙伴。」 仔细一看,不只是菲诺拉与蕾法妮雅,在场的所有精灵族战士都以表示敬意的神情直视著我们。 我握住菲诺拉向我伸出的手,与她握手致意。 「嗯,我也肯定自己应该达成了薪资以上的表现──不过这还是多亏有她帮助才行。」 我说著并示意她看向艾琳。于是菲诺拉走向艾琳,同样地与她握手。 「听说你是人类王国的公主。而且明明不受我们雇用却如此出力协助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我只是为了自己的正义而战,并不是代表国家。精灵族是人类的重要邻人,我认为有难的时候应该要互相帮助。」 「是。你们这次的恩情,我们绝对不会忘记。以后你们有需要我们协助的时候,请不要客气,尽管找我们帮忙。我们会尽力协助的。」 「嗯,谢谢你。希望双方以后能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不过现在说这些可能还嫌太早了,事情还没结束。应该说接下来才是关键……对吧?」 「对……嗯,没错。就如你所说的。」 菲诺拉与艾琳握完手之后,两人都以严肃的表情再度面向我。 我对她们点头后继续说道: 「艾琳说的对,刚才那一战只是前哨战。下一战才是真正的战争──菲诺拉,你姑且还是回答我这个问题吧,假如我们不在这里的话,你们有能够只靠精灵族的战力打赢这场战争的手段吗?」 「……不,说来见笑,我们完全没有任何称得上手段的方法。先前的我们就连半兽人的战力都没办法准确掌握,就只知道以乐观的心态以及『实际攻打总比没打好』的精神论对抗敌人。而且我现在才懂得反省这一点。」 「是吗?我知道了。」 我并无意指责菲诺拉的行为是思虑浅短的表现…… 因为任何人都可能因为受情绪影响、看不清状况。 当然,身为指挥官的话,那是万万不可的行为。但假使我的立场跟她一样,假如我的邻人,例如皋月或蜜依、希莉尔还是艾琳遭受了那种残害,我也没什么信心能够保持冷静。 现在的我只是因为我跟被害者之间的心理距离够远,才能够保持冷静──因为我明白这一点,所以我并不忍心严苛地责备她。 而且现在该做的不是责备任何人,而是思考下一步最好该怎么走。 反省是有价值的,后悔却没有任何建设性意义。我们应该谈论关于未来的事。 为了跟大家讨论未来的事,我决定先将现在的问题告诉大家。 「目前有一个问题,主要跟我的魔素残余量与开始进行下一个任务的时机有关。」 我这话主要是对著菲诺拉说。 看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接著说道: 「无谓的谦虚在这时候是不必要的,老实说在下一场战斗中,我的魔法在战术上一样是不可或缺的要素,是极为重要的关键。但是在刚才这一战当中,虽然我已尽力避免浪费魔素,仍然耗损了总量的三成以上。只靠目前剩下的魔素要挑战下一场战斗实在不乐观。但是──」 「恢复魔素的方法,只有休养一段充分且连续的时间;但若等那么久才出手的话,敌方很可能已经开始提防了……对不对?」 希莉尔从旁接著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我对她点了头表示肯定。 「对,要恢复我的魔素至少要让我休养两个小时以上;但是对半兽人阵营而言,派出去的部队那么久没有回来,将领很可能会怀疑发生了异常状况。如果想要在敌方还没得到任何情报 的情况下进行突袭,我们必须马上出发进攻才行。」 「而且──」 这次接在我的发言后补充的人是蜜依。 「要是让敌军对我方战力有所警戒,将会对我方非常不利。对方手上有很多人质,也就是精灵族的同胞。说真的,一旦敌方对我们搬出人质就完蛋了。不是束手无策,就是只能舍弃人质,没有其他选择。」 「人质是吗……你说的对,要是敌方用人质当挡箭牌,我们就没辙了。」 皋月说著,表情相当为难。 其他所有人看起来也一样相当消沉。 无论是什么时代,人质总是最棘手的问题。 一旦敌方祭出人质当挡箭牌,除非战力比敌方多出许多,否则要在不舍弃人质的前提下击败敌方,几乎是不可能的。这种时候就只能忍痛选择舍小就大的战术了。 用睡眠咒之类的咒语或许能够应付到一个地步,但终究只是「一个地步」而已。 若在咏唱咒语的阶段就被敌方察觉,人质可能马上就会被杀;即使顺利施展咒语,如果人质不只一个人的话,除非让所有敌人完全睡著,否则也会以失败收场。 当然,如果认为在战争中牺牲是无可避免的,那就不需要顾虑这些事了。但是──如果被害者是自己人,自然没有办法轻易地如此割舍。 对我来说,假如皋月、蜜依、希莉尔还是艾琳被抓去当人质,随时都可能被杀,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说「牺牲是难免的」这种话。 对菲诺拉以及聚落里的其他精灵而言,现在落入敌人手中的正是他们的自己人,因此我们现在所面对的问题绝对不能用「牺牲是难免的」这种没血没泪的论调打发。 再怎么艰难也想要全部救出,一个都不能缺──这样的想法才是人之常情。 但想要办到这一点,需要的就是── 「……趁敌方还没开始提防我方战力时发动突袭,并在敌军采取『以人质当挡箭牌的战术』前救出被抓走的精灵,或是在那之前将敌人全数歼灭──唯有这样了,对吧?」 艾琳看著我说道。 我点头对她的话表示同意。 「没错。要不然就是用某种手段暗中救出所有人质之后再发动攻击。无论如何都有必要在敌方开始心生警戒之前就展开行动。」 「但是那样的话,就没办法恢复小威的魔素了。」 「对,会变成那样。」 我再度对艾琳点头。 顾此就会失彼,真可谓事事难尽如人意。 不过说真的,以目前所剩的这些魔素也不是完全不足以对抗敌军──我想应该是。 只是那样的话,无论如何都要设法节约使用,也可能因此让原本可以使用的计策派不上用场。目前敌军所剩的兵力,估计应该是半兽人皇帝所率领的两个小队,要挑战这么多敌人,若不能保持在力量最充分的状态,实在是令人不安。 万一到时候因为这个原因而失去了重要的伙伴──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但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对精灵们见死不救。 真是束手无策了。 难道这真的是必须有所割舍的局面吗── 就在此时,听著我们讨论的一群精灵族战士们面面相觑,一起点了头后派出了一名代表上前。 「既然这样,这给你用吧。」 那位代表伸出手,交给我一个玻璃瓶,里面装著某种液体。 液体的颜色鲜绿有如嫩叶,十分透明,看起来甚至像在微微地发光著。 「这是……精灵族的魔法药吗?」 我以前在魔术学院当学生时看过这个,这是一种魔术道具。 据说这是由世界树之蜜精制而成的秘药,只有极少部分的精灵族知道调配的方法,是极为机密的秘传配方。 这种药能让服用者体内的魔素马上恢复一定的量。 虽是消耗品却非常贵重,在人类城镇的魔法商店购买这种药的话,一瓶要价至少高达五十枚金币。 「对。这东西本来存放在我们聚落的宝库里,这次为了不时之需,我们就带出来了。看来我们做了正确的决定。为了我们的同胞,让你使用它应该是最好的。」 「我明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万一真的需要时,我就会服用它。」 我从精灵族战士手中接下魔法药并收进怀中。 在得到了强力的辅助道具后,信心静静地充满我的内心,我相信有了它,我一定能成功。 我直直地望著精灵族聚落所在的方位。 准备已经完成,接著就是倾尽我军的全力,杀进敌军的大本营了。 第五章 我领著皋月、蜜依、希莉尔、艾琳四个人,在森林里前进著,阳光透过枝叶缝隙照亮我们的路。 由于昨天下过雨,目前周遭树木的叶子上仍有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 「话说你这样看起来,真的完全跟半兽人一模一样呢。」 走在我身后的皋月看著我,嘀咕著她的感想。 顺带一提,她现在正被绳索绑著。绳索在她身上捆了好几圈,而她身后的另外三个人也一样。 少女们被一条绳索捆著,而我正握著绳索的另一端,像是在掳人一样地拉著她们前进。 「那当然了。我都施了乔装咒变成了半兽人的模样,还不像的话就麻烦了。」 「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真的会拔刀砍下去呢。」 「原来如此。我以后会小心避免那种状况。」 我以乔装咒把自己变成了半兽人的模样。 乔装成半兽人的我,现在正领著被绳索绑著的少女们前进。 也就是说,我们这一行人从旁看来完全就像是「半兽人与它掳走的四名少女」。 乔装咒是比变身咒更为低阶的咒语,虽能变成其他生物的模样,但无法使用该生物的能力。 换句话说这个咒语的效果就像穿上纸糊模型,现在我的外表看起来跟半兽人一样,但没有半兽人的怪力。 不过我可以在维持乔装的状态下施展咒语,而且也能够乔装出外表一样的服装与装备,这个咒语有时比变身咒还要方便。 「话说小威,我们应该快到了吧?我对这一带的景色有印象。」 走在最后的艾琳东张西望地说道。 她说的没错,这里离我上次侦查回程中遇到艾琳的地方很近。 「是啊。差不多是该派出『眼睛』的时候了。」 说完我立刻停下脚步,咏唱魔法之眼的咒语。 当我念完咒语后,透明而看不到的「眼睛」在我眼前浮现。 那双「眼睛」浮在跟我的视线一样高的高度上,能够在我的意志操纵下,以和人走路一样的速度移动。 「我现在开始侦查。你们等我一下。」 如此知会伙伴们后,我操纵「眼睛」使其往我们的前方前进。 我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视野频道切换到「眼睛」所见的视野。 于是「眼睛」所见的景象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继续操纵「眼睛」使其往前进。 不久后,它便抵达了我们的目标聚落。 这里是菲诺拉等人原本居住的聚落,现在应该被半兽人们支配著。 聚落入口有一只半兽人在站卫哨。 往它的身后一看,聚落内也四处都有半兽人们大摇大摆地徘徊著。 确认到这个情况,我让「眼睛」从半兽人守卫身旁经过,进入聚落内。 跟上次看到的一样,聚落内随处都有精灵的死尸被丢弃在地上。 还有比曝尸荒野更惨的──营火旁还有疑似「被啃食过」的尸体残骸。 目击这个景象,让我涌上一股生理上的厌恶与愤怒。 同时我也想到我必须通知皋月她们,让四人事先知道「目前这里的状态是这个样子」。 因为要是她们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态下看到这副情境,很可能会当场变得情绪化,采取失控的行动,我们的作战计画可能因此出现破绽。因此事前提供情报让她们做好心理准备也很重要。 以这一点来说,「其他的景象」也是一样的。 我让「眼睛」继续前进,看到聚落内到处都有几只半兽人围著一名精灵族女性的光景。 在清晨的阳光穿过枝叶缝隙洒落地面的爽朗景致中,上演著如此惨绝人寰的戏码,形成强烈的对比,荒谬得令人难以置信。 现场发生的声响不会透过「眼睛」传达过来,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难以置信的荒谬景象,却是无庸置疑的现实。 但是,我现在施展魔法之眼的目的,并非为了再度确认这种现实,增幅自己的愤怒情感。 而是为了收集达成任务所需要的重要情报。 我以余光瞥著这些景象,让「眼睛」继续前进,仔细地侦查聚落内的每个角落。 不出多久,我便找到了「那家伙」。 在聚落内的所有树上房屋中,有一栋最大最气派的树上豪宅,应该是这精灵族聚落领导者的住家。 在盖著这栋豪宅的大树下,设了一张即席制作的「椅子」靠在树干上。而「那家伙」就坐在那张椅子上。 不,我实在不想称那东西为椅子。 那一堆东西是由许多精灵的尸体所堆叠而成,上面盖著布,勉强使其看起来像是椅子的形状。 这一堆物体的拥有者,现在就坐在其上,那确实是半兽人。皮肤的颜色是半兽人特有的绿色,顶著一张猪猡面孔,体格也很庞大。 但那体格的庞大程度,完全不是其他半兽人能与之相比的。 身高恐怕高达二公尺半。在人类的成年男性中,我已经算是身材较高?的了,但跟它那高大的身形相比之下,我简直就像孩童,对方几乎可称得上是巨人了。 惊人的还不只有身高。 那家伙的外表就像是把一般肥胖体型的半兽人直接放大,重量感与压迫感均十分骇人。 不只体格庞大,还有气场。 它全身都笼罩著气场所发出的微弱光辉。 头上则戴著一顶不像头盔也不像王冠的东西,似乎是用某种大型野兽的头骨做成的。 它的存在感完全压过惊悚骇人的尸堆,以一脸旁若无人的霸道表情,坐在堆积如山的精灵族尸体上。 半兽人皇帝。 它就是敌军的总将领,也可说是这场骚动的元凶。 这时候,它就像打发无聊似地,抓起某个东西塞进口中。 等那东西最后只剩骨头之后便随手丢开,然后向部下索求「下一个」。 半兽人皇帝的身旁站著两只半兽人王,看起来像是它的亲信;周围还有三只一般种的半兽人缩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畏惧。 其中一只半兽人王在收到皇帝的要求后,转身向一般种的半兽人下指令。 于是三只一般种半兽人中的其中一只,连忙从其他精灵族的尸堆──不是被半兽人皇帝当成「椅子」的那一堆──拔出一只手臂。 然后将那只手臂献给皇帝。 皇帝则草率地将其抓起,放入口中── ──这时我将「眼睛」移动到别的方向去。 这种只会令人感到不舒服的景象,观察得再仔细也于事无补。 重点是皇帝目前在那个位置,身旁跟著两只王级与三只一般种的半兽人。 那里就是我们所要前往的目标。 接著我再用「眼睛」概略地将整个聚落看过一遍。 接下来看到的景象都跟先前看到的差不多。 之后我结束专注的状态,呼了一口气。 「……情况怎么样?」 蜜依看我睁开眼睛,如此向我问道。 皋月、希莉尔与艾琳也都在。 现在我的眼前没有地狱般的惨状,只有和谐的森林风景与温柔体贴的伙伴们。 「…………」 一时之间我无言以对。 我接下来真的要带这些少女走进那个地狱吗? 乾脆现在马上中止跟精灵族之间的契约,当作没看到这件事── 而且说真的,那里真的有我们该拯救的对象吗? 是不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我们到底是为何而战? 我跟我的同伴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赌命冒险? 「各位……我现在要向你们确认一件事。」 我环视各位伙伴们,如此开口说道。 *** 现在我的伙伴们正被绳索捆了个好几圈,而在她们眼中我现在的模样跟半兽人一样。 这种状态看起来一点都不严肃,但是别无他法。 我接著说下去: 「在前头等著我们的是地狱般的景象,那无疑是这世上的活地狱。精灵的生命、尊严还有肉体,正遭受惨无人道的凌辱。我们要是继续前进,难保不会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我们现在还来得及回头。这样你们仍想继续前进吗?」 我如此问著我的伙伴。 从事冒险者这一行,随时都会面临生命危险,但有些风险,并不是冒险者应该要承担的。 我依序看著皋月、蜜依、希莉尔三个人,确认报酬的内容。 「成功的话将会得到两百枚金币,我们一个人可以分到五十枚金币。这相当于完成五次一般的d级任务、也等于打零工的劳动者三个月份的薪资。但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当然「一般的d级任务」也有丧命的风险,其实任何冒险都没有例外。 至于艾琳更没有报酬可言,她的行动完全是出自于情义,是为了自己的正义。 所以我对她也有话要说。 「艾琳,你再好好考虑一次。这真的是值得你拚上性命守护的信念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对那些精灵见死不救吗?别忘了,我不久前才刚跟人家约好要建立良好的邻人关系、互相帮忙喔。」 艾琳似乎有些来气,凶狠地瞪著我。 果然很顽固,她本来就是这个性子。但是── 「对。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将这个选项列入考量。毕竟那只是『跟你不怎么熟的精灵族的性命』。」 「小威……你这句话是认真的吗?」 艾琳的怒气更为明显,并且散发出几乎可称得上杀气的压迫感。 但我现在可不能退缩。 「没错,我是说真的。我先声明,我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决定继续前进,我都会跟著去。也就是说,艾琳──如果你决心要去,那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去。我会跟去辅助你,这是我自己的意志。」 「……什么?」 听了我的话之后,艾琳发出了讶异的声音。 「小、小威,你那个时候不是说,没办法为了我的心意赌上自己的性命吗?」 艾琳所说的「那个时候」,指的应该是我变身成鹫前去侦查的回程中遇到她的那个时候。 我自己也记得我当时说过那样的话。 但是── 「关于那一点,我改变主意了。冷静想想,在我心中不可能存在对艾琳见死不救的选项。因为,对我来说,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无可替代的──好朋友。」 「我就知道!」 艾琳跌倒了。为什么? 皋月、蜜依、希莉尔三人看到艾琳这个反应,也跟著苦笑,无奈地耸著肩。 我不懂她们的反应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先不管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特别重要,艾琳。只要你决定前进,我也会跟著你去。这样一来皋月、蜜依、希莉尔或许也会表示要一起去。」 「……嗯。」 「也就是说,你的抉择可能会让她们面临生命危险,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把精灵们的性命说得那么轻。因为对我来说,那些精灵与我素昧平生,跟他们的性命比起来,皋月、蜜依、希莉尔以及艾琳你的性命更是重要几万倍。」 「…………你说这什么话嘛,这样太卑鄙了。」 艾琳听完我的话后低著头,表情看起来正在苦思,十分烦恼。 但是这是有必要的。唯独这一次,我绝对不能让她在什么都没多想的前提下冲动行事。 为了避免她冲动行事,对她诉之以情,会比用社会常识说服她更有效果。 但如果她给我的答案是仔细烦恼、思考后得出的结论,而不是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的答案,那我就不打算否定她。 就在我如此想著的时候── 「那么……小威,你自己又如何?」 艾琳鼓起脸颊对我问道。 「嗯……?你问我如何是指什么?」 「我是说,你刚才那样问我们,那你自己到底想不想救那些精灵们?想还是不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我问得答不出话而想要回敬,艾琳咄咄逼人地逼问著我。 对于她的问题,我思考了一会儿。 问我想不想救那些精灵们,答案当然是── 「想。我想救出他们。」 「真的?为什么?是为了报酬吗?」 「不,如果目的只是想要钱的话,我这时候早就退出任务了。至于我不是为了金钱,还这么想救人是因为──理由应该跟你差不多,艾琳。」 我的回答似乎让艾琳十分意外,她看起来傻住了。 「理由……跟我一样?」 我朝著艾琳意志坚定地点头说道: 「对。只能说这是来自于我内心的『正义感』。」 「小威的……正义感?」 「没错。但说得更正确的话,这一股正义感终究只是一种自我满足的心态。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因为我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 我向艾琳如此解释道。 想要消灭邪恶、想要为正义而战,这样的想法一样是我身为人类,自然而然所拥有的欲求之一。 对我来说,拯救精灵、消灭半兽人只是为了满足这种欲求而已,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本质上来说只是我个人的愿望、抑或是欲望而已。 至于这算不算是伪善,答案应该因人而异,对我来说是不是伪善都不重要。因为我并不希罕被别人当成善人。 艾琳听了我的回答后── 「这样啊──呵呵,很有你的风格呢,小威。」 她如此说著,小声地笑了起来。 但是就因为我的动机是如此,我必须严格地向大家提醒一件事。 「不过,这终究只是我个人自私的欲望。我并不认为每个人都应该为了大义拚上自己的性命。相信各位也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最后的分水岭了,要回头就趁现在。请你们好好考虑。」 我对眼前这些少女如此说,同时一一看著我的这些伙伴们。 对我来说,她们当然不是我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目的而随意操纵、利用的棋子,而是有个人意志的伙伴。 经过一阵沉默后,希莉尔开口了: 「──威廉,我可以说说我的意见吗?」 她以严肃而坚定的眼光看著我。 看我点点头,希莉尔也点了头,接著继续说道: 「我可不希望你误会,为了感情而行动的人,不是只有你跟艾琳公主而已。我也是有正义感的,这跟报酬无关。我无法原谅那些半兽人,如果能够拯救精灵们的性命,我也想要救出他们──这是我的信念,我不想为了活命,扭曲自己的信念。就算这是只考虑当下而欠缺深思熟虑的想法、就算这可能只是伪善,我也不想扭曲这个信念。」 希莉尔对我如此诉说著,同时将手掌贴在她那被神官服包覆著的傲人胸围上。 这时候另外一人──兽人少女也跟著开口了。同时她头上的猫耳一抖一抖地跃动著。 「蜜依也不想放过那些 半兽人,不把它们的咽喉全部割破绝不罢休。而且,既然你肯走到这一步,不就代表你认为有充分的胜算吗?威廉。」 「有,但并非十成。」 「那么蜜依决定要跟平常一样参一脚。蜜依我们可是冒险者,要是过于顾虑性命安全,根本就什么都不能做吧。」 蜜依说完,皋月也接著说道: 「小威啊,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我们的监护人还是什么的?」 「唔……?不,我并……」 没有……不,我可能无法斩钉截铁地否定她的话。 这一点可能是皋月说的对。 接下来皋月继续说了下去。她看起来一派轻松的模样,看不出是装的还是真的。 「小威,你可能觉得我们不够可靠,但我们可是你的『伙伴』喔。所以,该怎么说呢──哎哟,总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尽管交给我就对啦!不管对手是半兽人的老大还是何方神圣,我全部都会帮你砍成两半的!」 皋月说完咧起嘴笑著。 听她这么说,我的嘴角也忍不住流露笑意。 真是胡来。不管是任何事,在皋月面前评估还是计算什么的,根本没有意义。 这时候艾琳从旁插嘴对皋月发难: 「是吗~就凭皋月的本事,我看应该没办法吧?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还是交给我吧。」 「你、你少啰嗦!我讲的是心态的问题啦!反正只要杀进去大闹一场,把它们全部轰飞就好啦!」 「哎呀呀,看来果然不能交给皋月呢~小威,你说是吧?」 「呼呼,确实如此。」 「什么~!?怎么连小威都这样!太过分了!」 皋月说完便哭丧著脸缩起身子,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真是不可思议,现场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开朗了起来。 而且现在大家的意志更坚定了。 我看著少女们,为这场讨论做个总结。 「那么,就是所有人都同意『前进』了,可以吗?我再提醒一次,前方真的会看到地狱般的光景。」 对于我的问题,艾琳开口回答。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在说「你不懂啦」似的。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杀进去拆了那地狱,不是吗?」 看艾琳自信满满的表情,让我觉得这次真的被她驳倒了。 「嗯,你说的对──那我们就出发吧,去把那个地狱拆了。」 我如此说完,少女们各抒己见地出声附和。 *** 确认过伙伴们的决心后,我正式开始著手实施作战计画。 我手拉捆著少女们的绳索,跨步走向被半兽人所支配的精灵族聚落。 前进一阵子后,在聚落入口前站哨的半兽人映入眼帘。 我继续前进,站哨的半兽人察觉了我们。 它朝著我走来,用半兽人语向我搭话。 『嗨,兄弟,你的收获可真丰盛呢。嘿嘿嘿,记得分我一个啊。』 半兽人守卫说完,就绕到皋月等人旁边并目不转睛地打量著她们。 皋月她们四个人都一脸沮丧地低著头,当然那是装出来的。 往我们将要进入的聚落内一看,可以看到有几只半兽人正在从中窥视著我们,看起来对我们一行人充满兴趣。 当然,我们应该避免在这个阶段惹出任何风波。 但是这只半兽人守卫不会顾及我们的期望。 『咕嘿嘿嘿……这大胸脯的神官是我的菜。』 半兽人守卫说著,将它那粗壮的手伸向希莉尔的下颚。 我立刻用半兽人语对它说: 『劝你别乱来,这要进贡给老大的。你要是抢了甜头,可是会被宰的。』 听我这么一说,半兽人立刻战战兢兢地抽回了伸向希莉尔下颚的手。 『呃……原来是要进贡给皇帝大人的猎物啊。好险好险,难怪这些猎物看起来特别美味呢。啊~可恶,我还是想吃吃看啊~!』 『要是没别的事,我要进去啰。』 『好,快去快去。别一直让那些看起来秀色可餐的娘们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可禁不起诱惑。啊~我现在好想搞破坏啊,就算是那些被玩坏的精灵族女人也好。真希望赶快有人来跟我换班。』 我用余光瞥著这只正在抱怨的半兽人,领著皋月等人走进聚落内。 这时候我听到了那只半兽人自言自语地如此说道: 『话说……我们兄弟中有那样的家伙吗?……算了,不想了。』 刚才那一瞬间我本来还考虑施展咒语的,但看来目前应该没必要。 我们继续走进聚落内。 「呼……还挺顺利的呢。」 皋月在我后方小声地说道。我继续望著前方,嘴巴则小声地回答她: 「是啊。半兽人基本上都很愚笨。」 「这样啊……不过小威,你懂半兽人的语言吗?你刚才看起来像是在跟那站哨的半兽人对话呢。」 「不,我再怎么好学,也没有学过半兽人语。我只是事先施展了借语咒,所以暂时能够说它们的语言──别说了,说太多话可能会让它们起疑。」 「喔,说的也是。」 我们的存在很明显地吸引了周遭半兽人们的瞩目。虽然我们刚才说话的样子应该不至于被它们察觉有异,但还是不能大意。 我们继续前进了一段路,开始看见聚落内那些令人不舒服的景象。到处都是、想忽视都不行。 虽然皋月等人维持著低头的姿势,但应该还是看见了。 而且四面八方都传来精灵惨痛无比的哀号声,以及半兽人们低级卑劣的笑声。 她们现在的心境想必都很激动,当然我也不例外。 但是,我们现在必须前进,装作没看见。 因为要是在这里引起骚动,一切计画就会成为泡影。 只要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按捺不住冲上前去,那就完蛋了。 我事先已经对她们再三强调过这件事,现在我只能祈祷她们能够忍住了。 我们走过这里的时间实际上还不到五分钟,但对我们而言走在这里感觉特别痛苦,特别漫长,彷佛慢了数倍甚至数十倍。 受害者的哀号声听在耳中,就像是在责备我为何对他们见死不救。 在这段异常痛苦的时间当中,一股某种黑色的污浊感觉涌上心头,逐渐侵蚀著精神,几乎要将我们逼疯。 ──最后,我们终于快到了。 五只半兽人发现看起来很美味的女人而靠过来,我随便找藉口顺利地打发了它们。然后我终于看到了目标。 这精灵族聚落内最粗壮的巨树,以及盖在那树上的精灵族房屋。 而那家伙就大摇大摆地坐在那棵巨树下,一脸目中无人的霸道态度,彷佛自以为是全世界的支配者一样。 它的身影真的十分巨大,明明距离还很远,却让我们产生已经离它很近的错觉。 半兽人皇帝。体长达二公尺半,有如巨人般的庞大半兽人。 另外还有两只半兽人王与三只一般种的半兽人随侍在侧。 现在敌我双方之间的距离约百步左右。 我没有加快或放慢脚步,以不变的步调走向它。 我手上牵著这条拉著皋月等人的绳索。 这条绑著皋月等人的绳索,已经事先施过了缠结咒,只要我一下令,绳索就会像有自我意志似地在一瞬间自动解开。 我们走向目标,距目标还剩八十步左右。 我透过事先 施展过的心电感应咒语效果,告知菲诺拉我们将开始进行作战。 『我是威廉。我们将开始攻略半兽人皇帝。』 『瞭解。那么我们这边也开始发动攻击……你可别死了,要是失去了支付报酬的对象,就算到最后白白赚到这一笔,我们也完全不会开心。』 『那当然。我们会平安获胜并回去收取全额报酬。你想多付一些的话,我们也不介意喔。』 『这样啊。从你们的表现来看,要加的话可能得加上许多呢,但我会考虑的。祝你们顺利。』 我们只说了这些,便结束通讯。 虽然简短,但已经足够了。因为需要做的事情都在事前就谈妥了。 我们继续前进,距离约三十步。 在进入这聚落之前,我事先喝光了那瓶精灵族魔法药。 这灵药的口味就像浓缩了由水果与蜂蜜混合而成的清爽甜味一样。药效在我体内扩散,将我的魔素恢复到最饱满的状态。现在我的状况十分良好。 继续前进,距离差不多二十步。 我在这里停下脚步,此时── 『──有味道。』 以半兽人语发出这一声的那个家伙,是稳坐在那品味恶心的宝座上的──半兽人皇帝。 它这么说完,便缓缓举起它手上正在「啃食」的「脚」。 随侍在旁的亲信们看起来十分惊讶,皇帝用余光扫了它们一眼便继续说道: 『不只闻到母人类的味道──还有公的。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它说完话的同时,就将高高举起的「脚」朝著我猛力一丢。 「──解放!」 我马上对缠结咒下命令。 但这时那只「脚」正朝著我飞过来。 那恐怕是从精灵的尸体身上扯下的,但我连感到悲痛的空档都没有。 眼看那只脚即将击中我── 在击中我的前一瞬间,一道人影眨眼间来到我面前,用盾牌挡开那只「脚」。 「脚」被挡开后,掉在地面上滚著。 「得救了,艾琳。」 「你就是要我这么做才解开绳结的,还敢说。」 挡在我面前的那道人影是艾琳。 而现在不只是艾琳,皋月与蜜依也站在我面前,希莉尔则来到我身旁。 「真是的,在抵达这里之前,我真的觉得脑袋要发疯了。」 「就是啊。蜜依现在好想马上开始动手宰杀半兽人呢。」 「我也同意蜜依的话。虽说身为神官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但是呢……」 她们竟然会用如此充满暴力情感的声音说话,我或许是第一次听到。 但是,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我本身也一样,我感觉自己的腹部深处有一股暴力冲动正在翻腾著,巴不得马上释放出来。 现在我再也没必要继续乔装成我该宣泄愤怒的对象了。 我解除乔装咒现出原形。 并且立刻接著咏唱下一个咒语。 『啊……?你们是什么人?人类跟猫人族──是特地送上门来让我吃的吗?鼠辈。』 半兽人皇帝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精灵族遗体堆成的宝座上站起来。 然后伸手抓起立在一旁的那把巨大无比的棍棒,俯视著我们──发出『喔』的一声,面露有些赞叹的表情。 『这可不得了,竟然来了三个「能用」的女人呢──哼,有意思!上等的猎物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半兽人皇帝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接著──它大声吠吼: 『──喂,小子们!还不全部过来我这!我数到三十还没到的就等著被宰吧!』 这有如怒吼一般的声响,大得十分骇人。 就连空气都为之震动。 那音量可比扩声咒,我想这吼声应该传遍了整个聚落。 他似乎打算召集聚落内所有半兽人,用人海战术夹杀我们。 说不定它已经精准地把握了艾琳与皋月的战力,判断以少数跟我们正面冲突比较危险。它的战术看似豪放,其实出乎意料地伶俐。 事实也是如此,无论我们这几个人是再怎么优秀的菁英,一旦被整个聚落内近百只的半兽人联合包围,绝对不可能有活路可言。 顶多在勉强打倒二、三十只后,便开始一个接著一个被制伏、蹂躏──这是可想而知的结果。 到时候只要体力依然充沛的半兽人王或皇帝介入战局,即使强如皋月与艾琳,也会被轻易打倒。 但是──我当然不会让它们称心如意。 为此我准备了这个咒语──而现在我已念完了它。 「──异空间之门!」 我的魔力瞬间在地面快速流动,在以我为中心的五十公尺范围内,地面上造出了「那个」。 那是一道开在地面上、外型诡异而巨大的「门」。 那道「门」的门扉往上掀了起来──就像幻影一样穿透过上面的所有生物,包括我们与在场的半兽人们──最后完全敞开。 「门」开启之后,地面开了一个大洞,里面是虚无的黑暗。 黑暗将位于效果范围内的我们与半兽人们全部吞暖── 然后,「门」再度关上。 *** 这里面只有黑暗。 一眼望去,周遭全是被黑暗所支配的空间。 即使在黑暗中,所有人却仍能看清楚彼此的身影,呈现非常不可思议的状态。 由于完全没有任何景色可言,感觉就像自己正浮在半空中一样,但脚底下确实踩著地面。 所有被异空间之门关进来的人,都在这不可思议的空间中。 在这里的人,目前有我…… 而我现在能看到艾琳、皋月、蜜依三个人的背影站在前方,希莉尔在我身旁。 距离我们前方约二十步远的位置,则站著体格庞大的半兽人皇帝,以及两只半兽人王、三只一般种的半兽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可恶,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是那个臭人类搞的鬼吧……!』 半兽人皇帝用半兽人语大吼大叫著。 其他半兽人看起来也慌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但我们这边所有人与它们不同,早已透过预演体验过进入异空间的状况了。 艾琳、皋月、蜜依马上朝著敌人冲了出去,希莉尔则为了施展奇迹,双手交握开始祈祷。 至于我当然不用说,马上开始准备下一个咒语。 首先是这一步──奇袭。 先发制人,能够争取到多少优势将是决定胜败的关键之一。 先谈谈这一次的作战计画。论单纯的战力数量,我军比不上半兽人,而且敌人手上还有俘虏。要颠覆如此劣势,就必须直捣黄龙打倒敌军的指令中枢。 只要能拿下它,指挥系统便会陷入混乱,半兽人的军队将会沦为乌合之众。 但是即使想攻击身为指令中枢的半兽人皇帝,它所在的位置却是敌军据点的正中央。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运用乔装咒与借语咒等魔法试图潜入敌营。 虽然在最后关头被半兽人皇帝拆穿,但几乎可说是已经完全达到了当初的目的。 但就算我们能顺利混到敌阵中央,要是当场发生战斗,周围的半兽人们必然会聚集过来。 而且半兽人皇帝以及其亲信,并不是我们有办法在半兽人们聚过来前,就能快速击毙的对手。 所以如果用正常的方式开始战斗,我们终究会被大量半兽人包围,就算有艾琳这样的 菁英战士在,也会被敌军以人海战术压垮──这是可想而知的结果。 因此我作战计画的下一步,就是用异空间之门的咒语隔离敌军指令中枢,使其暂时离开有著大量半兽人的战场。 这一步作战的结果也相当成功。 我们现在顺利地完成了只有我们五人以及少数敌人的战场──敌人只有半兽人皇帝与它的亲信。 但是,即使前两步作战计画进行得特别顺利,我们也只能争取到这种势均力敌的局面。 不,能不能算得上势均力敌也很难说。 单纯以物理战斗能力来评估的话,我方仍然屈居劣势。 战斗力相当于b级的半兽人皇帝,实力与艾琳不相上下。 皋月的战力与一只c级的半兽人王相等。 若只算到这里还算有希望。 但是敌方还有一只半兽人王与三只一般种的半兽人,即使蜜依已经学会一点运用气场的方法,只靠蜜依与希莉尔两人打倒它们,实在是不可能的任务。 蜜依的实力仍不及半兽人王,希莉尔的武器战斗技术也不足以一次对付三只半兽人。 不设法解决这个问题,就没办法达到足以与敌人抗衡的状态。 更何况只有「能够抗衡」是「不够」的。 当然我们的伙伴一个都不能牺牲性命。 既然这样,就必须设法争取到「压倒性」的优势。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趁半兽人们刚被送进异空间而惊慌失措时,抢先出手攻击才行。 要是能够在这个阶段收拾几只半兽人,战况将会轻松许多── 但是,敌方果然不会轻易让我们称心如意。 『啧!你们这些家伙发什么呆!』 半兽人皇帝的反应能力以及面对意外状况的临机应变能力,实在是太高强了。 这家伙厉声斥喝著部下,同时前进── 『去死!鼠辈别想嚣张!』 ──呼! 它大声一吼,同时趁势将巨大棍棒横扫了过来。 那一扫的攻击目标是已经冲到半兽人面前的艾琳、皋月与蜜依。 要是为了躲避那一击而减缓步调,我们就会错失奇袭的良机── ──铿! 「呜……!」 艾琳却不闪不躲,用盾牌挡住了那一记横扫。 但是艾琳的身材那般娇小,即使挡下了这一击,也会被远远地轰飞出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琳放声大吼。 碰撞发生后,少女全身立刻涌出气场,将那威力强大的一击──以她那娇小身材通常不可能挡得住的攻击──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什么……你这……臭小鬼……!』 半兽人皇帝原本以为这一记棍棒能横扫一切,想不到却被一位少女挡了下来,表情非常惊愕。 但即使是强如艾琳,也没办法毫发无伤地挡下这强大的一击。 盾牌被棍棒敲个粉碎,她的左手臂也无力地垂著。 「呜……左手断了……但是……!皋月、蜜依!」 艾琳将她的心意托付给另外两位少女。 「包在我身上!我绝对不会白费你的努力!」 「蜜依也是!做好该做的事,是蜜依的原则!」 皋月与蜜依如风一般冲过了半兽人皇帝的左右,一眨眼间就各自钻进一只一般种半兽人怀中。 「──喝!」 皋月乘著冲刺的力道,把武士刀插入半兽人的左胸…… 然后马上将刀拔起── 「滚!」 她将气场凝聚于脚部往前一踢,把那心脏喷著血的庞大半兽人踢飞出去。 那名半兽人的身体浮上半空中,然后摔在地上滚动。 皋月看都不看,马上接著冲向另一只半兽人。 至于蜜依── 「太慢了──还有,受死吧。」 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绕到半兽人背后,趁它还没察觉时就跳上它的背部,用短剑迅速地划破它的颈子。 随后它马上跳下来远离半兽人,与其保持距离。 颈子被划破的半兽人伤口喷著血、痛苦地挣扎著。 虽然没让它一击毙命,但距离它的生命力耗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三只一般种的半兽人中,已有两只几乎完全失去战力,剩下一只正在与皋月交战,并处于压倒性的劣势。 奇袭的成果不错,算是成功了。 我看著如此结果,在内心暗自称赞著三位少女。 尤其是挡下半兽人皇帝攻击的艾琳,她在情急之下所做的应变实在是太漂亮了。在这种步调快得在一秒内便会进展好几手的高速战斗中,她们精准的判断力实在是令人拍案叫绝。 然而少女们势如破竹的表现,不可能一直顺利地持续下去。 「──喔哇!可恶,都还没来得及打倒的说……!」 「啧,已经过来了吗……!」 皋月与蜜依面前各有一只半兽人王阻挡著去路,同时出手攻击她们。 皋月与蜜依都各自躲过了敌人的第一记攻击,但表情看起来十分吃力。 半兽人王可是连负伤在身的状态下,都能让艾琳感到惊险的对手。 姑且不论皋月,对于刚学会运用一点气场的蜜依来说,负担实在太重了。 而且皋月的面前,还有另一只一般种的半兽人。 在皋月刚才予以它致命一击前,就被半兽人王就出手阻止了,皋月也只能暂时后退。 而且── 『你这嚣张的臭小鬼,只剩一只手还敢跟我打!?很好,接下来就不只让你断手,我要让你粉身碎骨!』 「呜……!没盾牌的话……真的、很棘手……!」 艾琳对付半兽人皇帝的情况,也实在是称不上乐观。 对于半兽人皇帝那惊人臂力所使出的剧烈连续攻势,艾琳只能勉强闪躲,但不知道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虽然她也试著伺机反击,然而在以闪避为优先的姿势下,难以使出威力足够的攻击;加上半兽人皇帝有厚实的表皮与气场护身,艾琳的所有攻击都只能造成小擦伤而已。 她们三人的状况都很不妙。 但我现在所准备的咒语能够支援的,只有一个人。 「──祝福!」 这时候希莉尔施展了标准的辅助型奇迹。 奇迹之力的光辉笼罩在皋月、蜜依、艾琳、我以及希莉尔自己身上。 祝福的奇迹能对被施术者施加小小的庇佑,虽然没什么大效果,但是被施术者在千钧一发之际可能会因为庇佑的奇迹,而得到某些帮助。 效果虽小,但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比没有还要好上万倍。 特别是对于敌手战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皋月来说,即使是这一点程度的辅助效果,也能带来莫大的助益。 当然还是不能不设法帮助皋月,但她那边的紧急性相对较低。 所以我现在必须做出决定,要支援蜜依或者是艾琳。 我要── *** 蜜依与艾琳两人的状况都相当危急…… 而且危险的程度不相上下。 这种「不知道该选哪一方才正确的时候」该采取的行动只有一个。 那就是「选择其中一方然后接受选择的后果」。 这看似理所当然,实际上却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 至于为什么不简单,是因为「接受后果」很难。 假如我现在选择用魔法 支援蜜依,结果因为我选择了蜜依而招致了「艾琳丧命」这样的后果,我能否将这个后果当作「自己的选择所造成的结果」接纳,就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结果要是真的那样,我恐怕会这么想── 有错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们走到这一步之前,面对过各式各样的选择,伙伴们都同意了这些选择,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因此大家都有责任。就连丧生的艾琳本人也──不,追根究柢,要怪就该怪精灵们试图挑战这种毫无胜算的战役── 当我面对难以接受的结果时,很可能会像这样把责任怪罪到自己以外的人身上。 也就是说,我恐怕会没办法「完全地接纳结果」,而试图追究造成结果的责任。 即使这么做并没办法让死者复活,却还是要做这样无谓的事。 我认为这样的思考过程,可能是来自于人类这种生物本能上的心理构造,而我也不例外,如此而已。 不过,如果这样的愚昧是来自人性,那么反抗它就是人类该有的理性表现。 在这情况下,所谓的理性,并不是指随时总是能选出最佳解答的万能智能。 因为人类的智能总是不完整的。 或许我到今天为止所做过的所有选择中,也有很多该被评为错误的部分。 但是──不,应该说是正因如此,我能做的就只有接纳自己的所有选择累积而成的成果。 无论结果会如何,都是我在每一次所做的决定所累积而来的。 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只能当作是自己人生所带来的结果去接纳它。 即使那是心爱的伙伴之死亡也不例外。 如果没办法完整地接纳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现实,我就再也无法往前任何一步了。 但是,话虽这么说…… 这一路走来,我为了避免这种结果,在做任何决定前都已尽力做出最好的选择。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就算不是满分一百分,我也不认为自己做过低于九十五分的选择。 既然这样,唯有相信自己一路走来的轨迹了。 「──体能增强!」 我做出了决定。 我对蜜依施展了我所准备的咒语。 魔力之光从我高举的魔杖顶端射出,笼罩了蜜依的身体── 「咦……?」 蜜依发出了惊呼声。 就在一拍之后── ──呼咻──! 力量的光芒有如洪流般地从蜜依的全身涌出。 「这、这是什么……?是威廉的魔法吗?太惊人了,力量从体内源源不绝地涌现!停不下来!」 蜜依对自己的身体所发生的变化,感到疑惑与兴奋,两种情感参杂在她的语气中。 ──体能增强咒。 这咒语的效果能够同时增强施术对象所有方面的体能表现。 如果只是想提升敏捷度,还是加速咒的效果比较大;不过体能增强咒的优点是能够同时强化包括肌力的所有体能,是相当高阶的辅助型咒语。 「蜜依!这样你能打倒眼前那只半兽人王吗!?」 「那、那当然了!要是这样还打不裸,蜜依就只是个窝囊废而已!」 蜜依回答道。同时半兽人王正高举著棍棒从她头上猛力向下挥,发出轰然的风声。 但是── ──咻! 蜜依的身影像阵风般地消失无踪。 半兽人王的这一击完全挥棒落空。 然后──只听到噗滋一声。 一瞬之间,半兽人王的咽喉多了一道深深的缺口,鲜血从中猛烈地喷出。 蜜依轻快地跳向后方,反手握著血淋淋的短剑。 「哈哈……真不敢相信这是现实……!刚才明明还硬得完全砍不下去,现在却割得轻而易举。」 蜜依看起来仍然很亢奋。 不过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就算她稍微得意忘形,应该也几乎不可能被半兽人王打败了。 蜜依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有问题的是── 我继续咏唱下个咒语,同时转眼观察艾琳战斗的情形。 『──啧!该死的小母猪,东闪西躲地烦死人啦!但我已经开始习惯你的速度了,看你能继续躲到什么时候!』 「可恶,太硬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妙……!」 艾琳与半兽人皇帝的战斗是速度与坚硬度的竞争。 虽然艾琳的剑已在半兽人皇帝身上留下许多伤口,但都只是擦伤程度的轻伤,完全无法给予致命的打击。 相对地,半兽人皇帝的攻击虽然一次都未曾命中艾琳,但是惊险的场面看起来愈来愈多了。 最后── 「呜呃……!──呜啊啊啊啊啊啊!」 艾琳躲过一记攻击后没能稳住姿势,半兽人皇帝趁机用巨大棍棒横扫一记,结实地打中了艾琳的躯体。 虽然在冲击发生的那一瞬间,艾琳的气场光辉瞬间包覆全身,但仍没办法完全吸收所有冲击力,少女的身体旋转著飞了出去。 接著她摔落地面,在异空间的漆黑大地上滚了几圈── 「咳、咳……呜啊……可、恶……!」 艾琳看起来身受重伤,但还是勉强地站了起来。 她的眼神仍然充满著斗志。 看著她这样,我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在刚才那一瞬间,我心脏几乎要停了,而且她无疑已受了重伤,不过看来是避开了致命伤。 而且这么说虽然很对不起艾琳,但是──虽然这样的情况不在「计划」当中,但仍在我「预料」的范围内。 因为以艾琳的防御力而言,只要不是头部直接遭受攻击,应该不会受致命伤。 而且艾琳不可能会被半兽人皇帝那种速度的攻击直接打中头部。 也就是说──如果只有一击的话,艾琳是撑得住直击的,而这一点也在我的考量之中。 当然我知道把这种事列入盘算有点没人性,但是面临如此严峻的局面,有时就是需要这种牺牲人性的理性。 事后应该需要好好地跟她沟通并安抚她,但那不是现在该思考的事。 『哈哈~~我感觉这一击伤到你了!挨了我一击竟然还能站著,你的顽强与毅力确实了不起!』 半兽人皇帝似乎以为胜券在握。 为了给艾琳致命一击,它抬起脚往地面一蹬。 它的体型那么庞大,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速度,一转眼间就逼近了先前被它打飞出去的艾琳── 但是已经太迟了。 就在它刚才的那一击没能完全制伏艾琳的当下,这场战斗的胜负即已分晓。 「──体能增强!」 我对艾琳施展了刚才对蜜依使用过的咒语。 魔法之光笼罩著艾琳── 『吼啊!臭小鬼,纳命来!』 半兽人皇帝冲上前,将手中的巨大棍棒往下挥。 但是── 「──不,你错了。」 艾琳说话了。她似乎听得懂半兽人皇帝刚才说了什么。 不,她应该不懂,那应该只是身为战士的直觉吧。 然后──「铿」地一声响起。 艾琳将气场凝集在剑上,以极为巧妙的角度与时机,拨开了半兽人皇帝所挥出的这一棒。巨大棍棒就这么飞了出去,插在艾琳身旁的异空间地面上。 『什么……!?』 「要纳命来的,是你。」 ──噗滋。 浑身是伤的艾琳,在一瞬 间窜进半兽人皇帝的怀前,单手顺势往前一刺──于是她的剑深深地插入了半兽人皇帝那厚实的胸膛中。 虽说浑身是伤,但少女的气场却不见任何衰弱的迹象。 全身气场所散发的光辉,与体能增强咒所发生的魔力之光,将少女的身影映照得耀眼无比,甚至显得庄严威风。 『咳、呼……!什……么……!?』 「──结束了,半兽人。」 艾琳以快得足以留下残像的速度将剑拔起,紧接著举起凝聚著气场的剑,在一眨眼间又砍了两剑。 『吼嘎啊啊啊啊啊啊……!』 斜十字状的刀路切开了半兽人皇帝的庞大躯体,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高高喷出,它也应声倒地。 半兽人皇帝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而另一边的战斗也几乎在同时分出了胜负。 蜜依在一转眼间打倒了自己所负责的半兽人王,马上去为皋月助阵,联手打倒了剩下的半兽人与半兽人王。 我确认战斗结束后跑向艾琳。 这时候希莉尔正在为身受重伤的艾琳施展治疗之奇迹。 「真不愧是艾琳。带伤对付半兽人皇帝这种程度的对手,还有如此战果,能办得到这种事的骑士恐怕不多吧。」 「哈哈……谢了。不过你也厉害,又使出了一个威力惊人的魔法呢。这效果这么神,害我都觉得每天辛勤锻炼自己是一件傻事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体能增强咒所发挥的威力是根据本人的基础实力强度。这次是因为艾琳与蜜依本来的实力够强,才能够发挥如此威力,如果是施展在一般平凡的战士身上,可就不会这么顺利了。而且这咒语的有效时间不长。」 「这样啊……那么,能够不辜负你的期待真是太好了……不过,我觉得有点累……可以让我撒个娇吗?只要一下下就好……」 「……嗯?是没问题,但你所谓的撒娇是什么意思──」 「是这个、意思……」 咚。 艾琳倒进了我的怀中。 我连忙抱住她,撑住她全身的体重。 「喂、喂,艾琳。」 「现在就好……拜托……我、好累……」 艾琳说完便将脸贴在我的胸膛上。 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望向继续对她施展治愈魔法的希莉尔求助。但是── 「有什么关系呢?这次战斗付出最多的应该就是艾琳公主了,而且她都说只有现在嘛。你就让她尽情撒娇吧。」 「好、好吧……」 想不到连希莉尔都同意她这么做。 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要在事后好好安抚她,但从没想过是以这样的形式…… 将脸贴著我的胸膛的艾琳,这时抬起头来看著我说道: 「嘿嘿嘿……有小威的味道,真好闻呢。」 「……别胡说八道了,你是变态吗?」 「哼哼,当我是变态也无所谓啦。」 艾琳看起来莫名地开心,而且我也没什么损失,于是我也不禁转念,让她为所欲为了。 终章 半兽人的总将领被我们打倒了。 异空间之门的效果时间一过,我们立刻被传送回原本的精灵族聚落。 我们回到了聚落内那棵最巨大的树下。 再度回到这里的我们,周遭聚集了许多半兽人。 应该是因为半兽人皇帝在被异空间吞噬前,大声召集了聚落内的所有半兽人吧。 但是半兽人们看到突然出现的我们,以及被打倒的半兽人皇帝与两名半兽人王,看起来很明显地手足无措。 从它们的立场来看,自己人当中强大无比的领导者已经被打倒了。 打倒它的应该是眼前这些人类,而且他们都还健在。 因此这些半兽人应该会以为我们是力量强大得无法想像的怪物吧。 那么,下一步该做的就是设法让它们的士气彻底瓦解。 半兽人的军团现在已经是群龙无首、无人指挥,接著要进一步让它们陷入完全失序的状态,使其溃不成军、丧失战意。 只需要临门一脚,再给它们追加更多的恐惧与混乱,就能达到我的目的了。 这种时候需要的不是实际效果强大的咒语,而是视觉效果夸张、适合用来吓唬人的魔法。 打定主意之后,我开始咏唱咒语。 包围我们的半兽人中的其中一只个体──应该是半兽人将军──看到我采取行动,连忙用半兽人语对身旁的半兽人们命令道:『别愣在那,快杀了那些家伙!』 但即使它如此命令,其他半兽人却仍然犹豫不决。 任何生物原则上都是贪生怕死的,只是程度不一而已。 半兽人也一样。眼前这些敌人可是打倒了力量远大于自己的半兽人皇帝与半兽人王,那么多的半兽人中都没人敢自告奋勇,拚上性命上前挑战。 只要以为有机会可以蹂躏对手,愚笨的半兽人就会上前而不顾细微的风险;但它们再笨也不会笨到明知处境压倒性的不利,还上前找碴。 只是实际的战力真要比较起来的话,只要对方所有半兽人一起合力攻击,就能轻易击垮我们;但在目前的状况下,半兽人们没办法产生这种想法。而这也是我刻意诱导出来的情况。 就在半兽人们这样惊慌失措时,我念完了火球咒的咒语。 从我的魔杖顶端射出的火红能量球体,直接轰中了忙著推部下进攻的半兽人将军,并以它为中心在周遭引发了剧烈爆炸。 除了身处爆炸中心的半兽人将军以外,还有它周遭将近十只的半兽人也遭受爆炸波及,几乎无法再行动。 此时从这一大群半兽人的后方,传来了其他半兽人的哀号声。原因与我这记火球咒完全无关。 那是一阵箭雨──由一般的箭与魔法之箭组成的箭雨,从半兽人集团的外侧扫射而来。 那一定是由菲诺拉所指挥的精灵族军队所发出的攻击。 我事先并没有跟她仔细商量进攻的时机,但就结果来说,这一道攻势来的时机实在是恰到好处。 这道攻势必然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半兽人军团的士气彻底瓦解。 要是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会被杀──半兽人们都如此以为而深陷恐慌,开始争先恐后地逃难。 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死的半兽人将军等高等种们不管怎么指挥,都没有意义了。 就连要以人质牵制对手的战术,都需要在部队能够有效接受指挥的前提下才能实施,但现在部队已经完全失控了。而且对高等种的个体们来说,与其花时间进行这种无谓的小抵抗,还不如快点逃命比较实在。 即使是一大群半兽人,只要像现在这样失去秩序、各自逃散,接下来只需将它们的余党一一猎杀就行了。 事实上半兽人的战力总数仍与我方不相上下,然而一旦失去指挥与秩序,数量再多都是「余党」,是乌合之众。 半兽人们踩著慌张但迟缓的脚步各自奔逃,相对地精灵族战士则是三人一组,精准地围攻并击杀每一只半兽人。 我们当然也出手帮忙。 后来我们五人总共猎杀了二十多只的半兽人。 各自的击毙数是艾琳十、皋月八、蜜依五,完全负责支援的我跟希莉尔则是零。 不过皋月却说:「不对吧,应该有一半以上都算是小威打倒的,小威所做的算起来根本不只是支援。」而艾琳与蜜依也点头同意她的发言。艾琳亦补充说:「而且希莉尔帮我治疗了伤势,没有她的话我根本动弹不得。」 于是,我们与精灵族战士们继续不断地猎杀半兽人的余党,几个小时后聚落周遭的半兽人已几乎被一扫而空了。 我飞上天空侦查也没看到任何漏网之鱼,即使事实上还有,恐怕也没剩几只了吧。 到了夕阳映照著天幕的时刻。 我结束了空中侦察,下来向菲诺拉报告结果。她听完报告后,便将我跟同伴们叫到许多精灵聚集的地方。 *** 我与艾琳、皋月、蜜依、希莉尔被叫到广场上。 许多精灵围在周遭欢迎著我们。 菲诺拉代表精灵族们上前走向我。 「感谢你,威廉,还有威廉的朋友──人类与猫人族的战士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们早就被半兽人们打败,而这片土地上的精灵族已经被消灭殆尽了。真是感激不尽。这些是依约支付的报酬,虽然我实在不觉得这样的报酬足以报答各位的恩情,但我比各位要求的多给了一倍的金额,请收下。」 菲诺拉说著,交给我一个装满硬币的皮袋。 我们将那沉甸甸的皮袋打开一看,里面确实塞满了大量的金币,闪烁著金黄色的光芒。 「真的可以吗?这么大的金额对你们来说,也应该不是小钱才对。」 「当然没关系。我们的金库确实是几乎空了,不过对我们来说,货币本来就只是用来跟人类交易用的东西。我们精灵族原本就过著自给自足的生活,少了钱也没什么影响。而且追根究柢,没有你们的话,我们早就失去一切了。这对我们而言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交易。」 「我明白了。既然这样,我们会满怀感谢地收下。」 「嗯,请务必收下──顺道一提,你们现在是我们的英雄了。大英雄威廉与他的伙伴们所建立的丰功伟业,将会成为我们精灵族之间的传说,今后不断地传承下去。」 菲诺拉「顺道」补充了这句话,对她来说这大概只是余兴吧。 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一句轻忽不得的话。 「……你不是说真的吧?我们还只是初出茅庐的冒险者,离足以被称为英雄的阶段还差得远呢。」 「但是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如此。各位,你们说是吧。」 菲诺拉说完后环视周遭,所有的精灵都不约而同地点头同意。 同时大家还七嘴八舌地说著:「真的是英雄啊。」「是啊,无疑是英雄没错。」「不管怎么想都是英雄。」──英雄这个词就像大拍卖似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唔……对我来说,「英雄」是我从以前饱读冒险故事时,就向往无比的目标,老实说我不希望大家把英雄看得这么廉价…… 就在我如此想著时,皋月从旁探头过来看著我的脸说道: 「咦?小威的脸好像红红的耶。该不会是害臊了吧?」 于是站在我另一边的艾琳贴过来插嘴说道: 「也难怪啦,小威从小就很向往故事中的英雄啊。」 「什么什么?公主,我要听详情,快说。」 「嗯,我跟你说,小威从小最喜欢阅读冒险故事……」 我心中当下涌上一股强烈 的冲动──必须马上堵住艾琳的嘴。 「少、少啰嗦!皋月跟艾琳都闭嘴啦!这不是这种场合该聊的事吧!」 「哇呀!」 「呀嗯!」 我举起双手分别将皋月与艾琳的头往下压,让她们闭嘴。 皋月与艾琳两人被我压著头,却似乎仍在这样的状态下,用眼神跟彼此沟通了某些讯息。 真是的……真不知她们两人感情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 这个时候── 「妈妈,我也有话想对威廉说,可以吗?」 站在菲诺拉身后的蕾法妮雅插嘴说道。 菲诺拉点了头,让路让女儿上前。 蕾法妮雅来到我面前,开口这么说: 「威廉,虽然你自己可能不这么认为,但对我们来说,各位无庸置疑地都是英雄。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英雄。」 蕾法妮雅说完,向我走近一步、两步、三步── 「谢谢你。」 蕾法妮雅踮起脚尖,吻了我的脸颊。 然后这满脸通红的精灵族少女羞涩地向后退了一步、两步。 接著低举著拳头暗自喊了一声「好」,真不知是在好什么。 在一旁茫然地看著这一连串过程的皋月与艾琳、还有蜜依与希莉尔,这时候都── 「「「啊啊啊──!」」」 同时放声大叫著。 四人手忙脚乱地过来挡在我跟蕾法妮雅之间。 「喂喂喂!你别做这种恩将仇报的事啊!」 「连我都没吻过他耶!」 「吼──!吓蕾法妮雅,别以为你随时都能称心如意喔!」 「过来站好!看来有必要好好地训斥你一顿!」 女孩们吵吵闹闹地展开了莫名其妙的乱斗。 我只能在一旁不知所措地搔著头。 ──不过看著这副景象,让我切身感受到如释重负,我们真的回到和平的日常生活了。 对精灵族来说,即使消灭了半兽人,仍然还有其他问题有待解决。 有人丧命、有人惨遭凌虐,还有牺牲者的家人与朋友。 物理面的问题、精神面的问题,仍有许多问题堆积如山。 但是,那些是精灵们自己的故事。我们最多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我们将会到另一个地方继续写下新的人生故事。 不过,至少让大家在这个当下,沉浸在这令人心怡神悦的成就感中,应该没什么不好吧。 我愉快地看著少女伙伴们七嘴八舌地嬉闹著的模样,独自在内心里这么想著。 ──精灵少女与潺潺洞窟── 我们击退半兽人军团后便与艾琳告别。在回程路上顺道去蕾法妮雅所住的聚落看看。接下来要说的是当天晚上发生的故事。 我们再度被邀请参加宴会。在宴席上,我们跟大家围成一圈坐著,享受美酒与美食。就在宴会气氛热烈到酒酣耳热时,蕾法妮雅站起来走向我。 「威廉,陪我一下好吗?」 精灵族的少女站在盘腿坐著的我面前如此问道。她双手在背后抱肘、双颊泛红,似乎喝得有点醉了。 「你是指要出去外面吗?是无所谓,不过要去哪?」 「这就先保密啰。我想要跟你一起去某个地方……可不可以呢?」 光听她所说的话的内容,这实在是个可疑的邀约。 如果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这么约我,当然不能信任,但蕾法妮雅应该没有任何陷害我的动机。 加上我也有几分醉了,于是没多想就答应了她的邀约。 「可以。现在马上去吗?」 「太好了!嗯,你跟我来吧。」 蕾法妮雅说完,就走出了举行宴会的大厅。 我留意著有些酸麻的脚同时站起来,拿起摆在一旁的魔术师之杖,跟著她走了出去。 要走出宴会大厅时,我朝在稍远的位置喝酒的皋月、蜜依、希莉尔三个人看了一眼,她们则不解地歪著头看著我。 我向她们以手势示意要外出一下子,然后就出去追蕾法妮雅了。 今天宴会的场地一样是长老家。蕾法妮雅走出长老家后,对腰际的剑施展了亮光咒作为照明,便轻快地爬下了梯子。 我也同样地对魔杖顶端施展亮光咒,然后跟上她。 蕾法妮雅一下到地面后,便头也不回地往聚落门口走了出去,拨开树丛走进了森林。 她到底要去哪呢?我虽然疑惑,却又觉得一直开口问这种事似乎稍嫌不解风情,于是决定默默地跟著她走。 「前面有个洞窟,可以听得到河水的潺潺流声,很悦耳哟。」 蕾法妮雅在途中只说了这一句,然后我们继续在森林里走了一段时间。 我们就这样在树林中走上一段上坡路,走了几分钟后,便如蕾法妮雅所说的抵达了一个洞窟。那个洞窟的入口开在一面崖壁的下方。 洞窟内的高度,差不多刚好够让人类在里面走动而不觉得勉强;从入口进去之后是一段坡度缓的下坡隧道,少量的水流在里面滴滴答答地流著,称不上是河流。 蕾法妮雅灵巧地选择不会沾湿脚的地面踏下脚步,往洞窟内部走去。 「来,威廉,快点快点。」 她回过头来,天真无邪地向我招手。 我没办法像身为精灵族的她那样灵敏地前进。只能战战兢兢地慎选踏脚处走进洞窟里。 大概是我这岌岌可危的步伐让蕾法妮雅看不下去,她向我伸出手。 我握住少女的手,才总算跟到她的身旁。 看著我跟上后,她对我面露笑容,又继续往洞窟内部前进。 「蕾法妮雅,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意图了呢?」 我对著走在前面领著我往洞窟深处前进的精灵族少女问道。 于是精灵族少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不解地歪著头反问道: 「……意图?」 「是啊。你找我出来不是有意图的吗?」 听我这样问,精灵族少女才恍然大悟地拍了个手。 「啊──原来是这样。嗯,这个嘛……嗯~这该怎么说才好呢?」 蕾法妮雅嘟囔著不得要领的回答,然后又继续往洞窟内部前进。 我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继续跟著她。 「真要说理由的话,其中之一应该是因为我想跟威廉单独谈谈吧,大概。」 我们在洞窟里前进著的同时,蕾法妮雅如此轻声呢喃道。 这里只有我跟她两个人的脚步声,以及水流的潺潺流声,没有其他声响。我们两人就在这宁静的洞窟中继续走著。 「想跟我单独谈谈,是要谈什么机密的事吗?」 「嗯~不是那种特别有什么意义的事。」 「……抱歉,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图何在。」 「我的意思是说,就是──」 蕾法妮雅说著,再度转过身。 她羞涩地笑著说道: 「一个精灵族的女孩子,想要跟她所仰慕的英雄一起留下共同的回忆。」 她这句话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之外。我实在不知该如何答覆,只好不知所措地搔著头。 从她发言的脉络来看,所谓仰慕的英雄,应该就是指我吧。 尽管我不觉得自己真的是英雄、这让我难为情得浑身不自在,但我的这些感受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回应她的期望。 「……那可真是伤脑筋了呢。那么,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我思索了一会儿后如此向她问道。而蕾法妮雅先是一脸意外,然后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威廉你真的很认真,而且对任何人都一样温柔呢。」 「不,我没你所想的那么好。其实我是更自私自利的人。」 「是吗?只在乎自己的人,对于把自己骗到外面来的女生,不会这么客气吧。」 「你这样并不算骗了我,而且你也不是要危害我吧。更何况──」 「何况怎样?」 「这洞窟真的很美。我很高兴你找我来这里。因为我很喜欢冒险。」 听我这么说,蕾法妮雅又轻声地笑了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既然这样,再多陪我一会儿嘛。我最喜欢的地方就在前面喔。」 蕾法妮雅说完继续往洞窟内部前进。 我也跨出脚步,跟上她那看起来相当开心的背影。 *** 「呜呃呃……那种东西是什么时候开始栖息在这的啊……」 在我前面的蕾法妮雅,发出了不像形象优美的精灵该有的声音。 蕾法妮雅目前正趴在洞窟的低矮隧道内,悄悄地往下窥视著前方敞开的低洼洞室。 我发现当我们愈往洞窟内部走,洞窟的天花板就愈低,我跟蕾法妮雅现在已经进入了相当扁平的隧道,必须蹲下来才能前进。 我以双手双脚撑著地面的姿势向前爬行,而那精灵族少女的臀部一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为了压抑内心的邪念可费了不少功夫。 不过这不是重点。 「怎么了?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生物吗?」 「对,你看那边。」 蕾法妮雅说著同时将身子稍微往旁边靠了一些,空出了可以让我跟她并排的空间。 我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到少女的身旁,呈现半靠在她身上的状态,然后跟她用一样的姿势趴下来观察前方的光景。 在我们所在的地点前方有个宽阔的洞室,形状像一个宽大的凹坑。 而那个坑里底部中央有一只巨大的魔兽。 「那是巨大蜘蛛的其中一个种类。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详细的种别,但以那体型的庞大程度来看,魔兽等级应该有e吧。」 我观察著那只魔兽,同时对蕾法妮雅如此说道。 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怪物。 从头到屁股的体长跟人类差不多,八只脚张开的直径长度则再多五成。 至于是不是有毒的种类,就得查阅图鉴才能判断了。但是对普通人类来说,光是那庞大的身躯及尖锐利牙,就具有相当的威胁性了。 「怎么办……不通过这里的话,就不能到那个地方了……」 蕾法妮雅将手伸向佩带在腰际的剑,喀锵一声地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不过我伸手按住她的手阻止她。 「先让我试试睡眠咒再说。」 对蕾法妮雅说完后,我便拿出魔杖,小声地咏唱起咒语。 接著朝著眼下的巨大蜘蛛施放了睡眠咒。 咒语一出,那只挥舞著八爪来回爬窜的巨大蜘蛛便停止了动作,瘫软地趴在地面上。 「好像……生效了呢。」 「看来应该是。现在悄悄地通过的话应该没问题。」 我跟蕾法妮雅走下凹坑状的洞室,蹑手蹑脚地从睡著的巨大蜘蛛身旁一声不响地通过。 接著又走进前方的下一个通道前进了一阵子,脱离了推测被巨大蜘蛛占为地盘的范围后,才松了一口气。 「呵呵,感觉真的像是在冒险一样呢。」 蕾法妮雅对我笑著说。 而我的感想也跟她一样。心情就好像回到了孩提时代似的。 *** 之后,我们继续往洞窟内部前进。 最后终于抵达了蕾法妮雅的目的地。 「威廉,就是这里。这就是我想带你来看的地方。」 「喔喔──」 那光景令我忍不住出声赞叹了起来。 那是洞窟内的一间洞室。 洞室深处有一处水洼,那规模应该算得上是泉了。而那座泉的水是从天花板上流下来的。那一处水洼正上方的天花板开了一个大洞,似乎是只有那一处发生了崩塌。清澈的水就从洞的边缘流了下来,像是小小的瀑布一样。 不只如此,还有月光从天花板上的那个大洞照进来,形成一道光柱,照耀著流下来的水所溅出的水珠,闪闪发亮的光之颗粒充斥在那个空间,不断地闪耀著。 「这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呢。真可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听了我由衷的感想后,精灵族少女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欣喜。 「没错吧?这里就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想聚落里的精灵们除了我之外,应该没什么人知道这个地方。」 蕾法妮雅说完后,就双手抓起穿在自己身上的布,发出衣物摩擦的沙沙声,褪去身上的所有衣物。 现在的她跟刚出生时一样一丝不挂,全身赤裸著走向水洼。 「呃,喂,蕾法妮雅,你……?」 她这一连串的举动是如此自然、顺畅而没有一丝犹豫,让我甚至忘了要将眼光从她身上移开,自然而然地看得出神。 当我回过神来时,裸体的蕾法妮雅已经站在水洼中央,膝盖以下的部分浸在水里。 月光照耀著精灵族的少女,闪闪发亮的水珠在她的周遭飞舞著──那副模样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仙子。 「威廉,快来嘛!很舒服的!」 蕾法妮雅说著便双手从水洼中捞起水,朝著我泼洒过来。 水并没有泼到我,只泼湿了我脚前的地面。不过── 「呃,不……先等一等。这一切实在太突兀了,我无法理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我叫你下来跟我一起戏水!穿著衣服可是会感冒的喔!」 「这才不是问题的所在……」 我陷入混乱。 这对精灵族来说是常识吗? 不对。我记得之前曾听她说过「被看到的只是内裤而不是裸体,所以不觉得害臊」,因此反过来说,对她来说让别人看到裸体,也是感到害臊的事情才对。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一种怪物。 那种怪物叫做斯库拉。 上半身跟美女的上半身一样,下半身却长著好几颗大蛇与魔犬的头,以及好几只又粗又长且状似章鱼脚的触手。 斯库拉会只将上半身露出水面,引诱男人走近湖边。被勾引的男人一靠近,它就会将之拖进水中杀害并捕食,是非常邪恶的魔兽。 「蕾法妮雅,莫非……你其实是斯库拉?」 我竟然问了这么蠢的问题,但应该没人能责怪我吧。 因为现在的她看起来真的跟斯库拉一模一样。 「噗……啊哈哈哈哈哈!没、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说我,真是太意外了……!」 蕾法妮雅十分开怀地笑著。 接著她双脚踏出哗啦哗啦的水声,朝著我走了过来。 「我只是精灵族而已,如假包换的精灵族。我不过是普通的精灵族女孩,仅是想在自己觉得最美丽的地方,呈现自己的一切,让我想要奉献己身的对象看到我的全部。」 她走出水洼让我看清她的全身。她真的不是斯库拉。 但我想那妖艳的诱人魅力,应该远远胜过了斯库拉。 月光成为裸身少女的背景装饰,水珠从她身上滴滴答答地滑落,缓缓地向我走来。 「俗话也说『英雄好色』不是吗?即使是仅限一夜的回忆也无所谓。我只愿能在你的一页之中,留下我存在过的痕迹──」 蕾法妮雅如此说著,赤脚在洞窟内的岩石地面上一步、又一步地朝著我走了过来。 对于如此状况我只能乾焦急,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这下该如何是好……?催眠她吗? 但是她会这么做也是因为有相当的感情与觉悟。 但是、不、可是……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全身赤裸的精灵族少女已经来到我眼前,举起她的手,向我伸来。 这时我想我已经无计可施,只好── ──咻!铿! 这时候,一支短剑从我背后飞过、擦过蕾法妮雅的脸颊后,插在对面的岩壁上。 「咦……?」 蕾法妮雅的表情因惊讶而僵硬。 精灵族少女的天蓝色秀发也被这刀切下了几丝,在空中缓缓飘落。 当然我也跟她一样惊讶。 「蕾~法~妮~雅~!你这只偷腥猫,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说啊!」 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那是我所熟识的兽人少女。 同时── 「蕾法妮雅,看来你需要被好好地教训一整夜呢。」 「蕾法妮雅,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我陪你练剑。正好,我现在非常非常想找人陪练喔。」 另外两个少女的声音同样地从我背后响起。 转头一看,不出所料地,蜜依、希莉尔、皋月就站在我身后。 「你、你们几个、为什么会在这……!?」 「还有为什么!?蜜依我们刚才看到威廉跟蕾法妮雅一起出去,就觉得事有蹊跷,偷偷跟过来看看便发现你在惹事生非!你这偷腥猫真是太会偷了,连身为盗贼的蜜依都甘拜下风!还不快点给老娘把衣服穿上啊你这臭婊子!」 「呜哇,你们也太夸张了吧?……难道你们无时无刻都在监视威廉?真是难以置信。」 「才、才没有呢!别把蜜依我们说得好像变态狂一样!我们只是看到你跟威廉在一起,产生不好的预感,才会跟来的!」 「是喔,好吧。还有别说我是婊子。你们大概不知道,其实精灵族的生活真的是一成不变,即使偶尔发生点变化,也是半兽人造成的那种大骚动。我也想在生活中体验一些开心的事情,我想要像人类那样体验令人脸红心跳的剎那。」 「竟然还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态度……!这不叫轻浮叫什么?总之你先穿上衣服再说,然后给我立正站好!」 「蕾法妮雅~来嘛~练剑啊~来打啊~」 吵死人了…… 女孩们又在七嘴八舌地争吵了起来。 话说跟皋月 练剑应该只是单方面的虐待吧?不过这不重要就是了。 重要的是,现在这状况到底该怎么收拾? 难得这洞窟里月光美气氛佳的浪漫美感,都被她们糟蹋掉了。 这时候,似乎是因为紧张的情绪完全消失的关系,一整天累积下来的疲劳与睡意,一鼓作气涌上我的全身。 「呃~各位抱歉,时间差不多了,我想先回去休息……」 我试著对女孩们知会一声打算离开,但是── 「慢著,威廉。我们现在有必要给蕾法妮雅一点教训!这只放荡精灵……就算哭著求饶也休想我们原谅你!」 「啥?威廉要责备我也就算了,你们凭什么?我之前就觉得你们很奇怪,你们算是他的什么人啊?」 「我、我们是……他、他的伙伴啊!我们是同一个冒险队伍的伙伴!」 「只不过是冒险队伍的伙伴而已,他要跟谁发生一夜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唔呃呃……!」 「好,我都明白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练剑吧,蕾法妮雅。让我们打到其中一方趴在地上吃土为止。」 少女们各自摆出威吓的姿势张牙舞爪地争执著,完全不肯听我的意见。 我叹了一口气。 女孩们的战斗似乎还要持续很久。 我别无选择,只好自作主张地决定自己的行动了。 「那么,各位抱歉,我先失陪了。你们要分胜负也要适可而止,吵完以后记得回来。」 我说完之后便往旁一退,跟争吵中的少女们分开一段距离,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摺叠整齐后摆在地面上。 「「「呃……咦?」」」 四个女生目不转睛地盯著我看。 但我不理会她们,自顾自地咏唱了变身咒将自己变成大型的鹫。 然后用鹫的脚爪抓起衣服与魔杖,拍著翅膀自地面浮起,从洞窟天花板上的大洞飞了出去。 「咦……?不、不会吧……」 「呃、小威、不、等等、那我们怎么办……!?」 我用余光往下一瞥,看到少女们茫然地抬头仰望的模样。 我拍著翅膀在夜空中翱翔,回到蕾法妮雅所住的精灵族聚落后早早就寝,舒服地睡了一觉。 事后,我听说她们四个人要回来时,我途中遇到的那只巨大蜘蛛已经睡醒,于是四个少女同心协力打倒了它。 而我则被同伴们责备「过分!」并被狠狠地骂了一顿,蕾法妮雅也用像孩子闹脾气般的表情对我说「我好像真的明白威廉有多自私了」。 后记 我超爱战斗的女主角。 后记开头就冷不防来一句癖好全开的发言,还请原谅我。这一点在前面的作者档案也提过了,实在不须赘述。 之所以会这么写,是因为第一集的后记写得太冠冕堂皇了,我事后觉得这样不妥,应该要更积极地呈现作者「很那个」的部分才行。因此决定在本集后记开头写下这一句话。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喜欢战斗的女主角,但这样的女主角就是会让我心动不已。 是因为服装可爱的关系吗?我想这也是原因之一。服装一定要可爱,这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跟偶像歌手的舞台服装一样,是女主角在观众面前展现自己时,必备的独一无二的决胜服装,让女主角能够以华美的盛装造型,将我们的心完全夺走。女主角们就是在名为故事的舞台上绽放著光彩夺目的光芒。 没有错,战斗的女主角其实就是偶像! 你是不是开始对作者感到不敢恭维了呢?不过我要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问我是不是只要外表亮丽迷人就好,老实说以比例而言,确实有八成是如此,但是那并非是全部的要素。 女主角们战斗时的模样、坚毅不屈的气质、站姿等各种动作,以及良善高尚的美好心性,还有偶尔透露的脆弱──我认为这些都是深深吸引我们的要素。 总之呢,总之可以这么说──战斗的女主角就是美丽高尚的偶像。对,就是偶像,这是一种偶像崇拜。 接著谈谈这部作品吧。『魔术学院第一名~』这部作品是奇幻类的创作,而由于它是中世欧洲风格的奇幻作品,在谈论它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跟现实状况有关的看法。例如哪有裙状铠甲这种东西啦、怎么没有头盔啦之类的,很多人都会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多得数不尽。 不过在我看来呢,如果这样的意见是出自于发言者个人的浪漫喜好坚持,那倒是没关系。如果你是因为「这样比较能戳到我的萌点!」而提出这类意见的话,我只能说抱歉,我的理想跟你的不一样;但我们仍然可以是好战友,在各自的战场继续奋战下去。我会跟你互相勉励然后来个热情的握手。 但是呢,如果是因为「不符合现实状况所以不行」,这种意见我就不能接受了。用名为现实的威权压迫浪漫,这就不好了。这种行为真的不可取,反正就是不好就对了。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应该是浪漫才对,不是吗?浪漫就好啦。 裙状铠甲真的是超级可爱的,难道不是吗!?那是一种时尚设计,是造型之美!就跟偶像歌手的舞台服装一样,你明白吗?连这都不明白的话,那真是令人伤脑筋了。 呃,离题了,我刚才在谈什么?喔,对了对了,是战斗的女主角。在来自「成为小说家吧」网站的奇幻类作品当中,优秀的女主角在读者大众眼中似乎比较罕见,不过对我来说我就是想描写女主角活跃表现的场景。像是强大的女主角高高在上地鄙视反派的桥段啦、还是女主角激动到变得凶暴的情境之类的,我真的超喜欢的。我就是喜欢这一味!我不要求别人理解,但我就是喜欢。抱歉啊,这种事就是这样。 啊,字数好像快满了,所以我要冷静下来开始写谢辞了。 首先是原田编辑。感谢您总是委婉而不著痕迹地,将我这容易失控暴冲的作者导回正途。 接著是カカオ?ランタン老师。非常感谢您这次又为这一集绘制了精美好看的插图。您笔下的希莉尔完全是女神。蕾法妮雅与菲诺拉这对母女也可爱到了出乎作者预料的境界,令作者亢奋得手舞足蹈。 也要感谢其他参与这本书的制作、以及将书送到读者们手上为止所有过程的许多人们。 而最感谢的是阅读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请让我在此向各位致上最高的谢意,以此为这篇后记画下句点。 いかぽん 我超爱战斗的女主角。 后记开头就冷不防来一句癖好全开的发言,还请原谅我。这一点在前面的作者档案也提过了,实在不须赘述。 之所以会这么写,是因为第一集的后记写得太冠冕堂皇了,我事后觉得这样不妥,应该要更积极地呈现作者「很那个」的部分才行。因此决定在本集后记开头写下这一句话。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喜欢战斗的女主角,但这样的女主角就是会让我心动不已。 是因为服装可爱的关系吗?我想这也是原因之一。服装一定要可爱,这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跟偶像歌手的舞台服装一样,是女主角在观众面前展现自己时,必备的独一无二的决胜服装,让女主角能够以华美的盛装造型,将我们的心完全夺走。女主角们就是在名为故事的舞台上绽放著光彩夺目的光芒。 没有错,战斗的女主角其实就是偶像! 你是不是开始对作者感到不敢恭维了呢?不过我要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问我是不是只要外表亮丽迷人就好,老实说以比例而言,确实有八成是如此,但是那并非是全部的要素。 女主角们战斗时的模样、坚毅不屈的气质、站姿等各种动作,以及良善高尚的美好心性,还有偶尔透露的脆弱──我认为这些都是深深吸引我们的要素。 总之呢,总之可以这么说──战斗的女主角就是美丽高尚的偶像。对,就是偶像,这是一种偶像崇拜。 接著谈谈这部作品吧。『魔术学院第一名~』这部作品是奇幻类的创作,而由于它是中世欧洲风格的奇幻作品,在谈论它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跟现实状况有关的看法。例如哪有裙状铠甲这种东西啦、怎么没有头盔啦之类的,很多人都会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多得数不尽。 不过在我看来呢,如果这样的意见是出自于发言者个人的浪漫喜好坚持,那倒是没关系。如果你是因为「这样比较能戳到我的萌点!」而提出这类意见的话,我只能说抱歉,我的理想跟你的不一样;但我们仍然可以是好战友,在各自的战场继续奋战下去。我会跟你互相勉励然后来个热情的握手。 但是呢,如果是因为「不符合现实状况所以不行」,这种意见我就不能接受了。用名为现实的威权压迫浪漫,这就不好了。这种行为真的不可取,反正就是不好就对了。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应该是浪漫才对,不是吗?浪漫就好啦。 裙状铠甲真的是超级可爱的,难道不是吗!?那是一种时尚设计,是造型之美!就跟偶像歌手的舞台服装一样,你明白吗?连这都不明白的话,那真是令人伤脑筋了。 呃,离题了,我刚才在谈什么?喔,对了对了,是战斗的女主角。在来自「成为小说家吧」网站的奇幻类作品当中,优秀的女主角在读者大众眼中似乎比较罕见,不过对我来说我就是想描写女主角活跃表现的场景。像是强大的女主角高高在上地鄙视反派的桥段啦、还是女主角激动到变得凶暴的情境之类的,我真的超喜欢的。我就是喜欢这一味!我不要求别人理解,但我就是喜欢。抱歉啊,这种事就是这样。 啊,字数好像快满了,所以我要冷静下来开始写谢辞了。 首先是原田编辑。感谢您总是委婉而不著痕迹地,将我这容易失控暴冲的作者导回正途。 接著是カカオ?ランタン老师。非常感谢您这次又为这一集绘制了精美好看的插图。您笔下的希莉尔完全是女神。蕾法妮雅与菲诺拉这对母女也可爱到了出乎作者预料的境界,令作者亢奋得手舞足蹈。 也要感谢其他参与这本书的制作、以及将书送到读者们手上为止所有过程的许多人们。 而最感谢的是阅读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请让我在此向各位致上最高的谢意,以此为这篇后记画下句点。 いかぽん 我超爱战斗的女主角。 后记开头就冷不防来一句癖好全开的发言,还请原谅我。这一点在前面的作者档案也提过了,实在不须赘述。 之所以会这么写,是因为第一集的后记写得太冠冕堂皇了,我事后觉得这样不妥,应该要更积极地呈现作者「很那个」的部分才行。因此决定在本集后记开头写下这一句话。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喜欢战斗的女主角,但这样的女主角就是会让我心动不已。 是因为服装可爱的关系吗?我想这也是原因之一。服装一定要可爱,这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跟偶像歌手的舞台服装一样,是女主角在观众面前展现自己时,必备的独一无二的决胜服装,让女主角能够以华美的盛装造型,将我们的心完全夺走。女主角们就是在名为故事的舞台上绽放著光彩夺目的光芒。 没有错,战斗的女主角其实就是偶像! 你是不是开始对作者感到不敢恭维了呢?不过我要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问我是不是只要外表亮丽迷人就好,老实说以比例而言,确实有八成是如此,但是那并非是全部的要素。 女主角们战斗时的模样、坚毅不屈的气质、站姿等各种动作,以及良善高尚的美好心性,还有偶尔透露的脆弱──我认为这些都是深深吸引我们的要素。 总之呢,总之可以这么说──战斗的女主角就是美丽高尚的偶像。对,就是偶像,这是一种偶像崇拜。 接著谈谈这部作品吧。『魔术学院第一名~』这部作品是奇幻类的创作,而由于它是中世欧洲风格的奇幻作品,在谈论它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跟现实状况有关的看法。例如哪有裙状铠甲这种东西啦、怎么没有头盔啦之类的,很多人都会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多得数不尽。 不过在我看来呢,如果这样的意见是出自于发言者个人的浪漫喜好坚持,那倒是没关系。如果你是因为「这样比较能戳到我的萌点!」而提出这类意见的话,我只能说抱歉,我的理想跟你的不一样;但我们仍然可以是好战友,在各自的战场继续奋战下去。我会跟你互相勉励然后来个热情的握手。 但是呢,如果是因为「不符合现实状况所以不行」,这种意见我就不能接受了。用名为现实的威权压迫浪漫,这就不好了。这种行为真的不可取,反正就是不好就对了。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应该是浪漫才对,不是吗?浪漫就好啦。 裙状铠甲真的是超级可爱的,难道不是吗!?那是一种时尚设计,是造型之美!就跟偶像歌手的舞台服装一样,你明白吗?连这都不明白的话,那真是令人伤脑筋了。 呃,离题了,我刚才在谈什么?喔,对了对了,是战斗的女主角。在来自「成为小说家吧」网站的奇幻类作品当中,优秀的女主角在读者大众眼中似乎比较罕见,不过对我来说我就是想描写女主角活跃表现的场景。像是强大的女主角高高在上地鄙视反派的桥段啦、还是女主角激动到变得凶暴的情境之类的,我真的超喜欢的。我就是喜欢这一味!我不要求别人理解,但我就是喜欢。抱歉啊,这种事就是这样。 啊,字数好像快满了,所以我要冷静下来开始写谢辞了。 首先是原田编辑。感谢您总是委婉而不著痕迹地,将我这容易失控暴冲的作者导回正途。 接著是カカオ?ランタン老师。非常感谢您这次又为这一集绘制了精美好看的插图。您笔下的希莉尔完全是女神。蕾法妮雅与菲诺拉这对母女也可爱到了出乎作者预料的境界,令作者亢奋得手舞足蹈。 也要感谢其他参与这本书的制作、以及将书送到读者们手上为止所有过程的许多人们。 而最感谢的是阅读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请让我在此向各位致上最高的谢意,以此为这篇后记画下句点。 いかぽん 我超爱战斗的女主角。 后记开头就冷不防来一句癖好全开的发言,还请原谅我。这一点在前面的作者档案也提过了,实在不须赘述。 之所以会这么写,是因为第一集的后记写得太冠冕堂皇了,我事后觉得这样不妥,应该要更积极地呈现作者「很那个」的部分才行。因此决定在本集后记开头写下这一句话。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喜欢战斗的女主角,但这样的女主角就是会让我心动不已。 是因为服装可爱的关系吗?我想这也是原因之一。服装一定要可爱,这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跟偶像歌手的舞台服装一样,是女主角在观众面前展现自己时,必备的独一无二的决胜服装,让女主角能够以华美的盛装造型,将我们的心完全夺走。女主角们就是在名为故事的舞台上绽放著光彩夺目的光芒。 没有错,战斗的女主角其实就是偶像! 你是不是开始对作者感到不敢恭维了呢?不过我要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问我是不是只要外表亮丽迷人就好,老实说以比例而言,确实有八成是如此,但是那并非是全部的要素。 女主角们战斗时的模样、坚毅不屈的气质、站姿等各种动作,以及良善高尚的美好心性,还有偶尔透露的脆弱──我认为这些都是深深吸引我们的要素。 总之呢,总之可以这么说──战斗的女主角就是美丽高尚的偶像。对,就是偶像,这是一种偶像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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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喜欢战斗的女主角,但这样的女主角就是会让我心动不已。 是因为服装可爱的关系吗?我想这也是原因之一。服装一定要可爱,这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跟偶像歌手的舞台服装一样,是女主角在观众面前展现自己时,必备的独一无二的决胜服装,让女主角能够以华美的盛装造型,将我们的心完全夺走。女主角们就是在名为故事的舞台上绽放著光彩夺目的光芒。 没有错,战斗的女主角其实就是偶像! 你是不是开始对作者感到不敢恭维了呢?不过我要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问我是不是只要外表亮丽迷人就好,老实说以比例而言,确实有八成是如此,但是那并非是全部的要素。 女主角们战斗时的模样、坚毅不屈的气质、站姿等各种动作,以及良善高尚的美好心性,还有偶尔透露的脆弱──我认为这些都是深深吸引我们的要素。 总之呢,总之可以这么说──战斗的女主角就是美丽高尚的偶像。对,就是偶像,这是一种偶像崇拜。 接著谈谈这部作品吧。『魔术学院第一名~』这部作品是奇幻类的创作,而由于它是中世欧洲风格的奇幻作品,在谈论它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跟现实状况有关的看法。例如哪有裙状铠甲这种东西啦、怎么没有头盔啦之类的,很多人都会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多得数不尽。 不过在我看来呢,如果这样的意见是出自于发言者个人的浪漫喜好坚持,那倒是没关系。如果你是因为「这样比较能戳到我的萌点!」而提出这类意见的话,我只能说抱歉,我的理想跟你的不一样;但我们仍然可以是好战友,在各自的战场继续奋战下去。我会跟你互相勉励然后来个热情的握手。 但是呢,如果是因为「不符合现实状况所以不行」,这种意见我就不能接受了。用名为现实的威权压迫浪漫,这就不好了。这种行为真的不可取,反正就是不好就对了。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应该是浪漫才对,不是吗?浪漫就好啦。 裙状铠甲真的是超级可爱的,难道不是吗!?那是一种时尚设计,是造型之美!就跟偶像歌手的舞台服装一样,你明白吗?连这都不明白的话,那真是令人伤脑筋了。 呃,离题了,我刚才在谈什么?喔,对了对了,是战斗的女主角。在来自「成为小说家吧」网站的奇幻类作品当中,优秀的女主角在读者大众眼中似乎比较罕见,不过对我来说我就是想描写女主角活跃表现的场景。像是强大的女主角高高在上地鄙视反派的桥段啦、还是女主角激动到变得凶暴的情境之类的,我真的超喜欢的。我就是喜欢这一味!我不要求别人理解,但我就是喜欢。抱歉啊,这种事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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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问我是不是只要外表亮丽迷人就好,老实说以比例而言,确实有八成是如此,但是那并非是全部的要素。 女主角们战斗时的模样、坚毅不屈的气质、站姿等各种动作,以及良善高尚的美好心性,还有偶尔透露的脆弱──我认为这些都是深深吸引我们的要素。 总之呢,总之可以这么说──战斗的女主角就是美丽高尚的偶像。对,就是偶像,这是一种偶像崇拜。 接著谈谈这部作品吧。『魔术学院第一名~』这部作品是奇幻类的创作,而由于它是中世欧洲风格的奇幻作品,在谈论它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跟现实状况有关的看法。例如哪有裙状铠甲这种东西啦、怎么没有头盔啦之类的,很多人都会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多得数不尽。 不过在我看来呢,如果这样的意见是出自于发言者个人的浪漫喜好坚持,那倒是没关系。如果你是因为「这样比较能戳到我的萌点!」而提出这类意见的话,我只能说抱歉,我的理想跟你的不一样;但我们仍然可以是好战友,在各自的战场继续奋战下去。我会跟你互相勉励然后来个热情的握手。 但是呢,如果是因为「不符合现实状况所以不行」,这种意见我就不能接受了。用名为现实的威权压迫浪漫,这就不好了。这种行为真的不可取,反正就是不好就对了。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应该是浪漫才对,不是吗?浪漫就好啦。 裙状铠甲真的是超级可爱的,难道不是吗!?那是一种时尚设计,是造型之美!就跟偶像歌手的舞台服装一样,你明白吗?连这都不明白的话,那真是令人伤脑筋了。 呃,离题了,我刚才在谈什么?喔,对了对了,是战斗的女主角。在来自「成为小说家吧」网站的奇幻类作品当中,优秀的女主角在读者大众眼中似乎比较罕见,不过对我来说我就是想描写女主角活跃表现的场景。像是强大的女主角高高在上地鄙视反派的桥段啦、还是女主角激动到变得凶暴的情境之类的,我真的超喜欢的。我就是喜欢这一味!我不要求别人理解,但我就是喜欢。抱歉啊,这种事就是这样。 啊,字数好像快满了,所以我要冷静下来开始写谢辞了。 首先是原田编辑。感谢您总是委婉而不著痕迹地,将我这容易失控暴冲的作者导回正途。 接著是カカオ?ランタン老师。非常感谢您这次又为这一集绘制了精美好看的插图。您笔下的希莉尔完全是女神。蕾法妮雅与菲诺拉这对母女也可爱到了出乎作者预料的境界,令作者亢奋得手舞足蹈。 也要感谢其他参与这本书的制作、以及将书送到读者们手上为止所有过程的许多人们。 而最感谢的是阅读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请让我在此向各位致上最高的谢意,以此为这篇后记画下句点。 いかぽん 第一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知名不具 扫图:撸管娘 录入:kid 修图:不会修图的kid 「喔~那里就是矿山都市诺邦啊。」 望著旅途前方出现的景色,皋月赞叹道。 身穿和服的少女眺望著眼前耸立在蓝天下的岩山,以及从山腰延伸至山脚的聚落。 我们目前正走在通往矿山都市诺邦的街道上。 走在我身旁的皋月摇晃著绑成马尾状的黑发,凑过来盯著我的脸。 「小威,你觉得那里会有温泉吗?」 少女说完便扬起嘴角,无忧无虑地笑著。 看著这样的她,我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皋月。你知道你是来这里干嘛的吗?」 「当然知道,是为了任务嘛。记得是叫什么……岩蠕虫是吧?听说是一种像大蚯蚓的东西,我们是来驱除它的。」 「对。我们可不是来观光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这么死板嘛。有温泉的话,跟我一起泡澡吧,小威?」 皋月说完便靠过来搂著我的右手。 隔著和服的布仍能感受到柔软的触感,老实说,让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我烦恼该如何把她拉开时,其他伙伴们立刻开口吐槽皋月。 「皋月。你什么时候变成没喝醉时一样放荡的婊子了?」 兽人少女蜜依──职业是盗贼──两眼半开著直盯著皋月,如此说道。 她的体格娇小如孩童一般。头上的猫耳与尾巴则是她身为※猫耳族的代表性外在特徵。(编注:日文原文的汉字写法原为「猫人族」,但从本集开始改为「猫耳族」,故中文版也自本集做出调整。) 还有发尾向外翘的褐色短发以及充满活泼气息的短袖衬衫与短裤、口中不时露出的犬齿等,全身上下充满少女般的可爱要素。 「就是啊。你刚才的举止完全像个娼妓,明白吗?」 冷冷地看著皋月这么说的人,则是少女神官希莉尔。 年龄跟我与皋月一样大约是十五、六岁左右。 她有著一头白金色的中长发,紫色的眼珠透露出知性与真挚的眼光。 点缀著金边装饰的白色长袍包覆著她的全身,将那充满母性美的身形线条凸显得更为诱人。 但是,面对蜜依跟希莉尔两人的冷淡视线,皋月却无动于衷。 「『人生苦短,少女应全力追爱』是我师父的教诲。虽说我不打算活得多短,但冒险者确实是随时都可能丧命的职业。想要的就应该全力追求才对,不是吗?」 「……她说的话似乎有点道理,这反而更令人恼怒。」 希莉尔苦笑著说。 而蜜依这时则瞄了希莉尔一眼。 「不然你也做跟她一样的事啊,希莉尔。」 「别说笑了,我可是有羞耻心、会在乎别人的眼光的。若这趟旅程只有我们四个人也就算了;但是在其他冒险者面前,我可做不出这种事。」 希莉尔耸耸肩,如此回答蜜依。 我与皋月、蜜依、希莉尔四人是以都市阿特拉提亚为活动据点的冒险者。约两天前,我们在那里接受了委托,为了执行任务,现在正在前往矿山都市诺邦的旅途上。 我们承接的任务是「驱除岩蠕虫」。 具体而言,是驱除诺邦矿坑内出现的大量岩蠕虫,任务分级是d,而且是联合任务。 就如同皋月所说的,岩蠕虫是外型像巨大蚯蚓一样的怪物。 那巨大的身躯足以将人类整个吞下;血盆大口的周遭排著锐利尖牙,从中吐出的强酸足以溶解岩石,据说它们连装备板金铠的重装战士都能够轻易啃食。 至于所谓的「联合任务」,则是指能够同时开放给复数冒险者队伍承接的任务。 这次驱除岩蠕虫的任务就是联合任务。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一支冒险者队伍也接受了委托。 现在,我们正在跟那另一支冒险者队伍,同时走在前往诺邦的路上。 他们走在我们前方不远处,一边前进一边不时地回头过来窥探我们的状况。 这一支冒险者队伍也是四个人,都是d级的中坚冒险者。全都是男性,年纪大约是二十五至三十四、五岁左右。 「啧,这些e级的菜鸟冒险者以为现在是在郊游吗?」 「别理他们啦。反正那种搞不清状况的年轻人两三下就会搞丢自己的性命。不管我们怎么劝,他们也听不进去。」 「不过,他们要是真的死掉就太糟蹋啦。那三个女的都是美女,与其让她们白白送死,不如在那之前先让我们享受一番,你们觉得如何?」 「哈哈,好主意。那么,在坑道里动手如何?让她们明白世界上还有比怪物更可怕的东西,同时尝尝身为女人的幸福。」 「喂,你太大声啦。她们都听到了,正往这边瞪著呢。」 「傻瓜,就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那倔强的态度反而更令人兴奋啊。」 他们聊著废话,嘻嘻哈哈地大声笑著。看来他们没什么品格可言,是冒险者中常见的类型。 而皋月等人并没有理会他们,也没上前理论,看来她们当冒险者已经看惯这种人了。 但是她们似乎还是感到很不愉快,于是希莉尔带头开始大声地挖苦那些人。 「那种人就算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子也得不到尊敬,反而只会被轻蔑而已。」 「就是啊。那种角色才会马上死掉吧。」 「可是,他们虽然是那种角色,还能活著成为d级冒险者呢。看来命倒是挺硬的,说不定跟蟑螂一样。」 蜜依用「蟑螂」形容他们实在是太过于贴切,以至于我忍不住小声地笑了出来。 身为冒险者,能够存活下来确实是值得敬佩;不过他们那种品行实在是让我不得不赞同蜜依说的话。 冒险者只要升为d级就能算得上是独当一面。 对于新手而言,第一个目标便是累积经验、升为d级。在一般的标准来看,我们这些e级的还不算是有能力独当一面的冒险者。 不过,大多数的冒险者都升到d级就升不上去了。据说,即使长年不断从事冒险,能升到c级以上的人也仅有两成。 原因是因为升上c级所需完成的任务,对大部分的冒险者而言太过危险困难。 有些冒险者由于挑战这样的任务而丧生;有些人则选择安于现状,只承接低一级的任务。只有极为少数的冒险者一路挑战更高等级的任务而且不断成功,目前现实的状况是如此。 对于大多数的d级冒险者来说,为了安于现状而承接的「低一级的任务」具体而言便是d级任务。 而且还是我们这样的e级冒险者队伍也能承接的任务。 所以,e级冒险者与d级冒险者经常要互抢任务,竞争相当激烈。 这次我们承接的正是这种等级的任务。 好了,这件事的说明就到此为止。 眼前的状况似乎愈来愈糟。 我因蜜依的话笑出声音,这似乎成了导火线。 这些冒险者前辈受低等级团队嘲笑而恼羞成怒,停下脚步,转 过身来走向我们。 他们挡住我们的去路,威吓似地恶狠狠地瞪著我们。 「……喂,菜鸟。不过是稍微受女人欢迎一点而已,别太嚣张啊。」 一个看起来像是战士的壮汉大摇大摆地走向我。 他将手伸过来,抓起了我的衣领。 一直搂著我的手的皋月见状,眼神转为冰冷。 她放开了我,将手伸向佩戴在腰际的武士刀。 「……喂,前辈。放开你的脏手。你也是个战士吧。若你想在这里动手,就由我来奉陪。」 转头一看,蜜依跟希莉尔也瞪著对方,眼光比刚才更为犀利,并采取准备姿势,有必要的时候能马上开始战斗。 而对方的冒险者们看皋月手握武士刀也纷纷做出反应,作势要拔出各自的武器。 气氛相当险恶,一触即发。 但是为这种事拚上性命实在是太荒唐了。 「等等。」 我开口制止怒不可遏的皋月等人。 然后对眼前这抓著我衣领的男人说道: 「若我的态度得罪了你,那我很抱歉;但你们的言行一样有失礼仪。而且冒险者彼此动粗惹事是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你们既然是前辈,应该比我们这些菜鸟更明白这一点。」 「……啧!」 男人啧了一声,放开了我的衣领。 接著他转身跺著脚回到伙伴身边,心情似乎依然焦躁难平。 这些前辈冒险者最后瞥了我们一眼,便转身加快脚步,朝著矿山都市诺邦前进。 看他们都离开之后,我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前途多舛。 但愿不会发生冒险者之间互扯后腿这种蠢事…… 为什么世间总是充满不如意呢? *** 矿山都市诺邦,同时也被称为是矮人族之都。 都市规模小,人口仅一千人左右,其中有六成的人口都是矮人族。 在一般大众的印象中,矮人族是体型矮胖的种族,但都是双手灵巧的工匠,从那样的外表实在难以想像。 同时,他们体格健壮、而且能不厌其烦地持续进行单调的作业,因此也是相当称职的矿工,这也是众所皆知的事实。 住在诺邦的矮人族大多都是矿工,路上随处可见全身污泥、推著推车前进的矮人。 另外,诺邦的都市构造也相当特殊。 建筑物分布于诺巴尼亚矿山的山腰到山脚之间,有些密集地聚集著、也有零星分散于各处的,共约三百栋左右。建筑物之间彼此以许多形状不规则的坡道或阶梯相连。 因此,在城镇内移动时经常要爬上爬下,对我个人来说这真是非常地累人。 不过,这座都市的主要居民──矮人族──天生健壮耐操,对于如此的城镇构造,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不只矮人族── 「吁……吁……我、我说你们、还真是、游刃有余呢……」 我拖著沉重的脚步,踩稳每一级石阶梯往上爬,同时对走在前面的少女们说道。我已经爬过了不少阶梯跟上坡,喘得很厉害,膝盖也早就抖个不停。 但是我眼前的皋月跟蜜依却仍然轻松地在阶梯上走著。而希莉尔虽然不像她们那般轻松,跟我比起来还是显得游刃有余。 我虽然自负比魔术学院里常见的那些研究学者型的导师还要有体力,但也算不上擅长活动身体,这也是事实。 皋月的体能堪称怪物级;蜜依虽然没她那么夸张,但也能运用气场,而且体重较轻;希莉尔也受过了最基本程度的战士训练。跟她们相比,我的体能显得明显落后。 「想不到小威也有弱点啊,真是意外呢。」 皋月走在我前方十几级的阶梯上,转过头来俯视著我。 「当、当然有了……你以为我是什么啊……」 「呃……完美超人?」 「那怎么可能?除了会用魔法之外,我只是个凡夫俗子……」 「哪有,你还很聪明啊……话说,你不能用魔法帮帮自己吗?」 「是可以……而且我现在很后悔,早知道就该用魔法的。即使不必用上浮游咒或飞行咒,也该先施展耐力强化才对……不过,目的地已经在眼前了,现在才用好像也不适合就是了……」 我仰望前方。从皋月所在的地方再往上爬十几级阶梯,就能抵达我们的目的地──诺邦市长的宅邸。 一路上我一直以为快到了、没问题;但就结果来看,我似乎是错估了自己的体力剩余量与目的地的路程。 「是喔。不使用魔法是为了节省魔素吗?」 「是啊……皋月,你们先上去吧,我随后就到。」 「这样啊。既然如此──」 皋月似乎想到了什么,踩著轻快的脚步下阶梯朝著我走来。 她来到我身边── 「嘿咻。」 「什么……!?」 皋月将疲惫困顿的我轻而易举地一把抱起,正是所谓的『公主抱』的姿势。 她能够自在地运用气场强化体能,这点小事对她而言不算什么。这我虽然明白,但── 「你、你、你干嘛啊……!?」 「我抱你上去比较快嘛,不是吗?」 皋月抱著我,毫不费劲地快步登上石阶梯。 我虽然不至于很排斥,但是觉得焦虑难安。 「你是笨蛋吗!?皋月你是笨蛋吗!?这里可是在镇上耶!不,即使不是在镇上也不应该……」 「嘻嘻嘻~啊啊,感觉真是爽快。平常我总是被小威照顾得无微不至,偶尔也想反过来帮助小威嘛。」 「这不算帮!快放下我,放就对了!」 「呃~可是已经到了耶。」 皋月转眼之间就登上了阶梯顶端。 她缓缓地放下我,让我的脚踩在地面上。 然后,我听到了令我绝望的声音。 「……啊?那是在干嘛?」 这男人的声音并不陌生。 我战战兢兢地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果不其然,在市长宅邸门前,有四个人以哑口无言的表情看著我们──就是那些冒险者前辈。 不陌生的声音则是看起来像战士的男人发出的。他似乎是他们的队长。 他朝著我丢了一句话补刀。 「喂,菜鸟,你刚才是不是被那女孩子公主抱抱著上来?」 「……不能否认。」 「你不觉得丢脸吗?」 「……不,非常丢脸。」 「原来如此……看来你的处境也很不容易,菜鸟。」 他话一说完,宅邸的佣人便出来迎接那些冒险者前辈。他们先是对我投以怜悯的眼光,然后转身走进了宅邸内。 这时候,蜜依跟希莉尔随后从阶梯下爬了上来。 「皋月……你刚才那样真的太过分了……」 「咦……?过分?我怎么了吗?」 「威廉,我很同情你。请节哀。」 希莉尔轻拍著我的肩,而我只能无奈地垂著头。 *** 我跟皋月、蜜依、希莉尔四个人正站在矿山都市诺邦的市长宅邸前。 宅邸的佣人出来迎接我们,带领我们走进宅邸内。 佣人带我们走进一间看起来像是会议室的大房间。 房间里有桌椅,排成ㄈ字形。佣人指示我们在旁边一排的位子坐下。 我们按照指示坐下。而对面那一排已经有人坐著了,就是刚才那些冒险者前辈。 佣人端上茶之后,我们等了一阵子。 是不是该跟其他与会者交谈呢?就在我开始如此打算的时候,房间入口的门开了。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门口传来这句简短的问候,一位身材矮胖的女性随即走进房内,她是矮人族。 身高跟蜜依差不多,或是比她稍微高一点。身上穿著看起来作工精细的衣服。她踩著像孩童般短促的脚步在房内走著,走向ㄈ字形会议桌的主席座位。 一般而言矮人族大多身材矮胖,男性体格健壮而且满脸大胡子;女性则大多都可爱得像人类的孩童一样。 他们的容貌看起来也大多比实际年龄来得年幼。虽说成人能从表情的稳重程度看得出有一定的年纪;但要是没注意到表情,真的会误以为他们是孩童。 而眼前的这位女性外表看起来也像不到十五岁的少女,但实际上应该比我们年长才对。 说是年长,我想顶多也只是在二十五岁以上,不到四十岁。不过老实说矮人族的女性很难从外表判断年龄。 另外,那位矮人族女性的身后跟著一位壮年人类男性,他身穿长袍、手持魔杖──也就是跟我一样的打扮──看来应该是受市长雇为亲信的魔术师吧。 这位矮人族女性踩上踏台,爬上了主席桌后的那把看来是特别订制、相对较高的椅子。她坐下之后,轮流看了我们跟另一组冒险者一眼。 「我是诺邦市长伊芙莉亚。各位冒险者,欢迎光临。容我确认,你们是为了驱除岩蠕虫的任务而来,没有错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跟外表一样可爱,但是语气相当沉著稳重。 冒险者前辈的队长率先出声回答。相较之下他的嗓音显得更粗更低。 「对。对面那些只是e级的菜鸟冒险者,不过我们可是经验老到的d级冒险者,跟那些抱著郊游心情前来的菜鸟不同,尽管放心吧。你也可以当他们没来,付给我们双倍的报酬。」 「──你说什么!?」 那男人一开口就在委托人面前嘲弄我们。皋月顿时火上心头,当她正要站起来的时候,我便马上伸手制止她。然后对委托人──矮人族的伊芙莉亚开口说道: 「如他所言,我们身为冒险者的经验仍然不足,但是一样能确实完成任务,请信任我们。而且我们对于岩蠕虫有充分的知识,我们自认为能够完善地对付。」 「喔?」伊芙莉亚听我这么说,便小声地如此反应。并且挑了挑眉,看起来似乎有兴趣。 接著,她转头向d级冒险者们提问: 「他们是这么说的,那你们呢?你们有关于岩蠕虫的知识吗?」 被她这么一问,那个作战士打扮、看起来像是队长的男人明显地慌张了起来,连忙转头对同伙男人说「喂,拜托了」,似乎是打算要求他代为说明。 另一个男人的打扮看起来像是个魔术师。被战士这样冷不防地一催,他开始支支吾吾地说道: 「啊、这……我知道,岩蠕虫外表像巨大的蚯蚓,栖息于洞窟之类的地方,然后很强……还有、什么呢……我想想……」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么,你们知道些什么?」 伊芙莉亚望接著向我,要求我们说明。 我朝著她点头,同时将脑海中的知识仔细整理过之后,化为言词表达出来。 「岩蠕虫这种怪物主要栖息于矿山等岩山,成虫的体长约五公尺,也有更长的个体存在。蚯蚓会在土中一边吃土一边前进,而岩蠕虫不只会吃土前进,尽管速度不快,它们在岩石中也能办到一样的事。因为它们体内拥有足以溶解岩石的强酸,这种强酸也能吐出体外作为攻击的手段。另外,它们的身体表面坚硬如岩石,一般水准以下的刀刃就连在它们的体表划出伤痕都有困难。综合这些能力,这种怪物被分类为d级。不过,特别巨大的个体,强度应该在这之上──」 「我明白了。说到这里就够了。」 伊芙莉亚如此说完,望向站在身旁的亲信──那位魔术师──以眼神示意。 魔术师向她深深地点了个头。 应该是在向魔术师确认我所说的是真是假吧。 伊芙莉亚扬起嘴角,笑著说道: 「光是听刚才这些说明,就可以明白言过其实的是哪一方。不过不管怎么说,希望你们双方都能够踏实地执行任务。根据矿工们提供的情报,在不同的几个坑道都有人目击岩蠕虫。也就是说,目前很可能有复数的岩蠕虫栖息在这诺巴尼亚矿山内部。就如同任务委托书上所写的,我们会依讨伐数量支付报酬。期待你们都有不负冒险者之名的表现。以上。」 伊芙莉亚只说了这些之后就宣布解散,带著亲信魔术师走出了房间。 她出去之后,冒险者前辈们开始涨红著脸争吵了起来。 「你真是靠不住耶!害我在委托人面前丢脸了!」 「什么?是我的错吗!?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一时之间最好是答得出来啦!要怪就该怪你多嘴!」 他们一边责怪彼此,一边走出房间。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 我打算马上开始准备执行任务,于是也站了起来。这时候,皋月、蜜依、希莉尔三个人都凑到我身旁。 「真不愧是小威!」 「就是啊、就是啊。威廉真是可靠。」 「真的。看到刚才那些人的表情了吗?真是大快人心。」 被她们这样称赞,感觉并不差;不过,刚才那段说明对于达成任务并没有实质帮助。 唯一可能有帮助的情况,就是那些冒险者前辈能运用我提供的知识,提升他们的生存率……但是看他们那态度,恐怕很困难吧。 算了,我跟他们之间也没有要好到该互相保护的地步。而且既然他们身为冒险者,自己的生存就只能自己负责了。 「先别说这些了,最重要的是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岩蠕虫这种怪物的危险性有可能会因遭遇状况而大为提升。我们必须全面提高警觉,否则真的会成为它们的饲料。」 「瞭解。话虽这么说,总不会比上次帮助精灵族时对付过的半兽人还要强吧?没问题的!」 皋月提出她偏乐观的见解,然后爽朗地笑了起来。她总是如此。 但是看她这样我反而感到不安。不安的只有我而已吗? 想到这里,我看向希莉尔与蜜依,她们俩也在叹气。 我与她们互望,然后噗嗤一声,微微地笑了出来。 「呃、怎、怎么啦……?你、你们三个笑什么?」 看著我们这样,皋月一个人头上顶著满满的问号,有如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 矿山都市诺邦是诺巴尼亚矿山的采矿据点,以矿业为基础而发展成一座都市。 因此,城镇内就有多 处通往坑道的入口。 而我们一行人现在就站在其中一个入口前。 「呜呃……真的非得进去这下面不可吗……?」 坑道的入口说穿了就是一个纵坑。皋月窥探著坑内,看起来相当退缩。 我来到皋月身边,跟著探头看看坑内。 这个坑的直径大概只比一个人张开双臂的长度稍微宽一些,愈深的地方照得到的光亮愈的少,稍微深一点的地方就已是一片漆黑。 纵坑上方设有像小木屋的天花板一样的三角形屋顶,上头装著升降用的滑车与绳索。绳索往下垂悬著,深入坑底。 我想这绳索的另一端应该是绑著留在坑底的吊笼,采掘出来的矿石就堆在吊笼中,然后用滑车将吊笼拉起来。 至于人要进出这个纵坑的话,似乎就只能使用装设在其中一面坑壁上的梯子。 只要谨慎地爬梯子,应该是不至于跌落;不过要往下爬进这种地方,确实难免会感到恐惧。 「这里的矿工……几乎每天都在这里爬上爬下吧?不会有人不小心没踩稳而摔下去吗?」 希莉尔的想法似乎跟我一样,她将双手交握在神官服的胸前,同时问道。 她询问的对象是为我们带路到这里的矮人族矿工。 矮人族矿工拉了拉脸上那一大把胡须,回答道: 「差不多几年会出现一个不小心摔下去的糊涂虫。只要够小心,是不会轻易摔下去的。」 「也就是说,几年中会有一次坠落事故吧。」 蜜依如此问道。矮人族矿工若无其事地回答「是啊」。 然后他接著说: 「可是,那叫什么岩蠕虫来著的怪物,光是在这一、两个星期之内就吃掉了我们好几个同伴。前几天自警团进去驱逐怪物时,也有一个人遭受突袭而死。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一定要设法把它们赶出这座矿山。」 矮人族矿工说著,眼神同时燃起熊熊的憎恨之火。 「但是我们没有足以对抗那种怪物的力量。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替同伴们报仇。」 矮人族矿工说完,向我们深深地鞠躬。 我跟皋月、蜜依、希莉尔互看彼此,然后点头。 「当然。我答应你,一定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做好我们的工作。对了,听说在几个不同的坑道都出现过岩蠕虫,是吗?」 「没错。跟你们一起来的另一组冒险者,这个时候应该也被我们的同伴带到另一个坑道去了。」 我向他确认事前得知的情报,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 也就是说,现在的状况是两组冒险者队伍,分别攻略两个不同的坑道。 「只要坑道里的怪物一日不驱除,我们这些矿工就无法干活。因为市长已经下令禁止一般矿工进入所有坑道了。」 「这是相当妥当的判断。既然这座矿山中已经有不只一个坑道出现过岩蠕虫,即使是还没出现过的坑道,想必也不安全。」 「是,市长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虽然目前市长发放休业津贴给我们,但不可能无止无尽地发。所以这不只是为了同胞报仇,也攸关我们的生计。冒险者们,拜托你们了。」 「瞭解了。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听我如此回答后,矿工再度向我们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离去。他接著应该是要去找市长,向她报告已经带领我们抵达目的地。 「──好了,那我们出发吧。」 我一声号令,皋月、蜜依、希莉尔均纷纷点头。 接著,蜜依提出了建议。 「那么,就由蜜依先下去,接著依序是皋月、威廉、希莉尔,这样可以吗?」 「喔,行啊。你是考量了危险觉察力跟战斗力才这样安排的吧?」 皋月如此回答。而我的看法也跟她一样,点头赞成蜜依的提案。 但是── 「先、先等一下。我……让我比威廉先下去可以吗?」 希莉尔怯生生地说道。 身穿神官服的她忸怩著身体,脸颊看起来有些泛红。先是偷偷地往我这边瞄了一眼,跟我四目相交之后,又马上害羞地移开视线。 「……?希莉尔,这是为什么呢?虽说照你所说的调换顺序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不明白理由。」 「不,呃……我并不是不信任威廉,只是……我自己会、很在乎。要是因此踩空梯子,可能会导致最糟糕的后果。所以……」 「你在说什么……?──喔,是那一件事吧。」 这时我才终于想起来。 那是我们刚组成这支冒险者队伍后,第三次出任务时的事。 我们发现戈达特伯爵手下的宫廷魔术师──爱丽丝在暗中研究不死者,于是要入侵她的实验场。 当时,我们要从单独坐落在山腰的一栋山中小屋里的纵坑进入地下实验场。 而我们便是以刚才蜜依提议的这个顺序爬下纵坑。 但是我却做了傻事,头起头往上看,不小心看到了从我上方往下爬的希莉尔长袍内侧。 「……抱歉,我竟然忘了当时的失态。受害者往往会记得,加害者却会忘记,这个道理是真的呢。真是对不起。」 我低头向希莉尔道歉。 不过,希莉尔却连忙否认了我的话。 「不、不是的。当时有错的是我才对。而且关于下去的顺序,主要是我心情的问题……就如我刚才所说的,我会觉得心情无法平静,如此而已。你完全没有错,而且我信任你,威廉。」 不知为什么,希莉尔拚命地主张她的藉口。 这时候,皋月从旁插嘴道: 「啊~我还在想说你们在说什么,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就是之前小威看到了希莉尔的小裤裤那一次吧。」 「──等等,什么小裤裤,别用这个词好吗!?亏我还刻意婉转地表达!」 「咦……啊,是吗?话说,应该没关系吧。反正你也喜欢小威,让他看到小裤裤又不会怎样。」 「当然会怎样了!要不然,皋月,你现在马上在这掀起来给他看啊!你敢吗!?」 「啊……这,确实是不妥啦。原来是这样,真的不好呢。不过,你也用不著这么生气吧?」 「……你们两个,忘了现在可是在城镇里吗?别大声谈论这种事。」 蜜依一脸不敢恭维,对两人吐槽,这时候希莉尔才惊觉失态,恢复理智。 然后东张西望,确认周遭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接著乾咳了一声,红著脸颊说道: 「……总、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让我比威廉先下去就对了,可以吧?」 但是,皋月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继续捉弄她。 「可是这样希莉尔反而看得到小威的小裤裤──好痛!希莉尔揍我啦!」 「我才不可能看呢!你是笨蛋吗!?皋月,你真的是笨蛋吗!?而且威廉穿著长裤,怎么可能看得到啊!」 「怎、怎样啦,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嘛。用不著这么生气吧……不过你这么生气,实在令人怀疑是不是被说中了──好痛!又打我!?」 「你不准再开口了!」 「好 、好恐怖……」 ……希莉尔坏掉了。虽然没怎么使力,但她无疑正在对皋月施暴。 从她平时的文静模样实在难以想像,我反而觉得有些新鲜。 *** 我们一行人在有如枯井般的纵坑内往下爬。 坑内设置的梯子相当牢固,不只身体轻巧的蜜依,包括我的其他三人也都毫无惊险地顺利下来到了坑底。 老实说,我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便在有人失足从梯子上摔落时,随时使用羽落咒。 这咒文能让施术对象落下的速度变缓慢,而且是少数能在一瞬之间就能发动的咒文之一。 不过,就结果而言,幸好每个人都不需要这个咒文的帮助,顺利地抵达了深约二十公尺的纵坑底部。 最后一个进入纵坑的我抵达底部时,蜜依、皋月、希莉尔三个人已经在等我了。 我还在梯子上、离底部地面仍有数公尺高时,皋月从下面对我说道: 「小威,你从那边直接跳下来也行喔。我会接住你的。」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这样我就可以抱著小威,我会很开心的。」 「我不要。」 我继续普通地往下爬。皋月有时候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算了,先不谈这个了。 来到纵坑底部一看,除了有皋月她们三人以外,这里还设置有吊笼,就跟先前预料的一样。 从上方垂下来的绳子的另一端绑著吊笼。 周遭还有几台推车,应该是用来搬运采掘出来的矿石。 纵坑的底部与横向的洞窟状坑道相连。 透过蜜依点燃的灯光,可以看出这坑道的高度较低,我向上伸手就摸得到洞顶,大概是因为在这里活动的都是矮人族矿工吧。稍微一跳恐怕头就会碰撞到洞顶。 「这洞的高度这么低,威廉应该会觉得很难行动吧。」 「我也是,一举起刀恐怕会卡住。这时候就很羡慕蜜依,这么娇小。」 「为什么皋月总是有办法如此顺理成章地得罪人?蜜依可以用短剑割断你的咽喉吗?」 「饶了我吧~都还没当上最强剑士就死在伙伴手里,那真是太空虚了。」 希莉尔、皋月、蜜依三个人一边如此拌嘴一边在坑道内前进著。我跟在她们后面听著也觉得轻松愉快,继续往前走著。 ──现在,谈谈我们这次的任务「驱除岩蠕虫」吧。 我们所接到的委托内容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要驱除岩蠕虫。 因此,这个任务的关键就在于我们该如何应对岩蠕虫这种怪物的特性。 岩蠕虫的成虫体长达五公尺以上,是相当巨大的怪物。呈岩石般黑灰色的皮肤更是比岩石还要坚硬,是攻击力与防御力都相当高的怪物。 当然这些都是不得小觑的特性,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它们的栖息地以及神出鬼没的特质。 岩蠕虫是d级怪物,光从这一点来判断,实力与c级相当的皋月即使独自挑战,应该至少能够与之抗衡才是。 但是,这种分级方式只是单纯就怪物本身的强度而评估出来的数值而已。跟怪物战斗的情境等附加要素,并不在分级的考量之中。 假如今天岩蠕虫出现的地点是大草原的正中央,从几十公尺外的地方朝著我们冲过来,我们自然有办法对付它,绝不是什么会造成问题的对手。 在它靠近我们的时候先用火球咒或雷击咒攻击。接近至白刃战的距离以后就交给皋月对付。 但是,事实上这里并非大草原中央,岩蠕虫也不可能从数十公尺外的地方出现,让我有施放魔法的余地。 它们能够遁地移动。就连现在这一瞬间都有可能张著血盆大口从我脚下冲出来。 不过话虽如此,一般来说出现前应该都会先发出一些声响才对;实际上我也不认为它现在真的会从我脚下冒出。 更重要的是,我在靠近这坑道之前就已经事先施展了警戒咒。 这个咒文能在施术者周围五十公尺外的地方张设由魔力形成的感知膜,因此即使怪物从地底靠近也一样感应得到。 目前警戒咒还没有感应到怪物的存在。 因此,现在这个阶段在我周遭五十公尺范围内应该没有岩蠕虫。 无论如何,只要警戒咒发挥效用,应该就能将岩蠕虫这种怪物的威胁性大幅降低。 我在心中如此盘算著,同时跟在三位少女身后,在这有些狭窄的洞窟内继续前进。 *** 另一方面,在这个时候。 跟威廉等人同时来到矿山都市诺邦的另一组冒险者也进入了地下,开始探索坑道。这跟少年少女们所在的是不同坑道。 「该死,这洞太低了,烦啊。这么窄真难活动。」 队长男战士如此抱怨道。他正走在一行人的最前方。团队中就属他身材最为壮硕,因此狭隘的坑道对他而言特别难受。 走在他身后的成员则是一个打扮得像盗贼的驼背男子。他规劝战士说: 「别抱怨了,这本来就是矮人族用的坑道,没办法啊。」 「既然要求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类替他们驱除怪物,不是应该整备成适合人类通行的大小吗?妈的,这些矮人真是没用。」 「别无理取闹了……还有,在委托人面前可绝对别说这种话。」 「啧,这还用你说?」 男战士说完,继续跺著脚大步前进,看起来心情很差。 另外三个成员──盗贼、魔术师、神官都叹著气,跟在他后面继续前进。 但是,战士的焦躁心情却迟迟无法平复。 为了出气,他假借激励的名义对身后的伙伴们施压。 「话说回来,你们几个应该明白吧。现在委托人已经觉得我们不如那个把任务当郊游的软脚虾了。要是输给那种带著三个女人在身边、嘻皮笑脸的小子,到时候我们可就颜面尽失啰。」 「也是啦……不过,他也没有多么嘻皮笑脸吧。而且看得出来真的是个聪明优秀的男人。真要说的话,就是充满冷静沉著的自信之类的……总之,跟我们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呢。」 「闭嘴!你就是这样才会被看扁!听好了,那些家伙不过才e级,而我们可是d级的。天塌下来都不准输给他们,知道没!?」 「知道啦。不过还是保命优先吧?面子可换不回性命,也不能当饭吃。」 「啰嗦啦,那种事谁不知道啊!」 男人们如此交谈著,在坑道内前进。 *** 同时,在另一个地方。 另外一组两人的冒险者抵达了矿山都市诺邦。 其中一人是个体格壮硕的红发青年,身穿漆黑的铠甲与黑衣、背著一把大剑。 跟随著他的另一个人则是身穿黑色长袍、有著一头银色长发的年轻女子。 两人的胸前都挂著纯银制的冒险者证,那是他们身为b级冒险者的证明。 两人正站在诺邦的入口前。黑衣青年向身旁的女子问道: 「有三个美女的冒险者队伍所承接的委托──那个任务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吧?瑟西利雅。」 身穿黑色长袍的女子冷淡 地回答: 「是,没有错。不过正如一开始告诉过您的,她们还有一个男性成员。另外,那三个女人看起来都是那男人的情妇。」 「无所谓,我才不管她们是不是别人的情妇,总之只要全部抢过来让我吃掉就对了……话说瑟西利雅,你该不会是在生气吧?」 青年将脸凑过来窥视女子的表情。于是女子将头别过去另一边。 「我并没有生气。不过,心上人要去追求其他女人,嫉妒与不悦也是应该的,请见谅。」 「哼哼……我很中意你这一点──先去找旅店吧。我现在想吃你当开胃菜。」 「葛伦少爷,您竟然说我是开胃菜?不过,我就是连您的这种言行都喜欢,只能怪我自己。全都献给您,请随意享用。」 「你真是最好的女人。」 「谢谢您的称赞,我很荣幸。」 两人缓缓地靠近彼此,在大庭广众前开始拥吻,不顾他人眼光。 然后如青年所说的,他们去了「旅店」。 *** 那一群男冒险者一手拿著火把,在低矮的坑道内前进。 最后,他们抵达了坑道的尽头。 「什么啊,这不是死胡同吗!?」 男战士暴躁地踹著坑道尽头的洞壁。 他身材高大,在这洞顶低矮的坑道里必须一直蹲低身体进行探索,因此积了不少怨气。 而其他的伙伴们也受他影响,情绪一样暴躁。 「啧。」男盗贼朝著男战士咂舌一声,接著说: 「很吵耶,别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我刚才明明就说过要选右边那一条路,你却偏偏决定要往左。」 「啊?怪我啰?」 「就是在怪你,听不出来吗?」 「别在这种地方起内哄啊……」 男魔术师出面调停,但反而公亲变事主。 男战士把焦躁的情绪转而指向男魔术师。 「追根究柢来说,我会变得这么焦躁,你以为是谁害的?还不都是因为你在客户面前丢脸!」 「什么?含血喷人也该有个限度。你那么行的话,当时自己回答不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我又没看过那种怪物,怎么可能会知道它们的情报啊。这种知识方面的事情本来就归魔术师吧。实际上那个看起来像魔术师的软脚虾不就答出来了?」 「我说你啊……我看他只是碰巧知道而已。你以为世界上有多少种类的怪物?谁会去一一记住所有怪物的特徵啊,就连魔术学院毕业的书呆子都不见得记得住啦。一般来说都是事先去图书馆查过才来的。」 「既然这样,你怎么没去查清楚?」 「啊!?当时我早就提议过要去图书馆,向你要过图书馆的入场费!当时说只会浪费钱而不肯出的是谁,你忘了吗?」 「唔唔……!唉,够了,别啰嗦!」 男战士被驳倒而无言以对,暴躁地再度用力踢了洞壁。 然后── 隆隆隆隆隆……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有如地鸣般的声响。 听见了这声响,男人们停止争吵,害怕地聚在一块。 「呃……喂,是不是你踢得太用力啦……?」 「别、别傻了,我再怎么孔武有力,踢一下洞壁也不可能会这样。」 「所以这是……」 男人们开始东张西望,环视坑道内。 由灰色岩石组成的洞窟,前方是死胡同,后方则是他们走过来的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通路。 往回走几十公尺的地方还有一处岔路,但是── 「这、这震动……是不是很近!?到、到底会从哪里过来……!?」 「笨、笨蛋,你问我、我问谁啊!」 「啊、啊啊啊──!」 这时候,男魔术师大叫了一声。 战士、盗贼、神官三个人都吓得跳起来。 「干嘛突然鬼吼鬼叫的!?」 「警戒咒……!早知道就该先用警戒咒的……!」 「那、那是什么鬼!?魔法吗?」 「是怪物接近到五十公尺以内时就能察觉的魔法!」 「什么啊啊啊啊!?你白痴喔,有这种魔法干嘛不先用啊!」 「没想到就是没想到,没办法啊!而且都要怪你们,要是不把魔素留著用于攻击魔法的话,你们都当我是没用的废物!」 「唔唔唔唔唔……!唉,该死!算了,现在也不迟,你快用吧!」 「现在用也没意义啦!警戒咒只会在对象进入范围内时会有反应,若已经进入范围内的话,施展出来也没用……!」 「什么跟什么啊,虽然听不太懂,但你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耶!」 「你说什么!?」 「笨蛋,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 这次换盗贼来为两人调停。这时候── ──叩喀! 死胡同的洞壁突然崩塌,开了一个大洞。 「「「咦……?」」」 冒险者们惊恐地转过头去看── ──啾。 某个东西从大洞的另一边探出头来。那物体的直径跟人的身高差不多宽、有如会动的巨大岩石一样。 那东西没有眼睛或其他五官。 唯有中央偏下的部分有一条横线,看起来像是岩石与岩石之间的缝隙。 那条线就在男人们的面前上下张开。 露出成排的尖锐牙齿。 牙齿之间还有像唾液般垂滴著。溅洒出来的黏液滴在岩壁表层,发出滋滋响声并冒出白烟,留下了缺口。 原来,那是怪物岩蠕虫的头部从洞里钻出来、张开血盆大口的模样。 「「「──呜哇啊啊啊啊啊!」」」 男人们的哀号声响彻了坑道。 *** ~另一方面,这时候的威廉一行人~ 蜜依跟皋月担任前卫,我跟希莉尔当后卫。 这坑道的宽度顶多只能让两个人并排战斗。我们在这么窄的坑道内持续前进著。 坑道的构造就像形状有些扁平的洞窟,相对于宽度来说,洞顶离地面的高度显得相当低。 走在我旁边的希莉尔突然转过头,看著我头顶上的空间说道: 「威廉,以你这样的身高,上面要是有凸出的部分,可能会撞到头呢……没问题吗?」 「嗯,勉强还行。不过,那一组冒险者前辈中看起来像是队长的男人是个巨汉,进了这么低矮的空间想必会很难受吧。」 「喔……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呢。不过那种家伙吃一点苦头也只是刚好而已吧。真是活该。竟然只把女性视为泄欲的对象……为什么当冒险者的男人都是那种货色呢?即使只有百万分之一也好,真希望他们能向威廉看齐。」 我一提起那些d级冒险者,希莉尔便明显地皱起眉头,开始说他们的坏话。 以希莉尔来说,她这样说话算是特别难听的。看来她内心对那些人累积了不少不满。 「不过我曾听说比起老是顾虑他人的男人,女性比较喜欢豪放一点的男人,认为那样比较有男子 气概。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嗯……?你问的是我的喜好吗?」 「不,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以一般的状况来说是如何。」 「啊,这样啊。不过,虽说你想知道的是一般的状况,但我只明白我自己的想法。不过……不如这么说吧,威廉,如果是你的话,就算再豪迈一点地来追求我,也完全没问题的喔。」 希莉尔如此说道,转过头来笑容可掬地仰望著我。 那模样让我顿时有一点心动。 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相当困惑。于是情急之下脱口对希莉尔问道: 「……呃……希莉尔,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呢,威廉?」 「你这是在对我示好吗?我是指男女之情的那一种。」 我竟然问得这么直接。不过,这种时候问得再婉转似乎也没意义,而且这种状况下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能动脑思考。 但是希莉尔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她直截了当地回答了我的提问。 「对,没错。看来你没迟钝到连这都没察觉的地步呢。」 她这么说,而且一样笑咪咪的。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会令我畏缩……不过,如果是这样,那我又有了另一个疑问。 「我想……我应该已经向你们表明过我的立场了。所以……对于你们的这些示好言行,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反应,才能符合你们的期望。」 没错,我已经向皋月、蜜依、希莉尔三个人明言表态,表示我不会跟她们发展男女关系,而且也确实地解释过理由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姑且不论做事不经大脑的皋月,怎么会连希莉尔都采取这种行动呢?实在是无法理解。 但是──希莉尔听我这么问,表情看起来像是我说了让她意想不到的话一样。然后,轻声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威廉真是一板一眼呢。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既然这样……就让姊姊我来告诉你答案吧。」 希莉尔说完,接著── 她竟然用全身紧紧地搂住我的手臂,就像皋月会做的那样。 神官服下那对丰满的胸部正隔著布料紧紧地压在我的手臂上。 「呃、喂,希莉尔……!」 「呵呵,威廉,觉得如何呢?」 「如何什么啊……」 比皋月的还大──这种感想我可不能老实地说出口。我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希莉尔马上后退,放开了我。 仔细一看,她满脸通红,连耳朵都红了…… 她抬起头看著我,再度开口说: 「这样就够了。只要表达出原本的你会有的反应,我就心满意足了。也就是说──我想要的就是捉弄你、玩弄你的心。反正你也在玩弄我们,这样就扯平了,不是吗?」 「这……这什么跟什么啊……」 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可言。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发展男女之情的方式。 「呵呵,对我来说可是好处多多呢。能够一直像这样享受恋爱心情与心跳加速的感受。当然,我并不是说不希望你对我有意思,不过现在即使是这样,我也很开心。所以说,你只要跟原本的你一样就够了。」 「…………」 坦白说,我仍然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不过,既然她都说这样就够了,那我就当作是这么一回事吧。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对。 「唉……怎么连希莉尔都婊子化了呢?蜜依还以为组队的伙伴都是一些有常识的人呢。」 如此吐槽的是走在前方的蜜依。她脸依然朝前,只有视线向后看,眼睛半开,充满前所未有的鄙视之意。 「就是嘛,还敢说我是娼妓,结果希莉尔自己才是最下流的。话说希莉尔,你的人设本来不是这样的吧?身为神官──应该说,神可以允许你这样吗?」 皋月也以一脸无法释怀的表情向希莉尔抱怨。 但是面对两人的批评,希莉尔却完全不当一回事。 「光与正义之女神雅哈托娜宽容大量,对祂来说恋爱的心意以及对喜欢的人示好都不是坏事。不过……有时候为此失去理智的话,这确实算是违反教义的,呵呵呵。」 「什么嘛,想不到神官也挺随便的。」 「就是啊。」 蜜依与皋月难得连成一气,一起指责希莉尔。而我则不知道该帮哪一边说话才好,只能困惑地搔著头。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 我的脑中闪过了一道反应。 「唔──好像来了。」 一听到我这么一说,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少女们在一瞬之间转为紧张的神色。 她们真不愧是冒险者,必要的时候总是能够确实地调整心态。 至于来的是什么?当然── 「你说来了,是岩蠕虫吗?」 「应该是。我感觉到有体积相当大的生物穿过了警戒咒的感知膜。」 我跟希莉尔如此交谈的时候,蜜依也趴下身子,将猫耳贴在地面上。 「……有细微的声响。离这里愈来愈近了。」 「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皋月将手按在刀柄上,向蜜依问道。蜜依却摇了摇头。 「蜜依听不出方向──威廉,警戒咒能判断对方的方向吗?」 「可以,在前方右下方。不过跨过感应点之后的前进路径就不知道了,因此我现在要用透视咒。」 我如此告知伙伴们,然后开始咏唱咒文,如我所说的发动了透视咒。 然后在意识中将周遭全方位的洞壁自视野中除去。 透视咒能看到离施术者约三十公尺以内的范围。施术后,我看到以我为中心的圆球范围内全部成为透视状态,而我本人看起来就像站在没有地面、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那是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 然后我看到──在前方右下的位置。 有一只肤色灰如岩石、外形有如巨大蚯蚓般的生物,蠕动著身体钻进了我的透视范围内。 但是,以蚯蚓而言,它的比例显得相对有些粗短──不,应该是说从正面看起来的直径太大了。以形状轮廓来说,应该比较接近毛毛虫才对。 那只生物──岩蠕虫看起来似乎正在从口中吐出类似强酸的液体,将眼前的岩盘腐蚀个粉碎之后再张开大嘴咬碎、吞入腹中,不断地以这种方式在地底前进。 那速度并不算快,看起来跟人类走路的速度差不多,或是稍慢一些。 我已掌握了它的位置,而且它的速度不快,我们在坑道里用跑的就能轻易逃离它。不过想当然耳,逃了就没办法驱除岩蠕虫了。 我将得到的情报告诉伙伴们。 「它果然在前面右下方的位置。正朝著我们笔直前进。」 「它能察觉到蜜依我们的存在吗?岩蠕虫的知觉器官究竟是什么原理?」 「目前还没人知道。若是跟蚯蚓一样的话,我想应该就不是依靠视觉……说不定有魔法方面的知觉能力,这个可能性目前仍无法否定。」 「总而言之,既然是朝著我们笔直过来,当成它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比较妥当吧。」 皋月如此说道,我也点头同意。 「我同意──现在我先施展支援魔法,然后尽可能找个较容易迎击的位置备战吧。」 「「「瞭解!」」」 就这样,我们开始准备迎击岩蠕虫。 *** 另一方面,男冒险者们在坑道的尽头处,遭受岩蠕虫突如其来的袭击,连忙转身拔腿就跑。 男人们刚才所在的地点,现在已经被岩蠕虫的血盆大口吞噬了。 所幸没有人留在那里。但是巨大岩蠕虫没咬到猎物,继续从洞壁上打开的大洞爬了出来。 已经往回逃了一些距离的男人们见状,各个惊慌不已。 「呜、呜哇啊啊啊!要是被那种怪物咬到,一定会当场死亡,马上死亡啊!这哪是d级怪物啊!」 「冷、冷静点!它的速度不怎么快,冷静地看清它的动作就没问题啦。」 「既然这样,你去前面挡住它啊!这洞窟这么狭窄,我可没办法躲过所有攻击!」 「开什么玩笑!要是一个不小心失足滑倒就完蛋啦!啊,对了,就是你。你穿著锁子甲,被咬到一下应该死不了吧,你在前面挡著。受伤的话再回复就好了。」 「别闹了!你没看到那唾液吗!?连岩石都被溶解了!锁子甲一定也──喔、呜哇!」 冒险者们以为离远一点就不会被岩蠕虫攻击。但是这时候岩蠕虫却张开大口,朝著他们吐出了酸液。 男战士惊险地跳开,酸液落在他原本所在的地方,发出滋滋声响与白烟,腐蚀出了一个缺一口。 男战士身上穿著的锁子甲也沾到了一点点酸液。 组成锁子甲的铁制环锁跟岩石一样发出滋滋声响与白烟,不过并不像岩石那样被完全溶解,只有环锁的表面被溶解了一点点而已。倒是锁子甲下的垫布,马上就被溶出了缺口…… 盗贼见状,便推著战士的背说道: 「你、你看,穿著锁子甲的话,就不会轻易被干掉了!拜托,加油吧。你平常就只会作威作福,至少在这种时候要好好表现给我们看啊。而且如果你现在逃跑的话,就等于是输给那个郊游小子啰!」 「唔……!──可恶,我知道啦!你们可要好好掩护我啊!」 「「「ok!」」」 他身后的盗贼、魔术师、神官三个人同时竖起大拇指回答。只有在这种时候才默契十足。 于是,冒险者们开始迎击岩蠕虫。由战士站在前方,盗贼、魔术师、神官三人则从后方掩护。 岩蠕虫蠕动著庞大的身躯,朝著他们缓缓逼近。 岩蠕虫的身体非常粗大,若有两只并排便足以完全堵住坑道。 这时候── 「唔喔喔喔喔!魔法之箭!」 ──咻、咻! 魔术师射出的两道光箭命中岩蠕虫的头部,然后爆炸。 ──嘎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岩蠕虫大声地哀嚎著。 「干掉了吗?」 「怎么可能!看仔细!」 仔细一看,岩蠕虫身体表面有如岩石般的皮肤剥落了一些,里面的肉确实受到了伤害。但即使如此,岩蠕虫仍然粗暴地甩动著身体,朝著冒险者们前进。 「不会吧,怎么不停下来!?」 「该死,反而激怒它了!」 盗贼咒骂道,同时抽出腰际的短剑,朝著岩蠕虫射出。 但是那把短剑── 「什么……!?」 ──铿锵! 却被岩蠕虫有如岩石般的皮肤弹开,完全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别闹了……!这也太硬了吧!──喂,你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用投石环索!」 「这坑道这么低,没办法用投石环索啦!」 前卫的战士听盗贼跟神官在背后如此交谈,不悦地啧了一声。 「该死,一群没用的东西──我来啦啊啊啊啊啊!」 岩蠕虫横冲直撞著过来,战士抓准时机,举起他的爱用武器战斧,往岩蠕虫身上用力一敲。 ──喀! 战斧的刀刃击碎了岩蠕虫硬如岩石的皮肤,劈进了里面的肉之中。 但是劈进去的只有战斧的尖端部分,这种程度的伤害完全不足以致命。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由于洞顶太低,战士没办法高举战斧从正上方纵劈,只能用不习惯的横劈,威力自然不足。 「可恶啊──唔喔喔喔喔喔!」 战士没能以战斧一击阻止岩蠕虫的猛冲,结结实实地遭受撞击,飞了出去。 他摔在地面上并滚了几圈,不过仍勉强把持住,在伙伴们面前站了起来。 战士的头部流著血,神官连忙到他身边为他施展治愈魔法。 「呜……!痛死了,混帐……!」 「这、这种怪物要怎么对付啊!该逃吗!?」 「我已经伤到它了!再多劈几下就能劈死它!我们上!」 「呃、喔──!」 他们好歹也是d级的冒险者。 面对这名目上分级不如自己的任务,可不能轻易地举白旗投降。 *** 我与皋月、蜜依、希莉尔四个人移动到坑道内稍微宽阔一些的地方,等著迎击岩蠕虫。 这时候,岩蠕虫从离我们所在的位置约五公尺远的地面中冒了出来。 ──嘎喔喔喔喔喔喔喔! 岩蠕虫张开血盆大口,大声地咆哮,那巨大的身躯马上朝著我们冲撞过来。 但是我透过透视咒,事先就知道它会从那里出现。 「──雷击!」 我将最后一节咒文咏唱完毕的同时,将魔杖尖端指向前方,射出魔法雷电。 雷光伴随著巨响出现,以直线轨道前进,射穿刚爬上坑道的岩蠕虫。 岩蠕虫的体型前后距离相对较长,因此直线贯穿的雷击咒能带来相当显著的伤害效果。全长达五公尺左右的巨大岩蠕虫表皮跟里面的肉都烧得焦黑,冒出烟与烧焦味。而且身上仍带著电,不断地抽搐、打滚。 不过,我可不认为只靠这一击就能击毙生命力强的岩蠕虫。 事实上,这记雷击虽然在一时之间让这只巨大怪物停止前进,但它停止打滚之后看起来蠢蠢欲动,又摇起身子开始要继续往前爬了。 我见状,转头向皋月说道: 「皋月,接著让你处理,可以吗?」 「呃、好喔……不过,它应该已经快死掉了吧?」 「是没错,不过它如果拚命挣扎的话也是挺棘手的。最好趁它衰弱时了结它的性命。」 「原、原来如此。这样啊。」 皋月同意我的看法之后,脚朝著地面轻轻一蹬,一瞬之间便来到岩蠕虫面前。然后拔出武士刀连续挥了几次,在巨大岩蠕虫的头上砍了好几刀。 我事先对皋月的武士刀施了魔力武器的咒文,加上她本身拥有强大的攻击力,即使岩蠕虫的表皮硬如岩石也能够轻易切开。 就这样,岩蠕虫无暇反击,一转眼之间就被剥夺了所有的生命力。 头后方的躯体原本还痛苦地翻滚著,到后来也不再动了,瘫倒在坑道的地面上。 皋月见状便收起武士刀,走回我面前。 「呃……然后呢?莫非这任务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不解地斜著头,看起来难以释怀。 于是我向她说明状况。 「算是吧。只要打倒一只就算达成了最低限度的任务条件。再来就看我们要不要继续争取更多战果了。」 「毕竟岩蠕虫据说不只一只。」 希莉尔补充道。我点头。 「没错。而我们打倒愈多岩蠕虫就能领取愈多报酬。目前我们都还有相当足够的余力,要继续挑战追加报酬的部分应该没问题。」 「好啊。不然光是这样,我实在没有完成任务的感觉。没有好好做完一份工作的话,就算去泡温泉也不畅快。」 皋月说完便做起伸展操,表示她还没充分地活动筋骨。 顺道一提,诺邦市内有观光客用的温泉设施。这一点我已在皋月的坚持下确认过了。 这时候蜜依走向我,开口问道: 「不过,威廉啊,实际上究竟有几只岩蠕虫呢?有没有可能其实只有这一只,在不同的坑道到处出没?」 蜜依的想法也是很合理的。 考量到岩蠕虫拥有在地底移动的能力,刚才打倒的这一只在不同坑道出没的可能性,确实是有的。 「嗯,蜜依所说的可能性确实无法否定。但是,事实上也有可能不是如此,而且考量到诺邦市民众的安全,我想我们应该再探索一阵子以进行确认。你们觉得呢?」 我不经意地抚摸著蜜依的头,同时如此问道。三位少女皆表示赞同。 而蜜依开口表示赞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像猫被抚摸得很舒服一样。 老实说,我直到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在抚摸她…… 太可怕了,她还是一样魅力无穷,竟然让我下意识地伸手抚摸。 「我说蜜依啊,你这该不会是猫耳族流传的某种秘术之类的吧?」 「……?威廉,你在说什么啊?」 「没事……当我没说。」 我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呢? 会伸手抚摸当然是因为我鬼迷心窍,怎么可以将原因归咎于蜜依…… 我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然后转身开始继续探索坑道。 *** ──咚! 遭受皋月的一番猛攻之后,岩蠕虫倒在地面上,气绝身亡。 皋月将武士刀收回腰际,深深地呼吸,同时走回我们面前。 「呼──……这是第三只了。老实说……这样看来,数量是不是有点太多啦?」 皋月这率直的感想,恐怕精准地表现了我们所有人的想法。蜜依跟希莉尔的表情也渐渐地紧张了起来。 先前我们决定继续探索坑道之后,马上就遭遇另一只岩蠕虫,并将其击退。 但是过没多久又遇到了另一只,就是刚才皋月打倒的这一只。 「我同意皋月的看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遭遇这么多,不管怎么说这岩蠕虫的数量实在是多得异常。」 「威廉,一群共同栖息的岩蠕虫数量,一般来说应该是多少呢?」 希莉尔问道。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安。 我在脑中搜寻著事先吸收的知识,从中找出答案。 「就我所知,目前还没有跟岩蠕虫的群体形成有关的研究论文。不过,一般来说,同一个地点栖息的岩蠕虫大多是一只,或者是顶多两到三只而已……但是这次可能有问题。以这遭遇的频率来看,实在不觉得只有这些。」 「蜜依也这么认为──是不是该先撤退呢?威廉。」 蜜依抬头仰望著我问道。 这时候我又下意识地伸出手,打算放在猫耳族少女的头上──不过这次我在放上去之前察觉,收回了手。 「……呃、是啊。我刚好也有此打算。再说我们需要先向客户报告状况,而且我的魔素消耗得差不多了,对剩余量有些不太放心。先回去一趟比较好吧。」 「ok。活动了这么多,我也心满意足了。而且我有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嗯──」 皋月开始微微地伸展身子。 我望向希莉尔,她也点头表示同意。 「好,那我们先回镇上去吧……嗯?蜜依,怎么了吗?」 我转过身子,打算沿著来时的路回去。却看到蜜依站著不动,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不过,她又马上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威廉,你应该没有讨厌蜜依吧?」 「嗯?……呃,当然。真要说的话,当然不讨厌啊。」 「这样啊,那就好。别放在心上。」 蜜依说完,小步地从我身边走过,在前方带领一行人走上回程。 虽然我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她本人都说别放在心上了,就先依她说的吧。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这一天的坑道探索。 我们回到入口纵坑的坑底,沿著梯子往上爬。出去一看,太阳已经即将要下山了,万里无云的晴空染上了些微的紫色与朱红色。 「好耶~~出来啦!泡温泉、泡温泉?」 皋月从有如枯井般的纵坑内跳了出来,踩著雀跃的脚步跨步前进,走向人潮多的街上。 蜜依跟希莉尔表情无奈地看著这样的皋月,不过一样跟著她走过去。 我望著这温馨可爱的情境,专注地享受著久违的外面空气。 第二章 矿山都市诺邦有公用的温泉浴场。 不过公用的温泉浴场广受诺邦市民喜爱,总是门庭若市。说穿了就是浴场内总是人很多,挤得水泄不通,实在不像是个能够慢慢地享受泡澡的地方。 不过,诺邦市内除了公共浴场之外,还有一些设施也附设温泉浴场。 那就是旅客用的高级旅店。 由于皋月的强烈要求,而且大家也觉得偶尔奢侈地享受一下也不错,因此我们决定到高级旅店「白鸟之翼亭」住宿。 我们到了旅店,完成入住手续之后便决定马上去浴场泡澡。 皋月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拉著蜜依跟希莉尔一起进更衣室了。 虽说是男女混浴的浴场,不过更衣室还是男女分开。她们三人离开后,我走进男性更衣室,脱去身上的衣服。 「小威──小威──你换好衣服了吗?」 男女双方的更衣室之间隔著一道隔板,隔板的另一边传来皋月的呼唤声。 另外,现在男性更衣室里没有其他男客人。 看皋月这样肆无忌惮地大喊,女性更衣室那边应该也一样吧。 话说,我们现在正为了泡澡而脱衣服,因此她说是「换衣服」可能不太正确;不过脱掉衣服之后还要裹上浴巾,因此说是「换衣服」也不算完全不对。 浴场里的浴巾似乎是用组衣咒的翻版运用方式造出来的。我将这块布裹在腰际,走进浴场。 「喔,我好了。我先进浴场去。」 「啊,等等!我也要去!」 隔板另一端传来慌张急促的奔跑声。 她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呢。我苦笑著,同时穿过了更衣室与浴场之间的门。 「哇啊,好棒喔……!好宽!户外!超有气氛的!」 我走出户外来到浴场,而离我有一点距离的女性更衣室的门几乎同时打开,皋月从门内走了出来。 她环视这露天浴场,看起来相当感动。 正如她所说的,这露天浴场的气氛相当不错,是个可以放松心情的好地方。岩石地面上有个圆形的大浴池,周围有木造的屋顶跟栏杆。 现在刚好是傍晚时分,天色正要逐渐暗下来,使露天浴场内设置的照明灯笼,显得相当有情调。 旁边设有约十人份左右的冲洗区,每个位置都设有椅子、脸盆、肥皂等用具。如此无微不至的待遇,真可说不愧是高级旅店呢。 但是,对我来说── 比起露天浴场,在浴场内感动得到处张望的皋月的身影,更是让我看得出神。 虽然她奔跑出来的模样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但是身材线条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年幼。 即使裹著浴巾也藏不住那傲人的曲线。 介于少女与成年女性之间的水嫩透亮肢体魅力无穷,足以掳获任何男人的心。 除了身体之外,还有另一点也让我心头为之一震。她放下了平时的马尾,任由乌黑亮丽的长发自然地流泻而下。 虽说平时我就觉得她很漂亮,不过像这样看见跟平时不同的模样,更有另一种新鲜的感觉,就像是不曾见过的人一样。 这时候,皋月察觉了我,转过头看我。 「喔~小威的裸体!真不妙,第一次看到耶!」 皋月说完便踏著响亮的脚步声朝著我跑来。 我本来想像训斥孩童那般地警告她在浴场奔跑很危险,不过她运动神经过人,说这些话似乎没必要,于是便作罢了。 就在我思考著这些无谓的事时,皋月来到了我面前。 然后她── 「嗯~果然是魔术师,没什么肌肉呢。不过到也不至于弱不禁风……该说是普通吧?」 她如此说著,同时伸手不停地摸著我的胸部、手臂。 「……呃、喂,皋月,你干嘛啊……」 「嗯……?啊,抱歉,是不是冒犯你了?」 「不,我是无所谓……」 ……感觉莫名地羞耻。 话说回来,这位小姐是不是完全不懂得害羞呢? 「别说了,小威,快进去泡温泉吧!一起进去吧!」 皋月说完便拉起我的手,走向浴池。 不是吧,应该要先冲洗身体才对。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 「……我说蜜依啊,皋月那样是出于自然吗?」 「似乎是呢……能够自然而然地做出这种事的皋月,有时候真的让蜜依觉得非常具威胁性。」 往女性更衣室的入口一看,希莉尔跟蜜依两人刚从里面出来。 而我一看到她们又惊呆了,说不出话来。 原因当然不用我多解释。首先是希莉尔──平时的金发美少女脱去了神官服的模样。 当然她身上裹著浴巾,但她的身材实在太过丰满,以至于浴巾看起来随时都要被撑破了。 刚才我说皋月的身材过人,不过既然我如此评价了皋月的身材,那又该如何形容希莉尔的身材呢? 「丰满」或「母性美」之类的字眼真的足以形容其魅力吗? 平常穿著神官服的模样就已经足以令人瞪大眼睛了;如今一看才知道,与真实的面貌相比,平时的模样显得收敛不少。 另一方面,站在她身旁的猫耳族女孩则是可爱无比。 她的魅力不是来自于身为女性的性感,而是有如孩童般的稚气。 可爱得让我现在就想上前去抚摸她的头。 ……我似乎是观察得太仔细了,希莉尔面红耳赤地开口责备道: 「……我、我说,威廉啊,虽说都进了男女混浴的浴场了……不过,还是希望你别这样一直盯著我看。实在是……很害臊……」 ……她说得完全有道理。 我怎么可以如此无礼地对别人品头论足呢? 「抱、抱歉……!实在是太美了,我忍不住看得出神。」 「呃……这、这样啊。算了,不必道歉。我想我才应该要先做好心理准备的。」 「话说回来,威廉有时候也会发挥无与伦比的天然呆威力,也是挺可怕的呢。」 蜜依如此说道,同时小步地走去一旁拿起脸盆,然后走向浴池,舀起温泉水冲起身体。 「啊,对喔。」拉著我的手的皋月见状,想到自己还没冲洗身体,跟著蜜依采取一样的行动。 ──话说回来,这是我第一次在男女混浴的浴场洗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我想应该就照普通的方式泡澡就行了,但是被这些外表姣好的美少女们包围著,实在无法维持平静。更何况我们几乎是接近一丝不挂的状态,更是让我不得不有所意识。 这一点,她们应该也一样吧──我观察她们,皋月的态度十分自然,蜜依也是一脸淡定,似乎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好意识的。 唯有希莉尔似乎特别在意我,不时地往我这边瞄,注意著我的动向。 之所以会跟她们一起进混浴浴场泡澡,是因为皋月积极地要求,我当初不觉得有何不可,就答应了。不过这下子我看就算泡澡,也没办法期待达到消除疲劳的效果。 因为我会一直绷紧神经,而且在其他方面,我也必须一直保持警觉。 听说在某些时代、区域,混浴文 化会成为扰乱性风俗的温床。如今亲身体验,真是再也不能同意更多了。 有人会说裹著浴巾就没问题,但这很明显地是个笑话。说这种笑话的人真该亲自过来体验看看。不可能没问题。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 「呼~~」 「哈啊~~好舒服呢。」 「对啊对啊。感觉都快要融化了。」 「真的。」 等到所有人都进浴池之后,意外地,我已经能够习惯这个状况了。习惯真是可怕。 希莉尔看起来也不再紧张了,一心享受著泡澡,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这时候,皋月用松懈到有如要融化般的音调向我搭话。 「我说~小威啊~」 「干嘛,皋月。」 「我爱你~~」 「噗……!咳、咳……!」 我在浴池内倒下,吞下了一些温泉水。 偏偏趁我彻底松懈时来这句话,即使是偷袭也太过分了。 「你、你啊……胡说什么……」 「嘿嘿嘿~又说出口啦~」 转头看坐在身旁的少女,那毫不设防地笑著的侧脸,看起来真是天真无邪。 ……真让我不知该如何应对。 还不如像希莉尔那样彻底表明是在捉弄我,对我来说还比较好…… 「哎哟,威廉真是个罪恶深重的男人呢。」 「就是啊~」 蜜依跟希莉尔也一脸悠哉地跟著起哄。 人家说坦诚相见的相处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但我觉得我们好像拉往奇怪的方向去了。 「……好吧,你们爱怎么抨击我都请便。一切都是我不好。」 「啊哈哈,就是啊。一切都是威廉不好。」 「对,都是威廉不好。」 「都是小威的错啦~」 不知为何,反而愈来愈开心了,我看应该怎样都无所谓了吧。 我开始这样想著,连思考都要被温泉融化了。就在这时候── 「喔,已经有其他客人啦。而且还是很正点的美女呢。」 一个男人从男性更衣室的入口走了出来。 *** 进来浴场的那青年男性,体型看起来明显地像个武侠。 体格健壮、肌肉发达,身高也比我来得高一些──应该超过一百八十公分。 但是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沉重迟缓,结实的肉体令人联想到老虎等大型的肉食动物。 年纪看起来跟我与皋月差不多,大约十六、七岁左右。 有如熊熊烈火般火红的头发与眼珠令人印象深刻,而且是个相貌端正的青年。 只是,这位青年看起来有一个令人大为诟病的问题。 这件事提起来可能显得有些下流。那就是── (原来红发的人下面的毛色也是红色的呢……) 他一进来就一丝不挂,让我当下有了如此感想。 全身赤裸的青年将浴巾披在肩上,以威严十足的态度走向浴池。 希莉尔见状马上面露不悦的神色起身。 她以手紧紧地压著包住胸部的浴巾,同时对青年抗议道: 「这位先生……进混浴浴场不裹浴巾,这种行为太没常识了。请你遵守入浴礼节。」 蜜依也跟著附和希莉尔。她仍将身体泡在热水中,一脸毫无兴趣的样子,说道: 「就是啊。蜜依不管你是不是很有自信,总之令人不舒服就是了。」 两位少女异口同声指责青年。 夜晚露天浴场的悠哉气氛,就这样因为一位青年的闯入而瞬间转为紧张。 但是,青年面对两位少女的指责却似乎毫不在意,继续朝著浴池前进。 「喔,没常识是吧。娘们,我告诉你,被常识限制的人生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有那边的那只猫,我才不管你舒不舒服。我想怎样就怎样。」 青年话一说完就噗通一声地跳进浴池内泡澡,也没有先冲洗身体。 他这一跳喷溅起来的水花洒在我们四人身上。 ……看来不是什么善类。 我擦著喷到脸上的热水,如此想著。 对于这种人──虽然令人很不愉快──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尽量别跟他有所牵扯。 看到这种家伙会想以暴力手段教训一顿,这是人之常情,就情绪上来说我也想如此,但如果实际做出了这种事,我们反而会成为非法无赖。 但是,我们这个冒险团队中的某一位成员,并不会以如此理性的角度来判断。 她从浴池中站起来,制止激动的希莉尔并走到她前面,然后在浴池中哗啦哗啦地前进,走向坐在浴池另一端的青年。 「嘿,这样啊。既然你这么说,那么……」 皋月如此说著,来到腰部以下泡在温泉中的青年面前,然后握起拳头── 「我也想怎样就怎样啰!」 皋月以气场包覆拳头,朝著青年的颜面挥了下去。 「──葛伦少爷!」 从女性更衣室入口方向传来其他女性的喊叫声,但很明显地这来不及制止皋月的拳头── 青年的红发随风一摇。 皋月的拳头在青年的面前停顿住。 青年并没有出手接住她的拳头。 皋月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真的把拳头打在他的脸上。 一瞬间的寂静。 寂静中,第一个出声的是被皋月以拳头对著的青年。 「哼……哼哼哼哼……不错,你很不错,是我相当喜欢的类型。」 青年说著,同时迅速地抓住了皋月握拳的那只手的手腕。 强如皋月,竟然无法避开这一抓。 「啧……你这家伙……!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却连躲都不躲……!?」 「那当然了,我一开始就知道你这一拳会在眼前停下来,哪有必要躲?──你是自己送上门来让我享用的吗?娘们。」 「呜……哇、啊……!」 青年站了起来,一把扭起皋月的手臂。 皋月苦闷地呻吟著,被那高大的青年抓上半空中。 然后青年举起另一手,伸向皋月── 「──住手,到此为止了。」 我站起来,出言警告青年。 先前我认为双方都有失规矩,因此选择先观察状况再说;但若有人要做出超过限度的事,那就不能继续旁观了。 虽然我想尽量避免使用暴力,但有时候若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事物,我也不惜采取不被社会认可的手段。 另外,即使没有魔杖,魔术师还是能施展魔法。对魔术师而言,魔杖只是用来施展强大咒文的辅助道具而已。 「啊?……怎么,你是这些家伙的男人吗?」 青年的注意焦点转移到我身上,放开了举著的皋月。 皋月整个人哗啦一声地跌落浴池中,然后将头探出水面,不断地咳嗽著。 我以眼角余光确认皋月的状态,同时对青年回答道: 「如果我说是的话,那又如何?」 听我 这么说,皋月、蜜依、希莉尔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望著我。 虽然这只是在斗嘴时因为一时冲动而脱口说出的话──但是,我确实是有著想支配她们三人的欲望。此时,我对自己如此丑恶的意识,有了明确的自觉。 青年听了我的回答,举起手将红发向后梳,然后对我说道: 「既然这样,你就该管教好自己的女人。」 「……你这个人对别人真的是毫无礼仪可言。」 「因为我的人生不需要礼仪。」 「这样啊。看来跟你说再多都是无益。」 「我也这么认为──我没兴致了,你们这些人快走吧。」 「同意。虽然听从你的要求令我一肚子火,但我们也不屑跟你一起泡澡──各位,我们走。」 三位少女纷纷点头,跟著我快步离开浴场。 走出浴场的途中,一位女性与我们擦身而过,前往青年的身边。不过对我来说那种事完全无所谓,我只想尽早离开这令人不愉快的空间。 *** 我擦乾身体、穿上衣服后出了更衣室。 在门外等候了一会儿,皋月、蜜依、希莉尔三个人也从女性更衣室出来了。 蜜依跟希莉尔的样子看起来还好,唯独皋月一直低著头,不让我看见她的表情。 仔细一看,她正紧紧地握著拳头。 我不知道她现在正在想些什么。就结果而言,她等于是输给了那个青年,还任由他摆布而无法抵抗,我猜她大概很不甘心吧…… 这种时候我到底该如何是好?是该有所表示、还是该静静地等待她呢? 就在我如此思考时──皋月小声地对著我嘀咕道: 「小威……为什么……我这么弱呢……」 她的声音在发抖。 少女的声色听起来脆弱得有如随时都要破碎四散。 这时候,我回想起之前在王都葛雷斯堡王城,她挑战艾琳而败北的那个时候。 但是,她现在的烦恼似乎比当时还要深。 「若只是腕力输给那家伙也就算了……但是我竟然……想对小威哭诉撒娇、让小威安慰我……我竟然想著那么肤浅的事……」 皋月说到这里才抬起头,让我看清她的表情。 端正的容貌哭花了脸,眼眶泛著满满的泪水。 「我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我……我怎么会这么软弱呢……我真是受够了、这样的自己……呜、呜!」 不甘、郁闷、对自己的失望与不满── 连将这些情感隐藏在心中的心力都没有,少女是如此地仿徨无助。 一时之间,我忍不住想对她伸出手,但又犹豫了起来。 我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这样对她真的有好处吗? 无意之间,我转头望向希莉尔与蜜依。 两位少女也看著我的眼睛,点了头。 「没有人能够无时无刻保持坚强。你若愿意,就去安慰她吧。」 「就是、就是。而且那可不是蜜依该做的事。难得心上人在眼前,当然是该心上人出面啰。」 要等她们两人推我一把才行动,说起来真的很不堪。但也因此我下定了决心。 我想起自己曾经对皋月说过,想哭的时候就该尽管哭,自己的胸膛随时都能借她倚靠。 我轻轻地抱住眼前这名不停哭泣的和服少女,将她搂进怀中。 然后将手伸到她的背后,拍抚著她的背。 皋月紧紧地抱住我,像个孩子般地放声大哭。 「呜哇啊啊啊啊!小威、对不起……我太软弱了,对不起!我讨厌这么软弱的自己!但是、但是……呜哇啊啊啊啊啊!」 我抱著少女,思索该对她说些什么。 人情世故这种纤细复杂的东西,我从没想过要花费心思去仔细处理,因此我实在不知该对她说什么。不过── 「……不,皋月已经很努力了。你不应该否定自己。你应该要先爱现在的自己。而且……我可是喜欢著皋月的。」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抱歉、抱歉,小威!我也最喜欢小威了!我喜欢的人是小威,真是太好了……!」 皋月大声地如此哭喊著,同时用更强的力量抱紧我。 不过──这时候有一个问题。 皋月的身体随时有气场之力加成,加上她现在情绪失控、不懂得克制力道,她这样全力一抱,可说是足以致命的杀人技。 在皋月的用力拥抱下,我的脊椎骨发出喀吱喀吱的骇人声响。 「等、等等、皋月……投降、我认输了……呜噗!」 「呜呜……咦……?啊啊,小威!对不起!他口吐白沫了,怎么办啊!?希莉尔、蜜依……!?」 在皋月的惊呼声之中,我失去了意识。 *** 好像有人正轻轻地抚摸我的浏海。 「嗯……」 我睁开眼睛一看,看到的是房间的天花板,还有探头过来看著我的金发少女。 我现在似乎正躺在床上。 「──!?啊……早、早安。身体感觉如何啊?」 身穿神官服的少女连忙退开,接著开口我。 「希莉尔……这里是……?」 「是你的房间。你被皋月的怪力弄昏了之后,我们把你抬回房里。」 「这样啊……」 我摇了摇头,催促意识清醒,然后撑起上半身,环视周遭。 正如她所说的,这里是我在旅店内订好的房间。 虽然是单人房,却相当宽敞,除了我正躺著的床之外,房内还有桌子、椅子、衣柜等家具。 房间内另一端的墙上有一张大玻璃窗,从窗口可以将矿山都市诺邦的夜景尽收眼底。 真是奢华的房间。跟平常我们留宿的便宜旅店完全不同。便宜旅店的房间相当狭窄而拘束,张开双臂就能同时摸到两边的墙壁。 这次我们特别选了高级的旅店,才有这么好的房间可住。不过,总有一天我要过著每天都有这种房间可住的生活。 希莉尔似乎是将房间内附设的椅子搬到我的床边,坐在椅子上看顾我。 我曾听说过,神官由于会使用治愈魔法,看顾病人与伤患的机会也多,因此神殿都会传授一般看护相关的知识与技术。 「希莉尔,你一直在旁边照料失去意识的我,对吧?谢谢你……皋月跟蜜依呢?」 「啊、呃……姑且算是如此吧。嗯……皋月跟蜜依在我们的房间。本来皋月也说想要看顾你的,不过我说以她现在的状态无法胜任。是我不让她来的,请你别怪她。至于蜜依,现在正负责看管皋月。」 「原来是这样。让你们费心了,希莉尔。」 「这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而且对我来说也算是赚到了。」 「赚到……什么?」 「呃,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别在意。」 不知为何,希莉尔双颊泛红,慌张地顾左右而言他。 总觉得从刚才开始,她的反应就有些不对劲……算了,应该不是什么需要放在心上的事吧。 「那么,如果你身体没有什么状况,我们就来 吃晚餐吧。我都快饿坏了。」 「好。不过……我记得餐点不是会送来客房吗?应该不需要特别等我才对。」 我先前在柜台确认过,这间旅店的晚餐是将餐点送到每个投宿者的房内,而不是在餐厅一起用餐。 当然,我们订的房间是男女分开。 希莉尔她们三个女生住同一间客房,而我则自己在这一间吃晚餐,因此希莉尔应该没必要等我。 但是我此话一出,希莉尔立即不悦地噘起嘴、皱起眉头。 她双手扠腰,像是在训斥孩子般地对我说道: 「我说你啊,该不会又打算一个人寂寞地吃饭了吧?我已经事先请旅店的人把你的餐点送到我们的房间了。你必须来我们的房间一起吃晚餐。」 「呃、啊……原来是这样。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 我的回答似乎让希莉尔心满意足,表情转变为笑容可掬。容貌出色的她露出如此毫不保留的笑容,令人心里不由得一阵悸动。 话说回来,希莉尔最近有时候会对我摆出一副监护人的架子。如果我有姊姊的话,或许就像这样吧…… 我如此想著,同时在希莉尔的带领下出了房间,跟她一起走进女生客房。 *** 走进三个女生的房间一看,她们的房间比我的更宽广、更气派。 这里本来似乎是四人房,房间里有四张床。 桌椅看起来也都是四人份。而旅店的员工现在刚好正在将送来的餐点摆在桌上。 整块的牛排、色彩缤纷的蔬菜炒肉、浓汤、刚烤好的面包等料理一一上桌。 刚才希莉尔说肚子很饿,而我看到这幅景象也觉得肚子饿起来了。 旅店员工摆好餐点之后向我们鞠躬,然后出了房间。 现在终于可以开动了。 但是,在那之前── 「──皋月。」 我开口叫唤坐在房间另一端床上、背对著我们的少女。那道背影听到我的声音,抖了一下。 但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反应,依然维持著那姿势,动也不动。 穿著和服的少女背影看起来有如燃烧殆尽的拳斗士一样。 「皋月~威廉在叫你啰~」 蜜依如此叫道,但皋月依然没有反应。 兽人少女小步地走过去,绕到皋月面前并对她说了一些话。但皋月只是对她摇了摇头。 「……不行,她的眼神依然是死的。」 无可奈何的蜜依回到座位上,缩起娇小的身子坐下。 皋月似乎非常沮丧。 蜜依回来之后换我起身,走向皋月坐著的床。 然后,我站到少女的前方──似乎听得到她正在用微乎其微的极小音量嘀咕著。 到底在说什么呢?仔细一听──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种人竟然活在世上对不起我不行了抱歉我会去死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正在像念咒般地说著这些话。与其说是谢罪,听起来反而像是诅咒。 我探头过去仔细观察她的脸,看到她的瞳孔正在颤抖著,两眼无神,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说她「眼神死了」确实是没错。 「皋月,你没事吧?你不用放在心上。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对她如此说道,但她依然没有反应。 伸手抓住肩膀摇晃她,也不见任何效果。 ……伤脑筋,再这样下去餐点都要凉掉了。 希莉尔在一旁见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著对我说: 「皋月这孩子真是的,真拿她没办法──威廉,乾脆你给她一个吻,看看她会不会醒过来吧?」 「……你是开玩笑的吧?」 「呵呵,是开玩笑的没错。更何况这次闯祸的是皋月,还让她占到便宜的话,就太没意思了。所以,该如何是好呢……」 希莉尔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沉思。 不一会儿,她似乎是想到了主意,拍了一下手。 「怎么?想到好方法了吗?」 「对。虽说是大刀阔斧,稍嫌粗暴的治疗方式就是了。不过还请你多帮忙啰,威廉。」 「好,我是无所谓。」 听我如此回答,希莉尔看起来相当满意。于是她走向我──来到皋月的床边。 ……她打算怎么做呢? 「威廉,请张开双手手掌。」 「嗯……?这样吗?」 我照她所说的做,张开双手。 「对,保持这样,别动喔。」 然后,不知道希莉尔有什么目的,她竟然── 绕到我身后,将身子紧贴在我背上,伸出那白皙透亮的双手,抓住我双手的手腕。 她将重心压到我身上,我隔著长袍也能感觉到那对丰满的胸部,正紧紧地压在我背上。 「希、希莉尔……?你要干嘛……?」 「听我的就对了。双手别动喔。」 「呃,喔。」 虽然因为那不分青红皂白的态度感到困惑,不过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她这样贴著我,使我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愈跳愈快。 至于希莉尔,则是移动著我的手── 「嘿?」 ──软。 她竟然把我的双手摆到皋月的胸部上。 「什么……!?」 「……呜呃?」 原本毫无任何反应的皋月这时才有了一点反应。 有反应是很好,但是…… 「呃,喂,希莉尔……!」 「嗯~~看来还差临门一脚。那就──」 希莉尔看来完全把我的抗议当耳边风。 不只如此,她还将手掌贴在我的手背上,并且开始抓揉著。 也就是说──我的手也会跟著抓揉皋月的胸部。 「呃……咦咦咦咦咦咦咦!?」 皋月的眼神总算有了焦点。 同时,她飞也似地往后退,用随时都要哭出来的表情瞪著我。 「小、小威!你这是在干嘛!?──不对,是希莉尔搞的鬼吧!?你干嘛啊!?」 「哎哟,早安啊,皋月。你总算清醒了吗?」 「醒了!这样不醒才有鬼!」 「那就好。那么,我们开始吃晚餐吧。」 希莉尔若无其事地说著,从我身上起来,然后走向餐桌、坐在椅子上。 而我跟皋月两人只能哑口无言。 「……希莉尔,你在搞什么啊?」 先在餐桌旁椅子上坐著的蜜依半开著眼,以指责的表情盯著希莉尔。但希莉尔仍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回答道: 「我这是在控制罪恶感。人家说罪与罚,罪恶感太重的人遭受惩罚之后比较容易释怀。」 「原来那算是惩罚吗……你可真是胡来呢。」 「嘻嘻嘻!」 希莉尔笑得非常开怀。 她根本是明知故犯,乐在其中…… *** 虽然发生了这一段小插曲,不过最后包括 皋月,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到餐桌旁。 四个人一起进行餐前问候,然后开始用餐。 「……我开动了。」 但是,皋月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没什么朝气。 平时的她在吃饭时总是非常多话,多到不必要的地步,但是今天面对眼前如此丰盛的大餐,她却仍然提不起精神,只是以灰暗而沉重的神情小口小口地将食物塞入口中。 而且老实说,我们这个团队,只要皋月不开口,就没办法热络地聊起天。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像是在贬低皋月──不过我认为能够不经大脑轻率说话的人,真的是在需要沟通的场合之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既然现在的皋月无法发挥这个功用,就需要有其他人来代替她才行。 虽然我不擅长这种事,但是情非得已。 我如此打算,就在我正要开口的时候── 「……我说,小威啊。」 皋月先开口对我说话了。 话说得简短,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她。 「什么事,皋月?」 「那个……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她垂著头说。 看来希莉尔的「大刀阔斧疗法」似乎没什么显著的功效。 看她这样,希莉尔跟蜜依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两人都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 而我也是。事到如今已经不打算再设法干涉皋月了。 我想,皋月虽然说著谢罪的话语,但是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吧。 ──人在犯下失误或是做事不顺利的时候,心灵会遭受伤害。 要是在短时间内累积许多,便会造成相当大的伤害。 例如我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经验。 我在年幼时,曾经不小心摔破家里的昂贵花瓶。 父母平时就叮咛过那花瓶很昂贵,要我小心。因此事情发生时,我觉得自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过错。 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孩,还没有足够的小聪明去以「把昂贵的东西放在小孩子碰得到的地方,是大人自己不对」之类的想法转嫁责任、调整心态,只觉得完全是自己的错,当下情绪非常动摇。 但是,在一旁目睹整个过程的母亲,并没有责备我。 她来到我面前蹲下,让双眼的高度跟我一样,对我说:「爸爸回来以后要好好向他道歉喔。」我点头回应,母亲便回应一声「嗯。」笑著抚摸我的头。 要是这样就没事了,那倒还好。 在那之后不久──也就是收拾完花瓶的碎片后,父亲还没回到家的时候。 因为满心罪恶感而茫然自失的我,为了倒点水喝而拿起陶杯,结果一个没拿好,把陶杯也摔破了。 当时我顿时脑袋一片空白,情绪变得混乱而无法自制。 于是我开始嚎啕大哭,连母亲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父亲回到家之后,把我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但我不太记得当时说教的内容。 只觉得自己遭受了否定、心灵被话语无情地鞭打了无数次,这样的痛苦相当漫长,感觉起来持续了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我现在依然只记得这种感觉。 即使父亲的说教结束,那一天直到上床就寝之前,我内心都一直觉得很难受、很痛苦,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样的心情一直在胸口内侧盘旋不去。 当时我所有心思都在思考,如何逃避这悲伤与痛苦的心情,最后我缩在床上,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不过── 睡了一晚,到了翌日早晨,那样的心情几乎消失无踪了。 那个时候,我才总算有办法整理自己的思绪。 昨天父亲训话时,我只知不断地找藉口开脱,却没对父亲说该说的话。于是,我去找了父亲,并且向他道歉。 父亲──也就是比现在还年轻一些的詹姆士?格兰福特──只说了一声「很好」,便摸了摸我的头。 我想,那个男人身为父亲并非完全不称职。 不管怎么说── 当心灵遭受难以排解的严重伤害时,有些时候,或许真的只能让时间来修复。我是这么认为的。 而皋月现在的状态想必也是如此。 面对接二连三的失败而不知所措,脑中只有悲伤、难过、痛苦的感觉,她目前的精神状态应该就是这样。 会想要马上为她解决这样的状态,我这样的想法可能只是自私。 所以我决定── 「──皋月。」 我开口呼唤坐在我对面低著头吃饭的皋月。她的身子因而抖了一下。 她仍然不敢正视我的双眼。就像陷入畏惧状态中的小动物一样。 我要对她说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道理,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话。 「没事的。不是现在也没关系,明天,我想看到你的笑容。我似乎意外地喜欢看你笑著的样子。还有,这汤真的很好喝喔。」 「呃……啊……?呃、嗯……啊,真的呢,汤真好喝。」 皋月先是满脸通红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听从我的推荐喝了一口汤,口中总算说出了正面一些的感想。 *** 「早啊,小威!天亮啰!快起床啊──!再不起来我可要吃你豆腐啰──!」 「嗯……」 翌日,早晨的阳光从大片的玻璃窗外照进室内。 有人隔著棉被摇著我的身体,我因此而被摇醒。 相对而言,我早上算是较容易清醒的。 我的脑袋很快地完全清醒过来,马上对她吐槽: 「皋月,你怎么会在这?」 我仰躺在床上,眼睛睁开就看到身穿和服的少女,她正趴在我身上,摇著唤醒我。 她扬起嘴角,笑著伸手指向在场的另一位少女说: 「我叫蜜依帮我开锁了☆」 我挺起上半身一看,兽人少女正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 「蜜依只帮她这么一次而已。因为她说她打起精神了,无论如何都想见威廉你一面。这次蜜依就乖乖当配角,你可要心存感谢喔,皋月。」 蜜依说完便摆出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是要避免主张自己的存在感。 我看了看她,又转过头来看皋月。然后苦笑著说: 「不对吧,擅自入侵上锁的房间,一般来说可是犯罪行为……」 「好了好了,这种小事就别计较了。小威,你不是说想看我的笑容吗?来,给你看,笑容!咿──」 皋月拉起嘴角,对我露出满面的傻气笑容。 她实在是表现得太刻意了。不过即使如此,一股想要微笑的感觉却仍然涌上心头。 「皋月,已经好了吗?」 「嗯。昨晚真是抱歉啊,小威。我也真是的,我不表现得开朗一些的话,不就一无是处了吗?」 皋月说完,哈哈地笑了两声。 看来她的心理状况已经恢复到能够表现出开朗的态度了。 不过,问题似乎还没完全解决。我想,或许是我昨晚的表达方式不好吧。 「不,没有这回事。无论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皋月就是皋月,没有 人可以否定你。我昨天那样的说法太自私了,只顾自己的期望。」 皋月听我这么说,依然摇了摇头,说道: 「不,我想要让小威喜欢上我,所以,我就是想要这样。」 说完,皋月继续咧著嘴笑了起来。 看来她自己也很努力地在想办法面对。 「这样啊……对了,希莉尔呢?」 「还在房里睡呢。小威,不如我们趁她睡觉时去捉弄她,当作昨天的报复吧。呼嘻嘻~」 皋月笑道,双手手指像多足虫的脚似地开阖著。 她说要为昨天的事报复,应该是指那「大刀阔斧的治疗」吧。 我开始觉得有些头疼了。 「……不只是你,希莉尔也是一样,总之,你们要这样玩闹就自己玩,别把我牵扯进去。我的理性可不是无止尽的。」 「什么嘛~~别这么煞风景嘛!一起去对睡觉中的希莉尔搔痒吧,小威!」 「…………」 ……对了,当然只是搔痒。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不过,在一旁观望一切过程的蜜依却在摇头,还对我投以同情的眼光。 「……威廉,别放在心上。刚才那是皋月不好。」 「咦……?我不好?是指什么事?」 「皋月,真不知你到底是婊子还是幼稚,选一边好吗?」 「咦~!你说这什么鬼话啊~!?」 看著皋月不满地如此大叫,蜜依又微笑了起来。 *** 后来,我们用正常的方式叫醒了希莉尔,然后四个人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以后,我们便出了旅店,前往任务的委托人诺邦女市长──矮人伊芙莉亚的宅邸。 另外,昨天在短时间内遭遇了三只岩蠕虫的事情,已经在探索结束之后便马上向她报告过了。 她确认过讨伐的证明之后,当场就支付我们讨伐三只的报酬,共一百二十枚金币。 顺道一提,我们昨晚留宿的「白鸟之翼亭」是相当高级的旅店,一个人一晚附两餐要价约五枚金币,住宿费相当昂贵,换作是平常的便宜旅店,可以住二十晚。 虽然所费不赀,不过昨天完成讨伐所获得的报酬用来支付这笔住宿费仍绰绰有余。 而且我们已经达成了完成任务的条件。 因此,即使我们现在选择结束任务、不再深入牵扯这件事并返回阿特拉提亚,在立场上来说也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伊芙莉亚听完了我们的报告之后,希望我们翌日再来一趟。她说她要花一个晚上的时间构思对策。 另外,昨天在向委托人报告时,那些冒险者前辈也在场。虽然浑身是伤,不过听说他们也击退了一只岩蠕虫。 他们在现场听闻我们击毙了三只岩蠕虫,讶异得目瞪口呆。然后表示他们无法继续进行讨伐,拒绝了委托人翌日再来一趟的请求。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踏上回程,正在往都市阿特拉提亚的路上吧。 于是,今天造访市长宅邸的就只有我们四个人──我本来是如此以为的。 「喔,等你们很久啦。」 爬完所有阶梯、抵达市长宅邸门口的时候,看见一对男女站在门前。 其中一人是体格健壮的红发青年,身穿黑衣与漆黑铠甲,背著一把大剑。另一人则是有一头银色长发的女性,身穿黑色长袍,手持魔术师的魔杖。 一看到那两人──尤其是那红发青年──皋月她们三人便紧张地绷紧全身。他正是我们昨晚在浴场遇到的那令人不愉快的青年。 「……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我朝著青年问道。 身材高大的青年若无其事地眼珠向下望著我们说道: 「为何?当然是因为我们也承接了任务,所以才来到这个城镇。任务是什么去了?好像是除虫之类的──你说是吧,瑟西利雅?」 「请容我回话,葛伦少爷。我们要驱除的是岩蠕虫。」 「喔,对,就是那个。算了,什么都好啦。」 经跟在身旁的银发女子提醒之后,被称为葛伦的青年如此回答道。 仔细一看,青年跟女性的脖子上都挂著冒险者证,闪烁著银白色的光。 「不会吧……竟然是……b级!?」 希莉尔的惊呼声带有一点畏缩。 我们所持有的青铜制冒险者证代表的是e级;而他们配戴在身上的银制冒险者证代表的则是b级。 唯有极为优秀的超一流冒险者才有资格升为b级。 大部分被视为独当一面的冒险者都只是d级;特别优秀者顶多也几乎都是c级而已。 听说,在我们的活动据点──都市阿特拉提亚内的冒险者公会中,地位高达b级的冒险者只有两人,看来就是他们了。 至于那青年听了希莉尔如此惊呼,开口指正道: 「b级?──喔,你是指这冒险者证吧。不过冒险者的分级也不过是装饰而已,我看你们的能耐也不只e级吧。那边那个女的──你应该是东方国度的那什么武士的对吧。昨天在浴池里展现的力量算是很不错的了。」 「啧……!」 听闻青年如此说道,皋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她似乎觉得青年不是在称赞她,而是嘲弄。 我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制止道: 「皋月,冷静。」 「……嗯,我知道。我明白的……」 皋月费劲地勉强挤出了这一句话。她似乎正在拚命地抑止拔刀的冲动。 但是,青年却继续嘲讽著皋月。 「哈哈,别这样瞪我嘛,娘们。我又不会现在马上把你们抓起来吃掉。虽然霸王硬上弓也不错,不过要是被当成罪犯看待,很多事都会变得麻烦。再说,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伙伴了,适度地和睦相处吧。」 「……伙伴?这话是什么意思?蜜依才一点都不想跟你们当伙伴。」 蜜依如此反问道。青年便哼哼两声地笑了起来。 「看来你们真的很讨厌我。不过也好,这样比较有意思。猫,别担心,我所谓伙伴的意思是我们跟你们一样是来驱虫的,如此而已。不会跟你们在同一个团队里好来好去的。」 「……虽然还是不明白状况,不过若是这样,蜜依确实是放心多了。要蜜依跟你组队的话,蜜依还不如吃屎。」 蜜依嫌弃地说道。 不过就如她所说的,目前的状况有些不明白的部分。 听青年这么说,意思似乎是他要像我们昨天那样到处去驱除岩蠕虫。 「好了,别站在这种地方闲聊。先别管我们的事了,你们也快点进去跟委托人谈完再说吧。」 青年说完,指了指市长宅邸的门。 我们当然打算进去,用不著他说。我们一行人以眼角余光瞥著那两人,然后造访市长宅邸。 *** 「也就是说,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很可能远比一开始所预料的还要糟糕许多──就是这么回事。」 在昨天那一间会客室里。 矮人市场伊芙莉亚如此说道。那张有如少女般的脸庞看起来相当憔悴。据说她昨夜都在思考这座城市的事情而彻夜未眠。 当然,让 她变成这样的原因无疑是我们昨日的报告。 接获报告之后,她的副官翻遍了资料,发现某一本由已退休的冒险者所写的冷门冒险谭之中,记载了与这次的状况相似的案例。 我并没有读过那本冒险谭,因此听闻此事时相当惊讶。 「那种叫做『岩蠕虫母』的怪物真的存在吗?」希莉尔问道。 站在市长身旁的副官魔术师摇了摇头,回答: 「不得而知。目前来看,无法否定可能是这本冒险谭的作者创作出来的内容。但是实际上,目前这诺邦市的坑道内出现的岩蠕虫数量确实是非比寻常,因此不能忽视其实际存在的可能性。」 「您说的是……」 希莉尔以沉思的表情点头说道。 我也赞同市长副官的意见。 根据副官所找出的那本冒险谭之记载,有一种怪兽叫做岩蠕虫母,是会生产岩蠕虫的母体。 冒险谭的主角──也就是该书的作者,在跟伙伴们一起探索某遗迹时,接二连三地遭遇了许多岩蠕虫。 冒险者们不断地逃跑、回避岩蠕虫,最后抵达了遗迹内的一间大厅。 大厅里有大量的小型岩蠕虫密密麻麻地蠕动著,而中心则有一只看起来像是好几只岩蠕虫捆在一起的怪物,外表相当骇人──这故事听起来有些像惊悚小说。 市长伊芙莉亚面有难色地从口中挤出话语继续说: 「要是那种生物真的在这诺邦市的矿山内定居下来,那将是攸关本市存亡的大事件。照理说这不是该委托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冒险者的任务,但是,能不能请你们多担待呢?当然,我们绝对会支付相当的报酬。」 伊芙莉亚委托的任务内容其实与昨天差不多。 一样是调查坑道,找出岩蠕虫并将之驱除。 另外,提供在过程中发现的情报姑且也算是委托的内容之一;不过对我们而言实际上没有差别。 跟昨天不同的是,目前所预料的危险程度比昨天大上许多。 岩蠕虫这种怪物光是一只就能让一组冒险者陷入苦战,如今我们可能会一次遇上相当骇人的数量。 加上这一群岩蠕虫之中可能还有头目,而那家伙的战斗力至今仍是未知数。 一般而言,这已经不是d级任务了,至少列为b级才妥当。 本来不该由我们这种e级冒险者承接的。 但是,现在诺邦市随时都可能被岩蠕虫大举侵袭,状况可说是刻不容缓。 即使重新向邻近都市的冒险者公会委托b级以上的任务,也不知道承接任务的冒险者队伍什么时候才会抵达这里。 在这样的状况下,不如委托现在正好在场的我们去进行探索与调查,至少多补足一些不足的情报。我能体会伊芙莉亚的想法。 在清楚理解这一点的前提下,我向伊芙莉亚提问: 「刚才我们在门口遇到了两位b级冒险者,他们如何?」 「当然已经委托他们了。但是考量到这诺邦市内的坑道数量,只交给他们实在是不放心。」 她的如此考量确实是妥当的。目前这个阶段快速获取情报相当重要,探索的人数自然是多多益善。 再来就看我们要不要承接了。 「皋月、蜜依、希莉尔,你们意下如何?要承接这个临时任务吗?」 「威廉有什么想法呢?」 我向伙伴们问道,而蜜依如此反问我。 我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 「我认为承接也不会有问题。其实就是重复昨天那样探索与击退的步骤而已。只要我们留意避免勉强穷追,谨慎行事,应该是不太可能遭遇生命危险才对。」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 伙伴们听闻之后, 「那就接吧。报酬似乎也挺诱人的。」 「就是啊。既然威廉这么说,那我也赞成。」 「蜜依也赞成。威廉的评估是值得信赖的。」 三人皆二话不说地同意了。 确认伙伴们的意见之后,我回答伊芙莉亚。 「那么,请让我们承接您的委托。」 「这样啊,真是帮了大忙。那就万事拜托了。」 伊芙莉亚说完便向我们鞠躬。而我也朝著她点了个头。 *** 「嘿,总算谈完了吗?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我们出了市长宅邸大门,红发青年跟他的女搭档依然在那等著。 见了这么多次,名字自然也记住了──好像是葛伦与瑟西利雅。 话说这个名叫瑟西利雅的女性,从先前的态度来看,与其说是葛伦的搭档,感觉比较像是他的随从。 她自己也拥有足以成为b级冒险者的高强实力,而且从那个名叫葛伦的青年的人格来看,这两人的组合有许多令人百思不解的部分。 但不管如何,这两人之中带头的领导者肯定是葛伦。 我朝著葛伦回答道: 「我可不记得有要求你留下来等我们。」 「我有事要找你们。」 「b级的你们有什么理由对我们这些e级冒险者感兴趣?我实在不明白。」 「笑话,什么e级。你身上有浓烈的气味,跟我一样──强者的气味。」 「……所以呢?找我们有什么事?」 虽然被当成跟这青年同类的感觉很差,但是实际上却如他所说,我也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他所谓的「气味」。 也就是说──这男人的「格局」相当不得了。 他身为战士的实力恐怕跟轻易取得天才剑士名号的艾琳同等,甚至可能更加地── 但是,即便那「格局」再高再大,也不保证品格的高尚。 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更是极端地验证了这一点。 「对了,我有话要告诉你。其实很简单,就是──『把你包养的那些女人交给我』。」 葛伦那过分无比的发言令我无言以对。 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最糟糕的是,不只是这句话,从他的所有发言中完全感受不出任何一点对他人的尊重。 尤其是把女性当成物品对待,完全视为男人的附属品这一点更是恶劣。 其他还有许多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荒唐无比的论调…… 即使如此,我想我还是得先说清楚我们的立场。 我如此打定主意,就在我要开口回答时──葛伦先对我举起手,制止我发言。 「先等等,听我把话说完。」 「听也没意义。而且你的胡言乱语听了只会令人不快。」 「这样啊。那就长话短说吧──跟我『赌一把』如何?」 他简短地如此说。 我的原则是不打赌──虽然想这么回他,但若他又要我把话听完那就是多此一举,这样很麻烦。 于是我不回话,示意要葛伦继续说下去。 他先是哼哼地笑了两声,然后继续说道: 「跟我比赛,看谁打倒更多那叫什么岩蠕虫的虫子。赌注是彼此的女人。我就拿这个瑟西利雅来跟你赌。」 葛伦说完便将站在身旁的银发黑长袍美女一把搂入怀中。 那名叫瑟西利雅的女性尽管遭受如此对待,仍安分地任由他抱著,并面露浅笑,以挑衅的眼光望著我。 虽说葛伦的想法很异常,但这名叫瑟西利雅的女性的思考也令人难以理解。 她应该是将葛伦视为异性迷恋著才对。但即使如此──不,应该说就是因为如此,被她当成赌博的交换物来对待却毫无一丝不满,那态度实在是令人百思不解。 该不会是被魔法之类的手段洗脑吧。 而觉得她很不对劲的不只有我一人。 「我说你啊──叫瑟西利雅是吧。那男的明明是个渣男,为什么你还对他百依百顺,而且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皋月如此问道。 而蜜依跟希莉尔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看来也跟皋月有一样的看法。 瑟西利雅听闻,在葛伦怀中轻声地笑了起来。 「葛伦少爷,您听到了吗?她说您是渣男呢。那种连葛伦少爷的魅力都不懂的幼稚丫头,您还想要吗?」 「喂喂喂,瑟西利雅,说这种话之前,不先看看以前的自己吗?你一开始还不是很排斥我。」 「这……是这样没错,但是我现在可是很爱您的。」 「我当然知道,傻瓜。」 「呀嗯?」 葛伦举起另一只手搔抓著瑟西利雅的头发。 瑟西利雅则满心欢喜地任由他摆布。 「……看来她并没有被洗脑之类的。」 「似乎是呢。虽说蜜依完全不明白她为何要对那种男人如此痴情。」 「我也是。」 希莉尔跟蜜依望著那对亲密互动的男女如此说道。 这时候葛伦停止了抚摸,瑟西利雅转向她们反击道 「那是我要说的话,小丫头们。跟那种全身上下都是道德规范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乐趣?完全没什么好兴奋的,没有背脊颤抖般的快感,不是吗?他无法让你们尝到身为女人的喜悦吧。」 「「「你说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我方的女性成员们不约而同地高声大叫。 真是……吓坏我了…… 「你是笨蛋吗!?说什么傻话?我可是兴奋死了,抖个不停啦!」 「就是嘛就是嘛。啊~蜜依这下明白了,知道了。她跟皋月与希莉尔不一样,是货真价实的婊子。因为是婊子,所以无法明白光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觉得幸福、这种最重要的心情。」 「真的呢。而且还把离经叛道当成男人的魅力,误以为这才是成熟女性的品味,真是可悲、可怜哪。」 「……怎么?你们这些小丫头倒是挺会吠的嘛。」 ………… ……不知不觉间女生们已经开始斗起来了。 四个女生一对三,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著。 另外,虽然瑟西利雅口口声声说她们是小丫头,不过她自己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左右,顶多不超过二十五岁吧。虽然确实是比我年长,但应该也没大多少才对。 ……话说,这样看来,原来她比葛伦年长呢。这对情侣愈来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就在女生们吵得正凶的时候── 「──而且我说啊,那男人要是真的诚实,怎么会一次留三个女人在身边?他是假道学、伪君子。你们总有一天也会明白──」 「……喂,瑟西利雅。」 「什么事呢?葛伦少爷。请别阻止我,让我把这些贬低您的蠢娘们给──」 「我知道了,你闭嘴就是了。」 「可、可是──嗯唔!?」 突然,葛伦吻了瑟西利雅。 他紧紧地抱住她,开始深吻著。 「「「喔喔喔……!?」」」 皋月、蜜依、希莉尔都被这举动吓得目瞪口呆。 少女们红著脸颊,目不转睛地盯著男女两人的亲密交缠。 然后,三人都瞥了我一眼。 ……慢著,为何要在这种时候看著我? 另一方面,深吻著的一男一女最后放开了彼此。 「──呼、葛、葛伦少爷……」 「够了,你别多嘴,懂吗?」 「……是。」 瑟西利雅顿时安分下来,乖巧地依偎在葛伦身上。 超乎常识所及的情景无止尽地不断在眼前上演。 毕竟一样米养百样人,有这样的男女情侣应该也不足为奇才对……是这样的吗? 「好了,魔术师,你说呢?赌,还是不赌?」 重新取回发言权的葛伦再度向我问道。 说真的,这根本是无需考虑的问题── 不过,老实说我内心也有一小部分想参加这场赌局的想法。 说真的,我不想再被这男人纠缠了,真的很烦。 我并不是什么守护世界和平的正义使者,不打算干预他的生存之道。但他若打算干涉我的守备范围的话,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但是,无论对方是再怎么有问题的人物,以目前这个阶段来说,采取暴力抹煞其存在并不妥当。姑且不论在能力上做不做得到,就伦常而言这是有问题的。 就算对方是无法之徒,若我们做出违法更甚的行为,那只会让我们自己偏离人道。 「对抗怪物者,应留意避免自己在过程中跟著沦为怪物」,这似乎是过去的贤者所说过的话。 不管怎样,要阻止他继续纠缠我们,必须要找个暴力以外的手段才行。 而「利用」他的提议来达到这个目标,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手段。 我如此盘算著,同时开口回答,并开始布局。 「我拒绝。我不跟你『赌』。」 「哩「赢不了我就打算缩起尾巴逃跑吗?你这男人虽然有能力,但还真没意思。」 「你的挑衅可真庸俗。而且我拒绝的理由可不是那样。我只是认为,把仰慕自己的人误以为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当成赌注对待,这样的想法在人品上有很大的问题,无关输赢。」 「哈,你说人品!?那才是个庸俗的词──」 葛伦话还没说完我便举起手,制止他继续说。 他见状,马上皱起眉头,看起来相当不悦。 我扬起嘴角,对他继续说道: 「先等等,听我把话说完──我不跟你『赌』,但可以跟你『比赛』。」 「……啊啊?」 葛伦面露讶异的神情。我则继续说道: 「我看你对于自己是有自尊的,在我看来,你唯独这一点值得信赖。对于别人施加于你的枷锁,你总是嗤之以鼻并将其粉碎,但是对于你给自己的规范则会遵守到底,你就是这种人吧?也就是说,如果你败在我手下,就不会再来对我的女人找碴──没错吧?」 对于眼前这名叫葛伦的男人,我虽然无法理解,但还是看得出一些端倪。 我想这男人在心目中有自己绝对遵从的道理,而且说什么都不会扭曲那个道理。 而且,以他的价值观来说,身为男人──不,身为雄性一旦「败北」过一次之后,便不会再追著曾经胜过自己的雄性,并继续觊觎其猎物,因为这种行为对他而言是「可耻而不堪」 的。 因此要让他服从的话,并没有必要跟著他「赌」。 只要跟他「比赛」并胜过他即可。 另外,刚才我说「我的女人」那种说法不是出于真心,只是为了让他更容易明白才这么说的。事后再向皋月她们三人解释就好了吧。 听闻我如此回答,葛伦的反应是──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有意思,你太有意思了!──不但『掌握』我,还『利用』了我!?从没遇过你这种人!」 葛伦说完,又大笑了一番。接著他的表情转为狰狞,就像口中流出唾液的肉食猛兽一样。 「很好,你太棒了──但你可要有所觉悟,我要是赢了,你可绝对挡不了我。」 「这样啊。不过,我也不打算输给你就是了。」 「呼──哈哈哈!这就对了,这才有意思!」 葛伦又大笑了一会儿,然后领著瑟西利雅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我们四人。 我转向同伴们说道: 「──各位,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惹上了一只疯狗很遗憾,不过我们还是要专注而严肃地进行任务。若那男人全力以赴,相信我们也能省下不少事。」 我如此说完,少女们依然目瞪口呆地注视著我。 不久后,其中一人回过神来,向我说道: 「……威、威廉啊……你这人真的很不得了呢。不过……我们真的赢得过那家伙吗?」 希莉尔如此问道。我淡定地回答: 「嗯,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到时候要是真有个什么万一,顶多就是拋开规范,跟对方一样以非法手段制衡就对了。这你可以放心。」 「呜呃……蜜依现在觉得最凶恶的人,应该是威廉才对……」 蜜依虽然有这种感想,不过我倒是不以为然。同时,我开始构思起攻略岩蠕虫的对策。 中场休息(一) 瑟西利雅从魔术学院毕业之后,在四年前开始到某个贵族世家担任宫廷魔术师。 在这个国家,宫廷魔术师在狭义上只指为王室效命的魔术师;不过就广义上来说,不只王室,所有效命于领主的魔术师都称得上是宫廷魔术师。瑟西利雅即将就任的职位便是后者。 瑟西利雅在学院曾留级一年,当时是年仅十八岁的少女。 这样的少女将进贵族的宅邸赴任。 进了宅邸之后,瑟西利雅与一位少年邂逅了。 那位比自己小五岁──年仅十三的年轻少年,是瑟西利雅所效命的贵族世家的嫡次子。 然而,才第一次见面,那名少年──葛伦?马克达连荒唐的言行,就让刚从魔术学院毕业、成为导师而自负为英才的瑟西利雅大开眼界。 「你就是新的宫廷魔术师?相当不错的货色嘛。好,决定了。你就成为我的女人吧。」 第一次进入那名十三岁少年的房间时,他便以那尚未变声的嗓音如此说道。让瑟西利雅讶异得无言以对。 这臭小子在胡说些什么?周遭的大人彻底宠坏他了。 这便是瑟西利雅对葛伦的第一印象。 他确实是个相貌端正的美少年,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该容忍他如此霸道的言行。 「……请恕我回话,葛伦少爷。我来这宅邸赴任是来当宫廷魔术师的,不是您所说的那种职务。」 瑟西利雅的性情算是较激烈的,加上她身为导师,自尊心可不低。 虽然对方还只是个孩子,但是少年仗著自己的地位提出如此要求,令瑟西利雅感到非常不快。 但是,尽管瑟西利雅的语气中透露如此不快的情绪,葛伦仍然毫不畏缩。 「这种事我知道。我可是知道才说的。当我的女人吧。」 葛伦大牌地坐在作工奢华的椅子上,背部靠在椅背上,对比自己年长的导师少女如此说道。 瑟西利雅感到不齿到了极点。 这次她明确地表达了拒绝的态度。 「不,我拒绝。」 「拒绝是吧。但我说要你,就是由不得你。」 「…………」 根本无法沟通。 当时,瑟西利雅深深地认为──这真是个麻烦的职缺。 不过,瑟西利雅的推测有一点并不符合事实。 那就是这名叫葛伦的少年之所以霸道蛮横,并不是因为被大人宠坏、也不是来自于地位,而是倚仗著他个人本身的才干。 十三岁的葛伦虽然年纪轻轻,身为战士的实力却凌驾了以战斗为专才的骑士。 他不但先天善于操控气场,还拥有强壮的肉体,在实力上无人能与之比肩──也就是说,身为战士的他比瑟西利雅在宅邸内见过的所有人都还要来得卓越。 而他卓越的方面不只有身为战士的实力。 瑟西利雅以家庭教师的身分教导葛伦各种知识。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不但不排斥读书学习,反而视知识为「力量」,总是保持渴求的态度,以举一反十的速度快速地吸收,让瑟西利雅大为惊讶。 葛伦的长兄,也就是贵族家的嫡长子也是个举一即能反一的优秀人物,但跟葛伦这般的神童比较起来难免相形见绌──这即是瑟西利雅所看到的印象。 由于瑟西利雅赴任后一直被迫跟在葛伦身边,因此在短时间内便清楚地见识了他各方面的才华与能力。 他的才干远远胜过周遭其他人物。 对此习以为常的瑟西利雅,自然开始觉得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人都不值得青睐。 每当葛伦要求自己成为他的女人时,一开始瑟西利雅总是以「好啦好啦」之类的话语敷衍。但是后来面对相同的话语时,也渐渐开始觉得真的成为他的女人似乎没什么不好了。 对于原本那般排斥的对象,自己的心境竟会有如此变化,瑟西利雅起初也为此感到百般困惑;不过她很快就想起生物学上的见解──雌性动物为了留下强壮的子孙,自然会受强壮的雄性所吸引──而自己也是动物之一,有这样的转变也是无可厚非的。想到这里,她便接纳了自己的心情。 即使如此,葛伦少年的恶质言行实际上并没有改善。 唯一改变的只有瑟西利雅对他的看法而已。 而对瑟西利雅而言,葛伦的恶质行为中特别难以容忍的是他对女性毫无忠贞可言。 不只是在他们家里工作的年轻女仆,甚至是连马克达连伯爵领地内的居民少女,只要是葛i伦看上的女性无不出手染指,绝不放过。 所谓的染指,当然是指性行为。 葛伦的外貌、才干、加上地位,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异性为他著迷,并使其在一时之间的同意下与他发生关系。 有时候瑟西利雅还奉命必须在春宵中守在房门前把关,被迫一直听著房内传出的喘息声。 这对以往只知勤勉读书、不曾交过男友的瑟西利雅来说,实在是过于强烈的刺激。 但是,若只有如此倒还好。之后等著她的才是问题所在。 对于交往中的女性,葛伦一旦厌倦、失去兴趣便不再理睬,即使是发生过肉体关系的女性也一样。 女方要是纠缠不清,最终都会诉诸暴力与权力来摆平。 瑟西利雅虽然对他有点意思,但是对于这样的态度实在是难以容忍。 某一天,瑟西利雅终于下定决心,责问葛伦为何这么做。 葛伦便如此回答── 「想要的东西就尽全力争取,不要的东西就丢掉,如此而已,不是吗?所谓的道德、责任还是义务什么的,都是那些会因此蒙受不利的家伙──也就是弱者们为了弱者而编造出来束缚强者的东西。像我这样的强者,有什么必要非得去配合那些家伙的利益不可?」 当时,瑟西利雅觉得他的话无比自私。 但即使如此,瑟西利雅仍然无法讨厌葛伦。 「这孩子就是这样的人」──她心中只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瑟西利雅察觉到在自己的心目中,葛伦的存在占了非常大的地位。 于是,瑟西利雅日渐倾心于葛伦。 瑟西利雅自负一直以来,自己总是最接近葛伦的,长久以来不断地看著他,任何其他女性都无法跟她相比。 她希望今后也是如此。 所以,瑟西利雅心里这么想── 不想被他讨厌、不想被他拋弃。 想要成为他的东西,而且一直当个对他而言有价值的东西。 当然,自己没办法永远保持价值。终有一天会遭他拋弃。 但即使如此,还是想要尽可能久一些地当他的物品。 绝不妨碍他,只要待在他的身边,静静地、低调地── 于是,在葛伦下一次对瑟西利雅说「成为我的女人」时,她答应了。 两人在当晚发生了关系。 两人在床上结束行为之后,葛伦马上倒头睡去。 他只有睡脸可爱得像那个年纪的少年一样。瑟西利雅心想「这还真是狡猾呢」,伸手抚摸少年的头发。 ──自那时又过了二年。 有一天,葛伦说他厌倦了宅邸内的安稳生活,想要追求刺激,于是离家出走,成为了 冒险者。 而瑟西利雅也义无反顾地拋下宫廷魔术师的地位,跟著他离开。 接下来的两年的岁月中,两人一直从事冒险者的工作,得到了b级的头衔。 在冒险者之中b级的地位相当高,在阿特拉提亚那样的中等规模都市的冒险者公会中,已经没有人能跟他们齐名,表示他们的实力相当卓越。 不过,瑟西利雅对头衔并不以为然。 她认为相对于葛伦真正的才华,那种东西不过是装饰而已。 在诺邦的街上,瑟西利雅看著青年随兴地走著的背影,小跑步跟到他的身旁。 然后,用全身搂住青年的胳膊。 「葛伦少爷。」 「干嘛?」 「瑟西利雅仰慕您,葛伦少爷。」 「我知道。」 「呵呵呵。」 瑟西利雅不知道自己能在他身边停留多久。 只能努力精进自我,尽力不让他厌倦自己。 虽然有时候也会反省自己为何会在人生的路上误入如此歧途──不过,现在的自己极度幸福,所以还是算了。这就是瑟西利雅的想法。 中场休息(二) 有一种怪物,叫做山怪。 这种怪物被归类为亚人,不过力气比哥布林与半兽人还要大上许多,在怪物分级上被分为c级。相当于王级的半兽人。 山怪的体长直立时将近人类的两倍高;不过由于它们大多是穴居,因此经常维持驼背的姿势,将它们那长得异常的双手拖在地上前进。 那庞大的身躯蕴藏著怪力,加上它们有尖锐的爪与牙、还有非比寻常的生命力,更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一点小伤能够马上愈合。它们相当强大,一般程度的冒险者即使合力对抗,也不见得能跟它拚个两败倶伤。 现在,有两只山怪一起走在洞窟内。 这洞窟相对较宽敞,洞顶也较高,因此即使山怪体格庞大,用它们平常那种驼背的走路方式,一样能在洞窟里顺畅地通行。 这对山怪兄弟一前一后地在洞窟内前进。 它们的目的是寻找猎物果腹。 山怪的智能本来就不高,加上这对兄弟已有一阵子没吃到猎物了,因此眼光与饥渴的野兽完全无异。 「──呜嘎?」 这时候,走在前方的山怪哥哥停下脚步。 哥哥停得突然,导致走在后方的山怪弟弟鼻尖撞在哥哥的背上,它吼叫著抗议。 山怪哥哥安抚弟弟之后,示意它往前看。 山怪弟弟将头从哥哥身旁探出去一看,然后为眼前的光景发出欢喜的吼声。 两只山怪所在的洞窟前方有一片往下凹呈研钵状、极为宽广的地下空间。 那里非常宽广,用来当龙的巢穴也没问题。 但是,山怪们之所以欢欣,不是因为发现了看起来宽敞舒适的栖息地。而是因为那里有一大群猎物,足以让它们填饱肚子。 那是一群岩蠕虫。一那看起来像巨大蚯蚓或毛毛虫的虫子,一大群密密麻麻地挤在那里蠕动著。数量乍看不下三十只。 不过,正确而言那些并不是岩蠕虫的成虫,而是幼虫。体长约二到三公尺左右,体积大约只有成虫的一半。 另外,岩蠕虫的成虫对山怪而言,并非可以只视为猎物的弱势对手。若是一对一的话,免不了要经过一场死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打赢。 不过,眼前这种程度的幼虫的话,应该是微不足道。肉也不会太少,是恰到好处的猎物。即使数量有那么多,应该也可以一脚踢开才对──至少山怪兄弟是这么想的。 山怪兄弟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研钵状空间中相对上方的洞穴。如果要去捕食那些猎物,它们必须走出洞窟、沿著坡道向下前进才行。 但是山怪兄弟毫不犹豫,得意洋洋地冲出洞窟,踩著沉重的脚步声往下奔去。 不过,过了一下子之后。 与哥哥争相跑下坡道的山怪弟弟在前进途中,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在研钵状空间底部有一个洞──跟山怪兄弟先前通过的洞窟构造类似,不过空间大上许多──里面藏著一个外型惊悚的物体。 那个形状就像是好几只岩蠕虫聚成一束,底部看起来像以绳结捆在一块。 那一束岩蠕虫们呈圆环状排列,每一只都大得跟成虫一样;而圆环状的中心只有一只虫,体积特别巨大,直径几乎长达其他虫的两倍。 不只如此,在底部缠在一起的那个部位还长出无数支长长的触手,扭来扭去地蠢动著。 那骇人的模样马上让山怪弟弟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危险。必须、快逃。 但是跑在前方的哥哥却没察觉那个东西的存在,一心只想捕食眼前的猎物,继续顺著坡面快步往下奔跑著。 这时候,大量触手从洞穴里同时伸出。 触手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缠住了山怪哥哥的手脚与躯体。 山怪哥哥困惑地吼叫著,并试图抵抗触手。 山怪的力气之大堪称怪力,一般束缚根本困不住它们。 但是,那触手柔软且可伸可缩,即使山怪再怎么摆动手脚、如何拉扯也奈何不了。 好不容易用双手扯断了一支触手,但许多其他触手早已伸过来缠住它───到最后,山怪哥哥全身都被触手紧紧地捆住了。 一转眼之间,山怪哥哥便被束缚,动弹不得。 即使每一支触手的力气都远不敌山怪的臂力,一旦同时被二、三十支触手同时缠住,即使拥有再大的怪力也无法挣脱。 虽然山怪的身体有马那么重,仍然被大量的触手轻易举起。 山怪哥哥的身体就这样被拉往本体,然后── ──啪喀、喀嚓、啪吱、叩吱! 山怪哥哥被拋进中央的巨大岩蠕虫大口中,惨遭咬碎,连发挥再生能力的时间都没有,一命呜呼。 从巨大岩蠕虫口中吐出的山怪哥哥尸体,滚到地上。 岩蠕虫的幼虫马上朝著化为肉块的尸体一拥而上,山怪的身影转眼间便被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至于山怪弟弟── 它并非在一旁乾瞪眼,什么都没做。 当哥哥被触手抓住时,它便马上沿著研钵状的坡面往上爬,试图逃离现场。 但是这坡面爬起来感觉意外地陡,而且地面上似乎还沾有岩蠕虫的体液之类的东西,湿湿滑滑的,让它迟迟无法爬上去。 忙乱了一阵子却徒劳无功的山怪弟弟,惊恐地回头一看,便看到哥哥的身体被岩蠕虫的幼虫包围、吞噬的模样。 这下子山怪弟弟更著急了,奋力地继续往上爬。但是── 此时,那只外表骇人的岩蠕虫头目,从洞窟里爬了出来。 它开始沿著坡道往上爬,速度虽然缓慢,却确实地往上爬来。 然后,咻──地伸出触手。 触手先是抓住了山怪弟弟的脚,紧接著又有其他触手接二连三地伸过来缠住它,把它拖下坡去── 最后,山怪弟弟落得跟它的哥哥完全一样的下场。 有一种怪物,叫做山怪。 这种怪物被归类为亚人,不过力气比哥布林与半兽人还要大上许多,在怪物分级上被分为c级。相当于王级的半兽人。 山怪的体长直立时将近人类的两倍高;不过由于它们大多是穴居,因此经常维持驼背的姿势,将它们那长得异常的双手拖在地上前进。 那庞大的身躯蕴藏著怪力,加上它们有尖锐的爪与牙、还有非比寻常的生命力,更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一点小伤能够马上愈合。它们相当强大,一般程度的冒险者即使合力对抗,也不见得能跟它拚个两败倶伤。 现在,有两只山怪一起走在洞窟内。 这洞窟相对较宽敞,洞顶也较高,因此即使山怪体格庞大,用它们平常那种驼背的走路方式,一样能在洞窟里顺畅地通行。 这对山怪兄弟一前一后地在洞窟内前进。 它们的目的是寻找猎物果腹。 山怪的智能本来就不高,加上这对兄弟已有一阵子没吃到猎物了,因此眼光与饥渴的野兽完全无异。 「──呜嘎?」 这时候,走在前方的山怪哥哥停下脚步。 哥哥停得突然,导致走在后方的山怪弟弟鼻尖撞在哥哥的背上,它吼叫著抗议。 山怪哥哥安抚弟弟之后,示意它往前看。 山怪弟弟将头从哥哥身旁探出去一看,然后为眼前的光景发出欢喜的吼声。 两只山怪所在的洞窟前方有一片往下凹呈研钵状、极为宽广的地下空间。 那里非常宽广,用来当龙的巢穴也没问题。 但是,山怪们之所以欢欣,不是因为发现了看起来宽敞舒适的栖息地。而是因为那里有一大群猎物,足以让它们填饱肚子。 那是一群岩蠕虫。一那看起来像巨大蚯蚓或毛毛虫的虫子,一大群密密麻麻地挤在那里蠕动著。数量乍看不下三十只。 不过,正确而言那些并不是岩蠕虫的成虫,而是幼虫。体长约二到三公尺左右,体积大约只有成虫的一半。 另外,岩蠕虫的成虫对山怪而言,并非可以只视为猎物的弱势对手。若是一对一的话,免不了要经过一场死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打赢。 不过,眼前这种程度的幼虫的话,应该是微不足道。肉也不会太少,是恰到好处的猎物。即使数量有那么多,应该也可以一脚踢开才对──至少山怪兄弟是这么想的。 山怪兄弟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研钵状空间中相对上方的洞穴。如果要去捕食那些猎物,它们必须走出洞窟、沿著坡道向下前进才行。 但是山怪兄弟毫不犹豫,得意洋洋地冲出洞窟,踩著沉重的脚步声往下奔去。 不过,过了一下子之后。 与哥哥争相跑下坡道的山怪弟弟在前进途中,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在研钵状空间底部有一个洞──跟山怪兄弟先前通过的洞窟构造类似,不过空间大上许多──里面藏著一个外型惊悚的物体。 那个形状就像是好几只岩蠕虫聚成一束,底部看起来像以绳结捆在一块。 那一束岩蠕虫们呈圆环状排列,每一只都大得跟成虫一样;而圆环状的中心只有一只虫,体积特别巨大,直径几乎长达其他虫的两倍。 不只如此,在底部缠在一起的那个部位还长出无数支长长的触手,扭来扭去地蠢动著。 那骇人的模样马上让山怪弟弟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危险。必须、快逃。 但是跑在前方的哥哥却没察觉那个东西的存在,一心只想捕食眼前的猎物,继续顺著坡面快步往下奔跑著。 这时候,大量触手从洞穴里同时伸出。 触手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缠住了山怪哥哥的手脚与躯体。 山怪哥哥困惑地吼叫著,并试图抵抗触手。 山怪的力气之大堪称怪力,一般束缚根本困不住它们。 但是,那触手柔软且可伸可缩,即使山怪再怎么摆动手脚、如何拉扯也奈何不了。 好不容易用双手扯断了一支触手,但许多其他触手早已伸过来缠住它───到最后,山怪哥哥全身都被触手紧紧地捆住了。 一转眼之间,山怪哥哥便被束缚,动弹不得。 即使每一支触手的力气都远不敌山怪的臂力,一旦同时被二、三十支触手同时缠住,即使拥有再大的怪力也无法挣脱。 虽然山怪的身体有马那么重,仍然被大量的触手轻易举起。 山怪哥哥的身体就这样被拉往本体,然后── ──啪喀、喀嚓、啪吱、叩吱! 山怪哥哥被拋进中央的巨大岩蠕虫大口中,惨遭咬碎,连发挥再生能力的时间都没有,一命呜呼。 从巨大岩蠕虫口中吐出的山怪哥哥尸体,滚到地上。 岩蠕虫的幼虫马上朝著化为肉块的尸体一拥而上,山怪的身影转眼间便被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至于山怪弟弟── 它并非在一旁乾瞪眼,什么都没做。 当哥哥被触手抓住时,它便马上沿著研钵状的坡面往上爬,试图逃离现场。 但是这坡面爬起来感觉意外地陡,而且地面上似乎还沾有岩蠕虫的体液之类的东西,湿湿滑滑的,让它迟迟无法爬上去。 忙乱了一阵子却徒劳无功的山怪弟弟,惊恐地回头一看,便看到哥哥的身体被岩蠕虫的幼虫包围、吞噬的模样。 这下子山怪弟弟更著急了,奋力地继续往上爬。但是── 此时,那只外表骇人的岩蠕虫头目,从洞窟里爬了出来。 它开始沿著坡道往上爬,速度虽然缓慢,却确实地往上爬来。 然后,咻──地伸出触手。 触手先是抓住了山怪弟弟的脚,紧接著又有其他触手接二连三地伸过来缠住它,把它拖下坡去── 最后,山怪弟弟落得跟它的哥哥完全一样的下场。 有一种怪物,叫做山怪。 这种怪物被归类为亚人,不过力气比哥布林与半兽人还要大上许多,在怪物分级上被分为c级。相当于王级的半兽人。 山怪的体长直立时将近人类的两倍高;不过由于它们大多是穴居,因此经常维持驼背的姿势,将它们那长得异常的双手拖在地上前进。 那庞大的身躯蕴藏著怪力,加上它们有尖锐的爪与牙、还有非比寻常的生命力,更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一点小伤能够马上愈合。它们相当强大,一般程度的冒险者即使合力对抗,也不见得能跟它拚个两败倶伤。 现在,有两只山怪一起走在洞窟内。 这洞窟相对较宽敞,洞顶也较高,因此即使山怪体格庞大,用它们平常那种驼背的走路方式,一样能在洞窟里顺畅地通行。 这对山怪兄弟一前一后地在洞窟内前进。 它们的目的是寻找猎物果腹。 山怪的智能本来就不高,加上这对兄弟已有一阵子没吃到猎物了,因此眼光与饥渴的野兽完全无异。 「──呜嘎?」 这时候,走在前方的山怪哥哥停下脚步。 哥哥停得突然,导致走在后方的山怪弟弟鼻尖撞在哥哥的背上,它吼叫著抗议。 山怪哥哥安抚弟弟之后,示意它往前看。 山怪弟弟将头从哥哥身旁探出去一看,然后为眼前的光景发出欢喜的吼声。 两只山怪所在的洞窟前方有一片往下凹呈研钵状、极为宽广的地下空间。 那里非常宽广,用来当龙的巢穴也没问题。 但是,山怪们之所以欢欣,不是因为发现了看起来宽敞舒适的栖息地。而是因为那里有一大群猎物,足以让它们填饱肚子。 那是一群岩蠕虫。一那看起来像巨大蚯蚓或毛毛虫的虫子,一大群密密麻麻地挤在那里蠕动著。数量乍看不下三十只。 不过,正确而言那些并不是岩蠕虫的成虫,而是幼虫。体长约二到三公尺左右,体积大约只有成虫的一半。 另外,岩蠕虫的成虫对山怪而言,并非可以只视为猎物的弱势对手。若是一对一的话,免不了要经过一场死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打赢。 不过,眼前这种程度的幼虫的话,应该是微不足道。肉也不会太少,是恰到好处的猎物。即使数量有那么多,应该也可以一脚踢开才对──至少山怪兄弟是这么想的。 山怪兄弟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研钵状空间中相对上方的洞穴。如果要去捕食那些猎物,它们必须走出洞窟、沿著坡道向下前进才行。 但是山怪兄弟毫不犹豫,得意洋洋地冲出洞窟,踩著沉重的脚步声往下奔去。 不过,过了一下子之后。 与哥哥争相跑下坡道的山怪弟弟在前进途中,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在研钵状空间底部有一个洞──跟山怪兄弟先前通过的洞窟构造类似,不过空间大上许多──里面藏著一个外型惊悚的物体。 那个形状就像是好几只岩蠕虫聚成一束,底部看起来像以绳结捆在一块。 那一束岩蠕虫们呈圆环状排列,每一只都大得跟成虫一样;而圆环状的中心只有一只虫,体积特别巨大,直径几乎长达其他虫的两倍。 不只如此,在底部缠在一起的那个部位还长出无数支长长的触手,扭来扭去地蠢动著。 那骇人的模样马上让山怪弟弟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危险。必须、快逃。 但是跑在前方的哥哥却没察觉那个东西的存在,一心只想捕食眼前的猎物,继续顺著坡面快步往下奔跑著。 这时候,大量触手从洞穴里同时伸出。 触手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缠住了山怪哥哥的手脚与躯体。 山怪哥哥困惑地吼叫著,并试图抵抗触手。 山怪的力气之大堪称怪力,一般束缚根本困不住它们。 但是,那触手柔软且可伸可缩,即使山怪再怎么摆动手脚、如何拉扯也奈何不了。 好不容易用双手扯断了一支触手,但许多其他触手早已伸过来缠住它───到最后,山怪哥哥全身都被触手紧紧地捆住了。 一转眼之间,山怪哥哥便被束缚,动弹不得。 即使每一支触手的力气都远不敌山怪的臂力,一旦同时被二、三十支触手同时缠住,即使拥有再大的怪力也无法挣脱。 虽然山怪的身体有马那么重,仍然被大量的触手轻易举起。 山怪哥哥的身体就这样被拉往本体,然后── ──啪喀、喀嚓、啪吱、叩吱! 山怪哥哥被拋进中央的巨大岩蠕虫大口中,惨遭咬碎,连发挥再生能力的时间都没有,一命呜呼。 从巨大岩蠕虫口中吐出的山怪哥哥尸体,滚到地上。 岩蠕虫的幼虫马上朝著化为肉块的尸体一拥而上,山怪的身影转眼间便被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至于山怪弟弟── 它并非在一旁乾瞪眼,什么都没做。 当哥哥被触手抓住时,它便马上沿著研钵状的坡面往上爬,试图逃离现场。 但是这坡面爬起来感觉意外地陡,而且地面上似乎还沾有岩蠕虫的体液之类的东西,湿湿滑滑的,让它迟迟无法爬上去。 忙乱了一阵子却徒劳无功的山怪弟弟,惊恐地回头一看,便看到哥哥的身体被岩蠕虫的幼虫包围、吞噬的模样。 这下子山怪弟弟更著急了,奋力地继续往上爬。但是── 此时,那只外表骇人的岩蠕虫头目,从洞窟里爬了出来。 它开始沿著坡道往上爬,速度虽然缓慢,却确实地往上爬来。 然后,咻──地伸出触手。 触手先是抓住了山怪弟弟的脚,紧接著又有其他触手接二连三地伸过来缠住它,把它拖下坡去── 最后,山怪弟弟落得跟它的哥哥完全一样的下场。 有一种怪物,叫做山怪。 这种怪物被归类为亚人,不过力气比哥布林与半兽人还要大上许多,在怪物分级上被分为c级。相当于王级的半兽人。 山怪的体长直立时将近人类的两倍高;不过由于它们大多是穴居,因此经常维持驼背的姿势,将它们那长得异常的双手拖在地上前进。 那庞大的身躯蕴藏著怪力,加上它们有尖锐的爪与牙、还有非比寻常的生命力,更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一点小伤能够马上愈合。它们相当强大,一般程度的冒险者即使合力对抗,也不见得能跟它拚个两败倶伤。 现在,有两只山怪一起走在洞窟内。 这洞窟相对较宽敞,洞顶也较高,因此即使山怪体格庞大,用它们平常那种驼背的走路方式,一样能在洞窟里顺畅地通行。 这对山怪兄弟一前一后地在洞窟内前进。 它们的目的是寻找猎物果腹。 山怪的智能本来就不高,加上这对兄弟已有一阵子没吃到猎物了,因此眼光与饥渴的野兽完全无异。 「──呜嘎?」 这时候,走在前方的山怪哥哥停下脚步。 哥哥停得突然,导致走在后方的山怪弟弟鼻尖撞在哥哥的背上,它吼叫著抗议。 山怪哥哥安抚弟弟之后,示意它往前看。 山怪弟弟将头从哥哥身旁探出去一看,然后为眼前的光景发出欢喜的吼声。 两只山怪所在的洞窟前方有一片往下凹呈研钵状、极为宽广的地下空间。 那里非常宽广,用来当龙的巢穴也没问题。 但是,山怪们之所以欢欣,不是因为发现了看起来宽敞舒适的栖息地。而是因为那里有一大群猎物,足以让它们填饱肚子。 那是一群岩蠕虫。一那看起来像巨大蚯蚓或毛毛虫的虫子,一大群密密麻麻地挤在那里蠕动著。数量乍看不下三十只。 不过,正确而言那些并不是岩蠕虫的成虫,而是幼虫。体长约二到三公尺左右,体积大约只有成虫的一半。 另外,岩蠕虫的成虫对山怪而言,并非可以只视为猎物的弱势对手。若是一对一的话,免不了要经过一场死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打赢。 不过,眼前这种程度的幼虫的话,应该是微不足道。肉也不会太少,是恰到好处的猎物。即使数量有那么多,应该也可以一脚踢开才对──至少山怪兄弟是这么想的。 山怪兄弟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研钵状空间中相对上方的洞穴。如果要去捕食那些猎物,它们必须走出洞窟、沿著坡道向下前进才行。 但是山怪兄弟毫不犹豫,得意洋洋地冲出洞窟,踩著沉重的脚步声往下奔去。 不过,过了一下子之后。 与哥哥争相跑下坡道的山怪弟弟在前进途中,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在研钵状空间底部有一个洞──跟山怪兄弟先前通过的洞窟构造类似,不过空间大上许多──里面藏著一个外型惊悚的物体。 那个形状就像是好几只岩蠕虫聚成一束,底部看起来像以绳结捆在一块。 那一束岩蠕虫们呈圆环状排列,每一只都大得跟成虫一样;而圆环状的中心只有一只虫,体积特别巨大,直径几乎长达其他虫的两倍。 不只如此,在底部缠在一起的那个部位还长出无数支长长的触手,扭来扭去地蠢动著。 那骇人的模样马上让山怪弟弟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危险。必须、快逃。 但是跑在前方的哥哥却没察觉那个东西的存在,一心只想捕食眼前的猎物,继续顺著坡面快步往下奔跑著。 这时候,大量触手从洞穴里同时伸出。 触手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缠住了山怪哥哥的手脚与躯体。 山怪哥哥困惑地吼叫著,并试图抵抗触手。 山怪的力气之大堪称怪力,一般束缚根本困不住它们。 但是,那触手柔软且可伸可缩,即使山怪再怎么摆动手脚、如何拉扯也奈何不了。 好不容易用双手扯断了一支触手,但许多其他触手早已伸过来缠住它───到最后,山怪哥哥全身都被触手紧紧地捆住了。 一转眼之间,山怪哥哥便被束缚,动弹不得。 即使每一支触手的力气都远不敌山怪的臂力,一旦同时被二、三十支触手同时缠住,即使拥有再大的怪力也无法挣脱。 虽然山怪的身体有马那么重,仍然被大量的触手轻易举起。 山怪哥哥的身体就这样被拉往本体,然后── ──啪喀、喀嚓、啪吱、叩吱! 山怪哥哥被拋进中央的巨大岩蠕虫大口中,惨遭咬碎,连发挥再生能力的时间都没有,一命呜呼。 从巨大岩蠕虫口中吐出的山怪哥哥尸体,滚到地上。 岩蠕虫的幼虫马上朝著化为肉块的尸体一拥而上,山怪的身影转眼间便被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至于山怪弟弟── 它并非在一旁乾瞪眼,什么都没做。 当哥哥被触手抓住时,它便马上沿著研钵状的坡面往上爬,试图逃离现场。 但是这坡面爬起来感觉意外地陡,而且地面上似乎还沾有岩蠕虫的体液之类的东西,湿湿滑滑的,让它迟迟无法爬上去。 忙乱了一阵子却徒劳无功的山怪弟弟,惊恐地回头一看,便看到哥哥的身体被岩蠕虫的幼虫包围、吞噬的模样。 这下子山怪弟弟更著急了,奋力地继续往上爬。但是── 此时,那只外表骇人的岩蠕虫头目,从洞窟里爬了出来。 它开始沿著坡道往上爬,速度虽然缓慢,却确实地往上爬来。 然后,咻──地伸出触手。 触手先是抓住了山怪弟弟的脚,紧接著又有其他触手接二连三地伸过来缠住它,把它拖下坡去── 最后,山怪弟弟落得跟它的哥哥完全一样的下场。 有一种怪物,叫做山怪。 这种怪物被归类为亚人,不过力气比哥布林与半兽人还要大上许多,在怪物分级上被分为c级。相当于王级的半兽人。 山怪的体长直立时将近人类的两倍高;不过由于它们大多是穴居,因此经常维持驼背的姿势,将它们那长得异常的双手拖在地上前进。 那庞大的身躯蕴藏著怪力,加上它们有尖锐的爪与牙、还有非比寻常的生命力,更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一点小伤能够马上愈合。它们相当强大,一般程度的冒险者即使合力对抗,也不见得能跟它拚个两败倶伤。 现在,有两只山怪一起走在洞窟内。 这洞窟相对较宽敞,洞顶也较高,因此即使山怪体格庞大,用它们平常那种驼背的走路方式,一样能在洞窟里顺畅地通行。 这对山怪兄弟一前一后地在洞窟内前进。 它们的目的是寻找猎物果腹。 山怪的智能本来就不高,加上这对兄弟已有一阵子没吃到猎物了,因此眼光与饥渴的野兽完全无异。 「──呜嘎?」 这时候,走在前方的山怪哥哥停下脚步。 哥哥停得突然,导致走在后方的山怪弟弟鼻尖撞在哥哥的背上,它吼叫著抗议。 山怪哥哥安抚弟弟之后,示意它往前看。 山怪弟弟将头从哥哥身旁探出去一看,然后为眼前的光景发出欢喜的吼声。 两只山怪所在的洞窟前方有一片往下凹呈研钵状、极为宽广的地下空间。 那里非常宽广,用来当龙的巢穴也没问题。 但是,山怪们之所以欢欣,不是因为发现了看起来宽敞舒适的栖息地。而是因为那里有一大群猎物,足以让它们填饱肚子。 那是一群岩蠕虫。一那看起来像巨大蚯蚓或毛毛虫的虫子,一大群密密麻麻地挤在那里蠕动著。数量乍看不下三十只。 不过,正确而言那些并不是岩蠕虫的成虫,而是幼虫。体长约二到三公尺左右,体积大约只有成虫的一半。 另外,岩蠕虫的成虫对山怪而言,并非可以只视为猎物的弱势对手。若是一对一的话,免不了要经过一场死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打赢。 不过,眼前这种程度的幼虫的话,应该是微不足道。肉也不会太少,是恰到好处的猎物。即使数量有那么多,应该也可以一脚踢开才对──至少山怪兄弟是这么想的。 山怪兄弟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研钵状空间中相对上方的洞穴。如果要去捕食那些猎物,它们必须走出洞窟、沿著坡道向下前进才行。 但是山怪兄弟毫不犹豫,得意洋洋地冲出洞窟,踩著沉重的脚步声往下奔去。 不过,过了一下子之后。 与哥哥争相跑下坡道的山怪弟弟在前进途中,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在研钵状空间底部有一个洞──跟山怪兄弟先前通过的洞窟构造类似,不过空间大上许多──里面藏著一个外型惊悚的物体。 那个形状就像是好几只岩蠕虫聚成一束,底部看起来像以绳结捆在一块。 那一束岩蠕虫们呈圆环状排列,每一只都大得跟成虫一样;而圆环状的中心只有一只虫,体积特别巨大,直径几乎长达其他虫的两倍。 不只如此,在底部缠在一起的那个部位还长出无数支长长的触手,扭来扭去地蠢动著。 那骇人的模样马上让山怪弟弟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危险。必须、快逃。 但是跑在前方的哥哥却没察觉那个东西的存在,一心只想捕食眼前的猎物,继续顺著坡面快步往下奔跑著。 这时候,大量触手从洞穴里同时伸出。 触手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缠住了山怪哥哥的手脚与躯体。 山怪哥哥困惑地吼叫著,并试图抵抗触手。 山怪的力气之大堪称怪力,一般束缚根本困不住它们。 但是,那触手柔软且可伸可缩,即使山怪再怎么摆动手脚、如何拉扯也奈何不了。 好不容易用双手扯断了一支触手,但许多其他触手早已伸过来缠住它───到最后,山怪哥哥全身都被触手紧紧地捆住了。 一转眼之间,山怪哥哥便被束缚,动弹不得。 即使每一支触手的力气都远不敌山怪的臂力,一旦同时被二、三十支触手同时缠住,即使拥有再大的怪力也无法挣脱。 虽然山怪的身体有马那么重,仍然被大量的触手轻易举起。 山怪哥哥的身体就这样被拉往本体,然后── ──啪喀、喀嚓、啪吱、叩吱! 山怪哥哥被拋进中央的巨大岩蠕虫大口中,惨遭咬碎,连发挥再生能力的时间都没有,一命呜呼。 从巨大岩蠕虫口中吐出的山怪哥哥尸体,滚到地上。 岩蠕虫的幼虫马上朝著化为肉块的尸体一拥而上,山怪的身影转眼间便被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至于山怪弟弟── 它并非在一旁乾瞪眼,什么都没做。 当哥哥被触手抓住时,它便马上沿著研钵状的坡面往上爬,试图逃离现场。 但是这坡面爬起来感觉意外地陡,而且地面上似乎还沾有岩蠕虫的体液之类的东西,湿湿滑滑的,让它迟迟无法爬上去。 忙乱了一阵子却徒劳无功的山怪弟弟,惊恐地回头一看,便看到哥哥的身体被岩蠕虫的幼虫包围、吞噬的模样。 这下子山怪弟弟更著急了,奋力地继续往上爬。但是── 此时,那只外表骇人的岩蠕虫头目,从洞窟里爬了出来。 它开始沿著坡道往上爬,速度虽然缓慢,却确实地往上爬来。 然后,咻──地伸出触手。 触手先是抓住了山怪弟弟的脚,紧接著又有其他触手接二连三地伸过来缠住它,把它拖下坡去── 最后,山怪弟弟落得跟它的哥哥完全一样的下场。 有一种怪物,叫做山怪。 这种怪物被归类为亚人,不过力气比哥布林与半兽人还要大上许多,在怪物分级上被分为c级。相当于王级的半兽人。 山怪的体长直立时将近人类的两倍高;不过由于它们大多是穴居,因此经常维持驼背的姿势,将它们那长得异常的双手拖在地上前进。 那庞大的身躯蕴藏著怪力,加上它们有尖锐的爪与牙、还有非比寻常的生命力,更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一点小伤能够马上愈合。它们相当强大,一般程度的冒险者即使合力对抗,也不见得能跟它拚个两败倶伤。 现在,有两只山怪一起走在洞窟内。 这洞窟相对较宽敞,洞顶也较高,因此即使山怪体格庞大,用它们平常那种驼背的走路方式,一样能在洞窟里顺畅地通行。 这对山怪兄弟一前一后地在洞窟内前进。 它们的目的是寻找猎物果腹。 山怪的智能本来就不高,加上这对兄弟已有一阵子没吃到猎物了,因此眼光与饥渴的野兽完全无异。 「──呜嘎?」 这时候,走在前方的山怪哥哥停下脚步。 哥哥停得突然,导致走在后方的山怪弟弟鼻尖撞在哥哥的背上,它吼叫著抗议。 山怪哥哥安抚弟弟之后,示意它往前看。 山怪弟弟将头从哥哥身旁探出去一看,然后为眼前的光景发出欢喜的吼声。 两只山怪所在的洞窟前方有一片往下凹呈研钵状、极为宽广的地下空间。 那里非常宽广,用来当龙的巢穴也没问题。 但是,山怪们之所以欢欣,不是因为发现了看起来宽敞舒适的栖息地。而是因为那里有一大群猎物,足以让它们填饱肚子。 那是一群岩蠕虫。一那看起来像巨大蚯蚓或毛毛虫的虫子,一大群密密麻麻地挤在那里蠕动著。数量乍看不下三十只。 不过,正确而言那些并不是岩蠕虫的成虫,而是幼虫。体长约二到三公尺左右,体积大约只有成虫的一半。 另外,岩蠕虫的成虫对山怪而言,并非可以只视为猎物的弱势对手。若是一对一的话,免不了要经过一场死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打赢。 不过,眼前这种程度的幼虫的话,应该是微不足道。肉也不会太少,是恰到好处的猎物。即使数量有那么多,应该也可以一脚踢开才对──至少山怪兄弟是这么想的。 山怪兄弟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研钵状空间中相对上方的洞穴。如果要去捕食那些猎物,它们必须走出洞窟、沿著坡道向下前进才行。 但是山怪兄弟毫不犹豫,得意洋洋地冲出洞窟,踩著沉重的脚步声往下奔去。 不过,过了一下子之后。 与哥哥争相跑下坡道的山怪弟弟在前进途中,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在研钵状空间底部有一个洞──跟山怪兄弟先前通过的洞窟构造类似,不过空间大上许多──里面藏著一个外型惊悚的物体。 那个形状就像是好几只岩蠕虫聚成一束,底部看起来像以绳结捆在一块。 那一束岩蠕虫们呈圆环状排列,每一只都大得跟成虫一样;而圆环状的中心只有一只虫,体积特别巨大,直径几乎长达其他虫的两倍。 不只如此,在底部缠在一起的那个部位还长出无数支长长的触手,扭来扭去地蠢动著。 那骇人的模样马上让山怪弟弟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危险。必须、快逃。 但是跑在前方的哥哥却没察觉那个东西的存在,一心只想捕食眼前的猎物,继续顺著坡面快步往下奔跑著。 这时候,大量触手从洞穴里同时伸出。 触手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缠住了山怪哥哥的手脚与躯体。 山怪哥哥困惑地吼叫著,并试图抵抗触手。 山怪的力气之大堪称怪力,一般束缚根本困不住它们。 但是,那触手柔软且可伸可缩,即使山怪再怎么摆动手脚、如何拉扯也奈何不了。 好不容易用双手扯断了一支触手,但许多其他触手早已伸过来缠住它───到最后,山怪哥哥全身都被触手紧紧地捆住了。 一转眼之间,山怪哥哥便被束缚,动弹不得。 即使每一支触手的力气都远不敌山怪的臂力,一旦同时被二、三十支触手同时缠住,即使拥有再大的怪力也无法挣脱。 虽然山怪的身体有马那么重,仍然被大量的触手轻易举起。 山怪哥哥的身体就这样被拉往本体,然后── ──啪喀、喀嚓、啪吱、叩吱! 山怪哥哥被拋进中央的巨大岩蠕虫大口中,惨遭咬碎,连发挥再生能力的时间都没有,一命呜呼。 从巨大岩蠕虫口中吐出的山怪哥哥尸体,滚到地上。 岩蠕虫的幼虫马上朝著化为肉块的尸体一拥而上,山怪的身影转眼间便被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至于山怪弟弟── 它并非在一旁乾瞪眼,什么都没做。 当哥哥被触手抓住时,它便马上沿著研钵状的坡面往上爬,试图逃离现场。 但是这坡面爬起来感觉意外地陡,而且地面上似乎还沾有岩蠕虫的体液之类的东西,湿湿滑滑的,让它迟迟无法爬上去。 忙乱了一阵子却徒劳无功的山怪弟弟,惊恐地回头一看,便看到哥哥的身体被岩蠕虫的幼虫包围、吞噬的模样。 这下子山怪弟弟更著急了,奋力地继续往上爬。但是── 此时,那只外表骇人的岩蠕虫头目,从洞窟里爬了出来。 它开始沿著坡道往上爬,速度虽然缓慢,却确实地往上爬来。 然后,咻──地伸出触手。 触手先是抓住了山怪弟弟的脚,紧接著又有其他触手接二连三地伸过来缠住它,把它拖下坡去── 最后,山怪弟弟落得跟它的哥哥完全一样的下场。 有一种怪物,叫做山怪。 这种怪物被归类为亚人,不过力气比哥布林与半兽人还要大上许多,在怪物分级上被分为c级。相当于王级的半兽人。 山怪的体长直立时将近人类的两倍高;不过由于它们大多是穴居,因此经常维持驼背的姿势,将它们那长得异常的双手拖在地上前进。 那庞大的身躯蕴藏著怪力,加上它们有尖锐的爪与牙、还有非比寻常的生命力,更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一点小伤能够马上愈合。它们相当强大,一般程度的冒险者即使合力对抗,也不见得能跟它拚个两败倶伤。 现在,有两只山怪一起走在洞窟内。 这洞窟相对较宽敞,洞顶也较高,因此即使山怪体格庞大,用它们平常那种驼背的走路方式,一样能在洞窟里顺畅地通行。 这对山怪兄弟一前一后地在洞窟内前进。 它们的目的是寻找猎物果腹。 山怪的智能本来就不高,加上这对兄弟已有一阵子没吃到猎物了,因此眼光与饥渴的野兽完全无异。 「──呜嘎?」 这时候,走在前方的山怪哥哥停下脚步。 哥哥停得突然,导致走在后方的山怪弟弟鼻尖撞在哥哥的背上,它吼叫著抗议。 山怪哥哥安抚弟弟之后,示意它往前看。 山怪弟弟将头从哥哥身旁探出去一看,然后为眼前的光景发出欢喜的吼声。 两只山怪所在的洞窟前方有一片往下凹呈研钵状、极为宽广的地下空间。 那里非常宽广,用来当龙的巢穴也没问题。 但是,山怪们之所以欢欣,不是因为发现了看起来宽敞舒适的栖息地。而是因为那里有一大群猎物,足以让它们填饱肚子。 那是一群岩蠕虫。一那看起来像巨大蚯蚓或毛毛虫的虫子,一大群密密麻麻地挤在那里蠕动著。数量乍看不下三十只。 不过,正确而言那些并不是岩蠕虫的成虫,而是幼虫。体长约二到三公尺左右,体积大约只有成虫的一半。 另外,岩蠕虫的成虫对山怪而言,并非可以只视为猎物的弱势对手。若是一对一的话,免不了要经过一场死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打赢。 不过,眼前这种程度的幼虫的话,应该是微不足道。肉也不会太少,是恰到好处的猎物。即使数量有那么多,应该也可以一脚踢开才对──至少山怪兄弟是这么想的。 山怪兄弟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研钵状空间中相对上方的洞穴。如果要去捕食那些猎物,它们必须走出洞窟、沿著坡道向下前进才行。 但是山怪兄弟毫不犹豫,得意洋洋地冲出洞窟,踩著沉重的脚步声往下奔去。 不过,过了一下子之后。 与哥哥争相跑下坡道的山怪弟弟在前进途中,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在研钵状空间底部有一个洞──跟山怪兄弟先前通过的洞窟构造类似,不过空间大上许多──里面藏著一个外型惊悚的物体。 那个形状就像是好几只岩蠕虫聚成一束,底部看起来像以绳结捆在一块。 那一束岩蠕虫们呈圆环状排列,每一只都大得跟成虫一样;而圆环状的中心只有一只虫,体积特别巨大,直径几乎长达其他虫的两倍。 不只如此,在底部缠在一起的那个部位还长出无数支长长的触手,扭来扭去地蠢动著。 那骇人的模样马上让山怪弟弟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危险。必须、快逃。 但是跑在前方的哥哥却没察觉那个东西的存在,一心只想捕食眼前的猎物,继续顺著坡面快步往下奔跑著。 这时候,大量触手从洞穴里同时伸出。 触手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缠住了山怪哥哥的手脚与躯体。 山怪哥哥困惑地吼叫著,并试图抵抗触手。 山怪的力气之大堪称怪力,一般束缚根本困不住它们。 但是,那触手柔软且可伸可缩,即使山怪再怎么摆动手脚、如何拉扯也奈何不了。 好不容易用双手扯断了一支触手,但许多其他触手早已伸过来缠住它───到最后,山怪哥哥全身都被触手紧紧地捆住了。 一转眼之间,山怪哥哥便被束缚,动弹不得。 即使每一支触手的力气都远不敌山怪的臂力,一旦同时被二、三十支触手同时缠住,即使拥有再大的怪力也无法挣脱。 虽然山怪的身体有马那么重,仍然被大量的触手轻易举起。 山怪哥哥的身体就这样被拉往本体,然后── ──啪喀、喀嚓、啪吱、叩吱! 山怪哥哥被拋进中央的巨大岩蠕虫大口中,惨遭咬碎,连发挥再生能力的时间都没有,一命呜呼。 从巨大岩蠕虫口中吐出的山怪哥哥尸体,滚到地上。 岩蠕虫的幼虫马上朝著化为肉块的尸体一拥而上,山怪的身影转眼间便被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至于山怪弟弟── 它并非在一旁乾瞪眼,什么都没做。 当哥哥被触手抓住时,它便马上沿著研钵状的坡面往上爬,试图逃离现场。 但是这坡面爬起来感觉意外地陡,而且地面上似乎还沾有岩蠕虫的体液之类的东西,湿湿滑滑的,让它迟迟无法爬上去。 忙乱了一阵子却徒劳无功的山怪弟弟,惊恐地回头一看,便看到哥哥的身体被岩蠕虫的幼虫包围、吞噬的模样。 这下子山怪弟弟更著急了,奋力地继续往上爬。但是── 此时,那只外表骇人的岩蠕虫头目,从洞窟里爬了出来。 它开始沿著坡道往上爬,速度虽然缓慢,却确实地往上爬来。 然后,咻──地伸出触手。 触手先是抓住了山怪弟弟的脚,紧接著又有其他触手接二连三地伸过来缠住它,把它拖下坡去── 最后,山怪弟弟落得跟它的哥哥完全一样的下场。 有一种怪物,叫做山怪。 这种怪物被归类为亚人,不过力气比哥布林与半兽人还要大上许多,在怪物分级上被分为c级。相当于王级的半兽人。 山怪的体长直立时将近人类的两倍高;不过由于它们大多是穴居,因此经常维持驼背的姿势,将它们那长得异常的双手拖在地上前进。 那庞大的身躯蕴藏著怪力,加上它们有尖锐的爪与牙、还有非比寻常的生命力,更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一点小伤能够马上愈合。它们相当强大,一般程度的冒险者即使合力对抗,也不见得能跟它拚个两败倶伤。 现在,有两只山怪一起走在洞窟内。 这洞窟相对较宽敞,洞顶也较高,因此即使山怪体格庞大,用它们平常那种驼背的走路方式,一样能在洞窟里顺畅地通行。 这对山怪兄弟一前一后地在洞窟内前进。 它们的目的是寻找猎物果腹。 山怪的智能本来就不高,加上这对兄弟已有一阵子没吃到猎物了,因此眼光与饥渴的野兽完全无异。 「──呜嘎?」 这时候,走在前方的山怪哥哥停下脚步。 哥哥停得突然,导致走在后方的山怪弟弟鼻尖撞在哥哥的背上,它吼叫著抗议。 山怪哥哥安抚弟弟之后,示意它往前看。 山怪弟弟将头从哥哥身旁探出去一看,然后为眼前的光景发出欢喜的吼声。 两只山怪所在的洞窟前方有一片往下凹呈研钵状、极为宽广的地下空间。 那里非常宽广,用来当龙的巢穴也没问题。 但是,山怪们之所以欢欣,不是因为发现了看起来宽敞舒适的栖息地。而是因为那里有一大群猎物,足以让它们填饱肚子。 那是一群岩蠕虫。一那看起来像巨大蚯蚓或毛毛虫的虫子,一大群密密麻麻地挤在那里蠕动著。数量乍看不下三十只。 不过,正确而言那些并不是岩蠕虫的成虫,而是幼虫。体长约二到三公尺左右,体积大约只有成虫的一半。 另外,岩蠕虫的成虫对山怪而言,并非可以只视为猎物的弱势对手。若是一对一的话,免不了要经过一场死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打赢。 不过,眼前这种程度的幼虫的话,应该是微不足道。肉也不会太少,是恰到好处的猎物。即使数量有那么多,应该也可以一脚踢开才对──至少山怪兄弟是这么想的。 山怪兄弟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研钵状空间中相对上方的洞穴。如果要去捕食那些猎物,它们必须走出洞窟、沿著坡道向下前进才行。 但是山怪兄弟毫不犹豫,得意洋洋地冲出洞窟,踩著沉重的脚步声往下奔去。 不过,过了一下子之后。 与哥哥争相跑下坡道的山怪弟弟在前进途中,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在研钵状空间底部有一个洞──跟山怪兄弟先前通过的洞窟构造类似,不过空间大上许多──里面藏著一个外型惊悚的物体。 那个形状就像是好几只岩蠕虫聚成一束,底部看起来像以绳结捆在一块。 那一束岩蠕虫们呈圆环状排列,每一只都大得跟成虫一样;而圆环状的中心只有一只虫,体积特别巨大,直径几乎长达其他虫的两倍。 不只如此,在底部缠在一起的那个部位还长出无数支长长的触手,扭来扭去地蠢动著。 那骇人的模样马上让山怪弟弟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危险。必须、快逃。 但是跑在前方的哥哥却没察觉那个东西的存在,一心只想捕食眼前的猎物,继续顺著坡面快步往下奔跑著。 这时候,大量触手从洞穴里同时伸出。 触手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缠住了山怪哥哥的手脚与躯体。 山怪哥哥困惑地吼叫著,并试图抵抗触手。 山怪的力气之大堪称怪力,一般束缚根本困不住它们。 但是,那触手柔软且可伸可缩,即使山怪再怎么摆动手脚、如何拉扯也奈何不了。 好不容易用双手扯断了一支触手,但许多其他触手早已伸过来缠住它───到最后,山怪哥哥全身都被触手紧紧地捆住了。 一转眼之间,山怪哥哥便被束缚,动弹不得。 即使每一支触手的力气都远不敌山怪的臂力,一旦同时被二、三十支触手同时缠住,即使拥有再大的怪力也无法挣脱。 虽然山怪的身体有马那么重,仍然被大量的触手轻易举起。 山怪哥哥的身体就这样被拉往本体,然后── ──啪喀、喀嚓、啪吱、叩吱! 山怪哥哥被拋进中央的巨大岩蠕虫大口中,惨遭咬碎,连发挥再生能力的时间都没有,一命呜呼。 从巨大岩蠕虫口中吐出的山怪哥哥尸体,滚到地上。 岩蠕虫的幼虫马上朝著化为肉块的尸体一拥而上,山怪的身影转眼间便被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至于山怪弟弟── 它并非在一旁乾瞪眼,什么都没做。 当哥哥被触手抓住时,它便马上沿著研钵状的坡面往上爬,试图逃离现场。 但是这坡面爬起来感觉意外地陡,而且地面上似乎还沾有岩蠕虫的体液之类的东西,湿湿滑滑的,让它迟迟无法爬上去。 忙乱了一阵子却徒劳无功的山怪弟弟,惊恐地回头一看,便看到哥哥的身体被岩蠕虫的幼虫包围、吞噬的模样。 这下子山怪弟弟更著急了,奋力地继续往上爬。但是── 此时,那只外表骇人的岩蠕虫头目,从洞窟里爬了出来。 它开始沿著坡道往上爬,速度虽然缓慢,却确实地往上爬来。 然后,咻──地伸出触手。 触手先是抓住了山怪弟弟的脚,紧接著又有其他触手接二连三地伸过来缠住它,把它拖下坡去── 最后,山怪弟弟落得跟它的哥哥完全一样的下场。 有一种怪物,叫做山怪。 这种怪物被归类为亚人,不过力气比哥布林与半兽人还要大上许多,在怪物分级上被分为c级。相当于王级的半兽人。 山怪的体长直立时将近人类的两倍高;不过由于它们大多是穴居,因此经常维持驼背的姿势,将它们那长得异常的双手拖在地上前进。 那庞大的身躯蕴藏著怪力,加上它们有尖锐的爪与牙、还有非比寻常的生命力,更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一点小伤能够马上愈合。它们相当强大,一般程度的冒险者即使合力对抗,也不见得能跟它拚个两败倶伤。 现在,有两只山怪一起走在洞窟内。 这洞窟相对较宽敞,洞顶也较高,因此即使山怪体格庞大,用它们平常那种驼背的走路方式,一样能在洞窟里顺畅地通行。 这对山怪兄弟一前一后地在洞窟内前进。 它们的目的是寻找猎物果腹。 山怪的智能本来就不高,加上这对兄弟已有一阵子没吃到猎物了,因此眼光与饥渴的野兽完全无异。 「──呜嘎?」 这时候,走在前方的山怪哥哥停下脚步。 哥哥停得突然,导致走在后方的山怪弟弟鼻尖撞在哥哥的背上,它吼叫著抗议。 山怪哥哥安抚弟弟之后,示意它往前看。 山怪弟弟将头从哥哥身旁探出去一看,然后为眼前的光景发出欢喜的吼声。 两只山怪所在的洞窟前方有一片往下凹呈研钵状、极为宽广的地下空间。 那里非常宽广,用来当龙的巢穴也没问题。 但是,山怪们之所以欢欣,不是因为发现了看起来宽敞舒适的栖息地。而是因为那里有一大群猎物,足以让它们填饱肚子。 那是一群岩蠕虫。一那看起来像巨大蚯蚓或毛毛虫的虫子,一大群密密麻麻地挤在那里蠕动著。数量乍看不下三十只。 不过,正确而言那些并不是岩蠕虫的成虫,而是幼虫。体长约二到三公尺左右,体积大约只有成虫的一半。 另外,岩蠕虫的成虫对山怪而言,并非可以只视为猎物的弱势对手。若是一对一的话,免不了要经过一场死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打赢。 不过,眼前这种程度的幼虫的话,应该是微不足道。肉也不会太少,是恰到好处的猎物。即使数量有那么多,应该也可以一脚踢开才对──至少山怪兄弟是这么想的。 山怪兄弟目前所在的位置是研钵状空间中相对上方的洞穴。如果要去捕食那些猎物,它们必须走出洞窟、沿著坡道向下前进才行。 但是山怪兄弟毫不犹豫,得意洋洋地冲出洞窟,踩著沉重的脚步声往下奔去。 不过,过了一下子之后。 与哥哥争相跑下坡道的山怪弟弟在前进途中,眼睛的余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在研钵状空间底部有一个洞──跟山怪兄弟先前通过的洞窟构造类似,不过空间大上许多──里面藏著一个外型惊悚的物体。 那个形状就像是好几只岩蠕虫聚成一束,底部看起来像以绳结捆在一块。 那一束岩蠕虫们呈圆环状排列,每一只都大得跟成虫一样;而圆环状的中心只有一只虫,体积特别巨大,直径几乎长达其他虫的两倍。 不只如此,在底部缠在一起的那个部位还长出无数支长长的触手,扭来扭去地蠢动著。 那骇人的模样马上让山怪弟弟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危险。必须、快逃。 但是跑在前方的哥哥却没察觉那个东西的存在,一心只想捕食眼前的猎物,继续顺著坡面快步往下奔跑著。 这时候,大量触手从洞穴里同时伸出。 触手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缠住了山怪哥哥的手脚与躯体。 山怪哥哥困惑地吼叫著,并试图抵抗触手。 山怪的力气之大堪称怪力,一般束缚根本困不住它们。 但是,那触手柔软且可伸可缩,即使山怪再怎么摆动手脚、如何拉扯也奈何不了。 好不容易用双手扯断了一支触手,但许多其他触手早已伸过来缠住它───到最后,山怪哥哥全身都被触手紧紧地捆住了。 一转眼之间,山怪哥哥便被束缚,动弹不得。 即使每一支触手的力气都远不敌山怪的臂力,一旦同时被二、三十支触手同时缠住,即使拥有再大的怪力也无法挣脱。 虽然山怪的身体有马那么重,仍然被大量的触手轻易举起。 山怪哥哥的身体就这样被拉往本体,然后── ──啪喀、喀嚓、啪吱、叩吱! 山怪哥哥被拋进中央的巨大岩蠕虫大口中,惨遭咬碎,连发挥再生能力的时间都没有,一命呜呼。 从巨大岩蠕虫口中吐出的山怪哥哥尸体,滚到地上。 岩蠕虫的幼虫马上朝著化为肉块的尸体一拥而上,山怪的身影转眼间便被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至于山怪弟弟── 它并非在一旁乾瞪眼,什么都没做。 当哥哥被触手抓住时,它便马上沿著研钵状的坡面往上爬,试图逃离现场。 但是这坡面爬起来感觉意外地陡,而且地面上似乎还沾有岩蠕虫的体液之类的东西,湿湿滑滑的,让它迟迟无法爬上去。 忙乱了一阵子却徒劳无功的山怪弟弟,惊恐地回头一看,便看到哥哥的身体被岩蠕虫的幼虫包围、吞噬的模样。 这下子山怪弟弟更著急了,奋力地继续往上爬。但是── 此时,那只外表骇人的岩蠕虫头目,从洞窟里爬了出来。 它开始沿著坡道往上爬,速度虽然缓慢,却确实地往上爬来。 然后,咻──地伸出触手。 触手先是抓住了山怪弟弟的脚,紧接著又有其他触手接二连三地伸过来缠住它,把它拖下坡去── 最后,山怪弟弟落得跟它的哥哥完全一样的下场。 第三章 「对了,威廉,刚才你说的那个,是有什么根据吗?」 我们一行人像昨天那样下去纵坑、进入坑道。刚开始进行探索时,希莉尔如此向我问道。 我们以二排纵队的阵型在坑道内前进。前排是皋月与蜜依,后排则是我跟希莉尔。 我跟昨天一样,一边留意著低矮的洞顶一边往前走。身旁的希莉尔向我提出了这个问题。 「你说『刚才说的那个』是指什么?」 我眼珠子转向旁边,看向希莉尔,映入眼帘的是──她那对被白色神官服紧紧包住而提起的胸部,随著她的脚步不断地晃动著。 ……我在看哪啊。 我连忙将视线移回前方,努力消除心中的杂念。 「……?嗯──就是啊,刚才你在跟葛伦斗嘴,不是吗?后来我问你『真的赢得了他吗?』然后你说『应该没问题』,对吧?我想知道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喔,那个啊。」 希莉尔一脸不明白的表情,凑过来望著我的脸。 我尽力避免不去意识她的动作,勉强挤出话回答。 「首先,虽然不能称得上是稳操胜券,不过单纯考量有利与不利的要素来看的话,目前我们的条件比较有利。例如──其中之一就是这个。」 我举起手中的魔杖,对低矮的坑道洞顶叩叩地敲了两下。有一点点细碎的砂石散落下来。 听到这声响,希莉尔的表情转为恍然大悟。 「的确,葛伦的身材特别高大。这坑道这么低,确实有可能无法彻底发挥实力。」 「对。而且他的武器是跟人的身高差不多长的大剑,在这种地方可没办法自在地挥舞。」 话说到这里,走在前排的皋月也开口插嘴道: 「我也这么认为。连我要挥武士刀都觉得绑手绑脚了,他的武器那么大,在这里虽然不是完全没用,但恐怕难以派上用场。以突刺的方式攻击的话,应该是没问题,不过那样无法发挥大剑的优势。」 皋月说完,我也点头表示同意。关于武器战斗方面,皋月凭感觉而来的意见相当可靠。 不过,皋月接著压低声调,如此补充道: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家伙应该还是比我强。」 皋月昨天在浴场以赤手空拳跟那男人交手过,应该是亲身感受到了他的实力。这样的她对葛伦战力的评估应该相当准确。 以皋月的实力来说,只要用魔法为她进行简单的掩护,她几乎可以独自击退岩蠕虫。 而这种「简单的掩护」应该瑟西利雅也办得到。 也就是说,以葛伦他们的实力要打倒岩蠕虫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说来,他们跟蜜依我们的战力几乎不相上下啰?这样不就只能靠运气来分输赢了吗?」 走在前排的蜜依有些担忧地问道。 毕竟瑟西利雅也是实力足以成为b级冒险者的魔术师。只听闻这些条件的话,也难怪蜜依会这么想。 不过── 我将手放在蜜依头上──后来才想起自己又输给了她魅力的诱惑──抚摸、拨弄她的头发。 「不,我们还是有胜算。我们有他们没有的东西,不是吗?」 *** 在另一个坑道,葛伦与瑟西利雅正在前进。 葛伦走在前方,蹲低著身子,看起来相当拘束。但是他的脚步依然沉重有力、姿态霸道,看起来就像大型食肉猛兽一样。 「啧,那臭家伙……他就是知道这矮人用的坑道长这样,才会信心十足吧。」 葛伦撇著嘴,眉头深锁。 这地形对葛伦而言确实很不利,而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即使心情如此焦躁,也不会拿搭档出气,他的人品就是如此,自尊更是不允许他那么做。 另外,葛伦的那一把跟他身高差不多长的黑色大剑现在不在他身上。他要是自己背在身上走会妨碍他前进,因此由他身后的瑟西利雅斜向地抱著走。 反倒是瑟西利雅毫不隐藏不满的情绪,口中不断抱怨著。 「耍这种小聪明真是太卑鄙了。那家伙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是男人的话就该凭自己的实力一决胜负才对。魔术师就是这样……」 瑟西利雅不断地嘀咕著。 这时候葛伦插嘴说道: 「这么说就不对了。智慧、策略、战术都一样是力量。而且瑟西利雅,你自己不也是魔术师吗?」 「就是因为我是魔术师,我才认为男人应该要强壮、率直。我喜欢的男人是拥抱的力道大得要将我折断的人,就像您这样,葛伦少爷。」 「……你真是变了呢。虽说以前的你也很不错,但现在的你真是棒极了。」 「呵呵呵,真是荣幸?──嗯!」 明明是在进行探索任务,两人却亲吻了起来。 不过,就在葛伦要抱住瑟西利雅时,瑟西利雅用力地拍打了葛伦的铠甲。 于是葛伦放开她。 「怎么了?」 「呼……警、警戒咒、有反应了。」 「虫子吗?」 「应该是的。」 瑟西利雅事先施展的警戒咒有了反应。 葛伦听闻便开始环视周遭,同时问道: 「它会从哪来?多久之后?」 「……对不起,少爷,我不知道。传来反应的方向是前方偏下,但在那之后它会如何行动,就不得而知了……」 瑟西利雅指向他们前进方向的地面。 葛伦再度皱起眉头。 瑟西利雅态度十分歉疚地说道: 「非常对不起,葛伦少爷。要是我有足以施展透视咒的实力就好了……」 「喔,没差,不知道也没关系。别担心。」 「是……」 接下来的数十秒之间,两人提防著周遭,等待岩蠕虫来袭。 不知怪物何时、会从何处现身袭击,瑟西利雅害怕地将身体靠在葛伦身上。 葛伦伸手一把搂住她,并用另一手接过她手上的大剑。 他像野兽般地专注于五官的感觉── 「──瑟西利雅,让开!」 「咦……呀啊!」 葛伦抓住瑟西利雅,将她拋向后方。 瑟西利雅臀部著地摔在地上。 一瞬之后,葛伦头顶上的洞顶崩塌,一只岩蠕虫张著大口跳了下来。 岩蠕虫的大口,吞噬了葛伦上半身── 「葛伦少爷啊啊啊啊!」 瑟西利雅的哀号声响彻了坑道。 *** 「你说──我们有他们所没有的东西……?那是指我跟蜜依的能力吗?」 希莉尔如此问道,我点头。 「对。蜜依的听力能用来察觉敌人的存在,这类能力的有无对于奇袭的应对能力大有影响。若瑟西利雅会用透视咒的话就没这个问题,但即使她会,那魔法不但要消耗大量魔素,持续时间也短,光靠透视咒来搜敌的效果实在有限。有蜜依这样优秀的盗贼在,对我们而言是很大的优势。」 说完。我伸手抚摸蜜依的头。兽人少女全身抖了一阵,尾巴左右摇晃著 。 「……威廉的抚摸是猫耳族克星。别人的抚摸再也无法满足蜜依了。」 「嗯……?蜜依,你说什么?」 蜜依似乎小声地说了一些话。不过她连忙摇头否认说「没、没事!」。虽然有些不解,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我决定继续说下去: 「即使如此,他们无疑是实力高强的高手,应该不会轻易丢命才对。不过,应该很难毫发无伤地陆续击退岩蠕虫。这种时候,有像希莉尔这样优秀的治疗师,将会是分出高下的关键。」 「这……或许真是如此呢。原来你考量到这些要素,才会说『应该没问题』。该说真不愧是威廉吗,该怎么说呢……」 希莉尔一手抵著下颚点头,看起来是认同了我的说法。 我继续补充道: 「另外还有一点──」 「咦……?还、还有吗?」 希莉尔的口气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我深深地点了个头。 *** 「──哼,区区虫子,竟敢让我费这么多工夫。」 葛伦手持大剑,岩蠕虫的庞大尸体躺在他的面前。 岩蠕虫从头部到躯体中央被切开,洒出的体液渗进坑道的地面中。 那是葛伦用大剑从内部将其剖开而造成的。 葛伦收拾了岩蠕虫、脱离了被捕食的险境。而瑟西利雅依然担忧地问道: 「葛伦少爷,您的伤势不要紧吗?」 「嗯,这没什么,稍微被咬了一下而已。」 葛伦说著,同时将大剑收进剑鞘,随便地拋向瑟西利雅。 瑟西利雅连忙接抱住那把大剑。 葛伦的气场以及漆黑板金铠形成坚强的防御力,即使是岩蠕虫的凶恶尖牙和体内吐出的强酸,也无法对他的肉体造成显著的伤害。 虽然腹部的肌肉被虫牙稍微刺入、强酸也在皮肤上留下了轻微的灼伤,不过若撇开这两点不谈,葛伦的状态可说仍然是体力十足。 「对不起……我……有一些担心。」 「也是啦,实际上确实是比预料中还要难缠。不过,只要再打个一、两次应该就能抓住感觉了──喂,瑟西利雅,别站著发呆,走啰。」 「呃,是!」 葛伦继续像猛兽般地踩著沉重有力的脚步前进。瑟西利雅以小跑步跟了上去。 *** 我一边在坑道里前进,一边向伙伴们继续说明。 我正在说明的是葛伦他们与岩蠕虫的战力差距。 「假设葛伦跟瑟西利雅都有相当于b级的战斗力,岩蠕虫是d级,那么战力的差距在单纯计算上差达八倍之多。」 「啊,蜜依知道这个。是一级代表两倍战力差距的法则吧?」 「对,就是它。」 我点头应和蜜依。 虽说这只是一般普遍的指标,不过据说冒险者跟怪物的级别一样,都是差一级表示战力差两倍。 因此,葛伦与瑟西利雅比d级的岩蠕虫高两级,可以说他们一个人的强度相当于四只岩蠕虫。两人联手的战力就是一只岩蠕虫的八倍。 「战力差距如此悬殊的话,即使他们在地形等条件处于劣势,应该也不可能败在岩蠕虫手下才对。至于能够避免多少损伤,就要看他们真正的实力了──就可能性而言,他们也可能不须耗损太多气力就能不断打倒岩蠕虫。」 「这样啊……所以,如果是这样的话会如何呢?」 走在前排的皋月不解地歪著头。 开口回答的是走在我身旁的希莉尔。 「若是这样的话,到最后他们跟我们双方都能够一路击倒所有遭遇到的岩蠕虫……也就是说,到时候决定胜负的关键,就要看哪一方遭遇的岩蠕虫较多了。」 「呜喵~那不就只能看运气了吗?就跟掷骰子比大小分胜负一样嘛。」 听希莉尔说完,蜜依无力地垂下头。 我点头同意,接著继续说: 「对。要是没有主动探查岩蠕虫的能力,确实只能像蜜依所说的那样凭运气一决胜负。」 「什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啊?小威平常不是能施展各式各样的咒文吗?像是那个,什么──啊,对了,魔法之眼之类的啊。不能用那个吗?」 皋月的想法总是粗枝大叶。 她那直来直往的想法有时候能够直捣事物的本质,但没办法进行理论思考。 「不行。魔法之眼的前进速度与徒步几乎无异,而且无法穿墙。也就是说,使用魔法之眼的探索效率其实跟我们自己徒步探索一样。在路上遇到分歧用来同时探索两条路,这种时候确实算是派得上用场;只是使用魔法之眼时,我必须集中精神,所以得停下脚步。从相对于魔素的消耗量所收到的效果来看,很难算得上是划算。」 至于其他像警戒咒、透视咒、魔力感知等探索类、情报搜集类的咒文也一样,虽然种类不少,但在这次的情况下都无法发挥关键性的效果。 更何况,只要是瑟西利雅也能施展的咒文,就不会是我们独占的优势。 瑟西利雅是b级冒险者,由此推论,她应该拥有导师级的实力才对。也就是说,一般导师能用的咒文都不能算是优势。 「这么说来,蜜依我们就只能像掷骰子比大小那样,输赢完全看运气啰?」 蜜依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也难怪,毕竟这是绝对输不得的比赛,当然不希望在胜算只有五成的状况下完全只凭运气决胜负,我也同意她的想法。 我可是另有计策才敢大言不惭地说「应该没问题」。 「不,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争取胜利。为此,下一次遇到岩蠕虫的时候先别急著打倒。」 「……不打倒岩蠕虫?你的意思是要活捉吗?」 希莉尔双手抱胸、缩起身子,看起来有些惧怕。我摇头否认她的话。 「不,我不是要活捉。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放养』。」 「「「放养???」」」 三位少女不约而同地歪著头。 *** 现在,先容我整理一下状况。 这场竞赛中,打倒更多岩蠕虫的那一方即为胜者。 如果双方都有足够战力,那么理论上来说胜者将是遭遇更多岩蠕虫的那一方。 如果葛伦他们跟我们双方的条件都一样,双方各自以一般的方式探索坑道、在坑道里随便乱逛,最后获胜的将是「偶然」遭遇更多岩蠕虫的那一方──这场竞赛目前的状况是这样。 怎么做才能颠覆这个状况呢? 那就是得到「主动」找出岩蠕虫的手段,而非依靠「偶然」。 但是,如果有那么方便的咒文,我昨天早就用了,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探索坑道,这并没有什么效率可言。 除了魔法之眼、警戒咒、透视咒,魔力感知以外,还有很多能用于搜敌的咒文,但是在这次任务的条件中,都无法收到关键性的效果。 但是,有一个咒文例外。 那就是一种名为魔兽驯服的咒文。 这是我目前能够使用的咒文中层次最高的咒文之一,是我在最近──协助精灵族驱除半兽人的那段时间──才学会的。 这咒文能够控制所有生物,就连被归类为怪物的生物也不例外。 但是除非对方的等级比自己低很多,否则很难用这咒文成功地控制。不过,以我目前魔力的等级来看,岩蠕虫这种层级的魔兽应该有办法控制,实际上也顺利地成功过了。 顺道一提,极端来说,这个咒文也有办法控制人类。 不过如果想控制人类的话,还能使用另一种同级的咒文「魅惑咒」,消耗的魔素量更少,若要控制人类或接近人类的生物,用魅惑咒即有十足的效果。 也就是说,魅惑咒算是魔兽驯服的一种,只是功能更为有限。 不过,魅惑咒并无法随意地操纵对象。 魅惑咒只能让对象产生错觉,误以为自己跟施术者之间有著像挚友或恋人之类极为亲密的关系。如果要求对象做出即使是挚友或恋人也不会做的事,那是不会成功的。 而相当于强化版魅惑咒的魔兽驯服,这个咒文的性质原则上也一样,会让施术对象把施术者当成同伴或者是群体中地位较高的个体,并使其服从施术者的提议或指示。 另外,这个咒文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即使是对于岩蠕虫这种智能较低的生物,也能传达一定程度的意志。不过这是比较偏向学术面的话题,就先不谈了。 「──以上。大致上来说就是这样的咒文。各位明白了吗?」 我伸手轻拍一只岩蠕虫的头部──它正将那庞大的身躯凑过来向我撒娇──同时如此向皋月、蜜依、希莉尔三人确认道。 而那三人的反应则是──有点退缩,刻意跟我保持一小段距离。 目前我们所在的地方一样是在坑道里。 我们继续探索时遭遇了条件合适的岩蠕虫,我便施展了魔兽驯服的咒文,驯服了那只岩蠕虫。 「我说、小威啊……那家伙、真的、没问题吗……?呀啊啊啊啊!」 皋月从离我稍远的位置举起武士刀,试图以刀尖戳岩蠕虫。于是岩蠕虫张开血盆大口威吓她。 ……你啊,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吧。 而且它顺从的对象只有我。虽然已先命令过它不准攻击皋月等人,但可不代表它会更进一步地听从其他人的命令。 「对、对不起……我也无法接受……虽然理解,但是在生理上就是受不了……」 希莉尔则是站在比另外两人更远的位置,不断地摇著头表示抗拒。眼眶还有些泛泪。 回想起来,昨天在对抗岩蠕虫时,希莉尔似乎也显得特别畏缩。或许她真的特别害怕这类生物。 「蜜依还不至于到受不了的地步,不过确实是不太想靠近呢。」 蜜依虽然表现得比其他两人淡定,但也一直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过,她这样面对岩蠕虫的态度可说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我们没必要跟这家伙多么要好,而且也不建议这么做。因为魔兽驯服的效果只有约半日左右,最后我们还是得打倒它。要是对它有了感情,到时候只会徒增痛苦而已。」 我如此说明道。 「喵呜?既然这样,威廉你真的不要紧吗?」 蜜依提出了一针见血的疑问。 她果然很敏锐。 蜜依担心的是,要动手打倒服从我的魔兽,我可能会伤心、难过。 「说真的,就情绪上来说难免有些难受,所以我其实不太想用这个咒文。但是现在的情况可不容我挑三拣四,只要想清楚对我而言什么才是重要的,厘清优先顺序之后,我很肯定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我如此回答。接著,这次换皋月斜著头问道: 「……嗯?对小威来说重要的是什么呢?在目前这个状况下应该不是『冒险』吧?」 ……这位小姐就只有在这种时候特别敏锐。 没办法了。这种事以谎言掩饰也没什么意义。 我先是乾咳一声,然后朝著皋月她们三人说道: 「目前这个情况下,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就、就是你们。」 「「「……咦?」」」 一听我如此发言,本团引以为傲的三位美少女同时脸红了起来。 我想,我的脸应该也跟她们一样红吧。 我又乾咳了一声,继续说下去: 「我、我诚实地正视自己的心意,思考过后发现我不想失去你们,就是这么回事。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可能有些自私,不过,对我来说……你们的存在、在我的心中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咦咦咦咦咦咦咦──!?」」」 这次三个人都同时大声地惊叫了起来。 唔……我平常的态度表现得也够明显了吧?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呃,我说啊,刚才那应该不是我的幻听吧……?」 「不是幻听。蜜依也听到了。真是惊天动地。」 「讨厌,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呢?我竟然在这种地方感到怦然心动。」 三个人各自表现出不同的反应,兴高采烈地高声讨论著。 这时候,皋月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这么说来,小威啊,你之前不是在葛伦面前说我们是你的女人吗?这是不是代表你已经接受我们了呢?我们现在算是小威的女朋友,这样说没错吧?」 「……!呃、这、不……」 糟了,我忘了向她们解释这件事。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希莉尔也有如饿虎扑羊般地逼近过来追问道: 「你别这么优柔寡断!不然这样好了,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威廉,你是喜欢我们,还是讨厌我们?哪一边?」 希莉尔将脸凑过来逼问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不是『是』或『不是』吧?而且你不是不敢靠近岩蠕虫吗?虽然有许多想要吐槽她的部分,但现在这样的气氛似乎不容我吐槽。 我被她们震慑住,不得已只好乖乖回答── 「这、这个嘛……」 「这个怎样?」 「……呃,如果只能从那两个选项中选一个,答案自然就是『喜欢』了吧。」 「喵~!真是有够优柔寡断的!」 这次轮到蜜依大吼大叫了起来。 这下可惨了,连蜜依都这样的话,就没人能制止这形势了。 正当我如此以为的时候…… 「好吧,蜜依明白了。皋月、希莉尔,跟蜜依过来一下。」 蜜依将另外两人叫了过去,在离我有点距离的地方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 ……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三人密谈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似乎是谈妥了。然后,蜜依代表她们走向我。 「目前就先算了,毕竟现在正是竞赛的时候,时间很宝贵,蜜依我们就不追究了。但是等到这次冒险结束之后,蜜依我们也要跟你一决胜负,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呃、好……知道了。」 除了这么回答之外,我也别无选择。 话说,「一决胜负」到底是什么意思……? 另一方面,皋月不顾我的困惑,径自为这话题做了总结。 「──好,那就说定啰。那我们就赶快结束这场冒险吧 。毕竟我们可是绝对不能输的!」 「当然了。」 「是!」 「………」 三位少女之间似乎产生了谜般的强烈团结。 当然,她们斗志高昂绝对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斗志的方向似乎不太对劲…… 唔唔……唉,算了。 *** 我以魔兽驯服咒控制了岩蠕虫之后,马上对那只岩蠕虫下指示。 「带我去找你们的巢穴、或是有许多同胞聚集的地点。」 岩蠕虫收到这个指示之后,便挪动那庞大的身躯,转了个方向并开始爬行,带领我们在坑道内前进。 顺道一提,关于我表达意志给岩蠕虫的原理,并不是岩蠕虫理解了我的语言,而是我说话的时候,岩蠕虫直接接收到了我的意志。 「好了。这下子,如果真的有多数岩蠕虫聚集的巢穴,这家伙应该会带领我们过去。在那里将它们一网打尽,应该是最有效率的讨伐方法吧。」 我对伙伴们如此说道,然后跟在岩蠕虫身后,开始前进。 伙伴们则跟在我后面。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啊。不过,既然有这样的咒文,为什么昨天没有使用呢?」 希莉尔如此问道。 不过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转头一看,才发现她人还在很远的后方望著我,脸上挂著僵硬的笑容。 看来──她冷静下来之后,还是不想靠近岩蠕虫吧。 也罢,即使保持这个距离也不会对探索或战斗等团队活动造成影响,没什么问题。说不定希莉尔也考量了这一点,保持这个她勉强能够接受的距离。 我苦笑著,继续踏出脚步跟著岩蠕虫前进。 然后拉开嗓子,脸并没有朝向希莉尔,以稍微大一点的音量回答她。 「因为在昨天那个阶段,我认定目标只是讨伐少数的野生岩蠕虫。如果多数岩蠕虫聚集的巢穴实际上并不存在,这个方法就没意义了。」 「啊……对喔。说的也是,我们昨天还想不到有什么岩蠕虫母这种头目级怪物的存在呢。」 「对。而且老实说,现在这个阶段仍然无法完全否定巢穴与头目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可能性。不过,既然这只岩蠕虫在收到那样的指示之后,会这样为我带路,这应该就表示──」 「──实际上附近可能真的有岩蠕虫的巢穴,是吧?而我们正要去那个地方。」 不同于躲得远远的希莉尔,皋月紧跟在我身边,如此插嘴道。 「对。这很有可能。不过,就算我们真的顺利地找到了巢穴,接下来的阶段才是重头戏。」 「我想也是。岩蠕虫这种怪物光是一只就不好对付了,一旦到了巢穴,那就会有如花车大拍卖般地出现大量岩蠕虫了吧?」 「对。而且战力仍是未知数的头目级个体也很可能真的存在。我们接下来一定要绷紧神经。」 「喵~而且还要跟葛伦他们竞争呢。这次的工作比平时还要沉重呢。」 一样跟在我身边的蜜依半开玩笑地说道。 正如她所说,这次的工作确实堪称重量级。 「怎么想都不能算是d级的任务吧。实际上差不多会是什么等级呢?c?还是b?啊,我可不是在说罩杯喔,嘻嘻嘻。」 「……皋月,为什么要看著蜜依的胸部这么说呢?蜜依跟艾琳不一样,对这种事可是毫不在意的。更何况,在那个人面前你怎么敢拿胸部大小这件事来说嘴啊?」 皋月看著蜜依,而蜜依则半开著眼瞪著她,同时指向后方。 往她所指的方向一看,摇摆著神官服前进的希莉尔怯生生地走著。 「呃,那个啊,那算是规格外吧。我这样才算是理想的身材曲线。希莉尔那样子就太……太色情?」 「呜哇……皋月,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样说,在许多方面来讲都很超过?」 「咦~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嘛。小威,你说是吧,小威──啊痛!」 我用魔杖顶端轻轻地戳了一下皋月的头。 「真是的……我不是说过要绷紧神经吗?而且这种话题别丢给我,你是想要我怎么回答?」 「呃──什么样的回答是吗?比方说──『皋月真是美丽又可爱,是我最棒的老婆。不过希莉尔真的很色情,非常色情』……之类的?」 皋月如此说道,语气非常怪异。她这是在模仿我的语气吗? 我又轻戳了皋月一下。 「你这是在模仿谁的语气?」 「痛!嘿嘿嘿~被小威吐槽了~?」 真不知道皋月是在高兴什么。我开始有些头疼了。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有被虐倾向?──不管怎样,我再说一次,一定要绷紧神经,皋月。你的力量也是不可或缺的。」 我如此说完之后── 皋月只简短地说了一声「好」,表情转变为精悍。 然后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转向前方,如此说道: 「──知道,交给我吧,小威。我也不想一直当输家败犬──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做得到。虽然输给了公主、输给那个叫葛伦的渣男,不过,我觉得我现在应该能够开窍。」 「……喔。」 皋月眼中的目标似乎不是岩蠕虫。 她所仰望的是那两位天才剑士的背影。 虽然她可能因此忽略脚边,令人不放心…… 不过,我觉得皋月本来就是跟我不同类型的人。我是看清脚边、踩稳脚步,一步一步前进的类型;而她不一样,她能够凭直觉与想像一跃冲天。 既然这样── 我从事先想好的几个战术之中选出了一个。 「既然这样,皋月,不如试试这个吧?」 「嗯?你说要试什么?」 「无双。」 「咦?无、无双……?」 皋月不解地斜著头。 我以为用这种感觉上的表达方式对她而言较容易理解,不过看来还是说明得不够。 「对。正确来说,就是采取单点强化的突破战术,将支援资源集中在你一个人身上。我会对你施加复数支援魔法,让你一个人杀进岩蠕虫群中。」 听我如此说完,皋月先是瞪大了眼睛。 不过她很快地转变了表情,咧起嘴对我笑著说道: 「好啊,这超令人热血沸腾的。而且,我觉得这能让我掌握到一些东西。」 「这样啊,我会期待著──另外,刚才提到这任务的分级,我认为这任务实际上的难易度至少有b,而且视情况而言──可能相当于a级的任务。」 ──a级任务。 a级水准的任务,至少要由实力达艾琳或葛伦那种水准的b级冒险者组成四人以上的团队才能承接。 当然,能承接的意思是指那种程度的冒险团队可以毫无问题地达成任务;而不是指实力未达那个水准就绝对无法达成。 皋月听了以后,她的反应是── 「喔,这样啊。那还真是令人兴奋得发抖呢。」 说完,她脸上的表情就像饥渴得随时都要咬人的野兽一样。 这种表情似 曾相似。对了,葛伦脸上很常出现这种表情,我想艾琳有时候也会这样。或许大多数的战士都是这样的生物吧。 而驱使她们的动力是情绪,以及直觉。 她们这样的人是不凭理性行动的,即使对她们说「别大意」之类的话大概也没什么益处。从某个方面来说,她们恐怕平常就维持著毫不松懈的状态。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脚边就由我来防守。 我该为她做的就是睁大眼睛、提高警觉,毫不松懈、毫无破绽,将原本只有八成的确定性提升至九成五、九成九,甚至是十成。 「很好,你就尽情地大闹一场。当你失手的时候,我会保护你。」 我如此说完,皋月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然后嘻嘻地笑了两声。 「这算是我们第一次共同作业吗?」 「……应该不是第一次吧。」 「啊,不是吗?所以说,我们已经是夫妻啰?」 「不是。这结论是哪来的?」 「哈哈哈哈哈。」 看著皋月如此又说又笑的模样,我开始觉得──对她来说,或许这样就好了吧。 *** 我们不断地跟著岩蠕虫前进。 后来我们离开坑道,走进一条疑似由岩蠕虫挖出来的隧道。 直径跟人的身高差不多大的岩蠕虫能够通过的隧道,人类当然也走得过。不过高度仍然不高,走起来跟矮人族用的坑道一样拘束。 至于宽度则显然比坑道还要狭窄许多。 在坑道内的时候,我们以两排纵队的队形前进,但是进了岩蠕虫的隧道之后,必须改排成一排纵队。 由于我要操纵岩蠕虫,必须走在最前头。后面依序是皋月、蜜依、希莉尔。 「呜恶……地上跟洞壁好像有黏糊糊的东西耶……呜哇,有东西滴下来了!」 「喵呜呜,这大概不会有什么害处,不过还是不想在这种地方停留太久呢。」 「我好想死……好想快点回去洗澡……」 没想到三人之中最沮丧的竟然是希莉尔。 不,与其说是沮丧,她似乎真的哭出来了。我听到她在后方啜泣的声音。 她似乎真的很厌恶,不过即使如此她并未无理取闹地抗拒,而是很努力地忍耐著。真是令人敬佩的自制心。 我们就这样前进了一阵子,最后,走在最前方的岩蠕虫停下了脚步。 由于隧道狭窄,岩蠕虫无法将头转过来,不过它仍摇摆著尾部,似乎想向我表达什么。 我回头向伙伴们说道: 「我想,我们可能抵达目的地了……希莉尔,你还好吗?」 「呜呜……虽然不好,但我会努力的。」 走在最后面的希莉尔眼眶泛著泪水,不过仍咬紧牙关忍耐著。 ……算了,她都说会努力了,就相信她吧。 先不管这件事了。 我们大概是抵达了目的地,不过我所控制的这只岩蠕虫挡在前方,无法观察隧道前的状况。这下该如何是好呢? 「──岩蠕虫,你能够让开吗?可以的话,最好别被你的同胞们察觉。」 我姑且试著如此指示它。 于是,岩蠕虫开始咬破旁边的洞壁,挖出一个洞并钻了进去,让出了路……原来如此。 现在,带路的岩蠕虫让开了,前方不再有障碍物,我可以看清楚前方的景象。 我再往前几步,观察前方。 「这是……太令人惊讶了,就某方面来说,称得上是壮观的景色。」 「呃、什么什么?我也要看──呜恶,那是什么鬼东西啊!?」 皋月将身体紧贴著我的背,从我肩膀上方往前看,马上发出厌恶的声音。 也难怪她会发出这种声音,我能体会她的心情。 我们所通过的那条岩蠕虫隧道,最终通往某个开阔的地下空间。 那是一个呈研钵状的空间,而范围大得吓人,说不定宽广得足以将王都葛雷斯堡的王城连同城墙完整地容纳。 我们现在正站在能向下俯视那研钵状地下空间的位置。现在我们只要走出隧道,沿著隧道前的陡坡往下前进,就能抵达底部。 相对来说这个位置离洞顶较近,一施展浮游咒浮上半空中就会马上碰到悬著钟乳石的洞顶。 另外,那地下空间周围的外墙上有好几个「洞穴」,看起来跟我们刚才走过的这隧道一样。 有好几个燧道都跟这个空间相连──不对,应该说是岩蠕虫们以这个空间为起点,往四面八方挖出了大量的隧道,这样想比较妥当吧。 此外,那个地下空间的地面以及洞顶上到处散布著光苔──一种会吸收周遭的微量魔素并半永久地自然发光的苔类植物──因此即使没有火把等光源也能看得相当清楚。 那广大的地下空间里面,有大量的物体正在蠢动著。 蜜依跟皋月一样地从我脸旁探出头来,压低著声量惊叫了一声。 「那是岩蠕虫……的、幼虫、是吗?数量……肯定超过三十,恐怕有四十……说不定有五十只。」 「那个大小实在称不上是幼虫呢,不过确实只有一般岩蠕虫一半的大小。但是即使只有那么大,应该也刚好够将我们整个人吞进肚子里吧。」 正如蜜依与皋月所说的,地下空间的底部有大量的小型岩蠕虫聚在一块,密密麻麻地蠢动著。 虽说是小型,但身体的全长仍长达一般人身高的一点五倍左右,那个大小来看,张开嘴巴还是勉强足以将一个人从头吞进去。 对了,还有一个人似乎完全没反应,于是我回过头去看──希莉尔站在后方,有如一座摆饰似地全身僵直,双眼泛泪、不断颤抖著。 照理说从她那个位置,应该是看不到地下空间的景象才对。恐怕光是听了皋月她们的形容就受不了了吧。 算了,先不管希莉尔了。在这次的作战计画中她并不需要负担什么关键性的任务。 至于蜜依与皋月── 「不过,成虫呢?──这里看起来都没有呢。」 「似乎是呢。是不是大人都负责出去干活、找食物呢?」 「有可能。不过应该会留几只下来保护幼虫才对吧?」 「嗯──不过这些幼虫还是比一般的怪物还强吧。会不会根本不需要成虫的保护呢?」 「这也有可能,不过……」 蜜依似乎还是觉得说不过去,开始深思了起来。 而我也有一样的担忧。也就是说──负责「护卫」幼虫的个体说不定潜伏在某处。 至少我们行动时不该忽略这个可能性。 「我先用魔法之眼进行侦查,等我一下。」 魔法之眼几乎要成为我们每次都要用的固定程序了。我念了咒文,并且让出现在眼前的透明「眼睛」出隧道,进入地下空间。 我聚精会神,操纵「眼睛」前进。同时,听到了蜜依与皋月在一旁的对话。 「皋月,这魔法之眼真的非常了不起,你明白吗?我们不用亲自下去就能侦查下面的状况,这真的是非常不得了的功能。我们不需要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之中就能达到目的,根本算是犯规了。」 「这我当然知道 。小威有多威,最明白的非我莫属了。」 「真的吗~?蜜依觉得还是蜜依比较瞭解威廉的厉害之处呢。」 「才没有那回事咧──!明明是我比较清楚咧──!」 两人正在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拌著嘴。 不过我曾听说过,能够妥当评价自己表现的伙伴,其实是相当难能可贵的。从这一点来看,我应该算是非常幸运,有很好的伙伴。 先不管她们了,我让「眼睛」前进。 眼睛一直浮游在离下坡地面约一公尺半的高度──也就是我自己的视线高度──沿著研钵状的地面缓缓前进,往下走去。 我让「眼睛」前进的同时,也注意观察周遭的洞穴,确认有无岩蠕虫躲藏在其中。 目前看起来是没有的样子── ──不,有。 在研钵状空间的底部,大量岩蠕虫在这里密密麻麻地聚集、蠢动著。「眼睛」来到相当接近底部附近的位置时,看到一个靠近底部的洞穴里躲著一只外型十分惊悚的怪物。 那只怪物的形状看起来像是将好几只岩蠕虫从尾部绑成一束,要比喻的话,大概就像怪兽多头巨蛇一样。 而那相当于多头巨蛇的躯体的部分还长出无数支的长触手,全部都在扭来扭去地蠢动著。 那应该就是岩蠕虫母了。 事先进行侦察真是正确的决定。要是没意识到那家伙的存在就贸然进攻,后果光是想像就令人不寒而栗。 之后,我让「眼睛」去观察其他的洞穴隧道,确认没有其他岩蠕虫潜伏之后,解除了魔法之眼的精神集中状态,将意识移回自己身上。 眼见的景象从隧道内部变回向下俯视地下空间的景象。 皋月跟蜜依都在我身边。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抚摸蜜依的头。 「蜜依,你说中了。确实有护卫,而且还是非常不得了的家伙。」 「喵呜,非常不得了的家伙,是吗……?──啊,该不会是……!?」 「对。那里面躲著一只疑似是岩蠕虫母的个体。外型也跟冒险谭所记载的一致。」 我如此说,接著将「眼睛」看到的景象告诉伙伴们。 这个时候,希莉尔在背后听了我的说明,已经超过眼眶泛泪的状态,眼泪如瀑布般大量流泻,嘴巴还不断嘀咕著「呜、呜……人家想快点回家啦……爸比……」,似乎已经退化成幼儿状态了。 ……这下子希莉尔恐怕真的什么事都不能做了。 而蜜依听了我的话之后,开始沉思了起来。 「唔喵……不过,现在最可怕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岩蠕虫母到底有多强。目前还不知道它的怪物分级,对吧?」 「没错。毕竟那是怪物事典也没记载的稀有品种。不仅没人知道其强度,恐怕连分级归类都没有吧。」 一般而言,怪物的分级都是由怪物学者与冒险者公会的分级负责人经过协议后决定的。 也就是说,分级是由人类决定的,可能会有错误;至于像这次这种稀有怪物的例子,也可能连分级本身都没有。 另外,一般而言,一个怪物集团之中的首脑──也就是怪物们的「头目」──其级数都会比一般种的个体还要高出个二到三级。 例如统率一群h级哥布林的头目可能会是一只f级的哥布林魔术师,或e级的哥布林王。 如此看来,将d级岩蠕虫的头目强度判断为b级或a级,应该是妥当的。 但是,这种倾向也只是一般论而已,没人能保证事实总是如此。像f级半兽人的军团领导者就是等级高出四级的半兽人皇帝,现实中也是有这样的状况。 不管如何,贸然出手攻击强度未知的怪物实在是太危险了。在让皋月杀进去之前,我们必须先用某种手段评估敌方的战力才行。 一开始,我想到的是让这只被我以魔兽驯服控制的岩蠕虫进去攻击。 但是,我在脑中很快地便否决了这个想法。即使指示岩蠕虫弒亲,想必它也一定不会遵从。 既然这样── 「就用这个吧。」 我将手摆在隧道的洞壁上,自言自语地说。 *** 「──岩仆塑造。」 施展咒文之后,魔力笼罩了我所摸著的岩盘之一部分。 那个部分形成了直径约一公尺左右的石块,脱落然后滚到地上。 石块开始变形。 先是出现手、然后是脚、头,剩下的部分形成躯体。 数秒后,石块变成了体型矮胖的人类形状。 「咦……?小威,这是什么?石头做的……人吗?」 皋月相当惊讶。蜜依也瞪圆了双眼。 我向她们解释道: 「这是魔法『岩仆塑造』──你们可以当这是一种魔像。我要让它进去试探岩蠕虫母的战力。皋月,希望你仔细观察,判断那个怪物的强度在什么程度。」 「呃、喔,知道了。」 皋月点头道。 我继续补充说明。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应该也有必要先让皋月亲身感受这岩仆的强度吧。」 「嗯?也是啦,这样确实是会比较清楚。不过,该怎么亲身感受呢?」 皋月不解地斜著头。 我先不回答,直接伸手指向皋月,以魔法语对我造出的岩仆下令。 「──岩仆,攻击她。」 然后,岩仆的眼睛部位犀利地亮起了魔力的光芒。 接著开始踏出脚步,一步接著一步地朝著皋月前进。 「咦……?──唔喔!?」 岩仆举起拳头向下挥。皋月连忙往后跳,躲过了这一拳。 接著,岩仆转向躲开后的皋月,眼睛再度发光。 「等等……!小威、你干嘛……!?」 岩仆不断出手攻击,皋月以迅速的动作闪避。 我朝著皋月补充说明道: 「就如你所见,岩仆的速度并不快。以皋月的身手,即使在如此狭隘的场地也不会轻易地被直接击中。但是──」 「唔……!」 岩仆伸出双手扑向皋月,而她也以双手将其抓住。 粗糙壮硕的岩石手臂与皋月那纤细的双手交握较劲,眼看皋月就要被岩仆压制了。 「嗯唔……!不会吧……!?好强的怪力……!」 皋月被压倒,单膝跪在地上。 皋月虽然体型看来纤痩,不过她能以气场强化肌力,论力气绝对不会输给一般以肌肉为傲的壮汉。即使如此,在力气上仍然比不过岩仆。 但是,皋月在这方面似乎很重视面子── 「嗯唔唔唔唔、别……闹了……这家伙────!」 皋月以更强的气场包覆全身,逐渐将岩仆反推回去。 她不断使劲地用力推,于是双方慢慢地回到一开始交手的位置,然后僵持不下。 「现在你应该明白这岩仆拥有相当的怪力了。另外,岩石形成的身体也有很高的防御力,动作虽然迟钝,但整体战力应该相当于e级的怪物。不过即使如此,仍有可能无法精准地试探敌方的战力──」 「好了!我知 道啦!快叫这家伙停下来!」 我要继续说明下去时,皋月便朝著我大声地吼著丧气话。 也是,我想这样应该是够了。 「知道了──岩仆,命令解除了。」 我以魔法语指示岩仆,于是它立即停止了动作。 从岩仆手中挣脱后,皋月将手按在膝盖上,气喘如牛。 蜜依见状,表情有些不敢恭维地向我问道: 「威、威廉啊……刚才这段实战演练真的有必要吗?」 「有。因为皋月是凭感觉掌握事物的,与其用话语说明,不如让她亲身体验,能够让她更快、更精准地理解。」 「……她那样的感觉派可真是辛苦,蜜依还是当理论派就好了。」 蜜依以怜悯的眼光望著皋月。 就这样,透过实际演练来展示过岩仆的战力之后,我们让皋月稍微休息一下子,接著就要开始正式展开行动了。 我朝著静止不动的岩仆再度以魔法语下令道: 「──岩仆,去攻击那些岩蠕虫幼虫。不过途中要是遭受了其他袭击,就转而攻击那袭击者。」 岩仆接收了我的命令,眼睛再度发出犀利的光。 接著,岩仆走出了我们所在的隧道,以不怎么快的速度跑步奔下了研钵状的地下空间。 「皋月,蜜依,麻烦你们看仔细了。」 「明白!」 「知道了。」 我与皋月、蜜依三个人仍留在隧道内,只稍微探出头观察下面的状况。 这时候,我姑且还是回头看看希莉尔的动向。她一与我对上双眼就不断地摇头,眼眶泛著满满的泪水。 希莉尔的表情跟动作都变得像孩童一样,跟外表的反差形成一股莫名的可爱魅力,这样虽然也不错,不过──我看今天还是先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了。 这些事先搁到一边。 岩仆踏著沉重的脚步,沿著研钵状坡面向下,愈来愈接近岩蠕虫的幼虫群了。 这时候,幼虫们开始察觉有东西接近。体格庞大的大量幼虫纷纷转向岩仆。 正常来说,光靠一个岩仆是无法打倒那一群幼虫的。一对一的话还不一定,不过一次面对那么多幼虫,应该会在转眼之间就被啃食殆尽。 事情要是真的变成这样,那这场实验就达不到任何试探的效果,纯粹只是浪费魔素而已。我只能半带著祈祷的心情等待「袭击者」出动。 等了数秒之后,我所期盼的那个瞬间来临了。 就在岩仆来到了离幼虫群约二十步距离的位置时。 从幼虫群旁的大洞穴内伸出了几支触手,同时伸向了岩仆。 那群触手很快地陆续缠住了目标的双手、双脚、躯体、颈部等部位,完全不给目标躲避的空档。 不过,我说没有躲避的空档,是指岩仆那迟钝的动作完全无法闪避的意思。以我的眼光无法判断皋月是否躲得过。 但是关于这一点,皋月本人主动提出了她的看法。 「速度算不上非常快,不过麻烦的是触手的数量。我恐怕没信心能够一次应付那么多……蜜依,你呢?」 「蜜依也是,绝对应付不来。而且被抓住的话,感觉会落得跟色情书刊一样的下场。蜜依不想让贞操陷入危机。」 「……呃,不会吧,那是不可能的。那可是岩蠕虫耶,被抓住的话只会被吃掉而已啦。」 「或许是吧。不过蜜依两者都不想。」 「这倒是。」 就在两人如此交谈的时候──情况有了进展。 岩仆刚被触手缠住时,用力地拉扯著身上的触手,试图挣脱拘束。它的力道看起来足以与触手抗衡,或是更强。 但是,从同一个隧道中又伸出了几支触手,并且陆续抓住了岩仆。 缠卷在岩仆身上的触手数量不断增加,比一开始多了两倍、三倍,于是岩仆到最后在力气上也比不过触手,只能任其拖行,无力抵抗。 最后,岩仆被拖进了伸出触手的隧道内。 之后就有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岩仆应该是被消灭了。 我们见状,开始讨论作战计画。第一个发言的是皋月。 「呃……这样看来,应该是一旦被触手抓住就死定了吧?超不妙的。」 「岩仆到了那里以后被抓住,代表触手的射程差不多就到那一带吧?如果到那边都是敌方的攻击范围的话,威廉是不是也很难用魔法攻击呢?」 「对。那触手的攻击范围恐怕跟我的魔法射程差不多。如果只攻击幼虫,应该是可以从触手的射程外施魔法;但是在那种位置,只要触手的本体移动过来,一样一下子就会被抓──皋月,你觉得那怪物的战力如何?」 我如此向皋月确认道,于是她深思了一会儿。 然后,她慎重地提出了她的见解。 「……综合刚才看到的、以及之前小威用魔法之眼看到的来说,虽然很不甘心,但那实在不是我能打赢的对手。不过──如果能用师父教过的『那一招』,或许……我觉得现在应该能抓得到诀窍,虽然只是感觉……」 皋月说完,缓缓地动起身体,做出像是演武般的动作。 她先是做出空手握刀的动作,然后挥刀、反转身体、再顺势挥刀──看起来应该是在用身体表现脑海中浮现的印象。 这部分就不再赘述。 从皋月的说法来看,她似乎认为对手比现在的自己高一个等级──也就是实力与b级怪物相当。 而我虽然不如皋月那么敏锐,不过也觉得那只怪物的战力应该不至于高达a级以上。 当然,或许还有我们还没看到的因素,事实上它的实力比我们评估的还要高──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对了,皋月,刚才你所说的,有考量我以魔法支援你的状况吗?」 「啊,那倒是没有。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能怎么支援我嘛。」 「这么说也是。」 既然如此,我现在只须设法填补皋月与岩蠕虫母之间的战力差距,进一步使她能凌驾于岩蠕虫母之上就够了。 「那么,我现在就开始用魔法支援──皋月,先放松全身的力量,将全身交给我的魔法、完全接纳我的魔法。」 「呃,好……一点都不色,听起来完全不色!」 我举起魔杖、指向皋月,接著开始咏唱咒文。 皋月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我不打算理她。 *** 我谨慎地考量敌人的能力等要素,选择使用的咒文,构思最好的强化组合。 同时也不忘考虑魔素的剩余量与消费量,导出最佳解答。 最后,我决定施展四种咒文。 我先对皋月使用第一个咒文── 那就是优先度比任何其他的都要高的体能增强。 我咏唱咒文,使其功效附著在皋月身上。 于是── 「──唔哈!?这、这是什么、力量不断由体内涌出……!真的假的,太惊人了……!」 皋月一下子变得十分兴奋。 魔力与她的气场结合成庞大的力量,充斥于她的全身,非常强大,甚至发出肉眼可辨识的光辉。 「啊,蜜依也知道那个咒文!上次对抗半兽人皇帝时,威廉曾经对蜜依跟艾琳施展过吧?」 「没错。这个上级魔法能同时大幅强化肌力、敏捷性等身体所有方面的能力。光靠这一个咒文,便足以让人轻易地反制战力比自己高一级的怪物──再来是下一个咒文。」 我接下来施展的是「炎热武器」。 这是中级魔法之一,相当于魔力武器的强化版。 我一念完咒文,皋月的武士刀便发出了红橙色的魔力光辉,有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嗯嗯?对刀施魔法……?」 「没错。皋月,你用刀朝著这面岩壁轻轻地砍一下看看。」 我对皋月说道,同时伸手指向旁边的岩壁。 「……咦?不好吧,如果是像岩蠕虫那样,只有皮肤跟岩石一样的东西就算了,真正的岩石应该砍不下去吧……」 「不,你不必想太多。轻轻地切一下就好。」 「嗯~?轻轻切,是、像这样吗……?──唔喔,这是怎么回事啊!?」 皋月用武士刀朝著隧道的岩壁轻轻一砍,岩石上被刀尖碰到的部分便立即融化。武士刀轻而易举地切开岩壁,就像用加热过的刀子切奶油块一样。 「这就是炎热武器的效果。这种含有魔力的热量跟火山的岩浆差不多热。另外,武器本身有防热魔力保护,不用担心会受损。」 「唔喔喔~~这什么啊……有了这个,轻而易举地就能把岩蠕虫的皮肤一刀两断啦。」 皋月非常感动,挥舞著武士刀咻咻咻地切开了岩壁。 事实上,能够以如此迅速的速度劈砍,是因为皋月本身的技术。不过这个咒文无疑大幅提升了她的攻击力。 接下来,我开始咏唱第三个咒文。 上级防御咒文「物理屏障」。 咒文一完成之后,魔力渗入皋月体内。 「呃……那这个是……?」 「物理屏障──你就把这个咒文当成是能在对象的身体周围张设看不到的防护罩就是了。即使是那个怪物的攻击,应该也可以完全抵销两次,让你不受任何伤害。不过,希望你只把这个当保险,原则上你要留意,一次都别被击中。」 「ok,瞭解了……啊,不过,你说的伤害有包括触手的束缚吗?」 「有,这也算。只要触手用力勒紧,这咒文会为你吸收掉那力道造成的冲击──真的用来应付触手的对策,是最后的这个咒文。」 说完,我便咏唱第四个咒文。 接著向她们说明咒文的效果。说明完毕之后── 「……呃,真的假的?这下我根本不可能输吧?」 「太、太狠了……这下子蜜依反而觉得触手可怜了……」 皋月与蜜依各自嘀咕了感想。 我听了以后,微笑著说: 「总之,我想我已经将目前看得到的威胁全部都防堵了。就这样了──皋月,尽管放手去大闹一番吧。我会用魔法守护你。」 皋月听我如此说完,脸上露出看起来感动不已的表情。 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威──小威,我现在好想抱紧你!」 「……不准,你想害死我啊?我才刚说明过第四个咒文的效果,你没听到吗?」 「呼嘻嘻,那就回去以后再抱啰。」 「……是喔。」 感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会有很多可怕的事情等著我……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好,我这下子热血沸腾啦!那──我走了!」 皋月说完,轻巧地冲出了隧道,以惊人的速度沿著坡道跑下去。 与岩仆相较之下,她的速度可说是天壤之别,快上了好几倍。 我从隧道内探出头,朝著皋月的背影叫道: 「皋月,要谨慎啊──不,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这句话对你而言恐怕只是反效果吧!所以我要换个说法──全力以赴吧!至于该用什么样的方法,相信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 皋月听闻便轻轻地举起手。 然后,有如疾风般向下奔驰。转眼之间,皋月已冲进了岩蠕虫幼虫群中。 *** ~皋月视角~ 我正在地下空间内向下跑。 地面上的黏液虽然有些黏黏滑滑的,但不至于妨碍我往下跑。 话说回来,我现在的速度真是惊人。 我感觉自己脚蹬地面的力道是平常的一点五倍以上。 景色以飞快的速度向后流逝,不一会儿的功夫,我的目标──岩蠕虫的幼虫群已经离我相当近了。 这一定是因为小威为我施加那名叫体能增强的魔法,才有如此效果。 我感觉力量由体内深处源源不绝地涌出。 真不妙,我觉得现在的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即使是公主跟那个名叫葛伦的臭男人恐怕也一样。 不过,即使能打赢他们,也是因为得到了小威的力量,不是我自己的实力。 ──所以,我要在这一战中抓到诀窍。 我不要老是输下去。 明明一直跟在小威身边,却总是依靠小威,我绝对不要这样。我要成为能够扶持小威的人。 为此,我必须精进自我。 但是,我看不到愿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变得比现在更强。 虽然每天持续锻炼,但光是那样并不够。 我一直认为──我需要某个能够让我破壳开窍的契机。 因此,一直以来我都在思考,用我这不怎么好的脑袋不断思考,不断地想──最后,我想起来了。 以前师父曾经教过我一个招式,但我一直没学成。 现在,我忽然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可能办得到。 我觉得我快要掌握住了。 还差一步,只要能让我抓住那感觉── 就在我如此想著时,背后传来了小威的声音。 「皋月,要谨慎啊──不,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这句话对你而言恐怕只是反效果吧!所以我要换个说法──全力以赴吧!至于该用什么样的方法,相信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 听了小威这段话,我恍然大悟。 同时也感到开心。 小威平时总是叫我要小心、说我不够谨慎。 蜜依跟希莉尔也是。 但是,我总是不太明白。 我不明白所谓的小心、谨慎是什么。 我总是随著身体与心情的感觉,朝著想动的方向行动,挥舞手上的刀。 身体的动作是一个流动的过程,逆流而动反而会不顺利。 跟随我的身体与心情,往它们自然朝向的方向行动,这就是我的做法。除此之外,我不懂其他的做法。 但是,我总认为小威说的话一定是对的。因此,我试著要自己小心、谨慎。 我想这可能会让我成长,所以就试试看。 不过,果然还是不顺利。 我依然觉得──小心跟谨慎只会让我停止流动。 于是,我更深入地思考、思考、再思考,最后我想到── 会不会是因为,小威跟我就是不一样呢? 小威有适合他自己的做法;而我也有适合我自己的做法,小威的建议可能不见得适合我。 如此转念之后,身体顿时轻盈了起来──再加上,小威刚才这段话。 小威靠过来了,抵达了跟我一样的结论。 原来小威并非总是绝对正确的。 小威也跟我一样,正在一步一步、一点一滴地往前迈进,现在也是。 而且,别人的意见终归只是别人的意见。 我要怎么做该由我自己决定。 对我来说什么是最好的──最清楚的应该是我自己才对。 「好呀啊啊啊啊啊啊!」 我重新鼓起劲。这时候岩蠕虫的幼虫群已近在眼前。 虽说是幼虫,但是体积还是比我大,是相当庞大的幼虫。 我用力地蹬著地面,发出咚咚声响,有如跳跃般地往下奔跑。 这时候──我来到离幼虫群只剩几步的位置时──触手飞快地从视野角落伸了过来。 你可出手了。 但是以我现在的速度,触手根本碰不到我。 「呀呼────!」 我朝著地面顺势使劲一蹬,跃上半空中。 一口气跳向几十只巨大幼虫聚集的幼虫群的中心。 晚了一瞬间,好几只触手才戳向我刚才所在的地面。 慢死了,笨蛋,有够迟钝。 不过,当我要降落在巨大幼虫群所在的地点时,在那里的其中一只巨大幼虫便朝著我张开大嘴,打算吞掉我。 它大大地张开大嘴,嘴里充满唾液。虽然恶心,但我并不感到害怕。 「别挡路!」 我在落下的同时在半空中踢出一脚,踢开那家伙的下巴。 这一脚的力道在气场与魔力的强化之下非同小可,巨大幼虫那庞大却又不算大到不行的躯体直接被踢中后,便沉重地翻了过去。 附近的另一只幼虫被它压在下面,发出「咕啾」的哀号声,一点都不可爱。不,可爱也只会令我困扰就是了。 我一著地,马上在一眨眼之间踏出一步、挥出一刀,砍向那两只幼虫。 「啾呜呜呜呜呜呜!」 惨叫。挥出的这一刀在一瞬之间将岩蠕虫那岩石般的皮肤融化、斩断,连同整只幼虫的肉体纵向地笔直切开。 由于刀身长度的限制,没办法将幼虫完全切断,但已足够剥夺其生命力了。 「先解决两只。接著──」 不出所料,周遭那堆多得像山的巨大幼虫全都张开大口,扭著庞大的身躯朝我前进。 虽然动作迟缓,我完全不认为会被它们咬到,但这景象看起来确实是挺惊悚的。 从我的感觉来看,这群巨大幼虫就像是慢动作播放一样。我大致地环视一圈,找出该通过的「路」。 用我的直觉,判断如何前进才不会陷入动弹不得的位置、同时又能够斩杀这些巨大幼虫。 这时候,我看到刚才那一堆触手正往我这边伸展过来,看起来一样像是慢动作播放。 顺著触手来的方向一看,发现它们是从一个巨大的隧道洞口伸出来的。跟小威所说的一样。 我也将那家伙的存在列入考量中,思量通往那隧道的路线。 一瞬之间,有如灵光乍现般地,我看到了该前进的路线。 多亏小威强化了我的体能,有这个前提我才能看出这条「路」。 我脚往地面用力一蹬,开始行动。 我加快速度、转身改变方向,像闪电似地,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锯齿状的路线冲过那条「路」。 我不断窜过巨大幼虫群之间的微小缝隙。 无论是再度扑来的触手、还是巨大幼虫们接二连三的扑咬攻击,都只能击中我一瞬之前所在的位置,因此我不须费心刻意闪躲。 我一路上斩杀了身旁经过的巨大幼虫们,并且从不扼杀动作的流势。 因此,我的动作看起来必然地像是舞蹈一般。 三只、四只、五只、六只、七只、八只── 巨大幼虫们仰天哀号,然后一只接著一只倒地。 ──啊,就是这样。 这样就行了。 根本一点都不难嘛。我之前到底都在搞什么啊。 就这样,我练成了奥义──『流水舞蹈』。 不过要是基础体能不够,或许很难施展这一招吧。 若是平时的我,视对手的状况,可能难以施展。看来,基础能力果然是必要的。 好了,现在先不想这些了。 话说回来,都已经打倒这么多只了,仍然剩下好几倍的数量呢。 要将这些家伙全部消灭应该很费事,我看还是之后再说吧。 比起它们──果然来了,第二批触手。 这时候,最一开始出现的第一批触手以及这第二批触手,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朝著我逼近过来。 我在紧急之中连忙构思「路」。 ──但是,找不到能让我一次完成所有目标的「路」。 唉~看来得先消灭其中一批触手才行。先撤退也不是不行,但是那么做的话,最后一定会耗尽体力。 另外,我觉得若跟那群触手正面冲突,会很难平安突破。 要顺利地闪过每一只触手,同时穿越触手群,可说是难上加难;而且那数量太多了,也没办法一次全部砍断。 我想,一旦触碰到就会被抓住。 不过──还是算了。 我决定好路线,并打算与第二批触手正面对决。 因为这是离伸出触手的洞穴最短的「路」。 我脚蹬地面、身体向前进。 触手群从我前方偏上的方向同时射来── *** 「这……皋月的动作到底是怎么……实在是……太厉害了……」 在我身旁的蜜依从隧道口探出头观察地下空间的状况,口中嘀咕著如此感想。 而我也同样地难掩惊讶。 皋月那娇小的身影正在岩蠕虫幼虫们之间快速穿梭,灵活无比。 她所经过之处,周遭的巨大幼虫皆一一倒地。 而触手跟幼虫的攻击不只跟不上她,看起来可说是完全不同层次。 即使考量到皋月本身的体能跟体能强化魔法的效果,也无法想像会有如此惊人的战果。 但是,这看起来不像是只靠速度就能做到的。 真要用言语来形容,可说她的应战方式是「毫无多余的动作,完美到可怕的地步」。 她是如何盘算,才能用那种方式行动?无论思考的速度再快,也没办法做出那样的动作。真是匪夷所思。 彷佛像是一开始就掌握了一切,老早就知道该怎么动,并且分毫不差地付诸实行。 就像河水流动的方向那般理所当然,战果一件接著一件地自然浮现,逐渐印证皋月的无双战力。 「──啊,可是……」 「唔……」 但也因此──我跟蜜依都从高处看,很快就注意到了。 第二批触手从 深夜的秘密,真正的心愿 这一天,我与三位少女同房,发生了不少事之后,到了晚上的睡觉时间。 我似乎特别亢奋,迟迟无法睡去。 这个时间,夜应该已经很深了。我们关了灯,房里现在是一片黑暗。 附近的其他床传来震耳欲聋的鼾声,应该是皋月的;也听得到细微的呼吸声,应该是蜜依的吧。 ──我们接到来自艾琳的紧急联络之后,决定接下来就回王都。 虽然事态相对紧急,但时间实在太晚,于是我们决定今晚还是先在这里过夜。 明天,我们又要启程了。 一想到能在旅店的温暖被窝中消除疲劳的机会只有今晚,就更应该好好休息才对。但是,我就是睡不著。 不过幸好──我不知道这该不该算是幸好──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伙伴也睡不著觉。 「──威廉,你睡著了吗?」 有个声音轻轻地朝著我呢喃。是希莉尔的声音。 当然,声音是从希莉尔的床位传来的。不过由于房内一片黑暗,我看不清她的模样。 「……还没。希莉尔,你也睡不著吗?」 「被你看出来了呢。一想到你就睡在旁边,心脏就不由得跳得飞快。真佩服她们两个居然睡得著。」 「就是啊……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没资格这么说,但我们的关系还真是奇妙。尽管口无遮拦地表达过了好感,却仍然像这样保持著距离。」 「……我说威廉啊,这种话确实是不能由你说出口。你以为是谁造成的?」 被希莉尔责备了。她说的完全没错。 「……抱歉,你说的对。」 「没关系,我原谅你。老实说我认为那是你的美德,而且身为爱上你的女人,就是无可奈何地愿意容忍。」 「抱歉。」 「别道歉,都说愿意原谅你了……啊,对了,不然这样好了,让我捉弄你一下,可以吗?」 「……你要干嘛?」 「可以吗?」 「呃、喔,是无所谓。」 ……她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以我对希莉尔的瞭解,即使说是捉弄,应该也不会做出让我真的感到排斥的事才对。但是,就是有不好的预感。 就在我如此想著的时候── 传来了嘶嘶声响,应该是床单摩擦的声音。 然后,「答、答」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过来。 接著──挤。 有人钻进了我的被窝。 不,什么有人,除了她之外还会有谁? 「呃、喂,希莉尔……!」 「嘘!吵醒她们两个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啊……」 「呵呵,你直接称我为『你』而不是叫名字,感觉更亲近了一个阶段呢。看来是我领先一步啰。」 希莉尔说完,缓缓地抱住了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唯一感受得到的只有隔著睡衣传来的柔软体温。 真不懂她想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这样直接跟我发生关系吧……? 不过── 我陷入混乱而不知所措,等了一阵子之后,希莉尔并没有采取任何进一步的行动。 她只是钻进了我的被窝,用那温香软玉般的肢体抱住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样还说没有什么好像怪怪的,但真的只是如此而已。 我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是你说我可以捉弄你的。」 「不,我想知道的是你真正的意图。你是希望就这样趁势跟我发生关系吗?」 「……啊?」 希莉尔的口中发出十分意外而不解的声音。 然后,慌慌张张地打起了圆场。 「啊、不、我……不是的,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像这样抱住威廉,不知道威廉会有什么反应……我只有这么想而已,并没有那个意思。」 ……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虽然答案令我非常意外,但事实上似乎不是。 直接开口问她是为了保险起见,幸好我没有贸然断定她的意图。该说是幸好吗? 「虽然这么说,不过你在半夜里钻进男人的被窝还抱住对方却说没有那个意思,这不是很不合理吗?」 「啊、呃、呜……可、可是,我知道威廉你不是那种人,对吧?」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这样的行为一般都会被当成是那方面的追求,你应该明白吧?」 「……是,你说的是。对不起……」 希莉尔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地沮丧。 但是她却丝毫没有放开我的意思。 「道歉归道歉,仍要继续抱著吗?」 「因为这样真的很舒服嘛。威廉……不喜欢这样吗?」 「……不,全天下的男人应该都不排斥被你这样抱著。」 「我不管其他人,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感受,威廉。」 「硬是要我说出口吗?……我当然也觉得舒服了。」 「哼哼,既然这样,就让我继续啰。」 「但是,我可不知道我的自制力能撑多久。我没什么信心。」 「哇喔,人家好怕喔。还是放开好了。」 希莉尔说完,放开了抱住我的手。 但是,她似乎没有要离开我的被窝的意思。反而── 「威廉,你往那边移过去嘛。这样我这边很窄耶。」 「……你还是不打算离开我的被窝吗?」 「我想在你身旁聊天。可以吧?」 「当然不可以。」 「什么~小气。」 但是,深夜特有的亢奋感真是可怕,可说是类似某种酒醉状态。 我竟然乖乖地空出了右半边的床位给希莉尔。 就这样,我跟希莉尔盖著同一张被、并排著躺在同一张床上。 这样的状态看在旁人眼中,无论如何解释都只会认为我们两人有肉体关系吧。 至于可怕的则是我不知道希莉尔所谓的「没那个意思」,究竟是指到什么样的程度? 有时候她会像小恶魔般地明知故犯;有时候又像孩童般地天真无邪。 即使我提醒她「要是对别的男人这么做,对方肯定会以为你有那个意思」;她也只会回答「我不会对别人这么做的,我知道威廉是没问题的。对吧?」,总是对我怀抱没来由的信赖。 虽然我很想告诉她,我不可能没问题,但也不想辜负她对我的那种天真无邪的信赖。 不过,说真的,她那虽年轻却充满女性魅力的少女肉体,实在是过于诱人,令人难以把持。 「……我看你是真的不明白。你不知道对异性而言,你是多么有魅力。」 「喔?你不也一样吗?威廉。表面看起来可靠,内在却有十分可爱的一面。我可是对你死心塌地哟。」 「就是这一点。会说这种话,就是你如恶魔般魅惑人心的地方。加上你──该怎么说呢,你的肉体很有吸引力。有著这样的组合,任何男人面对你都必然要会 错意。」 「你到底要我说几次嘛。其他男人怎样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的心声。」 我们两人对话的内容几乎就是情侣之间的枕边蜜语。 无论我有没有接受她的告白,这种状态跟情侣根本没有差别。 从很久之前,我就感受不到真实感。 说不定我现在是在梦中,而这只是我的愿望──就在我如此想著的时候,希莉尔的声调有了些许变化,对我如此问道: 「……威廉,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怎么了,希莉尔?」 「你是因为向往冒险故事……以及冒险者,所以才成为了冒险者,对吧?」 「……?嗯,是这样没错。」 她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无法预测话题的方向,我陷入困惑。而希莉尔继续说: 「既然这样──你现在觉得,满足吗?感到充实吗?像现在这样一天到晚跟我们一起进行微不足道的冒险,你幸福吗?」 她问我──幸不幸福。 于是我开始思考了起来。 对于普通的男生来说,像现在这样被希莉尔这般的极品美女依偎著、仰慕著,才是至上的幸福吧。 实际上,我现在正觉得幸福得飘飘然,感觉像是在作梦一样。 但是,她问的幸福应该不是指这种事,而是指身为冒险者的我。 我向往冒险者,于是成为了冒险者。就如同希莉尔所说的。 我的冒险者生活还算顺心如意,没什么好抱怨的。 也就是说,如果当冒险者就是我的真正心愿,那么,我的梦想现在已经实现了。 事实上,我觉得现在的冒险生活很快乐,这是无庸置疑的。这跟我所想要的在大方向上是一致的,这我很肯定。 但是,我完全心满意足了吗?没有更想追求的事物了吗?我的答案是── 「……这很难回答,你怎么会问我这种太过于哲学的问题呢?」 「因为这是跟你共度的特别夜晚,自然会想聊哲学一点的话题。」 「……希莉尔,我之前曾说过你就像魔女一样,但现在必须修正我的说法。我想你已经到了梦魔的境界了。」 「讨厌,胡说些什么嘛。居然这么说我这样的善良神官,真是失礼。」 自称善良神官的少女装出一副别扭的模样。 可爱过头了。实在是令人忍不住想伸手得到她。 但是我必须克制自己。就当作是在锻炼精神力吧。 我强制自己转换思考的方向,回答希莉尔的问题。 「如果要我审视自己对于目前的冒险者生活是否完全满足──我想答案应该不会是『是』。」 「喔……?所以说,你仍觉得少了些什么啰?」 「应该是吧。直到你刚才问我这个问题之前,我一直没有自知之明。但是现在我至少知道,我还不觉得现状就是我所追求的终点。」 「还缺什么呢?」 「虽然是我自己的感受,但我却很难形容。我觉得答案似乎快要出来了,但是──」 「……想得到令尊的认同,之类的?」 「…………」 不知为什么,内心微微地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我想起来了。希莉尔本来就是这样说话毫无顾忌的人。 「……对不起,我似乎是有些思虑不周。」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希莉尔先开口道歉了。看来她已经对我瞭解到,能够察觉我的地雷在哪的程度了。 「──不,该怪我不成熟,你别放在心上。我仍然想得到那个父亲的认同,这么幼稚的愿望,我却至今仍无法完全舍弃。明明是我自己选择要偏离父亲期望的道路。」 「明知如此,但仍无法释怀,对吧。」 「对,看来是这样没错。不过──本质上来说,应该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 希莉尔重复我的话。听著她这声音的同时,我在黑暗中仰躺在床上,朝著天花板伸出右手。 然后握起拳头,彷佛要抓住存在于那里的某个东西似的。 「对。就本质来说,我的愿望恐怕不是那种事。」 我闭上眼睛,然后开始在脑海中思索。寻找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求、期望。 我的原点──是年幼时渴求不已、不断埋首阅读的冒险故事。 我真正向往的究竟是什么? 是冒险者──不,其实我另有目标,不是吗? 「是……英雄,吧。」 这个词,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对,就是这样。直到现在,我才有所自觉。 我想要成为冒险故事中登场的「英雄」。 一旦自觉到这一点,羞耻感立刻涌上心头。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才是我真正想成为的目标啊。 但是,一直以来我却认为那是遥不可及的梦想,用现实主义当藉口,逃避著我所向往的这个目标。 现实中的冒险者生活可没那么好过,所以,我只要当个现实的冒险者就够了,不会再奢求更多──我一直都在如此欺骗自己。 其实在内心深处明明是这般地渴望不已。 但是──希莉尔听了,并没有嘲笑我。而是用如母亲般的包容力接纳了我。 「这样啊,原来威廉想要的是成为英雄……对了,艾琳公主之前也说过呢。就是上次平息精灵族与半兽人的骚动之后,她说──『小威从小就很向往故事中的英雄啊』。」 「噗噗……!你、学得真像……」 希莉尔模仿艾琳的声音说话,学得莫名地像,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希莉尔看我笑了出来之后便说了一声「好!」虽然看不到,但她似乎还握起拳头。 现在的心情真是说不出地开心。或许是因为希莉尔的思考波长跟我的很合得来的关系吧。 「不过这样一来,威廉所认为的『英雄』是什么呢?精灵们已经当你是英雄了,不过你并不因此满足吧?」 「这……你说的对。我心目中的英雄──至少应该不只是那样。」 说得自大一些的话,对我来说那只是英雄传奇中的其中一个段落而已。 光是那样,还远远不及我所憧憬的英雄形象。 这么说来,像是这次消灭岩蠕虫为矿山都市诺邦阻止了不为人知的灭城危机,还有先前因为遇见了一位少女的幽灵而打倒了邪恶的领主与死灵术师,这两件事都算得上是英雄传奇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还不够。 光是这样,仍不足以达到我脑中所描绘的英雄形象。 「……这个嘛,这么难以定义的东西,如果硬要用一个词表达的话,那就是──」 「啊,我也想到了一个词呢。不然我们数到三,一起说出来如何?」 「……想不到你会毫不怕羞地做这种令人害臊的事呢。」 「在你面前才这样。那我要数啰,一、二、三──」 等希莉尔数完,我与希莉尔同时说出了那个词。 「「大英雄!」」 两人的声音完全一致,分毫不 差。 然后,我们对彼此笑了起来。 ──大英雄。 历史上实际存在的人物中,能被如此称呼的,只有少数几个人。 这些被称为大英雄的人物,都完成了许多丰功伟业,成为传奇并流传后世。结果,成为了世界上几乎无人不晓的存在。 至高兽骑士佛尔芬、精灵族英雄瑟菲洛特、战锤圣女维珍尼亚── 他们是受全世界肯定的伟人,名留青史的英雄中的英雄──也就是大英雄。 其实我想成为的是那样的英雄──一旦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愿望,难免会觉得这简直是幼稚的妄想。 原来如此,也难怪我先前总是对此视而不见、欺骗自己。 「……哈哈,真是太大言不惭了。」 「喔?那可不一定,我倒认为威廉是有很有希望的潜力股呢。」 「别捧我捧过头了,我可能会因此得意忘形而失足。」 「呵呵,说的也是。还是踩稳脚步、一步一步地踏实前进比较适合你。」 「我也这么认为。」 即使承认了自己的真正心愿,也不会马上就想来一场横跨全世界的大冒险。这并不符合我的个性。 我该做的是仔细看清楚脚下的地面、将眼前的课题一一克服、累积经验与实绩。藉此逐步成长茁壮,同时往前进。 这就是我的做法,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我不认为改变这个做法能够为我带来什么更好的改变。 我只能这么做。到最后能否达到目标,就看时运如何了。 只要不丧命,未来随时存在著可能性。 但是,过于胆小的话便掌握不到可能性。 「──首先,以活下去为重。而且也不能太胆小,是吧。」 我自言自语地嘀咕道,然后再度闭上眼睛。 适度的睡意涌现,我开始想睡了。 希莉尔在被窝里扭动著身体,靠过来依偎著我。 「那么……我们就跟往常一样啰。」 「是啊……」 就这样,我一手感受著少女的体温,同时沉沉睡去。 翌日早晨,发现我跟希莉尔睡在同一条被子里的皋月与蜜依,大呼小叫地引起了一番骚动,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后记 凡事都要靠经验。人要累积经验才能成长,变得更为茁壮。 各位读者想必很意外,这作者冷不防地提这件事做什么?请先听我娓娓道来。 我的房间里现在堆满了书。而且连一个书柜都没有,而是把书全都塞在搬家来的时候使用的纸箱内,塞不进去的书就丢在地上。 如此惨状我也不得不处理,于是去了一趟附近类似家具卖场的店,买了书柜回来。 但是我买的是非常廉价的组装式书柜。当时根本连怎么组装都搞不清楚,就决定结帐,然后扛回家了。因为我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 于是,我在这大半夜写这篇后记时要组装书柜,开始动手以后才发现──这实在太难了! 组装这个书柜必须自己锁上螺丝,但是它的材质很硬、用一般的螺丝起子锁起来非常吃力,每锁一颗螺丝都要使尽全身的力气用力扭转两、三分钟才能锁好。好不容易勉强固定好四个部位时,我不只精疲力尽,手还脱皮了一部分。 到了这个阶段,我翻开说明书一看,发现还要锁上十二颗螺丝──到这里为止都还好。 但是,好像怪怪的。已经组好的部分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到了这个节骨眼,我才发现自己组错了。 于是我松开已经锁上的螺丝,再度使尽全身力气用力扭转、组装,然后──咦?怎么看起来还是怪怪的?──啊,我知道了,这个应该要装这边,然后才会变成这样。 这组装说明书也太难懂了吧! 于是,我就在这个阶段放弃了……我决定明天去买电动螺丝起子。 我们每个人都像这样,不断透过失败或成功累积经验,变得比昨天还聪明点并获得成长。 而在本作《魔术学院~》中也是一样,登场人物会逐渐累积经验并且成长。其中某个人物更是在这第三集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成长,真是令人羡慕呢。我也想要成长得突飞猛进,不想再当一个连书柜都组装不好的废柴了。 那么,以下进入谢辞部分。首先是原田责任编辑,对于我这有时候耍任性的作者,您能时而适度地指正、时而适度地妥协,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给我很大的帮助。接著是画插图的カカオ?ランタン老师,感谢您这次也为本集绘制精美的插图。彩页中女孩们幸福地泡澡的模样真是太美好了。也感谢其他所有参与本书的制作与贩售的所有相关人士。我也要向所有阅读本书的读者致上最大的谢意! いかぽん 凡事都要靠经验。人要累积经验才能成长,变得更为茁壮。 各位读者想必很意外,这作者冷不防地提这件事做什么?请先听我娓娓道来。 我的房间里现在堆满了书。而且连一个书柜都没有,而是把书全都塞在搬家来的时候使用的纸箱内,塞不进去的书就丢在地上。 如此惨状我也不得不处理,于是去了一趟附近类似家具卖场的店,买了书柜回来。 但是我买的是非常廉价的组装式书柜。当时根本连怎么组装都搞不清楚,就决定结帐,然后扛回家了。因为我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 于是,我在这大半夜写这篇后记时要组装书柜,开始动手以后才发现──这实在太难了! 组装这个书柜必须自己锁上螺丝,但是它的材质很硬、用一般的螺丝起子锁起来非常吃力,每锁一颗螺丝都要使尽全身的力气用力扭转两、三分钟才能锁好。好不容易勉强固定好四个部位时,我不只精疲力尽,手还脱皮了一部分。 到了这个阶段,我翻开说明书一看,发现还要锁上十二颗螺丝──到这里为止都还好。 但是,好像怪怪的。已经组好的部分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到了这个节骨眼,我才发现自己组错了。 于是我松开已经锁上的螺丝,再度使尽全身力气用力扭转、组装,然后──咦?怎么看起来还是怪怪的?──啊,我知道了,这个应该要装这边,然后才会变成这样。 这组装说明书也太难懂了吧! 于是,我就在这个阶段放弃了……我决定明天去买电动螺丝起子。 我们每个人都像这样,不断透过失败或成功累积经验,变得比昨天还聪明点并获得成长。 而在本作《魔术学院~》中也是一样,登场人物会逐渐累积经验并且成长。其中某个人物更是在这第三集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成长,真是令人羡慕呢。我也想要成长得突飞猛进,不想再当一个连书柜都组装不好的废柴了。 那么,以下进入谢辞部分。首先是原田责任编辑,对于我这有时候耍任性的作者,您能时而适度地指正、时而适度地妥协,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给我很大的帮助。接著是画插图的カカオ?ランタン老师,感谢您这次也为本集绘制精美的插图。彩页中女孩们幸福地泡澡的模样真是太美好了。也感谢其他所有参与本书的制作与贩售的所有相关人士。我也要向所有阅读本书的读者致上最大的谢意! いかぽん 凡事都要靠经验。人要累积经验才能成长,变得更为茁壮。 各位读者想必很意外,这作者冷不防地提这件事做什么?请先听我娓娓道来。 我的房间里现在堆满了书。而且连一个书柜都没有,而是把书全都塞在搬家来的时候使用的纸箱内,塞不进去的书就丢在地上。 如此惨状我也不得不处理,于是去了一趟附近类似家具卖场的店,买了书柜回来。 但是我买的是非常廉价的组装式书柜。当时根本连怎么组装都搞不清楚,就决定结帐,然后扛回家了。因为我认为船到桥头自然直。 于是,我在这大半夜写这篇后记时要组装书柜,开始动手以后才发现──这实在太难了! 组装这个书柜必须自己锁上螺丝,但是它的材质很硬、用一般的螺丝起子锁起来非常吃力,每锁一颗螺丝都要使尽全身的力气用力扭转两、三分钟才能锁好。好不容易勉强固定好四个部位时,我不只精疲力尽,手还脱皮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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