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者的异世界生活》 一章 堕入异世界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fw95 录入:fw95 1 突发性人型鱼雷 这世上有种现象名叫神隐。 所谓的神隐,指的是人类毫无预兆地消失的现象。 古时候的人对此现象心怀畏惧,以为人会消失是因为遭到天狗或鬼怪的诱拐,被带往神明的世界。 实际上人之所以会突然从世上消失,原因多半是离家出走、遭到其他人绑架、或者碰上意外事故而失踪死亡等等。 不过,当中恐怕也有一部分人是真的被妖怪抓走跑到异世界去了。 本故事的主角渡濑幸助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那天,幸助放学回家后,又出门前往便利商店购买期盼以久的漫画周刊杂志,情况就在这时发生了。 「我也太糊涂了,竟然忘记带钱包上学。」 幸助总是自己携带便当且骑乘脚踏车上学,没有使用定期车票的习惯。因此在学校的时候很少有需要掏出钱包的机会。 「主角能力觉醒、与前方强敌进行对抗的同时,修罗场也在后方展开!被前后夹击的主角该如何度过考验——上一回在剧情正高潮的时候收尾,后续会如何发展实在令人好奇。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快点买回来看了。」 幸助一边预测上周收尾收得正精彩的漫画剧情,一边哼着歌走在路上的那个模样,就跟一般的学生没有两样。 再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的人生即将发生剧变。 眼看只要拐进前方不远处的那个转角就会到达便利商店,幸助忍不住稍稍加快脚步。 「奇怪?」 但连第一步都还没在地上踩稳,四周便无预警地变得一片黑漆漆的。在那一刻幸助担心的不是自身的安全,而是买不到漫画那该怎么办这种莫名的问题。 神隐会发生在幸助身上只能说是偶然。无关乎神或异世界住民的意思,单纯就只是他不小心闯入出现在眼前的次元裂缝而已。由于事发突然,他连想闪避都来不及。进入裂缝后他也只能随波逐流,马上又被其他地方的裂缝吸入,然后流放到异世界去。 这就是发生在幸助身上的神隐事件。 这样的他如今正在住下坠落。 幸助不能理解自己所身陷的情况。不到一分钟时间就产生了天翻地覆变化的风景看得他眼花缭乱,即便身体正直直往下坠,他也忘了要感到慌张。 幸助的视线茫然地望着天空。即便灌入耳中的风声再猛烈,吹在皮肤上的空气再冰冷—— 「天空蓝得好漂亮啊。」 他的脑子里也只有这个感想。 如果他在这时转头往下看的话,或许会被下面的巨大生物给吓得放声大叫。也有可能害怕归害怕,可是他会用既惊讶又好奇的眼神,注视着那头栩翊如生到近乎可怕的黑龙。 那头巨大生物是欧洲风格的龙。它有一对充满知性的暗红色眼眸,体表披覆着黑色鳞片,长着锐利的爪牙,头上两根角气势非凡,一双银色皮膜的翅膀感觉雄壮威武,整体散发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 从天而降的幸助就这么撞上了巨大生物的尾巴根部,剧痛导致他瞬间昏迷失去意识。 从高空撞上如铜墙铁壁般牢固的龙鳞,让幸助几乎受到了致命伤,说是只剩半条命也不为过。 可是有三个原因使得他的生命之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发出了更加璀璨耀眼的光芒。 幸助作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在国外的医院醒来,床边有一位素昧平生的西欧风格女孩。 梦中他们俩虽然语言不通,不过还是靠比手画脚勉强沟通,是个有些奇怪但又宁静祥和的梦。 那天是黑龙半年一次的用餐日。 究竟要把满怀恐惧的祭品一口吞下呢,还是要先让祭品深受恐惧折磨后才慢慢咬碎?黑龙一边思考着这样的问题,一边等待祭品的到来。 让人类献上祭品供自己食用是由来已久的传统。黑龙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以人类当食物填饱自己的肚子。 黑龙很清楚,人类之所以允许这样的暴行存在,是因为它拥有强大的力量。在强者的面前,由弱者组成的团体根本不堪一击,也不需要顾及弱者的想法。这就是弱肉强食的道理。 它甚至想过,哪怕有一天神出面制止,它也要把神给吃进肚子里去。一百多年来,有无数的英雄好汉试图讨伐黑龙,可是通通成了黑龙的手下败将。 在幸助出现之前,黑龙是绝对的霸者。 不过,黑龙最后却是因为受到一股生平从未有过、痛得简直教它魂飞魄散的剧痛的冲击,导致休克身亡。 在徘徊于生死边缘之际,黑龙感觉自己的力量正慢慢流出体外。那是表示它输了的证据。对这样的事实感到不敢置信的龙,意识逐渐沉入黑暗的深渊里。 赫伦·柯佩斯·斯托拉齐在关押祭品的豪华牢笼里听到了这声音。那是过去从来没有听过的龙之咆哮。 龙的咆哮声她以前也听过几次。可是以前听到的咆哮声都充满了自信,仿佛在夸耀自己的力量。 今天听到的感觉却和以往不同,感觉就像悲鸣一样。 前往龙所栖息的山地的牢笼停止了移动。搬运牢笼的人现在一定也一头雾水,这点不难想像。 就算龙发出悲鸣又怎样?她心灰意冷地自问。 即便疑问获得解决,自己也活不过今天。为了国家的生存,赫伦今天将被恶龙吃进肚子,命丧于此。 赫伦停止思考,静待牢笼重新出发。 空虚的眼神里不见丝毫求生的意志。她接受了今天就是自己忌日的事实。 不久牢笼开始移动,朝着奉献祭品的祭坛前进。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牢笼又停止移动。赫伦暗忖,照时间计算这里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开锁声响起后,牢笼打了开来。长时间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好不容易得以呼吸外面新鲜空气的赫伦有种解放的感觉,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 赫伦被骑士带出笼子。她的动作虽然慢吞吞的,不过骑士非但没有感到烦躁不耐,反而还面露怜悯的表情,配合赫伦的步调前往祭坛。 赫伦身上穿戴的全是配合她灰色头发和白皙肌肤的奢侈品。这是国家送她的赠礼,好让她在死前至少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父母看。可是她死气沉沉,使得那身高贵衣物看起来就好似寿衣般。就跟过去被抓来当祭品的少女一模一样。 由骑士带往祭坛的最上层后,赫伦被警告要乖乖站在这里不能动。 他们没想过赫伦会逃走的可能。因为赫伦是贵族出身,她对自身命运也有觉悟。 骑士们抬着笼子沿着原路折返。因为如果有祭品以外的人待在这里可能会让龙感到不快,代价就是害某座倒楣的城市灰飞烟灭。 赫伦闭上眼睛等待龙的到来。及腰的长发和衣服随着风吹而摇摆翻飞。她本人则是一动也不动,看起来缺乏求生意志,就好似美虽美却面无表情的人偶一样。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三十分钟过去,一个钟头过去,等了快两个小时后赫伦终于睁开眼睛。如翡翠色宝石般的眼睛朝祭坛的前方望去。 她的表情除了恐惧还浮现疑问,为何龙迟迟没有现身? 苦于等待死亡降临,不想再继续坐以待毙,只想快点获得解脱的赫伦决定自投罗网。 就算离开祭坛恐怕会使龙发怒,反正自己也难逃被吃掉的命运,一点任性的行为又有何妨。如此心想的赫伦走下祭坛往山里走去。这条山路是龙压垮树木所形成的,只要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应该可 以抵达龙的巢穴才对。 「好安静的地方。」 传进耳里的只有树木随风摇曳时叶子沙沙作响的声音和虫鸣。这座山动物稀少,也不见有任何魔物。或许是不想跟脾气暴躁的黑龙比邻而居的关系吧。 赫伦走在寂静的林子里,耳边听到的只有树叶摇曳的声响和自己的脚步声。 走了大约三十分钟后,赫伦停下脚步。她看见有巨大的黑色团块出现在树林的另一头。 「就是那个吗?」 赫伦侧首纳闷,因为她感受不到丝毫的压迫感。以前她曾远远看过一次龙的身影,那一次尽管距离遥远她还是怕得浑身发抖。然而现在身体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也完全没感受到压迫感。甚至觉得自己只是在看着一尊石像。 赫伦下定决心地点点头后,朝着巨大团块一步一步靠近。 然后,她知道自己捡回了一命。 「……死掉了。」 很明显地龙已经断气了。 龙最重要的器官就是头上的角。龙所有的力量都是由角制造出来然后在体内循环、汇集。少了角,龙便无法再生存下去。可是眼前的黑龙却断了角。这同时也是死亡的证明。 「怎么会?」 黑龙死了,对赫伦和国家来说固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是她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却是龙为何会死的疑问。 她试着靠近黑龙的头部想要探究原因,但对战斗的领域一无所知的赫伦完全看不出所以然。 即便如此,她还是在龙的身体四周寻找任何蛛丝马迹。 身长超过十公尺的巨体毫发无伤。虽然沾染了脏污,可是只要用手擦抹,会反射阳光的亮晶晶鳞片便从底下露出。 「啊。」 缓缓走动的赫伦发现了倒地不起的少年。 他就是被传送到异世界,高速从天而降、和龙撞在一块儿的幸助。 走向幸助的方向,想检查他是否平安无事的赫伦有了发现。 原以为毫发无伤的黑龙有一块鳞片碎裂了。 就是这一击致黑龙于死地。 这不是说黑龙非常怕痛的意思。假如碎裂的是其他部位的鳞片,或许龙只会觉得有些疼痛罢了。 问题在于碎掉的鳞片那一带,正是连黑龙自己也不知道的弱点所在。而且还是只要遭到锁定,甚至有可能一击毙命的大弱点。 过去因为有铜墙铁壁的鳞片保护而且弱点范围狭小,所以一直安然无事,可是今天却被幸助误打误撞地撞个正着。 这样的机率应该远比中乐透头奖还要低吧?换作是一般人的话,在不小心闯入异世界的那个当下就宣布完蛋了。 幸助以撞破鳞片的右肩膀为中心,受到了肩膀粉碎、右手复杂性骨折和裂伤、胸部骨折、全身骨头龟裂、全身挫伤等严重的致命伤。虽然付出了重伤的代价,却也立下成功杀龙的一笔大功。 「龙是他打倒的?」 尽管不清楚事情的发生经过,但赫伦可以料想是倒在地上的这个人使出某种方法打倒了龙,这才终于有捡回了一命的实感。 第一滴眼泪夺眶而出后,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滚滚而落。 「呜啊、啊啊啊——!」 虽然是没有意义的哭喊,可是透过包含在声音里的感情,仍听得出来她是喜极而泣。 哭声在四周回响了一段时间。一如受到带动般,周遭也响起了微弱的虫鸣。或许虫子也知道黑龙已死,不必再受到恐惧威胁了吧。 痛哭过后,赫伦擦干眼泪,走上前想向幸助答谢救命之恩。她走近一看,才发现他身受重伤。 赫伦连忙前去探视。虽然她对战斗一窍不通,可是却拥有丰富的医学知识。结束诊察掌握伤势之后,赫伦面色铁青。 只要再晚一步,幸助就有可能会在她放声痛哭的时候断气。万一因为自己的延误而害死救命恩人,那可是天大的遗憾。这一辈子她都会懊悔不已。 赫伦赶紧针对重伤部位施展治愈术。首先是右手臂,然后是胸膛,依序对所有受伤的部位进行仔细的治疗。 也不是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像赫伦一样使用治愈术。赫伦是天赋异禀的治愈术高手,年仅十九岁就拥有大陆数一数二的顶尖实カ。 不过她会被选为龙的祭品,就是因为身怀这项才能的关系,所以她也曾怨恨过自己的这份才能。 用短短三十分钟治好一般疗程可能得拖上半年的伤势后,赫伦重新确认伤口皆已愈合,这才松了ロ气。 心情一放松睡魔紧接着来袭,赫伦忍不住靠在龙身上睡着了。使用治愈术固然会消耗体力,另一方面她先前也因不安与恐惧而有睡眠不足之苦。所以现在会不敌睡魔的诱惑也是情有可原。 赫伦入睡两小时左右后,幸助终于恢复了意识。 丨嗯嗯……怎么感觉粗粗硬硬的。」 没发现那是泥土的触感,误以为自己躺在地板上睡着的幸助,摩娑着因贫血而头昏脑胀的脑袋爬起来。转头东张西望,四周是一片陌生的风景。他对自己身处的地点感到纳闷。 低头往感觉不对劲的手臂一瞧,发现大片红色的痕迹。原来是流血后干掉的血迹。 「这是什么!」 幸助惊慌失措地摸了摸手臂,确定没有异常。 他因相撞的冲击失去记忆,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幸助的住家附近没有森林,然而现在却身在林间。一旁有看似比自己年长的美女熟睡着,还有从来没看过的超庞大生物。 幸助从一早醒来后的记忆开始回想,试图找出自己会身在此处的原因。 「早上起床出门上学。放学后我跑去便利商店。然后、然后……眼前突然黑漆漆一片?脱离黑暗后我从空中摔了下来?撞到了什么东西?不对,太莫名其妙了。」 幸助忍不住吐槽自己的记忆。 即便在留有印象的范围拚命回想也是遍寻不着头绪。那也难怪。因为幸助是在无意间突然摔下来的。就算他想起来这件事,也无法帮助他理解现状。 「简直就像小说或漫画情节一样。总之先问问看这个人好了。瞧她的长相,说日语应该不会通吧,希望至少能用英文沟通,我从没跟长得这么漂亮的人说过话呢。」 幸助有些紧张地拍拍赫伦的肩膀,见她还是没醒,便抓着她的肩膀摇晃。 「起来、起来。」 一副看似还没睡饱模样的赫伦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睁开眼皮看到幸助前,她脑子里浮现了负面的想法,怀疑自己得救一事其实是在作梦。不过她醒来后发现自己不是被关在牢笼里,也没有被吃进龙的肚子里去。看见自己不小心在外面睡着,而且接受了自己治疗的少年就在眼前,她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得救而非作白日梦,不禁松了一ロ气。 想问幸助有没有哪里觉得疼的赫伦,和想问赫伦这里是什么地方的幸助同时开口: 「dfyerhs?」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双方都听不懂对方所说的话。以为自己听错的两人又再一次开口: 「jsthsmu?」 「where am i」 幸助确认对方使用的是非英文的语系、无法和她沟通,而赫伦则是单纯对陌生的语言感到困惑。 幸助比手画脚地试着想和对方沟通,可是见赫伦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他明白自己只是在白费カ气。 看在旁人眼中,那画面就像少年在美女面前跳着怪里怪气的舞蹈。两人脸上的严肃表情和画面形成强烈的对比,感觉愈发可笑。 幸助突然心生不安与焦虑。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心里的不安全都写在脸上。即便明知无用,幸助还是拚命跟赫伦说话。 瞧幸助红了眼眶,看得出他十分不安的赫伦摸摸他的头要他冷静。赫伦会这么做是因为她有印象,在街上看过父母用这样的方式安抚哭泣的小孩。她面露笑容告诉幸助不需害怕,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一边释放出「我不是你的敌人」的讯息,一边不停摸头直到幸助的心情平复为止。 在赫伦的安抚下,多少冷静了些的幸助拉住她的手要她停止。 「谢谢。」 虽然知道她听不懂,幸助还是由衷表示感激。 赫伦面带笑容地侧着头。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开口说道: 「赫伦。」 她在试图向幸助做自我介绍。赫伦复述了一遍自己的姓名后,接着指指幸助。 幸助感到纳闷,看不懂她在表示什么。见他那充满疑惑的反应,赫伦又重复一遍同样的举动。 这一次幸助总算看懂她是在做自我介绍。 「幸助。」 「k os uk e?」 幸助在赫伦指着他的时候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点头认可她的发音。赫伦又指着他复述一遍名字,他点点头。 确认名字后面露微笑的赫伦令幸助松了口气。至少知道彼此叫什么名字,证明两人要沟通并非完全不可能,幸助心中的不安也稍微获得了消解。 成功把名字告知幸助后,为了不让他有所不安,赫伦脸上持续挂着笑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回家去了。回去的话八成会被以为是半路脱逃。亲人或许还能勉为其难地接受自己的归来,但势必会引发城内、甚至全国的众怒,质疑自己逃回家里的荒唐行径。如此一来势必会使家人受到连累。就算出面宣布龙的死讯,恐怕也没人会相信。毕竟过去有那么多勇者壮烈牺牲,每个人都当龙是绝对无敌的存在。即便带幸助回去,一样很难取信于人。因为他的外表看起来就不像有那个实力。再者,就算大家真的相信了,也不排除会害他受到贵族觊觎,将其利用价值都榨取殆尽的可能。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屠龙者再世。依照手段的不同,甚至有可能会被抓去当外交筹码。赫伦不希望救命恩人沦落到这种下场。 (他看起来也不像能言善道的那种人,总之还是先带他去找艾莉丝吧。那里离城市有段距离很适合躲藏,而且艾莉丝也不是会多嘴去宣扬我的秘密的人。问题在于那地方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这男孩会愿意乖乖地跟我走吗?) 决定好方针的赫伦站了起来。幸助见状也跟着起身。 考虑到艾莉丝有可能感到为难的状况,赫伦决定携带伴手礼前往拜访。所谓的伴手礼指的正是龙鳞。龙鳞不仅是罕见的高价素材,也能当作龙已丧命的证据。 赫伦挑选被幸助撞破的部位使劲拉扯。虽然赫伦的力气就跟一般成年男性差不多,可是仍难以剥除鳞片,不管再怎么用力也无法使鳞片跟肉分离。 「嗯~剥不下来,这可麻烦了。幸助?你可以帮忙吗?」 看到赫伦采取的行动后,幸助判断鳞片是必要的,也卷起袖子帮忙。见赫伦使出吃奶的カ气也剥不下来,原以为十分吃力的幸助直接用双手剥,没想到却轻易得像在撕贴纸一样。或许赫伦特别手无缚鸡之カ吧?如此心想的幸助做出单手就能剥除的判断后,一片接着一片不停剥下。 看到幸助游刃有余的表现,赫伦一脸惊讶。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赫伦想都没想到幸助会如此孔武有力。不过她的惊讶马上就转变成了理解。他有办法杀死龙,也就表示他拥有外表看不出来的强大力量吧。 虽然她的两项判断都有错误,可是没人纠正她,也没有可以纠正她的人。所以她也只能继续误会下去了。 等幸助剥下五十片左右的鳞片后,赫伦向他喊停。幸助把所有鳞片都交给示意将东西转交给她的赫伦。赫伦用披肩包好鳞片后打结,扛在肩膀上。 接着她指指艾莉丝家的方向,拉着幸助出发了。 2 朋友是魔女 走了很久很久,也不晓得究竟要上哪儿去的幸助偶尔会感到不安,但查觉到他心中不安的赫伦每次都会向他表示关心,明白自己不是孤独一人后,幸助才得以消除不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保住面子,不希望自己看起来很窝囊。只不过他的不安早就都被识破,所以就算打肿脸充胖子也没什么意义。 (如果我有弟弟的话,或许感觉就像这样吧。) 见幸助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浮现了这般念头的赫伦不禁莞尔一笑。 走了一段路后,肚子难免会感到饥饿。这种时候赫伦就会寻找森林里的果物,自己先吃给幸助看证明安全性。因为没有野兽会吃,所以林子里的食物多到有些都腐烂了。 口渴了想找小溪润喉时,溪水的纯净度也令幸助感到又惊讶又赞叹。对此现象觉得习以为常的赫伦则是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两人采取累了就休息,碰上麻烦就由赫伦设法解决的模式赶路。 就这样,出发经过七个小时后,来到山下的两人发现了一座小型的村落。 幸助面露安心的表情朝村落走去,想求人收留一晚,却被赫伦拦了下来。 回头表示不解的幸助第一次看到赫伦露出困扰的表情。她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不安。 赫伦拉拉幸助袖子示意绕开村子,他二话不说便乖乖随着她走。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得出来她不想进村子里去。 两人继续赶路。走了这么一段漫长的路程,身后的山也变成小小一座。 不久太阳下山了。 今晚有月亮高悬在夜空上。如果是在平原移动的话,顶多只是觉得有些视线不良,问题是两人目前行经的地点是森林。 赫伦也不放心摸黑赶路,所以用灯光的魔法充当照明。渺小的光之粒子在两人的四周飘舞。 想起幸助看到这魔法时的反应,赫伦不禁小声地噗哧一笑。没想到他会那么开心兴奋。如此稀松平常的魔法却令他的表情首次有了大幅的变化。看到幸助一直试着想戳弄光之粒子的模样,赫伦也放松了僵硬的肩膀。虽然她觉得自己有保护幸助的义务,可是在看到他那兴奋得如小孩子般的模样后,却有种自己也获得治愈、保护的感觉。 走了一会儿,发现一座小型的泉水后,赫伦决定在此野营。两人手上有沿路收集的枯枝。赫伦把枯枝放在地上后,幸助也放下枯枝。他那就像在模仿父母的小孩般有样学样的反应,令赫伦忍不住又噗哧地笑了。 两人用从树枝摘下的枯叶点火,等火势延烧开来后,再追加树枝围出篝火。 这是赫伦第一次在野外过夜。她也不清楚该怎么做才好,只是认为有火比较妥当才决定生火。她不知道有火会使野兽不敢靠近,也不知道夜深后气温会一口气下降,先把火生起来比较能够保暖的常识。纯粹只是因为有火比较安心所以才决定生火。 两人的晚餐是从山里采集来的水果。尽管没什么味道可是至少能填饱肚子,两人便分着吃了。 解决民生问题,被一身汗水和脏污搞得浑身不舒服的赫伦从地上站了起来,心想就算没办法洗澡,至少擦擦身子也好。 幸助的视线飘向赫伦,好奇她想做什么。赫伦试着表达她要去擦澡的意思。就算对方是救命恩人,她也不好意思当面露出自己的裸体,所以她比手画脚示意幸助留在原地。 「tjk,[emailprotected]?」 无奈沟通得并不顺利。见赫伦愁眉苦脸,幸助以为自己 闯了什么祸,于是露出不安的表情。 「hyjk····jn!」 知道意思遭到误解的赫伦连忙靠近幸助,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情况下,或摸摸他的头、或试着微笑来安抚他的情绪。同时再次深深体会到无法用言语沟通是有多么不便。 (把他带去池边做出擦拭的动作,他应该就能意会了吧?) 于是赫伦牵起幸助的手,一同前往池子。 她用手帕泡水,擦拭脸跟手臂。然后向在旁观看的幸助模仿脱衣的动作,表示自己想擦拭身子。 看幸助歪着脑袋,心想计划失败了的赫伦面露困惑的表情。 不过,幸助像忽然意会到什么般面红耳赤并且背过身子快步离开,见状赫伦总算松了口气。 擦掉汗水和脏污,稍微恢复了清爽的赫伦回到篝火旁后,脸红的幸助紧张地向她比出了意味不明的手势。 幸助是在为自己的神经迟钝道歉,可是这次换赫伦猜不透他的意思,两人又花了一段时间沟通。 时间就在这种鸡同鸭讲般的沟通下流逝,两人也没事可做。 如果语言相通的话这时就能天南地北地聊天了。两人也有堆积如山的问题想询问对方。要不是无法对话,两人一定会彻夜长谈吧。 但这些情况不过都是假设,现状是两人只能沉默不语。 赫伦听着火堆燃烧和虫鸟的鸣啼声,眼皮慢慢地变得愈来愈沉重。她原本就睡眠不足,再加上她为了赶路利用魔法恢复疲劳,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已经十分疲惫。如果不是有魔法的帮忙,光凭赫伦的体カ是不可能一口气走这么长的路程的。见赫伦没有一句抱怨默默赶路,幸助还误以为她是体力充沛的女生。 看赫伦坐着睡着,幸助觉得她这样会睡得不够安稳,于是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样她应该会睡得比较舒服吧。本以为她体カ很好,看来只是在勉强自己苦撑。虽然只是借个大腿给她当枕头也回报不了她的恩情,不过总算是聊表心意。」 幸助小声地喃喃自语道,深怕吵醒了她。 幸助缓缓在地上躺平。透过树枝缝隙可见头顶的星星。虽然幸助这辈子没看过这么漂亮的星空,只可惜他现在没有心思欣赏这幅美景。 「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哪?虽然不排除是异世界的可能,不过应该不会真的这么巧吧?希望这里是地球上某处不为人知的世界,我只是偶然被卷进这种地方而已。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这样,可是总比被传送到异世界来得好。」 幸助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这个人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否则我们应该早就去村子投宿了。不能进入村子的人会想去什么地方啊?我开始怀疑那可能是个危险的地方了。不过眼前我也只有这个人可以依靠,反正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跟着她走我也没啥不满。」 幸助又一次长声叹息。 「还有一件奇妙的事。我的体カ状况有点诡异,应该没这么充沛才对。要连续走上好几个钟头或许没问题,可是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累?我到底是怎么了,有谁可以告诉我?」 啊~烦哪——幸助一吐累积在胸口里的一股郁闷怨气。理所当然地,也没有人回应他那不期待能得到答案的自言自语。 脑袋放空的幸助在不知不觉间睡着,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沉睡的期间,幸助紧闭的双眼流下了眼泪。强烈的不安与乡愁使泪水在无意识间自然涌出。 火熄灭后温度下降,两个钟头后赫伦醒来了。 赫伦一醒来,马上就发现自己枕在幸助的大腿上。 「他哭了吗?」 打算向幸助道谢的赫伦,从他的脸上发现了泪痕。 「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什么苦衷?」 喃喃自语的赫伦轻轻地抚摸了幸助的头。 毫无防备的两人对魔物而言形同送上门来的大餐。但魔物却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反而都屏息躲了起来。 魔物不是怕火,原因出在两人携带的龙鳞。魔物不想冒然接近拥有龙的气味的存在。只有人类无法透过味道辨别危险的生物,所幸这一带并没有什么土匪盗贼。伴手礼发挥护身符的效果保护着两人。 下山之后第四天的午后,两人终于抵达了艾莉丝的家。 幸助外表虽然有些脏兮兮的,可是几乎看不出有疲惫的迹象。另一方面赫伦则是陷入近乎精疲カ尽的状态。因为两人为了避人耳目,全程避开平整舒适的道路,都是在林间移动。再加上她所穿的靴子是重视美观的款式,不利于行走。 虽然幸助好几次用比手势的方式提议背她行走,但不知是沟通不良或有所顾虑,赫伦从没点头答应。 其实赫伦之所以拒绝,是因为难为情,不想让年纪比自己小的男孩看到自己没出息的一面。 赫伦轻敲屋门,不见有人回应。但她不死心地连敲好几次,一如深信屋子里有人一样。 不久,门后传来了一阵听似心浮气躁的脚步声。 「烦死了!到底是谁啊!」 从猛カ打开的屋门后面现身的,是一位貌似超过二十五岁的女子。乌溜溜的黑发杂乱没有梳整,平时充满知性光辉的蓝色眼眸如今则泛着愠色,就连身上的衣服感觉也是胡乱拿一件套上的感觉。尽管态度凶恶给人感觉难以亲近,但她拥有一副秀丽的五官,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容打扮,相信一定会变身成公认的美女。 听到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赫伦立刻从门前退开,所以避开了碰撞。 「我们有十五天没见了吧,艾莉丝。」 艾莉丝目瞪口呆地望着笑咪咪说道的赫伦。凶恶的态度瞬间从她脸上消失。 「……赫伦?你、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除了这里,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去了。」 「你逃出来了?」 「我捡回一命。」 听赫伦若无其事似地如此说道,艾莉丝难掩困惑。 「捡、捡回一命?总之你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仔细瞧瞧,你的脸色还挺糟糕的,快点进屋子里吧!」 「谢谢。我就知道艾莉丝不会赶我走的,幸助。」 赫伦转头望向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对话的幸助,招手示意他一起过来。茫然地听着无法理解的对话内容的幸助,见状后走上前去。 看到赫伦招手,艾莉丝这才发现幸助的存在。 「那是谁?」 「我的救命恩人。」 赫伦的这一句话点醒了艾莉丝,使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幸助看。 被人用像是在调查底细的视线打量,幸助露出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可怕气势和难以亲近的感觉。 「你也进屋子里吧。详情等我们进去再聊。」 「幸助听不懂我们说的话。」 「……是吗?那你们是怎么说好要一起过来这儿的?」 「靠比手画脚。」 「这样也能平安无事抵达,算你们厉害了。」 「虽然过程很辛苦,可是他不是坏孩子。」 「孩子……好吧,他充其量不过十四岁左右,在十九岁的你眼中看来,算是小孩子没错。」 虽然在日本人眼中幸助的样子就跟一般十七岁青少年没两样,不过艾莉丝她们似乎觉得他年纪应该更小。大概就跟大部分欧美人都觉得日本人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还要年轻,是一样的道理。 一直站在门口讲话也不是办法,于是三人进入了屋内。 「家里变得好脏乱呢。」 赫伦走进家门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她说得也没错,屋子 里就像被闯过空门一样乱七八糟的。不是因为放置了太多杂物的那种乱,而是被翻箱倒柜后所呈现的乱象。一起进入屋内的幸助也以为遭小偷而吓了一跳。 十五天前赫伦来访的时候屋里还算整洁,所以不是艾莉丝不懂如何收拾环境。纯粹是因为无力拯救赫伦而用破坏的方式宣泄情绪,然后就这样丢着不管。 「……还好啦。」 「等一下我来帮忙整理好了。」 「不用了,等波尔托斯回来我会吩咐他收拾的。」 「我们有可能会叨扰上好一阵子,所以还是让我来吧。」「是吗?那就请你在能力范围内帮忙了。」 三人一边闪避地上的杂物一边走进客厅。 享用艾莉丝拿出来招待的茶水和点心后,赫伦和幸助都松了口气。因为没有刀具和锅子,所以这一路上两人都没尝过什么温热的熟食。感觉有一股暖流慢慢在体内扩散开来。 这才叫文明人的饮食生活啊,幸助心想。 「可以说说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吧。」 「在那之前你可以先使用口译魔法吗?我记得你会吧?」 「啊啊,是该这么做没错。」 艾莉丝起身离开椅子走到幸助旁边。她伸出食指抵着幸助的额头发动魔法。 赫伦则牵起害怕会被动什么手脚而一脸不安的幸助的手,面露笑容要他放心。 幸助的不安被赫伦的笑容一扫而空,乖乖坐着一会儿后,一道热流在头部流窜。 「这样应该就行了。听得懂我们说什么吗?」 「……听得懂……我听得懂你说的话!」 赫伦笑咪咪地看着开心得又叫又跳地高呼着「我听得懂了」的幸助。 受不了吵闹的艾莉丝一拳对准他的脑袋敲了下去。 「你干什么啊!」 「跳来跳去灰尘都飞起来了。万一飘进茶水里该怎么办?」 「对不起!」 幸助被艾莉丝的尖锐眼神给震慑,立刻道歉。 「这点程度就吓到……你真的是屠龙者吗?」 「黑龙确实是死了,幸助就在现场。不只龙身上有伤,幸助同样身受重伤。我现在还活着而且国家也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证据。此外还有这个鳞片。」 赫伦把带来的鳞片放到桌上。 「……这就是那头怪物的鳞片吗?」 「没错。」 「可以摸?」 「请。本来就是想拿来送给你的。」 艾莉丝拿起其中一块鳞片近距离观察。那是块长十公分横六公分,有三厘米厚的黑色椭圆形鳞片。 确认鳞片颜色形状都跟以前看过的龙一样后,她轻敲检查硬度,接着用从指尖冒出的火焰熏烤鳞片观察反应。见鳞片无法烧焦,甚至没冒出任何一缕烟,艾莉丝皱着眉头把鳞片丢到桌上。 「看来确实是那可怕怪物的鳞片没错。没死的话应该是不可能拿到这么多鳞片。你叫幸助是吗?告诉我你杀龙的经过。」 「要我交代经过,我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在我旁边的黑色东西原来就是龙吗?」 对状况一无所知的幸助只能这么回答。 听到这话,赫伦和艾莉丝面面相觑。 居留在这国家的黑龙可说举世知名。就算没亲眼见过,好歹也会耳闻过它长什么样子。毕竟黑色鳞片的龙目前就仅只一头,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认识那头龙。 「看来结论有可能下得太早了。我们从头开始讨论,你的名字叫幸助,没有错吧?」 幸助点点头。 「我的名字是艾莉希尔,亲友都叫我艾莉丝。你高兴怎么叫我都可以。」 这是艾莉丝头一次愿意让首次见面的陌生人呼唤小名,她也不清楚为什么。 「那就容我称呼你艾莉丝小姐吧。」 艾莉丝点头应允。 「我叫赫伦。赫伦·柯佩斯·斯托拉齐。总算可以跟你做正式的自我介绍了。」 「我是渡濑幸助。渡濑是姓氏,幸助是名字。谢谢你这一路上的帮助。」 「真正蒙受恩情的人是我才对,不需要跟我道谢了。反倒是我要跟你说声谢谢才是。话说回来,姓氏会摆在前面也就表示你是贺涅辛格大陆的人?那个大陆有几个国家的人都把姓氏摆在前面。」 「……我的故乡是在名叫日本的地方。」 听到大陆名,得知自己似乎是真的跑到异世界的幸助不禁意志消沉。虽然早有这样的预感,可是一旦听到亲口证实,说不沮丧是骗人的。 赫伦和艾莉丝都从没听过日本这个国家。 「那是什么样的国家?你能说出特征的话,或许我会有印象。」 虽然幸助自己已做出了结论,不过或许以前也有过跟他相同遭遇的人来到这里,所以他描述了日本的特征。 就算听了幸助的说明,两人还是想不到有哪个国家符合他所描述的特征。 「形状纵长的岛国,四季分明,旁边紧邻大陆,治安良好,而且在世界上算高知名度。说到岛国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倍列列群岛,可是知名的国家并不叫这个名字。」 「日本会不会是幸助你们国人自己特有的称呼呢?」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哪个国家符合其他条件。说不定……」 艾莉丝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名词。为了证实自己的假设没错,她继续询问幸助。 「塞夫西克、卡尔霍德、艾森比亚、贺涅辛格、倍列列。这些你有印象吗?」 「没有。」 幸助断言道。 「阿雷鲁、普拉勒、铁利斯顿。这些呢?」 「没有。」 赫伦听到后一脸惊讶。 艾莉丝最后所举的三个名字是支撑这个世界的高阶神。就算是小孩子,应该也在听床边故事时听过。不可能会完全不知道。 从幸助的回答,艾莉丝肯定了一件事。 「看来幸助是流离人没错了。」 对这名词感到陌生的赫伦侧着头思考。幸助则隐约可以理解那个名词的意思。 艾莉丝一边回忆以前读过的书籍内容,一边向赫伦和幸助解说。 「流离人指的是从其他世界来到这里的人。传说这样的人过去曾出现两个。他们利用这个世界所没有的知识和技术,替这世界带来了繁荣与混乱。我们之前会无法沟通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幸助使用的不是这里的语言。也难怪他不认识半个大陆和神明的名字了。因为那些都是专属于我们世界的名词。」 「你说的那两人后来都有回到原本的世界吗?」 「他们好像都在这个世界度过余生了。」 「……没有可以回去的方法?」 「这我就不知道了。」 艾莉丝歉然地向脸色一沉的幸助断言道。 「既然这个世界有魔法,难道就没有反召唤的魔法吗?」 「在魔法方面我抱有高人一等的自信,可是很遗憾,没听说有什么可以将人传送到世界之外的魔法。」 「艾莉丝是全大陆闻名遐迩的魔法师。连艾莉丝都不知道了,或许真的没办法透过魔法送你回去吧。」 「呃……那还有其他方法吗?」 幸助露出无助的表情向两人低头拜托。 「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不好意思。」 绝望的幸助垂头丧气。 就算他想哭闹,艾莉丝也可以体会他的心情,不过幸助似乎没有这么做的意思。但这并不代表幸助的意志特别坚强。他的确受到了打击。不过,在连本人也没有发现的 内心深处,其实存在着「就算回不去也无所谓」的念头,所以他才没因为打击过深而痛哭。 其实艾莉丝并非完全束手无策。可是那个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极低,十之八九会落得徒劳无功的下场。 她想到的方法就是向神请教。跟地球不一样,神在这个世界是实际存在的。艾莉丝的方法就是亲自去找神,询问祂能否送幸助回到地球,问题是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得到神,就算找到了,也不保证神就知道如何送他回地球。 想到与其现在把这个方法告诉他,让他费尽千辛万苦寻找神结果却希望落空备受打击,她认为还不如保持沉默。这样的决定也是出自艾莉丝的善意。 「在野外过夜应该也累坏你们了吧,先休息再说如何?等你们休息够了再从长计议。」 心想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艾莉丝做出如此提案,赫伦也点头附让。 「你带幸助去客房吧。我先去烧洗澡水。」 「谢谢。」 赫伦道谢后带着幸助前往其中一间客房。 躺在床上的幸助烦恼着未来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不过睽违数天的卧床舒服得教他一下子就坠入了梦乡。 幸助又作了个梦,是这几天他一直重复在作的梦。地点同样是医院。梦中,他跟同一个眼熟的女生在病房里说话。 硬要说有哪里不一样的话,大概就是女生说话的样子不再充满痛苦了。有时候甚至还会开心地露出笑容,就是这样的梦。 洗完澡前来观察情况的赫伦悄悄地开门一瞧,发现幸助睡得正熟。见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愁容,赫伦松了一ロ气,静静关上房门。 赫伦向艾莉丝问候一声后,前去之前来玩时所住的房间。连日的疲倦,使得她一躺进被窝还不到一分钟便呼呼大睡。 醒着的艾莉丝放轻自己的动作以免坏了两人的清梦,同时她也沉浸在赫伦还活着的喜悦之中。 3 超人突然诞生的原因 晚上七点过后,大约睡了五个钟头的两人受到食物的味道吸引而醒了过来。睡眠欲望在获得一定程度的满足后,优先程度便输给了食欲。 「你醒了吗?来这边坐吧。马上就可以上菜了。」 见幸助一脸疑问,想到有可能是口译魔法失效,艾莉丝又重新施展了一次。 餐桌上摆放了三人份的汤品和面包。可以听见平底锅「滋—滋—」地传来煎肉的声响。 肉类油脂的味道让幸助不禁咕嘟作响地抽动喉咙。应赫伦的招呼,他乖乖弯腰在椅子上坐好。 艾莉丝把最后一道料理端到桌上,是佐以煮熟蔬菜的火腿肉排。 开动前赫伦和艾莉丝不约而同地做了相同的动作,然后闭上眼睛。 「那是什么宗教仪式吗?我是不是也要跟着做?」 听到幸助的问题,两人面有难色。 「刚才我们做的,是向世界神表示感恩的简略仪式。对我们来说这是很寻常的行为,幸助有需要模仿吗?」 「不想被旁人觉得可疑的话,还是学一下比较好。除了赶时间的情况外,这仪式几乎在所有场合每个人都会做。同样的仪式在各个国家可能动作略有不同。去其他国家时要入境随俗也可以,坚持自己国家的方式也未尝不可。」 「那以我的国家来说,就是这个动作了吧。」 幸助双手合十,表示要开动的意思。 「幸助的国家也有类似的仪式存在吗?」 「我们这个仪式感恩的对象不是神,而是变成桌上佳肴的动植物还有辛苦做出料里的人。其他国家也有开动前向神感恩的仪式,不过我不是那个宗教的信徒啦。」 幸助说的是基督教的仪式。幸助家信仰的是佛教。 附带一提,幸助个人并没有强烈的信仰。他只有在自己有需要的时候会相信,如果不灵光还会抱怨。就是这种跟大多数人一样的信仰程度。 「向料理人和食材感恩吗?好新奇的解释。幸助你就沿用你们国度的仪式吧,久而久之其他人自然会以为那是你故乡特有的仪式了。」 「我知道了。」 三人的对话就此结束,开始用餐。 许久没坐下来好好吃过一顿饭的幸助,一开动就难以克制。赫伦面露和蔼的笑容,艾莉丝则一脸怀念地看着幸助那一边直呼好吃、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相。难得可以静下来吃一顿正餐,赫伦也胃口大开,吃得比平时还多。 艾莉丝准备的料里被两人一扫而空。他们吃得如此满足,下厨的人看了也开心。 幸助双手合十表示吃饱了后,艾莉丝好奇地询问那是否也是一种仪式,得到了点头的回答。 赫伦和艾莉丝收拾完餐具后,三人延续幸助和赫伦回房休息前的那个话题聊了起来。 起头的赫伦态度显得有些唯唯诺诺,不过幸助倒是不怎么消沉。吃饱喝足后精神上也振奋了些。原本他就是感情起伏变化很快的那种人,父母和朋友也说过他这人有凡事太容易放弃的倾向。原因不明的宽心感也是使他比较有余裕的因素之一。 「一直闷着头烦恼也是无济于事啊。搞不好有一天解决方法会自己冒出来,还不如思考往后该做何打算。我在这世界不但一无所有也一无所知,感觉会过得很辛苦。」 即便是在地球,不同国家常识也都不一样。来到不同世界那就更不用说了,幸助无法想像两者会有多大的隔阂。 话说出口,幸助才意识到自己一无所有的问题。在这个世界里他缺乏可以保护自己的后盾。现在还无所谓,因为艾莉丝愿意空出房间让他借住。一旦离开这里幸助便流离失所,能否活下去都无法保证。 幸助心里浮现不安。 「虽然没办法送你回到原先的世界,但如果想在这世界生活的话我可以帮得上忙。你可以信赖我。」 「我也不会对赫伦的救命恩人见死不救的。有问题尽量开口找我帮忙。」 幸助向察觉他心中不安并释出善意的两人低头致谢。 「关于这世界的知识姑且不提。我想知道幸助你来到这里、碰上赫伦前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来听听吗?」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幸助点头答应后告诉了她们。话虽如此,一如他先前自己在进行回顾时一样,详细情况依旧成谜。 「等我回过神时已经从天上摔下来了,简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赫伦接着交代发现幸助的过程,艾莉丝大致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必幸助是以非常猛烈的劲道撞上龙的弱点部位吧,否则在一般情况下是很难把肩膀撞碎的。」 「受、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竟然还能活下来……」 得知自己曾身受重伤的幸助脸色变得惨白。这辈子活了这么久,他还不曾伤得那么重过,根本无法想像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 「你能活着,要归功于赫伦的治疗和被你吸收的龙之力。」 虽然原因不只这两个,可是现在还没人发现。 艾莉丝向纳闷的幸助做进一步的说明。 「赫伦是大陆首屈一指的医师,在疗伤方面更是天赋异禀的天才。既然她使出浑身解数替你治疗,不管受了再重的伤也都能痊愈。传说哪怕是被腰斩,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能把人从鬼门关救回来呢。」 「赫伦也太厉害了吧。谢、谢谢你救我一命。」 医术一流人又长得漂亮,想必很受欢迎吧,幸助一边如此心想一边低头致谢。 「治疗伤患是身为医师的本分。更何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当然要倾全力相救了。」 救命恩人这个字眼触动了幸 助的神经。 「就是这个!我不懂为什么自己是救命恩人,我杀了龙,为何会跟赫伦得救有关?」 「因为赫伦本来是祭品。」 「祭品……所以说龙本来要吃掉赫伦?」 「没错。那头怪物从三十年前就赖在我们国家不走,要求我们一年送上两个祭品给它。」 「好常见的故事。」 「的确。」 艾莉丝虽然认同幸助的感想,但两人的观点并不一样。 幸助的意思是,这在童话等创作里面算是很稀松常见的题材;艾莉丝则将其解读为,同样的状况以前也曾发生过好几次的意思。 两人在一句话中有各自解读的情况下继续对谈。 「祭品不是随便每个人都可以当的。那个怪物只吃能力出众的人类少女。如果不接受它的条件,它就到处肆虐。被黑龙毁灭的村子与城市的数目超过了十个以上。」 「没有人想去打倒它吗?」 凡是故事一定都会有英雄或勇者挺身而出打倒恶龙,迎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的结局。 「过去是有不少坚强的冒险者、勇敢的骑士以及人称英雄的战士向黑龙挑战,可是最后都宣布失败。慢慢地我们认清人类无法与龙为敌的事实,选择接受它的要求。然后就轮到赫伦牺牲了。」 「艾莉丝小姐,你不是很强的魔法师吗?难道连你都无计可施?」 在故事里,魔法师向来扮演负责辅助英雄或勇者的角色。不过现实情况就又另当别论了。 艾莉丝垂低了头。赫伦一如在鼓励她别泄气般,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艾莉丝也努力试过了。她使用的魔法确实发挥了效果。艾莉丝使用的是能让龙弱化的魔法,可是就算黑龙变得比较衰弱了,人类照样不是它的对手。」 「……我空有知名度,却连想保护的人也保护不了。说来丢脸。」 三人都缄默了下来。赫伦的手还是持续搭在艾莉丝的肩膀上,低着头的艾莉丝也伸手叠在她的手上。 为了扭转因自己的失言而沉闷下来的气氛,幸助开口说道: 「啊,呃——刚才还没说完,我吸收了龙的力量是怎么一回事?」 艾莉丝顺应幸助的好意抬起头回答: 「杀了龙之后能吸收它的力量,进而变强。」 「吸收指的是?」 「你们的世界没有吸收这个概念吗?」 「说到吸收,我们的世界是用在好比胃部吸收食物营养、布料吸收水分这一类的现象上。」 「唔……看来你们世界似乎没有这样的概念。所谓的吸收,是指杀害了魔物或野兽后,吸取它们的力量占为己有的意思。」 以rpg来说就好比经验值吧,幸助心想。 换言之就是赚到大量经验值升级,使自己存活的能力加强了。原本必死无疑的状态因为存活能力的提升而变成苟延残喘,赫伦才得以及时救治。 (真不愧是异世界,连经验值系统都有。) 虽然身在这种状况,幸助还是感到有些兴奋。 多亏吸收和赫伦的治愈相辅相成,幸助才得以活命。 附带一提,吸收和经验值并非是全然相同的概念。持续打倒同种类的敌人并不会一直吸收到同样的力量。打倒过两三次后能吸收的力量便会慢慢减少,最后变得所剩无几。 「虽说变强了,可是我却没什么实感……啊,我一路都不觉得疲倦,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凭我的体カ,实在不太可能负担得了这么庞大的运动量。」 就算想否定自己变强的事,脑子里还是浮现了事实。 「看来你似乎理解了。有没有兴趣测试一下你的强度?」 「你有计测器吗?」 艾莉丝点头答覆赫伦的问题并站起身来。 「盖雷恩想换部新的计测器取代旧的,考虑到在开发新魔法或魔法用具时或许可以当作参考,于是就掏钱添购一部了。如果只是偶尔使用的话,这一台可以用很久的呢。」 离开房间的艾莉丝很快又折了回来。她手上捧着跟折成四等分的报纸差不多大小的金属板和金属卡片。 她把金属板放在桌上。 「把手放在板子上面。」 「……有什么东西浮现了?」 把手放在板子上后,一股热流从手指头往手腕流去。幸助移开手掌后,貌似文字的符号浮现在板子表面上。幸助当然是有看没有懂。 赫伦和艾莉丝从旁探头过来窥看,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愕。 「……虽然早就心里有数,可是实际看到数据还是吓了一跳。」 「……能够杀龙,真的是不得了呢。」 夹带在两人话里的惊讶和茫然大约各占一半。这也证明显示在板子上的数据有多么令人咋舌。 「可以帮我说明吗?我看不懂。」 幸助畏畏缩缩地向啧啧赞叹的两人询问。 「嗯,没问题。那就从这里说起吧。」 艾莉丝为幸助逐一说明显现在金属板上的情报。 首先,素质分为力量、耐力、悟性、智力、精神五项。力量、耐力、悟性的意思一如字面所示,智力表示智慧与知识程度,精神代表对魔法的抗性和精神灵活度。此外另有体力、魔力、敏捷三项数据,它们依序代表力量和耐カ的平均值、智力和精神的平均值、力量和悟性的平均值。 素质从a+~e-分为十五个阶级,并非使用数字做为衡量的单位。依照一般人类基准,e是普通,d是优秀,c是一流,b是可畏的,a是值得崇拜的。 幸助的数据分别是力量b+,耐カb,悟性b,智力c+,精神c。 「没有半项是a耶。」 幸助以为这样的数字也没什么了不起而随ロ说出感想,艾莉丝和赫伦听了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啊~嗯……因为无知才说得出这种话哪。」 「如果有a的话,我们的反应就不只吃惊那么简单了。会怀疑计测器是不是有故障。」 「是这样吗?」 见两人的反应跟自己的感想有如天壤之别,幸助感到困惑。 「若举不是仰赖打仗维生的一般成年男性为例,他们的素质会是力量e+,耐カe+,悟性e,智力e,精神e。两相对照,刚才的话你还说得出口吗?顺便告诉你,你杀死的那头龙所 有素质都是b+。这样的素质已达下级神的层级了。那头怪物拥有可毁灭一整个国家的实カ。你的平均素质是b。单以数据来讨论的话,你也有可以摧毁整座都市的实カ。」 「……我的素质难不成高得很夸张?」 「的确是高得夸张。人称空前绝后、人类史上最强的英雄瑟克拉托库斯,平均也只有c而已耶?」 「我平均c。这样就已经名震天下了。」 「得到的力量太强大了,我一点实感也没有。」 幸助对这股力量感到反感,宁愿没有得到它。 明明从没打过仗,可是能力却是人类最顶尖的。面对这种不平衡的结果,他也只能苦笑。 「那也不能怪你。毕竟你是来自没有吸收概念的地方。只要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你迟早会懂的。接下来我要说明的是天赋。虽然你没有天赋,不过称号兼具天赋的效果。」 「我也对称号感到好奇,不过还是先麻烦你说明天赋。」 「天赋指的是个人所具备的特殊能力。我和赫伦的天赋是先天性的,你的天赋则是后天性的。」 「有一种说法是,这项能力是神赋予的礼物,所以才名叫天赋。我 的天赋是治愈3,艾莉丝则是魔法融合2。顾名恩义,先天性就是与生俱来,后天性则是基于某种理由而获得特殊能力。」 「数字代表什么意思?」 「数字代表的是效果的大小和多样性。分为1到3三个阶级,数字愈大效果愈强。数字有可能成长,可是怎么做才会有助于成长则尚未查出具体的答案。听说只要持之以恒地进行跟天赋有关的活动就可以了。」 「这世界每个人都具有天赋吗?」 「不,那倒未必。以机率而言,十个人里面会有一个人拥有天赋吧。」 幸助点点头,原来天赋也不是那么罕见的东西。 不过拥有天赋的人,也不见得一定会知道有天赋沉睡在自己体内尚待开发。如果把范围缩小到已开发者,那么机率便减少到差不多一百人中会出现一人。 「接下来我要说明的是称号。称号有可能是神赐予你的,也有可能是因人民对你的认知而产生,或者是你的行动所换来的结果。」 「要举有名的例子,就是当年的英雄瑟克拉托库斯了。杀死巨人后,『巨人杀手』便直接成了他的称号。」 艾莉丝点头附和赫伦的补充,接着说道: 「称号有时会为素质、天赋、行动带来影响。一个人虽可以拥有复数的称号,可是基本上只能选择其中一个称号发挥效果。只要集中注意力称号便会在脑内浮现,可以从中选择你所喜欢的。变换限定一天一次。我本身拥有天才魔女的称号,效果是魔力上升一阶级和魔法效果若干提升。赫伦的称号则是蕾莉儿的宠儿,效果是医疗相关行动的补正。」 「蕾莉儿是?」 「掌管医疗的女神。」 「是吗?那我的称号呢?」 「你的称号是屠龙者2。先前我也说了,后面会有数字是因为称号兼具天赋效果。屠龙者的效果是全素质上升一阶级,刚才我列出的素质通通包含在内。这称号的效果应该不只如此,因为上升一阶级是屠龙者1的效果。若从其他天赋的成长方式来判断……我猜提升的范围可能不局限于素质这一块。换句话说所有行动都会获得补正。这只是我的推测,不保证一定就是对的。」 这个称号也是当时幸助得以保住iロ气的另一个理由。他在吸收龙的力量变强之后,又透过称号得到更进一步的强化,肉体本身的自然治愈能力获得补正。 「这根本是cheat。」 虽然是属于自己的能力,幸助还是不禁觉得荒唐。 「cheat?」 「犯规或作弊的意思。」 听了说明,艾莉丝点点头。 「确实没错。如果所有行动都有补正,代表学习能力也是一样,可以想像往后你必有突飞猛进的成长。看在旁人眼中一定觉得你很奸诈。不愧是杀死最强的龙后所得到的称号哪。」 「最强的龙?」 「唔。死在你手上的龙,在龙种里面属于最高阶级的。」「……这么厉害的家伙,竟然会因为弱点被撞了一下就死掉?」 幸助感到困惑,既然是最高阶级的,怎么会无法克服弱点呢。 但幸助的想法并不是正确的。凡是生物都会有弱点,也不见得一定就能克服。脑或心臓若遭到破坏,生物必死无疑。被幸助撞上的鳞片,正是那头龙所无法克服的弱点。 「毕竟那个冲撞的劲道之大,连你自己也差点赔上性命。想必产生的冲击一定超乎你我想像。再加上那块鳞片是弱点所在,所以跟其他鳞片相比或许又脆弱了些也说不定。事到如今也无从验证了。不,验尸的话或许能查出个所以然,但我可不想去碰那头怪物。」 「毕竟你们视它如洪水猛兽,也难怪了。还有可以跟我说明的事情吗?」 「除了卡片以外好像也没什么好提的了。」 「应该是吧。就算漏说了什么,往后再视情况补充就行了。」 「是啊。」 艾莉丝把金属卡片覆盖在浮现文字的金属板上。只见文字渐渐消失,十秒后金属板变回原先空白的状态。 她拿起金属卡片递给幸助。卡片上浮现出文字,幸助只能勉强判读出自己的名字。 「这卡片可以充当身分证使用,小心别弄丢了。情报只会在持有者同意的情况下浮现,很适合拿来作为证明身分之用。」 「我只勉强看得懂名字。其他还写了什么?」 「你做为主要活动据点的城市和国家。卡上写的是皮里耶鲁王国里卡多。」 「里卡多被选为他的据点吗?」 「唔。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停留于此地的缘故,才会得到这样的判断。大概是幸助原先的居住地无法显示吧。」 「里卡多在哪?」 「从这里徒步的话路程约两个钟头。我也住在那里。」 赫伦指着城市的方位说道。 「卡片上会自动浮现的只有名字和据点,其余情报开放与否可由持有者自行决定。那么今天有关你的话题就讨论到此,接下来要谈谈赫伦未来该何去何从。」 艾莉丝此时喊停,对想要好好整理截至目前所获得的情报的幸助而言,也算帮了大忙。 「我是不是离席比较好?」 「不,你可以留下来听没关系啦。就怕你会觉得无聊。」既然得到赫伦本人许可,幸助也就留下来一起听了。 「赫伦,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吗?」 「大致想过一些。我想暂时在你家借住一阵子,请你在这段期间跟我家取得联络。我现在回去的话只怕会引起大骚动。」 「确实有可能会闹得鸡飞狗跳哪。」 很轻易就能想像得到那个画面,一脸头痛的艾莉丝露出笑容。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跟家里报平安,并且确认龙的死亡,等到国人都知道龙的死讯后我再回家。否则我很有可能会害家人受到无妄之灾。假如伯爵家的女儿逃亡的风声传了出去,其他的贵族肯定会抓住这个把柄,肆无忌惮地斗争我们。」 「伯爵家?」 本想纯粹当个听众就好的幸助忍不住开口。 「对,我是伯爵家的长女。虽然排行老么就是了。」 「我第一次见到贵族。」 幸助像看到不得了的东西般睁大了眼睛。连在电视上也不曾看过的人物就近在眼前,让幸助大吃一惊。他只在照片上看过所谓的王族,可是像这样和身分地位高高在上的人近距离接触的经验,倒还是头一遭。 「幸助你家附近都没有贵族的豪宅吗?」 「我们国家根本没有贵族这种人。一百多年前是有身分类似的武家存在,可是现在也已经没落了。人与人之间虽然有贫富差距,不过基本上地位是平等的。」 「所以说你们国家没有国王与贵族,就只有平民了吗?那你们国家是怎么运作的?」 「我们国家有天皇,身分就类似国王吧,不过天皇只是国家的象征,并不参与国政。带动国家运作的是一群由国民选出来的代表。」 「听起来很像裘翰自治都市呢。」 赫伦想起位在隔壁大陆卡尔霍德的某个都市。 裘翰过去也曾受国家威权统治压迫,后来人民站出来反抗赢得了独立。排除贵族的干涉,至今仍由市民代表守护独立自治权。和日本不同的地方是只有经营中规模以上店家的老板有选举权,并非由年龄界定。 「赫伦你被选中当祭品时,难道不能动用权カ挽救吗?」 「那么做的话,最惨的情况是爵位会被剥夺。」 「为什么?贵族那么伟大,不是多少都有些特权。」 「牺牲小 我完成大我。这是贵族的基本理念。如果说一己之命可以拯救整个国家,抛下情感奉献生命才是贵族的作风。虽然我也很怕死,可是我接受了被选为祭品的事实。」 「这样的价值观可以理解,但我做不来。」 幸助可以断言,就算自己一条命可以解救成千上万的人类,要自己成仁取义还是办不到。 「这么高贵的情操,我们平民是办不到的吧。好好一条命说丢就丢,对我们来说那跟疯了有什么不一样。」 如此说道后,艾莉丝瞄了赫伦一眼。 赫伦面露笑容接受了艾莉丝的说法。经过无数次的沟通,赫伦可以理解这是两人价值观的差异。能拥有这样的理解,赫伦堪称是贵族里的异类。 「我的价值观也没有完全贵族化。因为在我两岁的时候就被决定要当成祭品了,所以我只需要接受贵族的最基本教育,生活也过得自由自在。如果一开始就被培养成尊贵的贵族,我想我会很乐意为国牺牲生命自愿当祭品才是。如果有人想救我的性命,我可能还会气得拒绝人家的好意呢。虽说以国家为重,实际上贵族也是在不会动摇国本的范围内,拚命追求私利的保守人士。」 「这个世界果然难以理解啊。」 虽然幸助试着回想地球的贵族是否也如出一辙,但他上过的历史内容都只是为了应付考试,从没交代过这种纤细的感情面,所以无助于改变他的感想。 「你也不需逼着自己去理解。言归正传,你说希望我去跟你家人报平安?」 「是的。」 「好是好,问题是该怎么连络呢。我实在不太想进去你家,可是只写信的话又有可能会被认为是恶作剧。」 「对了,幸助的事情请先保密。屠龙者的称号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赫伦很清楚与其相比,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开后所引发的骚动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那些贵族如果知道屠龙者现身,一定会想争相利用。幸助不知道要怎么跟贵族应对,所以很可能会任他们摆布。幸助,你算能言善道那一型的吗?」 「如果是问我能否跟大人物对答如流,那我只能说做不到。现在我能想到的应对方式……就只有拿『我要大开杀戒了喔』这句话来加以恐吓了。」 话虽这么说,实际上真的想开杀戒也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搞破坏那也就罢了,就怕因此让无辜的人受伤或死亡,一想到这点幸助就下不了手。 但用开杀戒的方式加以要胁,这个选项也未必不行。现在的幸助就具备了毁灭街道城市的实力,今后只要把战斗方式和魔法学起来,要破坏整座都市也并非不可能。 若有贵族胆敢把脑筋动到幸助身上,只要在他的领地大肆破坏,财政势必会受到重大伤害。除非笨到无药可医,否则应该都清楚这点道理。虽然幸助或许会因此成为被通缉的目标,可是只要躲到其他大陆的乡下地方去,也不太可能会受到追捕。 「这招固然有效,可是必须演得十分逼真免得被识破,否则可能会反过来遭到威胁。最惨的下场甚至会与整个国家为敌,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我只要尽量别碰上贵族就好了吧。」 「就是这样。另外老字号的店铺往往跟贵族有所关联,你得多加小心。」 「了解。话说回来,我知道屠龙者的称号很不得了,不过屠龙者的存在也一样吗?」 「嗯。因为包括你在内,古今中外也只出现三人而已。」艾莉丝简单地交代了另两个屠龙者的生平。 第一个屠龙者出现在五千年前,第二个则是两千两百年前。两人打倒的龙皆是b-实カ,在龙种里属于下层阶级。他们都是在同伴的协助下给了龙致命一击而成为屠龙者。 所以,上层阶级的龙被人单枪匹马杀死还是史上头一遭。如果让贵族知道这件事,可以想见他们一定会使出各种手段想把幸助纳入旗下。 「五千多年前的纪录还能保存下来,也太厉害了。」 若拿日本的时间来换算就是绳文时代。幸助感到十分吃惊,因为不只是日本,即便是历史文化悠久的埃及和中国,留下的纪录也是寥寥可数。 「那么久远的纪录应该是没有留存下来了。」 幸助虽深感佩服,赫伦却予以否定。幸助维持惊讶的表情一脸僵硬。 「……纪录没留下来的话,你们怎么知道屠龙者的传说?」 「就算没留下纪录,只要向神打听一样可以知道吧。当时的事情神都还记得。实际上,有书记录了神所交代过的历史。我刚才跟你讲的那些,都是引用那本书的内容。」 意想不到的说词令幸助停止动作。得知神实际存在令他备感震惊。 「……神明是实际存在的吗?你不是在开玩笑,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嗯?你们的世界不会没有神吧?」 「我们这边虽然有神话和传说,可是没有实际存在的证据。更不用说跟神明交谈了。如果真心跟人宣扬神明的存在,还会被当作脑筋有毛病。」 「如果没有神明,那世界要怎么诞生?」 「据说是无数的偶然和奇迹促成的。而且世界如何在没有神的情况下从无到有,也有一套合理的说法。」 「真教人无法置信。」 「我也是。无法想像没有神明存在的世界。」 「我觉得或许是因为两边世界不一样的关系吧。」 幸助本人希望能用这个说法说服自己接受。 「或许让自己接受这样的结论,是最不伤脑筋的吧。」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这样想对两边都有好处。 去思考没有神明存在的世界的事也没有意义。因为自己现在是身处在这一边的世界。硬是去思考这个问题,充其量也只能得到写戏曲或小说的点子吧。 「既然这个世界有神明,那我去找祂问回家的方法不就得了吗?」 自以为想到好点子的幸助面露笑容。 但艾莉丝却摇头否定。 「要上哪才找得到神我也不晓得。虽然见不到面照样可以说话,可是拥有这项天赋的人十分罕见。至少目前世上找不到这种人。如果只是聆听神明的声音或许还有办法,但单方面聆听也不叫对话了。」 「有那种专门让信徒聚集、类似教会的场所吗?」 「有是有,怎么了?」 「去那种地方说不定就能跟神明对话了吧?」 神应该也会特别关照自己的信徒才是,如此认为的幸助询问道。 「是人自己要去信仰神的,神并不会特别去关照信徒。在神的心目中,信徒的地位还比不上被祂看上眼的生物。不属于教会信徒的某地阿猫阿狗接获神谕的事情,也是时有可闻。」 据说也发生过神向每天虔诚祈祷的信徒所饲养的猫搭讪的事情。 「是吗,我还以为自己想到了好点子呢。」 「其实这个方法我之前也有想到。可是即便我们能找得到神,神明也未必知道送你回家的手段。想要见到神势必得费尽千辛万苦。一想到那么辛苦却可能得不到回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为妙,抱歉。」 这或许也是幸助和艾莉丝价值观的差异吧。 在地球上说到神,人们总是怀着无所不能的形象。可是在这个世界里,神虽是远比人类优秀且实力非常突出的存在,但历史上也有不少可以证明神并非万能的实际例子。 「话题扯远了。重点在该如何传达赫伦平安活着和黑龙已死的消息。我亲自跑你家一趟是最稳当的了,但我实在不太想去。」 「我会 二章 开始异世界的生活 4 学习、运动、继续学习然后实践 「我们来上课吧。」 吃完早饭,目送艾莉丝飞上天空后,赫伦马上向身旁的幸助提议。与其说是提议,感觉更像是强迫。幸助默默地心想,要是赫伦愿意戴眼镜手执教鞭打扮成女教师模样的话,那他学起来会更有干劲。 「要上什么课?」 「我想教你关于我们世界的知识。要是连基本常识也没有,往后很容易碰到麻烦吧?」 「说得也是,那就麻烦你了。」 吩咐幸助坐在椅子上稍等后,赫伦前往艾莉丝的书房拿取教材。赫伦事先早已向艾莉丝取得自由出入书房的许可,所需物品的放置处也都打听清楚了。拿完所需物品的赫伦回到幸助旁边坐下。 「首先用大陆地图掌握位置吧。」 见幸助点头,赫伦把一张纸摊开放在方便两人一起观看的地方。这张纸正是两人目前身处的塞夫西克大陆的地图,是以前的魔法师从高空俯瞰地形绘制的,画得十分精致又准确。塞夫西克大陆的形状就像扑克牌的方块,只是上半部比较凸出。 赫伦的细长白皙手指指着大陆的西南方。 「我们现在在这里。昨天也说过了,在里卡多附近的森林旁,属于皮里耶鲁王国的领地。里卡多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城市。人口数和面积在国内排行第六,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特征了。」 「有多少人住在这里?」 「如果把邻近的村庄也算进去……应该有七十万吧。王都的话,包括周边地区至少也有两百万以上。听说曾经超过三百万。」 皮里耶鲁王国全体人口约三千万。这个世界人类和非人类的国家加起来有五十国,总人口在十五亿左右。 「王都只有这么多人吗?」 「只有?以王都的标准来说-两百万是算平均以下没错,可是也不少了。」 「我们国家的中心地超过七百万人。」 幸助试着回想东京二十三区的人口数,不甚确定地开口说道。 「原来你住在大国里啊。」 「以面积来说也不算大。地形高山居多,所以人口全都集中在适合居住的地方。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吧。」 赫伦很好奇这样的地形要如何种植作物养活人口。 一直到聊及红豆汤的制作方式,两人才发现话题扯远了。 「这话题留待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说得也对,不适可而止的话会愈扯愈远。话说,真高兴知道这边的世界也有白米和味噌。能吃到熟悉的食物实在太好了。」 虽然不晓得何时有机会吃到,不过幸助真的很期待。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啦。而且也不在这块大陆上。」 「光是知道它们也存在于这个世界,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希望哪天可以去一饱口福。」 「我也想品尝炒饭和寿司的滋味呢。呃,我们刚刚谈到哪儿?」 「现在位置。」 赫伦拍了一下手,一一指出皮里耶鲁王国的主要都市。 她在交代各大都市的大致位置关系的同时,也说明了走路和搭乘马车或飞车时所需的交通时间。 顾名思义,飞车是一种在天上飞的交通工具。外观是飞天的巴士。所使用的燃料是向人收购来的魔カ。因为票价高昂,一般都是有钱人在利用。除非赶时间,否则一般民众很少搭乘。只有王族和公爵家会拥有私人飞车。这样的情况在其他国家也一样,只有金字塔的顶尖阶层拥有私人飞车。 「接下来是大陆的位置。」 赫伦将五张地图依各大陆的相对位置排列。 「位居中央的是卡尔霍德大陆,东边是塞夫西克。卡尔霍德的西南方是倍列列群岛。位在群岛东边、卡尔霍德南方的是艾森比亚。卡尔霍德的北方则是贺涅辛格。」 当中面积最大的大陆就属位居中央的卡尔霍德,最小的是贺涅辛格,倍列列群岛并未计算在内。若论哪个大陆最具特色,应该就属贺涅辛格和艾森比亚了吧。贺涅辛格的西北部大地全年被冰河覆盖,其他地方也都是严酷的寒冬气候。艾森比亚的西南方有一块占了大陆四分之一面积的沙漠,同时也有世界最大的森林与湖泊。 「我们现在在塞夫西克。这里也是有最多人类种族居住的地方。」 「人类种族?意思是还有其他种族存在吗?」 「对,没错。具代表性的有精灵、矮人、哥布林等妖精族,以及兽人族、魔族、冥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少数部族。」 「哥布林也算妖精族?我还以为是属于魔物那一边的。而且在我们世界魔物是邪恶的一方。」 在游戏和漫画里哥布林通常都属反派角色,在这边是不是也一样幸助就不得而知了。 「哥布林在你们世界是魔物吗?在我们这里哥布林就跟人类一样被视为一个种族。虽然是有魔物的哥布林,不过那也是因为失去理智为非作歹才被称作魔物。不只是哥布林,其他的种族如果陷入同样状态也会被视为魔物。至于魔族,他们族里虽然也有恶人,但不代表整个种族都是邪恶的。所谓的魔族指的是擅长魔法的种族。」 虽然魔族的高傲令人厌恶,但他们不会有征服世界的企图。 「原来如此。什么是冥族我也无法想像。」 明白魔族原来只是魔法种族的略称,幸助点点头继续发问。 「冥族又叫死族,指的是死而复生的人。」 「活死人吗?」 幸助想像的是活尸和骷颅人聚集在一起生活的画面,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可以在冥族的面前说他们是活死人。活死人是魔物的一种,对冥族来说那是莫大的侮辱。所以说话一定要小心,否则会不由分说打起来的。」 赫伦竖起食指,一脸正经地百般叮咛。幸助频频点头表示理解。 「我会牢记在心。这辈子我还没跟人打过架呢。」 「这些小常识记下来对你有益无害。其实就跟我们一样,只要以礼待之他们也会以礼相报,不必特别紧张也没关系。」 「关于种族还有其他必须小心的问题吗?」 魔族随身携带的宝石是个人专属的灵魂石,不可随便触碰;兽人和利用天赋化身成兽人的人不可混为一谈等等,赫伦一一举出跟种族有关的注意事项。 灵魂石是魔族诞生时与生俱来的宝石,不仅是那个人的一部分,同时也兼具了优点与弱点。兽人是长着野兽面孔的人型生物,因天赋而产生变化的情况只会长出野兽的耳朵与尾巴,脸部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要完全兽化唯有使用天赋一途。冥族很多人都会喷香水掩饰体味,所以很好认。 说明完这些后,种族的话题便告一段落。 「接下来要说的是货币。」 赫伦把跟艾莉丝借来的钱币一一放到桌上。 摆在桌上的是四枚相同大小的方形钱币。由左至右分别是金银铜,这些幸助也看得出来。唯独最右边的他无法辨识。赫伦指了最右边的货币。 「这是一尔特。是最没有价值的货币,叫做石币。二十枚一尔特等于一铜币。二十枚铜币则可以换一银币。然后三十枚银币换一金币,十金币换一闪币。因为艾莉丝没闪币所以无法跟你介绍。闪币外观看起来是银绿混色,比其他货币还要稍大一点。日常生活中最常使用的是石币、铜币、和银币。金币在大采购的时候会用上。一般平民几乎无缘见到闪币,可以说只有开店的情况才有机会用到。」 有些平民的财产或许跟闪币的币值相当,但这些人通常都会选择持有高价的骨董或宝石,或者把金额等同闪币的钱通 通存起来,很少会有人持有闪币。 「石币的材料是石头吗?」 幸助把石币拎起来一瞧,摸起来触感就像石头一样。 赫伦点头。 石头的货币,念作s ekik a。在幸助的脑内,「s ekik a」被转换成了汉字的「石币」。 「石头是材料之一。还参杂了米锡特矿。」 除此之外里面也添加了微量的合成金属基连,但这超出了赫伦的知识范围。会加入基连是为了判断货币的真假。这种金属被设计成会对判别真假货币用的魔法产生反应,石币以外的货币也都有添加。 不过为了防止伪造,基连的存在只有硬币铸造的关系者知道。所以赫伦会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 市面上最泛滥的伪币是银币和金币。因为和同量的金银相比,货币还更具价值。所以试图仿造钱币的人前仆后继源源不绝。 「一人一餐大概要花多少钱?」 因为无法明确掌握闪币的价值,为了抓到具体概念,幸助提出问题。 「这个嘛……不浪费的话差不多10尔特左右吧。」 「四人家庭一天的伙食费约六枚铜币,一个月九枚银币。四人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大概多少?一般平均收入。」 「呃……含税约二十枚银币左右吧?我猜的。」 赫伦本身很少有使用货币的机会,对一般金钱的收支没什么概念。因为平时赫伦不必付帐,都是下人在支付金钱,所以会没有概念也是理所当然。 「……一枚闪币可供一年三个月份的生活费吗?那可真是一大笔钱呢。」 迅速完成计算的幸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你会算术啊。而且速度好快。」 「这很值得夸奖吗?」 话虽这么说,幸助也对自己脑筋灵光的程度感到吃惊。想到这有可能也是称号的效果,他不禁感到佩服。 「在你们的世界,像刚才那样的算术每个人都会吗?」 「在我的国家基本上是啦。依个人程度不同,通常十岁左右就会了。国家有安排义务教育让大家从七岁开始上学,一直到十六岁为止。之后要不要继续升学是个人的自由。几乎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升学就是了。」 「你们国家好致力于推广学习喔。」 「算……是吧。不过学校教的也不见得都有用。在学校学了不知道能派上什么用场的东西,毕业后也完全用不到那个知识,听说这种情况非常普遍。」 就拿幸助来说,数学和理科等科目也是学来应付考试用的而已。 「……昨天听你讲过后我就这么觉得,你生活在很和平富裕的国家呢。国家居然把不是生活必需的知识也传授给你们,感觉得出来你们国家很努力在培育人民的可塑性。在我们这里,年满十二岁就被视为标准的劳动力了。为了促进国家发展,人民都早早被送去劳动而不注重教育。」 见赫伦面露钦羡的表情,幸助才深深地感受到,原来遥远的家乡其实是个好地方。 在日本生活时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身在福中不知福。即便在课堂里得知国外有战争发生,也没什么实感。可是来到这里之后,撇开生活便利程度不提,幸助隐隐约约可以理解为什么光是能过平稳日子这点,就足以教这里的人感到羡慕。 因为这边光是要从这个城市移动到另一个城市,都有可能会遭到魔物和盗贼袭击,没有这种困扰的日本,会令人感到羡慕也是很正常的。 「关于货币的说明到此为止。接下来教你如何打招呼后,我们就休息吧。打招呼没有很难,你很快就会记起来的。」 赫伦话说到这里,起身离开椅子,打算亲身示范。 「碰上熟人或只是擦身而过时,开口打个招呼即可。正式一点就像我这样把一只手提到腹部前面然后弯腰鞠躬。如果对方是贵族等地位较高或值得尊敬的人,则是把右手放在心脏前弯腰鞠躬。」 赫伦的示范教幸助有些看傻了眼。 或许是自小家教的影响,赫伦的行礼动作看起来是那么高贵优雅,令人叹为观止。 「这样的动作有什么意义吗?」 「右手放在心臓前是有它的意义没错。手臂搁在腹部前我就不晓得了。对绝大多数的生物来说,心脏是活命的关键。所以把手放在心臓前,代表了『你就有如我的心臓』、『少了你我活不下去』的意思。」 「感觉像是在求婚一样。」 「是啊,好像也有人用在求婚的时候呢。差不多快中午了,我们可以再聊一个话题。你有想问的事情吗?」 幸助稍微思考了一下,忽然对宗教方面的事情感到疑问。 即便是在地球这种神明实际存在与否都没有定论的地方,宗教都那么盛行了。那神明实际存在的这个世界,宗教岂不就有十分庞大的影响力? 「我很好奇宗教在这个世界是怎样。」 「什么怎样?」 听不懂幸助想问的重点所在的赫伦反问。 「宗教在我们的世界非常盛行,甚至还会干涉国政。也有一些人会攻击信仰其他异教的信徒。我们世界没有神明存在都那么疯狂了,你们这里应该更激进吧?」 「呃,你是说,宗教握有很强大的力量吗?」 赫伦侧首纳闷,仿佛无法理解幸助想表达的意思。看到赫伦的反应,幸助也把脑袋侧向一旁。难道这边的世界不是这样吗? 「你们有信仰神的概念吧?我看你们在用餐前也会向世界神祷告。」 「是有信仰没错。可是不会因此排斥他人或干涉国政。」 赫伦的态度,说明了宗教在地球和这个世界的存在形态并不相同。 有别于地球,这个世界的教会并未具备神的代理人的力量。人们只是自发性地崇拜神明而已。神明对崇拜自己的人没有兴趣,也不会去帮助他们。就算有上教会的习惯,也不会因此得到神的眷顾或被宽恕。 在地球上,宗教对有权有势者来说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不过宗教在这个世界却是毫无利益可言。有权カ的人不可能对无法带来利益的对象感到兴趣,教会与权力者自然不会勾结在一起。 出乎幸助的意料之外,神明即便存在也不会造成什么加乘效果。因为人们明白即便信仰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人们虽然对维持世界存在的神明怀抱感恩之情,却不会时时表示高度的敬意。神明也不求人们信仰祂。 在这种环境下,宗教的势力自然不可能壮大。 教会只是让人向神表示感谢的场所。其他的用途只有举办婚丧仪式,还有充当育幼院罢了。虽然人民有小问题也可以来谘商或告解,不过那都属于神父和修女的个人活动范畴,与教会职责无关。 在结婚典礼时,教会是请世界神见证夫妇誓言的场所;在丧礼时,教会则是送死者回到世界神身边的地方。教会的主要财源来自举办这类仪式的使用费,以及信徒捐赠给神父和修女的捐款。 神父和修女的身分不是神明的下仆,比较像是在教会举办各种活动时的主持人。不过他们对神明都怀有感恩之心,这是无庸置疑的。 今天的授业到此结束后,赫伦前去厨房准备午膳。幸助也一同前往帮忙。午餐吃的跟早上一样,只是把汤重新热过一遍,然后把面包、起司、水果端上桌便大功告成。 赫伦只会简单的调理。知道这件事的艾莉丝事先便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因为现在还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下厨。 艾莉丝会知道赫伦的厨艺程度,是因为她就是赫伦的料理老师。在认识艾莉丝前赫伦完全不会做菜,因为自然有人会做料理给她吃。 艾莉丝知道后,认为还是要学一点基础才能有备无患,所以慢慢教她制作简单的菜色。赫伦本身并非味觉白痴也不是笨手笨脚的人,所以蔚艺也慢慢有所长进。 「我吃饱了。」 幸助双手合十,赫伦收拾桌上的餐盘。 用过的餐具下水后,幸助负责清洗,再由赫伦用毛巾擦干放回棚架上。 用完午餐收拾好东西稍做休息时,赫伦向幸助下达了艾莉丝的指令。 那个指令就是劈柴。 「劈柴?」 「你没劈过柴?」 以为幸助的世界没有木柴这种东西,赫伦问他是否需要说明。 「喔,是叫我劈暖炉用的木柴吗?」 「对,就是这样没错。」 幸助之所以会露出有所不满的模样,是因为他以为艾莉丝是以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午餐为由要他工作。 但他的想法错了。艾莉丝是希望他能实际感受身体能力的强化程度,才做出这样的指示。 只要实际动一动身体,很容易就能感受得出体能究竟强化了多少。而且也能顺便多劈一点木柴。这是艾莉丝的盘算。 幸助随着赫伦从厨房后门离开,进入一旁的小型仓库。 大把的劈柴刀、锯子和带皮圆木就靠在墙上。木头长度一公尺以上,圆周超过五十公分。比幸助的手臂还要粗上好几倍。 或许是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缘故,劈柴刀、锯子还有木头上面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艾莉丝说木柴的长度不超过三十公分。每块木柴的尺寸至少要维持八等分的大小。不需要赶时间,你可以慢慢做。」 「了解。劈好的木柴堆在这仓库里就可以了吧。」 「对。那我先回屋子里了。啊,口译魔法的效果快结束了,你有什么想趁现在问清楚的吗?」 准备离开仓库的赫伦转头询问。幸助想了一下之后摇摇头。 「好吧。」赫伦说道后返回了屋子。 「总之得先把木头切短。砍成四段的话,应该每段都不会超过三十公分吧。」 幸助抬起其中一根木头走出仓库。光是这样他就感觉得出来自己的力量确实上升了。抬起木头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既然这么轻松,一口气搬多一点应该不成问题。」 四根木头一起搬尽管有些绑手绑脚,不过还有余力可以应付。 左顾右盼也不见附近有工作台可以利用,为了方便起见,幸助把三根木头放倒在地上,再把另一根木头搬到上面锯。 叽叽作响的锯木声持续了十五分钟左右。 「呼。」 幸助擦了擦一滴汗也没流的额头,把工具从锯子换成劈柴刀。 「一开始先砍出缺口,再一口气劈到底就好了吧?」 曾经在电视看过的画面在脑海里鲜明地浮现。以前所见所闻的事情,现在都能迅速且详细地回想起来。这应该也是屠龙者的称号带来的效果吧。 用劈柴刀在木头边缘砍出缺口后,接着用力往下砍。 木头一刀就被劈成了两半。力量仍未完全释放的刀子,深深陷入地面才终于停了下来。刀子会停止动作不是因为和土地的摩擦,而是幸助的自我控制。如果不是他停止施力,恐怕连地面都会被劈成两半吧。 「……完全感受不到泥土的抗力。」 幸助被自己的力量给吓到了。背部冷汗直流。 「这就是素质上升造成的结果吗?不小心一点使用的话恐怕不妙。」 艾莉丝达成了她的目的,幸助实际感受到自身能力的强化了。 幸助一边喃喃自语地提醒自己放松力气一边劈砍木柴,劈了五回后他停了下来。 他发现不需要先砍出缺口,也能直接一刀把木头砍断。 「唷呵。」 这块有点砍歪了。 「那这样如何?」 幸助修正挥刀的动作后,再次举刀挥砍。这次把木头砍成了两块大小不一的形状。 「嗯?应该改成这样吗?」 经过第二次的调整后幸助挥下了刀子。总算知道要怎么砍结果才会令人满意,幸助情不自禁地握拳欢呼。有了一次的成功经验后,接下来每一块都能毫无偏差地劈得整整齐齐。 一开始带出来的那四根木头全按照指示劈完后,幸助忽然兴起了想玩玩的念头。 说不定现在他有办法把木柴抛到空中再一刀两断。 「唷呵。」 幸助把木柴抛到空中,配合掉下来的时机挥出刀子。 结果失败了。他力量拿捏失当,刀子卡在木柴里没能砍断。而且刀子是在木柴上留下横向而非纵向的刀痕。 从木柴上拔出刀子,重新抛到空中。这次成功劈成了两半。但刀子切入的位置还是有所偏差。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时代剧和漫画那一套我学不来。」 幸助不死心地继续不断尝试,一个小时后,终于把成功机率提升到百分之百。于是又激起他想要挑战更高难度动作的念头。 四小时过去,心想应该差不多结束了而出来一探究竟的赫伦所看到的,是幸助把木柴抛到空中劈成四等分,玩得不亦乐乎的模样。 「幸助?」 「嗯?有什么事吗?赫伦。」 「ghmrejppk,p,m。」 因为口译魔法失效的缘故,幸助听不懂赫伦在说什么。不过从反应还是看得出来她很惊讶。 用比手画脚的方式告诉她语言不通后,赫伦恢复冷静,要他回屋子里去。幸助透过赫伦的眼神判断自己已经砍了够多的木柴,可以收工回家了。 两人捡完木柴收拾干净回到屋子里后,悠闲地等待艾莉丝的归来。 看得出屋子有经过一定程度的整理。在幸助忙着劈柴的时候,赫伦也没有偷懒地在打扫屋子。不过离窗明几净还有一段距离。 因为就跟做饭一样,过去总是会有人负责帮赫伦打扫房间。赫伦刚才顶多也只是把丢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回原位,然后扫扫地板而已。至于不清楚本来放在哪里的东西,则集中堆在房间角落以免妨碍行动。 艾莉丝回到家里时已经超过下午五点。光是去程就花了她将近九个小时。回来的时候,使用的是传送魔法,不过出发的时候就几乎把魔力给耗光了,所以还是服用魔力恢复药补充不足的魔力。发现口译魔法失去效用并重新施法后,魔力也差不多见底了。 只见艾莉丝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累死我了。好久没使用这么多魔力了。」 「辛苦你了。有找到龙的尸体吗?」 「嗯。死得很彻底。看到那头引起天怒人怨的怪物最后死得那么窝囊,我心头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大快人心啊!」 艾莉丝笑着直呼痛快。看来她是真的很憎恨那头龙。 「柯佩斯家明天再去吧。你今天先把信给写好。」 「我知道了。」 「幸助,劈柴的进度如何?」 「立在墙边的木头都被我劈成木柴了。」 「是吗?现在你相信自己的体能强化了吧?」 「一开始我很惊讶,不过有得到一定的确认了。我的体能强化很多,跟在原先的世界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我想也是。」 「我去看情况的时候,他还表演了一手把木柴丢到空中劈成四等分的绝技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劈柴。」 「哦哦。」 「我只是好奇地练习了一下,结果就抓到诀窍了。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屠龙者称号 的加持效用实在很夸张。」 如果不执着每等分都要切成同样大小的话,要在空中劈成六块也不是问题。一旦学会这种花招后,工作也变得有趣极了。 「的确。就算素质相同,如果少了行动的补正,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练习。不过照你这样的情况看来,魔法应该也可以学得很快。」 「你愿意教我魔法吗?太好了!」 这是幸助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兴奋的一刻。他手舞足蹈,简直乐昏了头。 凡是一般人,应该都很向往魔法这种不可思让的力量吧。故事里魔法师所制造的奇迹总是令人兴奋。幸助也属于对魔法这种力量抱有美好幻想的那一类人。 「老是依赖我使用口译魔法也很不方便吧?我也得教你学会怎么用才行。吃完晚餐后我从魔法的基础知识开始教你。口译魔法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东西,学起来应该不费事オ对。」 「麻烦你指教了!」 这种事有需要那么开心吗?艾莉丝向郑重其事地弯腰鞠躬的幸助点点头的同时,一边如此心想。 后来艾莉丝说想要打个盹,便坐在摇椅上闭起了双眼。用了整天的魔法,她应该真的累坏了吧。没多久她便开始小声地打呼。 「赫伦你对魔法的了解有多少?」 「我吗?除了自己专攻的以外并不怎么熟……」 赫伦只会使用治愈和少数辅助的魔法。辅助方面,她学的主要是能强化自身力量,以求患者在痛得发狂时她可以压住或扶稳患者身体,以及治疗时有可能派得上用场的魔法。攻击系的魔法则是完全没有接触。平时都有护卫贴身保护,自然也没有学习的必要。 「来这里的路上,你叫出来的光之粒子也是魔法吧?」 「对,那是照明魔法。」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真的好惊讶。那时我还以为自己身在地球,所以想说这世上真的有魔法师活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 丨那魔法大家都会,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啦。」 「看在来自没有魔法的世界的人眼中,突然有光冒出来,很难不吓一跳。」 「是吗?」 对地球的住民而言没有魔法是理所当然的,同理,对这个世界的住民来说魔法就跟呼吸一样稀松平常。 就像幸助对地球的生活不觉得有任何特别之处一样,赫伦也不认为魔法有什么特别。所以她完全无法理解幸助为何大惊小怪。 一小时后艾莉丝醒了,下厨准备晚餐。幸助和赫伦也一起帮忙。他们能帮忙的地方只有切菜和清洗的部分。进入烹调阶段后两人都被赶回餐桌。因为艾莉丝只想做个简单的料理填饱肚子,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 用完晚餐收拾整理干净后,艾莉丝备好茶水开始为幸助上魔法课。 「魔法是一种向世界说出你的愿望,由世界帮你实现的技术。能用魔法办到的事情不胜枚举。透过魔法引发的现象是奇迹也是异象。从世界的角度来看,魔法是不自然的力量。所以使用魔法的时候必须依循某种程度的程序。只要魔法被承认是自然现象,每个人都能天马行空地使用魔法,不需付出任何代价。所谓的程序,有可能是向世界请愿、或是做某种动作、或是描绘魔法阵,也有可能是包含上述所有行动的长时间仪式。」 这些概念其实就跟地球人所想像传述的魔法大同小异,发现了共同点的幸助心想,看来地球人的想像力也不容小觑。说不定很久以前的地球人真的会使用魔法呢——这样的揣测从他的脑海一闪而过。 「依循这样的程序,献上供品,然后向世界请愿。我想引发如此这般或那般的现象可以吗、这样。如果世界认为你程序正确,供品也很充足,就会答应你想要引发的现象,魔法便随之发动。使用魔法的流程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所谓的供品就是魔力。视情况有时也会需要什么矿物或药草之类的东西。到此你有任何疑问吗?」 幸助重复了一遍自己所收到的讯息。 「发动魔法效果的不是我们自己而是世界?」 「没错。我们只是向世界许愿请它发动现象而已。另外,天赋则是使用者本身发动类似魔法的效果。两者消耗的媒介也不相同。魔法消耗的是魔力,天赋则是体力。」 「那常态发挥效果的屠龙者称号,不就持续地消耗我的体力?」 「不,没这回事。常态发动的能力基本上可以当成是没有消耗。举例而言,我的魔法融合和赫伦的治愈都会消耗体力。暗视和怪力等等则因为常态发动,所以没有消耗体力的问题。怪力的效果是力量常态向上提升一阶,如果天赋成长的话,便可以使效果增强。这时就可以透过消耗体力的方式使力量再向上提升一阶。算是一种特例。」 「原来如此。」 「还有什么问题吗?」 「使用魔法时要注意的只有魔力和不要搞错程序,跟天赋以外的个人才能完全没有关系吗?简言之撇开天赋的话,无论是谁使用魔法效果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异?魔力强度不同的人使用同样魔法,效果也是一致的?」 艾莉丝点头回答了幸助的疑问。 「你的想法没错。魔力的多寡无关效果的强弱,影响的是能使用的魔法种类和使用次数。魔力较少的人就算学会魔力不堪负荷的魔法,再怎么拚命也无法发动。不过还是有人不肯就此放弃,经过反覆的实验找出了突破这个限制的方法。方法一是先把魔力保存起来,等到要使用魔法时再利用魔法辅助道具解放魔力。另一个方法是集合复数人的力量发动一个魔法的集团仪式。魔法辅助道具就一般而言,都是入手困难的古代遗物,集团仪式则是某一魔族流传的秘术。没有本事的话,是不可能得到这两者的。」 想要古代遗物只能去遗迹寻宝,或者付出高额的天价收购流通到市面上的品项。秘术基本上不会传授给外人。知道使用方式的话,生命可能会连带受到威胁。 「献给世界的魔力后来都到哪去了?」 会问这问题纯粹是好奇心使然,就算不知道也能正常使用魔法。 「那些魔力都被用来修正异象了。虽然我个人没什么实际感觉,不过神似乎是这么说的。」 但修正的作用无法完全抵消异象的发生,只能降低发生的频率。 还有什么问题吗?艾莉丝问,幸助摇摇头。 「那么我继续往下说了。魔法分为形式魔法和无形式魔法两个种类,一般使用的是形式魔法。魔法全书上刊登的也是形式魔法。还记得我说过魔法是异象吗?所谓的形式魔法,就是尽量瞒过世界使其相信异象是正常现象,让魔法发动变得容易。形式魔法只要透过向世界请愿、做出动作、画魔法阵等程序就能轻松使用。也正因为轻松,所以不必期待能有什么太大的效果。附带一提,形式魔法在各种族间有精灵术、兽式术、魔法、冥技法等不同的称呼,但本质是一样的。只有使用方式不太一样。」 说到这儿艾莉丝喝水歇了口气,又继续解说。 「无形式魔法通常用在效果巨大的魔法上。程序只有仪式一种。无形式魔法的效果是一种大型的异象,没办法像形式魔法一样瞒过世界。所以必须花上长时间请示。另外,有新魔法开发出来的时候,即便是再简单的魔法,一开始照样会被分类为无形式魔法。如果向学会发表后,有通过形式魔法的认证,就会被登录在魔法全书上成为形式魔法。基础知识差不多就这些了吧。」 透过登录在魔法全书这个程序,按部就班地成为被认证的魔法。魔法全书本身就是魔法的道具,具备有这样的效果。 「可以省略程序,在没有请愿、做动作、摆魔法阵的情况下直接使用魔法吗? 」 幸助想到以前看过的漫画和小说里有过类似的技术。 「不可能。这样的研究自古以来一直有人在做,可是没半个人拿出像样的成果。」 「是稍有斩获最后失败收场,还是从头到尾毫无成果?」「后者。」 艾莉丝毫不犹豫地回答。 没有成果也是理所当然的。诚如艾莉丝先前所言,魔法的现象是由世界所引发的。生物只是向世界请愿而已。 省略程序的魔法发动,也就是生物试图透过自己的力量做到世界所能做到的事。如果发动成功,也就代表世界跟生物同等这种诡异的等式成立。这样的异象比魔法的存在还严重。 即便希望发动的魔法只是为了解决芝麻小事,不按照步骤来,照样不可能会有效果。 举例而言,有魔法可以制造微风。但只要有圆扇在手,任谁都能轻松制造微风。就算是这种易如反掌的行为,只要想透过魔法发动,也一定得遵循步骤。 以前曾有研究者认为,这么简单的事情,即使省略步骤应该也能用魔法达成而做过实验。本以为一个月就能结束的研究,最后持续了四十年仍没有结束。后来研究者去世,研究在一事无成的情况下画下句点。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命令研究者去研究如何省略步骤的方法。也几乎没人再去选择它做为研究题目。顶多偶尔会有自信心过剩的研究者冒出来挑战,结果最后又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以前的研究者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也没有成果,你还认为有办法在使用魔法时省略步骤吗?」 「不可能。」 幸助点点头表示理解。艾莉丝也点头附和。 「交代完剩下的使用魔法时的注意事项后,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吧。使用魔法要依循步骤奉献魔力。奉献魔力的时候,一定要释放足够的量。这是重点。听起来似乎理所当然,可是很多人都做不到。」 「不是只要遵循步骤自然就能使用吗?」 「一如奉献这个字的意思,必须是术者主动释放魔力。魔力自行减少,不就代表是世界从术者身上把魔力吸走吗?以世界的立场,就算魔法不发动自己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要世界同意魔法发动又要世界自己来吸取魔力,你觉得它会做这种自找麻烦的事吗?」 所谓的异象,就好比中毒。绝不是世界会想积极引发的现象。 众神之所以不禁止人类使用魔法,或许是因为魔法跟人类生活已经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吧。 「原来如此。」 「言归正传,为什么说奉献必要量的魔力是重点呢?理所当然的,魔力不够的话会无法使用魔法。已经奉献出去的魔力也会白白浪费掉。另一方面,如果奉献出去的魔力比所需的量还多,魔法还是会发动。不过效果并不会因此有所改变。在这种情况下,多奉献出去的魔力也浪费掉了。奉献出去的魔力要不多不少刚刚好。这个重点你要牢牢记住。」 「了解。」 「照你的学习能力,只要多加练习应该不会有问题。讲课到此结束。接下来要进行的是实际操作。」 「我期待很久了!」 一想到终于可以使用魔法,幸助的情绪便兴奋了起来。 「不过就是个魔法,有那么令人期待吗?」 「他好像对魔法怀有憧憬。」 把视线从书本移开的赫伦回答道。 「憧憬……实在不懂。」 对艾莉丝而言魔法就形同家常便饭。也难怪她会没办法理解,当幸助发现本以为不存在的东西出现在眼前、甚至有机会可以实际操作时的心情有多兴奋了。 「算了。总之来练习吧。」 「有劳你多多指教了。我想学会在天上飞的魔法!」 幸助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艾莉丝。曾作过在天上遨翔的美梦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幸助就是其中一人,他非常期待梦想能够实现。 「一开始就要挑战飞天太难了,你先学会基本再说吧。首先用简单的魔法当作热身好了。『光明啊,出现吧!』」 艾莉丝大喊的同时挥动手臂,只见无数的光之粒子浮现在艾莉丝的前方。那是在野外过夜时赫伦也曾用过的魔法。 「像我这样一边念咒一边奉献魔力就行了。你试试看。」 迫不及待想要尝试的幸助却愣住了。 「……要怎么奉献魔力啊?」 「你不知道?」 艾莉丝被问倒了。突然要她说明,她也不知该如何讲起。 对这个世界的住民来说,奉献魔力就跟呼吸一样自然。生来就会。所以被问到要如何奉献时反而迷惘了。 「嗯……有点难以用言语说明。该怎么说呢,感觉就类似……类似把体内的东西往外推吧?」 艾莉丝困扰地看着赫伦。 「就算你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是那方面的专家,只是为了图方便才使用,至于透过什么样的机制才能发挥效果的问题,我想都没想过。」 「一般人不会去想这种事。真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碰上瓶颈,也太快就卡关了。」 之前用金属板调查时就已经确定幸助拥有魔力了。所以两人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使用魔法。 艾莉丝和赫伦完全没想到,会在这连入门都称不上的阶段受挫。 「总之,你先照着念一遍咒语看看吧?」 「『光明啊,出现吧』?」 幸助模仿艾莉丝的动作挥动手臂,结果毫无反应。 艾莉丝和赫伦露出头痛不已的表情。幸助以为自己无法使用魔法,心情也跟着变得低落。 「只能靠我自己做多方尝试了吧。」 「加油。我们也会帮忙思考有没有什么好建让的。」 幸助点头应允,小声地重复咒语。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好比说加重念咒的力道或把意识集中在手上,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侧着脑袋苦思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那天,幸助光是反覆测试就花了许多时间,直到上床就寝为止。 翌日,幸助只要找到时间就会念咒实验,但结果还是没变。 再隔天结果也是一样。艾莉丝和赫伦也试着时而鼓励、时而安慰、时而批评、时而责骂或威胁,使出浑身解数帮忙。 虽然艾莉丝指着别人鼻子批评的架式很到位,责骂时的赫伦也颇为入戏,不过幸助觉得那些反应都是她们演出来的。 那天晚上,幸助为自己的成功感到开心时,赫然惊醒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心情又再度消沉。 这么糗的梦也令他受到加倍的打击。 「到底该怎么办呢?」 「就是说啊。」 两人一边看着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的幸助一边讨论。他现在的模样若用漫画手法来表现,就是头顶直冒热气的样子。 「他的魔力在人类里面算是一流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问题在于为什么会无法使用。翻书也查不到类似的案例。本以为屠龙者的称号会有行动补正效果,是我判断错误了吗?可是劈柴时又有发挥出来啊。」 「照这样看来……」艾莉丝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或许要他放弃使用魔法比较好吧。反正就算不会魔法,他还是强得不得了。」 「可是他那么期待,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帮他学会。他有魔力,也没有念错咒语。发动魔法需要奉献魔力,他没办法使用,也就表示世界没有接收到魔力……」 赫伦一如重新确认般一一念出使用魔法时必经的步骤。然后她找出了唯一的可能性。 「该不 会是……」 「你有头绪吗?」 赫伦没什么把握地把她发现的可能性说了出来。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没有向世界许愿。」 「可是我一开始就有说明过了。魔法是向世界许愿进而实现的技术。」 「这里对幸助来说是异乡的土地,他心中的世界会不会是原先的世界呢?所以就算他有许愿,心里想的或许是另一个世界,而非我们的世界也说不定。」 「唔……这说法还挺有道理的。好,我去跟他强调这个观念,教他再试试。」 艾莉丝边敲幸助的脑袋边叫他起床。或许是对进度几乎可说原地踏步的魔法练习失去了耐性吧,幸助动作慢吞吞地把头抬起来。 「赫伦想到很有说服力的假设。如果她的假设没错,魔法应该难不倒你。你仔细听清楚了。」 「我听就是了。」 「你现在人在这个地方。你明白吗?」艾莉丝咚咚响地用食指敲打桌面。幸助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的世界就是这里。不是以前存在的地方,是你当下生活的这块土地。所以许愿时要向这边的世界许愿才合理吧?听好了。你是在我们的土地生活。你要感谢我们的世界,向我们的世界祈祷。只要做到这点就能使用魔法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幸助这才发现自己心中的归属一直都是地球。虽然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也稍微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可是自己的心还是向着地球的。 幸助集中精神,一心想着要跟这边的世界说话,准备开口。 同时,他感应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蠢动,然后一鼓作气把能释放的都通通往外送。 「光明啊,出现吧!」 赫伦和艾莉丝曾发动过的魔法现象,这时也显现在幸助面前。 「成功了!我成功了!」 「恭喜!」 幸助和赫伦手拉着手雀跃不已。 艾莉丝喃喃地嘟囔了声「总算成功了」,然后在椅子上坐下来。 「好了好了,你们要开心到什么时候,快点坐好。」 「我怎么能不开心!我终于、终于学会魔法啦!」 「吵死了。」 艾莉丝硬是浇了幸助一盆冷水,逼他坐在椅子上。 「首先跟你说声恭喜了。」 接着她伸出手制止笑得好不灿烂的幸助,继续说道。 「可是你魔力释放太多了。」 「因为我不知道要释放多少才好,所以能释放多少就释放多少了。」 「即便如此,一口气释放全魔力的百分之九十也太超过了。」 「基本上释放多少就好?」 「这个嘛……以你的魔力量来说,应该连全魔力的百分之一也不需要吧。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就能使用了。」 「真的那样就行了吗?」 不管怎么说,百分之一以下实在少到有点夸张,幸助吓了一跳。 「我说过那算简单的魔法吧。连三岁小孩都会用。因为简单,魔力自然少量即可。今天你就拿照明魔法持续练习吧。本来还想教你其他招,但依你现在的魔力可能有些困难。」 「对了,只要睡个一晚就会完全恢复魔力吗?」 「睡个一晚只会自然恢复一半左右。」 原来如此,幸助说道后开始练习魔法。 他一心想要减量,只释放了少许的魔力。但可能是释放得太少的缘故,光之粒子根本没有浮现。 他稍稍提升魔力的量后再次挑战,这回成功了。 「看来还可以再少一点。」 接着他又施放五次魔法,拿捏必要的魔力量。 后来幸助开始尝试各种应用,好比改变咒语会有什么效果等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5 屠龙者称号效果的一部分 学会魔法已经两天了,这段期间幸助也学习了其他魔法。由于记忆力跟之前相比发达了许多,所以吸收速度很快。他学到的几乎都是一些简单的魔法。 艾莉丝在这雨天把信送到了柯佩斯家。后天或大后天,柯佩斯家当家和搜索队应该就会上山调查龙的尸骸了。 列为首要学习目标的口译魔法幸助已练得滚瓜烂熟,还涉猎了其他魔法。他主修的魔法以家事和治疗为主。分别由艾莉丝和赫伦指导。 一开始觉得煎荷包蛋魔法很无趣的他,很快就改变念头承认这魔法的重要性而开始学习。煎荷包蛋魔法不需要火,只要准备盘子跟鸡蛋即可,向来被怕麻烦的人和冒险者视为至宝。 赫伦会教他治疗魔法,是因为那是她最擅长的项目。不过艾莉丝之所以会选择家事魔法为主,是因为有人可以分担家事她也乐得轻松。没办法应用在往后步骤繁琐的魔法上。 她以为幸助是那种不曾下过厨房的人,所以才教他煎荷包蛋的魔法。实际上幸助有一定的厨艺,只要旁边有料理书可以参考,基本上都能做出中规中矩的东西来。前提为不是什么复杂的料理。现在他有了称号的补正,只要多加练习厨艺便会突飞猛进才是。 「这次要教你的是洗涤的魔法。」 「喔。」 幸助和艾莉丝来到庭院。两人旁边放着装有换洗衣物的篮子和洗衣盆。没有清洁剂。是因为这世界没有开发那种东西还是不需要,幸助就不清楚了。 赫伦在室内坐在靠窗的位子,一边听着从窗外传来的声音一边看书。 「首先把水注入洗衣盆,然后把换洗衣物放进去。」 幸助把衣服、袜子、内衣裤放进盆子里。 「嗯?」 「怎么了?」 「为什么连你们的内裤也混在一起?拜托分开好吗!」 看到明显是女生内裤的东西,幸助不禁羞得面红耳赤。 「不用大惊小径。都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了。」 「什么这把年纪,艾莉丝小姐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几岁啊。」 「我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喔。」 幸助目不转睛地看着站在眼前的艾莉丝。无论是肌肤的弹性和光泽、身材胖瘦还是发质,左看右看都是二十几岁的人。 即使被人从头到脚打量也脸不红气不喘,看来她是真的已经没什么羞耻心的样子。 「因为我是长寿种族的人。」 「真不愧是异世界。好吧,现在我可以理解艾莉丝小姐的心态了。可是为什么连赫伦的内裤也跟我的放在一起?」 「我吗?因为不知道今天是幸助要洗衣服。再说我自己也不会洗,有人要帮忙洗我也没有立场说三道四。不过内裤一直被盯着看是有点……」 语毕赫伦的脸颊隐隐飞红,挪开了视线。 我会小心的,幸助回答后重新打起精神面对艾莉丝。 「你可以接受了吗?那课程要继续了。念出咒语『哗啦哗啦洗干净』,然后手指指着换洗衣物顺时钟方向转一圈。魔力量约是照明魔法的十三倍。」 「哗啦哗啦洗干净。」 依照艾莉丝的指导发动魔法后,换洗衣物连同水从洗衣盆浮起,停在离地五十公分高的地方开始旋转。 只见换洗衣物纵向、右向、左向地不停转动,被压缩成了一团。 那个光景看在幸助眼中,只觉得就像魔法版的洗衣机一样。 「如果有顽强的污垢,只要搭配去污魔法使用就好。」 「那要怎么使用?」 「只要指着衣物纵向比划一次,念『污渍去去』就好。魔力量大约是照明魔法的八倍。」 幸助试着使用了这个魔法。有一缕薄烟被 卷进转动的水球里面。 「再来只要等转动停止就好。所需时间嘛……差不多三十分钟吧。等一下转动速度会慢慢放低,水也会渐渐倾泄在洗衣盆里。」 「有三十分钟的空闲啊。该做什么好呢。话说在转动的期间不用一直盯着看吗?」 「不用担心。」 「感觉也是挺麻烦的呢。我还以为可以一下子就清洗得干干净净的。」 「是有那种魔法,可是那不适合用在清洗大量衣物。」 「原来还真的有啊。」 就在幸助转身打算先回屋子里消磨衣服洗好前的空间时,发现墙角附近的地面上有一道人影。 影子的主人随即现身。是一个有着深蓝色短发和黑色眼珠,看似个性敦厚的壮汉。身高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年纪看起来比幸助大了点,跟赫伦差不多。背上扛着一把外型豪迈的战斧,穿着耐磨的黑色皮革裤,只有上半身被铁制铠甲包覆。 男子看到幸助吓了一跳。 「姊、姊姊带男人回家?而且还是看起来连十五岁都不满的小伙子!我还以为姊姊对小男生没兴趣呢!」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火焰飞石!」 艾莉丝伸出掌心,朝男子射出十缕大小不到一公分的火焰。 幸助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的攻击魔法,竟然是用在惩罚的场合。 「烫死我了!」 男子当场倒地打滚,被烫得叫苦连天。 「艾莉丝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是愚弟,名叫波尔托斯。你来做什么?」 艾莉丝抄起手臂,冷冷地睥睨着倒在地上的男子。 「我、我是来探望姊姊你的呀。」 男子皱着面孔强忍灼伤的痛楚,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灼伤当然并没有因为受到冰冷视线的注视而获得缓和。 「想说你的心情也差不多应该平静下来了吧。」 「平静?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赫伦她……」 「我怎么了?」 为了治疗波尔托斯的灼伤而来到庭院的赫伦,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禁反问。 「啊,好久不见了。我只是在担心姊姊,会不会因为赫伦变成祭品而心情沮丧或崩溃。」 波尔托斯没发现自己语出矛盾。 「她还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沮丧。」 「你在胡说什么……难道是因为太寂寞所以产生幻觉?」 波尔托斯应该是真的在为姊姊担心。从他的眼神看不出他有揶揄的意思,反而还充满了同情。不过赫伦有被耍着玩的感觉。艾莉丝抽动着嘴角询问波尔托斯。 「她没死吧?如果她死了的话站在你旁边的人是谁?」 「旁边?」 波尔托斯朝空无一人的方向望去,艾莉丝指着赫伦示意他转错方向了。 「赫伦……你是赫伦,对吧?赫伦赫伦……」 波尔托斯若有所思似地反覆念着赫伦的名字。 不久,只见看似导出某个结论的他铁青着一张脸,从赫伦身旁退开一步。 「有有有有有有有鬼啊!」 艾莉丝毫不留情地朝慌了神的波尔托斯脑袋捶了一拳。 艾莉丝的力量素质是d,比路上的流浪汉还要强。相对地波尔托斯的耐力素质则是c,所以挨了那一拳也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动手打人的艾莉丝伤到了手。 让赫伦治疗了灼烧后,波尔托斯总算接受她还活着的事实,笑着掩饰尴尬。 「哎呀~抱歉抱歉。啊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活着呢!哈哈哈哈可喜可贺!」 或许是内心还有些动摇的关系,他的视线飘忽不定。 「吵死了。笑什么笑,有话给我好好说。」 「呜,抱歉,我误以为你死了。」 「我没有放在心上啦。就连我自己也没料到还能活下来。」 「就是说啊,为什么你还活着?喔不,我不是在责怪你活了下来。难道说你是逃出来的?可是也不见黑龙跑出来破坏啊。」 波尔托斯也没想到黑龙已死亡的可能。这是一般人的反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黑龙已经被这小子给杀死了。据他的说法似乎是一场意外。」 被艾莉丝拍了拍脑袋后,幸助朝目瞪口呆的波尔托斯欠身行礼。 「屠龙者?又来了~这是开玩笑的吧?」 一如艾莉丝所料,波尔托斯根本不相信。他的表情就像在说,就算有天大的偶然,这个看似不满十五岁的少年也不可能杀死得了龙一样。 所以不只赫伦还活着的事实,龙鳞以及最关键的幸助的身分证卡这些证据,也通通都被拿了出来。 「呜哇~上面真的有写『屠龙者』。明明证据确凿却无法接受,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波尔托斯的口中发出空虚的笑声。大概是太过震惊,以至于无法表达出正确的惊讶反应。 「就算你不信,事实还是事实。我已经亲眼确认过龙的尸体了。」 艾莉丝的作证成了关键一击,波尔托斯接受了龙已死亡且屠龙者诞生的事实。 「屠龙者的事你可别泄露出去喔?说了只会带来麻烦而已。让世人以为龙是病死或老死的就好。」 「虽然很难相信龙是被杀死的,可是说它是病死或老死也让人很难置信。」 波尔托斯曾亲眼见识过那条黑龙。当时留下的印象,令他不敢相信死亡这种天经地义的现象竟然也会发生在黑龙的身上。黑龙的力量强大到令人如此印象深刻。 除了波尔托斯之外,势必也有很多人跟他一样,不敢相信那头龙真的死了。无论死于哪种因素,一般人无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艾莉丝催促完成了这项不可能任务的幸助做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渡濑幸助。目前和艾莉丝小姐还有赫伦一起生活。」 「我是波尔托斯。是妈……呃……姊姊的弟弟。谢谢你救了赫伦。」 称呼艾莉丝为妈妈的瞬间波尔托斯被狠瞪了一眼,连忙改口。幸助本想问他改口的原因,但考虑到对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打消了念头。 「渡濑幸助。在这一带没听过有这种发音的名字哪。」 「啊,渡濑是姓氏,幸助是我的名字。叫我幸助就可以了。」 「知道了,幸助。这样称呼没问题吧?附带一提我没有姓氏。跟我说话不必客气。还没长大成人的小鬼头不用装成熟了。」 「……几岁才叫长大成人?」 幸助肯定波尔托斯也误判了他的年纪,开口询问。 「你不知道吗?满十八岁才算。」 「我确实还没成年没错,可是再一年就满十八了。」 「真的?我还以为你才十三岁左右。」 「你猜的数字,竟然比艾莉丝小姐和赫伦猜的还低?」 跟实际年龄误差到五岁也太扯了吧,幸助不禁吐槽。 「因为你看起来像小不点嘛。」 「跟你相比的话,几乎每个人都是小不点吧!」 虽然幸助不到同龄平均身高的标准,给人的印象确实稍微矮小了点,可是拿波尔托斯做比较也未免有失公平。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矮小。 艾莉丝的身高高于平均,跟幸助差不多。赫伦虽然是四人里面个子最矮的,可是也只比幸助矮了一点点。 「抱歉抱歉。今天我一直在道歉哪。」 「要怪就怪你自己狗嘴吐不出象牙。」 「所言甚是。」波尔托斯面露苦笑向艾莉丝说道后,随即收起笑容,露出疑 惑的表情。 「话说回来,他是怎么杀死那头怪物的?」 艾莉丝把幸助来到这个世界后,至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讲到一半幸助发现衣服洗好了,不过艾莉丝说等说明结束再继续,于是他跑去找赫伦闲聊打发时间。 赫伦这阵子似乎都在研读医学和药学书籍的样子。赫伦开心地表示,好不容易捡回一命,她要尽情做她有兴趣的事。 就在幸助向赫伦请教有关药草的问题时,艾莉丝和波尔托斯的谈话结束了。 「真是波澜万丈啊。」 听完说明后波尔托斯做出这般的感想。一开始说明时他一脸惊愕,随后慢慢转变成茫然不可思议。 「不但是屠龙者,还来自异世界?难不成是米塔拉姆在眷顾你?」 「米塔拉姆?」 幸助向身旁的赫伦请教陌生的字眼。 「她是掌管偶然与必然的女神。」 这时,幸助的脑海里响起了『米塔拉姆女神在凝望你』的声音。 「呜哇!」 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的幸助转头东张西望,其余三人好奇地询问他发生什么事。 以前好像有部类似题材的卡通,幸助一边如此心想一边把听到声音的事告诉三人。 「你可能得到新的称号了。」 「是有这个可能没错。把卡片翻出来瞧瞧吧。」 幸助听话地掏出卡片,持有的称号浮现而出。 屠龙者的下面多出了一行文字。以幸助看不懂的字体写着『米塔拉姆女神在凝望你』。 「果然多了一个。」 「变多了呢。」 「你还真的受到眷顾啊。」 「我之所以会穿越世界,都是这个女神的关系?」 原来刚才那个就是得到称号时的感觉啊,幸助啧啧称奇的同时,怀疑自己是否就是被米塔拉姆给召唤过来的。其实一头把龙撞死的时候脑袋里也有响起语音,只不过幸助当时昏迷失去意识,所以并没有听见。 艾莉丝摇头否定了幸助的疑问。 「米塔拉姆只是中阶的神,没有能力干涉外面的世界才是。顺道一提,即便是高阶神也一样没有那个能力。唯一的可能就是世界神了。不过世界神除了创造这个世界之外还做过什么,我就没听说了。你会来到这里纯属偶然。因此米塔拉姆才会特别注意你吧。或许是因为你造成了不在她管控中的偶然,所以对你感到兴趣。」 「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马戏团的动物。话说回来,这个称号有什么效果?」 「那得拿计测器出来测量才知道了。」 幸助要求在那之前先把衣服洗好。他没办法再继续把衣服丢着不管了。 接下来的步骤只剩脱水,把衣服从洗衣盆搬到篮子里后施放了魔法。因为今天天气好,所以只脱除一半的水分,剩下的吊在外面晒干即可。脱水程度由施放魔法的时间决定。想完全脱干得持续施放十秒,半干的话只需一半的时间。 因为有去皱的魔法,所以晒衣服的时候不必担心衣服皱巴巴的问题。不过晒衣的魔法就没有人开发了,四人同心协力地迅速把衣服晾起来后往屋内移动。 幸助满意地看了一眼在阳光的照耀下随风飘扬的衣物后,走进屋子里去。 用计测器调查后,得知这个称号并没有附带任何特别的能力。似乎只是通知有神明在注意你的样子。 「话虽如此,你现在可以进入神域了。」 「所谓的神域就是禁止人类进入的领域,我这样的认知对吗?」 「唔。就是那样没错。唯独拥有附带神名称号的人被允许进入神域。神域里面有贵重的药草、矿物和罕见生物。如果能带回来的话就能发一笔横财了。虽说要去神域也是件困难重重的任务。」 「目前所知的神域都是在险峻难行的地方哪。」 波尔托斯知道四个神域,不过全都位在危险的地点。 距离这里最近的神域,是位在大陆东部名叫深渊之柱的地方。会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那里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看起来就像是被巨大的柱子捅过的痕迹。在那里可以采集到虫、矿石和苔藓。因为是特殊场所出产的东西,样样价值连城。 「那种地方也没有人会想去吧。就连冒险者协会也少有这方面的委托。」 「那是因为提出这种委托也没有意义,所以才没人要提而已吧。这方面的委托通常都是直接找有能力达成的冒险者帮忙。」 实力坚强又获准进入神域的冒险者少之又少,因此神域方面的委托向来面临人手不足的问题。 除了神域外另有名为邪神域的地方。邪神域封印了会对世界造成危害的神,而且缺乏贵重物质,因此也不是适合人类前往的地方。 洗涤魔法的授业和神域话题的讨论结束后,虽然时候尚早,不过四人决定开始张罗午餐。 今天的午餐轮到幸助制作。有了实作的经验,他知道只要按照记忆里的步骤按部就班地制作就不怕失败。检查现有的材料后他决定制作可乐饼。因为还有没吃完的面包和汤,所以打算一起端上餐桌。 幸助有学可以把材料切丁的搅拌魔法,所以做起菜来十分省事。 趁着幸助忙着做饭的时候,波尔托斯把他掌握的情报告知艾莉丝和赫伦。 例如再半年左右就要举办武道大会,北部依旧在战争中,在某个消遣用的地下迷宫疑似有高品质武具出土,某地的犯罪组织被消灭了等等之类的消息,也都传进了幸助的耳里。 幸助把完成的料理摆上桌后,三人停止了闲聊。 大家向神祈祷后,拿起了叉子。 「没看过这种料理哪。」波尔托斯一边用叉子刺进可乐饼一边说道。 「这应该是幸助故乡的料理吧。叫什么名字?」 「可乐饼。」 「只要好吃什么都可以啦……嗯,真的好吃。」 波尔托斯展现出旺盛的食欲,幸助和艾莉丝还有赫伦则聊起了可乐饼的制作方式。聊到了天妇罗的时候,赫伦以饭菜会冷掉为由让话题就此打住。 结束气氛热闹的午餐,餐具也都收拾干净后,小憩片刻的四人开始了闲聊。 「等一下幸助和波尔托斯来场模拟战。」 「没问题。」 「咦?」 波尔托斯点头答应,幸助则一脸纳闷。 「为、为什么突然要打啥模拟战?」 「因为我想见识一下屠龙者的战斗能力。」 「别说是战斗了,我连跟人家打架的经验也没有耶。」 再加上波尔托斯的体格明显占有优势,幸助腿都软了。 「既然如此,那你趁现在快点累积些经验比较好。我们的世界跟你的故乡相比可是危机四伏。有过一次经验,哪天碰上实战你才不会慌了手脚。」 这世界不但有龙,还会对人类生命财产造成威胁,幸助也感觉得出来这里不若地球那么安全。看来是免不了得学个防身术。 可是突然被要求打一场,他也毫无心理准备。 「我没有要你们相互厮杀的意思。赤手空拳互殴就好。我会视情况出手制止,不用怕会被修理得太惨。」 看幸助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艾莉丝开口说道。 赫伦也没有阻止模拟战的意思,还毛遂自荐要负起治疗的工作。 既然是为了防范未然,那也没有办法,幸助发挥容易放弃的天性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不过脸上还是笼罩着一层阴霾。 再次来到庭院的四人移动到其他地点远离晒衣 场,以免让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衣服受到波及又弄脏。 幸助有样学样地模仿做柔软体操的波尔托斯好活络筋骨。判断热身应该做够了之后,艾莉丝站到两人之间。 「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听到艾莉丝的声音,两人转身面对面。 「在开打前,波尔托斯。」 「什么?」 「你先把称号切换成狂战士。」 那光听就毛骨悚然的称号是怎么回事?幸助露出困惑的表情。 「不好吧,切换那个称号会不太妙。」 或许是无法苟同,波尔托斯表露出抗拒的态度。 「你在胡说什么?对方的称号可是屠龙者。你不强化自身防御力的话,小心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可是切换到那个称号我铁定会暴走的。」 「那时再由我或幸助阻止你就好。」 「你们一定要制止我喔?」 波尔托斯向艾莉丝再三强调。 「我也不想好好一间屋子被你毁了,我一定会制止你的。」 「好吧。」波尔托斯凝视着虚空。这大概就是切换称号时的状态吧。 「狂战士这称号听起来就很吓人耶。让他变成狂战士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好了。你和我一定治得了他。切换结束了吧?战斗开始!」 艾莉丝宣布开打后退到赫伦的身旁。做好随时都能施放魔法的准备后开始认真观战。她一脸正经,仿佛不肯错过幸助的一举一动般仔细观赏着模拟战。 「一开始先牛刀小试。」 说完,波尔托斯从正面接近幸助,打出直拳。虽说是牛刀小试,可是跟一般地痞流氓的拳头相比速度快多了。 「呜哇!」 幸助哀号一声,勉强闪到了右边。虽然波尔托斯的动作能看得很清楚,不过恐惧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的。 「下一拳要来啰?」 见幸助狼狈归狼狈还是能确实闪过攻击,认为应该不成问题的波尔托斯继续提升速度。 他确认幸助往右闪过左刺拳后,紧接着打出右直拳。这拳擦过了幸助的脸颊。 拳头从耳边擦过,抓住幸助的注意力被吸引到那边的瞬间,波尔托斯从左边死角使出下段踢。随着宏亮的声音直接命中幸助腿部。 「好痛……オ怪?」 幸助只感受到被轻轻碰到的振动,丝毫不觉得痛。 波尔托斯又用左脚使出下段踢。这次被幸助后跳闪开。波尔托斯以往内缩的左脚为轴心,紧接着施展回旋踢,下段踢不过只是往前移动用的幌子。本以为能一脚踢中的回旋踢却还是被幸助有惊无险地闪过,只有擦到衣服。 夹杂了假动作的攻击绵绵不绝地展开。命中次数和落空次数的差距十分明显。分不清哪招有使用佯攻哪招没有。利用假动作的攻击气势不凡,几乎招招命中或擦到幸助身体。 持续攻击一段时间后,波尔托斯停止了动作。 「你怎么从头到尾都在闪?反击呢?」 波尔托斯故意停下来煽动幸助攻击。不忘用手指做出放马过来的挑衅动作。不知是被挑衅成功还是抓到了大好机会,幸助跨步打出右直拳。 在波尔托斯眼中看来,那记直拳的跨步和准备动作分数都是不及格。他伸出右手打算挡下那看似软趴趴的拳头。 幸助的拳头打在伸出的手上。波尔托斯本以为一定能稳稳接住,没想到冲击远比想像中还要强烈,一下子就被打破防御。波尔托斯的胸口连同右手被挡不住的拳头直击。 出乎预期的冲击令波尔托斯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了两三步。他感到有些讶异,但随即面露笑容,对屠龙者的力量感到佩服。 这结果也令波尔托斯改变了态度。 斗气从波尔托斯的身上弥漫开来。虽然幸助又被首次见识到的斗志给吓得畏缩了起来,但波尔托斯仿佛在说那与我无关般展开连续攻击,幸助只能硬着头皮手忙脚乱地过招下去。 波尔托斯的眼睛逐渐失去理性的光芒,取而代之浮现的是强悍的斗志。斗气里也开始夹杂了杀意。 生平第一次成了人家怀有杀意的目标,幸助感觉到仿佛有一股寒气朝自己袭来。 「他的气息好像变了耶!总觉得有股寒气!」 「现在开始要来真的了,不要掉以轻心!」 「来真的?」 艾莉丝没有骗人。 波尔托斯的动作看不出有丝毫想手下留情的味道。 幸助盯着波尔托斯,虽然肉体上还应付得过来,可是精神上的压力已经大到他忍不住想大喊吃不消。可是见对方完全没有想罢手的意思,幸助集中精神观察波尔托斯的动作,做好闪避的准备。 波尔托斯用赫伦看不清楚的动作拉近和幸助的距离,动用膝盖、手肘、肩膀等所有身体部位发动一波连续猛攻。没有假动作,全都是想要把幸助一招击垮的招式。 「呜喔喔喔喔喔!」 「慢着呜啊危险!」 幸助频频闪避。虽然一开始有些闪避不及被攻击波从身旁擦过,可是随着闪避成功的次数增加,波尔托斯的攻击愈来愈打不中。 一如波尔托斯改变了态度一样,置身在战斗的气氛中,幸助也被逼得只好认真对待。 论身体能力的素质,幸助原本就高于波尔托斯。只要他集中注意力在闪避这个动作上,波尔托斯的一举一动他可以看得一清ニ楚。 经验不足的他无法用预测的方式闪避。可是波尔托斯因为狂战士的称号而凶暴化,动作开始变得杂乱无章,要利用动态视力闪避他的攻击对幸助来说轻而易举。 连续闪闪躲躲十分钟,幸助已经能完全避开攻击了。现在他已不会像一开始一样用大动作闪避,全都以最精简的动作完成。 「幸助。」 「什么事?」 他甚至还有余力可以搭理艾莉丝的问题。 「你狠狠揍他个一拳。」 「应该是没什么困难,可是真的可以吗?」 「除非昏迷,否则波尔托斯一旦陷入这种状态就停不下来。就算受了点皮肉伤,有赫伦在马上就能治好了,不必客气。」 「能不能打昏他我也不知道。」 幸助虽然知道自己力量很大,可是他不清楚大到什么程度,也不晓得要如何拿捏力道。 「你不行再由我来击昏他就好。」 幸助边闪边等待时机。 那个时机很快就到来。波尔托斯因为动作过大而导致身体失去平衡。 「就是现在!」 幸助趁着向前趴下的波尔托斯重新站起来之际冲上前,朝他的肚子打了一掌。之所以使用掌击,是因为他想到没有经验的人如果握拳攻击,反而容易伤到自己的拳头。 幸助一掌打到底后,只见波尔托斯的身体弯成く字状,被击飞到五公尺远然后摔在地上。无论是动手攻击的人、下令打人的人还是在旁观看的人,全都被这幅景象吓到说不出话来。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人类呈水平一直线飞出去的画面。 「……怎么比想像中还……」 波尔托斯似乎被这一击打到昏厥,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波尔托斯他没事吧?」 脸部肌肉僵硬的幸助指着波尔托斯说道。艾莉丝和赫伦这才回过神来。 赫伦快步跑向波尔托斯为他进行看诊。 「赫伦,情况如何?」 「可以治得好。可是伤势比想像中严重。」 赫伦断言后,艾莉丝才放松严肃的表情。 「具体的情况呢? 三章 前往城市 6 试验之旅 和波尔托斯结识的隔天,幸助继续向三人请教魔法和知识还有战斗方法,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在这一星期,幸助学会了在这世界生存所需的最基本要件。因为学习能力强大,再加上本人学习欲望十分旺盛,所以幸助一如吸水的海绵般,把三人传授的知识全都吸收起来变成自己的。 无论是攻击或家事魔法,凡是有用的幸助都学起来记在脑子里。他现有的知识也足以帮助他解决生活上所碰到的问题。战斗就更不用说了。他拥有初出茅庐的冒险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实力。根据波尔托斯的说法,就算碰上三十个盗贼,幸助也能一边谈笑风生一边解决他们。说穿了,幸助的实力比波尔托斯还强。波尔托斯一想到过去花了那么多时间,自我锻炼的成果竟然比不上称号的威力,不禁流下了一滴热泪。实际上,幸助只是习惯和波尔托斯过招了而已。 有所成长的幸助正准备外出冒险。他决定到城里闯荡一个月的时间好验收学习的成果。这是艾莉丝的命令,她认为如果幸助老是窝在这个小地方,就算教他那么多东西也没有意义,所以要他去外面开开眼界。幸助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答应了她的提议。他早就对这个世界的城市充满好奇。当然心里不是完全没有不安,话虽如此,他也不愿一辈子都依赖艾莉丝的照顾。 有鉴于放幸助一个人到外面闯荡太过危险,所以艾莉丝也安排波尔托斯与他一起行动。实际的情况是艾莉丝听说波尔托斯差不多要准备回城了,才灵机一动想到了顺便送幸助去外面见识见识的计划。 「准备好了吗?幸助。」 「说是准备,我要做的也只有好好背着人家帮我打包好的行李而已。」 幸助背起装满东西的背包这么回答。「说得也是。」波尔托斯面露苦笑。 幸助从暂住的房间往客厅移动。 艾莉丝提着几个袋子走近幸助。 「这袋子是一个月的生活费,这边是买一把剑的钱。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赚回跟这笔生活费同样的金额,就证明你无论身在何方都能自食其力吧。剑的费用就当是我送你的饯别礼,可以不用还了。小心别搞丢了喔?」 「嗯。」 幸助把收下的钱放在背包里收好。 这笔钱就是类似贷款的经费。艾莉丝虽说一个月后还清,可是没有强制也不收利息。她的意图是希望幸助以一个月为目标努力看看。对艾莉丝来说这点程度的钱有如九牛一毛,就跟剑的费用一样都可以无条件送给幸助,不过为了让幸助有奋斗的目标,还是决定当作借款借他。 「往后你要留在城里生活也无妨,不过记得回来探望一次。知道了吗?」 「了解。话虽如此,我认为我还是会想继续留在这里生活,这个心情是不会改变的。」 在幸助的心目中,这里就好比他的家乡。或许是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这里以外没有其他归宿的关系吧。当然,他也有舍不得放弃跟两个美女在同一屋檐下过着同居生活的下流念头。 「那也没什么不好。到时你想回来我也不会拒绝的。」 「我会期待幸助回来跟我们分享你的冒险故事的。你要小心安全,开开心心地探索外面的世界。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一起走喔?也要注意不可以毫无规划地浪费金钱。」 或许是把幸助当弟弟看的关系,赫伦像监护人一样千叮咛万交代。幸助对她的反应虽然感到困惑,不过还是心怀感激。 「嗯。反正这一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我会保持轻松心态的。」 在艾莉丝和赫伦的目送下,怀着满心期待与不安的幸助随着波尔托斯踏上了旅途。 两人的目的地是名叫贝拉圣的城市,徒步需三天左右オ能抵达。虽然不若里卡多那么繁荣,可是以城市的规模而言也算大城了。 虽然只要让幸助揽着波尔托斯使用飞行魔法就能大幅缩短移动时间,可是为了学习旅行和在户外野营的技能,两人还是决定采用徒步的方式移动。当初前往艾莉丝的住处时就有了旅行和野营的经验,不过幸助不认为那是正确做法。 即便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树林的另一头,艾莉丝和赫伦还是定睛望着那个方向。 「不晓得会有什么样的新奇体验在城里等着他呢。」 「想必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吧。希望他不要吃到什么苦头或碰上难过的事情就好。」 「吃点苦对他也是有益处的。早点了解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不是坏事。」 两人的话语都是发自对幸助的关怀。想必话中都夹杂了柔情与蜜意。 「只要别惹出什么大麻烦,我都可以帮得上忙。」 听到艾莉丝的补充,赫伦「哎呀?」地脸上浮现一抹浅笑。 「你放心不下他吗?」 「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放下他不管。」 艾莉丝本人也百思不得其解般侧起了脑袋。 「也罢,别想那么多了。」如此喃喃自语后,艾莉丝和赫伦一起进到了屋子里面。 出发隔天。昨晚的野营因为有经验者帮忙,幸助过了从容不迫的一晚。甚至还有余力和空闲欣赏满天的星星和进行天文观测。然而,令幸助像在郊游露营般的松懈心情瞬间紧绷起来的 事件发生了。 事件的导火线是幸助发现了魔物。 「好像有什么东西?」 「怎么了,幸助?」 在草原移动时,察觉有异的幸助倏地停下脚步。 「那一带好像晃动了一下……」 「哪一带?啊,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哪。」 波尔托斯定睛凝视幸助指出的位在二十公尺处外的草丛,也察觉到有些异状。 只见某个东西突然站起来,在草丛上头露出了身影。外表看起来像只猴子。 「那是拉兹猴啦。」 「猴子?」 「是魔物猴子。比一般的猴子还要凶暴,力气也大。在魔物里面算是低层级的。它们一般都是集体行动,这只应该是为了建立自己的族群才脱队,或者因为年纪太大被赶出来的吧。」 因为小时候就被艾莉丝灌输了比一般平民教育还要高等的学识,所以波尔托斯具备的魔物知识相当丰富。智力d不是虚有其名。 由于波尔托斯对历史与文学类的学问感到兴趣缺缺,所以艾莉丝传授给他的知识,偏向生存技能等实用取向的为主,所占的比重较学术类为大。 幸助还没学过跟魔物交手的要领。 「它应该还没注意到我们吧。要装作没看到也没关系,幸助你想挑战看看吗?趁早累积实战经验比较好喔。」 「实战?你要我跟它打吗?」 幸助举起波尔托斯做给他的木棍。这木棍拿来赶狗或许还不成问题,可是用它来跟魔物对打真的不会有事吗? 「有那根棍子就够了。只要打中一下,它应该就完蛋了才对。早点搞清楚自己的力量对魔物能发挥多大作用比较好。虽说我猜你一击就可以打倒它就是了。还有,禁止使用魔法。」 「嗯……所谓的一击打倒,就是杀掉它的意思,对吧?」 「没错,不过你不用想太多。魔物就算活着也只会危害人类而已。」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有点抗拒。」 「为了破除这种心理障碍,你更应该去把它给干掉。」 波尔托斯推了幸助的背部一把,然后捡起石头向拉兹猴丢去。石头以迅捷的速度从拉兹猴的旁边飞过。 因此发现两人存在的拉兹猴,露出凶恶的模样慢慢逼近。 拉兹猴全身布满明亮的茶色毛皮,只有头顶和尾巴尖端是黑色的。拥有锐利的爪牙,身材比一般猴子略大。这就是拉兹猴的面貌。 弱肉强食是野生世界的基本概念,说它代表了一切,也没有什么不对。面对实力较强的敌人不是尽力避战,就是结合同伴的力量一起挑战。ー对一战斗的情况,只有在被逼到必须背水一战的绝境才会发生。 以这次的情况为例,拉兹猴大可以选择逃走,没有战斗的必要。 它之所以会跟实力比它还强的幸助硬碰硬,是因为幸助示弱的缘故。就算对手再强,如果不能活用能力,比较弱的那一方还是有机会以下克上。拉兹猴的本能很明白这一点。 幸助跟拉兹猴的战斗能成立,问题就出在幸助软弱的态度上。 硬是要这样的幸助战斗,波尔托斯也得负连带责任——若要这么说就不对了。毕竟他跟幸助才认识没多久,要他理解幸助的个性再采取行动有其困难之处。 拉兹猴显得斗志高昂。相较下,幸助的斗志则燃烧不起来。 幸助举棍攻击步步逼近的拉兹猴。 挥下来的棍子精准地命中拉兹猴,透过棍子,幸助感受到了把锁骨一带打成碎肉的感觉。棍子承受不住冲击硬生生断成两截,拉兹猴溅血而亡。血喷到了幸助的脸颊和手上。 「呜哇!」 幸助看了动也不动的拉兹猴一眼,然后别开眼睛。血的腥味窜入鼻腔,他顿时感到一股作呕的感觉。 幸助用手捣着嘴巴,强忍呕心想吐的冲动把别开的视线挪回,嘟囔了声抱歉。他之所以内产生罪恶感,或许是因为原本拉兹猴并未主动招惹他,根本没有杀死它的必要,只是基于恶作剧般的心态就夺走一条性命的缘故吧。 看在波尔托斯等这个世界的人眼中,这样的心态跟伪善无异,可是在日本平凡家庭长大的幸助确实觉得自己做了坏事。 波尔托斯无法理解幸助的心情。在这个世界没人会因为夺走魔物性命而受到良心苛责。就跟幸助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蟑螂蚊虫是一样的道理。 因为魔物尚有可以卖钱获利的部分,所以跟害虫相比仍算比较有价值的存在,即便如此,这世界的人还是会照样痛下杀手。 因为如果手下留情,哪天倒楣的人有可能就是自己,所以完全没有犹豫的必要。 「果然一击就结束了。」 「……对啊。」 幸助用明显意志消沉的声音回答波尔托斯。 「你的情绪也真低落。」 「用好玩的心态杀死一定体型以上的生物,在我故乡的世界是必须接受惩罚的行为,所以我总有种自己做了错事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只能靠你自己慢慢调适了。」 「要我习惯杀生?我可不想。」 「要习惯的不是只有杀生而已,像那种魔物对人类来说有害无益。所以不需要怀抱罪恶感,这也是你需要习惯的。打倒魔物只会受到赞扬,不会有人因此惩罚你。」 「如果……是那种长得很丑恶的魔物,或许我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幸助试着为自己找了藉口。 「是有那种很丑恶的魔物没错,不过我还是只能奉劝你快点调适吧。」 「……有道是入境随俗嘛。我会加油的。」 毕竟两边价值观不同,如果太过坚持自己的常识不肯通融,在这里生活也只会被人觉得是怪胎。虽然幸助希望总有一天能回到原先的世界,可是也不想把如愿回乡前的生活搞得很痛苦。所以他想试着去改变自己的观念。 「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句俗语,意思是遵循生活地方的习惯,活起来会比较顺心如意。」 「原来如此。」 印象中好像有听过类似谚语的波尔托斯努力回想,幸助问他要如何处置拉兹猴。 「什么怎么处置?这家伙身上没什么可以剥走的东西啊?」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这样把它丢在路上无所谓吗?不会对后面的路人造成困扰?」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丢着不管也没关系。反正等一下会有野狗或狼等肉食动物把它叼走。你介意的话就把它拉到路旁吧。」 介意归介意,但是幸助并不想碰它,于是决定让它曝尸在路上。 重新出发后,幸助对波尔托斯刚才所说的「剥走」这个字感到好奇。 「刚才听你说到剥走,有些魔物身上的部位有利用价值吗?」 「是啊。常常有人抛出委托,要人帮忙取得魔物的某个部位呢。」 幸助想起了mm的狩猎游戏。幸助没玩过必须上网才能进行的游戏,可是他平时也有接触电玩的兴趣,所以偶尔会接受到这一类游戏的情报。 (从没想过我会在现实生活中实际狩猎。人生真的是变化无常。) 幸助摇摇头,因人生际遇的不可思议而笑了起来。 「怎么了?瞧你一脸干笑。」 「没事啦。」 两人继续踏上旅途。 在抵达贝拉圣前,两人又和魔物狭路相逢。这次碰到的是名叫伐犬的狗类魔物,蓬松的皮毛里隐藏有好几只角。而且一口气碰上了四头。 这次也是幸助独自一人对抗。波尔托斯说这是体验和复数敌人交战的好机会。魔法的使用依旧禁止。武器就跟先前折断的棍子一样,使用的是波尔托斯用随手折下的树枝做成的棍子。 幸助听从波尔托斯的建议,平安无事地结束了战斗。身上没有受伤。虽然被撞了三次,不过所幸天生身强体壮,倒也不痛不痒。 战斗结束后,波尔托斯提出了几个可以改进的地方。得知若是在同样的情况下,换作一般人早就要去就医缝上几针,幸助再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有多么非比寻常。 虽然还是有罪恶感,可是跟杀死拉兹猴时相比已经微弱很多了。有过杀生的经验后,可以感觉得出内心受到的震撼有变小。一想到持续杀生下去或许就会逐渐习以为常,幸助便感到心情复杂。 这一战也有了意外的收入。伐犬的角虽然无法换取高价,但仍有商业价值。拔下的十三只角全进了幸助的口袋。这笔小钱对波尔托斯而言似乎连塞牙缝也不够。附带一提,这笔获益刚好是一人两天分的伙食费。 除了那两场战斗外,旅途上一路风平浪静,两人提早抵达了贝拉圣。这是因为两人体力充沛,所以行进速度一路都没有下滑。 贝拉圣的主要道路铺的是石块,其余地面都是泥土,建筑物则以红砖和木头为主,景色充满西洋风情。人口数大约五万。跟幸助认知的城市不一样,这里四周被最多不超过三公尺高的石墙包围,用途是抵抗魔物的侵犯。本城最大的屋子位在市区西方。统治这个城市的贵族就住在那里。 城市的入口有卫兵在站岗。见波尔托斯现身,卫兵像见到老朋友般轻松地主动上前打招呼。卫兵的视线落到幸助身上,波尔托斯解释他是自己的朋友。卫兵似乎接受了这般简单的说明,也向幸助露出欢迎的笑容。 幸助向他们行礼后,随波尔托斯入城。 「这里叫贝拉圣,也是我活动的根据地。虽然比不上里卡多那么繁荣,可是也多了分悠闲的气息。」 「有什么特征吗?」 「……没有。不过特色突出的城市本来就不多见,这样算是普通吧。」 「说得也是。」 「好,要先去哪里呢……对了,去买剑吧。往这边走。」 在波尔托斯的带领下,幸助前往他经常光顾的武器店。 抵达目的地的商店前,一路上也碰到好几个人向波尔托斯 寒暄。招牌以幸助看不懂的文字写着雀恩武器店。 或许是在工作中,店面隔壁的屋子传来了敲打金属的声音。 柜台有个二十多岁的女生在纸上写东西,被客人上门的声响吸引而抬起头来。为了方便做事而用带子系起来的黄色长发也随之轻轻摇晃。一认出来客是波尔托斯,女子旋即面露灿烂的了笑容上前接待。 「欢迎光临!」 「你好啊。」 「这几天在城里都没看到你,你跑去哪了?」 「我回姊姊家一趟。」 「原来如此。今天有什么事吗?是否跟你后面的那个小男生有关?」 「你说对了。」 波尔托斯推了在斜后方好奇张望店内的幸助一把。 「这家伙……名叫渡濑幸助,就类似我的弟弟吧。今天是来帮他买剑的。不是很锐利也没关系,我要牢固点的,帮忙挑一把品质尚可的剑。」 即便刀锋钝了点,只要力气够大也是照砍不误,本着这样的想法,波尔托斯宁可选耐用的武器也不强求锐利度。 「呃,请多指教。」 「我是克莱丝·雀恩。你好。方便过来这里一下吗?」 克莱丝向幸助招招手。幸助乖乖地走上前去。 「把手伸出来。」 「双手吗?」 「请伸出惯用手。」 克莱丝仔仔细细地检查幸助伸出的那只手。摸完掌心的部分后,接着用食指戳戳手臂检查肌肉的触感。 这样的动作可以检查出什么东西来?幸助茫然地心想。 克莱丝一边盯着幸助的手,一边开口说道: 「你开始用剑还没多久吧?」 「看得出来吗?」 「嗯。我好歹也是一名铁匠。这些年我也看过不少冒险者,跟他们的手相比你的可嫩了。手可以伸回去了,谢谢。」 克莱丝从店内的架子上拿来三把长剑。 「按照你们的需求,符合幸助所需尺寸的就是这三把剑了吧。价格也很划算才是。」 「最重的是哪一把?」 「就它了。」 克莱丝马上指了右边的长剑,回答波尔托斯的问题。 波尔托斯拿起那把剑递给幸助。 「你拔拔看吧。」 幸助把剑从剑鞘中拔出,摆出中段的架式。他没有忘记自己所学的技巧,姿势维持得十分标准。 幸助一脸感动地望着生平第一次碰到的真剑。 「重量可以接受吗?」 「没问题。感觉超轻的。」 「我想也是。」 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区区一把剑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波尔托斯帮他选了最重的一把。一如打算用重量加强破坏力一样。 「我刚刚才质疑过,这小子真的是初学者吗?」 「没错。他刚开始练习用剑还不到一个月。今天应该是他第一次摸真正的剑吧?」 「嗯。之前有拿过劈柴刀,今天是我第一次碰剑。」 「有点难以置信。这么漂亮的架式,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可以摆出来的。」 「因为我学东西学得快。」 「太不正常了。」 「是啊。」 见幸助宛如事不关己般谈论着自己的事,克莱丝侧首纳闷。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 「或许吧。」 因为也没办法向她说明屠龙者的事,她认为是天才就是天オ吧。反正眼天才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波尔托斯和幸助如此心想。 付完钱,长剑归幸助所有。或许是希望日后幸助也能成为老主顾,她还赠送了挂剑用的腰带。 腰际增加的重量对幸助而言虽不构成负担,可是总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虽然从以前就对剑怀有向往,可是他仍不敢相信自己从今以后可以顺理成章地挥剑了。 「好,我们走吧。」 「这么快?防具呢?」 「等一下我们还得去拜访公会和回旅馆呢。防具等下次再说吧。我没钱了。」 和伐犬一战已经证实幸助没有防具保护也无所谓。如果要和层级更高的魔物战斗,少了防具或许会无法保障平安,不过如果只是在这城里逗留就不需要担心。除了某处地方以外,在这里不会碰到难缠的魔物。除非发生什么不在预期之中的突发状况。 反正那种情况也不可能三天两头发生,所以波尔托斯决定把买防具的事缓一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应该是不需要太担心。可是你别让他胡来喔。他是才刚初出茅庐的新手吧?」 即便知道克莱丝会这么说是因为她对幸助一无所知,不过看她如此替屠龙者感到担心,波尔托斯不禁咋舌。 「放心吧,他还比我强呢。」 「你真爱开玩笑。怎么看我也不信,那毛头小子打得过你这个狂战士。总之防具留待下次再说是吧。好吧,我们改天见。」 「嗯。你也加油提升打铁技术吧。」 「谢谢你送的腰带。」 「不必跟我客气。基本上我们都会送礼给第一次上门的客人。」 克莱丝用充满朝气的声音,向离开店面的两人喊了声「谢谢光临」。 离开武器店的两人朝下个目的地、聚集了世界各地冒险者的公会出发。 波尔托斯边走边说明公会是什么样的组织,跟幸助的认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对冒险者来说,公会是专门提供委托和情报的地方。对委托人来说,公会则是说不定可以找到帮忙解决问题的救星的地方。 冒险者虽然想接什么委托都没有限制,可是如果实力明显无法胜任案子,便会受到阻止。有时也会出现公会指定某人出来解决委托的情况。碰到这种情况,公会会主动调升报酬。如果没有相当的实力和名声,是不会接到来自公会的指名委托的。 一家大型的咖啡厅出现在移动的两人面前。这里就是波尔托斯目标的公会。这家店原本是开设酒吧,因为前代店主讨厌酒鬼的缘故,才改变营业项目。 显得有些紧张的幸助,随着泰然自若的波尔托斯进入公会后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但视线旋即散开。 幸助被众人的目光压迫得向后倒退了一步。 「为什么大家都转头看我们?」 「因为我在这里还算小有名气。看你跟在我这名人身旁他们感到有些好奇,不过发现你其貌不扬后,马上又别过头去。我猜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吧。」 波尔托斯猜得完全没错。如果新来的是个实力坚强的人,自己的工作机会可能就会减少。换句话说就是会影响收入。打着或许可以拉拢幸助加入伙伴的念头观察实力后,那些人最后做出的判断是跟幸助没什么合作价值。 幸助的素质和外表、氛围并不调和。没什么人有那个眼光可以看出幸助的实力,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波尔托斯带着点头表示理解的幸助前往登录柜台。柜台里有一名年约二十五岁上下的女子和一名十五岁上下的少女。两人都身穿公会职员的制服,但少女看起来像是新来的。 成年的女职员留着齐肩的浓绿色头发,黑色的眼阵下方有颗看似性感的哭痣,是个美女。有着一头近似茶色的金发的少女则剪了短发,橘色和黄色的骨碌碌大眼十分可爱。不过幸助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破坏了少女的可爱感。 少女看着幸助张大了双眼。幸助感到不解,不懂为什么她要做出这样的反应。 因此仔细打量少女的面孔后,幸助这才发现她两边的眼睛颜色不一样。不过双眼颜色不一在异世界或 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所以也就没有追究。 「欢迎波尔托斯先生回来。」 成年女性弯腰行礼。 「你好。可以帮忙登录这小子的资料吗?」 「好的,那么请在这张纸上填——」 「前前前前辈!」 负责接待的职员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打断。 波尔托斯没看过那名少女,猜测她应该是新来的员エ。 「有什么事吗?」 「可以让我处理登录的工作吗?」 「好是好,可是怎么这么突然?瞧你好像特别充满干劲嘛?算了。你不要出错就好。抱歉耽搁了。因为如此这般,接下来由这位职员负责解说。她还是新人,难免会不够周详。如果有什么冒犯客人的地方,请马上找我或其他职员。」 「又是不够周详又是冒犯的,说得我都有些不安了。」 听到幸助的话,职员先是莞尔一笑然后断言道: 「因为她真的很迷糊。」 看来这少女来这里工作后似乎频频犯错的样子。 不过她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因为成年职员虽然再三强调似地把迷糊两字挂在嘴边,可是听不出有任何尖酸刻薄的意味。 「手续怎么办你还记得吧?」 「虽然没有自信可是我有小抄,没问题的。」 少女从胸口的口袋掏出了抄写有手续步骤的笔记。 「别以为有小抄就没事了。一般都要把步骤记在脑子里才行的。不过只要业务不会受到拖延,也只能默许你这么做。总之既然你开口要处理,那就负责处理到好。」 「是的。」 职员向少女叮嘱过后朝幸助和波尔托斯一鞠躬,移动到一旁的位置处理其他工作。 「接下来由我薇亚乐负责进行登录呜啊!」 咬到舌头了。她真的没问题吗?幸助和波尔托斯的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安。 薇亚乐红着眼眶打开小抄,确认步骤。 「那么,请在这张纸上填写资料。」 收下纸张和木炭想用日文书写的幸助突然停止动作。 「我看不懂也不会写你们的文字。」 「咦!」 薇亚乐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幸助一头雾水,不懂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波尔托斯也知道不会读写文字并非什么罕见的事情,所以不懂薇亚乐为何那么吃惊。 「有需要那么惊讶吗?莫非不会读写是很奇怪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理说赫伦和艾莉丝应该会教自己读写文字才是。幸助看了波尔托斯寻求意见,他摇头否定。 「不、不是的,只是没想到你不会读写。」 「那就怪了。你应该不认识我吧?我是第一次跟你见面。」 「没错,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的天赋告诉我你就是屠龙——」 「够了,我们知道了。」波尔托斯反应飞快地用手捣住打算继续说下去的薇亚乐的嘴巴。如果艾莉丝在场的话,一定会称赞他的判断吧。 日后幸助向波尔托斯问起这个状况,才知道原来他是因为有不祥的预感,所以才能及时做出反应。 「这件事请你保密,知道了吗?」 波尔托斯露出像是碰上强大魔物的严肃态度强调道。 那模样吓坏了薇亚乐,只见她眼尾噙着泪水点头答应了波尔托斯。 嘴巴被捣住的薇亚乐不明白为什么会受到如此对待。 自己只是要把看到的称号给说出来而已。过去的工作经验里,每次这么做客人都会很开心,还不曾因此受到斥责。 在薇亚乐的观念中,响亮的称号是种荣耀,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这是她头一遭碰到不希望称号被揭露的人。 「为什么」这三个字不断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波尔托斯定睛注视薇亚乐的眼睛,判断她没有说谎后才放开了手。 「发生了什么问题吗?」 在其他地方整理柜子上的资料的职员好奇询问。其他冒险者也朝这里投来视线。 「没事,只是这女孩耍了点迷糊,让我吓了一跳。」 「是吗?」 说完职员又离开了。其他冒险者也见怪不怪似地别开了视线。 这可是迷糊也能立大功的珍贵瞬间。 「刚才是不是差点泄底了?」 掌握了状况的幸助向波尔托斯询问。 「啊啊,看来这小女孩似乎有可以读取他人称号或天赋的能力。」 「完完全全泄底了嘛。」 幸助不安了起来,隐瞒称号该不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吧。 「与其说比想像中快,不如说快得超乎想像。天晓得才刚进城就会碰到有这种能力的家伙。等一下得跟她好好交涉请她保密了。」 又被波尔托斯投以凶恶目光的薇亚乐发出了小声的悲鸣。交涉两个字听在她的耳里意思等于是威胁。 「这件事等稍后再说。先办好登录手续吧。」 「我不会写字,可以麻烦你代笔吗?」 「好、好的!呃、呃呃呃呃呃请说你的大名!」 一想到稍有差错可能小命难保,薇亚乐便打起精神办理手续。她问什么,幸助就回答什么。碰到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波尔托斯便会插嘴阻止。波尔托斯每打一次岔,薇亚乐就会吓得身体一抖仿佛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般。有虐待狂的人碰上她想必会觉得很开心。 资料填写的说明结束后,薇亚乐在卡片上印下表示有加入公会的印记并将其交还给幸助,然后松了一口大气。感觉就像完成了一件浩大工程一样。 「接、接下来跟您说明如何接洽委托。」 「啊啊,这个地方可以省略,我之前已经跟他说明过了。你说明委托转让和报酬相关的部分吧。」 「明白了。那么我来说明什么是委托转让。有时候难免会接到超出自己能力范围,或者被判定和个人专业领域不合的委托。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请到公会一趟,我们会帮忙办理委托转让的手续。办理转让后,基本上是拿不到报酬的。而且必须向职员说明就这件委托你所知道的事情。视委托的情况,有时候你可能必须付出一笔违约金。」 到这里有任何问题吗?薇亚乐询问,确认幸助点头后继续往下说明。 「接下来要说明的是报酬。报酬都会写在委托书上。书面的报酬金额已经扣除了百分之五的仲介费。所以请不要因为书面金额跟委托人说的不一样,就跑来跟我们大吼大叫。不过如果差额远远超过百分之五,请向我们职员反应。另外,未经由公会仲介自己接洽的委托则不会被收取分文的仲介费。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薇亚乐讲到哪笔记本就翻到哪。 「委托人会不透过公会仲介,通常也就表示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情况,所以千万要小心。有时候也有可能是因为拿不出符合基准的报酬,抱着愿者上钩的心态看有没有人想私下承接。如果觉得可疑的话,直接拒绝就好。」 波尔托斯补充薇亚乐的说明。 「没错。私下承接委托的话,冒险者必须负起一切责任,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公会几乎都不会介入。请务必注意。说明到此结束。」 薇亚乐露出一副终于大功告成般的模样瘫靠在椅背上。 「这样就结束了吗?」 「没错。接下来只剩封住这位女孩的嘴巴了。」 「啊呜!我都忘了有这件事~」 薇亚乐太过专注在工作上,都忘记自己受到了威胁。只见她慢慢地从椅子滑下来,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有气无力地靠着椅子。 「你什么时候下班?」 「再一个钟头就下班了。」 「那一个钟头过后来瑟·欧里亚斯咖啡厅一趟。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我是那里的常客。」 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幸助虽感到同情,可是为了保障自身安全也只能请她保密了。他决定只要她愿意保密,就招待她吃点东西。 处理完公会登录的手续后,两人在街上闲晃打发时间。 顺便想办法把伐犬的角给卖掉。负责交涉的是波尔托斯。由于幸助从没有买卖交涉的经验,所以波尔托斯便亲自示范给他看。 一边是试图压低购入成本的商人,一边则是想用一般市价售出的波尔托斯,议价的结果,最后是技高一筹的波尔托斯胜出。 只要跟商人打好关系,就可以免去交涉的麻烦了,波尔托斯把货款交给幸助的同时给了如此这般的建议。 距离约定的时间虽仍有三十分钟左右,可是因为闲着没事,两人决定先去咖啡厅等候。 幸助请波尔托斯帮忙翻译菜单后点了橘子口味卡士达馅饼,波尔托斯因为不怎么喜欢甜食,所以点了火腿蛋三明治和咖啡。 在东西上桌前,幸助请波尔托斯再念一次菜单好学习字汇。 大致的菜单内容都记住后,店员也送上了餐点。 饱满多汁的馅皮上铺盖了低甜度的卡士达奶油,以及橘子酱和橘子切片。拿起馅饼准备一口咬下时,利口酒的香气扑鼻而来。 吃饱喝足的幸助发现薇亚乐正朝店里走来,于是他举手示意。 7 第一份工作 「我按照约定来了,恳请手下留情。」 一走到幸助和波尔托斯面前,薇亚乐立刻深深一鞠躬。 「结果如何端看你的表现了。」 「要在这里谈吗?」 「不,万一这个糊涂女孩说溜嘴那就麻烦了,我们换个地方。」 总之先结帐再说。幸助这时买了个奶油泡芙送给薇亚乐。希望她可以因此快乐一点。因为照这个气氛谈下去,总觉得像在欺负她这个小女生一样。 「我可以吃吗?」 「买来就是要请你吃的。没兴趣的话我要自己吃了。」 「不,我不客气了!」 或许是精神上的压力被甜食缓和的缘故,薇亚乐脸上的悲壮感减轻了一些。虽说一吃完她的脸马上又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不过心情似乎多少有开心了那么一点,奶油泡芙也不是全然没有效果。 「现在我们要去哪?」 「回我住的旅馆。我打算也安排你住在那个地方。」 「费用负担得起吗?」 「跟一般旅馆相比那里水准高了点,费用也稍贵了些,不过设备和安全还有卫生都有品质保证。你能接受吗?」 幸助点头答应,长期以这个城市为活动据点的波尔托斯,所做的选择应该不会有错。 一幢感觉历史悠久的古老建筑出现在三人行走方向的前方。那里就是目的地的旅馆。 穿过玄关,认识波尔托斯的工作人员纷纷向他打招呼。波尔托斯一边寒暄一边向柜台走去。 「欢迎回来。」 「啊啊,我回来了。能帮忙准备房间给这小子吗?单人房就好。」 「没问题,还有空房呢。请在这里登记大名,并依照住宿天数缴交费用。」 幸助以生涩的字迹在房客名册签名。请波尔托斯检查过签好的名字后,把名册交还工作人员。 住宿费用先付了十天份。这是考虑到万一住不习惯想换旅馆,以及手头想留点现金以备不时之需所做出的决定。 「这边这位小姐呢?」 「我、我吗?」 「这丫头没有要住。只是有事情要谈才跟我们在一起。」 「是吗?这是房间的钥匙。需要帮忙介绍浴场餐厅和其他设备吗?」 「不用了,我再跟他说明就好。」 「了解。为了提供客人更舒适的住宿环境,我们工作人员会同心协力加油。若发生什么问题,请随时跟我们工作人员反应。」 语毕,工作人员行了姿势端庄优美的一鞠躬。见状幸助也不禁低头回礼说「请多关照」。工作人员被幸助的反应给逗得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我们去幸助的房间吧。」, 波尔托斯带头走在前面,一边说明哪个地方有什么设施一边朝幸助的房间前进。 这间旅馆是三层楼建筑,二、三楼都是客房。餐厅等设施设置在一楼。地下室则是充作食材仓库和酒窖之用,一般房客不会跑到那种地方去。 三楼采光最好的房间粗金也是最高,最便宜的则是二楼的大房间。长期滞留的旅客会选择单人房,只短暂住个一、两晚的客人多半选择大房间。 幸助的房间位在二楼的东侧,波尔托斯则是三楼的东侧。 房内的空间对一个人来说绰绰有余。提供的家具只有桌椅、床、衣柜而已。衣柜里面有篮子,只要把衣服放在篮子里交给工作人员便会帮忙清洗干净。窗户是木头而非玻璃材质。有栏杆挡着无法透过窗口进出。 把行李塞到衣柜里接着把剑放在桌上后,幸助坐在床上。波尔托斯靠着桌子。薇亚乐跪坐在地上。因为薇亚乐动作自然,第一时间幸助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随即吐槽。 「你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啊,因为每次被骂我都跪坐在地上,一不小心就……」 说完薇亚乐从地上站起来坐到幸助的旁边。坐椅子离波尔托斯比较近,她会害怕。 「那进入正题吧。我们的要求先前已说过了,就是请你闭嘴不要说出去。」 「为什么不能说出去?我想知道那个理由是什么。拜托,是屠龙者耶!讲出来一定会变得很有名,受到众人崇拜的。」 薇亚乐畏畏缩缩地询问。不过提到屠龙者时还是无法掩饰她的兴奋。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凡事不会只有好处吧?身分一旦曝光,也有可能会被贵族等大人物抓去随心所欲地使唤。因为幸助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我们才判断最好别暴露身分。就算真的要让身分曝光,现在时候还算太早。」 「呃。」 对贵族这类人感到十分陌生的薇亚乐含糊地回应。 为了帮助她理解,波尔托斯举出其他理由。 「他本人也不希望说出称号引人注目。你会想做别人感到排斥的事吗?」 「不,我也不想。呃,请问你真的希望不要公开吗?」 薇亚乐向身旁的幸助询问。 「嗯。听了对我百般关照的人的建让后,我也觉得别公开比较妥当。所以能请你替我保密吗?拜托了。」 薇亚乐迟疑了一会儿,但马上就做出结论。她之所以迟疑不是因为想要拒绝,而是需要一点时间接受保密的理由。 「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在此向世界神发誓。」 尽管语气软弱,不过她还是定睛注视着幸助予以口头保证。 「谢谢。」 「太好了,幸助。我先前可是担心死了。」 「假设喔,我这只是在假设情况。如果我向别人泄密的话,你们会对我怎样?」 见薇亚乐唯唯诺诺的模样,波尔托斯瞬间露出调皮捣蛋的眼神。 「我会把你绑架起来,带到某个森林去把你绑在树上。然后透过关系动动手脚,掩饰你突然失踪的事实。你应该会被丢在森林里活活饿死吧。除此之外也有可能采用别的方法,总之是一定会当场绑架你。」 看波尔托斯笑笑地说道,薇亚乐「咿」地发出惨叫,抓住幸助的手臂和肩膀。薇亚乐的头发轻轻拂过幸助的脸颊。很久没跟异性贴这么近了,幸助紧张得浑身僵硬。 虽然不晓得波尔托斯会不会真的这么心狠手辣,只知道他现在确实是在恐吓没错。要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进行绑架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所以应该只是在吓吓她而已。 「人家都已经答应我们了,干嘛吓她呢。」 「我只是跟她强调一下后果,以免她不小心变成长舌妇。不只公会职员,就连冒险者也都在短时间内知道她的个性有多冒失,所以吓吓她也只是刚好而已。」 或许是连自己也忍不住承认波尔托斯的说法,薇亚乐完全无言以对。 「可以请你放开我的手臂吗?感觉血液快要停止循环了。」 「啊,对不起!」 薇亚乐赶忙放开幸助的手后,一道温热的暖流从胳臂往手掌窜去。 谈完正题后,幸助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是用天赋看出我是屠龙者的吧?可以告诉我你是用什么天赋吗?」 「我的天赋是称号操作2。可以无限制更替自己和他人的称号。要改变别人的称号就必须先知道称号是什么,所以我才会看到幸助先生的称号。」 薇亚乐的天赋并非常态发动型,而是主动使用时才会发动。所以她在家里时不会使用,只有来到公会时才会发动。 「公会是看上你的天赋才聘用你的吗?」 「是的。我的主要工作内容是操纵称号。」 一般人一天只能改变一次称号。不过有薇亚乐在的话就可以打破这项限制,公会看上的就是这点便利之处。会聘用她应该是为了提升服务项目吧。 「事情已经谈完了吗?」 「我没了。幸助你呢?」 「我也没有。」 「那我回家了。家里的人还在等我呢。」 薇亚乐起身朝门口走去。 她打开房门回身行礼时,幸助开口说道: 「明天起请多多指教了。」 「咦?啊,说得也是呢。完成登录后可以开始接案了。我才要请幸助先生多多指教。」 薇亚乐又弯腰行了一次礼后转身离开。 「第一件委托需要我的帮忙吗?」 「嗯……不用了啦。我会先从简单的开始慢慢去摸索。适合新手的案子报酬大概都多少?」 「这个嘛……新手四人组队的讨伐类案子最多1600尔特……也就是银币四枚。报酬更高的案子可能就太难了。单独接案的话,大概就这价码的一半吧。」 「那我就选择这价码以下的委托来接案了。」 「依你实力的话……不,要摸索的话,先这样就行了。」 单论实力,即便是难度超出新手程度的案子,波尔托斯认为幸助也能游刃有余地解决,不过考虑到他现在欠缺知识与经验,还是打消了念头。 后来波尔托斯向幸助分享他过去接了什么样的委托、又是如何解决的经验谈,就这样打发了时间。波尔托斯顺便帮幸助整理行囊。没什么派上用场机会的东西就留在衣柜里,用得着的则拿出来放在桌上。 不久到了晚餐时间,两人移动到餐厅。 幸助一边吃晚饭,一边听波尔托斯解说住宿费包含三餐,可以拜托餐厅制作便当,澡堂视时间带轮流开放给男女生使用等关于旅馆的规定。 「等一下你有什么计划吗?我打算去小酌几杯。」 「我想在旅馆附近散步一下。有什么不可靠近的场所吗?」 「这旅馆附近没那种危险的地方。北部的仓库街和那附近的酒场少去为妙。」 「好吧。我留在这一带溜跶溜跶就好。」 「这样比较安全。」 波尔托斯丢下一句「回头见」后随即离开了旅馆。 幸助坐在旅馆玄关大厅的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魔法灯光照耀着太阳下山后天色昏暗的街道。将黑暗一扫而空的亮光,和日本的繁华闹街相比毫不逊色。那是魔法的灯光而不是霓虹灯,实在令人不敢置信。 「那个人是精灵吗?那边那个人又是什么种族?」 幸助用充满好奇心的眼神打量街上的行人。 一如赫伦所言,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人类,也可见少数的精灵和矮人等异族。乍看下应该是魔物的人也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光是坐着看这些人就觉得很有意思,可以打发时间。 「请问你在找人吗?」 「咦?」 幸助听到声音转头一瞧,原本担任柜台人员的女子换上了便服站在后面。黑眼睛黑头发,皮肤也是黄色的,可是五官跟日本人长得不一样。后脑勺的短马尾会随着她的动作不停晃动摆荡。 「喔不,我只是在看街上的行人而已,不是在找人。」 「原来如此。不过你看外面看得好专心喔。」 「啊……因为我以前没看过人类以外的种族。」 「啊啊,那难怪了。」 「呃,你不用工作吗?」 「我负责的部分已经做完了,现在是自由时间。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请。」 互相做完自我介绍后,两人开始闲话家常。 每次说出自己年纪总会吓人一跳,幸助已开始见怪不怪了。 她叫西蒂,是旅馆老板的独生女。今年刚满二十岁,目前正在修业为继承旅馆做准备。不过因为还有一个弟弟的关系,所以由谁继承旅馆尚未拍板定案。 正当西蒂无事可做闲得发慌的时候,发现同样看似很闲的幸助,所以オ试着上前攀谈。她似乎常常找客人聊天的样子。 除了故乡以外西蒂只有去过里卡多,对其他城市抱有浓厚的兴趣,所以也询问幸助关于他故乡的事。幸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含糊地答说是个悠闲的乡下地方。 即便如此西蒂仍执意要问个清楚,幸助只得把自己家乡的事先套用过这边世界的风格后再说出来。他说自己的故乡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特色,只有盛产一些水果而已。虽然是很乏味的内容,西蒂也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说着说着澡堂轮到开放男生去洗澡的时间,于是幸助和西蒂道别。 西蒂会找幸助攀谈,是因为他注视窗外时,侧脸有种说不上来的独特气质。 看起来就像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又有些不太一样。那是流离人特有的表情。 她抱着或许能满足好奇心和对服务业有帮助的想法,主动找他聊天。 和幸助聊得愈多,心中的违和感愈是变得巨大。不过她没有针对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多做过问。毕竟西蒂是从事服务业的,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可随便碰触的地雷。 西蒂没有表露出内心的困惑,让话题就此结束。附带一提,她对这席谈话是真的感到满意,不是假装出来的。 洗完澡的幸助直接回到房间。反正闲来无事打算上床睡觉的时候,今天购入的剑映入了他的眼帘。 「练一下挥剑动作再睡好了。」 幸助把剑连带剑鞘一起从腰带解开,为了避免破坏房间设施,以缓慢的速度不停重复演练挥剑的架势。 途中他开始回想伐犬的动作,开始进行想像练习。和拉兹猴的战斗结束得太快没什么机会能观察动作,情报过少不足以用来做想像练习。 原本只想简单比划几下,但是因为练得太投入,已经算不上稍微活动筋骨的程度了。幸助浑然忘我地以缓慢收敛的动作进行练习。 练了大约三十分钟左 右时,因为剑砍到墙壁才回过神来。 「本来只想稍微运动一下,结果……哎,算了。啊!墙壁被……好险没有被我弄坏,太好了。」 检查过墙壁没有裂痕后,幸助松了口气把剑立起来靠在墙边。 没事可做的幸助决定上床睡觉,对自己施放催眠魔法后一下子就睡着了。 隔天早上,因为早早就寝的缘故,不到清晨六点幸助就醒来了。一起床便先使用口译魔法,接着前往一楼的供水场准备洗脸时,在那里碰到了早早起床打扫的西蒂。 「早安。」 「早安,你起得好早喔?」 或许是昨天有聊过天的缘故,西蒂改用较轻松自在的语气跟幸助说话。 「昨晚我九点多就睡了,所以很早就醒。」 「你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吗?」 「没有啦,只是因为不知道要干嘛,所以才会那么早睡。」 「是吗?早餐还没准备好,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或慢慢整理好仪容再来餐厅吧?」 「嗯,等我先洗把脸。」 西蒂回头继续打扫,在旁边洗完脸脑袋完全恢复清醒的幸助,向她打过一声招呼后回到自己房间。 用手指梳理头发,衣服穿戴整齐,把剑佩带在身上,手上提着经过整理后重量变轻许多的背包。 整装待发的幸助离开房间锁上房门。虽然还不到早餐时间,反正待在房里也是闲得发慌,所以决定干脆去餐厅等。 空间宽敞、足以让四十个人在舒适环境下用餐的餐厅如今显得空荡荡的。除了店员以外只有两个人入座。那两人都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 幸助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发呆后,通知早餐已经准备好的铃声响起。睡觉的那两人被铃声唤醒,大大地伸懒腰驱赶睡意,然后起身领取早餐。幸助同样前往柜台。 「请问能帮我准备一份便当吗?」 「好啊。菜色由我们自己决定可以吗?话虽如此,再怎么准备差不多都是三明治和水果就是了。」 「麻烦了。」 「送还餐具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再拿便当给你。」 「好的。」 幸助端着自己的早餐回到桌位。今天早餐吃的是煎鱼、两片土司、水煮蛋、四分之一颗苹果。土司最多可以免费索取三片。果酱和奶油放置在柜台附近的地方。幸助在土司上面抹了柑橘酱后开始食用。 另外两人在幸助吃到一半时就解决早餐,离开了餐厅。他们前脚刚出,其他房客接着走进餐厅。这些房客多半是冒险者或商人,一般的旅行者很少。 幸助一边听他们对话一边吃完早餐收拾餐具,然后提着竹篮子离开餐厅。 「瞧你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你要出门了吗?」 「嗯,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工。如果说没什么委托可接的话,也有可能会晃了一圈就回来啦。」 「是吗?那你加油。」 「我出门了。」 「好。一路小心。」 回到工作人员身分的西蒂行礼后目送幸助出门。 幸助在西蒂的送别声中离开旅馆。 他放慢脚步走在前往公会的街道上。跟昨天一样,幸助继续观察街上的路人。或许是这个城市国际色彩浓厚的关系,随处可见不同的种族。这些人似乎只有少数是定居在这里的市民,大部分看起来都是做旅人的装扮。 可以近距离观察以前只能在漫画或电影里看到的人物,也难怪幸助的眼神中会充满好奇了。 在旁人眼中,这样的幸助感觉就像刚从乡下地方来到都市的土包子一样。 抵达公会后,幸助前往了查看委托的区块。薇亚乐可能还没来,四处不见她的踪影。 公会的委托介绍被区分为三大类。大型案子的委托书放在文件夹里保管。冒险者平时可接的委托张贴在隔板上。分类依照报酬金额和案子种类,区分得十分清楚。至于非冒险者也可接案的打杂系委托,则杂乱无章地张贴在墙壁上。 现在有很多冒险者都站在隔板前面观看。虽然也有翻开文件夹查看的人,不过看起来只是在翻阅委托内容,不是真的有想要接案的打算。 「有什么委托是我可以挑战的呢?」 即将要以冒险者的身分踏出第一步,幸助怀着夹杂了紧张兴奋与不安的心情,点头为自己打气。 幸助跟其他冒险者一样盯着隔板。 「……喔。」 然后马上碰到了问题。 「我看不懂上面写什么。」 幸助抱头懊恼,早知道就找波尔托斯一起来。 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在这里是文盲的事给忘了。昨天学会的单字只能在咖啡厅那类场所派上用场。勉勉强强可以看懂委托的酬劳有多少。可是只看得懂酬劳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有可能会不小心接到需要发挥知识的委托也说不定。 就在幸助东张西望想要找人帮忙时,发现薇亚乐在巧妙的时间点来上班了。 「早安,快来救救我!」 幸助冲上前,抓住绝望中的一线曙光。 「怎、怎么了,突然叫这么大声?」 「我想找委托,可是看不懂字。」 「啊,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先去跟前辈报备我已经来上班了,你稍等一下。」 「太感激了。」 薇亚乐带着莫名开心的表情前往职员室。平时总是犯错连连鲜少有人会找她帮忙,因此被人需要的感觉令她非常开心。看到兴高采烈地跑来报备的薇亚乐,职员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清。 马上回来的薇亚乐陪着幸助一起看隔板。 「你想找什么样的委托?」 「我想找一个人也能进行,感觉安全的那种。因为这是我第一份工作,简单的就行了。」 「……你明明那么强。」 幸助毫不犹豫地回答后,薇亚乐看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扫兴。 「昨天说过了,因为一些私人因素,我的战斗经验一只手就可以数完了。」 「亏你这样还能得到屠……喔,能得到那个称号。」 「……你……」 这回换幸助用冷冷的视线看了薇亚乐。 「好险。」 虽然薇亚乐用双手捣住嘴巴笑着闪烁言词的模样很可爱,不过比起可爱,面露苦笑的幸助更觉得她这人实在不是普通的迷糊。他不禁担心未来真的不会出纰漏吗? 「总之,请你帮我介绍简单的案子,好让我熟悉委托的流程。」 「明白了。」 薇亚乐一边过滤条件一边查询隔板上价码最低廉的区域,然后指了其中一张委托书。 「这个如何?委托内容是去附近的森林收集指定的药草。」 「附近的森林指的是?」 「位在东南方,离这里走路路程约三十分钟的森林。委托主想要科洛兹聂、哈巴卡洛、多多利聂三种草类各二十株。酬劳是400尔特,银币一枚。」 「听起来是不错,不过我不知道多多利聂的草长什么样子。有样本可以参考吗?」 和赫伦上课时她有教过科洛兹聂和哈巴卡洛。这两种草类只要生长条件齐全,随时随地都可以采到。东南方的森林应该有符合生长条件吧。 「嗯。我们这里有植物图鉴。你要接下这个委托吗?」 「麻烦你了。」 幸助点点头,心想只是采集药草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他全然没想到既然必须出城,在路上就有遭遇到魔物的可能性。在日本,就算进入深山也很少会碰到危险的动物。以日本生活为基础所形成的价值观,仍 根深蒂固地存留在幸助的心中。 和赫伦在外野营的时候没遭遇到攻击,或许也是让他欠缺深思熟虑的原因之一。 「那么请到这边来。」 幸助被带往柜台办理接案手续。 「我去拿图鉴给你。」 薇亚乐向待在附近的前辈询问图鉴放置的地点后,把它带回柜台。 她所带回来的图鉴不同于现代日本常见的书籍,跟日本传统装订的书一样,书背都用绳子串起来。文字就跟印刷的一样工整,插画也是彩色的。使用的不是手写、活版印刷或机械印刷,而是一种称为魔法印刷的方式。公会里收藏的书籍都有施放保存用的魔法,因此不必担心被手垢弄脏或被虫子蛀蚀。 「呃,多多利聂是吗……找到了。」 薇亚乐透过索引找出多多利聂的页码翻开,递给了幸助。 因为看不懂字,所以幸助把图片中叶子的形状和容易发现的场所给记进脑子里。保险起见还请薇亚乐念过文章,顺便也参考了科洛兹聂和哈巴卡洛的资料。 「嗯,都记住了。我这就出发。」 「好,路上小心。」 在薇亚乐的送行下,幸助离开公会从城市出发。 依薇亚乐指示,往东南方走了大约快三十分钟后,幸助一帆风顺地抵达了目的地。今天天气晴朗气候温暖,是个适合在户外散步的好日子。听着远方传来的鸟鸣,幸助的心情也渐渐愉悦了起来。 「马上来寻找药草吧。」 幸助在进入森林前先使用了驱虫魔法。即便是小虫,被咬了也有可能会感染疾病,在进入草原和森林前务必要使用驱虫的魔法或道具,在前往贝拉圣的路上波尔托斯曾教过他这样的常识。 从他的话听来,同样是深入草丛,在这个世界比在日本更需要提高警戒,所以幸助把他的叮咛谨记在心,以免忘记使用魔法。 幸助一边回想目标药草生长环境的特征一边寻找。科洛兹聂讨厌日照,生长在通风的树荫下,哈巴卡洛往往长在被落叶覆盖的腐叶土中,多多利聂则是生长在溪流里面。 幸助先从树荫处开始搜索,发现了貌似茅草的草类。这就是科洛兹聂。通常都是三棵长在一起,所以一下子就收集完毕。拍掉根部的泥巴后,把到手的科洛兹聂用绳子捆绑起来。 因为附近没有溪流,下一个目标先找哈巴卡洛。用脚扫开地上的落叶和泥巴后,覆盖了地面、叶片厚实的哈巴卡洛就出现了。收集哈巴卡洛比科洛兹聂还要花时间。 最后幸助为了采集多多利聂开始寻找溪流。 「连听力也变得敏锐了吗?」 幸助竖起耳朵,尝试看看是否能听见溪流的潺潺流水声。 可以听到枝叶摩娑的声音,鸟兽虫鸣,野兽之类的生物在移动的声响,以及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的声音。 幸助转身一瞧,大约十秒后四只拉兹猴出现了。 「森林有魔物?仔细想想,当初在草原时魔物也是理所当然地就出现了。就算森林里有魔物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起之前杀死拉兹猴的触感和味道,幸助不禁皱起眉头。大概是察觉幸助心中存有想避战的迷惘,四头拉兹猴同时发动攻击。 虽然数量增多,但速度远不及波尔托斯,所以幸助轻轻松松就躲开了。 「……要大开杀戒吗?」 遭到攻击后,幸助心一横拔出剑来。握剑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内心里还存在着抗拒的念头。 见幸助拔剑,拉兹猴虽然显露出有些困惑的模样,但还是不肯放弃攻击。 幸助朝第一个扑上来的拉兹猴身体挥剑。虽然砍中的瞬间幸助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过还是顺利地一刀两断,展现出和波尔托斯训练的成果。只见血花四溅,部分喷到幸助的身上。 或许是对染上同伴鲜血的幸助感到恐惧,也或许是明白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其余的拉兹猴都停止了动作。 「别再过来了!」 幸助像是在示威般朝空气挥剑大吼。三头拉兹猴一如被那声怒吼给震慑似地,转身落荒而逃。同时,感觉仿佛有某种气息从四周散去。那是一种宛如第六感般的暧昧感觉,幸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经过这一战后,他隐隐约约体悟了一个道理。 「只要拿出气势,就不怕会遭到攻击了?」 野兽和魔物都生长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拥有远比人类敏感的危险感测神经。想要避免无谓战斗的话,最好还是表现出强烈的气势或杀气。如此一来,不想找死的野兽或魔物自然会闪得远远的。 虽然杀气也有可能会吸引到好战的魔物,不过那一类的魔物基本上不会在人类的居住地附近出没。因为有骑士或士兵会负责扫荡。 幸助甩掉沾在剑上的血,再用布块擦干净后,重新出发寻找溪水。 透过刚才那一战一窥幸助的实力后,魔物和野兽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还屏声息气躲起来似的,嘈杂的森林顿时安静了不少。 看出这点的幸助,一想到不必再感受切肉断骨的感触以及刺鼻的血腥味,内心的紧张就解除了。 或许是心情放松,也可能是移动了一段距离的关系,幸助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找到溪流后下水一瞧,发现了随着流水摇曳的多多利聂。采完指定的数量后,收集药草的委托便宣告完成。 幸助没来由地在心里鸣奏起宣示任务达成的乐曲。他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 「嗯嗯、这样就算完成了吗?从太阳的那个位置来看现在应该是中午吧,吃个午饭休息一下再回去好了。」 幸助干咳几声后东张西望,找到一颗适合拿来当椅子坐的石头,坐在上头拿出蓝子和水壶开始用餐。 在流水和枝叶摇曳声的伴奏下,幸助怀着像是在野餐般的轻松心情解决了这顿午餐。 「吃饱了。回家吧。」 完成了目的的幸助离开森林。 回到公会时,差不多将近下午一点。 「薇亚乐在吗?」 环视公会内部也不见她的人影,大概是去吃午饭了吧。 「不好意思,我完成采集草药的任务回来了。」 「好的。请问任务编号是多少?」 「334号。」 「请稍待片刻。」 职员打开手边的档案,确认任务内容。 「任务是采集科洛兹聂、哈巴卡洛、还有多多利聂,对吧。可以请你缴交采集回来的东西吗?」 「请。」 幸助拿出三袋装有药草的小袋子交给职员。 「请稍待片刻。」 职员翻开药草图鉴核对品项。 「确认是委托物品无误。不过你带回来的数量比委托的还多。是采回来自用的吗?多的退还给你吧。」 「不用了,多的那些是我在采集第二十棵时,顺便把长在附近的给拔下来的,全都送给委托人吧。」 话虽如此,多出来的部分也只有三棵科洛兹聂和一棵多多利聂而已。 「是吗?我知道了。这边是你的报酬。银币一枚400尔特。请确认金额。」 幸助把职员交付的银币塞进了充当钱包用的袋子里。 「如此一来任务正式完成。辛苦你了。」 收下职员的慰劳和奖金,幸助获得了成就感。不只心跳加速,情绪也十分愉悦。 就跟打工或上班领到生平第一份薪水一样,他觉得这枚银币格外具有纪念价值。 「请问方便请教一个问题吗?」幸助压低了兴冲冲的声音,向弯腰行礼的职 员问道。 「请说,只要我知道的事一定回答。」 「我想买书学习文字,请问大概需要花多少钱呢?」 「书吗?这个嘛……像这本图鉴就要价银币三枚。」 「好贵!」 在这个世界,书本的制作过程可以透过魔法高速·简单化,所以不像古代的地球需要从头到尾一笔一画手写。虽然靠魔法节省了一些成本,不过每一本书都是仰赖人力制作的关系,价格自然还是居高不下。 「这本图鉴会这么贵,是因为内容丰富而且有施放保存用魔法加以保护。文字学习用书应该会比较便宜吧。我猜再贵应该也是十枚铜币左右。」 「谢谢。可以顺便告诉我哪里有书店吗?」 幸助决定第一份报酬要用来买书。 「我记得好像在商店街的南方……」 「谢谢情报。」 幸助道过谢后离开了公会。 按照职员指示来到商店街南边一带后,幸助站在外头打量店面,在第三间找到了书店。 向店员说明自己的需求后,店员推荐了两本书。把报酬的银币递给店员时,幸助显得有些得意洋洋。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一回到旅馆,在柜台工作的西蒂立刻出来迎接幸助。 「结果怎样?」 「我去城外采集了药草。然后用我获得的报酬买了两本习字用的参考书。等一下我要开始用功了。」 「你不识字啊?」 「嗯。」 「我们家也有几本书,等你学到一定程度后要拿去看吗?」 那些书不是西蒂家买的,而是房客留下来忘记带走。房客遗留下来的书籍至今已累积了四本。 「可以吗?」 「我和其他人都看过了,没关系。」 「那我改天跟你借。」 「只要跟我说一声,我随时都可以拿给你。」 幸助说声「我知道了」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床上,首先翻开以名词为主的参考书。可以看到苹果和马等插画,下面列有文字。每一页介绍有六个单字,总共约一百页。幸助一股脑儿地开始把单字往脑子里塞。注意力一集中,背起来毫无压力,差不多两个小时就把所有的单字都记住了。虽然还是不太会书写,可是单论阅读的话已经毫无障碍。 「休、休息一下吧。」 集中精神长达两个小时,感到疲惫的幸助离开房间下楼。 他把餐篮还给餐厅顺便点了一杯果汁,慢条斯理地喝着。 休息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前往旅馆的洗衣和晒衣场活动身子。他回想今天遭遇的拉兹猴的动作,进行想像训练。在这里不用担心会打坏东西,所以他挥剑挥得十分尽兴。 练了十五分钟的想像训练后,又接着练习挥剑姿势,都练完后幸助回到房间。今天去采草又练剑流了满身大汗,所以他打算好好洗个澡。 洗完澡吃完晚餐,幸助继续用功读书。这回他读的参考书,是以看图说故事的方式说明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生物、动作、场地所对应的图画和单字,都有用箭头符号标示。 读着读着,幸助发现这个世界的语言文法跟英文类似,不过他现在还没办法顾及文法。书写的练习先搁着,现阶段他只全心培养自己的阅读能力。 等他看完整本书,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他把书放在桌上,钻进被窝准备就寝。 就这样,幸助的城市生活第二天画下了句点。 8 不去冒险的万事通 隔天,幸助睡到七点过后才起床,清晨六点前早起的记录没再继续保持下去。 跟昨天一样整顿好衣着装备后前往餐厅。或许是刚好碰上尖峰时段的缘故,今天餐厅的人潮和昨天根本没办法相比。 找到空位后幸助决定先占住再说。今天的早餐菜色是面包、起司、番茄沙拉、玉米浓汤、半颗橘子。幸助不忘先订了一份便当。 幸助一边听旁人对话一边悠哉地享用早餐。根据旁人的聊天内容,从昨天就消失不见的波尔托斯好像接了要采集某种蛋的任务,得四天才会回来的样子。 吃完早餐,幸助提着餐篮前往公会。 经过昨天的用功后,委托书稍微看得懂了。为了避免妨碍到其他冒险者,幸助注意的是打杂系的任务。 「这个写的是……家、岩石、搬动。把家里的岩石搬走就好吗?报酬是200尔特吗?就接这个案子好了。号码是……上面没写?应该可以撕下来拿去问吧。」 有问题的话,到时再拿回来重新贴上就好,如此心想的幸助拿着委托书前往柜台。 「我想接这个案子。」 「……这是打杂系的任务喔,你确定吗?」 「这案子是要找人帮忙移走庭院的岩石,对吧?如果解读没错的话,我就要接。」 「对,没有错。那么请你带着这张纸前往委托人的家。」「不用办手续吗?昨天有办耶。」 「这是你第一次接打杂系的委托吗?」幸助点头。 「打杂系的委托不需要繁杂的手续。只要跟职员说个一声前去找委托人,完事后再带着这张纸和依赖人的完工证明书一起回到公会。这样就算完成了打杂系的任务。要注意的是,如果弄丢这张纸或证明书其中任何一张,就算完成了任务也无法得到报酬。」 「谢谢。可以麻烦告诉我要去什么地方吗?因为我还在习字所以看不懂地址。」 「没问题,呃……」 向职员请教完委托人的住址和名字后,幸助离开了公会。 一边跟路人问路一边前往目的地的幸助,最后找到了一间比邻近的住家都还要大的房子。 确认屋外没有设置门铃,幸助推开大门。用手敲敲屋门稍待片刻后,门内传来了脚步声。 「请问你是哪位?」 一名六十岁左右的男性打开屋门询问。幸助拿出委托书给他过目。 「我在公会接下了这件案子,请问提出搬动岩石委托的人就是您吗?」 「喔喔。有人愿意帮忙了吗?那麻烦你快点上工吧。去找你的同伴一起来。我在这里等你。」 「同伴?我只有一个人来。」 「一个人?一个人不可能搬得动的。我不怪你,快去找朋友来帮忙吧。」 「我觉得我应该办得到。别看我这样,我力气还满大的。」 老人打量了幸助的身体,露出狐疑的眼神。幸助的体格非但没什么肌肉,看起来瘦巴巴的也不像适合吃力的工作。 「你看起来实在不像什么大力士哪。」 「让我挑战一次试试,真的不行我再去找人来帮忙。请给我机会。」 老人心想让幸助试过一次后或许他就会知难而退,所以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院子在这边。」 老人介绍的院子,面积感觉比学校的两间教室还要再大ー点点。以一般市民的住家来说算是破天荒级的大小了。 院子右侧有两块岩石。其中一块似乎陷入了土里。陷入土里的那一颗体积非常巨大,需要四个人手牵手才能围得起来。 「我想把那个岩石搬到这边来。看,你搬不动吧?」 「总之我挑战看看。」 见老人指着陷入土里的岩石、面露带有「快点放弃吧」的言外之意的表情,幸助露出了笑容。看到岩石的实际大小后,他不觉得自己会搬不动。 走到岩石前面后,他忽然想到。 「其实也可以先把石头打碎再搬,不是 四章 离开前的骚动 10 委托 离艾莉丝指定的日期还剩六天。这天存够了目标金额的幸助开开心心地回到旅馆,吃过晚餐后便窝在房里放空。从明天起就不需要再接案赚钱了,就在幸助思考该做什么事情才好时,门外传来跑步的声响。那个脚步声在门口停住,房门猛地被打了开来。 「幸助先生,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冲进房内的人是薇亚乐。她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面露拚死拚活的表情看着幸助。 幸助被那个视线搞得一脸狼狈。 「帮、帮忙?」 「拜托你把跑到城外的科伦古他们找回来!虽然我们无力提供丰厚的酬劳,可是我们一定会付钱的!」 「科伦古是谁?总之你先整理一下呼吸,冷静下来把事情讲清楚好吗?我不会拒绝你的。」 幸助递了杯水给薇亚乐。一口气把水喝光后,薇亚乐用几秒的时间整理呼吸。即便如此,她还是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开口说道: 「之前幸助先生猜说是感冒的那个小孩,这回真的感冒了。在欠缺体力的状态下感冒,想必一定比我们生病时还要难受。要改善他的身体,就必须同时使用某种药物和魔法,倒楣的是我们城里刚好没有那种药材。本来想请会传送魔法的人去其他城市帮忙带材料回来,无奈委托费和材料费太贵,我们根本付不起。不过后来我们跑去向邻居借钱,总算筹到了费用。」 说到这儿薇亚乐停下来喘口气,再继续下去。 「我的委托是,想请你把以为我们没钱买药草,而偷偷溜出城去采药草的小孩子们给带回来。」 「原来如此,科伦古就是其中一个小孩吗?」 「是的。」 「你确定他们不在城里吗?」 「本来我们也以为他们只是跑出去玩,四处都找遍了。后来有人看到他们搭上了准备离城的马车。」 「那个人没阻止他们?」 「他以为他们跟那辆马车是一伙的。」 「那也难怪不会阻止。小孩子们跑去哪儿你知道吗?」 「他们去西边的洼地了。虽然徒步只要六个钟头左右并不算远,但那个地方是这一带最危险的地区。那里的池子有名叫利鲁多多利聂的药草。」 听到药草的名字,幸助脸色为之一变。他曾听赫伦说过有关那药草的事。他连忙起身拿起靠在墙上的剑。 「那里不就是这一带最强魔物的栖息地吗!小孩子竟然跑去那种地方?」 前往那里的路上危险重重,即便平安抵达,情况也一样危险。 幸助火速离开旅馆,使用飞行魔法。在一起离开旅馆的薇亚乐以及被吵闹声惊动的西蒂和其他房客的注目下,幸助眨眼间就飞出了城外。 薇亚乐一边拚命祈祷一边注视幸助远去的身影。 「原来幸助会飞啊。」 在薇亚乐的身边,西蒂发出赞叹的声音,一边眺望着身在远方天空的幸助。 「那个……」 薇亚乐唯唯诺诺地向西蒂攀谈。 「嗯?」 「不好意思,破坏你们的安宁了。」 「是有吓一跳没错啦,不过瞧他那么拚命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吧?」 「对。小孩子跑到城外,到现在还没回来。」 「那不是很严重吗!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幸助处理,看来你很信任他喔。」 「除了幸助先生,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依靠了。」 拥有屠龙者之力的幸助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薇亚乐就是怀着这种与求神问卜无异的心情上门求助的。 带着这般心情上门求助的薇亚乐内心感到十分惭愧。不是因为害怕热心助人的幸助会碰上不幸,而是她个人对幸助怀有某种感受所造成的。 见幸助一加入公会便接连不断完成委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建立起了口碑,薇亚乐感到十分钦佩羡慕。 薇亚乐是公认的冒失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公会失败犯错有如家常便饭,总是抱着愧疚的心情工作。 一旦和仿佛三头六臂的幸助相比,就更加突显出自己是多么没用,不自觉就是会感到自惭形秽。 虽然平时并不会把心中的感受表露出来,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跟幸助交谈,可是当他主动靠近时就会有种痛苦的感觉。 尽管一切都是个人自卑感作祟,可是跑来跟对自己造成痛苦的幸助求援,感觉就像是在利用他一样,让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希望小孩子们和幸助都能平安归来。」 西蒂发现薇亚乐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她没有刻意去追问,只是祈求孩子的平安。 「嗯。」 薇亚乐决定等幸助回来后不但要感谢他,还要向他谢罪。 幸助一定不懂为什么自己要接受道歉吧。即便如此,薇亚乐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跟他说声对不起。 因为她觉得唯有向帮了她大忙的幸助感谢并道歉,才能符合最低限度的礼仪。 划破夜风一路全速飞行的幸助,花了三十分钟又多一点点的时间,抵达了洼地外缘。 因为幸助全程都专心看着前方,再加上月亮被乌云遮蔽,如果小孩子是在半路上的话很有可能会错过。所幸这种憾事并未发生。在黑暗中可见两个地方有光,其中一个地方距离幸助降落的地点不远,有两名貌似冒险者的人物跟一群小孩子在那里。 「幸好你们没事~」 发现似曾相识的小孩子们后,幸助长长地吐了口气。 「你认识这群小孩子吗?」 其中一名冒险者对突然现身的幸助抱持警戒,开口问道。 「这群小孩的监护人是我朋友。是她拜托我带这些小孩子回去的。」 冒险者问小孩子是否认识幸助,还记得幸助帮忙修过屋顶的小孩子们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此解除了戒备,原本一脸紧绷的两名冒险者表情稍微友善了些。 「是吗?那你可以带他们回去——」 忽然间,一声惨叫打断了男子的话。 在场所有人都朝惨叫的来源望去,可是距离遥远光线又暗,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可恶,遭到狂暴球茎攻击了吗!」 狂暴球茎就是让这片洼地被列为危险区域的魔物。 它是一种潜伏在地底浅层的魔物,本体的球茎鲜少会移动。可是它那动作敏捷又坚硬的根部,长了一张拥有尖牙利齿的嘴巴,也是攻击猎物的武器。不仅难以掌握会从哪里窜出来攻击,根的数量又很庞大。即使攻击根部对本体也不会造成伤害,没有经验的冒险者绝非它对手。 这样可怕的魔物在这洼地至少有五只。 「你留在这里保护小孩子。」 两名冒险者不等幸助回答就朝传出惨叫的方向奔去。幸助安抚被惨叫吓坏的小孩子,等待男子们归来。 由嘶吼、惨叫、打斗声交织而成的声响长达了二十分钟,只见那两名冒险者带受伤的同伴回来了。所有人都遍体鳞伤、步履蹒跚,连路都走不好。 「他们就麻烦你照顾了。」 让同伴躺在地上后,两名冒险者又起身打算返回洼地中心。 「你们伤得那么重,别去了!」 判断对方无力再战的幸助阻止了他们。 「还有一个同伴没救回来!他为了让我们逃走,自己留下来当作诱饵!」 「我们答应他一定会回去救他,所以非去不可!」 两人明明伤痕累累,可是却斗志高昂。 如果放他们走,他们很可能会慷慨牺牲。不希望 看到有人丧命的幸助迫于无奈,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那你们留下来吧。我代替你们去救他。」 「这样太危险了!你没有防具,光凭一把剑是对付不了那怪物的!」 「放心吧。我不会强求你们要相信我,毕竟这也是我第一次要跟似乎是强敌级的魔物交手。不过我朋友保证过,以我的实力不会有问题的。」 在听说利鲁多多利聂这种药草的事情时,幸助曾问过如果他跟狂暴球茎打起来,结果会如何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当时赫伦她们的回答是——「要赢虽然有困难,可是绝对不可能会输」。 要赢就必须针对藏在地底里的球茎进行攻击,现在的幸助还没学会那个手段。而狂暴球茎也几乎无法伤害幸助任何一根寒毛。幸助只要避开狂暴球茎的活动范围,就不可能会输。 幸助的战斗经验不足,尚未完全掌握自己的实力,所以他也无法确定自己能跟狂暴球茎打到什么地步。可是他信任赫伦她们所说的话。所以他认为战况应该一如赫伦她们的分析,自己不会输。两人斩钉截铁的保证支撑了幸助的信心。 比起遍体鳞伤的自己,胸有成竹地拍胸保证的幸助应该更有能力救出同伴吧——两名冒险者做出这样的判断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幸助说了声「拜托你了」。 幸助点头答应,使用照明魔法后,拔剑冲下平缓的斜坡。狂暴球茎透过跑步所引发的振动察知幸助的到来,从地面伸出根部。一眼望去粗估有二十几条,每一条都跟钢筋一样粗,而且前端长着一张布满了尖牙的嘴巴。 「别挡路!」 幸助尽可能地闪避,闪避不了的则挥剑砍除。一般的剑无法砍断的根部,陆续被幸助以蛮力一刀两断。 砍掉十几条后,幸助抵达了根部密集的地方。随着令人作恶的血腥味,可以听见微弱的呻吟和咀嚼肉的声响。 「可恶!」 幸助挥剑一一斩除根部。扫除根部后,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倒卧在血泊中。 幸助一边用手捣着嘴巴忍住呕吐感,一边跟男子说话。 「我马上帮你治疗。」 就在幸助蹲下来准备施放重伤用的治疗魔法时,又有其他根部从地面窜出。 攻击幸助的根部数量不多,大部分都是被血的味道吸引而袭向男子。幸助挥剑驱赶,不让它们接近男子。根的数量虽多,可是幸助的挥剑速度快到连手臂跟剑都无法看清,以至于无法越雷池一步。不过等幸助完成扫荡想继续治疗时,又有新的根部窜出来攻击男子。 「砍都砍不完!」 「你、你快逃……吧。」 意识逐渐朦胧的男子发出声音,要求幸助自己逃命。 「不可以说话。」 幸助放弃完全治愈,改用专门修补伤口的魔法。这种魔法发动时间比重伤用的治疗魔法还快,所以勉强能及时施放。不过这么做充其量也只能把伤口补起来,无法弥补流失的血液和体力。 「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做好了急救措施,但幸助不确定搬动他是否恰当。就算背着他跑,根部一定也会展开追杀。到时为了闪避,势必得做出剧烈的动作,对重伤的身体会是一大负担。 「希望它不会再展开袭击就好。」 男子现在仍把快逃两字挂在嘴边,幸助充耳不闻埋头苦思。思考的时候根部仍不停攻击,使得他无法专心整理思绪。不管再怎么驱赶砍除,根部还是源源不绝地冒出来。 「混帐!你们烦不烦啊!小心我把你们拔出来!」 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话,令幸助灵机一动。 「把本体拔出来攻击不就好了吗?」 男子用微弱的声音劝幸助别作梦了,但幸助没有听见。 灵光乍现的幸助立刻将想法付诸实行,抓住一条根部。他用双手使劲地拉。只见根部被瞬间拉直,下一秒就应声扯断。被扯断的根部跳了几下后便静止不动。 「只拉一根会断的话,那我就同时拉好几根!」 幸助把袭来的根部一一拉住,累积七条后开始用力拔。虽然跟上次搬过的巨石相比,狂暴球茎感觉更重且更具抵抗力,可是也不至于拔不出来。 地面的土壤隆起后,狂暴球茎掀起一阵烟尘从地底现身了。那个魔物的外表看起来,就好似长了好几百条根部的荔枝。本体是直径超过一公尺的球体,看起来不具有攻击的手段。 「看了真不想接近。」 那个不停蠕动的根部令幸助有些心生怯意。 可是不靠近就无法达成目的,幸助做好觉悟向前冲去,顺势猛力挥剑。 每砍一剑,根部就疯了似地反击,攻向幸助的身体。幸助不顾一切地挥砍,十几条的根部停止了动作。 「最后的一击!」 那一击突剌深入了狂暴球茎的中心。 只见根部先是微微颤抖,最后完全静止不动。 幸助抽出剑,甩掉上头的狂暴球茎的体液。体液也喷到幸助身上把他淋成落汤鸡。他摸摸液体皱起眉头。 「感觉好恶心。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得买一套新的了。」 不过这一身狼狈也换得了收获,狂暴球茎的根部不再冒出来了。知道眼前的敌人有能力杀死它们,所以停止了抵抗。 好不容易可以不受打扰地进行治疗,幸助向男子施放魔法。断掉的骨头,溃不成形的手指都陆续获得治愈。 「现在可以放心搬动你了吧?」 「……啊啊,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没想到真的能把它拔出来加以打倒。」 疼痛消除,身体状况大为改善的男子,说起话来比之前条理分明多了。他的语气带有佩服与尊敬。除此之外,还有讶异。 「不过因为血液和体力流失的关系,我现在还走不动。抱歉,可以请你背我吗?」 「好是好……不过我全身脏兮兮的,你不介意吗?」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吧,我无所谓。」 「了解。」 幸助想把剑收回剑鞘却收不回去。整把剑都砍歪了。幸助只好用腰带夹住,然后背起男子。 「不好意思,我可以再拜托一件事吗?」 「只要我能效劳的话。」 「我想麻烦你去池子里采集利鲁多多利聂。」 男子们原本就是为了采集利鲁多多利聂才会跑来洼地。既然狂暴球茎已经安分下来,现在是采收的大好机会。男子不愿错过这个时机。 只是绕个路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幸助在池子里采收利鲁多多利聂后,返回其他人等待的地点。慎重起见,回程他一直警戒四周以免遭到突袭。 采集利鲁多多利聂的时候,幸助顺便用池水清洗沾黏在手臂和脸上的狂暴球茎的体液。 「你们回来了!雷克酷,你没事吗!」 「啊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名叫雷克酷的男子被伙伴包围了起来。其他人似乎都自行治疗了伤势,身体状况明显改善许多。 一伙人为大家的平安互相庆贺后,转身向幸助致谢。 「谢谢你奋不顾身地救出了我们的同伴!」 男子们向幸助欠身表示感激。 「我把这个带回来了。」 幸助把利鲁多多利聂交给雷克酷的伙伴。 「你帮忙采集了吗?」 「人家都开口要我帮忙了,反正我也行有余力。」 「行有余力?可是你明明看起来这么狼狈。」 男子们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般,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只有衣服破破烂烂而 已。身体没有受伤。」 「衣服都破烂成这个样子了,表示你遭遇到好几轮的猛攻吧?怎么可能会没有受伤……」 幸助卷起袖子给他们看。就只有被根部咬到和打中的部分显得红肿,除此之外别无异状。不仅没有一处骨折,皮肤上也不见任何割伤的伤口。说到疼痛,也只有觉得麻麻的而已。 「你的身体是有多强壮啊。」 「好像比一般人强壮一倍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耐打。」 每个人都傻眼了,不敢相信有人会强壮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程度。看幸助讲得一派轻松的模样,令他们觉得险些丧命的自己十分可笑。实际上,碰上那种局面,差点没命才是正常。 幸助和雷克酷等人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只剩打道回府。只不过以雷克酷为首的大人们现在都需要休息,所以他们决定在这个地方野营直到天亮。可是小孩子们吵着想快点把利鲁多多利聂带回去,冒险者苦口婆心跟他们解释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赶夜路。小孩子们说什么就是不肯听话,打算自己回去。 「涌来吧,滔滔睡浪。」 既然讲不听只好来硬的,幸助向小孩子们施放催眠魔法。小孩子们毫无反抗之力地当场倒在地上。 「一开始就这么做,或者凶起来骂他们不就行了。」 「对小孩子,我们做不出这种事。」 「不懂你们到底是温柔,还是太宠溺小孩。」 还有体力的人开始做野营的准备。话虽如此,也只是收集篝火用的枯草等易燃物,还有用毯子裹住小孩为他们保暖,这样就结束了。 除了一把剑以外两手空空的幸助,向雷克酷等人要了点携带食物果腹。 吃饱后闲着没事,幸助等人便闲聊打发时间。 因为不管人类、动物还是魔物,通通都吃的狂暴球茎就在附近,所以其他魔物不会轻易靠近。再加上那个可以吓唬其他魔物的狂暴球茎本身也不敢接近幸助,所以不用神经兮兮地巡逻把风也没关系,每个人都可以好好放松精神休息。 透过打发时间的闲聊,幸助了解了雷克酷他们差点丢了性命的理由。 他们此行的目的一如幸助所知,是来采集利鲁多多利聂的。他们来到这里时太阳已经下山,原本他们的计划是等天亮后再展开行动。之所以摸黑行动也是迫于无奈。追根究柢,原因就出在他们太过天真。 当他们正准备扎营过夜的时候,那群小孩子突然出现,他们询问小孩跑来这里的理由。然后他们不忍心拒绝小孩们的「愿望」,明知危险还是侵入了狂暴球茎的群生范围。他们的精神固然值得嘉奖,可是以冒险者来说,他们根本是做了最愚蠢的决定。 幸助点出这个事实后,他们歉然地低头赔不是。见他们不会因为幸助年纪小又是后辈就拉不下面子,幸助觉得他们实在是一群滥好人,也难怪他们会不忍心拒绝小孩子的要求了。 附带一提,雷克酷他们之所以跑来这个地方,是因为接了雷葛尔帕劳转让的任务。雷葛尔帕劳接到任务后曾来过这里一次,可是错估狂暴球茎的强度,只能被迫撤退。结果一如先前的警告,雷葛尔帕劳因为这场失败,失去了利用公会的资格。 听到这个消息,幸助想了一下雷葛尔帕劳之后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不过随即失去兴趣。 天亮后,获得充沛休息的一行人返回贝拉圣。 途中,雷克酷的同伴,一个名叫嘎兹的男子向幸助攀谈。 「方便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 「为什么不把剑插回你的剑鞘?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昨天杀死狂暴球茎后,那把剑就再也无法插回剑鞘里面。剑身不只变形,整把剑还千疮百孔。 「因为放不回去了。硬插进去我又怕弄坏剑鞘。」 「他拿那把剑砍了狂暴球茎,只有这点程度的损伤,我觉得已经算运气很好了。一般来说,不可能像他那样砍得那么顺手。」 在一旁全程观战的雷克酷咋舌似地说道。 「他砍了狂暴球茎?」 「根部和本体都像豆腐一样,被他砍得七零八落。」 嘎兹和其他同伴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注视幸助。 「真的吗?」 幸助点头承认。 有雷克酷的证词和剑身等铁证在前,似乎也不得不信。他们之所以会感到不可置信,或许是因为曾亲身体验过狂暴球茎的可怕。 「你明明看起来就不是很强啊。」 「那时我意识朦胧,本以为自己在作梦。可是采完利鲁多多利聂回去营地时,我看到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狂暴球茎,才明白原来我看到的都是现实。」 「既然这么强,那你应该有什么头衔吧。」 「人家都叫我打零工的。」 「啥!」 冒险者们全都一脸吃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互相确认后才确定自己听到的没错。 「我有听说打零工是暗讽人专接打杂委托,欠缺身为冒险者的能力。」 「我专接打杂系委托,是因为轻松又安全。」 「你是冒险者,难道不觉得去遗迹闯闯是种浪漫吗?」 「我会接委托只是为了赚取一定金额,不是想成为名扬四海的冒险者。」 「……啊啊,原来如此。因为你跟大部分的冒险者目标不一样,锁定委托的逻辑自然也不一样吗?只是可惜了那一身能让你功成名就的实力。」 雷克酷等人用羡慕不已的眼神看着幸助。他们的眼神令幸助感到有些惭愧。因为他的实力不是靠努力争取而是偶然获得的,被努力想要成功的人盯着看,感觉十分难受。 幸助婉拒邀请他加入队伍的邀约,和他们边聊边走。 因为要配合小孩子的步调,再加上途中需要休息,所以一行人以比预期稍微延迟的时间平安抵达了贝拉圣。 「那我带这群小孩子回孤儿院去。」 「黄昏后去旅馆找你。」 他们大概是打算举办宴会庆祝平安生还吧?如此心想的幸助点头答应,带着小孩子离开了。 雷克酷等人目送幸助和小孩子,一会儿后也动身出发。他们上医院求诊后,前往了公会。 针对这次事件,雷克酷等人毫无隐瞒地向公会进行了报告。即便表现难堪,可是他们依旧据实以报,也因此稍微提升了公会对他们的信任度。 公会高层透过这份报告得知了幸助的实力。尽管未经亲自确认的缘故,高层对报告的说法仍抱有存疑,不过倘若报告属实,幸助将会是为公会带来前所未有的正面助益的人物,为了确认幸助的实力,他们决定采取某项措施。不过要实行那个措施必须花时间准备,正式实行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 小孩子们回到孤儿院后,迎接他们的是威伊的铁拳。之所以体罚,是针对他们害大家操心,以及擅自跑到城外两件事给予教训。 在小孩子受到教训的同时,薇亚乐在旁向幸助欠身致谢。 「谢谢幸助先生的帮忙!」 「除了我以外,最好也去跟进行采集利鲁多多利聂委托的冒险者们道谢吧。我只有在回程的时候担任护卫而已。在洼地保护孩子,答应孩子愿望的人都是他们。」 「是吗?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去向他们道谢。不过我还是得感谢幸助先生。你得知我有麻烦,二话不说立刻伸出援手,我真的很开心。」 「换作是其他人也会跟我一样吧。」 「一般的冒险者,都会先问过报酬的价码才会行动。」 「啊,我没问吗?那时我担心小孩的安危,所以 就忘了。」 幸助伤脑筋似地抓抓脸。 薇亚乐一脸歉疚地看着这样的幸助。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薇亚乐坦承了内心的想法。 听完后,幸助只有满腹的困惑。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跟他在一起会觉得痛苦,不禁有些受到打击。不过设身处地为薇亚乐的心情想过后,他也没有想责怪她的意思。 「是我思虑不周,跟你走得太近了,抱歉。」 公会职员里面幸助熟识的只有薇亚乐,所以跟她最有话聊。幸助不禁反省,行动前应该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 「幸助先生不需要跟我道歉啦。」 「我是真心想跟你道歉。以后我会跟你保持距离的。」 「不,那纯粹是我个人的胡思乱想,你不必那么费心也没关系!」 「可是……」 把说教的工作交给其他大人的威伊朝两人走近。 「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事啦。」 幸助掩饰地笑说,请不用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看你们好像都在争论。」 「都怪我不好。」 或许是已向幸助坦承过心情的关系,再也不觉得难以启齿了,薇亚乐也向威伊一五一十地说明了经过。 威伊点头表示理解,开口说道: 「问题确实是出在薇亚乐身上。不过,凡是人任谁都会拥有那一类的情绪,我也很难因此责备你什么。我只能说,希望你能以此为教训让自己有所成长。幸助先生你没有做错事情,所以请别放在心上,希望今后你能继续跟薇亚乐当朋友。因为你可以为她带来正面的刺激。」 「薇亚乐本人可以接受吗?不会感到困优?」 被幸助投以有所顾虑的视线,薇亚乐点点头。 「呃,虽然我可能还是会感到忌妒,不过还是希望幸助先生可以继续跟我当朋友。」 「……朋友。」 薇亚乐是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向幸助明确做出如此表示的人。在日本时总是理所当然地围绕在自己身旁的存在,如今终于重新获得,一股暖暖的感觉在胸口油然而生。幸助自然地面露微笑。 「谢谢。能交到新朋友,我实在太开心了!」 「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威伊也一脸温馨地看着这一幕。 「薇亚乐。」 「怎么了,爸爸?」 「我的衣橱里有一个纸袋。你可以去帮我拿来吗?袋子里有一件黑色夹克。」 「好的。」 薇亚乐点头答应后往屋子里跑去。 「幸助先生,这次的事情真的非常感激你。」 见威伊弯腰一鞠躬,幸助惊慌失措地伸出右手在脸前左右挥舞,强调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是这样吗?我听薇亚乐说你用飞行魔法火速赶往了洼地,不是吗?然后还平安无事地把小孩子给带回来了。为了保护小孩展开行动并顺利完成任务,光是这样,就值得我们向你道谢了。」 「这么说的话,您应该去感谢冒生命危险的那些冒险者才是。为了实现孩子们的愿望铤而走险的他们,才是有资格接受你们道谢的人。」 只不过按雷克酷他们那滥好人的个性,大概也会以他们没有承接拯救小孩委托为理由,婉拒威伊等人的道谢就是了,幸助边说边如此心想。 「原来还有其他冒险者帮了小孩子啊。他们做了什么铤而走险的事?」 幸助大致地交代了他们在视野不良的黑夜中,跑去采集危险的利鲁多多利聂的事。 听完事情经过的威伊脸上浮现愠色。后来说教结束后,那群小孩子又挨了威伊的拳头。小孩子的任性导致他人遭逢生命危险,威伊无法不针对这件事对他们做出教训。他告知他们,那种轻率的举动有可能导致冒险者全灭等不堪设想的后果发生,让他们深刻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等一下我得再跟他们发一顿脾气了。」 「请您一定要让他们学乖。」 小孩子为了家人自行离城,他们的勇气和行动力固然值得赞赏,但幸助不想看到同样的状况一再发生,所以对威伊的教训举双手表示赞成。 「撇开这个不提,我们还是得表示感谢,要拿出相对的报酬才行。」 「咦?又要回到这个话题上吗?」「报酬对冒险者来说很重要吧?」 「爸,东西我拿来了。」 去屋里拿东西的薇亚乐回来了。她手上提着一只茶色的纸袋。 威伊接过纸袋,拿出里面的东西递给幸助。 「谢谢。这是我在当冒险者时穿过的东西,就拿它当作报酬送你吧。看你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也该换了,应该很符合你的需要吧?这件衣服很耐穿,就算碰上一点事故也不会破的。」 「这是您当冒险者时的回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收啦!」 「不会不会,反正我也只是放在衣橱里面。请收下。」 「可是……」 见幸助坚决不肯接受,威伊看出他是在同情他们艰苦的家境。孤儿院经营困难也是事实。不过他知道幸助没有看轻他们的意思,所以幸助的同情并不会令他感到不快。他有接纳的海量。 脸上笑咪咪的威伊坚持不肯退让,最后幸助屈服在他的热情下,接受了礼物。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谢谢。」 「不客气,这是你达成委托应得的报酬呢。」 收下的衣服是件夹克,保养得很好,连一处绽线的地方也没有,看不出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了。 试穿后尺寸虽然略大了些,不过不影响活动。 「穿在你身上很好看。」威伊说。幸助害臊地又一次向他道谢后离开了孤儿院。 「啊,欢迎回来。」 在柜台用手托下巴闲着没事干的西蒂,一发现幸助回来便开口打招呼。 「我回来了~」 「你看起来平安无事。小孩子们还好吗?」 「小孩子好得很。不过跟他们扯上关系的那些冒险者可就倒大楣了。」 「你的剑裸露在外没收回去耶。跟那个让人倒大楣的事有关吗?」 西蒂指指佩挂在幸助腰际的剑。 「嗯,没办法塞回剑鞘。卖我这把剑的店可以帮忙修理吗?」 「可以啊。」 波尔托斯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啊,波尔托斯。好久不见了。」 「最近确实都没碰到面哪。关于那把剑,克莱丝应该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吧。费用就要视损坏程度而定了。你的剑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幸助从腰带抽出剑递给波尔托斯。打量过剑的状态后波尔托斯皱起了眉头。 「……你拿它去砍了什么?」 「狂暴球茎。」 「你跑去洼地了?听说狂暴球茎很坚硬,你砍得下去吗?」 「我都砍断了。虽然是靠蛮力硬砍。」 波尔托斯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同时感到佩服。原来只要力量强大到一个境界,即便使用的是称不上高品质的武器,砍起来也不成问题。 「你现在就要去找克莱丝吗?」 「我想睡一下,明天再去好了。」 昨晚为了让伤患能获得充分休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幸助在站哨。所以尽管不觉得疲倦,还是有些睡意。 说完,幸助讨回自己的剑回到了卧房。连衣服也没换就一头倒在床上。 傍晚,幸助被敲门声 吵醒。 他打起精神开门。敲门的人是西蒂。 「幸助先生,有客人找你。」 「客人?啊啊,我都忘了。」 幸助这才想起雷克酷他们说要来找他的事。 「他们在楼下等我吗?」 「没错。」 下楼后,幸助看到嘎兹和另一个叫席洛的冒险者。 「让你们久等了。」 「也没有等很久啦。」 「是吗?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来送这个东西给你的。」嘎兹拿出一个小袋子给幸助。 幸助收下来打开一瞧,里面装了三十枚银币,相当于金币一枚。这些钱足以供一般家庭生活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为什么要给我钱?」 「你帮我们完成了委托啊?所以报酬归你。」 幸助怀疑自己听错又问了一次,听到同样的回覆后,他才确定没有听错。 「该不会你们把所有报酬全都给我了吧?」 「全都给你了。」 席洛抬头挺胸回答。 幸助忍不住想抱头,他们人也未免太好了。 「太傻了,怎么有一群傻子。」 嘎兹他们似乎没有听到幸助的喃喃自语。 幸助确实是代为完成了委托没错,不过幸助也有请他们帮忙保护小孩子。不好意思一个人独吞所有钱的幸助只收下一半,另一半退回给嘎兹。 「你们一样也有帮忙到我的委托。我只收一半的钱。」 就算全额退还他们也不会愿意收下,所以幸助拿了一半,剩下的递给嘎兹。 幸助的提议对他们来说有如及时雨。雷克酷因为被霉菌入侵伤口,目前正在住院疗养。那不是用魔法就能简单治疗的病症,所以需要住院约两个星期的时间。他们正为了该如何筹措这段期间的住院费、滞留费以及修理费而伤透脑筋。 「你们也需要钱修理这次出任务所弄坏的装备吧?我也一样。所以我不能一个人独吞全额。」 「你愿意分一半我们当然很乐意接受,这样真的好吗?」 「带小孩回来的报酬我已经收到了。连银币都让我一个人独享的话,岂不就被我占尽甜头了吗?」 「你们别客气,尽管收下吧。」有了幸助的这句话,嘎兹和席洛心怀感激地收下银币离开旅馆。 幸助一边目送他们的背影,一边为他们的将来感到忧心。为人这么单纯善良,岂不是很容易遭到利用吗?不过他随即轻敲脑袋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才刚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去替前辈担心这种问题未免失礼。 默默地提醒自己以后要多加小心后,幸助返回了卧房。 隔天早上幸助被波尔托斯叫醒,两人一起吃了早餐后,前往雀恩武器店。幸助本打算自己一个人来,不过波尔托斯刚好也有事要办,便结伴同行了。 「欢迎光临。」 在店内替武器装箱准备出货的克莱丝听到脚步声,查觉到有客人上门。 「早。」 「早安。」 「好久不见了,幸助。你终于来啦,姊姊我好寂寞喔。」 「呃、呃。因为找不到理由上门,抱歉。」 「不必跟她道歉。她不是会因为顾客没上门就感到寂寞的人,只是在调侃你而已。」 「我也会有觉得寂寞的时候啊?特别是在见不到你的日子。」 克莱丝的眼眸里摇曳着热情的火焰,伸出食指戳了戳波尔托斯的胸膛。 「你们家生意那么好,怎么可能有空想我。」 波尔托斯笑着用打趣的回话否定克莱丝的说法。 他的反应浇熄了克莱丝的热情。幸助可以感受到她心情显得有些低落,不过波尔托斯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 「难道他是大木头?」 幸助的自言自语克莱丝也听到了。她小声抱怨: 「你也看出来了?这个人真的完全没有发现我们的心情。」 「我们?还有其他人跟你一样都被当空气吗?」 「是啊。就我所知,跟我同病相怜的至少还有一人。她是冒险者,照理说应该占有近水楼台的优势,可是波尔托斯完全没发现人家对他抱有好感。」 「呃……总有一天他会发现的。找机会把他推倒吧。」 「生米煮成熟饭是最后手段。等到哪天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打算约另一个人一起行动。因为我们说好要公平竞争。」 「你们俩在偷偷摸摸讨论什么?」 「没什么。只是小抱怨一下而已。」 「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说!反正平时我也深受你们店的关照!」 克莱丝叹了一口气,像在说真的拿这家伙没辙一样。 「改天有机会再说吧。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克莱丝打起精神,露出职业化的表情。 「我来检查铠甲。幸助要修理他的剑。」 波尔托斯把带来的铠甲放在柜台上。 克莱丝检查柜台上的铠甲,迅速地做过一遍粗略的检查。 「照这状况看来,今天就能搞定了。」 「你的工作效率还是这么快,太令人感谢了。」 「因为你的铠甲也不算被操得太夸张啦。幸助,把你的剑拿出来瞧瞧吧。」 看过幸助递出的剑后,克莱丝整张脸扭曲成了一团。 她拿起剑,从各个角度打量后喟然而叹。 「这把剑倒是被操得可凶了。不可以让武器疏于保养到这种程度啦!」 「我没有疏于保养,是经过昨天的战斗才变成这样的。」 「这把剑算是挺坚固耐用的耶?我不相信一天就能劣化成这副德性。」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听说他拿这把剑砍了狂暴球茎,好好一把剑会变成这样也不奇怪吧?」 克莱丝露出深思的模样。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又问了一遍。 「是砍断没错?不是应战而已?」 「你砍了狂暴球茎,对吧,幸助?」幸助点头回答问题。 不是打铁匠的波尔托斯也知道,如果只是一般应战,好好一把剑不会破烂得这么夸张。 「既然如此……」 克莱丝边想边放轻动作挥剑。挥舞数次后或许是悟出了什么,她从剑身挪开视线。 「你是用蛮力硬砍的对不对?你这么胡来,也难怪会劣化成这样了。按理说凭这把剑是砍不了那个魔物的。」 即便是见识过武器各种千奇百怪状态的克莱丝,也从没看过破烂得这么夸张的剑,她虽技艺尚未成熟,但好歹仍是一名打铁匠,最后成功地推测出了正确的答案。 「真亏你被操成这样还没折断。」她在心中默默地向这把剑表示称赞与慰劳。 「这把剑得花四天才能修好。凭我是没有能力修理的,只好拜托爸爸了。」 「费用大概多少?」 「银币……六枚左右吧。」 听到修理费要原价的一半以上,幸助又再一次认清自己有多么虐待这把剑的事实。 幸助从昨天拿到的报酬中掏出六枚银币递给克莱丝。 「多谢惠顾。」 「事情办完,我要回去了。四天后我来拿剑。」 「啊,给你一个建议。」 幸助急着想离开武器店,免得当波尔托斯和克莱丝的电灯泡,却被克莱丝一口叫住。 「这把剑会损伤成这样,是因为你挥剑时是用敲的。你挥剑时如果有自觉是在做『砍』的动作,应该不至于会损伤得这么严重才是。」 「你是说我以后要注意自己挥剑的方式吗?」 「你这次的挥剑方式是可以使用在某些特殊情况啦。不过假如你希望延长剑的寿命,还是要注意一下比较好。」 因为波尔托斯传授的剑术,是以把目标打烂为方针,所以剑会劣化也是无可厚非。 「我会注意的。」 幸助说完就真的离开了。 波尔托斯一脸纳闷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要办,克莱丝则看出幸助是识趣地帮她制造独处机会。 「我本来是想替他挑个防具,才找他一起来的耶。」 「我觉得他应该不需要什么防具。」 「为什么?我第一次带他来的时候,你还叮咛说千万不可以忽略防具,不是吗?」 「他身上穿的那件夹克,可比一般的廉价铠甲要实用多了。」 克莱丝很好奇幸助是从哪入手那件夹克的,不过城里除了这间武器店之外多的是商店。或许是在其他地方被推销购买的吧,她迳自做出结论。 「真的吗?」 「没错。那件夹克是用名叫席尔蒙的布料制成的,有非常卓越的耐砍、耐刺、耐燃等能力。虽然不能完全隔热,也没办法吸收冲击就是了。我本来想买,结果一问才知道,一件要价金币三枚左右呢。」 「没想到那小子已经准备好完善的防具呢。」 如果幸助知道这件事的话,大概会马上把夹克拿去退还给威伊吧。他不会想到自己虽婉拒了报酬,却收到价格更高得惊人的谢礼。 幸助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为这只是件制作得比较耐穿的衣物,长期穿戴使用。 把剑送去修理后,几乎天天都在工作的幸助虽然决定好好让自己放松一下,可是因为不怎么疲倦,想睡大头觉也睡不着。反正间来无事,于是他上街观光打发时间。不过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参观的景点,所以只能在街头观察民众的生活风景。 「在街上虽然也可以听到坊间传闻,不过都是魔物消灭了哪个地方的村落这种让人听了不是很舒服的内容。真想听听正面一点的事情。」 观察和日本迥然不同的异世界生活固然也挺有趣的,不过一整天下来不腻也难。于是幸助前往工会想打听有无观光名胜可去,结果有许多人向他提出组队的希望。嘎兹他们向公会职员交代委托进行始末时,有冒险者在旁边听到,所以幸助打倒狂暴球茎的消息不胫而走。 虽然也有人抱持存疑的态度,不过大部分的人都选择相信。原因之一是许多人都知道雷克酷他们不是会说谎的人,而且也有其他人看到幸助飞天的样子。 幸助婉拒那些邀约,进入存放资料的房间。成功找到被誉为风景优美的景点,幸助立刻决定要出发去一探究竟。 那个地方是一座小森林,位在城外南方的台地,徒步路程大约一天。森林里有一片花田,幸助的目的就是要去观赏那些花。 他回到旅馆做好野营的准备,打算立刻动身出发时被西蒂叫住。 「你现在要外出?」 「嗯,我要去城外一趟。」 「现在才出门的话,你很晚才会回来啰?」 「与其说很晚,不如说明天才会回来吧。我要去南边的花田看看。」 「啊啊,那里喔。我一直很想去参观一次。回来后可以跟我分享你的感想吗?」 幸助点头答应,在西蒂的目送下离开旅馆。 虽然刚好有委托需要去目的地的台地一趟,不过幸助不想破坏出门观光的心情,也就没有接下那件委托了。 尽管本人没有急着赶路的打算,不过因为脚程比一般人快的关系,幸助抵达森林外缘的时间比预计更快。 虽然看得出太阳正逐渐西下,不过还没到傍晚。 「记得花田是在森林中央?」 回忆资料内容后,幸助点了一下头,一边提防魔物一边踏入森林。林子里有野生动物踩出,的路径,路上杂草丛生。幸助沿着那条小路移动,大约二十分钟后抵达了一处宽阔的空地。 「呜喔。」 面对眼前的光景,幸助发出的不是赞叹,而是呻吟。 面积有一座公园大小的花田,开满了一整片深紫色的花海。花的名字叫紫小花。由于颜色和形状都形似彼岸花,基本上应该不合一般日本人的喜好。幸助看到这片花田后也有触霉头的感觉。香气似乎不算很强烈,可以闻到泥土和树木的味道里隐约夹杂着一股花香。 「接下来等着就对了。」 幸助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是特地来看触霉头的花的,而是来欣赏这花在深夜时所引发的现象。 把行李放在花田旁边后,幸助着手准备晚餐。虽然有魔物的气息在四周游走,不过幸助持续保持警戒的关系,所以魔物并没有轻举妄动。 于是,夕阳染红了林子,夜幕慢慢低垂。 幸助所在的场所天色也昏暗下来,没有篝火的话会很难看清楚四周景象。在这除了鸟鸣虫啼和火花迸裂的声音之外听不到任何声响的安静夜晚中,幸助时时注意着篝火以免让它熄灭。 幸助无聊到连打好几次的瞌睡,虽然每次打瞌睡时魔物都会趁机靠近,不过幸助一转头望去,魔物马上又退开保持距离。 半夜四点,朝露开始附着在花瓣上。 披盖在幸助身上的斗篷也沾上水滴,见时候差不多了,幸助把火熄灭。因为等一下他想看的景象出现时,火光只会构成妨碍。 四周瞬间暗了下来。眼睛慢慢熟悉了黑暗的幸助,捕捉到朦胧的微小亮光。那个亮度不足以充当光源,只是浮现在黑暗中的白色光点。 随着时间经过,光点的数量慢慢增加,亮度也随之稍微提升。 「哦,就是这个吗?」 幸助对眼前的风景喷啧称叹。乍看下跟天空布满萤火虫的画面很像,不过眼前的光点不会飞来飞去,并且另有一种不同的风情。 那感觉就好像把星空的景色移植到了地面上一样。仰望天空可见满天一闪一闪的星星,低头一瞧,花海也同样星光璀璨,不分轩轾。 那景色就仿佛天地相连的星海般,只能说美丽得令人叹为观止。 这些光芒是紫小花的花粉所发出来的。紫小花会在白天的时候吸收光明,当花粉接触到水分时就会释放先前所吸收的亮光。花粉最大约一厘米。花粉愈大愈是能吸收更多的亮光,绽放一的强度也就愈强。因为每颗花粉发光强弱不一,所以看起来就像天空的星星一样。 欣赏这片景色长达三十分钟以上,感到心满意足的幸助,听到远方传来树木倒下的微小声音。原本叫个不停的虫鸣戛然而止。魔物的气息也突然断绝了。 幸助心生疑惑,竖直耳朵后听到树木接连倒下的声响。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好了。」 幸助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去附近绕绕一探究竟。当作这块土地让他一饱眼福的回礼。 幸助拿起行李,在自己的头上使用照明魔法,往声音的方向奔去。 在没有道路的林子里用身体在树枝和杂草间闯出一条路的幸助,五分钟后抵达了异状的发生之处。映入他眼帘里的画面令他瞠目结舌。 「……咦?这……这是真的吗?」 以前曾在生物图鉴和电视上看过的生物,正威风凛凛地站在幸助的眼前。 「……恐龙?」 貌似暴龙的巨大生物在照明魔法的照耀下,瞪着出现在它眼前的幸助发出低鸣。 体积就跟博物馆里的骨头标本差不多,嘴巴长满一颗颗尖锐的牙齿,身上披覆着看似硬邦邦的皮肤。 幸助感受到 一股不愧是暴龙的暴戾之气。能见到活生生的暴龙固然有一点点兴奋,可是他感觉到更多的恐惧。 「照这情况看来,还是溜之大吉吧。」 幸助自认人类不可能打得过恐龙,理所当然地打定主意逃走而往后倒退一步。就在他准备继续往后倒退时,幸助想到了紫小花的存在。继续往后逃的话,这只恐龙很可能会展开追击。而花田就在它的行进路线上。 (为什么我会在这个状况下想到那片花田!) 幸助本想丢下花田自己逃走,可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弃花田于不顾。尽管知道环境遭受破坏在自然界应该是屡见不鲜的事,可是他就是无法接受。 「……啊——可恶!那换条路逃走总行了吧!我只要发挥诱饵的作用就好了!」 反正万一有危险,到时用飞的逃走就好,幸助下定决心后瞪了恐龙一眼。 或许是受到幸助的刺激,恐龙发出更刺耳的嘶吼声,张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打算将幸助碎尸万段。 幸助后跳躲过恐龙的突击。暴龙「铿」地发出巨响闭上嘴巴,幸助冷汗直流.要是被一口咬中的话,那可不是喊痛就可以没事的。 幸助一边小心翼翼地持续闪躲,一边慢慢和花田拉开距离。有种赌命玩捉迷藏般的感觉。 花了十分钟左右,幸助终于把暴龙完全从花田范围引开。或许是精神因此松懈了下来的缘故,幸助被突起来的树根绊倒,一屁股摔在地上。 「惨了!」 看到幸助露出浑身破绽,恐龙自然不可能错失良机,只见它伸长脖子作势张口攻击。 见血盆大口朝着自己直逼而来,幸助忍不住伸手挡在脸前闭上眼睛。手臂感到一阵冲击和痛楚。可是不是那种被刃器砍伤般的剧痛,而是一种更轻微的疼痛。要比喻的话,就跟手腕的地方被朋友用两根手指敲打差不多痛。 幸助微微睁开眼睛确认发生什么事,只见伸到前面的两只手确实都被恐龙咬住。幸助原本就身强体壮,再加上夹克的特性,所以才能把伤害控制在最低限度。 「……奇怪?」 幸助一头雾水地试着让双手往上下两边施力,结果很简单地就撬开了恐龙的嘴巴。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恐龙很弱?」 这样的认知是错误的。在这个世界恐龙是龙的亚种,同样算是强大的生物。幸助之所以会觉得弱,纯粹是因为他实力更强的关系。虽然举这例子不是为了证明这只恐龙很强,不过它在来到这里的路上曾毁了一座小型的村落。 就在误以为恐龙很弱的情况下,幸助握住恐龙上下颚的牙齿往上举。虽然恐龙重量不轻,不过幸助还是举得起来,然后直接往地上砸。恐龙发出哀号,挣扎着想要挣脱控制,不过又被幸助举起来砸。 这一幕对幸助来说,感觉就像漫画或卡通的情节一样,不过对倒楣的恐龙而言大概就跟恶梦一样可怕。 幸助再狠狠地将它摔向地上一次后,恐龙的牙齿被摔断了。 只见恐龙满嘴是血,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瞧它那凄惨的模样,一开始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 这次换恐龙跟幸助保持距离。恐龙的眼睛里浮现出恐惧的神色。幸助朝怯生生的恐龙靠近一步,大声吼叫。 恐龙被那声使草木枝叶为之剧烈摇动的大吼吓得浑身发抖,倒退数步后掉头落荒而逃。 打退恐龙的幸助松了一口大气,就地坐下。 或许是从紧张感获得解放心情安定下来的缘故,忽然涌现一股睡意的幸助靠在树干上睡着了。尽管毫无防备,可是连恐龙都不是幸助的对手,没有哪个魔物胆敢找他麻烦,所以幸助安心地睡了个好觉。 夹着尾巴逃走的那只恐龙,跟幸助并非全无关系。 恐龙的目标不在这座森林,而是位在更远处的另一座山。那座山也正是黑龙以前做为栖息地的山。 知道山大王死去的恐龙会前往那座山,是为了成为新一代的山大王。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杀死黑龙的幸助,只把人类当猎物看待的恐龙想拿幸助打打牙祭,没想到却被修理得满头包。 这只恐龙在准备回老巢疗伤的途中,成了其他魔物捕食的对象。恐龙那残缺不全的尸骸旁有一只史莱姆。 这只吃了强力的魔物而获得力量的史莱姆,将继续猎捕其他魔物使自己愈来愈强大。 在中午前醒来的幸助,把手上的恐龙牙齿塞进背包,返回贝拉圣。 距离回艾莉丝家的日期还有短短几天,有的是空闲的幸助帮忙务农和木工的工作,并且请教了农业和木工的基本知识。希望这些技术在他回到艾莉丝家时可以派上用场。 他现在会耕田种菜,也懂得基本的房屋修缮。身为食客,他不希望变成不事生产的米虫。此外他去武器店拿回修好的剑,跑去添购农具,还跑了趟公会。他跑去公会是为了通知职员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回到这城市,所以即便有人指名他,他也爱莫能助。 向执勤中的薇亚乐告知要离开的事后,她显得十分不舍。听到薇亚乐说绝对要再回来找她,幸助高兴地点头答应。 扛着带来的行李和另外添购的用具,幸助和波尔托斯还有西蒂聚在一起聊天。 「一个月一下子就过了呢!」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你是客人,对你善加照顾是我们旅馆员工的职责啦。下次何时再来你决定好了吗?」 「嗯……我打算在家至少待个二十天吧。我想学新魔法,也想种田。波尔托斯,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帮忙跟艾莉丝小姐转达的吗?」 想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波尔托斯摇摇头。 「没有。你跟她说我平安无事就好。」 「知道了。那我出发了,日后见。」 「欢迎下次再度光临。」 「改天见了!」 两人为离开旅馆的幸助送行。 离城后,幸助施放了飞行魔法。 他转头一瞧,城市的全貌映入眼底。幸助转头面向正前方朝艾莉丝家飞去的同时,城市的景色忽然变得有些扭曲。这个扭曲日后将浮上台面成为大问题,不过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而且幸助跟问题的解决也脱离不了关系。 但现在的幸助完全料想不到日后将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是以飞快的速度离开城市。同时满心期待一个月后能与大家重逢。 『屠龙者的异世界生活2待续』 五章 赫伦相亲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hoder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cocy 初校:朱月 11 变装·潜入·我漂亮吗? 「打扰了。」 一名女子走进被暮色笼罩的房间。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稀客魔女小姐啊。」 正当满屋子的人见伯爵千金平安归来而欢声雷动时,艾莉丝前去拜访独自一人窝在房里的伯爵,雷特尔·柯佩斯·斯托拉齐。 或许是可以从工作获得成就感的关系,即便已经年过五十,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老。尽管肉体上可见几许白发和松弛的皮肤等岁月痕迹,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在否定着衰老的存在。 见敲门的人不等回应便迳自开门进房,本来不悦地想训斥个几句的雷特尔,一见来者是艾莉丝,又把怨言给吞了回去。艾莉丝粗枝大叶的个性不是现在才有的。他知道多说无益。 「有什么事吗?」 雷特尔把视线挪回手上的文件。他没有要以无礼对付无礼的意思,不过跟艾莉丝相处不需要形式上的客套。 「我来是想跟你商量赫伦的事。」 虽然对方瞧也不瞧自己一眼,但艾莉丝丝毫不放在心上,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她怎么了吗?」 「赫伦已达成她被赋予的使命了。」 「是啊。真没想到她竟然能活着回来。可说是天大的奇迹啊。」 「这样的机率别说是万分之一,甚至比亿分之一还渺茫了吧。」 偶然被流离人拯救,这机率有多么渺茫艾莉丝自己也无法想像。 「对于被幸运之神眷顾,侥幸捡回一命的赫伦,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本来我没有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必要,不过我就告诉你吧。我准备安排她结婚。让她完成一般人眼中的女性终身大事。」 「就算她本人没有结婚的意愿吗。」 「本人没有意愿的婚姻对贵族来说是理所当然。」 「贵族的你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错吧。不过赫伦当初没有逃避抗拒,认命地完成了使命,这回你就放过她又有何妨?我认为把决定往后人生的自由还给她并不过分。」 「她这辈子身为贵族,注定与自由无缘。赫伦她自己也很清楚才是。」 「那是贵族的歪理。」 「没错。偏偏赫伦就是贵族。」 雷特尔的视线从文件上扬起,用跟赫伦同色的翡翠色眼睛注视艾莉丝。他跟赫伦相像的地方,大概也只有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了吧。 「就算魔女小姐你祈祷赫伦能得到幸福,她这辈子的出身也不会改变。她只能以贵族的身分活下去。既然如此,身为她的父亲、身为一家之主,我的责任就是至少设法利用她换得美好的结果。」 「你说『利用』我没听错吧?」 艾莉丝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没错。她是颗利用价值很高的棋子。收起来不用实在太浪费了。」 雷特尔断然说道。表情和眼神都一本正经,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你说你是以父亲的立场,不过我倒觉得你只是为了你自己哪。」 「我不否认。」 雷特尔总是把自己摆在第一位,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 艾莉丝板着臭脸看了心直口快承认的雷特尔一眼后,丢下「今天我就先走了」这一句话,然后退出房间。 雷特尔无动于衷地目送艾莉丝离去后,又垂下视线看他的文件。 艾莉丝和雷特尔之间这场谈不上交涉的交涉,第一回的结果是艾莉丝落败。 「终于看到了。」 在天上飞行的渡濑幸助视线前方,已可看到艾莉丝的家。才离开一个月没什么显著变化也是很正常的,四下的环境跟离开当时没什么两样。顶多只有杂草变得更茂盛了点,不过幸助并没有发现这点程度的差异。 漫进鼻腔的花草和泥土香气是幸助再熟悉不过的味道,让他感受到一股终于回家的感觉。 幸助降低飞行高度准备在家门口降落。不过在着地之前,他一头撞上肉眼看不见的无形障壁摔到了地上。 「痛痛痛痛。」 幸助一边揉着撞到的地方一边站了起来。所幸他身强体壮,外表看不出有受到任何皮肉伤。会喊疼也只是因为突然吓一跳,无意间喊出来的而已。 「那是什么?」 手往前伸会被某个东西挡住,没办法伸到更前面去。 那个触感摸起来就像一道平滑不粗糙,温度不冰也不暖的墙壁。轻轻一敲,从声音和振动可以感觉得出是很厚的墙壁。因为是透明的,所以幸助猜想应该是用类似玻璃的材质打造而成的。 尝试用力敲打后,透明的障壁发出了受到压迫的声音。 「使劲打的话说不定打得破。不过我不会真的这么做就是了。」 不难想像,艾莉丝应该是基于某种原因才会设置这种结界的。要是破坏了它很可能会对艾莉丝带来困扰,而且还可能会惹她不高兴,所以幸助没有想把它破坏掉的意思。 「她会设置结界,表示她应该不在家吧?」 要是她不在家那该怎么办?幸助烦恼了起来。不过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于是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首先他决定先调查结界长什么形状,满足自己的好奇。 他边摸索边移动,花了三十分钟左右完成调查。结界的形状是立方体。而且密合得滴水不漏,找不到任何一处可以钻进去的缝隙。 幸助借着调查之机从各个角度观察屋子,确认屋里似乎没有人在。 「怎么办?」 就算在这里枯等,艾莉丝也不见得一定会回来,幸助考虑要不要移动到附近的里卡多。反正身上不缺现金,在那里逗留个十来天应该不成问题。 「太阳下山前她还没回来的话就去街上吧。」 决定好方针后幸助放下行李。闲来无事,他前往巡视和整顿预计要开垦成田地的地点。 拿去修理的剑除了一些细微的伤痕外,大致恢复了原状。 「对了,克莱丝有说过,做『砍』这个动作时我必须多加注意。」 幸助一边喃喃自语地把『砍』字挂在嘴边,一边往附近的树木移动。 他在脑海中勾勒出菜刀的使用方式。把刀锋抵在食材上,用划的方式切开。他打算用同样的原理来砍树。 幸助小试身手地对空气挥了几刀后,站到树木的前面。 「砍。」 幸助边说边朝着树木的根部挥剑。结果就像切豆腐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砍断了。 只见挨刀的树木缓缓倒下。虽然成功一刀砍断树木,可是就结果而言跟用蛮力劈倒没什么两样,并不觉得自己有做到原先设定的砍法。 幸助一边检讨自己的砍法,一边一肩扛起倒在地上的树木。也不能毫无节制地拿树木试砍。因为开垦田地不需要砍掉太多树木,再者砍太多的话势必会惹火艾莉丝。 把树木搬到结界附近后,幸助开始砍除枝节,把树干修成圆木。把砍除下来的枝叶清扫完毕之后,接着把圆木切块。 正当幸助坐下来把木头前端削尖做成木桩时,忽然有一道影子落在他手边,并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你回来了啊。」 幸助转头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艾莉丝按着裙子准备从空中飘降下来。 「我回来了。也欢迎你回家。」 幸助停止削木桩的工作,站起身子。 「 嗯,我回来了。你在做什么?」 「我正在制作把田地围起来的栅栏。有一棵树被我砍掉了。有可能还得再砍一棵,可以吗?」 「我不介意。不过你怎么会心血来潮想耕田?你在城镇里有做过什么让你回味无穷的农务工作吗?」 「不是啦,因为我是食客,想多少贴补一点吃饭钱。」 「费用的事你不需担心。钱这种东西我多得要命。不过种田可以吃到新鲜的食物,所以如果你想种我是不会阻止你啦。你就加把劲种出新鲜的蔬菜来吧。不过你可能得等到两个月之后才能着手耕田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现在就随我动身前往里卡多。」 艾莉丝触碰结界将其解除。 「我去放个行囊。」艾莉丝如此说道后往屋子里走,幸助也跟在后头移动。 「你不用带锄头去。要带的东西大概就是换洗用的内衣裤和钱吧。」 「啊,说到钱。」 想起自己有向艾莉丝借钱的事,幸助从行李掏出工作赚来的报酬递给艾莉丝。 「谢谢,这是我跟你借的钱。」 艾莉丝点收过金额后,把钱又退还给幸助。 「这是?」 幸助一脸纳闷,不懂艾莉丝这个举动的用意。 「测试合格了。你有足够的能力在城市自食其力了。这笔钱就当奖金送给你吧。」 「可以吗?」 「刚才也说过了,钱我多得要命。包括剑的费用在内,就算我借你的钱你分文未还,对我的荷包来说也是不痛不痒。当初会以借款的形式拿钱给你,是希望给你一个行动的动力。」 「的确,我是有拼命想赚钱还债。」 生活费免费赞助,你想办法去赚到指定的金额。倘若当初是这样约法三章的话,幸助认为自己说不定就不会那么积极了。借款这个说法确实有助于提升动力。 了解艾莉丝借钱的用意后,幸助暂且先回到自己被安排的房间去整理行囊,带上必要的物品后又重回客厅。 「我准备好了。不过出发前我想先跟你请教原因。」 「好吧。我可以跟你说明。你先坐下来吧。」 幸助在椅子上坐好后,艾莉丝开口说道: 「赫伦现在不在这里了,我之所以要带你去城里一趟也跟这件事有关。赫伦现在处于被关在家中无法外出的状态。不过可不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喔。」 幸助听到赫伦无法外出,以为她是病痛缠身而面色一沉,艾莉丝见状,便好像要让他放心似地补充说明。 「她无法外出是因为被父亲禁足了。赫伦当初回家只是想露个面而已,没想到她父亲竟打算拿她当政治工具。说穿了就是想逼她接受政治婚姻。虽然结婚也不是说结就结的啦。现阶段大概就是安排她去跟男方相亲吧。不过握有决定权的当然不是赫伦,而是她的父亲了。」 有不少贵族觊觎赫伦。毕竟透过婚姻跟伯爵攀亲带故,是一件非常有吸引力的事。赫伦以医者身分争取到的地位和实力,以及各方面的资源,对贵族们来说都极富吸引力。 此外,也有人以讨吉祥为理由想跟赫伦结婚。因为他们以为,赫伦既然能逃过必死无疑的命运,表示她受到某种能驱邪避凶的好运所眷顾。他们希望娶了她后,能在那个福气的庇荫下,让家族的香火永续传承。 从那些贵族里面挑出能为赫伦父亲带来最大利益的人,就是本次相亲的目的。 政治婚姻对贵族来说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在地球上也一样,只有庶民才会恋爱结婚,对贵族而言结婚不过是政治的手段。 得知赫伦要被迫接受政治结婚,幸助没什么好印象。因为他认为在婚姻这方面,比起两家之间的关系,男女双方的感情更应该被重视。 无奈那是赫伦家的家务事,幸助也不便置喙,只能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 假如他对赫伦抱有恋爱感情的话,或许他的反应就不只是停在闷闷不乐的程度而已。但他对赫伦没有那个意思。有的只是关爱。 「结婚吗?赫伦她怎么说呢?」 「本人似乎没有想结婚的意思。不过对雷特尔来说,赫伦的意愿应该一点也不重要吧。」 这种情况对贵族来说十分常见。 「雷特尔是赫伦的父亲?」 艾莉丝板着面孔点头。 「不顾自己女儿的意愿,这样就算结婚,婚姻生活也不会美满吧?」 「我刚不就说这是政治婚姻了吗?只要能跟另一家族结成亲家,为两家带来利益就够了。结婚的两人感情好不好从来不是问题的重点。况且贵族本来就很少有人是自由恋爱结婚了。」 「以前我没跟贵族接触过,所以对他们的婚姻观不是很清楚。」 「反正你现在有了这样的概念就好。」艾莉丝点到为止地表示。因为话题的重点不在讨论贵族的价值观如何。 「言归正传。我这趟带你去,是想请你担任赫伦的贴身护卫。有你跟在她身旁的话,我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赫伦她没保镖吗?」 「当然有,不过那些家伙都对雷特尔唯命是从。虽说是保镖,他们的另一个任务是监视对相亲兴趣缺缺的赫伦。身边充满这种负责监视自己的眼线,是会让人感到窒息的。你跟在赫伦身边可以纾解她的压力。不过你的工作不只这么单纯就是了。」 「我还有什么其他要做的事吗?」 「赫伦逃家时你要负责帮忙。」 「……逃家问题可大了吧?」 这么做的话感觉十之八九会被当成绑匪追捕,幸助不禁想像自己变成了通缉犯的画面。 一想到有可能会过着那种不管到哪个地方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大马路上,被卫兵发现的话只能逃之夭夭的逃亡日子,幸助就面色铁青。 「她如果真逃家了,事态一定非同小可。」 艾莉丝用力点头附和。 「我才不想当通缉犯啦!」 「你放心吧,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才展开行动的。而且会先让你变装再送你去赫伦家。不用害怕你的真实身分会曝光。再者,也不是非逃家不可。如果能跟雷特尔交涉成功,赫伦就能堂堂正正地离家了。」 依艾莉丝的看法,她不认为交涉能顺利进行。 雷特尔非常恋栈权力,永远不满足于现状,从以前到现在一直致力于提升地位。他就是这样的人,以后应该也不会改变。 赫伦是幸运留下来的万用牌。不管怎么用都能为他带来莫大的利益。他不太可能会平白放弃这样的好牌。 「交涉?」 得知艾莉丝不是没有计划便贸然行事,幸助松了一口气。 「交涉交给我和赫伦去处理就够了。你只要专心扮演好赫伦的贴身护卫即可。」 「对了,你们的交涉筹码是什么?」 「以下听到的你要保密。」艾莉丝先下了一条但书后接着开口说明。 「雷特尔是地位崇高的外交官。严格说来这算是拜赫伦所赐。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赫伦是技术高超的医者吗?甚至大陆各地都有人慕名邀请她前去看诊。那些人都是拥有庞大的财富和权力,足以把赫伦从千里之外的地方找来帮自己看病的大人物。雷特尔就是利用陪同赫伦前往诊疗时所建立起的人脉关系来巩固外交官的地位。有办法让不可靠的关系变得稳固,雷特尔的交涉手腕确实有其出色之处,不过若不是因为赫伦,他连交涉的机会也没有。相信这件事彼此都心照不宣。」 说到这里,艾莉丝嘴角上扬露出心怀鬼胎的笑容继续说道。 「所以只要有恩于他们的赫伦开口,相信他们也会比较挺赫伦而不是雷特尔。即便赫伦的要求对雷特尔有所不利也一样。我就是要拿这点去给雷特尔忠告。」 「说穿了就是恐吓嘛。」 「我不过是先暗示他未来可能得付出什么代价再做『交涉』。」 艾莉丝尽管口头上这么说,却没有否定幸助的说法,看来她似乎也承认是恐吓了。 「不过赫伦会做那种对自己家族不利的事吗?」 「赫伦应该不会提出那种让自己家族一蹶不振的要求,我也不打算让她这么做。不过若只是让雷特尔的地位稍稍下滑,也不至于担心会因此家道中落吧。等我暗示过雷特尔后,再以今后赫伦去看诊时将请对方配合、不再帮忙打通关系做为要胁,量雷特尔也不敢把赫伦的诉求当耳边风。不过我不会一开始就采取恐吓手段就是了。」 如果有必要,艾莉丝不排除也动用自己手上所能运用的关系,来向雷特尔施加压力。 虽然不留情面,但艾莉丝其实不讨厌雷特尔。不过也称不上喜欢。或许说对他这个人不怎么关心比较正确吧。 之所以介入这场家务事,是因为她讨厌那种自我中心、不顾小孩子想法的父母。肇因在于艾莉丝本身是孤儿,在孤儿院的生活过得很苦。 年轻的时候她十分憎恨父母这种存在。活了大把年纪之后,现在她知道并非所有父母都像她所想的那么不堪。不过理智和情感是两回事。 不愿让波尔托斯叫她妈妈,也跟她讨厌父母的情感有关。 「只要是为赫伦好,我就没有意见。」 「是不是为赫伦好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也不能说她一定不可能碰上结婚的好对象。不过既然她本人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我就尊重她的意愿。」 「赫伦一直很照顾我,所以我不反对照这方针行动。」 幸助点头答应艾莉丝。 话题告一段落后两人步出家门。 重新设好结界后,艾莉丝叫来幸助,向他使用了魔法。 「你对我用了什么魔法……怎么声音变得有点尖?」 幸助开口向艾莉丝询问魔法的效果,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比原本还尖锐。 「我使用的是高阶的幻术魔法。」 幸助大概可以想像得到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而且他的预测也没有错。 现在的幸助变成了女人的模样。年纪约十五岁左右。头发及肩,略为卷曲,发色是黑色。身高略矮,身体曲线也很纤细。眼睛又圆又大,鼻子小小的,粉红色的嘴唇十分饱满。问十个人,应该会有八个人觉得可爱。 唯独眼珠子的颜色跟一般人不同,右眼是原本的黑色,左眼则变成了蓝色。之所以让幸助左右两眼颜色不同,艾莉丝有她正当的理由。 虽然查看了自己的手脚,可是没有镜子可照,所以幸助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 艾莉丝会选择让幸助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她了解人长得美比较容易讨到便宜的道理。即便行为举止有些怪里怪气,可是只要人长得美,看在很多人眼中一样觉得赏心悦目。 所以让幸助变成这副美貌是为了尽可能减少他人的疑心。 「这算男扮女装?」 没想到自己会换上女装的幸助,对自己彻头彻尾的变身感到赞叹的同时,心情也很复杂。他没有变装成女生的兴趣。 「别露出那种表情。外表换成女性后别人就更猜不出你是谁了,这样你就能放心了吧?这招是叫肌肤之亲的高阶幻术,即使被碰触到,连触感都模仿得相当真实。」 幸助摸了手臂和胸部,柔软的程度和自己原本的身体完全不一样,他吓了一跳的同时也实际感受到了艾莉丝所言。附带一提,揉了胸部之后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没有揉到胸部的明确感觉,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摸到泄气的塑胶皮球一样。由此可知幻术骗不了自己的触感。不过就算触感真实,但毕竟是自己的胸部而且又是幻术变来的,所以摸起来应该还是不会觉得有啥好开心的。 「魔法效果不会中断,或者被人识破这是魔法变成的吗?」 「效果快中断时你自己重新施法即可。约可持续四个钟头。另外,在你进入赫伦家让人搜身的时候,就会被识破有使用魔法了吧。不过不用担心,你只要用封印魔眼当理由就好了。」 「魔眼?」 让幸助变成双色眼的用途就在这里。 魔眼是天赋的一种。分为可以慢动作掌握物体动态的动态眼,清楚看见远方物体的千里眼,以及分辨真伪的鉴定眼。 拥有魔眼天赋的人全都是双色眼,无一例外。薇亚乐就是一例。使用魔法或者具有魔法效果的道具可以封印魔眼之力,这是一种很普遍的行为。虽然魔眼能力要不要发动一般可以自行决定,可是一来能力有可能在无意间不小心发动,二来不小心发动时,因为感觉有落差容易导致意外发生。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故,不少人都会借助魔法或道具的力量封印魔眼之力。 「原来如此。那我的魔眼要设定成什么能力?」 「就动态眼吧。反正类似的能力你应该也办得到才是。」 因为此行的重点不在展现魔眼的能力,所以不需要太繁复的设定。 「我有点好奇,难道没有那种不是靠幻术骗人,而是真正变身的魔法吗?那个应该比较可靠吧。」 「当然有了。而且变化效果没有时间限制,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艾莉丝选择幻术而非变身魔法,自有她的一套理由。因为她不希望幸助变成女儿身后,因为无法适应性别的差异而产生压力。男女生虽然身体构造大同小异,可是各器官的运作方式有所不同。有的人对那细微的差异很敏感,容易身体感到不适。这样的例子在男变女的情况下特别常见。 「我举个例子吧,你会想体会经痛的滋味吗?」 「那、那还是算了。」 那种光听就觉得很痛苦的滋味,幸助一点儿也不想亲身体验。他对艾莉丝心怀感激,没有使用性别变化的魔法真的是太好了。 艾莉丝说明完后,两人使用飞行魔法飞向了里卡多。 从远距离就能看出里卡多的市街规模跟贝拉圣不一样。跟地面有一半以上的面积都是泥土的贝拉圣相反,里卡多有三分之二的地面铺上了石块。商店的数量和种类也是里卡多较丰富,贝拉圣没有的东西在这里都买得到。 五十年前,里卡多还是跟贝拉圣规模差不多小的城镇。是赫伦的祖父和曾祖父致力于土地开发、保护工匠、吸引商人投资和推动市街发展,才让里卡多的规模扩展到现在能挤进国内排行前十名的大小。后继者雷特尔也不是庸才,他维持两位前人的方针,努力维持市街的繁荣。现在城市的经营管理已交由赫伦的兄长们负责,雷特尔则转换跑道改当官吏。 两人抵达里卡多时,太阳已逐渐没入地平线下。 艾莉丝领着幸助走在暮色沉沉的街上。幸助被她带到一间看似豪华高级的旅馆。 艾莉丝跟柜台领取了幸助房间的钥匙。她事前就帮幸助订了她隔壁的房间。 「这是你房间的钥匙。这里暂时是我们活动的据点,你要记好这里的位置。」 「我知道了。」 旅馆的系统跟西蒂家经营的没有太大的差异。不同的地方在于幸助和艾莉丝的房间就有卫浴设备,而且会有专人帮忙把三餐送到房间。衣服一样可以请旅馆帮忙清洗,不过为了避免被人识破真面目,这次幸助得自己亲手洗涤。 幸助在房间放好行囊后,前往了艾莉丝的房间。 艾莉丝安排某人跟 幸助见面,所以跟他约好在她的房间等那个人现身,不过该神秘人物迟迟未到,于是两人便聊起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打发时间。 聊着聊着,晚餐也送到了房间。 「你如果肯接有挑战性的工作早就赚大钱了。」 「安全第一。」 听到幸助毫不迟疑的回答,艾莉丝顿时傻眼。她惊讶的原因不是他态度保守,而是言行不一致。 「你嘴上说安全第一,可是却不要命地跑去跟狂暴球茎战斗?」 晚餐是在幸助谈自己碰到恐龙的事情前送来的。如果得知幸助还跟恐龙交手过,恐怕艾莉丝会更吃惊地大呼小叫吧。 「在那种情况下我没办法见死不救啊。」 「话虽如此,不过你竟然能徒手拔起狂暴球茎。这种方法连我都没听说过呢。要不是有一身怪力还真做不到哪。」 「不然一般都是要怎么打倒呢?」 「一般都是靠魔法或毒吧。可以用贯穿系魔法集中攻击,或者利用地热熏伤根部,接着再把除草剂之类对植物系魔物非常有效的毒物投入球茎的本体,慢慢使其致死。因为我没教过你这些诀窍,才会惊讶你怎么有办法打倒。」 这时外面有人敲房门。 艾莉丝开门一瞧,只见旅馆工作人员站在门外。 「不好意思,打扰了。有访客想见艾莉希尔小姐。请问方便让访客进来吗?」 「那位访客是名老妇人吗?」 「是的。」 「那么让她进来吧。」 收到回覆后工作人员弯腰一鞠躬离开了。 五分钟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名气质稳重的老妇人走进了艾莉丝的客房。她年约六十,原本是亚麻色的头发如今变成了白色。老妇跟变装的幸助感觉有几分神似。看起来她在年轻时代应该是个十分漂亮的美女。 「幸助,我为你介绍。这位是赫伦的保姆葛蕾丝。你明天就是要佯装成她的孙女混进赫伦家。」 葛蕾丝膝下有名孙女。雷特尔他们也都知道这件事,所以幸助只能利用男扮女装的方式潜入。 「您好,我是渡濑幸助。」 葛蕾丝也向低头打招呼的幸助鞠躬回礼。 「你好,我的名字是葛蕾丝·诺曼。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葛蕾丝从赫伦小时候就在照料她了,她对赫伦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所以比起雇主雷特尔,她更尊重赫伦个人的意愿,答应协助我们的计划。」 「大小姐她现在还不想结婚,我当然要略尽棉薄之力了。」 葛蕾丝如此说道时神情非常自然,感觉她是真心为赫伦着想。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一定要扮演葛蕾丝女士的孙女潜入宅邸吗?不能说我是在葛蕾丝女士的介绍下来应征工作的吗?」 「现在官邸里面除了雷特尔家族之外,还有其他家族的人。要把来路不明的人带进这样的地方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才会采取『因年纪大感觉工作吃力的葛蕾丝找来孙女帮忙』这种设定。葛蕾丝长年在官邸服务没出过问题,深得信赖。她的诚信足以让官邸的人因你是她的孙女就放松戒心,只需做简单的事前调查即可过关。」 葛蕾丝并没有表态反对赫伦的婚事,所以至今并未受到雷特尔的怀疑。 「我已经征得雷特尔老爷的许可了。最近工作愈来愈吃力也是事实。」 「从明天起幸助你就当葛蕾丝是自己的祖母,名字也改名叫尤依丝。别搞错了。」 「我会努力啦。」 这是幸助生平第一次演戏。他现在紧张得要命,担心自己会犯错。就连小学才艺发表会的时候他也没演过戏。 葛蕾丝见状,仿佛要缓和幸助的紧张情绪般向他投以微笑。 「你不必那么紧张。官邸没人认识尤依丝,所以就算你跟尤依丝一点也不像也没人会怀疑你的。你只要注意别记错名字,说话要有礼貌,行为举止别太过粗鲁男孩子气就好。工作内容大部分都是陪在大小姐身旁,其他就是做做家事和打扫庭院而已。很简单吧?」 「……如果只有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得知自己在官邸的工作内容后,幸助觉得肩上的负担有稍微减轻了些。既然赫伦就在身旁的话,有麻烦应该也可以请她支援。 「对了,我现在的长相跟您的孙女像吗?」 「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虽然我孙女长得也算漂亮,不过仍比不上现在的你。」 正牌尤依丝的长相特征似乎是遗传自另一边的家族,而不是葛蕾丝家。 然后幸助又询问了几个关于葛蕾丝家的问题,以免往后突然被人抽问时会无法马上答出来。虽然应该没什么人会针对一介下人的家族关系做深入追究,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谈了一个多钟头后,葛蕾丝为了通知赫伦幸助明天将去官邸报到的事,先行返回官邸。 葛蕾丝回去后,幸助向艾莉丝请教变装所需的魔法。接着他请艾莉丝解除魔法效果,自己重新施展一次,再由艾莉丝帮忙检查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做了两次细微调整通过检查后,幸助才回到自己的客房。 已约好明天八点要前往官邸报到。艾莉丝会负责带路,所以幸助只要注意别睡过头就好。 隔天,幸助没有睡过头准时抵达官邸前。当然他已先扮成了女生的模样,也换上人家事前帮他准备好的衣物。不过穿不习惯的裙子一直给他一种不安全感,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艾莉丝正在跟看门人交谈,请他帮忙找葛蕾丝。艾莉丝平时靠她那张面容便可以直接自由进出,不过今天有幸助同行的缘故,所以得按规矩取得出入许可。 无所事事的幸助眺望眼前的屋子。这栋宅邸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看过最大的一栋屋子。院子也很宽敞,足以塞下附近好几间屋子。 主屋是三层楼建筑,窗户是整面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屋内有人影来来去去。除了主屋外另有两栋别馆,只比一般的民房略大。庭院里有三名园艺师父正在整顿花草树木。也有人在照料马匹。 幸助心不在焉地看着这些画面时,葛蕾丝从其中一栋别馆走了出来。花了一点时间走到大门口的葛蕾丝证实幸助是她的孙女后,幸助终于获准进入官邸。 实际走进一瞧,幸助亲身感受到了官邸占地有多辽阔。 「现在大小姐住在别馆。」 看出幸助似乎很困惑为什么不去主屋,葛蕾丝如此说道。 「明明我没开口问,可是您却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问题呢。」 「瞧你一脸好奇地看着主屋,任谁都看得出来。」 艾莉丝说道后,幸助摸摸自己的脸。 「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或许是顾虑幸助的感受,葛蕾丝只是莞尔一笑没有回答。不过那个表情就像在强忍想笑出来的冲动般,感觉是间接承认了幸助的疑问。 「大小姐之所以没有住在主屋,是考虑到安全的问题。前来访问的贵族目前都住在主屋。为了防止那些人夜袭大小姐,才请大小姐暂且搬出主屋的。基本上别馆本来就是专供大小姐使用的,所以搬离主屋也没有什么不便。」 「贵族会夜袭吗?」 既然是那么重视身分地位的人,按理说应该会极力避免做出那种有损名声的行为才是。一旦被发现的话等于被人抓到把柄。视情况,听说最惨甚至还有可能会被逐出家门。 「有些笨蛋以为不必经过相亲这种婆婆妈妈的程序,只要制造既成事实就能顺利娶回美娇娘。实际上已经有两个人被赶出官邸了。就像你说的,被赶走的贵族为了请雷特 尔家保密,很有可能已经跟他们做过交换条件,回家后大概也会受到处罚吧。」 三人聊着聊着抵达了别馆。 和在外站岗的雷特尔聘用的私兵简单打个招呼后三人进入屋内,只见两名女仆正忙着打扫玄关大厅。一人是红色短发,另一人则是白色长发,看起来比较年长的是红发女仆。 「梅莉伊儿和瑟莲娜。方便过来吗?」 葛蕾丝叫来两名女仆。 等女仆走过来后,葛蕾丝向幸助介绍。 「之前有跟你们提过,她就是我的孙女,从今天起来这里担任我的帮手。虽然期间不长,不过你们要好好相处喔。来,跟大家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是尤依丝。初来乍到可能有些地方会表现得不是很好,但我会努力加油的,请多多指教。」 「我是梅莉伊儿。请多指教。」 「我是瑟莲娜。有什么问题不懂,都可以来问我喔。」 两人都用轻松的感觉做自我介绍,或许是不想让幸助感到紧张吧。 梅莉伊儿是红发的女生,年纪看似在二十岁以上。眼神锐利,浑身散发出一股精明女强人的气息。那个长相感觉就很像※宝冢歌剧团的人。瑟莲娜则一头白发,年纪大约十七岁上下。及腰长发的前端系着一条绿色缎带。因为身高矮的关系,与其说她是美女,不如说长得很可爱比较恰当。(编注:日本具代表性的音乐剧表演团体。) 「你们回去工作吧。稍后记得教她工作方面的事。麻烦你们了喔。」 「包在我们身上吧。」 「我们会按部就班细心教导她的!」 梅莉伊儿弯腰行礼,瑟莲娜则向幸助挥挥手,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感觉她们都是好人呢。」 「是啊,很高兴她们个性都很乖巧。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大小姐的房间。」 爬上左手边的楼梯后,葛蕾丝敲了右边内侧的房门接着开门进入。那是一间书房,里面摆放有书柜和陈列了器具的柜子,角落则安置了一张书桌和看似坐起来很舒服的椅子。身穿白色洋装的赫伦就坐在椅子上看书。 「大小姐。我带艾莉丝小姐和尤依丝来了。」 因为怕隔墙有耳,所以他们约法三章,在官邸时都要以尤依丝之名称呼幸助。 赫伦把手中的书放在桌上后站了起来。为幸助的平安归来感到开心的她面露笑容。 「你就是葛蕾丝女士的孙女吗。我从小就是由葛蕾丝女士照顾长大的。今后还请多关照。」 赫伦边说边靠近,握住幸助的手。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很开心你回来了。」 幸助轻轻点头,以尤依丝的身分向赫伦问安。 「不必担心隔墙有耳了。这附近没人躲着。」 使用魔法探查过四周状况后,艾莉丝解除警戒,示意大家放心。 「谢谢你,艾莉丝。也重新跟你说声很开心你回来了,幸助。」 「嗯,我回来了。听说你碰上很棘手的状况呢。」 「有艾莉丝运筹帷幄,我相信事情一定可以平安解决的。」 赫伦面露微笑表示不需担心,看来她是真的完全信任艾莉丝。 「可是这样你的相亲会泡汤喔,赫伦你可以接受吗?」 「一般的贵族应该都认为政治婚姻是自己应尽的义务吧。可是我自认早已尽完我身为贵族的责任了。成为祭品就是我被赋予的义务。既然我现在已完成了祭品的职责,让我恢复自由又有什么不对呢。或许我会这样想,是因为我没有受过完整的贵族教育吧。」 赫伦的相亲对雷特尔来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幸运,就算泡汤了也不算吃亏。如果是原本已经订婚又破局,情况自然另当别论,不过目前只是相亲阶段,泡汤了还能自嘲只是缘分未到。婚事如果在进展到订婚前就告吹,雷特尔也不会蒙受到什么损失。 所以还不想结婚的赫伦不介意相亲就此泡汤。 「大小姐,我差不多该带幸助先生下楼去找两名女仆了。」 「在这里待太久会被怀疑吗。幸助,之后我们再聊吧。我很有兴趣知道你在城里有了什么样的体验呢。」 所有人留下继续读书的赫伦离开了房间。 「那么,尤依丝你就听从那两个女仆的指示吧。」 幸助点点头,向打扫中的女仆们走去。 艾莉丝和葛蕾丝则前往主屋,准备向雷特尔报告尤依丝到来的事。 12 瞒天过海的变装 发现幸助靠了过来,瑟莲娜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啊,你来啦。梅莉伊儿姊,我来向她说明就好,你继续工作吧。」 「可以吗?」 「嗯!说明和示范都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瑟莲娜拍拍胸脯表示胸有成竹。 「是吗。那就麻烦你啰。」 梅莉伊儿露出浅浅一笑,继续她的工作。 「收到!那么我立刻帮你说明吧。」 「拜托了。」 「嗯嗯,我终于有后辈了呢。」 瑟莲娜百感交集似地点点头。或许她真的很开心自己可以当前辈吧。 「我的指导可是很严厉的。你跟得上吗!」 「哼,不管是什么考验,都不可能难得倒生来就是为了当女仆的我!」 幸助向上撩起头发耍酷地回答。因为瑟莲娜的态度看起来很热情,所以幸助也试着表现得大方。 瑟莲娜咧嘴露出贼笑,幸助也有样学样地模仿了她的表情。 「啊哈哈哈!你还挺有趣的嘛。看样子我们应该可以相处得很好。」 「别玩了,快点工作。」 「好痛。」 梅莉伊儿拿掸子轻敲瑟莲娜的脑袋。 「对不起。」 「知道错就好。尤依丝小姐你要跟着起哄是无所谓,可是别在其他人面前这样。看到你们这样吵吵闹闹还不会破口大骂的,也只有赫伦大小姐了。」 「是这样吗?」 「没错,雷特尔老爷的观念是仆人就该有仆人的样子。他们的观念就跟一般贵族一样死板。所以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们大呼小叫,下场不是只有挨骂而已,小心甚至会被扣薪水喔。」 「我会留心的。」 幸助一脸严肃地点头表示了解后,梅莉伊儿也点头继续工作。 「哎~我们吵过头了。接下来要认真上课啰。」 「好的。」 幸助向板起严肃面孔的瑟莲娜点头。 「我们的工作地点……应该说你的工作地点是以这栋别馆为主。毕竟你来是为了当葛蕾丝女士的帮手嘛。工作内容是除了料理之外的所有家务事。料理会有主屋的厨师负责制作,所以不用我们动手。不过这里也有厨房,想展现一下厨艺也不是不行。葛蕾丝女士有时候也会自己动手做甜点呢。有时候主屋那边会有人手不足需要支援的情况,不过这种情况不多,我和梅莉伊儿姊去就好了,你不用帮忙。」 「所以说我完全没有机会去主屋啰?」 瑟莲娜摇头否定幸助的问题。 「机会可多着呢,不过都跟工作无关就是了。仆人的餐厅和浴室之类的设施都设置在主屋。还有卧房也是,不过你应该是会跟葛蕾丝女士一起住在这里吧。」 「是这样吗?我有订旅馆房间耶。」 瑟莲娜以为幸助会跟祖母住在同一间房,所以得知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真的吗?那你不就要从旅馆来这里工作了吗?等一下再问葛蕾丝女士好了。」 「嗯 。」 简略地听完工作内容后,幸助向瑟莲娜讨教在贵族家里工作时必须注意的重点,接着实际开始工作。因为葛蕾丝还没回来,所以幸助一边跟瑟莲娜学习扫除方式,一边等待。 早已累积工作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瑟莲娜和梅莉伊儿的手脚十分俐落。幸助则看起来笨手笨脚的,相形失色。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幸助在地球时也常做一般的打扫工作。可是放在这里的东西全都是高级品,他不习惯碰这么高级的玩意儿。即便幸助的动作太过小心翼翼,瑟莲娜和梅莉伊儿也没有表现出不耐。因为她们一开始时也是跟幸助类似的态度,所以很清楚如果冒然要求他加快动作,有可能只会弄巧成拙。 尽管幸助尚未适应,不过毕竟多了一个人帮忙,再加上没有任何失误,所以扫除的工作还是比平日稍微提早结束。 「室内打扫完毕。稍事休息后开始打扫户外。打扫完后吃午餐接着洗衣服!」 「了解!」 三人收拾好扫地工具,在休息室闲话家常。话虽如此,身为男人的幸助很难跟上女生的话题,现在是因为她们对幸助的兴趣感到好奇所以勉强还能聊得起来,一想到今后不知道能不能融入,幸助就暗地叫苦。 结束平白冒出了个鸡毛蒜皮的小烦恼的休息时间后,三人从屋子后面带着耙子和扫帚开始清扫四周。 屋外的清扫工作简单多了。感觉除了扫地之外应该还有拔草之类的工作可做,不过梅莉伊儿和瑟莲娜却一点也不在意。幸助好奇一问,梅莉伊儿才说那些属于园艺师的工作范围。 「杂草没有很多,用不到十分钟就可以拔干净了吧?不必特地麻烦园艺师了。」 「你的心情我懂,不过庭院是园艺师的工作场所。他们都有一套自己的计划来进行修整。现在院子里的草也有可能是为了配合几个月后的景观而特地保留下来的。如果我们擅自拔掉的话,可能会让为期好几个月的计划化为乌有。要是这样岂不是对他们很不好意思吗?除非园艺师拜托我们,否则我们不会去碰地上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是我管太多了。」 了解看似只是举手之劳的行为也有可能逾越工作范围或造成他人困扰后,幸助开口道歉。 「不用在意啦。我也问过前辈同样的问题。」 梅莉伊儿露出怀念的表情说道。 看来有过同样疑问的人并不在少数,瑟莲娜和葛蕾丝第一次工作时似乎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三人清掉身上的尘污后,前往主屋准备吃午餐。虽然还有一个小时才到用餐时间,不过可以顺便介绍主屋里的设施。 幸助依序参观了仓库、浴室、厕所、卧室。到厕所时幸助借机进去重新施放魔法。因为时间上变装的效果刚好就快解除了。虽说有正当目的,不过要进女生厕所还是让幸助裹足不前,因为适合一个人独处的地方刚好只有厕所,幸助只能不断催眠自己「我也是迫于无奈」,才下定决心踏进女厕。 最后三人抵达餐厅。听说餐点就快准备好了,于是三人入座等待。 理所当然的,幸助刚才参观的浴室也是女生浴室。在这里生活的话,洗澡必须去女生浴室洗。厕所是一个人上勉勉强强还可以接受,可是浴室是大家一起挤在同一间一起洗,问题可就大了。 瑟莲娜发现幸助愁眉苦脸,开口向他攀谈。 「看你心事重重,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啦。」 男扮女装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当变态,幸助即使撕破嘴也不能承认自己在想这种事。只能摇摇头。 「是吗?有什么烦恼的话尽管开口跟我说喔。」 「知道了。」 虽然现在烦恼的问题难以启齿,不过幸助点点头心想以后若有烦恼打算找瑟莲娜商量。瑟莲娜的体贴令他心怀感激。 吃完员工伙食后,幸助领取了专为赫伦准备的料理,以及三点下午茶时间吃的蛋糕。这些蛋糕原本是做给赫伦等贵族享用,可是因为形状有缺陷无法端上台面。餐厅的厨师们将这些多出来的蛋糕送给第一次见面的幸助当招待。 回到别馆后,葛蕾丝也回来了。艾莉丝好像去外面吃饭的样子。 于是瑟莲娜开口了: 「我有问题想请问葛蕾丝女士。」 「什么问题?」 「尤依丝她要去哪睡觉呢?」 「旅馆呀。」 葛蕾丝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原本葛蕾丝的打算是让幸助搬到仆人的寝室生活。不过考虑到要是被人发现幸助是男儿身的话会有大麻烦,而且留在这里生活会碰上使用女生浴室等诸多问题,所以才改变心意让幸助继续住在旅馆。 幸助的烦恼早在艾莉丝等人的掌握之中,也想好了对策。 只不过幸助住旅馆的话,晚上就没办法保护赫伦,所以艾莉丝征得雷特尔的许可施放了警报的魔法,晚上的护卫工作就麻烦警卫负责。 「我觉得她可以搬来跟我们一起住。一直投宿旅馆也很花钱吧。」 「她没有永远留下来工作的打算,特地帮她腾出房间太浪费了。因为是长期投宿所以旅馆有开给她折扣了,而且有她的薪水和我的存款可以使用,负担不大。在这里工作可以让她学习礼貌,得到的东西比金钱有意义多了。」 「监护人葛蕾丝女士都这么说的话我也没有意见,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浪费钱就是了。」 这样的理由就连葛蕾丝自己也觉得牵强,也难怪瑟莲娜会感到疑惑了。 「对了,接下来的工作是洗衣服吧?」 葛蕾丝转移话题免得瑟莲娜多做联想。 「是的。」 「我带尤依丝去找大小姐,洗衣服的工作就麻烦你跟梅莉伊儿了。」 「了解。不过带尤依丝去找大小姐做什么呢?」 梅莉伊儿点点头,一脸疑惑地询问道。 「她要当大小姐的药学助手。我的孙女她有学过一点基础的药学。」 梅莉伊儿和瑟莲娜点头表示理解后,前去洗涤衣物。 幸助随葛蕾丝往二楼移动。由他端着上面摆放了料理的托盘。 「大小姐,为您送来午餐了。」 「谢谢。」 「我先回楼下。尤依丝,饭后记得把餐具送回厨房。」 「了解。」 葛蕾丝鞠躬说声「告退了」后,退出了房间。 确认房门关上后,赫伦压低声音向幸助攀谈。 「艾莉丝有说过,只要讲话小声点就不用怕会被人听见了。」 「我知道了。」 听赫伦这么说,幸助这才放松紧张到僵硬的身体。 「上午的工作感觉如何?」 「目前为止没什么大问题。比起工作,我还比较烦恼和她们聊天的问题呢。」 「聊天?」 「我跟不上女生的话题。」 因为梅莉伊儿和瑟莲娜都把幸助当女生看待,所以幸助也努力让自己的回话像女生,其实这样的做法有些多余之嫌。 即便多少有点男孩子气也无所谓,只要别刻意表现出奇怪的地方就没问题了。梅莉伊儿和瑟莲娜对尤依丝这个人一无所知,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幸助不需多想只要正常应对,她们自然会接受他是那样的性格。 「是吗。我的朋友也不多,所以关于女生的聊天方式我也没办法给你什么好的建议。不过只要别被拆穿你是男扮女装,就算感觉有些怪怪的也没关系。」 「是这样子吗?我回旅馆后再找艾莉丝商量看看好了。」 「也可以啊。」 话匣子打开的话只怕精心准备的料理会冷掉,所以两人暂时停止对话。 在赫伦用餐的期间,幸助浏览着陈列在柜子上的书籍的书背。虽然看得出有特定偏好,不过大致上种类算是丰富,从医学书到童话故事书一应俱全。 幸助随便抽了本童话故事书翻阅。书名是『米克和扭曲』。内容描述的是主角米克躲进荒废的屋子里后,被『扭曲』困在里面出不来,最后在动物们的帮助下才成功逃脱的故事。幸助看完后,感觉这本童话着墨的重点有三,一是不要随便进入可疑场所,二是扭曲是可怕的现象,最后是大家做事要同心协力。 「你在看什么?」 用完餐后,赫伦向幸助攀谈。 幸助将书的封面给赫伦看。见到那个封面,赫伦不禁莞尔一笑。 「好怀念。那是哥哥送我的童话故事书。」 「原来是你的宝物啊。」 「没错。对了,你现在看得懂字了吗?」 「还不到可以完全看懂的地步。现在还在学习。」 「加油。多学一种语言有益无害。」 幸助把书本放回柜子上,开始和赫伦谈话前,先把餐具送回餐厅。帮赫伦把赞美转达给蔚师后接着离开。 在回到别馆的路上,幸助听到有讲话的声音从走廊转角后面传来。内容谈论的是有关赫伦的婚姻,讲话的人似乎是仆人,幸助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偷听。 「好像又有人来求婚了耶。」 「这是第几个了啊?」 「嗯~应该是第三十个了吧?」 「好多人喔。」 「大小姐人长得漂亮,又是鼎鼎大名的医者,我觉得这数字还算少的吧?」 「来求婚的尽是些贵族和大商人不是吗?好羡慕喔。」 其中一人用双手捧着脸颊说「我也想跟那样的对象结婚呢」,并从口中吐出热气。 「有什么好羡慕的?有些人都超过五十岁了,大小姐才二十出头耶。如果是我我才不要。」 「可是可以一生都不用烦恼经济的问题,过着安稳无忧的生活耶?上次来求婚的侯爵家的人你觉得呢?长得一表人才,年纪也没有太大不是吗?应该才三十岁左右吧。我就觉得他有年轻人所欠缺的魅力。」 「虽然只是听说,不过他家好像因为经商失败而家道中落的样子。因为欠钱,他为了还清债务和重建家园才来求婚的。」 「负债吗,那就扣分了。」 「不过反过来说,只要提供援助帮对方重建家园并且生下继承的男丁,往后的日子就自由了吧?就算夫妻感情不像我们家的老爷夫人那么和睦,也没什么要紧。」 「是啊,我的朋友在其他贵族那边工作,听说她们家的贵族虽然夫妻感情不和,可是也没有怎样。」 「听说只要尽完应尽的责任后,就算丢下老公跟一群男人厮混,或者在身边安插看上眼的男人当仆人都可以呢。」 「反正做老公的应该也都在外面拈花惹草。」 只要不破坏家庭,夫妻都会对彼此的不贞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吧。 「贵族的婚姻,目的只是为了把两个家庭串连在一起而已。」 当然也不是所有贵族都这样,有的贵族夫妻也是恩恩爱爱相处融洽。甚至有恩爱到名声远播,连其他国家都知道的贵族夫妻。 「大小姐也会变成那样吗?」 「……有点难以想像耶。」 「是啊,不过人都是会变的。」 「像我的朋友就是这样。」其中一名仆人面露困扰的表情喃喃说道。感觉这话题再说下去有些敏感的两人决定言归正传。 「不知雷特尔老爷和罗兰少爷会怎么定夺呢?」 仆人们也都知道,最终决定结婚对象的人是赫伦的父兄吧。 「我看到有不少人进罗兰少爷的房间。应该就是从那几个人里挑出一个吧?」 「可是我也看到有人进雷特尔老爷的房间耶。」 「用膝盖想也知道,连见他们俩的机会都没有的人不可能中选。」 听到聊天话题从结婚转为其他后,幸助离开了现场。刚才仆人们的对话内容听在幸助耳里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从其内容听来,她们不像是真的在为赫伦担心。至少真心祝福赫伦能拥有幸福的婚姻也好。 对仆人们来说,赫伦的婚姻事不关己,不过只是个刺激好奇心的话题而已。虽然应该也有仆人像葛蕾丝一样会设身处地为赫伦着想,不过就幸助听到的对话看来,会这么想的恐怕只是少数。 回到赫伦房间后,幸助向赫伦谈起他在贝拉圣的经历。时光缓缓地流动。 一如要抒发听完仆人的对话后变得郁郁寡欢的心情般,幸助滔滔不绝地分享着领到生平第一份报酬时的成就感、有人向自己道谢时所获得的喜悦、得知薇亚乐的忌妒时所受到的冲击、以及两人最后开心成为朋友等各种感受。幸助讲到情绪比较激动的地方,赫伦也会适度地流露感情做为回应。 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和乐自得,假如两人身穿质感相近的衣服的话,即便被误认成姊妹也不奇怪。 就在幸助准备提起他带回孤儿院的小孩子们的事情时,有人敲了房门。 「请进。」 「打扰了。」 行了一鞠躬后进门的是梅莉伊儿。 「小姐,方便借一下尤依丝吗?」 「找尤依丝有什么事吗?」 「我准备泡茶,想趁机教她泡茶的方法。」 「尤依丝。」 赫伦用眼神示意幸助跟梅莉伊儿一起离开。看懂意思的幸助起身和梅莉伊儿一起离开房间。 两人来到一楼的厨房,梅莉伊儿把茶叶放置的地点和赫伦最爱的三种口味告诉了幸助。顺便教他哪些茶要加砂糖、添加量又是多少,以及如何加入提香用的酒类等诀窍。 贵族就是不一样,准备好的茶具全都是高级品不说,茶叶的种类也非常丰富。梅莉伊儿表示,以后幸助得将所有茶叶的冲泡方式给记下来。见幸助面色凝重仿佛没什么自信,梅莉伊儿赶紧补充说「不急可以慢慢来」、「我自己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记住」。 「我用实际示范的方式再教你一次。」 「是。」 「啊,对了对了。你顺便学一下魔法。」 「魔法?」 (插图051) 幸助感到纳闷,泡茶也有魔法吗? 「嗯,可以判断水温的魔法。以后你就用这个魔法拿捏泡茶的温度。」 「原来有这么方便的魔法啊。」 这方法似乎也可以用在调节洗澡水温度的样子。 学会如何使用魔法后,幸助打开正在烧热水的水壶的盖子,实际试验。 「你有看到什么吗?」 「我看到有橘色球体从水面冒出然后又消失不见。」 「那就表示有正常发动。」 梅莉伊儿也一边发动魔法,一边为幸助说明效果。 球体颜色表示大致的温度,从生水的状态到沸腾总共分为十种颜色。生水是白色,沸腾之后则是酒红色。详细的水温则透过球体大小显示。现在幸助所见的状态已是球体最大的体积,以下还有三种不同大小。 幸助看到的橘色四号球,以摄氏温度来说大约是六十八度左右。 附带一提,这个魔法是创造来测量水温的,没办法用来探测岩浆和火的温度。这些东西另有专用的魔法可以探测。 「现在的水温还不适合泡。再等一下好了。」 等候两分钟左右,水温差不多够热之后,梅莉伊 儿把茶壶从火炉上提走。 只见她手脚俐落地开始泡茶,倒了一杯茶水。 「这茶泡这样就算完成了。你喝喝看,把这个味道给记起来。」 幸助接过梅莉伊儿递上的茶杯试喝。闻起来依稀有股茶香,喝完后口中会留下淡淡的涩味。这样的茶应该是适合搭配点心一起喝。若有茶又有点心,感觉一定会是绝配。就幸助的感觉,比起日本茶或红茶,这味道比较接近中国茶。 「很好喝。」 「谢谢夸奖。接下来换你试泡了。步骤还记得吗?」 「是的。」 把稍微退温的热水重新加热后,幸助依照梅莉伊儿所教导的步骤开始冲泡。 「我泡好了。」 「那我们一起来品尝看看。」 这次是两人平分一杯茶。 「味道有些不太一样呢。」 「嗯。不过第一次泡就有这样的水准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你也喝得出味道的细微差异,只要稍做修正,就能泡出合大小姐口味的茶了。」 重复练习两次后,幸助泡得顺手多了。接下来只缺经验的累积。 「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吧。让大小姐等太久也不好意思。看你是可造之材,一不小心就愈教愈多了。」 梅莉伊儿尽可能地迅速准备好茶点后,把放好了茶和点心的托盘端给幸助。 点心是幸助在二楼的时候葛蕾丝所制作的。 「你端去给大小姐吧。」 「好的。」 目送幸助四平八稳地端着茶点离开厨房后,梅莉伊儿泡了仆人们自己要喝的茶,回到瑟莲娜和葛蕾丝正在休息的房间。 来到赫伦房间的门前,幸助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敲门,然后进入。 「我端茶点来了。」 「谢谢。幸助要不要也一起享用。这里有多的杯子。」 「不必了,练习泡茶时我有喝过了。点心我可以吃吗?」 「吃吧,不用客气。」 幸助挑了一块小块的玛芬往嘴里塞。 「这个玛芬也是配合赫伦的口味制作的吗?」 「应该是。至少我不会觉得难吃。」 「那些厨师是不是知道你们家每个人的口味啊。如果是的话,那可就厉害了。」 「是啊。换作是我的话,光是要做好一道菜就焦头烂额了。」 「我也差不多。」 两人又开始闲聊了起来。 当话题聊到和狂暴球茎的战斗时,担心幸助有没有受伤的赫伦露出了不安的表情。见幸助满不在乎地表示自己连根寒毛也没受伤后,赫伦才露出宽心中又带有些傻眼的笑容。不过一听到幸助不仅和恐龙搏斗,还毫发无伤地把恐龙赶走,她完全吓傻了。 「你遇到多古巨兽,还把它赶跑了?」 「原来恐龙在你们世界叫那个名字啊。恐龙在我们地球已经灭种了,所以在路上撞见时我还大吃一惊咧。」 「你的反应只有大吃一惊才更教我吃惊呢。」 「没有啦,我一开始也很害怕。以为自己一定赢不了。不过实际交手过后发现没我想像中那么强,所以才能成功把它赶跑。这边的恐龙还满弱的呢。」 「不弱啊。至少我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冒险者独力打败多古巨兽。艾莉丝或许有那个实力,不过那也是在有完善事前准备的前提之下。」 「咦?是这样吗?」 得知即便是优秀的魔法师艾莉丝,如果半路突然遭遇恐龙也有可能败下阵来,幸助才知道自己错估了恐龙的强度。 「平均b-还真的很夸张耶。」 幸助也被自己的身体潜能给吓到。把恐龙当小狗应付。即便是动手的当事人也很难不惊讶。 后来工作时间就在闲聊中结束。不过从明天起幸助就真的要当调制药品的助手了。此外赫伦也会教他药学和医学的知识。 「那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 幸助退出房间来到一楼。 葛蕾丝等人发现幸助下楼全靠了过来。 「尤依丝,辛苦你了!」 「大家辛苦了。其实今天的工作倒也没有那么累人啦。」 「哦,口气很大喔。照这样看来明天起不会有问题了。」 瑟莲娜像在说「看你的了」似地拍拍幸助的肩膀。瞧她摸了幸助身体后也不觉得有异状的反应看来,魔法应该是有正常发挥作用。 「尤依丝,明天我会教你收拾棉被等内部整理的工作和其他茶的泡法。」 「好的。」 「单就你今天的工作表现看来,你学习能力很强,明天教你的东西你应该很快就能吸收吧。」 「我会努力加油,不会让你失望的。」 「加油喔。」梅莉伊儿投以亲切的笑容说道。 「我送孙女到大门口。」 向梅莉伊儿和瑟莲娜告别后,幸助随葛蕾丝走出别馆。 「明天起你就能自由进出官邸了。明天你就在同一时间来别馆报到吧。」 「了解。」 「那么明天也拜托你了。」 「好的。」 幸助抵达大门口,和跟早上不同批的站岗警卫打过招呼后,告别葛蕾丝返回旅馆。 接着他和艾莉丝一起边吃晚餐边聊今天发生的事,然后回自己的客房就寝。 隔天和再隔天幸助也没出错,对工作环境的适应度很好。也结识了梅莉伊儿和瑟莲娜以外的人,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人际关系,可以说发展得十分顺遂。 十天后,他已经可以一个人完成别馆的工作了。即便有时候梅莉伊儿和瑟莲娜会被叫去支援人手不足的主屋,他也能稳稳当当地处理好所有工作。 某天午后,幸助把赫伦用毕的午餐餐具端回餐厅准备返回别馆的路上,有人叫住了他。转头一瞧,有个貌似贵族的访客站在那儿。 对方是名二十五岁左右,把整头金发向后梳,身穿做工精致的衣服,外型帅气的男子。感觉很受女性欢迎是幸助对他的第一印象。 「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也是这里的女仆吗?」 「是的。」 「我在这里住了四天,之前都没看过你呢。」 男子边说边用鉴定的眼光迅速从头到脚打量幸助一遍。 「我跟在赫伦大小姐身边工作,很少有机会前往主屋。所以没看过我也是很正常的。」 「原来如此。」 「请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嗯,待会儿你腾得出时间吗?」 「太久的话恕难配合。我还有工作要忙。」 听到幸助的回答,刹那间男子的眼睛发出色欲的光芒。幸助没注意男子的眼睛,所以没有发现。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幸助不晓得男子有什么目的,乖乖地跟着他走。 男子一路鬼鬼祟祟,朝没什么人会注意的建筑物暗处移动。慢慢有了不祥预感的幸助忍不住开口问话。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两个预测都不是什么好事。 「请问您要带我上哪儿去?我还有工作。」 男子一语不发继续往前走。 不久,抵达男子设定的目的地后,他一把抱起幸助。 「等一下!」 「你都跟我来到这种地方了,我想干什么你应该早就心里有数了吧?」 男子面露女生看了或许会枰然心动,但看在幸助眼中只觉得恶心的笑容后,把脸贴近幸助说道。 虽然预测之一成真,但幸助没料 到竟然真的会猜中,只能露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身为男性的幸助一点儿也不想体验被男人霸王硬上弓的感觉。 他原先的另一个预测是自己男扮女装被识破。 「那个生涩的演技也很棒。我愈来愈喜欢你了。我去跟雷特尔先生交涉请他把你借我一晚吧。我可以付钱给你,如何?」 男子用手托起幸助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四目交会。他的眼神是认真的。 「快给我放开……请放开我。」 差点忘记自己是女儿身而露出本性,幸助赶忙改口用敬重的语气拒绝。光是被男人一把抱住,他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了。继续搂搂抱抱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人力量差距不小,幸助如果用蛮力的话,简单地就能摆脱对方。可是这么做可能会使对方受伤。仆人若弄伤宾客势必引发轩然大波,所以幸助无法仰赖蛮力甩开对方。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打算退而求其次用破口大骂的方式逼退男子时,有人从上方跳了下来。 「到此为止!」 一跃而下的男子也穿着一身贵气的高级衣物。他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幸助还在想这男的是谁,从上空跃下的男子就拉住幸助的手,把他牵到自己身后保护。 「你这无耻之徒,竟敢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本人班杰士三世将使用我身怀的暗黑力量惩罚你,做好觉悟吧!」 自称班杰士的男子指着被他吓到的男子的鼻头,摆出帅气的姿势。 班杰士跟骚扰幸助的男子一样长得相貌堂堂,脸上挂着正经的表情。一身褐色的皮肤,黑色的长发用带子系成一条马尾。光看这副模样的话,应该任谁都会觉得很帅气吧。 不过,被英雄救美的幸助听到「身怀的暗黑力量」这句话后,想起了几年前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症状,心情无比复杂。 「怎么了!不敢放马过来吗!」 「……你是谁啊?」 和热血沸腾的班杰士相反,金发男的声音显得意兴阑珊。 「我不是已经报上名号了吗?」 「我不管你叫什么。只想问为什么冒出来破坏我的乐子?」 「因为我心中的正义在大声呼唤着『消灭邪恶』。」 班杰士抬头挺胸自信满满地回答。仿佛对自己说的话毫不存疑。 「你的回答根本牛头不对马嘴。算了,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我反问你。我做错了什么?人家女生也不排斥啊?」 「睁眼说瞎话,你没看见她明确地表示出拒绝的态度吗!」 「那只是故做矜持而已。真的排斥的话也不会跟我来到这里。」 「……是这样吗?」 稍微想了一下后,班杰士转头询问幸助。 幸助摇头否定。 「跟你说的好像不一样耶?」 「那是因为你跳出来当电灯泡,她现在已经失去兴致了。」 「不,我是真的很排斥。追根究柢,我根本没想到您竟然会把我这种人当成做那种事的对象。」 「什么『我这种人』,你不需要妄自菲薄。虽然你不若贵族那么华丽绚烂,可是你的内在洋溢着大自然野花般的旺盛生命力,闪耀着璀璨耀眼的光辉。我想没什么人会去否定那个光芒的。」 班杰士大方地赞美幸助。 「虽然跟他持相同意见有些不快,但我不否认他的说法。我也是因此才看上你的。」 金发男也点头表示同意。 「呃。」 幸助的反应则是颇不以为然。他只是用魔法男扮女装,内心还是百分之百的男人。被人当女生夸奖,他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而且他们提到内在的光辉,也就表示他们并不是只有欣赏自己的外在,幸助不禁纳闷,认识还不到三十分钟的这两人到底了解他什么地方。 不过他怕问题愈扯愈麻烦,所以放弃询问。 「兴致都没了,我要回去了。」 见幸助的反应,得知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后,男子很快就拍拍屁股走人。 「唔。对方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嘛。」 幸助很想吐槽事情才不是他想的那么美好,不过看在他拔刀相救的份上把话又吞了回去。 班杰士心满意足似地点点头,幸助则烦恼自己原则上是否该向他道谢。不过承蒙相救也是事实,所以幸助决定向他表示谢意。 「谢谢您助我脱离纠缠。」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做了热爱正义与秩序的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好了不起。」 幸助怀着夹杂了感叹与畏惧等复杂的心情说道。 「不会啦,你也做得到!只要倾听灵魂的声音,鼓起勇气向前迈步,每个人马上都能成为英雄!」 (意思是顺从自己的本能行动吗?总觉得跟一般认知的英雄好像不太一样。) 幸助以自己的角度解读了班杰士的话,思考他的用意。不过他还是保持沉默不说出来。 「不过,您突然跳下来吓了我一跳呢。」 「想要制造震撼,一定得从没有人意想得到的地方登场才行啊。也不枉我偷偷摸摸跟在你们后面伺机行动了。」 「……原来你在跟踪我们?」 「是啊。我走出来想在院子透透气的时候,偶然看见了你们两个。我的预感告诉我一定有事情会发生。」 本来班杰士大可早早现身,可是他觉得从建筑物影子后面走出来太过普通,所以才急忙跑到屋顶上评估登场时机。 得知他的行动算尽了机关,幸助也不禁怀抱起敬畏的念头。 「总、总之谢谢您。我还有工作要忙,先走一步了。」 「唔。你要小心喔。要是碰上类似的情况,可以找我商量。」 班杰士露出爽朗的笑容目送幸助。 背对着班杰士的声音,幸助默默地心想,类似的事情打死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回到别馆后,葛蕾丝等人好奇地询问幸助跑去了什么地方,于是幸助老实地回答。 听完,大家都警告他不可以表现出暧昧的态度。虽然说别暧昧,可是幸助不懂到底什么样的行动符合暧昧的标准。 有些女仆也包办陪主人过夜的工作,今天那名男子就是误以为幸助是这样的女仆。所以其他人耳提面命地强调,下次若有男性邀约,一定要明白拒绝。 葛蕾丝向幸助投以歉疚的视线。因为幸助今天会碰上这种事,都怪葛蕾丝事先没提醒他必须留意。 「以为你也有意思的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幸助向瑟莲娜详细交代了那个人的长相和服装。 「啊,那个人喔。我也有被他搭讪过。好像很多人都被他搭讪了。」 梅莉伊儿也点点头,似乎她也没能幸免于难。因为她们都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男人,所以有办法不伤和气地婉拒。 那男子好像名叫赛德彼特,似乎是陪前来跟赫伦求亲的朋友借住在这里。 根据女仆情报网所收集到的消息,赛德彼特早有未婚妻,所以才没有参加这次的相亲。他会到处搭讪女性,也是考虑到结婚以后就必须金盆洗手,不能再过这种豪放不羁的生活,所以才想在婚前好好放纵一番。尽管他好女色又霸道,可是似乎不会采取以蛮力逼迫就范的手段。因为他擅于跟女性交际,所以在女仆们的评价中,如果只想逢场作戏的话他是个还不错的对象。 听说了这些事后,幸助也不知该如何反应。见幸助那副愣头愣脑的模样,梅莉伊儿等人不禁莞尔一笑,心想:「看来尤依丝还太小了,没办法 五章 赫伦相亲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hoder 录入:终焉之月 修图:cocy 初校:朱月 11 变装·潜入·我漂亮吗? 「打扰了。」 一名女子走进被暮色笼罩的房间。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稀客魔女小姐啊。」 正当满屋子的人见伯爵千金平安归来而欢声雷动时,艾莉丝前去拜访独自一人窝在房里的伯爵,雷特尔·柯佩斯·斯托拉齐。 或许是可以从工作获得成就感的关系,即便已经年过五十,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老。尽管肉体上可见几许白发和松弛的皮肤等岁月痕迹,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在否定着衰老的存在。 见敲门的人不等回应便迳自开门进房,本来不悦地想训斥个几句的雷特尔,一见来者是艾莉丝,又把怨言给吞了回去。艾莉丝粗枝大叶的个性不是现在才有的。他知道多说无益。 「有什么事吗?」 雷特尔把视线挪回手上的文件。他没有要以无礼对付无礼的意思,不过跟艾莉丝相处不需要形式上的客套。 「我来是想跟你商量赫伦的事。」 虽然对方瞧也不瞧自己一眼,但艾莉丝丝毫不放在心上,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她怎么了吗?」 「赫伦已达成她被赋予的使命了。」 「是啊。真没想到她竟然能活着回来。可说是天大的奇迹啊。」 「这样的机率别说是万分之一,甚至比亿分之一还渺茫了吧。」 偶然被流离人拯救,这机率有多么渺茫艾莉丝自己也无法想像。 「对于被幸运之神眷顾,侥幸捡回一命的赫伦,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本来我没有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必要,不过我就告诉你吧。我准备安排她结婚。让她完成一般人眼中的女性终身大事。」 「就算她本人没有结婚的意愿吗。」 「本人没有意愿的婚姻对贵族来说是理所当然。」 「贵族的你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错吧。不过赫伦当初没有逃避抗拒,认命地完成了使命,这回你就放过她又有何妨?我认为把决定往后人生的自由还给她并不过分。」 「她这辈子身为贵族,注定与自由无缘。赫伦她自己也很清楚才是。」 「那是贵族的歪理。」 「没错。偏偏赫伦就是贵族。」 雷特尔的视线从文件上扬起,用跟赫伦同色的翡翠色眼睛注视艾莉丝。他跟赫伦相像的地方,大概也只有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了吧。 「就算魔女小姐你祈祷赫伦能得到幸福,她这辈子的出身也不会改变。她只能以贵族的身分活下去。既然如此,身为她的父亲、身为一家之主,我的责任就是至少设法利用她换得美好的结果。」 「你说『利用』我没听错吧?」 艾莉丝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没错。她是颗利用价值很高的棋子。收起来不用实在太浪费了。」 雷特尔断然说道。表情和眼神都一本正经,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你说你是以父亲的立场,不过我倒觉得你只是为了你自己哪。」 「我不否认。」 雷特尔总是把自己摆在第一位,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 艾莉丝板着臭脸看了心直口快承认的雷特尔一眼后,丢下「今天我就先走了」这一句话,然后退出房间。 雷特尔无动于衷地目送艾莉丝离去后,又垂下视线看他的文件。 艾莉丝和雷特尔之间这场谈不上交涉的交涉,第一回的结果是艾莉丝落败。 「终于看到了。」 在天上飞行的渡濑幸助视线前方,已可看到艾莉丝的家。才离开一个月没什么显著变化也是很正常的,四下的环境跟离开当时没什么两样。顶多只有杂草变得更茂盛了点,不过幸助并没有发现这点程度的差异。 漫进鼻腔的花草和泥土香气是幸助再熟悉不过的味道,让他感受到一股终于回家的感觉。 幸助降低飞行高度准备在家门口降落。不过在着地之前,他一头撞上肉眼看不见的无形障壁摔到了地上。 「痛痛痛痛。」 幸助一边揉着撞到的地方一边站了起来。所幸他身强体壮,外表看不出有受到任何皮肉伤。会喊疼也只是因为突然吓一跳,无意间喊出来的而已。 「那是什么?」 手往前伸会被某个东西挡住,没办法伸到更前面去。 那个触感摸起来就像一道平滑不粗糙,温度不冰也不暖的墙壁。轻轻一敲,从声音和振动可以感觉得出是很厚的墙壁。因为是透明的,所以幸助猜想应该是用类似玻璃的材质打造而成的。 尝试用力敲打后,透明的障壁发出了受到压迫的声音。 「使劲打的话说不定打得破。不过我不会真的这么做就是了。」 不难想像,艾莉丝应该是基于某种原因才会设置这种结界的。要是破坏了它很可能会对艾莉丝带来困扰,而且还可能会惹她不高兴,所以幸助没有想把它破坏掉的意思。 「她会设置结界,表示她应该不在家吧?」 要是她不在家那该怎么办?幸助烦恼了起来。不过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于是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首先他决定先调查结界长什么形状,满足自己的好奇。 他边摸索边移动,花了三十分钟左右完成调查。结界的形状是立方体。而且密合得滴水不漏,找不到任何一处可以钻进去的缝隙。 幸助借着调查之机从各个角度观察屋子,确认屋里似乎没有人在。 「怎么办?」 就算在这里枯等,艾莉丝也不见得一定会回来,幸助考虑要不要移动到附近的里卡多。反正身上不缺现金,在那里逗留个十来天应该不成问题。 「太阳下山前她还没回来的话就去街上吧。」 决定好方针后幸助放下行李。闲来无事,他前往巡视和整顿预计要开垦成田地的地点。 拿去修理的剑除了一些细微的伤痕外,大致恢复了原状。 「对了,克莱丝有说过,做『砍』这个动作时我必须多加注意。」 幸助一边喃喃自语地把『砍』字挂在嘴边,一边往附近的树木移动。 他在脑海中勾勒出菜刀的使用方式。把刀锋抵在食材上,用划的方式切开。他打算用同样的原理来砍树。 幸助小试身手地对空气挥了几刀后,站到树木的前面。 「砍。」 幸助边说边朝着树木的根部挥剑。结果就像切豆腐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砍断了。 只见挨刀的树木缓缓倒下。虽然成功一刀砍断树木,可是就结果而言跟用蛮力劈倒没什么两样,并不觉得自己有做到原先设定的砍法。 幸助一边检讨自己的砍法,一边一肩扛起倒在地上的树木。也不能毫无节制地拿树木试砍。因为开垦田地不需要砍掉太多树木,再者砍太多的话势必会惹火艾莉丝。 把树木搬到结界附近后,幸助开始砍除枝节,把树干修成圆木。把砍除下来的枝叶清扫完毕之后,接着把圆木切块。 正当幸助坐下来把木头前端削尖做成木桩时,忽然有一道影子落在他手边,并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你回来了啊。」 幸助转头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艾莉丝按着裙子准备从空中飘降下来。 「我回来了。也欢迎你回家。」 幸助停止削木桩的工作,站起身子。 「 嗯,我回来了。你在做什么?」 「我正在制作把田地围起来的栅栏。有一棵树被我砍掉了。有可能还得再砍一棵,可以吗?」 「我不介意。不过你怎么会心血来潮想耕田?你在城镇里有做过什么让你回味无穷的农务工作吗?」 「不是啦,因为我是食客,想多少贴补一点吃饭钱。」 「费用的事你不需担心。钱这种东西我多得要命。不过种田可以吃到新鲜的食物,所以如果你想种我是不会阻止你啦。你就加把劲种出新鲜的蔬菜来吧。不过你可能得等到两个月之后才能着手耕田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现在就随我动身前往里卡多。」 艾莉丝触碰结界将其解除。 「我去放个行囊。」艾莉丝如此说道后往屋子里走,幸助也跟在后头移动。 「你不用带锄头去。要带的东西大概就是换洗用的内衣裤和钱吧。」 「啊,说到钱。」 想起自己有向艾莉丝借钱的事,幸助从行李掏出工作赚来的报酬递给艾莉丝。 「谢谢,这是我跟你借的钱。」 艾莉丝点收过金额后,把钱又退还给幸助。 「这是?」 幸助一脸纳闷,不懂艾莉丝这个举动的用意。 「测试合格了。你有足够的能力在城市自食其力了。这笔钱就当奖金送给你吧。」 「可以吗?」 「刚才也说过了,钱我多得要命。包括剑的费用在内,就算我借你的钱你分文未还,对我的荷包来说也是不痛不痒。当初会以借款的形式拿钱给你,是希望给你一个行动的动力。」 「的确,我是有拼命想赚钱还债。」 生活费免费赞助,你想办法去赚到指定的金额。倘若当初是这样约法三章的话,幸助认为自己说不定就不会那么积极了。借款这个说法确实有助于提升动力。 了解艾莉丝借钱的用意后,幸助暂且先回到自己被安排的房间去整理行囊,带上必要的物品后又重回客厅。 「我准备好了。不过出发前我想先跟你请教原因。」 「好吧。我可以跟你说明。你先坐下来吧。」 幸助在椅子上坐好后,艾莉丝开口说道: 「赫伦现在不在这里了,我之所以要带你去城里一趟也跟这件事有关。赫伦现在处于被关在家中无法外出的状态。不过可不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喔。」 幸助听到赫伦无法外出,以为她是病痛缠身而面色一沉,艾莉丝见状,便好像要让他放心似地补充说明。 「她无法外出是因为被父亲禁足了。赫伦当初回家只是想露个面而已,没想到她父亲竟打算拿她当政治工具。说穿了就是想逼她接受政治婚姻。虽然结婚也不是说结就结的啦。现阶段大概就是安排她去跟男方相亲吧。不过握有决定权的当然不是赫伦,而是她的父亲了。」 有不少贵族觊觎赫伦。毕竟透过婚姻跟伯爵攀亲带故,是一件非常有吸引力的事。赫伦以医者身分争取到的地位和实力,以及各方面的资源,对贵族们来说都极富吸引力。 此外,也有人以讨吉祥为理由想跟赫伦结婚。因为他们以为,赫伦既然能逃过必死无疑的命运,表示她受到某种能驱邪避凶的好运所眷顾。他们希望娶了她后,能在那个福气的庇荫下,让家族的香火永续传承。 从那些贵族里面挑出能为赫伦父亲带来最大利益的人,就是本次相亲的目的。 政治婚姻对贵族来说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在地球上也一样,只有庶民才会恋爱结婚,对贵族而言结婚不过是政治的手段。 得知赫伦要被迫接受政治结婚,幸助没什么好印象。因为他认为在婚姻这方面,比起两家之间的关系,男女双方的感情更应该被重视。 无奈那是赫伦家的家务事,幸助也不便置喙,只能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 假如他对赫伦抱有恋爱感情的话,或许他的反应就不只是停在闷闷不乐的程度而已。但他对赫伦没有那个意思。有的只是关爱。 「结婚吗?赫伦她怎么说呢?」 「本人似乎没有想结婚的意思。不过对雷特尔来说,赫伦的意愿应该一点也不重要吧。」 这种情况对贵族来说十分常见。 「雷特尔是赫伦的父亲?」 艾莉丝板着面孔点头。 「不顾自己女儿的意愿,这样就算结婚,婚姻生活也不会美满吧?」 「我刚不就说这是政治婚姻了吗?只要能跟另一家族结成亲家,为两家带来利益就够了。结婚的两人感情好不好从来不是问题的重点。况且贵族本来就很少有人是自由恋爱结婚了。」 「以前我没跟贵族接触过,所以对他们的婚姻观不是很清楚。」 「反正你现在有了这样的概念就好。」艾莉丝点到为止地表示。因为话题的重点不在讨论贵族的价值观如何。 「言归正传。我这趟带你去,是想请你担任赫伦的贴身护卫。有你跟在她身旁的话,我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赫伦她没保镖吗?」 「当然有,不过那些家伙都对雷特尔唯命是从。虽说是保镖,他们的另一个任务是监视对相亲兴趣缺缺的赫伦。身边充满这种负责监视自己的眼线,是会让人感到窒息的。你跟在赫伦身边可以纾解她的压力。不过你的工作不只这么单纯就是了。」 「我还有什么其他要做的事吗?」 「赫伦逃家时你要负责帮忙。」 「……逃家问题可大了吧?」 这么做的话感觉十之八九会被当成绑匪追捕,幸助不禁想像自己变成了通缉犯的画面。 一想到有可能会过着那种不管到哪个地方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大马路上,被卫兵发现的话只能逃之夭夭的逃亡日子,幸助就面色铁青。 「她如果真逃家了,事态一定非同小可。」 艾莉丝用力点头附和。 「我才不想当通缉犯啦!」 「你放心吧,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才展开行动的。而且会先让你变装再送你去赫伦家。不用害怕你的真实身分会曝光。再者,也不是非逃家不可。如果能跟雷特尔交涉成功,赫伦就能堂堂正正地离家了。」 依艾莉丝的看法,她不认为交涉能顺利进行。 雷特尔非常恋栈权力,永远不满足于现状,从以前到现在一直致力于提升地位。他就是这样的人,以后应该也不会改变。 赫伦是幸运留下来的万用牌。不管怎么用都能为他带来莫大的利益。他不太可能会平白放弃这样的好牌。 「交涉?」 得知艾莉丝不是没有计划便贸然行事,幸助松了一口气。 「交涉交给我和赫伦去处理就够了。你只要专心扮演好赫伦的贴身护卫即可。」 「对了,你们的交涉筹码是什么?」 「以下听到的你要保密。」艾莉丝先下了一条但书后接着开口说明。 「雷特尔是地位崇高的外交官。严格说来这算是拜赫伦所赐。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赫伦是技术高超的医者吗?甚至大陆各地都有人慕名邀请她前去看诊。那些人都是拥有庞大的财富和权力,足以把赫伦从千里之外的地方找来帮自己看病的大人物。雷特尔就是利用陪同赫伦前往诊疗时所建立起的人脉关系来巩固外交官的地位。有办法让不可靠的关系变得稳固,雷特尔的交涉手腕确实有其出色之处,不过若不是因为赫伦,他连交涉的机会也没有。相信这件事彼此都心照不宣。」 说到这里,艾莉丝嘴角上扬露出心怀鬼胎的笑容继续说道。 「所以只要有恩于他们的赫伦开口,相信他们也会比较挺赫伦而不是雷特尔。即便赫伦的要求对雷特尔有所不利也一样。我就是要拿这点去给雷特尔忠告。」 「说穿了就是恐吓嘛。」 「我不过是先暗示他未来可能得付出什么代价再做『交涉』。」 艾莉丝尽管口头上这么说,却没有否定幸助的说法,看来她似乎也承认是恐吓了。 「不过赫伦会做那种对自己家族不利的事吗?」 「赫伦应该不会提出那种让自己家族一蹶不振的要求,我也不打算让她这么做。不过若只是让雷特尔的地位稍稍下滑,也不至于担心会因此家道中落吧。等我暗示过雷特尔后,再以今后赫伦去看诊时将请对方配合、不再帮忙打通关系做为要胁,量雷特尔也不敢把赫伦的诉求当耳边风。不过我不会一开始就采取恐吓手段就是了。」 如果有必要,艾莉丝不排除也动用自己手上所能运用的关系,来向雷特尔施加压力。 虽然不留情面,但艾莉丝其实不讨厌雷特尔。不过也称不上喜欢。或许说对他这个人不怎么关心比较正确吧。 之所以介入这场家务事,是因为她讨厌那种自我中心、不顾小孩子想法的父母。肇因在于艾莉丝本身是孤儿,在孤儿院的生活过得很苦。 年轻的时候她十分憎恨父母这种存在。活了大把年纪之后,现在她知道并非所有父母都像她所想的那么不堪。不过理智和情感是两回事。 不愿让波尔托斯叫她妈妈,也跟她讨厌父母的情感有关。 「只要是为赫伦好,我就没有意见。」 「是不是为赫伦好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也不能说她一定不可能碰上结婚的好对象。不过既然她本人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我就尊重她的意愿。」 「赫伦一直很照顾我,所以我不反对照这方针行动。」 幸助点头答应艾莉丝。 话题告一段落后两人步出家门。 重新设好结界后,艾莉丝叫来幸助,向他使用了魔法。 「你对我用了什么魔法……怎么声音变得有点尖?」 幸助开口向艾莉丝询问魔法的效果,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比原本还尖锐。 「我使用的是高阶的幻术魔法。」 幸助大概可以想像得到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而且他的预测也没有错。 现在的幸助变成了女人的模样。年纪约十五岁左右。头发及肩,略为卷曲,发色是黑色。身高略矮,身体曲线也很纤细。眼睛又圆又大,鼻子小小的,粉红色的嘴唇十分饱满。问十个人,应该会有八个人觉得可爱。 唯独眼珠子的颜色跟一般人不同,右眼是原本的黑色,左眼则变成了蓝色。之所以让幸助左右两眼颜色不同,艾莉丝有她正当的理由。 虽然查看了自己的手脚,可是没有镜子可照,所以幸助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 艾莉丝会选择让幸助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她了解人长得美比较容易讨到便宜的道理。即便行为举止有些怪里怪气,可是只要人长得美,看在很多人眼中一样觉得赏心悦目。 所以让幸助变成这副美貌是为了尽可能减少他人的疑心。 「这算男扮女装?」 没想到自己会换上女装的幸助,对自己彻头彻尾的变身感到赞叹的同时,心情也很复杂。他没有变装成女生的兴趣。 「别露出那种表情。外表换成女性后别人就更猜不出你是谁了,这样你就能放心了吧?这招是叫肌肤之亲的高阶幻术,即使被碰触到,连触感都模仿得相当真实。」 幸助摸了手臂和胸部,柔软的程度和自己原本的身体完全不一样,他吓了一跳的同时也实际感受到了艾莉丝所言。附带一提,揉了胸部之后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没有揉到胸部的明确感觉,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摸到泄气的塑胶皮球一样。由此可知幻术骗不了自己的触感。不过就算触感真实,但毕竟是自己的胸部而且又是幻术变来的,所以摸起来应该还是不会觉得有啥好开心的。 「魔法效果不会中断,或者被人识破这是魔法变成的吗?」 「效果快中断时你自己重新施法即可。约可持续四个钟头。另外,在你进入赫伦家让人搜身的时候,就会被识破有使用魔法了吧。不过不用担心,你只要用封印魔眼当理由就好了。」 「魔眼?」 让幸助变成双色眼的用途就在这里。 魔眼是天赋的一种。分为可以慢动作掌握物体动态的动态眼,清楚看见远方物体的千里眼,以及分辨真伪的鉴定眼。 拥有魔眼天赋的人全都是双色眼,无一例外。薇亚乐就是一例。使用魔法或者具有魔法效果的道具可以封印魔眼之力,这是一种很普遍的行为。虽然魔眼能力要不要发动一般可以自行决定,可是一来能力有可能在无意间不小心发动,二来不小心发动时,因为感觉有落差容易导致意外发生。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故,不少人都会借助魔法或道具的力量封印魔眼之力。 「原来如此。那我的魔眼要设定成什么能力?」 「就动态眼吧。反正类似的能力你应该也办得到才是。」 因为此行的重点不在展现魔眼的能力,所以不需要太繁复的设定。 「我有点好奇,难道没有那种不是靠幻术骗人,而是真正变身的魔法吗?那个应该比较可靠吧。」 「当然有了。而且变化效果没有时间限制,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艾莉丝选择幻术而非变身魔法,自有她的一套理由。因为她不希望幸助变成女儿身后,因为无法适应性别的差异而产生压力。男女生虽然身体构造大同小异,可是各器官的运作方式有所不同。有的人对那细微的差异很敏感,容易身体感到不适。这样的例子在男变女的情况下特别常见。 「我举个例子吧,你会想体会经痛的滋味吗?」 「那、那还是算了。」 那种光听就觉得很痛苦的滋味,幸助一点儿也不想亲身体验。他对艾莉丝心怀感激,没有使用性别变化的魔法真的是太好了。 艾莉丝说明完后,两人使用飞行魔法飞向了里卡多。 从远距离就能看出里卡多的市街规模跟贝拉圣不一样。跟地面有一半以上的面积都是泥土的贝拉圣相反,里卡多有三分之二的地面铺上了石块。商店的数量和种类也是里卡多较丰富,贝拉圣没有的东西在这里都买得到。 五十年前,里卡多还是跟贝拉圣规模差不多小的城镇。是赫伦的祖父和曾祖父致力于土地开发、保护工匠、吸引商人投资和推动市街发展,才让里卡多的规模扩展到现在能挤进国内排行前十名的大小。后继者雷特尔也不是庸才,他维持两位前人的方针,努力维持市街的繁荣。现在城市的经营管理已交由赫伦的兄长们负责,雷特尔则转换跑道改当官吏。 两人抵达里卡多时,太阳已逐渐没入地平线下。 艾莉丝领着幸助走在暮色沉沉的街上。幸助被她带到一间看似豪华高级的旅馆。 艾莉丝跟柜台领取了幸助房间的钥匙。她事前就帮幸助订了她隔壁的房间。 「这是你房间的钥匙。这里暂时是我们活动的据点,你要记好这里的位置。」 「我知道了。」 旅馆的系统跟西蒂家经营的没有太大的差异。不同的地方在于幸助和艾莉丝的房间就有卫浴设备,而且会有专人帮忙把三餐送到房间。衣服一样可以请旅馆帮忙清洗,不过为了避免被人识破真面目,这次幸助得自己亲手洗涤。 幸助在房间放好行囊后,前往了艾莉丝的房间。 艾莉丝安排某人跟 幸助见面,所以跟他约好在她的房间等那个人现身,不过该神秘人物迟迟未到,于是两人便聊起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打发时间。 聊着聊着,晚餐也送到了房间。 「你如果肯接有挑战性的工作早就赚大钱了。」 「安全第一。」 听到幸助毫不迟疑的回答,艾莉丝顿时傻眼。她惊讶的原因不是他态度保守,而是言行不一致。 「你嘴上说安全第一,可是却不要命地跑去跟狂暴球茎战斗?」 晚餐是在幸助谈自己碰到恐龙的事情前送来的。如果得知幸助还跟恐龙交手过,恐怕艾莉丝会更吃惊地大呼小叫吧。 「在那种情况下我没办法见死不救啊。」 「话虽如此,不过你竟然能徒手拔起狂暴球茎。这种方法连我都没听说过呢。要不是有一身怪力还真做不到哪。」 「不然一般都是要怎么打倒呢?」 「一般都是靠魔法或毒吧。可以用贯穿系魔法集中攻击,或者利用地热熏伤根部,接着再把除草剂之类对植物系魔物非常有效的毒物投入球茎的本体,慢慢使其致死。因为我没教过你这些诀窍,才会惊讶你怎么有办法打倒。」 这时外面有人敲房门。 艾莉丝开门一瞧,只见旅馆工作人员站在门外。 「不好意思,打扰了。有访客想见艾莉希尔小姐。请问方便让访客进来吗?」 「那位访客是名老妇人吗?」 「是的。」 「那么让她进来吧。」 收到回覆后工作人员弯腰一鞠躬离开了。 五分钟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名气质稳重的老妇人走进了艾莉丝的客房。她年约六十,原本是亚麻色的头发如今变成了白色。老妇跟变装的幸助感觉有几分神似。看起来她在年轻时代应该是个十分漂亮的美女。 「幸助,我为你介绍。这位是赫伦的保姆葛蕾丝。你明天就是要佯装成她的孙女混进赫伦家。」 葛蕾丝膝下有名孙女。雷特尔他们也都知道这件事,所以幸助只能利用男扮女装的方式潜入。 「您好,我是渡濑幸助。」 葛蕾丝也向低头打招呼的幸助鞠躬回礼。 「你好,我的名字是葛蕾丝·诺曼。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葛蕾丝从赫伦小时候就在照料她了,她对赫伦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所以比起雇主雷特尔,她更尊重赫伦个人的意愿,答应协助我们的计划。」 「大小姐她现在还不想结婚,我当然要略尽棉薄之力了。」 葛蕾丝如此说道时神情非常自然,感觉她是真心为赫伦着想。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一定要扮演葛蕾丝女士的孙女潜入宅邸吗?不能说我是在葛蕾丝女士的介绍下来应征工作的吗?」 「现在官邸里面除了雷特尔家族之外,还有其他家族的人。要把来路不明的人带进这样的地方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才会采取『因年纪大感觉工作吃力的葛蕾丝找来孙女帮忙』这种设定。葛蕾丝长年在官邸服务没出过问题,深得信赖。她的诚信足以让官邸的人因你是她的孙女就放松戒心,只需做简单的事前调查即可过关。」 葛蕾丝并没有表态反对赫伦的婚事,所以至今并未受到雷特尔的怀疑。 「我已经征得雷特尔老爷的许可了。最近工作愈来愈吃力也是事实。」 「从明天起幸助你就当葛蕾丝是自己的祖母,名字也改名叫尤依丝。别搞错了。」 「我会努力啦。」 这是幸助生平第一次演戏。他现在紧张得要命,担心自己会犯错。就连小学才艺发表会的时候他也没演过戏。 葛蕾丝见状,仿佛要缓和幸助的紧张情绪般向他投以微笑。 「你不必那么紧张。官邸没人认识尤依丝,所以就算你跟尤依丝一点也不像也没人会怀疑你的。你只要注意别记错名字,说话要有礼貌,行为举止别太过粗鲁男孩子气就好。工作内容大部分都是陪在大小姐身旁,其他就是做做家事和打扫庭院而已。很简单吧?」 「……如果只有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得知自己在官邸的工作内容后,幸助觉得肩上的负担有稍微减轻了些。既然赫伦就在身旁的话,有麻烦应该也可以请她支援。 「对了,我现在的长相跟您的孙女像吗?」 「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虽然我孙女长得也算漂亮,不过仍比不上现在的你。」 正牌尤依丝的长相特征似乎是遗传自另一边的家族,而不是葛蕾丝家。 然后幸助又询问了几个关于葛蕾丝家的问题,以免往后突然被人抽问时会无法马上答出来。虽然应该没什么人会针对一介下人的家族关系做深入追究,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谈了一个多钟头后,葛蕾丝为了通知赫伦幸助明天将去官邸报到的事,先行返回官邸。 葛蕾丝回去后,幸助向艾莉丝请教变装所需的魔法。接着他请艾莉丝解除魔法效果,自己重新施展一次,再由艾莉丝帮忙检查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做了两次细微调整通过检查后,幸助才回到自己的客房。 已约好明天八点要前往官邸报到。艾莉丝会负责带路,所以幸助只要注意别睡过头就好。 隔天,幸助没有睡过头准时抵达官邸前。当然他已先扮成了女生的模样,也换上人家事前帮他准备好的衣物。不过穿不习惯的裙子一直给他一种不安全感,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艾莉丝正在跟看门人交谈,请他帮忙找葛蕾丝。艾莉丝平时靠她那张面容便可以直接自由进出,不过今天有幸助同行的缘故,所以得按规矩取得出入许可。 无所事事的幸助眺望眼前的屋子。这栋宅邸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看过最大的一栋屋子。院子也很宽敞,足以塞下附近好几间屋子。 主屋是三层楼建筑,窗户是整面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屋内有人影来来去去。除了主屋外另有两栋别馆,只比一般的民房略大。庭院里有三名园艺师父正在整顿花草树木。也有人在照料马匹。 幸助心不在焉地看着这些画面时,葛蕾丝从其中一栋别馆走了出来。花了一点时间走到大门口的葛蕾丝证实幸助是她的孙女后,幸助终于获准进入官邸。 实际走进一瞧,幸助亲身感受到了官邸占地有多辽阔。 「现在大小姐住在别馆。」 看出幸助似乎很困惑为什么不去主屋,葛蕾丝如此说道。 「明明我没开口问,可是您却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问题呢。」 「瞧你一脸好奇地看着主屋,任谁都看得出来。」 艾莉丝说道后,幸助摸摸自己的脸。 「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 或许是顾虑幸助的感受,葛蕾丝只是莞尔一笑没有回答。不过那个表情就像在强忍想笑出来的冲动般,感觉是间接承认了幸助的疑问。 「大小姐之所以没有住在主屋,是考虑到安全的问题。前来访问的贵族目前都住在主屋。为了防止那些人夜袭大小姐,才请大小姐暂且搬出主屋的。基本上别馆本来就是专供大小姐使用的,所以搬离主屋也没有什么不便。」 「贵族会夜袭吗?」 既然是那么重视身分地位的人,按理说应该会极力避免做出那种有损名声的行为才是。一旦被发现的话等于被人抓到把柄。视情况,听说最惨甚至还有可能会被逐出家门。 「有些笨蛋以为不必经过相亲这种婆婆妈妈的程序,只要制造既成事实就能顺利娶回美娇娘。实际上已经有两个人被赶出官邸了。就像你说的,被赶走的贵族为了请雷特 尔家保密,很有可能已经跟他们做过交换条件,回家后大概也会受到处罚吧。」 三人聊着聊着抵达了别馆。 和在外站岗的雷特尔聘用的私兵简单打个招呼后三人进入屋内,只见两名女仆正忙着打扫玄关大厅。一人是红色短发,另一人则是白色长发,看起来比较年长的是红发女仆。 「梅莉伊儿和瑟莲娜。方便过来吗?」 葛蕾丝叫来两名女仆。 等女仆走过来后,葛蕾丝向幸助介绍。 「之前有跟你们提过,她就是我的孙女,从今天起来这里担任我的帮手。虽然期间不长,不过你们要好好相处喔。来,跟大家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是尤依丝。初来乍到可能有些地方会表现得不是很好,但我会努力加油的,请多多指教。」 「我是梅莉伊儿。请多指教。」 「我是瑟莲娜。有什么问题不懂,都可以来问我喔。」 两人都用轻松的感觉做自我介绍,或许是不想让幸助感到紧张吧。 梅莉伊儿是红发的女生,年纪看似在二十岁以上。眼神锐利,浑身散发出一股精明女强人的气息。那个长相感觉就很像※宝冢歌剧团的人。瑟莲娜则一头白发,年纪大约十七岁上下。及腰长发的前端系着一条绿色缎带。因为身高矮的关系,与其说她是美女,不如说长得很可爱比较恰当。(编注:日本具代表性的音乐剧表演团体。) 「你们回去工作吧。稍后记得教她工作方面的事。麻烦你们了喔。」 「包在我们身上吧。」 「我们会按部就班细心教导她的!」 梅莉伊儿弯腰行礼,瑟莲娜则向幸助挥挥手,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感觉她们都是好人呢。」 「是啊,很高兴她们个性都很乖巧。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大小姐的房间。」 爬上左手边的楼梯后,葛蕾丝敲了右边内侧的房门接着开门进入。那是一间书房,里面摆放有书柜和陈列了器具的柜子,角落则安置了一张书桌和看似坐起来很舒服的椅子。身穿白色洋装的赫伦就坐在椅子上看书。 「大小姐。我带艾莉丝小姐和尤依丝来了。」 因为怕隔墙有耳,所以他们约法三章,在官邸时都要以尤依丝之名称呼幸助。 赫伦把手中的书放在桌上后站了起来。为幸助的平安归来感到开心的她面露笑容。 「你就是葛蕾丝女士的孙女吗。我从小就是由葛蕾丝女士照顾长大的。今后还请多关照。」 赫伦边说边靠近,握住幸助的手。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很开心你回来了。」 幸助轻轻点头,以尤依丝的身分向赫伦问安。 「不必担心隔墙有耳了。这附近没人躲着。」 使用魔法探查过四周状况后,艾莉丝解除警戒,示意大家放心。 「谢谢你,艾莉丝。也重新跟你说声很开心你回来了,幸助。」 「嗯,我回来了。听说你碰上很棘手的状况呢。」 「有艾莉丝运筹帷幄,我相信事情一定可以平安解决的。」 赫伦面露微笑表示不需担心,看来她是真的完全信任艾莉丝。 「可是这样你的相亲会泡汤喔,赫伦你可以接受吗?」 「一般的贵族应该都认为政治婚姻是自己应尽的义务吧。可是我自认早已尽完我身为贵族的责任了。成为祭品就是我被赋予的义务。既然我现在已完成了祭品的职责,让我恢复自由又有什么不对呢。或许我会这样想,是因为我没有受过完整的贵族教育吧。」 赫伦的相亲对雷特尔来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幸运,就算泡汤了也不算吃亏。如果是原本已经订婚又破局,情况自然另当别论,不过目前只是相亲阶段,泡汤了还能自嘲只是缘分未到。婚事如果在进展到订婚前就告吹,雷特尔也不会蒙受到什么损失。 所以还不想结婚的赫伦不介意相亲就此泡汤。 「大小姐,我差不多该带幸助先生下楼去找两名女仆了。」 「在这里待太久会被怀疑吗。幸助,之后我们再聊吧。我很有兴趣知道你在城里有了什么样的体验呢。」 所有人留下继续读书的赫伦离开了房间。 「那么,尤依丝你就听从那两个女仆的指示吧。」 幸助点点头,向打扫中的女仆们走去。 艾莉丝和葛蕾丝则前往主屋,准备向雷特尔报告尤依丝到来的事。 12 瞒天过海的变装 发现幸助靠了过来,瑟莲娜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啊,你来啦。梅莉伊儿姊,我来向她说明就好,你继续工作吧。」 「可以吗?」 「嗯!说明和示范都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瑟莲娜拍拍胸脯表示胸有成竹。 「是吗。那就麻烦你啰。」 梅莉伊儿露出浅浅一笑,继续她的工作。 「收到!那么我立刻帮你说明吧。」 「拜托了。」 「嗯嗯,我终于有后辈了呢。」 瑟莲娜百感交集似地点点头。或许她真的很开心自己可以当前辈吧。 「我的指导可是很严厉的。你跟得上吗!」 「哼,不管是什么考验,都不可能难得倒生来就是为了当女仆的我!」 幸助向上撩起头发耍酷地回答。因为瑟莲娜的态度看起来很热情,所以幸助也试着表现得大方。 瑟莲娜咧嘴露出贼笑,幸助也有样学样地模仿了她的表情。 「啊哈哈哈!你还挺有趣的嘛。看样子我们应该可以相处得很好。」 「别玩了,快点工作。」 「好痛。」 梅莉伊儿拿掸子轻敲瑟莲娜的脑袋。 「对不起。」 「知道错就好。尤依丝小姐你要跟着起哄是无所谓,可是别在其他人面前这样。看到你们这样吵吵闹闹还不会破口大骂的,也只有赫伦大小姐了。」 「是这样吗?」 「没错,雷特尔老爷的观念是仆人就该有仆人的样子。他们的观念就跟一般贵族一样死板。所以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们大呼小叫,下场不是只有挨骂而已,小心甚至会被扣薪水喔。」 「我会留心的。」 幸助一脸严肃地点头表示了解后,梅莉伊儿也点头继续工作。 「哎~我们吵过头了。接下来要认真上课啰。」 「好的。」 幸助向板起严肃面孔的瑟莲娜点头。 「我们的工作地点……应该说你的工作地点是以这栋别馆为主。毕竟你来是为了当葛蕾丝女士的帮手嘛。工作内容是除了料理之外的所有家务事。料理会有主屋的厨师负责制作,所以不用我们动手。不过这里也有厨房,想展现一下厨艺也不是不行。葛蕾丝女士有时候也会自己动手做甜点呢。有时候主屋那边会有人手不足需要支援的情况,不过这种情况不多,我和梅莉伊儿姊去就好了,你不用帮忙。」 「所以说我完全没有机会去主屋啰?」 瑟莲娜摇头否定幸助的问题。 「机会可多着呢,不过都跟工作无关就是了。仆人的餐厅和浴室之类的设施都设置在主屋。还有卧房也是,不过你应该是会跟葛蕾丝女士一起住在这里吧。」 「是这样吗?我有订旅馆房间耶。」 瑟莲娜以为幸助会跟祖母住在同一间房,所以得知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真的吗?那你不就要从旅馆来这里工作了吗?等一下再问葛蕾丝女士好了。」 「嗯 。」 简略地听完工作内容后,幸助向瑟莲娜讨教在贵族家里工作时必须注意的重点,接着实际开始工作。因为葛蕾丝还没回来,所以幸助一边跟瑟莲娜学习扫除方式,一边等待。 早已累积工作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瑟莲娜和梅莉伊儿的手脚十分俐落。幸助则看起来笨手笨脚的,相形失色。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幸助在地球时也常做一般的打扫工作。可是放在这里的东西全都是高级品,他不习惯碰这么高级的玩意儿。即便幸助的动作太过小心翼翼,瑟莲娜和梅莉伊儿也没有表现出不耐。因为她们一开始时也是跟幸助类似的态度,所以很清楚如果冒然要求他加快动作,有可能只会弄巧成拙。 尽管幸助尚未适应,不过毕竟多了一个人帮忙,再加上没有任何失误,所以扫除的工作还是比平日稍微提早结束。 「室内打扫完毕。稍事休息后开始打扫户外。打扫完后吃午餐接着洗衣服!」 「了解!」 三人收拾好扫地工具,在休息室闲话家常。话虽如此,身为男人的幸助很难跟上女生的话题,现在是因为她们对幸助的兴趣感到好奇所以勉强还能聊得起来,一想到今后不知道能不能融入,幸助就暗地叫苦。 结束平白冒出了个鸡毛蒜皮的小烦恼的休息时间后,三人从屋子后面带着耙子和扫帚开始清扫四周。 屋外的清扫工作简单多了。感觉除了扫地之外应该还有拔草之类的工作可做,不过梅莉伊儿和瑟莲娜却一点也不在意。幸助好奇一问,梅莉伊儿才说那些属于园艺师的工作范围。 「杂草没有很多,用不到十分钟就可以拔干净了吧?不必特地麻烦园艺师了。」 「你的心情我懂,不过庭院是园艺师的工作场所。他们都有一套自己的计划来进行修整。现在院子里的草也有可能是为了配合几个月后的景观而特地保留下来的。如果我们擅自拔掉的话,可能会让为期好几个月的计划化为乌有。要是这样岂不是对他们很不好意思吗?除非园艺师拜托我们,否则我们不会去碰地上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是我管太多了。」 了解看似只是举手之劳的行为也有可能逾越工作范围或造成他人困扰后,幸助开口道歉。 「不用在意啦。我也问过前辈同样的问题。」 梅莉伊儿露出怀念的表情说道。 看来有过同样疑问的人并不在少数,瑟莲娜和葛蕾丝第一次工作时似乎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三人清掉身上的尘污后,前往主屋准备吃午餐。虽然还有一个小时才到用餐时间,不过可以顺便介绍主屋里的设施。 幸助依序参观了仓库、浴室、厕所、卧室。到厕所时幸助借机进去重新施放魔法。因为时间上变装的效果刚好就快解除了。虽说有正当目的,不过要进女生厕所还是让幸助裹足不前,因为适合一个人独处的地方刚好只有厕所,幸助只能不断催眠自己「我也是迫于无奈」,才下定决心踏进女厕。 最后三人抵达餐厅。听说餐点就快准备好了,于是三人入座等待。 理所当然的,幸助刚才参观的浴室也是女生浴室。在这里生活的话,洗澡必须去女生浴室洗。厕所是一个人上勉勉强强还可以接受,可是浴室是大家一起挤在同一间一起洗,问题可就大了。 瑟莲娜发现幸助愁眉苦脸,开口向他攀谈。 「看你心事重重,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啦。」 男扮女装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当变态,幸助即使撕破嘴也不能承认自己在想这种事。只能摇摇头。 「是吗?有什么烦恼的话尽管开口跟我说喔。」 「知道了。」 虽然现在烦恼的问题难以启齿,不过幸助点点头心想以后若有烦恼打算找瑟莲娜商量。瑟莲娜的体贴令他心怀感激。 吃完员工伙食后,幸助领取了专为赫伦准备的料理,以及三点下午茶时间吃的蛋糕。这些蛋糕原本是做给赫伦等贵族享用,可是因为形状有缺陷无法端上台面。餐厅的厨师们将这些多出来的蛋糕送给第一次见面的幸助当招待。 回到别馆后,葛蕾丝也回来了。艾莉丝好像去外面吃饭的样子。 于是瑟莲娜开口了: 「我有问题想请问葛蕾丝女士。」 「什么问题?」 「尤依丝她要去哪睡觉呢?」 「旅馆呀。」 葛蕾丝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原本葛蕾丝的打算是让幸助搬到仆人的寝室生活。不过考虑到要是被人发现幸助是男儿身的话会有大麻烦,而且留在这里生活会碰上使用女生浴室等诸多问题,所以才改变心意让幸助继续住在旅馆。 幸助的烦恼早在艾莉丝等人的掌握之中,也想好了对策。 只不过幸助住旅馆的话,晚上就没办法保护赫伦,所以艾莉丝征得雷特尔的许可施放了警报的魔法,晚上的护卫工作就麻烦警卫负责。 「我觉得她可以搬来跟我们一起住。一直投宿旅馆也很花钱吧。」 「她没有永远留下来工作的打算,特地帮她腾出房间太浪费了。因为是长期投宿所以旅馆有开给她折扣了,而且有她的薪水和我的存款可以使用,负担不大。在这里工作可以让她学习礼貌,得到的东西比金钱有意义多了。」 「监护人葛蕾丝女士都这么说的话我也没有意见,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浪费钱就是了。」 这样的理由就连葛蕾丝自己也觉得牵强,也难怪瑟莲娜会感到疑惑了。 「对了,接下来的工作是洗衣服吧?」 葛蕾丝转移话题免得瑟莲娜多做联想。 「是的。」 「我带尤依丝去找大小姐,洗衣服的工作就麻烦你跟梅莉伊儿了。」 「了解。不过带尤依丝去找大小姐做什么呢?」 梅莉伊儿点点头,一脸疑惑地询问道。 「她要当大小姐的药学助手。我的孙女她有学过一点基础的药学。」 梅莉伊儿和瑟莲娜点头表示理解后,前去洗涤衣物。 幸助随葛蕾丝往二楼移动。由他端着上面摆放了料理的托盘。 「大小姐,为您送来午餐了。」 「谢谢。」 「我先回楼下。尤依丝,饭后记得把餐具送回厨房。」 「了解。」 葛蕾丝鞠躬说声「告退了」后,退出了房间。 确认房门关上后,赫伦压低声音向幸助攀谈。 「艾莉丝有说过,只要讲话小声点就不用怕会被人听见了。」 「我知道了。」 听赫伦这么说,幸助这才放松紧张到僵硬的身体。 「上午的工作感觉如何?」 「目前为止没什么大问题。比起工作,我还比较烦恼和她们聊天的问题呢。」 「聊天?」 「我跟不上女生的话题。」 因为梅莉伊儿和瑟莲娜都把幸助当女生看待,所以幸助也努力让自己的回话像女生,其实这样的做法有些多余之嫌。 即便多少有点男孩子气也无所谓,只要别刻意表现出奇怪的地方就没问题了。梅莉伊儿和瑟莲娜对尤依丝这个人一无所知,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幸助不需多想只要正常应对,她们自然会接受他是那样的性格。 「是吗。我的朋友也不多,所以关于女生的聊天方式我也没办法给你什么好的建议。不过只要别被拆穿你是男扮女装,就算感觉有些怪怪的也没关系。」 「是这样子吗?我回旅馆后再找艾莉丝商量看看好了。」 「也可以啊。」 话匣子打开的话只怕精心准备的料理会冷掉,所以两人暂时停止对话。 在赫伦用餐的期间,幸助浏览着陈列在柜子上的书籍的书背。虽然看得出有特定偏好,不过大致上种类算是丰富,从医学书到童话故事书一应俱全。 幸助随便抽了本童话故事书翻阅。书名是『米克和扭曲』。内容描述的是主角米克躲进荒废的屋子里后,被『扭曲』困在里面出不来,最后在动物们的帮助下才成功逃脱的故事。幸助看完后,感觉这本童话着墨的重点有三,一是不要随便进入可疑场所,二是扭曲是可怕的现象,最后是大家做事要同心协力。 「你在看什么?」 用完餐后,赫伦向幸助攀谈。 幸助将书的封面给赫伦看。见到那个封面,赫伦不禁莞尔一笑。 「好怀念。那是哥哥送我的童话故事书。」 「原来是你的宝物啊。」 「没错。对了,你现在看得懂字了吗?」 「还不到可以完全看懂的地步。现在还在学习。」 「加油。多学一种语言有益无害。」 幸助把书本放回柜子上,开始和赫伦谈话前,先把餐具送回餐厅。帮赫伦把赞美转达给蔚师后接着离开。 在回到别馆的路上,幸助听到有讲话的声音从走廊转角后面传来。内容谈论的是有关赫伦的婚姻,讲话的人似乎是仆人,幸助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偷听。 「好像又有人来求婚了耶。」 「这是第几个了啊?」 「嗯~应该是第三十个了吧?」 「好多人喔。」 「大小姐人长得漂亮,又是鼎鼎大名的医者,我觉得这数字还算少的吧?」 「来求婚的尽是些贵族和大商人不是吗?好羡慕喔。」 其中一人用双手捧着脸颊说「我也想跟那样的对象结婚呢」,并从口中吐出热气。 「有什么好羡慕的?有些人都超过五十岁了,大小姐才二十出头耶。如果是我我才不要。」 「可是可以一生都不用烦恼经济的问题,过着安稳无忧的生活耶?上次来求婚的侯爵家的人你觉得呢?长得一表人才,年纪也没有太大不是吗?应该才三十岁左右吧。我就觉得他有年轻人所欠缺的魅力。」 「虽然只是听说,不过他家好像因为经商失败而家道中落的样子。因为欠钱,他为了还清债务和重建家园才来求婚的。」 「负债吗,那就扣分了。」 「不过反过来说,只要提供援助帮对方重建家园并且生下继承的男丁,往后的日子就自由了吧?就算夫妻感情不像我们家的老爷夫人那么和睦,也没什么要紧。」 「是啊,我的朋友在其他贵族那边工作,听说她们家的贵族虽然夫妻感情不和,可是也没有怎样。」 「听说只要尽完应尽的责任后,就算丢下老公跟一群男人厮混,或者在身边安插看上眼的男人当仆人都可以呢。」 「反正做老公的应该也都在外面拈花惹草。」 只要不破坏家庭,夫妻都会对彼此的不贞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吧。 「贵族的婚姻,目的只是为了把两个家庭串连在一起而已。」 当然也不是所有贵族都这样,有的贵族夫妻也是恩恩爱爱相处融洽。甚至有恩爱到名声远播,连其他国家都知道的贵族夫妻。 「大小姐也会变成那样吗?」 「……有点难以想像耶。」 「是啊,不过人都是会变的。」 「像我的朋友就是这样。」其中一名仆人面露困扰的表情喃喃说道。感觉这话题再说下去有些敏感的两人决定言归正传。 「不知雷特尔老爷和罗兰少爷会怎么定夺呢?」 仆人们也都知道,最终决定结婚对象的人是赫伦的父兄吧。 「我看到有不少人进罗兰少爷的房间。应该就是从那几个人里挑出一个吧?」 「可是我也看到有人进雷特尔老爷的房间耶。」 「用膝盖想也知道,连见他们俩的机会都没有的人不可能中选。」 听到聊天话题从结婚转为其他后,幸助离开了现场。刚才仆人们的对话内容听在幸助耳里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从其内容听来,她们不像是真的在为赫伦担心。至少真心祝福赫伦能拥有幸福的婚姻也好。 对仆人们来说,赫伦的婚姻事不关己,不过只是个刺激好奇心的话题而已。虽然应该也有仆人像葛蕾丝一样会设身处地为赫伦着想,不过就幸助听到的对话看来,会这么想的恐怕只是少数。 回到赫伦房间后,幸助向赫伦谈起他在贝拉圣的经历。时光缓缓地流动。 一如要抒发听完仆人的对话后变得郁郁寡欢的心情般,幸助滔滔不绝地分享着领到生平第一份报酬时的成就感、有人向自己道谢时所获得的喜悦、得知薇亚乐的忌妒时所受到的冲击、以及两人最后开心成为朋友等各种感受。幸助讲到情绪比较激动的地方,赫伦也会适度地流露感情做为回应。 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和乐自得,假如两人身穿质感相近的衣服的话,即便被误认成姊妹也不奇怪。 就在幸助准备提起他带回孤儿院的小孩子们的事情时,有人敲了房门。 「请进。」 「打扰了。」 行了一鞠躬后进门的是梅莉伊儿。 「小姐,方便借一下尤依丝吗?」 「找尤依丝有什么事吗?」 「我准备泡茶,想趁机教她泡茶的方法。」 「尤依丝。」 赫伦用眼神示意幸助跟梅莉伊儿一起离开。看懂意思的幸助起身和梅莉伊儿一起离开房间。 两人来到一楼的厨房,梅莉伊儿把茶叶放置的地点和赫伦最爱的三种口味告诉了幸助。顺便教他哪些茶要加砂糖、添加量又是多少,以及如何加入提香用的酒类等诀窍。 贵族就是不一样,准备好的茶具全都是高级品不说,茶叶的种类也非常丰富。梅莉伊儿表示,以后幸助得将所有茶叶的冲泡方式给记下来。见幸助面色凝重仿佛没什么自信,梅莉伊儿赶紧补充说「不急可以慢慢来」、「我自己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记住」。 「我用实际示范的方式再教你一次。」 「是。」 「啊,对了对了。你顺便学一下魔法。」 「魔法?」 (插图051) 幸助感到纳闷,泡茶也有魔法吗? 「嗯,可以判断水温的魔法。以后你就用这个魔法拿捏泡茶的温度。」 「原来有这么方便的魔法啊。」 这方法似乎也可以用在调节洗澡水温度的样子。 学会如何使用魔法后,幸助打开正在烧热水的水壶的盖子,实际试验。 「你有看到什么吗?」 「我看到有橘色球体从水面冒出然后又消失不见。」 「那就表示有正常发动。」 梅莉伊儿也一边发动魔法,一边为幸助说明效果。 球体颜色表示大致的温度,从生水的状态到沸腾总共分为十种颜色。生水是白色,沸腾之后则是酒红色。详细的水温则透过球体大小显示。现在幸助所见的状态已是球体最大的体积,以下还有三种不同大小。 幸助看到的橘色四号球,以摄氏温度来说大约是六十八度左右。 附带一提,这个魔法是创造来测量水温的,没办法用来探测岩浆和火的温度。这些东西另有专用的魔法可以探测。 「现在的水温还不适合泡。再等一下好了。」 等候两分钟左右,水温差不多够热之后,梅莉伊 儿把茶壶从火炉上提走。 只见她手脚俐落地开始泡茶,倒了一杯茶水。 「这茶泡这样就算完成了。你喝喝看,把这个味道给记起来。」 幸助接过梅莉伊儿递上的茶杯试喝。闻起来依稀有股茶香,喝完后口中会留下淡淡的涩味。这样的茶应该是适合搭配点心一起喝。若有茶又有点心,感觉一定会是绝配。就幸助的感觉,比起日本茶或红茶,这味道比较接近中国茶。 「很好喝。」 「谢谢夸奖。接下来换你试泡了。步骤还记得吗?」 「是的。」 把稍微退温的热水重新加热后,幸助依照梅莉伊儿所教导的步骤开始冲泡。 「我泡好了。」 「那我们一起来品尝看看。」 这次是两人平分一杯茶。 「味道有些不太一样呢。」 「嗯。不过第一次泡就有这样的水准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你也喝得出味道的细微差异,只要稍做修正,就能泡出合大小姐口味的茶了。」 重复练习两次后,幸助泡得顺手多了。接下来只缺经验的累积。 「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吧。让大小姐等太久也不好意思。看你是可造之材,一不小心就愈教愈多了。」 梅莉伊儿尽可能地迅速准备好茶点后,把放好了茶和点心的托盘端给幸助。 点心是幸助在二楼的时候葛蕾丝所制作的。 「你端去给大小姐吧。」 「好的。」 目送幸助四平八稳地端着茶点离开厨房后,梅莉伊儿泡了仆人们自己要喝的茶,回到瑟莲娜和葛蕾丝正在休息的房间。 来到赫伦房间的门前,幸助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敲门,然后进入。 「我端茶点来了。」 「谢谢。幸助要不要也一起享用。这里有多的杯子。」 「不必了,练习泡茶时我有喝过了。点心我可以吃吗?」 「吃吧,不用客气。」 幸助挑了一块小块的玛芬往嘴里塞。 「这个玛芬也是配合赫伦的口味制作的吗?」 「应该是。至少我不会觉得难吃。」 「那些厨师是不是知道你们家每个人的口味啊。如果是的话,那可就厉害了。」 「是啊。换作是我的话,光是要做好一道菜就焦头烂额了。」 「我也差不多。」 两人又开始闲聊了起来。 当话题聊到和狂暴球茎的战斗时,担心幸助有没有受伤的赫伦露出了不安的表情。见幸助满不在乎地表示自己连根寒毛也没受伤后,赫伦才露出宽心中又带有些傻眼的笑容。不过一听到幸助不仅和恐龙搏斗,还毫发无伤地把恐龙赶走,她完全吓傻了。 「你遇到多古巨兽,还把它赶跑了?」 「原来恐龙在你们世界叫那个名字啊。恐龙在我们地球已经灭种了,所以在路上撞见时我还大吃一惊咧。」 「你的反应只有大吃一惊才更教我吃惊呢。」 「没有啦,我一开始也很害怕。以为自己一定赢不了。不过实际交手过后发现没我想像中那么强,所以才能成功把它赶跑。这边的恐龙还满弱的呢。」 「不弱啊。至少我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冒险者独力打败多古巨兽。艾莉丝或许有那个实力,不过那也是在有完善事前准备的前提之下。」 「咦?是这样吗?」 得知即便是优秀的魔法师艾莉丝,如果半路突然遭遇恐龙也有可能败下阵来,幸助才知道自己错估了恐龙的强度。 「平均b-还真的很夸张耶。」 幸助也被自己的身体潜能给吓到。把恐龙当小狗应付。即便是动手的当事人也很难不惊讶。 后来工作时间就在闲聊中结束。不过从明天起幸助就真的要当调制药品的助手了。此外赫伦也会教他药学和医学的知识。 「那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见。」 「好的,明天见。」 幸助退出房间来到一楼。 葛蕾丝等人发现幸助下楼全靠了过来。 「尤依丝,辛苦你了!」 「大家辛苦了。其实今天的工作倒也没有那么累人啦。」 「哦,口气很大喔。照这样看来明天起不会有问题了。」 瑟莲娜像在说「看你的了」似地拍拍幸助的肩膀。瞧她摸了幸助身体后也不觉得有异状的反应看来,魔法应该是有正常发挥作用。 「尤依丝,明天我会教你收拾棉被等内部整理的工作和其他茶的泡法。」 「好的。」 「单就你今天的工作表现看来,你学习能力很强,明天教你的东西你应该很快就能吸收吧。」 「我会努力加油,不会让你失望的。」 「加油喔。」梅莉伊儿投以亲切的笑容说道。 「我送孙女到大门口。」 向梅莉伊儿和瑟莲娜告别后,幸助随葛蕾丝走出别馆。 「明天起你就能自由进出官邸了。明天你就在同一时间来别馆报到吧。」 「了解。」 「那么明天也拜托你了。」 「好的。」 幸助抵达大门口,和跟早上不同批的站岗警卫打过招呼后,告别葛蕾丝返回旅馆。 接着他和艾莉丝一起边吃晚餐边聊今天发生的事,然后回自己的客房就寝。 隔天和再隔天幸助也没出错,对工作环境的适应度很好。也结识了梅莉伊儿和瑟莲娜以外的人,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人际关系,可以说发展得十分顺遂。 十天后,他已经可以一个人完成别馆的工作了。即便有时候梅莉伊儿和瑟莲娜会被叫去支援人手不足的主屋,他也能稳稳当当地处理好所有工作。 某天午后,幸助把赫伦用毕的午餐餐具端回餐厅准备返回别馆的路上,有人叫住了他。转头一瞧,有个貌似贵族的访客站在那儿。 对方是名二十五岁左右,把整头金发向后梳,身穿做工精致的衣服,外型帅气的男子。感觉很受女性欢迎是幸助对他的第一印象。 「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也是这里的女仆吗?」 「是的。」 「我在这里住了四天,之前都没看过你呢。」 男子边说边用鉴定的眼光迅速从头到脚打量幸助一遍。 「我跟在赫伦大小姐身边工作,很少有机会前往主屋。所以没看过我也是很正常的。」 「原来如此。」 「请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嗯,待会儿你腾得出时间吗?」 「太久的话恕难配合。我还有工作要忙。」 听到幸助的回答,刹那间男子的眼睛发出色欲的光芒。幸助没注意男子的眼睛,所以没有发现。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幸助不晓得男子有什么目的,乖乖地跟着他走。 男子一路鬼鬼祟祟,朝没什么人会注意的建筑物暗处移动。慢慢有了不祥预感的幸助忍不住开口问话。浮现在他脑海中的两个预测都不是什么好事。 「请问您要带我上哪儿去?我还有工作。」 男子一语不发继续往前走。 不久,抵达男子设定的目的地后,他一把抱起幸助。 「等一下!」 「你都跟我来到这种地方了,我想干什么你应该早就心里有数了吧?」 男子面露女生看了或许会枰然心动,但看在幸助眼中只觉得恶心的笑容后,把脸贴近幸助说道。 虽然预测之一成真,但幸助没料 到竟然真的会猜中,只能露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身为男性的幸助一点儿也不想体验被男人霸王硬上弓的感觉。 他原先的另一个预测是自己男扮女装被识破。 「那个生涩的演技也很棒。我愈来愈喜欢你了。我去跟雷特尔先生交涉请他把你借我一晚吧。我可以付钱给你,如何?」 男子用手托起幸助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四目交会。他的眼神是认真的。 「快给我放开……请放开我。」 差点忘记自己是女儿身而露出本性,幸助赶忙改口用敬重的语气拒绝。光是被男人一把抱住,他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了。继续搂搂抱抱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人力量差距不小,幸助如果用蛮力的话,简单地就能摆脱对方。可是这么做可能会使对方受伤。仆人若弄伤宾客势必引发轩然大波,所以幸助无法仰赖蛮力甩开对方。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打算退而求其次用破口大骂的方式逼退男子时,有人从上方跳了下来。 「到此为止!」 一跃而下的男子也穿着一身贵气的高级衣物。他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幸助还在想这男的是谁,从上空跃下的男子就拉住幸助的手,把他牵到自己身后保护。 「你这无耻之徒,竟敢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本人班杰士三世将使用我身怀的暗黑力量惩罚你,做好觉悟吧!」 自称班杰士的男子指着被他吓到的男子的鼻头,摆出帅气的姿势。 班杰士跟骚扰幸助的男子一样长得相貌堂堂,脸上挂着正经的表情。一身褐色的皮肤,黑色的长发用带子系成一条马尾。光看这副模样的话,应该任谁都会觉得很帅气吧。 不过,被英雄救美的幸助听到「身怀的暗黑力量」这句话后,想起了几年前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症状,心情无比复杂。 「怎么了!不敢放马过来吗!」 「……你是谁啊?」 和热血沸腾的班杰士相反,金发男的声音显得意兴阑珊。 「我不是已经报上名号了吗?」 「我不管你叫什么。只想问为什么冒出来破坏我的乐子?」 「因为我心中的正义在大声呼唤着『消灭邪恶』。」 班杰士抬头挺胸自信满满地回答。仿佛对自己说的话毫不存疑。 「你的回答根本牛头不对马嘴。算了,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我反问你。我做错了什么?人家女生也不排斥啊?」 「睁眼说瞎话,你没看见她明确地表示出拒绝的态度吗!」 「那只是故做矜持而已。真的排斥的话也不会跟我来到这里。」 「……是这样吗?」 稍微想了一下后,班杰士转头询问幸助。 幸助摇头否定。 「跟你说的好像不一样耶?」 「那是因为你跳出来当电灯泡,她现在已经失去兴致了。」 「不,我是真的很排斥。追根究柢,我根本没想到您竟然会把我这种人当成做那种事的对象。」 「什么『我这种人』,你不需要妄自菲薄。虽然你不若贵族那么华丽绚烂,可是你的内在洋溢着大自然野花般的旺盛生命力,闪耀着璀璨耀眼的光辉。我想没什么人会去否定那个光芒的。」 班杰士大方地赞美幸助。 「虽然跟他持相同意见有些不快,但我不否认他的说法。我也是因此才看上你的。」 金发男也点头表示同意。 「呃。」 幸助的反应则是颇不以为然。他只是用魔法男扮女装,内心还是百分之百的男人。被人当女生夸奖,他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而且他们提到内在的光辉,也就表示他们并不是只有欣赏自己的外在,幸助不禁纳闷,认识还不到三十分钟的这两人到底了解他什么地方。 不过他怕问题愈扯愈麻烦,所以放弃询问。 「兴致都没了,我要回去了。」 见幸助的反应,得知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后,男子很快就拍拍屁股走人。 「唔。对方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嘛。」 幸助很想吐槽事情才不是他想的那么美好,不过看在他拔刀相救的份上把话又吞了回去。 班杰士心满意足似地点点头,幸助则烦恼自己原则上是否该向他道谢。不过承蒙相救也是事实,所以幸助决定向他表示谢意。 「谢谢您助我脱离纠缠。」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做了热爱正义与秩序的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好了不起。」 幸助怀着夹杂了感叹与畏惧等复杂的心情说道。 「不会啦,你也做得到!只要倾听灵魂的声音,鼓起勇气向前迈步,每个人马上都能成为英雄!」 (意思是顺从自己的本能行动吗?总觉得跟一般认知的英雄好像不太一样。) 幸助以自己的角度解读了班杰士的话,思考他的用意。不过他还是保持沉默不说出来。 「不过,您突然跳下来吓了我一跳呢。」 「想要制造震撼,一定得从没有人意想得到的地方登场才行啊。也不枉我偷偷摸摸跟在你们后面伺机行动了。」 「……原来你在跟踪我们?」 「是啊。我走出来想在院子透透气的时候,偶然看见了你们两个。我的预感告诉我一定有事情会发生。」 本来班杰士大可早早现身,可是他觉得从建筑物影子后面走出来太过普通,所以才急忙跑到屋顶上评估登场时机。 得知他的行动算尽了机关,幸助也不禁怀抱起敬畏的念头。 「总、总之谢谢您。我还有工作要忙,先走一步了。」 「唔。你要小心喔。要是碰上类似的情况,可以找我商量。」 班杰士露出爽朗的笑容目送幸助。 背对着班杰士的声音,幸助默默地心想,类似的事情打死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回到别馆后,葛蕾丝等人好奇地询问幸助跑去了什么地方,于是幸助老实地回答。 听完,大家都警告他不可以表现出暧昧的态度。虽然说别暧昧,可是幸助不懂到底什么样的行动符合暧昧的标准。 有些女仆也包办陪主人过夜的工作,今天那名男子就是误以为幸助是这样的女仆。所以其他人耳提面命地强调,下次若有男性邀约,一定要明白拒绝。 葛蕾丝向幸助投以歉疚的视线。因为幸助今天会碰上这种事,都怪葛蕾丝事先没提醒他必须留意。 「以为你也有意思的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幸助向瑟莲娜详细交代了那个人的长相和服装。 「啊,那个人喔。我也有被他搭讪过。好像很多人都被他搭讪了。」 梅莉伊儿也点点头,似乎她也没能幸免于难。因为她们都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男人,所以有办法不伤和气地婉拒。 那男子好像名叫赛德彼特,似乎是陪前来跟赫伦求亲的朋友借住在这里。 根据女仆情报网所收集到的消息,赛德彼特早有未婚妻,所以才没有参加这次的相亲。他会到处搭讪女性,也是考虑到结婚以后就必须金盆洗手,不能再过这种豪放不羁的生活,所以才想在婚前好好放纵一番。尽管他好女色又霸道,可是似乎不会采取以蛮力逼迫就范的手段。因为他擅于跟女性交际,所以在女仆们的评价中,如果只想逢场作戏的话他是个还不错的对象。 听说了这些事后,幸助也不知该如何反应。见幸助那副愣头愣脑的模样,梅莉伊儿等人不禁莞尔一笑,心想:「看来尤依丝还太小了,没办法 六章 扭曲的人们与城镇 13 好意造就的骚动 幸助独自一人朝贝拉圣出发。此时气候温暖,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应该就会迈入初夏吧。视线稍微往旁边移动,可见四处开满五彩缤纷的花朵。 他和艾莉丝还有赫伦一起回家后,已过了四天。 直到昨天为止艾莉丝俩还跟幸助在一起,不过她们现在应该正在寻找从塞夫西克大陆西边的港口出发,前往卡尔霍德大陆的船只吧。 两人为了解决班杰士的委托,打算经由卡尔霍德大陆前往贺涅辛格大陆。塞夫西克大陆北边有船直达贺涅辛格。不过塞夫西克北部目前有战乱发生情势危险,所以艾莉丝提议避开那个地方,赫伦也表示赞成。 两人没找幸助一同前往,不是因为嫌他碍事才把他丢下。 委托人冥族是非常讲究礼仪规范的种族。如果地位是中下阶层的人,有些时候或许不会那么一板一眼,可是上层阶级的人可是非常计较礼法。而且这次的委托人地位十分崇高。 附带一提,班杰士也算是地位崇高的人,不过他当时因为人在国外,所以即便幸助有什么不够周延的地方,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就是因为班杰士有这种可以通融的气度,所以才会被指名担任使者。 俗话说入境随俗,前往冥族的国家就必须遵守冥族的规矩。在那里如果有什么粗鲁无礼的表现,不见得能得到原谅。 所以艾莉丝向幸助提出了两个选择。看他是要一起同行,还是等她们事成后再来找他。如果选择一起同行,幸助也不会被带入冥族的国家,而是得留在附近国家的城市一个人待命。选择后者的话,幸助则留在里卡多或贝拉圣等艾莉丝和赫伦归来。 幸助从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后者。与其独自一人守在陌生的城市,他宁愿留在有朋友的地方。即便天赋异禀,还是免不了怕寂寞。 留在艾莉丝家之所以没被列入选项,是因为家里有些东西幸助若不小心误碰会造成危险。 如此这般,幸助和两人分头行动,启程前往贝拉圣。 出个远门却花了三天做准备,可以说相当浪费时间。毕竟这个世界和地球不一样,不需要经过办出国手续这种特别的步骤,行李打包好就大功告成了。虽说一般出远门的话有通知亲友的必要,可是艾莉丝和赫伦都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按理说她们只要一天就能做好充足准备才是。其他顶多只有调整屋子结界的工作。可是那也不会花上太多的时间。 她们两人这三天到底在忙些什么?其实是在传授各式各样的知识和技术给幸助,当作他这一个月来扮演女仆的报酬。原本两人打算给幸助奖金,不过幸助比较希望学习新知,所以两人便参考幸助至今为止的生活,传授他或许可以提升便利度的知识和技术。 艾莉丝教了他小范围守护结界、短距离传送、和贯穿光线三种魔法。赫伦则教他怎么运用魔法做适切的疗伤。 幸助学到的守护结界,范围约在可笼罩一个人躺下后的大小,强度上,面对拉兹猴这类实力不强的魔物可以轻松挡住攻击。 短距离传送可以在一瞬间移动徒步需三天左右的距离。幸助利用这个魔法一口气移动到距离贝拉圣只剩一个小时路程的地方。传送魔法除了幸助所使用的短距离传送外,另有三种更高阶的魔法。最高阶的传送魔法可以无视距离限制移动到世界各地。问题是人类的魔力不足以负担,所以被视同梦幻般的魔法。即便是短距离传送也有魔力阶级d以上的限制,对一般人来说若没有大量魔力是无法使用的。 贯穿光线的作用则如名字所示。可以朝前方五十公尺处笔直射出和一根手指差不多粗的光线。拥有足以贯穿岩石的威力。虽然学起来没有损失,不过对不想惹事生非的幸助而言,这魔法能否派上用场也很难说。 围绕贝拉圣的城墙愈来愈近。 用比以前更短的时间抵达贝拉圣,幸助实际感受到传送魔法的便利。 「可惜只能使用在视野内的范围或者以前曾去过的场所,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去就是了。」 幸助一边跟自己吐槽,一边前进。 走到入口一带幸助感到纳闷。不知道是否刚好碰上换班时间,一个看门的守卫也没有。 心想难得碰上这种时候的幸助走进城里后,更纳闷不解了。 人们谈话和日常生活所制造出的杂音变大了。和一个月前幸助到来时相比,路上人潮明显变多。幸助没听说近日有要举办什么活动。 而且奇怪的地方还不只这些。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有更不对劲的地方。 路上行人的穿着缺乏统一感。让人觉得不对劲的不是服装品味,而是季节感。不只短袖、长袖、无袖。身穿厚重大衣或上半身打赤膊的人也都纷纷出笼。甚至有人衣服钮扣扣错位置,或者前后穿反。 路上的动物也一样很诡异。有躺在地上四肢仍动个不停的狗,好几只叠在一起的猫,在地上排队一只一只轮流叫的小鸟。 「那边有不知道在做啥莫名其妙东西的木匠,那边有把做坏的料理端出来卖的路边摊。现在发生了什么情况我完全看不懂!重点是为什么没人发觉整个市区都怪怪的!」 没错,最诡异的,就是城镇里的居民明明身处在一个明显异常的环境,却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对劲。 身穿大衣的男子在喊热,穿得很轻薄的男子则在旁跟着附和。路边摊老板端出一看就知道是做失败的料理,顾客却没有意见地照单全收。 仿佛这一切是家常便饭似地,城里的气氛十分平静祥和。若说是温暖的春意使然,那也太异常了。 见众人那寻常的反应,幸助开始觉得不正常的人是自己了。 「……去旅馆看看好了。」 幸助一边寻找正常人,一边前往旅馆。可是眼中所见,每个人都有不自然的地方。 「午、午安!」 抵达旅馆后,幸助在心中默默祈祷「拜托,希望至少这里是正常的」,然后偷偷从门口探头窥看。 可是看到席地而坐笑个不停的男子和拼了命想把沙发立起来的女性后,幸助感到失望。 「果然这里也不例外。」 西蒂发现忍不住要抱头苦恼的幸助,从里面走了出来。 「客人来坐!搞啥原来是幸助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你这臭小子!」 该说是生意人讲话豪迈不拘小节吗,幸助被西蒂那咄咄逼人的态度给吓了一跳。 「还不到好久不见的程度啦。我离开也才一个月而已。提早回来也是因为有点原因啦。」 「这样子啊。那这次你要不要也住我家旅馆!」 「我是有这打算,可是有空房吗?」 「空房没有,但是安啦!你跟其他房客一样睡走廊不就好了!」 「不行不行!那样不妥吧!你们是做服务业的,怎么可以让客人睡在走廊呢!」 幸助吐槽自以为想出好点子的西蒂,忍不住头都快痛了起来,果然西蒂跟其他人一样也不正常。 「可是我看客人都住得挺开心的啊!」 「客人都没感到不满吗?」 「不满?怎么会不满!因为我们旅馆的原则就是尽可能提供客人舒适的居住品质啊!不满个屁啊!」 「这么乱七八糟的环境,还没有人抗议也太奇怪了。」 好奇是不是真如西蒂所言有房客在走廊睡得很快活,幸助四处寻找房客并观察他们的表情。每张脸都看不出有不满的感觉。幸助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可以摆出一副「我在这里生活得很舒适喔」的表情。 不懂这是什么情况的他,忍不住向西蒂打听最近发生的事。 「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奇怪的事情?大概就是客人变多了吧。这个时期也没啥特别的活动,按理说应该是不会有这么多客人来投宿才对啦。」 幸助耸起肩膀,露出一副真的搞不懂的模样。 「我也感觉得出来。街上行人变得很多。果然不是因为要举办什么特别活动的关系吗?」 「人怎么会变多了咧。不过对我们开旅馆的来说,客人多也不是坏事啦。我们得更用心服务了!我打算摆很多花当装饰,营造出华丽的感觉。如此一来客人应该会住得更开心吧。」 「在耍花俏前,我建议你先停止超收客人的行为。」 西蒂没理会幸助的吐槽,出门去准备花朵了。 「没帮我办入住手续就跑走了。虽说房间都客满了我也没办法住。不知道其他旅馆还有空房吗?」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不过幸助还是离开此地打算尽力寻找。 跑了之前处理委托时曾去过的三间旅馆,可是每一间全都客满。 幸助看到跟自己一样没有空房可住的人直接在旅馆旁边搭起帐篷,看似愉快地露宿街头的情况,还没开口问旅馆有没有空房就可以猜想到答案了。 (插图097) 「看样子只能回西蒂家睡走廊了……」 幸助有股想唉声叹气的冲动。 「对了,冒险者公会有提供睡觉的地方吗?去看看好了。」 原本朝旅馆前进的幸助把目的地改成了冒险者公会。 一进公会就发现有部分冒险者集中聚在一个地方。好奇那些人是不是也有哪里不正常而跑去一看后,那些人也注意到了幸助。刚好也在那群人里面的波尔托斯呼唤了幸助。 「你回来啦。」 「好久不见——咦,波尔托斯竟然是正常的?」 「这话的意思是我以前都不怎么正常吗。」 「抱歉让你误会了。因为我来公会前目睹一堆莫名其妙的情况,我自己都有些混乱了。」 见波尔托斯讲话还是很正常,感到安心的幸助坦率地道歉。 「你的心情我懂。本来我也有同样的困惑。」 「波尔托斯知道贝拉圣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吗?」 「嗯。」 本来不抱期待的幸助听到波尔托斯的回答吓了一跳。 「咦,真的吗?原因是什么?」 「扭曲。」 幸助以简短的答案做为线索翻找记忆。 「我知道扭曲是使用魔法后的产物。」 「正是如此。」 「可是我听说消耗的魔力都用在矫正扭曲上了。会是那被矫正的扭曲造成的吗?」 「就算消耗魔力也很难把扭曲完全矫正回来。还是会留下一些细微的扭曲。那些细微的扭曲有时会集中起来产生负面影响。就像今天你所看到的情况。发生频率不高。一般大概一百年一次。听说上次发生扭曲是十九年前,按理说应该还可以维持八十年以上的正常情况才对。」 波尔托斯和附近的冒险者们都对现状感到不可思议。 「应该有解决方法吧?」 「当然。扭曲会依附在东西上。所以最快的解决方法就是毁掉被依附的生物和东西。只不过这个方法这次我们狠不下心使用。」 所谓的狠不下心使用,意思也就是他们曾找出被扭曲依附的对象,并尝试想这么做过吧。 「为什么会狠不下心使用这方法?」 「因为这次的扭曲是依附在人类身上。如果被依附的对象是坏人,还能给他一个痛快,偏偏是个一般老百姓。」 被扭曲依附的人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波尔托斯狠不下心杀死对方。 虽然也有人主张只要能解决问题牺牲人命也在所不惜,但那终究是少数派意见。 不过那样的意见也不能完全无视。虽然现在城市还能勉强维持机能运作,可是民众若再失常下去,迟早会对生活造成影响,甚至有可能出现街上横尸遍野的情况。 「毕竟从十天前我们就被困在城里出不去了,所以有人会提出应尽早解决问题的意见也是可以理解。所以我们决定把杀人当最后手段。」 「所以说你们正在尝试使用其他方法解决啰。」 幸助松了一口气,想说问题应该就快解决了。 然而波尔托斯却否定了幸助的想法。 「扭曲逃走了。我们正在寻找它的下落。」 「逃走了?」 「我们也是第一次遭遇扭曲啊。所以对策拟定得太天真了。可能是因为曾被我们发现过的关系,后来它开始加强戒备了,不管怎么找也找不到它,目前正处于胶着的状态。」 「你们之前是怎么找到它的?有什么特征吗?」 「因为有强力的生力军帮忙。今天他也有跟我们去外面寻找,只可惜一无所获。」 「今天?还不到中午你们就收兵不找了吗?」 「那孩子没什么体力,总不能强迫他跟我们四处奔波吧。」 「生力军该不会是小孩子吧?」 「没错。说不定幸助你也有见过。他是孤儿院的小孩。」 「薇亚乐家的孤儿院?」 「你果然知道。」 听到是住孤儿院且体弱多病的小孩,幸助想起了曾透过窗户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名少年。 「我看过他一眼。不过也只是彼此见过一面而已,连话都没说过。原来那孩子有那样的能力啊。」 幸助佩服似地点点头。 「那少年拥有辨别真伪的魔眼。只不过他无法控制魔眼的力量,魔眼经常维持在使用状态,所以才会总是一副体力不足的样子。」 「天赋好像会消耗体力?也难怪他会体力不济了。」 常态使用的话,对年纪还小的小孩造成负担也是很正常的。有些拥有天赋的人生就有这种症状,如果不趁年纪小的时候设法防治,有可能会因此丧命。这名少年之所以能活命,应该是因为鉴定真伪的魔眼并不会消耗太多体力的关系吧。 「现在他正在里面的房间休息。薇亚乐也跟着一起来当他的看护。啊啊,附带一提,之前被扭曲依附的人正是薇亚乐。」 「……真的吗?」 波尔托斯点头。 「她有没有因此受到折磨,还是有什么不正常?」 得知自己屈指可数的朋友碰上这种罕见情况,幸助心急如焚地询问。 「就我所见她现在是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啦。不过她被扭曲依附的时候……实在太可怕了。」 波尔托斯或许是被勾起了回忆,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又重复说了一次「真的太可怕了」。 「怎么个可怕法?」 幸助咕嘟一声抽动喉咙面带紧张地询问,波尔托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她变成了非常能干的人。」 「你的可怕是正面的意思?我还以为是往奇怪的方向失控呢。」 幸助很想抗议「把紧张感还给我」。 「那真的很可怕,而且也满奇怪的。和薇亚乐平时的样子相比落差实在太大了。明明公会其他职员因为失常的关系工作效率变低,她却一个人承担起公会的运作,没有犯任何错耶?只要是以前就认识薇亚乐的人,一定都会觉得很不正常。」 「……换做是我,看到那一幕也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幸助想像那个情况后虽对薇亚乐感到有些愧疚,还是情不自禁地点头表示赞同。 「那应该是失常的方向跟她天生的性质完美契合所引发的奇迹吧。我是这么认为。」 「原来有这么可怕啊。」 幸助发出干笑。 哄魔眼少年入睡后,薇亚乐从职员休息室走了出来。一看到幸助,她的身子猛地打了个颤。一瞬之间她的脸浮现出恐惧的神色。不过等她走近幸助时,已经完全看不出有恐惧的感觉,反而还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幸助也留意到她那恐惧的反应,想到她不但忌妒、甚至对自己心怀恐惧,不免有些沮丧。 「幸助先生!你来了吗,真的太好了!」 「很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帮得上忙。话说回来,听说你有被奇怪的东西附身?一定很难受吧。」 「嗯……说是难受,其实我没什么印象耶。我觉得我只是照常生活而已。」 从她那面露浅笑回答的样子来看,似乎是真的没吃到什么苦。 「原来如此。其他人的感觉也是一样吗?」 「应该是吧。」 「不过我们大概很快也会失常了。」 「真的吗?」 「除了幸助、薇亚乐和拥有魔眼的塔特之外,其他人应该再过两三天就会失常了。我们有试着从比较早失常的那些人的情况,估算出变化的天数。已经可以确定我们逃不过失常的结果了。如此一来有能力解决事件的,就只剩幸助和薇亚乐了。除非又有人从城外进来。假如真的演变成那种情况,记得拿我的记事本去看,对策都写在上头了。」 「希望事件可以在恶化到那个地步前解决。人手愈多愈好。拖太久的话恐怕连我也会变得异常。」 「说得也是。快点解决最好。」 这时幸助想起自己跑来公会的目的。 「这里有可以过夜的地方吗?本来想住西蒂家的旅馆可是客满了,其他地方也一样。」 「我们都在休息室盖毯子睡地上。」 「感觉跟睡走廊其实也差不多。有空位可以让我睡觉吗?」 既然到处都一样挤的话,好歹跟正常人一起睡比较好。 「那当然。」 「虽然三餐只能自理,不过这里附有卫浴设备,所以也不至于会太过不方便。」 「那我就留在这里,承蒙照顾了。」 幸助向两人低头致意。 确保了睡觉空间的幸助放下行囊,询问两人状况演变至今的经过。 贝拉圣是在幸助离开约五天后慢慢出现异状的。起初是小孩、老人还有病患开始做了一些奇怪的发言。 然而父母们以为那是小孩子最新流行的游戏,虽然有注意到异状却没放在心上;照顾老人的人以为他们开始犯老年痴呆而不以为意;看护病人的人则以为那是病人意志消沉的表现,只是予以精神鼓励。 没有人想到那是扭曲即将引发异变的征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然后有一天,异变爆发性地扩散,城镇里的人被困住无法离开,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今天。 波尔托斯一开始并不在贝拉圣。是完成委托回来后才受到波及。现在还能保持理智,是因为他比较晚受到影响的关系。 塔特会跑到公会来,则是因为他看孤儿院的人全都变得不正常,所以才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公会求助。而且也是因为塔特跑到孤儿院外面看到了外界的人,所以才能发现所有人里面薇亚乐最不正常的这个事实。 塔特可以用魔眼看出异变的严重程度。失常愈严重的人,颜色看起来愈深。 孤儿院里的人因为就待在薇亚乐身旁,所以通通都受到她的影响,薇亚乐的颜色看起来也就没那么突兀。直到塔特外出有了比较对象之后,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如果是平时的话,冒险者恐怕会对塔特的说法嗤之以鼻,但魔眼的存在与现实就摆在眼前,不容许他们否定。 从那天起塔特就和冒险者们合作,一度把扭曲逼进穷途末路。不过那个时候波尔托斯等人不确定对手就是扭曲,因此功败垂成,被扭曲趁隙溜走。 到了隔天,幸助也加入了搜索扭曲的行动。 塔特由其中一名冒险者背在后面,尽量减少他体力的负担。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忍受四个小时的路程。 在遍寻不着扭曲的情况下时间无情地流逝,波尔托斯等人虽然比预期发作的时间还要多撑了一天,最终仍免不了受到扭曲的影响,把事件托付给幸助等人解决。 「记事本指的是这个吗?」 幸助依吩咐抽出了波尔托斯的记事本。被人擅自从口袋抽走本子,波尔托斯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断重复着看不出有什么意义的动作。 「来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幸助坐在沙发上浏览记事本。记事本中有波尔托斯的收入和计划等资讯。迅速翻阅后,一下子就翻到了空白的页面,所以幸助又翻回到前面重看。 「应该就是这个吧。」 然后他找到了疑似对策的内容。 里头写的是发现扭曲后如何处理的方法。 对付扭曲有个不可或缺的关键物。那就是波尔托斯所持有的匕首。那把匕首上施放了扭曲封印的魔法。魔法似乎是波尔托斯从公会的资料室查来的。 扭曲若依附在物品上只要直接破坏即可,匕首派不上用场。唯有依附在生物的时候才需要动用到匕首。 波尔托斯跟幸助说过,如果扭曲依附在生物身上,夺其性命就能解决。不过杀生这招若是无法使用,就必须仰赖匕首。首先必须把扭曲赶出该生物的体外,然后用匕首刺向被逐出体外的扭曲,再说出密语便能将其封印宣告解决。 要如何把扭曲从生物体内赶出来,并没有固定方法。一般认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使其吓一大跳。如果能造成巨大动摇或打击的话,依附在生物身上的扭曲就会跑出来。 给予打击时要注意的地方是,必须是精神上而非肉体上的打击。光是殴打一拳是无法将扭曲逐出体外的。若要用物理方式成功逐出扭曲,那手段势必得残酷到形同拷问,必须把对方折磨到半死不活才有可能。 逐出扭曲的方法视对象有所不同,一旦成功逐出扭曲,就是将之封印的大好机会。 看完记事本后,幸助从波尔托斯身上拿走匕首,回头去找薇亚乐和塔特。 「现在还正常的只有我们三个了吗。」 「人手变得更少了呢。我们真的能让大家恢复正常吗?」 「我们非得成功不可。否则这座城就完蛋了。」 幸助露出闷闷不乐的苦瓜脸说道。肩负整座城市的命运对幸助来说负担实在沉重。他来这里本是想过正常的生活,突然被迫扛起拯救城市的重责大任,也难怪他觉得头痛。 「我们要努力加油啰!塔特也加把劲吧!」 「嗯。」 「总之,先照惯例上街巡视吧。你帮忙把塔特抱到我背上。」 幸助在薇亚乐的帮忙下背起塔特。 三人上街寻找扭曲。 塔特拔掉眼罩,露出魔眼观察市街。看在他的眼中,现在市区比起扭曲现象刚开始蔓延的时候还要更加地白茫茫,就像弥漫着雾气一样。虽然有些地方浓淡不一,可是差距不大,感觉不像有扭曲潜伏在那。 「有发现吗?」 「没有。」 塔特摇头回答薇亚乐的问题。 「今天就巡视到这里为止吧?」 薇亚乐观察塔特的疲惫状况后提议。见塔特的呼吸变得比较急促,幸助也打算收手。 「会不会觉得很痛苦?」 「我可以再撑一下。」 听到塔特的回答,幸助决定绕个远路返回公会。 把塔特带回休 息室后,幸助把照顾的工作委托给薇亚乐,自己一个人回到街上。目的是尽可能找出异变。 直至目前为止的搜索虽然毫无斩获,不过也意外发现城里的治安并未因为受到扭曲影响而变得危险。因为一些暴力分子也变得反常,不再制造任何暴动了。而且也不见犯罪的情况。虽然整个城市上下都陷入失常状态,不过局势还算平稳。 造成这个现状的扭曲到底是什么?幸助不禁感到困惑。他想不通扭曲到底有什么目的。 对于幸助的疑问,也只能如此回答——扭曲就是扭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这世上没有人知道明确的答案。因为就连神也不清楚为什么扭曲这种东西会出现,更遑论是人类了。 现在明明处于异常事态,治安却比较稳定,这个事实不禁令幸助苦笑。若在正常状态下的话,必然有某些人会伤害或欺骗他人,生活无法自在。可是现在没有人会去伤害其他人。只要能和平,异常的世界应该也没什么不好吧——这样的念头蓦地一闪而过,不过幸助立刻摇摇头把这念头逐出脑海,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扭曲给洗脑了。面对现状,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感觉不是诡异或害怕,而是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或许幸助确实慢慢受到了扭曲影响也说不定。 这时,幸助听见了走音的歌声。那个歌声从大街小巷各地传来,如果能调整一下不够完美的地方,尽管怪里怪气,曲风倒也自成一格。 「说不定这会是一种全新风格的音乐?」 幸助一边听着歌声一边前往城市的出入口。 幸助每天都会来这里检查能不能离开。 门外乍看之下十分正常。可是朝门外踏出两三步后,不知不觉间就会一百八十度转身。不管实验几次都一样,改从上面离开结果也不会有改变。 幸助好奇使用攻击魔法会有什么效果,于是试着用了才刚学会的贯穿光线。朝墙壁射出的光线就像反射一样曲折,在地上射出个洞后消失了。 附带一提,被封锁在城里无法离开的只有理智正常的人,受扭曲影响的人则可以自由进出。也因此不必担心食物匮乏的问题。 受扭曲影响的人离城后是否会恢复正常不得而知,至少目前为止不见有人发现贝拉圣出现异状而赶来救援。 「今天还是老样子。」 虽然身体在不知不觉间自己转身面向了城市内侧,但幸助并未特别感到沮丧失意,继续沿着城墙走下去。 持续调查一会儿后,幸助隐隐约约发现有人在看着他。对视线的敏感度是在他乔装女仆时养成的。多亏扮成美女的关系,很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也间接磨练了他的敏感度。 幸助刻意不去看视线的方位持续走动,但视线还是黏着他不放,幸助确定自己受到监视后,立刻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 虽然乍看之下没有什么异状,但视力比过去更好的幸助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有局部的风景扭曲变形。是因为幸助转过头去,扭曲才消失不见。 「记得没听波尔托斯他们说过有被监视?」 按理说波尔托斯他们应该比幸助更熟于掌握外界动静。 「我可以察觉得到,可是波尔托斯他们却没有发现?如果波尔托斯是单独行动也就算了,那么多冒险者却没人发现,这有可能吗?」 幸助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个视线完全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 感觉就像外行的跟踪者在偷看一样。波尔托斯那些专家不可能会迟钝到没有发现。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监视我?」 幸助想不出所以然,自言自语的声音渐渐消失。 他决定往后要加强对视线的警戒后,返回公会。 隔天和再隔天除了感应到有视线之外无其他变化,时间持续流逝。幸助对一成不变的状态感到了厌烦。 他虽然感应到有视线在盯着自己看,可是并未能察觉出视线当中夹杂有恐惧的心情。 「欢迎回来。今天也无功而返吗?」 薇亚乐时机巧妙地迎接了结束市区巡逻的幸助。 「还是老样子。你不待在塔特身边照顾他没问题吗?」 「他睡着了。我现在要去买调味料,要不要顺便一起去散个步?」 「好啊。」 两人在附近的商店买完需要的物资后,继续在外头散步。 薇亚乐转头往旁边看,放慢了脚步。幸助心想她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视线,并未特别放在心上。 两人的站位从肩并肩变成一前一后的时候,幸助感觉身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不禁转头一瞧。 幸助火速地挪动身子,闪开薇亚乐刺出的手臂。她的手有一团烟雾。 「那是什么?」 薇亚乐又刺出手臂,幸助再次闪开。两人的攻防持续进行。 (就算我想破脑袋也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听说犯人都会重回现场,看来扭曲又重新依附在薇亚乐身上了吧。不晓得扭曲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也不懂为什么它会突然采取行动。那团烟雾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几乎一无所知嘛,可恶!像这样对峙之后,我只看得出来那个扭曲好像在怕我。) 一如被幸助一眼看穿的现实,薇亚乐的表情因恐惧而揪成一团。 感到害怕的不是薇亚乐,而是扭曲。扭曲之所以会感到恐惧,乃是因为幸助是屠龙者的关系。 两者的力量有如天壤之别,所以扭曲知道自己无法以间接的方式使幸助受到影响,而且甚至有可能会遭到他消灭。 扭曲会忽然开始进行监视进而采取攻击行动,也是因为恐惧感高涨的缘故。在恐惧感爆发之前它一直悄悄躲了起来。如今忍耐也濒临了极限。 为了让自己不再恐惧,扭曲才会孤注一掷,打算直接把自己灌入幸助体内。 幸助对屠龙者的异常性只有一知半解,所以想像不到扭曲会感到恐惧的理由。 为什么扭曲会这么害怕幸助,稍后薇亚乐就会向他说明。 幸助不是那种想很多、会针对不懂的问题持续做深入思考的人。碰到不懂的问题他会把问题摆在一旁,继续往下思考。 (现在我该采取的行动就是把扭曲封印起来。要不要先叫塔特确认一下薇亚乐是否被附身比较保险?这样的话得移动到公会……哇、危险!) 眼看差点被黑色烟雾打中,幸助发出叫声闪避。虽然不知道那团雾到底是什么,可是猜得出来绝不会是什么对身体有益的东西。 薇亚乐或许是心急了,召唤出好几团烟雾砸向幸助。 幸助一边拼命闪躲无声无息砸来的烟雾,一边往公会移动。尽管只是擦过感觉也很危险,也难怪他会拼了老命。 来到公会入口附近后,幸助快马加鞭直奔塔特的房间。 猛力推开房门的噪音吵醒了塔特。 「抱歉打扰你睡觉!薇亚乐好像被扭曲附身了!你可以帮我确认吗?」 被开门声响吓到的塔特默默不语地频频点头。 幸助抱起塔特竖起耳朵,专心听房间四周的动静。确定四下无人后才离开房间。 为了不让薇亚乐发现,幸助抱着塔特缓缓移动,先行发现了薇亚乐。 薇亚乐就守在公会前面。不过她不是呆呆站在那里等待而已,为了提升命中率,她召唤出了更多的烟雾。她似乎采重量不重质的策略,烟雾的体积变小了。不过有三百团以上的烟雾以薇亚乐为中心浮在空中。 两人一边从门缝看着那幅画面,一边小声交谈。 「扭曲是不是在她身上?」 「被包围在薇姊姊四周的东西挡住了,我看不清楚。」 「是吗……」 塔特的回答令幸助想唉声叹气。 他知道只有自己能干这份苦差事,所以很快就下定决心。 「那我去消耗烟雾的数量。你看出来后可以大声告诉我吗?喊完后如果你能自己回房间那就不用担心了,没办法的话你就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动。」 塔特点头答应。幸助摸摸头称赞「乖孩子」后,发动飞行魔法在薇亚乐的身旁高速移动。 他停在不用担心塔特被流弹误伤的位置,和薇亚乐展开对峙。 薇亚乐举起手臂指着幸助。烟雾收到指令后朝幸助飞去。 幸助飞到上空进行闪避。撞到墙壁和地面的烟雾消失不见,没有撞到任何东西的则回到薇亚乐身旁。 「既然撞到东西会消失,用剑砍也行得通!」 幸助拔出腰际的剑,用快到看不清刀刃的速度砍击从身旁飞过的烟雾。虽然没有砍到东西的感觉,不过挨刀的烟雾确实烟消云散了。 随机应变采取的行动收到了效果,幸助竖起大拇指。 「这么一来就能确实消耗数量了!」 幸助以薇亚乐为中心四处飞行,陆续砍除飞过他四周的烟雾。虽然闪躲时高速旋转所产生的反作用力有时让他很难受,不过幸助没有因此停止动作。一旦停下来的话,眨眼间就会被团团包围。 迎着风衣服激烈飘动的幸助四处飞来飞去,虽然有时候衣服会擦到烟雾,不过至今没被烟雾击中任何一次。 或许是见烟雾完全打不中幸助而开始心急,薇亚乐一口气把剩下的两百团烟雾大范围地砸向幸助。那些烟雾可能是它的分身,所以它才能随心所欲操纵如此大量的烟雾吧。 见来袭的烟雾数量一口气爆增,幸助无暇挥剑攻击,只能专心闪躲。在闪避的同时幸助听到塔特大喊「薇姊姊被附身了」的声音。因为烟雾从薇亚乐身边散开,少了那些碍眼的东西挡住塔特视线,他终于成功看到了薇亚乐。幸助向塔特挥挥手,示意他收到了讯息。 「接下来只剩封印了。啊,糟糕。」 或许是因为过于轻忽大意的行动,幸助被烟雾四面八方包围。 薇亚乐用力阖起张开的掌心。一如呼应那个动作般,烟雾往幸助的方向聚集。 幸助集中注意力定睛注视不断进逼的烟雾。可以看到烟雾后面那一片地面。 继续停着不动的话,势必得跟所有烟雾交手。幸助判断如此一来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于是决定强行突破。 他以一般人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挥剑,砍掉了一团又一团的烟雾。即便如此,他并无法将行进路线上的烟雾完全消灭,有些漏网之鱼撞到了他的身体。 不过幸运的是,那些烟雾重量不重质,只是被十团左右的烟雾钻进身体的话,只会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至于对身心造成影响。 幸助憋住恶心想吐的冲动,继续往前冲。 他穿过烟雾围成的墙壁,一路向地面飞去。可是他没有在地面降落,而是沿着地面飞行。紧急改变方向所造成的反作用力,使他不禁发出微弱的呻吟。 「成功突破了!」 紧追在后的烟雾也冲向地面,不过有许多烟雾跟不上幸助的反应速度,撞在地上消失了。 见苗头不对,薇亚乐把烟雾吸收进自己身体拔腿就跑。 「想逃?」 幸助抢先一步行动,降落在薇亚乐面前。 「只剩封印步骤,事件就能落幕了,岂能让你逃走!」 幸助提剑指着薇亚乐大喊。 他掏出匕首,想快点把扭曲封印起来。 不过幸助忽然停止了动作。要把扭曲逐出被依附者的体内必须使其受到惊吓,问题是他没想过要怎么吓才好。 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停手的幸助和无处可逃的薇亚乐。两人默默地你看我我看你。 幸助担心不快点采取行动可能又会错失良机,不假思索地喊出了灵机一动想到的点子。事后幸助反省时,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招。 「我对你一见钟情!跟我结婚吧!」 幸助的大嗓门响彻了整条街。 「……」 薇亚乐除了停止不动,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两人就这么彼此凝视了一分多钟。 「没效?」愈来愈觉得难堪的幸助如此心想。他苦思另一个方法,打算化解尴尬。 两分钟过去了,薇亚乐突然有了反应。 「呃呃呃、那个!虽虽虽然平时承蒙幸助先生大力关照,可可可是愚以为现在就谈结婚还太早了吧!所以我我我们就先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出发你你你觉得如何呢!」 只见薇亚乐害羞得面红耳赤,慌慌张张地挥舞着双手,有烟正从她的体内喷出。 烟在上空凝聚成了一体。 「成功了?」 幸助露出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眼睛注视的是上空,而不是仓皇失措的薇亚乐。 因为看到薇亚乐那害臊的样子,幸助也不禁跟着难为情了起来。所以他才别过脸看上空的烟雾,以免自己羞赧的模样被看光。 「呃呃,现在得封印了!」 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幸助像是在确认一样,刻意出声说出接下来要进行的步骤。 光站着看也没有用,他手持匕首浮了起来,移动到那团烟的前面。 他低头往下看,确认至今仍支支吾吾不知在讲些什么的薇亚乐已经停止冒烟后,幸助刺出匕首说出密语。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语言还没学完整,还是因为那不是一般语言的关系,幸助不懂密语是什么意思。 不过密语确实发挥出效果,只见烟慢慢被吸进了匕首。把烟吸收干净后,匕首震动了起来。仿佛扭曲正在试图逃离封印似的。幸助一边压制那股震动,一边把匕首收进刀鞘。刀鞘也有经过封印处理,形成双重封印。也多亏刀鞘上的封印,才得以镇住匕首的震动,使其恢复平静。 「虽然成功封印扭曲了,可是感觉不出有什么变化耶?」 幸助困惑地东张西望。 完全感受不到挣脱控制或者气氛焕然一新的感觉。刚才被烟雾窜入身体所造成的不快感至今也仍未改善。 他降落到地上,打算跟薇亚乐询问。 薇亚乐没发现幸助就站在眼前,兀自陷入沉思。即便幸助开口呼唤她也没有反应。瞧她脸颊仍依稀留有红晕,看来她很可能还沉浸在尴尬的情绪之中。 (插图121) 「嘿。」 幸助以手刀轻敲脑袋的方式让她回神。 「你有多少存款!」 「存款?干嘛问这个?」 「既然要结婚,我们得找个房子才行!就算是小房子也无所谓,我希望有自己的家不要租屋!」 「啊……嗯,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见薇亚乐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幸助差点又跟着不好意思起来。 他先道过歉后,再向薇亚乐说明自己突然求婚的理由。 「……咦?是因为要吓我一跳把扭曲赶出来、吗?」 听进了幸助说明的薇亚乐想起自己前一刻的反应,不禁满脸羞红。她用双手捂住红通通的脸,蹲在地上。 幸助双手合十向蹲坐在地的薇亚乐道歉。 「让你误会真的很抱歉。我临时只想得到这个方法能吓你一跳。」 「不、不会啦,我也觉得你突然跟我求婚有点怪怪的!我还反应那么激烈实在太丢人现眼了!」 夫妻俩都要工作赚钱吗,还是我担任家庭主妇就好,小孩子要生几个呢等等事情, 刚才薇亚乐都默默地在思考这些问题。 日后薇亚乐会观察幸助一段时间,每当回想起自己曾思考过这类的问题,她还是会面红耳赤。 「你蹲着没关系,可以听我说吗?」 「好、好的!」 「扭曲虽然被我封印起来了,可是城里好像没什么变化。我看不出来事件是不是真的解决了。薇亚乐你有什么头绪吗?」 薇亚乐不停深呼吸,等情绪冷静下来才抬起头。虽然她的心情不再动摇,不过脸颊还是红的。 「影响不是那么快就能消除的。这样的情况应该会再持续两天……」 「封印有成功没错吧?」 「对。放心吧。原本在我体内的扭曲几乎全跑光了,我能感觉到有气息在那把匕首里。」 「气息?你现在能感应到那种东西了啊。是因为被附身过的关系吗?」 「大概是。不过过一阵子这个能力应该就会消失。在能力消失之前,我似乎还会这种把戏。」 说完,薇亚乐把扭曲的残渣集中在掌心,然后立刻使其四散。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判断异象解除的塔特走了过来。薇亚乐告诉他事件平安解决后,他开心地和薇亚乐拥抱。 薇亚乐带塔特回公会休息。幸助帮完忙后,又回到街上巡视。 他从上空观察市区的情况,然后尝试飞出城外。虽然飞行方向还是会自动改变,不过他成功飞到了外面。 回到公会后幸助找薇亚乐说话,询问她被附身时的详细情况。 他的第一个问题是存在已久的疑问——扭曲到底有什么目的。说来,其实扭曲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目的。它的目的就只有让人事物变得异常,至于让人事物失常之后要怎么做,它则想都没想过。从没有特定目的这层面来看的话,扭曲的存在跟自然灾害很接近也说不定。 为什么扭曲会出现?据说可能是因为封印被解除的关系。详细的情况薇亚乐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封印是在大约两个月前被解除,吸收透过魔法产生的小小扭曲使力量恢复。等力量恢复到一定程度后再附身在薇亚乐身上,进而让影响扩散到整个贝拉圣。 扭曲会依附在薇亚乐身上并没有特殊的理由。纯属偶然。扭曲自身不管再庞大,也无法对外界造成影响。它必须先依附在其他东西上,再依照附身对象的性质来对外界构成影响。整个城市会变得怪里怪气,是因为扭曲发挥了薇亚乐少根筋的性质。假如扭曲当初是依附在个性残暴的人身上,现在城里应该早掀起腥风血雨了。幸助很庆幸事态并未演变到那么严重。 扭曲第一次被逐出体外后,似乎又伺机依附在薇亚乐身上悄悄躲到意识深处,一直按兵不动直到外界全都失常为止。 至于被扭曲入侵的薇亚乐,在扭曲第一次被逐出体外前,她的行动受到了扭曲的影响;第一次被逐出之后,则是以个人自由意志为主。 唯一一次被扭曲操纵身体的瞬间,就是和幸助重逢时露出恐惧表情的那一刻。 扭曲的行动和知识基准都是来自薇亚乐,所以它才会对幸助感到恐惧。如果薇亚乐不知道幸助是屠龙者的话,或许扭曲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直到现在还乖乖躲着吧。正因为它知道幸助的来历,了解他并非简单的强大存在,所以才会怀着无比的恐惧,进而采取行动。 扭曲失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依附在生物上。被封印的扭曲并没有明确的自我意识。可是它依附在薇亚乐身上之后就拥有了感情。正因为它学会了喜怒哀乐,所以才会产生恐惧。 附带一提,扭曲会复活,原因就出在幸助身上。他曾受人之托搬运庭院的石头,那颗岩石正是扭曲的封印。 那个封印在贝拉圣兴起前就存在了。所以市民没人知道封印的事。委托主当然想都没想到岩石竟然会是封印。 所以这次的事件并不能说是谁有错。 事件落幕两天后,一如薇亚乐所言市区开始出现恢复原貌的迹象。民众衣着的季节感一致,动物也不再做出异常的举动。路边摊和民宅下厨时所飘散出来的味道,也从浑沌不明的气味变成闻起来令人垂涎三尺的正常香气。 被卷进事件的旅行者们为了把延宕的旅行进度弥补回来纷纷启程,城里的总人口数随着时间过去慢慢减少。 话虽如此,许多人为了让失常期间空转的机能恢复正常而忙得不可开交,城里充满了让人感觉不到人口数有减少的热情活力。 至于事件发生当时有鼎力相助的冒险者们,在公会的召集下,各集团皆派出代表人物前去听取事件解决的经过。公会和统治贝拉圣的贵族也付给他们微薄的报酬聊表心意。 事件的善后处理到此也几乎告一段落。 公会长、幸助、波尔托斯、薇亚乐留在会议室商讨最后的问题。 在说明中扮演了关键角色、封印着扭曲的匕首也被放在桌面上。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公会长伤脑筋似地咕哝道。薇亚乐闻言显得非常愧疚。 虽然问题出在薇亚乐身上,可是薇亚乐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我再跟你确定一次,还没有消除的迹象是吗?」 「是的。」 薇亚乐点点头。 「波尔托斯先生,你对这一类的案例了解得够详细吗?」 「不,我听都没听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扭曲的影响会残留下来。」 照理说应该完全离开薇亚乐身体的扭曲,至今仍对薇亚乐造成影响。 明明城里的老百姓都恢复了正常,唯独薇亚乐的身体不见有任何改变。 自从扭曲的残渣从街上消失之后,薇亚乐便无法再操控扭曲。可是经过前些天的实验得知,只要她握住那把匕首,就能操纵被封印在里面的扭曲。 由于他们计划日后将匕首送去王都或里卡多接受严密的保管,所以应该是不需要担心薇亚乐会利用扭曲。可是为求慎重起见,问题也不能就这样搁置不管。 「我以后会变怎样?」 薇亚乐把不安写在脸上,提心吊胆地询问。 「按理说最好的方法是通知研究所或王都,可是这么做的话你往后恐怕别想过正常生活了。我不希望职员的人生变得如此凄惨。不只我这么认为,其他职员也表示赞同。可是也不能完全不想办法。」 有人提议薇亚乐一如既往留在公会工作,还可以就近监视,可是这样的意见遭到了反对。 公会是城市的重要组织之一,最好避免再次受到扭曲的影响。 「总之在你完全摆脱扭曲的影响前,先暂时停职。」 「咦?」 情不自禁站起来的薇亚乐眼眶噙着泪水。 这份适得其所的工作是公认冒失鬼的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现在被人劝退,那个意思就好像在嫌弃她没有能力一样。 「你冷静一点。我有说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等到扭曲的影响消失之后,公会会马上请你复职。」 扭曲的影响是否消除由薇亚乐自行判断,所有公会职员都相信薇亚乐不是那种会捏造假讯息的人。 「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安排,应该没什么好烦恼的吧?」 「现在烦恼的是她离职后的监视问题,还有该采取什么手段预防扭曲的影响再次爆发。」 听到幸助的发言,公会长说出了烦恼的问题点。 「所以我想问你们有谁可以接这个委托。工作内容是陪在薇亚乐身旁,当异状发生后设法解决或者立刻通知距离最近的公会。虽然派人监视并不是很妥当的做法,可是总不能置之不理,任同样情况再次发生。」 「既然如此,我认为这份工作比较适合幸助。毕竟我给她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况且我不善与人相处。相形之下幸助不但有接过薇亚乐的委托,跟她的关系也很亲密。」 「什么?」 幸助和薇亚乐异口同声地发出疑惑的声音。 「是吗,那就照你提议的方案进行吧。幸助也参与了事件解决的过程,如果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他应该也能活用经验迅速做出处置才是。那就拜托你了,渡濑。」 「等一下!突然把责任丢给我我也很困扰!我又不是一直都会待在这个城镇!」 「我不要求你要全天监视。只要常常来找她见面就可以了。你如果要离城,只要先通知一声,我们公会可以派人接手监视的工作。如果薇亚乐想跟你一起离开,我们也能赞助旅费。」 「你愿意接受吗?」公会长向还在烦恼的幸助深深垂低头恳求道。 这是第一次有长辈放低身段拜托幸助帮忙,看到长辈跟自己低头幸助也感到很愧疚,于是点头答应。 即便能力再强大,幸助的感性和性格还是普通人。碰到拥有「伟大」「感觉高高在上」特质的人事物时还是没什么抵抗力。 虽然留下了若干的问题给幸助和薇亚乐去面对,不过对于波尔托斯和公会长来说,整起事件形同尘埃落定,两人都露出轻松自在的表情离开了房间。 留在房内的幸助和薇亚乐对求婚的插曲仍耿耿于怀,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面面相觑后也离开房间。 接着两人离开公会前往孤儿院,打算把事情告诉威伊。 听完事情之后,威伊开口问了句「你们打算同居吗?」,这也让两人的心情大受动摇。这边的世界在两人这个年纪就结婚的人不在少数。话虽如此,威伊也不是当真的。他要先更了解幸助的为人,才会想把薇亚乐给嫁出去。 尽管发生了这样的一段小插曲,总之事件平安落幕,市街又回归和平。 七章 冒险者的工作 14 前进地下城! 扭曲引发的骚动结束之后,幸助一件又一件地处理着源源不绝涌进公会的委托。为了让城市回复原先状态,不得不做的工作堆积如山,而且出现了人手不足的问题,于是民众纷纷到公会寻求人力。 所以忙到焦头烂额的人不只幸助,说是全体冒险者也不为过。不过当中业绩最抢眼的非幸助莫属。名声响亮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不过重点还是他体力充沛,所以能处理的工作量自然也多。 这般忙成一团的现象维持了大约一个礼拜才慢慢稳定下来。不过城市要真正恢复原先景象,还得再花上两个礼拜的时间。 工作时幸助也都带薇亚乐同行。一来是为了方便观察她的状况,二来是也可以让薇亚乐赚取收入。他知道薇亚乐被公会开除后顿失收入来源,并且她也很担心经济的问题,所以才开始带她出来一起工作。 这么做的目的不单只是为了帮她赚取收入,另一个目的是借由多方接触的方式找出薇亚乐的其他潜能。 陌生的工作环境令薇亚乐失误连连。不过只要不会对委托人造成严重影响,委托人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委托人不需要付报酬给薇亚乐。幸助在开工前就有声明只需付一个人份的费用,薇亚乐的定位就类似无酬志工。既然是志工,即便做起事来手脚有点慢、或者犯下一点失误,委托人通常也不会计较。 薇亚乐的工资是幸助拿出他得到的报酬分一半给她的。薇亚乐也知道自己领的钱超过她的工作表现,所以也会负责准备慰劳品、处理委托手续、以及记帐等类似后勤性质的工作。 即便是五五平分的工资,幸助用一个礼拜的时间就挣得了半个月份的收入,由此可知他解决的案件数量有多惊人。由于工作量实在太繁重,薇亚乐半途便体力不支,只有陪幸助一起去工作现场。因为她想,即便只是待在旁边看或许也是不错的体验。像这种没有帮上忙的时候,幸助就不会把报酬平分给她,薇亚乐也认同这样的做法,将其视为理所当然。 带着薇亚乐四处奔波后,幸助对她这个人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薇亚乐的学习能力倒也不算差,虽然缺点是容易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不过专心面对一件事情说来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失败的原因不在能力不足,最大的症结在于粗心大意。她常常为了顾及四周情况而犯错,可能是注意力被分散的关系吧。这就是幸助和薇亚乐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所得出的结论。 或许薇亚乐不适合需要面对客人这种讲求应变能力的职业,比较适合可以一个人进行的生产系的工作。如果她有美感的话,艺术类的工作会是不错的选择。 只需要不停重复他人指定好步骤的工作,她应该就不会那么常犯下失误了,如果有机会接到那样的委托,幸助打算做做看。 连续工作了一整个礼拜的幸助放自己一天假恢复疲劳。休息一天完全恢复精神后,幸助今天也到公会报到。人力匮乏的情况尚未完全改善,尽管幸助并不缺钱,不过气氛上即便他想放轻松一点也很困难。就是这种气氛促使他每天上公会。 薇亚乐尽管休息了一天还是无法消除疲劳,所以继续休息,今天只有幸助一个人来。 幸助走进公会前往打杂系委托的布告栏时,被人出声叫住。 「啊,迪雅妮丝小姐。早安。」 迪雅妮丝是幸助和雷葛尔帕劳发生争执时出面解围的职员。同时也是指导薇亚乐的前辈。 「今天薇亚乐没来啊。」 「因为连日工作累积了不少疲劳。」 「啊啊,原来如此。」 迪雅妮丝恍然大悟似地轻轻敲击掌心,幸助好几次都是找她办理委托手续,所以她也知道幸助他们工作繁重。 「找薇亚乐有什么事吗?」 「不,只是有问题想问她。三天后你有安排什么预定吗?」 「没有。」 「那么,你可以跟波尔托斯合作一件案子吗?」 「只要不是太危险的任务就没问题,请问委托的内容是?」 「调查遗迹。你知道离贝拉圣徒步三天路程的地方,有一座叫萨尔旦的遗迹吗?」 「只听说过名字。」 之前在调查紫小花的时候,偶然知道了这座遗迹的存在。不过幸助并没有被勾起强烈的好奇心,所以就没有进一步做详细的调查。 「是吗。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有这遗迹存在就行了。反正那是什么样的遗迹跟委托并没有太大关联。原本大家都以为那里早就已经探索完毕,不过最近又发现了几个尚未探索过的区块。所以在调查团出发前,希望你们可以先去勘查大略的构造,如果发现陷阱就帮忙解除。如何,你愿意接受吗?」 「我没接过这种委托,感觉不适合我耶。」 「波尔托斯先生经验丰富,有他同行应该不需担心。」 既然这样波尔托斯自己一个人不是更有效率吗?幸助如此心想,不过随即念头一转。难道说有什么必须派自己去的理由? 「……遗迹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的魔物?」 幸助怀疑委托方是看上了自己打败狂暴球茎的本事,于是试着求证。 「事前调查的情报里并未指出有魔物存在。」 「还是说未探索区块的入口被砂石掩埋,需要我的力量去铲除?」 「入口的障碍物早已铲除完毕。」 迪雅妮丝的话让幸助愈听愈摸不着头绪。 「……根本没必要找我去吧?」 「波尔托斯先生说希望带你去帮你累积经验。站在公会的立场,也很乐见你能学会更丰富多样的本事。」 听到这解释幸助才豁然开朗。公会大概是希望自己能累积经验,扩展工作类型的多样性吧。 看起来这提议背后似乎没有什么危险的阴谋,于是幸助一口答应。 「好吧。我答应。详细的内容我去问波尔托斯就可以了吧?」 「嗯,我听说你们住在同一间旅馆。」 迪雅妮丝将事情交代完毕后,幸助前往布告栏找工作。 在那里他找到检查围绕市区的外墙的工作,决定要接这个案子。可是他前往守卫值勤处找委托人后,得知负责人休假到明天,要等后天才会开始检查。感觉被泼了盆冷水的幸助决定今天干脆收工回旅馆。 太阳下山后,肚子饿的幸助前往了餐厅。今天晚餐的菜色是热腾腾、焦黄起司看起来很美味的千层面、清汤和橘子口味的雪酪。因为饥肠辘辘的关系,幸助感觉光闻菜肴的味道就可以吃光一碗饭了。 享受完丰盛的晚餐,幸助交回餐具打算离开餐厅时,蓦地停下了脚步。 「波尔托斯!」 「唷,幸助。你也来用餐啊。」 「我已经吃饱了。晚一点去你房间。关于联合委托的事你也有话要跟我说吧?」 「啊啊,你听说了吗?」 「你还是住同一间房间吗?」 「同一间没错。我会尽快把东西吃完的。」 「不用急没有关系啦。」 幸助向前往柜台的波尔托斯打声招呼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稍微背了一些单字,做好等一下要洗澡的准备后,幸助离开房间前往波尔托斯的客房。他敲敲门,听到波尔托斯说「进来吧」后才打开房门。 「你就坐在床上吧。关于联合委托,我们的任务内容你听说了吗?」 「调查遗迹内部还有解除陷阱之类的吧。」 「嗯,就是这样。幸助你应该没接过类似的委托吧?」 「没有。所以当天我应该完全派不上用场。」 「我知道,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想先把需要的道具买齐。明天或后天你有空吗?」 「后天我已经有安排委托了。」 「那就明天出门去买吧。你有钱吗?」 幸助点头表示不必担心钱的问题。 「艾莉丝小姐给我的和我自己赚的钱,加起来差不多够我住两个月的旅馆了。这样够多吗?」 「够了。我们明天大清早就出发。」 「好。对了,这委托可以带薇亚乐一起去吗?」 虽然知道有困难,幸助还是试着问问看。 「最好还是不要。除非薇亚乐立志想当冒险者,那就另当别论了。」 「倒没听她说过想当冒险者。我只是问问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啊,我还有一个问题。移动是用走的吗?」 「没错。不想走的话我也可以安排马匹。」 「不行,我没骑过马。我觉得用魔法飞过去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就是了。」 「抱着我你还飞得起来吗?」 「没问题。之前背东西飞的时候,也没有发生重心不稳或速度变慢的情况。」 「说到这个,小时候姊姊好像有背着我飞过的样子。」 波尔托斯面露怀念的表情。 「路上得爬过一座山还要渡河,那时再请你使用飞行魔法好了。」 「碰上特殊需要的时候再使用就可以了,对吧?」 「啊啊,就这么办吧。」 讨论完后,幸助接着前往澡堂。 隔天早上,一起吃完了早餐的两人,先前往孤儿院向薇亚乐报备暂时要外出工作的事情后,接着去添购必要的装备。 两人在中午用餐时刻买齐了用具,在此分道扬镳。波尔托斯等等有工作要忙,得到明天下午才有空的样子。 幸助返回旅馆放东西。本来打算接着前往公会,不过西蒂临时委托他帮忙送东西。她需要把资料送到里卡多。西蒂听幸助说他两天前刚学会了传送魔法,所以觉得刚好可以帮她一个忙吧。 用传送魔法送货的收费固然比较高,但两人都不熟市场的行情,最后以八折的价码谈成了交易。要是公会职员知道这件事的话,十之八九会想教训幸助,骂他破怀市场行情了。 夜晚过去,黎明到来。吃过早餐,幸助前往守卫的值勤处准备进行外墙的检查工作。 把自己的来意告知入口附近的守卫后,守卫拉开嗓门向值勤处里面大喊,呼叫负责人。 出面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名叫苏鲁鲁德。他二话不说立刻带幸助离开值勤处。守卫们都露出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这样的两人。 苏鲁鲁德边走边说明今天的工作要点。 「今天要从外面检查外墙。虽然城外没有魔物,可是不保证绝对不会出现,所以还是需要小心。今天只做检查不维修。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知道了。」 两人走出城门,前往预定今天要检查的西墙。 通过城门时,幸助发现苏鲁鲁德的守卫敷衍似地用冷冷的语气向他说了声「辛苦了」。苏鲁鲁德则举手回应。 「那么我们开始吧。」 语毕苏鲁鲁德靠近外墙,以用手轻敲的方式进行检查。幸助也如法炮制地检查外墙。近距离一瞧,可以看到墙上到处有细小的伤痕。当中也有修补的痕迹,给人一定程度的年代感。 「有看到很多伤痕吧?每一道伤痕都是保护城镇所留下的勋章。」 苏鲁鲁德一边巡视,一边引以为傲地说道。 「这道城墙在我出生前就存在了,想必等我死后它也会继续屹立不摇,永远地保护这座城镇。」 听到他这么说,幸助慢慢有种平时总是不当一回事看待的外墙,变得愈来愈伟大的感觉。 见幸助的眼神浮现敬意,苏鲁鲁德得意地扬起嘴角。 「好,我们继续吧。」 苏鲁鲁德停止闲聊,回到工作岗位。幸助也集中精神工作。 两人专心工作到忘了时间。过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后,苏鲁鲁德停下脚步。 「这里有补修的必要吗?」 苏鲁鲁德找出已朽化的部分,在地面留下记号。幸助也看到了那个部分,上头确实有好几道裂痕。 过了三十分钟,苏鲁鲁德又停了下来。 「嗯?这里是……你来敲敲这个地方。」 幸助敲了苏鲁鲁德觉得可疑的地方后,可以听出声音跟其他地方发出来的不一样。 「从声音听来,感觉好像这里比较薄。」 「你也听得出来吗。看来又有人想挖洞了。」 「意思是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吗?」 「没错,检查的工作已经持续十五年以上了,每年至少都会发现一次。有的人挖洞是为了恶作剧,有的是为了犯罪。有时候魔物也会穿过这种洞入侵城市。」 「这样不是很危险吗?还好有及时发现。」 「是啊。」 苏鲁鲁德露出难过的表情,又在地面留下印记。 幸助很好奇他为什么会一脸悲伤,不过还是继续工作,打算等收工后再问个仔细。 后来两人没再发现类似挖洞这种重大的缺陷,在黄昏前结束了检查的工作。 收下证明书后,幸助向苏鲁鲁德攀谈。 「我有问题想请教。」 前天听完其他守卫的说法,然后看了今天苏鲁鲁德的反应,幸助不禁感到好奇。 「有什么问题吗?虽然说我大概也猜想得到就是了。」 「听说这个委托是你个人提出的,与守卫单位无关,这是真的吗?」 根据其他守卫的说词,委托费和修理费都是苏鲁鲁德自掏腰包付的。 「这是真的。外墙的维护工作每年领主都会聘请冒险者负责。」 「既然是领主的责任,为什么你也要做?还不惜自掏腰包。」 其他守卫会用冷眼旁观的语调跟他打招呼、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视他的原因就在这里。明明每年都有照规矩进行检查了,苏尔尔德却坚持再自行检查一次,这行为看在其他人眼中,就像不信任负责维护的卫兵的样子。苏鲁鲁德本人当然没有那种意思,而是基于其他理由。 「别人会觉得不可思议也很正常。不过刚才检查的时候我也说过了,这道外墙保护我们的城镇很久了。所以我对它心怀感激。它的保护对象不分善恶,也不分男女老幼。这一点让我非常崇拜。」 苏鲁鲁德用崇拜的眼神凝望城墙,轻轻触摸壁面。 「从我对它怀起崇拜之情那一刻起,这道墙就成了我的目标。我期望自己能成为跟这道墙一样保护众人的男子汉。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达成那个目标,可是如果城墙在我实现希望之前就崩毁的话,我会很难过的。所以我才会自愿检查和补修。还有一点就是,我希望我崇拜的存在,能永远维持我所崇拜的模样。」 还有一件事苏鲁鲁德没说,他把自幼去世的父亲的巨大背影跟外墙重叠在一起了。一肩扛起保护家族的责任、给人安全感的背影,和长年保护市民值得信赖的城墙。在苏鲁鲁德的心目中两者是一致的。 见苏鲁鲁德的眼神流露出一股怀念的情怀,幸助虽然不至于敏感到可以联想到其父亲的事情,不过可以理解外墙对他来说是何等重要的存在。 既然他的用意是为了保护重要的存在,便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希望你可以如愿,成为宛如这道外墙般顶天立地的人。」 幸助自然而然地想为他加油打气。 「啊啊,我也希望。」 苏鲁鲁德点点头。 朝着明确目标迈进的苏鲁鲁德,看在幸助眼中感觉非常耀眼。看到那个身影会让人觉得,朝着明确目标努力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时间来到出发当天。幸助和波尔托斯按照预定行程,抵达了遗迹的前方。 一路上两人并未碰到任何奇特的状况。所幸需要翻山越岭和过河的时候有飞行魔法可以利用,节省了半天以上的时间。 除了波尔托斯曾在飞行途中因为遇到强风而吓出一身冷汗,以及路上曾碰到两次魔物和杂鱼之外,这趟旅程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幸助也是在路上遭遇到魔物的那场战斗中,拔出了一个月不曾出鞘过的剑。得知幸助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拔过剑,波尔托斯不忘吐槽他说:「你真的是跟我混同一行的吗?」 这座遗迹被埋在山丘里面,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只有整座遗迹的右边上半部。是因为地震使山丘裂开,才让遗迹的存在公诸于世。 遗迹刚被发现时,要进入遗迹必须从裂缝放下绳子,再爬绳子进入,几年时间过去,现在已经盖好楼梯,出入也方便多了。 经过长年调查后,目前已得知这里是信奉世界神的神殿之一。而且似乎还曾经是城市的中央机构。从遗迹出土的物品中,也包括了当时的人所留下的日记与资料,极具历史价值。因为看似有价值而且搬得走的东西全都被搬空了,所以一般冒险者都当这里是没有探索价值的遗迹。留在这里的只有壁画和没有价值的老旧家具。 现在会来造访这块地方的,充其量也只有想了解当时文化背景的学者这种人了。 「你们就是公会指派前来调查的冒险者吗?」 驻扎在遗迹附近的公会职员发现两人后走上前来。 「没错,我是波尔托斯。这边这位是幸助。调查工作由我们两人进行。」 「两位今天先休息,缓解旅途的疲惫后明天再开始调查,可以接受吗?」 「就这么办吧。」 「那么我带两位去帐篷休息,请随我来。」 两人在安排好的帐篷内养精蓄锐,隔早整装进入遗迹。 遗迹内的温度比户外还低了好几度,空气中也带有湿气。这是因为过去曾发生地震导致地下水脉水位上升,进而使神殿有些地方成了淹水区域的关系。 入口一带因为有日照所以光线明亮。不过里面就照不到阳光了。 「这里可以用魔法点灯吗?」 对于自己即将进入遗迹展开符合冒险者形象的行动,幸助感到有些兴奋。虽然他知道过程不太可能像印第安那·琼斯那么令人惊心动魄,不过一想到不知有什么新奇的事物在等待自己去探索,内心多少还是怀有期待。 「你做得到吗?」 幸助发动两次魔法,以自己和波尔托斯为中心施放光明。只见许多光之粒子在空中飞舞,效果就跟以前赫伦使用过的如出一辙。在亮光的照耀下,砂石、崩毁的墙壁和石块地板等都无所遁形。不过亮度无法涵盖到高达八公尺以上的天花板。 「这边还不需要绘制地图吧?」 幸助的手上拿着绘制地图用的表单和牌子。 「只有新发现的场所才需要绘制。」 知道地点在哪的波尔托斯带头前进。脚底传来踩踏砂石移动时的沙沙作响声。 抵达目的地前,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魔物,也没碰到什么陷阱。所以幸助得以放松心情观察四周。 一片死寂的神殿内,洋溢着一股仿佛禁止任何粗暴举动的庄严气氛。让幸助回忆起修学旅行时所参观过的寺院。 「就是这里了。」 「看起来不像才刚发现不久而已耶。」 位在两人眼前的入口是打破墙壁挖出来的,可是四下却不见任何碎片。洞口的部分也看不出有刚成形不久的感觉。 「应该是怕妨碍通行所以打扫过了吧。进去后要小心了。」 「嗯。」 两人走进房间后首先仔细观察。不过并未发现什么特别奇特的现象。 「左边有扇门。这样的纪录方式可以吗?」 幸助把填写过的表单拿给波尔托斯看。因为波尔托斯有可能掌握幸助所不知道的情报。 「大致上还可以。不过情报还没确定完全正确,你下笔轻一点,到时涂改比较方便。」 「我知道了。」 两人往门边移动,波尔托斯又是轻轻敲打房门,又是稍稍打开它,对周边做仔细调查。 调查过一遍之后,波尔托斯唤来了幸助。 「这扇门有陷阱。不过只是恶作剧的程度,并没有可以伤害人的威力。」 「喔喔喔。」 「所以就算解除失败也不会受到太大伤害。你来试着调查看看。」 「太强人所难了!我不知道要怎么调查,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除耶!」 幸助抬头看了波尔托斯强调自己做不到。波尔托斯则笑着表示不用担心。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经验。只要认真调查你一定会懂的。」 如此说道后波尔托斯往后退开一步。 幸助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转头看了房门。 光看也完全没有头绪。幸助只好效法刚才波尔托斯的举动,看能不能摸出个所以然。 摸了木制的房门后还是判断不出哪里不对劲,试着轻轻敲打结果也一样,四周的墙壁也没有异状。 最后只剩下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还没检查,不过就算踮起脚尖也没用,虽然有些浪费魔力,不过他还是使用了飞行魔法检查房门上方。 「是这个吗?波尔托斯,上面夹了一块薄板,把它移走就好了吗?」 「没错。你试试看吧!」 因为缝隙尚不足以把手指放进去抽出板子,所以幸助只好把剑插入,用剑尖将板子往里面推。 门的另一头顿时「喀啷」地发出了有东西掉下来的声响。 「什、什么?」 听到有声音突然响起,幸助吓得身体发抖,转头看向波尔托斯。 波尔托斯老神在在,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回事般。 「你开门瞧瞧就知道了。」 幸助开门一瞧,看到有一个小水桶掉在地上。这个水桶原先很可能是放在夹于门上的板子上吧。 「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恶作剧吗?」 这种行为大概就跟小学生用拉门夹住板擦的恶作剧差不多。 「以陷阱来说这只能算是恶作剧而已。就算开门也只会被突然掉下来的水桶吓一跳。如果桶子里装了有害液体的话,情况自然另当别论了。话说这个陷阱另有一个作用,你想到了吗?」 「作用?」 幸助完全摸不着头绪。 「还可以充当有人入侵时的警报。」 「哦~」 「碰到这种情况,可以提前使用消音魔法或者找寻其他出入口当作对抗手段。虽然是很简单的陷阱,可是一碰到就会发动,处理起来也是挺棘手的。不过以这个遗迹的状况来说,里面顶多也只有魔物而已,发挥不了什么警报的作用就是了。」 「不管怎样,反正照打不误。」波尔托斯一派轻松地说道后迈步前进。 门后分成两条走廊。右边的走廊不到十公尺长,可以看见一扇门。左边的走廊深度超出光照的范围,一片黑暗。 两人决定先就近检查,于是往右边前进。 「这扇门应该没有陷阱。我要打开了。」 波尔托斯小心翼翼地开门。之所以将动作放谨慎,是因顾虑自己有可能漏 看了什么陷阱。 波尔托斯的判断没有失误,门打开后也不见有任何异状。 「嗯~这里也没什么异常。」 「换下一间。」 两人退出到走廊,继续前进。见波尔托斯忽然停下脚步,幸助也跟着停了下来。波尔托斯的视线投向了地板。 「有洞。」 他轻轻用脚踢了踢眼前的地板。 「啊,仔细一瞧可以看出地板的颜色有差别。」 受到光线昏暗的影响,幸助完全没注意到这件事。 如果光线再明亮一点的话或许还比较容易分辨,除非睁大眼睛仔细看,否则在这么灰暗的地方很难发现这么小的颜色误差。在这方面幸助还比不上经验丰富的波尔托斯。 波尔托斯拿斧头轻轻敲打地板后,堵住的部分掉进了洞里。 洞里四面八方都是泥土,骨头散乱一地。骨头上虽然沾有泥土,不过也没脏到很离谱的程度,注意到这个现象的幸助感到了狐疑。 刚好这时波尔托斯向满脸疑惑的幸助开口说话,幸助也就没把这个疑问放在心上。 「像这样在通道上设有陷阱的情况十分常见。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知道了吗?」 「是的。」 两人绕开洞穴前进。 幸助也绷紧了神经。然后他发现地上有试图绊倒人的绳子,抬脚跨了过去。 下个瞬间,幸助发现地板有些往下沉,脑袋受到一股冲击。原来是有洗脸盆砸在他的头上。 「这是双重陷阱。突破第一个陷阱就放松的话很容易中计。如果你有事先注意天花板的话就可以避开了。」 在波尔托斯指着的地方,可看见固定洗脸盆的痕迹。 「你会中计是因为怕踩到地上的洞,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下面。陷阱有可能存在于各个角落,所以你必须眼观八方才行。」 因为那不是会造成伤害的小陷阱,所以波尔托斯才没警告幸助。他认为有过亲身体验,下次才会提起警觉心避免重蹈覆辙。 「感觉这个地方也太多东西可以学习了吧。」 虽然也有「这是在演闹剧吗」的念头,不过可以实际累积经验幸助亦感到有些开心。 「不用付出惨痛代价就能学到东西,你的运气已经算很好了吧。我们继续走。」 波尔托斯迈步前进,幸助紧跟在后。 拐进转角后前方不远处有一扇门。 「这里上锁了。在解锁前我先提醒你,进行开锁作业时小心别把眼睛贴在钥匙孔前面窥看。因为可能有针头或液体从里面喷出来。」 波尔托斯拿出小镜子和前端弯曲的铁丝,一边利用镜子观察钥匙孔一边插入铁丝。 只见他喀嚓喀嚓作响地抽动铁丝,一下子就成功解锁。 在旁观看的幸助深感佩服似地开口说道: 「虽然现在才这么说有点晚,不过真的什么事情都难不倒波尔托斯耶。该说很教人意外吗?我还以为你只擅长战斗呢。」 波尔托斯有狂暴化的天赋,因此加深了幸助的刻板印象吧。 然而事实刚好相反。狂暴化的天赋提高了波尔托斯跟人组队的难度,所以他必须什么事都一手包办。 这一类的技巧都是艾莉丝教他的。艾莉丝在当冒险者的时候几乎也都是单打独斗为主,自然有学习这一类技术的必要。 「我才刚当上冒险者的时候,连生存者的称号也没有,大家怕危险没人愿意跟我组队。所以解除陷阱和开锁的工作也得由我自己来,久而久之熟能生巧,技术愈练愈好。不过现在如果是不太需要战斗的委托,我也会跟人组队了。」 波尔托斯边说边把小镜子和铁丝递给幸助。幸助一脸茫然。不懂为什么波尔托斯要把工具交给他。 「为什么要给我?」 「我要进去上锁,你试着打开看看。我猜你应该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锁吧,不过一开始你就先自己摸索好了。」 波尔托斯走进房间,喀嚓一声锁起了房门。 「咦?」 事发突然,幸助拿着小镜子和铁丝一脸茫然地呆站着,直到听见锁门声才回过神来。 「咦~?」 他看着手上的小镜子和铁丝显得有些困惑,不过还是只能走到门前放手一搏。 幸助模仿波尔托斯把铁丝插入钥匙孔。幸助忽然发现,门锁周边的状况跟整扇门是有差别的。门和门锁固然都很老旧,不过老旧的程度感觉并不一致。幸助只当自己神经敏感没把疑问放在心上,开始开锁作业。 他喀嚓喀嚓地瞎戳了五分钟后就放弃了。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外行人,怎么可能乱戳一通就能把门打开。 幸助抽出铁丝敲门。 「你放弃的速度比我想像中还快哪。」 「我完全不知道诀窍,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 「话虽这么说没错,可是有时候随便乱弄也是可以打开的。回去之后跟公会借个练习道具吧。我教你诀窍。」 「借得到吗?」 「公会有一整套的道具。可以设置陷阱,也可以练习解除。虽然最多也只能提供一个练习的环境而已。实际动手拆除真正的陷阱时,那种紧张感是不一样的。实战的时候有时会犯下不可预期的失误。」 幸助把这房间登记在表单上后,两人继续前进。不仅有地下室,还有楼梯通往二楼,在那里发现了秘密房间等等,标记在地图上的资讯愈来愈详尽。 遗迹里没什么魔物。顶多只有一看到人自己就先溜掉的老鼠魔物,和在淹水的房间里出没的鱼类魔物而已。不过两人觉得特地下水打怪好像在自找麻烦,所以就放着不管了。 愈是深入遗迹内部,想要发现、解除陷阱的难度也愈来愈高。当中不乏魔法陷阱。碰上魔法陷阱时如果没有自信解除就闪开它,幸助又学到了一项常识。 而且在那些难度愈来愈高的陷阱中,有的连波尔托斯都无法成功解除,有的只要一有人靠近就会自行启动,好比说—— 「危险!」 忽然有好几支弓箭迎面射来,从两人身旁掠过。 「烫烫烫烫!」 也遇到状似龙的雕像从口中喷出火焰,差点火烧屁股。 「呜喔!」 两人走在坡道上的时候,踩到泼洒在上头的油而打滑跌倒。 「既然这样,只好破坏天花板了!」 也曾经被封锁在密室,被迫用蛮力摧毁意图把人压成肉酱的天花板机关脱险等等,幸助经历了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体验。 其中最教两人心惊胆战的,就是使用了溶解液的水攻,这一招摆明了就是要夺人性命,最初恶作剧等级的陷阱根本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附带一提,这个陷阱不是因为解除失败才发动,是老鼠魔物不小心误触的。两人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连去注意魔物慢慢被溶解的样子有多恶心的心思也没有。 「……太奇怪了。」 成功逃离溶解液的追击后,幸助说道。 「奇怪什么?」 「再怎么样,陷阱也多到有点太夸张了吧。难度慢慢调升这点也很莫名其妙!我总觉得这当中隐藏有人为的恶意!」 「有吗?反正我们也快绕完一圈了,快点把工作做完吧。」 波尔托斯面露僵硬的笑容,提议继续往前走。从那表情幸助看出波尔托斯隐瞒了事情没讲,决定稍后再跟他问个一清二楚。 从地图整体状况来推测,目前绘制中的地图确实已接近完工的地步。 虽然满腹狐疑,幸助还是乖乖跟着波尔托斯进入大房间。房里有头巨大的蜥 蜴。长得就像体型更大号的科摩多巨蜥一样。高度跟波尔托斯差不多,从头到脚长度约六公尺长。或许是饥肠辘辘的关系,两人一进房就被它紧盯不放,它还吐出鲜红色的舌头,流了满地的口水。 「果然不对劲!你看那个牢笼与其说是被破坏,比较像是遭到分解吧!」 幸助指着散乱一地的金属棒说道。 假如地上的铁棒是扭曲变形断裂的话,确实有可能是蜥蜴自行撞破牢笼的,可是那些铁棒除了构成牢笼的零件有细微的损伤外几乎完好如初,怎么看也不像是魔物自行撞破的。感觉就像是有人蓄意把它放出来似的。 「现在不是管那些事情的时候,重点是设法处理眼前的魔物!」 幸助同意波尔托斯的说法,拔剑和他一起挑战蜥蜴。 结果两人也没体会到苦战滋味,轻轻松松就击败了蜥蜴。虽然是比一般的杂鱼还强没错,不过这样的程度波尔托斯一个人应付也是绰绰有余。 「幸助。」 「什么?」 从魔物身上拔走牙齿之类的东西后,波尔托斯唤了退到魔物旁边,观察着牢笼的幸助。 「我看你这次没再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了,是因为习惯了吗?」 波尔托斯应该是拿杀害拉兹猴后幸助的反应做比较吧。 「我想应该不是因为习惯的关系。而是这次的对手脱离常识范围,我觉得它对我的性命造成了威胁,所以顾不得什么罪恶感了。」 「对性命造成威胁?这蜥蜴并没有强得那么离谱吧。」 「我这辈子活到现在还没看过几次这么大只的猛兽啊。也不是说真的觉得它很强,而是被它的外表给吓到了。」 虽然蜥蜴跟恐龙相比算是小儿科,不过见它发出敌意和杀意时还是会感到害怕。 「可是应该光从气息就能判断出它不是你的对手才对啊。」 「先不提那个了,你看。」 幸助拿起牢笼的局部零件。 「虽然有被魔物擦撞的痕迹,可是其他地方状态都保持得十分良好,看不出有被蛮力破坏的迹象。感觉就像有人设下机关把牢笼拆散掉一样。该不会有人把这里当秘密基地吧?如果是的话,就可以说明这里为什么会设下那么多陷阱了。」 「你错了。如果有人把这里当秘密基地,应该多少会留下生活痕迹吧?可是你有看到任何饮料和食物吗?」 幸助试着回想后摇了摇头。他没看到任何这一类的迹象。 「既然不是秘密基地,这头魔物会是谁照料的?一直不吃不喝的话,是不会那么有活力的。」 「我也觉得太扯了。陷阱的难度也很夸张,真搞不懂公会的职员在想什么?」 「公会的职员?」 「反正该绕的地方也绕完了,告诉你实话也无妨吧。」 在离开遗迹的路上,波尔托斯开始侃侃而谈。 两人刚才巡逻过的遗迹,其实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探索完毕了。公会之所以再一次委派波尔托斯和幸助前来探索,原因正如迪雅妮丝所言,是为了帮幸助累积经验。他们打的如意算盘是,借由让幸助接触跟公会训练不一样的实战气氛,加快他进步的脚步。 一开始就有线索显示这个遗迹内容是人为安排的。遭遇到水桶陷阱时,波尔托斯指称那是魔物设置的。可是一般的魔物不可能会设置那样的陷阱。虽然波尔托斯以「有些魔物具有一定程度的智慧」为由一时唬过了幸助,但最后仍功亏一篑。从循序渐进提升的陷阱难度就可看出迹象。最后的魔物更是明显到了极点。一如幸助的感觉,这一切都经过人为的精心安排,而且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动了这么明显的手脚,任谁都会产生疑心。 幸助感到不解的是,有需要劳师动众做到这个地步吗?不过这也说明公会有多么看重他的能力吧。 虽然设计安排这个地下迷宫花费不少苦心,可是幸助日后也有可能会碰上解救地下迷宫遇难者等之类的委托,如果今天的经验能提供助益,这样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此外,本次计划的另一个目的是实验该地下迷宫是否能当作探险练习场使用。学者们做出这里已经没有调查价值的判断之后,公会便打算替这个遗迹另寻利用的途径。因此有人提出意见,建议把遗迹改造成能让人身历其境的练习场。 「所以说这里是让人身历其境的练习场吗。不知情的话就会带着紧张感参与,确实很有身历其境的感觉。这个我还可以理解,可是设下能致人于死的陷阱也太过分了吧。」 唯独这点幸助就是无法释怀。 会致人于死的陷阱不光只有溶解液。还有魔法机关的水刀和涂毒的钢丝,只是没有触发而已。 「详细情况我也没有听说。公会只委托我带你过来这里,一边带领你探索一边指导。他们是有告知我这里有设下陷阱,可是我不知道程度会这么凶残。或许遗迹外头的公会职员会知道原因。」 两人询问外头的职员后,只得到了简单的答覆——设计陷阱的人玩过头了。 「玩过头个屁啦!」 波尔托斯大吼。 设置陷阱的工作是聘请专家负责,而不是公会职员。得以尽情施展自己的能力,专家太过得意忘形不知拿捏分寸。公会职员也被专家的高超技术感动,所以非但没有及时劝专家适可而止,还表现出乐见其成的态度,最后甚至搞出了可能致人于死的陷阱。 而且职员们直到刚刚还兴致勃勃地在讨论,两人到底有没有中计的问题。 「要是中计的话我们早就没命了!」 听到波尔托斯的怒吼,职员们才了解事态的严重性,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于是职员们不断鞠躬陪罪,拼命到幸助还以为他们的头要被甩断了一样。 幸助面露干笑,用带着错愕的眼神看着这一幕。他蓦地心想,或许他们已经闷到连这么严重的事都可以拿来当好戏看的地步了吧。 就这样,幸助第一次的地下城探险,在经历了比预期还可怕的惊涛骇浪之后划下了句点。 不过难度虽高,相对地收获也多。如果有下一回的地下城探险,这次的经验一定可以派上用场。 假若不从这个角度思考的话,有一半算是蒙受池鱼之殃的波尔托斯早就放弃不干了。 晚餐的时候幸助特地招待波尔托斯去吃他最喜欢的料理,仿佛是要为失魂落魄的他打气一般。 15 怀旧英雄在异乡登场 「你不觉得重吗?还是让我帮你吧……」 「不会很吃力啦,不必替我担心了。」 一名年约超过四十五岁的男子连续三次向幸助抛出同样的问题。对于同样的问题幸助的回答也都一模一样。 「虽然你说不会很吃力……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很重啊。」 男子看了幸助后,偷偷瞄了身后一眼,脸部的表情有些僵硬。 附近其他民众的反应都跟这名男子差不多。只有波尔托斯脸上挂着「这点程度的重量没什么大不了的」的表情。 幸助一个人拉着承载着堆积如山货物的拖车跑。他不但一个人就能拉动需要两匹马才拉得动的拖车,而且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这样的画面看在一般人眼中,会怀疑自己眼睛有没有看错也是很正常的。 幸助之所以会拉着拖车跑,事情得从两个小时前谈起。 离开遗迹回城的途中,差不多再三个小时就能返抵贝拉圣的时候,两人发现有一群人聚在前方。 「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马车的车轮松脱之类的吧。」 两人走上前探听情况后,得知问题不是出 在车轮上。 据说这一行人不幸碰上了饿肚子的魔物,负责拉拖车的马匹也因此非死即伤。 虽然在他们当中也有能应付魔物的人,但数量的差距使他们无法保护全部马匹。 「虽然我们有帮受伤的马匹治疗了,可是马匹的数量不足以拉动货物,我们便被困在这里进退两难。就算投入人力,也只能拉动大部分的拖车,还是没办法拉走全部。」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既然如此让我们来帮忙吧。幸助,那边的拖车你一个人拉得动吧?」 波尔托斯指着堆满货物的拖车。 尽管使用的是疑问句,不过内心是笃定的。 「不试试看我不知道,应该是没问题吧。」 「不可能拉得动吧!一台拖车靠一匹马也拉不动,得用上两匹才行耶!」 「先让我试试再说吧。」 幸助蹲下身子,抓住拖车的下方往前拉。一如幸助和波尔托斯的预测,不费吹灰之力就拉动了。 「没问题,很轻松。只不过一直维持这个姿势的话有点难过就是了。」 「哇哇、太教人惊讶了!原来你是个大力士啊。」 男子露出了夹杂惊讶与佩服的表情说道。 「我对自己的力量还算有一点自信。」 幸助之前做过了不少搬重物的苦力工作。也因此培养出自信。 「说只有一点自信也太谦虚了吧!」 男子用绳子做了拉绳,好方便幸助拉动拖车。 男子实验绳子是否会松脱时,见拖车重到他再怎么用力拉也纹风不动,再一次对幸助的力量感到佩服。 就这样,终于恢复行动力的集团,往目标贝拉圣启程了。 波尔托斯也有帮忙拉车,在他那台拖车后面帮忙推的人很少,显示出波尔托斯的力量胜过一般人。 幸助一边拉着拖车一边跟旁边的男子说话,询问他们的事情。 这些人是从事杂耍和戏剧的流浪剧团,以一定的周期在国内和邻国各地巡回演出。这个月他们准备到贝拉圣和里卡多进行表演。 该剧团属于中等规模,总人数在三十五人上下。幸助身旁的男子是团长拉德尔夫。虽然他们现在顶多也只能在街头搭建个临时舞台表演,不过他们的梦想是有一天要站上大都市的剧场演出戏剧,拉德尔夫向幸助畅谈志向时,眼睛是闪闪发光的。 幸助很羡慕这种怀有明确目标的人。在地球的时候,他对将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划,总是浑浑噩噩过日子。直到现在还是一样。就算思考日后想做什么,也找不出明确的答案。硬要想出一个的话,就是想找出重回地球的方法,如此而已。 「真的感谢两位的帮忙。」 抵达贝拉圣后,拉德尔夫向幸助和波尔托斯低头致谢。 其他人开始搭起帐篷,为过夜提早做准备。 「反正我们刚好也要回来这里,不必多礼啦。而且也不觉得累啊。」 「是啊是啊。就跟徒步回来的疲惫程度差不多。」 两人没有说谎,他们是真的不觉得疲倦。 「你们搬了那么多的东西,其实还满希望听你们喊一声累的。否则我们会觉得是自己体力太差,打击很大。」 「好歹我们是靠体力吃饭的冒险者啊。」 「就我所知,冒险者也没人跟你们一样那么力大无穷耶。为了报答两位的大恩大德,两位若携带家人、女朋友、亲友前来参观,我们乐意免费招待入场,欢迎共襄盛举。而且将为你们准备贵宾席。」 两人向拉德尔夫表示期待演出后,进入了城内。然后两人直接前往公会,打算去交代遗迹探索的报告,还有练习开锁的事。 「欢迎你们两个回来。比预定的时间还早呢。」 刚好正在休息的迪雅妮丝向进入公会的两人攀谈。 「我回来了。」 「回来啦。需要爬山过河的时候都是由幸助抱着我用飞行魔法飞过去的,所以才会这么快。」 「啊啊,这么说来幸助好像会飞行魔法的样子。也难怪可以节省时间了。」 「下次去若是使用传送魔法,可以节省的时间就更多了。如果有机会再去的话啦。」 「连传送你都会了吗?」 迪雅妮丝的表情有些惊讶。 「最近刚学会的。可是只能传送短距离,而且限制一人。」 「不过这样你就可以做送货到里卡多的工作了呢。」 「已经有朋友拜托我做过了。」 「是吗……你愈来愈好用了呢。」 「什么好用啊……」 听到迪雅妮丝不小心说溜嘴的真心话,波尔托斯吐槽。 「因为传送魔法真的很方便。这座城镇会使用传送魔法的只有一个人而已,现在能使用的人增加了,当然值得高兴。」 「可是我现在能传送的地点也只有里卡多和遗迹,以及狂暴球茎的栖息地而已。」 「只要能去里卡多,就能应付大部分的送货委托了。」 过去以来,一直都是同一人独占需要使用传送的委托的市场,所以幸助本来还很担心对方会讨厌有人跳进来抢生意,不过另一名传送魔法使用者其实早已累积了不少积蓄,膝下的孩子也都各自独立,对金钱的需求不高。反倒是工作量减轻的话,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含饴弄孙,因此非常欢迎有同业者加入。 当然,如果委托全被幸助抢走的话对方也会很头痛,不过幸助也没有吃掉整个市场的打算,所以双方应该不会发展成敌对关系才是。 迪雅妮丝休息结束,两人前往柜台报告。 在柜台办完手续后,还领取到一笔报酬。幸助手上拿着报酬,面露一头雾水的表情。 「……接受训练还有钱拿啊。」 「毕竟形式上仍是委托,所以付钱也是应该的。有钱拿就拿吧,用不着想那么多呀?」 「嗯,就这么做吧。」 把奖金收进包包里后,幸助请波尔托斯带他前往可以练习开锁的地方。 公会的开锁练习设施并不是开放给所有人利用的。企图学习技术然后运用在犯罪上的坏人屡见不鲜,为了不让开锁技术流传给这类心怀歹念的人,只有满足特定条件的对象才能利用开锁设施。 所谓的条件,首先是必须得到公会职员一定程度的认识。必须另找有认识的第三者推荐。此外推荐人必须签下切结书,担保一旦有意习得开锁技术的人犯罪时,自己愿意出面负责。这三项条件缺一不可。 波尔托斯已签下了保证书,公会也认定幸助习得开锁技术不会有问题。 波尔托斯把七种锁放在幸助面前,解锁的难度由右往左递增。 「只要学会如何打开这七种锁,以后无论碰到什么锁都难不倒你。因为这世上的锁主要是以这七种为基础衍生而成的。不属于这七种的锁,可以视为魔法机关。很少会碰到原创的锁,一旦发现的话,检查确定没有陷阱后,也只剩强行破坏这一招了。我以前曾碰过一次,也是把它破坏了。就是这个锁。」 波尔托斯指着从右边数来第四副锁说道。 「你还特地把坏掉的锁带回来啊?」 「新设计的锁就算故障,只要带回来,公会也愿意出高价收购。」 基于警备上的理由,新设计的锁也很受到商店的欢迎。 若把新款设计卖给公会的话,公会的人会分析锁的构造,然后请可以信任的锁匠生产制造,再贩售给商店。卖给大厂商的话,他们也会采取类似的行动。 冒险者若找到新款的锁,往往选择卖给公会。卖给大厂商固然能卖出 比较漂亮的价格,可是卖给公会不仅能赚到现金,还能提升评价。所以急需金钱的人会捧去给大厂商,希望日后能接到更好工作的人则会卖给公会。 这七种锁里面不见转盘式的锁,如果做得出来的话或许能一夜致富。不过幸助不懂那种锁的构造,所以不可能做得出来。 「我一一实际操作给你看,你看清楚了。」 波尔托斯从简单的锁开始依序解开。 最简单的锁只需把铁丝插入转动即可解开,最困难的锁则一次动用了三根铁丝,花费十分钟以上的时间才总算将之开启。眼前这些锁波尔托斯已练习过好几次,可以说早已熟能生巧,即便如此最困难的锁仍旧花了他十分钟的时间。 「……差不多就像这样吧。一开始你先从简单的开始练起。这副锁就如你刚才所看到的,插进去转动就好。要注意的地方是转动铁丝线头的位置。」 波尔托斯重新上锁后,把锁和铁丝交给幸助。 「你插进去转动看看就知道了,只有一个地方会让你感觉卡卡的。在那个位置转动就会打开了。」 「啊,开了。这么轻松就能打开没问题吗?」 「这种锁通常都只是用来防止箱子的盖子意外掀开,以免里面的东西掉出来而已。不求它有什么防盗的效果。」 讲习就像这样在波尔托斯的解说下持续进行。 一个小时之后,该给的建议波尔托斯都交代完了。经过这一小时的练习,前三副锁幸助现在都能轻松打开了。只要持续练习,剩下的四副锁应该很快就能学会怎么打开才是。 幸助的吸收能力还是一样惊人,不过波尔托斯早已见怪不怪,没什么反应。 「我能教你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你自己一个人练习没问题吧。」 「谢谢。不过你还没教我魔法机关的锁如何开耶?」 「魔法机关就算我想教也没办法教你。」 「为什么?」 「因为有所谓的开锁条件,用你现在所学到的技术根本无法打开。甚至有些锁连钥匙孔也没有。我以前碰过的魔法机关锁,有的是要用火熏,有的是要用水浇,有的是需要成对的钥匙才能打开。关于魔法机关的锁,我只能告诉你『不要错过任何提示』。只能寻找笔记或者从锁的状态进行推敲和尝试。至于条件是什么,可以跟职员讨资料参考。」 「下次我再去借。」 两人结束练习离开房间后,在柜台碰到了拉德尔夫。 「拉德尔夫先生?」 「喔喔,两位也来公会啊。」 「嗯,有事需要跑一趟。拉德尔夫先生有什么事情想委托吗?」 「没错,我们想找设置会场的帮手。」 「是吗,这个案子我来接好了。」 幸助向柜台的职员告知接案的意愿。 「实力高强的渡濑先生愿意帮忙我很开心,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这个案子跟我平常接的委托性质没什么不同啦。」 「我还以为冒险者都比较喜欢接报酬更高、更有冒险性的委托呢。不是只有缺钱或者闲来无事才会接这种案子吗?幸助先生手头紧的话,我还是付刚才的报酬给你吧?」 「这家伙老避开有风险的任务,专挑打杂系委托,所以没啥好大惊小怪的。这小子真正的实力有多高深,根本没人知道呢。」 因为无从判断他的能力范围,公会的人也感到很头痛。 「啊,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对幸助先生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那就没有问题。明天起麻烦幸助先生了。」 拉德尔夫低头致意。 幸助把要带薇亚乐去当义工的事告知了拉德尔夫。 拉德尔夫不懂为什么有人愿意免费帮忙,幸助向他说明原因得到理解后,便离开了公会。 波尔托斯为了报告探索训练的案子而继续留在公会。他在报告中特别提出了陷阱的问题。如果把初出茅庐的冒险者扔进那么危险的陷阱,肯定必死无疑。所以他要求公会务必加强防范,以免悲剧发生。 翌日,幸助和薇亚乐结伴前往剧团。 拉德尔夫等人早已先行开工,两人也分别依照指示开始着手工作。 幸助帮忙搭建舞台,薇亚乐则帮忙照顾小孩和做饭等日常生活类的工作。之所以指派这一类的工作给薇亚乐,是因为拉德尔夫认为这种日常生活就有机会接触的工作,她做起来应该比较顺手,不用担心犯错。 这件委托聘用的冒险者不只幸助一人,差不多有五个外人混在剧团里面。 由于这次要表演的项目是戏剧,所以要搭建的不是像马戏团那种将舞台团团包围住的会场,而是要盖成扇形,好让每个观众都可以清楚看见舞台。 舞台是首先盖好的设施,一盖好后舞者立刻上台进行排练。 舞者们在旅途中就有在持续练习,台词也都默背好了,目前排练的是舞台上的走位等等。负责指示的则是拉德尔夫。 幸助一边打桩,一边观看练习的场景。就他所听到的部分推测,似乎是一部悲剧故事。 不久,帮忙打点午餐的薇亚乐跑来招呼幸助休息。 「幸助先生,休息时间到了喔。」 「了解~!」 幸助把扛来的木桩敲进地面,工作暂告一段落。 「午餐吃什么?」 「三明治、蔬菜肉块汤还有水果。」 只见早有一堆人聚集在摆放午餐的桌子旁边吃了起来。两人同样加入那些人的行列开始用餐。舞者们也放下练习来填饱肚子。 发现幸助的拉德尔夫走到了他的身旁。 「我们剧团的食物还合你的胃口吗?」 「在这一带没吃过这样的口味呢。一样很好吃喔。」 大多数的三明治都有加香辛料,可以品尝到好几种的呛辣口味。辣到麻痹的话可以用口味清淡的汤和水果改变一下口味。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拉德尔夫满意地点点头后也开始用餐。 幸助向他攀谈。他好奇他们要表演的戏剧是什么样的内容。 「你知道『路贝奇欧的新娘』这本书吗?」 「啊,我知道!我记得小时候大人都会念给我听!」 薇亚乐好像知道这本书,她向脸上打着问号的幸助说明。 「故事讲述的是有一对男女坠入爱河,无奈双方家族感情交恶,两人的恋情为两家之间掀起了一阵波澜。」 听完故事大纲后,幸助只觉得剧情走向大概就类似罗密欧与茱丽叶,并没有太大的共鸣。实际上两者的剧情只有大方向类似而已。不过即使是罗密欧与茱丽叶,幸助也只有半生不熟的认识,所以对两部故事的差异并不感兴趣。只要知道大纲是什么就满足了。 「其实我希望搬上舞台的,是更震撼的故事。」 「你想追求的震撼,是指剧情发展还是舞台效果呢?」 「应该是舞台效果吧。不过剧情也很难割舍。」 「举例来说,什么样的故事你觉得算震撼呢?」 「这个嘛……好比说英雄瑟克拉托库斯对抗巨人之类的。」 「瑟克拉托库斯?」 见幸助一脸纳闷,拉德尔夫和薇亚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不知道?他是很知名的人物呢。」 「我还在学习中啦,不过我有印象听过这名字。」 「我家有这本书,下次拿来借你吧?」 幸助点头答应了薇亚乐的提议。阅读有助于文字的学习,再者他也对内容很有兴趣。 「故事内容一如标题所示 ,讲述的是瑟克拉托库斯如何打败威胁人类生活的巨人。在前去和巨人决斗的路程上,瑟克拉托库斯历经了千辛万苦,后来他和巨人们展开了一场烈焰腾空、天崩地裂的激战,由使出全力的瑟克拉托库斯夺得了胜利。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这样的故事应该很受小孩子,特别是男生的喜爱吧?」 「是啊。这故事颇受男孩子的欢迎。我也很想自己编出一部这么气势磅礴的故事,可是也不是说想就想得到的。」 拉德尔夫丧气地摇摇头。不过他的表情并没有放弃,或许他心底已下定未来要再挑战的决心吧。 后来三人开始聊起不着边际的话题,休息时间结束。 下午,所有人一起合作拔草搬石头,清理观众席的部分。幸助一边想着拉德尔夫想写一部震憾戏剧的事,一边不停拔草。 他回想起自己长大后便没到现场参观过戏剧,沉浸在怀旧的情绪之中。父母带他去游乐园观赏英雄戏剧的回忆浮现在他的脑海。 幸助灵机一动。何不把英雄短剧的点子推荐给拉德尔夫试试?可以用拉德尔夫偏爱的震撼演出方式编排,在这边的世界是属于原创的。而且这边的世界有魔法,或许还可以把类似电脑动画般的效果实际搬上舞台,一想到这,幸助也有兴趣想看了。 「幸助先生。你的动作怎么停下来了?」 跟他一起拔草的薇亚乐开口说话。 「啊,抱歉抱歉。」 「我看你脸上挂着看起来很开心的笑容耶,是愈拔愈觉得好玩吗?」 「没有啦,只是突然想到一个点子。」 见幸助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薇亚乐侧起脑袋感到纳闷。 结果,幸助一直保持好心情到工作结束。 剧团里魔力最强的人使用魔法,让移除了杂草和石头变得光滑平整的地面向上隆起,成为坡度和缓的扇形斜坡。斜坡的上半部是收费较便宜的观众席,靠近舞台的下半部收费较高昂。 如此一来,场地的搭建就宣告完成。剩下的舞台装饰将由剧团的人自行负责。毕竟他们怕有些东西被弄坏,还是由熟悉的自己人一手包办比较放心。 冒险者们领取完工证明书后纷纷离去。 没犯下什么过错的薇亚乐也拿到了证明书,零失误的纪录让她一脸开心。 「我们回去吧,幸助先生。」 「我有事找拉德尔夫先生,还不会回去。」 「那我先走一步了。」 「嗯,明天见。」 「好的。」 薇亚乐鞠躬后,朝城区入口走去。从她轻盈的脚步看得出心情很好。或许是工作态度获得肯定,又成功领取到证明书的关系,才让她心情如此雀跃吧。 目送薇亚乐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另一侧后,幸助跑去找拉德尔夫见面。 找了一会儿后,幸助找到正在和剧团成员交谈的拉德尔夫。 「哎呀,渡濑先生,你还没回去吗?」 「关于戏剧我想到一个提案。」 「提案吗?」 「你不是想演有震撼力的戏吗?我有点子。有兴趣听我说说看吗?」 藏不住内心兴奋的幸助语气激昂。 「唔。」 事出突然,拉德尔夫以为幸助有什么目的而略显踌躇。 「……如果你想拿创作权费,我们剧团也付不起巨款喔?」 「创作权费……原来还有这一招啊。」 「从你的说法听来,好像你没有想过要借此收钱的意思。」 「是啊。我只是想到或许有机会能亲眼看到那样的表演,就觉得很兴奋而已。因为满心期待的关系,根本没心思去想赚钱的事情。」 从幸助莞尔一笑的反应,拉德尔夫看出他别无居心。同时面露了苦笑。 「……那么请随我来。我们到帐篷里详谈吧。」 幸助被带到一处看似隔出来做为行政办公之用的地方,两人坐在椅子上。 「渡濑先生,你想提案的是什么样的戏剧?」 「在我住的地方,有一种叫英雄剧的戏剧。内容是以虚构的英雄为主,而不是真实故事改编。」 幸助向他分享了小时候所看过的英雄剧。 「……这种形式的戏剧我从没听过哪。」 「我想也是。」 听过的话我才惊讶呢,幸助在内心里嘟囔。 「这种戏剧主打的客群是小孩子,重点放在英雄和企图征服世界的邪恶组织的战斗。为了吸引小孩子,故事内容都安排得浅显易懂,容易引人入胜。上演时间一场约二十五分钟,所以不用担心小孩子会感到厌烦而哭闹。高潮的地方就在主角变身战斗和使用必杀技的时候。」 「变身?所以说主角是兽人或拥有变化天赋吗?」 拉德尔夫听到变身所能联想得到的,只有跟天赋相关的东西。在这边的世界没有像特摄英雄一样身穿强化服战斗的存在。 「不是的,举例来说好了,主角被邪恶组织绑架,被改造成怪人……或者说是被改造成怪物比较恰当,然后,在眼看快被洗脑的时候主角逃了出去,把自己的力量用在保护和平上。要不然就是有大人物为了对抗逐渐庞大的邪恶势力,下令开发特殊的全身铠甲,然后主角穿上那个铠甲对抗邪恶之类的。」 幸助详细交代自己想得出来的部分,拉德尔夫听完后,针对演出和构成方面提出问题。战斗场面、爆炸场面、旁白主持节目等等,幸助回想自己记得的内容,同时一一作答。在戏剧方面幸助是个大外行,对于演出的问题帮不上忙,不过拉德尔夫毕竟是专家,他可以从幸助分享的经验中筛选出他想知道的重点。 「听起来是满有意思的,不过有些地方我还是不懂。你说主角会变身吗?变身之后的造型和使用的道具是什么样子呢。再来是市场的问题。因为是主打小孩子的客群,所以有可能无法引起大人的共鸣,吸引不了太多观众。」 「变身后的造型和道具我可以画在纸上。至于怎么吸引观众,一时之间我也没什么好点子耶。啊,我有听说找俊男美女担纲主角或第二要角,也可以吸引家长的兴趣。」 「俊男美女牌向来是吸引客人的手段之一啦。」 拉德尔夫思考一会儿后做出了结论。 「……不如就尝试动手做做看吧。一部戏只有二十五分钟的话,需要的练习时间应该也会比一般的戏剧还短才是。总之,你可以告诉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小道具吗?」 不可或缺的应该就属英雄、怪人、战斗员的服装吧。 「这些东西应该也有需要画成图吧。希望我不会画得太丑。」 其实他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现在的幸助只要肯练习,画技自然会愈来愈进步。况且他不是要画什么名画,只需把脑海里的影像描绘到纸上就好,应该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实际上幸助另有方法可以更有效率地清楚表达想法,不需要用到画画这么麻烦的方式。不过这件事要等到他持续练习一阵子,画技进步之后才会发现。 这边的纸张要价不若地球便宜,为了练习浪费了不少钱,幸助有些心疼自己的荷包。不过他也透过练习掌握到了画图的诀窍,所以他花的那些钱也不算白白丢进水沟。 附带一提,这个世界的纸不是用羊皮或植物制成的。而是用某种液体和海水混合干燥而成的。 「剩下的明天再谈可以吗?」 「我明天几点过来比较方便呢?」 「早午我都有事情要办,黄昏前的话我应该已经回到这里了。」 「那我就差不多黄昏前过来拜访吧。今天就先告 辞了。」 「好,辛苦你了。」 拉德尔夫送幸助到外头后便折回帐篷。然后详细地把跟幸助讨论的内容给记录下来。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戏剧,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把这段连长年在外旅行的自己也从没听过的异闻当作贵重情报留下。在旅途中所获得的情报也是剧团贵重的收入来源之一。 翌日,解决两项委托后,幸助和薇亚乐两人分开,前来见拉德尔夫。向熟识的剧团成员询问拉德尔夫在什么地方后,他来到了昨天那顶帐篷前。 「拉德尔夫先生,我进来了喔?」 幸助在帐篷入口喊声,征得同意后才进入。 互相打过招呼后,两人马上延续昨天的讨论。 「服装搞定了吗?还拿不出细节详尽的设计图也没关系,简略一点的应该画得出来吧?」 「我画出来了。」 一脸开心的幸助拿出完成的设计图放在桌上。能把脑海中的影像如实呈现在纸上,是一项远比自己想像还要有趣的作业。 「哦,这个是……」 看到完工的图画,拉德尔夫不禁发出赞叹。 图不仅画得比想像中好,还附上了脸部特写,以及全体图的正面、侧面和背面。除了英雄以外,另外还设计了四个怪人角色。甚至有变身道具和机车之类的交通用具的图画,感觉就像顺便随手画上去的一样。 拉德尔夫没料到才短短一天幸助就能交出完成度这么高的东西。 「太棒了!我压根没想到你能提出这么详尽的资料!」 幸助笑得很开心。 「我今天要拿出来的东西还不只这样而已呢。」 幸助如此说道后露出调皮的笑容,站了起来。 「变身!」 幸助摆出变身姿势,过了一秒后真的变身成特摄英雄。 见状拉德尔夫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跟我画的设计图有什么差异吗?」 幸助就地旋转一圈,让拉德尔夫看清楚全貌。然后乐在其中地摆起各种姿势。 拉德尔夫的视线在设计图和幸助之间忙碌地来回移动。 结果似乎找不到任何差异,他默默地摇摇头。就连图画难以表达的颜色也清楚呈现,完美得无可挑剔。 (插图185) 「太好了。我自己检查的话没办法全身都检查清楚。」 「这、这是怎么办到的?你真的有变身用的道具吗?还是自己创造的?」 「我用的是魔法啦。这一身其实是幻术。」 这就是幸助所持有的另一个更清楚明了的表达方法。 画完图后,虽然品质幸助可以接受。只可惜颜色只有黑白两色。就在幸助思考有什么方法可以更详细地传达自己的想法时,他想起自己会使用幻术易容的事。 只有在外型做改变的话,变成英雄或女仆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幸助立刻使用魔法,第一次就成功了。因为影像已经透过画图的方式确立了下来,所以自然不可能失败。 「原来如此,是魔法吗!我看你摆出了什么变身姿势,还以为你是真的变身呢。」 拉德尔夫恍然大悟似地拍了一下膝盖。 他没有看出幸助是在摆出变身姿势的同时使用魔法的。也难怪会有所误会。 「演员如果会使用这个魔法的话,就不需要特地制作服装了,不过他们会吗?」 幸助没发现自己的要求是强人所难。 这个魔法连触感都模拟得栩栩如生,对一般人来说难度很高。就算会使用,顶多也只能做到把影像包覆在身上的程度。 「我也不是很清楚。为求慎重起见,还是把服装做出来比较保险吧。所以等一下请你让道具组的人看看这副装扮。然后麻烦你教我们的魔法师如何使用这个魔法。」 幸助点头答应后解除幻术。 后来两人继续讨论,决定配合必杀技命中的瞬间,使用分别能产生声音和闪光的魔法来制造声光效果。像手榴弹一样兼具爆炸声光效果的魔法因为没有人设计,所以并不存在。不过倒是有单独制造声音或闪光的魔法。怪人被踢时所产生的爆炸效果,也决定用能制造烟雾和声音的魔法来呈现。怪人的招式特效也不例外,同样是利用小道具和魔法。 有机会实现把震撼画面搬上舞台的美梦,拉德尔夫非常兴奋,脸上藏不住开心的表情。他笑容满面地思考着该从何着手的问题。 那天,幸助把设计图和自己变身后的模样,提供给负责制作服装的道具组人员参考研究后,结束了一天的活动。 由于剧团已有预定的戏码要排练和上演,所以无法全心准备英雄剧。即便如此,拉德尔夫还是会利用零碎的闲暇时间赶进度。 幸助也是工作完一有空就会跑来提供建议,英雄剧慢慢具体成形。 等到整部戏大功告成时,早已超过剧团原先预定的停留时间。剧团已在贝拉圣停留了二十天。 这段期间,孤儿院的小孩子们也有来观赏戏剧。因为平日总是带着薇亚乐四处奔波吃苦,所以幸助透过关系买了半价折扣的门票招待孤儿院的小孩观赏戏剧当作回馈。不过自觉平日蒙受许多恩惠的威伊和薇亚乐反而向幸助低头表示感谢。 见剧团办完活动却迟迟还不离开,城镇里的市民无一不感到纳闷。 「在直接推出发表前,要不要先表演给几个外人看过,进行最后的排演呢?我有适合的观众人选。」 看过排演后,希望英雄剧能更臻完美的幸助提出了建议。 这里的人从练习阶段一直看到现在已经看习惯了,如果给完全没看过的局外人观赏,或许能得到完全不同的意见也说不定。 现在的成品对幸助来说已无可挑剔,十分满足了。 「外人或许能看到我们没有发现的盲点是吗?……说得也是,就这么办吧。」 「那么明天早上我带小孩子过来。」 离开剧团驻扎地点的幸助直接前往孤儿院。他是真心觉得有排演给外人看的必要,不过另一方面,他也担心之前那部戏风格比较适合大人欣赏,没有尽到招待小孩的美意。 幸助在孤儿院跟薇亚乐说明了情况,约好威伊和薇亚乐一起带小孩子去参观排演。小孩子们知道又有戏剧可看,无不乐得手舞足蹈,幸助也很庆幸有邀请他们。 隔天被带到剧团的小孩子们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兴冲冲地一边嚷着「好了吗好了吗」一边等待英雄剧开场。 本部英雄剧讲述的是输送货物的商队半途遭遇怪人偷袭,所幸有英雄出面相救的故事。 戏剧终于正式揭幕,小孩子们专心观赏着演员们的表演。一开始还很安静的小孩子们在看到英雄骑着道具机车现身后一阵喧哗,英雄使出必杀技的场面出现时更是「喔喔~!」地发出了惊呼。年纪最小的两个小孩被突然传出的爆炸声吓坏,抓着一旁的威伊和薇亚乐不放。 观察过排演的情况后,拉德尔夫自认应该会获得不错的回响,可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小孩子们只给了马马虎虎的评价。 拉德尔夫讶异地询问过小孩子们的意见后,结果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们事先对于故事内容完全不了解,所以觉得剧情的发展很突兀。 拉德尔夫他们早就清楚英雄的详细设定,所以就算没有说明解释英雄的行动,也能自行脑补完毕。但小孩子就没办法跟他们一样了,所以愈看愈多疑问,有种不知道在演什么的感觉。 「看样子得在上演前说明一定程度的设定,或者在剧中增加帮助了解的场面了。」 幸助点头附和拉德尔夫的说法。 八章 有神明保护的土地 17 去隔壁大陆开开眼界吧 剧团演出结束,拉德尔夫一行离开后过了两天,城市回归原本的面貌。 幸助下定决心从今起要开始接降魔系的委托。击败石像让他建立起了自信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方面是看到薇亚乐努力发掘潜能的样子,让他开始检讨起自己老是嫌麻烦逃避的态度。 做好出门准备,幸助向西蒂打过招呼离开旅馆。在平时的集合地点和薇亚乐汇合后,结伴前往公会。 两人一起寻找工作时,有人轻拍了幸助的背部。他好奇地回头一瞧。 「艾莉丝小姐?」 发现站在身后的原来是一个月不见的艾莉丝。 幸助隐隐约约觉得艾莉丝散发的气息跟以前似乎不太一样。她站的位置和之前相比离他更近,感觉起来好像关系变得更密切了一样。虽然很有可能只是他多心了。 「我来找你了。」 「你们在那边的工作完成了吗?」 「不,还没呢。我就是有事想拜托你才来的。可以尽快做好出远门的准备吗?跟我一起走吧。」 听到艾莉丝的邀约,首先有反应的不是幸助,而是薇亚乐。 「幸助先生,你要去旅行吗?」 「看来是这样没错。其实之前早就约好了。薇亚乐也要一起来吗?我们似乎还会在那边观光,所以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来这里了吧。对吧?艾莉丝小姐。」 「是啊。不是一个星期或一个月内就会回来的。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 艾莉丝的语气夹带了一丝的紧张。因为那个感情的成分真的非常微弱,所以幸助没有听出来。不过就算他有听出来,恐怕也不懂艾莉丝为何紧张就是了。毕竟那个原因对幸助而言是尚未发生的未来,自然不可能懂。 「你跟那个女孩是什么样的关系?」 「呃、呃,请问你是哪位?」 艾莉丝和薇亚乐瞬间对上眼,薇亚乐好像不敌对方视线里蕴藏的压力般,向后倒退一步躲到了幸助的身后。薇亚乐抓着幸助的袖子看着艾莉丝。她的这个举动更加深了来自艾莉丝的压力。幸助和薇亚乐完全不懂为什么艾莉丝会露出那么可怕的眼神。 「她是艾莉丝小姐。我深受她的照顾。我的魔法和知识主要都是跟她学的。她是薇亚乐,住在贝拉圣,基于某些原因跟我一起行动。而且她也知道我的称号。」 听到薇亚乐知道幸助称号的事,艾莉丝眯起了眼睛。 「……你告诉她了?」 艾莉丝的表情和语调变得严肃了起来。散发出另一种的压迫感。 幸助摇头否认。 「薇亚乐好像拥有可以看出他人称号的天赋。」 「我的称号是什么,你说说看。」 或许是为了确认真伪,艾莉丝向薇亚乐询问。 艾莉丝是个名声响叮当的知名人物。不过最近十年她行事低调,所以一般人并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子,因此无法看长相来猜出她的称号。如果薇亚乐这样还能说中她的称号的话,艾莉丝就相信她真的有那个能力。 薇亚乐目不转睛地注视艾莉丝后说出了称号。 「天才魔女。」 薇亚乐一说就中。说出称号后顿了一拍,薇亚乐对自己的答案感到惊讶。她从幸助的背后退开,瞪大眼睛看着艾莉丝。 「天才魔女?你不就是一夜千杀吗!」 听到薇亚乐不只说中称号,还讲出了那个字眼,艾莉丝不禁发出佩服的声音。 「一夜千杀?那是什么?」 那个陌生的字眼让幸助感到纳闷。他心想这个名词如果出现在地球的话,一定会被笑说是闹中二病,被人拿来当笑料调侃。 「竟然说出了好久没听到的别名。是谁告诉你的?」 「家父以前也是冒险者,他常会跟我分享那时的经验。当年家父似乎也在场,至今仍印象深刻。」 「你父亲是当时在场的冒险者之一吗,也难怪会知道我的别名了。」 幸助向一脸恍然大悟的艾莉丝询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啊啊,不好意思。一夜千杀是我在三十五岁前后被取的别名。在离这里步行路程约一个月左右的地方有座城市,当年那个地方曾爆发魔物群体攻击事件。因为那些魔物多半都是被我杀死的,所以有人开始称呼我一夜千杀,代表一个晚上杀死许多魔物的意思。其实那些魔物不过都是些三流货色,所以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这么说的艾莉丝像在怀念往事般眯起了眼睛。虽说那群魔物空有数量实力却不怎样,暴力程度依然不容小觑。实际上,当时在场的人看到平时不放在眼里的魔物忽然大量涌现,全都丧失了战意。 「我听说因为魔物数量众多,当时在场的冒险者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在这种情况下,独自一人挺身而出保护城市的,就是艾莉希尔小姐。艾莉希尔小姐好像就是经过这一战打响了知名度。」 「好厉害。」 幸助向为了保护他人勇敢挑战数量惊人的魔物的艾莉丝投以尊敬的眼神。 见幸助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艾莉丝露出苦笑。 「其实我没你想像中的那么了不起。我只是想大开杀戒借此发泄压力罢了。我完全没有想挺身保护城市的高贵情操。」 「……是这样子吗?」 艾莉丝毫不迟疑地向一脸困惑的薇亚乐点头承认。 「当年的我个性可是很火爆呢。」 「只能说算魔物倒楣,市民走运而已吗。」 「是啊。你的解释对极了。」 「……这件事我不敢让家父知道。」 威伊十分尊敬保护了城市的艾莉丝。光是听他讲古时的语气,就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敬意。然而,艾莉丝只不过是误打误撞保护了城市,但本人丝毫没有想保护城市的意思,这样的事实在多年后终于水落石出。薇亚乐认为这件事还是别让父亲知情较好,为了不要破坏父亲的幻想,她决定把秘密藏在心底。(朱月:讲古,似乎是粤语词汇,意思等于讲故事吧。) 「总而言之,看来你是真的拥有可以看出称号的天赋。你可别把幸助的天赋告诉其他人喔?」 「好的!我一定守口如瓶。这件事波尔托斯先生也跟我再三叮咛过了!」 薇亚乐想起当初被波尔托斯抓去耳提面命时的情况,不禁稍微打了个哆嗦。 「怎么,原来波尔托斯已经警告过你了吗。」 「还顺便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呢。薇亚乐有一次差点说溜嘴,还好波尔托斯及时阻止。」 「她真的没问题吗?」 「她这人就是傻大姊的个性嘛。」 虽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过幸助相信薇亚乐不会泄漏秘密。他和薇亚乐的交情也不算短。已经足以让他做出这个人值得信任的判断。 而且薇亚乐也慢慢地有在成长进步,尽管幅度很小、很小。不过对于她的进步,幸助在她身旁看得很清楚,所以对她有信心。 「请放心吧!我差点说溜嘴也只有那么一次而已!之后就再也没有失败过了。」 「你真的别泄漏秘密喔?否则事情可麻烦了。我看还是对你下个咒好了,如果说溜嘴就会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薇亚乐三步并两步往后倒退,拼命摇头拒绝。从艾莉丝的口气可以听出她不是开玩笑的。 「现阶段我还不会对你怎样,可是往后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快说溜嘴的情况,我会毫不犹豫下咒。给我记清楚了喔。」 「是的!」 艾莉丝并不会真的对薇亚乐下咒,只是在吓吓她而已。不过光 是这样就收到不错的效果,艾莉丝心满意足地点头。 看到这一幕,幸助的感想是她跟波尔托斯果然是母子。 「谢谢你为我扮黑脸。不过别再恐吓薇亚乐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干嘛把我只是在吓她的事给说出来。不过我同意来谈正事。一直站着说话也不方便,我们去幸助投宿的旅馆聊吧。」 幸助在回旅馆前通知公会职员他将离开很久一段时间,若有委托指名他,请帮忙转给其他冒险者。 回到旅馆后,以为有客人上门的西蒂抬起头后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欢迎光临……怎么是你?有东西忘记带吗?」 「不是,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你平时不会这么早回来的。所以说薇亚乐身旁的人不是委托人啰?」 「她是波尔托斯的姊姊。」 「波尔托斯先生的姊姊?」 第一次听说波尔托斯有姊姊的西蒂,被突然登门拜访的艾莉丝给吓一跳。 「听说波尔托斯受到你们多方关照。谢谢。」 「他是我们的客人,照顾是应该的!我们才要感谢波尔托斯先生平日的关照,而且还替我们招揽客人!姊姊您今天要住宿吗?我可以尽心尽力帮您准备房间。」 波尔托斯是这间旅馆的老主顾。长期租用设备不错的房间。老主顾的家人难得上门,西蒂很热情地想大方招待。她盘算,顺利的话连姊姊也会一试成主顾。 「不需麻烦了。我今天就要离开贝拉圣了。」 「是吗。」 得知艾莉丝不是来投宿,西蒂失望极了。 「我也是。大概一个月以上都不会回来这里了。」 「你也要走吗?波尔托斯先生前几天也说他要离开这里好一阵子呢。」 西蒂一脸纳闷,好奇客人怎么一个接着一个跑掉。 「波尔托斯他跑去卡尔霍德了吧。」 「艾莉丝小姐你知道他的目的地吗?」 「唔。他去卡尔霍德的尤迦联合国了。那里再过一个月就要举办武斗大会。他以前就说过想去参加那个比赛了。」 「这样啊。原来他是要去卡尔霍德,也难怪他会离开好一阵子了。希望他可以努力留下一个好成绩。」 西蒂也知道波尔托斯在贝拉圣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所以在她心中波尔托斯实力颇为高强,甚至觉得他有希望可以一举夺冠。 「结果也不是我们说了算。我只担心他会不会失控。幸助,带我去你的房间吧。」 幸助回答「了解」之后,往自己的客房前进。 他打开门锁,邀请艾莉丝和薇亚乐入房。 幸助坐在椅子上,另两人则坐在床边。薇亚乐刻意和艾莉丝保持一点距离,或许是受到刚才那不可思议的压力影响吧。 「艾莉丝小姐,你想拜托我的事情是?」 「唔。你还记得我跟赫伦去贺涅辛格的事吗。」 「嗯。赫伦是以医生的身分受邀的。」 艾莉丝点点头。 薇亚乐闻言,讶异地开口打岔。 「等一下。赫伦医生指的是柯佩斯家的赫伦小姐吗?」 「没错,怎么了吗?」 「又是名人!幸助先生!你都结交什么样的朋友啊!」 「哪有什么样……」 「他跟赫伦有什么关系应该很好猜吧。这小子是屠龙者,赫伦本来是祭品。你想想,两人之间的关联很单纯吧。」 「……幸助先生为了救赫伦小姐跑去跟龙决斗?」 薇亚乐大概是想像了白马王子般充满浪漫的故事情节吧,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看到薇亚乐的反应,幸助一边用手指搔脸一边别过头去。 「没有啦,我会成为屠龙者纯属偶然。详细情况我现在不想说,总之我不是一开始就有心想打倒龙。甚至没有杀死龙的自觉。我昏迷醒来后,莫名其妙就成了屠龙者了。」 「屠龙者不是莫名其妙想当就能当的吧。」 「证人就在你眼前。你就说服自己相信天下无奇不有吧。」 幸助说的话没有半分虚假,所以也只能拜托薇亚乐选择相信。纵使听起来十分荒谬难以置信 「呃。」 薇亚乐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不过她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发现就算在这里提出质疑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那我们言归正传吧,赫伦以医生的身分前往贺涅辛格,然后呢?」 「她既然是以医生身分受邀,到那里自然是要进行治疗。不过这里有了问题。诊察的结果,虽然赫伦治得好那个病,却缺少治疗用的药草。」 「那是拿钱也买不到的特别药草吗?」 如果出钱就能买到的话,经济富裕的艾莉丝应该买得起才是。 「正是如此,这样我说明起来也省事多了。缺少的材料刚好是其他东西无法取代的。我知道去哪可以找到那种药草。但问题就出在那个场所上。」 「在哪?」 「神域。」 「记得那个地方除非持有跟神相关的称号,否则似乎无法进去?」 「没错。偏偏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拥有跟神相关称号的人,只有赫伦跟另一个人而已。总不能放没有战斗能力的赫伦只身前往吧。符合条件的另一个人跟赫伦一样没有战斗能力。所以当大家谈到打算聘用拥有称号的冒险者时,我和赫伦表示我们刚好认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才。因为有赫伦的保证,所以对方也答应了。」 「喔,所以说你想找我帮忙的事情就是去神域一趟吗。没问题啊。」 听到幸助回答得那么随便,艾莉丝的表情有些惊讶。 「你答应得真干脆。依你以前的作风我还以为会考虑很久呢。」 「在这个城市生活一阵子后也经历过了不少事。对于打打杀杀我也有些习惯了。」 「希望你不是自信过剩就好。」 「我不会强迫自己冒险,所以应该没有自信过剩才是。那个神域也在贺涅辛格吗?」 幸助的反应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自信过剩,硬要分类的话应该是算自信过剩吧。因为他明明不知道神域是什么样的地方还敢打包票。不过从能力面来看的话,就又不算自信过剩了,所以到底算不算自信过剩,这个问题讨论起来可复杂了。 「不,在卡尔霍德。就在刚才提到的尤迦联合国附近。」 「得搭船移动对吧。我第一次搭船做长途旅行,还满期待的呢。」 「很抱歉要破坏你的期待了,移动要用魔法解决。因为对方希望我们能尽快把药草弄到手。」 冥族希望尽速完成治疗。艾莉丝可以理解他们特别提出加快脚步的要求的心情。 「哎呀,这样子啊。搭船旅行只好等下次了。」 「是啊。」 「那我得快点做好出远门的准备了。啊对了,薇亚乐你的决定呢?」 「我……是很想去啦,可是考虑到旅费的问题……」 旅行无论从经济面还是安全面来看,对薇亚乐来说负担都不轻。不过这次有幸助和艾莉丝等强者随行,所以安全方面无需担心。问题只剩经济面。 「公会不是说愿意帮你出资吗?」 如果目的地不远的话薇亚乐还敢大方申请,可是这趟旅行花费似乎会很可观,也难怪她会有所顾虑。 「为什么公会愿意赞助她旅费?如果不是特别原因,公会是不会提出这种优待的。」 艾莉丝以前也加入过公会。所以知道薇亚乐的待遇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 幸 助看了薇亚乐一眼,不知是否该把原因告诉艾莉丝。薇亚乐不懂幸助视线的意思,一时之间露出茫然的表情,不过马上就会过意来,自己主动解释。 「被扭曲附身吗,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我可以理解。既然理由是这样,你跟我们一起行动或许比较稳当。旅费的事你不用担心。冥族付给我八枚金币当委托的订金和准备金。你的旅费就从那里扣吧。」 八枚金币足以让一家四口生活一年不用工作。无论对一般百姓还是冒险者来说都是一笔大钱。 「咦?可是委托的部分我帮不上忙喔?」 「这笔钱全归幸助所有。只要他点头就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就先把一半分给薇亚乐吧。说要准备其实也没啥需要花到钱的地……啊,算了。嗯,分你一半吧。」 听到幸助二话不说答应要分四枚金币给自己,薇亚乐十分惊慌失措。幸助对这个世界的金钱价值掌握得还不是很清楚,对四枚金币是一笔巨款的事没啥概念。所以他才会轻易地说要把钱分给薇亚乐。 「你刚才好像迟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就算你这么说,还是会感到好奇。」 薇亚乐看着幸助,一副希望他把话说清楚的样子。 「嗯~我的剑在上次担任护卫的时候弄得破破烂烂的。我忘记送去修理了。想说暂时不会用到剑,就把修理的事搁置到现在了。虽然修剑很花钱,不过现在送去也来不及,所以才想说不需要用到钱了。艾莉丝小姐,等一下可以教我使用攻击魔法吗?」 幸助想学新的魔法取代剑做为攻击手段。 「行啊。」 「可以的话我想学不是杀人用的,而是能让多数人无力化的魔法。」 收到幸助的要求,艾莉丝在脑海里挑选出几个魔法后点头承诺。 「在我学习魔法的期间,薇亚乐你先去做好出远门的准备吧。」 「说得也是。啊,我没参与过旅行,不晓得该准备什么东西。」 「威伊先生应该很清楚吧。他以前是冒险者,旅行的问题他应该了若指掌。」 薇亚乐也觉得幸助言之有理,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说不定你有需要添购什么东西,先把金币交给你好了。艾莉丝小姐,麻烦你。」 艾莉丝从口袋掏出金币,把四枚递给薇亚乐。 薇亚乐定睛注视手中的金币后,开口说道: 「……我果然还是无法收下这笔钱。怎么能平白无故拿这么多钱。」 实际把金币捧在掌心后,薇亚乐的顾虑也变得更深了。 「不然就当作是借给你吧?不收利息,你要花几年还清都无所谓。」 薇亚乐稍微考虑一下后露出了接受的表情。 「嗯……那我就跟你借四枚金币吧。不过我现在用不到四枚那么多,麻烦你们帮我保管其中三枚。我带在身上的话很可能会搞丢。」 「的确。」 认同她的疑虑的幸助收下金币放在桌上。 薇亚乐离开旅馆做出远门的准备。 幸助把行囊集中起来,开始为需要和不需要的东西做分类。他打算付钱请西蒂帮忙保管派不上用场的东西。东西数量不多,西蒂应该会答应才是。 「准备完成了,请教我魔法。」 「好。我要教你的魔法是冲击释放、大地长矛和火球破裂。可以让敌人无力化的是冲击释放。大地长矛和火球破裂无法控制威力。」(朱月:三个魔法的原文分别为冲击放出、アースランス、火球破裂。) 魔法的名字之所以有汉字也有英文缺乏统一,是因为魔法的命名都是由创作者以自己的感性决定。也有那种名字很长可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魔法。一般而言,那种魔法在使用时都会被略称。因为就算正确念出魔法的名字效果也不会提升,所以使用略称可说有益无害。也有些人会对创作者的命名感性产生共鸣,坚持使用全名。 「杀伤力高的魔法不太妥吧。」 「保险起见,这一类的魔法你先学起来也是有备无患。要送你去的那个地方有危险的魔物出没。」 「说到这个,神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我知道的也都是听来或从书本里看来的。」艾莉丝做了个事先声明后,接着往下解释。 要送幸助去的地方名字叫可兰姆基神域,跟几个神明有关联。 地形上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殊地方。有森林、草原、河川和山。也有动物和魔物栖息于此。 神域里面没有人类居住。所以大自然才能维持最原始的面貌。不只坐拥贵重的植物和矿脉,甚至可以看到在外面已经绝迹的动物。 从神域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以一般人的脚程需行走一个礼拜。 明明有些人可以进入神域,可是贵重的植物却还没被采光,是因为能被带出神域外的量有一定的限制。而且没先征得神明的许可,是无法把东西带出去的。 「许可?」 「所有神域里面都有类似礼拜堂的建筑。就是去那里征求神明的许可。」 「要怎么判断自己有没有获得许可?能拿到什么类似证明书的东西吗?」 「好像会听到神明跟自己说话。」 幸助闻言露出心头一惊的表情。 「会听到神明跟自己说话?意思是能跟神交谈吗?」 「听说曾有人跟神明交谈过。」 「这样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向神明问回去的方法?」 「或许吧。」 「太好了!我开始期待去神域一游了!」 和喜形于色的幸助相反,艾莉丝的表情看似蒙上了一抹阴霾。不过在幸助情绪平复下来前,她已恢复原先的表情。 确认幸助冷静下来后,艾莉丝接着说道: 「在前往礼拜堂之前你得先通过试炼。每个人被赋予的试炼内容似乎都不尽相同。难易度视赋予试炼的神明决定,听说会有差别。」 「试炼吗。会碰到魔物或暴风雨之类的?」 「也是有那样的试炼。不过纪录上还没出现过死者。如果在试炼过程中受到重伤,好像会先经过治疗再送出神域外面。」 神明会采取这样的处置不是因为善待人类,纯粹是因为人类死在神域会为他们带来困扰。神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生活在神域里的生物遵守这条天经地义的游戏规则,不会因为死亡而留下怨念。可是人类这种有智慧的生物会留下怨念。像这样的残留思念会污染神域。神希望神域能维持最原始的面貌,所以会选择把人类排出也是理所当然的做法。 不过幸助料不到神明会这么做是基于这种理由,只知道不用担心生命危险所以松了一口气。 「听到你这么说我放心多了。」 「没了压力固然很好,可是失败的话有一年无法再进入神殿的限制。这点你要记住。你就在不勉强的前提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 「我知道了。」 「那么话题重新回到魔法。」 艾莉丝一一讲解说明必要的咏唱和动作,以及魔法所引发的现象。 冲击释放是一种从手发出冲击的魔法。只要手一甩,就能让冲击从一定方向呈扇状向外扩散。 在冲击扩散前近距离命中对手的话,对手受到的威力最高。一般人可能会因此一击毙命。如果冲击呈扇状扩散,在相隔五公尺的距离打中对手的话,此时造成的威力最弱。这样的威力顶多只能把成年男性撞倒。如果只是想让人摔倒的话,幸助从托尼那学来的风之魔法也有同样的效果。 大地长矛这招效果如名字所示,是让地面冒出土石组成的圆锥。数量最少一根最多十五根,由施术者自行决定。范围以施术者为中心约半径三公尺。每根圆锥高一公尺,底座直径五十公分。 效果类似的魔法还有名叫冰锥的水战专用魔法。在最高阶的神级魔法里面,有那种即便附近缺乏水源,照样能大范围产生冰柱的魔法。 最后是火球爆裂。这一招是射出直径一公尺以下的火球,除了在命中对手的瞬间之外,也可以自行决定位置使其爆炸四处喷溅火焰。不仅可以用来攻击,还能制造目眩效果。 附带一提,幸助目前学会的魔法里面,威力最高的就属贯穿光线。虽然缺点是光线只能直线射出难以命中,不过一旦命中的话,就连钢铁也能轻易射穿。威力在排行榜名列第三,差不多是将级水准。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接下来只要试着实际使用,让自己熟悉就好。」 「谢谢。」 重新检查过动作和咏唱后,幸助顺便向艾莉丝请教了新的传送魔法。之后两人一边简单地打扫房间,一边闲话家常等待薇亚乐的到来。就在两人考虑差不多该去吃午餐的时候,薇亚乐提着大旅行袋走进了房间。 「让两位久等了。」 「薇亚乐也来了,要马上出发吗?」 「出发前先去吃个午餐吧。这里的餐厅有开放吗?」 「有啊。」 「那就麻烦你带路吧。」 三人离开客房前往餐厅。 用过午餐后,三人前去向西蒂告别。西蒂提醒幸助记得带纪念品回来,送三人到旅馆门口。 艾莉丝在旅馆前面开始准备传送魔法,过了十分钟后,她转头望向两人。 「你们两个靠近点。距离太远的话无法移动。」 语毕,艾莉丝向两人伸手。确定两人都摸到她的手后,艾莉丝发动了传送魔法。 第一次利用传送魔法移动的薇亚乐或许是因紧张的关系,表情僵硬。 幸助还来不及开口安慰她不用紧张,魔法便成功发动,三人的身影凭空消失。 西蒂的视线从三人消失的位置飘向天空,为三人的旅途平安祈祷过后,她折回了旅馆。 18 悠闲的神域漫游 用魔法移动的三人最后抵达了位在神域东方,徒步至神域路程约六小时的城市外头。 这座城市名叫阿特里欧,许多进不了神域可是热心膜拜的民众都会来到这个地方,除此之外别无值得一提之处,算是小规模的城市。 这里的北边、搭马车路程约七天的地方,就是预定要举办武斗大会的城市。 三人进入城内找投宿的旅馆。 幸助今天就要出发前往神域,所以要投宿的只有艾莉丝和薇亚乐两人。 一进客房,幸助立刻打听神殿内的详细情报。 「进入神域后,你的目标是东北边的森林。那里有一座礼拜堂。从这个方位进入神域你会马上碰到一块沼泽地。有些地方很深,步行通过的话务必要小心。通过之后你接着会碰到河川。那条河川有魔物栖息。不过你会飞,应该是不需要担心。越过河川之后就是森林了。要注意的地方是,无论是动物或魔物都不可以过度残杀。植物和矿脉也不能过度采伐。话虽如此,也不是说你被攻击就只能逃跑的意思,如果是为了自卫你可以痛下杀手。只要不是以杀害的行为取乐就好。」 「如果那么做的话会怎样?」 「纪录上有人因此被逐出神域。」 最有名的案例,就是有人为了赚钱屠杀了三百头的魔物和动物,结果触怒神明,不只是犯下屠杀的当事人,就连亲朋好友也连带受到了神明的惩罚。他们虽然不至于被处死,可是他们生活的地方都被下了作物欠收的诅咒。即便那些人过世了,诅咒的效力仍持续影响他们的子子孙孙,触怒神明的可怕由此可见一斑。 一点也不希望遭到诅咒的幸助再三提醒自己不要下手太重。 「我会小心的。最后告诉我要采集的药草特征吧。」 「那个植物名叫伊塔尔米克。一种会开蓝白色小花的草。叶子是四枚椭圆形,长在根部附近。茎的长度约五公分。这种草在神域的森林到处都找得到。你只要摘三株回来就好。记得根部要保留下来喔。」 「了解。我差不多该出发了。带不走的行李我可以放在这里吧。」 「路上保重。」 「小心安全,不要受伤了喔。」 幸助在两人的目送下离开了旅馆。 一离城,幸助立刻飞上天空前往神域。往神域方向的天空乌云密布,看起来可能会下一场雨。虽然夏天淋雨感冒的机率不高,可是幸助也不愿变成落汤鸡,于是他边飞边考虑要不要避雨的问题。 飞了两个小时后,幸助看到帐篷和人群出现在下方。那里应该就是神域的境界线吧。 幸助一边注意下方的民众,一边降低速度准备进入神域。在膜拜神域的民众没有人发现上空的幸助,只是专心地向神域祈祷。 幸助之所以放慢速度,是因为神域外有一层结界,幸助害怕发生激烈冲撞的关系。实际上他只有感觉到非常微弱的违和感,触觉上就像碰到泡泡一样,最后平安无事地通过了结界。 通过结界后,幸助继续飞行了十分钟左右才降落。如果一进入神域马上降落的话,有可能会被在外面膜拜的民众发现,进而引起骚动。不过考虑到之后可能会碰上得用到魔力的场面,他认为必须先保存一些魔力,所以没有一口气飞到最后。 四周是一片沼泽。在天上的时候还能看见沼泽的尽头,降落到地上后就完全看不到另一头了。 「还好有小路可走。」 说是道路,其实也不过只是有些地方的泥沼水位较低,零星露出底部土地而已,不过总比走在泥巴里面好。 正当幸助准备迈步出发的时候。 「那位大哥哥!」 忽然有人出声叫住了幸助。那个声音很稚嫩,听起来像小孩子。 幸助吓得身子一抖,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幸助会吓一跳是因为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依照过去的经验,半径数十公尺以内如果有生物,而且对方又没刻意隐藏气息的话,幸助都能察觉得到。可是幸助却完全没察觉到出声喊叫他的人的存在。明明连泥沼里生物的气息他都感受得到。 一个年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从一棵细树的后面冒了出来。他有一头浓绿色的头发,身穿同色的短袖上衣和茶色短裤。他的模样让人觉得可爱而不臭屁,即便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人,看到他的长相也会想逗逗他。 「有、有什么事吗?这里应该不是小孩该出现的地方吧。」 幸助捂着受惊的胸口,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和小孩齐高。这时,幸助发现他的身上有一股和孤儿院小孩不一样的气息。不过那个微妙的差异小到他也说不上来,所以他放弃深究。 「我是代替我爸来摘药草的。虽然之前都没碰到魔物,可是我觉得很难一直这么幸运下去。这个时候我看到大哥哥忽然从天上飞下来。你会跑来这里应该是要去礼拜堂吧?拜托你带我一起去!」 人好到没办法将小孩子丢在这种危险地方的幸助点头答应。 「我是无所谓啦。不过你家里没有年纪更大的人可以出面了吗?」 小男孩左右摇头。 「有称号的人只有我跟爸爸而已。」 应该是因为找不到能进入神域的冒险者当护卫吧,否则他的家长不可能会放小孩子一个人进来冒险。 神域里面有魔物出没不是秘密,派小孩子出面是非常荒唐的行为。 幸助心想,或许是有什么苦衷迫使对方不得不这么做吧。虽然他很想知道理由为何,不过他还是放弃寻问,留待下次的机会。 「原来如此。我叫幸助。看你要叫我幸助、大哥哥还是大哥都可以。」 「那我叫你大哥好了。我是林恩。请多指教!」 听到那活泼有活力的招呼,幸助莞尔一笑。 「请多指教。」 做完自我介绍,两人迈步出发。 四周都是沼泽,不见森林和河川。有时会有长着尖牙貌似鳗鱼的魔物和状似树根的触手从沼泽里冒出来攻击,不过都被幸助用刀鞘击落,一路顺利前进。 即便看到魔物林恩也完全不感到害怕,幸助十分佩服他的勇气。 就这样走着走着,两人碰上了一点小问题而停下脚步。 「没路了呢。」 道路走到一半就不见了。 「嗯,怎么办。光用看的很难分辨出哪个部分比较浅耶。」 「我抱你用飞的好了。可以吗?」 「大哥你魔力够吗?你来这里的时候好像也是用飞的耶。」 「放心吧。」 幸助使用魔法后抱起林恩,用应该不会吓到小孩的速度在沼泽上空飞行。就算来到空中,望向前方还是一样看不到河川。今天最多恐怕也只能穿越沼泽地了。起点的南边树林现在看起来距离很遥远。如果想折回森林的话,感觉大概至少得花四个钟头。 「看来路还很远哪。」 林恩点头同意幸助的话。 飞了十五分钟左右后,找到路的幸助降落在地面。 两人改用步行的方式移动后,有好几分钟都没讲话。 (感觉气氛挺尴尬的。我是不是该跟他聊天比较好?) 就算想聊也得先找个话题才行,幸助烦恼一会儿后灵机一动。林恩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抬头看着把手伸进背包里摸索的幸助。 「找到了。」 如此说道的幸助,从背包里掏出来的是一包用白纸包好的东西。包装纸是把四方形的纸折起来然后旋紧,以免包在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打开包装纸后,从里面跑出来的,是好几颗约一公分大小的白色球体。 「要不要吃糖果?」 心想应该没有小孩子会讨厌吃糖的幸助,打算拿糖果化解尴尬。 「糖果?你要分给我吃吗?」 幸助点点头,拿起一颗放进林恩口中。原先表情有些错愕的林恩在尝到糖果的甜味后笑了出来。幸助见状也塞了一颗进自己的嘴巴。一股甜味在舌尖扩散。这是没有添加任何果汁,只吃得出甜味的糖。幸助并不讨厌这种单纯的味道。 「好甜喔。」 林恩似乎也不讨厌,发出「叩喽叩喽」的声音让糖果在嘴巴里滚来滚去。 虽然两人接下来还是沉默不语,不过已经不像先前那样会觉得尴尬。 吃完第一颗后,两人接着一边吃第二颗一边闲聊。基本上都是幸助抛出话题,然后林恩回答。 两人走着走着,当沼泽的尽头出现在肉眼可见的范围时,天空开始飘起雨,滴答作响地打在沼泽上。雨势虽然不强,不过有如茫茫雾气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天空乌云密布,看起来短时间之内应该是不会放晴了。 幸助脱下身上的夹克让林恩披着当雨衣。 「虽然通过沼泽了,不过继续淋雨下去也不是办法。林恩,爸爸有告诉你哪里可以避雨吗?」 「他说沼泽附近有个地方有很多岩石。要我太阳下山后就去躲在那里睡觉。」 「刚才好像有看到呢,我们就去那个地方吧。」 「嗯。」 两人一边回想那个石窟所在的方位,一边迈步前进。 石窟里面有生火的痕迹和休息过留下来的东西,看得出有不少之前来过的人在这里遮风避雨过。 幸助递了条毛巾给林恩,自己也迅速用毛巾擦过身体一遍之后,拿疑似前人所留下、上头积了一层灰尘的木柴,生火烤干被雨淋湿的衣服。 「雨愈下愈大了。希望不会下到明天就好。」 从雨滴打在地面上的声音变大的迹象看来,可以判断出雨势增强了。这场雨之后不但会下得更大,而且会持续一整个晚上。 「今天还是早早吃饭睡觉吧。林恩你觉得呢?」 「嗯。我也累了。」 林恩口头上虽说自己累了,不过声音听起来却颇有精神。 幸助拿出保存食物和锅子,把魔法生成的水倒入锅中,制作简单的汤品。他原本想顺便把明天的早餐做起来放着,不过就怕半夜的时候变质坏掉,所以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餐具只有一组,两人只能轮流吃。林恩虽然也有携带保存食物,可是却忘记带餐具。 解决民生问题后,幸助用水清洗餐具并收拾干净,就地躺下。 幸助斜眼瞄了林恩,他盖着毯子闭上眼睛躺在地上。幸助也闭上了眼睛。自从先前护卫委托时跟托尼他们一起合作之后,他养成了一察觉有异状随时都能醒来的习惯。 因为以就寝而言时候尚早,所以幸助一边和口头上说累却看似毫无睡意的林恩聊天,一边打发时间。当幸助问到为什么独自跑来神域的原因时,不知是否睡意突然涌现的缘故,林恩不再回答。幸助也停止说话准备入睡,免得把林恩吵醒。 天亮前除了有一次发现有某个东西悄悄靠近之外别无异状,整个晚上的警戒几乎都是在白费力气。至于那个靠近石窟的气息,被幸助瞧了一眼后就乖乖离开了。 两人吃过早餐出发,走在一片荒漠上。虽然地面因为昨天一场大雨的关系变得湿答答的,甚至四处可见积水,不过走起来至少没有像沼泽那么窒碍难行。天空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云,幸助和林恩也因此免受曝晒在大太阳底下之苦。 下午快四点的时候两人抵达了河川。河川宽度大约八十公尺左右。放眼望去,四周不见任何桥梁。 「或许是昨天下雨的关系吧。」 河川水量爆增,水势湍急。因河水污浊,所以看不出河川里有什么东西。 「现在的天气看起来很危险,不适合飞到天空哪。」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如今又变得阴暗了起来。虽然还没下雨,不过可以听见轰隆作响的雷声,乌云也因雷光而忽明忽暗地闪烁。冒然飞上天空的话恐怕会被闪电打中。幸助被雷劈到或许没什么大碍,可是林恩很可能会因此一命呜呼。 话虽如此,幸助也不想选择游泳过河这个选项。依这水势的强度看来,攀在幸助身上的林恩可能会被大水冲走。而且游泳渡河时如果碰上魔物也很难应付。 「我们先找看看有没有浅滩,如果找不到就先在这里住一晚,你可以接受吗?」 「嗯。」 两人和河川保持三公尺的距离,往下流的方向移动。 和心不在焉地眺望河川的幸助不一样,林恩注视着河川的眼神显得兴致勃勃。湍急的水流激起了他的好奇心。虽然明知危险,可是小孩子就是很难压抑自己的好奇心吧。 「嗯?太靠近河川小心危险喔。」 幸助叫住了不听使唤似地往河边靠的林恩。 「我想近一点看。」 「可是如果踩到泥泞就惨了。」 「不行吗?」 「不行。」 听到幸助的答案,林恩沮丧地垂低了头。幸助见状虽然有些不舍,可是他不能坐视别人家的小孩涉入险境,所以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两人接着走了五分钟左右,发现有一排连接两岸的岩石。如果水流平稳的时候,应该是相当可靠 的渡河地点。 「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有事吧?林恩,手给我。」 幸助牵起林恩乖乖伸出的手,往河川靠近。 原本无精打采的林恩顿时眼睛为之一亮。 幸助用另一只手握剑,好随时应付从河川里冒出来的魔物。 「这样能过得了河吗?」 岩石只是勉强冒出水面,有些时候甚至会被河水淹没。 幸助的判断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要过河,这样的状况或许还不成问题。不过如果要抱着林恩移动的话,风险就另当别论了。 就在幸助思索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林恩想蹲下来观察水面结果失败了。因为幸助拉住他的手不放,所以他想蹲也没办法蹲。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其所能弯低身子想看个仔细。这时,一只看似蓝白色章鱼脚的触手从水里朝林恩伸了出来。 「呜哇!」 章鱼脚缠着林恩的手,企图把他拉进水中。被幸助和触手拉扯,林恩痛得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啧。」 没能及时察觉触手的动静,幸助懊恼地咂了声嘴。他立刻挥出手中的剑,斩断触手。 幸助拉着林恩的手,把他带离河川。 他提防触手的本体冲出来反击,不过本体似乎没有现身的打算,河川除了水势汹涌依旧,看不出其他变化。 「我看还是别过去比较保险。」 幸助认为在这难以掌握水中动静的状况下,带着林恩强行渡河不是聪明的选择,因此决定在此过夜。 幸助拿掉缠在林恩手上的触手后,看到红肿的部分不禁担心地皱起眉头。 「林恩,手会不舒服吗?」 「不会。」 「真的?不痛吗?」 「嗯。不痛。」 林恩甩甩手证明自己的手臂无恙。见状幸助松了一口大气。 「那就好。在河川水势镇定下来前我们要在这一带滞留。先把行李放下来吧。」 两人离开河川一段距离,把行李放在干燥的地面席地而坐。 天上的雷雨云在太阳下山后渐渐安静下来,晚上八点左右时便完全听不见雷声了。就连原本遮蔽住天空的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仰头可见满天的星星。 晚餐除了保存食物之外,还有被幸助砍下来的章鱼脚可以加菜,不过林恩似乎没什么胃口,于是幸助只好自己一个人吃光。章鱼脚是种带有日本风味的食物,令幸助感到好怀念。 为了避免得到寄生虫和中毒,幸助在下锅前不忘先使用驱虫和解毒的魔法。接着用热水烫过后切块。第一口他保守地挑了最小的一块试吃,结果竟出乎意料美味,因此两三下就把剩余的章鱼脚一扫而空。只可惜少了酱汁或芥末酱油,否则吃起来一定更加美味,林恩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一脸遗憾地如此心想的幸助。 隔天早上。原本波涛汹涌的河川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尽管水质依旧混浊,不过可以充当渡桥媒介的岩石清晰可见。 依幸助判断,在这样的状况下无论有什么动静都能掌握得到,于是他抱起林恩踩着轻快的步伐渡河。虽然半路上又碰到昨天的章鱼脚来犯,不过这次在碰到幸助他们前就被砍掉。 「到了。」 幸助放下林恩转身。转身的同时,他挥剑砍断了抓住最后攻击机会袭来的章鱼脚。见被斩飞的章鱼脚掉进了河里,感到可惜的幸助催促林恩快点远离河边。 「礼拜堂是在远方那座森林里面吗?」 幸助指着必须睁大眼睛才看得到的那一小撮绿色说道。林恩好像也有看到,他点点头。 「听说是这样。」 「想在今天之内进入森林应该很难吧?」 徒步的话,幸助必须配合林恩,速度放慢是免不了的事。幸助以此为前提进行预测。 反正森林就在那里也不会溜走,于是幸助决定慢慢来。 时间来到中午,两人停下来准备用餐。四周只有露出泥土的地面和杂草,以及从地底窜出的岩石。天空只有鸟类的魔物在飞翔而不见任何云朵,阳光酷热难耐。两人只能凭借偶尔吹来的凉风和包裹了用魔法生成的冰块的毛巾来避暑。这么热的天气很难穿得住夹克,所以幸助脱下来缠在腰上。 「还是只有保存食物可以吃。希望进入森林里面之后有其他食材可吃。」 「爸爸说里面有。」 「真的?那就太好了。」 每餐都吃保存食物果腹很难不生厌。幸助开始怀念起昨天吃过的章鱼脚的滋味。听说森林里面可以找到食材,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想跟那些连看都没看过的食材碰面。 填饱肚子后,收拾东西的两人听见从上空传来鸟类的鸣啼声。而且那道声音还愈来愈大。 「魔物吗?」 幸助拔剑仰望天空,映入眼帘的正是他预料中的魔物。 不过也不是所有状况都合乎他的预期,他本以为只有一只魔物,没想到却是五只同时朝着两人高速俯冲而下。他会误以为只有一只,是因为只听到一道叫声。魔物们的叫声重叠在一起,听起来就像只有一只在叫一样。而且这五只魔物飞行时不是分开各飞各的,而是排成了一列队伍。 那是一种名叫队伍鹰,会合作进行狩猎的魔物。幸助进入神域后在路上偶尔会看见,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遭到它们的攻击。 「林恩!躲到我背后!」 「嗯。」 幸助把林恩保护到自己身后,打算用疾风魔法反制。不过他立刻否决了这个主意。因为时间来不及。 幸助举剑摆出架式准备迎战。 数秒后,等到魔物跟幸助的距离缩近到只剩三公尺时,魔物改变翅膀的角度切换了飞行的方向。按理说突然改变姿势应该会对身体造成不小的负担,不过魔物的韧性果然不容小觑,只见五只老鹰还是飞行得很平稳。 原本目标锁定幸助的魔物在切换轨迹后直朝幸助的背包飞去。 带头的三只冲向背包后用爪子抓住提到了半空中。剩下的两只则依照原先的行进路线直朝幸助飞去。 幸助为了保护背后的林恩而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背包被魔物抢走。 保护林恩不受两只魔物攻击后,幸助转身面向夺走背包的那三只魔物,迅速发动疾风魔法试图将它们击坠。 疾风让三只魔物严重失去平衡,成功逼使它们放开背包,可是掉下来的背包又遭到幸助赶跑的另两只魔物半路拦截,结果还是落入了魔物的手中。 「被摆了一道!」 无论速度或在空中的行动能力幸助都比不上那五只魔物,就算飞上天空恐怕也追不回来。 「为什么它们要抢我的背包。」 「应该是看上了放在里面的保存食物吧……?」 「那种魔物嗅觉有那么敏锐吗?思考这个也没有意义了,还好有东西从背包里掉出来,把那些捡回来用也好。」 幸助灰心丧气地朝掉在地上的东西走去。 虽说贵重物品都留在旅馆,不过旅行用得到的必需品都放在那个背包里面。一想到往后旅行的问题,幸助会唉声叹气也是理所当然。 失而复得的东西只有锅子、盐巴和水壶。现在幸助的家当只剩这些,和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衣服以及佩剑。林恩的东西则没有被抢走。 「最惨痛的损失就是食物都被抢走了。虽说早就已经吃腻了,可是我也不能没有它们。」 「我的分你吃吧!而且到森林后就能找其他东西吃了。」 「是啊,还好。」 幸助道了声谢后摸摸林恩的头发。林恩开心地按着被 摸过的头发,面露微笑抬头看着幸助。 问题是,森林里的食材中或许有使用解毒魔法也没有效果的毒物。 一点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当白老鼠试毒的幸助,露出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启程了。 后来两人在一天之内,走到距离森林尚有一个钟头路程的地方,决定留在那里露宿。休息时检查了保存食物的存量后,结论是省吃节用的情况下可以撑到明天的中午,也因此在森林收集食材乃是势在必行。 两人顺利抵达了森林。 「等一下就要进入森林了,可是乍看之下好像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哪。」 「对啊。」 「对了,林恩你知道礼拜堂的确切位置吗?我只知道在森林里面。」 「我也没有听说。只知道没有大到从空中俯瞰也看得见的程度。」 「是吗。亏我本来还想用飞的方式寻找。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边走边找了。我们进去吧。」 两人举步踏进有枝叶遮荫气温凉爽的森林中。一走进林子立刻就能闻到泥土和草木的香气。 森林里没有明显的道路,两人只能选择灌木丛较稀疏的地方前进。之所以不想用剑开路,是因为担心会造成无谓的杀生。 幸助持续往前走的同时,一边集中精神注意野兽的动静,一边仔细观察四周有无菇类或水果可以采集。不过他也因此无法分心跟林恩说话。之前为了怕林恩走路无聊,幸助都会陪他聊天或唱歌。林恩也很清楚寻找食物的重要性,所以没有吵着幸助要陪他,懂事地边走边找食物。 菇类的食物很简单就能找到。只是能不能食用幸助就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了。一路走来也都没有发现兔子之类的动物。幸助可以探索动物的气息,不过前提是对方没有要隐藏气息的意思,现在森林里的野兽在察觉幸助的气息后都悄悄地躲藏了起来。一旦它们躲起来要找就十分困难,现在的幸助没办法去找出它们。 结果今天的晚餐就只有林恩看得出可以吃的香菇以及树木的果实。虽然有得吃已是万幸,可是只能说食之无味。 隔天也是边赶路边寻找食材。在强大的学习能力和想要饱餐一顿的欲望推波助澜下,幸助在这一天学会了如何搜寻躲藏起来的动物的气息。 第三天,幸助还学会了动物都躲在什么地方的知识,总算从只靠香菇和树木果实图温饱的痛苦中解脱。 因为幸助不知道怎么制作陷阱捕捉动物,所以都是在疑似有动物躲藏的地点使用大地长矛。就算不知道动物躲藏的确切位置在哪,只要锲而不舍地在疑似有动物躲藏的地点使用魔法,瞎猫也能碰到死耗子。 「好饱好饱。」 幸助揉揉肚皮,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丢进了树丛。 虽然只有盐巴调味,不过跟素食相比已是人间美味,幸助一脸满足。林恩似乎喜欢吃树木果实更胜于肉,几乎一口肉也没吃。 抓到的野兔没办法在一餐内全部吃完,于是幸助把剩下的肉和碎冰用清洗干净的叶子包起来保存。 「嗯?」 「怎么了?」 稍事休息准备重新出发的时候,幸助察觉有复数的生物藏起了气息逐渐往这里靠近。林恩好奇地询问把视线投向树丛深处的幸助。 考虑到有可能是魔物,幸助使用结界魔法后吩咐林恩待在原地不要动。 幸助猜测对方有可能是被野兔的血味吸引过来的。为了避免吸引魔物和野兽,替野兔放血和肢解时幸助还刻意在比较远的地方动手。 过了一分钟左右,从摇晃的树丛里冒出了四只魔物。另有两只爬到树上躲了起来。只见模样长得像豹、全身灰色的魔物,用接近金色的黄色眼睛瞪视着幸助。 幸助挥剑威吓。四周被树木环绕,不利幸助行动。能不战退敌当然是最好的结果。进入森林后一路上碰到的魔物虽然全都被幸助吓跑了,可是这群豹似乎没有想撤离的打算,停在原地不动。 幸助感到疑惑,或许是它们肚子也饿了吧。既然如此,看来双方势必一战。 「那只好先发制人了!看不见的推手!」 幸助使用了刚学会不久的魔法。只见他手一甩释放出冲击。因为双方距离不近,所以只有对那四只豹造成轻微伤害并往后吹飞。 豹群受到攻击后也展开了进攻。只见四只豹同时扑向幸助。 幸助躲到附近的树木后面避开了以肉身冲撞的两只后,接着闪过第三只的攻击,挥剑刺向最后一只。幸助下手毫不迟疑。因为这时如果起恻隐之心的话,到时吃闷亏的可能不只自己。如果因为不想背负罪恶感而犹豫不决,害林恩因此受伤的话,到时可就愧对他的家人了。 刺中豹的肩膀而拔出的剑上,并没有沾上鲜血。幸助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继续集中精神在战斗上。 幸助以不要离开林恩太远为行动原则,和豹群展开战斗。打倒第一只豹后,幸助就看出它们不是一般的魔物。因为被劈成了两半的尸体竟然凭空消失不见。 接着又杀死一只,确认尸体消失不是他看错。幸助判断它们应该是类似用幻术制造出来的魔物,如此一来更不需要手下留情,下手也更加干净俐落。 接下来的战局呈现一面倒的态势。豹群的攻击完全被幸助识破,根本碰不到幸助,相对幸助无论是挥剑、出拳或踢击,都理所当然似地招招命中。 「这是什么情况。」 幸助一边好奇尸体怎么会消失一边挥剑,斩杀了从上面扑下来的最后一只豹。那只豹也不例外,像融进空气一样消失了。 整场战斗花费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保护林恩的结界效果只有三十分钟,所以不能打得太慢。成功抢在结界消失前结束战斗,幸助松了口气。 幸助观测四周的气息,调查有无其他敌人暗中埋伏,判断安全之后才把剑收入鞘。 幸助在这场战斗中完全没有受伤。能拿出这样的成果,也是因为精神的力量能跟得上身体的能力。如果是以四个多月前的状况来打这场战斗,虽然胜利应该仍是他的囊中物,不过大概会耗上更多的时间,而且恐怕也会受到一点皮肉伤。 「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说是类似守卫的存在?因为有人靠近礼拜堂所以才冒出来攻击?」 虽然这个预测是错的,不过现在的幸助无从得知真相。 这个疑问要等到日后跟人闲聊起地下城的事时才会获得解答。在那个地下城出没的魔物,跟刚才的豹群一样死掉都会消失。这些魔物是神明创造出来的,正确而言跟生物并不一样。杀死它们也没有力量可以吸收,不过会在专用的牌子留下纪录。如果幸助身上带着那个牌子的话,或许已经被记录下来了。 幸助回到林恩身边,提起行李出发。他有信心今天就能找到礼拜堂,然而现实总是无法尽如人意,直到隔天上午他才终于成功找到礼拜堂。 (『屠龙者的异世界生活3』待续) 十章 在未知的城市行善 21 从零开始的筹钱法 「举行武斗大会的地点就是这里吧?」 「到处都看得到像是参赛者的人,所以应该没错吧?」 幸助和薇亚乐为了寻找投宿的旅馆在路上走着。就如幸助所说的,到处都看得到像是要参加比赛的人。而为了预防这些人惹事生非,所以四处都是警备兵。 整座城市因武斗大会而弥漫着一股浮躁的热度。 也许波尔托斯也在这里,幸助左右张望,不过因为觉得人潮汹涌不可能找到他,所以又马上放弃了。其实波尔托斯还没抵达莱索堤可马格,幸助当然不可能看到他。 「幸助先生,你不去参加大会吗?」 「你觉得我会参加吗?」 薇亚乐回想着过去的种种,然后说道: 「不会。」 「没错。」 两人肯定地说道。如果幸助会积极到去参加武斗大会,那他在贝拉圣的公会里就不会被称为打零工的了。 「和魔物战斗也就算了,和人类对打就另当别论。我可不想一不小心杀死人。」 幸助露出想起什么似的表情。 他是想起了害波尔托斯身受重伤的那件事。那时幸亏波尔托斯身强体壮,所以只有受到重伤而已,如果战斗对象换成普通的冒险者或格斗家,幸助很有可能不小心杀了对方。就算对杀生这件事的看法已经改变,但幸助依然把杀人当成禁忌。 虽然说懂得控制力道的话就没问题,可是幸助现在还不能熟练地控制力量,所以还是有可能不小心杀人。 「应该不至于杀人吧……」 「不不,这力量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在打倒恐龙时,幸助领悟到如果对手是普通人,可能会像小婴儿的手遭扭断一样轻易地被他杀死。 「我知道你的力量很强,不过一直不清楚强到什么程度呢。」 因为关于战斗的委托幸助都没让薇亚乐跟去,她自然不知道幸助的力量强到什么程度。 既然本人没那个意思,旁人多嘴地怂恿他参加也只是多管闲事,所以薇亚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漫无目的地逛着土产店、在路边摊买些轻食来吃,以观光的感觉悠悠哉哉地在路上走着。 由于大会将近,所以商店及路边摊除了贩卖食物和土产外,还有许多以参赛者为对象的商品。到处都有人贩卖武器、武器的保养用具和治疗药物等战斗必需品,冒险者们也都停下脚步观看那些商品。 幸助似乎也对那些商品有点感兴趣,偶尔会停下来看一看。他在想如果发现什么可以取代目前那把剑的武器,买下来也无所谓。 「啊,那个也许不错。」 走了一阵子后,幸助因某间店的商品而被刺激起购买欲,但那样物品并不是剑。 「有什么好东西吗?」 「嗯,我看到了类似飞刀的东西。」 幸助朝着某个数公尺外的路边摊前进。 对飞刀有兴趣,是因为和队伍鹰战斗时来不及施展魔法的事让他有些耿耿于怀。如果当时有飞刀可以用,说不定就能即时攻击——才怪,这点幸助也明白。不过他认为多准备几种攻击手段是很重要的。 「欢迎光临。」 「这是飞刀吗?」 「是啊,要拿看看吗?」 老板把一把飞刀递给幸助。 那是长十五公分、宽顶多二公分的细长双刃刀。拿来切菜似乎不太方便,是专门为了战斗而制作的利器。 重量比一颗大蒜还轻,想造成伤害的话得命中要害才行吧? 「品质好吗?用的时候动作粗鲁些没关系吗?」 「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这样用啊?」 「啊,说的也是。」 「正是这样。如果每次使用后都有稍微保养的话可以用个五次吧,当然会愈用愈钝就是了,射中硬物的话会钝得更快。品质算是普通吧?」 「唔……可以卖我六把吗?」 「没问题。客人你有飞刀袋吗?没有的话可以算你便宜点喔。」 「那就顺便一起买吧。」 多谢惠顾。老板边说边高兴地挑选飞刀袋,然后继续说道: 「有腰挂型、装在夹克内的口袋型,还有绑在手臂上的类型,客人你要哪一种?」 「腰挂型的好了。」 未来得要习惯带着飞刀袋行走,所以装在哪里都可以。幸助选了似乎比较方便的腰挂式飞刀袋。 「这位客人,价钱总共是四枚银币。」 「比想象中还便宜耶。」 「这是一般行情。」 「我以为会卖得贵一些。」 大概是因为幸助现在还没掌握好物价的感觉吧?或者是因手上有些金币,换算成银币的话大概两百枚左右,从那里面拿出四枚花用,感觉起来不是很多之故。 幸助接过已经装好飞刀,总共可以容纳十把刀的飞刀袋后,将它装在腰带上,心里想着可以在旅馆的院子中练习,向老板道谢后离开摊子。 由于肚子有点饿,两人买了冰棒边吃边继续寻找旅馆。幸助的是苹果口味,薇亚乐的是橘子口味。两人沙沙地咬着冰棒,钱是由幸助出的,反正会一起行动,所以薇亚乐把自己的钱包交给幸助管理。 她觉得自己保管钱包的话会不小心弄丢。就算有自觉,还是可能会粗心大意地丢掉,所以管钱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比较安全。 而且让幸助保管钱包还有其他好处。 走在路上,幸助有时会突然动一下手臂。薇亚乐问过原因后恍然大悟,之后便不再注意这种事了。 现在,他的手又动了一下。 「又来了?」 「又来了。因为我们一直东张西望,不论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奇,所以看起来像好下手的乡下人吧。」 「把钱包交给幸助先生保管,果然是正确的。」 如果薇亚乐自己保管钱包的话,应该马上就被摸走了吧? 幸助动手是为了把扒手伸过来的手打掉。也许是因为幸助看起来不怎么可靠,前前后后共有四名扒手靠了过来。他们轻则被打成瘀伤,重则骨头出现裂痕。 对幸助而言只是把伸过来的手拍掉而已,但因为他的力气太大,对方是普通人的话结果就会变成这样。 在四名扒手受伤后,远观的其他扒手明白了幸助不如外表那么好骗,就不再找上他了。 「之前的视线消失了。」 「我们一直被盯着吗?」 「是啊,不过因为周围的人太多所以我只能多少感觉到而已。这个城市的治安不太好呢。」 「唔……我觉得算是好的喔?因为比贝拉圣更大也更热闹,问题较多也是正常的吧。」 幸助把日本的治安作为比较标准,因此结果一定会变成批评。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着,为了进入巷子里而靠着小路旁边走时,薇亚乐被从巷子里冲出来的男人撞到。 幸助扶住差点被撞倒的薇亚乐,耳边传来物体破碎的声音。 「你还好吧?」 「我不要紧,不过那个人的东西好像被撞坏了。」 「别在意,是他自己从巷子里冲出来撞到别人的。」 年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愣愣地盯着内容物被撞碎的盒子,猛地抬头冲过来想揪住薇亚乐。 「危险。」 「哇!?」 薇亚乐小小地尖叫了一声,因为幸助托住她的腋下将她架起,从男人冲来的方位上移开。 「赔、赔我!你们要把东西赔给我!」 男人涨红着脸朝两人吼叫着,脸上的表情既是忿怒,又像伤心。 「说什么赔钱,是你自己不对吧?谁教你走路不看路。」 「那、那种事我不管!你们一定要赔我钱!」 「哪有这种事!」 男人大吵大闹,吸引了周围的目光。也许是听到吵闹声,有士兵朝这里走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他们把我的东西撞坏了!而且还找借口不想赔我钱!」 幸助和薇亚乐还来不及开口,男人就把错全赖到两人头上了。士兵被男人气势汹汹的模样逼得后退几步。 「你们两个,是这样吗?」 「不是的。我们的确有和他相撞,不过那纯属偶然。而且是他躲在转弯处的死角趁机撞人索取赔偿吧?这附近应该有目击者,只要问他们,就知道我们不是故意撞他的了。」 幸助悻悻地说道,士兵同意幸助的说法,开始在附近寻找目击者,这段期间男人还是吵着要幸助他们赔钱。由于男人的模样太过声嘶力竭,幸助他们及周围的人都不由得觉得疑惑。 幸助原本怀疑这男人是故意撞人的职业诈欺犯。不过看他那个样子,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虽然如此他还是没有赔偿的打算。 由于离相撞的时间没有经过多久,很快地就收集到不少目击证词。 士兵根据证词判定这是偶然的相撞。 「看起来两边都没错呢,是偶然的意外事故。我想没有必要赔偿……」 士兵的话说到后来有些含糊,因为男人还是继续大吵大闹着。 「难道说撞坏的东西很值钱吗?」 「也许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士兵听了薇亚乐的话,点头表示也有这种可能。 薇亚乐心想,对方会这么伤心,该不会是弄坏了与重要回忆有关的物品之类的吧。 「如果是这样,还是多少赔他一点比较好吧?总之我先去找鉴定师过来,你们可以在这里等一下吗?」 两人点头同意,士兵向他们道谢后为了找鉴定师而离开了。 原本吵闹不休的男人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不过口中喃喃自语个不停,看起来很不寻常。 大约十五分钟后,士兵带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性回来,这人似乎就是鉴定师。 「失礼了。」 鉴定师打完招呼后打开盒子,开始检查起里面的东西。盒里是原本三个一组的茶杯,现在全被撞坏了,淡红色的碎片四散在盒中。 「怎么样?是很值钱的东西吗?」 看到鉴定师似乎鉴定完毕,士兵出声问道。 「这个嘛,不是便宜货唷。作者是一百多年前的工艺家格拉纳·米夏,这的确是他年轻时的作品呢。保存状态也不差,如果没破掉的话值不少钱呢。」 「不少钱是多少?」 「是我的话会出二十枚银币来买吧,也许有人会出到二十五枚银币也说不定。」 「哦——以茶杯来说挺贵的呢。」 所以男人才会吵着要赔钱,士兵理解了。 但男人几乎在同时大声否定了鉴定师的鉴定结果。 「你胡说!应该要更值钱才对!」 「胡说……我可是干这行二十年以上的职业鉴定师喔?」 「这可是我父亲以三枚金币买下来的!我父亲说这是格拉纳·米夏的扑克牌系列的一部分!」 「呵。」 对于男人的说法,鉴定师用鼻子哼笑了起来: 「扑克牌系列?别说傻话了。这些的确和扑克牌系列很像,不过只是像而已,和真品有决定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扑克牌系列的杯底画有很淡的梅花、红心、黑桃、方块花样。」 「这些的杯底也有啊!」 「虽然说是杯底,不过是画在外底不是吗?真品可是画在里面的喔。这些杯子应该是扑克牌系列的习作吧。和它们类似的试作品有很多,价值也都不是那么高,光是我们店里就有五个左右的类似品喔。而且还有一个真品。真品和试作品都看过的我,怎么可能会弄错呢?」 男人与鉴定师的话哪边可信,那当然是鉴定师了。他不但是专家,而且看过真品,所以说话很有份量。 「怎、怎么会这样……」 男人因为鉴定师的话而大受打击,全身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那我要回去了。」 「辛苦您了。」 鉴定师接受士兵的敬礼后回到自己店里了。 「我也要回去做警备工作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就由你们自己决定吧。如果想赔偿的话,我觉得出到半价就可以了喔。」 「谢谢您的帮忙。」 薇亚乐深深一鞠躬,幸助也向士兵略微行了一礼。 士兵离开后,事情告了一个段落,看热闹的人们也都散去了。 「半价的话是十枚银币对吧?」 幸助虽然没有赔偿的打算,不过看着男人沮丧的样子还是觉得对方有点可怜,于是拿出钱,让坐在地上的男人牢牢握在掌心。 对幸助的荷包来说,拿出十枚银币其实不痛不痒,所以他轻易地就把钱送给男人了。 看着手中的银币,男人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这么点钱完全不够啊!」 出了其实不需要出的钱却被这样回应,幸助也开始不高兴地说道: 「你也太贪心了吧!我可不会再多给你一毛钱了!薇亚乐,我们走!」 「等一下。」 幸助粗声唤着薇亚乐,不过她却叫住了幸助。 「这个人说不定急需用钱呢?」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薇亚乐曾经看过与那男人类似的表情。虽然现在还好,可是从前孤儿院的经营状况是很艰难的,如果突然出现预定之外的开支,马上就会面临窘境。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和为了孤儿院四处借钱的大人有些相似,所以她才会觉得这男人可能有些内情。 她不认为听完男人的问题后有办法为他准备钱,而且说起来薇亚乐自己也没有多少钱。但她还是觉得说不定能帮他尽一点力量,因此开口问道: 「虽然你碰到的问题可能不是该向我们这些路人说的事,可是说出来的话,说不定我们多少可以帮上一点忙喔?」 也许是因为薇亚乐说得很真诚,没有任何私心,所以男人也以很小的音量说道: 「……五天前,我的孩子失踪了。三天前我们收到一封恐吓信,信上写着如果想让孩子活着回去,就得在后天之前准备好十枚闪币。就算我们再怎么筹钱,也只筹到了五枚闪币,所以打算把手头上的贵重品通通卖掉,尽量多准备一点钱,看能不能求歹徒饶过孩子一命。」 「所以你才会那么拼命呢。」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事关孩子的性命,所以才会那么拼命讨赔偿,幸助可以理解。 「你没有向士兵报案,或是委托公会帮忙救出孩子吗?」 「有!有啊!可是军方和公会都不理我,说他们很忙,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军方也就算了,连公会都不受理,这……」 薇亚乐之前在公会上班过,很清楚公会内部的事。连薇亚乐都会觉得奇怪,幸助猜测她该不会是想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只是怕说出来会害男人更加不安,所以才没把原因说出口。 「平常的话,就算是杀人的委托,只要内容不是太过分,公会也都照接不误的啊。」 「是因为武斗大会快到了的关系吗?」 「我觉得不大可能会因为太忙这种理由就不 受理委托。幸助先生,你可以帮帮他吗?我们至少能一起思考解决方法。可以吗?」 薇亚乐有些怯生生地拜托着。虽然拜托幸助这种事很不合情理,不过她还是无法放着那男人不管。 果然——幸助在心里说道。他早就猜到薇亚乐会这么提议了,也知道只要她提起,自己就没办法拒绝。幸助也觉得被绑架的小孩很可怜,可是并不打算主动去帮助他们。 以前薇亚乐拜托他带回小孩时,幸助二话不说立刻就动身了,但是这次却不怎么积极。这是因为薇亚乐是熟人,但这男人他不认识。幸助不是什么残酷的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大好人。不认识的人即使遇到困难,他也不一定想去帮忙。 如果薇亚乐不求他的话,幸助会当成她也没有想帮忙的意思。不过家里有很多小朋友的薇亚乐,不开口求他帮忙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幸助突然想起高霍克说过的话,会遇上一件和薇亚乐有关的事件什么的。既然如此就不能拒绝,只能帮下去了——幸助心想。 「你说要帮忙,可是就算我们把所有财产都拿出来,也无法达到歹徒要求的金额啊。而且把钱全拿出来的话,之后的旅程该怎么办?」 幸助开导似地说着,薇亚乐思考起来。 「……那,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去公会接受委托!如果是幸助先生的话,一定能马上凑到那么多酬劳!」 这提议太依赖幸助了,不过一时之间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方法。 「第一次去公会的人,怎么可能接到高额的委托?你不是最明白这种事的吗?」 凭幸助的实力,的确能够完成高额的委托。不过他在这座城市的公会里完全没有成绩和口碑,就算想接高额的案子也会被公会的人阻止而接不成。歹徒给出的交钱期限是两天后,只要简单想一下就知道,等到在公会内做出能接高额委托的口碑时,期限早就过了。 「呃,其他还有什么方法吗……叔叔,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薇亚乐向因眼前这对男女突然说要帮忙而呆住的男子问道。 「为什么要帮我?我们又不认识,而且刚才我还惹你们不高兴。」 「是这样没错,可是明知小孩被绑架,还袖手旁观的话就不是人了。」 幸助的目光游移,因薇亚乐的话而有些动摇。他其实不是很想帮忙,所以这些话让他觉得有点心虚。 「谢谢你们。有你们这些话就够了。刚才是我不对,我的事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真的很谢谢你们。」 看着说完这些话后想离开的男人,薇亚乐露出失望的表情。 见到她的样子,幸助叹了口气叫住男人。在可爱的女孩子面前,他还是想耍帅一下。 「大叔,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要不要一起凑钱,或是想想怎么做才能救回你的小孩?」 消沉的薇亚乐听到幸助的话,表情瞬间开朗了起来。 光是这样就觉得很值得。幸助不禁因自己的好说话而苦笑起来。 「可、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是我们自己想帮忙的,所以你就别在意了。而且我们也不一定帮得上多少忙啊。」 男人眼眶湿润地用力低头道谢。 两人在名为古达那尔的男人带领下来到他所开的店里。店面是租来的,不是古达那尔的私人财产,所以不能卖掉凑钱。如果可以卖的话,应该早就凑到十枚闪币了吧? 推开挂着「本日公休」牌子的大门,三人走进店里。建筑物是店面和住家合在一起的形式,所以摆放商品的空间不大,大概只有四坪左右。三人穿过摆放着日用商品的狭小空间,来到屋子后方。 幸助和薇亚乐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正以店里的高价位茶叶泡茶的古达那尔。 「请用。」 两人道谢之后喝了口茶,接着迅速进入主题。 「我想再确认一次,古达那尔先生,你知道有什么可以在短期间内赚钱的方法吗?」 「不,知道的话早就去试了。硬要说的话就是赌博吧?」 「在缺钱时跑去赌博不是很糟的做法吗?还有可能欠债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所以那是逼不得已时的最后手段。」 其实有只赌一把就赚到大钱的方法,不过三人都因为各自的理由而没有想到那点。 能够稳赚不赔的赌法就是——为了得到武斗大会参与资格而举行的比力气大赛。下注去赌比赛的结果。这对菜鸟冒险者来说是很难获胜的比赛,不过如果是幸助,一定可以在比力气大赛中获胜,所以只要赌幸助赢就可以确实地赚到钱。 幸助和薇亚乐不知道有那种赌博的存在。古达那尔虽然知道有那种赌博,但不认为幸助能赢,所以自动把这种想法排除在外。 「不是用赌的,有没有什么你自己做不到,但是能赚大钱的方法呢?」 「就算这么问我,我也……」 没办法立刻想到啊,古达那尔歪着头思考起来。 「总之不管什么都好,只要是能在短时间内赚钱的方法就说出来看看。也许我们能做到也说不定。」 「要在短时间内……在武斗大会中获胜,这超过期限了。赌博,刚才说过这是最后手段。在附近的草原挖矿石,没那么多矿石可以挖,而且挖掘也要花时间。以两位的人头借钱,不能给你们添这种麻烦。开发新商品、卖创意,要是能那么简单就想出新点子,我早就发了……」 古达那尔慎重地把想到的方法一一说出来。 幸助对开发新商品的部分有所反应。他在想,也许可以把地球上有但这里没有的东西当成创意来贩卖,并开始思考起有什么东西可以卖。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车子。汽车的速度比马车快,公车的话可以一次载很多人,卡车的话可以一次运送很多货物。不过幸助立刻否决了这点子。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制造车子,也找不到材料。如果只需要提出创意就好,也许有朝一日能以魔法做出类似的东西吧?不过没办法现在马上化成现金。 接着是脚踏车。这也和汽车一样没办法马上成为现金。虽然知道脚踏车的构造和零件有哪些,所以可以比汽车更早完成,但还是赶不上指定的期限。 幸助放弃结构复杂的东西,开始思索有没有更简单的商品。 他想起英雄剧的事,也许可以靠着卖故事来赚钱。他向正在思考该如何赚钱的薇亚乐及古达那尔问起这个可能性。 「卖故事吗?要看故事的内容来决定,也许真的能赚到钱呢。不过有个问题。」 不知道问题在哪的幸助与薇亚乐,催促古达那尔快点说下去。 「就是该怎么做才能把故事卖掉。我没有那方面的门路,两位有吗?」 「门路?我们才刚来到这个城市而已,没有认识的人。不靠门路,自己去出版社投稿不就好了吗?这附近没有长期征稿的出版社吗?」 幸助和古达那尔脑中的卖故事的方法差很多。 幸助想的是把他记得的地球上的故事投稿到出版社,预支稿费及版税来使用。 古达那尔想的是把故事转让给某人,并先拿走一部分将来可能的获利。 打算在这个世界卖故事的话,生长在这个世界的古达那尔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没有出版社,书是由国家指定的组织或个人印制的。国家指定的组织也许可以说是出版社,不过并不会征稿。如果纸价能更便宜点的话,也许就会出现民间出版社了吧? 写出故事,想把故事拿来卖钱时,得先以个人的身分出书,把书放在书店寄卖,等待口耳相传之类的口 碑出现。等到有剧团或旅行艺人考虑把故事用作表演之用,作者就可以分红了。 创作出来的故事有了好口碑、大受欢迎的话,国家指定的组织可能会前来邀稿。同意在国家指定的组织出书后可以拿到一笔相当的稿费,接下来的几年也能拿到版税。如果曾经被邀稿过,之后就可以直接投稿到组织。 想把故事卖出去,端看买方是否认为那些故事能够卖钱。判断故事有没有商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就算找得到买家,交涉起来也是很困难的。 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出版社后,幸助重新认识到两个世界间的差异,因此放弃了卖故事的念头,重新思考起有没有什么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接着他想到了料理。 他一面回想着在这里吃过的食物,在记忆中搜索有什么是只有地球才有的料理。 幸助想到的是冰淇淋与汉堡。 不过冰淇淋的做法,幸助只有「把鸡蛋、牛奶和砂糖冷却后混在一起制成」这种粗略的印象,所以没办法使用。 汉堡的做法不是太难,而且吃起来也很方便,应该会很受欢迎吧? 「如果要卖新料理的话,我想到的是汉堡。」 「汉堡……没听过呢,名字和汉堡排有点像,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那是一种把压成扁平状的汉堡排煎熟后,加上碎洋葱、酸黄瓜、起士、番茄酱之后用面包夹起来的食物。吃起来很方便。」 「喔,用面包夹着汉堡排吗?作法虽然简单但从来没人想到呢,这就叫创意取胜吗?」 「这样就可以赚到钱了吧?」 「我有认识的厨师,可以把这点子卖给他。头几天应该会因为新奇感而有不少人买,可是因为作法很简单,接下来应该会有很多人模仿,赚到的钱也会慢慢变少吧?把这部分也考虑进去的话,究竟可以拿到多少创意费呢……」 古达那尔喃喃自语着,开始计算起汉堡到底能卖多少钱。 大约五分钟后他计算出结果,就连古达那尔自己出的价钱也不到一枚闪币。瓶颈在于调理方法太简单。如果是必需稍微花工夫的冰淇淋或布丁,由于无法轻易模仿,所以创意费可以高达二枚闪币以上,而且说不定还能分红呢。 「我还记得一些料理,不过太难的也不行,太简单的也不行,要怎么办才好呢?有什么方法可以保护作法简单的料理不让别人学走吗?」 「应该没有那么好的事吧?」 那种事也太一厢情愿了,薇亚乐说。 不过古达那尔好像想到了什么,露出本来想说话却又马上放弃的表情。 「古达那尔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吗?」 幸助发现他的表情变化,这么问道。 「有是有,不过我想应该不可能吧。」 「总之你就说说看嘛,也许听过后我们也能因此想到别的方法啊。」 「你知道掌管娱乐的神明,长年在征求新游戏的事吗?」 幸助摇头表示不知道,薇亚乐表示好像曾听说过这么一回事。 「如果想出新游戏,向神明报告后可以得到十枚闪币的奖赏。而且游戏在商品化后还可以分到五%的红利。这是从很久以前就有的悬赏,不过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想出新游戏了。最后一次被神明承认的新游戏出现在三十年前,在那之前则是隔了七十年,所以我才想说不可能有新点子。」 「只要是游戏,什么都行吗?」 「嗯,从小孩子的游戏到大人的赌博都可以。」 「那我现在开始把我知道的游戏说出来,如果有什么是你们没听过的就告诉我。」 觉得也许可行的幸助回想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一一说明给两人听。从抓鬼开始,捉迷藏、足球、篮球、扑克牌等等,他把想得到的游戏通通列举出来,让薇亚乐及古达那尔说有或是没有。 不过那些游戏全都以不同的名字存在于这边的世界。 「没有的只有交换卡片、羽子板球还有警察抓小偷而已呢。」 「为了奖金,大家也都拼命思考新游戏呢。」 「其他还有什么吗……黑白棋呢?」 「没听过呢,那是怎样的游戏?」 「以六十四格的棋盘和六十四枚黑白两面的硬币状棋子来玩的游戏。首先要在棋盘中央放两枚黑棋和两枚白棋……」 难以用语言说明的部分,就用废纸画出来解说。 听完说明后,古达那尔表情一亮并说道: 「规则虽然简单,不过是可以深入钻研的游戏呢,你觉得如何?」 「我没听过这种游戏。」 「我也是。如果是这个的话应该可行!居然到现在都还没人想到这种游戏,真是不可思议!」 因为规则很简单,为了追求新游戏而想得太深的人们,反而没办法发现这样的游戏。 古达那尔因为总算能凑齐赎金而欣喜若狂。他心里有个角落对接二连三提出新点子的幸助感到怀疑,不过又觉得不该对恩人失礼,所以就把那想法抛在一旁。往后也不愿多想这件事。 「那么就快点向高霍克大人报告吧。」 「要怎么报告?有可以报告的地点吗?」 「在这里就可以了。只要在脑中描绘出游戏需要的道具还有规则,向高霍克大人祈祷就可以了。快试试吧!」 古达那尔催促着幸助,不过幸助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是由自己祈祷,缺钱的是古达那尔,由他来祈祷不是比较好吗? 「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最熟悉黑白棋的不就是你吗?得把具体详细的印象传送给神明才行啊。」 「既然如此,就只好由我来了,祈祷时有什么特别的做法吗?」 「没有。」 幸助闭上眼睛,在脑中浮现最近才刚见过的高霍克的脸,向他报告黑白棋的事。 他脑内响起了和称号变化时同样的声音,同时觉得头顶被摸了一下。 『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和你说话呢。我们原本以为你最有可能的做法是去挑战赢了冒险者就有钱拿的模拟战,把参加费作为赎金使用。结果竟然是在我的领域筹到钱,我也挺有面子的呢。啊,摸你头的是米塔拉姆,因为你出乎意料的行动似乎让她觉得很愉快。今后你就继续照这个样子行动吧。新游戏黑白棋,我确实收到了。那就再见了。』 (等一下!向上级神问我要怎么回家的事,后来怎样了?) 幸助也不知道心声能不能传到高霍克那里,但因为出现了回应,看来是顺利传达给祂了。 『别以为能那么快就得到回答,再见。』 听不见高霍克的声音后,一阵硬物撞击桌面的声音传来,幸助睁开眼。 虽然幸助闭着眼睛所以无法看见,不过十枚闪币和认定牌已经出现在桌面,发出淡淡的微光。 「喔喔!这样一来我孩子就可以平安回家了!借来的钱也可以还清了!谢谢你!谢谢你!」 古达那尔捧着仿佛发光般的闪币,不停地低头道谢。 「晚一点把这个拿去商人公会那里吧,可以得到定期收入喔。」 古达那尔将认定牌交给幸助。 「为什么要给我?你就拿着吧。」 「我需要的只有闪币而已,这个就不用了,而且这不是我该拿的东西。有资格拿的是想出黑白棋的你。」 其实那不是我想出来的,幸助心里这么想着,接过了认定牌。 钱多不是坏事。可以拿来补贴生活费,或是哪天可以应付不时之需,幸助心想。 直到观光旅行结束后幸助才去拿那笔钱,领到的金额比预期的 多出非常多,让他吓了一大跳。那是即使一辈子不工作也可以舒服过日子的金额。 幸助和古达那尔商量后决定,交付赎金时幸助会偷偷跟在身怀钜款的古达那尔身后保护他。为何要暗中保护,是因为歹徒要求古达那尔必需独自去付赎金。幸助之所以打算跟去,一来是因为既然已经插手了就想管到底;二来说不定歹徒只想拿钱,不想留活口而杀死古达那尔。 离付款日还有两天,古达那尔为了道谢,请幸助和薇亚乐住在他们家里。 与丈夫分头出外筹钱的古达那尔夫人回来后,从欢天喜地的老公那儿听到事情的原委。夫人当场大哭,拉着幸助和薇亚乐的手不停道谢。 如果不是因为有薇亚乐开口,本来不打算帮忙的幸助,对那些道谢的话感到有点良心不安。 之后幸助把黑白棋的试作品拿去商人公会、练习飞刀、在市内观光,一点也不无聊地度过接下来的两天。 22 顺水推舟的救援剧 交付赎金的日子到了。古达那尔出门赴约,幸助保持距离地跟在他身后。薇亚乐与夫人一起在家中等待,无法隐藏自己行踪的薇亚乐就算跟去也只会碍手碍脚。 由于路上人潮众多,可能会跟丢,所以幸助事先问清楚了交钱的地点,如此一来就算跟丢,只要脚程够快,说不定能比古达那尔早到现场。 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幸助也留意着有没有其他人跟在古达那尔身后。不过那和自己被人注视时的感觉不同,所以幸助无法分辨出来。 两人就这样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来到了郊外的废墟。这里有栋为了放农具与种子而建的仓库,但因老朽而不再使用,现在变成了小孩子们的秘密基地。 幸助藏身在约三十公尺远的建筑物屋顶,注视着站在仓库前等待的古达那尔。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等到约三十分钟后,一个年纪三十出头的男人翻过二公尺高的围墙出现。也许是为了低调,男人的服装打扮和城内路上的人们差不多,如果不是看到他从高墙翻过来的样子,所有人应该都会以为他只是普通人吧? 古达那尔和那男人压低了声音说话,从幸助的位置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两人交谈的时间不长,男人无视交出赎金后相当沮丧的古达那尔,轻松地翻过围墙离去了。 为了向古达那尔询问详情,幸助从七公尺高的地方跃下,不过他多少猜到对话的内容是什么。 「怎么样?」 「……他叫我要准备更多钱。」 对方没带小孩过来,所以幸助有猜到这个可能性。 「我有说没办法再筹到更多钱了!可是他完全不听!真的没办法了啊!」 「总之我先去确认一下小孩的状况吧?」 「有办法吗!?」 古达那尔以惊讶又期待的表情看着幸助。 绑匪离去的速度不快,幸助多少可以察觉他的气息。 「现在我还跟得上他。」 「拜托你了!我回去会想办法凑钱的!」 「那我先走了。」 看着比绑匪更加轻盈地跃过围墙的幸助,古达那尔开始觉得,幸助该不会是什么高手吧。 居然能得到这种高手的帮助,看来自己的运气也还没用尽,古达那尔觉得精神有些振奋起来了。一定要想办法筹到钱,古达那尔转身用跑的回家。 幸助不断地以随处生长的树木藏身,追着绑匪在草原上前进。数十公尺前的绑匪有时会警戒地环顾四周,不过他没有发现幸助,直接走入树林之中。 「贼窟就在那边吗?」 幸助低声说着,一面警戒四周一面朝着林子接近。他搜寻气息,确定没有人在周围监视后安静地踏入林内。 树林里设有警报器,可以通知里面的人有入侵者。幸助运气很好地发现了拉在脚边的绳子,之后便一边提防陷阱一边前进。除了设有陷阱之外,这其实是个很好走的林子,要不是自己正在跟踪人,应该会想在这儿放松地散步一下吧。 抵达贼窟不需要花多久时间,不到二十分钟,幸助就在树丛间远远看到贼窟了。 幸助停下来不再前进,以贼窟为中心做圆形移动,开始观察情况。 贼窟是颇为宽敞的二层楼建筑,大小约有两个篮球场大,从外表看来应该建了几十年了,由于没在维护,到处都有破损之处。看着那些破损,幸助猜想犯人集团应该只是暂时逗留在这里而已。他们可能是偶然发现这里适合当短期藏身处,等事情办完后就会离开了。 (插图) 正当幸助准备绕到另一头的那瞬间,他感受到一股视线,但只有一刹那就消失了,对方应该有很高明的隐身技能吧?幸助虽然觉得疑惑,不过还是维持原本的行动,不去注意视线传来的方向。这是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已经注意到了。 (假装不知道的话,对方应该会出现其他动作吧?) 幸助继续向前走,等待对方的反应。对方主动接触也无妨,但假如对方不过来,他就打算无视。 大约五分钟后,身后传来些微的草丛沙沙声,此外还有草木之外的味道传来。双方距离拉近后,幸助也开始分辨得出对方的气息。那不是动物,而是人的气息。 他不让身后的人看见地取出飞刀,收在掌心里。 也许对方已经察觉幸助发现自己,所以下定决心,那气息开始朝着幸助接近。但对方还是把气息压得很轻微,应该是打算不论战斗或对话都要取得先机吧? 幸助不动声色,等气息接近到某种程度时才猛然回头。 在他身后的是一名身穿轻便服装的年轻女性。她上半身穿的是像保护色般的枯叶色长袖和服,下半身是黑色紧身裤与及膝长筒袜。黑色的长发以红色缎带绑起,脸上戴着狐狸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背后背着短剑与背包。见到她的样子,幸助脑中浮起了女忍者几个字。 「什……!?」 女性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发出惊讶的声音。面具下的红色眼珠张得老大。 「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我本来以为你和那些人是同伙,可是你不但没有和他们会合的意思,而且还像是在观察他们。」 女性稍微深呼吸了一下,冷静下来后向幸助问道。声音隔着面具而有些模糊,不过幸助猜测那应该是二十多岁的女性声音。 「我认识的人的孩子被那些人抓走了,我是来确认孩子是否平安。」 「原来如此……你想潜入里面吗?」 「在回答你之前我也有问题。你和那些家伙是同一挂的吗?」 「才不是。」 女性立刻斩钉截铁地答道。 幸助保留两成怀疑地回答女性的问题,同样的,女性应该也没有完全相信幸助的话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的确想进去看看。」 「你有过潜入的经验吗?」 「没有。」 虽然曾经做过变装潜入的事,但那应该和女性所问的潜入意思不同,所以幸助老实地说没有。 「既然如此请你别进去,如果被发现而引起骚动的话就完了。」 「也是呢。我虽然想说有机会的话就进去看看,不过也没打算有勇无谋地硬闯。」 「嗯,这样很好。除非会飞或有其他出其不意的手段,否则要潜入是很困难的。」 「我会飞啊?这样说来我还会传送魔法,所以想逃走也没问题呢。」 说不定真的能进到那屋子里,幸助边想边说道。 「真的吗?」 女性惊讶地 问道。幸助点点头,样子不像在说谎,女性思考了一会儿。 不知道女性在想什么的幸助一面注意着她,一面再次观察起贼窟。 过了十分钟左右,考虑完毕的女性开口说: 「要不要和我合作?」 「合作?」 「我想进入里面调查,不过有可能在侵入时被他们发现。所以我希望天黑之后你能抱着我从空中侵入屋里,如果出现骚动就带着我传送离开。」 「刚才我也说过了,我没有潜入调查的经验喔?」 「如果你能尽量安静地行动的话,搜寻敌人和领路的事就交给我。而且我刚才看你侦察的模样,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下换幸助考虑了起来。 眼前这个人在潜入侦察方面的技能应该是很高明,否则就不会想要进去调查了。 自己的技能不怎么样,不过如果和专家同行,说不定有机会把古达那尔的小孩带出来。 幸助做出结论——如果她愿意回答为什么要侦察的话,那么相信这个人也无妨。 「想合作的话我也必需知道你那边的情况。不必全说,只要稍微简述一下就好了。」 女性在心中盘算着,如果能取得幸助的信任,把实情说出来也不是坏事,于是点头说道: 「……好吧。某个富贵人家的孩子被捉走了,我是被派来救出那孩子的,至少要调查出孩子被关在哪个房间及绑匪的情报才行。」 「公会和军方拒绝帮我们救孩子,你那边也是因此才独自进行调查的吗?」 「关于这点,我必需道歉才行。」 幸助歪着头,不明白女性的话中之意。 「公会和军方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上层尽可能地不想让那富贵人家的孩子被掳之事传开,所以命令公会和军方不准行动。」 「难道说那位富人的孩子,是什么王公贵族之子?」 女性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眼神肯定了一切。 也许是公爵或侯爵家的孩子吧?幸助心想。他没猜错对方的家世,更进一步地说,就是这件事可能会发展成国际问题。不过幸助的情报不足,没办法猜中那么多。 如果被绑架的孩子是本国人,那么委托公会或派遣军队去处理就好,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那孩子是为了观赏武斗大会而来此地的他国贵族,歹徒看破警卫的疏漏之处把孩子掳走,这种事会让国家的威望扫地,当然不能传开。所以上层才会下达情报管制命令,要军方和公会都不准行动。 其实护卫的士兵不该负全部责任,小孩自己太粗心还有人潮太多都是被绑架的原因。不过人已被掳走的现在,再提那些只像在找借口。 国家为了私下解决绑架案,不让军队行动,只派出少数精锐处理。这名女性就是其中一人。 多亏了这件事,在市中心及附近地区活动的盗贼数量急遽减少,不过那和幸助完全无关。 「这样你想和我合作了吗?」 「好啊,这样对我也有好处。」 「是吗?谢谢你。」 女性放心地小小吁了口气。 「总之我们先离开这片树林吧,他们可能会出来巡逻。」 幸助点点头,跟着带头的女性离开。 走路的有两人,但脚步声听来只有一人,就是幸助的脚步声。到底要怎样才能走得悄然无声呢?幸助观察着女性的走路方式,开始学了起来。不过凭着幸助目前的实力还无法看穿诀窍,所以没办法模仿得很完美。 两人边走着边互相告知姓名,女性的名字是流。 如此这般,两人走出树林,来到了地表隆起、可以看到断层面的场所。 「我打算在这里等到天黑,你有带食物……看来是没有呢。」 流打量了一下幸助的打扮后断言道。 没想到会演变成长期抗战的幸助,身上只有平时带的剑及飞刀而已,夹克已经变成老鹰留在薇亚乐身边了。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先回城内买吧?」 「我有带随身口粮,分一些给你吧。」 不知道看起来像忍者似的流会拿出什么样的食物,幸助感兴趣地点头。 流拿出的食物让幸助觉得很感动。她拿出的是将味噌和昆布高汤混合后加入裙带菜揉圆的块状物品与干饭。味噌块溶在热水里,变成了味噌汤,干饭则是先泡过水后再食用。 戴着面具无法吃饭,于是流拿下了面具。 那是一张年约二十五岁左右的日本风格长相。笑起来的话应该就像日本传统女性一样温婉吧?不过由于现在正在工作,所以她的表情严肃紧绷,像是年长的大姊。 「怎么了?」 「哎呀,你是美人呢。」 「谢谢称赞。」 不知是常被人这么说还是当成客套话了,流表情不变地道谢,把食物分给幸助。 吃到久违的日本料理般的食物,幸助不由得眼眶泛泪。 原本担心幸助吃不惯的流,对他的反应感到惊讶。这些食物绝对说不上高级或美味,没想到幸助会如此感动。 「谢谢你。」 吃完饭后幸助打从心底道谢。 「这些东西有那么好吃吗?」 「与其说好吃,还不如说是怀念吧。虽然只是几个月没吃到而已,不过能回忆故乡的滋味,我还是觉得很高兴。」 「你是好摩国的人?」 「不是喔。」 「没想到世界上除了好摩国外,也有其他地方吃这种食物呢。」 幸助对好摩国产生兴趣,向流问起那是什么样的国家。 好摩国位在倍列列群岛的第三大岛上,人口一千万,有点像是江户时代的日本。 不过好摩国不像日本四季分明,而是夏长冬短。 儿童穿的是便装和服,成年人平时穿的是类似平安时代贵族正装的束带,不过较为简略一点。流的服装也有一种与和服相似的感觉。 食物也与日本料理类似,去好摩国玩的话幸助应该可以经常吃到熟悉的食物。 「真想去好摩国玩啊。」 「好摩国没有限制出入境,想来的话随时欢迎。」 「我会找时间去的,我还想再吃到白米饭呢!」 由于幸助对自己的祖国很有好感,流的警戒心稍微放松了下来。故乡被称赞时大多数人都会觉得高兴,流也不例外。 流认为幸助不是在说应酬话也不是演戏,刚才眼眶泛泪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是真心觉得感动。 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人在休息时不再互相保持警戒。警戒心不像流那么高的幸助自然不用说,流也因此充分得到休息。 然后时间流逝,就在太阳西沉、云量开始变多时,两人展开了行动。 「我要飞了喔?」 「没问题。」 幸助施展魔法让身体浮起,从背后把流自腋下抱起后往上飞,直到树林的五倍高处位置才停下来。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流无法掩饰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幸助维持高度地飞到建筑物的上空,接着慢慢降低高度。 「停。」 降低到可以清楚环视整个建筑物的高度时,流要幸助停下来。 她四处搜寻敌方警备人员的存在,并确认有没有人注意到上空。 「就这样降落到屋顶上。」 「知道了。」 幸助听从流的指示,解除魔法,静静地降落在屋顶上。 「接下来必需保持安静,行动时要小心。」 流小声说着,见幸助点头表示明白 后开始行动。 两人从屋顶破损之处跃入室内。流一声不响地着地,幸助则是为了以防万一,先用魔法飘浮起来再静静地站到地板上。 他们照着先前说好的,由流带头行动。流将耳朵贴在地板及墙壁上确认有没有人走动,将油涂在门的铰链上再静静将其推开,确认走廊的情况后朝幸助招手。 两人把调查建筑物的构造列为优先事项。他们仔细地逐一检视建筑物二楼的房门,并进入没人的房间。 调查结果是:一名绑匪正在二楼睡觉,其他房间都没有人。被抓的孩子们应该被关在一楼或地下室吧? 两人回到最初进入的房间,小声地商量起来。 「我可以跟着你到一楼吗?虽然目前为止没有问题,不过之后可能会妨碍你做事。」 「这我无法否认。不过我需要你的魔法也是事实。我先下去调查一下再说吧,你在这里安静地等我。」 幸助点头。 「那我先走了。」 流说完后离开房间。 幸助靠着墙壁坐下等流回来。夜晚很宁静,可以听到的只有从一楼传来的隐约谈话声。 有点无聊地等了约三十分钟后,房门被推开。幸助为了随时可以战斗而撑起的身子,在见到进来的人是流后,又重新坐回地上。 「怎么样?找到孩子们被关的地方了吗?」 「找到了。我先问一下,你的传送魔法一次可以带走多少人?」 「照我认识的人的说法,包含施法者在内一共三人。」 「……伤脑筋啊。」 「怎么了?」 「被绑架的孩子总共有四人,有办法一次带走吗?」 「不可能。如果要把所有人带出去,至少要使用三次传送魔法,可是我魔力没那么多。」 如果从屋顶跳下来时没使用魔法的话,差不多刚好可以使用三次。 虽然也有能够移动更多人数的传送魔法,但那是之后才要学的。早知道的话就先学起来,幸助小小地叹了口气。 「绑匪会不时去察看孩子们的情况,只要有人不见马上会被发现。要是孩子少了一个,他们就会立刻明白有人侵入,甚至有可能把剩下的孩子作为人质逼我们现身。你能对无辜的孩子见死不救吗?」 「没办法耶。」 「我也不行。」 只要能救出自己想救的孩子就好,其他孩子的死活无所谓。两人都没有那种铁石心肠。 「我们只好改变一下想法了。不是趁着犯人不注意把孩子带走,而是确定屋内安全无虞后再把孩子带走。」 「也就是说要歼灭犯人集团?」 幸助察觉流的言下之意,流也点头承认。 「没错,更进一步地解释就是为了不让绑匪再次犯案,所以我希望能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或直接杀死他们。」 听到杀死这两个字,幸助的表情有些扭曲。 「我没办法杀人,如果只是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也许我可以打倒一、二个人吧,可是在战斗时说不定会发出声音,让其他犯人发现有人侵入。」 「这样啊,不然就由你保护孩子们好了。」 「如果是这种事那我做得到,只要以守护结界来围住孩子们就行了吧?」 「能施展结界的话就没问题了呢。就算想把孩子们作为人质,犯人也无法靠近他们。那么接下来我要说明之后的行动。首先趁落单的犯人不注意时将他们各个击破,使他们失去行动能力来削弱战力。接着是确保孩子们的安全,最后把聚集最多犯人的那个房间的门全都封死,只留一个出入口进行突袭。此外计划随时有可能变更。完毕。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各个击破,你知道犯人各自在哪了吗?」 「嗯,我调查过了,有四个在睡觉、一个在写东西、一个在看书。此外还有五个在一起喝酒。」 「你有办法一次对付五个人吗?」 不行的话自己就得出手帮忙,不能一味主张不想杀人而袖手旁观,幸助有点不安。 流点了点头,抹去了幸助的不安。 「没问题。以那些人的水准,虽然不能说一定可以轻松取胜,但只要不粗心大意我就不会输。只是敌人有可能会逃走,到时候希望你能帮我绊住他们。」 「只要绊住他们就好了吗?」 「那样就很够了。我们走吧。」 和刚才一样,是由流在前面带路实行计划。 原本就睡着的犯人,流对他们使出会睡得更沉的魔法后以绳子将他们绑起,并用布条堵住他们的嘴。顺利逮住四人后,两人前往两名清醒的独处犯人那儿。 幸助先对他们施展催眠魔法,等了约十分钟,两人开始打盹时,流安静地接近他们使出深眠魔法。为何要冒着对方可能突然醒来的风险走到他们身边,是因为深眠魔法必需直接触碰本人才能发动。不过只需要些微的触碰即可,所以能不吵醒他们地使用魔法。 这两人也同样被捆绑起来、用布条堵住嘴巴。为了不让这两人被绑的事立刻被他人发现,幸助和流把他们塞在房间的角落后用布盖住,这样一来就算其他绑匪过来了,也可以稍微争取到一点时间。 「下一步。」 「嗯。」 两人短暂地交谈后便离开房间了。 接下来是帮孩子们制造结界。前往孩子们的所在之处时,刚好有一名绑匪前去察看孩子们的情况,两人差点就和他碰头。他们连忙藏身在走廊转角处,多亏夜色昏暗,如果是白天他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幸助心脏怦怦跳着,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只有自己一人,被发现时只要逃走就好了,可是事关孩子们的安危,不能轻举妄动,因此他感到很紧张。 两人朝睡着的孩子们走近,每个孩子的脸上都因为被抓而带着惶恐狼狈之色。 「就让他们继续睡吧?这样比较安静。」 「嗯,也是呢。就这么办吧。」 孩子们发出声音的话也许会被那些男人发现。此外为了不让孩子们走出结界,还顺便把他们绑起来。其中有个孩子的气质明显和其他人不同,幸助猜想那孩子应该就是流想救的人。 看起来柔顺好摸的朱红色头发于肩口处剪齐,微鼓的娇嫩脸颊让人很想戳它一下。年纪大约八岁左右,和流一样有着日本人的五官,幸助觉得她看起来就像座敷童子一般。在一群孩子中,只有她一个人毫无憔悴之色地安稳睡着。 真是有胆量的孩子啊。幸助心想,同时确认自己要找的孩子是哪个。 设好结界后,两人开始进行最后的步骤。使用催眠魔法、封死三扇门中的两扇。原本的计划中是有战斗的,不过流在知道幸助会催眠魔法后便改为让绑匪失去行动能力了。 流不是嗜血之辈,而且为了盘问出更多情报,活着的人自然是愈多愈好。虽然说绑匪们即使现在没被杀,等问出情报后也难逃一死就是了。对他们来说多活一阵子到底算不算幸福,这很难说。 「睡着了呢。」 使出催眠魔法的五分钟后,流确认犯人全都睡着了。也许是因为他们正在喝酒,所以不会特别抗拒睡意吧。流将所有睡得香甜的男人一一绑起,为了不让犯人挣脱,流用的是特殊的捆绑法,所以幸助无法帮上忙。 所有人全被绑住后,两人把犯人身上的武器拿走放在桌上,作战基本上是完成了。 接下来只要将所有犯人丢到地下室,再把通往地下室的入口掀盖堵住即可。 出力的工作幸助就帮得上忙,不到三十分钟他就把所有犯人全都搬到地下室去了。为了不让他们窒息,所 以在掀盖处留下一条小缝。两人把沙发放在掀盖上,并在沙发上放置各种重物,因此被五花大绑的犯人应该是无法把掀盖推开的。 「这样一来就大功告成了。谢谢你的协助。军方那边就由我去通报吧。可以告诉我你的住处,好让我们日后登门道谢吗?」 幸助把古达那尔家的地址告诉流之后想起一件事,然后说道: 「那孩子的双亲已经把赎金交给犯人了,我可以把那些钱拿回去吗?」 「这个嘛……应该没问题吧。我想钱应该放在写文件的那个人房间里,我也和你一起过去吧。」 流也想把文件带走,所以幸助的提案正中她下怀。 如流所猜想的,赎金就摆在有文件的房间里。其他被掳的孩子的父母似乎也有人付了赎金,因此总共有二十八枚闪币,此外还有貌似犯人资金的现金放在另一头。 「我先拿走十枚闪币了喔。」 「确认完毕。这件事我会和军方说的。那我们就快点把孩子们带回去吧。」 两人不吵醒孩子地将他们抱起。流以双手慎重地抱着她要救的孩子,动作中充满慈爱,看样子他们应该不只是受委托者与委托人之子的关系而已。 剩下的三人由幸助搬运,他将古达那尔的孩子背在背上,双手各搂着一个不认识的孩子,踏上回程。虽然他搬运不认识的孩子们时有些随便,不过总比把他们放在贼窟里好吧。 两人以灯光魔法照亮被树木遮住天空、连星光也看不见的漆黑树林。偶尔会有野兽气息靠近,不过流会以空出来的手扔飞镖将它们赶走。 走出树林、穿越草原,两人来到城门口。天黑后人们不得随意进出城,但卫兵们似乎早就知道流的事,流与他们交谈后没多久两人就被放行了。如果只有幸助一人肯定会被拒于门外,不是在城外度过一夜,就是之后偷偷翻过城墙较低之处溜进城里吧。 「幸助,把你手上那两个孩子放在这里吧。你没办法送他们回家不是吗?」 幸助照着流的话把两名孩子交给士兵。他觉得把孩子送回家时还要多做解释很麻烦,而且比起不认识的男人,由士兵向父母说明,他们也能比较冷静地把话听进去吧。 两人各自抱着自己要救的孩子,离开士兵的驻屯处。 「我要往这边走。今天真的很谢谢你的帮忙。最快明天,最慢后天我就会去登门向你道谢。那么我先失陪了。」 流向幸助行了一礼后离去。幸助目送了她一阵子,接着回到古达那尔家。屋子里还亮着灯,平时古达那尔他们早就睡了,所以应该是在等幸助回来吧?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你好慢呢……你身后的孩子该不会是!?」 古达那尔的妻子出来迎接幸助,见到他背上的孩子,睁大了双眼。 「运气还不错,所以我就直接把人救出来了。是这孩子没错吧?」 幸助边说边转身好让她看清楚孩子。 「老公!老公!朱力欧,朱力欧他回来了啊!」 夫人大喊着,古达那尔发出像是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急急忙忙地跑来玄关。 「朱力欧——!」 从幸助手中接过孩子之后,夫妻俩哭着用力抱住自己的宝贝。 稍晚来到玄关的薇亚乐见到他们的模样,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抱着朱力欧好一阵子后,夫妻俩终于心满意足地把孩子抱上床让他入睡。 「受到你百般照顾,实在太谢谢你了。」 夫妻两人向幸助深深地弯腰道谢。 「这是拿回来的赎金。」 幸助边说边把闪币递出去,却被古达那尔阻止了。 「这些钱原本就是你的,我们不能收,请放回自己口袋吧。」 由于幸助已经救回朱力欧了,古达那尔家不再需要钜款。把借来作为赎金的五枚闪币还回去后,就只剩一点利息钱要还了。 而利息的部分只要努力做三个月生意就可以还清。不能一味依靠幸助的帮助,古达那尔坚决拒收这笔钱。 古达那尔夫人也是同样的意见。光是幸助救回孩子他们就该感激不尽了,怎么可以向幸助收钱?没有这种道理。 幸助被古达那尔夫妇说服,将闪币收下。这些钱是幸助赚来的,当然是他的东西。但由于他早就不把那笔钱视为自己的钱,所以还是考虑了一下到底该不该把钱收下。 「从贼窟救回孩子,你也累了吧?而且夜已深了,要不要上床休息?」 古达那尔建议道,夫人和薇亚乐也同意他的看法劝幸助快去休息。幸助其实没有那么疲劳,不过也明白他们是好意关心,所以从善如流地在稍微清洗一下脏污后便上床了。十分钟后他就睡着了。 (插图) 就在幸助呼呼大睡的期间,流已经向军方报告完毕,士兵也在天亮前将绑匪全数逮捕。这些事幸助是隔天和流见面后才知道的。 回到大宅的流先将怀中的小女孩雫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后才前往主人所在的房间。 这座宅邸可说是日式风格,纸门和瓦片看起来十分自然。 流跪在走廊上,不打开纸门地向主人说道: 「禀告大人,流回来了。」 「进来吧。」 听到主人的简短回答,流将纸门拉开。门框似乎经常保养,拉开时十分顺畅,毫无滞碍。流行了一礼后进入房间关上纸门。 一名年约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正闭目坐在房中。他的身上有一股巨岩般雄浑的气质。和雫相同的朱红色头发理得短短的,衣服底下是锻炼得十分精壮的身体,给人一种战斗者的印象。 「如何?」 男子张开眼睛问道。 「由于得到他人协助,已经成功救回小姐了。」 「原来如此,辛苦你了。是说协助……你居然肯让别人和你一起行动,对方想来是个高手吧?」 对于这个问题,流的表情显得有点微妙。 「说实话,那是个实力不明的人。乍看起来像是外行人,但有时又会让人觉得他是行家。例如走路方式,我原本以为他没受过特殊训练,不过也许是后来他也信任我了,所以就不再装成外行人了。」 其实幸助只是在共同行动时参考流的动作、模仿她走路而已。但流应该没想过幸助居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学会那些技巧吧?认为幸助深藏不露,是比较一般的判断。 「身手应该高过普通的二流人才,而且魔法也颇为高明。在察觉气息方面甚至比我还强。我原本是消除气息地观察他,不过似乎还是被他发现了。」 男人露出愉快的表情。 「喔?居然有办法发现你,对方说不定也是情报人员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身上的气息不像是那种感觉,而且他还说过不想杀人。但也说不定是厌倦了台面下工作的前情报人员吧。如果是退出第一线的前情报员,精神比以前松懈也很正常。」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流心想应该不是那样。假如幸助曾经杀过很多人,身上的血腥味应该不会那么淡。 男子察觉了流没说出口的话,垂下眼帘说道: 「有问出关于那个人出身的线索吗?」 「本人虽然否认,不过他有可能是好摩国的人。五官和我们相似,而且还说我拿出的口粮很好吃。」 「好摩国里居然有人实力追得上你?那怎么会没人知道。」 就全世界而言,流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过在好摩国的情报系统里她是颇为出名的角色。 「是哪家的秘藏弟子吗?真的不是好摩国的 人吗……真想见见他,也许能成为雫的夫婿候补人选哩。就算当不了我女婿,我也想和他交手一次看看。」 男人的最后一句话中带着热切之意。 「以酬谢的名义请他过来一趟如何?以家长或贵族的立场向他道谢,没有什么不自然之处。」 「那就这么做吧。可以退下了,你好好休息吧。」 「是!」 流行礼后告退。 独处一室的男子脸上浮现期待幸助来访的笑容。 九章 传闻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kerorokun 扫图:hoder 录入:细菌 校对:细菌 19 大人物 「好小的屋子啊。」 矗立在渡濑幸助与林恩两人眼前的是一幢以象牙色的砖瓦建成、面积不到便利商店一半的小型建筑物。平常似乎有人维护,不论建筑物本身或四周都很干净整洁。 原本以为建筑物里面没人,不过幸助随即感受到一股气息,而且是很强的气息。那股气息朝着玄关接近,打开了大门。 「欢迎光临。我可是等很久了呢。」 开门的是一名年纪约二十出头的男子,外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茶色的短发、深蓝色的眼睛,中等身材,身上穿着全无污渍的白色衬衫及茶色裤子。向十个人提问的话,大概会有六个人说这人长得还可以吧? 不过他的存在感却远远胜过一般人。不知该说是具有领袖特质还是怎样,就算他身处在千人之中,仍可以让人简单又确实地发现他的存在。就是如此强大的存在感。 幸助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之前遇上恐龙时也曾经被恐龙的魄力压倒过,不过当时的压力和现在比起来可说是天壤之别。虽然不觉得恐惧,但也不会想特别接近对方,有一种自然而然想向对方低头的感觉。 怀有敬畏之心,这是最正确的形容词。不过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的幸助,没有发现那种感觉就是敬畏。 「你打算杵在那里说话吗?快进来吧,至少有茶可以招待你喔。」 男子说完便回到屋内,站在动弹不得的幸助身旁的林恩,也毫无窒碍地走进建筑物里。 两人的身影消失后,幸助终于有办法活动身体,他赶紧跟了进去。 男子和林恩正坐在椅子上等幸助过来。房间的最里面有尊和人等高的石像,据说这尊身穿长袍、弄不清楚是男是女的石像,是模仿世界神的模样雕刻而成的。 「怎么那么久才进来?」 「没、没事,因为我刚才动不了。」 「动不了?啊,对了,我没有抑制力量。抱歉,这样子可以吗?」 男子说完后从身上发出的压力随之变小,幸助觉得轻松了许多。得以恢复冷静的幸助对男子抱着警戒之心,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好像平静下来了呢,坐这儿吧。」 男子虽然察觉到幸助的戒心,不过并不在意,招手要幸助坐下。 幸助依言坐在放着茶杯的位子上。 男子看着喝茶的幸助,开口说道: 「关于你来这里的目的,也就是采药的事,那些药草就随你拿吧,伊塔尔米克就长在这附近的灌木丛里。」 「呃……为什么你知道我要采的药草名!?就连林恩问的时候我也没告诉他啊!?」 「因为我一直注视着你的行动。」 「注视?」 「对。除了我之外,米塔拉姆、罗玛纳亚、瑟敏璐兹他们也都注视着你。」 「米塔拉姆?好像有听过……」 幸助思考了一下,想起那是出现在身分证明卡上的神明名字。 「神明的名字?这么说来你也是神明吗?」 应该不会吧?幸助一面向男子发问,一面在心里如此想着。因为他觉得神明不会那么简单就轻易现身。不过内心某处也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如果对方是神明,想向他低头也是很合理的。 「猜对了。我是掌管娱乐的神明——高霍克。」 幸助不自觉地用手指头指着男子,不过男子对他的无礼不以为意,爽快地点头承认。 由于男子回答得太过干脆,所以幸助不知道该表示惊讶、动摇还是致敬才好,最后变成什么都没表示。 「我听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可是没想过能亲眼看到呢。」 幸助来自没有神的世界,会忍不住用看到珍禽异兽般的眼神看着高霍克,也算是情有可原。 「我们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现身的喔。」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因为我想和你见面啊。米塔拉姆他们也想来,不过一次只有一个神能来这里,所以我们用比赛的方式决定由谁过来,也就是说比赛是我赢了。」 「为什么想见我?我完全想不出理由。」 「你就当成是打发时间吧,注视你的一举一动是在打发时间。一开始只有米塔拉姆在注视着你,之后数量增加,后来又变少,现在包括我在内总共有七个神在看着你。」 打发时间的说法不是谎言,众神目前没有什么要利用幸助的打算。 看热闹的神明数量之所以减少,是因为幸助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毕竟幸助是从异世界入侵的外来者,所以众神很期待看到他会做出什么事,不过由于幸助做的事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因此许多神明对他失去兴趣。 『称号变化。由「米塔拉姆女神在凝望你」改变为「众神的排遣时光」。』 高霍克的话一说完,幸助的脑中便响起了广播般的声音,通知他称号出现变化。 幸助拿出卡片,称号的确改变了,不过和之前的称号一样,这个称号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效果。 「如果你多出点锋头,我们就可以看到更有趣的场面了呢。」 「就算要我多出点锋头,可是被丢在未知的世界时当然是以熟悉世界为优先,怎么有空……」 幸助稍微瞪了一下高霍克,表示别强人所难。 「不然就改成期待你今后的表现好了。说起来你和刚来这个世界时也很不一样了,观察你将来还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也是乐事一件。」 「不一样了?」 「你回想看看,第一次和魔物战斗时你明明犹豫不决,可是刚才在森林里和魔物对战时却很果断不是吗?」 「是那样、没错,不过……」 幸助在森林中杀死了魔物,而且没有太多罪恶感。虽然说那么做是为了保护林恩,不过终究是把杀死魔物视为理所当然而做出的行为。被点出这件事后幸助也对自己的变化产生自觉,并且对自己居然变得如此不重视生命感到消沉。 在这个世界,杀死魔物的想法极为理所当然,顶多是和地球,不对,是和日本对生命的价值观不同而已。就这层意义而言幸助可以说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来到这边已经半年了,花了这些时间来习惯世界,到底算快还是慢呢? 连魔物的生命都觉得应该尊重,这不叫拥有高尚的情操,而是怪胎。 只要改变想法、习惯这里的观念,生活起来就能轻松许多,也可以减少精神方面的负担。不过那对幸助而言还有点困难。在地球度过的时间远远多于在这边的时间,经年累月养成的价值观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轻易改变的。 也许是看穿了幸助的想法,高霍克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打算连这部分在内一并观察幸助的变化。 「……随你高兴吧。不过我应该无法符合你们的期望。」 「没那回事。回去后你将会遇上一件和薇亚乐有关的事件。米塔拉姆的预言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我们可是很期待你怎么解决那件事喔。」 那是可以预知未来、操纵偶然的神明所说的预言,没说中的机率应该很低吧。 「……这算是某种神谕吗?」 高霍克无视幸助的问题,起身说道: 「总之我已经鼓励过你了。既然事情办完了,那我要回去了。」 在幸助开口阻止他之前,林 恩静静地开口说道: 「高霍克大人。」 「哦,你也辛苦了。」 「是。」 「辛苦了?怎么回事?」 「这家伙是为了拖累你而生的即席精灵,既然你来到这里,那他的任务就结束了。」 高霍克边说边将手放在林恩头上。 对林恩是精灵的事,幸助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早就隐约觉得林恩不是普通小孩,如果说「这就是不对劲的原因」,反而让人可以接受。 「我就觉得他不太像小孩,原来是精灵啊?而且还是用来拖累我的。」 和林恩一起行动时完全不见他露出疲态,而且以小孩子来说他的态度也太过沉稳,幸助因而对林恩的身分起疑。 幸助本来以为他是某些即使成年了外表看起来还是孩童的种族,不过没想到居然是精灵。 「你应该听说过前往这儿的路上会有试炼吧?我们考虑要给你怎样的试炼,最后想到的是帮你加一个专门扯后腿的同伴。他也真的对你的行动带来很多限制不是吗?」 「的确。」 幸助回想来到这里的过程,承认如果只有自己一人可以走得更轻松。 「虽然有个累赘在,可是你看起来也没有特别辛苦的样子呢,早知道就把难度调整得更严苛一点。而且在森林里对付袭击你的魔物时,你也不太陷入苦战呢。」 「怎么会不辛苦……」 虽然这么说,不过幸助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一路上很辛苦,唯一造成困扰的只有粮食问题而已。 「是吗?从来没有人能游刃有余地一边照顾同伴一边唱歌呢。」 高霍克虽然没去留意所有进入神域的人,不过好歹也看过上百人了,在那之中没有人能这么从容不迫地完成任务。 通常在来到礼拜堂之前就会开始觉得疲累,不会浪费体力唱歌。沼泽和河川中出现的魔物在幸助眼中和小喽啰没什么两样,但它们其实一点也不弱。三流冒险者固然敌不过像豹般的魔物,即使是一流的冒险者,在以一敌六时就算不至于落败,也还是一场苦战。 「……这样啊。不过那不重要啦,你说林恩的任务结束了,那他之后要怎么办?」 看来自己获得的这股力量还是强得不得了。所以比起自身的强弱,幸助更在意林恩的未来。 「当然就消失啦。毕竟他是为了和你一起行动才被创造出来的。」 「消失是指死掉吗!?」 幸助对回答得极为干脆的高霍克大声问道。 「林恩你无所谓吗?只是为了和我一起行动这种理由而出生,任务结束后就死掉,这种事你能接受吗?」 「我是为了这件事才诞生的,所以任务结束后消失也是当然的啊?」 林恩本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反过来对幸助的犹豫不决感到奇怪。他是有目的地被创造出来的,成功完成任务后只觉得满足,没有其他的不满。 「完成一个目标后就消失,这样会让人觉得很寂寞啊。既然目标完成了,那就去寻找新的目标嘛。对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旅行?一起旅行,在旅途中寻找下一个目标。光是看到河水流动你就那么兴致勃勃了,外面的世界还有更多不一样的景色喔。」 「我很高兴你邀我一起旅行,可是再过三天我的死期就到了。」 林恩一脸满足地说出死期这种字眼。脸上没有害怕的神色。 幸助很后悔在不清楚林恩死期的情况下,冒然邀他旅行。 看着林恩满足的表情,幸助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很自私的,因此说不出其他的话。 同情、怜悯……如果坚持自己没有这些想法那他就是在说谎。但也不只如此而已,在数日的相处之下,幸助喜欢上了总是很开心的林恩,觉得他就像弟弟一样。可以的话希望今后也能继续和他在一起。 「……对了,林恩,你想成为幸助的力量吗?」 高霍克考虑了一会儿后说道。 「力量吗?」 对于高霍克突如其来的问题,林恩想了想,点头说道: 「大哥从一路上到现在都很照顾我,这让我觉得很高兴。而且他还唱歌给我听、逗我开心,所以我很感谢他。我很愿意成为大哥的力量。」 「好,那么今后你就住在幸助的夹克里吧。」 高霍克做出了对自己与幸助双方都有利的提议。 对幸助有利的部分是:林恩不会就此消失,而且住有精灵的夹克性能也会因此提高。 对高霍克有利的部分是:未来他将能得到具有强大力量的部下。住在夹克中的林恩会在极深的沉眠状态下一点一滴地吸收幸助的力量,以相当长的时间让现在的身体改变并随之成长。当他醒来时,身上具有龙之力的精灵便就此诞生了。 虽然高霍克目前没有部下不足的问题,不过多一个具有龙之力的精灵当手下还是相当新奇有趣的事。 而且他还有另一件在意的事,为了处理那件事,让林恩住在夹克里也是个好法子。 「住在夹克中之后会怎样?」 「会失去意识一段时间,不过力量还是在的,简单来说就是能强化夹克。我本来就有打算送你一点东西当饯别的礼物,这样一来正好。」 送礼物的事是瑟敏璐兹提出的。瑟敏璐兹是掌管音乐的神明,幸助在神域内唱的歌是日本歌,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瑟敏璐兹当然没听过。能听到新曲子让瑟敏璐兹很高兴,所以拜托高霍克送点什么给幸助当饯别的礼物。 「失去意识一段时间,也就是说林恩总有一天会醒过来啰?」 「最短也要花个十年以上就是了。幸助,把你的夹克借我一下。」 知道林恩不会死,幸助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高霍克左手拿着夹克,右手放在林恩头上。 「再见了。」 林恩挥手说完后就消失了,夹克微微发出光芒。 「拿去吧。」 还回来的夹克两袖部分多出了翅膀般的银色花纹。 「布料除了原本的耐砍、耐刺、耐燃之外,还多了抵御魔法的特性。此外还有一个功能,你试着在脑中想象自己『变成鸟』的样子。」 幸助依言在脑中想象,接着夹克变化成为灰羽绿眼的老鹰,眼睛的颜色和林恩的发色相同。 老鹰看着幸助,微微歪着头。这时的幸助可以同时看到由自己及老鹰眼睛所看到的视野。 上半部是老鹰的视野,下半部是自己的视野。目前两个视野各占一半,不过将精神集中于其中一方时,那部分的视野就会扩大。虽然视野一分为二,但并不是将原本的视野分割成两半,而是让原本的视野毫无障碍地放大成两倍般的感觉。 「这只鹰会听从你的命令,而且它见到的东西你也看得到。」 之所以能共有视野,是因为幸助和林恩间的牵绊。林恩可以借着这牵绊在沉眠时看到幸助的所见所闻。对于才刚诞生不久,不知道神域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林恩来说,今后应该可以看到许多惊奇的东西吧。 「这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魔法道具,要不要帮它取个名字?」 「……rinyou……」 幸助想了约三分钟后说道。 汉字写成邻鹰,将林恩的林写成邻近的邻,意思是一直陪伴在身旁的老鹰林恩。 发音很奇怪的名字。高霍克心想,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就没我的事了。对了,你之前被抢走的行李就放在房间墙角。那么我要回去了。」 「慢着慢着,等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 幸助连忙对着身影开始消失的高霍克喊道。高霍克渐淡的身影再次鲜明了起来。 「什么事?」 高霍克脸上带着不解的神情。 「我想回到本来的世界,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想回家吗?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回去的方法。恐怕连上级神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吧。其实像你这样来到这世界的流离人,比历史上所记录的还多,其中活下来的人,包含你在内一共有五人。」 死掉的流离人有像幸助一样从天上掉下来但摔死的、掉到海里淹死的、被魔物杀死的、被人类杀死的、被神杀死的……等等各种死法。 活下来的五人中有两人没没无闻,其中一人在传送点的孤岛上度过一生,另一人被当成弃婴扶养长大,平凡地过完人生。 「应该也有从不是你那个世界传送过来的人吧。此外人类之外的生物也会被传送过来。这些人和动物全都在这里度过一生。」 高霍克平淡地说着,口气中感觉不到慈悲之类的感情。 「……也就是说我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声音会变得消沉是没办法的事,连视线也跟着垂低,变成垂头丧气的状态。 「能不能回去,这只有世界神才知道了。不,连世界神也不一定知道,只是有可能知道而已。」 「我可以和世界神见面谈谈吗!?」 幸助抬起原本低垂的头看向高霍克。 「不可能。连我们中级神都不曾和祂说过话喔?你觉得人类有可能见到祂吗?能和祂说话的只有上级神而已。这样好了,我去和上级神商量一下,看祂们能不能帮你问到回去的方法。」 也许是觉得意志消沉的幸助挺可怜的,高霍克补上了后半段。 尽管如此终究是一线希望,幸助向高霍克道谢,不过高霍克留下「别太期待」的话后就回去了。 神的气息消失,房间里只剩幸助一人。 他的背包之所以会在房间里,是因为魔物队伍鹰是高霍克为了试炼他而制造出来的魔物。豹型的魔物也是一样。高霍克虽然不能无中生有,不过可以利用身体的一部分或毛发来制造魔物。如果仔细调查幸助杀死魔豹的场所,应该可以找到一些毛发吧。 在神域中攻击幸助的正牌魔物,只有住在沼泽和水中那些具有地理优势的魔物而已。其他魔物都因为实力远不及幸助而选择隐藏起来。 幸助摸了摸老鹰,检查过背包中的东西后拔起三株伊塔尔米克,和老鹰一起飞离神域。空中没有乌云等会妨碍飞行的障碍。从进入神域起到抵达礼拜堂为止的去程总共花了六天的时间,但回程时幸助只用了一天就飞回来了。 「虽然说回程不像去程那样有许多阻碍,不过只需要一天还真是……我终于明白魔法有多方便了。」 幸助朝飞在身旁的老鹰说道,不过老鹰只是歪了一下头而已。 露宿一晚后,幸助在隔天中午前回到阿特里欧。 艾莉丝收下幸助摘回来的伊塔尔米克后,立刻动身前往贺涅辛格。 留下来的幸助和薇亚乐为了参观武斗大会,坐着马车前往北方城市莱索堤可马格。事情办完后艾莉丝也将在那里和两人会合。 启程的五天后,两人抵达了因武斗大会而热闹非凡的莱索堤可马格。 20 远方的秘密插曲 艾莉丝从幸助那儿拿到伊塔尔米克后,以两次的传送魔法回到位在贺涅辛格大陆的冥族王都薇莎弥卡。和不久之前所在的阿特里欧相比,薇莎弥卡多了几分寒意,因为这儿是一年有一半的时间被冰雪覆盖的寒带地区。 之所以选择在这种不利人居的地方建国,是因为这样的气温很适合生命活动停止或以最低限度进行活动的冥族身体。虽然他们也可以利用魔力来维持身体机能,不过寒冷有加乘效果,维持起来可以更加轻松。 以这个王都为中心延伸出去的三个方向,有公爵家统治的三座都市,再向外有侯爵、伯爵、子爵、男爵所治理的城镇。 冥族的国家只有一个,这是因为冥族的人口不多,只需要一个国家就够了。 这个世界里具有智慧的生物共有十五亿数目,其中有二千万是冥族。以一国人口而言冥族可说是大国,不过以种族而言只是个小集团罢了,这就是冥族。 这二千万的人口中,冥族与其他种族混血所生的冥族人占了九成以上,纯粹的冥族,也就是经由变化仪式成为冥族的只有不到一万人而已。 而双亲都是纯粹冥族,血统纯正的冥族只有一人。 那人就是冥族目前的王,也是艾莉丝正要前往会面的人物。 晋见王的手续相当繁琐,艾莉丝等了两天才终于得以进入王宫。即使事前就知道艾莉丝要回来了,还是得花上这么多时间。不过比起上一次和赫伦来到薇莎弥卡时已经简短很多了,上次来时就算有邀请函,也等了五天才见到王。 在手续上花很多时间是冥族的特征之一。虽说省略繁文缛节可以让手续时间变短,不过在冥族眼中这些已经是理所当然的情况,所以没人想改变,真要改变的话应该会被很多人反对。 「魔女艾莉希尔大人,晋见。」 站在谒见厅前的卫兵说完的五秒后,换上魔法师正式装扮的艾莉丝右脚踏入谒见厅内。她身穿会让人联想到苍穹之色的礼服,外面罩着镶上银线的黑色大麾,脖子和手腕上戴着低调的银制首饰,头发也精心梳理过。 艾莉丝精神抖擞地走到王座前五公尺,接着单膝跪地。从踏入大厅直到此刻,她的目光都不与王接触。 在卫兵报告完的五秒后跨出右脚是进入谒见厅的礼节之一,其他还有入厅后直到王唤名的十秒后为止不得窥视王的脸等等,有很多琐碎的规矩。 如果破坏了规矩,就算不是故意的,下场也会很凄惨。外国人的话也许可以从轻发落,但如果是本国人,最严重时甚至会被判死刑。 之所以会有这些繁杂的规矩与费时的手续,其实是有原因的。 简单来说,这么做是为了和活死人做区别。为了显示冥族和活死人是不同的,所以才会订出这么多繁琐的规矩。在很久以前,人们无法区分冥族与活死人的不同,当时被误会到颇为厌烦的冥族于是创造了许多繁琐的规定,因为这种事活死人是办不到的。经过了长久的岁月,繁文缛节至今依然存在。认真维持的规矩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抬头吧。」 一道年轻的声音在谒见厅中响起。没有成人的锐利,是孩子特有的柔和声音。 「是!」 艾莉丝应道,十秒后抬起头。语气为了配合现场气氛而和平时不同。 她看向自己前方五公尺处的王座,那儿坐着一名十二岁左右,有着一头白发与血红眼瞳的少女。 少女的肌肤如雪般白皙,长发披垂,头上戴着镶有绿宝石的小型银制头冠以代替王冠,身穿精心设计的深蓝色礼服。身材纤细,仿佛一抱紧就会折断似的。五官极为惹人怜爱,倘若她笑着撒娇,应该有许多人会因此浑身发软、不由自主地答应她的要求吧。 这名少女就是位于冥族两千万人顶点的现代王者,艾妮西亚·罗蒂亚·薇莎弥卡·贺涅辛格。 艾妮西亚的外表看来年幼,不过艾莉丝知道她至少活了百年以上。 证据就是她的五官虽然可爱,但全身散发的气息却不是少女所能有的。与脸上的笑容相反,眼眸深处潜藏着自信与无法解读的感情。 声音虽然悦耳动听,可是其中蕴含着只有长寿者才有的沉稳音色。 地位最高的两名大臣分别站在艾妮西亚的 左右两侧,其他人则沿着从大厅入口延伸到王座的地毯边缘站成两排。 「感谢你成功完成我们的委托。可以把那药草给我吗?」 「药草在此。」 艾莉丝从怀中拿出以灰布包裹的三株伊塔尔米克,站在艾妮西亚右手边的大臣接过药草交给女王。 艾妮西亚拿起伊塔尔米克仔细端详着。 「这就是伊塔尔米克吗?和传闻中的模样相同呢。药草我确实收下了,等会儿会将奖赏赐给你。」 「感激不尽。」 艾莉丝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垂头行礼。 「采到这药草的人是你徒弟?」 「是的。」 艾莉丝抬起头,注视着艾妮西亚的脸点头道。 「我想亲自向他道谢。」 「有您这句话就很足够了,之后只要打赏给他,他就会欣喜若狂了吧。」 「可是我想见见有本事进入神域、并平安无事地达成任务的人呢。」 幸助完成任务的过程看起来不难,那是因为他的能力太强。其实有很多人还没完成任务就被赶出神域了。想要确实地完成目标,至少要聘请五名左右的一流冒险者,而且那些一流冒险者也必需拥有与神相关的称号才行,因此可以使用的人才并不多。 「我明白您对他感兴趣。就算他在路上得到一名同伴,总共也只有两人而已。您是想认识以这种人数完成任务的人才,而且最好能将他纳入麾下对吧?」 艾莉丝没有说出同伴是小孩子的事,因为那会让幸助的评价升得更高。 「不瞒你说,就是这个意思。有能力的人才自然是多多益善。」 「我不认为我那个徒弟对追求功名有兴趣,因此您也只能放弃了。」 「如果那真是本人意愿的话。」 艾妮西亚看出艾莉丝不想让幸助抛头露面。艾莉丝没有确实的证据,只是出于直觉地那么想。不过她不认为那直觉有错。 如果幸助想出名,艾莉丝自然也不会阻止他。不过在艾莉丝的认知里,幸助并没有那种念头,所以才会主动帮他隐瞒。 「那的确是他本人的意愿。假如他想趁这个机会得到地位或权力,就会主动跟我来这里和您见面了,不是吗?」 「嗯,也对。如果他想得到权势,应该会积极地让自己声名大噪才是。不过光凭自己一人就能进出神域,我还真没听过这种事呢。」 「您愿意相信我的话吗?」 「嗯。」 虽然艾妮西亚点头,但是艾莉丝在她眼眸深处看见一丝怀疑。 「可以帮我转告令徒,说我想见他一面吗?」 「我明白了。」 和刚才的情况相反,这次是艾妮西亚在艾莉丝的眼眸深处看见拒绝之色,不过艾妮西亚还是没多说什么地点了点头。她明白艾莉丝想把人藏起来,因此不认为艾莉丝会真心帮她传话。 站在艾妮西亚两侧的大臣也察觉到艾莉丝的拒绝之意,不过他们并没有出声斥责艾莉丝的无礼,因为他们的女王已经点头了,他们只是遵照女王的意思沉默而已。如果女王有什么打算,之后会另外告诉他们的。 「接着是关于赫伦大人的事。」 「如果您能遵守之前提过的约定,我就没有任何其他意见。」 「别让赫伦大人像这回这样,卷入我们的斗争之中,是吧?」 「是的。」 冥族向赫伦提出的委托是为公爵治病。公爵并非被暗杀而倒下,不过他生病的事会让其他贵族因此蠢蠢欲动。 说不定那些贵族会觉得前来治病的赫伦很碍事而派人暗杀她。艾莉丝无法忍受重要的好朋友被卷入那种事之中。考虑到今后的情况,艾莉丝希望艾妮西亚能够出面保护赫伦。 不想被卷入权力斗争的话,只要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了。这原本是上上之策,但这法子却行不通。因为赫伦告诉艾莉丝她想暂时留在这里,而且这里也有成为赫伦第二个家乡的可能性。 在这种情况下赫伦是无法摆脱冥族内部的权力斗争的,所以艾莉丝想取得冥族之王的保证,以保证赫伦的安全来取代这次为公爵治病的酬劳。 「我是很想点头答应,不过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控制冥族的一切。」 不论是哪国的王家,一样无法彻底控制贵族吧? 有些人会为了国家或王家而擅自采取行动,也有人会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与其他国家私下串通。那些事艾莉丝也很清楚。 「……我明白,不过赫伦是我重要的朋友,所以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 「我保证会尽可能地维护赫伦大人的人身安全,修夏公爵家在这件事之后应该也会尽力保护她吧?而且对我们来说,她的力量及她在各方面的人脉也是很吸引人的。」 「我不希望她扯上斗争。」 「这我知道。不过如果只是些小委托,应该无伤大雅吧?想委托她的事是帮忙传话给其他国家,如果是由至今为止救人无数的赫伦大人亲口传话,给他国的信任感应该会很高吧。而且因为她不是在国内活动,所以可以让那些贵族们自制一点,不敢轻举妄动。」 「那就一言为定了。」 「需要讨论的部分都谈完了吧?你可以退下了。」 「是!」 艾莉丝起身行了一礼,走出谒见厅。 「左大臣。」 艾妮西亚没有移动视线,直接向站在身旁的大臣说道。 「是。」 「我命令你加强赫伦大人的警护工作。」 「遵命。」 左大臣为了向下属传令而离开了谒见厅。 「右大臣。」 「是。」 「你觉得能收集到艾莉希尔大人徒弟的情报吗?」 「……应该不容易。因为连艾莉希尔大人自己最近都隐匿踪迹了。」 「也是呢。但你不觉得因为不容易办到所以放弃有些可惜吗?虽然目前无法得知那位徒弟的智力如何,但战斗能力、生存能力肯定是一流的。」 「由微臣吩咐部下尽可能地去收集情报如何?」 「很好。而且虽说那人的身分是徒弟,不过却很有可能是意料之外的大猎物喔。你也发现了吧?艾莉希尔大人身上有两种不寻常的气味。」 艾妮西亚所闻到的气味并非体味,而是生物本身能力的气味,那种味道只有高等冥族的特殊嗅觉才闻得出来。 这是其他种族所不知道的情报,连艾莉丝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话,在晋见艾妮西亚之前应该会先花一整天时间在别的地方打转,好消去幸助的气味吧。 「是的,其中一种是扭曲所发出的气味,但另一种气味微臣寡闻,不知道是什么。」 「那是龙的气味,和我以前遇过一次的龙同种类的气味。」 艾妮西亚回想着记忆中让人印象深刻的白色巨大身躯,以龙而言还算年轻,但她还是被那远超过自己的力量所震慑了。 「龙吗?」 「说不定屠龙者已经诞生了。」 艾妮西亚的话,让原本沉默地听他们对话的人们窃窃私语了起来。 由于连应该负责制止他们说话的右大臣自己也动摇了,所以嗡嗡之声无法平息。 「这推测会不会太跳跃了呢?」 「卡尔霍德的龙死了,同时出现了可以走遍神域的强者。也许这两件事没有关联,但假如真的被我猜中,说不定我们可以抢在其他国家之前先得到屠龙者。」 「如果那人真是屠龙者就正好,就算不是,调查实力强大之人的情报也不算有损失 ,是这样的意思吧?」 右大臣确认似地问道,艾妮西亚点头说: 「要慎重点,别让艾莉希尔大人发现。」 右大臣向艾妮西亚行了一礼后准备离开,却被她叫住。 「请问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艾妮西亚摇头说道: 「我要出动席亚,你先做好准备。」 「席亚吗?也就是说您要亲自上阵?」 「嗯。」 「听说她现在人在卡尔霍德。」 「对,前天确认过了。」 右大臣领旨并行了一礼后离开谒见厅。 接着艾妮西亚暂时将屠龙者的事放在一边,等待调查者的回报,并开始思考起下一名谒见者的事。 艾莉丝走出谒见厅后前往冥族为赫伦准备的房间,房门前站着一名保护赫伦的警备兵,艾莉丝和士兵互望一眼后各自将视线转回原本方向。 她敲了敲门,听见回答后进入房中。 「啊,艾莉丝,欢迎你回来。」 赫伦似乎正在阅读,她手上拿着一本夹有书签的书,书的标题是《冥族的文化》。 「我回来了。」 「药草采到了吗?」 「我已经把药草交给女王了,晚一点应该就会送到你手上。」 「这样一来,就能为巴尔吉欧斯大人治疗了呢。」 终于可以正式进行治疗了,赫伦神采奕奕地说道。 「话说回来,班杰士人呢?我以为他会和你在一起。」 「班杰士先生突然有工作所以离开了。」 「那太好了,他的个性会让我抓狂。」 「我觉得很有趣啊。」 「看来你们很合得来呢,简直像情侣一样。」 赫伦提起班杰士时俏脸微微泛红,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期间两人又有了不少进展,艾莉丝轻而易举地就猜到了。 没错。赫伦喜欢上了班杰士,班杰士也喜欢赫伦。 (插图) 自从在船上被魔物袭击的事件之后,赫伦和班杰士有过数次交谈,累积起好感。 抵达薇莎弥卡前,艾莉丝向赫伦问起喜欢上班杰士的理由,因为她觉得赫伦也有喜欢上幸助的可能性,而且她觉得赫伦对幸助其实很有好感。 赫伦的确喜欢幸助,但并不是异性的爱情。和幸助相遇、和他在艾莉丝家一起度过的时光激发了赫伦的母爱,因此赫伦只把幸助当成需要照顾的可爱弟弟看待。 要说赫伦爱上幸助的情况,必需是赫伦不曾遇见班杰士,并且和幸助一起生活一年以上才有办法成立。假如一起生活的期间幸助展现了他的成长,并且展露出充满自信的态度,赫伦对他的看法也会出现改变吧?不过那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赫伦已经遇见了班杰士,并且被他充满自信的模样所吸引了。 顺便一提,在知道赫伦对幸助的感情是亲情后,艾莉丝松了一口气,并且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 「艾莉丝,你反对我和班杰士先生在一起吗?」 「我没有反对,我只是不懂他哪里好而已。不过就算不懂,我也不会因此就反对你们的。」 她不反对重要的朋友获得幸福,只是对朋友的喜好有疑问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 赫伦笑了起来。见到她那幸福洋溢的笑容,「只要班杰士能让她幸福,那我就祝福他们吧」——艾莉丝的这种想法变得强烈。 「一定要幸福喔。我已经要他们别把你卷入冥族的斗争之中,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好。」 赫伦相当明白自己的价值,也已经做好了可能被卷入斗争的觉悟。 所以她相当感谢抢先帮自己打点好一切的艾莉丝。 「对了,女王他们可能会向你问起幸助的事,到时候请你别泄漏太多情报。」 「我知道。」 虽然成功封住赫伦的嘴,不过艾妮西亚不可能因此就对幸助失去兴趣。 艾莉丝相当明白这点,所以她已经决定好如何使用事先听说的治病报酬,也就是三十枚闪币的用途了。她不是为了自己使用这笔金钱,而是为了幸助使用。 她决定用这笔钱来建造秘密基地。艾莉丝打算趁现在先准备好幸助的真实身分被揭穿或是被追杀时,可以安全藏身的场所。 扣掉属于幸助的五枚闪币,再加上卖掉一片龙鳞所得的金钱,可以建造出既坚固又体面的房屋。 除了艾莉丝认可的人之外,不论是谁都无法进入房子里。就算受到恐龙等级敌人的攻击,房子也能纹风不动。除此之外还会施展结界,让人无法从外头看到房屋。如果是等级d的冒险者,别说侵入屋里了,连要发现房屋的存在都做不到。以秘密基地而言,这种等级的防御措施可说是十分夸张。 艾莉丝还想把自己的住处也换到秘密基地里。既然赫伦不在里卡多了,继续使用原本的住处也没什么意思。而且有许多人知道艾莉丝住在那里,不请自来的客人让她觉得很烦,换掉住处算是顺便吧。 艾莉丝在薇莎弥卡逗留了七天,接着飞到莱索堤可马格。 这七天里她在赫伦的房间施法以保护她的安全、受邀参加女王主办的晚宴、开课教授魔法相关知识……等等,完成了许多琐事。 离开薇莎弥卡后,艾莉丝先到里卡多处理秘密基地的建造事宜,之后才前往莱索堤可马格与幸助他们会合。不过在听说这段时间里幸助参与的某件事之后,她觉得应该早点和幸助他们会合才对。 早在艾妮西亚猜测屠龙者可能现身之前,某处就已经有个小集团正在以屠龙者为话题聊天了。 那个小集团就是高霍克和其他神明。 回到神域的高霍克被屠龙者观察小组包围。 「我见到屠龙者了。」 「调查成功了吗?」 外型温和,生着一头略带灰褐色金发的男神朝高霍克点头问道。祂是掌管学问的神明凯嘉斯,如果不是身上带有神明的气息,祂看起来就像用脑过度的疲惫学者。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拥有那种能力了,结论是米塔拉姆说的都是正确的。」 也有这种事呢。高霍克说完后其他五名男女点头同意道。祂们不是不相信米塔拉姆的话,不过由于这种状况是第一次发生,所以还是觉得米塔拉姆说不定会出错。 众神里只有一名深紫色长发、少女模样的女神对高霍克的话没什么反应,祂就是米塔拉姆,预见未来之神,所以对高霍克的结论当然不感惊讶。 高霍克之所以去见幸助,照祂本人的说法是打发时间,不过也有调查幸助的成分在里面。 祂们不是因为幸助的屠龙者身分而调查他,而是因为幸助的能力很特别,所以才会成为众神的调查对象。依调查的结果也有可能当场处理掉幸助。 「所有行动全都受到补强的天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真是的。」 留着妹妹头的天空色蓝发女神一面弹着吉他,一面傻眼地说道。这位女神就是向幸助道谢的音乐女神瑟敏璐兹。祂有一副清澈嘹亮的好歌喉,假如在热闹之处开口唱歌,可以让所有人停下脚步,轻松地赚到好几天的生活费。 关于屠龙者2的称号,艾莉丝先前推测的「行动补强」是猜对了。 「就是说啊。」 光头、身材魁伟的男神点头说道。祂是掌管锻造的神明多利斯,中年人的外表和爽朗的笑容很是相衬。 如果只是记录在卡片上的能力上升,那倒是没什么问题。记录在卡片上的能力,不管上升哪一种都是理所当然的天赋。就算卡片上的 所有能力全都上升了,在众神眼中也不是问题。可是连卡片上没有的能力都上升,这才是问题所在。而且以人类而言,幸助得到的能力是远远超乎标准的,根据今后的际遇,即使成长到足以杀死众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连成长力也上升了。 由于成长需要的力量较多,所以从卡片上还看不出多大变化。但假如改以精密的数字来表现素质,就能看出幸助的上升速度是普通人的好几倍。即使和普通人做同样的事,得到的经验值也比其他人多一倍以上。这不叫犯规,什么才叫犯规呢? 虽然幸助有成为弑神者的可能,但诸神对他的关心却变少了,这是高霍克等神明所使出的手段。有一些神明不但不对弑神者抱持危机感,反而还想帮助幸助加快成长以便享受危险的感觉。这种想法的带头者就是战神。高霍克反对让幸助成长。如果杀了幸助就没有办法找乐子了——虽然也有这种自私的想法在内,不过祂们主要是不想让世界神交付给祂们管理的这个世界,在运作上出现问题。 在场众神中,除了米塔拉姆之外全是反对幸助成长的一派。 米塔拉姆反对的只有杀死幸助这件事而已,对弑神者什么的祂并不在意。只要世界神和上级神等四位神明还在,要重新创造多少神来取代这群神都不是问题。 米塔拉姆对流离人这种存在很感兴趣。流离人有时会带来与祂预见的未来完全不同的结果。被与米塔拉姆无关的偶然所引导、带来连米塔拉姆都没料到的结果。米塔拉姆喜欢看这些人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的样子。为了享受流离人的行动所带来的惊喜,所以祂希望流离人能尽可能地活久一点,好让自己多看到一些他们的未来。 这就是米塔拉姆希望其他神明别对幸助出手的原因。就这层面来说,祂和为了调查幸助而对他出手的高霍克集团走在一起似乎有些奇怪。不过高霍克祂们只打算做最小限度的干涉,比起其他神明还是正经很多。 高霍克调查的项目是幸助的个性,还有幸助之所以能够得到超乎规格的天赋的原因。 调查幸助的个性是为了预测他今后的行动。如果幸助生性好战或是充满冒险心,那么他的成长速度就会加快,能力可能因此与诸神并驾齐驱。 对诸神来说值得感谢的是,直到目前为止幸助的个性都算不上积极,所以只需要保持警戒即可。 幸助说想回故乡,听在米塔拉姆之外的众神耳中都是件好事,因为不安的因素可以就此消失,如果有办法让他回去,众神当然也很想帮助他回去。不过高霍克对幸助说的并不是假话,下级神、中级神、上级神全都不知该怎么让流离人回到原本的世界。 之所以会出现那种乱七八糟的天赋,原因与人类的起源有关。 这个世界的人类和地球上的人类没有太大的差异,内脏的位置相同,也有灵魂存在。只有两点不同之处,一是魔力的有无,二是诞生与进化的过程不同。 魔力的有无这点没什么大问题,问题在于进化的过程。 地球上的人类花了极为漫长的时间,在没有神明干涉的情况下一面适应各种环境,一面演化成现在的模样。这个世界的人类基本上也是进化而来,但是进化的部分只有强化身体或增加对疾病的抵抗力之类的小细节而已,没什么戏剧性的改变。 以进化及适应环境的能力来说,两边人类的差距太大了,地球人的进化与适应能力甚至影响到杀死黑龙后所得到的天赋。 如果幸助只是单纯来到这个世界,不会被神明视为问题。是因为他得到能力、变得太强才会被视为问题。 「就某方面来说他算是可怜人呢。」 对幸助抱着同情之意的是一头银色长发,气质沉稳的女神,祂是掌管医疗的蕾莉儿。虽然是个美女,不过见到祂的人在觉得祂很美之前,应该会先产生祂就像母亲一般的印象。 「是啊,只是偶然在这个世界上得到力量而已,就被我们监视警戒了。」 「他救过赫伦一命,所以我希望大家别对他太严厉。」 由于赫伦的事,蕾莉儿对幸助抱着感谢之情。 除了世界的运作及自己的专门领域之外,诸神一向自我要求别涉世太深,所以就算赫伦被当成祭品,蕾莉儿也无法为她做什么。 这次高霍克和幸助进行接触是紧急手段,也事先征得了上级神的许可。 「为了避免因轻忽大意而导致世界毁灭,这也是必要的啊。」 蕾莉儿对高霍克的话点头表示同意。 「而且也得注意其他人的动向才行呢,希望他们不要过于刺激屠龙者。」 目前可以用来作为「屠龙者总有一天会出现」的可靠依据只有一个,不,应该说是曾经可靠的依据才对,那就是身怀预言天赋者所做出的预言。虽然预言中没有说明屠龙者出现的正确时间,也无法知道屠龙者是什么样的人物,不过至少可以明白大概的出现时期与打倒龙的是人类男子这两点。 预言者的子孙们基于这两点,为了某件委托而一直使用可以感受龙之力的魔法来寻找屠龙者。 这委托也许会加速屠龙者的成长,但诸神原以为不会让屠龙者成长到可以与神匹敌的程度。诸神是在得知屠龙者的天赋内容后,才终于发现自己的判断有错。 「不过那些人的传说变样得很严重呢。」 「因为他们差点就被灭族了嘛。」 由于曾经差点被灭族,祖先留下的记录也因此遭到毁损,所以预言者的子孙不知道他们在找的人物就是屠龙者。 「除了他们外还有需要注意的团体吗?」 「有两个。」 米塔拉姆简短地答道。 「其中之一是冒险者公会吧?不过那边只把屠龙者当成实力强大的冒险者而已。」 「另一个是?」 关于这部分其他神明都没有情报,所以在场者的视线全都集中在米塔拉姆身上。 「冥族女王已经做出屠龙者可能存在于世界上的推测了。」 米塔拉姆以不带感情的声音说出由预知所得到的情报,只有讲到屠龙者几个字时稍微流露出一点期待之情。 米塔拉姆说话没感情是很平常的事,所以大家也不在意。只有和流离人有关的事会让米塔拉姆流露感情。 「冥族吗……保险起见,要不要稍微对他们做点妨碍?」 「可是有戒律在,我们还是别出手比较好吧?」 「……也对。」 经过讨论,众神决定先观察再说。 「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与其说是问题,还不如说是有点在意的部分。我对屠龙者的力量一直累积的事挺在意的,不过已经使了些小手段,让他把力量用在精灵的成长上了。」 「因为他不打算使用力量,会一直累积也是没办法的事。想大量消耗力量就得和其他东西战斗吧?不过那也是问题啊。」 虽然众神希望幸助能把力量消耗掉,但那么做反而会导致祂们极度想避免的刺激与成长发生吧? 所以祂们期待能发生一些白白浪费幸助力量的事,而不是让他把力量用在打倒魔物、吸收力量并且成长之上。 「只要他一直处在目前这种安逸的环境里,应该就不会发生什么大问题吧?」 大家一致点头同意高霍克的话。 幸助还没接触到这个世界的严苛之处。在这个世界里,突然受到致命伤害或者因为某些毫无道理的原因而死亡可说是家常便饭。目前幸助遇见的几乎都是好人,还没遇过奸诈狡猾又残忍的坏人。就孤身来到未知土地的情况来说,幸助十分好运。 这次的讨论没 有决定出具体的对策。结果诸神做的事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监视着幸助而已。虽然以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也没什么不好,不过老实说,就打发时间而言祂们希望能纯粹地在一旁看戏就好,不想操心多余的事。只有米塔拉姆对这整件事感到很愉快。 「第一个人引发了微小的奇迹——魔法。第二个人显露了潜在能力——天赋。那么第三个人呢?闯入世界、登上舞台的第三个人会对世界带来什么影响?我非常期待你的未来。」 米塔拉姆看着幸助,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十章 在未知的城市行善 21 从零开始的筹钱法 「举行武斗大会的地点就是这里吧?」 「到处都看得到像是参赛者的人,所以应该没错吧?」 幸助和薇亚乐为了寻找投宿的旅馆在路上走着。就如幸助所说的,到处都看得到像是要参加比赛的人。而为了预防这些人惹事生非,所以四处都是警备兵。 整座城市因武斗大会而弥漫着一股浮躁的热度。 也许波尔托斯也在这里,幸助左右张望,不过因为觉得人潮汹涌不可能找到他,所以又马上放弃了。其实波尔托斯还没抵达莱索堤可马格,幸助当然不可能看到他。 「幸助先生,你不去参加大会吗?」 「你觉得我会参加吗?」 薇亚乐回想着过去的种种,然后说道: 「不会。」 「没错。」 两人肯定地说道。如果幸助会积极到去参加武斗大会,那他在贝拉圣的公会里就不会被称为打零工的了。 「和魔物战斗也就算了,和人类对打就另当别论。我可不想一不小心杀死人。」 幸助露出想起什么似的表情。 他是想起了害波尔托斯身受重伤的那件事。那时幸亏波尔托斯身强体壮,所以只有受到重伤而已,如果战斗对象换成普通的冒险者或格斗家,幸助很有可能不小心杀了对方。就算对杀生这件事的看法已经改变,但幸助依然把杀人当成禁忌。 虽然说懂得控制力道的话就没问题,可是幸助现在还不能熟练地控制力量,所以还是有可能不小心杀人。 「应该不至于杀人吧……」 「不不,这力量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在打倒恐龙时,幸助领悟到如果对手是普通人,可能会像小婴儿的手遭扭断一样轻易地被他杀死。 「我知道你的力量很强,不过一直不清楚强到什么程度呢。」 因为关于战斗的委托幸助都没让薇亚乐跟去,她自然不知道幸助的力量强到什么程度。 既然本人没那个意思,旁人多嘴地怂恿他参加也只是多管闲事,所以薇亚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漫无目的地逛着土产店、在路边摊买些轻食来吃,以观光的感觉悠悠哉哉地在路上走着。 由于大会将近,所以商店及路边摊除了贩卖食物和土产外,还有许多以参赛者为对象的商品。到处都有人贩卖武器、武器的保养用具和治疗药物等战斗必需品,冒险者们也都停下脚步观看那些商品。 幸助似乎也对那些商品有点感兴趣,偶尔会停下来看一看。他在想如果发现什么可以取代目前那把剑的武器,买下来也无所谓。 「啊,那个也许不错。」 走了一阵子后,幸助因某间店的商品而被刺激起购买欲,但那样物品并不是剑。 「有什么好东西吗?」 「嗯,我看到了类似飞刀的东西。」 幸助朝着某个数公尺外的路边摊前进。 对飞刀有兴趣,是因为和队伍鹰战斗时来不及施展魔法的事让他有些耿耿于怀。如果当时有飞刀可以用,说不定就能即时攻击——才怪,这点幸助也明白。不过他认为多准备几种攻击手段是很重要的。 「欢迎光临。」 「这是飞刀吗?」 「是啊,要拿看看吗?」 老板把一把飞刀递给幸助。 那是长十五公分、宽顶多二公分的细长双刃刀。拿来切菜似乎不太方便,是专门为了战斗而制作的利器。 重量比一颗大蒜还轻,想造成伤害的话得命中要害才行吧? 「品质好吗?用的时候动作粗鲁些没关系吗?」 「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这样用啊?」 「啊,说的也是。」 「正是这样。如果每次使用后都有稍微保养的话可以用个五次吧,当然会愈用愈钝就是了,射中硬物的话会钝得更快。品质算是普通吧?」 「唔……可以卖我六把吗?」 「没问题。客人你有飞刀袋吗?没有的话可以算你便宜点喔。」 「那就顺便一起买吧。」 多谢惠顾。老板边说边高兴地挑选飞刀袋,然后继续说道: 「有腰挂型、装在夹克内的口袋型,还有绑在手臂上的类型,客人你要哪一种?」 「腰挂型的好了。」 未来得要习惯带着飞刀袋行走,所以装在哪里都可以。幸助选了似乎比较方便的腰挂式飞刀袋。 「这位客人,价钱总共是四枚银币。」 「比想象中还便宜耶。」 「这是一般行情。」 「我以为会卖得贵一些。」 大概是因为幸助现在还没掌握好物价的感觉吧?或者是因手上有些金币,换算成银币的话大概两百枚左右,从那里面拿出四枚花用,感觉起来不是很多之故。 幸助接过已经装好飞刀,总共可以容纳十把刀的飞刀袋后,将它装在腰带上,心里想着可以在旅馆的院子中练习,向老板道谢后离开摊子。 由于肚子有点饿,两人买了冰棒边吃边继续寻找旅馆。幸助的是苹果口味,薇亚乐的是橘子口味。两人沙沙地咬着冰棒,钱是由幸助出的,反正会一起行动,所以薇亚乐把自己的钱包交给幸助管理。 她觉得自己保管钱包的话会不小心弄丢。就算有自觉,还是可能会粗心大意地丢掉,所以管钱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比较安全。 而且让幸助保管钱包还有其他好处。 走在路上,幸助有时会突然动一下手臂。薇亚乐问过原因后恍然大悟,之后便不再注意这种事了。 现在,他的手又动了一下。 「又来了?」 「又来了。因为我们一直东张西望,不论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奇,所以看起来像好下手的乡下人吧。」 「把钱包交给幸助先生保管,果然是正确的。」 如果薇亚乐自己保管钱包的话,应该马上就被摸走了吧? 幸助动手是为了把扒手伸过来的手打掉。也许是因为幸助看起来不怎么可靠,前前后后共有四名扒手靠了过来。他们轻则被打成瘀伤,重则骨头出现裂痕。 对幸助而言只是把伸过来的手拍掉而已,但因为他的力气太大,对方是普通人的话结果就会变成这样。 在四名扒手受伤后,远观的其他扒手明白了幸助不如外表那么好骗,就不再找上他了。 「之前的视线消失了。」 「我们一直被盯着吗?」 「是啊,不过因为周围的人太多所以我只能多少感觉到而已。这个城市的治安不太好呢。」 「唔……我觉得算是好的喔?因为比贝拉圣更大也更热闹,问题较多也是正常的吧。」 幸助把日本的治安作为比较标准,因此结果一定会变成批评。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着,为了进入巷子里而靠着小路旁边走时,薇亚乐被从巷子里冲出来的男人撞到。 幸助扶住差点被撞倒的薇亚乐,耳边传来物体破碎的声音。 「你还好吧?」 「我不要紧,不过那个人的东西好像被撞坏了。」 「别在意,是他自己从巷子里冲出来撞到别人的。」 年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愣愣地盯着内容物被撞碎的盒子,猛地抬头冲过来想揪住薇亚乐。 「危险。」 「哇!?」 薇亚乐小小地尖叫了一声,因为幸助托住她的腋下将她架起,从男人冲来的方位上移开。 「赔、赔我!你们要把东西赔给我!」 男人涨红着脸朝两人吼叫着,脸上的表情既是忿怒,又像伤心。 「说什么赔钱,是你自己不对吧?谁教你走路不看路。」 「那、那种事我不管!你们一定要赔我钱!」 「哪有这种事!」 男人大吵大闹,吸引了周围的目光。也许是听到吵闹声,有士兵朝这里走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他们把我的东西撞坏了!而且还找借口不想赔我钱!」 幸助和薇亚乐还来不及开口,男人就把错全赖到两人头上了。士兵被男人气势汹汹的模样逼得后退几步。 「你们两个,是这样吗?」 「不是的。我们的确有和他相撞,不过那纯属偶然。而且是他躲在转弯处的死角趁机撞人索取赔偿吧?这附近应该有目击者,只要问他们,就知道我们不是故意撞他的了。」 幸助悻悻地说道,士兵同意幸助的说法,开始在附近寻找目击者,这段期间男人还是吵着要幸助他们赔钱。由于男人的模样太过声嘶力竭,幸助他们及周围的人都不由得觉得疑惑。 幸助原本怀疑这男人是故意撞人的职业诈欺犯。不过看他那个样子,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虽然如此他还是没有赔偿的打算。 由于离相撞的时间没有经过多久,很快地就收集到不少目击证词。 士兵根据证词判定这是偶然的相撞。 「看起来两边都没错呢,是偶然的意外事故。我想没有必要赔偿……」 士兵的话说到后来有些含糊,因为男人还是继续大吵大闹着。 「难道说撞坏的东西很值钱吗?」 「也许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士兵听了薇亚乐的话,点头表示也有这种可能。 薇亚乐心想,对方会这么伤心,该不会是弄坏了与重要回忆有关的物品之类的吧。 「如果是这样,还是多少赔他一点比较好吧?总之我先去找鉴定师过来,你们可以在这里等一下吗?」 两人点头同意,士兵向他们道谢后为了找鉴定师而离开了。 原本吵闹不休的男人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不过口中喃喃自语个不停,看起来很不寻常。 大约十五分钟后,士兵带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性回来,这人似乎就是鉴定师。 「失礼了。」 鉴定师打完招呼后打开盒子,开始检查起里面的东西。盒里是原本三个一组的茶杯,现在全被撞坏了,淡红色的碎片四散在盒中。 「怎么样?是很值钱的东西吗?」 看到鉴定师似乎鉴定完毕,士兵出声问道。 「这个嘛,不是便宜货唷。作者是一百多年前的工艺家格拉纳·米夏,这的确是他年轻时的作品呢。保存状态也不差,如果没破掉的话值不少钱呢。」 「不少钱是多少?」 「是我的话会出二十枚银币来买吧,也许有人会出到二十五枚银币也说不定。」 「哦——以茶杯来说挺贵的呢。」 所以男人才会吵着要赔钱,士兵理解了。 但男人几乎在同时大声否定了鉴定师的鉴定结果。 「你胡说!应该要更值钱才对!」 「胡说……我可是干这行二十年以上的职业鉴定师喔?」 「这可是我父亲以三枚金币买下来的!我父亲说这是格拉纳·米夏的扑克牌系列的一部分!」 「呵。」 对于男人的说法,鉴定师用鼻子哼笑了起来: 「扑克牌系列?别说傻话了。这些的确和扑克牌系列很像,不过只是像而已,和真品有决定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扑克牌系列的杯底画有很淡的梅花、红心、黑桃、方块花样。」 「这些的杯底也有啊!」 「虽然说是杯底,不过是画在外底不是吗?真品可是画在里面的喔。这些杯子应该是扑克牌系列的习作吧。和它们类似的试作品有很多,价值也都不是那么高,光是我们店里就有五个左右的类似品喔。而且还有一个真品。真品和试作品都看过的我,怎么可能会弄错呢?」 男人与鉴定师的话哪边可信,那当然是鉴定师了。他不但是专家,而且看过真品,所以说话很有份量。 「怎、怎么会这样……」 男人因为鉴定师的话而大受打击,全身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那我要回去了。」 「辛苦您了。」 鉴定师接受士兵的敬礼后回到自己店里了。 「我也要回去做警备工作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就由你们自己决定吧。如果想赔偿的话,我觉得出到半价就可以了喔。」 「谢谢您的帮忙。」 薇亚乐深深一鞠躬,幸助也向士兵略微行了一礼。 士兵离开后,事情告了一个段落,看热闹的人们也都散去了。 「半价的话是十枚银币对吧?」 幸助虽然没有赔偿的打算,不过看着男人沮丧的样子还是觉得对方有点可怜,于是拿出钱,让坐在地上的男人牢牢握在掌心。 对幸助的荷包来说,拿出十枚银币其实不痛不痒,所以他轻易地就把钱送给男人了。 看着手中的银币,男人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这么点钱完全不够啊!」 出了其实不需要出的钱却被这样回应,幸助也开始不高兴地说道: 「你也太贪心了吧!我可不会再多给你一毛钱了!薇亚乐,我们走!」 「等一下。」 幸助粗声唤着薇亚乐,不过她却叫住了幸助。 「这个人说不定急需用钱呢?」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薇亚乐曾经看过与那男人类似的表情。虽然现在还好,可是从前孤儿院的经营状况是很艰难的,如果突然出现预定之外的开支,马上就会面临窘境。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和为了孤儿院四处借钱的大人有些相似,所以她才会觉得这男人可能有些内情。 她不认为听完男人的问题后有办法为他准备钱,而且说起来薇亚乐自己也没有多少钱。但她还是觉得说不定能帮他尽一点力量,因此开口问道: 「虽然你碰到的问题可能不是该向我们这些路人说的事,可是说出来的话,说不定我们多少可以帮上一点忙喔?」 也许是因为薇亚乐说得很真诚,没有任何私心,所以男人也以很小的音量说道: 「……五天前,我的孩子失踪了。三天前我们收到一封恐吓信,信上写着如果想让孩子活着回去,就得在后天之前准备好十枚闪币。就算我们再怎么筹钱,也只筹到了五枚闪币,所以打算把手头上的贵重品通通卖掉,尽量多准备一点钱,看能不能求歹徒饶过孩子一命。」 「所以你才会那么拼命呢。」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事关孩子的性命,所以才会那么拼命讨赔偿,幸助可以理解。 「你没有向士兵报案,或是委托公会帮忙救出孩子吗?」 「有!有啊!可是军方和公会都不理我,说他们很忙,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军方也就算了,连公会都不受理,这……」 薇亚乐之前在公会上班过,很清楚公会内部的事。连薇亚乐都会觉得奇怪,幸助猜测她该不会是想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只是怕说出来会害男人更加不安,所以才没把原因说出口。 「平常的话,就算是杀人的委托,只要内容不是太过分,公会也都照接不误的啊。」 「是因为武斗大会快到了的关系吗?」 「我觉得不大可能会因为太忙这种理由就不 受理委托。幸助先生,你可以帮帮他吗?我们至少能一起思考解决方法。可以吗?」 薇亚乐有些怯生生地拜托着。虽然拜托幸助这种事很不合情理,不过她还是无法放着那男人不管。 果然——幸助在心里说道。他早就猜到薇亚乐会这么提议了,也知道只要她提起,自己就没办法拒绝。幸助也觉得被绑架的小孩很可怜,可是并不打算主动去帮助他们。 以前薇亚乐拜托他带回小孩时,幸助二话不说立刻就动身了,但是这次却不怎么积极。这是因为薇亚乐是熟人,但这男人他不认识。幸助不是什么残酷的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大好人。不认识的人即使遇到困难,他也不一定想去帮忙。 如果薇亚乐不求他的话,幸助会当成她也没有想帮忙的意思。不过家里有很多小朋友的薇亚乐,不开口求他帮忙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幸助突然想起高霍克说过的话,会遇上一件和薇亚乐有关的事件什么的。既然如此就不能拒绝,只能帮下去了——幸助心想。 「你说要帮忙,可是就算我们把所有财产都拿出来,也无法达到歹徒要求的金额啊。而且把钱全拿出来的话,之后的旅程该怎么办?」 幸助开导似地说着,薇亚乐思考起来。 「……那,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去公会接受委托!如果是幸助先生的话,一定能马上凑到那么多酬劳!」 这提议太依赖幸助了,不过一时之间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方法。 「第一次去公会的人,怎么可能接到高额的委托?你不是最明白这种事的吗?」 凭幸助的实力,的确能够完成高额的委托。不过他在这座城市的公会里完全没有成绩和口碑,就算想接高额的案子也会被公会的人阻止而接不成。歹徒给出的交钱期限是两天后,只要简单想一下就知道,等到在公会内做出能接高额委托的口碑时,期限早就过了。 「呃,其他还有什么方法吗……叔叔,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薇亚乐向因眼前这对男女突然说要帮忙而呆住的男子问道。 「为什么要帮我?我们又不认识,而且刚才我还惹你们不高兴。」 「是这样没错,可是明知小孩被绑架,还袖手旁观的话就不是人了。」 幸助的目光游移,因薇亚乐的话而有些动摇。他其实不是很想帮忙,所以这些话让他觉得有点心虚。 「谢谢你们。有你们这些话就够了。刚才是我不对,我的事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真的很谢谢你们。」 看着说完这些话后想离开的男人,薇亚乐露出失望的表情。 见到她的样子,幸助叹了口气叫住男人。在可爱的女孩子面前,他还是想耍帅一下。 「大叔,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要不要一起凑钱,或是想想怎么做才能救回你的小孩?」 消沉的薇亚乐听到幸助的话,表情瞬间开朗了起来。 光是这样就觉得很值得。幸助不禁因自己的好说话而苦笑起来。 「可、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是我们自己想帮忙的,所以你就别在意了。而且我们也不一定帮得上多少忙啊。」 男人眼眶湿润地用力低头道谢。 两人在名为古达那尔的男人带领下来到他所开的店里。店面是租来的,不是古达那尔的私人财产,所以不能卖掉凑钱。如果可以卖的话,应该早就凑到十枚闪币了吧? 推开挂着「本日公休」牌子的大门,三人走进店里。建筑物是店面和住家合在一起的形式,所以摆放商品的空间不大,大概只有四坪左右。三人穿过摆放着日用商品的狭小空间,来到屋子后方。 幸助和薇亚乐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正以店里的高价位茶叶泡茶的古达那尔。 「请用。」 两人道谢之后喝了口茶,接着迅速进入主题。 「我想再确认一次,古达那尔先生,你知道有什么可以在短期间内赚钱的方法吗?」 「不,知道的话早就去试了。硬要说的话就是赌博吧?」 「在缺钱时跑去赌博不是很糟的做法吗?还有可能欠债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所以那是逼不得已时的最后手段。」 其实有只赌一把就赚到大钱的方法,不过三人都因为各自的理由而没有想到那点。 能够稳赚不赔的赌法就是——为了得到武斗大会参与资格而举行的比力气大赛。下注去赌比赛的结果。这对菜鸟冒险者来说是很难获胜的比赛,不过如果是幸助,一定可以在比力气大赛中获胜,所以只要赌幸助赢就可以确实地赚到钱。 幸助和薇亚乐不知道有那种赌博的存在。古达那尔虽然知道有那种赌博,但不认为幸助能赢,所以自动把这种想法排除在外。 「不是用赌的,有没有什么你自己做不到,但是能赚大钱的方法呢?」 「就算这么问我,我也……」 没办法立刻想到啊,古达那尔歪着头思考起来。 「总之不管什么都好,只要是能在短时间内赚钱的方法就说出来看看。也许我们能做到也说不定。」 「要在短时间内……在武斗大会中获胜,这超过期限了。赌博,刚才说过这是最后手段。在附近的草原挖矿石,没那么多矿石可以挖,而且挖掘也要花时间。以两位的人头借钱,不能给你们添这种麻烦。开发新商品、卖创意,要是能那么简单就想出新点子,我早就发了……」 古达那尔慎重地把想到的方法一一说出来。 幸助对开发新商品的部分有所反应。他在想,也许可以把地球上有但这里没有的东西当成创意来贩卖,并开始思考起有什么东西可以卖。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车子。汽车的速度比马车快,公车的话可以一次载很多人,卡车的话可以一次运送很多货物。不过幸助立刻否决了这点子。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制造车子,也找不到材料。如果只需要提出创意就好,也许有朝一日能以魔法做出类似的东西吧?不过没办法现在马上化成现金。 接着是脚踏车。这也和汽车一样没办法马上成为现金。虽然知道脚踏车的构造和零件有哪些,所以可以比汽车更早完成,但还是赶不上指定的期限。 幸助放弃结构复杂的东西,开始思索有没有更简单的商品。 他想起英雄剧的事,也许可以靠着卖故事来赚钱。他向正在思考该如何赚钱的薇亚乐及古达那尔问起这个可能性。 「卖故事吗?要看故事的内容来决定,也许真的能赚到钱呢。不过有个问题。」 不知道问题在哪的幸助与薇亚乐,催促古达那尔快点说下去。 「就是该怎么做才能把故事卖掉。我没有那方面的门路,两位有吗?」 「门路?我们才刚来到这个城市而已,没有认识的人。不靠门路,自己去出版社投稿不就好了吗?这附近没有长期征稿的出版社吗?」 幸助和古达那尔脑中的卖故事的方法差很多。 幸助想的是把他记得的地球上的故事投稿到出版社,预支稿费及版税来使用。 古达那尔想的是把故事转让给某人,并先拿走一部分将来可能的获利。 打算在这个世界卖故事的话,生长在这个世界的古达那尔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没有出版社,书是由国家指定的组织或个人印制的。国家指定的组织也许可以说是出版社,不过并不会征稿。如果纸价能更便宜点的话,也许就会出现民间出版社了吧? 写出故事,想把故事拿来卖钱时,得先以个人的身分出书,把书放在书店寄卖,等待口耳相传之类的口 碑出现。等到有剧团或旅行艺人考虑把故事用作表演之用,作者就可以分红了。 创作出来的故事有了好口碑、大受欢迎的话,国家指定的组织可能会前来邀稿。同意在国家指定的组织出书后可以拿到一笔相当的稿费,接下来的几年也能拿到版税。如果曾经被邀稿过,之后就可以直接投稿到组织。 想把故事卖出去,端看买方是否认为那些故事能够卖钱。判断故事有没有商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就算找得到买家,交涉起来也是很困难的。 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出版社后,幸助重新认识到两个世界间的差异,因此放弃了卖故事的念头,重新思考起有没有什么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接着他想到了料理。 他一面回想着在这里吃过的食物,在记忆中搜索有什么是只有地球才有的料理。 幸助想到的是冰淇淋与汉堡。 不过冰淇淋的做法,幸助只有「把鸡蛋、牛奶和砂糖冷却后混在一起制成」这种粗略的印象,所以没办法使用。 汉堡的做法不是太难,而且吃起来也很方便,应该会很受欢迎吧? 「如果要卖新料理的话,我想到的是汉堡。」 「汉堡……没听过呢,名字和汉堡排有点像,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那是一种把压成扁平状的汉堡排煎熟后,加上碎洋葱、酸黄瓜、起士、番茄酱之后用面包夹起来的食物。吃起来很方便。」 「喔,用面包夹着汉堡排吗?作法虽然简单但从来没人想到呢,这就叫创意取胜吗?」 「这样就可以赚到钱了吧?」 「我有认识的厨师,可以把这点子卖给他。头几天应该会因为新奇感而有不少人买,可是因为作法很简单,接下来应该会有很多人模仿,赚到的钱也会慢慢变少吧?把这部分也考虑进去的话,究竟可以拿到多少创意费呢……」 古达那尔喃喃自语着,开始计算起汉堡到底能卖多少钱。 大约五分钟后他计算出结果,就连古达那尔自己出的价钱也不到一枚闪币。瓶颈在于调理方法太简单。如果是必需稍微花工夫的冰淇淋或布丁,由于无法轻易模仿,所以创意费可以高达二枚闪币以上,而且说不定还能分红呢。 「我还记得一些料理,不过太难的也不行,太简单的也不行,要怎么办才好呢?有什么方法可以保护作法简单的料理不让别人学走吗?」 「应该没有那么好的事吧?」 那种事也太一厢情愿了,薇亚乐说。 不过古达那尔好像想到了什么,露出本来想说话却又马上放弃的表情。 「古达那尔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吗?」 幸助发现他的表情变化,这么问道。 「有是有,不过我想应该不可能吧。」 「总之你就说说看嘛,也许听过后我们也能因此想到别的方法啊。」 「你知道掌管娱乐的神明,长年在征求新游戏的事吗?」 幸助摇头表示不知道,薇亚乐表示好像曾听说过这么一回事。 「如果想出新游戏,向神明报告后可以得到十枚闪币的奖赏。而且游戏在商品化后还可以分到五%的红利。这是从很久以前就有的悬赏,不过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想出新游戏了。最后一次被神明承认的新游戏出现在三十年前,在那之前则是隔了七十年,所以我才想说不可能有新点子。」 「只要是游戏,什么都行吗?」 「嗯,从小孩子的游戏到大人的赌博都可以。」 「那我现在开始把我知道的游戏说出来,如果有什么是你们没听过的就告诉我。」 觉得也许可行的幸助回想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一一说明给两人听。从抓鬼开始,捉迷藏、足球、篮球、扑克牌等等,他把想得到的游戏通通列举出来,让薇亚乐及古达那尔说有或是没有。 不过那些游戏全都以不同的名字存在于这边的世界。 「没有的只有交换卡片、羽子板球还有警察抓小偷而已呢。」 「为了奖金,大家也都拼命思考新游戏呢。」 「其他还有什么吗……黑白棋呢?」 「没听过呢,那是怎样的游戏?」 「以六十四格的棋盘和六十四枚黑白两面的硬币状棋子来玩的游戏。首先要在棋盘中央放两枚黑棋和两枚白棋……」 难以用语言说明的部分,就用废纸画出来解说。 听完说明后,古达那尔表情一亮并说道: 「规则虽然简单,不过是可以深入钻研的游戏呢,你觉得如何?」 「我没听过这种游戏。」 「我也是。如果是这个的话应该可行!居然到现在都还没人想到这种游戏,真是不可思议!」 因为规则很简单,为了追求新游戏而想得太深的人们,反而没办法发现这样的游戏。 古达那尔因为总算能凑齐赎金而欣喜若狂。他心里有个角落对接二连三提出新点子的幸助感到怀疑,不过又觉得不该对恩人失礼,所以就把那想法抛在一旁。往后也不愿多想这件事。 「那么就快点向高霍克大人报告吧。」 「要怎么报告?有可以报告的地点吗?」 「在这里就可以了。只要在脑中描绘出游戏需要的道具还有规则,向高霍克大人祈祷就可以了。快试试吧!」 古达那尔催促着幸助,不过幸助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是由自己祈祷,缺钱的是古达那尔,由他来祈祷不是比较好吗? 「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最熟悉黑白棋的不就是你吗?得把具体详细的印象传送给神明才行啊。」 「既然如此,就只好由我来了,祈祷时有什么特别的做法吗?」 「没有。」 幸助闭上眼睛,在脑中浮现最近才刚见过的高霍克的脸,向他报告黑白棋的事。 他脑内响起了和称号变化时同样的声音,同时觉得头顶被摸了一下。 『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和你说话呢。我们原本以为你最有可能的做法是去挑战赢了冒险者就有钱拿的模拟战,把参加费作为赎金使用。结果竟然是在我的领域筹到钱,我也挺有面子的呢。啊,摸你头的是米塔拉姆,因为你出乎意料的行动似乎让她觉得很愉快。今后你就继续照这个样子行动吧。新游戏黑白棋,我确实收到了。那就再见了。』 (等一下!向上级神问我要怎么回家的事,后来怎样了?) 幸助也不知道心声能不能传到高霍克那里,但因为出现了回应,看来是顺利传达给祂了。 『别以为能那么快就得到回答,再见。』 听不见高霍克的声音后,一阵硬物撞击桌面的声音传来,幸助睁开眼。 虽然幸助闭着眼睛所以无法看见,不过十枚闪币和认定牌已经出现在桌面,发出淡淡的微光。 「喔喔!这样一来我孩子就可以平安回家了!借来的钱也可以还清了!谢谢你!谢谢你!」 古达那尔捧着仿佛发光般的闪币,不停地低头道谢。 「晚一点把这个拿去商人公会那里吧,可以得到定期收入喔。」 古达那尔将认定牌交给幸助。 「为什么要给我?你就拿着吧。」 「我需要的只有闪币而已,这个就不用了,而且这不是我该拿的东西。有资格拿的是想出黑白棋的你。」 其实那不是我想出来的,幸助心里这么想着,接过了认定牌。 钱多不是坏事。可以拿来补贴生活费,或是哪天可以应付不时之需,幸助心想。 直到观光旅行结束后幸助才去拿那笔钱,领到的金额比预期的 多出非常多,让他吓了一大跳。那是即使一辈子不工作也可以舒服过日子的金额。 幸助和古达那尔商量后决定,交付赎金时幸助会偷偷跟在身怀钜款的古达那尔身后保护他。为何要暗中保护,是因为歹徒要求古达那尔必需独自去付赎金。幸助之所以打算跟去,一来是因为既然已经插手了就想管到底;二来说不定歹徒只想拿钱,不想留活口而杀死古达那尔。 离付款日还有两天,古达那尔为了道谢,请幸助和薇亚乐住在他们家里。 与丈夫分头出外筹钱的古达那尔夫人回来后,从欢天喜地的老公那儿听到事情的原委。夫人当场大哭,拉着幸助和薇亚乐的手不停道谢。 如果不是因为有薇亚乐开口,本来不打算帮忙的幸助,对那些道谢的话感到有点良心不安。 之后幸助把黑白棋的试作品拿去商人公会、练习飞刀、在市内观光,一点也不无聊地度过接下来的两天。 22 顺水推舟的救援剧 交付赎金的日子到了。古达那尔出门赴约,幸助保持距离地跟在他身后。薇亚乐与夫人一起在家中等待,无法隐藏自己行踪的薇亚乐就算跟去也只会碍手碍脚。 由于路上人潮众多,可能会跟丢,所以幸助事先问清楚了交钱的地点,如此一来就算跟丢,只要脚程够快,说不定能比古达那尔早到现场。 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幸助也留意着有没有其他人跟在古达那尔身后。不过那和自己被人注视时的感觉不同,所以幸助无法分辨出来。 两人就这样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来到了郊外的废墟。这里有栋为了放农具与种子而建的仓库,但因老朽而不再使用,现在变成了小孩子们的秘密基地。 幸助藏身在约三十公尺远的建筑物屋顶,注视着站在仓库前等待的古达那尔。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等到约三十分钟后,一个年纪三十出头的男人翻过二公尺高的围墙出现。也许是为了低调,男人的服装打扮和城内路上的人们差不多,如果不是看到他从高墙翻过来的样子,所有人应该都会以为他只是普通人吧? 古达那尔和那男人压低了声音说话,从幸助的位置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两人交谈的时间不长,男人无视交出赎金后相当沮丧的古达那尔,轻松地翻过围墙离去了。 为了向古达那尔询问详情,幸助从七公尺高的地方跃下,不过他多少猜到对话的内容是什么。 「怎么样?」 「……他叫我要准备更多钱。」 对方没带小孩过来,所以幸助有猜到这个可能性。 「我有说没办法再筹到更多钱了!可是他完全不听!真的没办法了啊!」 「总之我先去确认一下小孩的状况吧?」 「有办法吗!?」 古达那尔以惊讶又期待的表情看着幸助。 绑匪离去的速度不快,幸助多少可以察觉他的气息。 「现在我还跟得上他。」 「拜托你了!我回去会想办法凑钱的!」 「那我先走了。」 看着比绑匪更加轻盈地跃过围墙的幸助,古达那尔开始觉得,幸助该不会是什么高手吧。 居然能得到这种高手的帮助,看来自己的运气也还没用尽,古达那尔觉得精神有些振奋起来了。一定要想办法筹到钱,古达那尔转身用跑的回家。 幸助不断地以随处生长的树木藏身,追着绑匪在草原上前进。数十公尺前的绑匪有时会警戒地环顾四周,不过他没有发现幸助,直接走入树林之中。 「贼窟就在那边吗?」 幸助低声说着,一面警戒四周一面朝着林子接近。他搜寻气息,确定没有人在周围监视后安静地踏入林内。 树林里设有警报器,可以通知里面的人有入侵者。幸助运气很好地发现了拉在脚边的绳子,之后便一边提防陷阱一边前进。除了设有陷阱之外,这其实是个很好走的林子,要不是自己正在跟踪人,应该会想在这儿放松地散步一下吧。 抵达贼窟不需要花多久时间,不到二十分钟,幸助就在树丛间远远看到贼窟了。 幸助停下来不再前进,以贼窟为中心做圆形移动,开始观察情况。 贼窟是颇为宽敞的二层楼建筑,大小约有两个篮球场大,从外表看来应该建了几十年了,由于没在维护,到处都有破损之处。看着那些破损,幸助猜想犯人集团应该只是暂时逗留在这里而已。他们可能是偶然发现这里适合当短期藏身处,等事情办完后就会离开了。 (插图) 正当幸助准备绕到另一头的那瞬间,他感受到一股视线,但只有一刹那就消失了,对方应该有很高明的隐身技能吧?幸助虽然觉得疑惑,不过还是维持原本的行动,不去注意视线传来的方向。这是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已经注意到了。 (假装不知道的话,对方应该会出现其他动作吧?) 幸助继续向前走,等待对方的反应。对方主动接触也无妨,但假如对方不过来,他就打算无视。 大约五分钟后,身后传来些微的草丛沙沙声,此外还有草木之外的味道传来。双方距离拉近后,幸助也开始分辨得出对方的气息。那不是动物,而是人的气息。 他不让身后的人看见地取出飞刀,收在掌心里。 也许对方已经察觉幸助发现自己,所以下定决心,那气息开始朝着幸助接近。但对方还是把气息压得很轻微,应该是打算不论战斗或对话都要取得先机吧? 幸助不动声色,等气息接近到某种程度时才猛然回头。 在他身后的是一名身穿轻便服装的年轻女性。她上半身穿的是像保护色般的枯叶色长袖和服,下半身是黑色紧身裤与及膝长筒袜。黑色的长发以红色缎带绑起,脸上戴着狐狸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背后背着短剑与背包。见到她的样子,幸助脑中浮起了女忍者几个字。 「什……!?」 女性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发出惊讶的声音。面具下的红色眼珠张得老大。 「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我本来以为你和那些人是同伙,可是你不但没有和他们会合的意思,而且还像是在观察他们。」 女性稍微深呼吸了一下,冷静下来后向幸助问道。声音隔着面具而有些模糊,不过幸助猜测那应该是二十多岁的女性声音。 「我认识的人的孩子被那些人抓走了,我是来确认孩子是否平安。」 「原来如此……你想潜入里面吗?」 「在回答你之前我也有问题。你和那些家伙是同一挂的吗?」 「才不是。」 女性立刻斩钉截铁地答道。 幸助保留两成怀疑地回答女性的问题,同样的,女性应该也没有完全相信幸助的话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的确想进去看看。」 「你有过潜入的经验吗?」 「没有。」 虽然曾经做过变装潜入的事,但那应该和女性所问的潜入意思不同,所以幸助老实地说没有。 「既然如此请你别进去,如果被发现而引起骚动的话就完了。」 「也是呢。我虽然想说有机会的话就进去看看,不过也没打算有勇无谋地硬闯。」 「嗯,这样很好。除非会飞或有其他出其不意的手段,否则要潜入是很困难的。」 「我会飞啊?这样说来我还会传送魔法,所以想逃走也没问题呢。」 说不定真的能进到那屋子里,幸助边想边说道。 「真的吗?」 女性惊讶地 问道。幸助点点头,样子不像在说谎,女性思考了一会儿。 不知道女性在想什么的幸助一面注意着她,一面再次观察起贼窟。 过了十分钟左右,考虑完毕的女性开口说: 「要不要和我合作?」 「合作?」 「我想进入里面调查,不过有可能在侵入时被他们发现。所以我希望天黑之后你能抱着我从空中侵入屋里,如果出现骚动就带着我传送离开。」 「刚才我也说过了,我没有潜入调查的经验喔?」 「如果你能尽量安静地行动的话,搜寻敌人和领路的事就交给我。而且我刚才看你侦察的模样,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下换幸助考虑了起来。 眼前这个人在潜入侦察方面的技能应该是很高明,否则就不会想要进去调查了。 自己的技能不怎么样,不过如果和专家同行,说不定有机会把古达那尔的小孩带出来。 幸助做出结论——如果她愿意回答为什么要侦察的话,那么相信这个人也无妨。 「想合作的话我也必需知道你那边的情况。不必全说,只要稍微简述一下就好了。」 女性在心中盘算着,如果能取得幸助的信任,把实情说出来也不是坏事,于是点头说道: 「……好吧。某个富贵人家的孩子被捉走了,我是被派来救出那孩子的,至少要调查出孩子被关在哪个房间及绑匪的情报才行。」 「公会和军方拒绝帮我们救孩子,你那边也是因此才独自进行调查的吗?」 「关于这点,我必需道歉才行。」 幸助歪着头,不明白女性的话中之意。 「公会和军方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上层尽可能地不想让那富贵人家的孩子被掳之事传开,所以命令公会和军方不准行动。」 「难道说那位富人的孩子,是什么王公贵族之子?」 女性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眼神肯定了一切。 也许是公爵或侯爵家的孩子吧?幸助心想。他没猜错对方的家世,更进一步地说,就是这件事可能会发展成国际问题。不过幸助的情报不足,没办法猜中那么多。 如果被绑架的孩子是本国人,那么委托公会或派遣军队去处理就好,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那孩子是为了观赏武斗大会而来此地的他国贵族,歹徒看破警卫的疏漏之处把孩子掳走,这种事会让国家的威望扫地,当然不能传开。所以上层才会下达情报管制命令,要军方和公会都不准行动。 其实护卫的士兵不该负全部责任,小孩自己太粗心还有人潮太多都是被绑架的原因。不过人已被掳走的现在,再提那些只像在找借口。 国家为了私下解决绑架案,不让军队行动,只派出少数精锐处理。这名女性就是其中一人。 多亏了这件事,在市中心及附近地区活动的盗贼数量急遽减少,不过那和幸助完全无关。 「这样你想和我合作了吗?」 「好啊,这样对我也有好处。」 「是吗?谢谢你。」 女性放心地小小吁了口气。 「总之我们先离开这片树林吧,他们可能会出来巡逻。」 幸助点点头,跟着带头的女性离开。 走路的有两人,但脚步声听来只有一人,就是幸助的脚步声。到底要怎样才能走得悄然无声呢?幸助观察着女性的走路方式,开始学了起来。不过凭着幸助目前的实力还无法看穿诀窍,所以没办法模仿得很完美。 两人边走着边互相告知姓名,女性的名字是流。 如此这般,两人走出树林,来到了地表隆起、可以看到断层面的场所。 「我打算在这里等到天黑,你有带食物……看来是没有呢。」 流打量了一下幸助的打扮后断言道。 没想到会演变成长期抗战的幸助,身上只有平时带的剑及飞刀而已,夹克已经变成老鹰留在薇亚乐身边了。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先回城内买吧?」 「我有带随身口粮,分一些给你吧。」 不知道看起来像忍者似的流会拿出什么样的食物,幸助感兴趣地点头。 流拿出的食物让幸助觉得很感动。她拿出的是将味噌和昆布高汤混合后加入裙带菜揉圆的块状物品与干饭。味噌块溶在热水里,变成了味噌汤,干饭则是先泡过水后再食用。 戴着面具无法吃饭,于是流拿下了面具。 那是一张年约二十五岁左右的日本风格长相。笑起来的话应该就像日本传统女性一样温婉吧?不过由于现在正在工作,所以她的表情严肃紧绷,像是年长的大姊。 「怎么了?」 「哎呀,你是美人呢。」 「谢谢称赞。」 不知是常被人这么说还是当成客套话了,流表情不变地道谢,把食物分给幸助。 吃到久违的日本料理般的食物,幸助不由得眼眶泛泪。 原本担心幸助吃不惯的流,对他的反应感到惊讶。这些食物绝对说不上高级或美味,没想到幸助会如此感动。 「谢谢你。」 吃完饭后幸助打从心底道谢。 「这些东西有那么好吃吗?」 「与其说好吃,还不如说是怀念吧。虽然只是几个月没吃到而已,不过能回忆故乡的滋味,我还是觉得很高兴。」 「你是好摩国的人?」 「不是喔。」 「没想到世界上除了好摩国外,也有其他地方吃这种食物呢。」 幸助对好摩国产生兴趣,向流问起那是什么样的国家。 好摩国位在倍列列群岛的第三大岛上,人口一千万,有点像是江户时代的日本。 不过好摩国不像日本四季分明,而是夏长冬短。 儿童穿的是便装和服,成年人平时穿的是类似平安时代贵族正装的束带,不过较为简略一点。流的服装也有一种与和服相似的感觉。 食物也与日本料理类似,去好摩国玩的话幸助应该可以经常吃到熟悉的食物。 「真想去好摩国玩啊。」 「好摩国没有限制出入境,想来的话随时欢迎。」 「我会找时间去的,我还想再吃到白米饭呢!」 由于幸助对自己的祖国很有好感,流的警戒心稍微放松了下来。故乡被称赞时大多数人都会觉得高兴,流也不例外。 流认为幸助不是在说应酬话也不是演戏,刚才眼眶泛泪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是真心觉得感动。 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人在休息时不再互相保持警戒。警戒心不像流那么高的幸助自然不用说,流也因此充分得到休息。 然后时间流逝,就在太阳西沉、云量开始变多时,两人展开了行动。 「我要飞了喔?」 「没问题。」 幸助施展魔法让身体浮起,从背后把流自腋下抱起后往上飞,直到树林的五倍高处位置才停下来。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流无法掩饰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幸助维持高度地飞到建筑物的上空,接着慢慢降低高度。 「停。」 降低到可以清楚环视整个建筑物的高度时,流要幸助停下来。 她四处搜寻敌方警备人员的存在,并确认有没有人注意到上空。 「就这样降落到屋顶上。」 「知道了。」 幸助听从流的指示,解除魔法,静静地降落在屋顶上。 「接下来必需保持安静,行动时要小心。」 流小声说着,见幸助点头表示明白 后开始行动。 两人从屋顶破损之处跃入室内。流一声不响地着地,幸助则是为了以防万一,先用魔法飘浮起来再静静地站到地板上。 他们照着先前说好的,由流带头行动。流将耳朵贴在地板及墙壁上确认有没有人走动,将油涂在门的铰链上再静静将其推开,确认走廊的情况后朝幸助招手。 两人把调查建筑物的构造列为优先事项。他们仔细地逐一检视建筑物二楼的房门,并进入没人的房间。 调查结果是:一名绑匪正在二楼睡觉,其他房间都没有人。被抓的孩子们应该被关在一楼或地下室吧? 两人回到最初进入的房间,小声地商量起来。 「我可以跟着你到一楼吗?虽然目前为止没有问题,不过之后可能会妨碍你做事。」 「这我无法否认。不过我需要你的魔法也是事实。我先下去调查一下再说吧,你在这里安静地等我。」 幸助点头。 「那我先走了。」 流说完后离开房间。 幸助靠着墙壁坐下等流回来。夜晚很宁静,可以听到的只有从一楼传来的隐约谈话声。 有点无聊地等了约三十分钟后,房门被推开。幸助为了随时可以战斗而撑起的身子,在见到进来的人是流后,又重新坐回地上。 「怎么样?找到孩子们被关的地方了吗?」 「找到了。我先问一下,你的传送魔法一次可以带走多少人?」 「照我认识的人的说法,包含施法者在内一共三人。」 「……伤脑筋啊。」 「怎么了?」 「被绑架的孩子总共有四人,有办法一次带走吗?」 「不可能。如果要把所有人带出去,至少要使用三次传送魔法,可是我魔力没那么多。」 如果从屋顶跳下来时没使用魔法的话,差不多刚好可以使用三次。 虽然也有能够移动更多人数的传送魔法,但那是之后才要学的。早知道的话就先学起来,幸助小小地叹了口气。 「绑匪会不时去察看孩子们的情况,只要有人不见马上会被发现。要是孩子少了一个,他们就会立刻明白有人侵入,甚至有可能把剩下的孩子作为人质逼我们现身。你能对无辜的孩子见死不救吗?」 「没办法耶。」 「我也不行。」 只要能救出自己想救的孩子就好,其他孩子的死活无所谓。两人都没有那种铁石心肠。 「我们只好改变一下想法了。不是趁着犯人不注意把孩子带走,而是确定屋内安全无虞后再把孩子带走。」 「也就是说要歼灭犯人集团?」 幸助察觉流的言下之意,流也点头承认。 「没错,更进一步地解释就是为了不让绑匪再次犯案,所以我希望能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或直接杀死他们。」 听到杀死这两个字,幸助的表情有些扭曲。 「我没办法杀人,如果只是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也许我可以打倒一、二个人吧,可是在战斗时说不定会发出声音,让其他犯人发现有人侵入。」 「这样啊,不然就由你保护孩子们好了。」 「如果是这种事那我做得到,只要以守护结界来围住孩子们就行了吧?」 「能施展结界的话就没问题了呢。就算想把孩子们作为人质,犯人也无法靠近他们。那么接下来我要说明之后的行动。首先趁落单的犯人不注意时将他们各个击破,使他们失去行动能力来削弱战力。接着是确保孩子们的安全,最后把聚集最多犯人的那个房间的门全都封死,只留一个出入口进行突袭。此外计划随时有可能变更。完毕。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各个击破,你知道犯人各自在哪了吗?」 「嗯,我调查过了,有四个在睡觉、一个在写东西、一个在看书。此外还有五个在一起喝酒。」 「你有办法一次对付五个人吗?」 不行的话自己就得出手帮忙,不能一味主张不想杀人而袖手旁观,幸助有点不安。 流点了点头,抹去了幸助的不安。 「没问题。以那些人的水准,虽然不能说一定可以轻松取胜,但只要不粗心大意我就不会输。只是敌人有可能会逃走,到时候希望你能帮我绊住他们。」 「只要绊住他们就好了吗?」 「那样就很够了。我们走吧。」 和刚才一样,是由流在前面带路实行计划。 原本就睡着的犯人,流对他们使出会睡得更沉的魔法后以绳子将他们绑起,并用布条堵住他们的嘴。顺利逮住四人后,两人前往两名清醒的独处犯人那儿。 幸助先对他们施展催眠魔法,等了约十分钟,两人开始打盹时,流安静地接近他们使出深眠魔法。为何要冒着对方可能突然醒来的风险走到他们身边,是因为深眠魔法必需直接触碰本人才能发动。不过只需要些微的触碰即可,所以能不吵醒他们地使用魔法。 这两人也同样被捆绑起来、用布条堵住嘴巴。为了不让这两人被绑的事立刻被他人发现,幸助和流把他们塞在房间的角落后用布盖住,这样一来就算其他绑匪过来了,也可以稍微争取到一点时间。 「下一步。」 「嗯。」 两人短暂地交谈后便离开房间了。 接下来是帮孩子们制造结界。前往孩子们的所在之处时,刚好有一名绑匪前去察看孩子们的情况,两人差点就和他碰头。他们连忙藏身在走廊转角处,多亏夜色昏暗,如果是白天他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幸助心脏怦怦跳着,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只有自己一人,被发现时只要逃走就好了,可是事关孩子们的安危,不能轻举妄动,因此他感到很紧张。 两人朝睡着的孩子们走近,每个孩子的脸上都因为被抓而带着惶恐狼狈之色。 「就让他们继续睡吧?这样比较安静。」 「嗯,也是呢。就这么办吧。」 孩子们发出声音的话也许会被那些男人发现。此外为了不让孩子们走出结界,还顺便把他们绑起来。其中有个孩子的气质明显和其他人不同,幸助猜想那孩子应该就是流想救的人。 看起来柔顺好摸的朱红色头发于肩口处剪齐,微鼓的娇嫩脸颊让人很想戳它一下。年纪大约八岁左右,和流一样有着日本人的五官,幸助觉得她看起来就像座敷童子一般。在一群孩子中,只有她一个人毫无憔悴之色地安稳睡着。 真是有胆量的孩子啊。幸助心想,同时确认自己要找的孩子是哪个。 设好结界后,两人开始进行最后的步骤。使用催眠魔法、封死三扇门中的两扇。原本的计划中是有战斗的,不过流在知道幸助会催眠魔法后便改为让绑匪失去行动能力了。 流不是嗜血之辈,而且为了盘问出更多情报,活着的人自然是愈多愈好。虽然说绑匪们即使现在没被杀,等问出情报后也难逃一死就是了。对他们来说多活一阵子到底算不算幸福,这很难说。 「睡着了呢。」 使出催眠魔法的五分钟后,流确认犯人全都睡着了。也许是因为他们正在喝酒,所以不会特别抗拒睡意吧。流将所有睡得香甜的男人一一绑起,为了不让犯人挣脱,流用的是特殊的捆绑法,所以幸助无法帮上忙。 所有人全被绑住后,两人把犯人身上的武器拿走放在桌上,作战基本上是完成了。 接下来只要将所有犯人丢到地下室,再把通往地下室的入口掀盖堵住即可。 出力的工作幸助就帮得上忙,不到三十分钟他就把所有犯人全都搬到地下室去了。为了不让他们窒息,所 以在掀盖处留下一条小缝。两人把沙发放在掀盖上,并在沙发上放置各种重物,因此被五花大绑的犯人应该是无法把掀盖推开的。 「这样一来就大功告成了。谢谢你的协助。军方那边就由我去通报吧。可以告诉我你的住处,好让我们日后登门道谢吗?」 幸助把古达那尔家的地址告诉流之后想起一件事,然后说道: 「那孩子的双亲已经把赎金交给犯人了,我可以把那些钱拿回去吗?」 「这个嘛……应该没问题吧。我想钱应该放在写文件的那个人房间里,我也和你一起过去吧。」 流也想把文件带走,所以幸助的提案正中她下怀。 如流所猜想的,赎金就摆在有文件的房间里。其他被掳的孩子的父母似乎也有人付了赎金,因此总共有二十八枚闪币,此外还有貌似犯人资金的现金放在另一头。 「我先拿走十枚闪币了喔。」 「确认完毕。这件事我会和军方说的。那我们就快点把孩子们带回去吧。」 两人不吵醒孩子地将他们抱起。流以双手慎重地抱着她要救的孩子,动作中充满慈爱,看样子他们应该不只是受委托者与委托人之子的关系而已。 剩下的三人由幸助搬运,他将古达那尔的孩子背在背上,双手各搂着一个不认识的孩子,踏上回程。虽然他搬运不认识的孩子们时有些随便,不过总比把他们放在贼窟里好吧。 两人以灯光魔法照亮被树木遮住天空、连星光也看不见的漆黑树林。偶尔会有野兽气息靠近,不过流会以空出来的手扔飞镖将它们赶走。 走出树林、穿越草原,两人来到城门口。天黑后人们不得随意进出城,但卫兵们似乎早就知道流的事,流与他们交谈后没多久两人就被放行了。如果只有幸助一人肯定会被拒于门外,不是在城外度过一夜,就是之后偷偷翻过城墙较低之处溜进城里吧。 「幸助,把你手上那两个孩子放在这里吧。你没办法送他们回家不是吗?」 幸助照着流的话把两名孩子交给士兵。他觉得把孩子送回家时还要多做解释很麻烦,而且比起不认识的男人,由士兵向父母说明,他们也能比较冷静地把话听进去吧。 两人各自抱着自己要救的孩子,离开士兵的驻屯处。 「我要往这边走。今天真的很谢谢你的帮忙。最快明天,最慢后天我就会去登门向你道谢。那么我先失陪了。」 流向幸助行了一礼后离去。幸助目送了她一阵子,接着回到古达那尔家。屋子里还亮着灯,平时古达那尔他们早就睡了,所以应该是在等幸助回来吧?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你好慢呢……你身后的孩子该不会是!?」 古达那尔的妻子出来迎接幸助,见到他背上的孩子,睁大了双眼。 「运气还不错,所以我就直接把人救出来了。是这孩子没错吧?」 幸助边说边转身好让她看清楚孩子。 「老公!老公!朱力欧,朱力欧他回来了啊!」 夫人大喊着,古达那尔发出像是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急急忙忙地跑来玄关。 「朱力欧——!」 从幸助手中接过孩子之后,夫妻俩哭着用力抱住自己的宝贝。 稍晚来到玄关的薇亚乐见到他们的模样,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抱着朱力欧好一阵子后,夫妻俩终于心满意足地把孩子抱上床让他入睡。 「受到你百般照顾,实在太谢谢你了。」 夫妻两人向幸助深深地弯腰道谢。 「这是拿回来的赎金。」 幸助边说边把闪币递出去,却被古达那尔阻止了。 「这些钱原本就是你的,我们不能收,请放回自己口袋吧。」 由于幸助已经救回朱力欧了,古达那尔家不再需要钜款。把借来作为赎金的五枚闪币还回去后,就只剩一点利息钱要还了。 而利息的部分只要努力做三个月生意就可以还清。不能一味依靠幸助的帮助,古达那尔坚决拒收这笔钱。 古达那尔夫人也是同样的意见。光是幸助救回孩子他们就该感激不尽了,怎么可以向幸助收钱?没有这种道理。 幸助被古达那尔夫妇说服,将闪币收下。这些钱是幸助赚来的,当然是他的东西。但由于他早就不把那笔钱视为自己的钱,所以还是考虑了一下到底该不该把钱收下。 「从贼窟救回孩子,你也累了吧?而且夜已深了,要不要上床休息?」 古达那尔建议道,夫人和薇亚乐也同意他的看法劝幸助快去休息。幸助其实没有那么疲劳,不过也明白他们是好意关心,所以从善如流地在稍微清洗一下脏污后便上床了。十分钟后他就睡着了。 (插图) 就在幸助呼呼大睡的期间,流已经向军方报告完毕,士兵也在天亮前将绑匪全数逮捕。这些事幸助是隔天和流见面后才知道的。 回到大宅的流先将怀中的小女孩雫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后才前往主人所在的房间。 这座宅邸可说是日式风格,纸门和瓦片看起来十分自然。 流跪在走廊上,不打开纸门地向主人说道: 「禀告大人,流回来了。」 「进来吧。」 听到主人的简短回答,流将纸门拉开。门框似乎经常保养,拉开时十分顺畅,毫无滞碍。流行了一礼后进入房间关上纸门。 一名年约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正闭目坐在房中。他的身上有一股巨岩般雄浑的气质。和雫相同的朱红色头发理得短短的,衣服底下是锻炼得十分精壮的身体,给人一种战斗者的印象。 「如何?」 男子张开眼睛问道。 「由于得到他人协助,已经成功救回小姐了。」 「原来如此,辛苦你了。是说协助……你居然肯让别人和你一起行动,对方想来是个高手吧?」 对于这个问题,流的表情显得有点微妙。 「说实话,那是个实力不明的人。乍看起来像是外行人,但有时又会让人觉得他是行家。例如走路方式,我原本以为他没受过特殊训练,不过也许是后来他也信任我了,所以就不再装成外行人了。」 其实幸助只是在共同行动时参考流的动作、模仿她走路而已。但流应该没想过幸助居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学会那些技巧吧?认为幸助深藏不露,是比较一般的判断。 「身手应该高过普通的二流人才,而且魔法也颇为高明。在察觉气息方面甚至比我还强。我原本是消除气息地观察他,不过似乎还是被他发现了。」 男人露出愉快的表情。 「喔?居然有办法发现你,对方说不定也是情报人员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身上的气息不像是那种感觉,而且他还说过不想杀人。但也说不定是厌倦了台面下工作的前情报人员吧。如果是退出第一线的前情报员,精神比以前松懈也很正常。」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流心想应该不是那样。假如幸助曾经杀过很多人,身上的血腥味应该不会那么淡。 男子察觉了流没说出口的话,垂下眼帘说道: 「有问出关于那个人出身的线索吗?」 「本人虽然否认,不过他有可能是好摩国的人。五官和我们相似,而且还说我拿出的口粮很好吃。」 「好摩国里居然有人实力追得上你?那怎么会没人知道。」 就全世界而言,流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过在好摩国的情报系统里她是颇为出名的角色。 「是哪家的秘藏弟子吗?真的不是好摩国的 人吗……真想见见他,也许能成为雫的夫婿候补人选哩。就算当不了我女婿,我也想和他交手一次看看。」 男人的最后一句话中带着热切之意。 「以酬谢的名义请他过来一趟如何?以家长或贵族的立场向他道谢,没有什么不自然之处。」 「那就这么做吧。可以退下了,你好好休息吧。」 「是!」 流行礼后告退。 独处一室的男子脸上浮现期待幸助来访的笑容。 十一章 鲁比达锡亚家 23 当家的翘首盼望 天亮后的古达那尔家再次因家人团聚而显得欢天喜地。朱力欧醒来后发现自己人在家里而陷入混乱,不过在看到双亲的脸后明白自己得救了,因为能够回家而感动不已。 吃早餐时古达那尔夫妻向朱力欧介绍救命恩人幸助与薇亚乐。朱力欧向他们道谢并问幸助其他被抓的孩子们怎么了?他怕只有自己获救而已。朱力欧在听到其他孩子也都得救后放心地笑了,幸助和薇亚乐见状明白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孩子,因而微笑了起来,古达那尔夫妇俩也因为自己的养育方式没错而感到欣慰。 「这样一来就没我们的事了,该去找旅馆了。」 「是啊,总不能一直叨扰人家。」 「虽然不敢说要在我们家住多久都行,不过还是请两位留到武斗大会结束吧。」 古达那尔挽留着讨论起之后住宿之事的两人,由于还没好好向他们答谢,所以希望他们能住久一点。 「再过几天我们的同伴会前来和我们会合,连她也一起打扰就说不过去了,所以今天得……啊。」 「怎么了吗?幸助先生?」 幸助想到什么而住口,薇亚乐好奇地问道。 「说不定得住到明天才行。」 「我们家当然没问题,不过这么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和我一起合作救出孩子的人说要来找我。」 「原来救人的不只有渡濑兄吗?我们也得向那位恩人道谢才行呢。可以说一下当时的详细情形吗?」 幸助开始叙述和古达那尔分开后的事。 朱力欧被夫人带出门买东西兼散步,这是为了不让他想起被绑架时的事。 古达那尔和薇亚乐最生气的是刚才朱力欧说的,歹徒还抓走了其他孩子的部分。 最好把那些人都吊死,古达那尔激动地说着,薇亚乐强烈地表示同意。看着那两人的样子,幸助有点被吓到。 说完当时的事,又过了约三十分钟,外出的两人回来了。 夫妻俩还得忙家事与店里的事,没事做的幸助与薇亚乐于是代替夫妻俩陪朱力欧玩。不过主要都是薇亚乐在陪朱力欧玩就是了,幸助只是在一旁看着玩黑白棋的两人而已。 时间流逝,午餐后两人继续陪着朱力欧,快四点时有人进来店里和古达那尔说话。那人身穿白色下袭及紫蓝色单衣,服装有点像是幸助所知的束带的简易版。来者是流,她当然没有戴着面具,而且还化了淡妆。 对于突然出现的美女,古达那尔有点看呆了,不过马上又摇头让自己回神。 「……请问有何贵干呢?店里今天公休,要明天才开始营业喔。」 「抱歉,我不是客人。我是想找借住在这里、名为幸助的青年。」 「啊!您就是流小姐吗。谢谢您救回我孩子。」 古达那尔向她深深低头行礼,朝着房子里面喊道: 「渡濑兄!有你的客人!」 幸助走到屋檐下,看到和昨天不同打扮的流觉得有些惊讶。跟着走出来的薇亚乐也因为没看过的服装而好奇不已。 流向走出来的幸助行了一礼,披散的黑发柔顺地摇曳着。 「我依约前来向你道谢了。还有就是我家主人也想亲自向你道谢,所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和我一起来寒舍一趟吗?」 「能有这份心意我就很感动了,可以帮我把这些话转达给你家主人吗?」 流听了幸助的话,有些困扰地说道: 「我家主人很想见你,你真的不能来吗?」 「不能不去吗?」 和大人物扯上关系通常没什么好事。幸助边想边问道。 和艾莉丝、赫伦这些特级大人物扯上关系的结果是被指使跑去神域,要是再和大人物有牵扯,可能会招来更多困难的事也说不定。 「说实话我很希望你能来。和主人报告昨晚的事时我也有提到你,我主人对你的能力之高相当感兴趣。我家主人和雫小姐都喜欢强者,当然也有答谢的成分在里面就是了。」 雫是流救出的孩子名。 「如果你不去,我家主人可能会亲自找上门。他或许会无视场合地向你挑战,说不定还会因此出现无辜的受害者。不过我有把你的肖像画交给主人,应该不会找错对象。」 「他是那种无法自制的人吗?」 幸助用傻眼般的声音说道。 「是的。说到战斗就毫不妥协,那对父女都是这样。」 「真是麻烦的家伙啊。」 早知道就拜托流别把自己的事说出去了。幸助后悔地想着。不过就算拜托了,流照样会跟主人讲幸助的事吧,所以这想法没什么意义。 幸助嘴上答应了要求,却在心里对素未谋面的流的主人打了负分。对流的评价则暂时保留,因为他还不清楚流是因为命令所以才恐吓幸助,还是基于自己的想法在恐吓他。 「只要我肯去,就不会有人受害了吗?」 「嗯,就算有也会是最低限度的受害。如果是那种程度的受害,我们也已经习惯如何对应了。」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呢。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找到旅馆。」 碰上麻烦事时先想办法拖延时间,如果艾莉丝能及早抵达就直接闪人。幸助如此盘算着,答应和流的主人见面。 「只要你能来,绕些远路是没问题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薇亚乐,要打包行李了。我们先去准备准备。」 幸助向流打过招呼后进入屋子里。 古达那尔一家人挽留着幸助,因为他们还没找到机会好好答谢两人。不过幸助也真的是担心不早点找到旅馆的话,等武斗大会的日子太近时可能会投宿无门。而且也不知道艾莉丝打算在此地停留多久,说不定会变成长期居留,总不能一直住在古达那尔家叨扰他们。最后幸助只好说改天再接受报答来勉强说服古达那尔一家人,离开了他们家。 「我们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流小姐你知道旅馆在哪里吗?」 「嗯,我知道。不过这个时期廉价旅馆应该全都客满了,中等价位的旅馆也可能已经客满,肯定有床位的应该只剩高级旅馆吧。」 「高级旅馆,一个人住一晚要多少?」 「让我想想……大概三枚银币吧。」 「三枚银币!?」 薇亚乐惊叫起来,声音中似乎还带着点彷徨无助与悲鸣的成分。普通的旅馆一晚只要四枚铜币,价位差了十五倍之多,会被吓到也是很合理的。 幸助虽然不像薇亚乐那么夸张,但也同样对大城市的住宿费感到惊讶。 顺便一提,最高级的饭店一人一晚要十枚银币,光是一天就等于普通人半个月的收入。如果真的住到那种地方,接下来的几天薇亚乐可能会在昏迷中度过吧。 「幸幸幸幸助先生,我们不不不会住到那种地方吧!?对不对!?」 也不能说薇亚乐是在耍任性,毕竟不是只住一晚而是要连住好几天,这样一来总金额可不是普通人轻松负担得起的数字。薇亚乐出身在不怎么富裕的家庭,会觉得不安也很正常。而且住宿费不是自己出,所以会觉得担待不起吧? 「如果普通旅馆有房间的话当然就住普通旅馆啰,可是客满的话也只好去住贵的了。」 幸助现在有十枚闪币,即使住到高级旅馆也没问题,长期住宿也足以负担。而且既然身上有钱,他不想为了省钱而克难地露宿在外头。 就在薇亚乐拼命祈祷普通旅馆有空位的情况下,三个人朝着旅馆前进。 途中幸助向流问起昨晚的后续。 「那些绑匪似乎是从塞夫西克流亡到卡尔霍德的黑帮分子。组织本身在半年前就垮台了,干部接二连三地死亡。那些绑匪几乎是组织最底层的人,地位最高的也只是干部直属部下的部下而已。他们大概是为了重建组织而在这一带收集资金。因为是最底层的人,所以行动和计划都很简陋。如果事先慎重计划过,应该就不会做出掳走雫小姐这种高调的事了吧。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掳来的孩子是侯爵家的继承人呢,被侦讯时得知雫小姐是侯爵家的人还吓了一大跳。」 雫当时穿着高级布料做的衣服,所以绑匪以为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为什么侯爵家的千金会一个人在路上乱跑啊?绑匪甚至还反过来如此埋怨。 「原本没有打算对这么大的目标下手吗?看来他们还算明白自己现在得低调些。」 「是啊,不过既然无法慎重行事,早晚都是会被抓到的吧。」 「这样一来组织就会彻底消失了吗?」 「似乎还有其他的漏网之鱼。听说士兵们在前往那个废墟时,刚好碰上了貌似前来探望同伴的男人。那男人一看到士兵就猜到同伴们已经被捕了,立刻转身逃走,最后没抓到他。」 「剩下的那些人会在其他地方继续绑架小孩吗?」 「恐怕是吧。」 「有够烦人的耶。」 「真的。」 「这样说来,那些被抓的绑匪会有什么处罚?」 「为了封住他们的嘴,在问出情报后已经把他们全砍头了。」 生命真轻贱啊。幸助心想。 因为是生长在死刑很罕见的现代日本,才会有这种感想吧?以这个世界的惩罚标准来说是很正常的结果,因为这样才能及早预防二度犯罪。 「啊,看到了。」 流指着旅馆说道。 三人走进旅馆。一踏进去幸助和流就料到应该客满了,因为他们感觉得到很多人的气息。 幸助向柜台人员询问后得到了不意外的答案。 「很抱歉,所有的房间都客满了。」 「是这样啊,真可惜。这附近有还没住满的旅馆吗?」 「这个嘛……像我们这种以冒险者或平民为对象的旅馆应该很困难。就算看起来没有人住,应该也早就被预约了吧。」 果然呢,幸助点头表示理解,薇亚乐沮丧地垂下头。 「谢谢。」 「不客气,欢迎再次光临。」 除了这间旅馆之外,幸助他们还另外问了三间平价旅馆,每间旅馆的回答也都一样。每听到一次回答,薇亚乐的脸色就变得更差一些。 「看样子只好认命去住比较贵的旅馆了。」 「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干脆呢。」 幸助和流以同情的眼神看向薇亚乐。 「你就当成偶尔享受一下的奢侈,这样不就好了吗。」 「我觉得这辈子大概只能享受这么一次了。」 「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如果光靠我公会职员的薪水,完全不夸张啊。」 而且自己现在的情况跟失业差不多,只要以这件事为价值基准,对巨额花费会出现过度反应也不奇怪。 幸助他们带着无精打采的薇亚乐前往高级旅馆。 虽然称不上华美,不过是栋相当坚固的大型旅馆。整个大厅以有光泽的白色石头建成,打磨得相当精细,所有角落全都一尘不染。 柜台人员即使看到外表像平民的幸助等人走进来也面不改色,看来职业训练做得很好。 「欢迎光临,请问是要住宿吗?」 「对,有空房间吗?」 「是的。我们有空房。」 「那我要三间单人房,没问题吗?」 幸助打算连艾莉丝的份也先订下来。 「三个人住的话也有大房间喔?」 「因为有男有女,所以我想分开住比较好。」 「没问题,那是有个人寝室的大房间。」 「既然如此应该没问题吧。」 幸助不打算问薇亚乐的意见,因为就算问了也没什么参考价值。 「那就给我一间大房间。住宿费是多少?」 「一晚是五枚银币。只要再多付一枚银币就能利用旅馆内的书房、游乐场及按摩等服务喔?」 「唔……如果现在没付费,可以之后再付钱享受那些服务吗?」 「是的,没问题。只要想利用服务时再付钱就好了。」 「那就先不用。我先付十天的住宿费。」 幸助拿出两枚金币,并收下柜台人员找的钱。 用餐时间是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这段期间内随时都可以去餐厅用餐。还有浴场的使用时间等等,柜台人员说明馆内各种服务后,把房间钥匙交给幸助。 「那边可以看到一座楼梯,上楼后在走廊上直走,看到左边有写着202的门牌,就是客人们的房间。」 「暂时要受你们关照了。」 「请、请多多关照!」 幸助边说边低头行礼,薇亚乐也跟着鞠躬。柜台人员以善意的眼神看着他们。旅馆职员也是人,对有礼貌的客人当然会怀有好感。 「是的,我们将尽力服务各位。」 离开柜台后三人前往房间。 住过这种高级旅馆,以后可以当成去过大城市的见闻话题,幸助如此打算着,边走边东张西望好记住旅馆中的各种布置。 在薇亚乐和流的眼中看来幸助只是单纯冷静不下来而已,而且还因此觉得意外,原来幸助也会紧张。 「房间很大,而且扫得很干净,不愧是一晚五枚银币的旅馆呢。」 曾经有过当女仆的经验,因此对房务整理有些心得的幸助,觉得这旅馆的清洁程度和贵族之家差不多了。 「真的可以住在这种地方吗?」 对薇亚乐而言这房间太过眩目,让她眼睛眨个不停。不过在幸助眼中这房间也不是那么豪华,日本电视节目里出现过的总统套房远比这房间豪华多了。 「已经付完钱了,所以可以住十天喔。」 「和孤儿院差太多了,我现在很担心有没有办法好好睡觉。」 虽然舒适度没话说,不过精神方面的压力也只能靠薇亚乐自行解决了。 「过一阵子就会习惯了吧?人这种生物的适应性是很好的。」 幸助无视自己也还没习惯这个世界地说道。 「我觉得不能习惯这种事,那样在我今后的人生会留下巨大影响。」 「也许吧。咦?好冰……」 幸助为了喝水而拿起桌上的水瓶,对冰凉的触感有些惊讶。 知道原因的流说道: 「水瓶下面有没有画魔法阵?那是帮水瓶降温用的魔法,所以随时可以喝到冰水喔。」 「真方便啊,其他旅馆怎么不使用呢?」 「那个魔法阵只能维持一天,而且不是谁都使得出来,要魔法等级d+以上的人才能做到。那种程度的人才不是简单请得到的。」 得花大钱才享受得起这种贴心的服务。 「原来如此。我都是自己用魔法做冰水喝,所以不知道这回事。」 「要制造水温变化,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这人果然连魔力的水准也超乎常人呢。」 流不让另外两人听见地小声自语着。透过这件事可以明白幸助的一部分实力,她在脑中牢牢记下这件事。因为主人事前命令她要尽量查明幸助的实力。 幸助没发现流的想法,把水喝尽后向薇亚乐问道: 「我等一下要出去, 你呢?」 「我跟你出去。现在的我还没办法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 她立刻答道。这种环境应该真的让她坐立不安吧? 「流小姐,薇亚乐可以一起去吗?」 「没问题。只要你肯来,其他都不是问题。」 顺利征得同意后,幸助和薇亚乐放下行李离开房间。 他们在柜台人员的问候声中离去。 才刚踏出旅馆薇亚乐马上松了一口气。在应该是休息用的旅馆里感到紧张,出旅馆后反而放松了,这种经验很难得。真是不能小看旅行啊——薇亚乐心里冒出有些脱线的感想。 原本一行人应该就这样直接前往流的主人家里,不过幸助在看到武器店的招牌后便走近过去。 「欢迎光临。」 约莫六十岁,刚步入老年的男人出来迎接走入店里的三人。 幸助朝男人走去,薇亚乐和流则开始浏览起柜子上的武器。 「我想请你修理这把剑。」 为了检查剑的状态,男人把剑连着剑鞘一起从柜台上拿起。 剑的重量让男人表情一变,不过他还是继续拿着剑鞘把剑身抽出来。在看到剑身的状态后,男人的脸更加扭曲了。 「就是都没在保养才会搞成这样。你到底有多久没保养过这把剑了啊?」 「没有啊,我只用来战斗过一次,就变成这样了。」 「只战斗过一次哪可能变成这种样子?」 流被幸助与男人的对话引起兴趣,朝他们走去,在旁边看到剑的状态后说道: 「真惨烈啊。」 「你也这么想对吧?这把剑造得这么坚固耐用,哪可能只因为一场战斗就变这样。」 「赞成。」 「是真的啦!真的只有战斗过一次而已啦!因为我用力斩断巨大的石像,所以就变这样了。」 「斩断石像?你确定不是敲烂石像吗?」 流为了确认幸助用的字眼是否正确而问道。 「是斩断。」 在幸助的记忆里,石像的切开之处很平滑,如果是敲烂的话断面应该会凹凸不平吧? 原来如此,看着幸助肯定的样子,流小声自语着。 可以敲碎石头的人很多,不过可以斩断石头的人就少了。光凭力气是无法斩断石头的,流很明白这点。流所服侍的那个家里有很多人会武艺,那些人的修行中有一招就是斩岩,流曾经多次看过他们练习的样子。但即使是那些人,可以完美地将岩石斩断的人也不多。 能因此瞧出幸助实力的端倪,算是一种幸运吧,不过流开始对实力超乎想象的幸助产生猜疑之心,就他的年纪来说能力太强了。说不定是隐藏身分在世界各国视察的某国士兵——她甚至再次怀疑起自己原本否定的间谍之说。 「你用它来斩断石头?如果是真的,原来斩完会变成这样啊?」 「真的啦。这还能修理吗?」 「虽然可以,不过重新买一把剑会比较快。因为就算修好了,可能也撑不过一年吧。」 「我才买半年而已耶,已经得换新的了吗?」 幸助以为武器是可以用更长时间的东西。 「才半年?那就是因为你用得太粗鲁的缘故。」 「我没打算粗鲁地用剑啊。那就不要修理吧,可以把它改造成小刀吗?」 由于是第一次买的剑,只用了半年就无法继续使用让幸助觉得有些可惜,他还不想把它丢掉。 「可能会花一些时间喔?」 「要多久?」 「这个嘛……五天,嗯,五天应该够。」 男人在脑中计算现有的工作及改成小刀所需的时间后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 「好,交给我吧。」 「还有就是新的剑,预算是三枚闪币之内,店里有比我现在这把更坚固的剑吗?」 「如果有那么多预算的话,去别的城市买会更好喔?我这边的商品里最贵的是那边那把斧枪,要二枚闪币。」 男人以拇指比了比挂在他身后的斧枪。 那把斧枪发出精心研磨过的银白光芒,枪柄画着朱红的花纹,和其他武器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斧枪上一尘不染,应该是经常维护吧? 「这城里其他武器店卖的东西,品质也和这里差不多吗?」 「应该是吧。」 「如果别的店也差不多,那就直接在这里买吧。我暂时还不打算去别的城市。」 「能做生意我当然很欢迎,如果不在意价钱高低,我这里有更坚固的武器喔?」 「那就麻烦你了。」 「等我一下。」 男人走进柜台后方,在商品中东翻西找着符合幸助要求的商品。 约十五分钟后,男人搬出了两把剑。 其中一把的长度和幸助现有的那把相同,另一把则是从剑尖到握柄末端,总长度超过一公尺的长剑。 「这两把都比你本来那把剑坚固。这把宽剑是以铁和特雷思特矿石的合金铸造的,比本来那把轻,剑锋也很锐利。这把长剑是以特雷思特矿石和夏克银、布拉姆鲁钢的合金铸造的,除了斩击之外还可以借着重量来做敲击性攻击。硬度、强度都是长剑比较高,不过重量也非比寻常。如果对自己的力量没信心,那我建议你买宽剑。」 「可以让我拿拿看长剑吗?」 男人点头同意,幸助见状拿起了长剑。确实比目前使用的那把重,但也就这样而已,不至于重到成为负担。 见到幸助举重若轻地拿剑的模样,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 「看你手臂那么细,没想到拿得起来啊。」 「可以也让我拿看看吗?」 见幸助以单手轻松拿剑,流想亲自确认那把剑是不是真有那么重。 「拿去。」 幸助用双手捧着剑脊,轻松地把剑交给流。 「好重!?」 原以为剑的重量大概五公斤左右,一拿之下却是十五公斤。超乎想象的重量让流差点把剑弄掉。也许幸助早已猜到会这样,所以不慌不忙地把剑抓起。 「可以卖我这把吗?」 「看样子你用起来没问题呢。改造成小刀和这把长剑的费用一共是九枚金币。剑带就当成赠品送你吧。」 幸助道谢后将一枚闪币放在柜台上。 他收下长剑组和找回的钱后确认地问道: 「五天后一定可以拿到小刀吧?」 「嗯,就等你来拿。」 幸助将新买的长剑背在身后,唤了薇亚乐离去,背后传来男人说着谢谢惠顾的声音。 这样一来该办的事都办完了,三人终于朝着流的主人家走去,时间已经超过五点半,出门吃晚餐的人与下班回家的人潮让路上变得很热闹。 24 流下的泪与影响 由于在路上逗留而花了不少时间的三人,终于来到流的主人所在的宅邸。这里是流的主人在好摩国兴办的道场分部。 眼前的建筑与周围的气氛大相迳庭,看起来就像时代剧里会出现的道场加上其他元素混合在一起,是很有特色的一栋建筑,在夕阳映照之下染上了一层朱红。 穿过了原本就打开的大门,眼前的道场右侧是露天的练功场,左边是宿舍。宿舍分成本馆与分馆,道场学生平常使用的是本馆,分馆只有在流的主人来时才会使用。 流在门口附近介绍着这些建筑物的用途。道场现在有人正在练习吧?可以听到不少人的吆喝声。 见到这样的景色,幸助有一种既怀念又陌生的感觉。因为在 日本时幸助的周遭没有这种武士的宅邸,而且只要靠近一看,就有一种和期待中不太相同的感觉。 「我先带你们到分馆的客房,之后我会去向主人报告你们已经抵达的事,请先在客房等我一下。跟我来吧。」 两人在流的带领之下前往分馆。 幸助在玄关脱下鞋子放进鞋柜里。这部分和日本一样呢,他边想边踏上铺着木板的走廊。 「要脱鞋吗?」 第一次碰上必需在玄关脱鞋的情况,薇亚乐露出惊讶的表情,学着幸助把鞋子放进鞋柜里。 「你很习惯脱鞋的样子嘛。」 「因为在我的故乡,在玄关脱鞋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的故乡真的和好摩国很像呢。啊,可以帮忙一下吗?」 流吩咐正好路过的仆人带两人前往客房。 两人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客房,打开纸门进入房间。幸助原以为里面会铺有榻榻米,不过房间里只有木头地板,上面铺着地毯。很普通的房间,幸助心想。其实真相和幸助的感想相反,由于这个世界的纸类是高价品,因此纸门的造价比日本贵上许多,所以这里算是颇为高级的豪宅。 「请稍待片刻。」仆人说完后离去,然后送上包馅小馒头与装有类似乌龙茶的饮料的茶杯,朝两人行了一礼后再次离开房间。 幸助坐在垫子上,很习惯这环境似地喝着茶。薇亚乐并不伸手拿茶或点心,而是好奇似地东张西望,观察房间的模样。 幸助享受着芋头馅小馒头与茶搭配在一起的滋味,觉得有种宁静之感。 「幸助先生,你看起来很放松呢。」 「因为这里的气氛和我的故乡很像。所谓的故乡,果然是让人觉得平静安宁的地方。」 「偶尔回故乡一趟如何?」 「如果回得去就好了。我要回去没那么容易。」 「你被逐出家门了?」 「有点类似吧。」 不同之处在于他不是被双亲赶出去,而是被整个世界驱逐。 两人正以闲聊打发时间,这时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纸门被打开。是流来呼唤他们了。 看到跪坐着的幸助,她略微睁大了眼。 「两位久等了,请跟我来。」 在流的带领之下,两人前往当家所在的大房间。那儿除了当家之外,还有雫及其他几个人也在等待两人到来。 房间最里面有个穿着黑色束带装的男人,虽然坐姿稳重如山,不过看起来相当有男子气概。雫坐在男人身旁,穿着浅桃色底、各处都绣着花朵图案刺绣的束带装,跪坐时娇小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就像娃娃似的,幸助和薇亚乐都有这种感想。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幸助身上。当家看向幸助的眼神很锐利,加上不苟言笑的表情,给人严肃的印象。 没什么存在感的薇亚乐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里是贵族之家,并打从心底觉得也许应该留在旅馆才对。一个人待在高级旅馆、和幸助一起待在贵族大宅,到底哪边比较好?她向自己问着没有答案的问题。 流请两人坐在无人的坐垫上,自己则坐在雫的身旁。 当家等幸助坐在他对面后开口: 「幸会,我是鲁比达锡亚家的当家玄奥·阿玛赛拉·鲁比达锡亚,也是承蒙你拯救的女孩儿雫的父亲。对于你救了小女一事,真是感激不尽。」 玄奥边说边缓缓垂头行礼。不过是一个将挺得笔直的背脊弯下的动作而已,由他做起来却极为大方得体,幸助和薇亚乐忍不住发出感动的叹息。 向平民低头行礼,周围的人却没有反对的神色,幸助觉得这个家的气氛应该不错。 「谢谢您今天的招待。救人的事,流小姐已经向我道谢过了,因此您不必多礼。而且我们也要谢谢各位的鼎力相助。」 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幸助的口气也变得正式起来。 「能够平安无事地将被掳的孩子救出,除了侯爵家的立场之外,以父亲的立场而言也是极为欣喜的,因此不论如何道谢都不足以表示感激之情。雫,你也快点向恩人道谢吧。」 「真素非常谢谢您。」 发音不标准让雫小脸微红地低下头。 对于她咬字不清的事,幸助和薇亚乐、玄奥都没什么反应,只有流的脸上肌肉稍稍放松,露出了一点微笑。 她会咬字不清是意料中的事。其实这不只是在说雫,连玄奥也是。今天玄奥居然讲了这么多话都没出错,让身边的人们觉得有点感动。 为什么这种事会在意料之内,那是因为鲁比达锡亚家的当家与继承人都有这种特质。也许是因为他们将精力与才能全部投注于战斗方面的缘故,因此对于其他事情都很不灵巧。不是教育的问题,应该说这是像诅咒般存在于血脉中的特质。 举例来说,这宅邸的走廊有个不太大的高低差,这对父女总是会在那里被绊倒。就算明知那里有高低差,就算有旁人提出警告,他们还是一定会摔倒。明明在战场中不会发生这种事,但只要一离开战场,笨拙的一面就会显露出来。假如这里是战场,就算不警告他们也不会摔倒。 因为这种特质,想平安无事地过着日常生活就一定需要其他人帮忙,尤其是年幼时期。 这种特质也不全是坏事,由于平时太不可靠了,「没有我们的支持他们会活不下去」——鲁比达锡亚家的部下全都有这种想法。多亏这个特质,鲁比达锡亚家没有发生谋反或阴谋事件的可能。 「不客气。」 幸助点头接受雫的道谢。 「好了。我准备了一点酒菜,请两位慢慢享用。」 「谢谢您。」 应该是早已在房间外头等着了吧,一名家臣打开了侧门,仆人随即接连地送上料理。乐师也进入房间,开始演奏音乐。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数个小皿,里面盛着好摩国的各式传统料理。此外还有日本旅馆会有的小火锅,锅内余热未散,正啵啵地冒泡翻滚着。这些料理的香味让幸助觉得怀念不已。 考虑到幸助和薇亚乐是外国人,他们的托盘上除了筷子外,还另外准备有汤匙与叉子。 饭前的感恩仪式结束后,玄奥才刚宣布宴会开始,幸助立刻毫不犹豫地拿起筷子把白米饭送进嘴中。 (插图) 香气、热度、口感、微甜的滋味、干粮所无法感受到的甘美,这一切都令人无比怀念。幸助嚼了大概五十下才终于把饭吞下去。 以品质而言虽然不及日本米,不过还是很好吃。幸助纯粹地享受米饭的滋味,片刻不停地把饭扒进嘴里。 「喔喔,真是豪迈的吃相。这里的人不习惯吃米饭,你能喜欢这味道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们准备餐点就有价值了。而且你拿筷子的方式也很标准呢。」 玄奥愉快地笑道。 「米饭在我的故乡也是主食喔,平常我们也都是用筷子吃饭的。因为很久没吃到白米饭了,一不小心就狼吞虎咽了起来,这样会不会太失礼了?」 「不不不,一粒不剩地把饭全吃完,厨师和农民会很高兴吧?来来,也请享用一下菜肴的滋味。」 在玄奥的殷勤劝说下,幸助将筷子伸向水煮白萝卜,接着是盐釜烧河鱼。他不停地以筷子将料理送入口中。 玄奥满意地看着幸助大快朵颐的模样。自己家乡的料理能被如此津津有味地享用,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坐在幸助身旁的薇亚乐为了好好品尝第一次吃到的各种料理,以缓慢的速度进食着。每种料理都是第一次吃到,让她觉得很新鲜。把料理放进口中时的各种表情变化看起来很有 趣,所以她也是注目的焦点。 也许是顾虑到专心吃饭的幸助和薇亚乐,玄奥并不主动和他们交谈,而是和家里人聊天,话题是武斗大会的事。 没有参与聊天的雫正在流的照顾之下吃饭,她的进食速度和薇亚乐差不多慢,不过并不是为了好好品尝料理,而是吃太快的话食物就会掉下去。即使是现在偶尔还是有料理掉下来,这时流会用小盘子接住食物让她重新吃下。流是很高兴地在做这些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很疼雫。 幸助终于一脸满足地放下筷子,玄奥见状以单手拿着大酒瓶过来。那是鲜艳的淡青色陶瓷制酒瓶,就算外行人也看得出来是高级品。 「如何?要不要来一杯?」 玄奥劝酒的态度并不强硬,与其说是当家,还不如说有点像老爹在劝酒的感觉。 「呃……」 幸助烦恼着该怎么对应。他只有几次喝啤酒的经验而已,也不曾想过要品尝烈酒的滋味,因为喝醉的话不知道会出什么丑。但是当家亲自劝酒,拒绝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冒犯到他。 如果只喝一点,应该不会醉也不会失礼吧?幸助最后决定这么做。 「我不习惯喝酒,只能喝一点点喔。」 幸助说着拿起托盘上的酒杯。 「你不喜欢喝酒吗?」 玄奥一面为他斟酒一面问道。 「不,只是因为我还没到我故乡可以喝酒的年纪,所以不能公然喝酒。」 「这样啊,我们这边只要过了十五岁,不论谁都可以喝酒。我以为你也是这样所以才向你敬酒,真不好意思。」 「请别在意。」 幸助将酒杯拿到嘴边,流入口中的液体没有强烈的刺激性,是水般温和的口感,喝下后会有清爽的回甘之味,是很容易入口的酒。虽然酒精浓度不高,不过因为太容易入口了,所以会一不小心喝太多,导致最后就醉了——这就是这样的酒。 「应该……算是好喝吧?」 就发表感想而言幸助的语汇贫乏,不过玄奥不以为意地问他要不要再来一杯。 「这个嘛,就麻烦您再给我一杯了。」 「你喜欢就好。这可是我们这儿评价前五名的名酒喔。」 正要把盛了酒的酒杯送到嘴边的幸助停下动作,因为留意到坐在身旁的薇亚乐的视线。她正兴味十足地看着酒杯。 「你也想喝吗?」 「咦?呃,与其说想喝,不如说是对味道感兴趣吧?但是我没喝过酒,还是别喝好了?不过如果只喝一点点的话……」 「也就是说?」 「……我想喝。」 她有些羞涩地低头小声答道。 那个样子就像小动物似的,很可爱。幸助心里想着,看向玄奥。 「可以让她喝一点吗?」 问题中包含了后劲会不会强到让人不舒服等的意思在内,玄奥察觉幸助的意思,点点头。 「这位小姐,把你的酒杯拿过来吧。」 「这样太麻烦您了!我自己倒就好!」 不能让贵族帮自己斟酒,薇亚乐有所顾虑地说道。 玄奥明白她的想法,像要消除薇亚乐的紧张似地笑道: 「不必多虑。为这么可爱的人儿斟酒,赚到的可是我呢。」 他以低沉稳重的声音夸奖薇亚乐。就算觉得那只是客套话,薇亚乐还是红着脸道谢了。 薇亚乐将玄奥为她倒的酒含入口中,微微睁大了眼露出惊讶的表情。 「……很顺口呢。」 看着她颇为中意这酒的模样,玄奥笑了起来。 为了回敬,幸助接过酒瓶帮玄奥斟酒,三人品酒似地缓缓喝了起来。 就在酒瓶差不多见底时,雫也终于吃完饭,来到玄奥身旁。她娇小的身体缩在盘腿而坐的父亲腿上,圆滚滚的大眼眨也不眨地仰望着幸助,眼中充满强烈的好奇之色。 「有什么事吗?」 「你很强吗?」 因为是将精力与才能都专注于战斗方面的人种吧?所以她对其他人的强弱很感兴趣。 宴会前她便从流那里听说过幸助的事了,所以很想亲自确认看看。这也是流使出的小手段,故意将幸助很强的情报说给雫听,引发她的兴趣,好让她向幸助发问。这是考虑到比起由流或玄奥发问,像雫这样的小女孩基于好奇心的发问,幸助会比较没有戒心之故。 这招算是有成功吧,幸助毫不起疑地开口欲答,不过薇亚乐却打断了正要说话的幸助,抢先说道: 「很强喔~~幸助先生一个人就打倒了我故乡的强大魔物,而且还进入神域,平安无事地完成任务呢~~」 「哦。」 玄奥因薇亚乐的话,双眼掩不住地发出极感兴趣的光芒。 也许是玄奥的反应让薇亚乐很满意,她继续说道: 「而且啊,幸助先生他可是……」 幸助捂住了薇亚乐的嘴,他有不好的预感,所以身体自动动了起来。就算嘴巴被捂住,不过薇亚乐的嘴还是叽哩咕噜地说着话,遮住她嘴的幸助觉得手有点痒。幸好那声音不成句子,任谁听了也无法明白话中之意。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薇亚乐想说的是「屠龙者」。 幸助突然的举动让玄奥等人吃了一惊,不过幸助只顾着注意薇亚乐,没发现他们的反应。 「……你醉了吗?」 「我匆来没油喝过酒,缩以我也不知刀是不是醉了~~不郭有种轻飘飘的干节呢~~」 「这不就是醉了吗?」 她的脸上泛着红晕,口齿也有些不清,所以幸助的猜想应该没错吧。 「因为是第一次喝酒吗?还是天生酒量不好呢?总之先让她躺着比较好吧。」 「好猪意,那我纠不科气了~~」 薇亚乐边说边将头枕在幸助的腿上,闭起眼睛休息。她模模糊糊地想起小时候经常睡在威伊腿上的事,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把头靠在幸助腿上了。 比起不小心说溜嘴,被她靠着睡还比较好一些,所以幸助就不管薇亚乐的行为了。 「刚刚小姐是不是想说什么?」 「呃……这是秘密。反正我算是有点强吧,希望这种讲法你们能够接受。」 「硬要问这种事也算失礼吧。那么可以改成和你交手一次看看吗?其实我从流那儿听到你的事后,就一直很期待可以和你交手。」 「是类似模拟战的那种交手吗?」 「对。」 正当幸助想着该怎么回应才好时,雫拉住了他的手。 幸助看向她,眼神与双眼闪闪发光的眼睛对上。她的表情非常可爱。 「我也要。」 幸助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嘀咕着这对父女档真是热爱战斗。 「……好吧。不过只有当家大人和小姐这两战而已喔。」 和道场主人比试的话应该能得到一些收获吧?和雫的比试应该不会太辛苦,幸助当成额外服务般地轻松答应了。 (插图) 顺便一提,对于与玄奥的比试,幸助也是以轻松的心情答应的。他以为比试时玄奥应该会知道适可而止,不过他实在太小看这对被称为武痴的父女档了。 「喔喔!那时间就选在明天早上,吃完早餐后也可以。」 「我没问题。」 「好期待喔!父亲大人!」 「是啊!」 父女俩以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笑容高兴地应答着,看着他们的模样,幸助深刻地感受到什么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也许是被因征得同意而乐不可支的父女所 感染,宴席的气氛变得更加热闹了。 一小时后喧闹渐息,宴会结束。 「薇亚乐,要回房间了喔。」 幸助将薇亚乐摇醒。 也许是因为酒已经退了,虽然脸上还带着红晕,不过她像平时一样温顺地起身回房。 「回房后不久就会有仆人带你们去澡堂,先准备一下吧。」 两人离开时玄奥如此说道。 他们道谢后回到房间,房里铺着一床棉被,隔壁房间也铺着同样的东西。 「我应该去睡那边才对吧?」 「是啊,总不能盖同一条被子吧?」 也许是想象了睡在一起的情况,薇亚乐涨红了脸,为了掩饰难为情而轻轻捶打幸助的背部,把自己的行李拿到隔壁房间。 不久之后仆人过来领着他们前往澡堂。 澡堂是男女分开的,因为宅邸中住有门生,所以澡堂的格局不小,大约有二十五公尺游泳池的四分之一面积。不过现在只有幸助一个人入浴,可以独占这么大的澡堂,有种奢侈的感觉。 幸助悠闲地在水中泡了三十分钟以上,回到房间时薇亚乐也穿着睡衣回来了。 薇亚乐刚出浴的模样有些娇媚,幸助不由得转开视线。薇亚乐没发现幸助的异状,从行李中拿出药水开始保养肌肤。 聊完了食物与澡堂的事后,没新话题的两人决定就寝。 两人互道晚安后关上隔间的拉门,幸助一面感觉着在隔壁房间翻来覆去的薇亚乐的气息,意识渐渐模糊,没多久就睡着了。 薇亚乐发现幸助开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为了让自己快点睡着而不再翻身。 告知早晨来临的电子声从放在枕头旁的闹钟传出。 那是什么声音?幸助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不可思议,不过马上明白是闹钟的声音,他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后,伸手按掉闹钟。 「嗯——!」 幸助坐起身,伸了伸懒腰赶走睡意。 他瞥了闹钟一眼,确认现在时间,接着下床打开窗帘确认天气。 「晴空万里,中午会很热吧——」 幸助突然有种哪里不对劲的感觉,不过他不打算深究,只是觉得眩目似地看着晴朗的天空。 他也不换衣服,直接走出房间,在洗手间洗过脸后来到客厅。 「早——」 他向已经吃完早餐,正在看着晨间新闻的父亲及正在洗锅盘的母亲打招呼。 「早——我们已经先吃过了,你也快吃吧。」 「好。」 餐桌上放着白萝卜与油豆腐味噌汤、荷包蛋、煎热狗。幸助坐下时白饭被摆在他眼前。 我开动了。他双手合十地说道,接着以飞快的速度吃起早餐。味道不知为何让他很怀念。 「要细嚼慢咽才行啊。」 对于母亲的叮咛,幸助充耳不闻地点头,继续狼吞虎咽。 过了大约五分钟后,幸助吃完早餐合掌说我吃饱了,从椅子上站起。 由于时间还早,不需要急着上学,幸助和父亲一起看起电视。 「有什么大新闻吗?」 「印象最深的是职棒球迷因为比赛结果而崩溃,吵起来最后变成乱斗的新闻吧。」 「有没有人受伤?」 「好像都是轻伤而已,因为他们是用报纸卷成的棍子当武器打架。」 「真是温馨的战斗。」 「是啊。」 漫不经心地看了二十分钟左右的电视后,幸助为了准备上学而站了起来。 幸助刷完牙回到自己房间,确认有没有忘记带的东西。 换好制服后幸助背着书包向双亲打了声招乎,前往玄关。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幸助再次向家人打过招呼后,推开玄关的大门走出屋外。 「……梦……是梦吗……」 幸助茫然地注视着天花板,回想着醒来前做的梦。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做关于日本的梦了,不过这个梦和平常不太一样。 不一样的是视点。他平常都是以旁观者的视点做梦,但今天做的是第一人称视点的梦。是因为接触到了和日本近似的文化,所以得了思乡病吗?幸助边思考边起身。 就在这时纸门被人轻声打开。 「你醒啦?」 已经起床的薇亚乐想说差不多该叫醒幸助了,所以过来他的房间。 薇亚乐见到幸助,用手捂住嘴巴,双眼圆睁,像是看到什么惊人之物一般。 「你怎么了?」 幸助不解地问道。 「……你哭了?」 「哭了?」 幸助摸了摸眼角,手指上传来湿润的触感。 那个梦有令人怀念到想哭的地步吗?连幸助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虽然不是天天做日本的梦,不过也算是经常梦到,为什么只有今天哭了?他有些疑惑,同时也对最近好像泪腺变脆弱的自己感到有些傻眼。 「我做了让人怀念的梦,大概是因为这样才哭的,不是什么大事,你别介意。」 幸助挥着手,一方面是为了闪避这个话题,一方面是为了让薇亚乐安心。 「原来……如此啊。」 薇亚乐心事重重似地说完后关上拉门。 幸助的泪水为薇亚乐带来强烈的冲击。 至今为止,薇亚乐一直都把幸助当成超人。只有想不想做的问题,没有做不到的事,而且她也多次拜托幸助帮忙。 幸助做的事一定不会有错。他是和哭泣或消沉无缘的人。薇亚乐是这么以为的。 所以当她亲眼看到幸助哭泣的样子时,才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虽然一直觉得他似乎高不可攀,但终究和自己一样是会烦恼、会痛苦的普通人。 薇亚乐之所以会把幸助当成超人,是因为她对幸助的认识只有一知半解。 与幸助有关的事,她只知道幸助是屠龙者,既不知道幸助是来自不同世界,也不知道他在得到力量时差点死掉。 如果这一切薇亚乐全都知道,她应该就会明白幸助只是个有特殊力量的普通人而已;相反地如果完全不知道,就只会以为幸助是个能力很强的高手罢了。 就是因为一知半解,所以她才会有那样的误会。 薇亚乐现在还是不了解幸助的事,不过原本的偏见已经消失了。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一直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只会造成幸助先生的负担吧。我也要努力不让自己继续粗心大意,别老是什么事都依赖他!) 她抖擞起精神,双手举在胸前用力握紧。 关于这个决定,不想成为朋友负担的想法占了大部分,不过也有少许连本人也没有自觉的酸甜成分在里面。 不知道薇亚乐正在想着那种事的幸助,换好衣服后为了洗脸来到走廊上。 穿戴好的幸助在前往洗手间的路上与仆人碰头,得知早餐将会送到他们房里,于是回到了客房。 房间里的棉被已经收好了,早餐也已经送来,味噌汤和白饭冒着腾腾的热气,薇亚乐的餐点则是一般的早餐。 她也在梳洗时遇到仆人,被问了想吃普通早餐还是好摩式早餐,于是选了一般的早餐。住在这道场的门生平常也是吃面包,所以这类食材平常就准备齐全。好摩式料理基本上只有玄奥等人来的时候才会吃到。 饭后来收餐具的仆人向他们转达说,玄奥希望能在一小时后进行模拟战,幸助答应了。 「要打模拟战吗?」 「嗯,昨晚你喝酒睡着 时说好的。」 「咦——我还以为就算被要求比试,你也会拒绝呢。」 薇亚乐明显露出一脸意外的表情。 「我想我那时也有些醉了吧,所以才会想说对战个一、二次也没关系。话说回来你头会痛吗?」 「我全身都不痛啊?」 「看来没有宿醉的问题呢。」 因为薇亚乐昨晚好像喝醉了,所以保险起见还是问一下。如果她会头痛的话,幸助打算去和仆人要一些醒酒药。 「当家大人好像很强,你没问题吗?」 薇亚乐知道幸助实力高强,不过玄奥看起来也很强的样子。她可以用天赋看见玄奥的称号是『位居人类顶点的剑豪』。由于两人的强度都超出薇亚乐的理解范围,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如何,所以自然产生了担心之情。 「不要紧的,没有人会在模拟战时全力以赴啦。」 幸助说道,薇亚乐安心了下来。 他们闲聊着打发时间,一阵子后仆人前来把面向走廊的纸门打开,早晨的清凉空气流入房间。 两人在仆人的带领下前往道场。 25 分出高下吧 阿玛赛拉道场周围聚集了将近三十名的男女门生,他们各自占据了窗户或门边等可以看到道场里面的位置。这些都是实力优秀的人,所以被允许住在本馆之中。 他们发现了到场的幸助,视线全集中在他身上。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幸助耳中可以听见「就是他吗?」、「看起来不是很厉害啊。」之类的悄悄话。 两人来到了道场前,玄奥似乎已经和门生们说过将会有客人来比试的事了。 幸助不去注意那些声音与视线,走入道场。地面不是石头或榻榻米材质,而是木制的,看来经常打磨所以很光滑。 道场深处,玄奥和雫正背对着入口跪坐瞑想。两人身上都穿着练习柔道或空手道时穿的道服。他们应该从外头的吵杂得知幸助已经来了,不过还是精神集中地坐着不动。 「两位早。」 原本待在父女俩身旁的流向幸助他们走来。 「幸助你这身衣服可以吗?如果需要道服的话我可以帮你准备。」 「这样就行了。这夹克很坚固的。」 「好的。对战时使用的是木剑,主人和雫小姐也同样使用木剑,请到那边墙上挑一把你喜欢的使用。规则只有不能杀人,如果是骨折程度的伤势,我们这边就能治疗,总之不要受重伤就没问题,请量力而为。」 「可是我不习惯量力而为耶。」 「觉得危险时我们会立刻警告喊停,请听从指示。」 「好。」 「其他还有什么疑问吗?」 「比试结束的条件是什么?」 「明显分出胜负的时候,否则就是比到我们出声制止为止,只要知道这些就可以了。」 幸助表示理解地点头,为了挑选武器走到墙边。 「薇亚乐小姐请待在我身边,因为可能会有破裂的木剑碎片飞过来。虽然说那种事不常见就是了。」 这座道场使用的木剑是以坚固的木材制作的,上面还涂了漆般的材质来提高耐受度。 木剑因对打而断裂的事从来没发生过,因为每五天会检查一次木剑,耐受度变差的会在断裂之前就当成木柴烧掉了。 「就算有那种事我也会确实帮你挡掉的,请放心。」 「到时候就请您多多关照了。」 薇亚乐有无法闪避碎片的自觉,老实地低头道谢。 幸助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对话,挑了几把木剑比较着哪一把好用。除了木剑之外还有木棍及木制短剑。 (没有木刀吗?乍看之下好像也没有竹刀般的东西,也许这个世界没有日本刀吧?虽然有单刃剑就是了。) 幸助心里想着,挑了最长最重的木剑。用太轻的木剑会有种无法安心的感觉。 见到幸助选好武器的流,朝着玄奥父女俩说道: 「准备好了,我想可以开始了。」 「嗯。」 玄奥点头站起,跟着起身的雫来到流身边坐下。 幸助和玄奥走到道场中央,面对面站着。 「请多指教。」 「我才是。」 两人行了一礼,等着比试开始的号令。道场内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流高举起手,随着「开始!」的声音将手往下一挥。 比试安静地开始了。 玄奥以右手拿着木剑对准幸助的喉部,幸助觉得好像有一阵风吹过,仿佛从玄奥身上散发的压迫感具体化为风似的。这是集中全部心神战斗的玄奥,与昨天一丝不苟的感觉截然不同。看着他举剑的样子,幸助和其他人都觉得像是见到了历经长久岁月的大树一般。 相反地,幸助拿着木剑的右手放松地下垂,也没有发出什么压迫感。因为幸助的动作而以为他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是些功力还不够的人。在功力深厚者眼中,承受着玄奥的压迫感却无所变化的幸助,就像随风飘动的柳叶一样。 十秒、二十秒,时间不断流逝,但两人动也不动。 幸助打算等对方先出招,他观察着玄奥的一举一动以便接下玄奥使出的任何招式。玄奥则觉得自己全身每一处都被监视着,所以无法轻举妄动。如果只是被监视那倒无所谓,但每当他想进攻时,幸助就会看出他那极小的预备动作,就算攻过去也只会被幸助闪开。 想动手却又住手,这种步骤重复了十次以上,时间已经过了三分钟。 为什么两人都不动?薇亚乐很想向旁边的流发问,不过流正以极为认真的表情注视着那两人,所以她无法开口。 不论是看懂这场无声攻防的人,或是不懂到底怎么回事的人,所有人都被现场的气势压倒,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再这样下去不行。) 第十一次的攻势中止时,玄奥决定下次一定要出手。他已经明白幸助很强,认为不出招的话太过可惜,无法得到乐趣。 「唔喔喔喔喔喔!」 随着充满气势的呐喊,玄奥向前大跨一步,猛力一劈。 在脚踩地板的声音之后,响彻道场的是木剑相击的声音。产生的震动甚至传到旁观者们所在之处。 手中的剑连岩石也可以砍碎!宛如带有如此意志的攻势被幸助举重若轻地接下,玄奥愉快地笑了起来。 见到幸助挡下那记威力十足的攻击,门生们的眼神一下子全都变了。因为不难想象自己接招时被压垮而跪倒或摔在地上的样子。 在场者只有流从那把长剑的事,料到幸助应该有办法挡下那一击,所以不怎么惊讶。 「哇!」 雫发出欣喜的叫声,看着那场面,眼神闪闪发光,胸口不住地涌上好想快点换自己上去战斗的念头。 道场上不断响起木剑相击的声音,玄奥勇猛地进攻,幸助则将他的攻势一一挡下。 当撞击声响了将近一百次时,玄奥从幸助身边退开。 他调整着变得急促的呼吸,看向幸助。幸助呼吸不乱、脸色不变地看着玄奥。 玄奥放下木剑,左手朝幸助伸出,勾动食指示意接下来换幸助攻击。 幸助理解了他的意思,右脚后退一步,放下原本举起的木剑,改成以双手斜斜地握着。 「我要进攻了。」 他说完双足用力一蹬。 两人之间约有四公尺的距离,幸助在瞬间便逼近上去,同时举起木剑。 木剑以破风之势迫近玄奥。 目前为止最巨大的撞击音 响起,不是木剑打到身体的声音,而是如同刚才的木剑相碰之声。数秒后,传来木剑落地的声音。 就在幸助身形移动的瞬间,玄奥感到一阵恶寒,立刻预测到幸助木剑的动向,将手上的木剑移到幸助木剑挥来的路径上。他原以为这样就能挡下幸助的攻击,但透过木剑传来的力量之强让他吃了一惊,并且判断继续比拼力气下去,痛的将是自己的手,因此一面后退一面将木剑从手中放下。 见玄奥将木剑脱手,在场者无不惊愕到一片哗然。 其中还夹杂着玄奥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呵……太好了!好久没把剑脱手了!真是愉快!啊!实在是太愉快了!可以遇到如此强者,真该感谢神明哪!接下来我要尽全力了!我们该好好享受这场对决的时光!」 也许是战得兴起,刚才那种沉稳的气息从玄奥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横扫一切的狂风暴雨般的气势。 众人被玄奥的气势压倒,连门生都很少见到这样的玄奥。他们忍不住猜想能让玄奥发出这种气势的幸助到底是什么来头。 薇亚乐与流同样也被玄奥的气势震慑,雫则是为了仔细看清楚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不但不畏惧,甚至热衷无比地看得入迷。 对于玄奥所发出的强大斗志与压迫感,幸助觉得有些无奈,别说适可而止了,这人根本是卯足全力,这让幸助很想直接调头回去。 不过现在这情况,就算他说想回去玄奥也一定听不进去,幸助只好继续集中精神对付他。 面对着一般人会惧怕不已的压迫感,幸助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这让玄奥的笑意更为加深。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玄奥使出了魔法。 「真的要认真起来吗!?」 流惊叫道。 玄奥使出的是在战场上才会用到的自我强化魔法,施展这魔法后,就算用的是木剑也能轻易地杀人。 在比试中不能使出足以杀人的招数,可是玄奥却无视规则,使出了可以轻易夺走生命的手段。流因此想出面中止比试,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流却无法制止玄奥。她背上冷汗直流,玄奥只瞪了她一眼,她就无法继续去想中止比试的事了。硬要做的话可能小命不保,这直觉肯定不会有错。 「玄奥·阿玛赛拉·鲁比达锡亚,得罪了!」 玄奥身形一动,与刚才的幸助同样在一瞬间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幸助接下了玄奥横砍过来的攻击。 「你还动得了吗!不过不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即使全身笼罩在玄奥的这股气势下,幸助依然能毫无滞碍地行动。玄奥的笑意愈来愈深了。 玄奥的动作与刚才完全是不同的层次。而且不会一味抢快,动作有缓有急并夹杂着佯攻,因此接下招式的难度也增高了许多。 事实上幸助看漏了好几次剑招,手和身体都被木剑击中多次。 「怎么了!你认真起来的话不只这样而已吧!别光只会接招啊!反击一下如何!」 玄奥不停手地挑衅着幸助。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只好动手了。) 虽然被击中时几乎不会痛,但一直被打也挺难看的。幸助为了回敬玄奥,将精神集中在战斗上,并从他的动作中发现了一定的规则。 「就是现在!」 在大动作挥剑后会有极小的破绽,幸助看准那时机进攻。 没想到那破绽是玄奥为了引诱幸助进攻,而故意营造的漏洞。 玄奥虽然看得出幸助挥剑的规则,可是却没有反击,因为他正专心于闪避幸助的攻击。他可以预料到,只要被幸助击中一次,自己就会落败了。 双方的攻防暂时逆转。幸助持续攻击着,他的剑虽然可以擦过玄奥的衣角,但是却无法有效地命中玄奥。 (为什么全被闪开了!?) 那是因为幸助的攻击太过直接。剑速虽快,不过也只有这样而已。 幸助当然也会使用佯攻。不过幸助主要是以双眼来收集情报,对于将五感全部用上并辅以经验来预测动作、专心闪避攻击的玄奥而言,幸助的佯攻太青涩了。光凭眼睛与手脚的动作、姿势与脚步声的大小等等的情报,玄奥就能立即明白幸助想要攻击哪里、招式会有多大的威力。 这也许是因为幸助至今为止都是和等级低于自己的对手战斗之故吧?他一直是靠着外挂般的能力才能简单获胜,所以没有认真学习过真正的攻击技巧。因此在老练的高手眼中,现在的幸助就和猛兽差不多。 为了击中玄奥,幸助更加迅速地挥剑,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防御。虽然如此,已经掌握住幸助攻击习惯的玄奥却无法攻击,只能尽力闪躲。 慢慢地,玄奥终于开始反击,因为他判断就算幸助攻过来他也能够躲开。 两人的战斗重复着同样的模式:一面闪躲一面挥剑的玄奥、就算被击中也无所谓地挥剑的幸助—— 大多数的观众都认为是玄奥占上风。因为他的攻击多次命中幸助,被击中的幸助不可能毫发无伤。不过玄奥、雫、流,以及另外两人则看得出幸助的表情不带痛楚之色,明白情势不如表面上那么单纯。 简单来说,如果幸助受伤的话动作应该会慢下来才是。只要注意到这点就不会认为玄奥占上风了。 专心一意地攻击的幸助无法判读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但玄奥很清楚,再这样下去输的人会是自己。 只要挨上一记攻击就会落败的紧张感,对于精神及体力方面都是相当大的负担,自己迟早会因为动作变慢而被击中。虽然在十分钟之内能够毫无问题地战斗,但是三十分钟、一个小时之后他就没有信心了。 (我可不喜欢这种输法。所以要趁还有体力的现在,使出最完美的一击来分出胜负!) 玄奥决定使出可说是鲁比达锡亚家的长子才会使用的大绝招。 那是包含了总有一天连神也要打倒的意志在内而命名的招式——『神灭』。先人的执着保留在子孙的血脉之中,代代相传了两百年的时光,总有一天要完成这个梦想。 使用这招时既不需施放魔法,也不需摆出夸张的架式,因为它只是一招砍击而已。 但说「只是」也不大对。这招是以一族长子才能展露的才华为前提,灌注个人意志,以千锤百炼的身体与确实的技巧才能使出,是心、体、技三者融合为一的招式。 与其说是技巧,还不如说是出招者从初学时期到目前为止累积的一切「成就」,这种说法更为贴切。 就这层意思来说,这招没有所谓完成的概念。对阿玛赛拉派的剑客而言,到死为止都必需不断地修练。今日最完美的一招比不上明日的一招,要把这些锻炼化为身体的血肉持续修行。就算是得到最强剑客评价的玄奥也是如此。 玄奥使出这招时,是由正上方向下斩击的形式,其他人也都会以各自的成就使用不同的形式。也就是说神灭并没有固定的形式,因为这招与其说是技巧的显现,还不如说是成就的显现之故。 就在玄奥将剑高举过头的时刻,原本压迫周遭的气势消失了。连这些气都被收进了木剑里,一丝一毫都不外漏。 道场突然变得十分安静,不知神灭为何的门生窃窃私语了起来。 「居然做到那种地步……」 流傻眼地说道。她虽然无法使出神灭,但是知道有这招的存在。 流明白玄奥是认真的,已经没有阻止他的念头了,相反地她心中满是必需立刻为幸助进行治疗的紧张感。最坏的情况是幸助说不定会死。 沉静下来的道场中, 所有人都一动也不动。观众们将视线集中在玄奥的动作上,幸助为了看出玄奥何时出招,也同样将注意力集中在玄奥身上。最专心的人是雫,她就像是被什么摄住心神似地,全神贯注地看着玄奥的举动。 玄奥动了起来。与刚才的战斗相比,动作慢了不少,而且看起来也较轻盈,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没发现他在走动一般,就是那种若无其事的走法。实际上,在场看出玄奥行动的只有幸助一人而已。玄奥仿佛进行日常生活中的行动般、什么意图都没有地靠了过去。当其他人发现时,玄奥已经来到幸助身边了。 「去!」 玄奥的木剑随着声音一起挥落。 呼吸、力量的多寡、全身的动作、挥下木剑的时机,无一不臻完美之境。这是至今为止最完美的一击。玄奥如此确信。 幸助将木剑高举过头,准备以剑脊挡下玄奥凌厉的一剑。他以右手握着剑柄、左手撑着剑脊,注视着木剑撞击在一起的瞬间。接着幸助睁大了眼,因为玄奥的木剑如斩瓜切菜般地砍断了幸助的木剑。 (啊?可是什么冲击的感觉都没有啊!?) 惊愕、焦急、摆出防御姿势,这些事全都在一瞬间依序完成。 幸助采取的防御姿势是交叉双腕挡住攻击。这下换玄奥吃惊了。连木头都能轻而易举地斩断的攻击,以肉身来挡根本是无谋之举。幸助的行为让玄奥的心有些慌乱,导致神灭的威力为之减轻。 隔着夹克感受到的冲击比想象中更轻,幸助对此感到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迅速地解除防御动作,捡起被砍成两半的断剑之一,砍中玄奥的身体。 「打中了!终于打中了!」 不是因为分出胜负,而是因为命中而高兴。就算知道这只是趁乱打中而已,但不论如何总算是打中了玄奥,所以幸助还是十分雀跃。 现场的气氛因此放松了下来,玄奥收起木剑。 明白玄奥已无战意,流出声喊停。 观众们全都安心地叹气,比试时所有人都因为太过专注而忘了呼吸。 「很愉快的一场比试,谢谢你。」 玄奥一脸满足,不再带着比试时的危险表情。另一头的幸助表情则有些微妙,到头来他只击中玄奥一次而已,这让他觉得颇为不甘心。应该说他终究是男孩子吧。 「你的手没问题吗?虽然不够完美,不过那一击的威力还是很强的。」 「唔……只是有点发红而已。骨头摸起来也没有什么异样,应该顶多只是瘀伤吧?」 幸助卷起袖子快速地检查了一下异常之处。他感受到的冲击虽然比被恐龙咬到时还强,不过也没造成什么大碍。 「……喔——你的身体挺强健的嘛。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我们家的医生看看好了?」 虽然那击的威力比原本的弱,不过还是足以打碎岩石。可是幸助却说只有瘀伤,这让玄奥难以置信。也许幸助只是掩饰疼痛装成没事而已,所以他建议给医生看看。 幸助老实地接受了建议,医生立刻帮他进行诊视,结论是没有异常。 「真的完全没事呢。」 「因为这件夹克是特制的。」 被击中那么多次,身上居然连可以称为轻伤的伤势都没有,玄奥掩不住自己的惊讶。就算夹克是特制的也应该有其极限,尤其是面对最后那一击。 「下一场是和雫的对战,你应该要休息一下吧?」 「嗯,不过不用太久。」 「十分钟可以吗?」 幸助点头,走到道场旁边靠墙坐下。 「请用。」 薇亚乐走了过来,把拧干的毛巾递给他。 幸助道谢后接过毛巾,虽然要冷却因运动而发热的身体有些不足,不过能把汗水擦去就已经让人觉得很清爽了。 一阵舒服的风吹来,原来是薇亚乐用扇子帮他搧风。 「你也真机灵,谢谢。」 「我只是学流小姐而已。」 她见到为了比试完毕的玄奥做起各种休息准备的流,觉得自己应该也来准备一下。 虽然这些不是薇亚乐自己想出来的,不过身体的热度还是因此下降,不再成为下一场比试的负担。幸助再次向薇亚乐道谢后站了起来。 雫已经在道场中央等着了。为了不妨碍战斗,她以白色的头巾缠在额头上绑住头发。 「请多指教。」 她朝走上道场的幸助低头行礼,也许是因为思考模式已经切换成战斗状态,所以这次没有咬字不清。 幸助也低头回礼,两人面对面地站着。雫脸上的稚嫩之色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凛然的神情。 和与玄奥比试时同样,雫摆出架式,而幸助只是站着不动。差别在于玄奥是以单手拿着木剑,雫则是以双手握着木剑对准幸助的喉部。 随着流的发号施令,比试开始了。 雫不像玄奥那样与幸助互瞪,而是勇猛果敢地进攻。她不考虑力量的分配,而是将现在能使出的力量全部攻向幸助。 以不到十岁的孩子而言那身法相当惊人,应该是同龄孩童中首屈一指的吧?虽然如此她的力量当然远远不及玄奥,对于可以挡住玄奥攻击的幸助来说应付起来很轻松。不过幸助并不进攻,只是偶尔以木剑刺向雫的防卫较弱之处。 幸助并非在玩,证据就是他的表情十分认真。 现在幸助在做的是,从雫的身法中学习阿玛赛拉派的剑术动作。他认为如果弄懂了阿玛赛拉派的剑招,就可以砍中玄奥了。 和玄奥对战时没有偷学招式,是因为玄奥的动作太过洗练精纯,幸助没有余力一边对战一边偷学招式。就这点来说雫还不够成熟,所以幸助可以从容不迫地学习。 「唔。」 见到幸助的动作与阿玛赛拉派愈来愈像,玄奥的表情有些变化。虽然隐约觉得自己家的招式被偷学了,不过他还是继续注视着两人,不阻止他们对战。 比试持续了十分钟以上,雫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她肩膀起伏地喘气,肌肤因发热而染上一层淡红色,一看就知道她已经撑不久了。雫自己也明白这点,不过她还是决定战到最后。 见到她的表情,幸助莫名地明白她的心情,所以站在原地,不去追击向后跃开的雫。 雫以眼神向愿意让自己把所有想做的事全做完的幸助致上感谢之意,调整好架势。 她右脚踏向斜后方,身体重心微微向下,剑身靠在右肩上似地以双手握着木剑。 在场者全都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虽然架势不同,不过气氛与玄奥使出神灭时很像。 最惊讶的人也许是玄奥。因为他还没有教过雫这招。 没学过的招式是如何成为自身之物的呢?那是因为雫在刚才看到玄奥使出神灭时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代代相传的血脉让她明白自己也能使用那招,而且应该以「将它使出」作为努力的目标。 雫的技术和练习量都还不足以使出神灭。和战意完全消失的玄奥相比,雫无法完全让战意消失,从这点可以感受到她还不够成熟。合格的只有意志力而已,不过雫还是无法不使出这招。 雫重复着深呼吸的动作,调整气息、恢复体力。 准备好之后,她在身上施劲,向前踏出一步。 「呀啊啊啊!」 雫随着充满气势的声音使出由上往下斜砍的攻击,这在玄奥眼中是还不够成熟的一击,不过已经是包含了雫所有成就的『神灭』了。 (插图) 她无师自通地使出一脉单传的招式,对于女儿这样的表现,玄奥觉得很骄傲,脸上自然地浮现笑容。 十二章 城中的一小段时光 26 即使是强者也有无法克服的东西 此刻出现在幸助与薇亚乐眼前的,是莱索堤可马格的冒险者公会。从阿玛赛拉道场回来后两人在旅馆悠闲地过了一天,不过马上开始觉得无聊,为了打发时间而前往公会接案。虽然说无聊的话也可以到旅馆附设的游乐场玩,但那儿大多是贵族和有钱人在使用,散发出的气氛让两人很难进入。 莱索堤可马格的规模比贝拉圣大,公会的规模也大上许多。也许因为正值武斗大会的举办期间,所以连冒险者的人数都比贝拉圣的公会多。 「你老是跟着我一起接案,要不要试着也在公会登录一下?」 「我已经登录过了喔。公会的职员全都要登录的。」 如果没登录的话,为了接案就得先去登录才行,不过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在贝拉圣时,由于那里是两人的出身之地,而且公会也知道幸助和薇亚乐的事,所以就算幸助是单独接案再带薇亚乐去完成任务,也不需要担心幸助会趁机敲诈要多付酬劳。因为公会相信幸助不会做那种事。 不过这里的公会并不认识幸助他们,一个不小心的话,也许会让公会误以为是不守规矩的麻烦人物,所以才想说应该要登录一下。 「既然如此就不必再登录了呢。」 两人走入建筑物中,前往张贴打杂类委托的地点。由于他们只是想借此消磨时间,所以不打算接会远离城市的案子。此外因为武斗大会的参加者为了热身而抢着接短期离城的案子,所以现在那类案子的数量也不多。 薇亚乐看着贴在墙上的纸,点了点头,把她之前做的决定说出来。 「我也要来找找自己一个人做得到的案子。」 「欸?不一起接案吗?」 「嗯,我想一个人试试看。」 和幸助一起行动的话,一定又会想依赖他。正是为了改掉习惯性的依赖心,所以薇亚乐才要一个人行动,给自己施加压力,让自己慎重、确实地完成工作。 她不是没考虑过要怎样做才保险。她打算以过去和幸助一起行动时接的那类案子作为主要接案方向。和不曾做过的工作相比,这样失败率会下降,而且也比较不会紧张不安吧? 分别接案是成长的第一步。 但薇亚乐没有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而是以「和幸助一起工作的话力气方面会跟不上」为借口。总觉得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会有些丢脸。 「反正不是以赚钱为目的,所以我也可以配合你啊。」 「请别在意我的事,幸助先生就挑你喜欢的案子来接吧。我也是有考虑过,才打算一个人试试的。」 再这样下去也许又会变成一起行动,所以薇亚乐稍微透露了一点理由。 「……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如果有适合你的案子就太好了。」 「是啊。」 两人浏览着贴在墙上的纸。 幸助打算找一些可以学习技能的工作,薇亚乐找的是自己应该可以胜任的工作。 薇亚乐在见到某张委托后停下脚步。 「这个应该可以吧?」 委托的内容是帮忙带小孩。由于武斗大会将近,到处都变得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小孩的大人们于是提出委托,请公会帮忙找可以短期带小孩的人。 照顾小孩的事薇亚乐在孤儿院的生活中已经很习惯了,以第一次单独接案来说,早已做得很熟练的事应该满适合吧,于是薇亚乐接下了委托。 「你找到了?我的话……打算试试这个。」 幸助看中的是磨刀师傅发出的委托。不是想请人帮忙磨刀,而是因为太忙了所以征人帮忙整理传票及招呼顾客。就算再怎么忙,还是不可能把磨刀的事交给外行人做吧?此外征人条件中有提到需会读写,从这部分也可以明白主要工作是帮忙打杂。 两人分别确认了委托人的住处后,在公会门口告别。 从公会走了约十五分钟,幸助来到了目的地——磨刀师傅的店。 「你好——」 幸助一面打招呼一面走进店里,眼前是空无一人的柜台。 柜台后方有置物架,打磨好的利器陈列在架子上。架上的利器种类从菜刀等日常用品到刀剑、长枪等武器各式各样。长枪和斧头之类又长又重的武器,则是立在架子旁。 「没人在吗?还是在店里头?」 幸助深深吸了一口气,以比刚才更大的声音朝着店里喊道: 「有人在吗——!」 「来了来了——」 店的后方传来物体碰撞的声音,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因为太专心工作了,没听到您的声音,真是不好意思。欢迎光临伊扎萨齐磨刀铺。不管是什么利器都可以帮您打磨得像新买的一样锋利喔!请问今天要磨的是什么呢?」 「我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那有什么事吗?难道说是想当学徒?如果是那样的话最近很忙,等武斗大会结束后你再来吧。」 「也不是想当学徒!您不是向公会提出委托吗?我是来应征那个的。」 男人愣了一下,接着双手一拍后说道: 「哦!是那个啊!」 「难道说已经不再征人了吗?」 男人猛烈地摇着手否定幸助的话。 「才不是!是因为一直都没人来应征,所以我想说应该没人会来帮忙了。太好了!这样一来我就能专心工作了。」 「所以您愿意雇用我吗?」 「嗯,进来柜台里吧。我把希望你帮忙的事说明给你听。」 幸助随着男人招手的手势走进柜台。 从外头看不出来,不过柜台里面有桌有椅,桌子上堆着一叠纸。 「征人启示上应该也有写到,我想让你做的大致上分为两类,就是招呼顾客还有整理文件。文件是什么呢?就是收支计算。从二十天前开始就没空算账了。不过日期和金钱种类都有确实地记在纸上,所以应该没有不知道是哪天的收入或支出的困扰。你先把每日收支做出来,再做成五天结一次的账目,最后做成整体账目。还有就是,征人启示上也有写到才对,你会计算吗?如果不太行的话只要把每日收支做出来就可以了,光是这样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没问题。」 幸助点头说道。听起来只要会加减乘除就可以了,这种程度的计算他应该没问题。 「是吗?那太好了。接着是招待顾客的部分。收下客人要研磨的物品时,要在这边的纸上写上客户的名字、物品的种类还有收件日期。如果是客人来拿磨好的物品时,先问客人的名字再从这边的架子上找物品。长枪和斧头之类放不进架子里的东西都立在这边。物品上都有挂着标签所以应该不会找不到。金额就写在标签上面,只要照着上面的数字收钱就可以了。」 男人朝着放物品的架子指指点点,告诉幸助放置各种武器的大概位置。 「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到里头叫人,应该随时都有人在才对,雇用时间是四天。四天后我们这边的进度就可以稳下来了。大概就是这样吧。」 现在应该也很忙吧,只见男人连珠炮似地一口气把事情交待完毕。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对于男人的问题,幸助想了一下后问道: 「金额的单位要怎么写?要写成尔特还是铜币银币之类的?」 「只要计算没出错的话,不管哪种都可以喔。」 「那我基本上就写成尔特,有时间的话再把货币种类也写上去。」 「这样也可以,那就麻烦你了。」 「啊,对了,我有件 事想拜托您。」 「拜托?」 幸助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男人。 「您方便的时候就可以了,我想参观工作场所的样子。还有如果方便的话,希望可以教我一点简单的研磨技巧。」 「如果用你自己的休息时间学也无所谓的话,我们这边是没问题喔。」 男人说完就走到店后面去了。 留在店面的幸助环视了一下整间店,抖擞起精神。 「总之先来整理文件吧。」 幸助坐在椅子上,开始一张张地确认文件。 他数了一下,总共约有七十张纸,日期最旧的在最下面,但没有做出收入与支出的分类,所以他决定先从这部分开始做起。 做到一半时他察觉门口有人,拿重物压住纸张以免被风吹跑后站了起来。 「欢迎光临。」 「呜啊!?」 视线不在柜台这头的男人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幸助,露出被吓了一跳的表情。 见到那客人的样子,幸助心里有些不解,不过他也不当一回事。 「啊,我是来拿委托你们打磨的长枪。」 「请问尊姓大名?」 「盖尼斯。盖尼斯·弗拉克。」 「盖尼斯先生吗?请稍等一下。」 幸助看了看店里三把长枪上的标签,拿出其中一把。 「跟您收两枚银币。」 「这样就行了吧?」 男人将两枚银币放在柜台上。 「是的,这是您的物品。」 「哦。」 男人接过长枪确认枪刃的情况,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 「谢谢惠顾,欢迎再来。」 幸助低头行礼,这时男人已经走出店外了。 「钱是……放在这盒子里吧?」 幸助将两枚银币放入柜台下面的盒子,接着在桌上画着框格的纸上写上客人的名字与武器的种类、金额。这样一来客人取货的手续就大功告成了。 幸助对于如此顺利的开始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回去整理文件。他将文件分成收支两类,照着日期由上到下排列,接着开始计算数字。 「要是有计算机就好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计算工作,不过数量很多,考虑到之后还得验算,自然希望能有个计算机使用。 不过多亏了能力增强,所以幸助的计算速度比在地球时快了许多,就算慢慢做,明天还是可以全部做完。 就在偶尔招待来店的顾客、仔细地整理文件的情况下,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因为不是什么太忙碌的工作,所以幸助的体力和精神都不感疲惫。 有时会出现对打磨的状况感到不满的客人,不过磨刀师傅们会亲自出来应对,所以幸助也没什么辛苦的感觉。 「已经要关店了,今天就做到这里吧。」 从后头走出来的男人向正在处理文件的幸助说道。吃午餐时他们曾稍微聊了一下天,所以幸助知道他的名字叫科蓝达姆。 那时幸助向他问了如何保养刀剑的事。 直到那时,幸助才知道研磨利器用的磨刀石有许多种类。 由于幸助不打算把剑磨得像艺术品那样闪闪发亮,所以不需要太过复杂的打磨步骤,但还是无法只用一种磨刀石就一路磨到底。 虽然打从一开始幸助就对此不抱太高的期望,不过他还是明白了光靠自己是无法完善地保养武器的。如果专心学上一个月的话也许可以做到,但磨刀师傅应该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教他吧。 幸助心想,如果在打工的这段期间可以学到如何清除血痕、油脂以及分辨剑身有没有异常就很够了。 「嗯嗯——!」 幸助伸了伸懒腰,推开文件从椅子上站起来。 「明天要几点来呢?」 「第二次钟响时来就可以了。」 这座城市的第一次钟响是早上六点,第二次是九点。 「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辛苦你了。」 磨刀师傅们在关店后似乎还会再工作一阵子,科蓝达姆穿着工作服走回店后面去了。 走出店外,路上到处都是和幸助一样刚工作完下班的人们。 幸助混在人潮中走回旅馆。他打开房门,比幸助先回来的薇亚乐正无聊地玩着自己的身分证明卡。 「啊,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你那边比较早结束呢。」 「对啊,因为不需要留到最后。」 对薇亚乐的委托人来说,能在孩子最多的时段帮忙顾小孩就很够了。 而且留到最后就得待到八点以后,让薇亚乐这些打工人员留到那时候的话,要付的薪水也会变高,所以雇主并不想让他们待整天。 幸助放下身上的东西,和薇亚乐聊着今天发生的事来打发晚餐前的时间。 从这天起到契约期满为止,幸助全都顺利地完成了工作。 薪水是银币三枚,而且还得到磨刀石为赠礼。这是可以研磨小刀的石种。由于是切菜等日常生活用的小刀,不需要太精细的研磨,只要一种磨刀石就够了。研磨时的技巧磨刀师傅也实际演练给幸助看过,当然也教了他如何保养刀剑,这些知识比薪水更加值得。 薇亚乐的情况是,由于工作内容是很熟悉的事,所以不会因为太努力而搞砸,可以普通地工作。不过也不是没有意外状况,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稍微牵扯到商人家的遗产继承问题,但只是电视剧里的路人角色般的程度,也不算被扯入其中就是了。 由于薇亚乐的工作性质和幸助的不同,是领日薪的工作,所以没有契约期间这回事,在幸助的打工结束后,薇亚乐似乎还是会去帮忙。 就在幸助他们各自过着自己所选择的生活时,另一头的艾莉丝也把里卡多的事情处理完毕了。 她除了变装之外也改了名字。这是为了不让赫伦的亲人,也就是柯佩斯家知道她人在这里。 「那么就请你照着我的交待去做了。」 「好的,包在我们身上。」 坐在艾莉丝对面的是建筑承包商。 「大概要多久才能盖好?」 「这个嘛……虽然您要求的房子不到贵族宅邸那么大,不过还是比普通民房大上不少,使用的建材也都是高级品,所以最长可能会用到半年的时间吧?」 「和事前打听到的差不多吗?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你们了。」 艾莉丝委托建造的新房子,大小比可以容纳现代日本四户人家的公寓还要大上一些。由于是以坚固为第一考量,再加上房子本身颇为宽敞,所以比普通的独栋建筑造价要高。但因为艾莉丝卖掉了一片龙鳞,所以荷包还算充裕。 她把龙鳞卖给了里卡多的冒险者公会会长。艾莉丝和会长是老相识了,一个月前,她前往冥族之国前曾被公会叫去,那时她顺便把龙鳞卖给了会长。会长不但有买下龙鳞的财力,而且是艾莉丝所知的可能买下龙鳞的人中,离她最近的人。 卖掉龙鳞的金额是七十枚闪币。由于无法立刻准备那么多现金,所以隔了一段时间,直到今天才收到款项。艾莉丝毫不吝啬地将那笔钱和冥族给她的闪币花在新房子上,追求新家的安全滴水不漏,可说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顺便一提,会长之所以把艾莉丝叫去,是为了把一封信交给她。寄信人是过去的艾莉丝,内容很简短,只有一句话而已。那句话可以让艾莉丝回想起重要的记忆。 那记忆是什么?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吧。 「建造地点在郊外,这部分 没有更动吗?」 「对。建造在那里的话,等完工时我就可以用魔法缩小后带走。」 原来魔法连那种事都做得到啊?男人露出佩服的表情。 「真是太厉害了。那么请确认文件有没有缺失。」 艾莉丝确认起男人交给她的文件。 她花了不少时间确认没有问题后,再把文件还回去。 「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三个月后我会来看一下进度。」 「好的,随时等候您大驾光临。」 男人深深鞠躬,恭送艾莉丝走出店外。对方是大客户,就算被人说是殷勤过头也无所谓。 虽然艾莉丝是变装并以假名来进行委托,不过由于她有公会的介绍信,而且事先把所有工资一口气付清了,所以就算变装用假名的事被拆穿,对这件委托来说也不成大问题。 「要在里卡多处理的事应该就这些了吧?」 艾莉丝走出承包商的事务所后,确认预定要做的事项。 「接下来就去幸助他们那里吧。」 来到城外的艾莉丝施展两次传送魔法,来到莱索堤可马格郊外。 之所以传送两次,是因为她无法使用一次就能从里卡多到莱索堤可马格的传送魔法。可以无视距离地任意传送于世界各地的魔法难度极高,只有神明或高位精灵才有可能使用。如果艾莉丝想学会那魔法,必需再过着二十年左右打倒魔物累积实力的修行生活。不过她觉得现在会的传送魔法已经很够用了,所以没打算再多做修行。 「好了,那两人在哪里呢?」 艾莉丝使出探测魔法寻找幸助他们的所在之处。她使用的是让魔力波动在短短一瞬间朝四面八方扩散、寻找熟人的魔力以明白对方所在之处,类似声纳探测般的魔法。搜寻范围最大可达徒步行走一周的距离。 「咦?这个反应是?」 寻找幸助两人所在之处的艾莉丝将视线从城市移开。除了幸助他们外,她还发现了波尔托斯等人的魔力。 波尔托斯目前人在六天行程之外的地方。 「改天再去看他们吧。」 艾莉丝看了一下波尔托斯所在的方位后走入市内,循着幸助的魔力反应前进。 她在市内又使用了一次声纳魔法,来到幸助所在的磨刀铺。 「欢迎光临~~艾莉丝小姐!?」 幸助以惊讶的表情看着走进店里的艾莉丝。 「你过得好不好啊?」 「还不错,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啊?」 「有找人用的魔法啊,看来你正在工作呢。」 「嗯,因为到大会开始为止都没事做,所以想说趁这段期间打个工。」 「这样啊,看来在这里说话会妨碍你工作,可以告诉我你们住在哪里吗?我在那边等你们。」 幸助点点头,把投宿的旅馆名告诉她。艾莉丝听到旅馆名时略微歪着头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那里不是高级旅馆吗?」 「是啊,因为便宜的旅馆都客满了,所以就住到那边去了。」 「钱的部分没问题吗?该不会觉得只要能出得起我来之前的金额就好了吧?」 考虑到幸助的财力,艾莉丝认为他应该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和薇亚乐一起住高级旅馆。 「你是为了赚住宿费才工作的吗?」 「刚才我说过了,是为了打发大会开始前的时间。钱的话不成问题,因为我赚到了十枚闪币。」 「等一下,一般的工作是没办法拿到那么多钱的。我不在时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不对,我晚点再问吧。」 艾莉丝背上冒出冷汗。虽然很想马上质问他,不过还是算了。在这里讲话会妨碍别人做生意。 「我先回旅馆了。」 「嗯、嗯。我、我想薇亚乐应该已经回去了。」 幸助被低了一个音阶的艾莉丝声音吓到,变得有些结巴。 「这样啊?那我去向薇亚乐问事情的原委好了。不知道会听到什么丰功伟业,真是让人期待啊。」 「不,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幸助干笑道。 艾莉丝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不过幸助没办法真心认为她在笑。如果有其他人看到艾莉丝的笑容,应该也会有同样的感想吧。 艾莉丝离开了。幸助开始害怕起下班后要回旅馆的事,但时间无法停止,工作结束、学到研磨技巧的他心惊胆跳地回到旅馆。 虽然磨刀铺的打工到今天就结束了,可是幸助无暇感受完成任务的成就感,连磨刀师傅们也都觉得幸助的样子很奇怪。 「我回来了——」 幸助的招呼声不由自主地变小,打开门时艾莉丝带着和在磨刀铺时相同的笑容迎接他。跟在她身后的薇亚乐也和幸助一样一脸胆怯,不过在幸助走进房间后就转变成安心的笑容了。 「欢迎回来。你好像很活跃嘛。」 没有温度的发言让幸助倒退好几步。 「呃,您是在说哪件事呢……」 「开发新游戏还有跟鲁比达锡亚家扯上关系的事。」 「……关于绑架的事件,你没意见吗?」 「那种事只要身为冒险者,哪天会沾上边都不奇怪。解决那件事情本身我不会说什么。问题在于招摇的行为、把名字让全世界知道这两点。亏我还费尽苦心,不让你和冥族扯上关系。」 她好不容易阻止冥族积极与幸助接触,结果和两人会合后却发现他们干了两件蠢事把自己的努力毁掉,会生气也是当然的。 其实艾莉丝没有真的生气,主要是对他们做的事感到很无力。 「如果你很想名震天下的话就告诉我,我介绍能帮你出名的人给你认识。」 「我一点也不想变成那样。」 「那就给我安分点。」 「不,那个,对不起……不过我有件事想要辩解。」 「什么事?」 「我也没想过被抓的孩子里居然会有贵族子弟。这部分可以斟酌一下减轻罪责吗?」 「唔,这是没错啦……」 艾莉丝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以后可以安分一点吗?」 「我会尽量慎重行事的。」 由于很有可能出现无法预测的情况,所以幸助无法一口答应。 艾莉丝也明白这点,所以想说要不要就这样放过他算了。和以前的艾莉丝相比,现在的她已经算是非常温和了,不过幸助和薇亚乐当然不知道那种事。他们后来也有机会知道艾莉丝变得通融许多了,但那还是很久以后的事。 「明天你得和我去商人公会一趟,知道吗?」 「我是没意见,不过为什么?」 「为了封口。」 幸助提出的新游戏黑白棋是不论身分年龄性别,所有人都能玩的游戏。既然是谁都能玩的游戏,也就表示可能会广受欢迎。 玩黑白棋时要有道具才方便,换句话说就是愈多人玩就能卖出愈多道具,赚得的钱也就会愈多。其中一部分的金钱会进入幸助口袋。虽然说只是一部分,不过由于是以全世界为规模来贩卖道具,所以得到的金额也相当可观吧?如果有那么多钱,那么心怀歹意的人们就极有可能会想办法接近幸助,此外应该还会有希望他能想出新点子的人朝他靠近。 如果幸助不想出名,那些人就只是碍事的存在。所以必需给商人公会封口费,好让他们尽量不把幸助的名字公诸于世。 把黑白棋的情报交给商人公会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不过还是得亡羊补牢一下才行。 「知道了吗?」 艾莉丝说明封口的重要性,幸助和薇亚乐双双点头。 除此之外还得对鲁比达锡亚家做点什么。艾莉丝思考起来。 鲁比达锡亚家算是颇有名气的门派,会派遣门生到世界各国去学习,此外也有不少人主动从世界各地前往好摩国学习。而且鲁比达锡亚家和贵族、王族之间都有关系,鲁比达锡亚和那些达官贵人见面时说不定会以幸助为谈论的话题。被身为世界上数一数二高手的玄奥赞赏有加,肯定有人会因此对幸助感兴趣。 那些事应该会对幸助及周围的人造成负面影响吧?所以艾莉丝想先发制人,好让事情不至于发展成那样。 但艾莉丝自己和鲁比达锡亚家或好摩国都没有交情,所以没办法出面。就算动用艾莉丝的关系去请鲁比达锡亚家别把幸助的事说出去,但是身为「天才魔女想要出面保护的人」,光是这点就足以引起人们的好奇心了。 完全想不出对策的艾莉丝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玄奥他们不会大嘴巴把幸助的事说出去。 「头好痛。」 看着揉着眉心的艾莉丝,算是罪魁祸首的幸助除了一脸抱歉地呵呵傻笑外也不能如何。 幸助和薇亚乐服侍着艾莉丝,帮她泡茶、捶肩好让她放松下来。当艾莉丝散发的氛围缓和到某个程度时,两人终于不再心惊胆跳。 接着两人开始听艾莉丝在这段时间的经历,度过晚餐前的时间。 十三章 大会 27 结果还是要参加喔!太好了,幸助 从床上爬起来的幸助慢吞吞地换着衣服,走出寝室。从薇亚乐和艾莉丝的房间里感觉不到有人在活动的气息,应该都还在睡吧。 幸助梳洗完毕,离开大房间前往厨房。他是为了做早餐。早餐通常是由厨师准备,住宿者不需要自己煮,不过客人想亲自下厨也没问题。 只要向厨师或餐厅员工说一声,他们就会帮客人准备食材。量太大的话会另外收取材料费,不过通常餐费都是预付的,所以可以免费拿取。 幸助是被艾莉丝指定来做早餐的。住在这里后连续三天都是吃旅馆提供的料理,她似乎已经腻了,所以想吃很久没品尝的幸助做的早餐。由于之前给艾莉丝添了不少麻烦,幸助无法拒绝,但他也没有拒绝的念头就是了,所以就起床做早餐了。 走近餐厅,一阵阵食物的香气传到鼻子里,厨师已经在工作了。幸助听着菜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及煎煮食物的声音,朝着正在擦餐桌的女仆开口道: 「早安,我想拿些食材去烹煮。」 「早安,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切好的面包、果酱和奶油。做生菜沙拉用的莴苣、小黄瓜、番茄、酱汁。此外还有鸡蛋和火腿片。可以帮我准备三人份的这些东西吗?」 早餐基本上是面包和生菜沙拉、火腿蛋等简单的东西。薇亚乐和艾莉丝早上都吃不了太多,所以这些就够了。 女仆复述幸助说的食材后前往厨房,很快地把材料放在手推车里运送过来。 「请问是这些没错吗?」 「是的,谢谢你。」 「客人用的厨房在餐厅旁边,使用过的调理工具稍微用水冲洗过后叠在一起就可以了。用餐后的餐具也请拿到客人用的厨房叠在一起。」 「我知道了。」 幸助说完,便前往女仆所说的客用厨房,开始做早餐。 他做菜的样子很有架势,不论是谁看到都会以为幸助有长年的料理经验吧?看起来就是那么熟练。 其实幸助只有在艾莉丝家做过菜而已。多亏了学习能力的提升,技能也突飞猛进。 而且由于幸助确实地掌握了赫伦及艾莉丝喜欢的口味,所以她们把做菜的事交给幸助的频率也渐渐增加。幸助和波尔托斯前往贝拉圣前,他的厨艺就已经略高于赫伦,颇有追上艾莉丝的趋势了。虽然还比不过一流高手,不过和三流料理人比起来已经不会输了。 幸助有韵律地咚咚切菜,用的是能让生菜有弹牙口感的切法。他尝了一口沙拉酱汁后分装了一些到别的小碟子里,加上其他调味料做成艾莉丝喜欢的味道。荷包蛋也有一个是另外煎的,那也是为了符合艾莉丝的喜好特制的。 由于幸助不清楚薇亚乐的喜好,所以这次就依自己喜好来煮她的部分。 在明白自己喜好的情形下,可以把料理煮得和自己想要的口味一样,对幸助来说厨艺的进步比武力变强还让他觉得高兴。 「完成了。」 幸助把做好的早餐放在托盘上,迅速地清洗调理用具。 回到大房间时两人好像都还在睡,客厅很安静。 幸助先去叫醒今天也要打工的薇亚乐。不过敲了三次门都没有回应,于是有点紧张地把门打开。 「早安——」 幸助一面说着,一面朝床铺接近。薄被里有东西在扭动,幸助再叫了一次,这次有了反应。 「呜啊?幸助先生?」 「已经是早上了喔。早餐也做好了,快起床吧。」 「早上……啊——早安。」 薇亚乐掀开被子坐起,睡觉时压到的头发乱翘着。幸助叫她来客厅吃早餐后就离开房间了。 接着他也去敲艾莉丝的房门,由于没有反应所以直接进入房里。这位是就算叫了也没醒,幸助只好摇她的肩膀。艾莉丝穿的是肩膀裸露的薄纱睡衣,碰触睡着的异性肩膀让幸助感到相当紧张。 「早安——」 「嗯……什么啊,早上了吗?」 「是啊。早餐已经做好了,快点起来吧。」 「……这样说来我是有要你做早餐呢。那就起床吧。」 幸助走出艾莉丝的寝室,原本因紧张而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穿着睡衣的薇亚乐正在帮三人倒水。她已经洗过脸,脸上不再带着睡意,是清醒的表情。 「有用小碟子分装沙拉酱汁的位子是艾莉丝小姐的。其他位子都可以随便坐。」 「我知道了。」 披着上衣,洗过脸的艾莉丝也来到客厅,在餐桌前坐下。三人祈祷后开始用餐。 「好吃。」 艾莉丝吃着淋上特调酱汁的生菜沙拉,由于味道正投其所好,所以她想也不想就说出了感想。 「看来你的厨艺没退步呢。」 「好像是。你觉得好吃就太好了。薇亚乐你呢?喜欢更甜还是更咸一点?说出来可以当成我下次做菜的参考。」 「我没什么不满呢。硬要说的话就是如果能再清淡一点……」 「清淡是吗?我知道了。」 幸助牢牢记住了薇亚乐的喜好,开始吃起涂上苹果果酱的面包。 厨艺竟然比我还好?他没注意到薇亚乐的自言自语。 吃完早餐,悠闲地过了二十分钟后,去还餐具的幸助和准备出门打工的薇亚乐一起离开大房间。在磨刀铺的工作结束后,幸助就没接其他的案子,这是因为艾莉丝说待在她身边就好,免得又被卷进其他麻烦事。 艾莉丝会以老师的身分帮他上课,不至于没事做,由于可以吸收各种知识,所以幸助也没什么不满。而且艾莉丝似乎也对这种教课生活乐在其中。 「慢走。」 「嗯,我去上班了。」 目送薇亚乐前往玄关后,幸助把餐具拿到客用厨房。回大房间的途中经过玄关大厅时,他见到流走进旅馆,于是停下脚步。 流也发现了幸助,朝他轻轻点头走来。 「早安。」 「早。有什么事吗?」 「是的,有点事想麻烦你。」 「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先到我们房间再说吧。」 有艾莉丝在场比较好,幸助如此想着,邀流来到他们房间。 走进大房间时,换过衣服的艾莉丝正好从寝室走出来。 「这位是?」 她见到和幸助在一起的陌生人,于是问道。 「获救的贵族小孩的保姆。我之前有说过吧,就是那位流小姐。」 「喔,确实有听你说过。幸会幸会,我叫艾莉希尔,是幸助的老师。」 流听见艾莉丝名字时的反应不大。艾莉丝的本名显赫,流当然也有听过,但一来她不知道艾莉丝的长相,二来她听说的艾莉希尔年纪和眼前这人差太多,所以她以为艾莉丝只是刚好和知名人士同名而已。 「幸会,我叫流。我家小姐承蒙幸助关照了。」 「那件事我已经听说过了。别在门口讲话,进来吧。」 「打扰了。」 艾莉丝带头坐下,叫幸助去泡茶。她请流入坐后和流闲聊了起来,不过口吻和平常不太一样。幸助将茶杯分别放在她们面前后也跟着坐下,三人开始进入正题。 「你今天只是来和幸助见面而已吗?」 「我有些事想麻烦他。」 「……找他做事啊?是什么事呢?」 「我们希望幸助能以特别来宾的身分参加武斗大会。」 艾莉丝停了一拍后问道: 「为什么要给他特殊待遇?」 「该怎么说呢,我们原以为幸助一定会参加武斗大会,所以我依主人吩咐调查幸助的参赛时间表,结果查遍名单都没看到他的名字。」 「那是当然的,我不是来参加比赛,是来看比赛的。」 幸助理所当然地说着。流脸上出现苦笑,既然有那么强的实力,旁人自然以为他一定会参赛。 「我们都想说既然你有那种实力,一定会参加大会。所以大家都很期待比赛时的盛况喔,我家主人也一样。他在知道你没报名后说希望你能参赛,想看看你战斗的样子。」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来这里啊?」 「是的,我是来拜托你参赛的,大会方面我们已经在谈了,只要那边同意的话大致上就没问题了。」 见到幸助兴趣缺缺的表情,流心想应该是没办法了。 她没打算强迫幸助一定要参加,就算被拒绝也不是问题,只是说服主人断了这念头会辛苦一点而已。 「或许还不错喔。」 ——所以她对艾莉丝出声同意感到惊讶。 「所谓的特别来宾是怎么回事?」 「不需要参加预赛,可以直接从64强对抗赛开始。」 参赛者人数减少至六十四人后,会成为一对一的淘汰赛。预赛则是十人一组地上台进行对打。 「……如果可以答应我们这边的条件,参加也无所谓。」 「什么条件呢?」 幸助对于艾莉丝愿意让他参赛的发言感到惊讶,不过想来艾莉丝应该有她的打算,所以只是默默听着。 「不可以让幸助的事情公诸于世。不只在这个大会,而是往后也不可以向其他王公贵族提到幸助的事。还有就是必需针对这件事写下切结书。如果可以做到这几点,那么我就让幸助参赛。因为我和幸助都不喜欢引人注目。」 艾莉丝打算利用参加这次大会的机会,让鲁比达锡亚家不得张扬幸助的事。 她一听到这件事就觉得是好机会,她正愁没有管道可以堵住鲁比达锡亚家的嘴,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只要提出条件时别让鲁比达锡亚家蒙受什么损失,应该就能顺利达成协议。 而且实际上对鲁比达锡亚家来说,将幸助的事隐而不宣并不会怎么样。未来先不谈,目前幸助的存在与他们没有利害关系。 「我必需现在立刻做出回答吗?」 「不用,先和你主人商量过再回答就好了。」 「我明白了。那今天就此告辞。」 流从椅子上站起,行了一礼后朝门口走去。 但她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露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表情说: 「虽然您说不想让幸助的事公诸于世,可是参加大会的话幸助不就会被许多人看到了吗?应该不可能让那些人全都闭嘴,这部分您打算怎么办呢?」 「我教过幸助幻术魔法。只要以魔法改变外表,再用假名参赛就行了。而你们只要能看到幸助战斗的样子就好不是吗?」 「确实是如此。」 「既然如此,只要事先告诉你们幸助变装和改名的事,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吧?」 「我了解了。」 流说完后离去。 其实流也觉得变装是个好主意。她是为了故意确认幸助有没有能力做到那种事,基于收集情报的心理而向艾莉丝发问的。 艾莉丝看穿了流的想法,不过她认为即使告诉流真相也没关系。因为那原本就是可以公开的情报,没必要特地隐瞒。 「事情就是这样,你就去参加大会吧。」 「我觉得很麻烦。」 「为了收拾在这里惹出的麻烦,你就忍一忍吧。」 因为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被艾莉丝这么一说让幸助觉得有点难堪。他点头答应参加,开始考虑起要用什么样的装扮去参加比赛。 幸助首先想到的是假面骑士。他还记得之前在设计英雄剧时为了变身给团长看而使用的影像魔法,而且用这个造型出道似乎也挺有趣的,所以幸助就决定这么做了。 薇亚乐回来后听说幸助要参加武斗大会的事,吓了一跳,由于他原本做过不参赛的宣言,所以这也算正常反应。 艾莉丝向她说明了之所以参加的原因后,「真是辛苦呢。」薇亚乐有点同情地表示理解。 隔天,流前来告知鲁比达锡亚家接受艾莉丝的条件,让幸助以假名登记参赛,正式决定了他出席大会的事。 答应保密的切结书上有玄奥的亲笔签名,而且是以正式公文的格式写的,艾莉丝花钱将切结书放在公会保管,在拿出文件时必需双方都在场才行,这是为了慎重起见。 时间流逝,日期来到了武斗大会当天。 路上挤满了人,时值盛夏与人们的兴奋之情让温度飙高,果汁店和冰品店生意兴隆。 如果以为所有人全都想前往会场,那就错了。 就算不去会场,也可以借着影像魔法来观赏比赛。只要想象成短期设置的电视直播就可以了。虽说像电视不过却没声音,可是由于画面很大,所以看起来还是相当有魄力。 会在会场观看比赛的是想体验临场感的人,只要有看到就可以的,以及不爱人多场所的,则会在路上看转播。 幸助他们是会场派的。那是因为决定参赛的幸助不能不去会场,艾莉丝与薇亚乐则是收到鲁比达锡亚家送的对号入场券。 幸助是从第三天才开始比赛,所以前两天幸助也会在对号席观战。 会场是感觉得到历史的古老建筑物,听艾莉丝说已经进行过好几次整修工程了。大小比地球的棒球场小一点,造形有点像罗马的圆形竞技场,不过比较小,可以容纳的人数也少。包含站着看的人在内,顶多可以容纳三万名观众吧?中央的擂台是石板铺成,长宽各十五公尺。 三人在路边摊买了饮料和食物后前往对号席。 他们来到靠近擂台的长椅区,由于每张长椅和前后左右的长椅之间都留有距离,所以不会觉得狭窄。 王公贵族们使用的包厢则是设置在会场上方。 「我是第一次来这种会场看比赛呢。」 薇亚乐好奇地左右张望。和周围头上冒汗的人不同,薇亚乐一点也没有被炎热所苦的感觉。这不是因为她不怕热,而是因为艾莉丝使出了控制气温的魔法。 「我看过好几次,不过也二十年没看了呢。」 「我应该只看过一次吧?」 幸助看的是职棒比赛,和武斗大会差很多,不过现场气氛应该可以说很相似吧? 距离开场还有多久呢?这样等了三十分钟后,铜锣声响起,不止传遍会场,而且还远远传到会场之外,好让路上的人们也知道大会开始了。 有好几人走上擂台,玄奥也在其中。 某处传来广播的声音。 「大会负责人在此宣布。」 会场此时安静了下来。 年长的老者被其他人施展了将声量放大成三十岁左右成人声量的魔法,开口说道: 「个人武斗大会开始!」 演说不到十秒就结束了,老者低头行了一礼。 会场中响起喝采与拍手声。 待声音平息后,播音员说道: 「现在由上届优胜者将优胜旗交还大会。里泰·穆杰兹先生,请。」 年约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依言将手上的小旗交还给大会主办人。 主办人接过旗子,对里泰说了些话,不过从观众席上听不到他们对话的内容。 接着播音员请擂台上的人们离去,并趁着他们退场的时候向参赛者说明注 意事项。 简单来说可以归纳成以下几点:不能杀人、比赛中发生的意外不会被问罪、但是过度的攻击会被判定为有杀意而受到制裁。 判定落败的标准有:主动认输、昏迷、从石造的擂台摔下去。飞在空中时如果离开擂台太远也算落败。 武器可随个人喜好来使用,但武器损坏时的修理费是由使用者自行负担,不可以向对手求偿。 受伤时也是如此。不论受到什么程度的重伤都不能向对手要求医疗费。在比赛中受的伤,治疗费将由大会负担。 说完这些注意事项后,预赛的第一场比赛便即将开始了。 「选手们上台了喔,差不多要开始了。」 从休息室被请出来的十名选手走上擂台,各自保持一定距离地等着比赛开始的口号。 「呃——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和刚才播音员不同的声音向擂台上的选手们发问。 选手们纷纷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在某处看着他们的播音员于是发号施令道: 「预赛第一战……开始!」 选手们同时行动,以各自的考量进行战斗。 有人直接朝身旁的人冲去,也有人做施展魔法的准备、有人退到擂台边缘打算观望情势并保存体力,有人动也不动地看着周围……有着各式各样的反应。 第一战的结果,获胜的是保存体力的那名选手。高度的观察力与宽广的视野带领他走向胜利之路。 第二战的内容和第一战相似,并在约二十分钟后决定出胜利者。比赛在十分钟内结束的,一个早上只有两场而已。 比赛的内容有时会出乎幸助的想象。例如有些人会借着天赋与打倒魔物强化而来的体能,做出某些原本似乎不可能办到的动作,感觉很像在看动画或电影,比想象中更有趣。那些动作超越了幸助的常识,拓展了他的战斗方式,光是观战就足以让幸助变强了。 「波尔托斯还没出场呢。」 「不会是看漏了吧?」 「不用担心,我有在注意他的。」 幸助他们在波尔托斯一行人刚进城时,就和他见过面了。 艾莉丝捕捉到住进城内旅馆的波尔托斯的魔力,因此三个人一起去找他。 没想到三人全都来了,波尔托斯很是惊讶。知道他们住在市内最贵的旅馆时更是惊讶,接着知道钱是幸助出的时,又惊讶了一次。 波尔托斯是和同伴一起来的,不是单独前来。克莱丝也在同行的人之中,她是因为想看比赛所以跟着波尔托斯来的,武器店的销售工作则交给了表亲帮忙。 波尔托斯的同伴中还有一名像是冒险者的女性,看到她时,幸助想起克莱丝以前说过的话,明白这个人就是另一位喜欢波尔托斯的女性。不过她和来参赛的波尔托斯不同,只是来当观众的。 顺便一提,当喜欢波尔托斯的两人知道艾莉丝是养育他长大的母亲时,全都因紧张而僵掉了。 波尔托斯问幸助有没有参加比赛,幸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否认。因为不知道情报会从哪里泄漏出去,所以连波尔托斯也要保密。 午休结束后,下午的比赛开始。一小时后,三人见到了波尔托斯的身影。 「啊,在那里。」 「哪里?」 为了让找不到人的薇亚乐可以看到,幸助用手指着波尔托斯的所在之处。 波尔托斯没发现他们。虽然三人离他颇近,不过波尔托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坐在对号席上。就算向他喊话,声音也会被欢呼声盖过而听不到吧? 「来吧,那小子能获胜吗?」 艾莉丝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等着比赛开始。 波尔托斯用的是他惯用的斧头。为了安全起见,斧锋部分用东西包覆起来。虽然如此,如果击中的位置不太妙,还是有可能骨折。不过也不只波尔托斯的武器会有这种问题。 比赛开始了。 波尔托斯朝着附近的选手冲过去,两人的武器交锋了三、四次后,对方昏了过去,波尔托斯继续挑战下一个对象。 这组选手中似乎没有特别杰出的人在,只有普通的对打而已。最后是波尔托斯与魔法使的单挑。 波尔托斯一边承受着大范围的魔法一边朝对方接近,以一记冲撞把对方撞昏之后获胜。 观众为波尔托斯拍手,恭喜他进入复赛。 波尔托斯背对观众,走下擂台回到休息室。 「波尔托斯先生赢了,真是太好了呢。」 「嗯。」 「虽然他干得不错,不过看他那样子,应该没办法拿到优胜吧。」 「不行吗?」 薇亚乐回问。 「反正赢不了幸助嘛。」 「啊,说的也是。」 「如果他在没见面的期间学到什么绝招,那就另当别论。」 不过没有那么好的事,艾莉丝很确定。和波尔托斯在一起太久了,她早已看穿波尔托斯不会有什么突出的成长。 「明天获胜的话就可以进入64强,如果能进入32强的话,就算打得很好了吧。」 「波尔托斯明明很强,可是打入32强就算很好了吗?」 「因为他的天赋不能使用。而且还必需分心注意自己别不小心发动天赋,这样反而会很不利呢。」 凶暴化的天赋应该不能在这种比赛中使用吧?由于凶暴化时会忘我地全力战斗,无法手下留情,可能会违反不能杀人的规定,所以结论就是不能使用。 明知条件对自己不利还是想参加,一来是贪图打进64强淘汰赛后的奖金,二来是想确认自己的实力到哪个程度。 顺便一提,如果打进64强,对冒险者来说就像是镀金了一样。 艾莉丝向幸助他们说明波尔托斯的想法,来打发下场比赛开始前的时间。 比赛一场接一场地进行,晚上七点时第一天的比赛终于全部结束。 三人随着散场人潮走出会场。 谈论着今天最精彩的比赛是哪场的人,下了赌注、输赢全写在脸上的人,被大会的热度感染而大声喧哗的人……观众们也有各式各样的反应。 热闹的气氛持续到深夜,卫兵们也照往年的惯例出来维持秩序。 第二天,三人同样买了零食饮料在对号席观战。 今天也是十人一组地进行比赛,由于已经筛选过一次了,所以精彩的比赛比昨天更多。 当选手们表现亮眼时,观众的喝采声也更热烈。 波尔托斯今天也获胜了。由于同组中有好几名强劲的对手,战斗结束后看得出他很疲累。 他应该会和其他选手一样接受医护人员的治疗,充分休息以迎接明天的比赛吧? 接着来到第三天,幸助出马参赛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我先出门了。」 幸助提早离开旅馆,脸上看不出紧张的感觉。虽然对陷入苦战的波尔托斯不太好意思,不过幸助觉得参赛者中没有特别强的选手,所以也没什么危机感。 「请慢走。」 「要在路上变装喔。回来时也记得先在哪个角落解除变装,小心别让他人发现你的真实身分和住处。」 「知道了。」 幸助点点头,带着必要文件出门。 他在前往会场的途中晃进旁边的小路,在那儿变装成假面骑士。此外又施加了斗篷的幻术盖住全身,之后才走出小路。 他走近与观众用入口分开的选手专用入口,将文件交给站在入口的卫兵。 这人遮头遮尾的模样很可疑,不过仔细检查文件后确定是 真的——卫兵们虽然觉得很疑惑,不过还是放行,带着幸助前往个人休息室。 出场前只要在房间里等着就好。幸助享用着大会准备的茶与点心,等着开场时间到来,这时有人敲门。 请进。幸助说完三秒后门被打开。 「是流小姐和雫小姐啊?有什么忘了交待的事吗?」 「不,我们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而已。已经变装完毕了啊?」 流看到身罩斗篷的人,不知是谁而有些警戒,不过在听到幸助的声音后就放松了下来。 「这是为了隐藏真实身分。」 「我想看看你的变装。」 雫踏着小小的步伐走近,想拉起斗篷的下摆却抓不到东西,露出了难以理解是怎么回事的表情。 「这是幻术,所以摸不到喔,你等一下。」 幸助解开了斗篷的幻术。 雫和流都因为他那不曾看过的模样而张大眼睛。 最让两人感到惊讶的是面具,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这种形状的面具。 「这身打扮是你想出来的吗?」 「你是想问说,这是不是我设计出来的?」 流对这问题点点头。 「不是的,这是我的故乡流传的某位英雄的打扮。他与许多扰乱和平的怪物战斗,最后打倒了怪物集团的老大,让世界重归和平。」 「我没听过这样的故事呢,明明像是会广为流传的故事。」 「要是你听过我才觉得惊讶。」 「这身打扮有什么特殊机关吗?」 「没有哦,这也是幻术。战斗时我会加上一点魔法作为特效,不过也只是发光而已,和赤手空拳打斗差不多。」 原来如此。雫一边点头一边摸着幸助的身体。 她本来以为会摸到幻术之下原本的衣服,不过触感却不一样,让她有些疑惑。 「这部分的幻术是比较高级的魔法。所以连触感都可以骗人喔。」 你看。幸助拉着雫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脸。 之所以使用这种幻术魔法,是为了不让对战者在战斗时起疑。如果只用视觉方面的幻术,那么打人时对方感受到的就不会是手套而是空手的触感,可能因此视破那是幻象。为求小心起见,所以幸助才会使用这种魔法。 达成前来找幸助的目的后,流和雫离开休息室,回到她们的座席上。 又过了三十分钟左右,大会的工作人员前来请幸助出场。 工作人员看到幸助的变装后呆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叫幸助随行。 他带着幸助来到可以看到擂台的通道口之后,请幸助在原地等候,接着与附近的同事攀谈起来。 在场者还有前两天胜利的选手,他们也都将视线放在打扮怪异的幸助身上。 之所以引人注目,不只是因为外表特别,还有就是前两天没有出场比赛的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疑问。幸助的打扮很显眼,如果之前有比赛不可能没被注意到,因此大家心里都充满疑惑。 波尔托斯也以感到稀奇似的眼神,不解地看向幸助。他觉得好像在哪看过这个打扮,后来想起是在英雄剧的表演中看到的,因此更加觉得奇怪了。为什么戏里的英雄会出现在这里? 波尔托斯不知道那出戏和幸助有关,所以也没发现那是幸助的变装。 幸助无视于那些尖锐的视线,这时外头响起了广播声。 「接下来将开始抽签决定淘汰赛的赛程。这是通过预赛的六十二名选手以及种子选手两名,总共六十四名选手的淘汰赛。赛程由选手自己抽签决定。那么请选手一起入场!请大家用力拍手欢迎他们!」 会场中响起如雷的拍手声。 工作人员以不输拍手声的音量请选手们出场。 选手们鱼贯地走上擂台。拍手声虽然依旧没有停下,但同时传来低声议论的声音。 原因出在幸助身上。就如选手们觉得奇怪一般,观众们也因先前一直没参加比赛的幸助那身奇特的打扮而感到困惑。 播音员无视观众的疑问,开始宣布参赛者抽签的顺序。 「叫到名字的选手请前往拿着盒子的工作人员那里抽签。顺序是由先确定打入淘汰赛的人开始抽,此外两名种子选手则是最后抽。那么第一位,出身于南国的兽人选手库里斯!他虽然没有天赋,不过因为活用兽人特有的体能而轻松地打入淘汰赛!以敏捷的速度使出的短枪连续突刺让预赛第一战、第二战的其他选手全都无法接近!今后也必需注意他的攻击!」 被叫名的兽人抽签时,播音员也趁机介绍选手。 考虑到有些观众不清楚所有选手的资料,因此播音员会向大家公布某种程度的情报。不只是说给观众听,也有让其他选手明白的成分在内。对战对手的资讯是很宝贵的,不能遗漏。 播音员不断地介绍选手,接着轮到波尔托斯。 「接下来要介绍的是来自东方大陆的选手波尔托斯!他虽然有天赋,但由于天赋不利于比赛规则,所以别说使用了,还得分心控制天赋以免不小心使用出来!虽然如此他还是过关斩将地打进了淘汰赛!身上有这种弱点,他能作战到什么地步呢?」 喔喔——观众的喧哗声此起彼落。 波尔托斯抽完签,播音员开始介绍起下一名选手。 最后终于来到种子选手的部分。 「种子选手之一!不用说大家也都认识的上一届、上上届的冠军!这次他也能卫冕成功吗!?里泰·穆杰兹!究竟有没有选手能打破他钢铁般的防壁?让我们拭目以待!」 随着播音员的介绍,观众席上响起了比之前更盛大的拍手与喝采声。里泰举起单手回应观众,开始抽签。 这时对战表上对手栏还是空白的,只剩波尔托斯及一名不属于阿玛赛拉派的剑客。 波尔托斯觉得比起里泰,另一名种子选手应该比较好对付,在心里祈祷着别把里泰配给他。但不论祈祷是否能成真,都是远超过他想象的艰难对战。 里泰把抽出的签拿给工作人员看过之后,对战表上出现了他的名字,对手是波尔托斯。 波尔托斯自知有九成机率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呆呆地看着对战表。 连艾莉丝也在对号席上笑说他的签运很差。 「最后一位!为您介绍谜样的选手!」 终于要开始介绍幸助,会场的吵杂声变小了。这是为了不漏听播音员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个人都把音量压低之故。 「这位选手的名字是骑士一号!出身地、是男是女、年龄、擅长的战术,所有情报全是空白!唯一的情报是,他是受到鲁比达锡亚家当家的推荐才突然决定参加大会的!所以应该具有相当的实力吧!让我们期待他将为这场大会带来什么样的风暴!」 人们在知道了这些情报后再看向幸助,开始觉得他连站姿都威风凛凛了起来。 由玄奥推荐参赛,这情报让选手们惊讶地看着幸助,观众们也因为大会似乎会变得更加精彩有趣而大声喝采。 只有里泰一人是以兴奋的眼神注视着幸助,能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让他感到非常高兴。 28 咆哮吧!必杀骑士踢! 选手们依广播的指示,除了第一战的对战选手外全都回到休息室。 就算比赛顺利进行,幸助的出场时间也要到下午了。 早上的比赛可以在个人休息室中观赏,餐点和饮料也都会由大会准备。幸助决定直到出场为止都要窝在休息室里。 他一回到休息室,比赛前的擂台影像就出现了。 第一战是拥有魔力吸收天赋者与拥有强化速度 天赋者的对战。 魔力吸收就如字面上的意思,可以吸收魔力。但如果想把对方使出的魔法完全无效化,则必需把天赋培养到第三阶段才行。前两个成长阶段,只能在接触对方魔法的前一刻吸收部分魔力,来降低威力而已。 强化速度不单纯只是提高肉体的行动速度,还可以让思考高速进行。成长的第一阶段可以让肉体速度加快五%、在一秒内思考三秒的内容。最高阶段可以让肉体速度加快二十%、一秒思考十秒的内容。 这场比赛是由拥有强化速度天赋的人获胜。他在攻击时不使用魔法,所以对手的天赋毫无用武之地。 之所以能获胜,是因为参赛者有好好记住播音员所说的选手情报之故吧?不过播音员也不会把所有情报全部说出来,因此照单全收的话可能会被对手的秘密绝招反击。 波尔托斯与里泰的比赛也是在早上进行。 见过之前的预赛,波尔托斯明白双方实力差距太大,自己获胜机率很低,而那也是正确的判断。 既然如此就放手一搏吧,不去在意天赋的事,波尔托斯有点自暴自弃地进攻。就算凶暴化了对方也应该有办法阻止自己,他单方面地信任里泰的实力。 「唔喔喔喔喔!」 「不错的突击,劲道很够。」 里泰一面称赞,一面应付波尔托斯的攻击。双方都舍弃了偏重躲闪的防御,猛烈交战了起来。不过会有躲闪动作的原本就只有里泰。 里泰就如同播音员所介绍的,拥有「钢铁般的防壁」,战斗中他虽然被波尔托斯击中好几次,但全都不当一回事地反击回去。里泰擅长的是以拳头为主的超级近身肉搏战,波尔托斯擅长的则是使用斧头的近身白刃战。里泰的腰间虽然挂着剑,但不知为何似乎不打算使用,他连剑柄都不碰地挥着拳头。 战斗几乎全在里泰擅长的距离内进行,有效打击的点数自然也是里泰那方比较多。 「这样一来就结束了。」 里泰看准波尔托斯从正上方打过来的时机使出拦击拳。也许是因为他的攻击力不像防御力那么高,所以打斗虽然精彩,不过这场战斗的时间倒是拖得有点长。 比赛的过程紧张激烈,观众的喝采声也非常响亮。 回顾整场比赛,由于里泰受到的伤害不大,因此很难说波尔托斯打了一场好比赛。 部分的原因是波尔托斯的实力不够,不过里泰的天赋应该是致胜的关键吧? 比赛继续进行着,午休之后轮到幸助出场。 「接下来,本次大会的最大谜团终于要揭晓了!让我们欢迎骑士与薛丁的登场!」 等在通道里的两人随着广播声走上擂台,面对面地站着。 浑身是谜的骑士会以什么方式战斗呢?会场的气氛比先前更加热闹了起来。 「要是输了这场比赛,我不就变成炮灰大队的一员了吗?这种事我可敬谢不敏。所以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薛丁用手指朝着幸助一比,这么说道。 他的声音虽然无法传到观众耳中,不过看动作也知道应该是在挑衅,观众因此沸腾了起来,纷纷帮薛丁加油打气。 幸助看着薛丁,无言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勾了一勾,做出放马过来的手势。 「战斗还没开始,双方就在互相挑衅了!我想各位观众已经都等不及了,我也是!所以,骑士对薛丁的比赛……开始!」 随着开始的口号,幸助动了起来。他试探性地以普通的速度朝薛丁挥拳。虽说是普通速度,不过那只是幸助的主观认定,在旁人眼中已经是大会前段班的速度了。 薛丁只是不慌不忙地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便避开攻击。幸助接着使出的踢击也被他轻松地以后退步伐闪开。 「高速进攻的骑士与轻松闪避的薛丁!两人接下来会擦出什么火花呢!」 幸助对广播员的解说充耳不闻,继续进行攻击。攻势有虚有实,薛丁依然一一避开。不过大概是光是为了闪避就得用尽全力,所以不见他反击。 幸助一边攻击一边心想。 (这就是预测未来的能力吗?) 那是薛丁的天赋名称。 播音员介绍选手时也会提到天赋名称,但不会详细说明。因此幸助继续攻击,借此收集对方的情报。 之所以能明白这点,是因为薛丁不是看到幸助出招后才闪避,而是凭着观察幸助身体各部位的动作来闪避。 以他第一次被幸助攻击时为例,幸助向前踏出第一步时他已经朝旁边移动了。应该是从最初的些微动作便已经预测到幸助的攻势了吧? 由动作的过程来收集情报,做出预测并及早对应,所以连佯攻都看得出来。 除此之外幸助还明白了另一件事,就是在远方的广播员与观众眼中,薛丁的身法看来从容不迫,不过能在近处看到他表情的幸助只觉得他精神十分集中,一点也没有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试试看的话就不知道对不对。把速度提高后,说不定他就反应不过来了。) 幸助稍微提高了点速度,接着他的拳头从薛丁身穿的硬皮铠甲上擦过。 借由擦过铠甲的触感,幸助明白自己的想法无误,他笑了起来,不打算继续压抑实力。 幸助停止攻击,向后远远一跳。但薛丁并没有追上去。 如果薛丁的天赋是预知,也许就会追上来吧。不过薛丁的天赋是收集、综合最初的些微动作、视线以及至今为止的行动等细微的情报来预测、判断未来走向,出乎预测的动作他就无法对应了。所以薛丁虽然明白幸助准备后退,但因为不知道幸助在打什么主意,因此只是保持警戒,并没有追上去。 这次换薛丁打算观察情况。 幸助隔着幻术的面具,嘴巴动了起来。他张开双腿直挺挺地站着,接着摆出难以理解的姿势,光粒子开始聚集在他的右脚下。 广播员当然没有漏看这件事。 「骑士的脚下出现光芒!这会是什么大绝招的前兆吗!?」 那光芒只是幻术,除了发光之外什么威力都没有。 不过薛丁的想法与广播员相同,所以他为了阻止幸助使出绝招而向前冲。 幸助朝前方远远一跳避开了薛丁的攻击,并且在腾空时突然发出更强的光芒。 这次是蓝色的光粒子如漩涡般飞散,会场中的人全都以为某种招式已经完成了。 幸助落地后劲道不减地以今天最快的速度接近薛丁,对他使出飞踢。 这时幸助小声地呢喃道「骑士踢」。 明知幸助要使出飞踢,但身体无法即时做出反应的薛丁,胸口结结实实地被踢中了。 薛丁被踢中的瞬间,擂台上同时出现了刺眼的强烈闪光、响彻会场之外的爆炸声以及弥漫在擂台上的烟雾。当然这些全都是幸助制造出来的特效。 让人吓出一身冷汗的光景,使得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薛丁从擂台上掉下去,整个人动也不动。 「……谁、谁快去看看薛丁的情况啊!」 回过神的广播员对工作人员做出确认薛丁是否平安的指示。 广播员的声音让观众们回过神,整个会场充满议论纷纷的声音。 幸助的特效让他们怀疑薛丁可能已经死了,看来表演得有些太夸张了。 待命中的医护人员赶紧奔到薛丁身旁,脱下他的铠甲,确认伤势、呼吸、心跳后把结论告诉广播员。 广播员听到结论后,松了一口气的叹息声在场内响起。 「现在报告诊断结果,除了肋骨有裂伤外,薛丁没有生命危险!所以这场比赛是由骑 士获胜!」 广播员说完,会场响起了盛大的喝采与拍手声。 不愧是受推荐参赛的人应有的水准,所有人都承认了这点,并且开始期待幸助之后的比赛。 幸助举起单手回应观众的拍手与声援,心里想着下次使用骑士拳好了,接着回到休息室。之后的比赛也都顺利进行,淘汰赛的第一轮比赛全部结束。 今天最精彩的比赛当然是让大家吓破胆的幸助那场比赛。其他虽然还有罕见的妖精族风精灵的战斗、兽人对拥有兽化天赋者等等有趣的比赛,不过全都因为骑士踢的冲击而黯然失色了。 (插图) 顺便一提,幸助回到旅馆后艾莉丝问起那到底是什么招数,幸助说那只是加上特效的普通飞踢,让艾莉丝也不禁傻眼。 隔天是第二轮与第三轮的比赛,两场比赛幸助都未经苦战地获胜了。 第二战是与拥有控制身体天赋的选手对战,第三战是与二刀流的高哥布林对战。高哥布林与矮小的普通哥布林不同,身高接近两公尺。 控制身体的天赋可以让自己的身体随心所欲地活动,天赋进化之后,甚至可以无视关节方向、惯性、重力地活动。不过对肉体造成的负担无法完全减轻,太过逞强的话,可能会损伤自己的身体。 比赛中,对手以不惜破坏自己身体的觉悟挑战幸助,另一头的幸助也透过对手学习到原来身体可以那样使用,虽然无法做到对方那种程度,不过还是以超过原本动作的动作来与之对抗。由于比赛看起来相当像特技表演,所以观众也看得很乐。 与高哥布林战斗时,幸助躲开了对方所有的攻击,看准破绽接近对方,抓住高哥布林后以单手将之丢下擂台。 相较于之前的两场比赛,这场比赛没有多大看头,不过也让观众明白了幸助不只动作快,力气也很大。 终于来到比赛的最后一天。 第四战的对手是使用简略天赋的阿玛赛拉派剑客。幸助先以骑士踢为诱招来制造烟幕效果,争取时间在拳头上施加幻术魔法后,以骑士拳获胜。 简略天赋可以将动作加以省略。成长到极致后甚至可以不使出准备动作就放出魔法。不过现在还没有人成长到那个地步,只能从神明的证言确认有那么回事。 这名剑客虽然没有成长到极致,不过可以在挥剑时省略部分动作,让对方抓不住防御或闪避的时机。 但是幸助就算被击中也不痛不痒,因此就算抓不住时机也无所谓地硬吃下对方的所有攻击。 由这几场比赛可以得知,幸助力气大、速度快、防御力强,三种素质齐备,大家纷纷小声讨论着他可能是优胜候补人选。 接下来是准决赛,所有人都相信这场比赛将是这届大会中最精彩的一战。 因为是骑士与里泰的对决。 两人站上了擂台,面对面地等着比赛开始的口号。 里泰露出所向无敌的笑容看着幸助。他因为即将展开的战斗而愉快得不得了。 「这个时刻终于来临了!听说大家都把这场比赛看成事实上的决赛,其实我也这么认为!而且我有听到风声说这一战两边的下注情形是五五波,不过因为里泰曾夺冠过两次,所以赌他赢的人稍微多了一点。大家应该都等不及要观战了吧?我也是!所以就快点开始吧!」 这时广播员深深吸了一口气,以满怀着期待与气势的声音宣布: 「比赛,开始!」 先有动作的人是幸助。里泰和之前的比赛一样都是等着对方进攻。 幸助的拳头朝着里泰直线袭来,里泰则双臂交叉地以十字防御挡下攻击。幸助看过波尔托斯与里泰的战斗,明白以一般的力道对付他是没用的,所以放了较多力气,不太考虑伤害程度地攻击。 喀!一点也不像肉体互相碰撞的声音响起。许多人都把这声音当成比赛正式开始的信号。 幸助停了一瞬,接着连续出拳攻击。里泰时而接招,时而闪避,时而防御。幸助的攻击虽然无法算成有效攻击,不过如果是前几个对战的选手,就算攻击被他们挡下了,还是能对他们造成相当程度的伤害。 可是里泰却一脸泰然自若的样子。 「真是让人惊讶,居然能让我稍微受到一点伤害。」 里泰以不怎么惊讶的表情说道,脸上带着笑容。那是因为能与强者对战而产生的喜悦之情,和玄奥及雫的笑容是同样的情形。 (他的天赋难道可以彻底防御物理性的伤害?) 幸助心里这么想着,为了施放魔法而从里泰身边退开。 里泰并不追击,依旧摆出等待对方进攻的态度。 骑士一号不适合做远距离攻击。幸助这么想着,决定以加了点小花招的魔法来攻击里泰。平常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不过忘了要自制的幸助,现在倒是兴致勃勃地玩起来了。 他先把握成拳的右手高举过头,再以左手慢慢地从右拳抚到手肘,看来像是在为什么招式做准备,但其实只是卷起袖子而已。最后他小声地念出咒语,使出火球爆裂,让火球出现在高举的右拳之上,完成燃烧之拳。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本来以为至少会被火焰烫伤的,没想到却一点也不烫,只觉得有点热热的而已。而且那热度也和比较热的洗澡水差不多,是可以忍耐的温度。其实那火焰的温度和普通火焰差不多,但因为幸助的对魔法抗性很高所以才能承受。 (要来了!火焰的正拳直击!变化型骑士拳!) 对于幸助气势汹汹的攻击,里泰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如山地以十字防御接招。 火焰包围双方,扩散后随之消失。 里泰在火焰的另一头依然一脸轻松写意的模样。连魔法都不管用吗?幸助很是惊讶。 目前为止能明白的情报是,里泰拥有的是防御型的天赋。 (既然如此,是不是该使出对人类程度的全力去攻击?) 幸助再次跃开,思考了起来。 「喔!?里泰选手第一次拔剑了!」 里泰看准破绽,手上拿着看似做工粗糙的剑朝幸助攻来。那是一把相较于锋利度、其实更重视耐用度与剑身重量的剑。与魔物战斗时可以用这把剑来做出类似拦击的动作以打倒魔物。会说是类似拦击,是因为战法是硬吃下对方的攻击后,逮住对方因攻击而出现的破绽来回击。可说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战法。 里泰研判就算拔剑使用原本的战斗方法,应该也没问题。 幸助无法完全闪过他的攻击,接连挨了好几下。 (攻击力不算特别突出,麻烦的是防御方面。) 幸助以左臂挡住里泰由上而下的斜砍后向前踏出一步,一掌打在里泰的胸口。 里泰虽然没被打伤,不过还是止不住劲头地连连后退。 如果再多用点力道,也许就可以让他受到伤害,不过那种打法没什么看头,幸助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做才会精彩有趣。他开始热衷于骑士的角色扮演游戏,不,其实是早就乐在其中了。 也许是误以为幸助在烦恼该如何对付自己,里泰开口说明自己的天赋效果。 「普通的攻击是没办法对我造成伤害的喔。我的天赋是减少损伤。任何种类的伤害都能减少,如果问说要怎么做才能让我受伤,应该就只有那招会发光的踢击了吧。」 原本他的防御力就很高了,加上天赋的帮助,更是防得滴水不漏,让所有的损伤降到最低。 会主动说明,表示就算被幸助知道也无所谓吧?还不如说他根本是想看看幸助要如何对应。 目前能做的对应只有发挥高度攻击力而已吧。如果不是 武术大会,应该还可以利用陷阱或是毒物来对付他。 「你就用那招吧。我也会祭出不辜负那招的招式还击的。这招本来是为了与鲁比达锡亚家当家对战而准备的招式,没想到会在今天先用出来了。不过我也很乐见有这种意外情况。」 (如果他想要那招我就使出来吧,但要配上特效就是了。) 幸助摆出架势,以幻术在脚下制造光芒。里泰双手握着剑,剑尖朝着左下方,嘴巴动了起来,似乎在准备使出什么魔法。 两人同时踏出了一步,脸上都挂着享受比赛般的笑容。不过幸助是因为可以扮演假面骑士而笑,里泰则是因为享受战斗而笑。 幸助笔直地朝里泰冲去,使出骑士踢。里泰也助跑了一小段路后高举着剑跳起,接着在自己身后使出爆炸魔法,借着冲击波加快速度。这是只有能够减少损伤的里泰才能使用的加速方法。 (骑士踢!) 「一刀大两断!」 幸助的飞踢与里泰来势汹汹的剑招碰撞在一起。 和上次一样出现了闪光、爆炸声与烟幕。 随后全身围绕着烟雾的幸助被打飞,倒在地上。 里泰朝着倒地的幸助追击过来。幸助再次被挥舞的剑击飞,滚到擂台边缘。 这下骑士应该伤势颇重吧?里泰心想,观众也这么认为。其实幸助没什么大伤,玄奥的神灭威力还比较大。 陷入危机后扭转情势,幸助是为了演出这种戏码,才故意在对撞时假装落于下风。 幸助装成摇摇晃晃地站起,里泰逼近过来,连连挥剑。 「紧张紧张!情势倒向里泰那边了!骑士虽然勉强防御,但是会不会就这么输掉呢!?还是他能力挽狂澜!?」 广播员以兴奋的口气播报着战况转为激烈的赛事。 幸助时而防御,时而硬吃下攻击并拉开距离,以疾风魔法让里泰无法接近。 见到幸助肩膀剧烈起伏的演技,里泰不再逼近,站在原地踏稳脚步地说道: 「要使出最后绝招了吗!很好,就让你看看我挡下攻击时的模样,接着再让观众看到我的胜利!」 里泰没发现幸助在演戏,以为那是最后的挣扎,所以双臂交叉改成防御姿势。 幸助在幻术制造的面具下奸诈一笑,使出与之前不同的幻术。 「这是!?老虎吗!?骑士的脚边出现了老虎般的花纹!这是骑士的大绝招吗!?而且蓝光又变成了红光,不只单脚,双脚都在发光!」 幸助使出飞行魔法,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高高跃起。升到最高点时,头上脚下地让身体水平转动,朝着里泰的头顶落下。 向下伸出的右脚前端出现红光,光芒随着身体的旋转成为漩涡状。 「是龙卷风!红光的龙卷风朝着里泰攻击过去了!」 (这是飓风骑士踢!) 对于迎面而来的红色团块所带来的压力,里泰冷汗直流地想着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幸助的踢击随即命中里泰交叉的双臂。 幸助依然不停旋转,接住他这招的里泰渐渐被逼得后退,表情不再游刃有余。 旋转持续了约十秒后停下,幸助右脚上的光芒消失了。 「我撑过去了!」 里泰得意地笑了起来,撑过了久违的巨大疼痛感后大声叫道。 观众也觉得里泰撑过了最后的攻击,这下子是幸助输了。 不过幸助却大出他们所料地以里泰的手为踏脚处,再次跃向空中。 (没想到还有这招吧!) 「骑士再次向上跳起!攻击还没结束吗!?」 飞到天上的幸助,前滚翻似地旋转着朝里泰的方向落下。 「这招难道是!?」 广播员猜到即将使出的招式,高声叫道。 (骑士下压踢!) 「果然是那招!没错!是下压踢!」 依然发光的左脚借着翻滚的速度,以脚跟击中了里泰的肩膀。 风吹雾散,视野变得清晰。擂台上是一幅倒地不起的里泰与站在他身旁的幸助的构图。 随风飘扬的红色领巾、激烈战斗后笔直地站在地上的姿态,让不少人对那身影产生憧憬。 幸助的第一击打破了天赋效果,对里泰造成损害。因此里泰无法承受住虽然比第一击弱,但对他造成确实伤害的第二次攻击。 「评审!请确认情况!」 等了十五秒后,见里泰一动也不动的广播员向擂台外的评审喊话,请他去确认情况。 评审请幸助后退三公尺以上,开始确认里泰的情况。 接着评审站了起来,双手交叉表示里泰已经无法站起来了。 「确定了!确定了确定了!优胜是,不对,打进决赛的人是骑士!」 盛大的欢呼与拍手声响遍会场,甚至可以听到场外传来的激动喝采声。 就像广播员的口误一般,观众也毫不怀疑这场大会将由幸助夺冠。虽然也有人期待之后能有更多令人跌破眼镜的发展,不过那么想的只有少数人而已。 「慢着。」 幸助正要在喝采声中走下台,却被由评审扶着站起的里泰叫住。 「首先让我道谢。这是非常愉快的一战。不过下次我一定会赢的,我会好好累积实力再来向你挑战的。」 不打算参加下次比赛的幸助想了一下该如何回答,接着背对着里泰,不回话地举起手摇了一下。 幸助做出了可以看成答应也可以看成拒绝的动作后离开了。 决赛是在包含休息时间的一小时三十分后……原本应该是这样,不过对手自动弃权,所以确定是由幸助夺冠。 弃权的选手在看过准决赛后明白自己既赢不过里泰也赢不过骑士,所以弃权了。不过他也和里泰一样决定做更多修行,誓言下次一定要获胜。 观众们也不责怪那选手的决定,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没办法的事。 由于打败了里泰,骑士一号的名号因此传遍整个卡尔霍德大陆。 里泰的治疗结束后,开始了颁奖典礼。 擂台上站着幸助、里泰、弃权的选手、输给那名选手的选手,以及大会工作人员等等。 身为大会负责人的老者,将奖金分别送给每位选手并向他们恭喜道贺。获得优胜的幸助得到了五枚闪币,里泰是三枚,季军是一枚,殿军是金币五枚。 打入淘汰赛的波尔托斯也有奖金,他在打输回到休息室时就已经领到一枚金币了。 除了奖金之外,幸助还接下了优胜旗,不过这旗子是由大会保管的,不会变成幸助的负担。 本来以为颁奖典礼结束后就可以回去了,没想到大会负责人却邀请幸助和其他选手一起参加庆功宴。 (可以参加吗?不参加的话也许会让鲁比达锡亚家没面子,但是参加的话又可能碰上麻烦事。) 幸助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决定去问艾莉丝的意思。他急急忙忙地在厕所解除变装,朝着艾莉丝她们所在的对号席走去。 广播提醒来宾们回去时的注意事项。城市往东一天距离的场所出现了名为拉伏多虫的魔物女王,最好暂时不要徒步或搭乘马车经过该处。 拉伏多虫是之前幸助接受薇亚乐哥哥的委托,前往遗迹时碰上的蚯蚓型魔物的亚种。遗迹那带的魔物是会吃人的食肉种,这一带的魔物则和蚯蚓一样是吃土的种类。不过拉伏多虫和让土壤变肥沃的蚯蚓不同,它们会把土地的养分全部吸光,所以被指定为害虫。 拉伏多虫的女王一般为七公尺长,有四个头和两条尾巴,身形巨大。虽然没 有什么特殊攻击力,不过耐力很高。过去还曾经出现过六首五尾的女王把一个城市毁灭掉的记录。 幸助运气很好,在前往对号席的路上碰到了艾莉丝与薇亚乐。大会结束后已没什么好看的了,所以她们正要回去。 「啊!幸助先生!你刚刚好厉害呢!」 「怎么了?瞧你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 为了不妨碍通行,同时也是为了不让旁人听见谈话内容,所以他和两人退到通道一旁说话。 幸助简单地说明一下状况,问艾莉丝该怎么办。 被征询意见的艾莉丝思考了一下后说道: 「去参加,然后早点回来。这样一来就不会让鲁比达锡亚家没面子了。还有,说话时要使用变声魔法,但最好是什么话都不说最安全。」 「好,那我就回休息室去了。」 「等一下,你有没有受伤?我只想问这个。」 虽然艾莉丝说过居于下风的情况是幸助演出来的,不过薇亚乐还是很担心。 幸助露出笑容,告诉薇亚乐自己只有一点小擦伤,接着来到无人的走廊变装后回到休息室。 「啊,骑士先生。」 回到休息室时大会的工作人员正一脸困扰地在房间里,对方在看到幸助后松了一口气。 「马上就要去庆功宴的会场了,请跟我来。」 幸助点点头,跟着工作人员前进。 大会会场前停着好几辆马车,是为了选手及大会相关人士而准备的。 工作人员将幸助带到他将乘坐的马车旁,请他稍待片刻后就离开了。因为要等所有人到齐后才会出发。 虽然等全部人到齐所花的时间不多,但因为幸助的打扮太有特色、太醒目了,所以在出发时周围已经挤满了人,让马车很难前进。 也许是因为众人对幸助有些戒慎恐惧,所以全都不敢接近,只是小声地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这让幸助觉得有些厌烦。 马车慢慢前进着,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后抵达了目的地——某位城内大老的豪宅。 庆功宴是在豪宅的花园中举行的,园子里排了好几张桌子,上面放满了食物与饮料。因为是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所以虽然大会提早结束,不过场地还是勉强赶在客人抵达前布置完毕。 几乎所有客人都在花园里自在地活动。有些人聚在一起聊这次大会的事,也有些贵族正在招揽中意的选手成为自己的手下。 波尔托斯的身影也在会场里,由于他在淘汰赛的第一战就输了,不太受人注目,因此正轻松地享受着庆功宴的气氛。 也有人来和幸助打招呼,不过幸助都只有简单回应。没有人直接过来招揽他,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幸助早就是鲁比达锡亚家的人了。虽然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想要找他就是了。 以料理填饱肚子后,幸助搜寻着玄奥与流的身影。他不打算待太久,得先和他们打过招呼后才能离开。 他站在原地不动地环视会场,找到了正在和其他贵族说话的玄奥,与站在一旁的雫和流。 「骑士先生。」 发现幸助接近,流带着雫走了过来。 和玄奥聊天的贵族们瞥了幸助一眼后,随即将目光移回玄奥身上。 「辛苦你了。还有恭喜你获得优胜。我们本来就觉得你会夺冠了喔,不过战斗方式和预料中的差很多,让我们很惊讶呢。」 「因为我用的是可以娱乐观众和我自己的战斗方法。」 不过没有考虑到对战选手的心情就是了。 「很精彩喔——」 把幸助的战斗当成演戏的雫,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见到她的表情,觉得很有成就感的幸助也笑了起来,不过因为隔着幻术的面具,别人看不见就是了。 然而对于认真比赛,却被卷入娱乐性表演的选手来说,这件事应该很难以忍受吧。 「这场庆功宴我不会留到最后,再过一会儿我就回去了。我找你们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是这样吗?嗯,这样做应该比较好呢。」 流她们知道幸助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明白会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来是道别的时候了。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呢。」 「再也见不到面了吗?」 「我想不至于再也见不到面,不过应该也无法轻松地见到面吧?」 「既然如此,就期待于两年后的大会相见吧,小姐。」 听到流的话,幸助摇头道: 「下次的大会?我不会参加喔?」 「咦?你不再参加了吗?」 流吃了一惊,她以为幸助下次也会变装参加。 「我这次本来就不是为了参加大会才来的,而且已经看过一次大会,我也满足了,应该再也不会来了吧。」 「是、是这样吗?那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了。」 「不过我有打算至少去一次好摩国,说不定那时候就能再见面了吧。」 「真的会来吗?」 幸助对发问的雫点头。 「你来了的话,我就带你参观好摩国!」 「我会期待的。」 他轻轻摸了摸雫的头。 流听他这么说,从怀中拿出一块布巾。看来很柔软的布料染成美丽的紫色,边缘有一块白色的花瓣图案。 「既然如此,请收下这个。这是印有鲁比达锡亚家家纹的手帕,来我们家时只要将这手帕交给守卫,并报上我的名字就可以进来了。」 打开手帕一看,中央有着淡紫色的家纹。 「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去好摩国喔,这样也可以吗?」 「嗯,随时欢迎。」 「谢谢,那我就暂时保管它吧。」 打过招呼,没有其他事情的幸助和玄奥寒暄过后,走向餐桌打算再吃点东西,等吃饱喝足后就回去。 就在他吃着新送上来的料理时,大会负责人发表了庆祝大会顺利成功之类的演说,不过幸助听过马上就忘记了。 在他吃东西时,有几名贵族和选手前来和他说话,他只是简单地回应。 其中一个是里泰。 「你在这里啊?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何不把那身不知道是衣服还是铠甲的东西脱掉?」 「这样才方便隐藏真实身分,因为我不想被贵族聘雇。」 「你不已经是鲁比达锡亚家的人了吗?」 里泰「咦?」地一声,露出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只是和他们有一点点关系而已。」 「这样啊?我本来想说,想找你挑战时只要联络鲁比达锡亚家就可以找到你了。我这个想法有错吗?」 「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只好把挑战的机会保留到下次了。」 「也只能这样了吧。」 幸助知道里泰说的下次是指武斗大会,但故意不说明自己不会再来了。 过了一阵子后,吃饱喝足的幸助悄悄离开了会场。 有人正在跟踪幸助。在宴会会场时因为视线众多,没办法分辨是谁在盯着自己,不过现在幸助正走在行人不多的高级住宅区里,所以只要有人跟踪,幸助马上就能发现。 他闪进小巷藏身在阴影之下。把脚边的小石头丢向其他小巷来扰乱对方。 走进巷子的男人听到声音,朝着另一条小巷前去。 尾随那男人的另一个男人也走进那条小巷里。除了他们之外周围还有其他跟踪者的气息。 幸助本来打算反过来跟踪那些男人,后来又觉得还是别多管闲 事为妙,所以开始做传送魔法的准备。就算解除变装走回去还是有可能被跟踪,干脆直接从这里传送回旅馆算了。 幸助消失后,男人们搜寻了四周一阵子,明白自己完全跟丢幸助,只好打道回府。 他们是对骑士感兴趣的贵族们派出来搜集情报的探子。 无法得到更多情报的贵族们,只能带着「出现了一名外号为骑士,真实身分不明的强者」的情报,回去禀报他们各自的国王。 隔天,幸助三人与准备去除掉拉伏多虫的波尔托斯一行见面,和他们告别后搭着从南方绕到东方的马车出发了。 他们一面到处停留,一面朝着有前往塞夫西克船班的港口前进。 十四章 旅途上的一小段时光 29 真是好温泉啊 马车喀啦喀啦地摇晃着。三人从莱索堤可马格出发至今已经过了十二天。 这是第三辆换搭的共乘马车。这十二天里他们并非一直搭车赶路,有时也会在适合观光的城镇稍微停留。 现在车上的乘客除了幸助三人之外,还有一名年约二十岁的眼镜男子,以及一名运送货品的商人。前者叫史塔德,后者叫钦东。 在共乘的三天时光里,三人和这两人也熟到可以闲聊的程度了。马车中唯一能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聊天,所以只要个性不是特别古怪,共乘者至少都会发展成能聊天的关系。 「史塔德正在参加公务员考试啊?」 幸助对于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考试字眼露出有点厌烦的表情。 「是啊,我已经拿到了第三次考试所需要的物品,正在回去的路上。接着只要再通过一次测验,就可以成为基层公务员了。」 「第三次考试吗?这附近采用这种考试方式的只有杰皮亚王国而已吧。」 「没错。」 史塔德对艾莉丝的话点头表示肯定。 「哇——史塔德你真厉害,不过外表看起来不像会读书,反而像个行动派的人就是了。」 真是不能以貌取人啊。钦东深有所感地说道。 史塔德露出苦笑,似乎常有人这么说。 「杰皮亚的公务员考试是什么样子的?」 「每三年会举办一次考试,最长会花到一整年的时间来考。前四个月会针对考生的学识、礼仪、行动力和创造力进行测验。杰皮亚人认为这些是成为政府人员所需的最低条件。之后的考题每一届都不一样,有时会让考生彼此战斗,有时会要求考生把主考单位提供的金钱变成十倍,也有只要回答考官问题就可以通过的情况。因为没有固定的考试规则,所以可以测出考生的实力。只要能通过第四个月的考试,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公务员,就算不是贵族也能参与国政,很少见吧?」 杰皮亚人相当重视政治方面的创造力与灵活度,至于工作内容可以在录取为公务员之后再学,他们想要的是可以应付各种状况的人才。 这是因为过去杰皮亚曾发生过一连串的灾祸,当时的公务员过于拘泥于传统的做法,使灾情扩大许多,因此才会改成现在的考试方法。行政公式化虽然可以处理平时的一般事务,但由于规章上没有规定细节,有时会出现反应过慢的情形。 目前的做法也不是没有问题,有些人会把思考的灵活度运用在追求自身利益或是犯罪上,光靠过去的犯罪案例很难发现这类非法的事。 「是吗?可是在我的故乡,平民参政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只是要靠自身去努力。」 对于出身在没有阶级之分的国家的幸助来说,因为身分而不能做某些工作,这种事反而很奇怪。 「那是只有你的故乡才这样吧。」 「在我的认知里,政治是贵族才能碰的东西喔。」 薇亚乐接在艾莉丝之后说道,钦东也点头同意她的话。 「听说最近几次考试没人能通过最后一关,那是真的吗?还有就是,就算没有通过第四个月的考试,还是有人被录取,那也是真的吗?」 史塔德觉得艾莉丝可能会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所以向她发问。 「在我印象中,大概二十年前有人通过了所有的考试,不过在那之后就没人能做到了。顺便说一下,那个通过所有考试的人就是现在的宰相。本来是小商人家里的老三,因为无法继承家业所以跑去考公务员,没想到居然通过了所有的测验。」 宰相本人也对考试结果感到惊讶。他本来想说只要考得上基层公务员就很好了,没想到会出现那种结果,让他迈向精英之路。人生真是无法预知会发生什么事啊。宰相到如今还是会对部下与同事这么说。 「就算没撑过第四个月,如果在之前的测验中有留下特别的成绩,似乎还是会被录取。不过那种事本身就算特例了。」 「您是杰皮亚人吗?」 「不是。」 对于很了解本国事情的艾莉丝,史塔德愣愣地问道。 「这么说来,您很了解外国的事物呢。」 「因为我有些博学多闻的朋友。」 还有就是只要活得够久,自然有机会听说这些八卦。 「这次的考试内容是什么?第三次考试应该是关于行动力的测验吧。」 「前往十天路程外的城市买特产。只要有十天的路程,不论是哪个城市都可以。听说有人是雇用冒险者去买,不过我没那么多钱,只好自己去了。」 「让别人去买的话,无法显示出行动力吧?」 薇亚乐问道,艾莉丝摇摇头回答: 「就算不自己去也是可以的。测试的是行动力,只要能让某个人行动,并拿到指定的东西就好了。如果测试的是薇亚乐你讲的那种行动力,就不会让考生单独考试,而是会派监考官跟着考生、观察考生的行动了。现在的难度还不高,没被刷掉的考生还有很多,所以不会使用那种考法。」 「可是,刚才说的特例录取,如果没观察过考生的行动,不就没办法下判断了吗?」 「用不着等人观察,只要行动够引人注目就可以了。比如说开高价征求,让各种特产品主动送到自己家里,这样不就可以制造话题了吗?从这做法中可以看出考生不但有相当的财力,而且在必要时可以毫不犹豫地使用金钱。」 「可是之后应该会有很多人模仿吧?」 幸助的疑问也是薇亚乐的疑问,艾莉丝摇头道: 「我听说只要曾经合格过的方法,日后其他人就算模仿了,不论如何努力也会失去资格。不过如果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同样的事,或是有下过工夫做变化,也许结果会不一样吧。」 原来如此。正当所有人觉得恍然大悟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但这里并非事前听说会停车的地点,钦东觉得很奇怪,正想向车夫发问,车夫已经大叫起来: 「有盗贼!」 马车里瞬间充满紧张的气氛。 车内的三名男性全都紧绷着脸,薇亚乐抱住幸助的手。只有艾莉丝一个人冷静地问了车夫几个问题后轻轻点头道: 「我去收拾一下。」 艾莉丝说完面不改色地走出马车。她本来想让幸助去对付盗贼,不过看到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后觉得还是算了。 不到一分钟,外头传来了许多东西飞起来的声音、相撞的声音及惨叫声。 接着众人听见车夫道谢的声音,艾莉丝回到马车里。 「结束啰。」 幸助和薇亚乐一听松了口气。史塔德和钦东则是相当难以置信,不过马车毫无阻碍地再度行驶起来,他们僵硬的身体也因此松懈下来。 「没想到您是实力坚强的冒险者呢,能和您共乘,我们运气真是太好了。」 钦东说道。但假如不搭上这班马车的话,也许就不会遇上盗贼了,所以说运气好似乎也有些不对。 「看起来是小规模的盗贼团。他们是事先埋伏起来的。不过如果人数高达二、三十人的话马车应该还是会被攻击。是说到时候就要靠幸助去努力了。」 「唔……对象是人的话,我有点……」 虽然他在武术大会时玩得很疯,不过那是有规则、没杀意的比赛。现在则是有恶意、有杀意的杀戮。虽然幸助已经习惯与魔物战斗了,但对象是人类的话,就算知道对方是坏人,他还是会感到迟疑。 除了艾莉丝之外,其他人都以为幸助那句话是指自己不擅长与人类作战。在大会看过幸助战斗 的薇亚乐虽然不认为他不擅长与人战斗,不过因为她知道幸助的基础能力很强,所以心想或许幸助只是凭着实力之差压过对方。 只有知道幸助来自异世界,而且知道异世界是什么样的国家的艾莉丝,看穿了幸助的想法。 「没关系,慢慢习惯就好了。」 不过艾莉丝还是这么说。因为她知道幸助对与人类交手的事犹豫不决,这种状态会害到的不只是本人,连周围的人都可能会受到波及。如果变成那样,到头来痛苦的还是幸助,因此她才会出声提醒,要他事先做好觉悟。 被盗贼袭击后又过了一段时间,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钦东问车夫是不是快到站了,车夫很快地回答说是。 「下一站是很多人会前来泡汤的温泉村喔。如果我不是急着把货送出去,也很想下车泡一泡呢。」 「温泉吗?要去吗?你们两个怎么想?」 幸助和薇亚乐当然没有异议地同意了。 「几位要下车了吗?分别的时候到了呢——」 「我也还得继续搭车,看来缘分只到下一站为止了。」 「也祝两位有愉快的旅程。」 史塔德和钦东两人因薇亚乐的话而笑了起来。 马车晃晃悠悠地来到温泉村,三人在那儿下了车。似乎没有新乘客,马车只停留了一会儿便出发了。 虽然听说这里是个热闹的温泉村,不过走入村子时路上的人不如传闻中的多,而且莫名有种紧绷的气氛。 今天可能刚好是客人较少的日子吧?三人正要找旅馆时,听到有人在大吼大叫,而且还有什么东西撞在一起破掉的声音。 「有人在吵架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莉丝和薇亚乐不解地问道,不过幸助有听见吼叫的内容。 对话内容是在争夺某件东西。似乎已经争论了很多次,所以大家都不提主词地坚持该物的所有权,幸助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抢什么,可是听得出来那些人是认真的。 「好像是在抢什么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 薇亚乐一脸莫名其妙,艾莉丝似乎猜到了什么。 「……说不定是温泉的水量变少了。」 「的确,在温泉村里需要大吵大闹抢来抢去的东西,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但是这样一来我们还能泡到温泉吗?」 「先去旅馆打听一下详细情况好了。说不定是在抢别的东西。」 三人在边走边聊中找到了旅馆。 柜台有一名看来闲得发慌的四、五十岁女性,她见到三人走进旅馆,因而有些吃惊。 「难道是客人来了?」 「对,有房间吗?」 「有啊!唉呀——没想到这种时候还会有客人来呢。啊,不过没办法泡温泉喔,这样也可以吗?澡堂的水保证会帮你们加热就是了。」 「果然是温泉出了状况?」 薇亚乐的话让女性苦笑起来。 「看来你们不知道呢。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要听吗?」 三人点点头。女性提醒说这是很让人傻眼的事喔,接着一边帮三人办登记手续,一边说明事情原委。 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前。某天,来泡汤的客人突然一起对旅馆进行客诉,说温泉怎么是凉的。旅馆人员心想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然而亲自一摸,还真的是凉的。从前虽然有过温度太高的情况,但温泉从来没变凉过。 这村子的温泉是从源头处引热水、加入附近河川的冷水来调整成适合泡汤的温度。如果只引用源头的温泉水,虽然会在流到村里的过程中变凉一些,不过还是很烫。过去曾发生温度太高的情况,是因为引河水的水道被叶子塞住导致水量减少。 如果水温变凉了,代表的是源头的水量减少甚至没水了。对于以温泉为卖点的这个村子来说,温泉的枯竭关系到村子的存活,于是村民马上进行紧急调查,结论是温泉的水量减少了,但不是因为温泉水道堵塞之故。为什么减少?原因村民也不清楚,就算委托冒险者调查,结论还是一样。 村民于是开始讨论起今后该怎么做,但是话题却渐渐变成温泉的抢夺。这个村子里有三间旅馆,澡堂是男女分开的,所以共有六个浴池,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村子的共用浴池。以现在的温泉水量,就算加入河水,能注满的也只有一个浴池而已。 每间旅馆都想让温泉水流到自己店里,完全不肯退让。后来演变成放着正事不做光是吵架,泡汤客也受不了这种情况所以不再来了。 「如此这般,最后就变这样了。」 「所以村里才会没什么人呢。」 幸助理解似地点头。 「都特地来到这里了,果然还是会想泡泡温泉呢。我打算去调查看看,应该没关系吧?」 「没关系啊。如果能查出原因,让温泉恢复正常的话就太好了。」 女性干脆地同意幸助的话,告诉他们源头的所在之处。 温泉是从村子东南方的某个山丘顶部涌出的,地点就在走出村子后不到十分钟路程之处。 「我想去那边看看,你们呢?」 艾莉丝和薇亚乐也点头说要跟去。可以的话她们也想泡温泉。 三人订下两间房间并付了住宿费。如果能查出水量减少的原因则可以免费。 放下行李后三人马上朝着源头出发。他们一下子就明白源头在哪,因为只要沿着温泉水道走就可以找到了。 水道为石制,呈u字型,半埋在土中,为了不让树叶或土砂雨水混入其中,上头以石盖封住,只留下少许的缝隙来散热。河流那端也有同样的水道,不过那边的水道为了防止河中的垃圾混入其中,所以在各处都设置了栅栏。 「这里就是源头吗?」 幸助盯着不大的源头说道。温泉水并不清澈透明,而是带有透明度的乳白色。 像是用来表示本来的源头范围有多大似的,周围有片寸草不生的区块,呈现出比目前水源更大的圆形。 「虽然知道水量减少,不过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不同呢。」 「是啊,看起来也不像被魔物破坏过。」 幸助和薇亚乐对于除了泉水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变化的情况表示不解。 艾莉丝在一旁施展魔法。 「艾莉丝小姐,你有适合用来调查的魔法吗?」 「不是专门用来调查温泉的魔法。我想知道地下水脉的部分是什么情况。」 艾莉丝使出的是透视魔法,她想看看地下水脉的部分出了什么问题。 是因为水脉的水量减少,所以涌出地面的水也跟着减少呢?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艾莉丝心想用透视魔法应该能查出这点。 她让视野深深地扩展到土中,看到了水脉。 「唔,水脉本身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呢。」 「也就是说温泉没有异常之处啰?」 「不,应该是有异常的……等一下。」 艾莉丝叫薇亚乐先不要说话,她移动着视线,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不是水脉本身,而是水脉延伸到地面的水道出现了破损。一开始艾莉丝以为水脉本身有问题,所以看漏了。 而那破损从何而来呢?艾莉丝循着破损的方向看去,发现了水量减少的原因。 「原因是鼹鼠型的魔物。它们大概是在扩建巢穴,结果在挖洞时挖破了水道的样子。」 艾莉丝在破损之处看到了好几只不知是被淹死还是被烫死的魔物。 涌上的温泉水从鼹鼠魔物挖出的洞穴漏出,流入土里。 「只要封住 那个破洞,温泉就能恢复原状了吧?」 「是啊,不过我想不到封洞的方法。」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向下挖,把洞封起来吧。」 「碰到热水的话可是会被严重烫伤喔。连魔物都死了,人类可能也会被烫死呢。」 「以魔法引发爆炸,把洞封住呢?」 「如果没做好,温泉就不只是漏水变小而已了。而且如果爆炸威力太大,可能连水脉都会受影响而出现异常。」 「……除此之外,就只能从地面把洞穴压平了?」 幸助想了想,提出普通人做不到的意见。 「应该不可能吧?那要有多大的力气才办得到呢?」 薇亚乐歪着头,觉得这是超乎现实的想法。 「反正幸助的力气很大,就试试看吧。成功的话我们就赚到了。」 艾莉丝也觉得不可能,不过还是带着幸助来到洞穴的位置。 「一、二——三!」 幸助这么喊着,双手朝地面用力压。 觉得应该不太可能的两人,抱着一丝丝的期待看着幸助的双手沉入土中。 艾莉丝立刻用透视魔法确认情况,不过洞穴并没有变化。力量在离洞穴很远的上方,从地表向下算约两公尺半深的地方就分散了,无法把土压到底。 果然还是做不到。不过有这股蛮力也许可以成功,艾莉丝从幸助身上得到了一点提示。 「先回旅馆吧。花个一晚的时间来思考,说不定可以想出别的方法。」 由于幸助和薇亚乐也没有其他好点子,于是也就顺着艾莉丝的话回去了。 回到旅馆,依然很清闲的柜台女性问起他们结果如何。 艾莉丝把发现的事告诉女性,一开始对方还很怀疑,不过在艾莉丝实际展示透视魔法后,她脸上的怀疑之色就消失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怎么办呢?就算知道那里有问题,我们还是束手无策啊。」 「我们是打算做点什么,不过暂时还想不到好点子,到了明天也许可以灵光一闪,想出些主意吧。」 「那就拜托你们了。我也很想赶快从这种情况中解脱啊。」 从女性没去吵架的事可以稍微明白,她对抢夺温泉的事已经感到厌倦了。 「这些还给你们。」女性把住宿费还给艾莉丝。由于那算是委托的报酬,所以三人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过了一晚,艾莉丝问清楚哪里可以买到铲子,买了数把铲子之后便前往温泉的源头。 她把大铲子交给站在洞穴上方的幸助。 「幸助,从这里往下垂直挖。最好可以挖出宽一公尺多的洞。凭你的力量和体力,做起来应该不会太困难才对。」 「是没问题,那你们两个要做什么?」 该不会她们两人就在旁边欣赏自己挖洞吧?他的意思是这样。 「我们要去找材料。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你打算怎么办?薇亚乐被艾莉丝这么一问后烦恼了起来。感觉不论她想帮哪边,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我要跟艾莉丝小姐一起。因为就算想帮幸助先生的忙,也只会碍手碍脚而已。」 「那倒也没错。」 薇亚乐和艾莉丝离开后,幸助迅速地挖起地面。 「为了泡温泉,挖一、两个洞根本不算什么!」 幸助不愧是肌力过人,挖掘的速度飞快,才三分钟就挖出一公尺深的坑了。之后由于必需把土抛到坑洞之外,而且还得固定坑壁以免坍塌,所以速度慢了下来,但还是比一般人的速度快上很多。 另一方面,和幸助分开的两人一面听着鸟语虫鸣,一面悠闲地在山径中漫步。 「您说要找东西,是要找什么呢?」 「大块的岩石。」 「岩石?是要做什么用的呢?」 「加工后做成盖子,我打算用削成板状的岩石去封住那个洞。」 艾莉丝想出来的办法是先往下挖到离破洞上方约两公尺的深度,再以幸助的蛮力把板状的岩石压下去以阻止温泉水流到洞穴里。一般人的话是几乎没办法一个人做到的,不过以幸助的蛮力来说倒是有可能。 「我觉得好像很乱来。」 「嗯,如果不是有幸助在,我也不会想到这种做法吧。」 就是因为能将那种事化为可能,所以才说屠龙者真是强大。两人一面聊着,一面寻找适合的岩石。 从山丘走了约二十分钟,两人发现了一处有许多岩石的场所。 「那个好像不错。」 艾莉丝环视了一下周围,朝着合适的岩石所在方向走去。 「要在这里加工吗?」 薇亚乐站在和两人差不多高的岩石前问道。 艾莉丝点点头,以念动力魔法让岩石浮起来。 埋在土中的岩石慢慢浮起,薇亚乐发出赞叹之声。 「比想象中更大呢。」 艾莉丝让岩石浮出地表再放到地上。这块岩石高度不但超过三公尺半,最宽的部分还超过四公尺。重量应该将近一吨吧? 应该可以吧,艾私丝心想,使出下一种魔法。她每使一次魔法,岩石就像起司或豆腐般地被轻易切开,没多久就被削成艾莉丝理想中的形状。 「大概就这样了吧。」 「……高等魔法果然很了不起呢。」 艾莉丝站在削好的岩石前点了下头,薇亚乐在一旁赞叹不已。 切好的岩石面积比纸门或拉门大一些,最厚的地方有十公分多。上薄下宽。用更简单的方式来形容,就是很像顶部为等边三角形般的三角柱。 艾莉丝又做了两片类似的石板后收工。 她以魔法让处理过的岩石飘浮起来,沿着来路回去。在路上远远听到「咚」的一声。 那是什么声音?回到源头处的两人发现幸助已经挖到不见人影的深度。土坑四周都是泥土,就算叫他也没有回应,因为土把声音吸收了,无法传到幸助那里。 艾莉丝以魔法确认幸助的所在之处。 「速度果然很快呢。」 「还有多远呢?」 「大概不到四百公尺了吧。」 「看来得挖很深才行呢。没有挖洞用的魔法吗?」 「好像有,不过我没学过。」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幸助拿着装土的盆子从坑里爬出,他光着上半身,全身都是泥巴。 「啊,你们回来了。」 「因为事情办好了。是说你也弄得真脏啊。」 「挖到一半时已经懒得小心翼翼地挖了,想说反正坍塌就算了,就给它放手挖下去。然后还真的给我坍塌了一次。」 幸助连续使用直线攻击型的魔法朝地下前进。咚的那一声就是因此而来的,两人总算明白了。坑壁因魔法的震动而坍塌,不过由于幸助身强体健,就算被活埋了也能撑一阵子。他以那段时间制造出一个空间、张开护罩防止土石崩落后,朝着地面一口气放出攻击魔法来脱离。坑旁的泥土就是施放魔法时喷溅出来的东西。 多亏了他这种胡来的方式,现在已经挖了六十公尺深了。 听到这些之后,两人重新理解到屠龙者的能力有多夸张。 「你不怕挖到破损处被烫伤吗?」 「我想说水脉是在很深的地方,才这点深度,不会碰上的。」 「水脉是在很深的地方没错,不过破损的地方和深度无关喔?魔物会在哪个深度打洞是随它们高兴的吧?」 「……说的也是。」 「不过你可以用这种方式,挖上六倍的深度 吧。」 「既然如此,在天黑之前我就都用现在的速度去挖吧。这边我一个人做就行了,你们两个可以先回村子里。」 两人互相看了看,点头同意幸助的提议。说会帮他带午餐之后就回到村子里。幸助也重新开始工作。 土质的变化让进度变慢、有时又再次崩塌,不过在挖到二百八十公尺深时,魔力已经几乎用光了,所以工作暂停。 幸助爬出地面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差不多是天空染成红色的时间了。 隔天幸助也是一早开始挖洞,艾莉丝和薇亚乐提早带午餐过来时,幸助请艾莉丝顺便确认一下深度。 「还有四十公尺左右吧。」 「这样看来在傍晚前应该就能结束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成功?」 薇亚乐一边目送幸助重回坑里,一边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没办法说百分之百做得到呢。」 「是这样啊,幸助先生都那么努力了,如果能成功就好了。」 「嗯。」 两小时后,艾莉丝确定已经挖到目标深度了。 幸助一次把三片石板全拿下去,一片立在土上,两片贴着坑壁。接着他在狭窄的坑里以大木锤敲打石板顶部的平面处,把石板的一半打进土里后放下锤子,改成用手把石板按到土里去。等石板顶部沉到和坑底同高后,他立刻把第二片石板立在第一片石板旁,以和第一片同样的方法,将第二、第三片埋进土里。 「这样一来,温泉会回升到原本的高度吗?」 幸助赶紧回到地面确认结果。 匆忙之间他把木锤和盆子忘在坑底,数百年后被人发现,视为当时工程的遗物。在未经防止崩塌处理的极深洞穴里,到底是在进行什么样的工程?这让考古学家伤透脑筋。直到从神明那里问出当时的事为止,没人想到那是无视危险地凭着蛮力挖出来的洞穴。 「啊,人出来了。」 「温泉呢?」 「水量开始增加了喔,你看。」 薇亚乐指着水位开始回升的源头,不断涌出的热水让源头附近充满水蒸气。 「辛苦你了,冋去后好好泡个温泉消除疲劳吧。」 「我就是为了泡温泉才这么努力,一定要进去泡!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这个坑填起来。」 「这种事的话我就帮得上忙了。」 艾莉丝以念动力魔法大把大把地将土倒进坑里,薇亚乐也以搬得动的重量来搬土填坑。 三人同心协力,在一小时后把坑填满了。 回村里时到处都是村民的欢呼声,早上那种紧绷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回到旅馆时,柜台那名很清闲的女性正心情极佳地等着三人。 「欢迎回来!你们真的做到了!谢谢!谢谢你们!」 她兴高采烈地和三人握手,一副快跳起舞的样子。温泉能恢复正常真的让她非常高兴。 村里的人几乎都和这女性有同样的心情,不过也有些人高兴不起来。 那些人就是之前吵得最激烈的人,以及想趁这个机会提高温泉独占率的人,不论哪种都是三间旅馆的相关人士。 前者是因为突然出现的旅人无偿地解决了这件事,让抢破头的自己显得很丢脸。后者是因为没有趁早发现有人打算解决这件事,害他们没办法赚到更多钱而觉得不甘心。 不过想泡温泉的三人根本不管那些人的憎恨视线与想法,帮温泉村找回温泉有什么不对?所以他们根本不理会那些人。薇亚乐原本对那些人还有些挂怀,不过在看到幸助和艾莉丝的态度后也渐渐不在意了。 「呼——温泉果然很棒啊。」 可以容纳三十人的露天温泉现在正被幸助一个人独占。他是第一次泡露天温泉,也是第一次独占露天温泉。他以奢侈到快要融化般的表情泡在热水里。 (插图) 幸助之所以能独占温泉,是柜台那名女性送上的谢礼。一个小时内不会有其他人进来一起泡澡。 为了不弄脏浴池的水,得先将身体清洗干净后才能进去。不过幸助被土埋起来好几次,只洗一次没办法清干净,他从头顶浇了十几次热水,好不容易才把脏污全部冲掉。 幸助小声地哼着歌,比平常更悠哉地泡澡。 艾莉丝和薇亚乐也和幸助同样地独占了女生用的露天温泉。 薇亚乐以毛巾遮着身体,艾莉丝大概是觉得都是女的没必要遮,所以大剌剌地泡着。 薇亚乐有些羡慕地看着艾莉丝的身材。薇亚乐自己的身材也不算太差,不过大概是基于别人的总是比较好的心态,她稍微揉了一下自己的胸部,叹了一口气。 「好多年没泡温泉了呢。」 「我是第一次泡。因为贝拉圣附近没有温泉。」 贝拉圣和里卡多附近没有温泉,顶多在从里卡多乘马车一周可以到的地方,有贵族私人专用的温泉而已。 「说到塞夫西克大陆上的温泉胜地,是位在南部和东部吧。如果贝拉圣附近有温泉就好了。」 「有的话就能带父亲还有大家一起去泡了呢。」 薇亚乐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水面因气息而起了小波澜。 两人没怎么交谈,专心享受温泉的舒适感,耳边传来幸助的哼歌声。 「幸助先生好像也很愉快呢。」 「是啊。」 艾莉丝闭着眼睛倾听幸助的歌声,薇亚乐见状也跟着闭上眼睛。 三人享受完温泉,在其他人进入浴池前离开。 他们在此地又停留了一天,充分享受过温泉后搭着前往港口的马车离开村子。 三人继续前进,抵达有船班前往塞夫西克大陆的港口,搭上船,与卡尔霍德大陆告别。 在搭船后的第五天,幸助独自出现在卡尔霍德大陆南方的艾森比亚大陆。 当时他的头卡在沙滩里动弹不得,之后被别人救了。而这就是他重返塞夫西克之旅的起点。 『屠龙者的异世界生活4待续』 十七章 赫伦出嫁 35  婚礼 回到塞夫西克大陆的幸助并不徒步或搭乘马车,而是以传送魔法回家。之前一直都是徒步移动,所以他想快点回去。就算搭乘马车也不是二、三天就能抵达的距离,幸助以四次传送魔法,花了两天就回去了。 好久没回家了呢。幸助一边想著一边施展最后一次的传送魔法。艾莉丝家虽然不是幸助真正的家,不过幸助还是把它当成自己该回去的家。 之前是被艾莉丝以赶出门的形式撵出去的,说不定又会发生同样的事。幸助边想边发动魔法,转移到家园前。 已经过了红叶的时节,森林被染成枯叶的黄色。当初离开塞夫西克时是夏天,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呼出的气息成了白烟,只穿著夹克感觉有点冷,幸助觉得该去买件外套来穿。 「我回来了——……等一下,房子怎么不见了!?」 有一瞬间,幸助产生了见到熟悉家园的幻觉,可是眼前什么都没有。 该不会是传送错地方了吧。幸助环视周围,看到了之前他整理过的菜园。虽然很久没人整理,园子里长出了茂盛的杂草,但他还记得栅栏的模样,所以能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地点。 「等一下,咦?我被赶出家门了?」 与其说是被赶出家门,还不如说被拋弃比较正确。 正当幸助慌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艾莉丝以传送魔法来到幸助身边。她以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心情很好的神情,朝宰助说话: 「回来啦?我等很久了哦。」 「艾莉丝小姐!?房子不见了耶!?」 是发生地震了吗?还是被魔物攻击了?艾莉丝以手挡下边问边朝她逼近的幸助,等他深呼吸后才说道: 「我一直保密没说,不过我一直在做搬家的准备。七天前准备工作全部完成,我把至今为止住的房子以魔法缩小带走。所以这里没有房子。这样你懂了吗?」 「……魔法连那种事都做得到啊?」 「可以做到很多事哦。那我们就回家吧。」 艾莉丝说著,浮起恶作剧的笑容朝幸助伸出手。幸助轻轻握住艾莉丝的手,让思绪驰骋到新家那儿。 两人从原地消失。留下的只有一小片广场,但是应该不需一年就会被杂草覆盖,成为森林的一部分吧。自此之后两人再也没来过此地,所以也不清楚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阵轻微的飘浮感后,两人在新家前现身。 全新的砖造建筑,窗框上镶著玻璃,红褐色的墙与黑色的屋顶,以及烟囱。是西洋风格的建筑。 房子四周的树种与旧家附近不同,但环境给人的感觉颇为相似。由于建筑物是新建的,当然看不出有什么脏污之处。房子建造得很坚固,有种沉稳的气氛。应该也和之前的房子一样,以魔法做过各种强化吧。 「比之前的房子大呢。」 「因为多了你的房间还有专用的作业室之类的,所以房子也变大了。对了,作业室里放了一整套的道具哦。」 「虽然我很高兴有自己的房间,可是我不知道作业室是做什么用的。里面放的是做木工的道具吗?」 「啊,不是不是。是为了做魔法实验或制作道具用的房间哦。而且也能制造物品。」 「连那种房间都有……谢谢你。可是这样很花钱吧?我该出多少钱才好呢?」 「不用出。应该说你已经出过了。我是用龙鳞,还有从去神域的报酬里拿钱出来盖的。」 「哦,是这样啊。那就好。可是作业室我用得到吗?」 对于艾莉丝擅自把钱拿去用的事,幸助没有意见。因为得到的是钜款,就算听艾莉丝说从里面扣钱使用,他也不会在意。 「反正有也不会碍事嘛。」 「说得也是。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呢?」 「从贝拉圣徒步走不用两天的森林哦。离贝拉圣太远的话波丽托斯会伤脑筋的。好了,别一直站在这里,快进去吧。」 走入屋子,迎面的是宽敞的玄关,左右两侧各有一道走廊。正面的楼梯可以直达二楼。左侧走廊的尽头有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一楼是客厅、厨房、厕所、浴室、会客室和书房,还有刚才说的作业室。二楼是个人房和客房。地下室有仓库和做实验用的大房间。晚点你再去看看吧。」 「好。」 「你之前留在船上的行李已经放在你房间了,我也顺便买了基本的家具。不够的部分另外再买就好。」 「谢谢你。那我先去放身上的行李。」 「嗯。我想听你说说在旅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放好就下楼吧。」 艾莉丝告诉幸助他的房间在二楼哪里。幸助来到二楼。 假如面朝建筑物的正面,那么屋子左侧的房间是居住者的房间,右侧是客房。幸助的房间比五坪再大一点,以日本人的感觉而言是很宽敞的房间。 房里的东西几乎是全新的。衣服、内衣、毛巾被叠好放置在床上,其他的杂物则放在桌上及桌旁的地板上。被海龙带走时留在船上的行李也在那里。由于幸助的东西原本就不多,所以房间看来挺空旷的。 幸助放下行李,顺便把那些东西也收拾起来。由于他不特别注重收纳方法,所以没化多少时间就收完了。 「这样就可以了吧?」 觉得房间看起来不至于乱糟糟后,幸助拿著买给艾莉丝的土产以及要洗的衣服下楼。 由于幸助不知道艾莉丝喜欢什么土产,所以买了在旅途中发现的染色手帕,使用的染料似乎很特殊,花纹会随温度不同而变化。 「这是送你的土产,好像叫做艾贝雷思染。」 「是会变色的染物呢。谢谢,我会珍惜地使用的。」 幸助把土产拿给坐在客厅的艾莉丝。艾莉丝把手帕打开看过花纹后,仔细摺好收进口袋。 桌上放著热茶及茶点。茶水似乎是香草茶,正飘出清爽的香味。能以热呼呼的茶温暖因天寒而发冷的身体,让幸助觉得很感谢。 幸助在艾莉丝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要洗的衣服放在旁边地板上。 「可以把被海龙带走后的事说给我听吗?我很想知道海龙为什么要把你带走呢。」 「海龙把我带去艾森比亚大陆。在快到大陆时它把我朝岸上丢,害我被插在沙滩里。正好经过的名叫夏伊特的前情报人员帮我脱困,我们一起去附近的山上采集对喉咙很好的药水。拿到药水后我们去了卡利巴勒提公国的酋都,我在那里教歌姬唱歌,之后处理了一点事情,接著经南卡尔霍德回到塞夫西克。在卡尔霍德时,我为了吃当地有名的料理,还去了兽人村哦。简单讲起来就是这样。至与海龙为什么要抓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应该和它中意的歌姬有什么关系就是了。」 「这样听下来能吐槽的部分太多了。真是老样子,让你一个人行动就会惹上麻烦呢。」 艾莉丝傻眼地道。傻眼的主要是与王族见面还有结识前情报人员的部分。 「可是我本来也不知道夏伊特被麻烦的事情缠身,而且当然没猜到他是为了见王族才去山上采集药水的。」 「你没想过和那个夏伊特保持距离,在适当的时机分手,不要和他牵扯到最后吗?」 「我本来想说拿到报酬后就分手,可是……」 「可是?」 「歌姬得到神谕,要我去见她。」 「啥?」 为什么神明要歌姬召见幸助?艾莉丝发出疑惑的声音。 「好像是神明要我教歌姬学异世界的歌。」 「原来如此,所以歌姬才会召见你啊。」 「 拒绝的话好像会良心不安,所以只好去了。啊,然后我还多了新的称号。」 幸助把卡片拿给艾莉丝看。 「歌姬的弟子?这有什么效果吗?」 「完全没有。」 「这样啊?又多了些不怎么好用的称号呢。」 幸助苦笑起来,无法否定艾莉丝的话。 这称号能让他人明白自己与王族有关联。可是幸助不想引人注意,当然不能把称号秀出来给别人看。就像其他的称号一样,最好隐瞒不提。 「歌姬有从神明那边听到什么关于你的事吗?」 「神明只有叫歌姬学她没听过的歌而已。完全没提到屠龙者的事。」 「那就好。」 艾莉丝喝了一口茶,同时也吞下叹息。幸助今后是否也会一直惹上各种麻烦事让她紧张担心呢?对于心里涌上的这股不安,艾莉丝心想应该不可能不成真吧。还真是与乏味无缘的生活呢,她轻笑起来。 「你决定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吗?」 「没有耶。已经决定的只有把土产分送给大家而已。还有就是偶尔去公会接点工作。」 「是吗?慢慢来就好——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之后我得出门一趟。你要和我来吗?」 「好啊,要去哪里?」 「贺涅辛格大陆。」 「那是冥族住的大陆对吧?赫伦现在就在那里。」 艾莉丝点头: 「没错。赫伦快结婚了,我想去露个脸。」 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吗?不过仔细想想,她和班杰士相遇已经过了一个季节,所以也不算太早。幸助换了个想法。这里的婚姻观应该和日本有些不冈吧。他自我解释地接纳了这想法。 「可是仪式应该很麻烦吧。」 「只有进王宫时才会那么麻烦。这次是在贵族家里举行婚礼,只要安分一点应该就没问题。说到有问题,你去参加婚礼,结果要是被那边的人认10你的真实身分,那种事才比较有问题吧。」 「又要变装了吗?只要以尤依丝的身分去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吧?」 只要说是来祝贺结婚的,对方应该就能接受吧。班杰士也认识尤依丝,应该不会把她赶出去。 「安全起见,我想再多做一个保险。因为也有可能被他们采知到你的魔力强大。」 艾莉丝稍微想了一下,点点头看向幸助: 「当天在你身上施加削弱力量的魔法好了。那个对龙也有效,所以对你应该也有效吧。」 「要做到那种地步啊。」 「安全起见嘛。」 「顺便问一下,会削弱到什么程度呢?」 「没有屠龙者称号的话平均不是c+左右吗?那样的话,我想施法后会降到c。」 「降很多呢。这样应该就不会被人发现我是屠龙者了。」 「嗯。那样就没问题了。婚礼是在十天后。三天前出发应该就行了。」 差一点就错过了。幸助对自己能够赶上赫伦的婚礼感到安心。那是很照顾自己的赫伦的大日子,所以他很想参加,为赫伦祝贺。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今天可以让你煮饭吗?我想吃很久没吃到的好吃料理了。」 「瞭解。王宫的大厨教了我一些食谱,所以我会的料理变多了哦。」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啊,对了。如果在赫伦的婚礼时做料理送她,她会高兴吗?」 如果会造成她困扰的话就算了。幸助是以这种想法发问的。 「……应该还不错。对冥族来说料理也算是种嗜好品。只要确实地试毒过,多一道料理他们应该不会有意见。」 「那我想想要做什么好了。不过我要先去洗衣服。艾莉丝小姐,你有要洗的衣服吗?」 「今天的已经洗完了。晒衣台在厨房旁边门的后面。」 幸助朝艾莉丝告诉他的地点走去,洗好衣服后开始探索新家。有点冒险股的气氛,让他觉得挺快乐的。 厨房旁是食品库,与冰箱同样功能,温度和冬天差不多。是约莫三坪的小房间,墙上有架于,架子最上方画了冷冻的魔法阵。 书房里当然放满了书。不知道总共有多少本?幸助想著,拿起书一看,除了与魔法相关的书籍外,还有其他各种领域的书。但是与危险魔法有关的书则不在书房,被收在艾莉丝的房间哩。 地下实验场似乎还没被使用过,看起来很新、很乾净。 地下仓库分成两个区块,日常用品在前方,魔法相关物品在后方深处。魔法相关的东西等得到艾莉丝许可之后再碰吧。幸助并没有靠近那区就离开了。 把屋里大致逛了一遍后,幸助来到院子。在旧家时他本来整理了菜园想耕种,现在他也打算在这里开辟一个菜园,并为此寻找适合的场所。 「这里应该不错吧。」 幸助在屋子旁一处日照良好的地点坐下,开始捡小石头、拔杂草、考虑要种什么东西,以打发时间。 晚餐的菜肴全是幸助新学的料理,艾莉丝赞不绝口,幸助自己也觉得很满意。 回家后休息了一天,幸助和艾莉丝以传送魔法来到贺涅辛格的王都薇莎弥卡。 贺涅辛格的冬天比其他大陆来得严酷。虽然才刚入冬,可是积雪已经高达十公分了。早就知道这种事的艾莉丝做好万全的防寒准备,但幸助就说不上万全了。虽然艾莉丝把围巾借他,可是光靠围巾还是很冷,最后他在附近的服装店买了件灰色外套,勉强抵御了寒冷。 穿著外套的幸助总算有多余的心力观察周围。 路上的行人与幸助去过的其他城市没什么两样,只有一个部分完全不同,就是香水味变成了生活气味的一部分,混杂在空气之中。 虽然原本预定在婚礼的三天前才过来,可是却提早出发了。因为幸助想在当地准备食材。关于要做什么料理,幸助有两个腹案:天妇罗和马铃薯炖肉。这两种都是赫伦说过想吃吃看的食物。马铃薯炖肉需要用到酱油,幸助打算连酱油都在贺涅辛格寻找。他期待著,说不定会有从好摩国进口的酱油。 「除了酱油之外还要准备哪些东西?」 「面粉、蛋、清酒、味酣。其他还有南瓜、牛肉和虾子。」 「这里不知道有没有卖味酣和清酒哦?还有酱油也是。」 「我希望可以在这里买到进口品。没有的话就算了。反正天妇罗可以只洒盐就好。」 「既然如此,就以天妇罗为主来寻找食材吧。」 幸助打算做的是炸虾、南瓜、莲藕以及青椒的天妇罗。 办好旅馆的住宿手续后,两人为了寻找调味料,在王都里四处逛著。 找了两天,食材的部分已经有了著落。虽然没有莲藕,不过找到了山药,所以幸助决定以山药来做天妇罗。 「虽然有酱油,不过没有清酒和味酣。这样的话就做天妇罗吧。」 「嗯。锅子和油可以向旅馆借用。接下来就是买食材了。」 「虾子当天再买就好,不然新鲜度会下降。剩下要买的是南瓜、青椒和山药。」 「山药已经有了,青椒也已经找到了。南瓜不是什么特别的食材,应该能很快买到吧。可以的话我想尽量找品质好的南瓜。」 「说得也是。」 两人前往市场,为了寻找优质南瓜而逛著。除此之外还要买试炸用的马铃薯和菇类。 「品质好的南瓜?虽然我们店里的南瓜品质也很好,不过还是比不过斯基亚冈的杰拉南瓜呢。因为那个已经连续得到好几届的女王品质了。」 「女王品质?那是什么? 」 「每三年一次,女王会对美味的蔬菜、水果和肉类做出赞美。那就是女王品质。也就是经过女王认证的美味农产品。对农民来说,能拿到女王品质是非常光荣的事。」 「这里没有卖那种南瓜吗?」 「今年的产量好像很少。所以进货量也很少。城里现在没有了,如果去斯基亚冈的话也许还有吧。」 非常想使用杰拉南瓜的幸助问了产地的村子所在之处。步行的话得走上好几天,但假如用飞的不到半天就能到了,所以幸助决定去当地买南瓜。 他把今天买的食材炸成天妇罗,作为晚餐的配菜试吃。也许是因为厨艺进步了,成果相当不错。可是吃著天妇罗的幸助露出有点不满的表情。 「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我觉得光这样就已经很好吃了。」 「应该还有什么提升美味的方法才对。」 幸助记得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做出好吃天妇罗的调理法。如果买到南瓜之前能回想起来就好了,现在就先满足于这种口味吧。 虽然想做吃天妇罗时用的酱油,可是幸助不知道做法,不可能做得出来。况且这里买不到味醂和柴鱼片,就算会做,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隔天一早,两人飞往斯基亚冈。放眼望去,景色是一整片被雪覆盖的白。途中他们曾看到地面上有村子而降落,但却是不同的村子。不过两人最后还是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杰拉南瓜?哦——虽然你们特地来买,可是不好意思,都没有了。」 两人落地后很快地找路上的村民寻问,得到了如此的回答。虽然对方带著见到外人的戒心,但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连一颗都没有吗?」 「是啊,虽然好几天前还有,可是全被偷了。本来产量就不多,真是伤脑筋啊。」 「知道是谁偷的吗?」 「你们想把南瓜抢回来?」 「可以的话。」 听幸助这么说,村民打量著两人: 「你们看起来不像冥族,既然如此,说不定真的能做到呢。」 「那些盗贼窝藏的地方很危险吗?」 「对冥族来说很危险。如果是其他种族,就算去应该也没问题吧。可是住在那边的魔物算是很强的哦?」 「偷南瓜的该不会是魔物吧?」 村民点头,告诉两人那种魔物的事。 魔物的名字叫胳膊猪。是背上长了一只手臂形状物体的山猪。那看起来像人手的东西,其实是一种能够自由动作的植物。这种魔物并非自然出现的,是因古代的寄生植物而诞生的魔物。以宿主而言,魔物和山猪的契合度最好,所以魔物会让被它们寄生的山猪生小山猪,好让能够寄生的猪体数量增加。是具有这种程度智慧的魔物。 为了让被寄生的山猪活下去,必须准备食物给它们吃。胳膊猪因而成为破坏贺涅辛格各地农田的魔物。 这次之所以偷南瓜,也是为了维持山猪生命而做的。少数几只胳膊猪在田地中作乱,吸引村民的注意力,其他多数的胳膊猪则趁机前往仓库把南瓜一个不剩地全部搬走。这就是被偷的经过。 「我知道胳膊猪,不过它们有这么聪明吗?」 「关于这点我们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虽然它们以前也会来作乱,可是从来没有针对仓库里的作物下手,是更笨一点的魔物才对。」 「该不会出现了特别聪明的胳膊猪吧?」 「如果真是那样,只要杀了特别聪明的那只就好。不过要是这次的事变成常态,那我们就不用做生意啦。」 应该是想到将来的事而头痛了起来吧。村民以食指按著太阳穴。 「说得也是。话说回来,胳膊猪的巢穴有什么问题吗?」 「那里是很久以前的魔法实验场。好像在做可以提升冥族力量的场所之类的实验。可是实验失败,反而变成会削弱冥族力量的场所了。」 「所以才说那里对冥族而言很危险啊?」 原来如此。幸助露出理解的神情。 「就是这样。就连我们这种冥族血统不浓的人,光是走到那附近就会出现严重的虚脱感呢。」 这人应该去过那吧。他脸上「再也不想去了」的表情,传达著那个场所有多么令人痛苦。 「所以很少有冒险者愿意接下讨伐胳膊猪的委托。不好意思,如果你们要去拿回南瓜,可以顺便杀死一点魔物嚼?」 「唔,反正去拿南瓜时应该会和它们打起来吧,应该会杀死一些魔物。」 「变成那种情况的可能性很高呢。对了,巢穴的地点在哪里?还有,你们确定胳膊猪真的在那里吗?」 「确定。因为有人追到了那边。地点是……」 村民指著东方,告诉两人入口的所在之处。 谢过村民后,两人迅速地赶向那场所。以距离而言不需要特地使用飞翔魔法,是徒步十五分钟就能到达的地点。 魔法实验场在小山的地下,入口设置在被削过的断崖边。在当年,也许入口是很隐密的吧,但是在长久的岁月洗刷后,入口也外露了,不论是谁都能简单进出。入口附近的积雪地面上有许多野兽的足迹。 见到足迹,艾莉丝点头道: 「看来应该没弄错地方。」 「是啊,我们进去吧。」 两人使出灯光魔法,走入实验场。地面和洞壁都已经斑驳了,但都是由石板铺设而成,看得出是人工开凿的洞穴。也许有其他出入口吧,风缓缓地流动著。 身体状况与平常相同,两人并未感受到会让冥族出现异常的什么力量。 「像这样的地方可以叫做天然迷宫吗?」 「算吗?这里和遗迹差不多,我想,只要用攻略已荒废遗迹的方式前进就可以了。」 两人毫不紧张地前进著。 他们突然停下。 「一刀两断,风之断头台。」 艾莉丝指著十公尺左右的前方,迅速发动了魔法。某种物体被斩断的声音响起,血腥味随即传来。 两人向前走,灯光照亮了变成两截的胳膊猪。被切断的只有山猪的部分,石头色的手臂没有受伤。但那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受伤,生长在山猪体内的根已经被切断了。手臂想逃走似地扭动著,可是山猪的部分已经死透,所以手臂也无法移动、离开此处。 「还真的长著手臂耶。」 呜哇——幸助面部扭曲,露出恶心的表情。 「没办法靠著自己的力量移动。强度也不怎么样。就算整群攻过来应该也无所谓呢。」 「不过整群攻过来会很烦就是了。」 走吧。两人放著胳膊猪的尸体不管,继续前进。手臂早晚会因营养不良而枯死吧。 之后他们也不经苦战地杀死了单独或二、三只一组攻来的胳膊猪。由于胳膊猪没有压抑气息,因此能在它们接近之前就以魔法加以击杀。 如果从村民那儿听来的说法为真,那么胳膊猪就算更有技巧地攻击也不奇怪。可是完全不见它们有那种迹象,行动和一般的野兽差不多。这点让两人觉得颇为疑惑。 找过了几个房间,都没发现杰拉南瓜。似乎是被搬到实验场的深处了。 「看到的只有胳膊猪和人骨而已呢。」 人骨早已变色,而且相当脆弱,不像最近死亡的人。胳膊猪对骨头似乎没兴趣,没发现它们动过骨头的痕迹。 「那些人骨是冥族的吗?」 「应该是。实验失败却无法逃走,又没人来救助。是因此死去的人吧。」 「要是能让不是冥族的人来救助就 好了。」 「也许是不想被外人知道实验结果吧。虽然说实验失败了,可是有些资料还是很有价值的。冥族大概认为资料被拿走是大问题吧。」 「原来如此啊。那么现在可以像这样简单走进来,表示这里的情报已经没有价值了吗?」 「说不定吧。」 也许是过时的技术,或者已经有了就算资料被偷也没问题的对应之策。艾莉丝补充说道。 两人继续向前走,进入了某个房间。 「好恶心哦!」 见到房间中的景象,幸助不由得脱口而出。 无数儿童尺寸的手臂在石板翻起的地面上扭动著。手臀的总数应该有上百只吧,是相当诡异的光景。 那些手臂是从种子发芽的寄生臂。只要把寄生臂放置在新出生的猪背上,根部就会立刻钻进肉体里。等根部抵达脑部后,胳膊猪就诞生了。 把这些寄生臂烧毁的话,这儿的胳膊猪数量就会大减吧。艾莉丝以火焰魔法把寄生臂全部烧光。火焰燃烧得很旺盛,而且没有发出烤肉般的味道。 这时,愤怒的情绪从四周朝两人射去。 「因为我们在它们的巢穴里捣乱,而且把它们下一代的寄生臂烧光了的关系吗?」 「应该是。」 气息接二连三地集中到两人所在的房间里。胳膊猪与幸助他们的战力差距有如天壤之别,而且对胳膊猪而言,这里太过狭窄,不适合战斗。因此就算聚集了再多的胳膊猪,对两人而言还是和杂碎没什么两样。 艾莉丝使出了新学的挖洞魔法,猛冲过来的胳膊猪纷纷摔进了艾莉丝制造出来的三个洞穴里,自取灭亡。就算有些胳膊猪跃过洞穴,也被幸助以石头或用脚踹了下去。 洞穴深十公尺、宽一百五十公分。最早摔下去的胳膊猪是摔死的,之后摔下的胳膊猪以死去的同伴为缓冲,没有直接摔死。但是它们也没有脱困的方法,只能被上方陆续掉下来的同伴们的重量压死。接著艾莉丝又以贯穿光线做最后的收尾,胳膊猪几乎灭绝。活下来的只有刚好不在与少数几只逃走的胳膊猪而已。 消灭胳膊猪的时间大约二十分钟。 「好像结束了。没有魔物的气息了。」 「就算聪明,终究是野兽。一生气就只会往前猛冲,对付起来很简单呢。」 「接下来只要找到南瓜就可以欢呼了。」 两人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幸存没被烧死的寄生臂后,前往其他房间。 南瓜被统一放在群猪居住的房间里。 几乎所有的南瓜都被吃过了,拿去做菜的话会有卫生上的疑虑。虽然如此,两人还是寻找著没被啃咬过的南瓜。 「找到了。」 「我也找到两颗哦。」 「有三颗就够用了吧。」 杰拉南瓜比一股南瓜稍微小了一点。两人拿著三颗颜色有如熟透柿子般的南瓜离开了实验场。来到外头时,天已经黑了。 「这么说来,还是不知道那个聪明的胳膊猪是怎么回事呢。」 「说得也是。连它是不是混在那群摔下去的胳膊猪里都不知道呢。」 不在其中。那只聪明的胳膊猪带著几只部下逃跑了。聪明的胳膊猪明白双方实力差距过大,连躲起来窥伺情况都没有,而是拚命地奔跑、远离此地。现在也依然不断奔跑著。没有丧失动物本能,而且具有智慧的那只胳膊猪,今后将会顽强地活下去,让族群再次壮大。但是,等那只聪明的胳膊猪衰老死去后,族群将无法维持原本的规模而缩小。 「算了,反正村民也没委托我们做详细的调查,就别在意了。」 「是啊。现在重要的是天妇罗。」 虽然如此,两人还是把胳膊猪数量大减的事告诉了外头的村民。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让村民检查拿到的南瓜状态如何,接著回到王都。 村民们对两人的话半信半疑,不过在那之后,村子四周再也没有出现胳膊猪,因此他们认为这件事是真的。 回程是以传送魔法回去,转眼之间就回到了王都,得以在比晚餐稍晚的时间回到旅馆。 隔天,幸助再次尝试炸天妇罗。 「把面粉筛匀。把冷水和蛋混合,加进面粉里,别搅拌过头。油要高温,从肉类开始先放进去。这样就行了吧?」 幸助把回忆起来的做法说出来,加以确认后照著步骤料理,结束了第二次的试做。 「如何?」 「不知道耶。还没试过味道。」 「我吃吃看。」艾莉丝以叉子戳起了据说很好吃的南瓜。淡金色的面皮酥脆,里面的南瓜熟得通透。艾莉丝将南瓜吹凉后放进嘴里。咬下半片,仔细地咀嚼起来。与砂糖不同的浓厚鲜甜在嘴中扩散,就算不洒盐巴,光是南瓜本身的味道就已经十分美味了。 「嗯,很好吃!」 「太好了。我也来吃吃看。」 幸助也把南瓜放入口中。 「哇好好吃!」 不是老王卖瓜,而是真的比在日本吃到的南瓜更美味。虽然浓厚却不过腻的鲜甜,加上火候适中,就算一旁有盐巴可洒,也会觉得直接吃就够了。 「这样一来婚礼当天应该就没问题了。保险起见,明天也继续练习好了。」 南瓜还剩下两颗半,就算拿来练习,份量也绰绰有余。 虽然练习的次数不多,但多亏了天赋效果,幸助做出了不输在日本吃到的天妇罗料理。是说油炸品原本就是在家里也能做的食物,难度不高这点也有加乘效果吧。 婚礼当天。幸助做好天妇罗后,由艾莉丝对天妇罗施加保温魔法。接著他把料理放在托盘上,以金属盖子盖起。 接下来,幸助久违地变身成尤依丝。艾莉丝则是穿上从家里带来的,适合婚礼穿的礼服。艾莉丝对幸助使用弱化魔法,现在的幸助有一种自己被全方位压制住的感觉。 「准备好了吗?」 「嗯。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没有。艾莉丝检查完幸助的服装后说道。 「那我们走吧。」 旅馆的工作人员对于出现了没见过的女人感到疑惑。两人老实告诉工作人员,幸助是基于某些原因才以魔法变装的。由于尤依丝的动作完全像是女人,因此工作人员虽然接受了他们的说法,可是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两人住的旅馆位于平民区。他们从那儿踩著被雪濡湿的道路,朝著集中了贵族宅邸的区域走去。 路上行人渐渐减少,两人来到除了马车来往之外没有嘈杂之音的安静区域。他们继续前进,被警卫挡了下来。 「这里是贵族居住的地区。没有要事不准随意经过,快回去吧。」 不像贵族的两人看起来很可疑。 「我们是受邀来参加瑟马雷德家的婚礼的。这是喜帖,尽管检查吧。」 艾莉丝把赫伦寄给她的喜帖交给警卫。 警卫知道班杰士家有喜事,也记得班杰士家的家纹。喜帖上的花纹与警卫所知的家纹相同,书信格式也很正式,所以他认为是真品。 「失礼了,需要为您带路吗?」 「有人带路的话麻烦应该会比较少吧。」 等一下在路上说不定又会被其他卫兵拦下。每次都不得不说明也很麻烦。 「那么请随我来。」两人在卫兵的引领之下前往瑟马雷德家。路上他们与两名左右的卫兵错身而过,虽然被看了几眼,但是没被拦下。 「那儿就是瑟马雷德家。我就送到这里了。」 「谢谢你。」 幸助慰劳道。卫兵行了一礼后离去。 两人走到门口,向守卫展示喜帖。 「抱歉,请问可以看一下那位小姐的托盘里面的东西吗?」 「请随意。不过为了保温,请快点盖回去唷。」 幸助将托盘交给守卫。对于盘中未曾见过的料理,守卫觉得很奇特,但是看起来不像危险物品,所以又还给了幸助。宅里有试毒的专人,试毒不是守卫分内的事。 「请进。」 守卫说明会场位置后,让两人进入大门。婚礼并非在室内,而是在庭院中举行。因为房子里没有大到能让所有来宾进去的房间。 庭院里已经有一些客人了。他们各自与认识的人说话。由于使用了魔法御寒,因此有些人穿的是轻薄的衣裳。 「要找人检查天妇罗对吧?该找谁好呢?」 「只好问一下附近的佣人了。」 就这么办吧。两人拦下从附近经过的女仆,向对方询问。 「试毒吗?请往这边。有专门人贝。」 两人在女仆的招呼下进屋。但不是从玄关,而是从后门进入。 女仆引领著两人前往调理室,接著女仆与在那儿指挥的四十岁出头男人说话。男人听完话后朝两人走近,女仆向两人行了一礼后离去。 「带料理来的人就是你们吗?」 「是的,这些是想让赫伦大小姐品尝的料理。」 「想呈给贵族的话,必须先让我试吃过才行哦?」 「请随意。」幸助打开盖子。 「我不曾见过这种料理呢。」 「这种料理叫天妇罗,是我故乡的菜肴。」 男人微微点头,把所有种类的天妇罗各吃了一块。从吃下的第一口起,他的表情就变得相当惊讶。 「……相当美味呢。」 「谢谢您的赞美。」 「特别是这个南瓜。难道说,这是杰拉南瓜吗?」 「是的。我们听说这种南瓜相当可口,所以特地前往斯基亚冈取得。」 「原来如此。花费了那么多心血,也难怪能如此美味。好吧。待会儿我会把这些呈给贵族的。」 「这些并不是为了贵族大人们做的,是为了赫伦大小姐做的。请一定要让她吃到。」 男人浮现笑容,点头说知道了。 「放心吧。我会确实地把这些交给赫伦小姐的。」 「麻烦您了。」 幸助低头行礼,和艾莉丝回到会场。 两人和其他人都不熟,没人来找他们说话,所以他们就悠闲地等著婚礼开始。四周的人都趁此机会努力获得新人脉,对于不是冥族的两人,似乎连稍微关心一点的念头都没有,所以他们就安静地喝著招待的茶、吃著茶点打发时间。 在这种疏离度差异极大的情况下度过了一小时又多一点的时间后,预告典礼即将开始的钟声响起。 班杰士和赫伦手挽著手从屋子的玄关走出。 也许是配合眼瞳的色彩,赫伦穿的是精心设计过的亮绿色礼服。长达腰际的头发以青色水晶梳子缠起固定。与作为祭品、前往黑龙所在之处时的神情相反,赫伦幸福洋溢地笑著走到院子里。 班杰士表情僵硬,可能是有点紧张。但是身旁浮著喜悦的氛围。 「表情很棒。」 「真的呢。」 被赫偷的幸福笑容与班杰士的喜悦氛围感染,幸助和艾莉丝也微笑了起来。其他来宾也都露出类似的笑容。 新人被世界神的神父呼唤,朝著他的方向走去。这个世界的婚礼是:向世界神报告结婚的事,透过神父得到世界神的祝福,成为夫妻。就算不报告也无所谓,但是大多数人只要有时间,都会去神父那儿接受祝福。 「祝新人百年好合!」 新人接受了神父的祝福后,所有人为新人拍手。也许是被新人幸福洋溢的模样所影响,掌声中感受不到算计,只有纯粹的祝福。 接受众人祝贺的新人发表感书,问候场内所有来宾。 谢谢大家来参加婚礼、谢谢大家给予的祝福。接著新人开始与客人们一一寒喧。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幸助与艾莉丝这里。 「艾莉丝!连幸……尤依丝也来了!谢谢你们!」 赫伦差点说溜嘴,赶紧改口叫尤依丝。她原以为幸助不会来的,虽然说变装成别人,但终究是来了,让赫伦很惊讶。 「好久不见,尤依丝小姐!」 「好久不见,赫伦大小姐、班杰士先生。恭喜两位结婚。我会向世界神祈祷你们能过得幸福快乐。另外我还做了大小姐曾经说过想吃吃看的天妇罗作为贺礼。料理已经交给厨房的人了,晚点请您一定要品尝。」 「谢谢!」 赫伦装成感动不已的模样,轻轻抱住幸助,小声在他耳边道: 「真的很谢谢你,幸助。我可爱的小弟。」 她在幸助脸颊上给了一个似有若无的亲吻后,放开他。 与轻淡甜香一起传来的感谢之词,以及最后的发言让幸助威到惊讶,「不客气,姊姊。」他小声地说道。 没想到能在离地球极远的异乡多了一个姊姊,但幸助并不觉得不愉陕。 艾莉丝站在互相微笑的两人身旁,脸上连一丝笑容也没有地与班杰士说话。 「你要是敢让赫伦不幸,我就会用魔法揍扁你。给我记好哦?」 「我会铭记在心的。」 班杰士以诚恳的表情点头,回应艾莉丝的恐喝。 与其他来宾寒喧过后的赫伦两人与幸助他们聊了一会儿,不过又被其他贵族叫走了。 之后开始了立食餐会。 就如之前交待的,天妇罗只出给赫伦夫妻,没有出给其他宾客。见到赫伦吃下天妇罗的那一瞬间的笑容,幸助来此的目标就全部达成了。 「回去吧。」 「嗯。」 两人向赫伦轻轻挥手道别。 宅邸的二楼,有个人看著幸助两人离开班杰士家。那人手上拿著盛了两片南瓜天妇罗的盘子,另一只手上也拿著一片,正要放进嘴里。 「真好吃。虽然做成布丁或派也不错,不过原来还有这种调理法啊?」 因为知道了南瓜的新可能性而露出满意微笑的,是冥族女王艾妮西亚。 她之所以在这里,并非为了参加婚礼。她在此之前就已经送了贺词。她是为了见艾莉丝,才特地把手上的公务速战速决、来这里守株待兔的。因为她想,说不定艾莉丝会带著幸助一起来。 知道艾妮西亚人在这里,以及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只有赫伦、班杰士及少数几人而已。连参加婚礼的贵族宾客都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被他们知道女王光临,会引起很大的骚动,无法好好观察艾莉丝。 「她带来的只有一名像是侍女的人。虽然那人也具有相当力量,但不是屠龙者。」 女王惋惜地晈著南瓜。 弱化魔法精彩地发挥赦果,艾妮西亚没发现那侍女就是幸助。 假如派人监视旅馆,应该就能简单地知道幸助来了,但也有可能被对方察觉而逃走,或因此不带幸助来参加婚礼,再加上反正幸助来的话一定能在这里见到他,所以艾妮西亚没有派人监视旅馆。 吃完天妇罗,艾妮西亚回到王宫。 日后她才知道,幸助可能真的来过会场。 从斯基亚冈送来的报告上面说,魔物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从明年起可以重新正常出货。解决问题的是双人组——艾莉丝与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男性。 「他没来参加婚礼?可是人都来到贺涅辛格了,没参加婚礼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虽然想说幸助是不是躲在会场或附近,不过艾妮西亚当时所在的位置可以看清整个庭院,她没发现有什么人躲起来。 「这么说来是变装了?确实有那种魔法。可疑的只有魔女身旁的侍女,但是……」 没有感受到压倒性的气息。这点是千真万确的。 由于艾莉丝没有公开过她的弱化魔法,所以艾妮西亚没发现那就是幸助。 世上也有其他已经公开的弱化魔法,但是那些魔法都只能短时间降低力量或悟性等单一种类的素质而已,不像艾莉丝使用的魔法那么强。 如果在更近的地方看他,说不定就能从幸助身上发出的力量之气味明白真相了。 「我不明白。虽然不明白,不过斯基亚冈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而且也得到了屠龙者的肖像画。这也算是成果吧。」 艾妮西亚从桌上拿起以魔法探索斯基亚冈居民的记忆后绘制出来的肖像画。 画纸上是平凡男子·幸助的脸。看起来不强,也没有过人之感。 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艾妮西亚有种「这男人就是她想找的人」的感觉。 反正早晚可以拜见到本人的。艾妮西亚把肖像画放回桌上。 十五章 漂流到艾森比亚大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好人k+好人 录入:好人z 修图:反向q!(死 30  被龙掳走,被龙拋下 有一个男人身处幽暗的林子中。在鸟儿与动物都入睡的深夜里,男人身穿黑色外套、戴著黑色帽子,不引人注目地、静悄悄地走著。黄色的眸子里闪著强烈光芒,对周遭保持著高度警戒,只要听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便迅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从他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为了逃离什么而躲躲藏藏似的。 从树林另一头灌进来的风里混杂著海水的味道与隐约的波浪声,但是没有白日的暖意。有那么一瞬间,潮水拍上岸边的规律乱了,大概是出现了大浪吧,男人不以为意地继续前进。可是在那之后传来的——听似有什么东西落在沙地上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男人凝视著声音传来的方向,视线被树丛挡住,无法看清楚海边的情况。 他思考了一下,做出某种结论后,改变前进方向,朝著海边走去。 「这什么啊?」 男人反射性地说道。视线的另一头,有个像人的生物正头下脚上地倒插在沙滩上挣扎不已。打从出生以来头一次看到的光景让男人不由自主地放松戒心,疑惑地自言自语著。 「总之先把他拉出来吧?预感告诉我应该这么做比较好。」 男人抓住那名倒栽葱人士的脚,使劲将他拉了起来。倒插在沙滩上的那人似乎也明白有人在拉自己,因此以双手推著地面,想让身体脱离沙滩。 如此这般地,男人不消多久就把人拉了出来,对方是一名满身沙的青年。 「得救啦——」 被救出的青年一脸安心地坐在沙地上,拍落沾黏在身上的沙子,等呼吸变得顺畅后转身看向帮助他的男人。青年在看到男人那一身黑的装束时身体一僵,不过又马上开口道谢: 「虽然我不知道您是谁,不过还是要谢谢您救了我。」 「不客气。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黑色装束的男人审视著被他救起的青年。 单看服装打扮,青年像是个旅行者,但是他身边没有行李,让人有点难以想像为什么他会变成那副倒栽葱样。由于身体没湿,所以应该不是从海上漂流过来的;可是上空也没传来飞车的声音,因此应该也不是从车厢里掉出来的吧。 「我也有些事想请教您。但是在发问前请先让我自报姓名吧。我叫渡濑幸助,是正要回到塞夫西克大陆的旅人。」 幸助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比自己略为年长,因此以礼貌的口气说道。 「我叫……」 男人说到这里住了口。稍微迷惘了一下之后,再次开口说道: 「我叫夏伊特,正要前往穆巴兰特山。因为听到岸边传来很大的声音,觉得有点在意,绕过来一看,就看到你了。」 「穆巴兰特山?请问这里是哪里呢?」 完全没听过的地名让幸助歪著头感到疑惑。 「你不知道吗?这里是艾森比亚大陆北方的卡利巴勒提公国。」 「艾森比亚……是在卡尔霍德大陆的南边吗?」 「没错。难道说你是从卡尔霍德来的?」 幸助点点头。 想从卡尔霍德大陆回塞夫西克的话,行进方向也差太多了。夏伊特不禁怀疑幸助是不是个路痴。不过就算他是路痴好了,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会头下脚上倒插在海滩上。 继续待在海边说话有点冷,因此两个人离开了岸边。幸助一边走著,一边循著记忆,开始说明来到这里的原委。 幸助、薇亚乐与艾莉丝三人从卡尔霍德的港口搭船出发。过程平稳顺利,没有碰上什么大风大雨。 他们搭乘的是有点类似拉丁式帆船、有二根船桅的中型客船。乘客与船员加起来共六十人。与现代日本的客船相比,稳定度不佳,不过除了薇亚乐有点晕船之外没有不寻常之处。 启航后过了五天,没事可做觉得无聊的幸助来到甲板上,想边做日光浴边水憩一会儿。时值夏末秋初,阳光开始变得柔和,再加上海上吹来的风,就算在日光直射之下睡觉,应该也很舒服吧。 「薇亚乐,你在这里啊?」 「比起待在房间里,在外头吹吹风比较舒服。」 薇亚乐高高兴兴地答道,脸色看来不错,似乎不再晕船了。 「也许是晕船药发挥效用了。」 客船上都会以付费方式提供晕船药给晕船的客人使用,艾莉丝想起这件事,向船员买药给薇亚乐吃。 「如果船更大一点,摇晃的程度就会小一些呢。」 幸助回忆起以前搭乘过好几次的渡轮,的确是不怎么摇晃。 「是这样啊?我是第一次搭船,所以不懂这方面的事情。话说回来,幸助先生你来甲板上做什么呢?」 「反正闲著也是闲著,我想说来晒个太阳兼睡个午觉好了。」 「而且天气很好,那样做应该很不错呢。」 甲板上有可以横躺的椅子,也许是给船员使用的吧。由于现在没人使用,只要徵得许可应该就可以躺下来睡了。 幸助和正在清扫甲板的船员打了声招呼后朝著躺椅走去。薇亚乐也跟了过去,她大概也想睡午觉吧。 坐在躺椅上,正想闭起眼睛时,幸助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响亮的说话声。 守在桅杆瞭望台上监看周围情况的船员远远发现了异状,出声叫大家要小心。 「他是不是说了海龙?」 「我也听到了。」 两人从椅子上站起,朝著因听到船员大叫而聚集了许多人的甲板边缘走去。 他们往好几个人指著的方向上望去,有一条外型如同巨蛇的生物。虽然双方距离遥远,但还是看得出它有多巨大。错乱的远近感让幸助揉了揉眼睛,不过它的大小还是没改变。 有人说那是青海龙。没错,视线另一头的龙身上的确生著青色的鳞片。 「要逃吗?还是停下来以免刺激到它?」 虽然场面吵吵闹闹的,但却没有恐慌感。看著那些船员,幸助突然感到疑惑。 他问了离自己较近的船员,得到了回答,原来只要没被攻击,海龙是不会主动接近船只的。这样一来就能理解船员们为何能如此冷静了,他们过去航行时应该已经见过好几次海笼了吧。 「我是第一次看到黑龙之外的龙。」 薇亚乐边说边揪著幸助的袖子。 身为皮里耶鲁王国的人民,薇亚乐曾经多次目睹从头顶上方飞过的龙,也经常恐惧自己的所在之处可能被龙攻击。因此就算知道那不是黑龙,薇亚乐的眼中还是带著惧意。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活著的龙。」 机会难得,幸助兴味盎然地看著海龙。被幸助的情绪传染,薇亚乐也开始对海龙感到好奇。这是她第一次抱持恐惧之外的感情看著龙,虽然有点怕怕的,但目光还是离不开海龙。 「咦?」 幸助疑惑了起来。他优异的视力发现了海龙的行动有变。 海龙调转过头,朝著船的方向游来。 「怎么了?」 「海龙的行动……」 「行动?啊,朝我们这边来了?」 薇亚乐觉得龙好像变得愈来愈大,心想它应该是靠近过来了。 「应、应该没有人攻击它吧?为什么它会朝我们过来呢?」 好奇心一下子消失无踪,薇亚乐以夹杂著不安的声音朝幸助问道,可是幸助也不明白原因。 船员们也发现了海龙 的行动变化,不安情绪渐渐扩散。 那么巨大的生物,光是靠近,船身就可能因为海浪太高太大而翻覆了。 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讨论声此起彼落地传入耳中。有人跑去通知船长、有人去调整帆的状态以求尽量距离龙远一点,也有人想不出该做什么而慌乱不已。 像是被吵闹声吸引过来似地,艾莉丝也和其他乘客一起上了甲板,来到两人身边。 「那个就是吵闹的原因啊?」 艾莉丝目光不离开海龙地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是曾经与龙正面对战过的人,不像薇亚乐那样一脸惧色。 「应该就是那个吧。」 幸助点头表示同意。 「是哪个白痴去攻击它了吗?」 海龙之所以朝这边游来,艾莉丝第一个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个。 「没有耶,没有人做那种事。为什么它会朝我们靠过来呢?」 「既然如此,究竟是怎么了呢?这里离陆地太远,不好使用飞行魔法。施展传送魔法的话,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 非常清楚龙的实力有多强的艾莉丝开始思考逃走的方法。就算脑子坏了她也不会想和龙战斗。光靠目前的状况是不足以和龙战斗的。当年艾莉丝可是做足万全准备才去挑战黑龙,而且就算做到那种程度也只能苟延残喘地侥幸活下来。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与龙战斗除了自杀之外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冷静啊!?」 对于悠哉交谈的幸助与艾莉丝,薇亚乐很惊讶。 「因为没辙了?」 「是啊。不过真有万一,我会用飞行魔法逃到空中就是了。」 就算施展目前能使用的魔法中最强而有效的防护罩魔法,似乎也无法承受被龙撞上的冲击。两人都明白这点,因此能做的就只有带著薇亚乐逃到空中了。至于接下来该做什么就没多想了。 五百公尺、三百公尺,原本在一公里外的海龙愈来愈接近。与距离远近成反比,浪愈来愈大,船身也开始摇晃起来。 「哎哟。」 薇亚乐与艾莉丝摇摇晃晃站不稳,幸助捉住她们的手臂以免她们摔倒。就算在摇晃不已的船上,幸助也确实地保持著平衡,一点也没有快摔倒的样子。就算有幸助扶著,薇亚乐还是站不住地跪在甲板上,艾莉丝则是有人扶著就可以站稳了。 海龙接近客船后放慢了速度,停在离船约五十公尺之处。海浪也随之减缓,船身不再摇晃。 「好大只啊。」 幸助放开两人的手,仰头看著比船身还要巨大的海龙。加上藏在水面下的身体,总体积应该比黑龙还大吧。光是出现在那里,就散发一股人类绝对赢不了它的气势。胆子小一点的人就算因此昏倒也不奇怪。 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见到海龙,全都又敬又惧、默默无语地看著它。只有幸助和艾莉丝还能保持从容不迫的态度。 从海龙身上感受不到敌意。船上的人们没有陷入恐慌状态,应该是这个缘故吧。 海龙的眼睛像是在寻找什么似地转动著,最后与仰望它的幸助四目相对。就算凝视它那蓝宝石般的眼睛,幸助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怎么搞的?」 幸助感到有股力量在拉扯自己身体,而且愈来愈强。即使脚下不动,身体还是被拉到甲板边缘。幸助用力踩著地板想停下来,可是依然抵挡不住拉扯他的力量。回过神的薇亚乐伸手想拉住他。但是力气不够;艾莉丝施展魔法想加以干涉,但是魔法也被弹开了。 「是在叫我吗?」 因为对方没有敌意,所以幸助打算任凭力量带走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小心谨慎的决定,可是既然无法抵抗那股力量,也只能这么做了。幸助转头看向薇亚乐与艾莉丝: 「我过去一下。之后我会想办法靠自己的力量回家的。」 「虽然明白它没有敌意,可是不清楚它有什么目的,所以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哦。」 艾莉丝以祈求幸助能够平安无事的心情向他说道。 「嗯。还有薇亚乐,你也不必那么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幸助对泫然欲泣、无法言语的薇亚乐说道。在对她说话时,他的身体已经离开船身,飘浮在空中,被吸引到海龙身边了。接著他被放在海龙的头顶上。 也许是因为已经达成了取得幸助的目的,海龙转过头,朝著其他方向开始移动。由于海龙是以高速离去,船身因此晃动得很厉害。 不过也不至于到翻船的地步,船员们按著胸脯松了一口气。为什么要特地过来掳走一名乘客?他们一面觉得很不可思议,一面开始检查船身是否因此出现异状。 其他客人也向艾莉丝及薇亚乐询问,可是她们也不明白原因,只能歪头表示不解。两人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大约一小时后,船员们检查完毕,客船再次启航。应该不会再有刚才那种意外发生了吧,如此认为的船员在六天后被海中魔物袭击,几乎所有人都因此多少考虑要辞去船上的工作。 就算人们已经散去,薇亚乐和艾莉丝依然留在甲板上注视著海龙离去的方向。薇亚乐满心都在为幸助的安危祈祷,艾莉丝则是思考著海龙为什么要掳走幸助。直到完全见不到海龙的身影之后,两人才回到客房。 降落在海龙头顶的幸助,被固定成仰头的姿势无法动弹,只有头和手脚能稍微动一下而已。海龙可能是为了防止幸助掉下去才这么做的吧,但是一直维持这种姿势实在很痛苦。不过如果解开束缚,幸助可能一下子就掉到海里了。以手触摸过后就能明白,海龙的鳞片十分滑溜,既没有可以作为立足点之处,也没有能用手抓紧的地方。而且海龙还是以高于客船的速度在前进。以前幸助曾经骑小绵羊摩托车飙到时速五十公里,现在的体感速度就和当时差不多。 由于四周的风景缺乏变化,因此幸助难以明白,其实现在的时远早就远超过一百公里了。在一般情况下身体是无注承受那种风压的,但是因为海龙做出了某种程度的屏障,所以幸助只感受到时速五十公里左右的风压而已。 「喂——你打算把我带到哪里啊——?」 不知道海龙会不会同答,但幸助还是试著发问。没有反应。反正早就猜到会这样了,幸助不由得放松身体力量,准备睡觉。他本来就打算睡场午觉,乾脆就这样睡吧。幸助闭上了眼睛。 即使幸助开始发出熟睡的鼾声,海龙依旧朝著一定方向持续前进。 到了当天晚上,睡到一半的幸助没发现自己已经接近陆地,就像被龙掳走时一样,他的身体与自我意志无关地,突然被扔到陆地上。 这就是幸助之所以出现在海边沙滩上的原因。就幸助的立场来说,由于对方是无视本人意志把自己掳走的,所以会希望海龙能对自己更郑重、更有礼貌一点。 夏伊特没多留意的波浪变化,就是海龙接近陆地,打乱了波浪原本的规律之故。假如他那时立刻赶到岸边,应该能远远看见海龙的黑色身影吧。 其实,海龙并不是针对幸助特地掳走他的。只要有实力,抓走谁都可以。之所以挑上幸助,单纯是因为在海龙能感受到的范围里,力量最强的人就是他罢了。 而掳走幸助的理由其实也很随便。因为艾森比亚大陆上有一名海龙中意的人类,那名人类最近似乎面临某些困扰,海龙想帮那个人寻找貌似能帮忙解决事情的人。在海龙的想法里,只要把力量强大的人放在它中意的人附近,应该就能帮上忙了。基于这种粗线条的想法,所以海龙就把幸助掳走了。 没和海龙交谈过的幸助当然不知道海龙在想什么,因此他依然把回到 塞夫西克大陆作为首要目标。虽然明白海龙应该是出于某些原因才会抓走自己,可是海龙完全不给提示,他也无可奈何。 在海龙的想法里,即使幸助没达成它的期望也无所谓,只要再去抓别的人类就好了。这又是粗线条到不行的想法。包含幸助在内,被抓的一方纯粹是被无故找麻烦而已。 幸助并没有把事情说得很详细,他适度保留某些情节地将来到此地过程说给夏伊特听。 搭乘的客船被魔物攻击而沉没了。自己是抓著木片被海流带来这里的,在看得到陆地时被海中的魔物弹飞到岸上——大约是这样的剧情。比起被龙抓走,这番说法感觉起来更有可信度。 ※把被海龙带来这里说成被海流带来这里,我也满会讲的嘛。幸助不经意地笑了起来。对于突然发笑的幸助,夏伊特觉得他挺奇怪的。(译注;在日文里,海龙与海流的发音相同。) 夏伊特对幸助的说法存疑。在海中漂流过的话,幸助身上的衣服不够湿。虽然他的衣服有点微湿,但是只有被小雨淋到般酌程度而已。假如穿著衣服在水中游泳,应该要更加湿淋淋才对。 可是夏伊特并没说破这点。因为他想和幸助攀交情。 「那还真倒霉呀。」 「是啊。」 「既然如此,你应该没吃没喝很久了吧?我手边有点食物,要不要呢?」 既然是漂流上岸的,应该好几天没吃没喝了才对。夏伊特提议道。 「这样好吗?」 「没关系。有困难时本来就该互相帮忙嘛。」 「世界上没有比免费更昂贵的事物」,幸助一时忘了这个警书,接受了夏伊特的提议。 虽然只是清水、面包与肉乾这种简单的食物,但幸助没吃晚餐,所以吃起来还是很美味。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吃饱喝足后,幸助喘了口气,夏伊特朝他问道。 「回家。」 幸助立刻回道。在不知道海龙想法的情况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回答。 「说得也是,不过你有钱吗?」 「啊。」 幸助从怀中掏出钱包,看了看内容物后垂头丧气起来。钱包里只有两枚银币与几枚铜币而已。其他的钱全收在行李中,而行李当然在船上。 「……在回去前得先赚够旅费才行。」 幸助的身分证明卡放在钱包里,所以接案不成问题。 「有个能大赚一笔的好差事,要不要和我一起联手?」 「可是我不需要太多钱啊?」 真的能大赚一笔的话才不会让别人知道——在日本听过这种说法的幸助怀疑地说道。 「我知道很可疑,是我的话也会对太美好的提议感到警戒。不过那个好差事光我一个人去做太困难了。」 「就算我加人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吧?」 「但是呢,我的预感教我要带你去。和你一起去办那件事会比较好。我有预感的天赋。」 你看——夏伊特把身分卡交给幸助以兹证明。 夏伊特很相信自己的天赋。一直以来,就算碰上危险的场面,只要照著预感行动,虽然还是会受伤,但不致于死亡。既然预感教他和幸助一起行动,夏伊特自然会尽他所能地邀幸助一起走。 「真的耶。」 也许夏伊特的预感对屠龙者的称号产生反应了吧?幸助心想。 「……总之可以先让我听听是什么差事吗?」 「唔,这样也好。」 夏伊特也觉得不可能让别人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点头,所以同意了幸助的话。 「你看得到那边的山吧?那座山叫穆巴兰特出,里面住著好几种魔物。山顶附近有道泉水,是从山里流出的河流源头。这部分不重要就是了。离那泉水有点距离的场所,有一块日照良好的土地,上面生长著好几种药草。其中一种就是我的目标。虽然这么说,不过我需要的不是药草本身,而是药草的花粉与朝露混合而成的药水。」 就是这个。夏伊特从怀中拿出绘有药草模样的纸。 「那种药水有什么功效?」 「对喉咙非常好。」 比地球上的喉糖或是喉咙药还有效。 「喉咙?有谁的喉咙有恙,所以需要那种药水吗?」 「不,不是有恙,而是因为对方的喉咙非常重要,所以随时都在徵求那种药水。你知道世界第一的歌姬吗?就是这个国家的公主。」 没听过。幸助摇摇头。 「她还满有名的呢。因为是歌姬,那种药水对她来说是必须品,所以可以卖到好价钱。这样明白了吗?」 「可以卖到好价钱的话,冒险者们不是应该老早就把药水采集光了吗?」 夏伊特竖起三根手指: 「有三个原因,所以那药水一直处于不够用的状态。第一,那种药草只能生长在很高的地方。第二,由于药水是花粉和朝露混合而成,因此数量非常少,而且采集的时机也有限制。第三,那山上的魔物比这边的魔物高了二、三个等级。」 「因为第三个原因,所以冒险者们才没有办法尽情采集药水吗?」 「就是这样。」 夏伊特的预感很准。幸助心想。就算魔物很强,自己也有成功逃走的信心,所以应该可以趁著自己当诱饵的时候去收集药水——幸助在脑中做出这样的结论。 不过他却烦恼了起来。钱的确是必要的,可是没必要追求一次赚一大笔钱。虽然幸助大可拒绝,但是有件事又让他很挂心。 就是刚才夏伊特请他吃饭的事。夏伊特亲切地帮助了自己,这让幸助感到很犹豫,不知该不该拒绝。而这就是夏伊特的目的。突然拜托幸助和他一起走,幸助拒绝的可能性很高——夏伊特预料可能会变成那样,所以先下手为强地布了这个局。 「……如果能答应我一件事,那我和你一起去也不是不行。」 「什么事?」 「基于某些原因,我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希望你别把我的事说出去。这个差事,我只是跟著赚钱的帮手。这样可以吗?」 在鲁比达锡亚家的那件事之后,幸助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做事时尽量不引人注目。 夏伊特一脸意外。这要求比他预期的还要简单太多了。 「只有这样而已吗?我是无所谓啦。那就请你多加关照了。」 「嗯,请多关照。」 握过手后,两人开始朝附近的村蒋前进。幸助因为漂流而感到困乏,他们打算在那里稍作休息,并为采集药水的旅行做好准备。 「这么说来,你为什么要去采集药水呢?和我一样是为了钱吗?」 「不,我是因为想见歌姬一面。」 对于幸助的问题,夏伊特有那么一瞬动摇了,不过他以不让幸助察觉的口气回道。就像幸助隐瞒了他被海龙带来这里的事实,夏伊特也有他的秘密。 「带著药水去城堡,就能看到歌姬啊?」 「公主说过,她想当面对为了她冒险的人们道谢。」 「哦——真是个谦逊又亲切的公主呢。」 「因为她常以歌姬的身分被请到其他国家演唱,所以很懂人情世故吧。」 而且卡利巴勒提公国只是个小国家,所以她对身为王族的意识也不是那么高吧。夏伊特心想。 夏伊特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还不如说,能够直接与王族见面,对别有目的的夏伊特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啊,看到了。那个就是我们要去的村子吗?」 「没错,你眼力还真好。我是因为听你说了,才 好不容易能勉强看到而已。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对眼力可是很有自信的。」 夏伊特对幸助的夜间视力之优秀感到惊讶。 「我也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啊。」 「在没有月光的这种暗度之下能看得那么远,已经可以说是了不起的特技了呢。」 说到特技,夏伊特想起自己忘了问幸助有哪些天赋。但是幸助说他不想引人注目,所以还是别多问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实地取得药水,可能导致关系出现龟裂的多余事情还是少做为妙——夏伊特如此认为。 31  轻松地爬危险的山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幸助以略带抱歉的表情问道。 「我说好就好啦。」 经过充分休息,也做好上山准备的两人正要离开村子。 现在两人身上穿的是登山用的厚长袖上衣与长裤,脚上穿著厚靴。而且夏伊特还披上了昨天穿的外套,幸助则是将宽刀短刀佩在腰问。夏伊特没戴帽子,深绿色的头发正随风飘动。 夏伊特的外貌很平凡,长相随处可见。感觉起来不论在哪里,似乎都能立刻融入当地、成为景色的一部分。 幸助之所以会一脸抱歉,是因为夏伊特帮他出了登山装备的钱。他们目前所在的村庄不大,村里的现成商品不多,因此说不上准备万全,而且花在购买装备上的金额也不是那么高。 虽然如此,可是从住宿费到买登山装备的钱全是夏伊特出的,这让幸助觉得很惶恐。 幸助原本提议在村子里打零工赚钱买装备,但是想尽快前往王都的夏伊特说没有那个必要。 「反正花的钱没那么多,不过是我手边现金的四分之一而已。而且只要这档差事成功,就可以赚到比花出去的钱更多的报酬。老实说,我不想为了节省装备钱而导致失败,所以这么做是当然的。」 这些是夏伊特的真心话。这次他没有强迫施恩给幸助的念头。他就是如此渴望成功,所以不在乎要花多少钱。只要剩下昀钱够他前往王都就行了。 「那等拿到报酬时我再把钱还你吧。」 「不特地还我也无所谓啊。」 随你高兴吧。夏伊特说完走了起来,幸助追了上去,走在他身边。 倘若路程顺利,从村子走到山脚下大约需要半天时间。从山脚爬上泉水所在之处又是半天。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幸助向夏伊特问起关于这块大陆的事。 艾森比亚大陆的西南边是沙漠,东部是森林,适合人类居住的只有中央一带而已。 虽然也是有人类住在不宜人居的地点上。不过住在那些地方的,大多是妖精或妖魔等生物。沙漠中住著喜欢炎热的蜥人族,森林里住著精灵与风精,此外还有矮人、水精、哥布林、地精等等。 边聊天边走的旅程说不上平安无事。他们虽然没有碰上盗贼,可是被魔物袭击了两次。对幸助来说那些魔物不过是些虾兵蟹将,他一面分心看著别处,一面以魔法轻松解决了魔物。 不看眼前的敌人,那么是在看谁呢?就是夏伊特。幸助想从夏伊特的战斗方式看出他有多强。 夏伊特的战斗方式是:以短剑针对敌人的弱点进行攻击。由于魔物不强,所以夏伊特毫发无伤地迅速解决了魔物。 见了夏伊特的动作,幸助觉得和流有点像。他们两人都不是与敌人正面对打的战法。虽然不知道夏伊特到底有多强,至少看起来不像使出了全力的样子。 「今天就在这里露营吧。」 傍晚时,两人来到山脚下。比起在入夜变黑的山里行走或扎营,还不如直接在这里休息。两人意见相当一致。 做好露营的准备,幸助一面煮晚餐一面问起关于这座山的事。 「你知道这山里有哪些魔物吗?」 「嗯,总共有六种魔物,需要注意的有三种。」 第一种是肉食巨蜂。是与乌鸦差不多大小的大型蜂。拥有坚硬的外壳、一螫就能杀死山猪的毒针,以及可以简单咬碎树干、孔武有力的大颚。 第二种是岩猪。体型和一般山猪差不多,但是有著岩石般的硬壳,攻击万式是以极为猛烈的速度冲撞敌人。 第三种是隐燕。身上长著天空色与森林色的羽毛。尺寸将近普通燕子的三倍大。翅膀上长著锐利的刀刃,听说只要被它划过,整个手腕都会被削断。 「肉食巨蜂需要注意的地方是——别接近它们的巢穴。它们的巢是把唾液、土壤与小石头混合在一起,硬化而成的土巢,里面住了五十到一百只的肉食巨蜂。只要有人接近巢穴,就会一齐飞出来攻击。」 假如只有一只,那么危险度在魔物中只能算是下级偏上。就算被螫了,只要在被刺中的十分钟内以消毒药或消毒魔法处理就不会死。可是一旦成群结队,危险度就会一跃成为中级偏上。连续被螫的话,不但体力撑不到十分钟,而且对付一大群巨蜂时也没空处理针毒。 「那还真可怕。」 可怕的不是身为魔物的强度或麻烦度,幸助是对巨蜂本身的模样感到恐怖才那么说的。只要想像一大群巨蜂一面发出振翅声一面进攻的模样,幸助就全身一颤。 「是啊。不过反过来说,只有一只的时候就不必害怕了。虽然巨蜂的身体坚硬,但也不到岩石那般的硬度。只要小心不被它偷袭,就连新手冒险者也可以简单杀死。」 「杀死一只之后,会不会引来其他同伴?」 「那倒是不会。我想只要不是在巢穴附近杀死巨蜂应该就不会有事。接著是岩猪——注意不要站在它们猛冲的路径上。假如被它们正面撞上,只有骨折而已的话就算赚到了。不过从结构来说,它们身上的壳没办法在猛冲时转弯,所以一对一战斗时,只要趁著猛冲的速度慢下来时让它们摔倒,就可以简单杀死它们了。一对多的时候,不能只注意一只岩猪,必须掌握所有岩猪的猛冲路径。因为闪过一只岩猪后,可能会被从背后或侧面冲来的岩猪撞到。」 「知道了。唔,应该差不多了吧?嗯嗯,煮好了。」 试了试味道,认为已经煮好的幸助把炖煮得相当浓郁的汤装到容器里,交给夏伊特。 夏伊特称谢接过,喝了一口汤后继续说道: 「最后是隐燕。除了不要靠近它们的地盘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注意的地方了。因为它们的身影很难辨认,而且飞行速度又快,很难察觉并加以闪避。不过它们的翅膀没有锐利到能划破金属铠甲,所以穿戴坚固的防具上山也是个办法,可是那样一来行动就会变迟钝了。」 行动变迟钝,在对付巨峰或岩猪时就会出现问题。巨蜂和岩猪也不笨,至少有足够的智力知道要集中攻击动作迟缓的猎物。 虽然夏伊特当初打算一个人上山,不过就一般的情况,都是集结了数名平均数值d的冒险者才会去挑战这座山。就连d+的冒险者也无法轻松登山。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山上的魔物很棘手。 「我会飞行魔法,可以直接飞到山顶上吗?」 说不定可以成为捷径,幸助试著问道。 「那样一来会变成巨蜂或隐燕的绝佳目标吧?飞行速度和机动性应该都是它们比较好。」 「也对。话说回来,既然你本来打算一个人上山,应该有想过要怎么对付魔物吧?」 既然已经事先调查过魔物的情报,应该也想好对策了吧。幸助如此想著并问道。 「嗯,我带了不少可以驱除肉食巨蜂的香球。隐燕的话只要从它们地盘的相反方向登山,碰上的机率就会小很多。岩猪的话是没有什么对策,不过有听说, 它们接近时会发出声音,所以很好辨认。除此之外就是小心谨慎地登山了,还有就是向神明祈求幸运吧?」 幸助觉得自己要是向神明祈祷的话,神明好像会因为觉得好玩而提高他们碰上魔物的机率,所以他决定不要祈祷。 才不会有那种事呢——他好像听到某处传来这样的声音,可是见夏伊特没有反应,所以应该只是错觉吧。幸助充耳不闻地想著。 夜深了,由幸助先睡,夏伊特负责守夜。 也许是因为不想接近山中魔物的势力范围,其他魔物没有袭击两人,山里的魔物也没出现。 天亮了。 为了躲开隐燕,两人从露营的地点沿著山脚朝南走了一个小时后才正式入山。 山里主要的声音,是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以及虫鸣。听不到鸟叫声这点让幸助觉得很奇怪。他记得在其他森林里是听得到鸟叫声的。 「这么说来,除了魔物之外,这座山里还有其他危险的野兽吗?」 「没有。小动物的话应该是有的,不过大型的兽类会变成巨蜂的食物。」 听不到鸟鸣,是因为已经被巨蜂吃光了吧。 「既然如此,需要注意的真的只有魔物而已呢。巨蜂要注意拍翅膀的声音,岩猪要注意脚步声。」 「巨蜂好像还会停在树枝上观察周围情况。所以就算没听到振翅声也不能大意。」 「知道了。」 幸助突然听到微弱的破风之声。他在看向声音传来之处的同时,拔出腰间短刀伸到夏伊特面前。在夏伊特发问「你在做什么?」之前,鸟儿已经撞上了短刀。夏伊特露出惊讶的表情。 现在的夏伊特是在双重意义上感到惊讶。第一层意义,是他完全没有察觉隐燕的存在。第二层意义,是幸助不但察觉到隐燕的存在,而且还加以对应了。 在平常的情况下,假如了出现危及性命的危机,预感一定会提醒夏伊特要小心。而刚才正是危及性命的大危机。但他的预感却可说是毫无反应。 (别在来到这种地方时不灵光啊。) 夏伊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预感能力变差了,可是他从没听说过天赋之力突然变弱的情况,所以满心疑惑。 幸助朝困惑不已的夏伊特问道: 「这就是隐燕?绿色的羽毛确实不太好辨认。不过这里不是离它们的地盘很远吗?」 幸助仔细观察著以撞短刀的自杀方式死亡、掉在地上的燕子。他的那柄短刀是做菜用的刀,并不特别坚固耐用。被隐燕撞上之后,刀身已经有点歪了。 「……有些时候也会在固有地盘之外的场所碰上它们。可能性不是零……是说,你还真有本事发现它耶?」 夏伊特压抑著对已然离去的危机产生的恐惧感,问出他的疑惑。 「我听到了翅膀破风的尖锐声音,然后朝那边一看,看到一团绿色的东西正朝我们飞来,所以我反射性地把刀子伸到它的飞行路线上。话说回来,这种魔物可以卖钱的地方只有带著刀刃的翅膀吗?」 「嗯,虽然鸟肉也能卖,可是没特别值钱。」 顺带一提,肉食巨蜂可以卖的部分是没有损伤的毒针与翅膀。岩猪的肉很美味,可以卖到比同重量的牛肉或猪肉更好的价钱。此外皮的价钱也不错。 看著幸助高高兴兴、游刃有余地割下隐燕翅膀的模样,夏伊特脑中出现一个假设。 那就是,说不定是因为幸助在场,所以预感才没有做出反应。幸助比夏伊特以为的更强,和他在一起时不需担心在乎时肯定会成为生命危机的情况,所以预感才没有反应。 倘若这个假设是对的,那么夏伊特就得到了极为可靠的强大护卫。 夏伊特心中燃起熊熊希望。但是他并不表现出来,警惕自己假设可能有误,不让自己过于松懈。如果因为得到强大同伴而自大起来,导致失败,那就太难看了。 「弄好了?」 「好了。」 「那我们就快走吧。啊,我忘了向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 两人慎重地前进。 在那之后,幸助察觉到停在树枝上的肉食巨蜂,捡起地上的小石头丢出去,秀了一手碎石穿蜂的功夫。夏伊特觉得自己的假设愈来愈可信了。 两人在一处平坦的场所安静地停留了一小时以上,做完长时间的休息后又继续登山,最后来到目标的泉水之处。他们路卜没碰到什么麻烦事,顶多只有远远地发现岩猪,让它先走,还有发现肉食巨蜂的巢穴.绕道而行,如此而已。 来到泉源时,时间已经比昨天抵达山脚时更晚了,也就是说入夜了。两人需要的药水只能在清晨采集,因此直到早上为止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在确认过药草的生长之处后他们便安静地待机,以免被魔物发现。 升火的话可能会引来魔物,没办法吃加热的食物。在吃完冰冷无味的晚餐后就真的闲到发慌了。 为了不让身体因夜风而发冷,两人小口小口地喝著酒以温暖身体,等著时间经过。下酒菜是沾了少许香料炒过的豆子。 「吶,幸助。」 「什么事?」 不知道薇亚乐和艾莉丝现在正在做什么?幸助正朦朦胧胧地想著,听到话声,停下思考看向夏伊特。 「你该不会是哪个国家的近卫骑士吧?」 夏伊特仰望著天空,不看向幸助地问道。幸助因这个问题露出呆傻的表情。 「完全不对。为什么你会那么想呢?我的言行举止有哪里会让人觉得像骑士吗?」 听到骑士一词,幸助浮现的想像画面是——使剑、高贵勇敢、恭敬有礼的人物。他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做过符合那些行为的事,觉得没有而摇了摇头。 虽然夏伊特也给人教养良好的感觉,不过也没有骑士般的举止。他摇头道: 「不是啦,因为你那么强,所以很难认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冒险者。」 「太可惜了。我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冒险者而已。而且在家乡都只接打杂的案子。」 「你应该有更多能赚大钱的案子可以接吧?为什么要做那种工作呢?」 夏伊特的话中带著惊讶之色。 「因为赚钱不是我最重要的目的。不管什么工作我都想体验看看——我是以那种感觉在接案的。还有就是我不敢做太暴力的事。」 「都那么强了还会觉得怕,你身边的人到底有多厉害啊?」 夏伊特以为幸助是因为生活的环境太严苛,或是因为同伴太强,导致他的常识和一般人有落差,才会害怕暴力。他当然想不到其实是因为幸助来自和平的异世界,所以才不喜欢做粗暴的事情。 由于幸助没有订正夏伊特的错误,于是夏伊特便解释成幸助是在严苛的环境下磨练变强的。 「我挺在意你的素质,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卡片吗?」 「呃——对不起,这个不行。」 「……那可以告诉我你素质中最高或最低的数值吗?」 「唔——这应该可以吧?最低的是d。」 这是把因屠龙者的称号而上升一阶级的部分扣除之后的精神素质。基本上也不算是说谎,我只是没把因称号或天赋提升后的数值说出来而已——幸助在心里以歪理辩解。而且他觉得这种说法比最低c听起来有说服力多了。 虽然如此,还是相当令人惊讶的数值。 「这……难怪你这么强。」 夏伊特不掩惊讶地看向幸助。从他的表情可以明白他是打从心底感到惊讶。夏伊特数值最高的是悟性和精神,两者都是d,没想到那居然是幸助 的最低数值。 「要经历多少战斗,我才有办法达到你那种程度呢?」 「这……我也不知道耶。」 「肯定要打倒许多魔物才行吧。」 闲聊的话题从素质转移到不重要的事情上。 夏伊特从闲聊中收集幸助的相关情报,并确实地记住幸助住在何处等资讯。他不想断了与强者之间的连系。 两人和昨天一样,轮流守夜地度过一夜。 太阳升起前,两人已经起来了。他们拍掉沾满毯子的朝露、简单地吃过早餐,并做好采集药水的准备。说是准备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从背包中拿出装药水用的小瓶子而已。两人手上都拿著以软木为瓶栓的小瓶子。 「露水已经凝结了吗?」 夏伊特问道。幸助一一观察花朵后点头。他慎重地行动著,以免因动作产生的振动或微风害露水滴落。 「好,那就开始采集吧。采集的方法没什么特别的,只要让花弯下,让露水掉进瓶子里就好了。」 「这么简单,就算外行人也做得到呢。」 「不过外行人就没办法来到这里了。」 两人趁著露水被虫子吸乾之前开始采集。水珠一滴滴地落入小瓶子里,大约十五分钟后便全部采集完毕。两个瓶子中的露水份量都快到半瓶。比蜂蜜的颜色稍微明亮一点的露水在瓶里晃啊晃著。 就算便宜卖给商人,这些份量的药水也可以卖到五枚金币。如果是王家,应该会出更高的价钱吧。 对露水滋味很感兴趣的幸助舔了舔残留在花瓣上的少量露水,不过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栓子有塞紧吗?」 「要是漏出来可就浪费了呢。」 把软木栓确实地塞紧,再以布片包住小瓶子防止碎裂,最后把小瓶子收进背包里。 「再来就是下山了。」 「当然路上还是待注意魔物哦。」 夏伊特接在幸助的话后补充说道,走了起来。 他们在回程时也遇见了魔物,不过由于有办法避开,因此一次也没有进入战斗状态。 这种情况让夏伊特的心情非常好。毕竟整件事比预料中的更加轻松地完成了。 也许是因此而松懈了吧。虽然不是没想过那种可能性,但夏伊特还是在一瞬间动摇了。 四名貌似冒险者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们无言地拿著武器,朝著刚走出森林的两人袭击过来。 幸助之所以没发现他们,是因为他们消去了气息躲藏起来,还有就是在森林里,他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魔物身上。此外,前一晚露营时没有感觉到特别危险之处也是原因。 由于幸助的意识都集中在对付袭击者上,因此没发现夏伊特的动摇不是基于被人突袭,而是因为那些袭击者是他认识的人之故。 战斗安静地开始,也安静地结束。 受害的部分,只有夏伊特受了一点轻伤而已,幸助则是安然无事。袭击者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两人以也许派得上用场而带来的细绳把他们捆绑起来。 「这些家伙是什么人?」 「应该是强盗吧。自己没有入山的实力,可是又想拿到药水,所以对拿到药水下山的人发动突击,想把药水抢过来。」 幸助对这样的解释点头表示能够接受。 见幸助同意那说法,夏伊特松了一口气。 「夏伊特,刚才战斗时你动作好像有点迟钝?」 「因为突然被袭击,所以心里有点动摇。」 夏伊特一面回答幸助,一面从怀中取出药丸吞下。 「这样啊。嗯?那是什么?」 幸助指著夏伊特正要吞下的药丸。 「那些家伙的剑上似乎涂了毒药之类的东西,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吃个解毒剂。」 「哦——我会解毒魔法,如果解毒剂没效的话就跟我说吧。」 「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话说回来,这些家伙要怎么处理?」 「……就算带回附近的村子里,好像也没有可以关他们的地方,就把他们扔在这里好了?」 「没有吗?」 幸助回想村里的模样,在有去过的地方当中确实没有像是可以关人的场所。可是幸助并没有走遍整个村子,说不定其实是有的。 他本来想说出来,不过又住了口。因为夏伊特的袤情看起来有种不希望他说出来的感觉。不过幸助也无法肯定,也许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唔,应该也可以吧?」 幸助说著,把袭击者使用的短刀与刀鞘捡起。这把短刀是战斗专用的,比幸助带来的做菜用短刀长且坚固。 「你在做什么?」 「手上没有武器会有点不安,至少要带个刀子。所以我想说把这把刀当成被他们找麻烦的赔偿费收下好了。」 「这包是应该的呢。」 「接下来要去王都了吗?」 幸助把视线从袭击者们身上移开,走了起来。 假如运气不好,那些袭击者们会被魔物给吃掉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在魔物找到他们之前醒来,并以散落在地上、他们自己带的刀子切断绳索。 对幸助来说,哪种结果他都无所谓。 「嗯,在经过城镇时要顺便补充粮食之类的东西,最晚四天应该可以走到。」 「对了,你知道这个国家有什么关于名产或名胜景点的由来吗?」 说不定可以在前往回家的港口路上,顺便去逛逛有名的景点。作为旅行的预备知识,先打听一下做功课。虽然应该会成为无用的知识,不过也还是足以打发时间。 夏伊特回想自己的所知所闻,说了起来: 「这个国家建国至今大约一百五十年吧。当年,位在这国家西南边的某大国,有一位侯爵立了大功。国王为了奖赏他,把这块土地封给侯爵,准许他在这里建国——这个国家便由此而来。原本只是那个大国的附属国,在政治方面好像经常被大国干涉。不过在建国后的几十年中,出现了不少优秀的国王与官员,那些人赚了许多外币,以大量的金钱换来了半独立的地位。所谓的半独立,应该是在有事时必须当大国的棋子吧。虽然不到完全独立的程度,可是政治方面不再有明显的干涉,以国家而言算是可以自主了。大致上的历史就是这檬。」 「侯爵立下的功劳是什么?」 「听说当时发生了地震与海啸,沿海的土地都被破坏了。在复兴那些地方时,侯爵尽了很多力量。」 「既然可以得到土地建国,一定是相当尽心尽力呢。」 「也许吧。不过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国王想把毁坏的地区丢给侯爵处理。虽然复兴了,可是农业和工商业都没办法恢复以前的程度,而且治安应该也变差了。可是政府致力于国内的重建,没有余力顾及这块土地,所以治安就更加恶化了。当时有办法治理这块土地的人,只有侯爵而已了。为了让这里安定下来,所以提出让侯爵在这里建国的有利条件,把侯爵的领地换到这里。除此之外应该也提供了不少钱给侯爵使用吧?附近治安不好的话也会影响本国,最好速战速决。」 夏伊特不知道,其实还有一种说法是——因为侯爵太优秀了所以被赶到国外。如此一来,不是出身于当地、对地理环境不熟的侯爵在治理国家时就会陷入困境,没空理会本国的事情。就算侯爵再怎么优秀,想让荒芜的土地成为一个国家,应该还是很困难的吧。 这是根据遗留下的,侯爵被当时国王疏远的纪录而做出的推论。侯爵似乎是个就算明知会惹国王不高兴,依然毫不在意地直言进谏的人。 「那算有利条件吗?」 「可以成为一国之君,对有野心的人来说是很好的条件不是吗?但是我不知道侯爵有没有野心就是了。」 没有留下与此有关的纪录。得到领地的侯爵不表示反对,照著国王的命令努力建国。 「如果王室里还留著侯爵的日记也许就能明白了呢。我已经知道建国的由来了。这个国家的特色是什么?」 「歌姬吧。」 夏伊特立刻答道。 幸助在发问前就已经知道歌姬的事了。不过他对夏伊特接著说的话感到疑问。 「只要歌姬还活著,这个国家遭受灭国威胁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为什么?因为歌姬在政治方面也很有手段吗?」 「不,不是的。因为青海龙很中意歌姬。为了听歌姬唱歌,青海龙每五个月就会从大海逆流到河里。所以如果有人要加害歌姬,应该会被青海龙制裁吧。」 「我听说过护国龙的事,青海龙也是一样的存在吗?」 「应该不一样吧。护国龙是保护整个国家,可是青海龙除了歌姬之外都无所谓。如果歌姬死了,它应该就会对这个国家失去兴趣了。」 事实上,这个国家的军方曾经误解了青海龙,想把它当成战力使唤,结果不但失败了,而且还蒙受了相当大的损害。 假如由歌姬出面拜托,也许青海龙会为了国家而稍微行动一下吧。可是那么做会刺激四周的国家,让邻国提高警戒心。既然无法期待青海龙帮忙,那么过度无意义地刺激邻国就只会招来负面效果。如果因此受到武力或经济制裁,就会变成国家危机了。 所以除了让青海龙在歌姬出国时担任护卫之外,军方无法对青海龙有什么期待。就像拿到烫手山芋似的,有些人甚至觉得青海龙是个大麻烦。 「……青海龙很中意歌姬啊?」 青海龙之所以把自己带来这里,说不定就是为了歌姬吧。幸助心想。 就算明白了这点,可是该在这里做什么?幸助还是不知道。所以他仍然把回家当成首要目标。 接下来幸助继续打听各种美食与名胜景点的故事,旅途一路平顺。 32  任务与音乐教室 与预定的时间没有误差,两人在第三天抵达了王都。 王都的规模不大。幸助觉得只比假扮成女仆住进赫伦家时的城市里卡多大一点而已。里卡多在皮里耶鲁王国里是第六大都市。而这里的规模和里卡多差不多,以王都而言应该算很小吧。 王都的构成是以王宫为中心,其他建筑物围绕在四周。城市边缘环绕著两公尺高的城墙与护城河保护王都。城墙上有三道大型城门,门后有笔直的大路通往王宫。远望之下,王宫算不上华美,看起来是刚健朴实的建筑物。王宫周围也环绕著护城河,除了一座开合桥外,没有其他出入口。说不定有能够通往外头的密道,不过肉眼可见的范围之内,出人口只有那么一个。 穿过了名为鹰之门的城门后,两人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旅馆。 为什么被叫做鹰之门?幸助疑问道。夏伊特说,是因为左右两扇门板阖上之后会出现老鹰图案的缘故。 另外两道城门上画的是玫瑰与马,都是初代国王喜欢的东西。 找好旅馆、放下行李后,夏伊特拿出小瓶子,幸助也把自己的小瓶子交给夏伊特。 「那我先去王宫了。」 「慢走。我可能会到处逛逛,观光一下。」 「好,我知道了。」 幸助轻轻挥手,目送夏伊特离开旅馆。 出了旅馆的夏伊特看也不看四周摊贩一眼,直接前往王宫。 王宫门口的卫兵见夏伊符走近,握紧长枪警戒起来。 「在下是来进呈药水的,可以让在下进宫吗?」 夏伊特拿出小瓶子给卫兵看,请求入宫许可。 「可以先把药水给我吗?我必须检验一下药水的真伪。」 卫兵说著伸出手。夏伊特将小瓶子交出去后,卫兵要他跟著自己到旁边的等待室。 进入等待室后,卫兵从房间架子上拿出一个瓶子,将其中的液体倒入小盘子里,接著打开装著药水的小瓶子,以细针沾起一点药水,与小盘子中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混合后的液体发出甘甜的味道,但是味道转眼即逝。 闻到香味的卫兵点了点头,看向夏伊特: 「看来是真货。大老远地去收集药水,真是辛苦你了。只要在这里做过身体检查后,就可以进宫了。」 卫兵对夏伊特仔细进行搜身。夏伊特把身上的危险物品都放在等待室后,在其他士兵的领路之下进入王宫。虽然说是危险物品,不过也只有护身用的剑而已。平常随身带著的暗器已经先放在旅馆里了。没必要带武器,假如因为带武器被逮捕、无法进宫,伤脑筋的反而是夏伊特自己。 王宫里同样没有太多装饰,比起华丽,更有股厚重的氛围。 「请在这里稍等一下。」 不知要等多久。被带到候客室的夏伊特正如此想著,士兵却出乎意料地早早过来叫他了。 「国王和公主已经在等你了。注意别做出失礼的举动。」 「是。」 士兵带领著夏伊特进入谒见厅。 头戴王冠、年近五十的男人,与穿著淡蓝色礼服、超过二十岁的女性,正坐在设计经过精简化的王座上。彷佛是在显示两人是父女似地,他们都有著巧克力色的头发与浅蓝色的眼睛,而且眉眼之间也很相似。 虽然头发与肌肤都保养得不错,可是两人的外貌与其说是光鲜亮丽,还不如说相当普通。光看脸的话和平民百姓没什么不同。假如换上不是那么高级的衣服,甚至有可能看不出他们是王族。虽然说身上的氛围应该还是能让人察觉他们绝非等闲人物就是了。 国王目不转睛地凝视著夏伊特,公主则是以疑惑的表情看著夏伊特身边,彷佛在找什么人似的。 谒见厅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六名卫士与两名貌似文官的人。 夏伊特在地毯上前进了几步,垂著头单膝跪下。 「拾起头吧。」 「是。」 「有劳你收集药水了。」 「辛苦您了。」 接在国王之后,公主也跟著道谢。不愧是歌姬,声音相当好听。 「作为报酬,赏赐你金币八枚。应该没有异议吧?」 这金额大约是普通家庭一年份的生活费,算得上是相当优厚的报酬了。 「小人惶恐,有事想向您禀报。」 国王因夏伊特的话而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说吧。」 「这些药水是小人与另一名同伴一起采集的。请把一半的金币赏给小人的同伴,小人想讨的是其他东西。」 「为什么你同伴没来呢?」 公主问道。脸上一副明白了什么似的表情。 「他说只要能拿到钱就好,所以在旅馆休息,没有一起进宫。」 「是这样啊。如果邀请他的话,他会来吗?」 「应该没有人会拒绝王族的邀请吧。公主殿下为什么想见幸助呢?」 也许这和幸助想隐瞒的事有关。夏伊特心想,并问了出来。 「这部分等会儿再谈。先说说你想要的是什么吧。」 夏伊特环视了一下周围,过了片刻才开口: 「其实我原本是西达伦王国的情报员。」 国王、公主、侍卫都是一惊。国王和公主只是眼神变得稍微锐利了点,侍卫们则都以宛如敌意的凌厉视线瞪著夏伊特。 西达伦王 国是与卡利巴勒提公园比邻而居的国家,规模比卡利巴勒提公园大。虽说是邻国,不过并非当年的宗主国,而是不相关的邻国。前宗主国位在公国的西南方,西达伦王国则是位在东南方。 「原本是。所以说现在不是了吗?」 「没错。在下对近年来西达伦王国的强硬政策感到反感,因此叛变逃亡了。」 「他们当然有派出追兵缉捕你吧?你也挺有办法活著来到这里呢。」 夏伊特和幸助下山时,袭击他们的就是西达伦的追兵。那些追兵犯下的失误,就是一言不发地袭击他们。如果稍微说出一点内情,幸助可能会被片断的情报操弄而导致战斗力下降。接著再专心对付夏伊特,说不定就能成功杀死他了。因为夏伊特对自己丢下同伴逃亡的事心怀愧疚,动作不如平时敏捷。 「我的天赋是预感。我是靠著天赋的帮忙,才有办法避开危险、安全来到这里的。」 「原来如此。你想要什么呢?」 「我希望得到政治庇护。可以保护我不受暗杀威胁地生活。」 国王探查真意似地看著夏伊特。 「……为什么选卡利巴勒提公国?」 国王并不立刻回答,考虑了一会儿后提出问题反问。 「会选择卡利巴勒提公国有几个原因。因为有机会直接谒见王族、便于当面说明我的想法,而且有强大的守护者青海龙。除此之外,我知道你们正对西达伦的某种干扰感到困扰,对于这点,我有些方法可以处理。基于这几个理由,所以我选择了卡利巴勒提公国。」 不找王族,找势力强大的贵族寻求庇护也可以不是吗?可是并非如此。 找那些贵族的话,可能在利用完就被拋弃。虽然找王族也有可能落到那种下场,但是与深感烦恼的当事者直接见面,多少宣传自己很好用的话,被拋弃的可能性就会降低——夏伊特是这么认为的。 「你有办法摆平那个干扰?」 「不,是我带著一些东西。而能用那些东西摆平干扰的是陛下您。」 「可以问问你带著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情报。我把当初身在西达伦的谍报组织时,所取得的情报带过来了。」 「唔……依情报的内容,确实有可能派得上用场呢。最后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 「是的,请陛下尽管发问。」 国王问道,眼神倏地变得无比锐利。夏伊特觉得全身像被绑了沉重的秤锤似地,倍感压力。 虽然外貌平凡,但他果然是足以背负一个国家的人物。 夏伊特原本就没有小看国王的意思,可是貌不惊人的长相还是让他掉以轻心了。夏伊特不禁冷汗直流。 「我怀疑你是西达伦的间谍,你有办法证明你不是吗?」 身为国王,他无法将夏伊特的话照单全收。 国王明白自己的国家只是个小国。他深知就算只是犯了一点小错,都有可能演变成威胁国家安全的危机。 「我敢发誓我绝对不是间谍,但若要证明的话……」 夏伊特说完摇头,国王点头道: 「说得也是。而且你带来的情报也可能是假的。说不定是故意带来操弄我们,好让西达伦有机可乘呢。」 「是否要我做些对卡利巴勒提有利、对西达伦有弊的事,来证明我不是间谍呢?」 看出国王在想什么,夏伊特抢先问道。 「在那之前先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吧。等谈过后,觉得多少可以信任你时,再那么做。」 「在那之前,我会被怎么样呢?」 「只好先把你监禁起来了。但不是打人大牢,只是软禁在王宫里,随时有人监视你的行动。当然,也不能携带武器。」 夏伊特听完放心地轻叹了一口气。 这处置比夏伊特预想的最糟情况好太多了。他曾想过,自己可能会被关进牢里或者被严刑拷问。 为了防止那种事情发生,夏伊特才特地去采集药水立功。不过那么做也不一定能让对方完全相信自己,只是预先做个保险而已。 对夏伊特的处置之所以如此宽大,是因为那个保险发挥了效果之故,特地去采集药水果然是有备无患呢。不过话说回来,为了与王族直接见面,那也是非做不可的事就是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求陛下。」 「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和我一起去采集药水的幸助,他只是普通的冒险者而已,与我的出身无关。请不要拘拿他或取消他的赏余。」 「那倒是没有问题。而且对于那位幸助先生,我们也不好出手。」 「不好出手?」 怎么说?夏伊特感到疑惑。 「关于这件事,就由我来说明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公主开口了。她确认夏伊特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这边后,继续说道: 「也许你会觉得惊讶,但是我们事先就知道今天有人会带药水入宫。并非因为我们一直监视著山区,其实是昨天瑟敏璐兹大人赐给我神谕。」 「瑟敏璐兹,是掌管音乐的神吧?」 「没错。」 为什么可以从音乐之神的神谕中知道我们要来的事?夏伊特再次觉得疑惑。 「神谕的内容是:『带著药水前来的两人中,有一个人名叫幸助,他知道很多你没听过的歌。召见他、听他唱歌吧。如此一来将可拓展你的演唱风格。』」 「神明指名了幸助,是吗?这还真是令人惊讶啊。」 夏伊特惊讶到差点乾笑起来。 这是第几次被幸助吓到了?夏伊特在心里自问。 他突然意会过来,自己刚走入谒见厅时,王女之所以会露出疑惑的表情,是因为神谕说有两个人,可是前来谒见的却只有夏伊特一人的缘故。 「只要能保证幸助的安全,我就没有其他要求了。」 「那么能请你做件事吗?很简单的。就是和监视你的人一起回旅馆邀请幸助先生进宫。顺便把你的行李也带过来。」 夏伊特没有异议,答应了这要求,和一名士兵一起出了王宫。 幸助现在应该不在旅馆里吧?夏伊特边想边回到旅馆。但是和他预想的相反,幸助人在旅馆里。 「啊,你回来啦?那位是你朋友?」 幸助放下手中的书,看著夏伊特和士兵。 就夏伊特所知,幸助的行李中没有书本才对,所以应该是在王都买的吧。钱则是把杀死的魔物拿去变卖得来的。 从书名可知内容是艾森比亚大陆的游记。 「嗯,我回来了。幸助,你没出去逛街吗?」 「逛了,不过今天一天没办法全部逛完,所以只有逛了一下附近而已。」 说得也是。夏伊特点头。 「然后,虽然刚刚已经问过了,这位是?」 「我要再回王宫一次,他是相关的人,和我一起过来的。」 「哦——会很晚回来吗?会的话我就自己先吃晚餐。」 「晚餐可能会在王宫里吃。你应该也是。」 最后的补充让幸助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也是?」 「是啊,而且你可是由王族直接点名的哦。」 「为什么?我没做过什么坏事或好事吧?所以应该没有理由被点名才对。难道是因为药水吗?」 幸助想得到的理由只有这个而已。 「不,听说是因为公主昨天得到瑟敏璐兹的神谕。神谕里提到了你的名字。」 「瑟敏璐兹……掌管音乐的女神吗?这样我就更不懂了。」 「 她说你知道公主没听过的歌,所以要公主听你唱歌。」 「哦——原来如此啊。」 幸助终于明白了。他知道的是来自地球的歌,在这个世界里当然只有自己知道。 既然屠龙者的身分没被揭穿,而且只要唱歌就行了,那么去王宫应该没关系吔。拒绝的话反而可疑。如果是作为歌手被召见,那么只要把这个角色份内的事做完就好。 幸助将贵重物品从背包中取出,做好外出的准备。一旁的夏伊特则是把原本拆开的行李全部打包带在身上。 「你要全部带走啊?」 「有这个必要。我得在王宫里住上一阵子。」 「好厉害,可以住在王宫里耶。不过已经付了的住宿费就有点可惜了……」 「唔,这也没办法呢。准备好了吗?那我们就走吧。」 由于有士兵跟著,因此他们颇受一般人的注意。幸助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走向王宫。 三人在王宫门口停下。 「接著我们就要分头行动了。你在这里等一下,应该会有人来带你入宫,对吧?」 夏伊特向士兵问道。士兵点点头。 「那就再见了。」 「再见——……是说你要在王宫住多久?」 「唔——我也不知道。」 要视与国王谈过的结果而定。夏伊特也不清楚要花上多少时间。若是谈得不好,说不定就再也无法见到幸助了。他只能祈祷幸助不会被自己波及。 完全不知道这回事的幸助,呆呆地目送夏伊特的背影消失。 等了约十五分钟后,一名女仆朝靠在墙上张望四周的幸助走近,说道: 「请问是渡濑先生吗?」 「啊,是的。你是来带我入宫的吗?」 幸助离开墙壁,站直身子回问道。 「是的,如您所书。请随我来,公主殿下正在等候您。」 幸助在女仆的领路之下进入王宫。宫殿规模不大,不至于迷路。包含顺便经过的地方在内,只转了四个弯就可以抵达公主等待的房间了。就算叫幸助一个人回去,他也可以不走错路地出宫。 带领幸助的女仆停下脚步。幸助以为已经到了,可是女仆的话让他明白自己弄错了。 「请先在这里接受身体检查。房间里有人,请您照著那个人的指示行动。」 「身体检查?」 「是的,要检查您是否携带危险物品。」 「哦,是这种的啊。」 幸助还以为是健康检查之类的。 在房间里的是名男性佣人,他要幸助将口袋里的东西全拿出来。 由于幸助身上没有什么危险物品,检查很快就结束了。幸助想带的暗器也只有飞刀而已,而那些飞刀目前正和他的行李一起在海上航行。 走出房间后,女仆再次带著幸助前进,这次终于来到目的地了。 请在此稍待片刻——由于对方这么说,所以幸助一边喝著王宫招待的茶水一边等著。虽然规模不大,但毕竟是王宫,使用的茶叶很高级,泡茶的技术也和梅莉伊儿不相上下。 幸助品尝并分析著茶水,不到十分钟,公主就来了。 第一次见到工族而有点心怀期待的幸助,在看到公主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而有点失望。毕竟他曾经接触过高霍克那种特级人物,所以一般王族应该不会让他有什么特别之感吧。 「久等了。」 「没等多久啦。不对,我并没有等很久。」 幸助想也没想地就用平常的口气回话了,所以订正重说一次。公主似乎不怎么介意,在幸助前方的椅子坐下,以浅蓝色的眼睛注视著他。 「首先是自我介绍。我是卡利巴勒提的公主,芙乐·萝丝玛丽努斯·卡利巴勒提。」 行礼的动作优雅得体,让幸助威受到身为王族的教养。把因行礼而略微乱掉的巧克力色长发抚平的动作也相当好看。 「我叫渡濑幸助,以这边的说法是幸助·渡濑。」 「※kosuke(幸助)吗?但是我听瑟敏璐兹大人说的是ko-suke呢?」(编注:「幸助」的日文罗马拼音。) 公主对两者发音的不同感到疑惑。 「我想都可以吧。差别只在有没有拉长音而已。」 「那么我就照著瑟敏璐兹大人的说法来称呼你吧,幸助先生。让我们进入正题,你知道我邀请你来的原因吗?」 「知道。我只要唱歌就可以了吗?」 「没错。我会好好答谢你的,所以就麻烦你唱歌了。啊,在这之前要先感谢你的药水。请收下这个。里面有四枚金币。谢谢你为我进入危险的山里采集药水。」 幸助收下随著道谢一起递出的小袋子,没有检查里面的东西就收进口袋。对土族来说金币银币只是零头,应该不会小气少给才对。幸助心想。 这样一来就拿到回程必要的旅费了。有四杖金币的话,就算过得稍微浪费点也能确实地回到家。 「因为我需要钱,所以我才得感谢你们呢。那么,我们要在这里唱吗?」 「不,这里不太方便。宫里有唱歌专用的房间,请和我一起移动到那边唱吧。」 我们走吧。芙乐说完站起身,卫兵们也保护芙乐似地行动起来。 不愧是公主。看著芙乐理所当然地接受三名护卫保护的模样,幸助一面如此心想,一面跟在芙乐身后前进。 上了楼梯,又走了一小段路后进入某个房间。房间很宽敞,里面放著各式各样的乐器。唯一一扇窗户位在房间南侧的墙壁上方,窗户现在是紧闭著的。房门关上后,室内变得安静无比,仿佛与外界隔绝似地,让人觉得有点局促。 「这房间是特地建造的,声音不会外泄。在这里就算唱得再大声都没问题。」 也许是因为来到了熟悉的场所,芙乐的声音变得轻快了一点。 「公主殿下平常都是在这里练歌吗?」 「是的。不过有时会因为有人想听歌,所以叫我到其他房间唱。」 感觉起来好像会有很多人听到忘记做事呢。幸助心想。 「那么事不宜迟,麻烦你了。」 「唔——……」 要幸助唱歌,这让他有点迷惘。在学校学到的歌、从电视或cd听来的歌,幸助知道各式各样的歌。仔细一想,他发现自己记得不少歌,这让幸助感叹起地球真是个充满音乐的世界。 由于无法决定要唱什么歌,乾脆就让听众指定好了。 「你想听哪种感觉的歌呢?」 「这个嘛……总之先听听沉静一点的歌好了。」 幸助依这样的要求决定好唱歌的方针,选出了三首歌。 「我的歌喉在被称为歌姬的公主殿下听来应该不怎么样,不过我要开始唱了。」 幸助吸了一口气,开始唱歌。是没有什么技巧,而且有点走音的外行人所唱的歌。对芙乐这种熟悉音乐的人而言,应该算是唱得很烂吧。 由于从一开始就明白这点了,所以芙乐并不在意。现在必须注意的是这首歌她有没有听过。 幸助唱的确实是芙乐没听过的歌。虽然歌词里有很多不懂的语言,但是她并不在意,听得很入神。 幸助唱完,余音也消失了。 芙乐啪啪地拍手。幸助听著她的掌声,开口问道: 「接下来要唱其他感觉的歌呢?还是同样有沉静感的歌?」 「同样感觉的。」 「那我就再连续唱两首,好吗?」 见芙乐点头,幸助再次唱了起来。 第二首歌唱完后 十六章 归途 33  追求肉味 与夏伊特分手的两天后,幸助抵达了卡利巴勒提的港口。原本想搭乘的船只已经出港了,但是四天后还有一艘船会出航,幸助决定搭那班船。幸助在多出来的时间里享受美食并参观之前打听过的名胜景点。由于他的飞行速度比徒步快上许多,得以拜访更多的地点,完成了心满意足的观光旅行。 照著预定计画登船的幸助,朝著卡尔霍德大陆东南方的港口前进。这次航行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幸助平安无事地抵达了目的地。 下船后,幸助在卡尔霍德的港口寻找可以前往塞夫西克的船只。虽然顺利找到了,但是船已经出港了。 「下一班是在十天后吗?」 昨天和前天都有船前往塞夫西克,因此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船出发了。多出来的空白时间让幸助很伤脑筋,十天太长了。 「又要边观光边等了呢。」 看了一下钱包,只要不奢侈浪费的话钱应该够用。幸助如此判断,接著为了收集港都附近的情报而悠哉出门了。 船上生活吃的大多是海产类,导致幸助现在很想吃肉。鸡肉、猪肉、牛肉都可以,如果有特产的肉就更好。幸助心想,朝摊贩老板询问。 「好吃的肉吗?有哦。有一种叫色布拉森鸟的肉很好吃。尤其烤全鸟真是好吃得不得了。外皮酥脆、胸肉软到入口即化、腿肉又嫩又有弹性。而且每个部位都很鲜美。如果贝是普通的烤全鸟,在这个城市里就可以吃到。但若一定要吃最道地的滋味,就要到城市北方的森林里吃。不过我不建议就是了。那森林里有兽人的村子,色布拉森鸟的烤全鸟就是从那村子传出来的。那里的烤全鸟会在肚子里塞了香草和山菜后,浸在村子秘传的酱汁里再拿去烧烤。那种调理法可以更加激发鸟肉的鲜味。虽然我只吃过一次而已,不过真的是人间美味啊。」 大概是回想起了那美妙的滋味,老板脸上浮现陶醉的神情。光是听老板那么形容,幸助就不由自主地大吞口水,想著一定要品尝看看。 「如果真有那么美味,为什么这里的人不学著做出来呢?」 「当然有试著做过,可是不管怎么做都比不上兽人村的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现杀现煮有关,反正厨师们也都很纳闷。所以城里的餐厅不是模仿兽人村的做法,而是想办法另行活用食材的味道,创造出这个城市特有的调理方法。」 「既然这样,我先去餐厅吃吃看吧。」 「那可不成呢。」 「为什么啊?」 「兽人村那边已经比预定的送货时间晚了一星期都没送鸟来了,所以不管哪间餐厅都没有色布拉森鸟肉可以吃。」 「可以自己去猎鸟不是吗?」 「那里可是兽人居住的森林呢。」 「住在森林的兽人很危险?」 如果是那样,幸助就不打算去了。 「不,如果很危险的话,我们就不会收购他们卖的鸟肉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 「就算问我为什么也……」 老板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继续说道: 「果然还是因为兽人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不懂耶?」 「是吗?如果是住在这城市里的居民,我想大家都会懂吧。」 那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对兽人的共同偏见,无法理解的幸助反而是与众人脱节的。 兽人是从野兽进化而来的种族。也有从肉食动物进化而来的兽人,倘若肉食动物原本就会吃人,那么在进化之后,虽然不会积极地攻击人,但还是能吃人类。只要一想到兽人里有会吃人的家伙,就连不吃人类的兽人都会被排挤。 就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所以这城市的居民才不想主动接近住在附近的兽人。 说到日本人就是忍者、舞妓、炸天妇罗,说到美国人就是牛仔、西部片、汉堡,说到印度人就是咖哩、瑜珈。就如同这类的刻板印象难以完全从地球人的心中拭去般,这个世界的一般人即使明白住在森林里的兽人不会吃人,还是会对与他们接触的事感到迟疑。 但是只要下定决心接触过一次,就会知道对方并不危险。而实际上,甚至有人与兽人成为好朋友。 「总之,如果现在想吃鸟肉的话就只能去森林了吗?」 「是啊。我不会阻止你的。如果回来时能顺便告诉我那边到底怎么了就更好。」 「去公会的话说不定能看得到类似的案子呢。」 「也许吧。」 想吃肉的幸助决定前往森林。由于他不缺钱,因此没去公会。 他向老板谢过消息后离开摊子,买了一点保久粮食,以北方森林为目标离开了城市。根据从城里打听来的资讯,就算步行也不需一天,是很轻松的旅程。 走著走著,空气中不再闻到海风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草木的味道变浓了。在完全闻不到潮水的味道时,幸助抵达了森林。 「打听不到兽人住在森林的哪里呢。到处晃晃的话可以发现兽人吗?」 城里的人不靠近森林,所以不知道兽人村所在地之类的详细情报。虽然有人会来森林捡拾柴火或采药草,但是那些人都只在森林最外缘出没而已,并不踏入森林深处。 如果用走的也找不到兽人村,还有一招就是飞到空中寻找。所以幸助并不在意收集的资讯不够,直接过来了。 踏入森林,信步而行的幸助疑惑了起来。 「怎么这森林和穆巴兰特山一样安静?」 听得到的只有因风作响的树叶草丛沙沙声而已。偶尔传来微弱的鸟鸣。 没听说这座森林里有兽人之外的危险生物。由于没什么森林内部的情报,因此可信度本来就不高。可是,如果真有那么危险的生物,应该会从来城里的兽人那边听到一点消息吧。 「这和他们没把鸟肉拿去城里卖有什么关系吗?」 幸助一面搜寻著气息,一面前进,接著耳朵捕捉到草木摩擦之外的声音。 是什么声音呢?幸助改变方向朝那儿前进。走了大约一分钟后,发现声音中混著尖叫。 察觉那是孩童发出的惨叫,幸助猛然加快了脚步,折断树枝、挥开树丛地赶往现场。大约再十秒就可到达那儿时,某种柠檬黄色的物体进入视野边缘。但是幸助没空注意那是什么东西,立刻把它从意识中排除了。 来到声音的发生之处,幸助见到了一只全长约三公尺、长得像没有翅膀的西洋龙般的某种生物正张大了嘴,想吃掉小孩子的场面。 假如是偶然碰上这种魔物,但只有幸助一个人在场时,他八成会吓得想躲开对方。但是此时此刻,事关孩童的性命,幸助完全没有浮现逃走的念头,立刻采取了打倒对方的动作。 「才不让你得逞!」 幸助藉著奔跑的势头做出飞踢。他以如飞箭般的凌厉速度朝著那像龙的生物踹去,踢中了两边锁骨的正中央。那一脚精彩地穿透了颈部的骨头,连脊椎也被他踢断了。因为这一击,那长得像龙的生物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后气绝身亡。 确定那生物不再动弹之后,幸助看向年约十岁的少年。那少年有一双红色与茶色的异色瞳,和一张很像白兔的睑。有一瞬间幸助以为这是什么角色扮演,不过又很快地意会过来,他应该是住在森林里的兽人小孩。 「你还好吗?」 对于幸助的问题,孩子只是瑟瑟发抖地默默点头。应该觉得很可怕吧,可是已经不要紧了——幸助带著安抚之意地摸著孩子的头,柔软的毛摸起来很舒服。 从摸头的手掌传来的颤抖渐渐变弱,这样一 来应该有办法回话了。幸助心想,问道: 「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没事蹦。」 「蹦?哦,对了。」 幸助想起赫伦曾说过兽人的小孩有特别的语尾助词。当语尾不再出现助词时,就是即将长大成人的证明。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幸助继续问道: 「你是住在这森林里的兽人小朋友吗?」 「嗯。」 「我正想去你们村子,可以带我过去吗?」 少年点头站了起来,但是又马上跌坐在地上。应该是碰上可怕的事,吓得腿软了吧。 幸助蹲下,将少年抱起。 「可以告诉我要往哪里走吗?」 少年点头后指著某个方向。幸助在动身前先朝倒地的魔物走去。 他仔细观察著魔物,根据魔物身上的特徵,幸助猜想它包许是名为「似龙」的魔物。 似龙又称为拟龙,外型与名字都与龙很相似,强度在魔物里属于中上等级。就算是中级冒险者组队向其挑战,战胜的机率也不到一成。虽然幸助不至于输给似龙,但也无法轻松取胜。这次之所以能一下子解决掉它,是因为刚好攻击到似龙弱点的缘故。 如果似龙住在离城市这么近的地方,应该多少会出现点传闻才是。可是幸助在城里时完全没有听过相关的消息。 「这种东西一直住在这森林里吗?」 少年对幸助的问题摇头: 「大概从二十天前起,有很多魔物开始聚集在森林里蹦。」 「聚集?这座森林会定期发生这种事吗?」 少年再次摇头: 「没有。这是第一次。所以大家都觉得很奇怪蹦。」 「是这样啊。那你明明知道森林里有很多魔物很危险,为什么还要离开村子呢?」 「因为我很担心平常照顾的那些鸟蹦。」 「可是如果你因此受伤了,爸爸妈妈会很伤心哦?」 「对不起蹦。」 「你该说对不起的对象不是我,是那些担心你的人哦。」 幸助又摸了摸低头的少年,抓起动也不动的似龙尾巴,拖著它走起来。反正都打倒似龙了,幸助想把值钱的部分拿回去变卖。如果在这里分解似龙,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其他魔物,害少年陷入危机,因此幸助不打算那么做。先把似龙带到村子,如果可以在村里分解的话就在那边做,不行的话就找个远离村子的地方分解。 「你果然好厉害哦蹦。」 少年眼神闪亮地仰头看著幸助。幸助对少年的话歪头表示不解。「果然」一词让他有点在意。 「为什么说果然?」 「你不是杀了龙吗?」 「……为什么你知道这件事?」 幸助停下脚步,盯著少年的脸直瞧。 「因为我看得到称号蹦。」 「和薇亚乐一样的天赋吗?」 由于少年长著异色瞳,幸助本来就猜想他可能有魔眼,但是没想到居然是和薇亚乐一样的天赋。 能看见称号的天赋很稀奇,但不等于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独有。就算薇亚乐之外的人看得见称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幸助曾经听艾莉丝这么说过。 「我是屠龙者这件事,可以帮我保密吗?」 「为什么蹦?」 「因为我不想引起骚动,拜托你了。」 「虽然我不懂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谢谢你了。」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防止因天赋而被看穿身分的情况?幸助一边思考,一边在森林中走著。从他前进的方向传来人的气息与杂音。 应该是发现少年失踪,前来寻找他的村民吧。幸助边走边想。 「杰尔多!」 朝这边走近的其中一人发现了少年,出声叫道。从走近的男人身上传来轻微的药味,袖子底下的手臂与脖子上的绷带若隐若现。不只那男人,其他过来的人也都一样。 杰尔多应该是少年的名字吧?可是过来找杰尔多的不是兽人,是普通人类。原来人类也会住在兽人的村子里啊,幸助心想,不过又觉得眼前这些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一面觉得不对劲,一面将杰尔多放到地上。 「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 杰尔多乖乖地向用力抓著他肩膀并怒斥的男人道歉。 生气的男人身旁的其他人,也因杰尔多的平安无事而欣喜不已。 「没事就好。」 「对啊,幸好你没有受伤。」 「是那边的小哥带杰尔多过来的吗?慢著,这不是似龙吗!?」 见到躺在幸助身后的似龙,男人们吓了一眺。 「它想吃掉杰尔多,所以我就打倒它了。」 「哦——居然能打倒似龙,小哥你很强耶。」 男人们发出了由惊诧、呆愣与震撼混合而成的声音。自己完全打不过的魔物被别人杀死了,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当然的吧。 「怎么了?」 斥责杰尔多的男人看著幸助和其他人。 「没有啦,因为他打倒了似龙所以我们吓了一跳。」 「打倒了似龙!?所以说连那种东西都聚集过来了吗!?这样一来应该认真考虑找公会发案的事了吧?算了,这些晚点再讨论。」 男人将视线转移到幸助身上,低头鞠躬道: 「谢谢你救了杰尔多。」 「我只是看不过有小孩子被攻击而已,不是什么值得道谢的事。」 幸助完全是被当时的感情驱使著行动而已,因此不觉得有必要被人感谢。 「虽然这么说,但你还是救了杰尔多,请接受我们的感谢……嗯?」 「伊根,怎么了?」 被称为伊根的男人看著幸助的脸,一脸疑惑。他的同伴问道。 「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你?」 幸助感到的不对劲,伊根也感受到了。 既然两人都有这种感觉,那么应该真的曾经在哪里见过面吧?幸助心想,寻找著过去的记虑。 接著他回想起来了,是刚来这个世界还不到三个月时的事。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叫雷葛尔帕劳。」 由于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幸助的话中掺杂著苦涩。 「那是我们的队伍名,既然你知道这个名字,就表示我们真的在哪里见过了?」 「只有一次。那时我正要去做打杂的案子,你们硬要我去帮你们的忙不是吗?后来就被公会职员警告了。」 「啊!是那时候的!?」 看来伊根他们也经由回溯记忆而想起来了。所有人全都指著幸助。 他们似乎百感交集,看著幸助的眼神很复杂。 不过那种反应在叹了一口气后消失了。说不定只是想装成没发生过而已吧。但是否为真,也只有当事者本人知道了。 「那时候真是对不起。」 「道歉了?」 伊根果断地道歉。这下换幸助吃惊了。回想当时的情况,幸助觉得他们应该不是会这么乾脆道歉的人。 「我们道歉让你这么惊讶吗……不过如果知道以前的我们,这也是当然的反应吧。」 「现在回想起来,总算知道我们身为冒险者的评价会那么低的原因了。」 「以前真是丢脸啊。」 应该是在这几个月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他们才会有这么巨大的转变吧。没有契机的话,要改变长久以来的个性是很困难的。 不过这样的变化算是好事吧。幸助心想。 「我们的事暂且不提,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听说这里有很好吃的烤全鸟,所以想来尝个鲜。」 「那个啊?确实是很好吃……不过现在想吃到可就难了哦。」 「是因为魔物引发了骚动吗?」 「你听杰尔多说了啊?就是这么回事。村里的人正忙著找出变成这样的原因还有保护村子,没有心力帮外来者做料理。」 「也是呢。怎么办呢,既然大家这么忙,那我还是回去好了。」 虽然吃不到美食很可惜,但是给别人带来困扰就不应该了。光是留在村里就会打扰到人家了吧。幸助打算就此回去。 不过伊根阻止了那么想的幸助: 「等一下。可以帮我们解决村里的问题吗?求你了!拜托!」 见伊根鞠躬请求,其他人也跟著弯下腰。 他们道歉的事让幸助威到惊讶,可是像这样为了他人而低头请求,也同样让人惊讶。 「可以的话,我们也想靠自己的力量保护村民。但是连似龙那种怪物都聚集过来的话,光靠我们是防御不来的。我们想帮助对我们有恩的人。求你了!」 这番话说得相当真诚,听得出他们是真心想保护那些兽人。再继续拜托下去,搞不好还会跪下来,感觉起来就是那么拚命。 让伊根等人改变的契机,说不定是兽人们。幸助没什么根据地想著,而那也是正确答案。 不过他们的声音里混杂了懊悔音色的这件事,幸助就没有发现了。 在四人热切的恳求之下,幸助点头答应。看他们那么认真地担心小孩,幸助觉得他们可以信任。 知道幸助是屠龙者的杰尔多,也因为来了可靠的帮手而欢喜不已。 「好啊,那我就帮忙吧。」 「是吗!谢谢你!村子在这边,跟我们来吧!」 伊根一行人高高兴兴地走在前头,带著幸助来到兽人的村子。 为了防御魔物,兽人正在制作木头栅栏,好把整个村子包围起来。 兽人村看来就像随处可见的一般村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泥土道路、以砖瓦木头建造的房子、数口水井,远远地可以看见被栅栏包围的农地。 从村子规模看来,村民应该不到百人吧。 兽人们察觉幸助等人进村,见到和大人们走在一起的杰尔多,开始吵嚷起来。他们以整个村子都能听见的音量大喊,通知其他人杰尔多回来了。 「杰尔多!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喵!」 村民一下子全部聚集过来,黑猫脸的女人眼眶含泪地抱紧了杰尔多。站在她身旁的白山羊脸男人也露出了安心的神情。 抱住杰尔多的女人语尾也有特别的助词,不过这是因为情绪激动之故,和年纪没有关系。 「这两位是?」 「杰尔多的双亲。」 伊根的同伴,名为耶尔祖的男人同答了幸助的问题。 「呃,杰尔多是兔子兽人吧?他们看起来是不同的类型耶?」 「你不知道吗?就算是同类型的兽人,也会生出不同类型的小孩哦。」 「原来如此。」 这是因为他们代代都与不同类型的兽人结婚生子之故。 因此,兽人的基因里沉眠著各种类型的遗传因子,其中最强的遗传因子就会成为小孩出生后的类型。 和父母同类型的小孩反而稀奇。就连兄弟姊妹也都不会是同样的类型。不过假如是双胞胎就会是同样类型,当然这是指同卵双胞胎的情况。 过去,而且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生下来的孩子是与父母同类型的。由于那是兽人这种种族刚出现时的事,所以可以回溯到世界剐诞生不久的时代。 「伊根先生,谢谢你带杰尔多回来!」 杰尔多的父亲向伊根低头道谢,但是伊根阻止了他。 我们没能赶上杰尔多的危机。该道谢的对象不是我们—— 「向他道谢吧。杰尔多被似龙袭击时,是他救了杰尔多的。」 伊根指著幸助。 从对话听来,杰尔多的爸爸说话时没有语尾助词,不过如果有的话应该是咩吧。正在想著这种事的幸助,晚了一拍才在伊根的介绍下向杰尔多的爸爸点头致意。 「谢谢你在我儿子遇上危险时救了他!真是感激不尽。而且还与似龙那种危险至极的魔物战斗,一定很辛苦吧。请让我们尽可能地报答你。」 「不必在意啦,我是以突袭打倒似龙的,所以其实没有多辛苦。」 「那不是光靠突袭就能轻松打倒的魔物吧?」 「不,我真的是在突袭时打断它的脖子,在没受到反击的情况就杀死它了。」 「那可真是……太幸运了呢。」 杰尔多的父亲不知道幸助是屠龙者,以为幸助的实力和一般的冒险者差不多。因此听幸助述说打倒似龙的经过时,真的以为幸助是运气好才赢的。为了救他的儿子,愿意挺身对抗与自己实力差距极大的魔物,这让杰尔多的父亲打从心底厌激不已。光是愿意挺身对抗似龙这点,就值得大谢特谢了。对一般人来说,似龙就是那么可怕。 「是啊,运气很好,所以你们不需要跟我道谢哦。」 「这可不成!你救了我儿子,我们是真的很想答谢你的。」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只要把分解后的似龙拿去变卖,我就能赚到不少钱了,那样就够了啊。」 「可是!」 杰尔多的父亲应该依然觉得很过意不去吧,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不过伊根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如此,请他吃森鸟的烤全鸟如何?这家伙说他是为了吃烤全鸟才来这森林的。」 「是这样吗?」 「嗯,我本来很期待能吃到的。」 「既然如此!我会请村里的人帮忙,烤出最好吃的全鸟的!」 「那真是太棒了。」 幸助露出期待的笑容。 「那我们就回去巡逻了。」 见幸助与杰尔多的父亲说完,伊根等人再次朝森林走去。 「请等一下!你们已经连续巡逻好几天了,而且也没有好好治疗伤口,应该已经很累了吧。今天请你们就这样留下来休息!巡逻由我们来做就好。」 杰尔多的父亲抓著伊根等人的手臂阻止他们。 「但是你们不会战斗吧?我们怎么能让不会战斗的人进那么危险的森林里呢。」 「虽然没错,但是我们会打猎,而且对森林很熟。至少能安全逃走。」 「不过遗是有可能碰上没办法简单逃走的危险魔物,所以我们还是不能让你们去冒险。」 「魔物是这个村子的问题。我们什么都不做,把事情全丢给你们就太不负责任了。」 双方坚持己见,互不相让。 不是兽人把巡逻的差事一股脑儿地推给伊根他们,而是伊根等人主动要去巡逻的。 把打算去巡逻的兽人们挡下来的也是伊根一众。他们应该是具有极强的意念,才会想要扛下这种事吧。 「这是我们自己主动想做的,所以你们没必要在意。」 可是!杰尔多的父亲正要说下去,在一旁听双方对话的幸助插嘴道: 「外伤的话我会治疗,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顺便让我疗伤?」 「你会疗伤吗?那就拜托你了!」 无法帮自己疗伤的伊根一行人感激地说道。 虽然这个村子里有医生,可是对方擅长的是治病,对于外伤,只 会一点简单的治愈魔法而已,所以伊根他们只接受了简单的治疗后就继续巡逻。其实他们的身体已经处于该好好休息静养的状态了,可是他们以止痛药把疼痛压制下去。 「我想在室内治疗,可以借一下房间吗?」 「既然如此,请来我家吧。」 幸助点头同意了杰尔多父亲的提议。 聚集过来的村民们见杰尔多安全回来,而且伊根等人也愿意接受治疗,松了口气放心下来,各自回去做事了。 一群人在杰尔多父亲的引领之下来到杰尔多家。幸助前往客厅,很快地开始帮伊根等人进行诊断。 他叫所有人脱下铠甲,并轮流脱下衣服让他诊察。 「我会把能治的外伤治好。但是药物治疗的部分我就做不到了,所以只是在受伤的部分施展魔法而已哦。伊根先生是右肩骨龟裂还有左臂的撕裂伤吧,这得用魔法治疗呢。」 「可以治好吗?」 「没问题。我治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势。」 他说的是被狂暴球茎攻击的冒险者们。他们受的外伤更严重。 幸助将施展治愈魔法时发出的光照射在受伤的部位上,结束了伊根的治疗。 「怎么样?我想应该变舒服了才对。」 听幸助一说,伊根动了动肩膀和手臂确认状态。没接受治疗的瘀伤痛了起来,可是最痈的部位反而不痛了,变得很轻松。 「治好了。完全治好了!这样一来我又可以战斗了。」 「虽然伤口好了,可是疲劳还是没恢复,所以不能逞强哦。」 「伤口好了,这样就很够了。」 「不对啦完全不够。」 幸助让伊根坐在椅子上,呼叫下一个伤患。 每个人都有骨头裂伤的情形,看得出他们全都在硬撑,不让他们好好休息的话应该会再次受重伤吧。幸助如此想著,假装要做最后的处理,突然使出催眠魔法。也许是因为累积了相当多的疲劳,伊根等人毫无抵抗地睡著了。 杰尔多担心地看著瘫软下来的一群人。 「你对伊根先生他们做了什么蹦?」 「因为他们太累了,所以我让他们睡一下,强迫他们休息。」 幸助看向杰尔多的父亲,询问伊根等人住在哪里。 由于村里没有旅馆,所以村民让他们住在现在无人居住的小屋里。幸助请父亲带路,把伊根一行人搬运过去。也许是因为睡得太沉了,就算搬动他们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几个人之前应该一直是以毅力和意志力来压抑疲劳,不让疲惫浮现的吧。 让所有人躺在床上后,幸助为了完成约定,朝著森林走去。父亲见状开口问道: 「你要去哪?」 「我出去稍微巡逻一下。因为我和伊根先生他们说好要帮村里的忙了。」 「既然如此,我也和你一起去吧。」 「可是我想顺便分解似龙。说不定魔物会被味道吸引过来,很危险的哦。你只要在这里照顾他们就好了。」 「可是——」 听到可能得和魔物交手,让父亲犹豫了起来。别说他胆小。过去这座森林里的魔物不但少,而且都很弱。兽人们过的是不需要战斗的生活。而现在森林中聚集了许多强大的魔物,没有实力也没有战斗经验的兽人只能单方面地受到迫害。之所以没出现死者,是因为兽人们贯彻以防御为主的方针,而且有伊根他们帮忙战斗的缘故。 「我只是去到处看看而已。」 「……那就麻烦你了。」 也许是对自己的没用感到惭愧,父亲紧握著拳头向幸助低头道谢。 至少要送幸助进森林。如此打算的父亲想起一件事,说道: 「如果袭现黄色的猴子,请把它抓起来。」 「黄色的猴子?」 应该是救杰尔多时看到的那东西吧。幸助心想。 「是的。伊根先生他们好像在找那种猴子。」 「那和魔物骚动有关吗?」 「也许吧。」 他只是偶然间听到伊根等人的谈话而已,所以不能肯定。但是他想,应该不会毫无关联。 得到建议的幸助拖著似龙走入森林,朝著救了杰尔多的地点前进。 走了约十五分钟后,幸助发现一条小河,他在那里以刀子分解似龙。似龙全身上下可说几乎都能卖钱。价钱由高至低依序排列是:似龙角、爪子、牙齿、骨头、外皮。其他部位也都很稀有,就算没有什么特定的用法依然能够变卖。至于内脏或脑子等部位,虽然一般商店不会收购,但真的想卖钱的话还是可以卖给研究机关,不过得有门路就是了。似龙肉也可以作为食品贩卖。虽然肉味很腥无法直接食用,但只要长时间地把肉泡在特定的药草和水中,腥味就会消失,成为口感不输高级牛的肉类。 似龙的皮肤坚韧,等到分解完毕时,夏伊特买给幸助的刀子已经损坏到无法使用了。由于幸助不是以刀子本身的锋利度,而是以力量来硬切,这也是当然的结果。 「要是村人肯吃这种肉就好了。」 光是爪子等物就可以成为相当的收入,所以幸助打算把似龙肉送给村民,内脏则是埋在土里。如果没被闻到味道的野兽或魔物挖掘出来,应该会就此化为尘土吧。由于幸助没办法保存肉和内脏,考虑到这些东西可能在四处找人兜售的过程中腐坏,还不如原地解决就好。幸助如此考虑。 幸助清洗完被血弄湿的部位后,把刀子和手洗乾净。带著分解后的东西去巡逻很碍事,所以幸助以外皮将爪子等物包起来放在树上。肉的话可能会被野兽吃掉,所以他以外皮包起后带走。血水从皮的缝隙滴落,但是只要再流一阵子,血应该就会流乾了吧。 大功告成后,幸助一面警戒著周围,一面朝目的地走去。也许是身上带著血腥味,幸助一路上被熊或虫型的魔物袭击,但是幸助毫发无伤地打倒了那些魔物。幸助把那些魔物扔在原地,不加以分解。因为他觉得收入已经够了,没必要特地增加。 「不在呢。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吧。」 幸助抵达之前发现黄色物体的场所,环视周围说道。他原本就猜想猴子早就离开了,所似没有什么失落感。 「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之类的?」 说到线索,也不过是掉了一些体毛而已,完全无法明白任何事情。 如果留有脚印,那是最好的,可是幸助不知道那猴子的脚形,所以也没办法追踪。 判断在此处无法得到任何有用的资讯,幸助开始以村子为中心做顺时针巡逻。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幸助在重重枝叶的另一头见到了一团的黄色物体。他停下脚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压抑气息、蹑手蹑脚地前进,以肉眼辩识到黄色的猴子。 猴子正坐在树枝上整理自己的毛皮,没有察觉幸助的存在。 (好像说要把猴子抓起来才行?如果能不惊动它地接近就好了。不对,用催眠魔法吧。) 幸助躲在树影之后,小声地施展魔法。 原本理毛中的猴子停下动作,靠倒在树干上。 「看来是生效了。」 幸助不再隐藏气息,直接走到树下,跳上去抓起猴子。那猴子的体型比日本猕猴稍大一点,没有巨大锐利的牙齿和爪子。 「这是什么味道?」 幸助对猴子身上传出的气味感到疑惑。不是臭味,但也不是香味,是一种特殊的气味。难道说是这种野兽特有的味道吗?他心怀疑问地离开了。 比想像中的好抓呢。幸助一边想著,一边拎起猴子的后颈朝村子走去。左手是似龙的肉 ,右手是猴子,两手都满了,没办法去拿放在树上的骨头,所以他决定先回村子一趟好把东西放下。 「烦死了!」 走了大约十分钟,幸助不断被魔物袭击。现在也正把蓝毛的半兽人踢倒。之前则是把长了角的食人巨魔踹到林子的另一头。他现在双手无法使用,只能以脚踢开敌人。因为没有出现似龙等级的魔物,幸助光靠踢击就足以对付了。可是魔物接二连三地靠过来,让幸助完全没空休息。 这遇敌率和刚进入森林时还有刚出村子巡逻时差太多了。幸助对这座森林里居然有这么多魔物感到惊讶。 「原因是这只猴子吧。」 自从抓到猴子后,遇敌率就明显居高不下。就算压抑气息,魔物也依然不断聚集,小可能是偶然。 「它会发出能吸引魔物的费洛蒙吗?」 魔物之所以会聚集在这座森林,八成也是因为这猴子来到森林里的缘故吧。 可是幸助还是不明白。在抓到猴子之前,猴子理毛时并没有魔物靠近。如果会发出费洛蒙,理毛时的猴子也会遭到攻击才对。 「不对哦,等一下,那时候好像没有发出味道……」 幸助回想著当时的情况,寻找有没有闻到任何味道的记忆,结论是没有。 「所以它玎以自由控制要不要发出费洛蒙?说能控制也不太对,因为现在它睡著了。也就是说,只有睡著时才会发出费洛蒙?哪有这样的?」 睡眠时等于毫无防备。让自己在毫无防备之下陷入危境,这样有什么好处呢?幸助愈来愈不懂了。在睡著时吸引魔物,不就等于说「请来侵犯我」吗? 「算了,这种事等晚点再想吧。怎么办?就这样回去的话魔物会集中到村子里耶?」 不想让村民曝露在危险之下,幸助无法就此回去。可是幸助也不想在森林里乱晃、一直被魔物袭击。 他思考著该怎么做。虽然很想把猴子杀掉、就地掩埋,可是杰尔多的父亲说希望能把猴子抓回去,所以他又很犹豫。 「啊。」 幸助突然灵光一闪,刚才的烦恼就像白痴一样。 「只要把它叫醒不就好了。如果刚才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猴子清醒时应该不会发出味道才对。趁它清醒时间伊根他们该怎么处理,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这太简单了,幸助笑了起来,放下似龙肉。马上就这么办吧。 也许是因为催眠魔法太有效了,就连刚才幸助和魔物战斗而晃动时,猴子也依然没醒。幸助以魔法召唤出冷水淋在猴子身上,猴子被吓醒,吱吱叫著挣扎起来。 「这样一来应该就不会有味道了。」 无视猴子的挣扎,幸助拿起放在地上的肉走向其他地方。 过了大约五分钟后,幸助确认自己身边已经没有那种气味,而且遇到魔物的机率也降低了。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这样一来就可以回到村里了。 村民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著抓住挣扎不已的猴子回到村里的幸助。猴子可能挣扎得累了,现在变得很乖顺。 幸助来到杰尔多家。杰尔多对猴子很感兴趣,幸助一面对他说接近猴子很危险,不可以靠近,一面向杰尔多的母亲询问有没有笼子可以关猴子。 虽然家里没有笼子,不过村子共用的仓库里应该有。幸助听了之后让杰尔多带著自己前往仓库。幸助也顺便请杰尔多的母亲处理似龙肉,但是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去找其他知道的人帮忙。 「就在这里蹦。」 两人站在没有门屝、村里最大的建筑物前方。仓库的高度超周六公尺,入口高三公尺、宽两公尺,相当地大。从门口可以看到生锈的斧头与手推车之类的农具。 「可以进去吗?」 「嗯。」 幸助走进仓库,花了不到五分钟就找到笼子。 那是个木制的笼子。以猴子的力气,就算把它关进去,应该也不需要担心它能破坏笼子逃走。 幸助把猴子放进笼里,连猴带笼一起搬到伊根他们住的小屋。从屋外向内看,伊根等人还在睡觉。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蹦?」 「我还有一些东西放在森林里,要去拿回来。接著就是找间旅馆休息吧。」 「这村子里没有旅馆蹦。」 「好像是这样呢。不过可以借空屋使用吧。等晚一点再请村民告诉我哪里有空屋。」 「我想也没有空屋了蹦。」 「是吗?那就有点伤脑筋了呢。」 「可以住我们家啊。有空房间哦蹦。」 「不,这样太打扰了。」 「爸爸妈妈一定也会说好的蹦!」 先去问问看嘛。杰尔多拉著幸助的手回家。 母亲正好也刚把肉拿给其他人回到家里,杰尔多向母亲提起过夜的事。「没地方住会很伤脑筋吧?请尽管在我们家住下!」母亲听完后立刻如此说道,完全没有不愿意的神色。 「那就打扰了。」母亲毫不犹豫的态度让幸助反射性地低头道谢,低下头后才又顾虑起这样真的可以吗?不过在看到母亲兴致勃勃地开始准备大餐的模样,幸助又觉得应该可以吧。而且母亲还充满干劲地打算顺便连伊根等人的份一起准备。 幸助从森林里把东西拿回来时,父亲也回来了。他也赞成让幸助住下来。 为什么这么亲切的兽人会被人类疏远?幸助觉得很奇怪。 直到晚餐煮好为止,闲闲没事的幸助被杰尔多缠著,要幸助说森林外头的故事给他听。幸助告诉他自己去过的地方以及遇过的人们的故事。 就在幸助讲故事时,父亲前往小屋邀请伊根等人过来吃饭。 香味盈满屋中时,父亲带著伊根他们回来了。 「睡得好吗?」 「你!」 伊根脸色不善地说著,朝幸助逼近。幸助伸手挡下他们,父亲也在一旁帮忙劝阻。 「我们没空休息啦!」 「身为治疗者,我可不能把处于疲劳状态的你们放著不管,不然你们又要受伤了。」 「是啊,伊根先生。我们也一直看著你们,知道你们很疲劳。如果不休息一下,不久之后你们一定会累倒的呀。」 「而且我已经代替你们去巡逻,也抓到猴子了,所以没问题了吧。魔物之所以会聚集到森林里,就是那猴子害的吧?」 幸助问道,伊根等人点头同意。 「晚餐煮好了哦——」 母亲端著放了好几个盘子的托盘走来。也许是因此失去气势了吧,伊根等人叹了口气,向邀请自己吃晚餐的杰尔多一家人道谢。 「不不不,这也是为了答谢你们帮忙找杰尔多,你们快别客气。」 母亲一面把盘子放在桌上一面说道。 晚餐的菜色是炖肉,浓缩了牛乳的圆润、蔬菜的甘甜和鹿肉的鲜美,现摘的新鲜山菜与果实混成的沙拉,以及刚烤好的松软面包。在魔物横行、不易打猎与采集的情况下,算是相当丰盛的大餐了。 伊根等人应该也明白这点吧,他们心怀感激又高兴地享用晚餐。 34  拯救者与被救赎者 和乐融融的晚餐结束后,伊根一行人有话对幸助说,把他带到屋外。 半路上,伊根的同伴之一贝兹走到幸助身边,小声地道: 「谢谢你强迫我们休息。」 「不用谢啦,我只是觉得有必要才做的。」 「但我还是要说谢谢。我也认为非休息不可,可是说不出口。」 「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 「因为有点内情啊—— 而且我也觉得休息会有罪恶感。」 贝兹边说边露出苦笑。 怎么说?就在幸助疑惑地想问原因之前,众人已经来到小屋。 放在小屋旁的笼子中没有猴子的身影。 「猴子呢?该不会被它逃走了吧?」 「不,是被我们杀了。只要杀了它,魔物就不会聚集过来了。」 光是杀了还不够,似乎还得埋在土里以免被挖出来,或是烧成灰烬才行。听说那种猴子的肉具有狂暴化的效果,所以必须如此处理。 「你们对那种猴子很熟嘛。那是这大陆上常见的魔物吗?」 「……不是那么普遍的魔物。不过我们刚好知道。」 「原来如此。」 幸助爽快接受了这解释。他自己也不是知道所有魔物的博学人士,所以能接受自己不认识某些魔物的现实。 伊根等人叫幸助下次抓到猴子时要当场处理,别带回来,幸助点头同意。 接著他们讨论起明天要做的事。伊根的两名同伴留在村里当警卫,幸助与另外两人出去巡逻。不是三人一起巡逻,而是幸助单独一人、另外两人一组地分头行动。因为幸助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事实上,他今天自己单独行动时确实没事,而且还打倒了似龙,伊根等人能够理解幸助的强,因此也不担心让他单独行动。 讨论结束后,幸助回到杰尔多家。伊根等人则是轮流休息、守夜。之所以不邀幸助一起守夜,是因为他们又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如此一来叮能又会被幸助强制休息的缘故。 只是守夜的话,村民也能做得很好。但是伊根他们却不找村民帮忙,从好几天前起就只靠自己几人守夜。并非他们觉得村民不可靠,而是伊根他们认为守夜是自己的义务,所以一肩揽下。 隔天,吃过早餐的幸助向杰尔多一家人说他要去巡逻后离开村子。 他一面杀死出现的魔物,一面在森林里到处走动寻找猴子。虽然早上没发现猴子,但是相对地猎到了野兔与野鸟。得到了很棒的伴手礼呢,幸助双手抓著总数四只的动物,喜孜孜地回到村里。 「我在找猴子时顺便猎到的,请收下吧。」 「哎呀,谢谢你的大礼。对了,还有昨天的肉……」 杰尔多母亲说,幸助带回来的肉与昨天交给她的似龙肉,合起来应该可以煮出足够村里所有人吃的肉汤。因此很突然地,村里决定举行宴会。这么做也能让因魔物骚动而气氛低靡的村里变得热闹一点,在村里长老级人物的赞成之下,宴会的提议实现了。 既然如此,最好找更多一点肉。这回幸助改变宗旨,以狩猎为目的进入森林。他选借了篮子来装山菜与菇类,在大约四小时后采集了超过半篮的植物。这座森林里生长著夏伊特没告诉过他的菇类。应该可以吃吧?幸助也一并带了回去。虽然没猎到动物有点可惜,不过他利用了以石头砸向河中岩石、震晕鱼类的鱼震捕鱼法,在河边抓到了三十只鱼,带回村里。 带回来的菇类中也有毒菇。幸助事先就说过因为他不会分辨,所以乾脆全部摘回来,由村民分类。其中也有经过正确处理后能成为药品的毒菇,所以带回来的毒菇没有被全部丢掉。 村民们热热闹闹地准备宴会。幸助把带回来的食物交给负责烹煮的人后,坐在稍有距离之处眺望著众人做事的模样。这时巡逻回来的伊根等人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环视著村子。 「他们说要开宴会。要把我打猎带回来的动物分给大家吃,好吹散被魔物骚动搞得死气沉沉的气氛。」 「你没去巡逻,而是去打猎?」 「不是不是。」被责怪的眼神盯著的幸助摇头。「我只是在找猴子时顺便把发现的动物猎回村里而已。」伊根他们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你们那边呢?找猴子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只有和魔物战斗而已。」 「有受伤吗?」 幸助边说边看著四人。乍看之下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只有一些小切割伤。 「保险起见还是检查一下好了。我们去村里医生那边吧。」 杰尔多一家人现在不在家,擅自进屋应该不太好,所以幸助想去医生那边检查。 「今天没受什么大伤,没必要检查。」 「对吧?」伊根向同伴们问道,同伴们也都点头同意。 「真的吗?」幸助问完瞧著四人,但是他们没有出现动摇之色。应该是真的吧。幸助如此判断,对他们说要用清水冲洗伤口后就移开视线了。伊根等人也在点头后从幸助身边离去。 包扎完伤口,伊根等人说要帮忙准备宴会,但村民说你们应该也累了,阻止了他们。 准备工作热闹地进行著,天黑之后,村里处处设置著火把与魔法灯。宴会开始了。 主菜是烤似龙肉。份量很多,多到就算分给全村的人吃还有剩。这些似龙肉是先以酱汁腌渍过再加以烧烤,但是酱汁并非这村子的名产——烤全鸟用的酱汁。虽然直接吃烤似龙肉也很好吃,不过和蔬菜一起夹在面包里吃更是美味。有在喝酒的人也说那是很棒的下酒菜。 顺便一提,这次的宴会中并没有烤全鸟。因为来不及准备完毕。所以改成在明天烤给猎鸟回来的幸助吃。 如同原本的预期,最近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下来。所有人脸上都带著笑容。就连伊根等人也似乎被村民的喜乐气氛感染,忘了烦恼魔物的事。 幸助展现了由芙乐亲自指点过的歌艺,让气氛变得更加热闹。 连魔物都很懂得看场合,今晚没有任何魔物接近村子。不过有可能只是单纯被喧闹的气氛吓跑了而已。 经过热闹的一夜,大家又回到了日常生活。幸助兴伊根等人前往森林猎杀猴子与聚集在森林里的魔物。 幸助最初来此的目的——鸟肉料理,出现在这天的午餐与晚餐里。午餐是鸟肉三明治,晚上是鸟肉沙拉与烤鸟腿。 三明治里加入了在森林中采集的香料,又香又辣。腿肉是烤过的,照烧酱般浓厚的调味完全渗入肉里。沙拉的鸟肉则是配合沙拉酱,口感相当清爽。 不论哪种料理法都很好吃,这种鸟肉果然名不虚传。幸助觉得相当满意。顺便一提,剩下的骨头被熬成高汤作为早餐,也是非常好喝。 「真是太好吃了!我终于知道这里的鸟肉为什么那么出名了。」 喝尽了碗中最后一滴汤汁,幸助露出满足的笑容。坐在他身旁的杰尔多也津津有味地喝著汤。 「祖先代代相传的料理能得到这样的称赞,我也很高兴呢。」 杰尔多的母亲也笑了起来。 「居然没有人为了吃鸟肉来这个村子,我觉得真是太奇怪了。」 「因为外面的人对我们有误解。」 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母亲对于被人类误解并不感到愤怒,只是轻轻苦笑。 兽人依然是老样子,不过这样也不错。幸助心想。外头一定会有想利用兽人的好心肠来做坏事的人,如果因为接触了那种人而使这村子的温馨气氛被破坏,就太可惜了。而且除了这次的魔物骚动外,他们的生活中似乎也没什么烦恼,就让他们继续过著安稳的日子吧。 为了做到这点,所以得努力解决问题才行呢。幸助抖擞起精神。 来到村里已经过了五天,魔物的数量也变少了。幸助一边想著一边在林子里走动。这时,他感受到魔物之外的气息,停下脚步。 幸助和伊根他们事先分配过负责巡逻的区域,所以这气息应该不是伊根他们的。幸助以为是旅人误闯森林里,想 警告对方这座森林很危险,因此朝著气息的方向走去。 他很快就找到了气息的来源,可是在见到对方的摸样后,幸助停下脚步。因为他们看起来不像旅人。 那些人乘著马车进入森林,马车后面的载货平台上放著笼子,笼里关著黄色猴子。 怎么看怎么怪。幸助直觉地认为,他们就是引发这次骚动的犯人。 幸好双方还有一段距离,那些人没有发现幸助,从笼里放走了三只猴子。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只要跟在离开原地的他们身后就可以解开疑惑吧?幸助压抑气息跟著他们。 虽然无视被放走的那几只猴子让幸助有点过意不去,可是只要明白原因,这些骚动就可以从根本之处解决。幸助如此认为,因此决定去追踪那些人。 那些人总共放出十五只猴子,接著分成两路行动。其中一人留在森林里,其他人则离开了森林。 幸助犹豫著该追哪边。考虑到那些人可能还会对森林做什么,所以他决定跟踪留下来的人。 (他还真敢一个人留下来呢。) 既然故意放生猴子,就应该明白魔物为什么会聚集在这森林里,也应该知道一个人行动有多危险。就幸助的观察,那个人实力应该没有特别强大,这让幸助的疑惑更深了。 男人不觉得危险似地,以最低限度的警戒心行走。而且时不时停下脚步使用魔法。 幸助知道他使用的魔法,是找人时使用的声纳魔法。魔法会反应魔力,幸助本来以为自己会被发现,不过这种魔法无法明白对方的魔力强度,所以对方可能误把幸助当成魔物了。那男人除了瞥了一眼这边之外没有其他反应。 (住在这森林里的只有兽人村的兽人。兽人村和这家伙有什么关系吗?但是那些简直是滥好人的兽人应该和这家伙没什么关联。这样说来,是伊根他们?) 可是伊根他们是保护村子的人,很难想家和攻击村子的人有什么牵扯。假如双方真的有连系,幸助就不明白伊根他们保护村子的意义了。 兽人村只是个小村落,就算保护兽人、加以施恩,应该也拿不到太多好处吧。 难道说那村子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幸助一面想著,一面继续跟踪。 最后,男人找到正在巡逻的伊根等人,朝他们走近。 为了不漏听双方的对话,幸助小心翼翼地接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状况如何?猴子应该吸引到不少魔物吧?」 「是啊,吸引到很多魔物,从杂碎到狠角色都有。」 伊根答道,脸上带著讨人厌的笑容。 「狠角色是?」 「就我所知,最强的是似龙。」 「哦?的确是狠角色。不过这森林的受害情况倒是没有很严重呢。」 男人有点惊讶地写下笔记,问道。 「因为它刚来森林就被打倒了。」 「被你们打倒的吗?」 「不是,我们对付不了似龙。打倒它的是一个来兽人村吃名产的冒险者。」 「而那家伙还被兽人拜托,顺便打倒了其他的魔物?」 「你猜对了。」 「因为森林里的魔物数量不多。」 「没地方可以住的话我们也会伤脑筋,所以我们也杀了一些想侵入村里的魔物。所剩魔物数量不多也是当然的。」 伊根等人的表情显得很疲倦。 「算了没差,反正那些魔物也不是我们的重点。」 对于可说是搅局的伊根等人的行为,男人没什么特别反应。 「是这样啊?这么说来我们还不知道你们这么做的目的,可以告诉我们吗?」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要野放猴子、报告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而已。」 男人也只是接受其他人的委托。兽人或村子变成什么样子,他根本不管。 「这样我们就完全不知道到底在干嘛了呢。」 「就算不知道,只要完成任务就有钱拿,所以无所谓吧?啊,对了,这差事也快要结束了。我们这次放了十五只猴子,接著只要你们到我们认识的那间酒店告诉我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就能拿到二十枚闪币作为报酬。」 听到二十枚闪币,伊根等人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拿到那么一大笔钱后要做什么好呢?没参加对话的其他三人兴高采列地讨论起来。 出得起那么多钱,表示他们背后的人物应该来头不小。幸助心想。 幸助不明白伊根等人的恳法。因为他们担心杰尔多的神情与想保护村人的态度,看起来都不像装的。 「十五只吗?这是目前为止最多的一次,被吸引过来的魔物应该也很多吧。你们该不会是想利用魔物来封住我们的嘴吧?」 伊根以审视的视线看著男人,但男人并不动摇。 「我们没那种打算。钱当然已经准备好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赚大钱就得冒点风险,我们当初认识时就这么说过了,不是吗?」 你们忘了吗?男人嘴角上扬地问道。 「确实这样。算了,我们会活下来的。」 「加油吧。这次的事就这些。我会为你们祈祷,希望你们顺利活下去的。」 反正祈祷不用钱。说完后男人就背对伊根等人离开了。 伊根等人以轻蔑的表情看著男人走远。脸上完全没有即将得到钜款的喜悦之色。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间之后,伊根他们也离去了。 幸助并没有离开,他在原地整理从他们对话中得到的情报。 「不是因为兽人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单纯被选中成为实验场所吗?而且这件事伊根他们也有参与。可是他们最后的表情让我挺在意的,而且伊根对杰尔多生气的表情也是真的。」 从情报中得知了一些事,但是也有因此不懂的事。这让幸助一个头两个大。 总之今后得多注意伊根他们的言行。虽然幸助觉得他们很可疑,不过他决定不在打从心底相信伊根他们的兽人面前公开这件事。在这种时间点那么做的话,除了魔物骚动之外还得处理其他问题。而且兽人可能会面临更多危险。 该优先处理的是驱除魔物。幸助心想,身体动了起来。 在伊根等人的密谈后又经过三天,森林中的气氛变得明显不同。原因是猴子增加了,被吸引来的魔物也因而骤增。 当晚,幸助被伊根等人叫出去谈话。 「在这么累的情况下叫你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我没累到那种程度,所以没关系。」 「你的体力真好。」 伊根的同伴之一毕桑,难掩倦色地以羡慕的眼神看著幸助。 光是之前的生活模式就已经让他们很疲劳了,战斗次数增加后的作息更是大幅削减他们的体力。 「你有发现最近这几天的变化吧?」 对于伊根的问题,幸助点头。 「我们认为可能是因为猴子的数量增加了,所以才会变成适样。」 「也许呢。魔物突然变多,应该有什么原因吧。」 幸助想打探伊根他们的真正想法,因此配合地说道。 「我们想改变作战方法试试。」 「怎么改变?」 「不把猴子杀死,而是把它们集中在同一个地方。这样一来魔物就会朝那里聚集过去,不是吗?我们就在那里原地迎击魔物,等魔物的数量少到某个程度后,再把猴子杀死。接著只要把残留在森林里的魔物打倒,森林就会恢复原状了。你觉得这样如何?」 比起在森林里到处寻找 魔物,把它们集合起来一网打尽更有效率。 「就算把猴子集中在一起,可是森林外头的魔物还是会一直被吸引到森林里吧?这样一来数量就没办法减少了不是吗?会变成一直战斗个不停呢。」 幸助提出疑问。也许是早就有想法了,所以伊根立刻回答道: 「我们的计画是一点一点地杀死猴子减少数量。这样一来猴子发出的气味就会变淡,被吸引来的魔物也会因此减少吧。本来是打算只留一只,把其他猴子全部杀光,可是这样一来魔物可能被还没抓到的猴子吸引走,效率不够好。所以我们打算留下三、四只猴子当诱饵,直到确定猴子差不多全被抓到为止。」 「这样会变成很耗时间的持久战,你们的体力撑得下去吗?」 就算伊根等人再怎么热血,不久之后体力还是会消耗到极限吧。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点,应该是考虑到如何有效使用体力,才会想出这种作战的。 「我们会撑下去给你看。」 伊根的话里带著强烈的意志。其他人似乎也和伊根同样想法,眼中发出强烈的意志之光。 看他们的模样,幸助在心里纳闷不已。他们的态度应该是真心诚意的吧?可是他们与危害村子的人有牵连也是事实。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想法而行动的呢?幸助不懂。但是现在问的话会对伊根他们的热血泼冷水,所以就不问了。 隔天早上,幸助等人开始进行新的作战。为了有效率地收集猴子,伊根他们也改为单独行动,并且避免与魔物交战,因为收集猴子才是第一要务。虽然这么做只是把两组人变成三组人而已,但光是这样,或者是因为猴子数量增加之故,找到猴子的机率真的提高了。由于大家身手都很敏捷,就算无法把所有发现的猴子全部捉住,也还是收集到了相当的数量。 收集猴子等于魔物也会聚集过来,因此得分出人手迎战。这工作就落在幸助头上了。不断地与接二连三群集过来的魔物对战,这种事除了幸助之外没人能做到。虽然寻找猴子的人数会因此减少,但取而代之的是,留在村里守卫的两人也会走到村子外头稍远之处帮忙寻找猴子。 改变战术后的第七天,杀死的猴子已经超过十二只了,作为诱饵的猴子则有四只。这七天里,幸助他们几乎没有回过村子。 放著诱饵用猴子的广场上堆满了焚烧过的魔物尸体,烧过的肉味与渗入地面的血腥味,使这里变成令人不舒服的场地。除了感觉已经麻痹的幸助等人之外,其他人来到这里二疋会觉得恶心想吐吧。 「从今天起我们交换工作吧。由我们来迎战。现在魔物变少了,光靠我们也能对付。换你在森林里边杀魔物边找猴子。我们只能做到一面逃跑一面找猴子,可是你应该有本事边杀边找吧?」 和三天前比起来,魔物的数量愈来愈少,这是在森林里到处寻找猴子的伊根等人的感想。 既然如此,比起找猴子,应该改成以打倒魔物为优先。 「就算森林里魔物的数量变少了,可是靠近这里的魔物还是很多哦?连续妤几天到处跑的你们会撑不住吧?」 「说到疲劳,我们是彼此彼此吧。」 伊根有气无力地回道,幸助无法反驳。就算身为屠龙者,连续七天不分昼夜地迎战魔物,还是会觉得疲累。 并非因为魔物太强而战斗到疲累,是因为没有充分的时间休息。 每只猴子的睡觉时间都不同,所以广场上随时散发著吸引魔物的气味。 最忙的时候,幸助重覆著睡一小时战斗二十分钟的情形。虽然伊根他们也会迎击,可是无法抵御数量众多的魔物,只好把幸助叫醒帮忙。所以幸助一直没睡饱。 原本使用的短刀早就折断了,现在是以拳打脚踢还有魔法来战斗。 就连体力多到夸张的幸助都会累了,伊根等人不可能不累。虽然如此,他们却没有倒下无法动弹,是因为他们把杀死魔物后得到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活力之故。 这是无意识下做出的反应。几乎不眠不休地活动著,让身体察觉有危险,因此反应出来的生存本能。虽然力量没有提升,不过却是能让身体继续活动的有效方法。这同时也是本能所发出的通知,警告当事者其体力的消耗和疲劳的累积都已经到达顶点了。 这原本是为了逃到安全地带才会异常发挥的身体机能,没想到居然会长时间地连续使用。等事情告一个段落之后,不难想像身体会出现某些反作用效果。 「总之我最少会睡足六个小时后才开始找猴子哦.因为最近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回到村子里的幸助不是前往杰尔多家,而是走向空屋。他稍微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后就直接睡了。之所以会来空屋睡,是因为他身上满是血渍与脏污,幸助觉得以这副模样进杰尔多家会给他们添麻烦。 五个小时过去,差不多快到第六个小时的时候,幸助醒了过来。身体很轻松,过去几天的疲劳已经一扫而空了。 「七天下来的疲劳不用半天就恢复了,真是太厉害啦。」 幸助再次对这副相处半年以上的身体感到惊讶。 他以保久粮食填饱肚子后,为了探视伊根他们现在的状况而离开村子。 广场上,伊根和耶尔祖正与七只魔物化的哥布林奋战不已。而且在此之前应该也经历过激战吧。武器的锋刃之处出现缺口,铠甲不是凹陷就是缺件。伊根的剑尖已经断了。耶尔祖的左臂肿胀,骨头似乎出了状况。 也许是因为武器损坏与受伤之故,平常应该能轻松解决的哥布林,现在看起来变得势均力敌。 幸助加入战斗,将哥布林一一踢死。因为幸助的加入,战斗在五分钟后就结束了。 战斗告了一个段落后,伊根等人气喘吁吁地当场坐下以求稍微恢复体力。 幸助焚化了哥布林,一面帮两人疗伤一面开口: 「你们四个人啊,从你们伤成这样还是继续战斗的态度,看得出来你们有多想保护兽人的村子。」 幸助想知道伊根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所以发问了。 既然肯做到这种地步,幸助相信他们想保护村民的念头一定是真的。就算问了对方不一定会回答,但是应该不会因此便放弃保护村民才是。 「干嘛突然说这个?」 「可是你们又和野放猴子的家伙有关系。」 这句话让两人身体一僵,停下动作。 「……你在说什么?」 「我看到了。看到那些人把猴子到处放生。而且其中一个人还来和你们见面。」 「……被你看到了啊。」 既然被目击到,两人也就认了。他们深深地发出满怀各种想法的叹息。 「从那些家伙手上接过装著猴子的笼子,第一次把猴子拿来这森林里野放的就是我们。之后我们为了观察接下来发生的事,住进了兽人村,直到现在。」 「我多少有猜到你们应该是共犯。可是那样的话你们只要袖手旁观就好,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为了保护村子做到这种地步。」 说到共犯时,两人的表情变得很苦涩。他们也有自知之明,但是被人点破还是很难受。 「……那时候,你有听到公会的人说如果我们下次接的案子失败,会被禁止使用公会半年。你还记得吧?」 「还记得哦。」 「在那之后我们接的案子真的失败了,公会也执行了惩处。贝拉圣当然不用说,公会还通知了里卡多和王都皮里耶鲁的公会,塞夫西克大陆其他国家的公会也都拒绝让我们接案。我们像是为了从公会的掌握下逃走似地,用仅剩的一点钱离开塞夫西克来到卡尔霍德。可是卡尔霍德沿岸 面向塞夫西克大陆的城市也知道我们的事,所以绕著圈子拒绝我们。就算想去远一点的城市找机会,剩下的钱又不够多。所以我们就自暴自弃地在附近的酒店边喝酒边痛骂公会。那时,来找我们说话的就是那个男人。」 也许是回想起当时的事,伊根的话中断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地又继续说下去: 「现在想想,他应该是认为我们可以成为随时都能丢掉的弃子,所以才故意接近我们的吧。反正凄惨落魄、醉醺醺地满口抱怨个不停的冒险者,不会是什么正经的家伙嘛。我们听了那男人的话,想说管他兽人村变成怎样,便为了钱而接下了这个工作。之后我们就把猴子拿去森林野放,并住在兽人村子里。可是,兽人们接纳了我们这些外人,不但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嫌恶,而且还在各方面部很照顾我们。我们只不过一时兴起,帮了他们一点简单的忙,他们就用很夸张的态度感激我们。我们只不过觉得没地方睡会很困扰,所以把攻击村子的魔物赶走,村里的人就一个一个全都跑来向我们道谢。我们已经很久不曾因为被人道谢而感到高兴了。」 也许因为回想起当时的喜悦,伊根疲倦的脸上浮起笑容。 他们是真的感到很高兴。高兴到对自己做过的事产生了罪恶感。 由于对方是兽人,所以心怀偏见,所以不论他们受到什么伤害都无所谓。他们开始对这种想法感到可耻。 做了好事而被道谢。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对伊根等人来说,是很久不曾有过的经验,所以让他们觉得非常窝心。 虽然不是什么特殊的经历,可是那些事让伊根等人一直敏感易怒的心沉静下来,精神中多了宽裕,恢复了能为他人著想的体贴之心。 伊根他们也不是从一开始就那么恶劣。是因为无法好好完成任务,所以开始出现偏差。而兽人们为他们矫正了那偏差。 「在那之后,我们想为兽人做事。我们打算等到把所有猴子清除乾净、森林恢复平静后再向他们道歉。不过老实说,我们觉得很恐怖就是了。」 伊根他们应该是喜欢上兽人了吧。向兽人坦承自己一直在背叛兽人的信任,因而被兽人责备,这种事对他们来说非常呵怕。如果不把兽人放在眼里,就没必要害怕兽人们讨厌自己了。对伊根他们来说,兽人就是如此重要。 「关于这点,我没办法说什么呢。」 「是啊。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不过这样一来我就知道你们为什么要保护兽人了。因为喜欢上了兽人,所以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对不起他们。」 伊根他们是真心那么想,所以才会做到这种地步。 接受这种说法的幸助,不再怀疑他们,为了完成交予自己的任务而起身,走进森林里。 他在树林之间穿梭寻找猴子与魔物。以一整天的时间跑遍整座森林。虽然他曾遇见魔物并加以格杀,但是没发现猴子。 「难道说已经被伊根他们全抓完了吗?」 幸助思忖著,重新绕了森林一圈。魔物的数量明显变少,也许真的猜对了。幸助心想。 这样一来就不必继续待在这村子里了。他边想边回到伊根等人所在之处。差不多可以把作为诱饵的猴子处理掉了。 隔天,幸助仍然没发现猴子。一行人将诱饵用的猴子杀死并加以焚烧。接下来只要在明天、后天的搜索行动中没发现异状,一切就全部结束了。 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一行人边聊边朝村子前进。在离村子约五百公尺的场所,幸助听见了什么东西被破坏的声音。是从村子的方向传来的。 「我听到村子那边传来有东西被打坏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听到。耶尔组你呢?」 「我也没有。」 「如果没事的话就好,可是有事的话就糟了不是吗?我们快走。」 伊根等人对幸助的说法没有异议,一行人开始全速冲刺。 率先抵达村子附近的幸助,眼中所见的是:一群魔物正在攻击村落。虽然乍看之下都是些不强的魔物,可是对于以非战斗人员为主的村民来说,还是相当具有威胁性。 「为什么是攻击这边!?」 幸助正觉得疑惑,伊根等人也赶上了,两人也被眼前的光景吓了一跳。 伊根和耶尔祖很快地回过神,朝著村里跑去。 「我也不能在这里发呆呢。」 幸助也追在后面,朝著杰尔多家跑去。 他把可见范围之内的魔物一一打倒,很快地来到杰尔多家。 杰尔多的父亲正双手拿著农具,站在妻小前方奋力驱赶两只魔物。他应该已经被攻击过好几次了吧,衣服变得破破烂烂。 「你们还好吗!」 幸助把其中一只魔物踢飞,让它撞上另一只魔物,走到父亲身边问道。 「幸助先生!」 「有没有受伤!?」 「都只是些小伤而已,不严重。」 「杰尔多你们呢?」 「我们也没事。」 「太妤了。你们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不,我们完全不明白。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接著魔物就突然集中到村子里了。虽然毕桑先生和贝兹先生努力应战,可是数量实在太多,一下子就被它们攻进村里。」 「其他人怎么了?」 「……不知道。我光是保护自己家人就没有余力了。」 父亲以惭愧的表情摇头。 这也不能怪他。明明就不擅战斗,却只靠著农具拚命抵抗、保护家人。对家人的爱使父亲顽强不屈。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很浪漫。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你们要跟我一起吗?还是在家里等著?我没在这附近看到魔物,所以就算出门应该也不要紧。」 对幸助而言,杰尔多一家人跟著他走他会比较放心。从魔物的气息判断,村里应该没太强的魔物,所以他有把握能够保护一家人。 「……我们也很在意其他人的事,所以想和你一起走。可是这样会不会造成你的负担呢?」 「没问题哦。只要注意四周小心前进,就不会被偷袭了。而且村里好像也没有特别强的魔物。」 「那就麻烦你了。」 四人开始移动。他们一间间地访问民宅,与躲在家中的居民会合。 接著他们见到了七十人以上的村民集团与四十只魔物对峙的场面。耶尔祖、毕桑和贝兹部在那里,他们一面接受村人的支援一面与魔物战斗。 幸助将杰尔多等人交给村民集团,朝魔物群放出魔法。 「斩斫,冰之飞刀!」 好几枚月牙状的冰刃朝魔物飞去,斩碎了魔物。 幸助连放三次同样的魔法,在场的魔物几乎全被他杀了。 「谢谢你的搭救。」 耶尔祖向幸助道谢。毕桑和贝兹因为长时间战斗,累得当场坐下。 「伊根呢?他不是和你一起过来的吗?」 「我留在这里当援军,他杀去其他魔物聚集的地方了。」 「其他地方是哪里?」 「粮仓。从这里往西走就到了。」 「我过去着一下。」 「拜托你了。」 如果是幸助,就算一个人去也不打紧。相处多日下来熟知这点的耶尔祖只说了这句话,目送幸助离去。 幸助朝著耶尔祖说的方向跑去,那儿确实众集了超过二十只的魔物。那些魔物包围在不算大的粮仓周围,也不进去吃食物,只是住外头绕来绕去。四周飘著浓烈的猴子气味。 幸助赶到时, 十七章 赫伦出嫁 35  婚礼 回到塞夫西克大陆的幸助并不徒步或搭乘马车,而是以传送魔法回家。之前一直都是徒步移动,所以他想快点回去。就算搭乘马车也不是二、三天就能抵达的距离,幸助以四次传送魔法,花了两天就回去了。 好久没回家了呢。幸助一边想著一边施展最后一次的传送魔法。艾莉丝家虽然不是幸助真正的家,不过幸助还是把它当成自己该回去的家。 之前是被艾莉丝以赶出门的形式撵出去的,说不定又会发生同样的事。幸助边想边发动魔法,转移到家园前。 已经过了红叶的时节,森林被染成枯叶的黄色。当初离开塞夫西克时是夏天,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呼出的气息成了白烟,只穿著夹克感觉有点冷,幸助觉得该去买件外套来穿。 「我回来了——……等一下,房子怎么不见了!?」 有一瞬间,幸助产生了见到熟悉家园的幻觉,可是眼前什么都没有。 该不会是传送错地方了吧。幸助环视周围,看到了之前他整理过的菜园。虽然很久没人整理,园子里长出了茂盛的杂草,但他还记得栅栏的模样,所以能确定自己没有弄错地点。 「等一下,咦?我被赶出家门了?」 与其说是被赶出家门,还不如说被拋弃比较正确。 正当幸助慌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艾莉丝以传送魔法来到幸助身边。她以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心情很好的神情,朝宰助说话: 「回来啦?我等很久了哦。」 「艾莉丝小姐!?房子不见了耶!?」 是发生地震了吗?还是被魔物攻击了?艾莉丝以手挡下边问边朝她逼近的幸助,等他深呼吸后才说道: 「我一直保密没说,不过我一直在做搬家的准备。七天前准备工作全部完成,我把至今为止住的房子以魔法缩小带走。所以这里没有房子。这样你懂了吗?」 「……魔法连那种事都做得到啊?」 「可以做到很多事哦。那我们就回家吧。」 艾莉丝说著,浮起恶作剧的笑容朝幸助伸出手。幸助轻轻握住艾莉丝的手,让思绪驰骋到新家那儿。 两人从原地消失。留下的只有一小片广场,但是应该不需一年就会被杂草覆盖,成为森林的一部分吧。自此之后两人再也没来过此地,所以也不清楚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阵轻微的飘浮感后,两人在新家前现身。 全新的砖造建筑,窗框上镶著玻璃,红褐色的墙与黑色的屋顶,以及烟囱。是西洋风格的建筑。 房子四周的树种与旧家附近不同,但环境给人的感觉颇为相似。由于建筑物是新建的,当然看不出有什么脏污之处。房子建造得很坚固,有种沉稳的气氛。应该也和之前的房子一样,以魔法做过各种强化吧。 「比之前的房子大呢。」 「因为多了你的房间还有专用的作业室之类的,所以房子也变大了。对了,作业室里放了一整套的道具哦。」 「虽然我很高兴有自己的房间,可是我不知道作业室是做什么用的。里面放的是做木工的道具吗?」 「啊,不是不是。是为了做魔法实验或制作道具用的房间哦。而且也能制造物品。」 「连那种房间都有……谢谢你。可是这样很花钱吧?我该出多少钱才好呢?」 「不用出。应该说你已经出过了。我是用龙鳞,还有从去神域的报酬里拿钱出来盖的。」 「哦,是这样啊。那就好。可是作业室我用得到吗?」 对于艾莉丝擅自把钱拿去用的事,幸助没有意见。因为得到的是钜款,就算听艾莉丝说从里面扣钱使用,他也不会在意。 「反正有也不会碍事嘛。」 「说得也是。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呢?」 「从贝拉圣徒步走不用两天的森林哦。离贝拉圣太远的话波丽托斯会伤脑筋的。好了,别一直站在这里,快进去吧。」 走入屋子,迎面的是宽敞的玄关,左右两侧各有一道走廊。正面的楼梯可以直达二楼。左侧走廊的尽头有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一楼是客厅、厨房、厕所、浴室、会客室和书房,还有刚才说的作业室。二楼是个人房和客房。地下室有仓库和做实验用的大房间。晚点你再去看看吧。」 「好。」 「你之前留在船上的行李已经放在你房间了,我也顺便买了基本的家具。不够的部分另外再买就好。」 「谢谢你。那我先去放身上的行李。」 「嗯。我想听你说说在旅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放好就下楼吧。」 艾莉丝告诉幸助他的房间在二楼哪里。幸助来到二楼。 假如面朝建筑物的正面,那么屋子左侧的房间是居住者的房间,右侧是客房。幸助的房间比五坪再大一点,以日本人的感觉而言是很宽敞的房间。 房里的东西几乎是全新的。衣服、内衣、毛巾被叠好放置在床上,其他的杂物则放在桌上及桌旁的地板上。被海龙带走时留在船上的行李也在那里。由于幸助的东西原本就不多,所以房间看来挺空旷的。 幸助放下行李,顺便把那些东西也收拾起来。由于他不特别注重收纳方法,所以没化多少时间就收完了。 「这样就可以了吧?」 觉得房间看起来不至于乱糟糟后,幸助拿著买给艾莉丝的土产以及要洗的衣服下楼。 由于幸助不知道艾莉丝喜欢什么土产,所以买了在旅途中发现的染色手帕,使用的染料似乎很特殊,花纹会随温度不同而变化。 「这是送你的土产,好像叫做艾贝雷思染。」 「是会变色的染物呢。谢谢,我会珍惜地使用的。」 幸助把土产拿给坐在客厅的艾莉丝。艾莉丝把手帕打开看过花纹后,仔细摺好收进口袋。 桌上放著热茶及茶点。茶水似乎是香草茶,正飘出清爽的香味。能以热呼呼的茶温暖因天寒而发冷的身体,让幸助觉得很感谢。 幸助在艾莉丝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要洗的衣服放在旁边地板上。 「可以把被海龙带走后的事说给我听吗?我很想知道海龙为什么要把你带走呢。」 「海龙把我带去艾森比亚大陆。在快到大陆时它把我朝岸上丢,害我被插在沙滩里。正好经过的名叫夏伊特的前情报人员帮我脱困,我们一起去附近的山上采集对喉咙很好的药水。拿到药水后我们去了卡利巴勒提公国的酋都,我在那里教歌姬唱歌,之后处理了一点事情,接著经南卡尔霍德回到塞夫西克。在卡尔霍德时,我为了吃当地有名的料理,还去了兽人村哦。简单讲起来就是这样。至与海龙为什么要抓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应该和它中意的歌姬有什么关系就是了。」 「这样听下来能吐槽的部分太多了。真是老样子,让你一个人行动就会惹上麻烦呢。」 艾莉丝傻眼地道。傻眼的主要是与王族见面还有结识前情报人员的部分。 「可是我本来也不知道夏伊特被麻烦的事情缠身,而且当然没猜到他是为了见王族才去山上采集药水的。」 「你没想过和那个夏伊特保持距离,在适当的时机分手,不要和他牵扯到最后吗?」 「我本来想说拿到报酬后就分手,可是……」 「可是?」 「歌姬得到神谕,要我去见她。」 「啥?」 为什么神明要歌姬召见幸助?艾莉丝发出疑惑的声音。 「好像是神明要我教歌姬学异世界的歌。」 「原来如此,所以歌姬才会召见你啊。」 「 拒绝的话好像会良心不安,所以只好去了。啊,然后我还多了新的称号。」 幸助把卡片拿给艾莉丝看。 「歌姬的弟子?这有什么效果吗?」 「完全没有。」 「这样啊?又多了些不怎么好用的称号呢。」 幸助苦笑起来,无法否定艾莉丝的话。 这称号能让他人明白自己与王族有关联。可是幸助不想引人注意,当然不能把称号秀出来给别人看。就像其他的称号一样,最好隐瞒不提。 「歌姬有从神明那边听到什么关于你的事吗?」 「神明只有叫歌姬学她没听过的歌而已。完全没提到屠龙者的事。」 「那就好。」 艾莉丝喝了一口茶,同时也吞下叹息。幸助今后是否也会一直惹上各种麻烦事让她紧张担心呢?对于心里涌上的这股不安,艾莉丝心想应该不可能不成真吧。还真是与乏味无缘的生活呢,她轻笑起来。 「你决定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吗?」 「没有耶。已经决定的只有把土产分送给大家而已。还有就是偶尔去公会接点工作。」 「是吗?慢慢来就好——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之后我得出门一趟。你要和我来吗?」 「好啊,要去哪里?」 「贺涅辛格大陆。」 「那是冥族住的大陆对吧?赫伦现在就在那里。」 艾莉丝点头: 「没错。赫伦快结婚了,我想去露个脸。」 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吗?不过仔细想想,她和班杰士相遇已经过了一个季节,所以也不算太早。幸助换了个想法。这里的婚姻观应该和日本有些不冈吧。他自我解释地接纳了这想法。 「可是仪式应该很麻烦吧。」 「只有进王宫时才会那么麻烦。这次是在贵族家里举行婚礼,只要安分一点应该就没问题。说到有问题,你去参加婚礼,结果要是被那边的人认10你的真实身分,那种事才比较有问题吧。」 「又要变装了吗?只要以尤依丝的身分去就可以蒙混过关了吧?」 只要说是来祝贺结婚的,对方应该就能接受吧。班杰士也认识尤依丝,应该不会把她赶出去。 「安全起见,我想再多做一个保险。因为也有可能被他们采知到你的魔力强大。」 艾莉丝稍微想了一下,点点头看向幸助: 「当天在你身上施加削弱力量的魔法好了。那个对龙也有效,所以对你应该也有效吧。」 「要做到那种地步啊。」 「安全起见嘛。」 「顺便问一下,会削弱到什么程度呢?」 「没有屠龙者称号的话平均不是c+左右吗?那样的话,我想施法后会降到c。」 「降很多呢。这样应该就不会被人发现我是屠龙者了。」 「嗯。那样就没问题了。婚礼是在十天后。三天前出发应该就行了。」 差一点就错过了。幸助对自己能够赶上赫伦的婚礼感到安心。那是很照顾自己的赫伦的大日子,所以他很想参加,为赫伦祝贺。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今天可以让你煮饭吗?我想吃很久没吃到的好吃料理了。」 「瞭解。王宫的大厨教了我一些食谱,所以我会的料理变多了哦。」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啊,对了。如果在赫伦的婚礼时做料理送她,她会高兴吗?」 如果会造成她困扰的话就算了。幸助是以这种想法发问的。 「……应该还不错。对冥族来说料理也算是种嗜好品。只要确实地试毒过,多一道料理他们应该不会有意见。」 「那我想想要做什么好了。不过我要先去洗衣服。艾莉丝小姐,你有要洗的衣服吗?」 「今天的已经洗完了。晒衣台在厨房旁边门的后面。」 幸助朝艾莉丝告诉他的地点走去,洗好衣服后开始探索新家。有点冒险股的气氛,让他觉得挺快乐的。 厨房旁是食品库,与冰箱同样功能,温度和冬天差不多。是约莫三坪的小房间,墙上有架于,架子最上方画了冷冻的魔法阵。 书房里当然放满了书。不知道总共有多少本?幸助想著,拿起书一看,除了与魔法相关的书籍外,还有其他各种领域的书。但是与危险魔法有关的书则不在书房,被收在艾莉丝的房间哩。 地下实验场似乎还没被使用过,看起来很新、很乾净。 地下仓库分成两个区块,日常用品在前方,魔法相关物品在后方深处。魔法相关的东西等得到艾莉丝许可之后再碰吧。幸助并没有靠近那区就离开了。 把屋里大致逛了一遍后,幸助来到院子。在旧家时他本来整理了菜园想耕种,现在他也打算在这里开辟一个菜园,并为此寻找适合的场所。 「这里应该不错吧。」 幸助在屋子旁一处日照良好的地点坐下,开始捡小石头、拔杂草、考虑要种什么东西,以打发时间。 晚餐的菜肴全是幸助新学的料理,艾莉丝赞不绝口,幸助自己也觉得很满意。 回家后休息了一天,幸助和艾莉丝以传送魔法来到贺涅辛格的王都薇莎弥卡。 贺涅辛格的冬天比其他大陆来得严酷。虽然才刚入冬,可是积雪已经高达十公分了。早就知道这种事的艾莉丝做好万全的防寒准备,但幸助就说不上万全了。虽然艾莉丝把围巾借他,可是光靠围巾还是很冷,最后他在附近的服装店买了件灰色外套,勉强抵御了寒冷。 穿著外套的幸助总算有多余的心力观察周围。 路上的行人与幸助去过的其他城市没什么两样,只有一个部分完全不同,就是香水味变成了生活气味的一部分,混杂在空气之中。 虽然原本预定在婚礼的三天前才过来,可是却提早出发了。因为幸助想在当地准备食材。关于要做什么料理,幸助有两个腹案:天妇罗和马铃薯炖肉。这两种都是赫伦说过想吃吃看的食物。马铃薯炖肉需要用到酱油,幸助打算连酱油都在贺涅辛格寻找。他期待著,说不定会有从好摩国进口的酱油。 「除了酱油之外还要准备哪些东西?」 「面粉、蛋、清酒、味酣。其他还有南瓜、牛肉和虾子。」 「这里不知道有没有卖味酣和清酒哦?还有酱油也是。」 「我希望可以在这里买到进口品。没有的话就算了。反正天妇罗可以只洒盐就好。」 「既然如此,就以天妇罗为主来寻找食材吧。」 幸助打算做的是炸虾、南瓜、莲藕以及青椒的天妇罗。 办好旅馆的住宿手续后,两人为了寻找调味料,在王都里四处逛著。 找了两天,食材的部分已经有了著落。虽然没有莲藕,不过找到了山药,所以幸助决定以山药来做天妇罗。 「虽然有酱油,不过没有清酒和味酣。这样的话就做天妇罗吧。」 「嗯。锅子和油可以向旅馆借用。接下来就是买食材了。」 「虾子当天再买就好,不然新鲜度会下降。剩下要买的是南瓜、青椒和山药。」 「山药已经有了,青椒也已经找到了。南瓜不是什么特别的食材,应该能很快买到吧。可以的话我想尽量找品质好的南瓜。」 「说得也是。」 两人前往市场,为了寻找优质南瓜而逛著。除此之外还要买试炸用的马铃薯和菇类。 「品质好的南瓜?虽然我们店里的南瓜品质也很好,不过还是比不过斯基亚冈的杰拉南瓜呢。因为那个已经连续得到好几届的女王品质了。」 「女王品质?那是什么? 」 「每三年一次,女王会对美味的蔬菜、水果和肉类做出赞美。那就是女王品质。也就是经过女王认证的美味农产品。对农民来说,能拿到女王品质是非常光荣的事。」 「这里没有卖那种南瓜吗?」 「今年的产量好像很少。所以进货量也很少。城里现在没有了,如果去斯基亚冈的话也许还有吧。」 非常想使用杰拉南瓜的幸助问了产地的村子所在之处。步行的话得走上好几天,但假如用飞的不到半天就能到了,所以幸助决定去当地买南瓜。 他把今天买的食材炸成天妇罗,作为晚餐的配菜试吃。也许是因为厨艺进步了,成果相当不错。可是吃著天妇罗的幸助露出有点不满的表情。 「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我觉得光这样就已经很好吃了。」 「应该还有什么提升美味的方法才对。」 幸助记得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做出好吃天妇罗的调理法。如果买到南瓜之前能回想起来就好了,现在就先满足于这种口味吧。 虽然想做吃天妇罗时用的酱油,可是幸助不知道做法,不可能做得出来。况且这里买不到味醂和柴鱼片,就算会做,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隔天一早,两人飞往斯基亚冈。放眼望去,景色是一整片被雪覆盖的白。途中他们曾看到地面上有村子而降落,但却是不同的村子。不过两人最后还是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杰拉南瓜?哦——虽然你们特地来买,可是不好意思,都没有了。」 两人落地后很快地找路上的村民寻问,得到了如此的回答。虽然对方带著见到外人的戒心,但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连一颗都没有吗?」 「是啊,虽然好几天前还有,可是全被偷了。本来产量就不多,真是伤脑筋啊。」 「知道是谁偷的吗?」 「你们想把南瓜抢回来?」 「可以的话。」 听幸助这么说,村民打量著两人: 「你们看起来不像冥族,既然如此,说不定真的能做到呢。」 「那些盗贼窝藏的地方很危险吗?」 「对冥族来说很危险。如果是其他种族,就算去应该也没问题吧。可是住在那边的魔物算是很强的哦?」 「偷南瓜的该不会是魔物吧?」 村民点头,告诉两人那种魔物的事。 魔物的名字叫胳膊猪。是背上长了一只手臂形状物体的山猪。那看起来像人手的东西,其实是一种能够自由动作的植物。这种魔物并非自然出现的,是因古代的寄生植物而诞生的魔物。以宿主而言,魔物和山猪的契合度最好,所以魔物会让被它们寄生的山猪生小山猪,好让能够寄生的猪体数量增加。是具有这种程度智慧的魔物。 为了让被寄生的山猪活下去,必须准备食物给它们吃。胳膊猪因而成为破坏贺涅辛格各地农田的魔物。 这次之所以偷南瓜,也是为了维持山猪生命而做的。少数几只胳膊猪在田地中作乱,吸引村民的注意力,其他多数的胳膊猪则趁机前往仓库把南瓜一个不剩地全部搬走。这就是被偷的经过。 「我知道胳膊猪,不过它们有这么聪明吗?」 「关于这点我们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虽然它们以前也会来作乱,可是从来没有针对仓库里的作物下手,是更笨一点的魔物才对。」 「该不会出现了特别聪明的胳膊猪吧?」 「如果真是那样,只要杀了特别聪明的那只就好。不过要是这次的事变成常态,那我们就不用做生意啦。」 应该是想到将来的事而头痛了起来吧。村民以食指按著太阳穴。 「说得也是。话说回来,胳膊猪的巢穴有什么问题吗?」 「那里是很久以前的魔法实验场。好像在做可以提升冥族力量的场所之类的实验。可是实验失败,反而变成会削弱冥族力量的场所了。」 「所以才说那里对冥族而言很危险啊?」 原来如此。幸助露出理解的神情。 「就是这样。就连我们这种冥族血统不浓的人,光是走到那附近就会出现严重的虚脱感呢。」 这人应该去过那吧。他脸上「再也不想去了」的表情,传达著那个场所有多么令人痛苦。 「所以很少有冒险者愿意接下讨伐胳膊猪的委托。不好意思,如果你们要去拿回南瓜,可以顺便杀死一点魔物嚼?」 「唔,反正去拿南瓜时应该会和它们打起来吧,应该会杀死一些魔物。」 「变成那种情况的可能性很高呢。对了,巢穴的地点在哪里?还有,你们确定胳膊猪真的在那里吗?」 「确定。因为有人追到了那边。地点是……」 村民指著东方,告诉两人入口的所在之处。 谢过村民后,两人迅速地赶向那场所。以距离而言不需要特地使用飞翔魔法,是徒步十五分钟就能到达的地点。 魔法实验场在小山的地下,入口设置在被削过的断崖边。在当年,也许入口是很隐密的吧,但是在长久的岁月洗刷后,入口也外露了,不论是谁都能简单进出。入口附近的积雪地面上有许多野兽的足迹。 见到足迹,艾莉丝点头道: 「看来应该没弄错地方。」 「是啊,我们进去吧。」 两人使出灯光魔法,走入实验场。地面和洞壁都已经斑驳了,但都是由石板铺设而成,看得出是人工开凿的洞穴。也许有其他出入口吧,风缓缓地流动著。 身体状况与平常相同,两人并未感受到会让冥族出现异常的什么力量。 「像这样的地方可以叫做天然迷宫吗?」 「算吗?这里和遗迹差不多,我想,只要用攻略已荒废遗迹的方式前进就可以了。」 两人毫不紧张地前进著。 他们突然停下。 「一刀两断,风之断头台。」 艾莉丝指著十公尺左右的前方,迅速发动了魔法。某种物体被斩断的声音响起,血腥味随即传来。 两人向前走,灯光照亮了变成两截的胳膊猪。被切断的只有山猪的部分,石头色的手臂没有受伤。但那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受伤,生长在山猪体内的根已经被切断了。手臂想逃走似地扭动著,可是山猪的部分已经死透,所以手臂也无法移动、离开此处。 「还真的长著手臂耶。」 呜哇——幸助面部扭曲,露出恶心的表情。 「没办法靠著自己的力量移动。强度也不怎么样。就算整群攻过来应该也无所谓呢。」 「不过整群攻过来会很烦就是了。」 走吧。两人放著胳膊猪的尸体不管,继续前进。手臂早晚会因营养不良而枯死吧。 之后他们也不经苦战地杀死了单独或二、三只一组攻来的胳膊猪。由于胳膊猪没有压抑气息,因此能在它们接近之前就以魔法加以击杀。 如果从村民那儿听来的说法为真,那么胳膊猪就算更有技巧地攻击也不奇怪。可是完全不见它们有那种迹象,行动和一般的野兽差不多。这点让两人觉得颇为疑惑。 找过了几个房间,都没发现杰拉南瓜。似乎是被搬到实验场的深处了。 「看到的只有胳膊猪和人骨而已呢。」 人骨早已变色,而且相当脆弱,不像最近死亡的人。胳膊猪对骨头似乎没兴趣,没发现它们动过骨头的痕迹。 「那些人骨是冥族的吗?」 「应该是。实验失败却无法逃走,又没人来救助。是因此死去的人吧。」 「要是能让不是冥族的人来救助就 好了。」 「也许是不想被外人知道实验结果吧。虽然说实验失败了,可是有些资料还是很有价值的。冥族大概认为资料被拿走是大问题吧。」 「原来如此啊。那么现在可以像这样简单走进来,表示这里的情报已经没有价值了吗?」 「说不定吧。」 也许是过时的技术,或者已经有了就算资料被偷也没问题的对应之策。艾莉丝补充说道。 两人继续向前走,进入了某个房间。 「好恶心哦!」 见到房间中的景象,幸助不由得脱口而出。 无数儿童尺寸的手臂在石板翻起的地面上扭动著。手臀的总数应该有上百只吧,是相当诡异的光景。 那些手臂是从种子发芽的寄生臂。只要把寄生臂放置在新出生的猪背上,根部就会立刻钻进肉体里。等根部抵达脑部后,胳膊猪就诞生了。 把这些寄生臂烧毁的话,这儿的胳膊猪数量就会大减吧。艾莉丝以火焰魔法把寄生臂全部烧光。火焰燃烧得很旺盛,而且没有发出烤肉般的味道。 这时,愤怒的情绪从四周朝两人射去。 「因为我们在它们的巢穴里捣乱,而且把它们下一代的寄生臂烧光了的关系吗?」 「应该是。」 气息接二连三地集中到两人所在的房间里。胳膊猪与幸助他们的战力差距有如天壤之别,而且对胳膊猪而言,这里太过狭窄,不适合战斗。因此就算聚集了再多的胳膊猪,对两人而言还是和杂碎没什么两样。 艾莉丝使出了新学的挖洞魔法,猛冲过来的胳膊猪纷纷摔进了艾莉丝制造出来的三个洞穴里,自取灭亡。就算有些胳膊猪跃过洞穴,也被幸助以石头或用脚踹了下去。 洞穴深十公尺、宽一百五十公分。最早摔下去的胳膊猪是摔死的,之后摔下的胳膊猪以死去的同伴为缓冲,没有直接摔死。但是它们也没有脱困的方法,只能被上方陆续掉下来的同伴们的重量压死。接著艾莉丝又以贯穿光线做最后的收尾,胳膊猪几乎灭绝。活下来的只有刚好不在与少数几只逃走的胳膊猪而已。 消灭胳膊猪的时间大约二十分钟。 「好像结束了。没有魔物的气息了。」 「就算聪明,终究是野兽。一生气就只会往前猛冲,对付起来很简单呢。」 「接下来只要找到南瓜就可以欢呼了。」 两人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幸存没被烧死的寄生臂后,前往其他房间。 南瓜被统一放在群猪居住的房间里。 几乎所有的南瓜都被吃过了,拿去做菜的话会有卫生上的疑虑。虽然如此,两人还是寻找著没被啃咬过的南瓜。 「找到了。」 「我也找到两颗哦。」 「有三颗就够用了吧。」 杰拉南瓜比一股南瓜稍微小了一点。两人拿著三颗颜色有如熟透柿子般的南瓜离开了实验场。来到外头时,天已经黑了。 「这么说来,还是不知道那个聪明的胳膊猪是怎么回事呢。」 「说得也是。连它是不是混在那群摔下去的胳膊猪里都不知道呢。」 不在其中。那只聪明的胳膊猪带著几只部下逃跑了。聪明的胳膊猪明白双方实力差距过大,连躲起来窥伺情况都没有,而是拚命地奔跑、远离此地。现在也依然不断奔跑著。没有丧失动物本能,而且具有智慧的那只胳膊猪,今后将会顽强地活下去,让族群再次壮大。但是,等那只聪明的胳膊猪衰老死去后,族群将无法维持原本的规模而缩小。 「算了,反正村民也没委托我们做详细的调查,就别在意了。」 「是啊。现在重要的是天妇罗。」 虽然如此,两人还是把胳膊猪数量大减的事告诉了外头的村民。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让村民检查拿到的南瓜状态如何,接著回到王都。 村民们对两人的话半信半疑,不过在那之后,村子四周再也没有出现胳膊猪,因此他们认为这件事是真的。 回程是以传送魔法回去,转眼之间就回到了王都,得以在比晚餐稍晚的时间回到旅馆。 隔天,幸助再次尝试炸天妇罗。 「把面粉筛匀。把冷水和蛋混合,加进面粉里,别搅拌过头。油要高温,从肉类开始先放进去。这样就行了吧?」 幸助把回忆起来的做法说出来,加以确认后照著步骤料理,结束了第二次的试做。 「如何?」 「不知道耶。还没试过味道。」 「我吃吃看。」艾莉丝以叉子戳起了据说很好吃的南瓜。淡金色的面皮酥脆,里面的南瓜熟得通透。艾莉丝将南瓜吹凉后放进嘴里。咬下半片,仔细地咀嚼起来。与砂糖不同的浓厚鲜甜在嘴中扩散,就算不洒盐巴,光是南瓜本身的味道就已经十分美味了。 「嗯,很好吃!」 「太好了。我也来吃吃看。」 幸助也把南瓜放入口中。 「哇好好吃!」 不是老王卖瓜,而是真的比在日本吃到的南瓜更美味。虽然浓厚却不过腻的鲜甜,加上火候适中,就算一旁有盐巴可洒,也会觉得直接吃就够了。 「这样一来婚礼当天应该就没问题了。保险起见,明天也继续练习好了。」 南瓜还剩下两颗半,就算拿来练习,份量也绰绰有余。 虽然练习的次数不多,但多亏了天赋效果,幸助做出了不输在日本吃到的天妇罗料理。是说油炸品原本就是在家里也能做的食物,难度不高这点也有加乘效果吧。 婚礼当天。幸助做好天妇罗后,由艾莉丝对天妇罗施加保温魔法。接著他把料理放在托盘上,以金属盖子盖起。 接下来,幸助久违地变身成尤依丝。艾莉丝则是穿上从家里带来的,适合婚礼穿的礼服。艾莉丝对幸助使用弱化魔法,现在的幸助有一种自己被全方位压制住的感觉。 「准备好了吗?」 「嗯。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没有。艾莉丝检查完幸助的服装后说道。 「那我们走吧。」 旅馆的工作人员对于出现了没见过的女人感到疑惑。两人老实告诉工作人员,幸助是基于某些原因才以魔法变装的。由于尤依丝的动作完全像是女人,因此工作人员虽然接受了他们的说法,可是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两人住的旅馆位于平民区。他们从那儿踩著被雪濡湿的道路,朝著集中了贵族宅邸的区域走去。 路上行人渐渐减少,两人来到除了马车来往之外没有嘈杂之音的安静区域。他们继续前进,被警卫挡了下来。 「这里是贵族居住的地区。没有要事不准随意经过,快回去吧。」 不像贵族的两人看起来很可疑。 「我们是受邀来参加瑟马雷德家的婚礼的。这是喜帖,尽管检查吧。」 艾莉丝把赫伦寄给她的喜帖交给警卫。 警卫知道班杰士家有喜事,也记得班杰士家的家纹。喜帖上的花纹与警卫所知的家纹相同,书信格式也很正式,所以他认为是真品。 「失礼了,需要为您带路吗?」 「有人带路的话麻烦应该会比较少吧。」 等一下在路上说不定又会被其他卫兵拦下。每次都不得不说明也很麻烦。 「那么请随我来。」两人在卫兵的引领之下前往瑟马雷德家。路上他们与两名左右的卫兵错身而过,虽然被看了几眼,但是没被拦下。 「那儿就是瑟马雷德家。我就送到这里了。」 「谢谢你。」 幸助慰劳道。卫兵行了一礼后离去。 两人走到门口,向守卫展示喜帖。 「抱歉,请问可以看一下那位小姐的托盘里面的东西吗?」 「请随意。不过为了保温,请快点盖回去唷。」 幸助将托盘交给守卫。对于盘中未曾见过的料理,守卫觉得很奇特,但是看起来不像危险物品,所以又还给了幸助。宅里有试毒的专人,试毒不是守卫分内的事。 「请进。」 守卫说明会场位置后,让两人进入大门。婚礼并非在室内,而是在庭院中举行。因为房子里没有大到能让所有来宾进去的房间。 庭院里已经有一些客人了。他们各自与认识的人说话。由于使用了魔法御寒,因此有些人穿的是轻薄的衣裳。 「要找人检查天妇罗对吧?该找谁好呢?」 「只好问一下附近的佣人了。」 就这么办吧。两人拦下从附近经过的女仆,向对方询问。 「试毒吗?请往这边。有专门人贝。」 两人在女仆的招呼下进屋。但不是从玄关,而是从后门进入。 女仆引领著两人前往调理室,接著女仆与在那儿指挥的四十岁出头男人说话。男人听完话后朝两人走近,女仆向两人行了一礼后离去。 「带料理来的人就是你们吗?」 「是的,这些是想让赫伦大小姐品尝的料理。」 「想呈给贵族的话,必须先让我试吃过才行哦?」 「请随意。」幸助打开盖子。 「我不曾见过这种料理呢。」 「这种料理叫天妇罗,是我故乡的菜肴。」 男人微微点头,把所有种类的天妇罗各吃了一块。从吃下的第一口起,他的表情就变得相当惊讶。 「……相当美味呢。」 「谢谢您的赞美。」 「特别是这个南瓜。难道说,这是杰拉南瓜吗?」 「是的。我们听说这种南瓜相当可口,所以特地前往斯基亚冈取得。」 「原来如此。花费了那么多心血,也难怪能如此美味。好吧。待会儿我会把这些呈给贵族的。」 「这些并不是为了贵族大人们做的,是为了赫伦大小姐做的。请一定要让她吃到。」 男人浮现笑容,点头说知道了。 「放心吧。我会确实地把这些交给赫伦小姐的。」 「麻烦您了。」 幸助低头行礼,和艾莉丝回到会场。 两人和其他人都不熟,没人来找他们说话,所以他们就悠闲地等著婚礼开始。四周的人都趁此机会努力获得新人脉,对于不是冥族的两人,似乎连稍微关心一点的念头都没有,所以他们就安静地喝著招待的茶、吃著茶点打发时间。 在这种疏离度差异极大的情况下度过了一小时又多一点的时间后,预告典礼即将开始的钟声响起。 班杰士和赫伦手挽著手从屋子的玄关走出。 也许是配合眼瞳的色彩,赫伦穿的是精心设计过的亮绿色礼服。长达腰际的头发以青色水晶梳子缠起固定。与作为祭品、前往黑龙所在之处时的神情相反,赫伦幸福洋溢地笑著走到院子里。 班杰士表情僵硬,可能是有点紧张。但是身旁浮著喜悦的氛围。 「表情很棒。」 「真的呢。」 被赫偷的幸福笑容与班杰士的喜悦氛围感染,幸助和艾莉丝也微笑了起来。其他来宾也都露出类似的笑容。 新人被世界神的神父呼唤,朝著他的方向走去。这个世界的婚礼是:向世界神报告结婚的事,透过神父得到世界神的祝福,成为夫妻。就算不报告也无所谓,但是大多数人只要有时间,都会去神父那儿接受祝福。 「祝新人百年好合!」 新人接受了神父的祝福后,所有人为新人拍手。也许是被新人幸福洋溢的模样所影响,掌声中感受不到算计,只有纯粹的祝福。 接受众人祝贺的新人发表感书,问候场内所有来宾。 谢谢大家来参加婚礼、谢谢大家给予的祝福。接著新人开始与客人们一一寒喧。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幸助与艾莉丝这里。 「艾莉丝!连幸……尤依丝也来了!谢谢你们!」 赫伦差点说溜嘴,赶紧改口叫尤依丝。她原以为幸助不会来的,虽然说变装成别人,但终究是来了,让赫伦很惊讶。 「好久不见,尤依丝小姐!」 「好久不见,赫伦大小姐、班杰士先生。恭喜两位结婚。我会向世界神祈祷你们能过得幸福快乐。另外我还做了大小姐曾经说过想吃吃看的天妇罗作为贺礼。料理已经交给厨房的人了,晚点请您一定要品尝。」 「谢谢!」 赫伦装成感动不已的模样,轻轻抱住幸助,小声在他耳边道: 「真的很谢谢你,幸助。我可爱的小弟。」 她在幸助脸颊上给了一个似有若无的亲吻后,放开他。 与轻淡甜香一起传来的感谢之词,以及最后的发言让幸助威到惊讶,「不客气,姊姊。」他小声地说道。 没想到能在离地球极远的异乡多了一个姊姊,但幸助并不觉得不愉陕。 艾莉丝站在互相微笑的两人身旁,脸上连一丝笑容也没有地与班杰士说话。 「你要是敢让赫伦不幸,我就会用魔法揍扁你。给我记好哦?」 「我会铭记在心的。」 班杰士以诚恳的表情点头,回应艾莉丝的恐喝。 与其他来宾寒喧过后的赫伦两人与幸助他们聊了一会儿,不过又被其他贵族叫走了。 之后开始了立食餐会。 就如之前交待的,天妇罗只出给赫伦夫妻,没有出给其他宾客。见到赫伦吃下天妇罗的那一瞬间的笑容,幸助来此的目标就全部达成了。 「回去吧。」 「嗯。」 两人向赫伦轻轻挥手道别。 宅邸的二楼,有个人看著幸助两人离开班杰士家。那人手上拿著盛了两片南瓜天妇罗的盘子,另一只手上也拿著一片,正要放进嘴里。 「真好吃。虽然做成布丁或派也不错,不过原来还有这种调理法啊?」 因为知道了南瓜的新可能性而露出满意微笑的,是冥族女王艾妮西亚。 她之所以在这里,并非为了参加婚礼。她在此之前就已经送了贺词。她是为了见艾莉丝,才特地把手上的公务速战速决、来这里守株待兔的。因为她想,说不定艾莉丝会带著幸助一起来。 知道艾妮西亚人在这里,以及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只有赫伦、班杰士及少数几人而已。连参加婚礼的贵族宾客都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被他们知道女王光临,会引起很大的骚动,无法好好观察艾莉丝。 「她带来的只有一名像是侍女的人。虽然那人也具有相当力量,但不是屠龙者。」 女王惋惜地晈著南瓜。 弱化魔法精彩地发挥赦果,艾妮西亚没发现那侍女就是幸助。 假如派人监视旅馆,应该就能简单地知道幸助来了,但也有可能被对方察觉而逃走,或因此不带幸助来参加婚礼,再加上反正幸助来的话一定能在这里见到他,所以艾妮西亚没有派人监视旅馆。 吃完天妇罗,艾妮西亚回到王宫。 日后她才知道,幸助可能真的来过会场。 从斯基亚冈送来的报告上面说,魔物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从明年起可以重新正常出货。解决问题的是双人组——艾莉丝与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男性。 「他没来参加婚礼?可是人都来到贺涅辛格了,没参加婚礼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虽然想说幸助是不是躲在会场或附近,不过艾妮西亚当时所在的位置可以看清整个庭院,她没发现有什么人躲起来。 「这么说来是变装了?确实有那种魔法。可疑的只有魔女身旁的侍女,但是……」 没有感受到压倒性的气息。这点是千真万确的。 由于艾莉丝没有公开过她的弱化魔法,所以艾妮西亚没发现那就是幸助。 世上也有其他已经公开的弱化魔法,但是那些魔法都只能短时间降低力量或悟性等单一种类的素质而已,不像艾莉丝使用的魔法那么强。 如果在更近的地方看他,说不定就能从幸助身上发出的力量之气味明白真相了。 「我不明白。虽然不明白,不过斯基亚冈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而且也得到了屠龙者的肖像画。这也算是成果吧。」 艾妮西亚从桌上拿起以魔法探索斯基亚冈居民的记忆后绘制出来的肖像画。 画纸上是平凡男子·幸助的脸。看起来不强,也没有过人之感。 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艾妮西亚有种「这男人就是她想找的人」的感觉。 反正早晚可以拜见到本人的。艾妮西亚把肖像画放回桌上。 十八章 回家后又开始忙了 36  开始过日常生活 从贺涅辛格的婚礼回家的隔天,幸助吃过早餐后拿著十产前往贝拉圣。他颈上缠著艾莉丝给他的围巾,穿著外套出门。 幸助传送到西蒂的旅馆前,走进旅馆之中。他立刻发现了西蒂。她正穿著温暖的红色毛衣在柜台前工作。 「欢迎光临……啊!幸助!你回来了!」 察觉有人进门的西蒂抬起头,发现来人是幸助后漾开笑容。 「我回来了。」 「你旅行了很久呢。有空房间哦,要住下来吗?」 「我是从家里过来的。」 「哎呀哎呀,少一位客户了。你家在哪里?我没听说有新盖的房子啊。」 「我家不在城里,在城外。」 听到回答的西蒂露出相当惊讶的表情。 「城外!?那不是很危险吗……是说你好像很强,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幸助一边点头一边拿出送她的土产。 「因为有魔法保护,所以不会太危险哦。这是旅行时买的土产。」 幸助边说边交给西蒂的,是手工细致的木梳,以及将旅行时的住宿感想汇整而成的笔记。他觉得可能会对旅馆的经营有所帮助,所以在旅途中部有记录下简单的住宿报告。 两种土产似乎都让西蒂很高兴,她笑容满面地道谢。 「好棒的土产喔!谢谢你!下次来住我们这里时我会多给你一点服务的。」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住了,不过我会期待的。」 「帮你洗背好了?」 「那就拜话……不对不对不对!」 对于西蒂以开玩笑的口气说的话,幸助瞬间点头又用力摇头。 「哈哈哈!果然是男孩子呢。对这种事还是有兴趣的。啊,对了对了,你已经去过公会了吗?」 还没去。幸助再次摇头。 「公会的人拜托我说,要是看到你的话,就通知你过去一下那边。不过他们没有阴沉或苦恼的样子,所以我想应该不是坏事吧。」 「公会吗?我等一下就过去。那我先去送土产给其他人了。」 「嗯,再见!」 西蒂摇了摇手,幸助也挥手走出旅馆。 接著他前往孤儿院。路上的行人都因为寒冷而缩著身体走路,但是孩子们则很有活力地跑来跑去,好像还听到了哪里传来英雄秀的模仿声。 幸助的土产只买给特别亲近的人。住在这城里的人中,克莱斯也算是幸助较亲近的人,不过她好像还在旅行,所以幸助觉得没必要买她的份。如果能买食品类的土产,就连公会那边也能送了,可是应该会超过保存期限,因此就没买了。 「你好——」 幸助出声打招呼,走入孤儿院里。在庭院靠近屋子之处发现了正在看孩子们玩耍的威伊。 「喔,幸助先生你回来啦?薇亚乐现在出门买东西不在哦。再等一下她应该就会回来了。」 「可以在这里等吗?」 威伊把自己坐著的长椅分给幸助坐。 「可以啊,没问题。我听说你被海龙给掳走了,是真的吗?」 威伊从薇亚乐那边听说这件事时,虽然知道薇亚乐不是会说谎的孩子,但还是难以置信。 「是真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抓。后来我被带到艾森比亚大陆去了。」 「……辛苦你了。」 「不过我只有被海龙抓走,没被它攻击,所以我觉得还算得上稀奇的体验啦。这些是给小朋友们的土产。我在旅行时看到儿童玩具,所以买了一些回来。」 「居然这么客气,谢谢你了。我想孩子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幸助将装了积木、玩偶、拼图等玩具的布袋交给威伊。送给孤儿院的土产就这些。可以让孩子们高兴的东西就是最棒的礼物吧?他和薇亚乐商量后决定这么做。 幸助一边喝著威伊请的茶一边和他闲聊,这时薇亚乐回来了。因为她和孩子们约好会买零食回来,所以他们都围了过去。她没发现幸助在场,直接走向食堂,把买来的点心分给小朋友,并把其他采买的东西收起来,就在她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时,威伊开口叫她,她才终于发现幸助也在场。 「既然在的话就出个声音啊!」 薇亚乐看来有点生气,不过还是以高高兴兴的表情走近。 「没有啦,因为我看你照顾小孩很忙。」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幸助呢?幸助和威伊两人一开始还以此为乐,可是薇亚乐一直没有发现,所以才出声叫她。 薇亚乐做了深呼吸,让心情平静下来后,直视著幸助,接著低头道: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我很担心幸助先生呢,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我只是稍微被卷进一些事情里而已,不过那是很充实的旅行哦。而且还吃到好吃的料理。」 「可以把旅行的过程说给我听吗?」 「好啊。」 幸助大略地说了到达艾森比亚大陆之后的事。帮夏伊特潜入邻国的部分不能说,所以含糊带过了。不过和知名歌姬见面、一起唱歌的事,还是让威伊与薇亚乐大吃一惊。 接著幸助说到兽人的事,让威伊感到很怀念。因为他从前的伙伴中也有狗犁兽人。已经有十年没见面了,不知对方现在过得好不好?威伊露出怀念的表情。 故事也因此拉长,变成留在威伊家吃午餐。 「我差不多该走了。」 「接下来还有事吗?」 「我似乎得去一趟公会。」 「哦,那边好像有事找你呢。我也被他们拜托如果看到你,要跟你转达一声。」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找我吗?」 薇亚乐想了一下,以「应该是」为起头,说道: 「工作方面的委托吧?因为指名非你不可的客户很多,之类的?」 她也不知道详情,所以只能猜测。 「是这样吗?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我打算在今天做大扫除。请你下次再邀我吧。」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离开孤儿院后幸助直接前往公会。 他走进公会,寻找有没有认识的人在。柜台处是不认识的人,四处张望后,他发现了过去曾经指导过薇亚乐的前辈迪雅妮丝。 「你好。」 「是,您好……渡濑先生!?」 被幸助出声叫唤的迪雅妮丝非常惊讶地看著他,引起周围人们的注日。她向众人道歉吵到他们后,重新看向幸助。 「听说你们在找我,所以我就来了。」 「请过来这里!」 是不能在大厅说的事吗?幸助被迪雅妮丝拉著走向会客室。 迪雅妮丝让幸助坐下,为了去拿要交给幸助的东西而离开房间。 回来的迪雅妮丝手上拿著文件与一袋物品,表情很紧张。 「请你收下这些。」 「我可以看里面的东西吗?」 「可以,这些都是你的财产。」 袋子里面装的是闪币。而且不只十枚、二十枚。就在幸助打算数总共多少枚之前,迪雅妮丝就告诉他答案了: 「总共有五十枚。」 除了闪币之外还有金币和银币,不过公会已经事先帮忙兑换过了。 「五十枚闪币!?……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一大笔钱?我没做过什么对公会有贡献的事吧?」 「不是冒险者公会给你的钱。是帮商人公会保管的钱。」 「……该不会是黑白棋吧?」 自己与商人公会间的关联之处,幸助只想得到黑白棋而已。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商人公会送钜款给他的理由。 「我们听来的就是这样。听说你想出名为黑白棋的新游戏,而且委托商人公会贩卖游戏道具。这些闪币就是幸助先生的收益分红。请在这边的文件签名,证明你已经收到款项了。」 幸助在迪雅妮丝拿给他的文件上签名。 签完名后,迪雅妮丝安心地松了一口气。她见幸助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反应,于是说明原因: 「五十枚闪币是相当大的钜款,和这间公会半年份的预算一样多。这么一大笔钱放在身边,我想所有职员的心都乱了。而且应该也有不少职员开始鬼迷心窍哦。所以这笔钱不住了,让我感到很安心。」 一开始送来的钱还不是那么多。第一次是十五枚左右,顶多让人觉得「好多钱啊」而已。但是随著时间经过,愈积愈多的闪币让紧张感也水涨船高。而且还有不少职员忍不住动摇起来,觉得就算摸走一枚银币也好。 「顺便问一下,只是出于好奇而已,不回答也没关系。你想到这笔钱该怎么用了吗?」 「目前完全没有想法。我有地方可以住,也不缺装备,而且也不想过什么奢侈的生活。现在能想到的用法只有塞在柜子抽屉里而已吧。突然问我这么大笔钱要怎么花,我也想不出来啊。」 「说得也是。是我的话也想不出来呢。」 虽然这么说,不过幸助也不打算在不到十天里想出用法就是了。 「这么说来……」 「怎么了吗?」 幸助似乎想到了什么,迪雅妮丝问道。 「没事。」幸助摇头。 其实他想到了税金的问题。这么多的收入,在日本会被抽走高额的所得税。不过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在抽税。这部分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 在公会问这种问题也很奇怪,所以幸助并不发问,打算等回去后再问艾莉丝。 其实这个世界也有税金。但是和现代日本不同,不是依收入来缴不同额度的金钱,而是分成缴固定金额的税金与包含在商晶定价中的消费税两种。 幸助没有缴纳前者的税金。不过他并没有违法。前者是定居在城镇村落的人才需要缴的税。和过去地球的税一样,以缴税来接受领主保护,避免城镇受外敌侵犯。因此不住在城镇村落里,不接受保护的幸助与艾莉丝就不需要缴这笔钱。 其他也有像他们一样不需缴税的人,就是有登录于公会的冒险者。他们就算住在城市里也不需缴税。这并非厚待冒险者,而是以免税作为领主徵兵时不得拒绝的代价。而且在服兵役时是不给薪的。 以免税作为简单保有骁勇善战者的手段。一般市民在被徵兵时是有给薪的,所以算不上厚待冒险者。 如果不愿意被徵兵,也可以缴税。像薇亚乐这样对战斗力没有自信的人就是那么做的。 逃避兵役的话,个人情报会被公开在所有公会里,而且会被禁止利用公会接案。有时还会被视为需要警戒的人物、遭到通缉。 「没有,没事。话说回来,公会叫我来的原因就是这些钱吗?」 「不,还有指名要你做的委托哦。大部分的委托都已经转介给其他值得信赖的人了,不过有些人还是非你不可,所以希望你能接下这些委托。」 「我是没意见,不过今天可以只看看委托内容就好吗?带著这么大笔钱去工作不太好呢。」 「只要你肯接就好。这些是委托书,请你看一下。」 文件的张数不到三十。如果这已经是极力减少后的数量,那么原本究竟有多少张呢? 幸助从第一张开始看起。 帮忙丢弃不要的家具。这类的杂务委托最多,但是其中也有一些奇特的委托。 「帮忙在宴会上做才艺表演……连这种委托都有啊?」 幸助看著委托书,露出不知该怎么说的表情。 就算想转介给别人,也无法决定该找谁代为接案比较好,所以才会把这个委托留下来。而且公会认为,要拒绝的话由本人亲自拒绝比较妥当。 「偶尔会出现这种委托。不接也无所谓就是了。」 「如果唱歌也行,那我接下来也没问题,可以唱歌吗?」 「先去和委托人见面、做个确认如何?对方说好的话再接吧?」 「就这么做吧。」 幸助在委托书上写著暂时保留。 「接著是检查城墙。委托人是苏鲁鲁德先生吧。」 没有理由拒绝,幸助签名接受委托。 「接著是——研究遇到瓶颈要我去帮忙?这种工作不是找冒险者做的吧?而且为什么找上我呢?」 「再说还不是徒贝拉圣,是从里卡多来的委托。」 「啊,真的耶。」 迪雅妮丝指著的部分有里卡多几个字。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委找上门的,幸助完全不明白。 这案子也先保留下来,等见过委托人再说。 「最后是拜师学艺……」 「你觉得呢?」 透过公会请求拜幸助为师。受理这委托的职员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种事直接拜托本人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透过公会呢?职员不由得向委托人如此发问。委托人的回答是:「这样就不容易被拒绝了。」可是,不是透过公会,对方就一定会接下委托的哦?虽然职员如此解释,但是委托人回说,透过公会的话就不能收徒后敦到一半又不教,所以还是想提出委托。 「假如接下委托后中途放弃,会被罚违约金,而且还有信用降低的负面影响,所以这招也许不坏。可是接受这个委托前最好先考虑一下,对方可能是若非使出这种手段就无法处理的麻烦人物。」 「我看这委托就推掉好了。」 「这样也许比较好呢。」 等离开公会后幸助才想起来,如果收了徒弟,那么对方的称号可能会是「屠龙者的弟子」。对于拥有「歌姬的弟子」这种称号的幸助来说,他不认为变成那样的可能性很低。所以决定拒绝这个案子。 「那我今天就打扰到这里了。这些委托书可以带走吗?」 「你会经常忘记东西吗?如果是的话就由我们代为收著吧。」 自从来到这边的世界,除了被海龙掳走时之外,幸助没弄丢过身边的东西。以此为依据,幸助摇头否认,把委托书带走了。 与迪雅妮丝道别后,幸助离开公会回家。 之后,请求拜师的女性前来公会询问结果如何。迪雅妮丝回说幸助打算拒绝,女性则表示想和幸助本人直接谈谈。由于对方太过热情又一直纠缠,迪雅妮丝只好不怎么情愿地接受了她的要求,要她明天再来。 37  不是徒弟,也不是学生的某种身分 幸助告诉艾莉丝自己接下来将以完成委托为优先,接著来到贝拉圣。 由于没有什么特别的预定计画,因此艾莉丝也不表示反对,叫幸助量力而为后就目送他出门了。 报酬的闪币被幸助放在柜子抽屉里。就地点而言,遭小偷的机率微乎其微,就算收得很随便也无所谓。 幸助首先向提出宴会才艺表演的委托人见面,确认过内容后,开始进行短时间内就能结束的杂务类委托。 他与认识的委托人们寒喧,完成了搬动仓库里的物品、改变家具的配置场所、木材的简单加工等工作。做完这些工作时已经超过下午三点了,虽然幸助觉得就此收工有点太早,可是再接一件的话说不定又会变成赶不上晚餐时间,所以决定今天先 做到这里。 「午安。」 今天柜台处只有迪雅妮丝一个人,于是幸助前去找她领取报酬。 「午安。你完成了什么委托呢?」 「今天做完了三件。啊,还有确认了才艺表演的事。」 「我明白了。文件上也有委托人的签名呢。请稍等一下。」 迪雅妮丝迅速地在文件上写下已完成的注解,开始准备报酬。 「这些是报酬。九百尔特、二枚银币与五枚铜币。」 「金额没错。」 幸助确认过金额,把报酬收进钱包里。迪雅妮丝向他问道: 「等一下有时间吗?」 「有哦,怎么了?」 该不会想找我约会吧!?幸助心想,但是又马上记起迪雅妮丝已经结婚的事,所以不可能。 「其实是那件拜师的委托……」 「哦,我已经拒绝了啊。」 「是的,我们也是那么打算的。可是当我转告委托人你不想接时,她要求直接和你谈……」 「就算直接和我谈,我也打算拒绝哦。这样也没关系吗?」 幸助确认地问道。迪雅妮丝点头: 「是的,当然没问题。我去叫委托人过来,可以请你在会客室里稍等一下吗?」 迪雅妮丝找人接替柜台工作后,把幸助带到昨天那间会客室,接著让一名公会职员去找委托人。 过了约二十分钟后,帮忙叫人的职员与委托人走进公会。 迪雅妮丝再次让其他人接替柜台工作,带著委托人走向会客室。 「渡濑先生,委托人来了。这位是萝莘·蒙提亚女士。」 迪雅妮丝身旁年近四十的女性在介绍后低头行礼。 出乎意料的年长人物登场,让幸助有点愣住。 「呃!是她想拜师吗?」 现在才想当冒险者,还真是有冒险心的人呢。幸助边想边问道。 迪雅妮丝对幸助的误会浮起微笑,摇手道: 「不是,你弄错了。想拜师的是蒙提亚女士的公子。」 「哦——原来如此啊。」 委托书上没有写明「希望能帮忙照顾我儿子」,所以幸助误会了。 「请问,你是这公会里评价名列前茅的冒险者对吧?」 「名列前茅?」 是这样吗?幸助疑惑地看向迪雅妮丝。 迪雅妮丝确实地读出幸助眼神中的意思,肯定地点头。 「好像是这样呢。」 「那个,请问好像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我只是一直接案、把工作完成而已。」 幸助一直没接需要评价的委托,因此不知道自己的评价是高是低。 「这位渡濑先生的工作态度之好相当出名哦。不管什么工作都可以很快地掌握诀窍,而且做得很仔细,因此评价非常高哦。」 迪雅妮丝帮幸助补充了他没说到的部分。 「战斗方面呢?该不会是很会做事,但实力其实不高的冒险者吧?」 「不,不是那样的。渡濑先生可是具有单独打倒这附近顶级魔物的资历哦。」 「是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可以请你收我儿子为徒吗?」 「关于这件事我要拒绝。」 就像事先说的,幸助断然拒绝了。 「不能多考虑一下吗?」 「为什么会想找我收徒弟呢?不是我也可以吧?」 「把孩子交给强者培育,孩子也会因此变强。而且我觉得这样一来在锻炼过程中也能确保孩子的安全。」 萝莘是对战斗一窍不通的普通人,所以不清楚具体上要怎么做才能变强。因此她想,只要把孩子交给强者培育,孩子就能变得和老师一样强。 还有就是,过去也是冒险者的丈夫,其友人睽违两年从贺涅辛格来到贝拉圣,向萝莘推荐幸助当师父。对冒险者的世界一无所知的萝莘照著友人的推荐,指名了幸助。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还是必须拒绝。」 「要怎么做你才会答应呢?」 「不管怎么做都一样。我有一些私人的因素,所以不打算收徒弟。」 「私人因素是?」 迪雅妮丝好奇地问道。 「不是什么可以说出来的事情。而且如果以委托的方式拜师,是要收钱的,你付得出来吗?不是只付一次就好哦?」 拜师之后,师徒关系会长时间地束缚著双方,因此假如只有在收徒弟时得到唯一一次报酬,对幸助来说很吃亏。 「我没办法出太多钱。不过,要付多少才行呢?」 幸助不知道行情,看向迪雅妮丝。 迪雅妮丝想了一下后开口: 「这个吗……为了变强,去道场上课的话,一个月的学费是一枚银币。但是这个委托是想请老师做个人指导,再加上渡濑先生的实力,所以大概是一个月三枚银币吧?」 「三枚银币吗……省一点的话应该还是付得出来吧。」 萝莘面露难色,看来家境应该算不上宽裕。但她还是做出了会想办法筹钱的表情。 「你好像都是自己做决定,你先生没有意见吗?」 「我丈夫在十年前接受委托时被魔物杀死了。」 「呃——……对不起,让你回想起来。」 「没关系。」对于幸助的道歉,萝莘如此答道。在述说丈夫的死时,她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所以应该已经走出伤痛了吧。 「既然经历过那种事,应该不会想让孩子也去冒险战斗啊,不是吗?」 迪雅妮丝疑问道。幸助也有同感。 「我阻止过,可是我儿子无论如何都想成为冒险者。好像是听了我丈夫同伴说的故事,让他很向往。」 「既然有同伴,拜托对方培育你孩子不也很好吗?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那个人住在国外,我不想让孩子离家太远。」 丈夫在遥远的异乡死去,因此不愿意让孩子长时间远离自己。会一直担心孩子在自己不知情的状况下死去。就算让步,答应让孩子成为冒险者,但是希望孩子待在自己身边的部分还是不愿退让。 「拜托你了。」 萝莘深深鞠躬请求。感觉上要她下跪她也做得出来。 「……这个嘛,我还是不想收徒弟呢。」 「……是这样吗?」 萝莘放弃似地叹道,但幸助继续说下去: 「不过,如果只是稍微给点建议的话,我可以帮忙哦,而且不要钱。」 母亲对孩子的爱,让幸助有点感动,态度也因而缓和下来。还有就是,只有给点建议的话应该不会让她的孩子得到称号,所以不要紧。 虽然是后话,但是后来幸助与那孩子还是有了某种程度的牵连,发展成了足以得到称号的关系。 不过那称号并没有被发现。因为神明们动了点小手脚。 发现称号的系统是由神明创造的。现在已经改成自动化,不再由神明亲自授予。偶尔也有神明主动赠予称号的例子,但是极为罕见。 虽然系统已经自动化了,不过毕竟原本出于神明之手,所以便点小手段阻止称号被发现,还是不需花上多少工夫。 以观察幸助行动打发时间的神明们,想要答谢他让众神排遣了无聊,所以才会在称号上动手脚。 如果隐藏称号很麻烦,神明们应该就不会特地去动手脚,任凭称号被发现了吧。正因为只是举手之劳,所以才觉得做了也无所谓。 「真的吗!?」 萝莘 满脸喜色,用力握住幸助的手。幸助因她的魄力向后退了一步。从被握住的手部传来的触感让幸助的脸有点紧绷。不是因为起了什么遐想,而是因为萝莘的手很粗糙,完全感受不出柔软的部分。那是努力工作的人的手。发现她努力养育孩子的证明,幸助觉得那是一双很了不起的手。他郑重地放开萝莘的手后,萝莘向他行礼: 「谢谢你!」 「不过有几点要先声明。因为不是收为徒弟,所以如果你的小孩想离开,我是不会追回来的。不听我指示的话,我也没有命令他听话的强制力。还有不一定能变很强。这样也可以吗?」 由于不收报酬,因此不算接受委托,也没有中途放弃任务的问题。 萝莘对幸助的话有点迷惘,可是又觉得一直烦下去反而不会有好处,因此还是点头了。 「什么时候可以和我孩子见面呢?」 「明天开始也可以哦。早上九点左右来这边的话。对了,可以先告诉我你孩子的名字和长相吗?」 萝莘告诉幸助,她孩子名叫科其亚,并描述了科其亚的外貌特徵后便离去了。 幸助还有些事想问迪雅妮丝,所以留了下来。 「这样应该不算透过公会变成正式委托吧?」 「是的。没有金钱流动就没问题。只是帮忙介绍人才而已。是说也没那么夸张啦,想成在当义工就好了。」 「义工吗?那么不以培育为优先也可以吧?」 「应该没问题吧。不是基于别人的想法,而是以自己的意志行动,我觉得这样才是义工。我想问一下,你打算怎么给她孩子建议呢?」 「还没问过本人想朝哪个方向发展,所以没办法说什么,不过总之先做一些基础练习,让体力之类的素质上升吧。有了最低限度的实力后,先接一些简单的杂务委托,等存够钱再去买装备。还有就是看公会里允许阅读的资料来学习。大概就是这样吧。」 幸助以对他而言是常识的想法来回答。 「不带他到城外和魔物战斗吗?」 「应该不会吧。如果已经有某种程度实力的话,那么做也不错就是了。」 「既然萝莘女士觉得安全第一,所以这种做法也许比较好呢。」 这个世界培育徒弟的方法,是以迪雅妮丝的想法为主流。首先是教一些简单的武器使用方法,让弟子与低等级的魔物进行实战,透过实战学习战斗方法。打倒魔物后,力量的数据会上升,很快就可以变强了。接著再学习能活用新力量的动作、学习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 像幸助这样让弟子做基础训练的人很少,因为靠基础训练来提升能力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实战。对新手而言,一个月基础训练后上升的力量,透过实战的话,只要三天就能得到同数值的力量了。 两者的差别是如此显而易见,因此很少人想让弟子做提高基础能力的训练。 但是,这和基础训练毫无意义是两回事。虽然很少人知道,可是基础训练是有意义的。受过与没受过基础训练的人,在打倒魔物时得到的力量有微妙的不同。 做个实验。已经做过一年基础训练的人与从没做过的人,同时开始与完全一样的魔物作战。一年之后,测量两者的力量数值,差异就会变得很明显。 实力较高的是做过基础训练的人。 假设没受过基础训练者得到的力量是100,受过基础训练者得到的量将会比前者多了20。 基础训练能提高力量的吸收率。 单看一场战斗的话,两者的差距极小,可是积少成多,长期下来不可小觑。 大部分的人都没发现这件事,其实幸助也没发现,只是在他的想法中,想变强的话首先就是要做基础训练。 假如萝莘的儿子愿意接受基础训练,他变强的机率就会提高很多。 若幸助接受委托,收科其亚为弟子,那么无法违逆幸助训练命令的他一定会变强吧。可是幸助选择了在后退一步的位置上做建议,因此无法强迫科其亚做基磋训练。 未来是否出现强者,现在还不知道。 天亮了。幸助在公会里喝著咖啡打发时间。公会里虽然有暖炉,可是空间太大了,难以提高室温,因此职员与冒险者都冷飕飕的。 幸助也以外套与咖啡来抵御寒冷,等著科其亚的到来。虽然说他在等待,但不是科其亚迟到了,而是幸助早到了。 九点五分之前,有著牛奶巧克力色头发、一双深绿色眼珠,与萝莘的描述相同的少年,脸颊被寒气冻得红通通地走进公会。他身上穿著看来很耐穿的皮衣与牛仔裤,腰间别著木剑,任谁看来都是一副新手冒险者的模样。御寒配件是手套籼围巾。 他身上泛著由好奇心与紧张感混合而成的氛围。眼神闪闪发亮地张望著第一次踏入的公会。由于他在门口停下脚步,因此被路过的人警告了。他一面道歉一面再次往公会里面走。 「早安。你是萝莘太太的儿子科其亚吗?」 突然被人搭话,科其亚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随后马上理解话中内容而点头。如果问说他为什么惊讶,就是因为幸助比他想像中的更年轻。 科其亚的年纪是十四岁,脸上还带著一点稚气,受惊后童稚感就更明显了。 「您就是渡濑先生吗?」 「嗯。虽然只是帮你做点建议而已,不过还是多指教了。」 科其亚回握住幸助伸出的手,鞠躬行礼。 幸助叫科其亚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等科其亚坐好后他开始说话: 「首先是幸会。已经知道我名字的话就不必自我介绍了吧?」 「是。」 「唔——该从哪里开始好呢……对了,你有身分证明卡吗?」 「没有。」 「那就先从制作卡片、把名字登录在公会里开始吧。」 幸助带著高高兴兴地点头的科其亚走向柜台。 他们在那里制作卡片、办理登录事宜。直到这时幸助才知道制作卡片是要钱的。幸助的卡片是艾莉丝做给他的,所以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科其亚手边的钱不够多,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钱,所以幸助就帮他出了。 顺带一提,科其亚的素质是e、e+、e-这类很平庸的数值。最高的是精神e+,最低的是耐力e。从这些数值可以看出,科其亚将来擅长的也许是魔法。耐力低不是因为体能差,而是因为身体还没完全发育完毕。就算不打倒魔物,不出一年应该也可以上升到e吧。 「这样一来你就是公会的一员了。就像刚才说的,只要遵守规则就不会让公会造成困扰,也不会碰上怪事吧。」 「这样一来就可以接案了……现在就去找案子接吧。」 「欸,等一下。」 幸助阻止了正要跑去委托介绍区的科其亚。被抓住后领,科其亚发出痛苦的叫声,回过头,以忿忿不平的眼神看著幸助。 若让科其亚这么去接案,幸助就只是单纯帮他制作卡片而已了。幸助也知道萝莘想求自己帮忙的不是这种事。 「在接案之前,先来想想你的将来吧。」 「……我的将来?」 「我是受你妈妈的拜托,来帮你做变强的建议,因此得先瞭解你的事才行。所以我今天才会像这样花时间来见你。这样懂了吗?」 幸助打从一开始就准备这么做了,所以把发给他的委托书都放在家里。 科其亚依依不舍地看著委托介绍区,不情不愿地点头。 两人来到公会附设的小型训练场。使用者原本就不多,再加上现在是早上,所以训练场内空无一人。 「身为冒险者,你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不过啊,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冒险者呢?」 「很帅地打倒魔物,就算很难的委托也可以简单完成的冒险者!」 应该是一直在想著那种事吧,科其亚不加考虑地回答了幸助的问题。 「真是充满梦想呢——志向远大应该也不错,所以这部分就先这样吧。话说回来,为了达成你的目标,必须拥有很强的战斗能力、不管什么委托都可以完成的判断力和知识。这部分你也知道吧?」 科其亚因幸助的话吃了一惊,接著陷入沉思。对于想当什么样的冒险者,他只有一个模糊的形象,至于成为那种冒险者的过程,应该被他省略了吧。 幸助从科其亚的反应看出,他没有明确地想过该怎么做。 「光靠接案是没办法变成你想要的样子的。想变成你心目中的冒险者,需要的是每天不间断的训练还有贪心地吸收知识。不努力就能做到很厉害的事情的,就算在天才里也只有一小撮人而已哦。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嗯。就是说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努力。」 「对啊。还有就是结交值得信任的同伴。一个人做不到的事,只要集合成两个、三个人的力量,就可以做到。不过我没办法在组队方面给你建议。因为我没加入过任何队伍,也没自己成立队伍过。」 要是这些话能让科其亚心中的形象变得具体一些就好了。幸助这么想,所以说了出来。 「不过啊,只要在心里记著有这么回事就好了。接著来做实力测验吧。你来攻击我,直到体力用完为止。我不会反击所以不必注意防御,只要想著攻击的事就行了。可是,在我说停之前不能停止挥剑。」 幸助对还在想著那些话的科其亚做出指示,把带著鞘的剑拿在手上。 科其亚不再思考,立刻拿起腰间的木剑挥动起来。 就算再怎么说恭维话,科其亚的攻击动作也无法称为洗练。看来他不曾接受过任何人的战斗指导。 幸助一面接招,一面记下他觉得科其亚动作不好的部分。现在重要的是瞭解科其亚总共浪费了多少无谓的力气。动作不好的部分晚点再指出即可。 科其亚从一开始就用尽全力攻击,没考虑过如何分配力量。不到五分钟,挥剑的动作就开始迟钝起来。十分钟后他开始喘气,原本的威势不再。虽然如此,幸助还是不喊停,科其亚只好继续挥剑。 又过了十分钟,科其亚变得只能以剑的重量没有威力地向下砍。幸助接招后,终于喊停。 科其亚跌坐原地,努力地恢复体力。等他稍微平静点后,幸助开口道: 「首先,我希望你做的事是增加体力。我想实际战斗过之后,你应该已经体会到了,没有体力很难持续进行攻击。而且为了把活动时间拉久一点,体力也是必要的。如果接下保镖的委托,就得一直走路,在那种情况下进行战斗会变得很累。要是因为体力不足,在半路上筋疲力竭,可能会被扣掉报酬,最坏的情况是被解约赶走。」 这些事幸助是听波尔托斯和托尼等前辈说的。 「为了不变成那样,所以我希望你能确实地锻炼体能。具体的做法是每天沿著城墙的外围跑步,直到没力为止。只要连续跑一个月,体力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 「我知道体力很重要,可是,没有更帅一点的锻炼方法吗?」 「游泳之类的吗?那也不错,可是你要在这种天气下水吗?或者是赌命去打倒魔物之类的?虽然我不知道战斗一次能得到多少体力,可是啊,也不能保证每次遇到的都是很弱的魔物耶?而且就算魔物很弱,要是成群结队地出现,你也应付不来不是吗?」 「赌命去打倒魔物?可是遇到危险时会有其他人帮忙,所以那样做不是能比较快提升体力吗?」 从父亲的友人那儿听来的故事里,常有同伴们前来搭救的情节。 「其他人是指谁呢?有谁要和你一起去打倒魔物吗?」 「咦?您不和我一起去吗?」 「不会哦。我只会在旁边给你建议而已。基本上除了给你建议之外,我是不会帮你做任何事情的哦?你没从妈妈那边听说吗?」 虽然幸助觉得科其亚的第一场战斗和第一次接案时,跟著他过去也无所谓就是了。 「妈妈只说她找到了愿意锻炼我的人而已。」 「唔,锻炼的部分是没错啦,可是你不是我徒弟,所以我不会每件事都照顾到你。保险起见,有些事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 为了矫正双方的认知差异,幸助开始解释自己的立场: 「我的立场算是顾问。因为你不是我徒弟,所以我没权力命令你,你也没必要非听我的话不可。如果不能接受我说的建议,可以无视没关系。如果讨厌我,不继续来找我也无所谓。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 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师徒,用家教老师与学生来形容也许比较正确。其实是比家教老师更疏远一点的距离就是了。 前者是一辈子的牵绊,后者的关系只是一时的。 「她不是透过公会找您当我师父吗?」 「那个委托我拒绝了,而且我帮你做建议的事也和委托没关系,是以义工的心态来帮忙的。我是被你妈妈的热情感动,所以想说多少给你一些建议也可以。就是这样。」 「什么啊——原来你不是我师父啊?害我紧张得要命。」 科其亚对幸助的敬意降低了不少。他原以为自己是幸助的徒弟,觉得就算再勉强也必须尊敬幸助,因此很紧张。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想接受我的建议吗?」 「我想我还是试试吧。就算加入了公会,可是我现在还算不上冒险者,没办法否定身为前辈的渡濑先生的建议。而且你还帮我出了卡片的钱,我想至少要看在那些钱的部分上听话。」 「是吗?这样萝莘太太来公会的辛苦就不会白费了。」 如果科其亚就此离开幸助,那么萝莘的热忱就会徒劳无功了。 虽然有点偏离她原本的目的,不过这样一来努方还是有所回报,幸助感到安心。 「我妈对我保护过度了啦。我又不可能一直是什么都不会想的小孩,根本不需要特地帮我找师父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她是以妈妈的角度在担心你吧。对妈妈来说孩子永远是孩子嘛。」 比起母亲,幸助其实比较能理解孩子这方的心情。但是不能因此否定萝莘的想法。为了养育孩子而让手变成那样,她不可能不爱孩子。 有关怀自己的家人,让幸助偷偷地有点羡慕。 「是这样吗?」 科其亚歪著头,以不太能接受的表情说道。虽然嘴巴卜嫌妈妈烦人,可是没有加以反抗,这样就算不错了吧。 科其亚不做无意义的反抗。他知道萝莘含辛茹苦地养育自己,所以心情上无法把妈妈推开。就算她为自己做了各种多余的事,顶多也只是在嘴上抱怨一下而已。 「好了,也休息够了,我们进入下一阶段吧。」 「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想教你一些剑的用法。从刚才的动作看来,有很多不行的地方。」 幸助的剑术基本上与阿玛赛拉派相近,被幸助纠正过的科其亚,其剑术自然也与阿玛赛拉派相似。对于没有任何剑术基础的科其亚而言,幸助那可说是阿玛赛拉派分支的剑术就已经很充分了。 幸助让科其亚做出斩击、突刺、挥挡这三个动作,告诉他该怎么做才对。一个动作重覆练习到好之后,再练习下一个动作。幸助以这种方式教学,包含休息时间在内,总共花了两 小时左右的时间。房间的温度虽然低,但科其亚却汗流浃背。 「反正就是重覆练习这三个动作。等到把这些动作练成反射动作之后,再来学应用方法也不会太晚。」 应该吧。幸助在心中补充道。他自己也没受过扎实的训练,所以没有确实证据。 幸助在矫正动作时没放水,所以只要重覆练习,学成之后一定会有用处的。 「手好痛。」 「到了明天肌肉酸痛应该会更严重吧。洗澡时多揉几下可能会好一点。实战技巧就是这些了,还有就是多读公会里的书来学习吧。」 「要看哪些方面的书好呢?」 「这个嘛……」 幸助回想过去接过的案子,挑拣出与那些案子有关的知识。 「地理、关于这一带会出现的魔物的知识、生长在森林里的药草的知识、分辨哪些植物可以吃的知识,还有保养武器的方法、露营时该注意的事、急救包扎的方法、解除简单陷阱的方法、设陷阱的方法。至少要学会这些吧。」 「嗯嗯嗯。」 只要一去想像必须把那么多东西塞进脑子里,科其亚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总之加油吧。今天就敦到这里……差点忘了问,你会使用魔法吗?」 「我会灯光魔法和起风的魔法,大概就这些。」 「……把治疗小伤的魔法、打火石魔法还有变出水的魔法学起来会比较方便。这些也一起教你吧。」 只要不是极度缺乏魔法才能,这三种魔法是谁都有办法使用的便利魔法。 虽然不是一天之内就能完全熟练的魔法,但是反过来说,就算学得不够完全,仍然是只要一天时间就可以学起来的魔法。 吃完有点早的午餐后,两人再次回到训练场。幸助开始教科其亚魔法,除了治愈魔法花了点时间外,其他魔法都学得很顺利,三小时后,科其亚已经大致使得出三种魔法了。 「那我今天就教到这里。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练习了。如果想知道自己学得怎么样,可以在十天后的早上九点来这里找我,你觉得呢?」 「那就麻烦你了。在这十天里我可以去接案子吗?」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实力有办法做好,我觉得接案也没关系。要接的话杂务类的最好,如果接的是会出城的案子那就有点不知死活了。」 「如果有适合的案子,我会试试看的。」 「接案时对委托人要有礼貌哦。」 今天就上到这里吧。幸助说完与科其亚分手,为了买晚餐的食材,朝著商店街走去。 留下来的科其亚在公会里寻找看起来有用的资料,记住了找到的书名后回家。就像幸助说的,隔天他的肌肉变得很酸痛。 走出公会的幸助边走边在脑子里思考晚餐的菜色。要做汉堡排好呢,还是海鲜局烤呢,正当幸助列举著候补菜色时,一名追著狗儿跑来的十岁左右小女孩从他面前经过、跌倒在地上。 狗儿无视小女孩地跑走了,留下摔倒在地上的小女孩。 无法选择视若无睹地离去这种选项,幸助以双手架在跌坐地上的小女孩腋下,将她扶起。 「你还好吗?」 幸助一边帮小女孩拍掉乳白色披肩上的灰尘,一边问道。 正面见到小女孩的容貌,幸助因她的美丽惊讶不已。白银般的发丝绑成双马尾,蓝宝石般的眼珠子晶莹透明,雪般白皙的肌肤上没有任何瑕疵。虽然现在脸上还带著孩童特有的圆润,可是长大后应该会成为闭月羞花的冷艳美女吧。不过她也有缺点,就是有种人偶般的感觉,让人难以亲近。就像现在,虽然摔倒了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让幸助觉得她缺乏感情。 「你还好吗?」 小女孩没有回话,所以幸助又问了一次。 果然还是没有回话。小女孩缓缓看著四周,轾轻歪头问道: 「这里是哪里?」 「就算问我也没用。你迷路了吗?」 小女孩点头。虽然她没有不安的神情,可是也不能把她丢著不管。带她去找爸爸妈妈吧。幸助心想。 「你是从那边过来的对吧?走吧,我带你去找你家人。」 「好。」 小女孩毫不犹豫地握住幸助伸出的手。也许是因为天冷,小小的手也冰凉凉地。 幸助配合小女孩的步伐走了起来。他一边问小女孩记不记得这里的风景一边前进。 走到一半,小女孩的肚子轻声咕噜响了起来。 「肚子饿了吗?」 幸助问道。缺乏表情的小女孩点头。 「离晚餐时间还早,所以吃些点心应该无所谓吧?」 幸助说著,朝四处张望,寻找有没有可以当点心的食物。 他发现了一家卖松饼的路边摊,走了过去。「吃这个好不好?」幸助问道,见小女孩点头,幸助也帮自己点了一份松饼。他选了蓝莓淋酱与橘子淋酱两种口味。 松饼很快就煎好了,老板把放在木盘上的松饼交给幸助。「你想吃哪种口味?」小女孩选了橘子口味。幸助把盘子交给她,两人在附近的长椅坐下。 他们以木制叉子吃著刚做好、冒著腾腾热气的松饼。见小女孩因松饼的甜味而露出符合年龄的笑容,幸助也笑了起来。 「吃完了呢。」 正要说「把盘子给我」的幸助发现小女孩嘴边沾著酱汁,于是以手帕帮她擦掉。小女孩虽然缺乏表情,但还是能从她眼中见到不知幸助为什么这么做的疑问之色。 「因为你脸上沾到酱汁了。」 幸助把盘子还给老板后,再次牵著小女孩的手走了起来。 悠闲地走了大约十分钟后,前方一名超过二十五岁的男子见到幸助两人,走了过来。 「席亚!」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出现反应。 「席亚!我找你好久了!是你带席亚回来的吗?谢谢你!」 「呃,我想确认一下,你是她的家人吗?」 毕竟是长得如此可爱的小女孩,所以也有可能是想绑架她的坏人,还是问清楚一点才安全。 「是的,我是她叔叔。」 「是吗?」 「嗯。」 席亚答道,幸助放开她的手。 「我看她好像迷路了,所以送她回来。那我先走了。」 「真的很谢谢你。」 「掰掰。」 叔叔低头行礼,席亚向幸助挥手。幸助也挥了挥手后继续去买东西。 确认幸助的背影已然远去,一群人来到席亚身边。包含自称叔叔的男人在内,共有七名男女。 一行人回到旅馆。一进入房间,众人便让席亚坐在椅上,接著所有人跪在地上。 「艾妮西亚大人,您觉得如何呢?」 听见这话,席亚眨了一下眼睛,蓝色的眸子转变为紫水晶般的紫色。出现变化的不只瞳色而已,原本不太有生气的氛围也转变成充满自信的气场。 「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呢。感性方面和普通人差不多哦。强者通常都有一、两种特殊的脾性,但是我在他身上没感受到。」 席亚在幸助面前跌倒并非偶然。她是为了与幸助接触而故意那么做的。虽然也有被幸助无视的可能,不过那也可以成为判断幸助个性的情报之一。 「所以他不是屠龙者吗?」 「下定论还太早。他杀了这一带的强力魔物不是吗?」 「属下是这么听说的,但是没有直接确认过。」 「……如果能直接见面的话就能明白更多事情了呢。」 明知难以达成 ,艾妮西亚还是叹息地道。这也是当然的,女王无法在没有特别要事的情况下进入他国。就算想召见幸助,她也没有强制力,而且会被艾莉丝阻止下来吧。 「在不引起他们怀疑的情况下好好调查幸助·渡濑。他的感觉可能很敏锐,所以别太接近他哦。除此之外,就像平时一样,不论质量与种类地去收集情报吧。」 「是!」 听到部下的回应,艾妮西亚眨了一下眼睛。眼神与氛围又变回了席亚。 席亚看起来有些疲倦,女性部下殷勤地开始照顾她。其他人则照著艾妮西亚的命令开始行动。 席亚是艾妮西亚很久以前做的活人偶。与外表相反,她的年纪其实和艾莉丝差不多。由于席亚的成长被冻结了,所以直到艾妮西亚死亡为止,她都会一直保持这个模样。 之所以制造席亚,是因为艾妮西亚要待在国内,却又同时想到处游览其他国家的缘故。被政务缠身、无法随意离开国家,觉得厌烦的艾妮西亚非常想品尝旅行的感觉,因而创造了能与她意识相连的人偶,也就是席亚。以当时的能力与技术,光是做出人偶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所以席亚没有自卫能力,必须让护卫随时跟在身旁保护。 虽然说不上非常满意,但终究是达到了转换心情的目的。席亚所得的情报能够立刻传达给艾妮西亚,所以算是及格了。艾妮西亚是如此对部下说的。但是看在周围的人眼中,艾妮西亚相当珍视席亚,所以还出现了「艾妮西亚其实很满意席亚」的传言。尤其最近经常见到艾妮西亚与赫伦互相炫耀女儿与弟弟,让那传言又多了几分真实味。 38  需不需要这种点子呢? 把累积的委托完成了一半以上后,公会职员建议幸助先休息一阵子。虽然职员是担心幸助可能过劳才如此建议的,但就幸助而言他还相当游刃有余。见幸助那么有精神的模样,职员也明白了,就算公会方面不那么担心他,他也不会有问题。 幸助休息了一天,悠闲地做好种菜的准备工作后,再次开始解决委托。 这段期间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他向艾莉丝学了制作魔法道具的初步知识、和薇亚乐一起工作、远远地观察科其亚的情况。 其他还有艾莉丝的魔法实验失败,让纸屑掉到头上、或是让放在桌上的苹果消失了,只有这类的事而已。到底在做什么实验呢?幸助问道,艾莉丝说不久后你就知道了,不肯告诉幸助具体的内客。见艾莉丝一脸高兴,幸助也有点期待什么时候能知道答案。 今天的委托是从里卡多发出的。幸助无法决定要不要接下,所以先来确认详情。 幸助照著委托书上的地址,走在里卡多的马路上。虽然季节不同了,不过久违的里卡多看起来还是相当热闹。 「就是这里吗?」 幸助站在与附近建筑没什么两样的房子前,正想敲门,门就开了。 从门后走出一名约六十岁的老人。腰杆挺得笔直,身体看来相当硬朗。 「你是谁啊?」 幸助不认识这名老人,而老人似乎也不认识他。到底为什么找我委托呢?幸助在心里疑惑著。 「我是为了确认委托内容,从贝拉圣过来的。请问这里是赛吉先生的家吗?」 「哦——!这么说来你叫渡濑了?」 「是的……」 为什么知道我的事?在幸助发问前赛吉就打断他的话,叫他进屋了。由于赛吉已经朝著屋里走去,没办法,幸助也只好跟著走进。 屋子里很凌乱。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未经整理地从柜子或桌上掉在地板上。 「虽然这里很乱,不过应该可以找到地方坐吧。只要不弄坏东西就好,你自己拨个空间出来坐吧。」 「哦。」 幸助把椅子上重得有点奇妙的箱子和纸卷放到地上,坐了下来。他瞄了箱里一眼,里面装著一些像是子弹的东西。 在幸助整理座位空间时,赛吉把菸丝塞进菸管里。 「那个……」 「什么事?」 「在确认委托内容之前,我有别的事想请问。」 「别客气,尽管问吧。」 做好抽菸准备,在菸管点火的赛吉,吸了一口菸后说道。 「请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呢?难道说你是李比昂的朋友吗?」 梅莉伊儿和瑟莲娜是尤依丝的朋友,幸助以「幸助」的身分在里卡多认识的,只有李比昂等与教会有关的人而已。应该是从那边牵线的吧?不过回答却出乎幸助意料之外。 「李比昂?那是谁啊?是威伊和薇亚乐姑娘介绍给老夫的。」 「你认识那两人吗?」 「是啊,老夫和威伊已经认识四十年以上了。我们以前是冒险者同伴。现在也还保持著连络,偶尔会聚聚。」 「原来如此。」 「大概二十天前,老夫才刚去过威伊那儿而已呢。老夫就是在那时候听说了你的事。老夫和威伊聊天时提到最近的研究没什么进展,薇亚乐姑娘便告诉老夫,说你脑中有很多点子,可以找你聊一聊,也许能得到什么新的想法吶。」 薇亚乐知道英雄剧与黑白棋都是幸助的点子。所以她觉得幸助应该还能想出各种新奇的东西。 幸助根本不打算责备薇亚乐把他的事说出来。他本来就没要求过薇亚乐不能说这些事,而且和屠龙者的身分被揭穿比起来,这些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所以你才会从里卡多发出委托啊,这样我就懂了。」 疑问得到解释,幸助的表情显得很清爽。 「嗯。既然你懂了就可以进入正题了。说是正题,其实也只要和老夫闲聊就可以了。」 「突然要我闲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啊。」 被刚认识的人说不管什么内容都行,你来说点话吧,于是马上说出很多话——幸助的口才没那么好。 「唔——……不然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好了?关于你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得也是。老夫名叫赛吉·鸿得尔。职业是发明家。做出的十件东西里只要有一件能卖出去就不错了。虽然很想说自己过著轻松自在的独居生活,不过其实老夫有个徒弟。那小子现在上街买材料去了。」 「到目前为止,你发明过哪些东西呢?」 「这个嘛,成功卖掉的是合金吧。虽然重得不得了,不过就是因为很重,所以对冲击的吸收率也高得不得了哦,被拿去当作制造城门或金库的材料。可是啊,因为合金里用了稀有金属,制作费很高,没办法应用在城墙上。还有就是发光黏土。那是受到冲击就会发出微弱光芒的软黏土。后来变成在晚上朝著小偷或是可疑人物丢过去,接著就可以简单追踪犯人的道具。」 「和彩色墨水球差不多呢。」 「彩色墨水球?」 赛吉对幸助的话产生反应。 「使用方法很像。把特殊的彩色墨水灌在球状物里面,丢到逃走的人身上,这样一来犯人就会变得很显眼、很好追踪。」 「哦,竟然有人做出了和老夫差不多的东西啊?」 「卖不掉的有什么呢?」 「有一种叫全部消除液的东西。有客户要老夫做出不论任何脏污都能去除的强力药剂,可是效力太强了,连染料的颜色或盘子的花纹还有墙壁的花样也全部清除掉了。就连用水稀释也没办法减少效力吶。所以变成了失败作。」 虽然试著做出效力没那么高的药剂,但是只能抵消清除效果而已,不是真的降低效力。还有就是使用后会臭上好一阵子,所以不被人们喜欢。 「其他还有叫桌型蜘蛛的泥傀儡。有 客户希望能把田里收成一口气搬走,老夫特地为此制造的道具。老夫本来认为,如果笼子能自己移动,搬运时就能轻松很多。可是蜘蛛的力气太小,一次载三颗南瓜就已经是极限了。」 「不能把蜘蛛的力气调大一点吗?」 「虽然可以,但是那样一来普通人的魔力就不够用了。桌型蜘蛛是靠著吸收主人的魔力来听令行事。可是委托我的客户是普通人吶,因此老夫是以光靠少量魔力就能运作为发明方针,结果就变成那样了。」 光是听从命令的部分就必须消耗吸收魔力的一半。后来赛吉把这部分简化、把多数魔力转用在扛东西方面。可是那样一来蜘蛛的身体却失去了平衡,原本应该是容易取得平衡的多脚设计,却变得歪歪倒倒的。重新调整成以最少的魔力下命令却不至于摔倒后,增加的力气只能多放一条地瓜。这样一来就没有意义了。 「如果想一次搬运很多东西,我觉得可以用单轮车。」 不是用来骑的单轮车,是手推车的单轮车。 「那是什么东西?」 幸助连说带画地说明给赛吉听。 「哦哦!你的故乡有这种东西啊?晚一点老夫也来做看看吧。果然就如同薇亚乐姑娘说的。你的脑袋里有很多老夫不知道的知识呢。」 赛吉说著高兴地笑了起来。 「不过相反地,这边的事我知道得不多。虽然我已经在这边住了半年以上,但是现在也还在学习中呢。」 幸助是指这边的世界,但是赛吉以为他说的是这个地方。他应该完全没想过幸助会是流离人吧。 「老夫也是吶,现在也还在学习中哦。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吧。学无止境,只要能享受这件事,人生应该就能变得很快乐吶。」 「也许吧。」 「有点跑题了吶。不对,本来就只是闲聊而已,就算跑题也无所谓啊。」 赛吉抽著菸管,继续说道。他告诉幸助自己制作过哪些东西,幸助把听完后的感想与联想到的东西告诉赛吉。两人以这种形式聊天,话题渐渐转移到如果生活中出现什么东西,能让人感到便利。 「我现在想到的有两种,就是剪指甲的道具,和用来刮掉蔬菜皮的工具。而且脑中也已经有大致的形象了。」 像这样这样,就是这种东西。幸助一边画图一边说明。他说的东西是指甲刀和蔬果的削皮器。 「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些功能,那么真的很方便吶。已经具体设计到这种程度的话,应该可以交给铁匠制造了。说不定能变成商品哦。」 日后幸助照著赛吉的话,把点子提供给贝拉圣的铁匠。正在追求新产品的他们很高兴地接下案子。托了这件事之福,除了黑白棋外幸助又新增了其他收入。 「其他还有什么点子吗?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够满足老夫发明欲的创意。」 「已经想不到什么了……」 幸助一边想著,一边把视线移向各处,看到窗户后停下动作: 「热热的、可以温暖身体的东西,你觉得怎么样?像现在这么冷的季节,出门时除了升火或是穿厚一点外没有其他的御寒方法。虽然也可以用魔法取暖,但是光靠普通人的魔力做不到。如果有那种可以温暖身体小范围部分的东西就好了。」 幸助脑中浮现的画面是拋弃式的暖暖包。但是幸助不清楚暖暖包的原理是让铁粉快速氧化来发热,所以无法说明制作方式。 「温暖身体的东西吗……唔,这点子很好不是吗!就算制作成以魔法发热的道具,如果不是温暖整个身体,而是温暖部分身体而已的话,消耗的魔力应该也不会太多吧。」 「若可以贴在衣服里面就更方便了不是吗?不单只是放在口袋里,还可以温暖背部或大腿之类的部位。」 「哦——!那样也不错吶。嗯嗯,老夫觉得可以做出很好的东西。」 「所以说这个委托算完成了吗?」 「这么说来你是因为委托才来的嘛。说实在的,老夫都忘了。」 因为太热衷于聊夭了。没想到这场对话能够如此激发创意。赛吉感受到世界的宽广,心情极好地点头。 时机相当好,幸助趁这个当下结束了委托。之后发生了用来证明委托结案的文件不知被放到哪儿去,又找了一会儿的小插曲。接著幸助离开赛吉的家。 幸助对暖暖包的成品很感兴趣,与赛吉约好会再来访问。他把土产送给李比昂后,以传送魔法回到贝拉圣。 把指甲刀和蔬果削皮器的点子提供给铁匠的隔天。 幸助接受公会职员的请托,帮忙把急件送到里卡多。送完急件后他为了吃午餐,在路上寻找看起来不错的餐厅,并打算在吃完饭后顺便绕到赛吉家一下。之前以女仆身分停留在这座城市时没办法到处闲逛,因此现在光是漫无目的地乱走,都能有新发现。 经过设置著长椅的广场时,幸助发现了熟人。是赫伦的专属女仆梅莉伊儿。她穿著便服坐在长椅上,呆呆地仰望著天空,好像正在烦恼什么似的。 好久不见,又是曾经受过对方照顾的人,幸助正想过去和梅莉伊儿打招呼时,警觉到梅莉伊儿并不认识幸助,就这样过去和她说话肯定会被当成怪人,于是暂时离开了广场。 幸助在暗处变装成尤依丝后再次走上广场。如果梅莉伊儿已经离开了,那么变装的行为就会变成多此一举,还好梅莉伊儿依然坐在长椅上发呆。开后,大小姐也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因为她离开得很突然,所以我们连和她告别或跟著去都做不到。本来是大小姐专属侍女的我和瑟莲娜没有被开除,而是被安排去做和其他侍女一样的工作。可是我们太熟悉与大小姐的互动了,开始觉得新的工作格格不入。痛苦的感觉也渐渐产生。而且比起雷特尔大人,我更喜欢大小姐,所以工作时也难以提起干劲。说不定周围的人也发现到我的想法吧,人际关系也开始变得很不顺。虽然也想过乾脆就这样辞职算了,但是至少得撑到找到下一个工作为止啊。」 其实赫伦也在意著梅莉伊儿与瑟莲娜的事,可是把她们带去由其他种族所支配、气候环境也大不相同的国家,并不是很好的主意,所以就不开口了。 而事实上,就算赫伦求她们一起去,对她们两人来说也会是很伤脑筋的要求吧。 「原来如此啊。」 幸助以苦涩的心情听著梅莉伊儿的话。 梅莉伊儿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幸助也占了一部分原因,所以他多少产生了一点罪恶感。 因此自然地,他以感同身受的心情倾听梅莉伊儿诉说苦恼。 「照现在的情况,的确会对周围带来困扰呢。为了彼此著想,果断辞职说不定会比较好哦。你泡的茶和做的点心都很棒,要不要去吃茶店工作呢?而且比起贵族,招待一般人也轻松多了,就算做外场也没间题吧?」 「吃茶店吗?」 「或者自己开问店如何?可以照自己的意思去经营,应该能感受到工作的乐趣吧。」 「我是很有兴趣,可是没有钱啊。虽然有点存款,但是没多到可以开店。」 「钱,是吗?」 幸助立刻想到了塞在抽屉里的那些闪币。反正没地方花,拿给梅莉伊儿她们使用也是种乐趣吧。 他思考著不知道那些够不够,询问她需要的金额。 「开店的话需要多少钱呢?」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可是包含租房子、装潢还有购买必需品在内,有十五枚闪币应该就够了吧。如果把房子买下来应该要更多钱就是了。」 「十五枚……其实啊,我认识一位冒险者,他说他得到了一大笔钱,可是没地 方花用。我去问问看那个人愿不愿意出钱好了?」 「如果对方肯的话就太好了。可是,那个人值得信任吗?该不会只是花言巧语想欺骗你吧?你长得这么可爱,不怀好意的人一定很多哦。」 虽然很感谢梅莉伊儿的担心,不过想像了一下自己对自己不怀好意的情况,幸助有点想苦笑。 他用力忍住笑意,告诉梅莉伊儿没有问题。由于他希望梅莉伊儿能够接受提议,因此劝说得很带劲。 「既然你说成那样,那么让我先见过那位……是叫渡濑先生吧?之后再决定吧。」 「我回去时会去见他,告诉他来里卡多一趟。约在哪里比较好呢?」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一起来。」 在没有学过分身术的情况下那是不可能的。幸助以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为由,慎重地拒绝了。 决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后,幸助说要回旅馆,与梅莉伊儿道别。 觉得远去的梅莉伊儿背影里似乎涌现了什么强力的东西,难道是幸助的错觉吗? 三天后,幸助再次休假来到里卡多。 他比预定时间提早来到说好的见面场所——吃茶店,梅莉伊儿已经在里面等著了。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是令人怀念的第2号人物,瑟莲娜。 「抱歉打扰了,请问你是梅莉伊儿小姐吗?」 幸助装成第一次见到她们似地开口。 有一瞬间,转过头的两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幸助比她们想像中的更年轻。也因此涌上了「这个人真的有那么多钱吗?」的不安。 「你就是尤依丝的朋友,幸助,渡濑先生吗?」 「是。我是为了开店资金的事来的。」 「那件事晚点再谈,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 请坐。幸助从善如流地坐下后,店员过来问要点什么。幸助说要咖啡,店员离去后,梅莉伊儿开口道: 「幸会。我叫梅莉伊儿,是在柯佩斯家工作的女仆。」 「我叫瑟莲娜。」 「我叫幸助·渡濑。」 三人彼此行了一礼后,对话继续进行。 「那么就直接进入正题吧。有件事情我想请问你。你和尤依丝是什么关系呢?」 没料到梅莉伊儿会问这种问题,幸助僵了一下。他没想过这部分的设定。 他把脑中浮现的想法说出来: 「我以前曾经接过尤依丝小姐的委托,是当她的护卫。那时我正好有点缺钱,所以她的委托帮了我大忙。之后如果有空时就会见个面。也就是说她是我的恩人。」 「如果对金钱感到困扰,还是别把钱花在不必要的地方,或是减少预定之外的支出比较好吧……说不定日后还是会陷入与那时相似的状况哦?」 「其实我现在有了定期收入,所以不需要担心那种事。这次的资金也是从那些收入里拿出来的。」 「可以请问一下那个定期收入是怎么来的吗?」 如果与犯罪有牵扯那就不要了,是基于这种想法问的问题。 「想出新游戏的话,不是可以得到闪币吗?我就是因此得到收入的。」 「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原来你想出了新的游戏啊?已经很久没有那种事了呢。」 「我肯定只是运气好而已。我也有件事想问你们。」 「好的,什么事呢?」 「为什么这位小姐也来了呢?我只从尤依丝小姐那边听过梅莉伊儿小姐的事而已。」 「你已经从尤依丝那边,听过我们今天之所以见面的原委了吗?」 幸助点头。 「她也和我有一样的感觉,我和她说了尤依丝的事后,她说也想和我一起开店。」 「哦,原来如此。所以才会一起来啊。」 「那个,我来会不方便吗?」 瑟莲娜露出不安的表情。幸助见状立刻摇头。 对幸助来说,瑟莲娜能参加让他很高兴,没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对于把相遇的事情告诉瑟莲娜的梅莉伊儿,幸助在心中称赞她干得好。 「不,没这回事。」 「是吗?」 瑟莲娜放心似地,表情松懈了下来。 「还有其他想问的事吗?」 「唔……」 幸助想了一会儿,只想得到一个问题。 「你们愿意接受我提供的资金吗?」 对于这个问题,梅莉伊儿和瑟莲娜互相看著对方,点了点头。 她们必须先把两人一起想到的问题问出来,视幸助的回答再做结论。 「假如我们接受你的援助,开起吃茶店,絰营得很顺利的话当然没问题,但也有失败的可能性,不是吗?如果失败了,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不会需要背负大笔债务,或是变得更糟呢?我们想先听过这个问题的回答,再来决定要不要开店。」 「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幸助只想到开店的事,没想到倒店的问题。他原本就是为了报恩与赔罪才说要提供资金的,就算亏本他也不在意。 因此就算开店失败,他也不打算追回付出去的钱。 「关于这方面我没有特别想过要怎么做。这次的开店,不是单纯把钱借你们的借贷关系,而是有点不一样的共同经营。所以不管是开店时花的钱,或者是经营时支出的费用,我都不会向你们求偿。因为我也是经营者之一,所以出钱是当然的事对吧?虽然我不会把失败后的所有损失全部吞下,可是我也不打算全部让你们背负。这样的回答你们觉得如何呢?」 也许是对幸助的回答有无法接受的部分吧,两个人都有点疑惑。 梅莉伊儿正想开口,不过瑟莲娜已经抢先发问了: 「有点不一样的共同经营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出钱的老板,你们两人是负责经营的店长和副店长。虽然我也会对店里的经营方针提出一点意见,不过基本上要怎么经营,是由你们两人负责思考的。我不打算管太多店里的事,所以这部分主要是由你们两人去做。」 「我有听过类似的做法。出钱的老板是店里最大的人,也负责经营,店长是提供技术的人。不过现在这个提议,感觉起来让店长有更多的权力呢。」 「要这么想也没有问题。」 你们觉得如何?幸助以眼神发问,梅莉伊儿考虑了一下。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援助。如果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这提议不但不坏,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好的条件呢。」 「我也赞成!」 得到两人的允诺,幸助在心里安心地松了口气。 「那么要不要先简单地计画一下之后该做的事呢?」 「没问题哦,我们似乎也有不少该做的事。」 对于幸助的提议,梅莉伊儿点头同意。幸助负责的事只有出钱而已,实际在店里工作的是梅莉伊儿与瑟莲娜两人,因此由她们决定与店里有关的事,今后做起事来也比较容易。 「首先是向柯佩斯家报告辞职的事。立刻离开的话可能会对其他同事造成困扰,所以得稍微留一阵子,把剩下的事做完。」 「幸好换了工作内容后,该收尾的工作没那么多,这部分应该不会太累吧。还有希望能在辞职前找好空店面,所以先去商人公会问问有没有好的地点吧?」 找到适合的店面后,接下来就是进行改建。能够直接使用原有店面是最好的,但是说不定有太过老旧之处,而且在开店前也得做一次整体检查才行。还有就是得备齐调理设备。 接著还有收集必需品、募集工作人员、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