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阴阳师的那些年》 第001节 鬼水塘 我叫李正,八十年代初生于杭州虎山村。 本该是温室中长大的幸福一代,可十岁那年的一场无妄之灾改变了我的命运。 那是小学二年级的一天,我因急着回家看动画片,放学后没跟同学一起走。 那时在我家边上有个直径百来米的大水塘,年代很老,也不知是谁挖的,邪门的很,每年都能从里面捞出几具尸体。 江南人水性极佳,而这塘子最深不过三米,浅一些的地方只能没到膝盖,如何能淹死这许多人? 每次一提起那个塘子,即便是全村胆子最大的张屠夫也会忍不住打个哆嗦。 等我出生后,塘子周围除了一大片柳林,再也没有别的人家。 每当月上柳梢,一条条枝便在微风中轻舞着妖异的身姿,让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显得越发瘆人。 其实村里人都知道,很多年前,那里并没有柳树。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当水塘里淹死一个人,村民便在岸上载一株柳树。 几百株柳树,便是几百个冤魂。 我妈有点迷信,时常叮嘱我不要走那片柳林,然而那天我却将她的话抛诸脑后。 在林中走着,天色已暗,忽起的风穿梭在那一具具妖冶的身躯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像群游魂。 我低着头,却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可一回头,只有黑暗。本想退出柳林绕道回家,但一想到动画片的召唤,便咬咬牙,硬着头皮往前冲去。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那个水塘。 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正准备加快脚步离开,耳边隐约响起一个声音。 “李正……李正……” 喊声很轻,却似近在咫尺。 四下一望,终于发现声音来自水塘,可塘面上死寂一片,无人。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缥缈,却蕴含着某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李正,干嘛呢!” 我猛然惊醒,回头望去,是同班的谢钧杰和彭涛。 两人睁大了眼睛,里面满是恐惧。 我心中惶惶,蓦觉小腿处一片冰凉。 不知何时我竟已站在水塘里,所幸走的不深,水面只没过了膝盖。 当时的我虽然还不太懂事,却也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登时脸色发白地跑回岸上。 谢钧杰和彭涛也不是傻子,见状拉着我慌慌张张地跑了。 一路上大家约好不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免得他们担心,然而我们并没有料到这仅仅只是开始。 到了夜里两点多,我突然浑身发冷,脑袋却烧得厉害,还满嘴胡话。 父母被吓坏了,抱着我来到村卫生所,又是吃药又是打针,却丝毫不见起效。 值班医生怕耽误病情,建议爸带我去市区大医院瞧瞧。 半山过于偏僻,当时还没有开通前往市区的公交,爸便把我放上了自行车。 妈见我难受成这个样子,抹了抹眼泪,对爸说:“这孩子莫不是中邪了?” 爸是党员,从来不信这些,当下轻责道:“别胡说!不过是小感冒而已,扯那玩意儿干吗?” 妈急了:“你懂个啥?谁能感冒成这样?不行,这孩子八成是中邪了。今天下午他一回家,裤腿就湿了大半截,问他有没有去那个水塘也不肯说。孩子他爸,你说会不会……”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爸虽然不信,但一想到那个传说中的水塘,也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 妈趁机说:“要不这样,我去找杂货铺的老唐头过来看看。反正天色还早,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要是他看不好,再带孩子去大医院。” 我爸眉头一皱,正要反对,却见妈已经跑出了屋子。 一声叹息。 半晌过后,妈回来了。 她身边走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矮个老头,圆头圆脑圆肚子,身形令人发噱。 可当我望着他的眼睛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倒觉得有种深入骨髓的阴寒。 他一路走到我爸跟前,淡淡道:“听弟妹说小正病了,我过来看看。” 爸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老唐头知道爸的脾气,从容一笑后来到屋内,右手不停掐算,时而仰天四顾,时而低头沉吟。 我看得稀奇,忍不住问:“老唐头,你干啥呢?” 他没有理我,而是对我妈说:“大妹子,拿九个香炉过来。” 妈一听愣了。 香炉这东西在村里挺常见,谁家没有?可一下子要九只就有点难办了。 老唐头一拍额头,笑道:“瞧我这记性,还以为是在庙里那光景。没有香炉,用碗也行。记得每只碗都盛满米。” 妈取来后,老唐头先将八碗米按八卦方位排好,然后拿起最后一只放在中间。他从包里掏出一捆蜡烛一把香,在中间那碗插上一根蜡烛一柱香,其余八碗分别插上一根蜡烛三柱香。 我妈见中间那碗只有一柱香,便道:“香不够的话我这里有。” 老唐头摇头道:“九支蜡烛象征九宫,二十五支香代表天数,多一支少一支都不行。大妹子,我要起法坛了,你先别说话。” 我虽然被烧得迷迷糊糊,但一见这阵仗登时来了兴致,从床上勉力支起小半个身子,一眨不眨地盯着。 只见他双手合掌脚踏罡步,每经过一个碗时便用朱砂大笔在黄纸上不停画着,然后洒向四周。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间低了下来,电灯泡一闪一闪,地上的蜡烛也被怪风吹得四下摇曳。 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袭来,熏得人沉醉。 朦胧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大水塘。 “小正……小正……” 熟悉的女声再度悠悠响起。 声音很轻,却像是在叫魂儿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电灯泡发出烧焦了似的“滋滋”声。 眼前的一切消失了,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尽头是一大片碧汪汪的水潭。 我茫然前行,忽然耳边响起老唐头的怪叫声。 说来也怪,听到这声怪叫后我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感觉也舒服多了。 水塘不见了,黑暗也随之消失,我仿佛重新回到了温暖明亮的屋内。 我不经意地一瞥,赫然发现老唐头的脸色异常苍白。 “现在没事了。”他摸了摸满头的汗水,整个人虚脱了似的,“大妹子,赶紧去看看小正怎么样了。” 妈疑惑着来到我身旁,给了我量了下体温,竟然已退烧! 我爸见状也十分惊讶,不过他始终相信这是卫生所里那一记退烧针的功劳。 我妈激动地从兜里掏出三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当时车间一个月的工资才九十多块,这笔钱已不算少,可老唐头坚持不肯接受,说乡里乡亲的,帮点忙算不上什么。 妈心中感动,拿出两瓶好酒和一大块金华火腿硬塞进他怀里。 老唐头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然而他接下来的一番话令我妈登时跌入了冰窖。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2节 四阴童子 “大妹子,小正的生辰八字我看过了。先前怕你担心,没说实话。可眼下我要是再藏着掖着,只怕会误了这孩子的性命。” 妈急道:“唐老板,有啥话你就直说吧,我撑得住!” 老唐头微一沉吟,说:“小正乃四阴童子投胎,是散财鬼王要定的人。接下来的三天里你们千万要小心,尽量不要让他靠近有水的地方,比如你家前面那个大水塘。唉,不过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要躲也躲不过去。” 我妈一听这话,差点没晕过去。 原来在民间信仰中,有不少人是童子命。身带童子命的人不是六道轮回里降世的天人,便是前世或其祖辈与地府鬼王达成某种交易的人。其中前者大都带着惩罚来到人间,自幼体弱多病,未及成年便会夭折。当然,也有一些是带着重大使命而来,可那毕竟是少数,一百年中也出不了几个。 至于后者就比较麻烦。虽然鬼王在地府的位置不高,但掌管着大部分人的归宿。 老唐头说我们虎山、半山和鹤山三镇的人死后都要经过散财鬼王的地盘,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 我爸一听这话太扯,忍不住一跺脚躲去屋外抽闷烟,只剩妈一个人在屋内啜泣。 她朝老唐头跪了下去:“唐老板,不,唐哥!你行行好,千万要救救这孩子!” 老唐头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她,愕然道:“大妹子,你这是干啥!我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但凡有一丝办法也不会不说出来啊。” 妈哭道:“他才多大呀?我不管,你一定要救救他!” 老唐头沉默半晌后说:“所谓四阴童子就是出生的年、月、日、时四柱都属阴。这种命格并不多见,多半是与鬼王有过交集。大妹子,冒昧问一句,你们家祖上可曾招惹过这散财鬼王么?” “我们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日里连乡邻都不敢得罪,哪敢招惹什么鬼王?再说了,就算要招惹也不知道门路在哪儿。唐哥,你法眼通天,能否开个天眼给瞅瞅?” 老唐苦笑道:“我要有这本事还能来问你?你再仔细想想,前几辈可曾发生过啥怪事?” 妈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道:“爱国,别抽烟了!结婚前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家祖上曾捡到过一件宝贝,后来暴富了一阵子。到底咋回事,你给唐哥讲讲!” 爸正蹲在墙角抽烟,闻言头也不回道:“猴年马月的事了,提它做啥?” 妈没好气道:“都啥时候了还在哪儿摆谱!不都为了孩子么?你讲不讲?” 爸一声叹息,扔了烟头,回到屋内讲起一桩往事。 我太爷爷的爷爷名叫李保四,曾居住在河北保定,是个本分的手艺人,后因北方战乱频繁而不得不南下投靠杭州的远亲。 他本想仗着木工手艺做点家具卖卖,可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有闲钱买这玩意儿?就算有也都装得跟个叫花子似的,免得被官府和乱兵打劫。 思来想去,他终于决定铤而走险去倒斗。 杭州自打南宋起便是都城,到了明清两代更是兴旺无比。那时还不时兴火葬,阴宅风水极佳的虎山沿线就成了权贵的墓葬之所。 李保四虽然没倒过斗,但很多事情还是要看运气的。他在虎山摸索了半个月,终于探到一位明代吏部侍郎的墓穴,并起出了两麻袋明器。 就在他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时,角落里躺着的一只铜瓶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瓶造型古拙,小口大肚,高约半米,青蓝两色交杂,其间布满了各种奇特的纹路。 李保四行走江湖多年,也算有点见识。他见瓶上文字不似汉语,又非满蒙回藏语言,更不是洋文,倒有点吐鲁番的味道,心想此物莫非来自上古西域? 他兴奋地揣上铜瓶,正要离去,不曾想手背被碎石割了一下。 血迹淌落到瓶上,立刻被吸了个一干二净。那伤口原本也不算长,按道理说很快就会愈合,可是眼下非但没有愈合的迹象,反倒大量血液往外流失。 李保四吓得连忙将瓶子掷出,但见“滋”的一阵白烟从瓶上腾起,四周狂风骤然大盛。 “是谁……是谁……”伴随着悠悠的鬼泣和摇曳的树影,整个暗夜仿佛笼罩在鬼魅中。 李保四纵然胆儿再肥,此刻也被吓懵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宰相爷爷在上,小人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才做出如此行径,请看在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风停了,鬼泣声也停了。 然而,当李保四兀自庆幸祈祷奏效时,一个破锣般的嗓音在面前响起:“你可想要一场富贵?” 李保四只求活命,哪里还敢要什么富贵,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捣蒜。 “快快请起,我乃地府散财鬼王,一千多年前被一恶道施法封入铜瓶。今日蒙你施血相救,想赠一场富贵与你。如何?” 李保四一听对方是鬼王,吓得裤子都湿了,闭眼道:“但……但凭大王指点。” “从明日起,你也不必再做这倒斗的勾当,去城里将墓中之物变卖,再好好置一处营生。无论何种生意,本王都保你富贵一辈子。” 李保四见有这等好事,哪里肯说个不字,当下忙不迭地磕头道谢起来。 鬼王话锋一转道:“先别急着谢我。你若真想要这场富贵,须与我订个契约。” “啥契约?” “我保你一世富贵,而你的十世后代之中若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之男童,必须送给我做鬼童子。” “鬼童子?那是啥?” “这你不必深究。总之那孩子活不过十岁,死后当伴我左右,永世不得超生。” 李保四一听这话,当即脑袋摇得跟只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这富贵我不要了,我不能做对不起子孙的事。” 鬼王大笑:“你这人太愚!你以为这四阴童子那么好得?你那百世后人之中能否诞生一个四阴童子都是问题,何况十世之内?我这明明是为了报恩,想白送一场富贵于你,若非碍于地府规矩,何必订立契约这么麻烦?也罢,既然如此,咱们以后两不相欠,后会无期!”说完,化作一股浓烟散去。 也许是被鬼迷了心窍,李保四一想鬼王这话没错,连忙大喊“大王留步”,并当场签订契约。 第二天夜里,他冒着杀头的风险进城倒卖明器,竟然全部脱手,想必是那鬼王在暗中帮忙。 李保四靠着这笔钱在城中开了间丝绸铺,五、六年下来已是家财万贯。纵然比不上胡雪岩和都锦生,却也是当地一等一的富豪了。 但是在他临死前的一个月,家中突然遭了变故,吃了冤枉官司,财产悉数被抄没,只剩下虎山村中的一间破落老屋。 李保四忧郁成疾,回想起与鬼王签订的契约,不禁异常懊悔。他在病榻前将此事告之儿孙,希望他们以后好生做人,不要贪心惹祸。 听完后,我总觉得这故事有点熟悉,片刻后蓦地省悟:“爸,你这故事是编的吧!这哪里是老祖宗的事,明明是阿拉丁神灯嘛!” 爸笑道:“你小子说的对。这事多半是保四公为了教育后代而编的故事。世上哪有什么鬼怪,要有也是人在搞鬼。” 老唐头摇头道:“你家保四公没有乱说,地府的确有个散财鬼王,并且在一千多年前被封印在铜瓶中。你……” “老唐,差不多就行了!老吓唬孩子干吗?”爸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就算这故事是真的,那鬼王也说了一百世都不见得能生出一个四阴童子,我家小正就偏偏这么凑巧?” 老唐头叹道:“什么百世十世的,那是你家保四公上了散财鬼王的当了。” 妈一惊,忙道:“这话从何说起?”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3节 是祸躲不过 老唐头道:“这散财鬼王本是地府一小吏,虽然权利有限,可日常负责保管生死薄。若他有心,稍稍篡改一下生辰八字又有何难?” 爸笑道:“那阎王不管么?” “哼,生死薄上这么多人,阎王管得过来么?” 妈哭丧道:“那我家小正岂不是……” “不错,正是散财鬼王动的手脚。他一次不成,必定还会再来。我算出那时辰在三日后,劫运还是水象。这三日里,你们一定要好生看管孩子,别让他独自碰水,尤其你家后面那个大水塘。等此劫一过,这孩子必能安享天年。”说完拎着酒瓶和火腿飘然而去。 天亮后,妈去学校给我请了三天假,而后在家寸步不离地看着我。 前两天都相安无事,到了第三天中午,王俊杰背着书包出现在我家门口,说下午学校有歌唱比赛,班主任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席,否则音乐课的期末考试不给及格。 我也呆的烦了,正想出去走走。 说来也巧,此时妈临时有点急事,不得不出门一会儿。 水塘的事让我心有余悸,所以我和俊杰没有走柳林,而是绕远路来到学校小礼堂。 也许是我午饭后喝了太多可乐,还没轮到上台就有了浓浓的尿意。好不容易憋到唱完,终于忍不住夹着俩腿往教学楼跑去。 当时的村小学用的是杭钢厂某个废弃的建筑楼,四层高,横卧着两排二十多个教室。 男厕所在二楼和四楼的尽头,因为两边教室的阻挡,走廊里难有阳光射入。 “嚓……嚓……”阴暗而沉寂的过道仿佛长得没有尽头,只有我的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回荡耳边。 也许是缺乏阳光的温暖,我骤然觉得二楼温度降了好多,于是裹紧了上衣,却依旧感到一股股寒意“飕飕”地往衣领里灌。 经过拐角处,前方二十多米处便是目的地。 此时,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轻轻一嗅,味道是那么的熟悉。 蓦然间,我想起了那片柳林。 就在这一瞬,我听到走廊里有那么一种声音,凄惨委婉,慢慢靠近…… 那是什么? 我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上。 难道…… 我一边加紧脚步,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神佛保佑。 到最后,连我自己也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凉,汗湿的衬衫紧贴着肉,凉凉的,更添寒意。 声音仿佛已经来到了身后。 我咬了咬牙,猛的一转身。 什么都没有!原来是心理作用。 我笑着擦了擦满头的汗水,继续走着。 走廊更静了,远远地就听见从厕所里传来哗哗的冲水声。 咦? 全校师生都去小礼堂了,谁还留在这里?不过无论如何,好歹有个伴了。 于是我胆子一壮,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厕所门口。 突然! 脚下被个东西绊了一下,低头望去,是一张小椅子。 我无暇多想,低头冲进了小便池。 匆匆完事后,我舒服地吁出一口长气,慢吞吞地来到洗手池边。 就在我把手伸向水笼头的刹那间,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了。 刚才在门口不是听到有人在里面上厕所么?照理说此刻应该出来了,但等了那么久却不见半个人影。 难道是我听错了? 不可能啊!那的确是大便完后冲水箱的声音。 我勉强咽下一大口唾沫,蹑手蹑脚地来到最后一个隔间。 当时的村校还没安装自动冲水系统,在最后一间的人都会顺手拉一下背后的绳子冲水。 砰! 门被踢开,然而里面的情形却大出我的意料。 没人! 我按捺下心头的恐惧,逐一踢开各个隔间的门,却没见到一个人影。 乖乖,难道真见鬼了! 我再也不敢多逗留,没命似的往外跑去。 在经过门口时,小腿胫骨上又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一瞧,竟然又是那张椅子! 它不是早就被我撞到角落里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我越想越不对劲,两条腿软得都快迈不动道了。 哈哈……哈哈…… 一个童稚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扭头望向了镜子,一个令我终生难忘的画面映入了眼帘。 镜子里,一个小女孩正坐在那椅子上,伸出右手指着我笑。 她穿着民国年代的衣服,手里还捧着一本书。我看不到脸,只觉得她头发很长,连脸上都是头发。 我几乎窒息。 镜子里的她缓缓抬头,右手忽然用力一推,我登时不由自主地朝镜子前的洗手池冲去。 哗……哗…… 笼头自动拧开,池底被一把把宛如章鱼触须般的长发堵塞,水很快流满了大半个池子。 一股巨力将我的脑袋按入水中,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意识渐渐模糊,终于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光点突然出现眼前,随后迅速扩展成整个天地。 四周灰蒙蒙的,感觉有些昏暗。 我模模糊糊地走着,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就这样走啊走,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一大团迷雾中传来阵阵哭泣声。 我好奇地穿过那团迷糊,忽然置身于一个房间内。 这房间的陈设是那么熟悉,中央是一张小床,床上躺着一个十岁的小男孩。 床边站着好几个人,他们或满脸哀戚,或掩面哭泣。 我瞧了好半晌,记起他们就是我的亲人。 那么躺在床上的小男孩是谁? 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从人堆里射来两道凌厉的目光,刺得我浑身一颤。 侧头一瞥,只见那目光来自一张熟悉而又猥琐的脸庞。 老唐头,是他! 他竟然能看到我? 我心觉有趣,往另一边走去,然而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 片刻后我妈那带着焦灼的哭声响起:“唐哥,都已经一天一夜了,小正怎么还是这样?你不是说已经把他的魂儿给招回来了吗?” 老唐头道:“大妹子,你有所不知。人有三魂七魄,全部归位才能醒。如今他的七魄和天、人二魂已经回来,唯独剩下识魂,要归位有些困难。” “那就赶紧想办法呀,唐哥!” 老唐头悠悠一叹,道出了其中的困难。 原来,人的三魂七魄各有职司和归宿,其中七魄密藏在人身的七轮之中,除非寿数已尽,否则要归位是不难的,而三魂中的天魂和人魂不归地府所管,也不难召回。偏偏这识魂,也即地魂,乃地府所管辖,一旦妄招,必定会惊动鬼王前来争夺。 老唐头一边凝视着我,一边说:“小正的识魂没有进入地府便被我招来,那散财鬼王还没有察觉。可是这虎山都是他的眼线,我现在如果强行施法,只会引起他的注意。” “那……那就想想别的办法呀!” 老唐头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我不说话,那表情像是在思索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爸对妈说:“你也别为难唐老板了,照我说还是再送去医院看看。” 妈怒道:“医院要是有用还请唐哥来干啥?那些医生不是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么?难道让我儿子就这么不死不活地躺一辈子吗?”说完又大哭起来。 我心里难过,想上前去拉妈的手,安慰她一下。 岂料老唐头蓦地冲我大喝:“别动!要是近了生人,你会魂飞魄散!” 虽然我当时还不知道魂飞魄散的意义,但被老唐头这么突然一吓,登时“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再也不敢往前走去。 妈疑惑道:“唐哥,你在和谁讲话?” 老唐头犹豫片刻,终于轻叹道:“小正的识魂正在这里,我在和他说话。” 妈一听顿时抹了抹眼泪,朝着四周喊道:“好儿子,你在吗?快跟妈妈说句话!” 我喊了她半天,可她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不光是她,屋子里所有的亲戚都四下张望,随后一脸的失望。 老唐头急道:“你喊这么大声,就不怕活人的气息冲散你儿子的识魂吗?” 妈连忙闭口,但目光仍旧在热切地寻找我的存在。 老唐头看着我,柔声道:“孩子,看得见躺在床上的你自己么?” 我点了点头。 “那就轻轻地走过去,把你的脸贴近他的脸,然后你妈就能看见你了。” “哦。”虽然我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也明白他是为我好,当下朝自己的身体走了过去。 就在我快要把鼻子贴近“自己”的鼻子时,蓦地屋内狂风大作! 原本亮着的电灯泡“啪”的一声爆裂开来,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阴冷的空气。 桀桀桀…… 鬼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信了半辈子无神论的爸从未料到会在有生之年目睹如此情境,登时呆住了。 老唐头大叫:“小正!快!快进入身体!” 我闻言正要扑前,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难以抵御的力量,扯着我往后飞退。 回头一瞧,登时吓得背过气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4节 散财鬼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后出现了一个大黑洞,从里面伸出几十双干枯的手臂,关节极度扭曲着向我抓来。 我拼命朝挣扎,可终归徒劳。 黑洞越来越近,空气越来越阴冷,我几乎可以看见洞中央那只若隐若现的神秘眼睛。 鬼王? 千钧一发之际,斜地里插过一柄木剑斩断了正抓着我的鬼手。 老唐头左手抓住我那没有实形的胳膊,想要将我扯离了黑洞。但是鬼手太多,断掉的手腕还未落地,便有另外两只分别抓住了我的两只脚踝。 我已无力哭喊。 老唐头右手木剑左挑右斩,瞬间又斩落数只鬼手,只可惜鬼手太多,断了一只,又长出好几只来。 眼看着我就要被扯进黑洞,他猛然大喝:“散财鬼王!你如此恣意妄为,就不怕阎君惩戒吗?” 桀桀的阴笑声更盛,仿佛老唐头的威胁只是一个笑话。 老唐头蓦地咬破舌尖,将一口热血喷在桃木剑上,只见剑身上倏起一道红光,电光火石般射入黑洞。 怒吼声骤起。 霎时间屋内飞沙走石,狂暴的阴风吹得人几乎站不住脚。 我爸抄起一把祖传大刀就朝黑洞劈去。 可是刀身还没碰到洞的边缘,他就被一股强大的反震力弹出数米开外,“砰”的一下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别过来!你们不是鬼王对手!”老唐头拼命喊叫。 我妈见我快被吸进洞中,奋不顾身地想要冲过来拼命,却被两位姨娘死死抱住。 老唐头被阴风吹得往一旁踉跄跌去,而我自然也被卷入黑洞中。 在惊恐和绝望之余,我发觉洞里并非完全漆黑无物,而是雾茫茫的,空气也冷得吓人。 正当我绝望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的脚踝,将我用力往洞外拖去,回头一看,竟然是老唐头。 我心里感动,喊道:“唐伯伯,救我!救我!” 可是一只鬼手紧紧攥住他的持剑手腕,然后像融化的橡胶似与其结合在一起。 一条条青气沿着他臂腕上的筋脉,仿佛枝杈般侵入体内。 我不知道这会有多疼,反正看老唐头的脸已经扭曲地不成样子了。 阴笑声再起,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老子要救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带不走!”老唐头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蓦地一声狂啸,用脚尖勾起我爸掉落在地上的大刀,左手一抄,猛的朝右臂砍去! 大蓬鲜血冲入黑洞,激起一阵惊天动地般的震荡,那些鬼手乍一触及到鲜血,纷纷像烧红了的铁似的滋滋只叫,哪里还顾得上抓我,纷纷迅速向洞中蜷缩。 老唐头趁机将我拽出了黑洞,并同时骈起右手中食二指点在断臂处,同时扯着我来到自己的身体旁用力一推。 我只觉得从身体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我扯进一个奇妙的漩涡。 疼! 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哭声围绕在我周围。 我觉得自己正躺在床上,心中一动,难道已经魂归肉体了?也就是说我不用死了? 强烈的喜悦冲上大脑,我勉强支起小半个身子。 “醒了!醒了!” 不知是哪位姨娘在喊,随后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将我报个满怀,那是妈妈的体温和气息。 “妈,我没事,爸呢?对了,还有唐伯伯呢?”回想起方才的惨烈战况,我心中隐约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老唐头毕竟是为了救我,即便我再不懂事也知道那条胳膊是再也长不回到他身上去了。 “你爸只是晕了过去,没事。三姨娘已经送你唐伯伯去卫生所了。唉,他为了你这回真是遭了大难,以后你一定要记得他的恩情。” “嗯!”我用力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妈便带我来到卫生所看望老唐头。 果然是世外高人,伤得那么重都能恢复的这么快,不过我瞧见他那空荡荡的右袖管,还是觉得十分难受。 老唐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冲我摇了摇左手,笑道:“没事,伯伯断了一只手,不是还有另外一只么?” 我点了点头,眼眶有点湿润。 老唐头道:“大妹子。我觉得跟这孩子挺有缘分,想收他做个徒弟。不知道你和大兄弟愿不愿意?” 我妈忙道:“哪能不愿意呢?不过,孩子他爸那里我得去说说,你也知道这家伙脑子不拐弯,我……” “谁说我不愿意啊!”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只见他也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来看望老唐头。 我妈喜道:“你愿意?” 爸点了点头,“通过昨晚的事,我发现这世上的确还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东西。那什么鬼王没准以后还要回来找小正么?我想让孩子在这段时间跟唐哥好好学习,到时候也许会派上用场。” 老唐头正色道:“不瞒大兄弟你说,我也是这个打算。那鬼王说话算话,要定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撒手。十年之后,小正怕还有一劫要过。” 妈惊诧道:“十年之后?” 老唐头点头道:“是的。” 妈不解问:“为啥?” “这么说吧,人的命格每逢十年有个劫数。如果不能渡劫,那么就得去地府报到。小正这一劫已过,鬼王只能等下一个十年了。” “啥?每十年都要折腾一次?那么小正岂不是……” “大妹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大可放心,地府有地府的规矩,散财鬼王不可能永远为难一个生灵。如果十年后小正能顺利渡劫,那么鬼王永远都没有机会了。所以,在这十年间我想让他好好修炼,到关键时刻能够对抗鬼王。”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正式拜老唐头为师,并了解到我们这个门派的来历。 战国末年,齐国人邹衍依据阴阳五行学说创立了“阴阳派”,其弟子被世人成为“阴阳术士”。 这个门派曾盛极一时,在战国时门人弟子多达数万,是一支足以匹敌列国的可怕力量。 到了汉武帝时期,这支庞大的民间力量终于和游侠一样遭到统治者的猜忌,在一番血与火的考验后化整为零,藏入民间,就此消失在茫茫历史长河中。 许多人说阴阳派就此灭亡,但事实并非如此。 阴阳派作为一个系统运作的庞大组织虽已不复存在,但是其传人却已融入各大民间组织,历代人才辈出。一直到明代,都有阴阳术士参与王朝的兴衰更替。譬如唐代的李淳风、宋代的邵康节和陈抟、以及明代的刘伯温和张三丰。 老唐头是阴阳派白龙门的传人,祖师爷是北宋道士白龙真人。 这白龙真人虽不见于历史传记,只被记载于一些野史异志当中,但是个极其神秘的人。其师兄白云真人陈抟虽名震天下,但若论道行,却远不如这位低调的师弟。 这一脉阴阳术士,每一代只收一名弟子,传到我这里已是三十六代。 老唐头让我跪下来对着祖师爷的画像拜了三拜,随后给我挂上了一块象征白龙门人身份的玉坠项链,并一脸凝重地念了门规戒律。反正我也听不懂,只是好奇地睁着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重复而单调,白天去学校上课,夜里跟师父学法术。 原以为只需学点鬼画符的东西,没想到教学内容还挺系统,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武道法医,全部都有涉及。 时光荏苒,十年转瞬即逝,那一夜发生的事似乎已渐渐淡忘,没有人再提起过。 然而,我却明白自己离真正的人生考验近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5节 黑猫 由于深知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我在中考后填报了厨师职高,毕业后来到本地的一间咖啡店打工。 明天就是小年夜,店里员工大都是外地人,在昨天就已陆续回家,偌大一个厨房就剩我一人值班。 店离我家不到一公里,所以下班后我通常选择走路。 空气异常寒冷,呼吸间有种窒息的感觉。 清冷的月光在地上剪出细长的影子,如鬼魅。 我并非胆小的人,加上学了那么多年法术,哪里将这些个魑魅魍魉放在眼中。可今夜的气氛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拐进一条弄堂,没有路灯,狭长黑暗的空间仿佛一张无形的大口将我吞噬。 不知为何,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我掂了掂右手拎着的厨具箱,那里面的隔层放着一批法术装备。以我目前的修为,即便散财鬼王亲自出手,我也自信能够安全逃脱。 再走了一段路,依旧没有人影。 我心中疑惑,去年过年下班回家,这弄堂里还有一些夜归的行人,今夜是怎么了,连个同行的路人都没有? 难道就因为去年深夜在这弄堂里发生的那桩抢劫杀人案么? 走着走着,身后响起一个踏断枯枝的轻微声响。 我猛然回头,身后无人。再看看脚下,也没有踩到枯枝。 想多了!我摇头自哂。 突然,一阵冷风幽然掠过,从衣领后灌进脖子,有些心寒。 我裹紧了上衣,正要加快脚步离开这黑暗的地方,却听耳边又传来“咔擦”声响。 “谁?”我回头喝道,左手迅速从箱子里拿出一柄砍骨钢刀。 我知道,很多时候人比鬼要可怕。 没有人回答。 喵…… 一个黑影从路边花坛的草丛内蹿出。 原来是只猫啊! 我不禁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想要吓跑它,可它只是身子微微一蜷缩,而后就在原地定了下来。 怪了,都说猫的胆子最小,可这家伙怎么不怕生? 我索性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起来。 这是一只体型有些纤长的猫,灵活的姿态不显半点臃冗。它通体不夹一丝杂色,一眼望去是纯粹的黑。 然而四眼对望时,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半晌后,终于恍然。 对! 就是那双眼睛! 村里养狗养猫的人不少,我却从未在猫身上见过这样一种眼神。 它们仿佛两汪深不见底的古池,能看透我身心的一切;它咧嘴冷笑,又仿佛一个历经千年的老妪,沧桑而又诡谲。 不知为何,我心中蓦然涌起一种没来由的燥郁,一种想要将它头颅敲开,看着那粉红的脑浆流淌出来的冲动。 究竟是怎么了? 我干呕着,强压心中的莫名恐惧,扔掉石头回头走着。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它跟着。 我故意走快些,身后的声音也显得急促了些,仿佛跗骨之蛆。 大半夜的被这样一只猫跟着,总觉得瘆得慌。 正当我忍不住想要再次回头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李正……李正……” 谁! 正要转身,蓦地想起爷爷当年说过的一件事,便硬生生地停住了身形。 五十多年前,各种政治运动在祖国大地上如火如荼地展开着,即便地处城市最偏僻角落的虎山也不例外。 一位姓丁的村干部白天进城汇报工作,晚上过了九点才到村口。 那时候的交通可不像现在如此便利,市中心没有一辆公交车直接通到虎山村口。如果想要进趟城,得先想办法达到十公里外的卖鱼桥公交站,从那里再坐公交车到市中心。 好在虎山有个杭州钢铁厂,时常有车进城或南下,丁干部一大早便搭车进了城。然而那车的目的地远在萧山,他只得自己想办法回城。 原本他可以在汇报工作的单位招待所住上一夜,也许是家中有别的事要办,当晚便坐公交车回到卖鱼桥,然后徒步回家。 来到村口,一望无际的田野后没有几丝火光,绝大部分人都已入睡。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几点星光将僻静的小路微微照亮。 丁干部走啊走,眼看就要穿出田地,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丁建国……丁建国……” 紧接着,一只手拍上了肩膀。 丁建国转身回头,随后凄厉地尖叫起来,然后撒开腿就往家中跑去。 第二天,身体健康瓷实,正值壮年的他就一病不起,不到一个礼拜便撒手人寰。 因为当时的年代十分特殊,他在临走前将当晚遇到的事情只告诉了我爷爷,却坚决不说当时回头看到了什么,并让爷爷保密此事,以免拖累丁家老小,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说出来。 这不仅因为两人是发小,也因为他相信爷爷的为人。 爷爷小时候曾学过一些民间阴阳八卦五行之类的杂学,对这种灵异事件有一套见解。他说人身上有三把火,一把在头顶,两把在肩上。晚上有人在背后叫你名字并拍你肩膀时千万别回头,因为这是鬼在趁机灭你的那盏火,然后将你招魂,而被招魂的人大都活不过七天。 丁干部就是被鬼招了魂。 也许招他魂的那个鬼长相太过震撼,或者隐藏着什么秘密,所以他到死都不肯说出来。 不过,成年后每当听到这个故事时,我总是不以为意地笑笑,因为自幼所受的唯物主义教育告诉我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鬼。 即便此时此刻,我也不相信身后站着一个鬼。可是,我竟发现自己的脚有些打颤。 缓缓转身。 幽寂的夜幕下,仿佛伸出一只鬼手掐住了脖子,令人窒息。 然而,当我转过身子后彻底呆住了。 “原来是你小子,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么?”我没好气地举起了右手,作势便要打去。这才发现,原来我的手心全是汗。 赵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笑道:“这就吓死了?你不是胆子挺大么!” “废话,大半夜你叫得跟个鬼似的,谁听了不都得肝颤儿几下?” 赵伟笑嘻嘻道:“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你这王大胆的名头看来要改喽!” 我没空跟他废话,问道:“你不是昨天就回老家了么,怎么这点上还在街上晃悠?” 赵伟哭丧着脸道:“不是没买着票么。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好来投奔李哥你了。” 我愕然:“你昨天才去买的票?” “今天。” “卧槽!兄弟你真是地球人?不知道春运回家要提前买票吗?” “当然知道,不过……”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我一愣,旋即醒悟。 虽然这小子对自己的私事保密的很,不过店里也都依稀知道他上半年谈了个本地的女朋友。 今年多半是打算在杭州过年了吧。 我道:“原本打算在杭州女朋友家过年?” “嗯嗯!” “你小子挺鬼啊,跟厨师长说要回家过年。” “嘿嘿,不这么说,今天咋能一觉睡到大中午呢?” “我抽你丫的!”我作势便打,“也不知道过来陪陪我!” 他骨碌一下闪开了,笑嘻嘻道:“别呀李哥,我这不是陪你来了么。” 我气道:“滚粗!老子口味可没这么重。对了,你怎么不去女朋友家住几天?” “当然是分了呗。” 我无语:“你效率倒不低啊!” “唉,是她效率高。” “明白了,你被踹了?” “何止被踹,还特么是净身出户。” 我见他连个行李箱或者背包都没有,哭笑不得道:“你这不是还穿着裤衩么?” 赵伟苦笑道:“要不是老子以死抗争,估计连裤衩都得留下!” 我一听眼睛都直了,真想喝口八二年雪碧压压惊,“这是哪家的花木兰啊,这么犀利?” “警校的,比我大三岁。” “行啊!女大三抱金砖,还特么的是制服诱惑!” “行啥呀行!比我大三岁也就算了,关键这手臂也比我粗三圈!好好一妹子长得虎背熊腰,背肌比胸肌还厚。哼,伦家纯情少男的第一次,就这么白瞎了!” 我勉强压抑住翻腾的胃液,问道:“老板走之前不是发了工资么?” 他低下了头。 我恍然,怒道:“这娘们不光踹你出门,还把钱都扣了?不行,这可是违法的,到哪儿都没这理!走,我陪你去把钱要回来!” “别!李哥!她知道我收入不多,在我身上也花了不少钱。瞧我身上这件皮衣就是她给买的,四千多块钱呢。还有房租啊,吃的用的……我那点钱真不算啥。而且……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她一个学生这么有钱?” “她家条件好呗,每个月父母寄来的零花钱不少。” “敢情你是傍上小富婆啦。”我百感交集地望着赵伟,别说这小子不仅高高瘦瘦,而且眉清目秀,要不是平常厨房的油烟蒙住了他的天生丽质,倒也不输那些会所的男公关。 唉,所以说男怕入错行啊。 “李哥,想啥呢?” “哦,没啥。”我缓过神来,微笑道:“春节这几天就暂住我家吧。” “太谢谢了!”赵伟一听登时热泪盈眶,感动的连鼻涕都快流了下来。 “谢啥。反正我单身,有个人陪下也热闹。” “啊,叔叔阿姨今年又回河北老家啊?” “是啊,哪年不回去?谁让我爸是地地道道的河北人呢。”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刚才这里有只黑猫,你看到了吗?” “没注意啊。” 我狐疑道:“不可能,这猫长得挺惹眼的,在那里蹲了老长时间,你怎么可能没有看到?” “估计是只野猫吧,算了,别管它了。” 我不经意间瞥到他回头望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怎么了,看啥呢?”我问。 “没……没什么,好像看到熟人了。也许是我看错了。” 赵伟推搡着我往前走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6节 逃过一劫 自打高中毕业起,我便从父母家搬了出来。家境虽不富裕,可奶奶去世前还留下一套二居室给我,我便一直独居。 也许是因为今年国家政策规定不准放鞭炮,年味淡了,气氛有些冷清。 七拐八拐的,我在河边一幢老楼前停下脚步。 从外看去,整幢楼已有些陈旧,斑驳的墙面,纠缠的爬山虎枯枝和锈迹斑斑的电子门都在诉说着这楼的历史。 路灯坏了,只有头顶那清冷的月光照拂着我俩。 不知为何,今夜我感到很冷。 这并非体温上的感觉。 常年保持运动的我体格还算良好,即便是雪灾那年也从未感到有如何不适。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阴寒,令人悚然。 我哆哆嗦嗦地从裤袋里掏出钥匙,正要开电子门,却听赵伟道:“哥,你就住这儿啊?” 我有些不耐烦道:“是啊,房子老了点,你将就着住吧。” “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停下开锁。 这小子是店里出名的胆小鬼,平时在厕所里遇上停电都能吓个半死,也难怪今夜如此氛围了。 不过说来也怪,我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那黑猫的身影,还有那双沧桑而诡谲的绿眼。 “是不是觉得这里有点冷清?”为了缓和下气氛,我开口问道。 “对!就是这种感觉!好歹是个老小区,虽然只有几幢楼,可也不该这么冷清啊!” “这小区以前是附近一家化工厂的员工宿舍。那厂倒闭的早,住在这儿的大都是我奶奶那一辈的老员工了。奶奶去世后,几幢楼里的老人们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年轻的大都嫌这里偏僻不愿搬来,可又因为拆迁补偿的事不想提早卖掉,所以显得冷清了些。瞧,这单元就我一个住户。”我一边说一边开了底楼的电子门。 赵伟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我走进楼内。 就在我想要摸墙壁上的灯泡开关时,一个熟悉而又诡异的声音钻进耳内。 喵…… 我猛的回头拉开电子门。 门外空荡荡的,别说猫了,也个鬼影儿都没。 “哥,咋啦?”赵伟愕然问道。 “你听到什么没有?” “没……没啊!”赵伟估计被我的神情吓着了,颤声道:“你到底听到啥了?我胆儿小,你可别吓我。” “没啥,估计是累了,有点幻听。”我缓缓走上楼梯,有些失魂落魄。 回到家中,我将赵伟安顿在收拾好的客房里,自己回到卧室里倒头便睡。 不知为何,原本极易入睡的我躺在那里辗转难眠,心神有些不宁。 喵……喵…… 声音再度响起。 我一下从床上惊醒,声音竟然是从窗外清晰传来。 全身汗毛陡然竖起,因为我家住在五楼。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本想叫醒客房的赵伟,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抄起靠在床头的一根木质短棍,猛的拉向窗帘。 唰! 皎白的月光倾洒进来,窗外没有半只猫影。 诡异的猫叫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冰冷得令人窒息的空气。 此时,诡异的叫声又在门外响起。 我顾不得恐惧,随手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将右眼小心翼翼地贴近门上的猫眼。 门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暗。 可那猫叫声犹如来自地狱的鬼魅,无时不刻不在挑动我的神经。 喵…… 内心的慌乱中夹杂着几丝烦躁,我终于按耐不住,“嘭”地一声打开了门,喝道:“谁?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再不出来老子可要揍人了!”说着,晃动着手里的木棍。 喵…… 声音从右上角传来,我脖子向前一伸,这才发现在通往六楼的楼梯拐角处站着一只黑猫。 那眼神,对!就是那眼神,分明就是我在路上碰到的那一只。 这诡猫竟然一路跟踪到了我家! 不过,看到它的出现,我反倒松了一口气。 都说猫的智商很高,就算被它跟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当我倒霉吧! “滚,去!” 我朝它挥了挥棍子,这厮果然一溜烟地蹿走了。 我关上门,正要回卧室,赫然发现黑漆漆的客厅里立着一个黑影。 不知是否我的幻觉,这黑影竟如来自地狱的鬼魂,张牙舞爪地向我扑了过来。 啊! 我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纷乱的脑海中不知为何闪出另外一个念头,大喊道:“赵伟别睡了!快逃!” 声落处,却听客厅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李哥,干啥呢?这一惊一乍的,吓我一大跳!” 愕然望去,这才发现这黑影竟然是赵伟。 我拍了拍快被吓碎的胸口,上前几步,没好气地骂道:“我说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音?老这么在背后吓人,特么的心理变态啊!这才几小时,哥已经被你连吓两次了!” 赵伟一脸委屈道:“我这不是晚上饮料喝多了想上厕所么,谁知道一进客厅就见你躲在门后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小偷来了,就没敢出声。” “原来是这样。”我吁出一口长气,走到客厅打开灯,小声道:“赵伟,你猜我刚才见着什么了?” 赵伟想了想,骇然道:“你不会是瞧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我就说你这儿邪吧,哥,咱明天是不是请个大师回来做做法?” “大师都回家过年了,你上哪儿找去?而且我刚见到的不是鬼,是猫。” “嗨,一只猫有啥奇怪的。哪个楼道里不得有几只无家可归的野猫啊?” “是黑猫,咱们路上遇到的那只。” 赵伟一怔,问道:“黑的猫这么多,你没看错?” “这猫不一般,尤其那眼神实在太诡异了,我绝对没有看错。” “会不会是只无家可归的野猫,一路跟着你回来蹭口年夜饭的?” “你当它是你啊!” “……哥,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谁有空埋汰你。老实说,我觉得这猫邪性的很。” 此时,门口骤然猫声大作,中间还夹杂着拍门声。 天花板上的灯忽明忽暗,随后“啪嗒”一声熄灭。 “砰!”门窗大开,一股寒风从窗外卷了进来,伴随着门外诡异的猫叫,肆虐着我的耳膜。 赵伟惨白着脸,忽然颤抖着右手指着门外:“鬼……鬼……” 我顺眼望去,霎时间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脑顶。 一条条细长的黑影从紧闭的大门缝隙中钻了进来,在墙壁上不断变化着妖异的姿态。黑影越来越大,无数细长的黑流在玄关处汇聚,渐渐凝固成一张模糊的巨大猫脸。 喵……喵…… 门外的猫叫声停止了,诡异的叫声从“猫脸”处不断清晰传来。 我禁不住后退一步,颤声道:“何方妖孽!我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为啥死缠着我不放?” 没有回答,只有那逐渐逼近的黑影。 “瞧它那模样,是想拿咱当年夜饭吧。”赵伟颤抖道。 我抄起短棍就朝那黑影劈去。 黑影一怔,随即往后缩了一下。 正当我疑惑时,只听赵伟叫道:“哥!这家伙怕你手里的棍子!” 我惊醒,手中短棍加紧朝前劈去。 那怪猫果然对此怕极了,转而又化作一条条细长的黑影溜出了门缝。 灯骤然闪了几下,随后亮了起来。 我不敢松懈,握着棍子又紧盯了门口三五分钟后方才回到客厅。 抬头一看闹钟,还有十多分钟便是凌晨三点。 我关紧窗户,望着一脸惨白的赵伟,勉强镇定下慌乱的心绪,苦笑道:“兄弟,还好你反应快,要不咱俩这小命算是交待在这儿了。” 说完,我仔细打量起手里的木棍,只见这家伙除了入手沉甸甸的,通体发黑,也不见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赵伟问道:“哥,这棍子你哪儿弄来的?” “我也不清楚。打小这棍子就在那儿了,奶奶倒是挺宝贝它的,难道是件辟邪神器?” 第二天起床时已近中午,估计是昨晚被猫妖给折腾的没睡好,醒来时一照镜子,眼圈竟然黑得跟熊猫似的。 正要喊赵伟过来瞅瞅,却半天没有回声。 进屋一瞧,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就像没人睡过一样。 滴……滴…… 手机响了,是接收短信的声音。 我打开一瞧,是朋友们发来的拜年短信。正要回复并祝福一下,却见到有一则赵伟的新短信:哥,我去城里转转,晚上回来,给我留口晚饭就行。 卧槽!这小子打算的还挺美,老子连早中饭都还没吃呢。 我煮了一小包速冻水饺,正要开吃,门铃响了。 开门一瞧,是姑奶奶来了。 她手里拎着一套不锈钢食盒,里面放着三大盒热热的好菜,有小鸡炖蘑菇、清蒸河鳗和龙井虾仁,全都是我爱吃的。 “你这娃娃,我就知道你只会煮水饺!大过年的,也没个人照顾。唉……”姑奶奶唠叨着将食盒一个个放在桌子上。 我肚子正饿着,笑嘻嘻地接过食盒大嚼起来。 “慢慢吃,晚饭姑奶奶再多带点菜过来。” 我嘴里塞满了食物,嘟嘟囔囔地应了一句。 姑奶奶在我边上坐了下来,笑眯眯地望着我。 忽然,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而表情凝重道:“小正,你……这几天没事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7节 鬼魅人间 我怕昨晚的经历吓着她,便勉强一笑道:“我能有啥事,整天就给人烧菜做饭。” “最近家里有没有进来什么……什么陌生人?” “没有啊!对了,我有个同事今年没买到火车票,回不了家,暂时在这儿住几天。” “哦,那可别慢待了同事啊。晚上我多带点饭菜过来。” “好哒!” “小正啊,你最近真没遇到啥反常的事情?” 其实,早在她问第一句的时候我就想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可姑奶奶年纪大了,我怕吓着她,所以没说。 如今她一再逼问,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想起姑奶奶年轻那会儿曾客串过阴阳师,没准对昨晚的事有啥建设性的意见,便说了出来。 姑奶奶听完后并没表现出惊诧,而是淡淡问:“你知道虎山娘娘的传说吗?” 我摇了摇头。 她一叹,便讲起了一则古老往事。 传说虎山娘娘原是个采桑娘子,姓倪。北宋末年,金兵入侵中原,金兀术得知宋朝小康王赵构逃到江南,亲自带兵紧紧追赶。三月初三这天,正是清明,小康王单人单骑逃到杭州北郊虎山,又饥又乏,无处藏身,被正在桑林中采桑叶的青衣娘子掩藏在桑叶筐里,逃过追杀。可倪娘子为了不透露小康王的行踪,惨被金兵杀死。小康王感念其恩,在杭州登基后追封她为贵妃,并在虎山上建造了一座娘娘庙,称她为“虎山娘娘”。 后来金国灭了,蒙古兵又南下杭州肆虐。于是,半夜总能见到落单的蒙古兵被一只眼睛十分古怪的黑猫咬死。蒙古兵倾力搜索,却一无所获。因为那只黑猫常年居住在娘娘庙的后山,便有人传说是倪娘娘转世投胎为黑猫,来保护虎山村民,所以又称她为虎山娘娘。 听完这个故事后,我愕然道:“按您的意思,那黑猫并非邪物?” 姑奶奶道:“岂止不是邪物,虎山娘娘可是神灵,一直保佑着咱虎山村。” “那她为啥大半夜来吓我?我也没做啥坏事啊!” 姑奶奶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说昨晚你挥了挥棍子,她便走了?” “是啊!” “那棍子呢?给我瞧瞧。” 我从卧室里取来棍子,姑奶奶定睛一瞧,喊道:“这不是金凤的雷击木么?难得你们还留着!” 我讶然。 所谓雷击木,是指被雨天的雷劈中的枣、桃、柳、杨等树木。 挑选雷击木的过程十分严格,如果树木还存活,被劈到的部分才能叫雷击木。如果被劈后树木死掉了,那劈中的部分就不能归位雷击木。 雷击木之所以能辟邪主要靠雷电的作用,可一旦树木被雷劈死,那说明此木并不能储存雷电能量。 别看它不起眼,据姑奶奶说,我手头这根雷击木是汉代三茅真君传下来的,历代传人一直在雨天用雷电之炁养它,其体内蕴含的能量足以令世间一切邪魔歪道魂飞魄散。只是我道行尚浅,只能发挥点皮毛威力罢了。 我听得半信半疑,打算年后找文物商店的哥们鉴定一下,要真是汉代的,那就老值钱了!就算不能降妖伏魔,好歹也能戴在身上装个逼啥的。 姑奶奶见我一幅惊疑不定的样子,说道:“小正,你小时候不是拜老唐头为师了么?这老家伙可是有真道行的,你要是碰上稀奇古怪的事可以找他问问。” 我苦笑道:“我师父这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几年也不知道去哪里快活了,已经两三年没它消息了。” “打他手机试试?” “打了,几年前就停机了。” 姑奶奶无语,只得道:“行,那你自己小心一些。” 我笑道:“我现在的道行虽然和师父不能比,可对付一些寻常邪物还是没问题的,您就放心吧。” 姑奶奶走后,我回想起当年师父力斗散财鬼王的那一幕,脊背发凉。 那黑猫会不会是散财鬼王派来的? 喵——喵—— 我下意识地回头,一个狰狞的黑影迎面猛扑过来。 砰! 雷击木敲在一个硬脑壳上,紧接着响起一声熟悉的惨叫。 “卧槽!你打我干啥!” 客厅采光不好,卧室和阳台的窗帘又都关着,我仔细一瞧后才看清原来是赵伟。 我见他捂着脑门一脸痛苦的样子,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连忙道歉,不过心中却犯了嘀咕。 刚才那个朝我扑来的黑影明明凝聚着一股邪气…… 我皱眉道:“赵伟,一大早就不见你,上哪儿去了?” 赵伟一怔,“我见你睡得死沉死沉的,就自己出门去转转。” “门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又没钥匙。” “门没锁啊!我本想敲门的,可轻轻一碰门就开了。” 难道刚才姑奶奶走的时候,我没锁门? “那你刚才为什么像只饿狼似的朝我扑来?” “没有啊?你又不是美女,我扑你干啥……” “那你……” 我话未说完,赵伟面色骤变,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般颤声道:“哥,你是想问我刚才为啥跑的那么快吧? “嗯。” 赵伟指了指身后那扇洞开的保安门,门外匍匐着那只幽灵似的的黑猫。 我紧了紧手中的雷击木,一步一步朝它走去。 喵! 黑猫从地上一跃而起,我举起了雷击木。 只见它半空中奇迹般地避开了棍势,朝我身后跃去。 这猫并非为了对付我? 我倏地回头,只见黑猫整个身子以一个令人发噱的姿势趴在赵伟脸上。 可我笑不出来。 啊! 赵伟惨叫。 黑猫的爪子似是在他脸上挠了几下,随即扔在一旁的墙壁上。 它的矫健超乎了我的想象,四足在墙面上借力一蹬,如武林高手般稳稳落地。 此时的我已无暇顾忌黑猫,只是瞪着赵伟。 “哥,你看我干啥,快抓黑猫啊!” 我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蓦地一棍敲向赵伟。 赵伟一闪避开。 “李正!你疯子了?”赵伟大喊。 我冷冷地望着他:“赵伟,你今天出门前照镜子了么?” 赵伟一怔,“你什么意思?” 我摘下背后墙上的一面小圆镜,对准了他。 赵伟定睛望去,突然一声惨喝。 那是一张烂到极致的脸,残缺的头颅,皮肤苍白无血色,泛着一股瘆人的青色。 “不……这不是我!不是我!” 赵伟咆哮。 我心中一痛,黯然道:“你已经死了,不该再留恋人间。” “死?我怎么可能死了!” “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活着么?” “我……” “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么?” “我是怎么死的……我是怎么死的……我……”赵伟喃喃自语,忽然抱着残缺的头痛苦地蹲了下去,红色的脑浆和血染满了双手。 我知道这是每一个枉死的魂魄必须经历的过程,人间的阳气会破坏他们的阴性灵体,令他们在煎熬中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所以很多亡魂都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渐渐会迷失自我,直至彻底魂飞魄散。 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让他们自己醒悟,然后进入地府去六道轮回。 赵伟的头似乎不疼了,蓦地起身,用那对快要掉出眼窝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记起来了,我是在去买票的路上出的车祸。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不知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对,我死了,已经死了……”说着说着,两行血泪划落。 “那为什么还要回来?留恋人间太久,你会不得超生的。”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哥,你是好人,一直在照顾我。我回来并不是想要害你。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你。” 我望着他那茫然的样子,心中一动,问道:“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 “心愿?对,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想去做可就近是什么呢?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我叹道:“是不是你女友的事?” 赵伟一呆,旋即似是想起了什么,“对,是小丽!我有东西要给她!哥,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8节 灵异巷子 夜里十一点是阴阳交替之时,这时候的出行不会对游魂造成什么伤害。 我来到城东高新开发区的一幢商品楼901前,按响了门铃。 门开,一股刺鼻的酒味冲了出来。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糟糕的女孩,登时怔住了。 并非说她长得不行,其实除了皮肤黑点,身材略胖了些,她的五官还是可圈可点的,即便不能说美丽,也绝不属难看。只不过她现在的扮相足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还满嘴酒气,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 我问:“请问是钱丽小姐么?” 她茫然点头,眼中充满了烦躁和忧郁。 我掏出一只小首饰盒给她,“这是赵伟托我转交给你的。” 她警惕地望着我,“你认识赵伟?” “他是我同事。” 她冷笑:“为什么让你来送?他为什么不来?” 我欲言又止。 “是不敢来了吧!哼!没良心的东西,老娘对他这么好,骂几句就走了!养条小狗都知道回来!我不要他的东西,还给他!”说完,转身关门入屋。 我回头一瞥角落,黑暗中的赵伟垂头沮丧,于是我忍不住大声喝道:“你不要会后悔的!” 门又开,钱丽气冲冲的出来骂道:“我后悔?我后悔什么!” 我知道她此刻已被酒精冲昏了头脑,便不计较,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枚铂金戒指塞入她手心,“他本想向你求婚,谁知因为一时的怒气而失去了机会。” 岂料说完这句,她的怒气更盛,“胡说!哪有请人代为求婚的?他这是在侮辱我么!” 我一怔,完全没想到这层,正要解释时,容貌俊伟的赵伟从黑暗中缓步踱出,接过我手中的戒指,跪着套到钱丽的手指上。 我一笑,对赵伟轻声一句“我在楼下等你”,便离开了。 十多分钟后,赵伟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我连忙上前和他打招呼,他却像没有看到我似的擦肩而过。 望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中一叹。 刚才的见面是真正的生离死别,他心中必定极为难受。 此时,一股淡淡的异味飘过,仿佛混合着檀香和风油精的味道,令人感到不适。 正打算追上去安慰他时,突然从身旁的一个小巷子里卷来一阵怪风。 邪气! 我忍不住以手掩面,但听耳边响起一声惨叫,赵伟的魂魄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入了巷中。 地府带走死魂绝对不会以这种方式,而且也不会带着邪气。即便是当年那个枉法的散财鬼王,身上也从未见一丝邪气。 巷子有问题! 我手捏法诀,冲到巷子前,呼喊着赵伟的名字,可他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冲入巷中,那里漆黑一片,空荡荡的,仿佛不曾有谁来过。 恐惧和懊悔渗入骨髓,我迷茫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想上楼问问钱丽,可仔细一想她也未必知道。 于是,**********笔直往前走,穿过巷口,来到一间孤零零的小饭店门口。 我一边借酒压惊,一边向服务员打听起这条巷子来,可惜一无所获。 也许是太累了,平日酒量尚算不错的我,只喝了小半瓶泸州老窖便觉倦意袭来,眼皮也越来越重。 不知从何时起,饭店里的温度变得阴冷起来。 “服务员,把暖气开开,冷死了!”我忍不住大叫一声,却没有人回应。 扭头望去,只见饭店里半个人都没有。 奇怪! 我来的时候明明还有两桌客人,即便他们已经买单回家,服务员和老板总该还在吧! “你是不是想打听那个巷子?” 幽寂的空间某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飘飘荡荡的。 “不错,你能告诉我么?”我一边点头,一边四下望去。 饭店不大,饭厅里总共才十来张桌子,我却生起一种巨大的空旷感,望不见那声音的来处。 “知道那么多,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 “可我的朋友被吸进了巷子,他不该去哪儿。” 凄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移门上的玻璃倾洒在门边的一张椅子上,突显出一个身影。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脸庞有一种死样的惨白。 我心中一颤,左手捏起降魔诀。 她只是微微一瞥我的左手,然后轻声一笑,眼中满是蔑视。 她不怕我的法诀! 我苦笑,心中有些失落。 笑声甫落,她缓缓起身开门而出,姿态曼妙。 我连忙追了出去。 她走得并不快,我却拼尽气力也追她不上。 “等等……”我有很多话想要问她,可话到嘴边就成了“等等”两个字。 夜风掠过,将她那头黑色的发丝吹拂扬起,现出一个令人心悸的凄美背影。 她突然回头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接着轻飘飘地进了巷子。 这巷子似曾相似,此刻却又如此陌生。 喵! 彷徨间,一声猫叫自角落里响起,紧接着一个熟悉的细小黑影蹿上了右侧的一堵矮围墙。 它也来了? 这巷子果然有问题! 我顾不上和虎山娘娘打招呼,一路追着那背影来到了一个老式墙门前。 恍惚中,我瞥见那女子正立在狭窄幽暗的过道尽头。 我硬着头皮走到她背后,右手正要搭上她的肩膀,忽见她转过了身体。 月光钻进了乌云的缝隙,四周黑洞洞的。 她低着脑袋,看不清脸庞。 片刻后,垂落披散的长发下传来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你是在找我么?” 一道微弱的焰苗自眼前腾起,现出一张皱巴巴的老脸。 她“桀桀”阴笑,张开嘴伸向了我的脖子…… “啊!” 我惊醒过来,原来是醉后的一场梦么? 饭店内温暖依旧。 服务员正殷勤地招呼着客人,秃顶的老板在柜台里核算着单据。 可刚才的那场梦却如此清晰,清晰到根本不像是一场梦境。 而且,那虎山娘娘也来到了么? 不行,得再去那条巷子看看。 已是凌晨一点,一轮冷月阴阴地照着大地,倍觉诡异。 巷子不短,蜿蜒曲折,静得不见一人。 走了数十步,忽听一丝声音从前方的弯角处飘了过来:“……死的好惨啊,黄泉路上莫回头……” 那声音似乎出自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口中,中间夹杂着呜咽和啜泣,仿佛鬼魅一般飘荡在寂静黑暗的巷子里。 我心中一动,往声音来的方向跑去。 此时一股烟气从右侧的一个墙门里缓缓升起,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我不禁呆住了。 眼前的墙门和刚才梦中所见几乎一模一样。 恍惚中,一股呛鼻的烟气迎面扑来。 我看了看四周的布局,更加断定这里就是梦境中的地方。 不过,我看所有的房门都上着锁,四周布满了碎瓦和苔藓,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过道尽头,一个满面鹤皮的大妈正蹲在一只脸盆边上。 烟不断从铝面盆里往上腾起,她一边絮絮叨叨地喊着,一边向面盆里放着元宝和纸钱。 我怀疑她是否这里的住户,因为墙门口已被人用油漆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大妈正专心地烧着元宝,陡然发现墙门里来了陌生人,便直起了身子,愕然问道:“你找谁?” “有个朋友进了巷子,我在找他。” “这条巷子就剩我一个老太婆,这么晚了怎么可能还有人进来?小伙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我怕说出实情吓着她,便摇头道:“也许是我看错了吧。对了大妈,你这么晚在烧什么东西呀?” “给巷婆婆烧点纸钱。” “巷婆婆?”我问,“那是啥?” 她不愿意搭理我了,冷冷道:“年轻人问那么多干啥,赶紧趁现在出巷子。” 说到这里,忽然一阵阴风掠过,倍觉瘆人。 这巷子在白天估计都够阴森的,更不用说半夜了。 以大妈的年纪能常年住在这里,足见其胆识过人。 我不想吓坏她,便岔开话题道:“我看这里都快拆了,您住那一间屋子啊?” 大妈一指过道的尽头,答道:“到底那间就是。拆就拆吧,政府总不能让我这孤老太婆睡大街吧。” “哪能呢,到时候您就住新房子了。” 大妈叹道:“就我这岁数,还能住几天?还是少折腾点好。” 就在此时,我不经意地瞄了眼身后,忽见一个白影在墙门口一晃而过。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09节 巷子里有鬼 她穿着白色拖地长裙,长发散落肩上。 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门口,却发现巷子里空荡荡的。 最近的拐角离此至少二十米远,即便她是跑步离去,我也绝不可能连背影都见不到。 难道又是幻觉? 我懵懂回到原处,惊觉大妈已然不在。 黑漆漆的过道里,只剩下脸盆依旧腾燃着黑色的烟。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全身发冷,一种阴寒到骨子里的冷。 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 我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回答。 用力敲了几下房门,也是无人应答。 我越想越不对劲,一个上步将门蹬开,并打开了手机上的电筒。 墙门里就这一间房,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会冲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然而此间静悄悄的。 不仅如此,我发现家具上布满了灰尘,就连角落里都结着蜘蛛网。 来到客厅,只见一张背对着我的沙发上,露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那不是大妈么? 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这大妈耳朵又不聋,怎么可能没有听到? 难道…… 我一个箭步蹿到沙发前。 眼睛顺着手电望去,一股彻骨的寒意顿时从脚底升起。 只见她软软地靠在沙发上,一张嘴巴张得老大,似乎撑到了下巴骨可以承受的极限。她表情极度惊恐地瞪着天花板,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我伸手在她的鼻子底下一探,又搭了搭她耳后的大动脉,随后叹息。 此时,一只干枯的手突然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陡然一惊,可那只手力气极大,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此时,房间内的地板上腾起一股凉飕飕的阴风。 原本已经死去的大妈蓦地从沙发上探起半个身子,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惊恐地喊着:“来了……来了……”话音一落,就那么瞪着眼睛倒在了沙发上。 毕竟是学过法术的人,死亡对我来说并非如何恐怖。尤其在这死亡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未知和诡异。 这条巷子,这间屋子…… 片刻后,我似是省悟过来,飞身掠出了房门。 无人,连个鬼都没有。 我想起先前在墙门口飘过的那个白影,旋即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掏出手机报了案。 警察很快赶到并清理了现场,他们也被凶案现场吓了一跳。 处理完现场后,我照例被请进了公安局进行询问笔录。 他们对于我大半夜出现在一个待拆的小巷子里十分怀疑,而我也无法说出真相,否则会被当做病人关进精神病院吧。而且,按照现场分析的结果来看,整个晚上只有我和死者在那个墙门里出现过,这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在,死者身上并没有不利于我的其他证据,警官见实在问不出什么破绽,只好同意我离开,并要求我随时配合警方调查。 由于我是现场第一嫌疑人,警方便派了一位女警二十四小时跟着,美名其曰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 女警姓赵,二十来岁,长得还算漂亮,总好过被一个糙老爷们跟着。 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三点。 我请她在客厅沙发小坐,并泡了两杯咖啡,自己横竖睡不着,便坐在一旁玩电脑。 赵警官是个急性子,一边喝着咖啡提神,一边无聊地看着电视机。 这点上当然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她终于忍不住关了电视。 玩了半小时电脑,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大妈那张恐怖的死脸。 我想了想,终于决定还是再回巷子一趟。 将这个想法跟赵警官一说,她立即表示反对。 几番争执不下后,我没好气道:“你们老大是让你跟着我,保护我,不是让你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她皱眉道:“为什么这么晚要去那巷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苦笑道:“我跟你说不明白。” 她道:“那就试着说明白!” 望着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我终于忍不住冷哼道:“因为我觉得那老太太不是被人杀死的!” “不是人是什么,难道是鬼?” 我点点头。 她哑然,片刻后冷笑道:“偏要这个时候去?白天去不行么?” “不行。” “为什么?” 我解释道:“现在是阴阳交替的时分,这个时候去能见到阳间不存在的事物。” 赵警官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不出你还是个神棍啊。” 我生平最讨厌有人拿这个开涮,当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赵警官毕竟是女生,见我真的生气了,便笑道:“好吧,你要去也行,不过我得跟着。” “行,想跟就跟吧,要是被吓到可不关我的事。”我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个软件后起身去了卧室。 赵警官喝了一口咖啡,忽听笔记本里传来十分奇怪的声音,便凑过脑袋,满脸好奇道:“喂,你在看什么东西,怎么声音那么古怪?” “都是些阴阳师的法诀视频。” “哟,看不出你还是个阴阳师啊!” 话音未来,只听笔记本电脑里隐约飘来一阵销魂的呻吟声。 赵警官凑过头去一看,登时满脸通红,甩了一句“死色鬼,臭流氓”后气冲冲地跑去了隔壁房间。 我被她骂得一头雾水,回到笔记本前一看,顿时吓得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法诀并未在屏幕上出现,出现在上面的是岛国动作女影星波多老师。 糟糕,开错视频了…… 来到巷口,我俩停下脚步。 这一次我带上了那根雷击木。 在巷口布下一个法阵后,我俩进入巷中。 巷子里越来越黑,走了十来步,耳边忽然飘来一阵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乐器交击声和木鱼敲击声。 渐渐的,那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中间还夹杂着一阵模糊的女声。 “南无阿弥佗佛……南无阿弥佗佛……” 赵警官讶然道:“有人在念佛号?” 我停下脚步,从腰间抽出那根雷击木,目光凝重道:“你说对了一半,不过这不是人声,而是鬼音。” “鬼……鬼音?鬼怎么会念佛?”赵警官一想到就要撞见传说中的鬼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我道:“这女鬼只是在装神弄鬼而已。但凡佛音都隐含一股浩然正气,而眼前的声音十足的阴森鬼气,怎能与佛音相提并论?” 声音越来越清晰,忽然一阵阴恻恻的风卷过巷子。 喵…… 一声猫叫从角落里传来,侧头望去,但见虎山娘娘匍匐在一根电线杆旁,睁着一双幽绿的眼珠子,诡异地盯着前方。 “原来是只猫啊。”赵警官轻轻地吁出一口长气,还没来得及吸气的当儿,一个白色的身影凸显眼前。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0节 匪夷所思 白衣,白裙…… 除却一头黑发,就连脸也是白的。 她的裙下是空的,没有人见到了还会以为这是一个人。 不过,这张脸孔极为熟悉,仔细一想,竟然就是在小饭店里做梦见到的那一个! 她为什么要托梦给我? 我对于这种阴间的生物早已见怪不怪,当下提声喝问:“什么鬼?” 她没有回答,而是露出一丝诡笑,然后向前缓缓飘来。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赵警官毕竟是女孩子,估计也是头一次见到真正的鬼,花容失色,颤抖着手掏出手枪对准她:“什……什么东西?别……别过来!我叫你停下!” 那白影没有理会她,反而加快了前掠的速度。 砰!砰!砰! 枪身接连响起! 我心中暗骂,这傻丫头如此做只会激怒对方。 可是我的动作毕竟不如子弹快,想要阻止时已经晚了。 随着一声娇呼,赵警官被女鬼的衣袖拂中,她的身躯以一个神奇的抛物线斜撞向一旁的围墙上,晕了过去。 这女鬼终究还有点本事,难怪能吸收赵伟的魂魄。 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像她这样的女鬼通常只对活人的躯体或阳神感兴趣,要个死人的魂灵干什么? 天地间的阴阳二气相生相克,人和鬼也是如此。 当人的阳气较强时,鬼魂一类的灵体不敢靠近,否则会烟消云散;而当鬼的阴气较强时,人就会遭殃。 赵警官是女孩子,本性属阴,撞上女鬼只有自认倒霉,而我阳气旺盛,辅以法术,未必会输给这女鬼。 我望了一眼赵警官,见她只是晕了过去,便心中一松,扭头对女鬼冷冷道:“在小饭店里就是你托梦给我,带我来这巷子的?” 女鬼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吸收赵伟的魂魄?” 女鬼眉头一皱,仿佛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道:“昨天夜里在这个巷口被你吸走的那个年轻男人的魂魄。” 女鬼笑了,笑的十分瘆人,那飘魅的身影又往上升高了两米多。 黑色的长发在阴气的作用下瞬间往后飞扬而起,犹如千年古刹中的斑驳蛛网,倍显凄厉。 我知道如果不能降服她,便无法知道事实的真相。 于是腾身而起,手中的雷击木像一道闪电划向悬浮在半空中的女鬼。 黑暗的空间里隐约夹杂起一阵轰隆隆的雷鸣。 女鬼微讶,卷起如水的长袖挡在了身前。 砰! 棍袖交击,迸发出一阵激烈的响动。 女鬼身形未动,我已朝后跌飞数米。 此时,被撞晕的赵警官已悠悠醒转过来。 我本想掏出黄符护身,不料背后空空如也,再扭头一看,盛放黄符的背包竟然被打落在赵警官处。 “赵警官,快拿包里的黄符扔她!” 赵警官会意,打开背包,抄起一大把黄符扑了过来。 几百张黄符撒钱似的漫天飞舞,形成一张大网暂时将女鬼笼罩在内。 我趁机往后一滚,避开了女鬼的这一记杀招。 赵警官见女鬼被制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我却知道事情还远未结束,忙大喝道:“这符咒只能制她片刻,你快退回来!” 赵警官吃过这女鬼的亏,一招偷袭得手后不敢恋战,连忙往我这里奔来,口中嚷道:“你还说自己是什么阴阳师,怎么连只女鬼都制不住?” 我没好气道:“大敌当前,您还有心思内讧啊!” “行,我也不喷你了。有什么办法能制住她?” “鬼最怕黑狗血,可惜现在没有。” “除了黑狗血,没有别的东西可用了么?” 我一想,认真道:“眼下除了黑狗血,恐怕也只有一样东西能够治她了。只可惜,唉……” “啥东西?” “童女之血。”我叹道,“现在去哪里弄这玩意?” 话音未落,忽见赵警官一张俏脸上表情扭捏起来,我见状喜道:“莫非,你……” 赵警官瞪了我一眼道:“要多少?” “几滴就够了!” 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操刀,扯起赵警官的纤纤食指就咬了下去。 “哎呦!你个臭流氓属狗的啊!”十指连心,我的牙齿又不够尖利,疼得她都快哭了出来。 我说了声抱歉后,将她的食指放在雷击木上,同时默念咒诀。 鲜血滴在棍上,立时激起一股气浪。 我二话不说,抄起雷击木再度冲上去。 砰…… 碰撞再起,没想到经过童女之血加持过的雷击木对女鬼的伤害不大,反被她的水袖全力一击而震得倒飞而起。 赵警官愕然道:“你不是说这血有用么?” 我苦笑道:“你这血到底纯不纯?” “呸!流氓!”赵警官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女鬼阴笑而至,正要施展杀手时,冷不防一道强光从巷子口笔直射来,将女鬼的灵体悉数笼罩在内。 女鬼惊骇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挣脱这团强光的束缚,而且体内的灵气正在逐渐流逝。 当灵气完全流逝时,便会魂飞魄散。 她原本阴沉淡定的脸终于忍不住色变,同时哀求起来。 我和赵警官顺着那强光的方向望去,几乎色变。 不远处的围墙上蹲着一只无比熟悉的黑猫,而蓝光竟然是从它的双眼中射出。 怎么虎山娘娘也来了?难道她一直跟着我? “连……连猫也成精了!”自幼受唯物主义思想洗礼的赵警官再也经受不住现实的刺激,当下晕了过去。 喵!喵! 虎山娘娘的叫声越来越急,仿佛有些力不从心。 我回头望去,只见困住那女鬼的蓝光越来越微弱,登时心叫不妙。 难道连传闻中无所不能的虎山娘娘也困不住她? 这女鬼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来不及多想,扯起赵警官奔向巷口。 就在两人离巷口还有三五步的时候,蓝光忽然熄灭了。 我正要加紧脚步逃出巷口,却发觉身后传来一股巨力。 那女鬼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一把扯住赵警官。 “别放弃,快用力跑!”我望着赵警官那绝望而恐惧的眼神,心忍不住揪紧了。 可惜,无论两人如何使劲,赵警官始终挣脱不开女鬼。 片刻后,她对着我凄然一笑,松开了紧攥着着我的手。 “不要!” 我一声惊呼。 女鬼发出一阵“桀桀”的阴笑,从赵警官的躯体中扯起她的魂魄,飞回巷中。 我拼命想要追去,可黑暗的巷子里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先前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过一般。 赵警官安静地躺在我怀中,无论我怎么摇晃都不醒来。 我连忙将她送进医院,并通知了警队。 然而,我也知道,如果不能找到那女鬼,赵警官恐怕这辈子都不会醒来。 在病房外坐了不知多久,赵警官的上级,刑警大队的钟队长来了。 这个干练的中年汉子见到我没有多说,上来对着我的脸就是一顿拳头。 我没有还手,他也被同事拼命拉住。 “说,你把小赵怎么了?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变成植物人!”钟队长目光充血地瞪着我。 我只好将巷子里发生的事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砰! 又一记拳头落在我脸上。 “都到这时候了,你小子还******在扯淡!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必要骗人。”我心中内疚,加上脸上的疼痛,实在不想多说。 正在这时,主治医生过来将钟队长拉向一边,然后附耳说了些什么。 钟队长一边听,一边目光疑惑地望着我。 等医生说完后,他大声道:“怎么可能!这样一个大活人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植物人?难道真是见鬼了!” 医生苦笑道:“在这里工作了近三十年,我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 这位刘医生是这里的副院长,是本省颇有名望的医学专家。钟队长可以不信我的话,却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刘院长,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的确十分棘手,临床上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 我忍不住插嘴道:“我有办法。” 钟队长斜睨我一眼:“你有什么办法?” 我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如果明天早上八点前赵警官还醒不过来,随你怎么处置我吧。”说完起身就走。 “想逃?抓住他!” 我皱眉道:“你现在可以抓我,但是赵警官的病情会越来越糟。这是你希望的么?” “可是,你……”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的家就在本市,档案也在你们这里。我就算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去救你的部下?” 钟队长深深的望了我片刻,点头道:“明天早上八点,我在市区办公室等你。逾期不来,你就等着被全国通缉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1节 鬼怕人七分 回到巷子前,我徘徊许久,没有进去。 眼下是大白天,那里没有丝毫阴气,女鬼是不会选择在这时辰现身的。 这条巷子究竟有过怎样的历史?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厉鬼? 我并非此地住户,于是只有再度敲开钱丽的房门。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她没有喝酒,只是盯着我的模样令人感到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说:“最近遇到点麻烦,有些事想请教你,方便进去说么?” 她点点头,侧身请我进屋。 我眼神四下里一扫,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 所有的窗户都被关死,并用厚厚的窗帘隔绝了阳光。虽然是大白天,但屋内十分昏暗,并有种阴沉之气。 她拿了瓶矿泉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小声道:“我从小怕光,所以窗户都关了。你要是不习惯的话,我把灯开了。” “不,这样挺好。”话虽如此说,可我心中仍旧犯着嘀咕。 如果她真的从小害怕接触阳光,那必定常年避晒,肤色理应很白,不该这么黑。 然而,毕竟是第一次正式接触,我也不好多打听什么,只得客气道:“我知道你和赵伟已经分手,实在不该来麻烦你的。” “他说过你是个好人,我若遇到了困难可以去找你。他还给了我你的手机号码。”她突然插了一句,随后报上了我的手机号。 我一呆,旋即苦笑:“可没想到是我来麻烦你。” “有什么要问的请尽管直说。” 我想了想,便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只略过赵伟的魂魄被吸走的那一段。 她听完后沉思道:“我是前两年搬进来的,对这一带也不是很熟悉。不过,听说那条巷子在当地十分有名,半夜经过那里的人时常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你也……” 我怕吓着她,便摇头:“不,是我的一个朋友。她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对了,那些人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按当地人的说法,是个怨气极重的女鬼,因为只有在那巷子里才碰得到,所以又被叫作‘巷婆婆’”。 “哦?请具体说说!” “约莫在二十年前,有一个年轻的女住户值夜班回来时被歹徒劫杀在那条巷子里。据说她死的时候穿着白衣白裙,而后经常会有人在那里看到如此打扮的鬼魂。” “她叫什么名字?” “陈彩霞。” 我讶然:“你倒记得清楚!” 她笑了笑,“这个案子十分有名,上过警校的案例教材。” 我恍然,又问了些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答案,便起身告辞。 来到门口,我正在穿鞋,忽然听她问道:“小李,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我抬头笑道:“没事,我和赵伟是好哥们,你就拿我当自己弟弟好了。” 她眼圈一红,“你真的相信世上有鬼么?” 我低下头,淡淡道:“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就看你信不信了。” 她点了点头,默然片刻后转身进屋。 回到家中,紧闭的窗帘隔绝了阳光,令室内一片昏沉。 我连忙打开窗户,让阳光倾洒在身上,并大口呼吸着寒冷的空气,好驱散心中的那股寒意。 也许是昨晚没睡的关系,我本想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没想到就那么熟睡过去。 朦胧中,一声猫叫在屋内响起。 “是谁?是虎山娘娘么?”我艰难地问了一句,眼睛还有些睁不开,前方只有一个十分模糊的身影。 那不是猫的身影,而是一个身着汉服的女子。 “别管我是谁,至少我对你没有恶意。听好了,这女鬼的怨气极重,如果想要救你朋友的话,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到陈彩霞的骨灰,接下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她死于1994年4月4日,葬在虎山公墓。” 我脑中一亮! 不错,只要将那女鬼的骨灰和法阵结合,就能破了她在巷中设置的结界,将赵警官和赵伟扯回阳间。 “谢谢告诉我这些,也谢谢您在巷子里救了我。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救我么?” 她没有说话,而是渐渐消失。 醒来,又是一场梦! 正当我惊讶这梦的清晰度时,门外响起一阵猫叫。 我旋风似的冲到门边,开门一瞧,正好看见一根毛茸茸的黑色猫尾巴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果然是她。 虎山娘娘,真是奇怪的神仙! 此时,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二下,我惊觉自己已无时间可以浪费,便整理下包裹,开车前往虎山公园。 山风徐徐,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墓碑。 若是常人,要在这许多墓碑里找到陈彩霞简直如大海捞针,可对于我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从怀中摸出一张空白黄符,用沾满了朱砂的毛笔在上面写下陈彩霞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随后一边口念“引魂诀”,一边将黄符扔向空中。 黄符轻轻飘起,掠过一片又一片墓碑的上空。 我随着它一路追赶,视线最终停落在一块墓碑上。 黄符无风落下,紧紧黏在碑顶。 我打开墓碑下的水泥隔板,取出骨灰盒放进背包,正要离开,却听背后传来一声:“站住,不许动!” 缓缓转身,只见二十多米外立着三名墓地工作人员。 三人一面举着塑胶警棍,一面朝我缓缓逼近。 我光顾着拿骨灰,却一时忘了做这种犯法的事必须得在晚上。 不过,眼下我也顾不得许多,叫道:“我是拿骨灰去救人的,我不是小偷!” “他奶奶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当着老子的面扯谎,真当我是二百五啊!”领头的工作人员破口大骂。 另一人掏出手机,对着我就来了张照片,随后对着手机叫道:“公安局吗?那个盗骨灰的惯偷已经被我们抓到了,照片都拍下来了。他现在想逃,我把照片传给你们!” 我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不由暗骂自己蠢蛋,好不容易偷个东西,不仅被人当场发现,还被拍下照片! 不过,那个惯偷显然不是我,难道还有别的人经常来这里偷骨灰么? 当时我已自身难保,无暇多想,趁他们离我尚远,拔腿就朝山下冲去。 这三人看起来脑满肠肥,跑起来别提有多笨重了,哪里及得上我这双苦练了数载的飞毛腿。 此时,我不禁暗暗感谢老唐头。若非这老不死的打小就拿大疯狗天天在屁股后头追我咬我,恐怕还练不出这腿绝世轻功。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公安局那边又会多出一份关于我的不法档案。 子时,天地间阴气大盛。 我来到巷口,布好法阵,最后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骨灰盒放在巷口。 在阵法的作用下,巷内忽然升起一股浓雾,一个模糊的白影隐约飘荡其间。 我望着那个白影冷喝:“把人放了,我这次可以饶过你。” “就凭你这个手下败将?”白影一边嘲讽着我,一边朝巷口悠悠飘来。 我惊觉她此时的灵力比上次又高了一筹,心中想到一个可能,骇然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放心。她的身躯如此完美,又是纯阴童女之身,我还舍不得浪费。”血灵阴恻恻的笑道,“倒是你这个臭小子,放着天堂有路不走,当真是活腻了么?” 我一听赵警官没事,当下松了口气,冷笑道:“你做鬼害人,我们阴阳师能坐视不理么?” 女鬼纵声狂笑,朝我疾速掠来。 我飞快退到巷外,抄起雷击木对着地上的骨灰盒道:“陈彩霞,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她停下,一对诡眼盯着那骨灰盒,骤然惊叫:“卑鄙!”话音未落,便朝骨灰盒疾扑过来。 可惜,那骨灰盒的位置不在巷内,面前又有法阵保护。 她乍一触碰到法阵,顿时发出一声惨哼退回巷内。 老唐头曾经告诉我,在我们生存的这个地球上,其实重叠着至少十一个不同形式的空间,每一种空间内的生命形式都不同,却又互相联系着。 佛教有六道轮回,道教则又“六桥”之说。 人间和阴间虽属两个不同性质的空间,却在空间重叠时因相互影响而产生一个个能量节点,密布在地球上,同时连接着阴阳两界, 所谓传闻中的鬼屋凶宅,便是那些能量节点。 有人认为,鬼比人强大,其实是误解。 枉死的鬼魂通常怨气极重,其能量频率与节点能量暗合,通过不断吸收而壮大本身灵力,而这股灵力比起活人体内那足以燃爆一个恒星的潜能差上十万八千里。 鬼要害人,通常是用视觉或心灵迷惑的方法,而一个阳气旺盛的活人足以将一群鬼弄得魂飞魄散! 所以才有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的古话! 眼前的巷子便是一个能量节点,能大幅限制人体内的阳极能量,所以那女鬼才能如此嚣张。 然而,人毕竟是鬼的老祖宗,智慧更在其上! 我白龙门先祖针对这一点,发明了许多制衡能量节点的法阵,我在巷口布下的便是其中之一。 厉鬼飞退了二十多米后悬浮半空,不断凄厉狞笑。 我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贴在骨灰盒上,然后在上面浇上汽油,并掏出了打火机。 她的表情忽然从狞笑变成了恐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2节 善恶有报 我嘿嘿一笑,口念“灵宝度人咒”,并打开火机扔向骨灰盒。 灵宝度人咒是道藏首经《灵宝度人经》中记录的一段咒语,专门超度亡魂,只要道行够,即便再凶的厉鬼也难以逃脱。 “不要!”陈彩霞怒吼,朝我疾速扑来,却无法突破空间的障碍来到巷外。 火无情地燃烧着骨灰盒,并且发出一种诡异的,摄人心魄的绿色。 我嘴里的口诀越念越快,耳边清晰传来陈彩霞那痛苦的呻吟声。 “交出我朋友的魂魄,还有那个女警,我便放你一码。”我停止念咒,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陈彩霞痛楚稍减,右手朝后一挥。 眼前似乎一晃,随后在一根电线杆下出现了赵警官的身影。 好一个鬼遮眼!竟然将人藏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赵警官身边,发现她的肉身完好无损,可原本那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此时呆呆地盯着地面,任凭我如何拍打都是如此模样。 “她此刻正在另一个空间,无法听到你的话。”陈彩霞忍着痛楚道:“你赶紧把骨灰盒上的火熄灭,我好带她出来。”、 “当我好糊弄么?”我冷笑。 陈彩霞阴恻恻道:“信不过我的话你就自己试试。” 我目前的法力尚且无法在能量节点中游刃有余,贸然进入也找不到赵警官的灵魂。 左思右想后,我同意让陈彩霞将赵警官带出巷外。不过,我要在巷外看到赵警官安然无恙后方才停止焚烧骨灰盒。 陈彩霞只好答应了。 “这火烧的不快,你要是不怕疼的话可以慢慢来。”我不忘调侃她一句。 陈彩霞投鼠忌器下只得狠狠地瞪我一眼,向后飘去。 别看她是魂灵,可十分轻松地就将赵警官抱了起来,然后飘回到巷口。 我怕她使诈,命令道:“把她扔过来。” 陈彩霞依言将赵警官扔出了巷口,我伸手一接。 软肉在怀,清香扑鼻,令人微醺。 赵警官悠悠醒来,半晌后似是醒觉到什么,娇嗔:“流氓!放手!” 啪! 扑通! 我挨耳光的声音和赵警官的落地声几乎同时响起。 她起身正要找我算账,却听耳边响起一阵阴恻恻的声音:“我已经把人还给你,现在可以把火熄了吧?” “真的有鬼……”赵警官回头一瞧,差点又晕过去。 我将她扯向身后,对女鬼冷笑道:“当我白痴么?我朋友的魂魄呢?” 女鬼眉头一蹙,“你说那个被我吸进来的魂魄?” “不错。” “早就被虎山娘娘带走了。” 我一怔,旋即冷笑道:“别想糊弄老子!” 女鬼怒道:“我已经把人交给你了,你想反悔?人类果然都是出尔反尔!” 我见她脸上表情不似作伪,心中震撼不小。 说来也是,自从赵伟的魂魄出现后,虎山娘娘便跟着出现,随后一直想要抓他。 可这是为什么呢? 我决定诈女鬼一下,淡淡道:“什么虎山娘娘,老子可不认识。” “那天要不是她出手困住我,你们早就死了!你还敢说不认识她?” “哦,那天是只黑猫救了我,哪里来的什么虎山娘娘?” “废话!但凡在杭州修道的,不论人鬼妖魔,谁不知道虎山娘娘是猫仙?” 我微微沉吟,随后将骨灰盒上的火焰熄灭。 陈彩霞周身那种被火焚烧的痛楚感完全消失,令她舒服地忍不住呻吟起来。 望着她那副模样,我忍不住冷冷道:“为什么还不去地府投胎?做个孤魂野鬼真那么舒坦?” “做鬼有什么不好?做人又有什么好?” 我无言以对,只好皱眉问:“那你何必害人?” “我害谁了?” “我打听过,二十年来被你杀死在这巷子里的人至少有四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彩霞注视着我,“你可知道这四人就是当年劫杀我的凶手。人间的法律制裁不了他们,我便亲自动手!” 我愕然,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根据陈彩霞的叙述,那四个人中有一个是当地派出所的警察,当时就是他负责侦破这个案子的,难怪最后案子不了了之了,连凶手是谁都查不到。 我道:“住在墙门里的那个大妈总没害你吧,为什么要杀她?” 陈彩霞起先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后道:“杀就杀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紧盯着她。暗忖自己的法力和元气消耗不少,已无力再和她纠缠下去,正要离开,却听陈彩霞问道:“那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心中一动,将事情经过简单扼要说了一下。 她沉吟不语。 我想起一事,问道:“前几天晚上,你是否托梦给我,把我带到这巷中?” 陈彩霞皱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在梦中,你曾告诉过我一首五言绝句,还记得那首诗么?” “早忘了。”陈彩霞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局促。 我不由得心中一沉。 可以肯定的是,陈彩霞在梦里绝对没有跟我提起过什么五言绝句,那是我随口胡诌的,没想到她竟然认了。 那结论只有一个,就是她在撒谎! 在那晚托梦给我的另有他人! 那这个人是谁?陈彩霞为什么要帮他掩饰? 在我沉思的时候,巷口多了一股活人的气息。 这里已没有住户,夜班子时谁会经过这里? “谁在哪里?”我转身猛喝,瞥见一个黑影在巷口一闪而没。 赵警官也瞧见了,当下掏出手枪追了过去。 陈彩霞眼中掠过一丝关切和焦灼,冷不防一只黑猫从围墙处扑来,半空中幻化巨影,张开血盆大口将女鬼一口吞没。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片刻后我才醒悟过来。 虎山娘娘用舌头舔了舔唇,似是十分满意,冲我“喵”地叫了三声。 我知道骨灰被烧后,那女鬼的灵力大打折扣,否则虎山娘娘岂能如此轻松地搞定她? 它这是在感谢我吧。 我心中苦笑,同时感慨万千。 因果循环,都是业力啊! 此时,赵警官的脚步声响起。 虎山娘娘一溜烟消失在夜幕中。 “那人跑的太快,我跟丢了。”她脸上有些羞愧。 “没事,也许是碰巧路过的呢。”我只好安慰她。 “不过,我看清楚背影是个女孩,顶多二十来岁,有点胖。” 我一怔,陷入了沉思。 回到公安局门口时正好早上七点,我刚一下车便被荷枪实弹的刑警们团团围住。 钟队长排众而出,冲着我冷笑道:“李正啊李正,你小子的胆儿可真够肥的。竟敢……”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话头。 只见赵警官从副驾驶座下来,来到我身边:“大家都把枪放下吧,是李正救了我。” 钟队长一见赵警官没事,登时心头一松,招呼刑警们把枪放下,而后质问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淡淡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那您是想站着听完还是坐着听完?” 钟队长瞪了我一眼,将我和赵警官带到了办公室。 我怕办公室里人多口杂,便对他附耳道:“这件事太过离奇,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钟队长将信将疑,不过这里是公安局,也不怕我逃掉,当下让其他同事全都出去,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讲吧。”钟队长点上一根利群,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于是,我将事情的始末娓娓讲述了一遍,赵警官则在一旁负责补充说明。 钟队长听完后半晌没回过神来,他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赵警官是绝对没有理由说谎。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只剩下一团团烟雾云卷云舒着。 钟队长重新点起根烟,猛吸一口后方才抬头苦笑道:“就算我相信你们的话,可这份报告该怎么写?如果按照你们的话来写,恐怕我和小赵不光会被解除职务,还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我打了个哈欠,一伸懒腰道:“我只负责陈述事情的经过,至于怎么写报告,那是您的事了。不过这件案子另有蹊跷,我有个忙想请您帮下,行么?” “什么事?” “听说那条巷子里前后出过四条人命,能把档案给我看看么?” 钟队长仔细一想,说:“那些案子至今未能了结,而且前后跨度二十年,找起来有点困难。这样吧,我让小赵陪你去找找。” 来到档案室,赵警官查了半天电脑,总算凑齐了档案。 我看完档案后,眼中露出一丝恍然。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3节 真相 来到钱丽家已是傍晚。 客厅依旧无灯,可与上次不同,这一次点着蜡烛。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大白天有人在家里点蜡烛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她解释:“虽然我怕光,可屋子那么黑总是不方便的。点上蜡烛会好许多。” “哦,原来这样啊。”我释然一笑。 钱丽将一杯番茄汁递到我面前,随后也坐了下来。 我说:“谢谢你上次给我提供的情况,那条巷子的谜底已经解开了。” “哦,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满眼好奇。 “事情的起点是二十年前。那时的陈彩霞新婚不到一年,有个开外贸公司的老公,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女儿,日子过得很幸福。一天晚上,陈彩霞因为核算公司账目而不得不晚归。正巧派出所警察刘坤和三个小混混从地下赌场出来经过那条巷子。陈彩霞的老公是当地有名的富人,而刘坤当时欠了一屁股赌债,见陈彩霞挎着一口大包,还以为里面都是钱,便恶从胆边生。陈彩霞因反抗而当场被杀。公安局曾怀疑过刘坤,但精通刑侦技术的他破坏了现场,又制造了四人不在场的证据。后来刘坤等四人先后无故暴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完了?” “虽然凶手只有四个,可在那条巷子内无故暴毙的人还有三个,而且这些人都是普通的住户,你说奇怪不奇怪?如果那女鬼是为了复仇,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钱丽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许这些人并不无辜呢?” “哦,说来听听?” 钱丽将番茄汁递到我手上,笑道:“先喝口水。” 我喝了一口番茄汁,蓦地剧烈咳嗽起来,便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一个人如果见死不救,那他是不是和杀人犯一样该死?”她从沙发上缓缓起身,原本憨厚的表情竟变得阴森起来,“在陈彩霞遇害的当晚,巷子里其实有三个住户看见了。可是他们不仅没有出来阻止惨剧的发生,还帮凶手提供伪证,令此案一直未能真相大白。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比凶手更可恶?更该死?” 我叹息:“是人总有缺点。那三个人也许本想说出实情,只是被凶手胁迫了。刘坤毕竟是警察身份,普通老百姓谁敢跟他作对?” “哼,一个人如果懦弱到这个地步,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这张脸虽然又黑又胖,可五官带着陈彩霞的影子,难怪之前看到她时,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为什么老盯着我看?我很好看么?”钱丽笑了,洁白的牙齿如一勾弯月,上面的番茄汁宛如血腥。 “我只是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会如此高深的法术。” “彼此彼此,你的法力也不比我差。” “我在警局查过你的身份。你并非警校生,你的父亲也早在十六年前因病去世。” “不错,所幸我还有些吃饭的本领,所以日子过得并不算差。” 我冷笑:“那晚赵伟的魂魄来见你时,便已被你收了吧。之后下楼的那个只不过是你用剪纸幻化的假魂而已。它并非被吸入巷口,而是因为你的道行尚浅,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而被打回原形罢了。” “说下去。” “其实从你开始接近赵伟起,便打着其他主意。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的死也是你一手策划的,想用他的魂魄来供养你的母亲――陈彩霞!” “只有四阴童子的魂魄才能供养她。这样的人并不多见,赵伟恰好是一个。”钱丽点了点头,“如果失去供养,母亲便会魂飞魄散。我是个孝女,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晚也是你施法引诱我进的巷子?” “不错,因为我从赵伟那里得知你也是四阴童子,两份供养总比一份好些。” 四阴童子!又是四阴童子! 直觉告诉我,眼下发生的事与我之前的遭遇冥冥中有着联系。 脑袋有些凌乱。 “你以为自己很孝顺?你的母亲每多呆在阳间一天,便少一份转世投胎的机会。你的执着最终只会令她魂飞魄散!” 事实证明,陈彩霞最终还是被虎山娘娘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钱丽没有说话,而是冷冷的看着我:“你能体会一个自幼失去双亲的人的感受么?没有她,恐怕我早已撑不下去了。” “所以就滥杀无辜?”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真的无辜。冥冥中早有天定,我们只是按照剧本在行事罢了。” “那也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钱丽笑了,“杀人?我杀谁了?你有证据么?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进屋之前,我已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什么时候录音也能成为呈堂证供了?” “这只是一份建议,警方要查一个人很简单。我……”说到这里,我忽然感觉一阵眩晕。 钱丽察言观色道:“是不是觉得头晕,无力?” 我望向那杯番茄汁,明明将那一口吐在手帕上,怎么会…… “你以为将番茄汁悄悄吐在手帕上就没事了?”钱丽阴笑,“你没发觉这屋子的气味有些不同吗?” 我轻轻一嗅,果然屋内多了一份异香。 只是那香味太淡,不仔细闻的话根本察觉不出来。 我心中一动,“你在蜡烛上做了手脚?” 钱丽微笑:“不愧是阴阳师,悟性很好。可惜还是着了我的道儿。”说完,从裤袋里摸出一把折刀,缓缓来到我跟前,“你让我母亲魂飞魄散,我 我突然问:“横竖就要死了,能让我死个明白么?” “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我想知道你这身法术是跟谁学的?”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好奇。” 钱丽略一沉吟,随后说:“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根本没人教过我什么法术。” 我愕然:“那你……” “十岁那年我意外掉入河中差点淹死,被人救上来后便不知怎么的就会一些法术。随着年龄的增长,总有一个男人在梦中向我传授法术,也是他告诉我母亲魂魄所在的位置。” 钱丽也是十岁时出的事?而且也是被水淹,真有那么巧? 我感觉自己正在接近某种真相,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那个男人是谁?” “不认识。” “长得什么样?” “梦里的他脸孔很模糊,看不清楚。” 我想到一个可能,问:“他有说过自己是散财鬼王么?” 钱丽摇头,“你问够了没有,都要死的人了还这么多话。你害死了我母亲,我要你偿命!”说完,冲我举起了刀子。 她已失去理智,眼中满是疯狂。 我闭上眼睛,叹息:“你觉得我真会傻到一个人来么?” 她猛然回身,一声猫叫响起。 我生怕虎山娘娘会二话不说吞了她,忙道:“等等!不要!” 岂料话音未落,钱丽的魂魄便进入了猫嘴。 那猫用舌头舔了舔嘴巴,朝我射来一个诡异的眼神,随即消失在楼道里。 望着眼前的尸体,我有些茫然。 其实我与虎山娘娘并没有联络,不知为何它一路跟着我来到此处。 虽说钱丽死有余辜,可毕竟是因为母亲,落得如此下场也太惨了。 这虎山娘娘出手如此狠毒,当真是正神么?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公安局,将录音交给钟队长,果然不足以定钱丽的罪,但这已不重要。 虎山娘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真的是南宋初年的那位采桑娘子么?抑或说它的真实身份另有玄机? 我回村里问了不少老人,得到的答案均与姑奶奶所说的无异。 于是我暗下决心,要去村后山的虎山娘娘庙看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4节 虎山寺惊魂 南宋年间,杭州不仅是京城,也是当时的天下第一佛国,仅虎山一带就有八百间寺庙。 时过境迁,今天只剩不到二十间,可谓萧条。 现在的寺庙不随意收留外人,偶尔以短修班的名义允许居士或信众住宿一段时日。 我并非僧人,也非皈依的居士,原以为入寺短修没那么简单,岂料和接客僧短短几句之后便得允许在寺中住宿,前提是每日要和寺中师父一起修行功课。 住持海清师父是位六十多岁的长者,一双眼睛充满了智慧。 他初见我时有种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心惊,莫不是被他看透了身份? 堂堂一个阴阳师在佛寺修行,说出去也是尴尬。 然而,他盯了我半晌后并未说什么,低喧一句“阿弥陀佛”后缓缓离去。 虎山娘娘庙是净宗双修,寺里的僧人早已习惯了这种禅宗方式,虽然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疑惑,但最终还是领我去了居士住处。 客房很多,居士很少,所以我得以被单独分到了一间屋子。 晚上九点,全寺熄灯休憩,不得喧哗。 经过一日苦修,大家早已入睡。 我心事繁多,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声音越来越急,难道寺里出了大事? 我开门而出,却未发现半个人影。 “喂!是哪位师兄在敲门?”我小声叫着,没有回应。 难道是恶作剧? 想来又不太可能。 这里都是寺中产业,除了僧人和居士,并无闲杂人等居住。而且四周围墙很高,夜里关上寺门,村里的顽童也爬不进来。 我疑惑着关上房门,可还没走回床边,敲门声再次响起。 笃笃笃…… 我一个箭步掠至门边,开门一瞧,依旧没人。 难道是鬼? 阴森惨白的月光倾洒在光秃秃的树木上,在地面上映出无数妖魅的身影。 我没有回屋,而是来到院中央,朝四下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不敢出来么!” 回答我的只有呜咽的寒风。 笃笃笃…… 敲门声宛如鬼魅般再度响起。 我这一回不走正门,而是“唰”一下开窗跃出。 我相信以自己的速度,不可能连敲门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门前依旧没有人。 冷风呼啸吹过,倍添心中寒意。 真的有鬼? 如果有鬼的话,为什么感受不到? 难道是虎山黑娘娘在警告我? 我傻愣愣地站在门口,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浸湿。 这一次的敲门声持续时间很长,也更急促,约莫一分钟后方才收敛声息。 “吱呀”一声,邻屋的门都开了,探出几个睡意惺忪的脑袋:“大半夜的敲什么门呀?你不睡人家还要睡呢!” “就是,明天告诉住持,让他早点回家去!” 我苦笑解释:“不是我敲的。” “不是你敲的,难道是鬼敲的?”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居士们一怔:“你点头摇头的,到底几个意思?” “点头表示可能是鬼敲门,摇头表示我没有看见。” 一位十分年轻的居士道:“堂堂寺院正气之地,怎可能有鬼?” 我淡淡道:“你错了,寺庙可是鬼魂的聚集之地。俗话说,人争一口气,鬼争一柱香。很多无法进入六道轮回的鬼魂希望通过聆听佛音而被超度。” 年纪大的居士纷纷点头,同时面露惊惧之色。 “千年古刹难免多点灵异之事。现在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便去找海清师父问个明白。” 那诡异的敲门声只响了三次。 纵然如此,我也已睡意全无,勉强撑着眼皮到凌晨。 山顶传来了早课的钟声。 寺里的规矩很严,每天凌晨四点半去大雄宝殿做早课,一小时后再用早膳。因为晚上出了这样的事,我和几位居士约好了先去找住持海清。 可到了五点,海清都没有出现。 早课是寺里每一位僧人都必须参加的,即便是住持也不例外。 难道他有事耽搁了? 一小时后,饭点的钟声响起,大家极有秩序地进入斋堂。 斋堂执事见我仍旧站在门口张望,便走过来说:“早膳时间已到,进去吧。” 我转身朝他行了个礼,问:“师父,人都到齐了么?” 斋堂执事一愣,随后探出脖子朝斋堂内张望了一下,答:“到齐了。你问这个干吗?” “怎么没有见到海清师父?他平时不在这里用膳的么?” 斋堂执事被我这么一说,登时又往堂内扫了一眼,然后一脸惊讶:“咦,奇怪了,今天他怎么没到?我进去问问。” 在斋堂内问了一圈,大家都表示从早课起就没见过住持。 我问:“海清师父是否身体抱恙?”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昨天下午他还领着大伙在后山出坡,身体好的很。 斋堂执事道:“有什么事等吃过饭再说吧。” 昨晚的事令我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婉言拒绝道:“谢谢,早饭就不吃啦。我有点急事想找他。对了,他的禅房在哪里?” 斋堂执事道:“这样啊。哪位师兄愿意带他去住持的屋里坐坐?” 话音刚落,一位名叫演空的中年僧人站了出来。 来到住持的禅房前,他上前敲门道:“师父,我是演空!有位居士有急事想找你。” 门内没有回应。 演空一怔,继续敲门道:“师父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就应一声!” 依旧没有回应。 演空疑惑道:“难道一大早就出门了?” 本想从窗户望进去瞧瞧,可惜窗帘全都拉上了。 我觉得有些古怪,便问他手头有没有这房门的钥匙。 演空也担心有意外发生,赶紧从后勤室取来了备用钥匙。 开门一瞧,一股凉气登时从脚心蹿上脊背。 昏暗的房间里,海清师父盘坐在一只蒲团上。 他的面容十分平静,嘴角微微上翘,仿佛是在微笑,可眼睛里渗出暗红色的血,令人倍感诡异和恐怖。 演空宛如遭受雷击般定在了原地,片刻后上前一探海清师父的鼻息和脉搏,登时放声大哭起来。 我呆住了。 作为一名阴阳师,对死亡是十分熟悉的。 我来到海清师父的尸体旁仔细检查起来。 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被鬼附身,更没有中毒的迹象,现场又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如果不是眼睛流血,我几乎会认定他是安然羽化的。 然而,就在我起身时,嗅到尸身上传来一股鬼气。 这股气息极其微弱,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 除了鬼附身,修炼邪术也能出现类似的状况。 演空还在哭,我等他情绪平复之后问:“海清师父是否有急性病史?” 演空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摇头道:“师父本身精通医术,身体向来好的很。” 我又问:“他最近是否在修炼某种极为高深的法术?” 演空一怔,上下打量我道:“你什么意思?” “有时候修炼法术也会出现如此状况。” 演空蹙眉:“我们这里是禅净双修,一心念佛打坐,修法术什么的是道派的东西吧?你究竟……” 我见他开始怀疑我,忙道:“对不起,我是山下的虎山村人。小时候见村子里有阴阳师做法,便以为……请师父勿怪。” “行了,以后修行要专心,明白嘛?”演空估计见我年纪尚轻,便没再说什么。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一片茫然。 联想到昨晚的诡异敲门声,沉吟道:“我看海清师父的死状十分诡异,会不会是什么厉鬼干的?” 演空苦笑道:“寺中乃清净地,哪来的什么厉鬼?现在的年轻人呐,小脑瓜子里都在想些啥东西!” 我尴尬摸头,看来只有交给公安局的法医鉴定了。 刚跨出门槛,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后方飘了过来:“别走……别走……”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5节 夜半谁敲门 我猛然回头。 海清师父扭过一张惨白的面孔,冲我露出一个诡笑。 血从眼窝缓缓淌下,流经苍白的面颊,在地上形成一滩令人心悸的红。 我一扯走在前头的演空,“听,他在说话!” 演空转身望向海清师父,而后一脸古怪地盯着我看:“谁在说话?” “海清师父啊!” “你没事吧?” 我见他不信,急道:“刚才他叫我们别走。我听的很清楚,难道你一句都没听见?” 演空茫然摇头。 当我的视线重新落在海清师父身上时,骇然发现他正好好地盘坐在那里,一颗脑袋对着正前方的神龛,根本没有转过来。 我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问演空道:“你真没听见?” 演空摇了摇头,眼神就像望着一个神经病。 我苦笑:“也许是我看错了。算了,走吧,别破坏现场。”话虽如此说,但我认定刚才所见绝非幻觉。 就凭那一股微弱的鬼气,我笃定海清师父的死因绝不简单。 几分钟后,警察闻讯赶来封锁了现场。 海清师父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整个娘娘庙,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悲痛的气氛中。 虽说是寺庙,但和机关企业一样,一天都不能缺少领导。 不过,寺庙的住持之位不仅需要在寺内公选,还要经过政府有关部门的批准后才能正式上任。 演空是住持的大弟子,无论能力还是威望,在寺内都是极高的,所有大家一致推举他暂代住持一职。 眼看海清师父的尸体被抬上了白车,我的心情十分沉痛。 自己本来是查虎山娘娘的,没想到亲眼目睹了老住持的意外惨死。 他的死是否和虎山娘娘有关?而且,昨晚那诡异的敲门声会不会也预示了什么? 当地人笃信佛教,海清师父在当地的威望十分崇高,几乎每个行业都有他的信众。 在政府各部门领导的追问下,市公安局成立专案小组,并于傍晚派人专程送来了法医鉴定结果。 死因是心脏病突发。 报告一出,寺内登时一片哗然! 海青师父每年都去三甲医院体检,身体很好,以前也没有过心脏病一类的病史,怎么会心脏病突发? 我忍不住说:“什么法医报告,简直是扯淡!” “你小子再说一遍试试!”一个冷峻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一看,竟是女警小赵! 我天生对女性发不了脾气,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只好苦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在扯淡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赵警官抬起尖尖的下巴,冲我露出一个高傲的笑。 演空不知道我俩认识,怕吵起来,忙过来介绍了我的身份,并对赵警官道:“感谢政府对寺里这么关心,谢谢!” 赵警官忙还了个礼,并对我斜睨一眼:“李正,怎么哪里都有你的影子?” 演空讶然道:“原来你们认识?” 我道:“也算不上认识。前几天市区出了件命案,是我配合赵警官查案的。市局的办案能力不错,不过若说一个海清师父是心脏病发,我绝对不信。” 赵警官轻叹道:“我也不相信。不过,这份报告是法医组经过几个小时的认真鉴定后才下的结论。” 演空插道:“那您觉得师父的死因是什么?” 赵警官沉吟道:“我也不清楚。今天我过来,一方面是送鉴定报告,另一方面也是受了领导的委派来查明事情的真相。对了,昨天晚上是否发生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演空摇头,我和几位同住的居士却是面面相觑。 赵警官眼尖,问我道:“你是有什么情况要说吗?” 我微一沉吟,随后将昨夜那个古怪敲门声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本以为赵警官对此会不屑一顾,岂料她在听完后目光凝重道:“现在能带我去客房看看么?” 当我们来到半山腰时,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已没入了地平线之下。 院子里没有灯,赵警官打开手电筒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最后将视线落在我住过的那间宿舍。 “这间屋子是谁住的?” 我上前道:“是我。” “你来了几天?” “昨天来的。” “那之前是谁住的?” 我望向演空,他犹豫片刻后答:“是我师公,也就是前任住持虚风大师。” 我想起昨晚偶然看见卧室里摆着一只相框,上面是一位鹤发童颜的高僧,想必就是虚风大师了。 赵警官微讶道:“这里不是居士宿舍么?虚风大师作为一寺住持,竟然没有自己的禅房?” 演空道:“不,师公有自己单独的禅房。不过他生前喜欢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居士们畅谈见闻,所以常年住在这里。” 我留意到他话中的“生前”二字,问道:“虚风大师已经涅槃了?” “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演空道“他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涅槃的。师公生前十分喜爱这院中花草树木,自打卸任住持之位后就一直隐居在此。” 什么!这屋里死过人?难怪昨晚我一进院门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你们就不能给我们安排其他住处么? 我心中抱怨,脸上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 住在隔壁的居士已忍不住说道:“难怪昨晚会碰到那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见演空整张脸都绿了,连忙一扯他:“演空师父这样对我们已经很客气了,你就别多说了。” 那人闷哼不语。 演空闻言,脸色稍稍缓和,对我说:“这里虽然常年无人居住,但是我们定期会派人前来打扫。二十年来,并没有人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呀。” 有人问:“昨晚会不会是他老人家想家了,所以没事回来看看?” 我见他说完这一句后脸色都发白了,不禁哂笑道:“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虚风大师就算要回来,顶多也是在头七那会儿。眼下二十年都过去了,他多半已投胎转世。” 那人正要反驳,却听赵警官笑道:“好了,大家都别争了,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见她刚才一直盯着那扇屋门看,便好奇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警官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昨晚你们是在几点听到敲门声的?” 我道:“九点多。” 赵警官道:“那么今晚我就住在这里。现在是七点半不到,再过一个半小时你们就知道答案了。” 演空忙道:“这里住的都是男居士,女施主住在这里不太方便吧!” 赵警官道:“都是为了办案,只好委屈师父帮我安排下了。我就住李正那间屋好了。” 我吓得腿一哆嗦。 演空只好答应了。 屋子里有四张床,赵警官跳上我对面的床上后便笑嘻嘻地盯着我。 我被她看得极不自然,索性拉起杯子蒙住头不去理她。 “喂,你再不和我说话,我就去演空那里说出你的身份。嘿嘿,明明是个道派弟子,却冒充佛门居士,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么?” 我扯开被子,没好气道:“我这都不是为了办案么?” “别学我说话!” “行,算我怕了你。”我只好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娓娓道出。 “好吧,这次就饶了你。不过,你就别管那只黑猫了,先好好帮我查案。” “你不是来送尸检报告的么?怎么查起案了?” 她没有理我,而是把灯关了。 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只有天边的弦月透过窗户在地板上剪出一个奇特的影子。 这个影子令我不由得想起了海清师父死后的那一抹诡笑,嘴角如这月牙儿般微微上翘。 透过月光,我瞥见赵警官表情镇定躺在那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心下好奇。 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一室静默,睡意渐渐袭上心头。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见赵警官走出屋子,然后很快又转了回来。这屋内没有卫生间,也许她去公厕了吧。 时间很快来到了九点。 由于昨夜没有睡好,我的精神不佳,半睡半醒时,蓦地一声将我惊醒! 笃笃笃…… 和昨晚一样,这敲门声又来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6节 扑朔迷离 我俩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到门前,开门一看,什么都没有! “当……当真是鬼在敲门么?”我背后冷汗直冒,对身后的赵警官道:“这就是你说的真相?” 赵警官不答,而是从门前的大花坛上提起一个黑黝黝的事物。 回到屋内开灯一看,竟然是一台小型数码摄像机。 此时,演空也赶了过来。 我赶紧凑到她身旁,只见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高速移动的黑点,一个接一个地撞向门板。 每当一个黑点撞上门板,便发出“笃”的一声,然后扑腾着翅膀晃晃悠悠地飞走了。 我惊得合不拢嘴,忙问:“这是什么鸟?” 赵警官将影像定格,然后放大,只见一个张牙舞爪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是蝙蝠! “奶奶的!活这么大,竟然被一群蝙蝠给涮了!”我一声低呼,不过很快又疑惑:“这蝙蝠为什么要撞门呢?” “虎山有几处洞穴,里面藏着不少蝙蝠,一到晚上就会出来觅食。”赵警官指了指屋门,微笑道:“你再闻闻门板上有什么味道?” 我在门前用力嗅了几下,愕然道:“好像有股怪味,又腥又臭,难道是这木材有问题?” 赵警官摇头道:“木材没有问题,是有人在上面做了手脚。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所闻到的是河鳗血的腥味。” 此话一出,演空蓦的一拍脑门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怎么事先就没有想到呢?” 我忙问道:“这河鳗血和蝙蝠撞门有啥关系?” 演空道:“娘娘庙虽然是佛门重地,却也曾有过其他宗派。有些不成器的道门弟子下山之后便用一些障眼法来行骗江湖,被视为旁门左道。这种用河鳗血引来蝙蝠撞门的法子就是旁门左道中的‘鬼敲门术’,专门用来吓唬人的,说穿了不值一提。赵警官,贫僧说的对么?” 赵警官道:“大师果然睿智。这河鳗血是最近刚抹上去的,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不过山上素来不让外人随意进出,有可能是门内的弟子。” “佛门净地从不搞法术这一套,怎么可能……” 赵警官望着我道:“你眼前这位就是道门阴阳派的高徒。” 演空一眼严肃地望向我,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只好硬着头皮将自己上山的经过解释一遍。 演空显然对我失去了信任,后退一步道:“会不会是这位阴阳师干的?” 我苦笑道:“演空师父您被吓傻了么?要是我干的,还用得着到处大肆宣扬么?何况刚才赵警官一直和我呆在屋内,完全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 赵警官也替我开脱:“这人虽然有些不着四六,但此事应与他无关。” 演空见赵警官都如此说,便点点头,沉声道:“明天早课一结束,我便让他们留在大雄宝殿前接受盘问。” 赵警官心头一松,“搞了半天原来是人吓人,那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话虽如此说,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片刻后猛的省悟道:“不对!不是这样的。” 赵警官一怔,问道:“哪里不对?” 我道:“昨晚一共响了三次敲门声,最后一次我直接跳窗来到门前。那次敲门声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我站在门口根本没有看到一只蝙蝠。” 赵警官沉吟道:“夜色太黑,院子里又没有灯,会不会是当时视线不好,你没有看见?” 我苦笑道:“当时我就站在门口,听着敲门声凭空响足了一分多钟。昨晚月光很亮,除非我又聋又瞎,否则不可能连一只蝙蝠都看不到。” 被我这么一说,赵警官也开始有些犹豫了。 就在此时,一阵怪风刮了进来,紧接着大门“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不断闪烁,然后“滋”的一声熄灭。 笃笃笃…… 敲门声仿佛恶作剧似的再次响起。 赵警官一个闪身来到门后,开门一瞧,竟然什么都没有! 她拔出腰间配枪指着门外,喊道:“是谁?快给我出来,否则我要开枪了!” 山风呜咽,似乎在嘲笑她的惊惶。 半晌后,她返回屋里,掩上屋门后无力地靠在门边,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摸索到了电灯开关的位置,可是按了好几下都没反应。 “也许是保险箱跳闸了。”演空小声道。 我问道:“电路保险箱在哪里?” 演空道:“在单人卧室里。” 我从背包里取出强光手电,打开保险箱一瞧,果然跳闸了。 将闸门推回原位后,我对客厅里喊道:“可以开灯了!” 然而,就在我回过头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一个黑影伫立在窗前。 那黑影似乎发现了我,立刻从窗前消失了。 “窗外有人!”我大喝,随即开窗跃出。 其他两人呢听到我的喊声,连忙夺门而出,齐齐来到院中。 那背影有些眼熟,可我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一见我们追了出来,连忙蹿向院子前面的树林里。 我心叫糟糕! 果然,那人似乎十分熟悉林中地形,不仅速度极快,而且身形矫捷如猿猴,很快便与我们拉开了距离。 演空是文僧,平时不太锻炼,当下早已远远落在后头,只有我和赵警官紧紧追在那人后头。 天黑难辨脚下,赵警官一不留神被石头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上。 她拔出配枪指着那人的背心,喝道:“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我心道,真是个蠢丫头! 果然,那人反而跑得更快了。 砰! 赵警官终于忍不住一枪射出。 “不要!”我大喊阻止,可惜已经迟了。 子弹不偏不倚正中对方肩膀,可他只是身形微微一晃,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掠向前方,很快便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之内。 不过,就在他中枪时曾回头看了一眼。 那时我离他的背影只有十多米远,所以看见了他的长相。 刹那间,我呆住了。 眼看那人已彻底没入了黑暗的林中,赵警官终于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地问我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看到他的脸了。” 赵警官忙问:“是谁?” 我勉强咽下一口唾沫,沙哑道:“好……好像是虚风大师。” 赵警官愕然道:“开什么玩笑?虚风大师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你一定是看错了!” 我心中也没个底,只得应道:“也许吧,不过那张脸也长得太像了。” 赵警官道:“你怎么确定是他?你又没见过。” 我道:“卧室相框里的那张照片就是他吧?” 赵警官沉吟道:“原来如此。不错,那张照片是他。不过人有相似,天又这么黑,我想应该是你看错了吧。” 我苦笑,不过仍旧相信自己并没有看走眼。 此时,演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当他听说我看见死了二十年的虚风大师时,不禁色变。 我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似是想要掩盖什么。 我心中一动,问演空道:“恕我冒昧,请问虚风大师当时是火葬的么?” 演空一怔,问道:“你问这个干吗?” 我见他眼神闪烁,越发断定他隐藏着秘密。 赵警官道:“你这话就问得奇怪了,现在中国不都是火葬么?难道还能水葬?” 我道:“大部分国人在死后的确实行火葬,但是也有例外。像宗教界人士,只要经过政府批准,就能实行符合自身信仰的葬法。佛门中有些高僧大德在涅槃后能保持金刚不坏,以供后人瞻仰,也有些是土葬。” 演空道:“师父是土葬,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 “现在我还不能肯定,不过相信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 演空听出我话中的意思,不悦道:“按你的意思,今晚的事是师父从墓里爬出来干的?” 我道:“我并没有亵渎他老人家的意思,不过这件事委实蹊跷。” 赵警官道:“那依你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道:“打开虚风大师的墓地,检查一下他的尸身。” 话音一落,不仅演空面色大变,就连赵警官也觉得我太过分了。 我双手一摊,苦笑道:“放心,这只是个人想法。我不会乱来。” 演空下逐客令道:“施主,感谢你的帮助。只不过这是我们寺内的事,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明天就请下山吧。” 气氛冷的可怕。 片刻后,赵警官说:“其实,我觉得李正的提议很有道理。我也想请出虚风大师的遗体好好检查一下。” 演空终于忍不住怒道:“请问赵警官您有上级的命令么?”言下之意,你只不过是来送信的,还没资格开棺。 赵警官忙道:“大师你先别生气,我不过提个建议而已。”话毕,朝我使了个眼色。 演空冷哼道:“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只要我当一天代理住持,就绝不允许你们胡来。”说完,拂袖而去。 等他走远后,赵警官方才对我说:“现在是十点二十五分,两个小时后我想去后山的墓园请出虚风大师的尸身。你肯帮忙吗?” 我好奇道:“你不怕领导怪罪?” 赵警官冲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你以为我真的只是来送尸检报告的?” 我恍然,同时苦笑。 两个小时候,我俩准时出现在后山墓园。 这里是娘娘庙的产业,寻常人哪敢来捣乱,所以并未设置保安或管理人员,这大大方便了我们。 夜黑透了,月亮躲进了乌云的缝隙,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这里游荡着虎山娘娘庙数百年来的弟子魂魄,每一个都有一段诡异神秘的历史。 凭着墓碑上的名字一路寻过去,半天后总算找到了虚风大师。 我们拿出元宝蜡烛先礼敬一番,然后抄起铲子来到棺木下葬的地方。 赵警官抓起一把土,反复观看后疑惑道:“这里的土质和周围一样都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显然里面的棺木从下葬之后便没有再被动过。我们是不是弄错了?” 我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很可能虚风大师的尸身根本没有下葬。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挖开来看看。” 虽然木棺下葬的位置并不算深,可我们两个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挖出来。 就在我们撬棺材盖的时候,突然间一道闪电撕破了夜幕,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声,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打落下来。 我开玩笑道:“刚才天气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会不会是虚风大师的鬼魂不高兴了啊?” 赵警官叫我不要乱说,自己心中却也在犯嘀咕。 夏季已过,照理说这里不该有雷阵雨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们妄动死者的棺木而引起了天变? 雨越下越大,坑道内的积水很快没上了小腿。 我们加快速度撬开棺材板,忽然夜空中划过一道霹雳打在棺木上。 “快闪!”我喝道。 两人被闪电的余波震得跌向坑道的角落里,差点晕死过去。 木棺熊熊燃烧起来,两把钢制的洛阳铲竟被闪电劈地焦黑断折。 我们拖着几乎麻痹的身躯接近棺木,朝里一瞧,登时愣住了。 只见木棺中只安放着一些法器衣物,根本没有尸身。 虚风大师在死后果然没有下葬!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7节 风水局 雨太大,四周又没有一点可以避雨的地方,我们只好下山。 闪电和暴雷充斥着整个山头,仿佛墓地的魂灵们齐齐发出的怒吼。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让赵警官先下山,自己则往山头跑去。 她哪里肯下山,硬是跟在我后头。 站在山巅往下俯瞰,我登时惊呼! 赵警官忙问是怎么回事。 我悔恨交加道:“这墓园历经数百年,埋葬着无数得道高僧,配合周遭的势,早已形成一个天然的风水布局,称为‘猛虎下西山’。没想到虚风大师的墓地正好在虎口。我们打开了他的棺木等于令原本闭着的虎口张开。积累了数百年的阴气全都从虎口中泄出,与天地间的阳之气交合,这才产生了现在的怪异气象。” 赵警官不信这些,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鬼扯你那套骗人的把戏!小屁孩不学好,咋老是想忽悠人呢?” “谁是小屁孩啊?你也就比我大了那么一两岁吧!”我没好气道:“这是风水!风水!不是骗人的把戏!” 赵警官见我情绪如此激动,不禁一怔,随即坏笑道:“哟,还是头一回见这么跟女孩子顶嘴的。你还没交过女朋友吧?” 我老脸一红,冷哼道:“关你屁事!” 赵警官一听更乐了。 就在此时,猫叫响起。 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树林中缓缓踱出虎山娘娘。 赵警官当即认出了它,惊呼:“怎么又是你?” 虎山娘娘不像往日那样活泼好动,也没有搭理我们,只是表情严肃地望着墓园。 赵警官悄悄一拉我袖子,问:“就算你小子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老天爷这么个下法,会带来什么危害?” 我叹道:“危害就是方圆百里之内,这种灾害性天气会持续上好几天。” “那咱们赶紧把棺木重新埋回去呀!” “没用的,虎口一开,不把阴气泄尽是不会闭上的。” “那要持续多久?” “少则十日,多则数月。” “天啊!那附近的城镇村庄不都会被淹了吗?不行,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补救!” 我苦笑:“我是阴阳师,不是神仙。就算我师父来了,恐怕也无济于事。” 此时,虎山娘娘蓦地往前蹿出,朝墓园奔去。 我俩赶紧跟上,它却似感应到了,突然刹住脚步,回头冲我俩龇牙咧嘴,满眼凶光。 赵警官想起当晚在巷中的情形,不禁香肩发颤:“它……它在干吗?” 我与它对视片刻,随后沉声道:“墓园危险,它不准我们跟去。” 虎山娘娘冲我低低一吼,似是在点头,随即消失在雨幕中。 赵警官一怔,“那它……” 我低声道:“如果它真是虎山娘娘,这局面难不倒它。算了,我们不要跟去给它添麻烦了,就在这里等它吧。” 赵警官点了点头。 不知是否虎山娘娘的关系,雨势渐小。 此时,赵警官指着远方的一座山头:“快看那是什么?” 我顺眼望去,只见数道白光从山头冲天而起,直没入天边的乌云之中。 约莫一分钟后,奇迹出现了! 闪电和暴雷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赵警官问:“是它么?” “不敢肯定,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人能够做到。” 正当我们惊疑不定时,一团刺眼的白色光晕射了过来,定睛一瞧,竟是演空。 “瞧你俩干的好事!”演空劈头就骂。 我们毕竟做贼心虚,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是一个劲儿的朝他赔不是。 演空望着渐渐放晴的夜空,眼神奇怪地望着我道:“除了挖坟,你俩到底还干了些什么?怎么天一会儿暴雨,一会儿变晴的?” 我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当下将事情的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下。 演空听完后心情十分激动,“阿弥陀佛!虎山娘娘显灵了……” 他表情虔诚地朝墓园方向倒头三拜。 等他起身后我忽然问:“为什么虚风大师的墓是空的?” 演空默然半晌,终叹气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不错,师公的尸身的确没有入棺。”接着,他讲起了一桩被隐瞒多年的往事。 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虚风大师自知生机将尽,便召来首徒海清及其徒弟演空。他先将住持之位传给海清,而后告诉他俩自己已经修成肉身仙,千万不能下葬,而是要将遗体安置在虎山背面的“水月洞”中,可保千年不腐。 海清师徒听后大吃一惊,要知道只有道家才讲肉身成仙,虚风此举实在有违佛门宗旨。虚风大师自己也知道此事传出去会被同门耻笑,便吩咐两人秘密进行。所以二十年来,只有海清和演空两人知道海清的墓是空的。 听完后赵警官奇道:“世上真有肉身成仙的?” 我摇头道:“我阴阳派糅合道门各宗派的精华,却从未听说这一百年来有人能肉身成仙。当然,一些寺庙有处理尸身不腐的手段,类似古埃及的制木乃伊法。” 演空忙道:“不!师公绝非那些欺世盗名之徒。他……他的确成仙了!” 我皱眉道:“就因为昨晚出现之人可能是他?” 演空摇头:“师公的确已成仙,但昨晚那人绝对不可能是他。” 赵警官道:“为什么?” 演空道:“因为水月洞只有一个出入口,早在明初就被一扇千斤闸门隔断。洞外的人能够进去,洞内的人是决计出不来的。” “如果闸门年久失修呢?” “每隔一百年,闸门都会被修葺。” “如果有人从外面打开闸门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每换一次闸门,只留下两把钥匙,分别握住持和另一位完全值得信任的僧人身上。” “那现在钥匙在谁身上?” 演空从怀内摸出两把钥匙,说道:“以前师父和我一人一把,如今他已仙逝,我就暂时代为保管。” “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演空微一踌躇,随即重重点头。 来到虎山背面,但觉阴气透地而出,化作一股没来由的寒意深深的渗入骨髓,与山的另一面宛如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只见山势的走向就像一条卧着的巨虎,将一大片森林包围起来,并利用山头终年厚积的云层将日光与水月洞隔绝开来。 老唐头在教风水时曾对我说:积阳为天,积阴为地,天地不接,阴阳不融者,极阴藏尸之所。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8节 肉身佛 虽然背面极阴,但正面却是阳光普照,呈现出万物萌生之局,令虎山寺及山下的村子千百年来一直水调雨顺,欣欣向荣。 杭州的风水龙脉是散断的,历来难出真龙天子,但这里独特的风水布局令其几千年来少受天灾人祸。 昔日蒙古大军南下,烧了杭州西南方向那巴掌大的一座皇城,却未对其他地方造成多大破坏。 正心中感慨,人已来到洞前,果见一扇厚实闸门挡在那里。 我上前一敲,讶然道:“这门可真结实,估计连子弹都打不穿吧!” 赵警官道:“何止子弹,恐怕连炮弹都不行。古代就有这么好的工艺了?” 演空道:“最后一次修葺是在晚清光绪年间,地方政府请德国人帮忙设计的。”说着,用钥匙打开了闸门。 一股强烈的腐败味扑鼻而来! 我们在洞外呆了好长时间,那股味道才散尽。 洞内约莫六百平米,供着十几座肉身佛。 他们个个个个盘膝而坐,虽然肌肉分明,面目栩栩如生,但是全身上下几乎一片黝黑,而且极为干瘪,感觉像是用乌木雕刻而成。 我发现他们早已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没有半分活着的气息。 再仔细一看,终于恍然。 他们的确不是什么肉身仙或肉身佛,只是一些经过特殊手段处理的尸体。 近年来媒体不断曝光,在寺庙中流传着一种极为隐秘的木乃伊处理法。那些高僧生前每日服用大量特殊药物,以达到慢性脱水的效果,并祛除体内一些能够引发死后腐败的物质。等他们涅槃后,徒弟会将他们的尸体放入底部铺满石灰、木炭和檀香的大圆缸中,最后将缸密封,数年之后再打开。 此时,面容若栩栩如生,肉身不腐,则会被塑成金身,成为供信徒膜拜的“肉身佛”。 我想虚风大师未必是这种肉身佛,因为昨晚看到的那张脸分明是张活人的脸,而“肉身佛”从头到脚都是漆黑。 此时,演空朝我走了过来,我指着那十具肉身佛道:“不知哪位是虚风大师。” “这几位都是明清时期的祖师爷,师公另在他处。”说完,将我们带往另一边。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大洞室四周还有若干个十多平米的小洞室,不知是否人口开凿出来的。 “师公性喜安静,所以我将他单独安置在这……”演空话说一半,蓦地停下脚步,表情僵硬地望着前方。 我们顺眼望去,登时也呆住了。 只见洞室内空荡荡的,哪里来的虚风大师? “不……怎么会这样……”演空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着。 我道:“会不会走错了?” 演空指着洞室边上刻着的“虚风”二字,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洞中所有的角落都检查了一遍,始终没有见到虚风大师的身影。 他既不在棺中,也不在洞里,难道昨晚所见之人真的是他? 我曾检视过这里的环境,发现这里固若金汤,只要闸门一放下,即便是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 我和赵警官几乎在同一时间望向演空。 演空察觉到我俩那异样的目光,叫屈道:“你们是在怀疑我?不!不是我干的!我可以发誓,若是我干的,那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佛门中人不轻易发誓,我见他竟发如此毒誓,心中的怀疑稍稍减轻了几分,心中一转,沉声道:“会不会是海清师父?” 演空连连摆手:“不可能,师父没理由这么做。” 就在我们无计可施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那声音充满了嘲笑,悠悠地回荡在空旷的洞室内,加上四周的干尸,令人毛骨悚然。 几秒钟后,我们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声发喊,齐齐朝洞口方向冲去。 闸门落下。 离洞口还有十多米时,我远远望见门外站着一双腿,登时想起了一个背影,吼道:“是虚风!” 当我们来到洞口前,闸门早已轰然落下。 我们扑到门前,拼命敲打着,可是门板那么厚,外面的人可能听到么?即便能够听到,但钥匙都在演空身上,还有谁能够把这门打开? 一想到钥匙,我忙问演空:“你不是说两把钥匙都在你身上么?而且开门关门都必须要用到它,门外那人是怎么关闭闸门的?” 演空一脸彷徨:“我也不知道。” 洞内一片漆黑,只能凭借微弱的手电四下摸索。 我问道:“除了洞口,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演空颓然道:“没有。” 赵警官哭丧着脸道:“这是啥设计师呀,就不兴留个后门?这下可好了,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演空沉默。 我只好劝道:“天无绝人之路,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一定能够出去的。” 倏地,演空问我:“先前你喊师公的名字,你看到他的脸了?” 我沉思片刻,摇头。 仔细回想,之所以喊出“虚风”的名字,是有些先入为主的观念,其实自己什么都没见到。 赵警官毕竟心细,问:“演空师父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演空点头:“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师公。” “那他是谁?” 演空支支吾吾道:“是……师父。” 我和赵警官齐齐震惊。 她打断道:“不可能!海清师父的遗体现在还在几十公里外的公安局里呆着,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我道:“演空师父,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要不坐下来休息一下?” 演空摆手道:“我不累,也没有幻觉。我之所以认定他是师父,是因为那条裤子。你们看见他穿的那条裤子了么? 我仔细回想,片刻后说:“好像是条白色的裤子吧。”话音一落立时觉得不对。 我记得寺里僧人都穿海青,那种僧服是一种很长的直筒袍,一直拖到脚,就像现在的演空,根本看不到裤子呀! “你没有看错,是条白色裤子。”演空道:“寺中只有师父一人习武,多年来从未间断。为了练功方便,他订做过两套短打,其中有一条裤子破了。本想再去裁缝店订做一条,可惜都搬走了。他索性便让我在网上给他买了条跆拳道的白色练功裤。那裤子质量很好,他但凡练武便穿着。那天他走之前正好是练功时间,所以……唉,师父没死,这怎么可能……” 赵警官道:“海清师父已经死了,尸体就在法医处,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一条裤子说明不了什么,也许还有别人穿这种裤子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9节 引魂箫 我回想着演空方才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心念一转,脱口而出:“就算裤子是海清师父的,可那双腿不对。我记得他身形极其魁梧胖壮,大腿很粗,可刚才那条腿十分细长。” 演空道:“也许刚才一时心急看花了眼,或者是光线问题。” 赵警官插话道:“刚才我也看到了,那条腿很细,不像是海清大师。” 演空道:“可那条裤子……” 我道:“只不过是条裤子,可以穿在海清师父腿上,也可以穿在别人腿上。我们与其在这里胡猜,不如出去查个究竟。” 赵警官没好气道:“你这不是废话么?谁不想出去啊!你倒是给个办法呀!” 我一边借着手电打量着四周,一边说:“我不相信这里只有一个出口。演空师父,你看过这个洞室的设计图纸么?” 演空苦笑摇头:“最晚的设计图是在清末,后来连年战乱,怎么可能保存下来。” 我从怀内掏出三张黄符分别交到大家手里,“我们拿着黄符沿着洞壁走,如果黄符被吹起来,说明那里有风与外界对流。” “然后呢?”赵警官问。 “然后就能沿着气流找到出去的洞口呀,蠢!” 赵警官脸一红,怒道:“你才蠢!蠢死了! 就这样,大家沿着洞壁走了两圈,可黄符依旧垂落在手中,没有一丝被风吹起的迹象。 我心中一沉,想起这里乃是一个风水洞。 按照风水理论,若要保持尸体长期不腐,就要将他们放在避风避水的地方。 这个洞内如此干燥,显然被设计的相当完美,多半不存在空气流通的问题,所以是我想岔了。 赵警官气得想要挖出一条地道出去,可地面硬邦邦的,手头又没有挖掘工具,根本不现实。 此时,我将头抬向了洞顶,暗忖那里会不会有出路。 粗粗目测,洞顶离地面有十五、六米。 我练过两年攀岩,这点距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不过石壁和地面几乎垂直,且光滑无落脚点,若一个不小心掉下来,最少也是筋断骨折。 不过眼下时间紧迫,再危险也只有上去瞧瞧了。 我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赵警官望着洞顶,愕然道:“你不要命啦?这种地方怎么爬,万一脚下打滑摔死你这臭小子!”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我朝地上连吐三口唾沫,没好气道:“要是有别的办法,我还能冒这险?要是我不行了,你们再想别的办法。”说完,不等她反对,已选定一个位置攀了上去。 洞壁虽然光滑,可是我所选的这片区域有很多凹陷和凸起的地方,容易落脚和抓扣。 也不知过了多久,满身大汗的我终于来到洞顶,没想到所谓的“洞顶”上方还有一大片空间,因为特殊的洞穴构造,站在底下是看不见的。 就在我准备进入那个空间时,底下忽然传来赵警官的喊声:“别动!有东西在往你左边靠近。” 我扭头望去,赫然见到一只白色的人形物体朝从左上方朝我缓缓爬来。 那东西似实似虚,还有些透明。 当我朝它望去时,它却害羞似的缩进了顶上的空间内。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那洞口附近有一块较大的落脚点,不用双手扣着洞壁就能站直身体。 我怕那家伙使坏,赶紧爬到那个落脚点,并从怀中取出一张磷纸符,用手机点着后扔进上方洞中,同时默念法诀。 唰! 惨白而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上方空间,死角一览无余。 那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四周怪石嶙峋,显然比下方的藏尸洞还要大! 此时,我隐约听见耳边传来几声惨叫。 我赶紧顺着声音望去,但见几个身影一晃一闪,随后消失在岩石后。 这里竟然住着人? 很快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洞中充着着并非人的气息,而是一种鬼气。 也就是说,那些身影不是人,是鬼! 根据阴阳派理论,人死后有三魂七魄。 这十种生命形态最终不是升天,就是入地府,而眼前的这些东西既非魂,也非魄,更非活物,却有着生命般的灵动。 带着满腹怀疑,我小心翼翼地走在洞穴内,生怕一不留神踩到空处。 磷纸的质量不错,依旧在燃烧,令我能够看清洞内的一些情景。 这里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空荡荡的,四周不断突起的岩石像一堵堵天然的屏障,将空旷的洞穴分隔开来,宛如鬼域迷宫。 突然,一阵奇怪的风不知道从哪里钻了进来,紧接着乐声低沉而悠扬地飘了过来。 那是洞箫! 我立刻就听了出来,随即心头一紧。 很久以前,有一位教乐器的朋友曾说过,洞箫这种乐器有一个禁忌,就是日落之后不能再吹,否则那凄凉哀婉的声音会把鬼魂引来。 所以,洞箫在民间还有一个名字“引魂箫”。 为什么会有洞箫声? 我心神蓦地恍惚起来。 箫声中夹在着一个旦角的声音,先是一个起伏的长音,然后就是一阵“咿咿呀呀”的唱词。 听不懂歌词到底在唱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捏住了,碎成了一片片音符,随风飘散。 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倏地出现一个背影,如幽灵般从狭窄的过道里一闪而没。 我心头又是一跳,忍不住跟了上去。 岩石间形成的走廊层层叠叠,走完一条还有一条。 磷纸已经燃尽,惟有再度打开微弱的手电。 那背影似乎有意让我跟随,每当我快追不上时,便自动放慢了脚步。 她是人么? 我的心里立刻毛骨悚然起来。 犹豫间,那个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茫然地看着四周迷宫般的走廊,又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 头皮一阵发麻。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头掉进陷阱的野兽,正等待着猎人的到来。 手电熄灭了,估计电池已用尽。 黑暗,无尽的黑暗。 我实在受不了,一掌击向边上的岩石以发泄心头的恐惧。 然而,那岩石竟然洞开了一扇门,从门内射出青红交加的诡异光芒。 我惊诧着步入门内,在阴森的空间内又看到了那个背影! 她是一名身着汉服,身材欣长的女子,长长的头发宛如瀑布垂下。 虽然还未见到正面,却已有种惊艳感。 这身影好熟悉! 蓦然间,我回想起那晚在梦中提醒我去找陈彩霞骨灰的那位汉服女子。 难道她就是虎山娘娘?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0节 鬼仙 四周没有光源,就连手电筒也没电了。 可幽寂的洞室内散发着惨绿色的光,将背影衬托地越发阴森。 依稀,洞箫声再度响起,清亮的音符组成一首古曲。 她那头如瀑般的长发和长袖无风飞扬,空气中飘荡起咿咿呀呀的声音: 风柔日薄春犹早,夹衫乍著心情好。 睡起觉微寒,梅花鬓上残。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 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 乐声悠扬,歌喉婉转,在此情此景下倍添诡异。 不知为何,听着那歌我竟无比哀伤,片刻间热泪盈眶。 我惊讶于自己的反应,上前颤声问:“请问,您……您是谁?” 没有回答。 我鼓起勇气上前,想要看看她的正面。 在与她的背影擦肩而过时,我忍不住侧头一瞥,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 那是一张黝黑的脸,肌肤早已干瘪,五官难见,两个又深又大的眼窝怔怔地注视着前方。 不仅脸如此,就连身上所有露出衣外的肌肤都是这般。 这绝对是一具干尸,可干尸怎会唱歌?还有那鬼魅般的洞箫? 声音戛然而止,我禁不住连退三步,目光始终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我并非第一次见干尸,现在却为何如此? 鉴于佛门中久远以来就有制作并保存干尸的习俗,会不会眼前这尊就是虎山娘娘倪娘子? 传说中,倪娘子为救康王赵构而被金兵杀害。死后被封为贵妃,尸体也葬于皇陵,这娘娘庙供奉的是衣冠冢。 难道事实并非如传说中所言? 我努力镇定下慌乱的心绪,从怀里掏出一张“招魂符”,口中配合默念“招魂诀”,想要问个清楚。 时间分秒逝去。 我烧尽了九张符,念过了八十一遍法诀,始终未能招来对方的魂魄。 这招魂诀是我阴阳派的上乘秘诀,即便倪娘子已经成佛成仙,也会闻诀而来,不会像眼前这般静默。 我心中一动,难道倪娘子死后并未成仙,而是进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了? 如果是这样,如何解释那只法力无边的黑猫?还有这汉服女子的托梦? 此时,一个身影默然出现在干尸身后。 抬头望去,我呆住了,背心被冷汗浸透。 “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我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走样。 “不错,我已经死了。”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现在应该躺在几十公里外的公安局法医室里!” 海清沉默。 我大着胆子上前几步,来到他面前,问:“你真的是海清大师?” 点头。 “那你为什么……” 他摇了摇头,苦笑:“我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未必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梦,梦醒后便发现自己置身于水月洞内。” “虚风大师现在也和你一样?” 海清道:“师父比我更幸运些。” “哦?这话从何说起?” 他苦笑:“师父已成真正的肉身佛,而我,呵呵,你也看到了,顶多是个游魂。” 我用法术轻轻试探了下对方,发现他的三魂七魄竟完整如初。 通常人在正常死亡后,三魂七魄或归天庭,或归地府,即便是枉死的人,其三魂七魄也不会全部留在阳间。 这个海清究竟有什么遭遇,竟能违背天道? 我忽然想起一事,忙问:“你已成鬼仙?” 道家将仙分为天、地、人、神、鬼五类。所谓鬼仙就是没有参悟大道的修行者,其身形如槁木,心如紫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入定时阴神得出,化作清灵之鬼,所以能保持三魂七魄的完整。 中国人含蓄,这是好听的话,其实说白了就是有些道行的鬼而已。 海清淡淡道:“佛门无鬼仙之说,其实我只是个鬼而已。而且被困在这阳间,无法投胎转世。” 我问:“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么?” “那天我正在修炼,快要入定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便不自觉地跟了上去。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醒来,然后就发现自己成这样了。” 我感受到对方体内没有一丝邪气,反倒有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浩然正气,便松下了藏在身后的手诀。 黑猫,虎山娘娘,状态不明的虚风,死而复生的海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理了理繁乱的思绪,沉默半晌后指着前方的干尸,问:“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知道,是倪娘子。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她在这里了,唉,她是个可怜的女子。” 我见他语气中对虎山娘娘殊无敬意,反倒充满了怜惜,不禁哑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倪娘子为康王赵构而死,死后却因地位卑微而不得入皇陵。为了维护皇家的谎言,官府也严禁村民为她立坟冢,善良的村民只得偷偷将她的尸体移至这处洞内,并编造了倪娘子的英灵附身黑猫,成为虎山娘娘的神话。” 我愕然:“这怎么可能!当地的县志和历史明明……” “历史不过是小姑娘的花衣裳,任人打扮而已。” “若果真如此,倪娘子的尸身早该腐烂。” “底下那几位祖师爷不也如此么?” 我冷冷道:“你们娘娘庙的尸体处理法如此高明,你不会不知道吧?” 海清笑了,笑声中有几分鬼气:“你以为那几位祖师爷的肉身是靠了特殊的处理方法才保存下来的?” “难道不是么?” 海清摇头:“当然不是,是这个山洞。” 我沉吟片刻,有些明白:“这个山洞有天然的防腐作用吧!” “聪明。” “那你又为何出现此处?”我瞧着立在他身边的干尸,蹙眉道:“是虎山娘娘?” 海清摇头:“我已说过,倪娘子早投胎转世,而且喊我的是个男声。” “不,我是指那只黑猫。” “黑猫?” 我点头,将遇见黑猫的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下。 海清听完后沉吟道:“黑猫?怎么那么熟悉……对了,师父圆寂的前几晚,寺里有很多人听到了奇怪的猫叫。有人看见是一只黑猫,行踪诡秘。” 我想不通,索性不想了,转而问:“你为什么引我来这里?” 海清道:“我本不打算现身。只是被你意外发现了这洞上洞,我便引你来此。顺便想请你帮个忙。” 我冷笑道:“找我帮忙用得着关下闸门么?” “关闸门?这怎么可能!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何况演空还是我最钟爱的弟子。” “可我们刚才明明都看到那人的裤子。全寺上下只有你有那条裤子吧!” 海清面色骤变,问:“你真的看清楚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1节 守尸鬼 “不错。”我正要责问,却愣住了。 眼前的海清穿着一套普通僧服,根本没穿那条裤子。 一个人死前那一刻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死后也是一样。 我仔细一想,那天的海清的确是眼前这副打扮。 海清道:“其实,当年我也给师父买过一条类似的运动裤。和那条跆拳道裤子看起来很相似,也许你们情急之下看岔了。” “就算我们看错,演空总不会看错吧。” “师父圆寂时,他来娘娘庙才几年,又不负责师父的起居,不知道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我道:“虚风大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洞里藏着什么秘密?” 海清眉头支吾道:“我,我也不清楚。” 我察言观色,问:“虚风大师成肉身佛的事只有你和演空两人知道。不过演空辈分低,虚风大师生前必定跟你走得最近。我明白了,虚风大师变成如今这样,多半与这山洞有关,而他出于私心,想保守这里的秘密,便不想让我们出去吧。” “这山洞能有什么秘密?何况你也不能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师父!” “好吧,咱们不要吵了。你究竟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借话分散海清的注意力,趁机四下摸索查看。 海清犹豫半晌,终大声说:“我想你出去后能帮我找到师父,并烧了他,不要被警察找到。” 什么!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也许是心中太过震惊,脚下不留神被石头绊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扑向干尸。 海清突然暴喝:“别碰她!” 可惜已经晚了。 我毫无花假地抱住干尸,发觉尸身有些异样。 海清闭上了眼睛。 我一把撸起干尸的袖子和衣襟,只见上面果然如我想象的一般:“就是因为这?” 海清默然垂头。 这个水月洞有股神秘力量,能够令倪娘子的尸身相对保持完好。 日久天长,倪娘子的尸身起了变化,成为道派“偏门五仙”之一的尸仙。这种尸仙本身已无三魂七魄,只是一具肉块。不过,据说吃了这种肉块能够长生不老,所以玄门中人也称其为“长生仙”。 虚风大师不知从何得知了这种方法,竟偷偷食用这具干尸的肉,妄图长生不老。 老唐头曾跟我说起过长生仙。此肉的确能令食者长生,却也能腐蚀人的心智,令其最终成为行尸走肉。它们能长生于天地间,不老不死,却没有灵魂,并永世不得轮回。 也就是说,虚风大师并未成佛成仙,而是成了守尸鬼。 片刻后,海清抬起头,泣声道:“我后悔当年太听师父的话,到头来却是害了他。如今他魔力大增,恐怕已无人能奈何他。” 我道:“你刚才没有跟我说实话,那天是不是虚风大师害你成这样?”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海清叹息,“何况他已坠邪道,并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我疑惑道:“他为什么要害你?” “因为我已打算烧毁他的肉身,佛门净地岂容这种邪物存在!” 我恍然,沉声道:“外面的娑婆世界便能容得此等邪物?” 海清一怔,旋即羞愧道:“阿弥陀佛,惭愧惭愧。” 我不想再听他和虚风之间的瓜葛,说:“我答应你。不过,我们该如何出去?” 海清在我耳边小声说着。 原来如此!没想到洞中竟还有如此机关。 抬头间,他的魂魄渐渐淡去,仿佛与这洞穴融为一体。 我对着倪娘子的尸身倒头三拜,随后沿原路攀回。 “你死哪儿去了!怎么老半天都没动静?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我前脚一落地,就听赵警官的声音机关枪似的射来。 “我这么机灵,哪能出事呢?” “快说,你上去那么长时间究竟干啥了?” 我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简要叙述一遍,只略过虚风大师吃干尸肉那一段。 赵警官和演空听得面面相觑,前者直后悔没跟我一起上去,尽管事实是她也爬不上去。 我来到海清大师所指的那尊干尸前,双手合什三拜,随后将其挪开。 在洞壁上一阵摸索,摸到一个挂着的铁环。 我用力一拉,将铁环下连着的锁链拉出一米多长。 轰隆隆…… 只觉地面一阵剧烈晃动,闸门竟缓缓开启。 “快看!我就知道水月洞的设计没这么简单!”赵警官像个小女孩似的雀跃起来。 我想起海清大师跟我说过,闸门开启后只有一分钟逃离的机会,并且要离洞三十步,便拉上两人冲了出去。 洞外依稀黑暗,月光惨白刺眼。 三人在洞外约莫三十米处停了下来,剧烈地喘息着。 轰! 身后传来落石声,将闸门和洞口掩埋。 难怪海清大师一定要我们跑出三十步,原来…… 等塌方结束后,我们上前查看,别说闸门,竟然一丝入口都找不到了。 演空大喊一声“师父”,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后方才起身。 “咔擦”。 身后传来一阵踏断枯枝的声响。 回头望去,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我们时的表情十分意外,紧接着转身就跑。 演空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是师公,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我和赵警官已追了过去。 不知是否因为先前中了一枪的关系,虚风的速度慢了一些,而且奔跑时身形显得有些笨拙。 我终于追上他,朝前猛的一扑。 他身形瘦小,原以为这一扑能将他压倒在地,岂料他竟纹丝不动,还借力给我来了个过肩摔,跌的我七荤八素。 随即赶到的赵警官掏出手铐想要制服他,却被一拳打到。 虚风左手将她死死地摁在地上,右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 危急关头,赵警官右手去摸腰间的配枪,却被虚风一掌打得脱手飞出。 她毕竟是女生,即便受过训练,力气也不如男人。 眼看她就快被掐得断气,我捡起地上手枪,取出弹匣,咬破舌尖,将一口血水喷在子弹上,然后朝他背心扣下了扳机。 砰! 我头一回开枪,没想到后座力如此大,枪口往上弹起,子弹正中虚风后脑。 虚风一阵嘶吼,软瘫在赵警官身上,然后一动不动了。 赵警官将他一把推开,从地上狼狈站起。 我无暇嘲讽她,目光紧盯着虚风的后脑。 一条又一条粉红色的虫子从他后脑伤口处钻出,约莫拇指粗,十分恶心。 不过,它们在草地里蜷缩了没几下,便干瘪下来,最终不动弹。 赵警官吓得躲到我身后,问:“好恶心的虫子,怎么那么大!” “这不是普通的虫子,是尸虫。一旦躯壳失去了活动力,尸虫便会离开并死亡。” “有汽油吗?”我问演空。 “你等我一会儿。”演空会意,往山下跑去。 赵警官本要阻止,可转念一想,没有再说什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2节 荒村 回家又休息了几日,直到正月初八才正式开工。 事情仿佛已经过去,可那只神秘的黑猫成为我心头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不过说来也怪,自打从娘娘庙归来,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它。 得知赵伟的死讯后,大家心头都十分沉重,就连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厨师长也没有心情开玩笑。 我因为一张采购单需要老板签字,便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前。 大门紧闭,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从早上起里面就只有老板和老板娘在,难道两人在吵架? 我本想离开,可送单子的小伙还在门口等着回单,如果耽误了事情,挨骂的还是我。 于是,我硬着头皮敲响了门。 “进来。” 进门一瞧,果然一地狼藉。 “胡总,有张单子想请您签字。” “嗯,拿来吧。” 我趁胡总看单子时偷偷打量,只见老板娘脸上泪痕未消,老板却是一脸怒容,心中诧异。 这俩口子今年五十多岁,男的退伍军官,女的大户人家,平日里相敬如宾,对员工也十分和气,今日怎会如此失态? 正胡思乱想间,老板娘金姐突然冲胡总吼道:“儿子要是找不回来,我跟你拼了!” “吵什么吵!儿子那么任性还不是被你给惯的!” “我惯他什么了?是我让他去那龙山村的?” 龙山村? 我心头一震,那是本地有名的荒村,小胡总怎会去哪里? 尤其那晚我不小心破坏了虎山墓园的风水,引得周围村镇阴气大盛。龙山村本就是极阴之地,若加上虎山泄出来的阴气,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 心思疾转间,我不由脱口而出:“小胡总是去龙山村了?” 胡总怒道:“有你什么事!”话音刚落却知失言,又温和道:“对不起小李,不该和你发脾气,是我失态了。” “没关系,我能理解。”我笑了笑:“那里早就荒废了,小胡总怎会想到去哪儿?” 胡总苦笑道:“我这儿子十分任性,又喜欢冒险刺激。三天前听说龙山村闹鬼,便瞒着我俩偷偷去了,就在微信上打了个招呼。两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手机也停机。唉!” 闹鬼? 我问:“报警了吗?” “早报警了,可有什么用?不就是个荒村么,能有多大地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我心中一沉,越发觉得小胡的失踪与我破坏虎山风水有关,说:“我想请几天假,去龙山村找小胡总。” 胡总一怔,随后摇头道:“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连警察都找不到,你一个孩子能干吗?” 我忙道:“龙山村离这里不远,我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警察也未必有我熟悉!” 胡总面色一动,金姐已一下冲到我面前,急切道:“小李,你真的有把握找到我儿子?” 我正色道:“不敢说十成把握,但我会尽力去找。” “有你这句话就成,什么时候动身?” “就现在吧!” 胡总此时体现出军人应有的干练,说:“好,我和你一起去。你先回家准备一下,一小时后我开车去你楼下接你。这钱你先拿着,不管结果如何,我另有重谢!” 胡总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两万块钱塞进我手里。 我赶紧塞还给他,坚决道:“胡总,你和金姐平日里已对我十分照顾,我要是收下这钱也太不是东西了。你放心,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力找到小胡总。” 胡总没想到我不要钱,面露感动,不再说什么。 一个小时后,胡总准时出现在我家楼下,贾君鹏竟也在车里。 “现在年关未出,店里也没啥生意,多个人多个帮手。”胡总笑着解释了一句。 龙山看着不远,可地势复杂,又没有直通高架,车子在公路和村道上七转八拐了大半个小时才进入一片林区。 贾君鹏见狭窄的山道两边松涛起伏,云雾缭绕,满脸都是兴奋,只是碍于胡总面上不好表露出来。 我却觉得此处阴气极重,连原本刺眼的阳光都变得阴沉起来。 贾君鹏小声问我:“小正,一进村道后怎么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我答:“龙山村早在二十年前就荒废了,偌大一个地方只剩几户人家。政府本想规划,可见这里交通不便缺乏经济利益就放弃了。” “好好的一个村子怎么就荒废了?”贾君鹏是河南人,五年前来杭打工,对此地并不了解。 “谁知道呢,总之在二十年前就成鬼村了。”我嘴上如此说,可心中却是一动。 二十年前!又是二十年前! 那一年我差点被散财鬼王收去,娘娘庙的虚风和尚在那一年成了守尸鬼,龙山村在那一年成了荒村……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某种神秘的安排? 贾君鹏笑道:“鬼村?怎么有你的地方总能跟鬼扯上关系,不愧是阴阳师啊!” 在前头开车的胡总忽然侧过小半边脑袋,问:“小李你是阴阳师?” “是的。” “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我知道你是军官出身,不信这套东西,所以就没在你面前提起过。” “哦,是这样啊。”胡总点头一句。 车戛然而止。 下去一瞧,只见原本就已十分狭窄的山道上堆满了乱石,挡住了去路。 乱石数量不少,也许是那晚暴雨引起的泥石流,凭借我们三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搬动它们。 胡总道:“还有别的路进山吗?” 我仔细一想,摇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唯一一条进山的路。” 胡总道:“那咱们去找村里人帮忙。” “最近的一户人家离这里也要步行一个多小时。”我道:“现在也不知道还剩几乎人家,他们都住得很散,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胡总一想也是,三人只得弃车改为步行。 时值正午,本该红日凌空,可天空一片阴沉,林中出奇地安静,加上四周缭绕的云雾,予人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一脸兴奋的贾君鹏此时脸色发白地悄悄扯着我的袖子,小声道:“小正,我觉得这里透着古怪,会不会真的有鬼?” 我笑道:“瞧你那点出息,大白天的哪能有鬼?你要是不想进去的话就去车里等着,我和胡总进去。” 贾君鹏哪里肯一个人留下,赶紧跟了上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3节 阴风阵阵 龙山村在一条小山沟里,站在山坡上可以俯瞰到它。 在一片荒烟枯草中,到处都是由石瓦构建的老式平房。 边走边看,总觉得有些诡异。 当我的视线落在村屋四周的小山顶上时,心中“咯噔”一下。 那里有三座庙,呈三角形,正好将整座荒村笼罩住。 这是一种风水布局,叫“地阴三龙”,专门用来镇压或封印邪物。 难道这里真如传闻中所说,有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还是极为邪恶的事物。 小时候来就看见过这三座庙,不过当时修行尚浅,没能将它们和风水布局联系在一起。 不过布这局的人似乎没有想过,龙山村本就四周环山,而今又被三庙困住,阴气只进不出,一般人怎么能受得了,难怪大都搬走了。 或者说,他是故意为之? 我想了想,对胡总说:“从这里走到村中还有很远的路。要不要打电话给有关部门,让他们来清理下道路?” 胡总四下里一望,说:“也只能这样了。我手机留在车里,小李你帮我打吧。” 我掏出手机,问来号码,打了几下却都没有信号,不禁奇道:“怪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没信号了?” 贾君鹏忙道:“我来打。” 岂料他一摸口袋后嚷嚷着手机丢了。 我道:“什么时候掉的?会不会掉在路上了?” “在林中时,我还用手机看过时间呢。” 我疑惑道:“这里静的可以,手机掉了不可能连个声响都没。你再好好找找,会不会在上衣口袋里?” 贾君鹏将全身上下的口袋翻了个遍,哭丧着脸道:“没了,真掉了!还是刚出的苹果……” 胡总道:“别急,会不会落在车里了?” 贾君鹏道:“不可能的,刚在山坡上我还用手机拍过照片呢!” “别急,就算掉了也该在附近。我试着打下你的手机。”说完,拨通了贾君鹏的号码。 奇怪的是,此刻信号正常。 山坡很安静,我们四下寻找手机铃声。 突然间,一阵古怪的歌声悠悠响起: “天涯……涯, 海海……角,” 歌声幽怨缠绵,像是民国的那种老唱片匣子里发出的,在荒山中令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你的手机铃声吧,看来应该就在附近。”我回望一眼身后的贾君鹏,微笑道:“想不到你平时胆子不大,却选了这么诡异的铃声,吓我一跳。” 贾君鹏支支吾吾道:“这,这不是我的手机铃声。” 什么? 我怔住了。 天涯……涯, 海海……角, 鬼魅般的声音继续飘荡,仿佛近在咫尺。 过了好久,胡总小声道:“这不像是手机铃声,像是有人在唱歌。” 仔细聆听果真和胡总说的一样。 我道:“也许是留守的村民。大白天很少会有这种邪事,咱们过去瞧瞧。” 我们顺着声音的方向一路摸过去,最终在一处光秃秃的土堆前停下。 四下里静悄悄,什么人都没有,就连鬼气也没半分。 我觉得太邪乎,提议赶紧离开这里去村中找人。 谁知我们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又飘来那鬼魅的歌声。 我手捏法诀,掠向土堆。 三人折腾了半晌,只见贾君鹏从土堆里翻出一件东西,大叫:“是这东西在唱!” 我们一瞧,顿时哑然。 这是一只很老的半导体,多半是被人嫌旧扔掉了,只是电量还未用完。 真是虚惊一场!不过从中也可以判断出不远处有住户。 下山的路非常难走,开始是乱石、灌木绊脚,后来山势越来越陡峭,有好几段路甚至需要从岩壁上攀下去。 如此地势,在杭州地区算得上难得一见了,难怪有那么多驴友来这里探险。 看来胡总这几年没有搁下锻炼,一路走来十分轻松。 我攀岩惯了,这种山路自然不在话下。倒是贾君鹏,年纪轻轻的,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脸色煞白,有好几次差点滑下山坡,整得我比他还紧张。 突然,岩壁上响起一阵快节奏的旋律。 贾君鹏惊呼:“我的手机!” 循声望去,果然在前方岩石上看到一只手机。 捡起来一瞧,正是贾君鹏的。 我疑惑道:“你的手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贾君鹏苦笑:“你问我?我问谁去?对了,你说会不会是那玩意儿干的?” “如果真是那玩意儿干的,手机上应该存留着它的气息,可我感受不到。” “那究竟是谁干的?” “先管这么多了,手机找着就行。” 下山后又走了一大段路,来到村口。 时间已是下午四点。 阴云遮蔽了太阳,气温渐低,整个荒村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先前在山坡远眺时,村子给人的印象是荒凉破败,如今近前一瞧,却又觉得平平无奇。 贾君鹏笑道:“还以为这村子有多可怕,不就是没人住吗?这种村子在我们河南老家多的是。” 我道:“这里阴气极重,风水又邪。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贾君鹏立马闭嘴。 听长辈说过,这里以前住着好几百户人家,可一路走来,房子都空着,很多院墙都坍塌了。 不过这村子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穷,有好些精致的三层小楼。这在二十年前的杭州偏僻山村是很难见到的。 天色渐暗,风呼呼地刮在干枯的树枝上,弄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响动。 贾君鹏显得有些焦急:“怎么还没见到人,是不是都搬走了?” 我道:“别急,迟早会碰到的。” 我们在村中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座院落前停了下来。 因为只有这家院门是敞开的。 我上前敲门,半天后从里面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约莫七十岁。 她眯起一双老花眼,盯着问:“你找谁?” 我微笑道:“是来旅游的。没想到走了大半天都没见到饭店或旅馆。所以……” “嗨,这里除了我们几个老头老太婆,哪还有别人,更别说饭店了。你们怎么想到来这里旅游?” 我佯作苦笑道:“是从网上看到的。说这里刺激好玩,没想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天色这么晚,你们也没的地方可去,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里将就一晚吧。”老太太倒是爽快。 “谢谢!不过,您不怕我们三个是坏人嘛?”我开玩笑道。 “我孤老太婆一个,有啥好怕的?进来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4节 夜宿荒村 屋内的陈设虽然简陋,但是桌椅一尘不染,看来主人十分勤快。 上茶后,她盯着我们三个看了半天,叹道:“这村子头几年就已经搬空了,要人没人,要景没景的,你们也真是的,来这地方有啥好玩的。“ 胡总道:“大姐,三天前是不是有群人来过村里?” 老奶奶道:“对,来过,每年都有一些孩子来这里。” 胡总急问:“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二十来岁,留个小平头,个子高高的,大概一米八五的样子。” 她仔细一想,摇头道:“不记得了。那天他们从院门前路过,问路后便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是你什么人呀?” 胡总一脸颓丧道:“是我儿子。三天前跟朋友来这里玩,之后就再也没音讯了。” 老奶奶愕然道:“难怪这两天有警察来村里问话,原来是丢了人呐!乖乖,这可不得了,这龙山虽不大,但……唉!” 胡总见她欲言又止,忙问:“但是怎么了?您快说!” 老奶奶惊恐地望了望窗外,半晌后方才说:“这山中有山魅,万一碰到了可就糟哩!” “山魅是啥?” 老奶奶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这山魅是龙山山妖,最喜欢在夜间出来掠夺过往的年轻男性旅人。 清末,一队晋商南下经过龙山时忽然狂风大起,半道杀出两只山魅,将其中最年轻漂亮的刘姓商人拖入一洞中。 其他人吓坏了,半天后方才清醒过来,并去衙门报案。 等县太爷领着大队人马赶到洞口时,竟见到那山魅正按倒了刘商人干苟且之事,另一只则躺在地上熟睡,看样子刚刚干完。 县太爷惊怒之下当场斩杀了正在干坏事的山魅,剩下那只也在睡梦中被乱刀分尸。 再看那刘商人,已是下体肿溃,没多久也死了。 两具山魅的尸体被带回县衙后曝尸半年,直到只剩点骨头。 此事被记入当地县志,并非空穴来风。 胡总听完后已面无人色。 我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说:“这只是传说,未必真有其事。也许小胡总只是走岔了路,暂时被困在某处。” 贾君鹏岔开话题道:“对了奶奶,这村里还有其他人吗?我们本想开车进山,不曾想在村口碰到了泥石流,把路都给堵住了,所以走进来请人帮忙。” 老奶奶道:“你们真要进山?” “对啊!请您帮个忙,喊上村里的年轻人跟咱们过去把石头搬开成不?” 老奶奶道:“你们来得真不巧。村里的确还有几个劳力。不过现在都有事出去了,也不知道今晚回不回得来。” 我问:“龙山离这里远么?不远的话,咱们大不了徒步过去。” 老奶奶道:“咱们这里虽然叫龙山村,可距离真正的龙山还要走上几十里山路。有公路通那里,开车的确比走路方便多了。” 我们一听这情况,心想只有等政府部门派人来疏通山道了。 岂料,一直等到傍晚,人都没过来,后来才来了电话,说要明天过来疏通。 胡总道:“既然如此,就只有在村里留宿了。大姐,你这里还有空房吗?” “村里啥都没有,就是空房多。二楼有三间客房,我去整理一下。” 胡总从皮夹里摸出五百块钱递了过去,“麻烦大姐再帮我们弄点饭菜。” 老奶奶也不推辞,直接把钱收下了。 晚饭是两荤三素,相当可口。 席间得知老奶奶姓陈,是孤寡老人,生活十分艰辛。本想再拿出点钱给她,她却不肯再收了。 饭后,她领着我们来到各自的房间。 虽然房间旧了些,墙根下还有个老鼠洞在悉悉索索的响,可被褥是干净的。 我们又累又乏,也顾不得环境好坏,躺倒就睡。 不知怎的,我想起那晚在娘娘庙的宿舍里,与赵警官相视对望的情形。 窗外寒风呼啸,心中却是暖暖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在窗前响起。 睁开惺忪的睡眼,依稀见到月光在窗上剪出一个人影,分不清男女。 “谁啊?”我问。 没有回答。 顷刻间,我出了一身冷汗! 这里是二楼,怎会有人敲窗? 我镇定情绪,悄悄来到窗台边猛然一推。 “哐当!” 洞开的窗外不见半个人影。 我揉了揉眼睛,难道自己刚才看花了眼。 凄风灌入衣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横竖已醒,索性出门走走。 信步踱至院外,只见远处立着一个背影,凝视着龙山。 我跑上前问:“胡总,这么晚还不休息啊?” “你不也没睡么?”胡总微微一笑,随后将视线重新投向远山,一脸凝重。 “我习惯晚睡,现在这点上还真睡不着。” 这时,一阵山风猛烈刮过,将身后的一间平房吹得屋门大开,并发出“砰”的巨响。 先前经过那里,知道是间废弃的屋子。 然而当胡总回身望去时,登时脸色大变! 我瞧他面色不对,便顺着他的目光扭头望去,结果目光刚一触及那屋门,浑身的血液就凝固了。 被吹开的大门中,有一张恐怖的鬼脸,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那鬼脸呈现出一种僵硬和死板的状态,尤其在阴森黑暗的屋内,更显怪异和恐怖。 难道,这就是隐藏在龙山村中的山魅? 距离太远,我也无法准确感受到那股鬼气,惟有左手掐起一个法诀朝那那里缓缓走去。 “小李,危险!别过去!”胡总喊道。 “没事,我会法术。如果是鬼的话奈何不了我。” 胡总跟了过来,却被我制止。 因为他不会法术,万一真碰上恶鬼那就麻烦了。 胡总勉强咽下一口唾沫,在原地小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山魅么?” “看不清楚,得走近些。你就站在原地等我。” 我右手掏出别在腰后的雷击木,一脚踹开房门,喝道:“谁在里面?” 那鬼脸突然没入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空气中散发着异样的气息,非人非鬼。 我心中一沉,这屋子里果然有古怪。 正要摸索进去,突然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5节 前路迷茫 我回身一棍,打在了空处。 紧接着两只手抱住了我,“是我,老胡!” “哎呀胡总,你怎么进来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没事,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嘛,两个人也能互相照应着点。对了,我带了强光手电,用这个可以看清楚点。”说完,打开了手电,屋内视线果然清晰许多。 我俩一前一后,凭借着手电光在一楼的屋子里转悠着,可是这里家徒四壁,除了墙角处堆放着几只破木箱子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莫非刚才又是幻觉?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俩会同时出现幻觉? 在黑暗中呆久了,胡总也有些紧张起来,“小李啊,反正这里没什么东西,咱们下去吧。” 下了楼梯,没走上几步,我忽然感觉脖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里吹气,凉飕飕的,又有些毛毛的感觉。 “胡总,都啥时候了,别闹!” 我还以为胡总在开玩笑,可侧头一看,他好好地站在我右侧,正一脸茫然地望着我。 我瞬间不动弹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情况要么是鬼勾人,要么就是狼搭肩。 这地方不可能有狼,剩下的就是鬼了。 人身上有三把明火,分别在双肩和头顶。 鬼从后面拍灭肩膀的明火,体内的阳气就弱了许多,它就有机会附身在你体内。 我心中冷笑,猛的翻身,左手掌心雷诀,右手雷击木,就算是那只黑猫来了,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岂料一转身,看到一张极其恐怖的鬼脸。 它与我挨得很近,几乎快要贴上我的脸。 那双惨白中带着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说不怕那是假的,纵然我已见识过不少幽灵鬼魅,可一遇到惊吓,生理上也比常人强不了多少。 不过,我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发现眼前并非鬼,而是一张面具。 我拿着面具来到屋外,借着月光的映衬,发现它只是一只极为普通的彩色面具,有点像京剧脸谱,只是画风不太一样。 胡总望着这张面具,沉声道:“这就是刚才我们在屋外看到的鬼脸?” 我点了点头,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胡总竟似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浮现出恐惧神情。 第一次在屋外看到那个鬼脸时,它显得比较模糊,但是看起来绝对黑白分明,更像是一张真实的人脸,只是表情僵硬如死,像一张死人的脸。 第二次由于距离比较近,反而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清晰记得,那张鬼脸的表情突然从呆滞变得面目狰狞,甚至能看到血红色的眼珠子。这就是我为什么让胡总待在原地的原因,因为我当时几乎认定自己遇上了厉鬼。 想到这里,我肃容道:“胡总,你现在好好回想一下,刚才在屋外看到的是否就是这张面具,没有其他东西了么?” 胡总想了想,说:“应该就是这张面具。不对,好像又不是。唉,当时距离太远,光线又差,看得并不清楚。” “那你知道这是一张什么面具么?” “京剧脸谱?” 我摇头:“是傩戏面具。” “那是什么东西?” 我简单解释了一番。 在中国汉族的历史长河中,曾有过一种被称为‘傩戏’的文化,往上可追溯至神农氏时代。傩戏说白了就是一种上古祭祀文化,面具则是仪式中必不可少的道具,再现了那个时代的原始图腾,是史前人类重要的精神力量。几千年来,傩戏文化由原本的长江、黄河流域,逐渐扩散为东北、中原、巴楚、百越、青藏、西域六大文化圈。杭州在上古属百越,有这种面具倒也不算稀罕。 不过,我从小在虎山长大,还从未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傩戏文化遗存。 胡总道:“也许是外来的吧。这东西和我们找人没什么关系吧,别节外生枝了。” 我一想也对,不过还是将面具收了起来。 回房后我怎么都睡不着,一直撑着眼皮熬到了天亮。 一股香味飘了上来。 下楼一瞧,陈奶奶已做好了早饭。 粥是用柴火烧的,馒头蒸的十分暄软,还有可口的酱腌菜和腐乳。 我一夜未睡,胃口不太好,勉强吃了一碗粥就停下了筷子。胡总挂念儿子安危,也没胃口。倒是贾君鹏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一连吃了四个馒头三碗粥,连桌上的配菜都卷一空,着实让我佩服。 我拿出那张傩戏面具放在桌上,微笑问道:“陈奶奶,知道这是啥东西不?” 陈奶奶走近前,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摇头:“是京剧面具吧,哪来的?” 我怕吓着她,便瞒着昨晚的事,随口答道:“哦,是在村外小店买的纪念品。还以为是这里的特产,所以想问问您。” “我们村没这东西。”陈奶奶道。 我和胡总均露出怀疑神色。 此时,门口传来男人的吆喝声。 陈奶奶面露喜色,道:“是小许来了!” 她见我们一头雾水,微笑解释:“小许也是这村的,每个月都给我这老太婆送米。他昨天一早就和大伙坐公交车去城里办事,现在应该也都一起回来了吧。我去跟他们说说,帮你们把路打通。” 我们连忙道谢。 果然,有陈奶奶出面,他们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跟我们来到山道口。 本以为要绕原路返回,没想到村中有近道,不仅道路平坦,还少走了许多弯路。 五个壮劳力加上我们三条汉子,没多久就开辟出一条车道。 胡总拿出一千块钱酬谢,岂料他们坚决不收,摆摆手后就顾自回去了。 “民风淳朴啊!”胡总感慨一句,随后开车进山。 就在车子快要发动时,小许又跑了回来。 我们忙问啥事,他说:“听陈奶奶说你们要去龙山。晚上山里不安全,你们千万别在那里过夜啊!” 我们听得面面相觑,正要仔细问问,他已经跑远了。 我看下了手机,现在刚过早上九点。 天气原本很好,可一路走来总觉得阴阴的,加上弥漫山间的雾气,和小许先前的话,令大家总觉得有些忐忑。 开了约莫一小时,前方出现一条隧道,上面用红漆写着“龙山隧道”四个大字。 黑暗的隧道仿佛来自地狱的入口,邪恶而又安静地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车里暖气太闷,我摇下车窗想要透透气,倏地有一个白影从身边晃过。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6节 一丝线索 我一惊,正要看个清楚,不料车子骤然停下。 毫无思想准备的我一头撞在前座靠垫上,差点没晕过去。 我正想责问,但见胡总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嘴巴张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贾君鹏捧着脑袋,闷哼道:“胡总你突然停车咋也不提前吱一声,这把我给撞的,哎呦!” 胡总嘴唇一哆嗦,半晌后方才艰难道:“我……我好像撞着人了!” 我猛的望去,车前哪有什么人影,而且刚才也没觉到车子有碰撞感,便问:“看清楚撞着谁了么?” “是辆自行车,好像是跃跃的!我是不是撞着跃跃了!” 小胡总单名一个“跃”字,不用说也知道他口中的“跃跃”是谁了。 我见胡总已面无人色,堂堂一条铁汉竟连眼泪都快飚出来了,便赶紧推门下车,在地上来回检视,但未发现有撞着人的痕迹。 隧道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山坡,也无处藏身。 沉思时,隧道里蓦地冲出一辆自行车,朝我飞速撞来。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幽幽响起,撕扯着我的心弦,比及来到面前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车上那人不是小胡总是谁? 怎么可能! 我难以抑制心中的惊恐,连忙闪避。 自行车擦身而过,惊魂未定的我还未及立稳,惊觉一只大手从后面搭上肩膀。 条件反射下,我一记擒拿将其摁在地上。 “是我,贾君鹏!快松手……疼死我了!” 我一怔,连忙松手,抱歉道:“真对不住,还以为是……唉,你啥时候过来的,咋也没个动静。” 贾君鹏揉了揉手臂,没好气道:“我见你一个人在路边晃来晃去的,便过来瞧瞧。没想到……靠,算我倒霉。” 我呆呆道:“刚才你没瞧见别人?” 贾君鹏四下一望,愣道:“别人?谁啊?” 我勉强吞了口唾沫,说:“你没见到有辆自行车从隧道里骑出来?” “没有啊,大白天的你说什么鬼话呢?小李啊,你……”话说一半,他见我脸上表情僵硬,似是省悟到什么,骇然道:“你是不是看见啥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望着自行车消失的方向,联想起方才胡总的失态,登时心乱如麻。沉吟片刻后大力一拍贾君鹏的肩膀,勉强笑道:“没有。也许昨晚没睡好,有些眼花。走,咱们回车里。” 贾君鹏没再说什么,可脸上满是狐疑。 “撞……撞到人了么?”我还没坐稳,胡总劈头就问。 我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坐在车里有没有见到车辆经过?” 胡总此刻十分敏感,先是茫然摇头,随即跳将起来:“是不是真撞到人了?是不是跃跃!” 我忙道:“前面根本没人,恐怕是你看错了。” “是吗?前面没人……”胡总松了口气,片刻后又疑惑道:“但我刚才明明看到有辆自行车迎面过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心头一震,说:“也许你有些累了,要不我来开车吧。” 胡总摇了摇头,说:“你也没休息好,还是我来开吧。对了,隧道离龙山还有多远?” “出了隧道,沿着公路再开大半个小时就到了。” 贾君鹏讶然道:“那可真够远的。没想到杭州搞经济开发那么多年,还有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为了缓解下气氛,我问:“老贾啊,你可知道这龙山在南宋时是干啥的么?” 贾君鹏笑道:“我又不是本地人,怎么会知道?” 我道:“南宋时的杭州虽然是首都,可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交通,城市的东、南是钱塘江,西面是西湖和湿地,金兵和蒙古人若要南侵,必须经过北面的山林。朝廷在龙山、虎山、鹤山和半山一带常年布防十万大军,抵御北方列强南下。” 贾君鹏道:“既然有那么多军队,杭州城最后怎么还是被蒙古人给占了?” “南宋王朝在后期兵败如山倒,处处用兵,龙山一带的驻军已不满万人。而且你有所不知,杭州城不是被攻破的,是皇室双手奉上的。” 贾君鹏愕然:“都不抵抗一下?这么没骨气!” “这不是骨气的问题。那会儿的蒙古人只要对方城池敢射出一箭,便会在战后屠城。当时南宋败局已定,太后为保城中百姓不受屠戮,这才下令大开城门。为此,她还牺牲了三个儿子。” “原来如此,看来太后这人还不错。” “宋讲仁义。之所以后世有那么多人喜欢宋朝,便是因为这‘仁义’二字。不过,龙山一带的数千宋军却不愿投降,奋起抵抗后全部壮烈牺牲。龙山常年雾气不散,老人们说这是那些将士的冤魂。” 贾君鹏往后一缩,嗔道:“这地方够吓人的了,你还老是说鬼,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淡淡一笑,便没再说下去。 越往山里开,天色就越阴沉。 半个多小时后,忽然见到山路一侧躺着辆自行车,颜色十分醒目,竟与我在隧道前看到的那辆一模一样。 胡总那魁梧的身躯不断颤抖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众人心头升起。 “是小胡总的?”我小心翼翼地问。 胡总点了点头。 “这种款式的自行车有许多,没准……” “不!”胡总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指着右手车把上的铃铛道:“那个铃铛原本坏了,车行里也没货。我便给他配了个老款的暂时用着,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辆一模一样的。” 贾君鹏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找人啊!” 我们在附近搜索了两个多小时,除了自行车,没有发现别的线索。 胡总那焦急的目光四下瞟掠,半晌后停落在远处的一座峰头上,问我:“那是什么地方?” 我举目远眺,见那上面有一幢大房子,便答:“是龙山主峰。” “那里怎么会有房子?” “解放初是个雷达站,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荒废了。网上说的龙山灵异之地,就是指这个雷达站。” 胡总精神一振,说:“跃跃平时最喜欢这种灵异事物。走,咱们上去瞧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7节 废弃的诡楼 峰顶视野开阔,太阳高照,身处其间却有一种阴冷到骨子里的不适感。 太阳藏进云层,万物遁入昏暗,四下里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聒噪。 贾君鹏走下车门后打了个哆嗦,指着前方这幢挂着“五云雷达站”牌子的建筑物,皱眉道:“啥雷达站啊,都破落成这幅德行了。小胡总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 我冷笑:“是你胆子小不敢进去吧。” “谁……谁不敢啊!我这就进去给你瞧瞧!”他话未说完就朝前走去。 我从怀中摸出一张“引魂符”,本想诱出此间魂灵,却只闻到一丝淡淡的鬼气,心中起疑,上前一把拽住贾君鹏道:“别急,这地方有古怪。” 贾君鹏一听我这话,登时两腿打颤,立在原地不动了。 胡总大声道:“跃跃可能就在里面。就算里面真有鬼,我也要进去!”说完迈入门内。 我本想一个人先进去探探路,见状惟有一边跟上,一边说:“胡总,小许说过这楼晚上不能待,咱们就抓紧时间在大白天把事情办了。 “嗯。”胡总随口应道。 贾君鹏见门外阴风惨惨,估计比楼里好不了多少,只得跟在我俩身后走进那扇锈迹斑驳的大铁门。 建筑有六层,底层没有锁,大门洞开。 我道:“楼内阴气很重,待会你们要小心。” 贾君鹏牙颤道:“你能不能别提鬼了,我听了都瘆的慌。” 我这次没有嘲笑他,因为我此刻也不好受。 虽然是大白天,可是大部分窗户都被木板钉死,光线透不进来,所以视野极差。 我们仔细搜索着每一个楼层,不断发现有人留下的生活用品和痕迹,看来这楼很受探险者欢迎。 胡总精神大振,因为小胡总来过这里的可能性更大了。 很快便来到了三楼。 突然“哐”的一声巨响回荡在空旷的楼道内。 贾君鹏一把扯住我的衣服。 我又好气又好笑:“是风,有什么好怕的!别老像个娘们儿似的。咦,你怎么不走了?” “我看到了……那儿有……有……”贾君鹏结结巴巴的说不上一句整话,双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我心头一紧。 该来的总要来。 明知此次上山的目的是什么,可我还是觉的来得快了些。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站在我右侧的胡总也没有立刻回头,也许他生怕会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 我把心一横,猛的转身。 霎时间呆住了。 背后只有贾君鹏,没有别的。 我怒道:“老贾你这是干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黑暗中,贾君鹏的脸色仿佛失去了血色一般的苍白。 他双眼呆滞,脸上的肌肉因为惊恐而剧烈地抽搐起来:“我真的看见了!” “看见啥了?” “我刚才看见一个小伙子从走廊那头过去,好……好像小胡总,可他是飘着的。”贾君鹏几乎是用哭腔说出来的。 我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也有些心头发毛,问:“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不,其实也不算清楚。” 原本和蔼的胡总突然一把扯住贾君鹏的衣领,急切问道:“他在哪里?说,他在哪里!” 我瞧着情形不对,连忙劝道:“胡总,有话好好说,没准老贾刚才眼花了呢?” “不!是他,真的是跃跃!你相信我,我一进门就感受到他在这里。” 一阵阴风掠过,仿佛夹杂着莫名的笑声,令人心底发寒。 胡总说完后闭上了眼睛,半晌后才重新睁开,松开了贾君鹏,“对不起小贾,刚才是我失态了,回去我会好好酬谢你。”话音一落,继续上楼。 “没事,胡总。”贾君鹏望着他那宽阔却略嫌疲倦的背影,对我小声道:“你有没有发觉胡总上山后情绪一直不对劲,刚才可吓死我了。” “也许是太关心儿子的缘故吧,等你做了父亲就会知道。不过,你方才真的看见小胡总了?” 贾君鹏回想道:“那身影一晃而过,我也是正好往那里看的时候不小心瞥见的。小胡总以前经常带我出去玩,我怎么可能认错?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吧……我真心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我本想好好骂他几句,可一瞅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头一软,叹道:“都已经进来了,先上去看看吧,要实在找不到人,咱们再出去。你也不用害怕,别忘了我可是阴阳师,鬼应该怕我才对。” 不知不觉,已来到五楼。 经过楼梯拐角处时,不知是否因为这一层的窗户没有钉死的缘故,竟感觉有些冰冷,禁不住哆嗦了几下。 贾君鹏看在眼里,奇怪问:“你很冷?” 我道:“现在是冬天,难道你不冷?” 贾君鹏被我这么一说,也突然觉得冷了起来,比先前在屋外感觉还要冷。 他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只得答道:“我也冷。算了,没什么,咱们继续走吧。” 周遭的空气越来越冷,冷得让人心寒。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贴身衣裤已经被汗浸湿。 贾君鹏忽然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胡总道:“你随地解决下。” “可能吃坏了肚子,我想大号。” 我道:“管你大号小号,我们又不看你,你就随地啦吧!” 贾君鹏苦着脸道:“你们在边上我拉不出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问:“那你想怎样?” “卫生间在哪儿?我想去那儿拉。” “我咋知道卫生间在那儿,这里到处都是空房间,你随便进去拉一下不就完了么!” “没坑的地方我拉不出来啊!” 我正要发作,只听胡总说道:“刚搜索的时候发现每层的西头都标有‘卫生间’,我想这一层也该有。走,我们陪你一起去看看。” 贾君鹏憋着满肚屎意,欣喜若狂地朝西头跑去。 卫生间斜对面是扇洞开的窗户,胡总来到窗前点起一支烟,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我问:“胡总,如果小胡总不在这幢楼里,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沉默了。 先前在搜索其他楼层时,我曾暗中烧了一张“搜魂符”,确定这楼内的确有鬼魂存在。 如果那是小胡总,我怕胡总一下子接受不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他时,卫生间里传来一声惨叫。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8节 宝葫芦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在叫。 我和胡总互视一瞥,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震骇,不约而同地冲了进去。 卫生间是那种老式的卫浴两用间,面积很大,足以容纳五十人同时洗澡和方便。 窗户用木板钉得死死的,没有灯,有的只是黑暗。 门外那呼啸的山风听不见了。 “嗒……嗒……”只有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回响耳边,充斥着死寂的空间。 “小贾!小贾!”胡总高喊,却没有回音。 突然,就在那一瞬!我听到有那么一种声音,凄惨委婉,慢慢靠近。 那是什么? 我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上。 莫非…… 脑海中浮现起贾君鹏在三楼看到的那个飘荡身影,全身的血液登时一股脑儿的冲上了头顶。 声音越来越近…… 仿佛已经来到了身后。 胡总猛的一转身,却什么都看见,不禁颤声道:“小李,这里真的有鬼么?” 我沉声道:“有,而且怨气极重,你千万要当心。” 话音未落,又一声尖叫从里面的浴室传来。 疾步掠入,只见在昏暗中,贾君鹏被一只惨白的手掐住喉咙提至半空。 那只手的主人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服,身材欣长健硕,瞧那脸蛋不是胡跃却又是谁? “跃跃!原来你没事!那是小贾,你把他放下来。”胡总乍一见到儿子,面上惊喜交加,喃喃自语地往前走去。 “别过去,那不是人!”我见胡总神智变得不太清醒,急忙上前去拉,却被他用力推往一边。 我掏出一小瓶牛眼泪抹在眼皮上,登时看到一个女鬼附体在胡跃身上,不禁又惊又喜。 喜的是胡跃没死,只要将女鬼制服,他便能活过来;惊的是那女鬼修为虽不高,气息却十分特别,若人若鬼,阴阳难辨,是老唐头不曾跟我讲过的。 胡总来到女鬼面前三步许时突然停下。 她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胡总蓦地转过身子朝我扑来,肢体僵硬,表情像个木偶。 我敏捷地避过胡总一记后手重拳,倏地将一张“定身符”贴在他的脑门上。 胡总一呆,如武侠片中被点穴了似的一动不动。 “早看出他不对头,就知道是你在使坏。”我冷哼道,“若再胡来,教你魂飞魄散!” 女鬼没想到我竟身怀法术,眼露恐惧,嘴上却不依不饶:“哪里来的小毛孩,懂点法术也敢跟我叫板!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我手执雷击木,本想配合掌心雷将那女鬼打出胡跃体外,但贾君鹏在她手里,我有些投鼠忌器。 犹豫间,那女鬼张开嘴巴吸收起贾君鹏的阳气。 贾君鹏被迫嘴巴大开,一股有若实形的白气如烟般缓缓进入女鬼口中。 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果断抽棍掠前,同时咬破右手中指,将鲜血抹在棍身上。 女鬼只得暂时停下吸阳,提着贾君鹏闪过了那几棍。 我一击未中,却也试出那女鬼只是怪力惊人,身手却是平平,当下再度攻前,“放下他,饶你不死!” 女鬼发出一阵“桀桀桀”的阴笑,道:“我已死过一回,你还能让我再死一回么?” 我冷笑道:“我手中这根神木足以令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难道你不怕吗?”说着,一棍击在女鬼右肩处。 她受创部位登时燃起一股白色轻烟,疼得低声呻吟。 “再不放人,就对你不客气了!”我厉声一喝,左手从裤腰带上解下一只巴掌大的酒葫芦,将葫芦口对准了她。 这酒葫芦看似不起眼,却是老唐头的心爱法宝,叫“乾元葫芦”,乃天地阳气之所聚,专克阴邪之物。 这宝贝杀性极重,老唐头传给我时再三告诫不得擅用,所以我很少拿出来。 女鬼感受到来自葫芦上的狂猛阳气,面色剧变,可仍旧不肯放下贾君鹏。 我施法启动葫芦,射出一道白光穿透了女鬼的身体。 她一声惨喝,扔下贾君鹏后脱离了胡跃的身体,消失在黑暗的空间内。 我知道这白光对于她来说还不足以致命,可是房间的鬼气已完全消失,即便想要追击也难以办到。 我来到胡跃面前,只见他双目紧闭,似是昏厥,呼吸却十分正常,不由得松了口气,对贾君鹏道:“哥们,还能动不?” 贾君鹏揉着腰,苦笑道:“没死,还能动几下。小胡总他没事吧?” “没事,还活着。麻烦你去把胡总脑门上那张符给揭了,让他过来瞧瞧儿子。” 贾君鹏依言摘了黄符,胡总一个哆嗦立马清醒过来,随后一脸惊诧地盯着我。 “刚才你被女鬼控制了心神,不得已我才对你略施手段。”我解释了一下,“胡总,你儿子没事,咱们回车里吧。”说完抱起了胡跃。 就在此时,冷不防怀中那张本该昏迷的脸竟突然冲我一笑。 那笑容如此阴森,我还未及反应过来,便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低头望去,只见胡跃的右手插了进来。 鲜血顺手滴下,触目惊心。 “儿子,你这是干吗!”胡总惊叫,上前一把抱住胡跃。 我忍住痛,趁机一指点在胡跃的眉心处。 我没有怪他,因为那女鬼太过狡猾,看似已落跑,实则潜伏在他体内。 雷炁透指传入胡跃体内,女鬼无法承受,化作一道红影自胡跃的脑顶灵台处蹿出,以人形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将胡跃交到胡总手里,骈起右手中食二指点在伤口周围的穴道上,总算止了血。 胡总关切道:“没事吧?” 我淡淡一笑:“以这女鬼的本事还奈何不了我。你们退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话虽如此说,可我的身体已开始发冷,只要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这女鬼若纯以战力而论远非我对手,可她的邪气属性十分古怪,自己一不留神就会着了对方的道儿。 女鬼冷哼一声,并不回避,双臂在胸前绕转一周,身前尺许处蓦地凝结出一道雾墙。 我冷笑一声,乾元葫芦射出一道白光。 砰! 白光与屏障相撞粉碎,震荡的余波震得场中众人向后抛飞而起。 此宝十分耗费体力,一招过后,我已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霎时间,阴风大作,女鬼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29节 迷雾重重 她飘过来伸出尖利的右手五指,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口中不断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我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已没有多少力气。 “先杀了你,再杀他们!”女鬼阴笑着,突然间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沉声问:“咦,你也是四阴童子?” 四阴童子!又是四阴童子! 为什么这女鬼也那么在意此事? 我心中一动,艰难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普通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堂堂一个阴阳师怎会没算过自己的生辰八字?”女鬼冷笑,“何况你们这些四阴童子体内有股特殊的灵气,想必是他最喜欢的。” “他?他是谁!”我疾问,女鬼却不再说话。 蓦地,我想起口袋里还剩下一把糯米,掏出来猛的朝前掷去。 她的脸原本被黝黑长发遮盖,看不见面貌,此时被糯米一激,登时冒起一阵白烟,垂落的长发往后飘扬而起,露出一张古怪诡异的脸来。 不,与其说这是张脸,还不如说是一张面具。 它紧紧地贴在她脸上,完美地勾勒出她以前的脸部轮廓,仿佛已与之融为一体。 这面具如此熟悉,正是昨晚在村中废屋里见到的那张。 我疑惑道:“昨晚你为什么不动手?” 女鬼一怔,仿佛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片刻后她五指加劲,阴恻恻道:“废话还真多,想拖延时间也没用。” 我觉得所有的血液都憋在脸上,快要喘不上气来 女鬼狞笑道:“想知道什么,就去阴曹地府问个够吧。” 意识渐渐模糊,就在我快要断气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小雨,放开他!害你的人是我,要杀也杀我吧,我愿意偿命!”那是小胡总的声音。 我觉得女鬼的手略微一松,登时缓上一口气来。 女鬼咆哮:“你以为死你一个就能偿命么?做梦!我不光要杀了你,还要杀了你爸和在场的所有人!嘿嘿,本以为是你自己一人来送死,没想到还带来这么多人。我真是赚了!” “跃跃你和这女鬼认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是胡总的声音。 “爸,你别问了。总之是我害了她,我来偿命!”小胡总毅然道,“沈文雨,你放了其他人,我心甘情愿跟你走。你想带我去地府就去地府,我不会再反抗!” 四阴童子……地府…… 我隐约觉察到什么,正要问,却听沈文雨暴喝:“闭嘴,说什么废话!你当真愿意跟我走么?” “是的,只要你放过其他人。” 女鬼桀桀阴笑,蓦地丢下我,朝胡跃扑去。 胡跃闭上眼睛,朝她撑开双臂。 “不,要杀就杀我,放过我的儿子!”胡总蓦地拦在胡跃身前,却被他一把推开。 就在此刻,女鬼的手穿过胡跃的胸膛,将他的魂魄扯了出来。 我被跌的七荤八素,片刻后看见了这一幕,拼尽最后的力气将一记雷诀轰在女鬼背后。 惨喝! 女鬼化作一道白影,连带手中的魂魄消失不见。 空气又恢复了平静。 胡跃倒在地上,两只眼睛空洞洞的毫无生气。 胡总上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暴怒道:“你不是说能对付那女鬼么?为什么我的儿子会死?你这个骗子!骗子!” 我没有还手,见他脸上老泪纵横,心头羞愧已极。 这时,贾君鹏走上前拉住胡总的手,劝道:“胡总,小李已经尽力了。你也看到,是那女鬼太厉害。” 沉默。 “对不起,小李。”胡总嘴唇哆嗦着,慢慢松开手,低头道:“是的,你已经尽力了,是我的错。”说着,从地上抱起儿子,步履沉重地朝门外走去。 “等等,胡跃还没死。”我喊道。 “不用安慰我,我会为他准备后事。”胡总头也不回道。 “不,他真的没死!”我上前拦住胡总,“人有三魂七魄,全部离身才算死了。那女鬼只带走了部分魂魄,剩下的还在胡跃体内。不信你看,他还有呼吸!” 胡总疑惑着将手指放在胡跃的鼻孔前,片刻后转悲为喜:“他还有气,他还活着,我的儿子还活着!” 我道:“刚才我用雷诀打断了女鬼,所以她只能带走部分魂魄。她迟早会回来取剩下的魂魄,此地不宜久留。” 胡总道:“是不是灭了她就能取回跃跃的魂魄?” 我点了点头,说:“也许女鬼是死在这座楼内,所以她在这里吸收更多的阴气。” 贾君鹏茫然道:“你这话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这里是那女鬼的地盘,咱们在这里未必斗得过她。所以要尽快离开这雷达站。” 贾君鹏一听要离开这里,登时拍手叫好。 “扑通!” 胡总朝我跪了下来,沉声道:“我知道刚才是我不对。我知道你本事大,只要能将胡跃救活,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连忙扶起他,真挚道:“钱的事以后再说。要救回胡跃得想其他办法,咱们眼下还是先回龙山村,我想那陈奶奶也许知道点什么。” 胡总冷静下来一想,点头同意。 回到龙山村时正好下午三点。 陈奶奶见我们又回来了,还多了一个人,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略过遇鬼一事,只说在半路遇见倒地不醒的胡跃。 在这里我忽然发现一个细节,陈奶奶在看到胡跃时脸色微微一变,惊讶之余又有些茫然。 当我望向她时,她却别过了脑袋,对胡总道:“他是你儿子?” 胡总点头。 陈奶奶说:“找着就好。” 将胡跃安顿在一张铺着厚棉垫的竹椅上后,胡奶奶招呼我们在桌子前坐下,并沏上一壶热茶。 我从包内拿出那张傩戏面具放在桌上。 陈奶奶道:“咦,这不是那天给我看的面具么?怎么又拿出来了?” 我与胡总对视一眼,问道:“您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嘛?” “不就是你们在村外小店买的纪念品么?”陈奶奶盯着我,浑浊的眼神透出一丝光亮。 “不,那天是我怕吓着您,没有说实话。现在我发觉您知道的远比我们多,所以也不用隐瞒什么了。” 陈奶奶眉头蹙起,没有说话。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0节 恐怖往事 我继续道:“这面具是龙山村特有的东西,就是在隔壁的屋子发现的,您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不可能没见过。” 陈奶奶道:“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我见她不肯承认,越发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心念一转,索性将废弃雷达站里那女鬼的事道了出来。 当她听到女鬼带走了胡跃的魂魄时,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 “陈奶奶,没吓着您吧?”我歉然道。 陈奶奶听完后眼睛一闭,轻叹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老太婆也没啥好隐瞒的了。先前怕吓着你们,没有说实话。小李说的没错,这面具的确是村里的,是傩戏面具。这玩意儿不吉利,你们还是扔了它吧。” 我见她似乎不敢直视这张面具,便收了起来,问道:“眼下人命关天,您能仔细说说这面具的来历吗?” 陈奶奶似乎很冷,喝了一口热茶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随后,她用那沧桑的语调娓娓讲述了一段村里人不愿提及的往事。 大约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一个戏班子来到龙山村落脚。 浙江流行越剧和黄梅戏,在此区域内流浪的戏班通常都只会这两种地方戏。可这个戏班不同,他给村民们带来了从未见过的视觉震撼。 在戏中,班主戴着一张十分奇特的面具,随着幽灵般的乐声,妖魅地伸展着舞姿。 村民们起初觉得新鲜,可看着看着就觉得那舞蹈和歌声中透着诡异,越看越不舒服,到最后只剩下没几个人。 班主也知道这里的人不喜欢这种戏曲,在演完后也不要钱,只求一些粮食饱肚。 那年头全中国到处闹饥荒,村里也没多少余粮,还得顾着年景好坏,谁都不愿意拿出来。 戏班怒了,说他们是神派来的使者,谁不交出粮食,神就会降罪于他。 那个时代人人都积累着一股怨气,像兽般撕斗挣扎。 村支书仗着人多,下令将戏班所有人都绑了起来,并在他们的脑袋上扣着反革命的高帽,白天游村,夜里批斗。 一天晚上,被绑在村中一株大槐树下的班主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冲着看守他的村民一个劲儿的邪笑。 那村民被瞧得心底发寒,忍不住跑到村支书家中汇报了此事。 等村支书带人过来时,班主已咬舌自尽。 更为诡异的是,班主原本脸上并未戴任何东西,可当那村民带人回来时,他脸上竟戴着那张面具。 是有人偷偷给他戴上去的吗? 村里人没这个胆子,而戏班的其他人都被关在村东的一间小黑屋里,有十几个民兵在那里看守。 村支书见出了人命,不想事情闹大,便下令放了戏班艺人,给他们不少粮食,并答应好好安葬班主。 岂料那些艺人将粮食扔在地上,随后纷纷咬舌自尽。 整整十七条人命呐! 村支书见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两天后,市里派了人下来调查。 奇怪的是,根本无法查实这些艺人的身份背景。 要知道当时已解放多年,政府已建立起相对完备的户籍审查制度。那时候****才刚开始,制度未遭破坏,不可能连区区几个艺人的户籍都查不到。 到了这里,调查已无法进行。 市公安局将带头的村支书依法枪毙了事,随后责令当地村民将十七名戏班艺人就地安葬。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已将此事忘却,可平静了近二十年的龙山村终于还是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起初,村民相继得了怪病,去市区医院看了均告无效。 而后,村民一个接一个无故暴毙,就连市里派下来的医疗小组都查不出任何原因,只能归结为当地饮水资源有问题等。 霎时间,村民们将噩运与当年的那桩事联系在一起。 有人说,是戏班班主在自杀前发了诅咒,要报复龙山村人。所以他们请来风水师,并在他的建议下在山顶修了三座庙,用以破除班主的诅咒。 没想到弄巧成拙,原本阴气极重的龙山村在风水局的作用下变得更阴了,甚至有人能在大白天看到鬼。 惊恐交加的村民相继搬离此地,只留下几户不愿走或没处去的人。 热闹一时的龙山村也由此成了世人眼中的“荒村”。 那时媒体不发达,有关部门为了不引起社会恐慌,编造了龙山村原本要做经济开发区,却因地利不便而被搁置的传闻,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龙山村被荒废的真相。 听完后我们都沉默了,谁也没料到一个小小的龙山村竟藏着如此令人骇怖的往事。 陈奶奶说:“我爹娘就是得了怪病死在这里。先前我之所以不说面具的来历,便是不想记起这段事。” 我想起一事,问:“您认识沈文雨吗?” 陈奶奶茫然摇头:“她是谁呀,问她做什么?” “沈文雨就是那个女鬼的名字,死了不会超过五年。”我道,“这几年村子里有没有枉死的年轻女孩吗?” 陈奶奶摇头:“村子里的年轻女孩总共就三个,都健健康康活着。不过……” “不过什么?”我追问。 “前年夏天倒死过一个女孩子,还是个女大学生。我记不得名字了,可能就是她吧。” 我们三人互视一瞥,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震骇。 我突然指着竹榻上的胡跃,问道:“陈奶奶,您以前见过他吗?” 陈奶奶瞟了一眼兀自昏迷不醒的胡跃,踌躇半晌后说:“也是在前年夏天,有一群年轻人去爬龙山,中途在我这里歇了歇脚。其中有一个男孩子长得挺好看,女孩子们总围着他叽叽喳喳。他……他跟这小伙子长得挺像。” 我低头一看胡跃,这小子果然遗传了父母的良好基因,不仅人长得高大匀称,一张脸蛋也十分斯文漂亮。要是留着长发,论长相不亚于当年风靡一时的飞轮海。 难道沈文雨的死真的和他有关? 陈奶奶续道:“不过我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太好,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我望向胡总,后者会意,苦笑道:“自从上了大学,我们就很少管跃跃。前年暑假他几乎没回过家,问他去哪里了也不说。唉,孩子大了。” 我怕他伤心,便岔开话题,问陈奶奶:“沈文雨是死在龙山上吗?她是怎么死的?” “龙山?不,不是。”陈奶奶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就死在村里,尸体被发现在当年戏班班主咬舌自尽的那株大槐树下。” 我脊背发寒。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1节 陈年旧案 离开陈奶奶家后,我特地让胡总将车开到村中的那株老槐树下。 它与普通槐树没有多大区别,扎实的根茎,粗壮的枝桠,只是因为季节的关系而显得光秃秃的。 我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鬼气,最终还是失败了。 回到车里,胡总忙问:“有线索吗?” 我摇头。 他满脸失望,不过回头一瞧坐在后车厢里的儿子,眼中又恢复了希望:“别急,慢慢来。” 我问:“胡跃的同学和朋友之中有一个叫沈文雨的么?”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我早想过这个可能,不过胡跃从来不让我过问学校的事,也很少带朋友回家,所以我也不清楚。”胡总叹息,“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很失败?” 我想了想,问:“胡跃现在在哪所大学读书?” “工大。” “几年级了?” “大三,经贸系。” 我用手机打开百度网页,输入“工大、沈文雨”的字样,果然跳出上万个网页。 根据网页文字所述,工大大一女生沈文雨在去年暑假和几个同学去龙山游玩,途中遇到意外离奇死亡。警察在勘察现场后排除了他杀,认定她是突发心肌梗塞,因没能得到及时救治而死在一株大槐树下。 她心脏不好么? 继续浏览下去,都是些跟灵异有关的帖子,无非是说沈文雨死因离奇,可能是龙山上的鬼魂在作祟。 这些推论十分精彩,简直可以媲美网上那些灵异小说,只不过瞎编乱造地有些离谱。 我关了手机,对胡总道:“我想去胡跃的学校走一趟。只有明了两人生前的关系,才有机会救回胡跃的魂魄。” “需要我去公安局了解一下情况吗?我有老同学在里面。” 我想了想,说:“那也行,不过请先别把我们掌握的情况告诉他们,免得节外生枝。” “好。” “我在网上查过,这个沈文雨很可能是胡跃的同学。”我语音一顿,续道:“也许沈文雨的死也与他有关。胡总,你有心理准备么?” 胡总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胡跃真的与沈文雨的死有关,那即便他醒过来也将受到人间法律的制裁。如果不去追查,只怕时间拖的久了,胡跃真的要如植物人一般在病床上躺一辈子。 胡总沉默片刻后说:“你去查吧,不管结果如何,我和胡跃都会积极面对。” 回到市区后,胡总立马将胡跃送进医院病房看管,我则前往工大打探消息。 临行前,胡总硬塞给我三万块钱,说是活动经费,不容我有半点拒绝。 我暗忖现在也正是用钱的时候,就没再推辞。 在山上没有睡好,回家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醒来,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匆匆吃完早饭,便坐公交前往工大。 工大座落在市区偏北,规模很大,进门后几经打听才找到经贸系所在的教学楼。 教学楼正前方的小广场上立着一块八卦形的石台,八个卦象和中间两条阴阳鱼清晰可见。 我一怔,心想这大学啥时候也开始论上风水八卦了? 十点四十四分,学生们都在上课,校园内走动的人很少。 我还是头一回进大学,多少有点好奇和兴奋。 走进楼内,里面空荡荡的,装饰看起来有些陈旧,一位五十多岁的管理员大叔正坐在咨询台前看着报纸。 见我进门,他只匆匆一瞥,随后目光又落回到报纸上,估计把我当成这里的学生了吧。 走进电梯,我按下7楼,胡跃上课的教室便在那里。 做厨师的通常不太注意边幅,眼见楼内随处可见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我便有些自惭形秽,对着电梯里的反光镜整理起衣服来。 就在此时,突然见到镜面上有一个身影。 猛然转身,有一个女孩子立在身后。 我记得刚才进电梯时没有见到旁人,难道那时自己光顾着整理衣服,没有注意到她? 我看了下指示灯,发现13楼的灯是亮着的,不禁吁出一口长气,暗忖自己多疑的毛病又犯了。 她没有看我,正面对着电梯口。 厨房里罕有女生,我便趁机偷偷打量起来。 她有一头黑亮的直发,穿着时下小女生中最流行的粉色毛衣。脸蛋白白的,嘴唇红红的,双腿纤细修长,丝发间流动着少女特有的清甜香气。 如此美女进来,自己怎会没有注意到呢,难道真是厨房待多了的缘故? 不过这个点上学生都在上课吧,她倒是挺悠闲呢。 到了7楼,我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电梯。 在楼层里四下一转,终于找到了胡跃所在的班级。 同学们正在听老师讲课,我不方便进去打搅,便在走廊里等到下课后方才进去。 “喂,你是谁呀,走错教室了吧。”一位男同学问道。 我笑了笑,说:“我是胡跃的朋友,来找他有点事。咦,他不是这个班的?” “哎呀,原来是胡跃的朋友啊。不错,他就是这个班的。”几个男同学立马围了过来。 “你和他多久没联系了?”其中一人问。 我道:“一个礼拜前还和他通过电话呢,前两天打他手机一直停机,还以为他出啥事了呢,所以过来看看。” 几个同学你望我,我望你,半晌后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你还不知道吧,胡跃出事啦!” 我佯作一惊,问:“啥事?” “失踪了呗!听说是去了本地一个叫龙山村的地方,都好几天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找着人呢。喂,这位哥们,你找他有啥事吗?” 我道:“没啥大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他。他是一个人去的么?” “听说是。” “好好的怎么会失踪呢?” 小胖子道:“这就不知道了,那龙山村可邪了,听说那里闹鬼。胡跃也真是的,哪里不好玩,偏偏要去这种地方,换作是我可不敢去。” 另一个高高瘦瘦的同学插话道:“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去那里,还不是因为沈文雨?” 我听到这个名字时蓦地一震,佯作不知,问:“沈文雨是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2节 半路杀出个小胖子 瘦子道:“沈文雨是他女朋友啊。不,准确的说是前女友。怎么,你不知道?” 我忙道:“他女朋友那么多,我哪记得住。” 瘦子一笑,感慨道:“那也是。胡跃这人要钱有钱,要貌有貌,哪有女孩子不喜欢的?唉,也就咱哥们天生一副**丝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毕业前找到一个女朋友。” 我没空听他感慨,继续问:“沈文雨也是这个班的?” 话一出口,大伙都沉默了。 小胖子叹道:“算是吧。不过她大一暑假就死了,地点就在龙山村。每年小胡都会在寒暑假一个人去那里待上几天。哎,可怜人啊。” 正要问下去,上课铃响了,我只好离开教室。 岂料前脚刚跨出门口,就见小胖子朝我扔来一个纸团,挤眉弄眼道:“喂,这是我手机号码。都是小胡的哥们,以后常联系啊。我叫张小凡!” 我立马将张小凡的号码输入手机中,心想这班级还真有意思。 当再次走进电梯时,赫然发现那女孩也在里面,不禁一愣:“是你啊,真巧。” 女孩微微一笑,我不由得老脸一红。 自幼在老唐头的熏陶下,我不是跟野鬼较劲,就是和大狼狗赛跑,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清纯的女生,想要搭讪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肚子里酝酿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下课了?” “今天没课,回教室拿点东西。你呢?” “我……我也是。” 正在这时,电梯开了,涌进来许多学生。 放眼四顾,好家伙!都是些满身汗臭,穿着运动服的男生,有几个手里还领着臭烘烘的球鞋,熏得我差点晕死过去。 估计这一层是运动场馆吧! 我闭住呼吸躲到一边,好不容易等电梯到了底层,连忙冲出门外。 一股新鲜空气迎面扑来,我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等头脑清醒了些,回头望去,只见男生们鱼贯而出,却未见那女生的踪影。 走得好快啊! 我不禁有些失落。 时间离午饭不远,我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张小凡的手机号码,里面传来一个像奶油般发腻的声音:“你好,是谁?” “是我,胡跃的朋友李正。刚才在教室里跟你见过面。” “哟!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推销楼盘的呢。咋说兄弟?” “有些事想和你聊聊,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你现在在哪儿呢?” “就在工大北门的食堂里,进门后左转第二张桌子就是。” “行,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约莫十分钟后,一个庞大的身影旋风般地落在我对面的塑料椅上,惊起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动,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敏捷的胖子啊!”张小凡吼道,那些人连忙避过脸去。 张小凡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将视线重新落回到我身上,上下好一阵打量。 我隐约闻到一股香水味,心叫糟糕:这家伙不会是兔儿爷吧! 思忖间,他眨着那对眯眯眼,笑嘻嘻道:“你真是胡跃的哥们?” “是啊。” “我不信。”他嘿嘿笑道,肥短的左手五指托着腮,盯得我心里直发毛。 “为……为啥?”我心中一惊,难道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张小凡好整以暇道:“胡跃的老爸好歹也在江浙一带开了上百间咖啡连锁店,所以他的朋友不是富二代就是官家公子,而且我全都认识,可我咋从来没见过你呢?也不是我瞧不起您,看看您这打扮,网上买的吧,估计从头到脚加起来也用不了一千块。您瞧瞧我腕上这块表,正宗的瑞士货,七万块钱;再有我脚上这双皮鞋,意大利进口,三万!还有……” 我哑然无语,半晌才回过神来,要不有求于他,真想在他背上贴张“招鬼符”。 等他献宝完毕,我轻轻一咳嗽,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胡跃的哥们。我……” “我就说是吧!天下间还没有我看不透的东西。”张小凡大力一拍肥腿,满脸得意。片刻后,他压低了声音,说:“你是警察吧?” 我愣然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嗨,这有什么难猜的。我瞧你一进教室就打听胡跃的事,就连沈文雨的陈年旧案你也不放过,一看就有目的。你们局里的同事前几天就来问过话,却一无所获,怎么,现在派你来学校卧底么?” 我心想有些小瞧眼前这胖子了,自己初来乍到,啥消息都还没打听到,就被对方看了个通透,要不怎么说兔儿爷都智商高呢! 正思虑该如何应付,却见他摸着我的右手,一脸诚恳道:“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绝不会把你的身份透露出去。其实吧,我也想知道胡跃到底去了哪里。我会好好协助你查案的。” 我被他摸得浑身掉鸡皮疙瘩,连忙把右手抽了过来。 张小凡见状噗嗤一笑,“讨厌,人家只是热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喜欢的是警花姐姐,不是警察叔叔。哎,那天来的赵姐姐真是漂亮,我要是……” “等等,你那赵姐姐长得啥样啊?” 张小凡留着哈喇子将她的外表仔细描述了一番,中间不乏添油加醋地插了些猥琐的语句,不过我还是立马分辨出那就是赵警官。 “你小子的品味可真够独特的啊。”我嘿嘿笑道,“知不知道她是我们局里有名的‘赵扒皮’,没事就爱整人,一双小手不知扒过多少嫌犯的皮,拆过多少色狼的骨头。就你这样的,分分钟叫你散架。” 张小凡估计是被吓着了,勉强咽下一大口唾沫,颤声道:“真看不出来啊,她这么豪爽?” 我道:“别老说她了,跟我说说沈文雨的事。” 张小凡勉强镇定下心绪,说:“说起这个沈文雨啊,可是我们学校顶顶有名的校花。长得漂亮,人又清纯,想当年不知有多少富二代和官二代想要追她。有个傻吊还用保时捷载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来到寝室楼下求爱,谁知沈文雨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冷笑:“估计那家伙长得不咋样吧。现在有逼格的美女挑男友,除了有钱,还得长得帅。” 张小凡摇头道:“那你就大错特错哩!”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3节 电梯有鬼 他喝了口饮料,继续说:“那时候他俩还是大一新生,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对方家里的情况。你别看胡跃家里有钱,穿着却是邋里邋遢,完完全全是一副**丝样。” 我没想到竟是这样,不禁愕然:“那沈文雨看上他哪点?” “胡跃弹得一手好吉他,人又有种天生的忧郁气质,那俩大双眼皮比梁朝伟还能放电。现在的女孩子不都喜欢这样的嘛?” 忧郁? 忽然间,我的脑海中浮现起电梯里的那个女孩。 平心而论,她的长相远不如沈文雨漂亮,不过眼神里有一种淡淡的忧郁。 就是这个眼神吸引住了我。 想到这里,我鼓起勇气问道:“13楼是什么系?” 张小凡一怔,问:“哪个13楼?” “还有哪个13楼啊,就是你们教室那幢。” “那楼只有12层,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傻了眼。 不可能!明明看到是第13层,怎么会这样? 张小凡道:“哥们你可别吓唬我,下午我还要去那里上课呢!” 我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口中却敷衍道:“那多半是我看走眼了。对了,沈文雨出事那天还有其他人在现场吗?” “当然有哇!那天我有事没去,听胡跃说叫了四个人,男的我不认识,那三个女的都是我们班里的” “谁?” “沈文雨和她的两个死党:付娟和徐丽丽。” 我暗暗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吃过中饭后,张小凡要回寝室打游戏,我在图书馆待了两小时后又回到那幢教学楼里。 微一犹豫,最终还是走进了那部电梯。 我仔细一瞧那些数字,的确有13楼,可为什么张小凡说只有12楼呢?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按13都不亮,无奈下只好按了12。 来到12层,走出电梯,过道里一片漆黑,教室都空着,还有几间正在装修。 我找到安全楼梯往上走,蓦地一阵凉风掠过头顶,紧接着射来一道刺眼的阳光。 原来13楼是天台啊。 可旋即又觉得不对,没听说过哪幢楼把天台也当做一层的。 我闭上眼睛感应着四周,并没有发现鬼的气息,便松了一口气。 正要走向楼梯口,却听右侧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是谁?” 我侧头望去,只见一个戴着大框眼镜的可爱女孩正怯生生地望着我。 现在是下午两点,这女孩不在教室里听课,跑到天台来干什么? 我心中一动,答道:“我是新来的保安。” 眼镜妹打量着我,小声说:“你是保安?那你为什么没穿制服呀。” “制服还在办公室,我明天才正式上班。”我暗忖现在的女孩子真不好忽悠。 “哦……” “这位同学,大家都在上课,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干什么?知不知道天台是很危险的。”我义正言辞道。 “对不起啊保安大哥。教室里太闷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的,过会儿就回教室去。” “行,那你早点回去啊。”我应了一句,见这里没有什么异常,便转身走下天台。 走了没几步,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保安大哥等等我,我回教室去。” 走进电梯,灯突然暗了下来。 眼镜妹尖叫一声,拼命抓住了我的手。 这电梯不会真那么邪门吧? 我拼命按着电梯的应急键,可是没有丝毫反应。 此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角落里。 又是她! 刚才明明只有我和眼镜妹走进电梯,她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 我勉强镇定下来,问:“咱俩挺有缘的,老是在电梯里碰到。同学你是哪个年级的?” 眼镜妹茫然道:“你是在问我吗?” “没有,我在问她。”我指着角落里的那个背影。 “她?谁呀?这里除了我俩哪里还有别人?”眼镜妹颤声道,“大哥我年纪还小,你可别吓我!” 我愕然道:“你看不见她?” 眼镜妹摇了摇头,嘴巴一瘪,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以前有人说这部闹鬼,我还不相信。现在……真不该进来的!” 天啊,她真的是鬼! 我正要掐起法诀,却见眼镜妹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像只被吓坏了的兔子似的瑟瑟颤抖:“阿弥陀佛!老天保佑!雨文啊雨文,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人又不是我,你千万别来找我呀!” 雨文? 是沈雨文吗? 难道她俩是同学? 不知是否因为眼镜妹苦苦哀求的关系,那女孩很快消失不见了。 “别怕,她不是沈文雨。”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眼镜妹一愣,正要说话,却见灯突然间又亮了起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此时,电梯已来到底层。 眼镜妹脱离了我的怀抱,像个疯子似的冲出大楼,边跑边喊:“鬼啊!电梯里有鬼!” 我怕她出意外,举步追了上去。 但见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小伙追着一个学生妹在跑,而那妹子一边跑一边歇斯底里地哭喊,那情形别提有多不和谐了。 一群路过的师生见状就围了过来,要拿我去保安处,甚至还有人要拨打110。 “误会!误会啊!”我连忙停下来,好不容易才将事情解释完毕。 一位中年保安走了过来,对着我就是一棍,幸好我躲避及时,塑胶警棍砸在了空处。 “等等,别打!”关键时刻,一个胖胖的身影冲进人群,拦在我面前,对大伙道:“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己人。” 张小凡看起来在学校里人缘不错,大家登时静了下来,一起瞅着他。 那保安道:“可是他刚才在调戏女生。” 张小凡猛的扭过肥硕的脑袋,一脸震惊道:“真的?” 同学们嚷嚷起来:“那还能有假?我都亲眼看到了,从教学楼一直追到这里,就差动手扒衣服了!” 我听他们越说越离谱,登时吼道:“放屁!谁调戏女生了?谁扒衣服了?她刚和我一起从电梯里出来,却不料后来……” 保安道:“后来咋了?” 我心头有些发虚道:“后来电梯的灯突然灭了,她说撞见鬼了,就那么从底楼冲了出来。我怕她出意外,就在后头跟着,没想到被当成流氓了。” 本以为没人会相信我的话,谁知大家在听完后齐齐沉默了,你望我,我望你,表情十分复杂。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4节 女生寝室414 其中一个满脸痘痘的女生问:“你们刚才是从哪部电梯里出来的?” 我指了指身后的教学楼,说:“大厅左边那部。” 话音未落,众人齐齐色变。 我怕他们仍旧不相信,说:“去把那眼镜妹叫过来,她可以作证。” 四下张望,哪里还有眼镜妹的影子? 我心中叫苦不迭,如此一来自己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岂料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那电梯又闹鬼了,早就应该关了!” 随后,大家陆续散去。 瞧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逃避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就连气势汹汹的保安都不再搭理我这个“小流氓”了。 我一脸懵懂地看着张小凡,问:“这究竟是咋回事?” 张小凡表情严肃道:“你真的在电梯里见到鬼了?”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几个意思?” 我沉声道:“那电梯很邪性,我不敢确定。” 也许是为了缓解气氛,他笑道:“你小子挺行啊,才来学校半天功夫,就泡上了个女大学生,有空教小弟两手啊!” “泡妞?我还泡鬼类!”我苦笑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张小凡一听那女生的样貌,立马说道:“那眼镜妹多半就是徐丽丽了,以前是沈文雨的死党。刚才上课的时候见她偷偷跑出去,没想到是去天台了。” 我讶然道:“老师不管么?” “老师点完名就走人了,说叫我们自修。自修个屁,那老家伙还不是去企业走穴了!” “啥叫走穴啊?” “这你都不懂?就是去企业上几节培训课,赚点钱花花呗。” “好吧……这个徐丽丽很喜欢去天台?” “那倒不是,她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向来品学兼优,几乎没有旷课过。这几天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抽了,老是在上课时间往天台上跑。” 我讶道:“你怎么这么清楚,是不是偷偷跟踪她来着?哦,我明白了,你暗恋她!” “呸!小爷我虽然胖了点,可好歹是个富二代,想泡这种货色还用得着玩暗恋?我是觉得她最近行为有些反常,再加上那年她和沈文雨一起去过龙山,所以想看看究竟有什么线索。胡跃是我哥们,你们警察找不到他,我来找!” 我没想到这小胖子如此义气,倒是有些感动,说:“徐丽丽只是跟他们一起去玩,沈文雨的死未必跟她有关。不过,这也是一条线索。对了,她平时住哪个寝室,我想下课后去好好问问。” 小胖子缓缓扭过脑袋,冲我挤眉弄眼道:“要问话用得着去女生寝室么?嘿嘿,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没好气道:“酒你个头,总不能让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问她吧。要是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张小凡一想也是,说:“她住女生4号寝室楼,414。” “嗯!你知道的挺清楚啊,看来没少去那里。” “讨厌!”张小凡一脸娇羞,膈应地我差点连中饭都吐出来。 傍晚七点,我俩在食堂吃过晚饭后径直朝女生寝室区走去。 沿途不断有女孩从身边经过。 她们的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从浴室出来。 晚风轻轻吹过,拂起一丝丝少女特有的清甜打在脸上,即便寒冷,也令人沉醉。 张小凡瞥见我脸上表情,鄙夷道:“你丫不是头一回见女生吧,怎么连路都走不动了?” 我心头感慨,脱口而出道:“你要是整天对着一大桌子猪大肠,牛下水啥的,你也会这样。”话一出口,登时后悔。 张小凡愕然道:“啥猪大肠?你不是警校毕业的么?” 我咳嗽一声,尴尬道:“是警校没错。那不是以前嘛,现在整天面对那些囚犯……唉,警匪片你也看过,那些犯罪分子有几个长得像人样的?好不容易碰到个女的,不是吸毒犯就是杀人狂,没几个正常的。” 张小凡一想也是,搂着我的肩膀同情道:“要不怎么说人民警察辛苦呢,连福利都这么低。” 来到4号楼前,我没来由感受到一股寒意,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张小凡见状奇怪问道。 我口中应道:“这大冬天的,能不冷吗?”心中却想,这里阴气怎么那么重? 张小凡道:“瞧你身上这件羽绒衣破的,也不买件好的。得了,回头我送你一件好的。” 正要进楼,却见一位别着红袖章的胖大妈拦在门口,喊道:“张小凡,你给我站住!上哪儿去?” 我心中好笑,看来这小胖子是惯犯了。 张小凡回头嘿嘿笑道:“哎哟,是吴姐啊。你好你好,这是我们班上同学,想进去看看他表妹。” “表妹?”吴姐斜睨我一眼,冷冷道:“叫什么名字,住几零几?” 正犹豫着该不该报上徐丽丽的名字,却见张小凡在朝吴姐挤眉弄眼:“都是年轻人的事,说名道姓的岂不让人尴尬。您说是不?” 吴姐横眉冷对道:“好呀,就知道你这小胖子憋着坏!年纪轻轻不好好学习,尽惦记着搞对象。不行,不能让你们进去!” 张小凡见此路不通,正要报上我那“警察”身份,却被我用眼神制止。 我趁没人注意,从兜里摸出一张一百块悄悄递了过去,小声道:“吴姐啊,行个方便吧,真有急事,就这一次。” 吴姐一看手里的钞票,表情严肃地低声说:“不行,你这是让我犯错误。” 我又赶紧递过去一张,她眼神似乎一动,却依旧不肯放行。 当第三张人民币递过去时,她脸上的表情大为缓和,小声道:“就半小时啊!半小时后我上来喊你。” 走进楼道,张小凡猛的一拍我肩膀道:“到底是社会人呐,这手段玩的就是溜!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想到呢?” 我笑道:“这种歪风邪气你还是少学点好。” 张小凡从怀里摸出三百块钱塞给我,我摇头道:“干啥?” “你们警察能赚多少钱,给,拿着。” “没事,这钱可以报销。”我坚持不要。 张小凡望着我感慨道:“这年头,像你这样不爱钱的人不多了。行,哥们我记下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5节 事有蹊跷 来到414寝室门前,只见三个女孩子正坐在那里聊天,其中一位就是下午碰到的那个眼镜妹。 眼镜妹看到我来了,噌的一下从床铺上立起,支支吾吾道:“保安大哥,你怎么来了?” “下午在电梯里……唉,你现在还好吧。”我关心了一句。 “已经没事了,谢谢。”眼镜妹徐丽丽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还没说话,就听张小凡道:“没事,我们就是来问些关于沈文雨的事情。” 徐丽丽满脸疑惑地望着我道:“问她干什么?” “其实我并不是什么新来的保安。”我索性开门见山道,“我叫李正,是胡跃的朋友。我觉得他的失踪和沈文雨的案子有关,听说你和一位叫付娟的同学当时也在场,所以过来问问。” 其中一个长得很像范冰冰的女生十分霸气地从床上立起,淡淡道:“我叫余丽斌,是汉语言文学系的。今年开学刚搬来,不认识沈文雨。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哎,丽斌!他问他的,我可是专程过来找你的呀!等等我,我陪你一起走走。”等余丽斌一出门,张小凡就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敢情这小子的女神是她呀!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两位当事人。 两个女孩同时低下了脑袋,眼里泛泪,看来沈文雨生前和她俩感情不错。 半晌后,我开口说:“管理员吴姐只给了我半个小时,咱们就长话短说吧,沈文雨出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丽丽接话道:“那天我俩的确也在龙山村。我记得是在一位老奶奶的院子里歇脚,吃过中饭后大家在院子里聊天,原本好好的,文雨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跟胡跃吵了起来,然后就一个人跑了出去,胡跃则回到屋里生闷气。你也知道他俩是男女朋友,我们外人也不方便插嘴,就各自散了。过了一个多小时,文雨还没有回来。胡跃这下可急了,接连打了她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那村子荒凉的很,连个人影都难见到,我们怕她遇上了危险,连忙分头去找。最后在村中的一株大槐树下找到了她的遗体。” 我沉吟道:“发现时,她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被侵犯过或者别的痕迹?” “没有。衣服都好好的,牛仔裤里的钱包也在,一分钱都没少。警察后来也说是心脏病突发而亡。” 我道:“她以前有心脏病史么?” 徐丽丽摇头道:“怪就怪在这里。我们虽然只相处了一个学期,可从未见她用过心脏病一类的药物。” 付娟冷哼道:“那是警察破不了案随意找的托辞罢了。哼,心脏病?他们随便碰到解不了的案情就说是心脏病。文雨每天早起晨跑,体育成绩比体育委员都好,哪来的什么心脏病!” “会不会是其他原因?” 付娟道:“还能有啥别的原因,照我说多半是撞邪了!那村子阴得很,还在村口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也不知道文雨她怎么想的,偏偏要去这种地方。” 我愣道:“是沈文雨提出要去的?” 付娟道:“那可不!胡跃原本提议去三亚玩,可文雨偏偏不肯,硬要去那种小山村,结果自己把命都搭上了。” “龙山村既非景点,又没什么名气,沈文雨为什么想去那种地方?” 付娟道:“天知道她怎么想的。唉,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没了。” 我道:“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真没见到什么异样么?” 付娟与徐丽丽对望一眼,前者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通过聊天,我发现付娟是个直肚肠,徐丽丽也单纯地可爱,当下也不用隐瞒自己的想法,说:“我不相信沈文雨是心脏病突发。” 付娟一脸警觉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干的喽?” 徐丽丽一听就气了:“呐!警察都没这么说,你凭什么怀疑我们?” 我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沈文雨的死别有内情。也许,她并非死于心脏病,而是……而是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你说她是被……被那东西给杀死的?”付娟愕然,旋即低头回想道:“那天第一眼看到文雨尸体的时候,她睁着眼睛,嘴巴张的老大,那样子的确十分邪乎。只是大家当时都慌了,没敢往那方面想。” 徐丽丽也道:“我当时也觉得怪怪的,只是没敢说出来。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话音刚落,头顶的日光灯突然闪了几下,屋内弥漫着一股阴森气息。 付娟胆子还算大些,徐丽丽却已蜷缩在床角落里。 我暗中掐起法诀,忽然感受到走廊里刚飘过一阵淡淡的鬼气,心中一惊,问道:“这幢楼以前有没有闹过邪事?” 两个女孩你望我,我望你,突然间齐齐点头,不约而同道:“有!” 付娟想了想,说:“其实早在文雨提出去龙山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丽丽,你还记得那几天的事吗?” 徐丽丽抱紧了枕头,撅嘴道:“你说就说呗,干吗老扯上我,知道我最怕这东西!” 我问:“那几天发生什么了?” 付娟道:“那几天文雨老心神不宁,我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在夜里撞鬼了!不过,当时大伙都半信半疑,不曾想过了没几天就出事了。” 沈文雨竟然在出事前撞过鬼? 我正要问下去,耳边却响起了敲门声。 “那声音多半是吴姐来了!”徐丽丽一声低呼,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日记本塞进我手里,“这是文雨的最后一本日记,倒数几页你去看看。”说完便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一瞧,正是管理员吴姐。 她先朝屋内四下张望,随后才低声道:“时间到了。其他老师就快过来查房了,你赶紧走吧。” 离开4号楼,正要回家,突然想起张小凡不知还在哪里晃悠。 正要返回去找他,却听吴姐说:“张小凡刚跟一女孩出去了,一直没回来过。” 我苦笑,正要打他电话,却听远处已传来他那标志性的奶油声。 余丽斌高冷地走在前面,依旧对他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只不过手里多了一大袋零食。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6节 日记 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蓦然间掠过,令我想起了那只黑猫。 难道它也在这儿? 我目光四下里一转,最终定格在余丽斌身上。 然而当我的思感刚一触及她的身体时,那股气息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她继续走着,并未察觉到什么,始终没有回头。 我想自己不该怀疑她,也许刚才的气息只是从这诡异的楼内泄露出来的。 等她进楼后,我将张小凡截住,笑道:“搞定了?” “哪能呢,这么容易搞定的还能叫女神?”张小凡摇了摇头,随即兴奋道:“不过今天她终于肯收下我买的零食。整整四个月了!她终于肯收我送的东西了!” 我心觉好笑,这富二代当的可真够窝囊的。 不过眼下我没心思理会这些,扯着他来到一处花坛边,小声道:“事情有进展了。” 张小凡先前还在想入非非,闻言立马回过神来,“仔细说说!”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本日记,“这是沈文雨的日记,原来她在出事前撞过鬼。这里太冷,附近有没有什么暖和点,人又少的地方?” 张小凡说:“走,去自修室。今晚没有自修课,那里应该空着。” 来到自修室,果然空无一人。 我俩迫不及待地翻开那本日记。 开头几页的字迹娟秀工整,看得出沈文雨的性格很理性。 不过最后那几页的字迹十分潦草,可能她当时的心情十分慌乱。 翻来翻去,终于在她出事前整一周的日记里找到了那篇撞鬼的记述,写的有些像短篇小说: 来到工大已经快一个学期。 曾在网络上看到这校区是杭州著名的灵异之地,本以为是无稽之谈,没想到却真让我碰上了,地点就在寝室。一共住着三个人,除了我还有付娟和徐丽丽,她们都是我的好姐妹。 说起寝室,在中国的传统看来是十分不吉利的:4号楼414室。 死,死,死。 不过我没有选择,只得服从安排。 整幢楼很大,有六层高,可常年只住了四分之一左右的人,其他的房间都空着。 一到夜里,楼内就安静的可怕。 好在寝室还算宽敞,但让人不快的是,一打开窗子,便正对着一座山,而且还是山阴,令人感到一股微微的寒意。 昨天是暑假的第一天,同学们都已陆续回家,唯独我们这个寝室的人还留着。 上周我和胡跃约好,要找个地方去玩,只是还没有想好去哪里。付娟和徐丽丽也嚷着要去,便一起留下了。 那天,我们白天在西湖逛,晚上回到寝室后依旧很兴奋。 熄了灯,我们躺在床上天南地北地胡聊着,直到睡意沉沉袭来。 忽然,对面床上的付娟一个翻身坐起,邪乎道:“你俩以后不要在半夜乱跑。” 我们忙问为什么。 她压低了声音说:“这工大可是杭州著名的灵异之地,从建校以来不知闹过多少怪事,到现在都没人能弄明白。知道咱们教学楼前那八卦台是用来干什么的吗?就是用来镇邪的!” 徐丽丽道:“切!就知道吓人,我都来一个学期了,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 付娟道:“咱们班大都是外地学生,哪能了解这情况?我可是本地人,家离学校就一站路,我还能不清楚么?而且你们知道吗,窗外那座山在军阀割据时代死过不少人,阴气不是一般的重啊。” 我侧过身子,向窗外望去,那山果然很阴森,不时传来一两声莫名的呜咽,便拉起被子蒙住了大半个脸,骂道:“有病啊,半夜三更讲这种鬼故事吓人!” 付娟急道:“怎么是在讲故事呢?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听说前几天还有同学见到过……” 话音未落,徐丽丽哂道:“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你这一套!”说完,倒头就睡。 “切,班里就数你胆子最小,还唯物主义者。”付娟嘀咕着也睡下了。 不知为何,今晚我失眠了,一会儿想胡跃,一会儿想家,就这样提心吊胆地捱到半夜。 可能是睡觉前喝了太多水,我忽然想上厕所。 下了床,想起刚才付娟所讲的恐怖故事,我犹豫了。 可是强烈的意识使我再也忍不下去,惟有硬着头皮推门而出。 来到走廊上,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已过十二点。 一切都很安静。 昏暗的灯光下,那长长的过道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踢嗒……踢嗒……”只有我脚上拖鞋的声音回响耳边。 夏天到了,晚上的气温本该十分闷热。可不知为何,我总感到有股冷风“飕飕”地往脖子后灌,即便裹紧了上衣也还是觉得冷。 经过四楼拐角处,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我嗅了嗅,蓦然间想起了那座山…… 突然!就在那一瞬!我觉察到背后有个身影一晃而过。 回头一瞧,却什么都没有。 我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拼命念着“阿弥陀佛”,最后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在念些什么。 终于来到厕所门口,老远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这么晚了还有谁在上厕所?不管怎样,我总算有个伴了。 我胆子一壮,快步走了进去。 忽然,脚下不知踩着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瞧,竟然是张脸! 啊! 我当时一声惨喝,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那张“脸”没有动,就躺在地上静静地望着我。 我鼓起勇气再次朝地上望去,这才发现那张“脸”长得着实有些古怪,根本不像是人的。 它脸孔白白的,五官细细的,好像有些畸形。 走近一瞧,登时松了口气,原来是张面具啊! (看到这里,我不禁心中震惊,如果没有猜错,这面具应该就是我在龙山村见到的那种傩戏面具了。可这里离龙山村尚远,傩戏面具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如果沈文雨是因为见到了傩戏面具而最终遭难,那这件事就更匪夷所思了。答案恐怕就在接下来的日记里。一想及此,我收敛思绪,继续往下看。) 我因为很急,只将面具轻轻踢到一旁,随后就冲进厕所。 结束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我来到洗手池,拧开水龙头。 “瞧把自己吓的。要是被付娟知道了,又得笑我胆小了。”望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不见半点血色的脸,我不禁自嘲起来。 可是就在我把手伸向肥皂盒的刹那间彻底呆住了,任凭水在手上冲着。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7节 四象吞天 面具! 就是那张面具! 不知什么时候它又回到了原处,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回头望去。 没错!不是我眼花,那……那面具真的移动过了!但我记得自己确实把它踢到墙角,期间又没有任何人来过。 难道…… 桀桀桀…… 空气中隐约响起阴沉的笑声。 我把目光由面具转向了镜子,一个令我终身难忘的可怕画面映入眼帘,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 镜子里,我隐约见到一个女人。 她穿着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衣服,看不到脸,因为她的头发很长,连前面也都是头发。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张脸正是地上的面具!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醒来时已是早上,看着付娟和丽丽关切的眼神,我再三犹豫,终于没有将昨晚的事说了出来,只推说自己贫血晕了过去。 因为我知道她俩是不会相信的,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相信的话,那就是胡跃了。可惜他最近好忙,我就不打电话去骚扰他了。等去三亚旅游的时候,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看他有什么想法。 这篇日记到此结束,接下来几篇都是无关紧要的记述。 从日记来看,首先沈文雨在厕所里见到了一张面具,虽然不能肯定就是龙山村的那张傩戏面具,但多半有古怪。 其次,那面具似乎一直在这里,是谁把它带过来的? 然后,沈文雨原本是要和胡跃去三亚的,后来不知因何改变了主意,是因为那张面具么? 正思虑间,张小凡却叫了起来:“天啊,如果日记上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丽斌岂不是危险?不行,我要告诉她,让她搬出去!” 我没好气道:“你以为她能信你的话么?” 张小凡一愣,随即软瘫下来:“那倒是,她要是肯信我,我也用不着追的那么累了。” 我笑道:“你不是说自己是富二代么?为啥追个妹子都这么累。” 张小凡用那破锣般的嗓音鬼哭狼嚎了一句:“爱情不是你想买,说买就能买。” 我恶心道:“你也别爱情了,告诉我,这工大是不是经常闹鬼?” 张小凡道:“我承认咱们工大是块很邪性的地方,但是我特么在这里三年了,连个女鬼都没见着。 我皱眉道:“你不觉得这话前后矛盾吗?” “知道我为啥这么说么?” “废话,知道了我还问你?” 张小凡得意道:“看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也对,这东西本就不属于你的业务范畴,不知道也正常哈。” 我说:“别卖关子了,有屁快放!” 张小凡伸手搓了搓鼻头,神神秘秘道:“你去我们教学楼的时候,注意到门口广场上的那个八卦台了么?” 我一震,不露声色道:“好像是有一个,不过就是个装饰台,有啥好注意的。” “嘿!就是个装饰台?敢跟我去教学楼的天台走一遭吗?” “现在?” “对!就现在!” 我道:“下午那电梯刚闹过鬼,你大半夜的就自己送上门去?” 张小凡道:“不是有两部电梯么,闹鬼那部咱不乘不就行了?” 来到楼里,管理员惊讶道:“大晚上的你们来干啥?” 张小凡道:“上课的时候作业落在教室里了,去取一下。” 管理员只说了句:“早点下来。”便顾自玩电脑了。 来到电梯前,张小凡勉强咽下一口唾沫,问:“是哪辆电梯闹鬼?” 我心中一动,指了指右边那部。 于是张小凡扯着我进入了左边那部。 一进电梯,我便有种失落感,因为再也感受不到白天的那种鬼气。 本想进来再看她一眼,顺便问些话,谁知她就这么离开了。 走出12层,通过楼梯来到天台。 清冷的夜风令人心旷神怡。 张小凡拉着我来到天台边上:“你恐高么?” 我摇头。 “那就往底下瞅一眼。” 我依言望去,顿时呆住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先前在底下走,并未觉得如何,如今站在全校最高的建筑物顶部俯瞰,这才发现所有建筑都呈现出一种风水格局。 这幢教学楼位于工大的中央偏北,暗中拱卫着广场上的八卦台,因为那才是整个风水局的正中央。 以八卦台为中心,向四周衍生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每一象又暗合七种星宿,正是奇门遁甲中镇压邪气最厉害的“四象吞天局”。 能布此局的必定是玄界大师级的人物。 要出动四象吞天,难道工大底下埋藏着什么至邪之物? 我瞥了眼张小凡,忽然觉得此人远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张小凡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道:“没什么。前几天我在图书馆找论文资料时,不小心翻看到建校历史,这才发觉原来我们工大的布局是另有目的。李正,你知道风水吗?” 我迎上他那犀利的目光,淡淡道:“读书时喜欢看网络小说,多少知道一点。堂堂高等学府竟然也能和风水扯上关系?” “关系大了。”张小凡将工大的建校历史简单地跟我说了一下。 校址原本是军阀时代的万人冢,里面埋葬着成千上万因战争死去的军人。 他们的怨念极重,没有人敢在这里建造住宅区。 政府本想在此建公墓,可这里是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一来不合适,二来也太过可惜。 于是,政府决定在上面建造大学,因为年轻男生身上的阳气旺盛,能够压制这股怨气。 谁知,学校刚建了一半就出事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建筑工人在半夜离奇暴毙,始终查不出原因。 为了工程顺利进行,政府动用媒体对外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并强令建筑队继续工作。 而后建筑队又枉死了几名工人,不过总算还是将学校建好了。 第一任校长张震虽然是理工科的大才,但是精通奇门风水,过来一瞧就知道这校址有问题,如果冒然住人,还会出事情,于是向政府要求暂缓开学。 岂料政府不同意,强行开学,果然在第一个学期就有好几个学生无故自杀。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8节 异度空间 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政府终于决定听从张校长的意见,暂时休学一年。 张校长在经过实地勘察后,惊骇发现校址下埋葬着万人冢,仅靠年轻男生的阳气是无法压制住它们的。 于是,他亲自设计并改建了学校建筑,布成了这四象吞天局,暂时压制住地下的邪气。 时过境迁,地下的邪气越来越盛,这个风水格局也越来越难压制它,以致于近年来学校时常发生灵异事件。 张小凡推测4号楼女生寝室的鬼多半和这股邪气有关,我却另有看法。 因为那张面具。 “我要再回414看看。”我说。 张小凡惊诧道:“什么时候?” 我毅然道:“就现在。” 张小凡骇然道:“大哥,你当吴姐是傻子吗?这回就算你给多少钱都不顶用。” “不用钱,只需你去引开她,我趁机溜进去。” “不可能!这法子我早就试过了。吴姐这人贼精贼精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大门。” 我暧昧一笑:“相信你可以的。” 张小凡见状吓得浑身一哆嗦,颤声道:“你该不会是让我去色诱吴姐吧?人家可还是纯情少男呢!” 我叹道:“你这不是在帮我,是在帮胡跃。难道你不想找到他妈?” 张小凡闻言,终于狠下心来道:“行,你说!” 我在他耳边小声几句,他听完后哭丧着脸道:“要是以后丽斌不见我了,我特么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安慰他道:“没事,到时候我帮你出面解释,她会理解的,没准从今以后还会对你刮目相看呢。” 重回楼前,我躲在边上的树丛后面,他则大步走到楼门前。 吴姐正坐在门口,见状一怔,看了下四周没人后小声说:“张小凡,你怎么又回来了?告诉你,现在都已经晚上十点了,可不能让你们再进去了。” 张小凡拿出一张我写给他的台词,挺直了身子,轻咳一声,一字一句念道:“啊!亲爱的小吴:我记得潮湿的空气,是江南雨季特有的芬芳。我记得被你挡住的豆大的雨点,是那个夏天最后的沉闷。你抬起那粗壮的臂膀,将我么么抱抱举高高,任雨水顺着你的脸颊滑到下巴上,然后滴落,砸碎在我俩的心灵之间。我们就那么站着,距离二十公分,气息互相缠绕。啊!亲爱的小吴……” 才念了几行,就见吴姐那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已变得煞白。 楼上仅有几间住人的宿舍纷纷窗户大开,替张小凡加油打气,齐喊“真爱”,还有人甚至喊出了“老牛有理!嫩草无罪!”的口号。 “你……你这死胖子!老娘一世英名都让你给毁了!”吴姐再也按捺不住,抄起一根扫帚就冲了过来。 张小凡一声发喊,见鬼似的往外逃窜。 此时中门大开。 我暗中念了句佛号保佑他,随即闪进大门。 敲响了414的门,只见里面伸出一只手将我拽了进去。 徐丽丽冲我眨眼道:“张小凡可没这文笔,那诗是你写的?” 我点头道:“很久没写了,有些生疏,希望吴姐还喜欢。” 徐丽丽笑得直打跌:“她能不喜欢么?你看都追上去了!哈哈!” 付娟憋住笑道:“刚才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俩在使坏,怎么又回来了?” 我认真道:“刚在自修室看完日记,有些地方不明白,想回来问问你们。” “问吧,有问必答。” 我道:“你们真的相信这里闹鬼?” 付娟没有说话,徐丽丽却用力点点头。 我对徐丽丽道:“你能肯定?” “嗯!” “为啥?” “因为……有天晚上我也看到了。” 付娟愕然道:“你也在那厕所见鬼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徐丽丽摇头道:“不是在厕所,是……是在这间寝室。当时没说,是怕吓着你们。” 我忙问:“你都看到什么了?” “就在文雨撞鬼的第二天晚上,大家都睡着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闭上眼睛数小羊。过了一会儿,我忽然听到文雨的床上传来一阵响动。偷眼望去,只见她下床走了起来。但是我仔细一看,却又不像是文雨。因为从床上下来的那个人穿着几十年前的衣服,看起来好土。我当时一下子就懵了,加上这地方经常闹鬼,我头一个意识就是撞鬼了。可再仔细一瞧,那张脸分明就是文雨的!她走过一个个床铺,似乎在凝望着床上的人。最后,她来到了我床前,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装作睡着的样子。她凝望着我,然后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那手冰凉极了,根本不像是人的手。我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当我害怕到极点的时候,她离开了床沿。随后‘砰’的一声门关上了。我怕她还在那里,过了十多分钟才敢睁开眼睛,谁知道文雨已不在寝室里了。当时我好害怕,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几十年前的衣服? 这让我想起电梯的那个女鬼。 就在此时,付娟也一脸惊慌道:“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去年有一次我自修回来晚了,见到一个穿着旧衣服的年轻女孩从楼梯上走下来,然后像个鬼一样穿过了大厅的墙壁。当时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我沉吟道:“你们就待在这里,我去外面瞧瞧。” 来到走廊,我掏出一叠黄符撒向四周,并默念法诀。 那是我们白龙门最为擅长的灵宝度鬼仪式,以我的法力即便不能超度那女鬼,也能引她现身,问个究竟。 半晌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 于是我从背包里掏出那张从龙山村带来的傩戏面具,在上面喷上一些黑狗血。 顷刻间,走廊的尽头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声音十分低沉,却清晰可辨。 那里正是沈文雨撞鬼的厕所,此时楼道里没有灯光,一切都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喧闹。 此时,一个白影在眼前一晃而过,却看不清楚形象。 我打开手电,猛追上去。 白影来到楼道的尽头后闪入厕所。 我正要追进去,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停了下来。 正奇怪间,脚下飘来阵阵雾气,随后渐渐汇聚。 走廊不见了,厕所也不见了,眼前只是一个无声无息的阴暗空间。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39节 阴曹地府 寻常女鬼并不具备布置结界的能力,想不到眼前这女鬼竟然可以! 在白龙门中,结界和阵法属于高阶法术,以我现在的级数还无法学习,当然更谈不上破解了。 不过,在老唐头的逼迫下我曾读过不少结界和法阵书籍,对此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俗话说,鸡叫三遍天下白。 如果不能在卯时(凌晨5点――7点)鸡叫前出去,那就真的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了。 为今之计,只有口念清心咒,保持灵台的一点清明。 然而此处雾茫茫的,该怎么走呢? 就在此时,右前方的迷雾中闪起一丝微弱的光亮。 那是灯笼么? 上天有好生之德,阵法和结界无论正邪,都不会死路一条,而是留有一丝破绽,只看闯阵之人能否好好利用了。 当然,这红灯笼也可能是布阵之人设下的圈套。 我决定赌一把。 迷蒙中,穿过迷雾来到一条陌生的道路上。 两旁是一望无垠的丛林,粗壮蜿蜒的枝干仿佛正在妖冶地舞动着。 远处浮现起大片延绵的山脉,在密布的阴云中若隐若现,令人倍觉神秘和恐惧。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的迷雾中突然飞出两条锁链,缠住了我的脖子。 我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 两个身影从雾中缓缓走出,戴着又高又尖的帽子,一个黑影,一个白影。 这不是黑白无常么? 只有人死之后才能见到这两位,难道我已经死了? 他们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嘿嘿笑道:“不错,我们就是黑白无常。你也的确已经死了。” 我冷笑道:“两位不可能是黑白无常。”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死。” 两鬼对望一眼,黑无常道:“善终的鬼都知道自己死了,只有枉死的鬼魂不知道自己死没死。” 白无常接道:“看他年纪轻轻,必定是枉死的。不知道自己死没死也在情理之中。” 我冷笑,横竖已被制住,不如静下来看看他俩想玩什么把戏,从中找到脱身之计。 黑白无常见我沉默,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我佯作茫然,问:“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吗?” 白无常惊讶道:“这人竟不知道此地是何处?” 我道:“废话,我又没死过,怎么可能知道!” “不,不,不。”黑无常摇头道:“天地万物轮回不止,你不可能只死过一次。只是你前世喝了孟婆汤,不记得这条路了。” 我问:“那这条是什么路?” 黑白无常阴笑道:“阴阳路。” 我从没去过地府,暗忖真实的阴阳路果真是这幅模样么? 走着走着,道路两边的雾气稀薄起来,前方也变得开阔起来。 一座高高的城关耸立眼前,站在关前的不是民间传说中的牛头和马面么? 黑白无常将手中锁链交到牛头手里,回头对我阴笑道:“这是鬼门关,去六道轮回还有六关要过,你慢慢来吧。”说完消失不见。 牛头将我交到两名体型高大魁伟的恶鬼手中。 他们不由分说,将我扯进城关的大门。 门后是一条长路,一眼望不到头。 我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恶鬼道:“黄泉路。” “黄泉路?”我不禁哑然失笑,平时听多了这个名字,没想到竟是这幅模样? 这段路很长,长得似乎没有尽头。 老唐头以前说起散财鬼王的来历时曾提到过黄泉路。 那是一条很长的路,其间散落着无数关隘,因为黄泉路并非一条路,而是对这些关隘和道路的总称。 路旁是火红的彼岸花,远远望去就像鲜血铺成的地摊。 这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和色彩,人们踏着彼岸花的指引通向最终的轮回之地。 我不知道这里时间流逝的快慢与阳间相比如何,若是太久,恐怕自己真的回不去了。 可是结界与寻常鬼域阴地不同,会禁锢魂魄的一部分法力,使之无法脱身。 我偷偷试过,自从进入此地以来,我体内的法力在不断消失。 而后又经历了三生石、望乡台和忘川河,来到一幢雄伟的楼阁前。 “那是什么?”我遥指着楼台问道。 此时的我已有些神志不清。 恶鬼没有回答。 来到楼阁前,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写着“六道轮回”四个大字。 我艰难笑道:“不是应该去喝孟婆汤,然后再去奈何桥么?怎么这么快就到六道轮回了?” 虽然脑袋昏沉沉的,但是我仍旧记得地府七关的顺序。 惊疑不定间,只见光烟大作,数十道血光从楼阁内飞射出来,幻化出数十名阴森可怖的鬼卒。 一位面目可憎的汉服男子挟带着强烈的鬼气从阁内缓缓踱出,于长街尽头的广场上伫立着。 空气中回荡着悠扬的鼓乐声,如非身临其境,实在难以感受其间的诡异。 此君一出,在场诸鬼一起跪倒,口中连呼“万岁”。 他身上的鬼气异常强烈,我几乎可以断定此君就是这结界的主人。 徐丽丽说过那是个女鬼,可为什么出现在眼前的是男鬼? 不过仔细一想,鬼是可以任意变幻身形的,如此倒也解释得通。 恶鬼见我还愣在那里,将我一把扯倒,怒喝:“阎王驾到,还不赶紧跪下!” 我默念法诀,利用剩下的法力令自己屹立不倒。 恶鬼无奈之下只得对那阎王恭敬一鞠,鬼声鬼气道:“孤魂野鬼带到,听凭我王发落。” 阎王随手翻了翻手里的生死薄,说道:“此人生前为一厨师,杀业颇重,死后当坠入畜生道。” 我默念“清心诀”,使浑沌的脑袋清醒了些,喝道:“你们才是孤魂野鬼!死了那么多年都不去投胎,还在这里玩阴曹地府扮家家酒,想永世不得超生吗?” 喝骂声四起。 那阎王不怒反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我冷哼道:“我只知道你不是阎王!”、 “哦,为什么这么说?” “我要是连这个都分不出来,还用得着干阴阳师么?” “阎王”好奇道:“原来你是阴阳师。” 我淡淡道:“沈文雨没有告诉你么?” “阎王”问道:“沈文雨是谁?” 我见她还在装蒜,禁不住心头火起:“就是在三年前被你附身,最终惨死在龙山村的那个女孩子!你我在电梯里遇见数次,早知道当时就该收了你!”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0节 针尖对麦芒 一阵阴风吹过,遮蔽了我的眼睛。 等再度睁开眼睛时,眼前已大变模样。 楼阁和道路消失了,漫山遍野的彼岸花也不见了,四周完全是一片寂静的虚空。 抬眼望去,那“阎王”幻化成电梯里那女鬼的模样,余下诸鬼也都不见了。 女鬼已无电梯里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神也不再那么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杀冷厉之气。 “电梯里的那个果然是你。”我道。 她阴阴一笑道:“不愧是阴阳师,果然有几下子。这样也迷惑不了你的心智。” 我不置可否道:“你的那群手下呢?他们又是什么鬼。” “他们生前都是战死的浙系军阀士兵,死后被我降服。你我说话,不需要旁人听见,所以我遣走了他们。” 我讶道:“你一个弱女子竟能降服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 女鬼傲然道:“那些士兵生前不修法力,死后也是普通小鬼,只不过数量众多,怨气大了些而已,他们并不会利用。” “别吹牛了,还不是那四象吞天的风水局压制了大部分士兵的鬼气,否则你法力再高,岂能降服地了这成千上万的冤魂。” 女鬼面色微变,说:“没想到你竟还有些见识。” 我回想方才的见闻,心中恍然道:“你来到这间学校,是想利用这里的怨气形成一股单独的势力吧!” “没错。” “为什么不去六道轮回?难道你就不怕这样会永不超生么?” 女鬼道:“我修行不成,枉死人间,死后必定坠入三恶道。我不想这样,便回到阳间。” “是逃回来的吧!难怪刚才的幻境中没有孟婆汤和奈何桥,原来你也没去过,所以变不出来。” 女鬼倒没有否认:“即使变出来,也怕被识破。” “这么多年来,就没有阴差来拿你回去么?” 女鬼冷冷道:“你管的太多了。”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我想不管也不行。” “害人?我害过谁了?这些军人的鬼魂以前经常上去找替死鬼,要不是我来了之后约束他们,这学校不知还得死多少人。” 我将沈文雨遇害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责问:“为什么要依附在她体内,让她去龙山村?最后她不明不白地死在那里,至今化作厉鬼不肯离开。还说不是你害的!” 女鬼沉默片刻,说:“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我冷笑道:“骗人!” 她沉声道:“你现在在我设置的结界内,只要我愿意,可以让你永远都出不去。我有骗你的必要么?” 我暗忖她此话并非没有道理,以我目前的法力,若无非常手段,的确很难出去。 难道此事真的与她无关? 我冷静下来,说:“那你说说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凭什么告诉你!”女鬼怒道,“我与你们阴阳师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你若识趣就快点离开,别再插手此间之事。你若纠缠不休,我让你一辈子出不去!”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从身后掏出乾元葫芦,对准了女鬼。 从葫芦上透出的浩然正气令女鬼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我朗声道:“想必你也清楚这法宝的威力,先前没拿出来用是怕杀业太重。你要是逼人太甚,大不了同归于尽!” 女鬼冷冷地盯着我,没有说话。 一人一鬼就这么僵持着。 半晌后,她开口说道:“算你狠!若有下次,别怪我不留情面。” 话音一落,我觉得眼前的时空一阵颤抖,原本黑寂的虚空又变回先前走廊的模样。 厕所就在左手边,洗手池上方一张大大的镜面反射着我的模样。 我知道在那镜子后头隐藏着另外一个世界,然而那个世界的主人果真与沈文雨的死无关么? 为什么当我问起沈文雨时,她有些吞吞吐吐? 这时,我低头一看手机,发现已是凌晨四点多。 天啊!竟然这么迟了? 这时分吴姐必定牢牢守在门口,我若就这么出去,岂非完蛋大吉? 思来想去,我最后还是拨通了张小凡的电话。 “喂,是谁呀?大半夜的不用睡觉吗?”手机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是我,李正。昨……昨晚你没事吧?” “卧槽!你还好意思问老子!我特么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我安慰道:“别介啊,4号楼又没几个人住着。其他楼隔的又远,怎么可能知道这里的事?” “哼,那些八婆嘴最贱了,不用三天就能传遍全校。对了,昨晚你去哪里了?我回去在楼前的小树林里蹲了小半夜,始终没见到你出来。” “唉,我现在还在楼里。” “what!你小子在寝室里待了一整晚?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男生能在吴姐的眼皮底下,去女生寝室待上一整晚的。偶像,我要拜你为师!” “……” “嘿嘿,你是在哪张床上睡的?徐丽丽?还是付娟?”手机那头传来猥琐的笑声。 “别乱说,我一晚上都是在走廊里过的。” “啥,这么没出息?临门都踢不进一脚?” “去你丫的,赶紧想个办法让我出来。要是被吴姐抓到可就惨了。” “行,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救你。保持开机啊!” 电话挂了,我只好无助地蹲在角落里。 二十多分钟后,手机响了,里面传来张小凡的声音:“喂,我刚到4号楼门口,你现在在哪儿?” “四楼走廊里。” “赶紧下来,别让人发现了。” “被吴姐看到咋办?” “没事,她此刻不在大厅内。” 我偷偷摸到一楼,在楼梯上四下张望,果然没在大厅发现吴姐的影子。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口传来张小凡的声音:“亲爱的吴姐,我要向您道歉。在我的心目中,您一直是我妈一般的存在。我……哎呀!别……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声音凄惨,宛如杀猪。 “打死你个小流氓……小兔崽子,别跑!”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我趁机逃出了4号楼。 遥望远方那个上蹿下跳的庞大身影,我无比感动。 真是好哥们啊! 一片枯叶飘落,两行清泪禁不住缓缓淌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1节 殃及池鱼 回到家中,脑海里满是昨晚发生的事,结界中的经历仿佛梦靥般挥之不去。 沈文雨生前的日记;工大的万人冢;依附在傩戏面具后的女鬼……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真不知道该如何查下去。 瞧那女鬼的神情似乎有难言之隐,即便沈文雨并非她所害,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这女鬼法力如此高强,麾下上万小鬼,为何要害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 难道说,这沈文雨的来历并不简单? 就在这时,一声猫叫在门外响起。 我起先一怔,旋即飞也似地掠出门外。 “小正,起这么早啊!”楼上的钱大伯怀里抱着一只大花猫,从我身前经过。 原来是它在叫。 我暗笑自己神经过敏,礼貌性地应了一句后便关上了房门。 说来也怪,自打从娘娘庙回来,有好些日子没见到那只黑猫了,也不知道它现在去了哪里。 正思忖间,手机铃响了,拿起一瞧,是胡总打来的。 “喂,小李啊,起床了吗?” 我苦笑着将昨晚的经历说了一下,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沉默半晌后,他说:“小李啊,真是辛苦你了,我替跃跃和他母亲谢谢你。不过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呀!对了,昨天我请了三位在业界口碑还不错的道长,去龙山雷达站走了一趟。本想找出跃跃的藏身地,不料一无所获。唉,他们都不如你有本事啊!” 我道:“也不是那三位道长本事不济。那雷达站顶上的雷达虽然不工作了,可依旧能吸收各种波,比其他地方能更快扩大幽冥空间的层次和面积,甚至是那女鬼的法力。那女鬼不说,谁也找不到。胡总,你也别再花冤枉钱了,我这边就快查出眉目来了。” “行,花钱的事我心里有数。祝你这边顺利!”说完他挂了电话。 折腾的一夜,睡意终于袭来。 躺在沙发上睡了不知多久,又一阵手机铃将我吵醒。 迷迷糊糊地一瞧,却是个陌生号码。 不会又是那些推销广告吧! 我本想把手机关了,转念一想,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女声:“你好,请问是李正吗?” “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徐丽丽,不知道你晚上七点有没有空,能否来我们寝室一趟?” 我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问张小凡要来的。” 我心里苦笑,早该猜到是这小子,没准是拉上我去干苦力活的,于是搪塞道:“这样啊!其实我昨晚通宵加班,现在刚睡下,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能明天来不?” “不,很重要!听张小凡说你对风水很有研究,想请你过来帮我们看看寝室的风水。” 我愕然道:“不错,我是懂点风水。你怎么想到看这个了?” “因……因为我们昨晚撞鬼了。” “能仔细说说么?” “昨晚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来到了阴曹地府。” “什么样的阴曹地府?” “满眼雾茫茫的,只看得到脚下有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两旁长满了鲜红色的花,还不时有恶鬼跳出来吓唬我。后来有个阎王爷模样的人出来赶走那些恶鬼,于是我就醒了。” 这场景如此熟悉,不就是我昨晚进入的结界么? 徐丽丽怎么会梦到的? 我心中震撼,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劝慰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多半是你这些天看过类似的恐怖片,所以晚上就做这种梦。” “不,我从不看恐怖片!而且,不光是我,付娟和丽斌也说昨晚梦到了。咱们三个梦中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呻吟片刻,旋即恍然。 所谓结界是一种能量场,必定会有能量辐射。 那女鬼的法力这么强,编织的结界也不会弱,自然有大股能量向外辐射。 414寝室离厕所那么近,多半是受到了辐射。 那时三人应该正在熟睡,脑电波最容易受外界能量影响,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也进入了那个结界。 她口中的那个“阎王爷”多半就是女鬼了。 这里是阴差难以顾及之地,人间的法律又制裁不了鬼。她完全可以将三个女生的魂魄吞噬来加强自己的法力,为什么要驱散恶鬼救她们? “喂,你到底过不过来?” “好,我马上过来。” “太棒了!你放心,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我们会付钱的。” 我笑道:“钱就不用了,你们帮我搞定门口的吴姐就成。” 来到楼前,果然不见了门神一般的吴姐,取而代之的是徐丽丽。 她将我一把扯进楼内,往寝室走去。 我讶道:“你们是怎么搞定吴姐的?” 徐丽丽笑道:“付娟跟她说学校超市正在衣服大减价,然后丽斌陪她一起去看看。我估计没有一个小时她俩是回不来的。” 来到414寝室,迎面扑来一阵鬼气,正是昨晚残留的结界能量。 我知道是该树立自己光辉形象的时候了,干咳一声,将学院的风水布局和女生寝室为什么会经常闹鬼的原因简单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等我解释完毕,那四双眼睛充满了崇拜的神情。 大姐头付娟“啪”的一掌甩在我的肩膀上,惊叹道:“哎呦,没想到你貌不惊人,手底下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嘛!看来张小凡真没有介绍错人。对了,能给我们点辟邪的东西不?晚上睡觉也能安心点。” 我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龇牙道:“好说好说,让我先看看这里的风水布局。” 说完,我起身四下观察。 先前两次来时,并没有不适感,但是今天一进门就起了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即便是残留的结界鬼气,对人体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难怪她俩会做噩梦。 我怕说出实情会吓坏她们,便从背包里拿出一只风水罗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徐丽丽探过脑袋,稀罕道:“这东西坏了吗?为啥上面的磁针老是转个不停。” 我一脸慈祥道:“但凡人住过的地方都有磁场,这磁针转动说明这里十分正常,你不用害怕。” “原来如此啊。”俩女生吁出一口长气。 我用朱砂在空白黄符上写了几张咒文贴在靠走廊的那面墙上,告诫她们不要去撕。 徐丽丽讶然道:“为啥不贴门上,鬼不是从那儿进来的吗?” 付娟插嘴道:“我看到那女鬼是穿墙而入的,没准她就这习惯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2节 鬼穿墙 我摇头道:“鬼存在的时空和阳间没有区别,本质上也有一定的规律存在。在阳间,我们人不能穿墙,只能从门进入。鬼在那个时空也一样。” 付娟搔搔脑袋,“好深奥,我不明白。” 徐丽丽也是一脸懵逼地瞪着我。 我只好耐心解释道:“来之前我在学校图书馆做了一下午的功课,终于查到你们这幢楼经历过两次改建。第一次是在建校初期,因为工人连续暴毙,被认为底下埋着恶灵,所以重新布局了楼内结构。第二次是在九十年代,也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模样。那女鬼应该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来到工大,那时候,这间寝室的大门是在我这个位置,明白了吗?” 两人不愧是大学生,一点就透。 付娟道:“原来鬼也不是万能的。眼下的这扇门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堵墙,她若要进来,必须走那个时代的正门。你是这意思吧?” 我竖起了大拇指。 付娟傲然抬头,随即又担心道:“这些黄符能起作用吗?” 我从包里拿出一面八卦铜镜钉在墙上,随后又在上方吊了把桃木剑,笑道:“有这些东西,再厉害的女鬼都进不来了。” 话虽如此说,可瞧她俩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 眼看夜幕低垂,楼内气氛越来越阴森,她俩好说歹说不让我离开,非要留我过夜。 付娟给我泡了杯冰镇蜂蜜橘汁,徐丽丽则亲自动手给我搭了个地铺,只不过规模小巧了些,怎么看都不像是给人睡的。 见我对着地铺发呆,她有些腼腆道:“不好意思啊,寝室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只好拿菲菲的将就一下了。” 我喝了口橘汁,奇道:“菲菲是哪位?” 付娟心直口快道:“她以前养的小狗,已经死了。” “噗!”我一口橘汁喷了出来。 夜深了,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 我望着角落里的那张空床,讶道:“都这么晚了,余丽斌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一落,两人也觉得十分奇怪。 付娟道:“丽斌平时很少出门,就算出去也很快回来。今天这是怎么了,都三个小时过去了。” 我蹙眉道:“超市离这里很远么?” “近得很,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徐丽丽道:“要不我下去看看吴姐回来没。” 我想了想,说:“还是我下去吧。” 来到一楼大厅,只见吴姐正坐在那里看电视。 她一见到,登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骇然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硬着头皮道:“嘿嘿,吴姐你好。我是晚上七点来的。” 吴姐并非蠢人,当下就想明白了:“好啊,你们合起伙来骗我。说!是不是去414了?唉,这些女孩子真不知道自爱,要是在我们那个年代早就……” 我苦笑道:“吴姐你也别生气,她们找我来是有原因的。” “还能有啥原因?不就搞对象呗!” “不!你误会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们找我来是因为昨晚撞邪了。哎,女孩子胆子小,催了我一下午的电话,要不我怎么能再给你添麻烦呢?” 吴姐惊道:“撞……撞邪?” 我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干啥的?” 我从怀里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郑重道:“我是她俩的同学,兼职阴阳师。吴姐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免费为你服务。” “阴阳师?” “如假包换。” 吴姐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说:“你要真是阴阳师,偷进个大楼能这么费劲?” 我苦笑道:“我是阴阳师,不是变戏法的,请您理解。” “能抓鬼不?”吴姐小声问道。 我心中一动,管理员要在半夜巡视房间,她多半也见过那女鬼吧,于是一脸正经道:“这就要看是什么鬼了。以我的法力,小鬼手到擒来,大鬼不敢再来!” 吴姐怀疑道:“有那么神?” 我拍拍胸脯道:“不信可以试试!不过,我想问问,余丽斌刚才和你一起去超市买衣服了吧?” “是啊,咋了?” “她没陪你一起回来?” “怎么可能!我们八点多就回来了。你到底是不是在414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去别的寝室找小姑娘了?” 我连忙摆手道:“我一直呆在414,没见她回来过呀。” 吴姐道:“不可能!她一早就上楼去了。” 我沉吟道:“她会不会去其他房间了。” “有这个可能。不过这楼的学生本就不多,丽斌性格又内向,没听说她和其他寝室有来往呀。不行,这可是大事,我得上去瞧瞧!” 我忙道:“我陪你去。” 吴姐这回没有拒绝,抄起桌上的手电就“咚咚咚”冲上楼梯。 十点过后,大楼的电已被掐掉,楼道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来到四楼拐角处,我正准备去414转转,却见吴姐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忙问:“怎么了吴姐?” 她颤声道:“这……这一层有些不干净。” 我佯作不知情道:“这里怎么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胆儿小,您可别忽悠我。” “大姐都这把岁数了,还能嘴巴没遮拦地乱说么?” “哦,那您说说,这里怎么个不干净法?” 吴姐指着走廊尽头,说:“有好些人在那厕所里撞过邪!还有,沈文雨你知道吗?” “知道,听说她以前也住414。” “付娟曾跟我说起过,沈文雨在临死前也曾撞过鬼!” 我道:“也许出现在厕所里的并非鬼,而是从外面溜进来的人呢?” 吴姐冷哼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有我在,那些小男生谁溜得进来?照我说,分明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你咋那么肯定?” “因……因为我也看见过……”吴姐忽然停住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我顺眼望去,只见一道红影掠过。 它很快,根本不像是人的速度。 吴姐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颤声道:“那……那是啥?” 我脱口而出道:“不像是人。” 话音刚落,过道左边传来“吱呀”一声,像是开窗的声音。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声源处奔去,老远看见一个红色的背影立在楼道尽头的落地窗前。 原本紧闭的窗户此时洞开,一股阴测测的风从那里卷了进来。 我将手电打到那个背影上,发觉有些熟悉,于是一边小跑一边喊:““喂,你在干什么?那里危险,快过来!” 背影闻声回头,赫然是余丽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3节 阴阳杀士 只见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脚上套着一双红色的袜子,没有穿鞋,就这么踏上了窗台。 她那白皙纤长的双臂在月光下摇曳,暗合某种奇怪韵律,有一种震人心魄的美。 “回来!”我一边喊,一边冲了过去。 她冲我露出一丝微笑,那涂满了口红的嘴唇微微上翘,显得分外诡异。 桀桀桀…… 阴森恐怖的笑声回荡在走廊里,她纵身一跃,消失在落地窗前。 我加速狂掠,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吴姐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警察赶到后照例做了询问笔录,我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看到了赵警官。 她在没人注意时将我悄悄扯到一边,低声道:“怎么哪里都能看到你?这回又是因什么事?” 我暂时不想说出胡跃和沈文雨的事,惟有骗她说这里闹鬼,所以进来看看。 赵警官皱眉道:“上次那桩案子差点害我停职,这回又是什么鬼玩意?” 我苦笑道:“我要是清楚的话,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么?” 她上下一打量,仿佛不详细我似的,说:“咦,大晚上的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怎会出现在人家小姑娘的寝室里?老实交代,是不是在泡女大学生!” 我没好气道:“泡什么泡,我在干正事呢!” “就你还能有啥正事可干?”赵警官冷哼道,“这里可都是处世未深的小女孩,你可千万别乱来啊。我们人民警察不光抓杀人犯,还管抓流氓。” 我心情本就不好,闻言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一个年纪很轻的男警官插进来问:“赵姐,什么时候开始检查现场?” “马上。”赵警官一把推开我,顾自工作去了。 这母夜叉,活该没男朋友! 警察临走前,救护车带走了昏迷不醒的吴姐。 由于死了人,谁也不愿意再待在这幢凶楼里,纷纷主动搬去其他女生寝室。 好在住在这里的学生不多,没多久便已空无一人。 抬头看天,月亮正圆,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 我从背包里掏出乾元葫芦和雷击木,又抓了一大把黄符塞进口袋,打开整幢楼的电源开关,让空间里尽量多一些阳气。 正要上去,却听背后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等等,我和你一起上去。” 回头望去,不是张小凡是谁? 我惊愣地说不出话来。 张小凡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满脸悲伤道:“徐丽丽给我打了电话,丽斌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那你……” “恰好碰到那位姓赵的女警官,她跟我说了你的身份,知道你不是什么警察,是阴阳师。” 我歉然道:“对不起,小凡,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张小凡抹了抹眼角,勉强笑道:“我早就瞧出你不对劲。我爸就是警察,从小见他办案子,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不过也好,这事警察办不了。小正,瞧你全副武装的,是想上去和那女鬼拼命吧。我替丽斌谢谢你了。不过,我也要上去。” 我皱眉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妨告诉你,那些厉鬼十分厉害,你去了只会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没事,我能保护好自己。”张小凡从背后掏出两把短刀,“其实我也没跟你说实话。建这所学校的张震就是我的曾祖父。教书育人是他的正职,可他还有一个身份,与你一样是阴阳师。喏,这对短刀就是他当年用过的法器。” 我仔细瞧着那对短刀,虽然刃很亮,但一对手柄已十分古旧。 刀锋上透着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看来张震老爷子生前走的是“阴阳杀士”之路。 阴阳师有很多不同的类型,所谓“阴阳杀士”,就是捉鬼时不留余地,直到对方魂飞魄散为止。 这类阴阳师杀业太重,若非八字够硬,否则长此以往将不得善终。 校志记载,张震在五十岁左右死于日军流弹,当引以为鉴。 张小凡见我不说话,径直走了过来,冷冷道:“我必须上去,轮不到你不同意。” 当他经过我身边时,我嗅到一股浓烈的浩然正气,暗忖此子也是从小练就的本事,有他帮忙,兴许我还能多几分胜算,当下侧身让开一条路,肃容道:“我没有拦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凡事都要听我的,不准乱来。” “行!” 怒气冲冲地来到四楼厕所门口,我喝道:“出来!全他妈给老子出来!” 厕所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 我抓起一把黄符,说:“我数到三,再不出来的话,就拿天符雷火烧了你这破结界!” 一股冷气从洗手池弥漫开来。 淡薄的雾气中,一个身着旧衣,却气质雍容的年轻女子凭空出现在眼前,优雅而冰冷地向我们走了过来。 张小凡怒不可遏,抄起短刀就想上去,却被我一把攥住。 女鬼在距离我们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盯着我道:“你这人是不是不长记性,非得死在结界里才甘心?” 张小凡讶然问我:“你认识她?” 我道:“有一晚差点折在这女鬼编织的结界里。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虽然话说的轻松,但眼前的女鬼依旧令我有一种不自觉的寒意。 女鬼微微地笑了笑:“别整天女鬼女鬼地叫着,人家有名字,叫秋明月。” 张小凡冷冷道:“管你叫什么!杀人就要偿命!” 秋明月秀眉一蹙,问:“我杀谁了?为什么你们一天到晚指责我杀人?若非我的约束,你们这间破学校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此时,我稍稍冷静了些,疑惑道:“就在刚才,住在这里的一位女生跳楼自杀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秋明月面色一黯,“方圆十里之内,没有我不知道的。不过,世上有很多鬼,未必是我和手下干的。” 我冷笑道:“对面山上的上万老鬼都被你给收了,这屁大的校园还能容得下其他鬼?” 秋月明欲言又止,半晌后说:“念在你们刚刚死了朋友,我不想动粗。赶紧滚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我见她脸上情形不似作伪,暗忖难道此事果真另有真相? “怕你个鸟!”张小凡却管不了那么多,口中念叨“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九字,手中双刀幻化起一股股煞气,割向女鬼。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4节 道门隐派 我见状心头一震,这不是失传已久的九字真言吗? 想不到这小胖子竟是剑仙派传人! 要知道天下道门宗派大都会这九字真言,但都需要手捏法诀,咒力启动较慢,唯独道门最为神秘的剑仙派传人能以体内精炼过的肺金之炁,通过兵器法宝直接打向对手。 能修炼到这一步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若非世家子弟,或遇明师,将终身不得要领。 小胖子真是深不可测啊! 大敌当前,我无暇感慨,手抬乾元葫芦,射出一道金光配合他的攻势。 秋明月面色一凛,信手在身前化起一道气墙,衣衫无风飘荡,身形朝后方飞扬而起。 砰! 雷击木和双刀穿过气墙,击碎了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上。 秋明月却没入了镜后,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我们身侧。 我们本可在她动手前重组攻势,可她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破绽可寻,令我心生出一种茫然不可知的恐怖感觉。 秋明月指尖遥指我和张小凡之间的空隙处,缓缓道:“自作孽,不可活。” 声未落,瞬间挪移至我俩头顶上方。 我们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赫然被日光灯刺得睁不开眼! 好个女鬼,竟如此会算计! 一层又一层的气浪铺天盖地袭来,以我为圆心,形成一个径逾丈许的气障,而张小凡正好在气障的边缘。 这层气障阴气流动,犹如泡影却又牢不可破,无论我如何施展法力,都破不掉它。 心头感慨,这秋明月的修为的确高我俩太多,而且眼光狠毒,一眼判断出张小凡的修为至少逊我一筹,所以打定“擒贼先擒王”的策略,要先将我拿下。 我苦苦支撑着从头顶上方源源不断传来的狂猛鬼气,心想以自己目下的实力,根本无法硬接对方一掌,如果抽身后退,正中对方下怀,接下来就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困境。 进退维谷间,思感落在女鬼掌上,发现她的能量并未完全布满整个手掌,而是集中在中指指尖。 心中有了主意,身子腾空而起,避开对方指尖笼罩的范围,抱着乾元葫芦射出一道金光。 秋月明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半空中侧身避开那道金光,同时再度一掌轰至。 强大的能量震得我往后抛飞而起,张小凡的双刀趁机从底下袭来,不让秋明月有喘息的机会。 秋明月看也不看,随手一掌荡开刀气,并借势向我掠来。 阴气如跗骨之蛆,我施展浑身解数始终无法摆脱她。 张小凡见我战况吃紧,连忙施展九字真言再度攻上,但对于秋明月来说几乎不构成威胁。 不过两人一路杀来,相互间的配合已很默契。每当我快要撑不住时,他总能及时补上,令女鬼无法各个击破。 一轮快节奏的攻守后,我俩的气息开始散乱,不断喘着粗气,再看秋月明仍似闲庭信步,无比从容,显然还没有出全力,不由得心头沮丧,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她玩死。 当下改变策略,一上一下,夹攻秋月明。 计划已定,立刻付诸实施。 两人一左一右交叉晃进,在来到秋月明面前丈许处时,张小凡刷的一刀,激出数道刀芒,而我背对那日光灯腾空跃起。 这一手是模仿秋明月先前的战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秋月明一声长笑,手掌在右侧腰间收束成一点,随即猛一吐劲,幻化起重重芒影疾射而出。 拼了! 我发动乾元葫芦,右手雷击木也不闲着,加上张小凡的双刀煞气,齐齐轰向对方。 砰! 大地仿佛在晃动,震荡的余波激得我俩倒飞出去,撞在走廊墙上。 再看秋明月,脸色也不太好,显然受到了重创。 可惜,我俩伤势更重,已经站不起来。 秋明月缓缓飘前,我俩缓缓闭上了眼睛。 墙上挂钟的秒针滴答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致命一击始终没有来到。 我睁开眼睛,只见秋明月飘在半空,淡淡道:“值得么?” 张小凡艰难道:“为了丽斌,值得!” 我也道:“杀不了你是我们没用,问心无愧就成。” 秋明月沉声道:“如果我这时候依旧说没有害过那个姑娘,没有害过这幢楼里的人,你们还会相信吗?” 张小凡没有说话,我抬头道:“相信。” 秋明月面色一缓,问:“为什么?” 我道:“如果是你干的,现在完全可以杀了我俩。” 张小凡苦笑:“话是这么说,可若不是她,又能是谁?” 我沉吟道:“你有上万手下,会不会……” 秋明月断然插话道:“绝无可能!我立下的规矩,他们知道违反它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经过方才的交手,我相信她绝对有这样的能力,当下皱眉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秋明月沉默了。 我坦然道:“先前每当问到这里,你总是面上有难言之隐。你不肯坦诚相告,所以才有那么多的误会。” 秋明月淡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可是你的秘密关系到人命。” 她面上踌躇半晌,终于摇头道:“我答应过他,绝不会说出来。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大不了再打一场。我不想占你们的便宜,等你们伤好了再来找我。”说完,飘然离去。 “你怕他!”我急吼,想激她。 “是的,我怕他。”她停下脚步,背影微微颤抖:“我身不由己,没有反抗的勇气和能力。也许你们觉得我很强大,可在他眼中却如一只渺小的爬虫。我之所以能躲避地府的官差,是因为他的阻挠。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孤魂野鬼,出卖自己的尊严来换取一丁点自由。如果我说出他的身份,不仅是我,就连你俩,和我手下的那上万孤魂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我可以告诉你们,在这幢楼里死去的女学生都是他的杰作。我也不知道以他的能力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希望你俩好自为之。” “他究竟是谁?” 秋明月没有再理我,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5节 离魂 每一个阴阳师注定一生都游走于阴阳两界之间,伤筋动骨是家常便饭,所以自我救治是必会的技能。 上完药后,张小凡的寝室里飘荡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好在这小子住的是学校最豪华的贵族单人间,不会引来别人的误会。 张小凡点上一根香,但觉奇香扑鼻,十分舒服,渐渐的想要入睡。 我奇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鸡鸣五鼓还魂香。我师父做的,能够促进人体血液循环,增强药膏的疗效。这东西有催眠的作用,等一觉睡醒,咱俩的内伤就恢复地差不多了。” 我躺在一张三人沙发上,等舒服了些后,笑问:“这寝室可真够气派的,每月租金不会少于三千吧。” “小意思,八千。” “卧槽!你爸不是当警察的吗?怎么那么有钱!” “嘿嘿,当警察的是没啥钱,不过我妈可是一家上市集团的董事长。” 难怪了…… 张小凡道:“别管他俩了,说说你对那女鬼的看法。” 我微一沉吟,说:“也许她没有骗我们,这里的确有另一股势力存在。而且,秋明月很怕他。” “那女鬼够厉害的,还能怕谁?” 我想起当日在余丽斌身上嗅到一股特别的气息,与秋明月及其手下大为不同,不似鬼气。 那只黑猫…… 一觉醒来已是天黑,我惊诧自己竟睡了这么长时间,不过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许多。 张小凡将一份披萨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半晌后说:“肚子饿了吧?吃完披萨咱们再去会会那秋明月。” 我正吃得痛快,闻言差点噎住:“你还想去?昨晚被打得不够惨么?” 张小凡咬牙切齿道:“她杀了丽斌,就算把命搭上,我也跟她没玩!就算做了鬼,老子还要继续跟她斗!” “我始终觉得这事不像是她干的。” 张小凡眉毛一挑,冷哼道:“你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吧?” 我点头道:“我信她,至少七成。” “当时她自己也受了伤,怕我俩奋起追击,才说的这种话!” “小凡,我知道你想为余丽斌报仇。不过,还是要冷静一些,若真是别的鬼干的,那其中必定有更大的阴谋。” “阴谋?这里面能有什么阴谋?” “不知道,总之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知为何,我终于还是没把黑猫的事说出来,并非不相信张小凡,只是出于某种直觉。 “我可不关什么阴谋不阴谋的,总之那女鬼别想安生!” 我见他不听劝,急道:“秋明月的老本就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如暂时先放一下。为今之计是早日找到沈文雨的魂魄,救出胡跃!” “胡跃竟然在沈文雨手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张小凡听完后一拍大腿,说:“难怪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胡跃,原来他被沈文雨的魂魄带走了!走,咱们现在就去龙山雷达站,把那沈文雨给拽出来问个清楚!” 我摇头道:“雷达站内有无数衍生的鬼域空间,沈文雨藏身其中避而不见,我也没有办法。” “什么!以你的修为也没有办法吗?” “每个人生前都有弱点,做了鬼也是一样。只要找到这个弱点就能将其击破,所以我才来到你们学校。” 胡跃沉思片刻,猛一咬牙,说道:“行!报仇的事暂时放在一边,先把胡跃救出来。” 我道:“这几天探查下来,我怀疑沈文雨是被有计划地引到龙山村去的。” “沈文雨不过是个普通大学女生,有这个必要吗?” “那就不清楚了,也许工大和龙山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对了,你和沈文雨是同学,对她了解吗?” 胡跃道:“她生前比较内向,在认识胡跃以前,除了付娟和徐丽丽之外没有别的朋友。不过,胡跃在私底下曾让我帮他俩算下生辰八字,那时我便算出她是横死的命,只是怕胡跃担心,没有告诉他。” 我愕然道:“你竟有沈文雨的生辰八字?那还不赶紧施法将她召唤出来啊!” 胡跃苦笑道:“你以为我没有想到吗?早就试过哩,她就是不肯现身。那会儿我还以为是咋回事,没想到是被你给打怕了。” 沉默良久,我突然想到一事,说:“沈文雨在日记里写道,她撞鬼时曾遇上过那张傩戏面具,可秋明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展示过那张面具。也许她和死在龙山村的那个傩戏班子并无直接关系。” “这只是你的猜测。”张小凡猛灌下一口啤酒,正色道:“我倒有个办法可以找到沈文雨的魂魄,只是过程十分危险。” 我忙道:“阴阳师常年和鬼打交道,什么时候不危险?只要能救出胡跃,再危险的法子也要试一下。” 张小凡将嘴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后我面色剧变,骇然道:“魂魄离体?这个法子行吗?万一有个差池,咱俩的小命也得搭进去。” 张小凡苦涩道:“胡跃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不能见死不救。小正,你只是受了胡叔叔的委托前来帮忙的,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尽了责任。你不用去。” 我一口气喝完手里的啤酒,猛下决心道:“与这无关。阴阳师以祛除天下厉鬼为己任,我若临阵退缩,以后还有什么脸自称阴阳师?” 张小凡大力揽着我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张小凡先去班主任那里请了三天假,然后又叫上两名死党,随后驱车直入龙山村。 据他介绍,这两人是工大灵异社的正副社长,正社长叫毕剑明,副社长叫俞潇翔,都是他的好朋友,平日里也见过些世面,关键时刻能够帮上忙。 来到村中那株大槐树下,一股鬼气迎面扑来。 下车后,我指着顶上的三间庙,说:“上次来的时候我已看过,那三间庙是村中阴气最弱的地方。咱们选最近的那间就成。” 爬到山顶,眼前的庙门看起来十分陈旧,还结着蛛网。 推门而入,一股怪风骤然吹了出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6节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 我见毕、俞二人吓得面如土色,便笑着解释道:“这里是整个龙山村风水布局中排泄阴气的地方。庙门常年关闭,突然间打开就会有阴气冲出来,没事吧?” 两人一听松了口气,忙说没事,我却暗皱眉头。 按理说,庙里积聚的阴气不该那么重,难道是我当时不小心泄了虎山墓地的阴气造成的后果? 老庙很小,约莫二十平米,中央竖立着三尊佛像,占去很大一块面积。 我从包里掏出七盏烛台放在地上,每盏间隔七寸,点亮后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摆好,然后在边上找了块地躺下。 张小凡脚踏禹步,口中默念“天罡北斗离魂诀”七七四十九遍后躺到我身旁,对毕、俞二人道:“有劳两位守护,哥们的魂魄能否回来就全靠你们了。如果四十八小时候我俩还没醒来,你们就将这七盏灯摆成南斗形状,这样我俩就可离开鬼域,重回肉身。” 俗话说,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我和张小凡阳寿未尽,以活人之魂魄进入幽冥鬼域,便是钻了北斗死门的空子,若来不及重返肉身,只好借南斗的生门了。 其间变数很大,我俩被迫冒险一试,并无十成把握。 毕、俞二人以前和张小凡经历过灵异事件,对他如神般崇拜,当下郑重点头。 渐渐的,意识变得模糊。 再度醒来时,发现仍旧置身于小庙中,只是毕、俞二人不见了。 张小凡讶然道:“怎么还在庙里,难道作法失败了?不可能啊!”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周遭的气息,片刻后摇头道:“不,我们已在鬼域。” 片刻后,张小凡恍然道:“原来如此,险些叫鬼给骗了。他们可真够狡猾的,整了一个和阳间龙山村一模一样的阴间鬼域。我说剑明和小翔怎么不见了呢。” 走出庙门,只见这里的布局和阳间一模一样,只是天有些灰蒙蒙,看不见日月星辰。 一路走来,发觉步速和阳间做人时并没有两样,脚下绊着石头时也会感到疼痛,看来做鬼和做人一样也不轻松。 张小凡遥望远方那藏在迷雾中的龙山,苦笑道:“这里离龙山雷达站还远,又没有交通工具,难道一路走过去?” 我道:“就当远足了呗。” “可我怕来不及回去。” 我道:“这个空间虽然和阳间重叠,但时间的流速并不相同,这里要慢上许多。我想会有足够的时间。” 话音一落,身后蓦地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扭头望去,一个身影缩回庙门后。 我俩不约而同地朝庙里掠去。 那身影掀起一大块石砖,然后消失不见了。 赶到那里,只见一个黑漆漆的大洞瞪着我俩。 我道:“你在上面守着,我下去看看。” “不,一起下去,互相间也好有个照应。” “你就不怕摔死?” “哈哈哈,我俩都已是鬼了,还怕摔死?顶多摔个七荤八素。”张小凡也不管我同不同意,抬脚就跳进洞内。 我只好跟着跃下。 洞壁异常光滑,并非垂直落下,而是呈一定的角度。 我俩脊背靠墙,就像是在坐滑梯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脚下出现一丝光亮,然后慢慢扩散成洞口。 “哎哟!”我俩被甩出洞外,摸着快要散架的身子骨,心中庆幸这不是在阳间,否则早就摔死了。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风沙,脚下是龟裂的黄土,有点像中国西北的黄土高原。 “想不到鬼域的世界还真大。瞧,你看那是什么?” 随着张小凡的那一声惊呼,我顺眼望去,数个黑影出现在一片卷起的黄沙中。 沙尘退去,露出几个怪异的身体。 他们长得就像干尸,干瘪的脸上已看不出五官的模样,双手耷拉在身旁,双脚漫无目的地往前缓慢行走。 “那些都是自杀而死的鬼,不得入六道轮回,只能在这阴阳之间的鬼域里做个孤魂野鬼,只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刻。” 张小凡双眼一红:“也不知道丽斌在不在里头。” 我一声叹息,安慰道:“冥冥中自有定数,别多想了,赶路要紧。” 张小凡却走上前去,说:“也许那鬼影儿就躲藏在这些干尸里!” 我连忙将他扯了回来,“你别看他们走得慢,时时刻刻都在找替身。别说是人,就连鬼都不敢接近他们。那影子多半是往前跑了,不可能在这里。” 也不知走了多少小时,耳边风沙的呼啸声渐小,我们来到了一片荒原上。 天空中满是阴霾,漫山遍野都是彼岸花。 来到花海的尽头,一条大河横亘眼前。 就在此时,一条小舟飘荡在河中央,上面乘着一人。 定睛望去,正是那个诱我们来此的身影。 岸边有个码头,停着一铁皮船,船上正坐着一个背影。 我跑到码头上,对那背影说:“开船吗?” “开。”他的嗓音十分低沉,带着三分阴森鬼气,“不过你们有钱付船费么?” 我暗暗佩服张小凡有先见之明,从背包里摸出两锭大元宝递了过去,“够么?” 船夫转过身子,登时骇我一跳。 他的脸惨白无血色,更要命的是不见丝毫五官。 难道是“无脸鬼”? 这种鬼虽然外貌恐怖,但生前多为寂寞孤寡老死之人,心地善良者多,所以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瞥了眼我手里的元宝,点头示意我们上船。 “追上那艘小舟,我再给你两锭。”我说。 船夫没有回答,只是猛地将船撑离码头。 我俩一头雾水,可这里气氛实在诡异,我俩也不想节外生枝,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河很宽,犹如一个巨大的湖泊。 四周很静,见不到有其他船只经过。 船夫一边划一边问:“你俩是新死的?” 我望了张小凡一眼,点头应道:“没错。” “难怪身上阳气那么重,真难闻,不过等过了头七就好了。”他语音一顿,问道:“为什么要追那艘小舟?” 我心中一凛,右手悄悄抚上了腰间短刀的刀柄,反问道:“你认识他?” 我俩目前是魂魄出窍,带不了法宝,只能事先烧了点装备应急,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他是龙山鬼宫的人,谁不认得。你大可放心,我只是个船夫,不理会你们的恩怨。待会追上去后,你们随意折腾,我只当没看见。” 真是个怪人,不,怪鬼。 我心中惊异,嘴上问道:“龙山鬼宫是什么地方?” 船夫不说话了。 孤独的河面仿佛明镜似的横卧着,配以几声寥落的鸟叫,令船倍显孤单和苍凉。 张小凡嫌船开得不够快,正要埋怨几句,却听船底传来“通”的一声。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7节 惊魂河 我忙问:“什么声音?” 船主冷声道:“没事,多半是碰着暗礁了。怎么,你生前很少坐船吗?”话音未落,底下又传来“通”的一声。 我还没说话,张小凡已忍不住道:“老子生前可没少坐船,但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撞击声接踵而起,铁皮船变得摇晃起来。 我道:“河里有这么多暗礁么?” 船主没有回答,我似乎感觉到他那张惨白没有五官的脸已纠结在一起:“咦,今天是怎么了,我记得这河段没那么多暗礁啊。” 我望着被雾气笼罩的河面,点亮一只手臂粗的蜡烛,沉声道:“绝不是碰上了暗礁,而是有东西在撞船底。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船主和张小凡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在微弱火光的照射中,只见河面下隐约有一攒攒黑乎乎的东西在游动。 看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它们正在拼命撞击着船底,似乎想要把这艘船给搞翻。 我一脸紧张地问船主道:“是鱼吗?” 船主摇头道:“鱼不可能会撞船底,一定是别的。”说到这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骤然发白,越发用力地划桨。 撞击声越来越响,船也摇晃地越来越厉害。 张小凡抄起一只备用船桨就往河面拍落。 “砰!” 他的准头不错,正好拍中一团黑簇簇的东西。 那东西似乎有些发怒,猛的蹿上河面,露出庐山真面目。 我一见这东西的长相,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绝非鱼类,而是一种哺乳动物。 它浑身长着棕褐色的毛发,无论脸型还是身躯都像极了猴子,只是嘴巴如鹰嘴般往下钩起,尾巴又长又细和老鼠一样。 当它盯着张小凡的时候,眼睛就像充血似的,尖尖的嘴巴一开一阖,露出一对尖利的獠牙在夕阳下露着凶光。 张小凡“哇”的一声撒开手中的船桨,一屁股坐倒在船板上,骇然道:“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我还没回答,只听船主惊恐道:“是毛水怪!” 我一怔,登时回想起在老唐头笔记本上见过的一则信息。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有人首先在华北的绥远、察哈尔两省发现了一种身披长毛,似猴非猴的怪物,称之为“毛水怪”。 这种怪物通常在岸边或者河里活动,并不时袭击落单的过往行人。 起先有人将它们归结为黄河流域的“水猴子”,也就是水鬼。可是,水猴子一般只吸食人血,而毛水怪不仅吸血,而且还将人的内脏啃噬地一干二净。 很快,这种怪物的传闻就流传到了华东和西南等地区,甚至爆发出“有毛水怪挖心、割蛋、抖肠子,送给苏联造原子弹”的谣言,一度在民间形成了恐怖气氛。 当时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国民党反动派和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经常派特务在大陆搞风搞雨,趁机煽动民间对政府的不满情绪。 为此,政府不得不出面辟谣,并下令逮捕造谣人员,导致百余人丧命,上千人被捕。 由于那段谣言持续了一年之久,却始终没有人能捕捉到一只真正的毛水怪,所以大多数人相信这种生物只是人为编造的谎言,并非真实存在。 老唐头曾在虎山附近的一条河里捉到过一只毛水怪,发现此子竟非阳间生物,而是由被人捕捞的鱼虾蟹类的怨气所化,可穿梭于阴阳两界。 就在此时,张小凡重新抄起船桨拍向河面,登时将一只毛水怪拍晕过去。 然而,冷不防斜地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探出水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看那东西个头不大,可是在水里力气不小。 它一边怪叫一边用力拉,差点将张小凡扯入河中。 我拔出腰间短刀猛的朝那只爪子砍落。 一股泛着腥臭的黑烟从断爪处弥漫而起,它疼得“吱吱”乱叫,随后跃入河中。 剩下半截爪子仍旧紧紧地抓着张小凡的手腕,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其扯下。 张小凡惊骇道:“这东西力气怎么这么大?我手腕都快被它给捏断了。” 我道:“阴间的水生动物与阳间的并无差别,在河里的力气本来就大得出奇,而且它常年以人血和魂魄为食,筋骨气力远非寻常生物能比。你能捡回一条命来已算幸运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道:“这家伙只有在水里才力气大,上了岸就是只过街老鼠。记得无论如何都不要掉下去,否则就真的完蛋了!” 说话间,一股更为大力的撞击从船底透来,震得铁皮船一阵剧烈摇晃。 船主是站着划船的,当下没能控制住身体的平衡而落入水中。 他一落水,立马就有十几只黑影从船底下游了过来。 我赶紧将船桨朝他递了过去,喊道:“快抓紧,我拉你上来!” 可惜,那群毛水怪的动作更快。 船主只来得及发出两三声惨叫,全身上下就被几十双尖利的獠牙给洞穿,缓缓沉入水中。 水下传来一阵啮齿类生物磨牙的声音。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与张小凡一起猛力划船。 可惜我俩水平太差,拼劲了吃奶的力气还是不得要领,手忙脚乱了半晌,船只前进了没多少。 眼看更多的毛水怪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张小凡忍不住绝望似的喊道:“他奶奶的,早知道那天就跟秋明月拼了,好歹也能落个全尸。如今要被这群畜生活活咬死,真是不甘心啊!” 我喝道:“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快划船!” 眼瞅着这艘小小的铁皮船就要被水鬼们掀翻,但觉船底蓦地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数不清的黑影朝四面八方散去,并发出惊恐的叫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张小凡喜出望外道:“逃了逃了!这群畜生都逃了,咱们这回可有救了!” 我观察着河面,沉吟不语。 半晌后,船底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其强度竟远超先前几次。 我赶紧跪下来扶着船舷四下张望,可河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仿佛根本不曾有东西闯入过一般。 河面寂静如死,小船孤零零地躺在上面。 一股寒意从脚心直蹿脑门,如果船底真有个大家伙在搞鬼,那我俩可真就完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8节 怨气鬼鱼 冷汗从额头上一滴一滴滑落,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冉冉升起。 船身微倾,打起了旋子。 越转越快,河面竟以它为中心形成一个径逾二十米的漩涡。 来不及逃走的毛水怪纷纷被吸入漩涡,发出的惨叫声肆虐着我们的耳膜。 我知道,此刻在河面下正发生着不同寻常的怪事。 漩涡忽然放慢了速度,原本打转的小船也慢慢停下。 船舷一侧冒起一连串气泡,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体蓦的破水跃出,“砰”的砸落在河面上。 浪倾盆般浇在我俩身上,张小凡瞪眼一瞧,差点被吓昏过去。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鱼,有点像平时餐桌上的黑鱼,但我从未见过有哪条黑鱼能长成二十米多长。 好家伙,光腰身就至少有五、六米粗。 它那颗硕大的怪头一张大嘴,两排尖利的牙齿就串起十几只毛水怪往喉咙里送。 原本在我们面前十分嚣张的毛水怪此刻全没了脾气,有的只是绝望的叫喊。 “到底是鬼域啊,特么连条鱼都比咱们阳间的大几十倍。”张小凡颤声道。 我环视四周,片刻后说:“这条河有点眼熟,在阳间的原型应该是龙山脚下的青坞河。 “哥们,你别骗我,那青坞河有这么大?跟这河比,青坞河就是条臭水沟!不,连臭水沟都比不了。” “阳间的河未必会在鬼域以同样大小显现。也许青坞河的怨气重呢?就像这条黑鱼。”我道,“青坞河以前盛产黑鱼,后来被附近村民打捞得一干二净,还污染了河水。眼下这条巨型黑鱼,多半就是黑鱼亡魂的怨气所组成。” 我本想趁它大快朵颐时划船开溜,岂料这家伙猛的一转身,掀起一条足可遮天蔽日的尾巴朝船拍落。 我们哪里扛得住这么一下,当即纵身跃入河中。 一声巨响从后传来,回头一望,整条铁皮船已被拍成粉碎。 那黑鱼见没拍着我俩,掉转方向朝我们狠狠扑来。 瞧那两排尖利的牙齿一上一下,非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知道以我俩目前的修为,加起来也不够这家伙喝一壶的,为今之计只好对张小凡道:“前面河道很窄,你赶紧游上岸去,我来引开它。” 别看张小凡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可关键时刻还是很讲义气的。 他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表示要同生共死。 我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全挂了。你放心,这鱼只能吞魂魄,却无法令我魂飞魄散。只要你回到阳间,用还魂术就能让我复生。” “那让我去引开鱼怪,你走。” “不是哥们小瞧你,就你那速度,还没半分钟就进鱼肚子了。”我不等他说话,一个猛子扎入河中,朝相反方向游去,同时手捏“引魂诀”,引那黑鱼来追。 张小凡眼眶一红,朝岸边游了过去。 那黑鱼见我俩分道扬镳,巨眼一翻,却扭头朝张小凡追了过去。 我见引魂诀不起作用,心惊这鱼怪的修为竟如此高,当下顾不得恶心,抓起几只漂浮在河面上的毛水怪尸体,扔在黑鱼身上。 别看毛水怪个头不大,鬼气却极为强烈,估计是常年吃新鲜魂魄的关系。 黑鱼似乎对毛水怪的味道十分敏感,身形一转,掉头冲我追来。 这家伙不愧为河中巨霸,没几下就扑腾到我身后,张开腥臭的大嘴咬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抄起短刀砍向那颗硕大的鱼头。 岂料刀刚一触及黑鱼脑壳就像撞到了一块坚硬无比的钢铁似的,随即断为两折。 不过我依附在刀上的雷气还令它一阵头晕目眩。 在求生欲望的引领下,我奋起余力朝前游出十多米远,暂时与它拉开了距离。 然而我很明白,即便自己水性再好也敌不过这河霸,惟有尽快游到岸边才能彻底摆脱危险。 所幸这鱼怪似乎并不急着吃我,而是像戏弄猎物般不紧不慢地跟随。 河流越来越湍急,说明前方的河道在急速收缩。 抬眼望去,岸已清晰可见。 拼劲吃奶的劲儿游到了岸上,那黑鱼在几十米外停下,咄咄地盯着我,旋即钻入河下。 虽然死里逃生,可我却疑虑重重。 这家伙本可在河中就收拾了我,为什么会容我一路逃脱上岸? 难道它去追张小凡了? 即便如此,张小凡此刻也该早已上岸,这黑鱼老来成精,不会不明白。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要撑到龙山鬼宫。 沿岸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一丝光亮。 那是连绵大山脚下的一处洞穴。 来到洞穴前数百米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伴随着阴气从洞内而出。 难道那里就是龙山鬼宫么? 很快我便否定了,因为依照那船夫指示的方向,鬼宫应该是在相反方向。 吸力越来越强,就在我犹豫着是否要转身就跑时,一股飓风扯得我双脚离地。紧接着,天旋地转的感觉将我折腾地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当风停下时,原本透不过气来憋闷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新。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遭的新鲜空气,等身体稍微舒服些了,方才起身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百来平米的广阔空间,四周挂满了明晃晃的火把,将整个洞穴照得光亮如昼。 先前我在洞外看到的那个光源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些火把造成的。 石壁上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看起来像是某条秘道的入口。 不过那洞口看起来足有十米高,如果说是秘道入口的话也太巨大了点吧! 虽然这里处处充满了神秘,可我眼下只想早点去对岸与张小凡会合,当下强忍住想要探索的冲动,转而向洞外走去。 然而就在我原路返回时,忽然发现先前那个入口消失了。 洞壁光滑如新,仿佛那入口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难道是机关? 我来到那处石壁前,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每一个角落,可惜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无奈之下,我只好寄希望于那个黑漆漆的秘道入口了。 摘下一支挂在石壁上的火把,幽绿的阴火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49节 行尸 秘道十分宽敞,行走其间的我就像是一只渺小的爬虫。 实在想不出这建筑究竟以阳间何地为原型,因为在我的记忆中龙山村一带没有类似的洞穴。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一路上连条岔道都不曾遇到过。 我担心还没走出这条秘道,手上的这支阴火就已燃烧殆尽,不禁暗自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带几支进来。 可是当我低头一瞥时,赫然发现火焰非但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倒燃烧得更加旺盛。 据说用冤鬼的魂魄可以熬成万年不灭的阴灯,难道我手里的便是这样? 七折八拐后,眼前再度出现一道光亮。 我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去,眼前登时豁然开朗,同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通道尽头所呈现出来的一幕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 这是一间无比宽敞的洞室,宽敞到根本判断不出来这里究竟有多大。 里面矗立着无数尊巨石雕像,有人物,也有许多未见过的奇异生物。 它们最高的有六、七米,最矮的也有两米多。 我细心之下发现,其中竟然有一尊像极了河中追我的那头巨型黑鱼。 那黑鱼并非阳间实物,而是由无数葬身人口的黑鱼魂魄组成。难道这些雕像也并非阳间所有,而是阴间生物? 渐渐的,我发现就算不用火把也可以清晰辨识出周围的环境,因为洞顶栖息着无数阴火虫。 它们与阳世的萤火虫一样,发出的光十分耀眼,仿佛一条徜徉在苍穹之上的银河。 我心中诧异,纵观杭州历史,尽管是在极尽繁华富庶的南宋时代,也不太可能有如此浩大的工程。即便有,也必定倾全国之力,那么在历史上不会没有记载。 穿过雕像群后,眼前的视野也开阔起来,紧接着一个直径百米的圆形平台宛如一个钵倒扣在雕像中央的空地上。 这圆台的造型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我上去到处敲打着,发现这圆盘底下竟是空的。不过,这里已深入洞穴腹地,即使有出去的路也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吧! 正沮丧间,身后突然掠过一阵阴风。 起初不以为意,可那股阴风越来越响,转瞬间已来到身后不远处。 回过头,只见一个身影正站在圆台边上,穿着不知什么朝代的衣服,手里握着一柄单刀。 我心中一紧,沉声喝问:“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眼中掠过一丝莫名其妙的诡异,随即向后退出了我的视线。 我正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岂料刚走了没几步就不得不顿住身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大群同样装束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圆台下,数不清究竟有多少。 我左手捏起“摄魂诀”对准了他们,却发现根本没用,他们不是魂魄。 活人是不可能出现在鬼域的,他们不是魂魄又能是什么? 正当我茫然不知所措时,那群人宛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我倾泻过来。 我心头震骇,暗忖自己这条小命多半就要交待在这里了,不过就算是死也要拖上几个垫背的。 抱着必死的心态后,原本占据在心头的恐惧瞬间消失不见了,转而涌起一种视死如归的情绪。 拼了! 我左手捏着法诀,右手握着短刀,疯了似的冲入人群。 虽说是拼命,可也并非一味胡乱拼杀,而是瞅准了一个方向杀过去,说不定还能在自己倒下之前冲出包围圈。 然而,就在短刀刺入那人身体时,他只是微微一晃,然后继续提刀朝我砍来。 他们脸上都戴着面罩,看不清表情,不过我可以肯定那人在中刀之后根本没有什么痛楚,而且短刀从他腹部抽出来后只带出些许黑气,并未造成多大伤害。 他将我扑倒在地,脸上浮起一丝狞笑。 我一把扯下面罩,眼前露出一张令人毕生难忘的恐怖脸庞。 从那张脸的腐烂程度和散发出来的气息判断,多半是“十八尸”里的“行尸”。 行尸虽非活人,也非魂魄,积天地间的怨气所生,所以能不老不死,流窜于阴阳两界之间。 我拼命挣扎,他一屁股骑坐在我身上,张开一张臭烘烘的烂嘴就咬了下来。 更多的行尸争先恐后地朝我扑来,他们一边用力抓着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一边千方百计地想要把那人扯开,换作自己骑上去。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圆台中心传来一声脆耳的鸣响。 行尸们纷纷停下动作,眼中露出惊惧之色,就连趴在我身上的那只也匆忙落跑。 我从地上爬起来,诧异地望着四周。 那阵鸣响由远及近,虽然还看不到是什么事物,可我能够清晰感觉到那个声音落入了前方的行尸群中。 行尸们纷纷四下溃散,露出中间一大片开阔空地。 一位女子朝我这边走来。 她手中拿着一只金黄色的铃铛,每敲一下便发出一阵悠扬的鸣响。 这声音似乎能对行尸造成伤害,顷刻间已有二十多只行尸倒地不动了。 那女子的目光冷冷地环扫过那群行尸,最后落在我身上。 四目相交,我不禁骇然失色。 她的皮肤白皙晶莹,修长娇躯上披着十分古怪的装束,类似敦煌飞天,给人予一种出尘的仙气。但是,那张脸却比干尸还要恐怖百倍! 我在阳世见过无数枉死的厉鬼,却还未见过如此恐怖的。 鬼的容貌多半与自身积累的怨气有关,她生前究竟经历过怎样的苦难,才有如此巨大的怨气? 那女子见我发呆,冷冷道:“这铃声只能阻挡他们一时。很快他们便不会再怕它,你赶紧过来吧。” 我哪敢犹豫,飞也似的向她奔去。 那群行尸也跟着涌了过来,所幸他们行动速度不如常人,被我俩成功突围至圆台。 她的手朝地面轻轻一指,赫然露出一个大洞。 “下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拉着我跳了下去。 足尖刚一落地,头顶上方的洞口就消失了,空间又被黑暗吞没。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0节 九窍六脉 空间死寂一片,身边还有个不知底细的恐怖女鬼,令我难以抑制住心头的恐惧和无助。 走了十来步后,她的足音消失了,我愕然道:“你在哪里?我听不到你了。” 沉默。 片刻后,一件锐器搁在我的脖子上:“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我苦笑道:“我叫李正,无意间来到洞口,然后就被一股怪风吸了进来。”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洞口的?” 于是,我将自己在河上的遭遇说了一遍。 本想在敌我未明前略去张小凡,可不知怎么的,在她面前我还是没能撒的了谎。 她收起锐器,说:“龙山鬼宫是邪恶之地,你那朋友不该往那里去。” 我说:“他生前会些法术,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她冷笑道:“即便天师道的一流高手来了,也是有去无回。” 那鬼宫竟如此厉害!我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不再看我一眼,点起一支阴火把,转身朝前走去。 通道蜿蜒曲折,我不知道她要将我带去哪里,忍不住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有回答。 我有些不甘心,又问:“先前袭击我的是什么东西?” 她估计有些烦了,沉默片刻后终于答了一句:“他们本是建造这里的工匠,生前被当成人殉活埋在这里,成了行尸。” “这不可能。”我停下脚步,摇头道:“行尸体内至少有一魂一魄,而被活埋之人,三魂七魄都去了阴间,不可能还存留在体内,所以也不可能成为行尸。” 她闻言也停下脚步,冷冷道:“你懂的倒挺多,不像是个普通的魂魄。” 我一惊,忙道:“我生前是一名阴阳师。” “阴阳师?来这里做什么!” 她朝我走来,走得很缓慢,但散发出来的强大阴气令我几乎窒息,竟比秋明月还要厉害。 我苦笑道:“我修为有限,无法白日飞升,又不想去六道轮回,所以来到这鬼域,希望能继续修行下去,哪怕成个鬼仙也好。” 她停了下来,阴气也随之收敛,看来是信了我的话,“这陵墓被封了九窍六脉,所以他们成了行尸。你是阴阳师,应该明白。” 我点了点头,心头骇然。 一来是没想到这是座墓穴,二来是惊诧于那被封的九窍六脉。 但凡墓穴,不论大小,都需避风避水,从而形成窍和脉。 窍者,风之出入;脉者,水之流动。 大凡古代帝王将相的墓穴,规模十分宏大,其间的阴气通过“窍”和“脉”不断推陈出新,使得埋葬其中的尸体不会腐坏。 不过,此间规模较之秦始皇陵还大上百倍。我想象不出,历史上究竟有哪位帝王或者权臣拥有这等陵墓,于是问道:“这座陵墓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女子似乎不太喜欢说话,扭过头去不再理我。 我心想也好,要是老对着这张鬼脸恐怕以后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来到一扇巨石门前停下。 她说:“石门后面有条甬道直通地面,你一直往上走便是了。” 我喜道:“真的吗?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现在身无长物,等办完了事,我一定会回来好好感谢你的!” 她却摇了摇头,说:“不用你感谢,我要你立下毒誓,不得将这里的位置告诉任何人,也不得再回来,否则将永世留在这鬼域,不得返回阳世的身躯。” 我愕然道:“原来你知道……” 阳世中的许多人对誓言并不看重,为了讨某人欢心甚至可以随意发毒誓。岂不知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字誓言最终都将会实现,所以真正的聪明人从不轻易发毒誓。 然而令人更为惊诧的是,她看破了我的来历! 我面色尴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不错,你骗不了我。不过,我对你与鬼宫的恩怨不感兴趣。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将你的事说出去。” “好吧,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我点头,正要当场立誓,却听陵墓中传来一阵咆哮声。 女子竟顾不上我,转身朝墓中掠去。 面对成千上万行尸时,她尚且表现地气定神闲,可如今区区几只兽叫便令她花容失色,难道墓中还有比行尸更为可怕的存在? 虽然急着出去,可她终究救过我的命,我当机立断追了上去。 “那是什么?”我边跑边问。 她回头一瞥,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道:“你救了我的命,我想留下来帮你。” 她脸上那两条扫把眉纠结在一起:“不用你帮,快回去。” 我一言不发地跟着。 她见我不走,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怒道:“走!回去!” 我摇头,态度坚决。 她打量着我,最终心平气和道:“这声音是鬼兽发出的,以你的本事帮不上什么忙。” 我讶道:“鬼兽?那是啥?” “鬼兽就是鬼兽,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想跟来就跟来吧。”她不等话说完,转身离去。 来到一个洞室前,地面剧烈地晃动着,紧接着响起一声振聋发聩的咆哮。 女子道:“遭了!鬼兽又发怒了,恐怕连冰魄铁精链都锁不住它。” 我跟着她走进洞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没吓昏过去。 正对着洞口的石壁上用链子拴着一头体型极为巨大的怪兽。 它就像一头被放大了十倍的吊睛白额猛虎,脑袋上顶着一对淡金色的大角,通体毛色雪白,背上一对巨翼撑开来足可覆盖大半个洞室。 它的面孔远比普通猛虎来得凶恶,咆哮间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显得鬼气十足。 每当它跺足咆哮时,洞内就天摇地动起来,还不时扑过来一阵又一阵寒冷的气浪,令原本低温的洞室显得更为阴寒。 尽管我先前已经见识过巨型黑鱼,心中对这类巨怪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可当它作势扑上来时,我那两条腿还是不争气地哆嗦起来。 好在它的脖子和四肢分别被一条比它手臂还粗的金属链子给锁着,看起来十分安全。 那巨兽见到我俩进来后咆哮地更厉害了,张开血盆大口就喷出一大团火焰。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1节 龙争虎斗 女子似乎早料到它会这样,扯起我向洞室外掠去。 再看我俩原先站过的地方,地面一片焦灼,正在腾腾地冒着白烟。 再一蓬火焰喷来,扫中了她的肩膀,疼得她当场昏死过去。 那鬼兽挣断了锁链,咆哮着追了上来。 我顾不得许多,背起那女子就跑。 身后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怪兽的巨足每跺一下,地面就剧烈晃动一番。 更要命的是,我发现自己跑错道了,只见眼前的空间越来越开阔,最高处竟然有二十米,难怪它追得如此欢快。 那鬼兽一路紧追慢赶的,离我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它喘着浓重的粗气,可速度不减反快。 慌乱间,前方出现一条岔道,我二话不说便钻了进去。 抬眼一看,登时连肠子都悔青了。 眼前是一片断崖,崖下是湍急的河流,河流的对岸耸立着一座方顶金字塔。 我见无路可走,便想回头,可那鬼兽已经追了上来,横身挡在路口。 我施展掌心雷,打在它身上却像挠痒痒似的,不禁苦笑道:“大哥!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好歹放我一马呗。等我回到阳世,给你多烧几只纸人,不!几百只!” 它似乎听得懂人话,对着我打了个喷嚏表示不屑,随即巨爪一挥,朝我铺天盖地拍来。 我横步一闪,好不容易避开这一击,却已贴住墙根。 巨掌“砰”的一下拍到岩石上,怪力将岩石打得四分五裂,同时带起一股滔天气浪将我给卷向一边。 几颗飞溅的乱石碎屑打在我身上,虽然尚不致命,却也将我打得口吐黑气,再也站不起来了。 闭目待死间,只见一声娇斥在身后响起! 那女子一转手中铃铛,射出一道弯月形的刀芒。 只听“嚓”的一响,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掉落在地上。 鬼兽一声咆哮,疼得四下乱撞。 “跳下去!”女子指着断崖前方,艰难道:“穷奇怕水。” 什么! 这家伙竟然是传说中的上古凶兽穷奇?我怀疑自己几乎听错了。不过眼下已别无选择,我惟有背着她来到崖边,随后闭上眼睛抱着她跳了下去。 鬼兽撑开双翼,猛的跃离悬崖,朝下俯冲,巨爪一撑一捞,想要在半空中将我俩抓住。 可惜我俩下坠的速度太快,不一会儿就落入河中。 穷奇刚要落下,脚爪一沾到河水,立马升起一股浓烟,疼得它赶忙振翅升高。 我见状终于松下一口气,问她道:“这穷奇怕水,为什么……”话到一半,我呆住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 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十八、九岁的绝美娇靥。这张脸真的太美了,人间最美丽的女子在她面前也变得平平无奇。 “你在看什么?”少女有些不悦,轻轻挣扎着想要脱离我的怀抱,可终究因身体虚弱而放弃了。 我恶作剧似的抱紧了她,以报复她先前的冷漠,“阳世的女子不惜忍受削骨抽脂的痛苦来变美,你长得如此美丽,却偏偏要变成狰狞丑陋的恶鬼来吓唬人。” 少女一怔,旋即低头一看明镜似的河面,这才恍然。 此时,河面开始像煮开了的水似的沸腾起来,紧接着一只只毛茸茸的怪物从河面下钻了出来。 定睛一瞧,不正是毛人水鬼么,怎么这里也有! 我哪里还敢继续开玩笑,抱着她就朝岸上游去。 好不容易上了岸,一直在头顶上方盘旋的穷奇转眼间俯冲过来。 好在岸边森林茂密,我在参天大树间蜿蜒穿梭,利用地形阻挡着它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转眼来到那座塔前。 少女道:“快进去。” 我望着足以容纳三四只穷奇同时进来的大门,愕然道:“你确定这塔里安全?” 少女无力地点了点头。 横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我只有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塔内分为几十层,每一层曲径通幽,宛如迷宫。 在少女的指引下,拐过几十个弯后,眼前出现了一排石阶。 石阶一级一级地往下延伸至一滩湖水岸边。 底部是两头石狮子,正昂首朝向我站立的位置。虽然明知这两头狮子是石雕,可仍然很难把它们当成死物看待,仿佛它们随时都可以扑上来,由此可见石狮的雕功已经到了鬼斧神工的境界。 此时,身后响起浓重的呼吸声,不是穷奇是谁。 少女目光焦灼地望着湖面,仿佛救星就在那里,“这里还不行,抱着我走到台阶下。”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可眼下只有她才能救大家,便依言而行。 湖水打上石阶,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少女身体轻盈,我很快便下了五百多阶,来到那对石狮子面前。 这巨大石狮比我还要高上两米多,远观已是几可乱真,近观其鬃毛和肌肉纹理,更是无微不至,触摸间石质冰冻,感觉奇妙。 湖水浸没了石狮的四脚,此时已经没到了半身处,它更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我心中惊诧,这看起来死气腾腾的内湖难道也有涨潮和退潮? 扭头望向穷奇,只见它站在石阶顶上一言不发地盯着湖面,满脸如临大敌的神情,似乎已忘记了我俩的存在。 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此时我站在最底的石阶处,双脚浸在湖水里,一股暗涌冲来,几乎把我冲倒。 少女惊呼:“快上去,快!” 我下意识地朝石阶上方跑去,约莫过了百来阶,骇然见到一条巨大的绿色怪物跃离湖面,腾空张开大口,朝我俩恶狠狠地扑来。 那怪物与穷奇个头相当,只是少了一对翅膀。 乖乖,一个穷奇已经够我喝上一壶了,没想到竟还有一只! 那怪物腾空来到数十级石阶上,这一蹿之力竟有三十多米远。 我将少女放下,置于身后,全神贯注地盯着它。 它那两只血红色的双眼异芒四射,狠狠地回盯着我。 再看顶上的穷奇,发出沉闷的低吼,似乎正严阵以待。 两兽一人,就在石阶上对峙起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2节 驱虎吞狼 潮涨愈来愈急,湖浪一波一波从远处冲来,隆隆的回音震彻整个空间。 水位上升得很快,半柱香的工夫,湖水便浸至我腰间,石狮也只剩下昂起的脑袋仍露在水面之外。 这怪物真是懂得利用自然的威力,故意把自己迫在这位置,静待湖水把我淹没,不费吹灰之力便少了两个敌人。 看来自己这一回真是凶多吉少,因为这里的怪物个个都聪明到了通灵的境地。 怪物的绿眼珠凝然不动,身后的大尾停止了摆动,像黏贴在石阶上一样。 湖水涨至我的胸腹间,我已别无选择。 “我把穷奇引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它俩相斗。岂知它们这些年都变聪明了,不像以前见面就打。”少女在我耳边轻声道:“你打不过它的。把我放下吧,我会拖累你的。” “不可能!”我摇头道:“你成丑八怪的时候我都没放弃你,何况你现在变这么漂亮。” 少女哑然,不过脸上隐现感动。 “抱紧了,我要发动了!”我一声长啸,背着少女跃离水面,将掌心雷灌注在短刀上,向那怪物劈去。 在扎这柄纸刀时,我曾用犀角粉、朱砂、砗磲粉等七味极具灵性的药粉混合一处,制成“七宝琉璃刀”,为的就是有一天会碰上这些难弄的阴间生物。 不过,此刀极难炼成,所以只有一把。 当它和掌心雷合二为一时,用过一次后便会报废,这也是我先前遇到穷奇没有轻易使用的原因。 怪物眼内红芒大盛,须发无风自动,身后的大尾左右摇摆,扫得石阶沙沙作响,威武万分。 七宝琉璃刀在雷气的配合下变成四尺多长,并散发着白光,隐约有雷电在刃上流动,逼得怪物不敢轻举妄动。 我的体力无法长时间输出雷气,白光稍稍暗弱下来。 那怪物的嗅觉十分灵敏,见状前身腾起半空,伸出一对前爪分左右袭来。 我暴喝一声,雷刀化作一道寒芒,在探来的双爪间闪电劈入。 这一击纯粹追求速度,估计在劈中怪物之后悠然后退,仍有足够的时间避开探来的巨爪。 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了! 怪物似乎对雷刀极为忌惮,骤见寒芒,双爪立时缩回,向后急退。 我见到如此良机,岂肯放过,一声低喝跃水而出,把刀势加强,如影随形般继续劈去。 眼看要劈中怪物的右眼,它一声怪叫,大头一摇,满头绿发随它摇头的动作,变做一股旋风飞扬半空,鞭子般抽打在刀面上。 “咣当”刀脱手飞出十多米,落在上方的石阶上。 怪物昂首一声狂嘶,似乎得意万分,我趁他昂首之时,拔腿就向石阶上方跑去。 才冲上三、五阶,骤觉狂风压体,无奈下只得转身应付。 怪物冲至离我三米处,忽地垂下头来,以一对龙角对准我,才开始冲来。 我趁机一个飞身跃至雷刀旁,将它及时捡了起来。 怪物再度垂头冲来。 我心中一动,这怪物很可能只可在某一距离看物,所以在进入很短的距离后,会对近处的物体睁目如盲,所以我每次都是在贴身处伤他。 想到这里,我大喝一声,跃往半空,举脚便向怪物头顶踏去,这一记既避开了怪物前探的利爪,又拣选了怪物较脆弱的头部攻去。 眼看脚要踏实,身侧忽起劲风。我脚已踏在怪物头上,还未及用力,右臂肩处已被它的大尾巴抽中。 我的反应也比先前快了许多,立时放软全身,任由怪物挥起大尾把我抽往空中,直向湖面坠去。 两人“咚”一声掉进水里,溅起半天水花,耳中传来一声沉闷的水响,知道怪物已经与同一时间矫健地潜入水里。 普通人在这样的情形下掉进水内,一定拚命向岸上游去,我却全无这样的打算。一方面因为刚才被怪物的尾巴扫个正着,虽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但是半个身子已然麻痹,绝不适宜划水的剧烈运动;另一方面,我心中有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要冒险一试。 湖面上传来急剧的水声,怪物正在湖面来回游荡,搜索我的踪影,一旦确定我失去战斗力,顶上的穷奇便会飞落。 一只虎怪,一只龙怪。 很难想象这是一场怎样的龙虎斗。 湖面上水声消去,怪物潜入湖下。 我全神贯注周围的动静,轻缓地调节体内的气息,尽量让自己摆脱窒息的阴影。 可惜我水性很差,渐渐的快要窒息。 紧急关头,一股温软贴上嘴唇。 一丝丝新鲜空气透过那她的嘴唇传入我体内。 在生与死的边缘,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感袭上心头。我忘情地抱紧了怀中的娇躯。 她似乎有些颤抖。 终于,一声咆哮从顶上传来。 失去了耐性的穷奇终于向怪物发起了攻击。 扭打声和怪叫声充斥着湖面,它俩再也顾不上别的了。 我抱着她钻出湖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有种死里逃生的快感。 “你没事吧?”我怕她伤重,关切问道。 “没,没事。”她的胸口不断起伏着,脸上竟有些羞红,瞧得我心神为之荡漾。 吼! 一阵怒吼将思绪拉回,我连忙收敛心神,来到岸上后将她轻轻放下。 扑通! 那怪物竟搂住穷奇一起跃入水中。 时间分秒流逝,原本平静的湖面变得沸腾起来。 吼! 再一声咆哮。 穷奇蓦地冲出湖面,悬停在半空中。 它头上那对淡金角已被折断,身子上鲜血淋漓,也不知道有多少伤口,就连左边翅膀也被撕扯去大半,飞起来摇摇晃晃。 怪物渐渐浮出湖面,瞧它情形也好不了多少。 穷奇前爪一伸,朝那龙怪俯冲过去。 它那尖利的爪子正中怪物的肚腹,暴溅出一大团黑气。 我瞧在眼里,这才明白原来肚腹是那怪物的弱点。 怪物疼得咆哮起来,一边用大尾巴紧紧缠住穷奇,一边张开血盆大口回头朝它咬将下来。 穷奇毕竟身负重伤,行动不再如先前那般敏捷。 它本以为趁怪物没有防备的时候能将其一击必杀,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尖利的巨牙毫不留情地穿透了穷奇的脖子,疼得它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与此同时,穷奇的利爪也剖开了怪物的胸膛。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3节 镇魂洞 潮水退去。 那两座石狮的爪子清晰地裸露出来。 我抱着少女又往上走了十来阶后精疲力竭地软瘫下来,连动一动的欲望都欠奉。 此时此刻,还有一种恍如梦境的虚幻感觉。 “我娘说过,一旦穷奇挣脱束缚,只有这塔中的饕餮能够对付它。”少女柔声道。 我愕然惊呼:“饕餮?这家伙竟然是上古凶兽饕餮! 少女点头叹道:“饕餮和穷奇是能同时存在于阴阳两界的鬼兽,五百年也未必能见到一只。娘亲养它们很辛苦,没想到最后还是……” “娘亲?姑娘,请恕我多嘴,你生前是哪里人?为什么你娘亲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鬼域?” “我是在这鬼域出生的。十岁之前,娘亲一直陪着我,直到有一天她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说到这里,她脸上满是疑惑和悲伤。 我没想到她竟是一名鬼婴,身世还如此可怜,便觉心中抱歉,岔开话题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雕像和行尸?是帝王或道门宗师的陵墓吗?” “不,先前没有跟你说实话。这里并非陵墓,而是镇魂洞。” “镇魂洞是什么?” 少女解释道:“在阴间和阳间的重叠处,存在许多能量节点。这些节点上的阴极能量和阳极能量并非恒定,而是在不断角力和变化的。龙山村和龙山鬼域的阴阳能量原本是平衡的,可自从有人在这里建造龙山鬼宫以来,阴气大盛,破坏了这种平衡。一旦平衡被破坏到一个极点,阴极能量就会突破界限,进入并吞噬阳间。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形,便出现了镇魂洞。” 我问:“这镇魂洞是你娘亲建造的?” “不,我娘亲只是负责看守这里的镇魂使。这洞是阳世的南宋时期建造的。当时还没有出现龙山鬼宫,这洞的作用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我道:“龙山鬼宫的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女摇头道:“不知道。” 我又问:“你知道鬼宫主人的来历吗?” 少女沉吟道:“听娘亲讲过,龙山鬼宫是在约一百年前建成的,地点就在阳世的龙山村一带。” 我愕然道:“为什么我在阳世的龙山村从未见到过有这种洞?” “那我就不知道哩,从小到大我都没离开过这里。”少女语音一顿,继续说:“负责督建的人是当时浙系军阀的首领。” “军阀首领?他建造鬼宫有什么用?” “据说是听信了某个江湖术士的话,认为鬼宫一旦建成,他便能当上皇帝。” 我哑然失笑道:“堂堂军阀头子竟被一个江湖术士骗了,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所以鬼宫建成后,那军阀首领便神秘暴毙,现在多半也在那鬼宫之中吧。” 我心中一动,暗忖秋明月忌惮的那个鬼会不会就是这个浙系军阀首领? 不过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还从未见过生前修炼法术的军阀头子。 既然没有法术,死后也是个寻常之鬼,没理由令秋明月如此害怕。 思来想去,那个忽悠军阀头子造鬼宫的江湖术士很可疑,当然也不排除他是被人收买的。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对了,你娘亲去哪里了?她是镇魂使,不会擅自离开吧。还有你爹呢?” 少女黯然道:“我爹也是这里的镇魂使,刚生下我时为了捕捉穷奇而死。” “原来如此,对不起。可他为什么要捕捉穷奇?” “镇魂洞选人极严,规矩严苛,历代只有一男一女的魂魄能成为镇魂使。他们若生下婴孩,便成为下一代镇魂使的人选。我们的势力实在太单薄了,一旦鬼宫发难,我们根本无法抵挡。他本打算捕捉更多的鬼兽用来对抗鬼宫,没想到却在捕捉穷奇的过程中不幸魂飞魄散。” “这洞中不是有成千上万的行尸吗?你们怎会势力单薄?” “那些行尸魂魄不全,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号令。它们非但不是援手,还是埋藏在我们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也不知道当初的建造者究竟如何想的。” 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一些,没想到在胡跃失踪的背后竟有如此复杂的背景关系。横竖理不清头绪,便索性站了起来,关切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已经不碍事了。”说着便也立了起来。 我喜道:“那咱们赶紧找条路出去吧。” 少女摇头道:“饕餮和穷奇都已经死了。我已封闭所有出入口,塔里很安全,我想留下。” “可外面都是行尸,你怎么可能安全?” “这里是我的家。离开家,我便一无所有。你说,我能安全吗?” 我无言以对。 她温柔一笑道:“我知道你急着去找你那朋友。你不用管我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可是你的伤……” “我的伤不碍事,休息一会便会好的。” 我的确急着去找张小凡,见她左右已无大碍,狠下心道:“那你保重,我先走啦!”话音未落,便转身向外奔去。 “等等!”身后传来她的喊声。 我心中一喜,驻足回头道:“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她摇了摇头,道:“你走错路啦。” 我怔怔道:“不是原路返回吗?” “那里已被行尸占据,你出不去的。”少女指了指湖对岸:“过了这条湖,上岸后笔直往前走五百步,便可见到一个散发着荧光的大圈。站到圈内,便可直接抵达洞外。” 我闻言心中颇有些失落,片刻后问了一句:“对不起,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华真真。”她大大方方道。 我随后又问:“如果哪天我想见你了,还能找到回来的路吗?” 华真真微一沉吟,随即取下手腕上的铃铛,递到我手里,并告诉我一段咒语:“只要你念出这段咒语,再摇铃十八下,便能再次找到洞口。” 我默默记熟了咒语,带着满心惆怅离去。 游过湖泊,上岸后继续走了约莫五百步,果然见到地面上有一个荧光发亮的圆圈。 走入圈中,眼前蓦地一暗。 等视觉恢复时,我发现自己已置身洞外。 握着手中那只沉甸甸的铃铛,回想起洞中的一切,宛如做了一场大梦。 可这场梦太过真实,也不知今生能否再遇。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4节 暗算 从镇魂洞出来后,沿着河流走了约莫二十公里,前方出现一段极为狭窄的河道,上面横卧着一座巨型拱桥。 桥上站着一个胖胖的身影,不是张小凡是谁! 我俩没料到会在这里相遇,欣喜若狂地拥抱在一起。 听完我的经历后,小凡一拳猛击在我肩头,笑道:“你小子够可以的啊,一路有惊无险,还有绝色妹子相伴。可怜老子一路走来,不是被大鱼追就是被恶鬼撵,唉!” 我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最后追上那恶鬼没?” 他摇头道:“这家伙溜得挺快,我追着他一路来到这里。仔细想想,没准他是故意引我过来的。” “那家伙的出现的确很诡异,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张小凡没有回答,而是指着前方一座延绵的山头,问:“你觉得这山眼熟不?” 我仔细瞧了半晌,愕然道:“龙山?” 张小凡一拍大腿,赞道:“有点眼力!不错,眼前这座正是阴世的龙山。那鬼宫必定就在里面!” 我急道:“那还愣着干啥,赶紧进去啊!” 张小凡苦笑道:“哥们你在开玩笑是吧!那龙山鬼宫不知有多可怕,吓得秋明月那老鬼都差点大小便失禁。我俩就这么大喇喇的进去找人,还不被生吞活剥了。” 我一想也是,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张小凡道:“龙山鬼宫说起来挺好听,像是宫殿一般,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座阴宅墓地。它的建造者必定先在阳世建造一座略具规模的坟墓,然后利用风水不断增加墓中的阴气,使得它在鬼域的规模变得无比庞大。所以,只有懂那风水学中的寻龙点穴之术,才能找到墓地口,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鬼宫的核心地带。师父没教我这玩意儿,你懂不?” 我傲然道:“好说,略懂一二。” “那就说说看呗。” “我听说但凡寻龙点穴,必先登太祖山,然后经少祖山、父母山;观龙之出身、剥换、行走,而后经反复开帐,穿帐过峡,束气,行至河流湖泊之地,入首,突起穴星沙交水会阴阳交配,化气结穴。这龙山能利用周边的江河湖泊化气结穴,从而形成一块上佳墓地。谁家祖先若在此下葬,后世必定会出贵人。” “如何贵法?” “帝王之贵。”话一出口,我心头闪过一丝疑云,难道这才是建造龙山鬼宫的目的? 张小凡见我发呆,问道:“跟个二小子似的想啥呢?” 我将心中的疑惑道出,他却大笑:“都啥年代了?中国早没皇帝了!” “这只是一个说法,未必非要是皇帝。若能掌握天下权柄,也可以操纵整个社会的进程。中国历史上绝少不了这样的人或家族。” 张小凡想了一想,说:“这种事毕竟是空穴来风,我相信世上还没有一个阴阳师能有如此巨大的能量。何况天地兴衰本已注定,要逆天改命谈何容易。咱们还是早些进入鬼宫救出胡跃才是。” 我一想也对,便不再纠结。 来到山顶,张小凡已累得气喘吁吁:“这特么要是在阳间就好了,老子至少能掉二十斤肉!” 我打趣道:“掉了也没用。就你那富二代的派头,没几天就又长回来了。” 张小凡苦笑道:“咱就别说废话了。你带我走了那么多山路,墓室口在哪里呢?你要是敢忽悠我,我可跟你没完!”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观察起地形来。 点穴包括两大部分,一个是穴场,还有一个是穴位。 “穴”的古意是指土室,是人类防风避雨的地方,所以点穴的核心就是寻找藏风聚气的地方。 我极目四顾,只见山势生动活泼,峰腰鹤膝,穴星秀美,四下里好像城堡一座,层层护卫,固若金汤,心中一动,道:“应该就在脚下。” 张小凡还在晃神,我已从背包里掏出一柄洛阳铲挖了起来。 以网格式的推进方式在地上打了一群洞眼后,我铲起一小戳土,拿到眼前一看,再用鼻子一嗅,笑道:“我没有看错,鬼宫果然在下面。” 两人齐心协力,没多久就挖出了一个窨井盖大小的洞来。 鉴于先前的教训,我想留张小凡在顶上看着,自己则先下去探探。没想到这家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得做一回急先锋。 我拗不过他,只好在顶上待着。 一阵冷风袭来,山顶越发显得空旷和无聊。 正想四处走走,忽听远处飘来一阵若有若无,暗合某种韵律的声音。 仔细聆听,像是一个年轻女子在唱歌。 在这龙山顶上,除了鬼宫的鬼卒,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夜风凄凉,送来阵阵哀怨歌声,连素来胆大的我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正想躲入一块巨岩后头,却觉一股大力悄无声息地袭向后背。 砰! 等我反应过来时,屁股已砸在一团软绵绵的事物上,好不舒服。 底下传来一阵呻吟:“这特么是谁呀,快砸死你张爷爷了!” 我连忙一个骨碌滚了开去,从泥沙堆里扒拉出他,感动地提泪横流。 张小凡一瞅是我,愕然道:“卧槽,原来是你小子!你下来怎么也不吱一声,想收买人命呀!” 我哭笑不得道:“鬼才想下来,我这不是被人推下来的么!”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登时像吞了几百斤苦胆那样,那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忽然,头顶上方悬着的那条绳子掉了下来,随即又落下大蓬泥土。 我大叫“不好”,心知这是顶上的人要封盗洞,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可骂归骂,如今连唯一一条上去的路都断了,也只好眼睁睁看着对方把盗洞给填上。 沙土从顶上不断落下,直到最后一丝光亮被遮蔽。 张小凡恨恨道:“看清楚是谁把你扔下来的么?” “还没见着我就下来了。” 他惊道:“什么!以你的反应竟然连对方是谁都没见着?” 我眼神凝重道:“也许,咱们一上山就被鬼宫主人发现了。” “你的意思是说,是鬼宫主人把你扔下来的?” “就算他没有亲自出手,多半也是吩咐手下干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俩省事?” 我苦笑道:“这你得问他去了,没准是个变态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5节 山穷水复 张小凡闻言浑身抽了一个冷子:“哥们你可别吓唬我。这地方已经够阴森的了,再多个法力高强的变态,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没去理他,从包内掏出三支香插在地上,然后用阴火雷点旺。 他好奇道:“你这是干啥?” 我道:“这叫入门三炷香。在阳世,通常入墓地不会在白天,而晚上阴气很盛,十分容易撞邪,在鬼域也是一样。这三炷香算是投石问路,如果没有中途熄灭,表明我们尚未被发现,一旦熄灭,那就意味着鬼宫主人正坐镇其间,还很有可能已经发现我们。咱们要小心应付。” 话音刚落,平地里刮起一阵怪风将香熄灭。 我掏出罗盘,发现磁针转个不停,显示着墓内正有一股强大的鬼气。 张小凡抽出一对短刀,望向四周:“哥们,这是怎么个说法?” 我叹息道:“还能怎么说,咱俩已经被人家给发现了呗。赶紧开路吧,早一点找到胡跃便少一份危险。” 嘴里这么说,心中却暗暗祈祷今次行动一切平安。 往西走了一段路后,蜡烛在前方照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正要穿门而入,突然有几滴水落在脑袋上。 我用手一摸尚且温热,不禁皱眉道:“谁这么缺德往老子头上洒水?”说完,蓦觉不对劲。 抬眼上瞧,顿时被惊了个魂飞魄散! 只见门上方盘旋着一条巨蟒,蜷缩着十多米长的身子,一张血盆大口正滴着口水。 我不禁双脚发麻。 这种蟒蛇又叫地阴龙,生前乃一种极具灵性的小蛇炼化。瞧它的体型,显然已离“化蛟”不远,本身具有一定的法术抵御能力。 仅凭我目前所会的那些法术,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丁点伤害,除非雷击木和乾元葫芦在这里,但这是不现实的。 为今之计,只有敌不动,我不动。 我在心头默念这六字真经,冷不防走在后头的张小凡一下撞了上来,两人登时一起朝前跌出。 这不动还好,一动之下,门上的那条地阴龙顿时顺着门框滑落,一颗大脑袋好奇地盯着我们。 虽然已见识过穷奇和饕餮,可近距离对上这怪物,还是忍不住心头剧震。 它长着牛一样的大脑袋,头上顶着一对分叉的犄角,胸前还长着一对尖利的爪子。与其他怪物不同,它似乎没有眼珠,只有眼白,看起来更为恐怖。 天啊,这家伙分明已经开始“化蛟”了。 张小凡从地上站起,正巧与那怪物打了个照面,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声,就俩眼一番抽了过去。 我心想这厮好歹也是个阴阳师,怎么如此不济事?当下一个巴掌将他扇醒。 “哥!”他一把抱住我,哭丧着脸道:“打小我就怕蛇,这特么还是一条没眼睛的!” “别乱叫!咱俩谁大还不一定呢。”我正愁没主意,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点起一蓬幽绿色的雷火。 那地阴龙似乎十分畏惧火光,嘶吼一声缩了回去,然后悉悉索索地沿着洞壁消失不见。 此时,我猛的扯起兀自发呆的张小凡,低喝:“傻站着干吗,还不快跑!” 被我一喝,张小凡顿时醒悟过来,跑得比兔子都快。 虽然那怪物被暂时吓走,难保它不会卷土重来。 于是,我高举着阴火雷,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四周。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厅堂,陈设布置十分豪华,金银器皿应有尽有,简直可以媲美古代皇宫。 这些东西并非纸烧,而是阳世的实物陪葬,也不知道这鬼宫主人究竟是何等身份,竟能搞来如此多的珍宝。 我俩仔细搜索过洞室的每一个角落,均没有发现胡跃或者别的生魂的气息。 难道,这只是一个寻常墓室? 我发现地面上有几排脚印,一直通往前方。 沿着这几排脚印向前行进,很快又来到了另一扇洞室门前。 不知不觉中,我手里的阴火雷已燃烧殆尽。 火一熄,那恐怖的嘶吼声再度响起。 好家伙,竟一路跟在我们后头! 张小凡最怕蛇类,见状都快哭了出来:“快点阴火雷啊!它快过来了!” 我拼命施展法术,可体内法炁尚未回转,一下子点不起阴火雷。 张小凡这回无需我提醒,俩腿一蹬就蹿入前方那扇门内,那速度和爆发力简直比刘翔还牛。 我也只得头皮发麻地跟着跑了进去。 地阴龙尾随而入,口中喷出的浓烈腥臭味熏得我直想呕吐。 然而,更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我俩发现这间洞室竟然没有别的出入口! 猛然回头,它已堵在门口,一双眼睛无比邪恶地望着我俩。 张小凡的腿又开始哆嗦上了:“哥啊,咱俩这回可是彻底栽了。有啥遗言需要代为转达不,比如党费啥的。” 我绝望道:“不用这么麻烦,咱俩待会肯定一起去见马克思。有啥话我会当面跟他老人家说的。” 地阴龙一步一步逼来,我俩则一步一步退往墓室中央的棺椁。 完了! 我正准备拔刀跟他拼了,冷不丁后手抵在棺盖上,不经意地一发力,竟将其推偏少许,露出一条缝隙来。 一股气流从缝隙内往上扑来,我与张小凡对望一眼,同时将棺盖加劲推出。 果然,棺底有一条长长的石阶,不知通往何处。刚才那股气流就是从这条暗道上席卷上来的。 那地阴龙似乎也发现状况有异,连忙爬了过来。 我和张小凡却早已翻身滚入棺中。 沿着石阶走了没几步,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闷响。 原来张小凡不知在哪里摸了一下,那棺盖板又自动移回了原位。 顶上不断传来重物的撞击声,想必是那地阴龙见到嘴的鸭子都飞了,气得想要撞碎棺盖,但是有心无力。 说话间,已来到阶梯尽头,前方是一个黑洞。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出诡秘的气息,仿佛要将我们吞噬一般。 就在我俩以为自己已经安全的时候,头顶上方蓦地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棺盖被打开的声音。随即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空气中又弥漫起浓烈的腥臭味。 我首先醒过味来,扯起张小凡就跑进那黑洞。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6节 神秘字符 张小凡身躯胖大,没跑出几步就已累得直喘粗气。 我只好把手伸到他腋下搀着跑,无奈这小子太重,严重拉低了平均速度。 他忍不住埋怨道:“他奶奶的,这鬼地方动物都快成精了。老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能自己开锁的蟒蛇。” 我道:“棺盖上的机关不像是它开的。” “那还会有谁?” “也许是鬼宫主人,也许是他的手下。” 张小凡破口大骂道:“管他娘的什么主人!早知道老子下来之前多烧两挺重机枪,把它们全都突突了!” 我笑道:“就算烧了你也得拿得动呀,瞧你现在这模样,两手空空的都累成啥样了。” 张小凡沮丧道:“那倒也是。本以为做鬼轻松的很,可以飘来飘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想到跟阳世没啥两样,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东西,就连路还得靠两条腿走出来。对了,我的水快喝完了,你那里还有吗?” 我看了下背包,还剩两大瓶,便递给他一瓶道:“这里可是鬼域,水不知道能不能喝,你就省着点吧。” 张小凡闻言喝了一小口就停下,把水塞回包里。 我突然停下脚步,沉声道:“这地方不对,有古怪!” 张小凡道:“咋啦?” 我点起一蓬阴火雷,停下来观察着四周。 自从进洞以来,谁也没有留意过周遭的环境,如今一瞧,不禁呆住了。 由于惊慌,大家都不曾注意跑了多远,只知道经过了一条又一条曲折蜿蜒的甬道,似乎每一条甬道的尽头都连接着一个洞室。 我们如今置身在一个一百多平米的洞室中,右侧又有一个黑洞洞的出口。 看来这里洞中套洞,甬道相连,可能还别有洞天。 我知道龙山虽不高,面积却很广,上百个峰头延绵成一片,颇具气势,可没想到鬼宫的规模也如此之巨,简直不合常理。 也不知道鬼宫主人在哪一间洞室里。 通道内安静地可怕,只有我们的脚步声悠悠回荡,微弱的阴火向前勉强照出了一条昏暗的路。 走了大约一百多米,前方出现三条岔路。 我问张小凡道:“你觉得该走哪条?” 张小凡摸了摸那颗大肥脑袋,犯难道:“这鬼宫主人生前是不是读书成绩不好,怎么老给人做选择题?真他娘的变态!照我说这三条路也没啥区别,随便捡一条得了。” 我没好气道:“你当捡破烂啊,想咋捡就咋捡。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捡不好咱俩全都得报销在这儿哩。” 正思忖间,背后骤然风声大起,那无比熟悉的吼叫再度隐约传来。 我眉头一皱,眼角忽然瞥见每个洞口旁都刻着的一些奇怪的字符,便喊道:“看,这里有字!小凡你认识吗?” 他凑过脑袋来一看,摇了摇头。 那些字符并非汉字,也非道门符咒,而是歪歪扭扭的蝌蚪文。 突然,我的身体僵硬了。 从中间那洞的字符中,我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图案。 那是一个人形字符,在“人”的头部裂开一个口子,边上有三条像蚯蚓般的曲线。 我的脑海中联想起虎山娘娘庙中虚风大师变成守尸鬼的情形。 当他被赵警官开枪打死时,一条条粉红色的小虫从他的脑袋里爬出来。 案子虽然已经告破,可我至今仍不知道虚风大师是从哪里得知守尸鬼的修炼之法。 难道竟也与龙山鬼域有关? 龙山和虎山相距不远,这一切并非没有可能。 情势危急万分,我决定赌上一把,起身朝中间那个洞口冲去。 张小凡见那怪物又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哪里还敢有半点停留,条件反射似的跟在我屁股后头跑着。 跑着跑着,我停了下来,面如死灰道:“完了,前面又是断头路。” 龙怪的脚步声逐渐逼近,若回头等于送羊入虎口。 张小凡凶神恶煞似的盯着我,仿佛要把我一口吞了:“想当年汉奸要是都有你这觉悟,鬼子早特么死绝了!” 我额头沁汗,连忙掏出罗盘四下查探。 磁针在经过一堵石壁前时隐约起了变化。 我心中一动,朝那里猛然撞去。 张小凡还以为我想不开,连忙出手阻止,可惜晚了一步:“哥们不就是说你两句,用得着寻短见吗?” 话音刚落,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倒抽一口凉气道:“乖乖!咋这会儿还没撞上?” 只见我没有放慢奔跑的速度,非但没有撞墙,反而还回头向他打招呼,情形十分诡异。 张小凡猛的一拍大腿道:“奶奶的,这是一条活路啊!我们全给障眼法给骗了!” 嘶吼声越来越清晰。 伴随着地面的剧烈晃动和两边石壁上不断落下的尘土,谁都知道地阴龙离这儿已经不远。 我俩发足狂奔,只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 再向前跑了一百多米,又出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弯道。 我仗着从小被疯狗追出来的轻功,一个斜闪就掠进弯道。 张小凡动作略嫌笨拙,脚下一个收拾不住,撞上了前方石壁。好在他有个大肚子做缓冲,只苦了一张肉呼呼的胖脸埋入凹凸不平的墙上。 我道:“没事吧?” 他大力一抹脸上的鼻血,正要说话,突然一股飓风袭到,将它凌空叼起。 我连忙抄起短刀冲了上去。 “铛!” 地阴龙的皮异常坚实,锋利的刀刃砍在上面竟然发出一阵金属交击声响。 我见一击不中,不敢恋战,连忙向后方闪去。 岂料它看似笨重,速度和反应却是极快。 我刚一退后,它便横起尾巴扫在我胸口上,将我震得往后倒飞出十多米远。 若非魂魄的抗打能力远高于肉身,恐怕此时我已挂了。 就在此时,地阴龙的发出一声嘶吼。 张小凡手中双刀旋转如飞,瞬间编织起十多道刀芒肆虐在地阴龙口中。 它猝不及防下接连中招,好好的一张嘴巴裂成了六、七瓣,黑气四溢。 我人刀合一,再度扑上,中间夹着着轰隆隆的雷声。 可这一刀仍旧未能对它造成多大伤害。 “还打个屁呀,赶紧跑吧!”张小凡扯起我就跑。 好在地阴龙爬行的速度不够快,否则我俩连一线生机都欠奉。 岂料这甬道像是没有尽头似的,拐来拐去还是没有见到墓室。 眼看空气越来越稀薄,疑似有三高体质的张小凡再也跑不动了,一屁股软瘫在地上。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7节 鬼皮洞 我蹙眉道:“这里太危险,你就不怕被地阴龙去吃了?” “我……我再也跑不动了。”张小凡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无力地摆手,“吃就吃吧,大不了到黄泉路上找丽斌去。” 我道:“你想死咱不拦你。可我说什么也不能丢下你不管是吧?这么一来,你等于拖着我跟你一起等死啊。” “我可管不了这许多。你不愿走,在这儿陪我也成。” 我心中盘算,眼下还不清楚这鬼宫有多大,而且这甬道似乎是某种迷宫类阵法,要是继续胡乱走下去,没准得活活困死在里面。 自己当年也随老唐头在关中一带下过几个古墓,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 于是,我问道:“小凡,你看看这地道像不像某种阵法?” 他喘息方定,起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面色逐现凝重道:“这一点我也曾想过。阵法不外乎阴阳五行八卦,或者星象布局,可在这甬道里走了半天,我也没瞧出来和阵法有什么关系。我瞧这里就是一地下迷宫,根本没规律可寻!” 我摇头道:“以前的人修墓不会胡来,尤其这鬼宫主人,他必定留了一手。”说完用短刀在一边的壁画上刻了一个醒目的记号。 张小凡原本死赖着不走,可终究拗不过求生的欲望而继续前行。 转过下一个拐角后,甬道渐渐宽敞起来,路也平坦了不少。 不多时,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洞室。 与先前的洞室不同,这个洞室前安装着两扇看起来十分古旧的朱漆木门。 张小凡道:““乖乖,这里咋看着像阎王殿啊,就差几个看门的小鬼了。” 我仔细看着这两扇门,忽然疑窦心起,问:“你觉得这两扇门是啥年代的东西?” 张小凡道:“你不是说这里是晚清或民国初年建造的么,那多半是那个时代的玩意了。” “不,瞧这木门应该是汉代的玩意儿,大有可能是西汉的。真是怪了,民国的墓怎么会出现汉代的东西?” 张小凡讶然道:“你确定这是汉墓?” 我指着门边的壁画道:“你瞧,这画里的三名壮士各作不同姿势,在他们的旁边有一几案,上置一盘,盘中盛着二桃,不用说也知是‘二桃杀三士’的壁画。你再看这画风和工艺明显是汉代的,一千多年前就失传了,民国那时候哪做的出来?” 张小凡搔搔脑袋:“那是咱走错墓了?” 我摇头道:“前面那几个墓室的确是晚清民国风,可不知怎的在这里出现了汉代的东西。” “会不会这龙山之中原本就有两个墓,这民国墓正好建在汉墓边上?” “不太可能。墓边造墓是风水大忌,会导致阴气互冲而消散。这里能养出如此巨大的地阴龙,显然阴气十足。走,咱们进去看看。” 大门没有上锁,被我俩推得缓缓洞开。 我们屏息凝神,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怎样的情形。 然而,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当门完全洞开后,迎面扑来一阵腐臭难闻的气味。 我俩连忙逃了出来,扶着门剧烈呕吐着。 张小凡好不容易喘了口气,郁闷道:“这是啥地方,好大的一股味儿啊!” 我苦叹道:“原以为你寝室床底下那几双臭袜子够惊天地泣鬼神的了,真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 点起阴火雷下里一照,岂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登时惊呆了! 我勉强控制着急促的呼吸,想令自己尽快平静下来,可半晌后依旧觉得冰冷浸骨。 火光所及的范围内,赫然是一张张完整的皮,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在魂魄的外表有一层皮肤,称为“鬼皮”。 当魂魄的精华被吸干后,鬼皮仍旧能存在一段时间,直至风干消失。 这个洞室远比想象中要来的大,里面没有宝物,也没有任何墓室应有的装饰,有的只是一张张风干的鬼皮。 由于鬼皮数量众多,环境又是密闭的,难怪味道这么强烈,加上四周闪闪的磷火,别有一种幽冥地狱的恐怖感觉。 “有啥好怕的,不就是几张皮吗?”张小凡强行给自己壮胆,可两条腿却不争气地打着颤。 我道:“就算死了,我也得争取个三室一厅。这么多人挤一块,还不如灰飞烟灭呢。” 张小凡道:“完了,咱闯进地阴龙的厨房来了。” “你怎知地阴龙只吸魂魄?瞧它那模样也不像吃得这么讲究。”我一边说一边检查着四周环境,而后来到位于洞室中央的一个水潭前。 这潭子约莫五十米见方,一眼望不到底。 张小凡咋舌道:“这么深!该不会从里面蹿出一条地阴龙来吧。” 我瞧他那一脸发毛的样子,不禁好笑:“这水潭太小,地阴龙哪能折腾地开。而且潭中没有它的气味,很干净,能喝。” 他正要反驳,却见我捡起掉落在潭边的一张鬼皮,赫然道:“你过来看看,这些魂魄不像是被地阴龙所杀。” 张小凡闻言而来,满脸疑惑。 我指着手中的这张鬼皮,道:“这张鬼皮上面的咬痕极小,不像是地阴龙干的。你大可以想象一下,它是怎么吃东西的?” 张小凡道:“还能怎么吃?一股脑儿吞进嘴里全都咬碎呗。” 我表情凝重道:“所以直觉告诉我,这里根本不是地阴龙的地盘。” 张小凡奇道:“那是谁的地盘?” 我缓缓道:“还记得咱俩是怎么下来的么?” 张小凡一惊:“你是说那个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变态?” 我点头道:“大有这个可能。” 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均觉一股凉气直透脊背。 就在此时,异变陡起! 那两扇沉重的大木门竟然自动合起来。 我朝那里疾掠过去,可还没来到门口,那两扇门就已经阖上了。 双掌齐出,大门却纹丝未动。 张小凡赶到门前,随我一起用力拉门,从隙开的门缝中可以看到一把金属锁横穿过两只鼻环。 我们竟然被人反锁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8节 与虎谋皮 “开门!快开门!”我俩齐喊,可门外没有半点回应。 我愕然道:“是谁反锁的门,不会是地阴龙吧?我可没见它有手呀!” 张小凡苦笑道:“谁知道,没准刚长出来呢?他奶奶的邪性,这年头连蛇都会整人了。” 我仔细回想着方才那一幕,沉声道:“不对,不可能地阴龙。我刚才透过门缝瞧见一只人手。” 张小凡道:“难道是鬼宫主人干的?”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拿起洛阳铲沿着洞壁敲敲打打,希望能发现一个出口。 半晌后,异常失望。 石壁很厚,甭说用洛阳铲了,就算用钻头也未必能钻出去。 正当泄气时,只见张小凡一脸严肃地望向大门。 我知道道门剑仙派的修行十分讲究天人感应,没准这家伙感应到了什么,当下抄起短刀站在他身旁。 张小凡双刀在手,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哐啷!” 门外传来金属锁掉地的声音,大门奇迹般地自动开启。 张小凡张大了嘴巴望着门外,那表情就像被人从喉咙里塞进一只臭袜子似的。 我朝门外探出大半个身子,顿时也呆住了。 奶奶的,门外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若如此,那么是谁开的锁? 倏地脑顶风声大作,我来不及往上看,一个白影从洞顶落下,将我扑倒,短刀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我拼命挣扎,却发现那个白影的力道大得出奇,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张小凡想来救我,却被一股怪力打得飞了出去。 我抬眼望去,顿时愕然道:“是你?” 她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女鬼沈文雨。 几日未见,她那双眼睛似乎更邪恶了。 我想要拿刀刺她,可两只手都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没想到吧,这么快又见面了。”沈文雨嘿嘿阴笑道。 “我早该想到了,你也是龙山鬼宫的人。”我望着她的衣着,恍然道:“在龙山村庙中的那个人是你?” “现在才知道么?”她脸上满是嘲讽。 “为什么?”我一边挣扎一边问,可她的力气太大,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推不动她。 沈文雨纵声狂笑,冷不防张小凡从身后抱住她,并提起短刀猛刺下去。 可惜她的魂魄之体宛如金刚一般,刀身只进去两公分便断折了。 “死胖子真碍事!”沈文雨随手一掌,张小凡再度飞到墙上成了一个大大的“人”字。 我趁她身体一动,连忙探手抓起掉落在地上的短刀,“唰”的一下插向她的胸口。 岂料沈文雨的反应快得出奇,及时攥住短刀,随后将其夺去。 她颇有兴趣地拿着刀上下把玩,像个征服者似的盯着胯下的我,淡淡道:“有话好好说不行么?干吗非得动刀子。” 我冷冷道:“跟你除了动刀子,还有啥好说的?” 她趴下身子,一张清秀绝伦,却又鬼气森森的脸紧贴着我的脸,“别那么嚣张。要不是我暗中相助,恐怕你俩早已死在半道了。” 我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男鬼的头颅,说:“他是豢养那条地阴龙的主人,也是一名鬼使。自从你们进入鬼宫以来他便一路跟着。那地阴龙寻常并不会主动攻击魂魄,除非背后有人操纵。就是他在背后操纵地阴龙来杀你们的,不过已被我杀了。” 张小凡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抄起双刀正要再度杀将过来,却听我和沈文雨异口同声对他喊道:“住手!” 他一愣,“卧槽,啥情况啊?” 我道:“让她把话说完。” 张小凡道:“你丫信这女鬼?” 我道:“如果她想杀我,我刚才就没命了。” 沈文雨脸上掠过赞许之色:“有见地,比那死胖子强多了。” 我道:“有什么话能起来再说么?我觉得现在这样子挺不和谐的。”话音未落,只见身上一轻,沈文雨早已在数米之外。 我起身来到张小凡身旁,一脸警戒地望着她,说:“为什么要帮我们?” 沈文雨道:“我知道你们想带胡跃的魂魄离开,我知道他在哪儿,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 张小凡冷笑道:“你会这么好心?别忘了胡跃的魂魄就是被你给抓走的!小正,你别相信她,不知道这家伙肚子里憋着什么坏呢。” 沈文雨道:“并非是我要抓走胡跃,而是鬼宫主人。他要搜集四阴童子的魂魄,命我遴选来到雷达站的驴友的生辰八字,只要是四阴童子,一律将其魂魄带回。自从我死后,胡跃每年都来,我本不想害他,无奈被鬼宫主人发现,强令我带走他的魂魄。当时我正受他的控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张小凡道:“笑话!只要你不做,没人能逼你。” 沈文雨大声道:“我年纪轻轻已被害成鬼,在这阴森鬼域度日如年,受百般折磨,难道还要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吗?” 一想到她那悲惨的遭遇,我不禁为之恻然,问:“你是被鬼宫主人害死的么?” 她点头道:“那一****与胡跃吵完架后便来到村中的那株大槐树下。不曾想那槐树是鬼宫主人在阳间的化身。我靠在树上被他吸走了魂魄。” 我皱眉道:“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因为我也是四阴童子,正好为他办事。” “鬼宫主人千方百计要搜集四阴童子的魂魄,究竟有什么阴谋?” 沈文雨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四阴童子魂魄的能量远超常人。对了,你们不是来救胡跃出去的吗,怎么那么多废话!” 张小凡道:“不多问几句,怎知你值不值得信任。哼,还说是帮我们的。多亏你引路,我们差点在河里被毛水怪和巨型黑鱼给吞了!” 沈文雨道:“那条路线是从龙山村到鬼宫的捷径,我没想到路上会出这种意外。平日里那条河可是好好的。” 我盯着她的眼睛,皱眉道:“你怎么突然良心发现,想要帮助我们?难道是对胡跃余情未了吗?看着也不像啊。” 沈文雨冷哼道:“胡跃算什么东西!我之所以帮你们,是因为在无意中发现了鬼宫主人的秘密,他要杀我灭口。”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恐惧,“我要你们带我离开这里,去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我怀疑道:“他究竟有什么秘密,用得着杀自己的爱将?” 沈文雨眼睛一眨,嘿嘿邪笑道:“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你。告诉你,这个秘密不光关系到你,还关系到天下间所有人的命运。包括你身边的那只黑猫!” “靠!不就是救个人吗?都特么快扯出世界末日来了。小正,我就说这女鬼的话不靠谱,咱们千万别上当。”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59节 连环洞 沈文雨闻言没好气道:“死胖子,就属你话最多!我和胡跃好的时候,你也是从中百般阻挠,老娘是前世欠你的么?” 张小凡冷笑道:“因为老子有先见之明,一早就知道你不是啥好东西。” 我怕他俩吵起来没完没了,连忙岔开话题,问沈文雨道:“你不告诉我你背叛鬼宫的目的也行,我们也没兴趣知道。不过,想必你也知道自己已经是个魂魄,除非去阴曹地府,否则将永远无法摆脱鬼宫主人的追杀。” 沈文雨沉默片刻,哀怨说:“我知道自己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便轮回,也会坠入三恶道。但是总好过被鬼宫主人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你明白就好。”我见她此时模样如此可怜,心中有些不忍,微一沉吟后说道:“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她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轻摇臻首道:“不可能的。他之所以能做此间主人,其修为绝非我们可以相提并论。何况……” 我见她欲言又止,忙问:“何况什么?” 她道:“没什么,总之我们是打不过他的。只求能趁他不注意,偷偷救出胡跃便可。” 我心知她没说出来的话很可能与她发现鬼宫主人的秘密有关,当下也不强逼。 沈文雨点起一支偷来的阴火把,在前方引路,过了不久,前方再度出现一个洞穴。 经过上一次被反锁的教训后,我们决定分成两组,由我和沈文雨进去,张小凡则守在门外。 说实话,我对这女鬼并不放心,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怕她断了我俩的后路。 一股熟悉的气味弥漫过来。 我心中一凛,侧首一望沈文雨,只见她脸上的表情也和我一样。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那气味飘来的方向,顷刻间犹如五雷轰顶,齐齐呆住。 冷汗…… 我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仿佛一切都定格在这一瞬间。 张小凡在门外等了许久都不见动静,生怕我出了意外,便朝洞内小声喊道:“喂,里面到底怎么了?小正你倒是说句话呀!” 见半天没有回应,他虎虎地冲了进来。 在火把的映照下,三人像看见了某种极为恐怖的东西般钉在了原地。 鬼皮…… 水潭…… 一切都和先前的那个洞室一模一样。 “小……小正,你觉得这里……”张小凡语音发颤。 我也颤声道:“我觉得咱们又绕回来了。沈文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 我皱眉道:“你在鬼宫快三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文雨叹道:“这三年里,我只有两次奉召进过鬼宫,其他时间都被迫待在龙山雷达站。就算我抓走了胡跃的魂魄想要入宫面见主人,也被勒令禁止入内,只在山下与其麾下鬼使交接。” 我俩无语,没想到此地规矩竟如此严厉。 而且,这地方太过古怪。 就算世上有两个相似的空间,也不可能像眼前这般一模一样,简直跟克隆了似的。 我心中一动,拿起短刀在洞壁上刻下一个明显的符号,“咱们继续往前走,看是否会碰到同样的情况。” 出了洞口,大家继续前行,岂料在半个多小时后又来到一扇无比熟悉的朱漆大门前。 推门而入,一股熟悉的气味再次掠入鼻尖。 我目光四下一掠,赫然见到了先前刻下的那个符号。 他俩也看见了,心顿时沉了下去。 我首先打破僵局道:“大家原路返回吧。走的时候慢一点,用火把仔细照一下两边的石壁。我想我们可能是走到岔路上去了。” 话一出口,张小凡的面上缓和了许多。 尽管他也觉得这个答案有些荒唐,可除此之外暂时也没有再合理的解释了。 “岔路?不对啊,我们一直是向前走的。”沈文雨道。 张小凡恼道:“你啥意思啊?问你正事你不知道,现在又胡言乱语扰乱军心,真不知道当初胡跃怎么看上你的。” 沈文雨怒道:“死胖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张小凡恨她抓走了胡跃,若非在我的劝导下一路忍气吞声,早就跟她拼了,闻言像点着了炸药般暴跳如雷道:“说就说,还怕你不成!你……” 话音未落,被我一把捂住嘴巴:“人家好端端一姑娘,无故冤死在荒郊野地,如今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就不能发扬点人道主义精神?何况咱们现在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少说几句吧!” 张小凡拽开我的手,没好气道:“这地方要是再待下去,就连老子也要成鬼了!到时候看你发不发扬人道主义精神。”说完气呼呼地坐在地上。 我见两人的气都消了点,说:“我觉得沈文雨说的没错。以我们刚才的走法,应该离原来的洞室越来越远才对,不可能又回到老地方。这里一定有古怪,也许……” 说到这里,我恐惧道:“也许咱们碰上了某种结界。小凡,我对结界不熟,你可知道?” 张小凡一听这话,登时面色凝重起来。 他脚踏禹步,掐起双手如飞般运转,口中念念有词,约莫二十分钟后大声喝道:“糟糕,咱们中了法阵!” 我愕然道:“你确定是法阵,不是结界?”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法阵的修炼过程中,通常需要大量的阳炁作为补充,而结界则不必要。鬼身上没有阳炁,只有阴炁,所以通常只能修炼结界。 如今此处竟然碰上法阵,那说明布阵之人大有可能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扭头望向沈文雨,问道:“那鬼宫主人是一个活人?” 她一脸茫然道:“不知道,我根本没见过他。” 我道:“你不是说被他召见过两次吗?” “那两次我被带进一个巨大的洞室,却只听见他的声音,并未见到他的身影。” 我愣然,只得问张小凡道:“知道我们中了什么法阵吗?” 没有回答。 我扭头望去,只见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仿佛被摄走了魂魄。 “喂,你怎么了?”我摇晃着他。 “是,是九剑回魂阵。”他头也不抬地答了一句。 我欣喜道:“原来你知道啊,那赶紧说出破阵之法呀!” “我……” 我见他吞吞吐吐的,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气,喝道:“大敌当前,你发什么呆呀!” 片刻后,他终于抬起头,一脸惶恐道:“这阵法是我南剑仙派秘技,从不传于外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0节 九剑回魂阵 我一怔:“你没有弄错吧?” 张小凡苦笑道:“这阵法我见师父演练过,哪里会搞错。” 我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安慰道:“这座鬼宫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建成。也许鬼宫主人在那个时代偷学了剑侠派绝学,只是时光过去太久,你不知道而已。” “也许你说的对。”张小凡脸色好了许多,不过细心观察下,仍旧有一抹难以敛去的忧郁。 我不便追问下去,只是转移话题道:“这九剑回魂阵究竟是什么?” 张小凡道:“解放前中国实行土葬,但凡有些规模的陵寝古墓都害怕被盗。我剑仙派虽然是道门隐派,没有多少财产积蓄,但历代法宝秘籍颇多,其中有不少跟随祖师爷下葬。为了防止墓地被盗,元代祖师爷****升用肺金之气炼出九柄阴剑,分别插在古墓的九个窍中,从而制造出一个幻境。这幻境与古墓融为一体,渐渐有了生命,从而产生强大的鬼气,能令擅闯墓地的人像遇上鬼打墙一般在原地打转,无法找到出路,最终困死在墓里。” 我听完后松了一口气,“不就是个结界嘛,说的那么可怕。” 张小凡嘿嘿笑道:“那你破一下试试?” 我道:“这可是你家的阵法,好歹也得由你来破不是?” 张小凡摇头道:“我不会破。” “刚才你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当年我嫌这阵法太过麻烦,自己又用不着,学了一小半就没再学下去。” 我没好气道:“沈文雨骂你死胖子还真没骂错!” 张小凡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我心想这阵法和鬼打墙的原理差不多,便决定以阵破阵。 仔细回想着老唐头留下的笔迹,终于记起一个适合当下的阵法。 于是,我从当下从包内取出八个蜡烛点亮,并按先天八卦的方位摆好,然后用红绳连接起来,结成一个“混元一炁雷阵”。 我用朱砂笔画起一张“使者本身符”跃入阵中,双脚分踏在阴阳鱼眼的位置上,闭目凝神,心中默念赤鸦咒。 张小凡和沈文雨则分立阵法两侧替我护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八支蜡烛上的火苗奇迹般地旺盛起来,甬道中隐约回响着轰隆隆的雷鸣声。 与此同时,甬道震荡出两个不同的时空。 好一个九剑回魂阵! 我加速念咒,想尽快驱除甬道内的阵法。 混元一炁雷阵需要布阵者将自身五脏六腑中的先天之炁与法阵的能量交融贯通,以达“人阵合一”的境界。 原以为有张小凡和沈文雨两大高手为我护法,必定万无一失,岂料斜地里吹来一阵怪风将蜡烛纷纷吹灭。 那八支蜡烛联系着我的心脏,熄灭后强大的炁流逆势蹿入筋络,迫得我呕出一大口鲜血,混元一炁阵也宣告完蛋大吉。 两人听到动静后纷纷回头,无不骇然。 张小凡来到我面前,一脸焦急道:“吐了那么多血!你没事吧?” “不碍事。”我苦笑摇头道:“这九剑回魂阵果然厉害,我破不了,还是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吧。” “你都不行,我就更没辙了。”张小凡扭头望向沈文雨:“你也别傻站着呀!有什么办法赶紧拿出来啊。” 徐沈文雨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闭着眼睛在甬道内来回走着,半晌后方才说话:“我感应到这里并非纯粹的阵法作祟,其间夹杂着许多更为复杂的情况,光凭玄门法阵是破不了的。” 沈文雨做鬼三年,对鬼域的感应是我们这些生魂比不了的,于是我问:“那还有什么办法?” 沈文雨闭目摇头,表示还未想出来。 我俩相视苦笑,本就知道这次鬼宫之行没有那么容易,哪想到过程会如此曲折离奇。早知道应该准备地更充分一些,不过时间上却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小正,我好渴。”张小凡一边说,一边解下背包翻看,可惜水瓶都是空的。 我打开背包一瞧,发现自己的水也都喝完了。 一路上惊心动魄,本来还不觉得什么,如今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我和张小凡不像沈文雨这种已经死透的老鬼,早已脱离了人的触感。我俩是生魂,所有人体的触觉都还未丧失,所以仍旧能感到口渴。 张小凡想起洞室里的水潭,赶紧朝那里奔了过去,“这不是有现成的水吗,还是地道的山泉!” 我想起潭边的那几张鬼皮,始终觉得不妥,追上去喊道:“这水还不知道能不能喝呢!”话虽然如此说,可心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鬼地方,要是再不补充水分的话,恐怕得活活渴死。 年轻人火气旺,最耐不得渴,张小凡眼见清水就在眼前,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用瓶子舀起来就喝。 水还未入口,忽然被我伸手打开。 他一愣,见我手上捏着一张黄符,登时醒悟过来。 黄符入水后没有变色,显示潭中的水可以饮用。 张小凡一声欢呼,抄起瓶子就大喝起来。 我起先有些犹豫,但见他喝了那么多也没事,终于忍不住将空瓶子放入潭中。 泉水冰凉,透过手直沁心脾。 仰起脖子正要喝,瓶子却被沈文雨一把拍掉。 我怒喝:“你干什么!” 沈文雨没有解释,而是指了指对面的张小凡。 我顺眼望去,蓦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边厢,张小凡正摸着肚子,感觉虽然喝了不少水,可还是口渴地要命。 他一边拼命喝水,一边问我道:“喂,小正,你不口渴吗?咋不过来一起喝点?”话音一落,又自言自语起来:“咦,这水怎么跟雪碧似的,越喝越渴呢?” 我见他已经喝下去好几升水,不由得心头诧异,难道一路行来,我俩已经消耗了那么多水分? 转念一想:不对啊,哪会有这种水,让人喝了再想喝下去?不会是水里有什么古怪吧? 一想及此,脑海里浮现起当年经历过的一桩怪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1节 诡水惊魂 那是多年前的一个暑假,老唐头带我来到关中一处秦墓内寻找墓灵。 久闻关中多山少水,可那秦墓却三面环水,绿树成荫,颇有江南风韵。 这座古墓建造在一处深谷中,按照风水学来讲,此处乃龙阁出水之局,虽然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底下暗藏汹涌,另有玄机。千余年来,不知有多少玄门高手折在这里。 果然,我俩在下墓后遇上了极为罕见的法阵。 老唐头凭借着多年来的经验和智慧最终化险为夷,可终究还是受了内伤。 当他打坐疗伤时,年少好动的我瞒着他偷偷跳入一个深潭里游起泳来。 我是江南水乡长大的,水性自然极佳,所以这潭水虽然看起来深不见底,却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游着游着,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投影落在水面上,剪出四周乱石嶙峋的形状,原本碧水青山的水乡古韵登时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周围死一样的沉寂,犹如置身死湖,毫无半点生气。 少顷,水面全部暗了下来,一片墨绿,无穷无尽。 水潭恰似一张能够吞没一切生灵的怪嘴,文静却深不可测,柔软中带着几分凶残。 我吓得匆忙游至岸上,休息半晌后方才惧意消散。 这惧意消散后,怕倒是不怕了,可由于一路折腾,口里早已渴得直冒烟。 我来到水潭上方的一条溪水旁,见那里水质清澈,便大口牛饮起来。 溪水清甜,可我发现自己越喝越渴,越喝越想喝,最终将那小肚皮撑得滚圆滚圆的,实是骇人。 就在这时,疗伤完毕的老唐头找到了我,一把将我倒提起来,并用手在我胃上揉了半天,逼得我将喝进肚里的水重新吐了出来,最后让我服下一枚药丸。 后来我才知道,这古墓四周的水在当年建墓时就已被秦国巫师下了符咒,但凡饮用此水者,会越喝越渴,直至脾脏撑破为止。 本地山民都知道此事,从几十里外挑水喝,倒是有不少从外地赶来倒斗的,还没找到墓道口就折在了这条小溪上。 难道眼前的这潭水也被下了符咒? 但为什么黄符测试不出来? 沈文雨从怀内摸出一只羊脂玉瓶,倒出几滴黄色液体抹在中食二指上,在我的眼皮上轻轻揩了两下,然后在自己的眼皮上依样施为。 气味熏天,刺激地我涕泪横流,睁不开眼睛:“你给我抹的是啥玩意儿?咋那么呛人呢?” 沈文雨拍了拍我的肩膀,等我能勉强睁眼后方才一指那口水潭。 顺眼望去,只见张小凡浑身冒着绿气,一张眼睛充血似的红肿,表情宛如凶兽。 我对他喊道:“别喝了,这水有古怪!” 张小凡喝得正爽,根本不来理我。 我见他那原本松松垮垮的大肚子此刻鼓得青筋暴突,连忙上前死死摁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喝下去。 张小凡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发狠道:“快给老子放手!我要喝水!喝水……” 他一边说着一边死命挣扎,力气大到反常的地步。 我终于抵挡不住他那疯狂的力道,被掀翻在地。 他趁机骑坐在我身上,与我扭打起来。 沈文雨一掌打在张小凡的天灵盖上,将其击昏过去,随后也将黄色药水抹在他的眼皮上。 与此同时,我的眼睛在药力的作用下变得模糊起来。 再次睁开时,边上哪里有什么水潭,分明见到一柄三尺长剑,正向周围散发着阴气。 我骇然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文雨沉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柄就是九剑回魂阵中的其中一柄阴剑。咱们都被它给骗了,这里根本不是先前的那个洞室。我们一路上的所见所谓,都是中了剑上的阴毒之气而产生的幻觉。” 我低头望去,只见张小凡的肚子果然没有鼓胀起来。他也觉得口中依旧干燥,没有喝过一滴水的感觉。 我来到这柄阴剑旁,讶然道:“这柄就是阴剑?” 张小凡稍觉好了些,闻言也走上前来观察,片刻后点头道:“此剑是用山东济宁凤凰山上的蟠桃木雕制,辅以朱砂、犀牛角、曼陀罗花粉等十三种素材,再注入肺金之气,最后火焚而成。铸剑之人的肺金之气越强,阴剑的鬼气就越猛。看来这鬼宫主人多半与我剑仙派有关。” 我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只见这里依然是个堆满了鬼皮的洞室,便问道:“照这样说的话,咱们根本没有重复走路,而是一直向前走?” 沈文雨点头道:“我也是刚发现的。” 我望着地上的鬼皮,道:“那这些鬼难道也都是被阴剑所迷?” 张小凡茫然道:“阴剑不会吞噬魂魄,这些鬼应该是被别人杀死。” 我似是想到什么,一脸怀疑地盯着徐沈文雨:“沈文雨,你怎么会有迷魂阴剑的解药,难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此话一出,沈文雨的脸色变了。 张小凡原本就对徐沈文雨起了疑心,如今被我这么一点,顿时目光如电般射向她。 沈文雨还以两道冷厉电芒:“看什么?我救了你们,你们想恩将仇报?” 我道:“那这药水怎么解释?” 沈文雨本想发作,片刻后终叹了口气,说:“念在同坐一条船的份上,我便解释给你们听。这是鬼宫主人交给我的,他说宫中禁地很多,大都有迷魂作用。关键时刻将这药水抹在眼皮上可以救命。” 我想不出她话中的破绽,面容一缓,道:“对不起,是我们错怪你了。” 话音一落,一个身影在门前一闪而过。 “是谁!”我追了过去。 只见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眼前,正是失踪多时的胡跃! 我忍不住惊呼,惊动了另一边的张小凡。 “死小子上哪儿去了?老子还以为你挂了!”张小凡一个箭步上前将胡跃搂在怀中,满脸激动,几乎嚎啕大哭。 面对这真挚的革命情感,即便是一向冷若冰霜的沈文雨也微微动容。 然而,出乎大家的意料,胡跃只是表情冷淡地“嗯”了一下,然后问:“你,你喊我什么?” 张小凡一呆,蹙眉道:“别给老子装疯卖傻!对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鬼宫主人如此轻易的就放了你?”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2节 始料不及 胡跃没有回答,而是茫然四顾,半晌后方才缓缓道:“你叫我胡跃?我叫胡跃吗?我……”他喃喃自语着,随即捧着脑袋面色痛苦地思索着。 我愕然道:“他不会是傻了吧。” 张小凡左右施为,并未发现他被下了某种禁制。 我也尽全力一试,结果与他一样。 张小凡见状登时急了,“我说兄弟啊,你可别吓唬我,千万别傻了啊!” 沈文雨本想调侃几句,可一见到胡跃的眼睛,似是回想起了什么,露出几分感伤,对张小凡道:“你也别心急,给他点时间好好想想。我看八成是被那鬼宫主人给折磨的。” 张小凡一想也是,忙哄小孩子似的对胡跃道:“不急,不急,咱们慢慢想啊,对,边走边想,慢慢来……” 胡跃闻言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呆呆问道:“走?去哪里?” 张小凡道:“还能去哪里?当然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回阳世去啊!” 胡跃陷入了沉思。 张小凡乐呵呵道:“本以为要跟那鬼宫主人大干一番,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胡跃,嘿嘿,真是老天帮忙啊!” 沈文雨轻启朱唇,正待说话,却听洞口隐约传来一阵轻微响动。 “唰……唰……” 突然,大片绿潮从洞外涌了进来。 张小凡望着眼前这股逐渐蔓延过来的诡异绿流,呆道:“这……究竟是什么鬼玩意儿?” 我一边后退一边喊道:“管它是什么东西,大家赶紧跑啊!” 众人闻言纷纷后撤,张小凡慌乱地朝红流掷去一柄短刀。 可短刀一掷入绿流,顿时像泥牛入海般消失地无影无踪,不留下任何痕迹。 绿潮很快淹没了四人原先站过的位置,我们发现自己已来到洞室的尽头。 地上的鬼皮堆被悉数淹没,就连那柄阴剑都未能躲过一劫,顷刻间只剩下一点废渣。 张小凡哭丧着脸,忍不住软瘫靠在石壁上:“他奶奶的,老子真怀疑这洞里的鬼皮是不是这玩意儿吃剩下的!咱这会可真得交待在这儿了。” 我忙问沈文雨:“这东西是啥,该怎么办?” 沈文雨急道:“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气息,阴冷的风徐徐吹过众人被冷汗浸湿的身体,凉得糁人。 不经意间,我瞥到那些绿虫一遇到阴剑就立刻向两边散去,似乎有些畏惧从剑上发出的光。 原来如此! 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点起两张黄符分别塞入众人手里。 张、沈二人没明白过来,胡跃更是一脸茫然地望着我。 眼看绿潮就快逼至眼前,我来不及向他们解释,抄起一张黄符就扔了出去。 这种黄符纸质很厚,破有重量,加上我扔时调整了角度,十分干脆地砸落地面。 那些已来到我脚边的绿潮乍一触及火光,倏地停止了前进的势头,并稍稍后退。 这种黄符十分耐烧,直至现在还没褪尽火焰。 张小凡一脸兴奋道:“是磷光纸!亏你还带着这玩意!” 我抬腿将仍在燃烧的黄符轻轻踢前,那绿潮又往后退去:“这种符可以通阴阳两界,又便于携带,比火把好用多了,所以我私下多烧了点。” 两人这会彻底明白过来,胡跃也是有养学样。 那绿潮害怕光亮,与光源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见自己没有想错,不禁吐出一口长气,道:“咱们背靠背,将磷光纸环绕成一圈,然后闯出去!” 光芒所到之处,绿潮纷纷畏惧避让,但光芒一去,那绿潮又重新涌了上来。 张小凡哑然道:“你小子是怎么想出这个好办法的?不会是瞎蒙的吧。” “有瞎蒙的成分。”我道:“不过我想大部分生存在黑暗中生物都害怕光亮,所以就大胆尝试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挺管用。” 张小凡骇然道:“什么?原来是虫子?世上有这样的虫子么,怪瘆人的。” 我道:“连毛水怪和地阴龙都见过了,还在乎这么丁点儿虫子么?咱也别废话了,赶紧逃命要紧。” 眼看就要来到洞口,忽听张小凡喊了一句:“咦,胡跃去哪里了?” 我闻言回头,赫然发现本该站在我背后的胡跃不见了,当下急得目光四处乱转,片刻后,终于在洞室中发现了他。 我疾喝道:“胡跃你不要命啦,快过来!” 胡跃对喊声充耳不闻,只是痴痴地盯着地上的绿潮,脸上浮起一丝诡笑。 我和张小凡正要上前去将他拉回来,却被沈文雨一把扯住道:“你俩有没有发现他的情形很不对劲?” 我冷哼道:“有啥不对劲的?救人要紧!” 沈文雨沉声道:“你好好看看,他手中并没有拿你给的磷光纸,那他一路是怎么过来的?这些虫子为什么只对他一个人那么友好?” 我闻言一怔,很快醒过味来, 一边用纸驱赶着脚下不断潮起潮落的绿流,一边分析道:“自打胡跃再次出现,我就觉得很不对劲。从眼神到感觉,他都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我怀疑……” 沈文雨接道:“你怀疑现在的这个胡跃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胡跃了?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摇头道:“我并没有这样说,只是……唉,算了,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咱们还是先停下来静观其变吧。” 张小凡急道:“沈文雨!枉胡跃对你一往情深,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你非但害了他,还见死不救,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快放手!” 我道:“小凡别急,你看胡跃!” 他顺着我的手指望去,只见绿潮盘旋围绕在张小凡的周围,一层一层地蠕动着,却并未伤害他分毫。 胡跃脸上凝固着诡异的笑容,似乎在和这股绿潮倾诉着。 渐渐的,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胡跃面前的绿潮刹那间向上涌起一个高高的浪,并在他的注视中缓缓幻化成一个古代女子的身影。 她的身姿婀娜娉婷,本该十分美丽,可此时给人的只有恐惧感。 众目睽睽之下,胡跃竟面带微笑着向那女子伸出了双臂,那表情就像是一个等待了多年的男子蓦然与爱人重逢一般。 沈文雨纵然口称与胡跃已经恩断义绝,见状仍旧脸上泛起浓重的醋意。 “别去碰它!”张小凡及时喝道,可胡跃依旧充耳不闻,片刻后与那“女子”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3节 她 此时,我发现原本包围我们的那股绿潮正在朝那“女子”慢慢退去。 半晌后,所有的绿潮都像回流的血液般重新回到她身上。 胡跃与她随后似情人般手牵手朝洞口这边走来。 一切都是那么诡异,她的脸分明一片模糊,可我们偏偏感受那是一张完整的,还颇有些姿色的娇靥,尤其这脸上似乎散发着冷厉的目光,直迫我们内心深处。 我们原本想要做些什么,可心中那没来由的恐惧令我们齐齐后退,给他俩让开了一条道路。 张小凡猛一咬牙,刀尖对准了她的后背。 我见状忙喝:“不要!” 可惜晚了一步。 嗖! 刀身穿过绿色的“身体”,掉落在前方的地面上。 她蓦然回首,一张模糊不清的“嘴巴”撑至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并喷出一股绿潮。 慌乱中,张小凡急忙抬起右手遮挡,那些虫子爬满了整条手臂。 我眼疾手快,赶紧点起一张磷光纸扔了过去,但此刻的绿潮似乎已不再畏惧磷光,瞬间将张小凡的右前臂吞没,并爬向身体的其他部分。 咔嚓……咔嚓…… 虫子噬咬骨肉的声音响起,张小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眼疾手快,一刀将他整条右臂砍下。 大蓬黑气从伤口喷涌而出,我反手点了他断臂处的三个穴道,总算止住了黑气。 “谢谢,兄弟。”他对我说完这一句后疼得昏死过去。 我见他没有伤着要害,不禁松了一口气。 人的魂魄有再生功能,只要回到阳世作场法事,他的“右臂”会再度在体内生长出来。 那些小绿虫啃完了张小凡的右臂后不再前进,而是重新回到那女子体内。 她牵着胡跃的手,一步一步向洞口走去。 胡跃不时侧首望向她,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上泛起丝丝甜蜜的微笑,情形十分诡异。 阴风徐徐中,一个飘渺的声音从她口中幽幽响起: “有一美人兮, 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 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 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 不在东墙 …… 交情通意心和谐, 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 无感我思使余悲。” 词曲凄美中不失婉约。 直至它在耳边消失后,我们方才醒转过来。 四下里一看,哪里还有她和胡跃的影子? 我们急忙追了出去,可四下里一找均无所获。 为了防止再次触动法阵,便只得按原路退回洞内。 张小凡此时右臂已然止住血,疼痛感也逐渐消失,除了右边少了点东西看起来不太雅观,其余的和正常时没有区别。 “他奶奶的!好不容易找到老胡,又被拐跑了。”张小凡一脸沮丧,想要抬起右拳砸地,却发现那处已是空空如也。 我道:“胡跃出现在此处原本就十分奇怪,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逃出来的。而这些虫子出现地也十分奇怪。沈文雨,那虫子组成的女子是不是鬼宫主人?” 沈文雨皱眉道:“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只听过他的声音,并未见过他的相貌。不过,我觉得她不像是鬼宫主人,多半是鬼使一类的手下吧。唉,想不到区区一个手下都这么难对付,不知这鬼宫主人厉害到何种程度?” 我心中却在想,既然鬼宫主人如此厉害,为什么不早点结果我们,而是容我们一路闯到此处? 正沉思间,只听张小凡勉强咽下喉咙里的一口唾沫,哆嗦道:“小正,你刚才听见那歌了么?到底唱的是啥,我咋听着心底发寒呢?” 我道:“这旋律我也没听过,不过这歌词倒是挺熟悉。是西汉大辞赋家司马相如写给妻子卓文君的。千百年来被人不断传诵,都写进小学课本书里了。” 张小凡感慨道:“到底是诗人风流啊,给老婆写首情诗都能给广大劳动人民当教材。” 我笑道:“你也甭羡慕。这司马相如也不是啥好男人,当年一穷二白时用一首曲子骗得尚是当地富豪女儿的卓文君与他私奔,几年后在事业上稍微有了点成就便起了弃妻纳妾之心,还给卓文君写了封类似休书的诗,叫她知难而退。这司马相如的名声也算臭了。” 沈文雨此时插话道:“就知道你们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多少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就被这么糟蹋了。” 张小凡道:“凡爷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好男人,每回求爱不是被女孩子拒绝就是被一脚蹬。我可没伤过谁!” 沈文雨冷冷道:“那是,谁愿意跟头猪过日子?” 张小凡怒道:“臭娘们儿,你说谁呢!” 沈文雨淡淡道:“谁长得像猪我说谁。” 张小凡生平最恨别人挖苦他胖,当下左手抄起短刀就要和她掐架。 我将他一把抱住,对沈文雨道:“他好歹断了条手臂,你就不能消停点?都是一条船上的,还想不想出去了!” 沈文雨道:“你们可知道当日为什么与胡跃吵架吗?” 我一怔,问:“为什么?” 沈文雨面露恨意道:“因为我发现他在外面胡搞乱搞!他的手机里除了我,还有其他很多女孩子的号码,还有那些短信,内容简直不堪入目!张小凡,你是胡跃的好哥们,别说你不知道。你们俩一直合起伙来骗我!” 张小凡原本理直气壮,闻言顿时矮了半截,期期艾艾道:“你……你都知道啦。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没想到胡跃竟是这种人,不禁愕然。 沈文雨鄙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在学校里这么拉风,做过的事能有几人不知道?” 张小凡苦笑道:“像胡跃这种长得帅,又有钱的男孩子,哪个女生不喜欢?这能怪他吗?当初我反对你俩在一起,不是偏帮胡跃,而是怕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有一天会吃亏,会后悔。胡跃以前的确有些花心,但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不过话说回来,像他那种条件有几个不花心的?但是自从有了你以后收敛了许多。许多时候都是那些女孩子主动上门的。”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4节 三尸脑神虫 沈文雨冷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你以为自己有多高尚?长得这么丑,人品比畜牲都差,卑贱!” 张小凡道:“你当我喜欢这样么?每次看着你们这些女孩子哭着离开他时,你以为我心里好受么?可胡跃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不能背叛他。你知道那次龙山村之行,我为什么没有去吗?因为胡跃说要和你彻底摊牌并分手,我不想见到这一幕。你们这些女孩子稍微有点姿色便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以为天下的男人都会一辈子围着你转!说说你沈文雨,虽然漂亮,可顶多也在我们年级里冒个头,整个工大有多少女孩子跟你一样漂亮,更别说社会上了。可你们一个个傲地不得了,没钱的男生看不上,长得差的在你们眼里就像猪一样。你们只钟意那些高富帅,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有资本的男生会甘心一生中只经历你一个女人么?你们经常埋怨天下渣男多,自己红颜薄命,可为什么天下间那么多条件不如你们的普通女孩子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阵沉默。 沈文雨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就别再提了。对了,刚才那些虫子很像我之前见过的一种,可以寄生在人的大脑里,不过颜色是粉红的。”说着,将娘娘庙虚风大师的事说了出来。 张小凡缓了下情绪,沉吟半晌后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娘娘庙里的那只粉色小虫就是传说中的‘三尸脑神虫’”。 我问道:“那是什么?” 张小凡道:“人体有上、中、下三个丹田。每个丹田内都住着一个神,统称‘三尸’。上尸寄居在脑后的玉枕穴里,是一种粉色的蠕虫,长不过两寸,极为纤细,喜好华饰。中尸住在背部中央的夹脊穴一带,是一种黑色的蠕虫,喜好滋味。下尸则生活在尾闾****,蠕虫呈绿色,喜好****。” 我恍然道:“如果虚风大师脑内的是上尸脑神虫,那么方才那些绿虫就是下尸了吧?” 张小凡点了点头。 “这种尸虫是怎么炼就的?是自然形成的吗?” 张小凡道:“炼制尸虫的方法有许多,其中用刚死四十九天内的魂魄炼虫最为快捷。刚才那么多小绿虫,得用多少尸体才行,能搞得到吗?” 我道:“这龙山鬼宫建造于一百年前,据说是浙系军阀头子听信了一个江湖术士的谣言才建造的。当时正处于军阀混战时期,到处都死人,尸体并不难弄。也许那个江湖术士别有居心,他会不会就是鬼宫主人?沈文雨,你说你两次听见他的声音,是怎么样的?” 沈文雨一直在旁生着闷气,闻言冷冷道:“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很洪亮。” 我沉思道:“一百年了,就算那江湖术士保养有术,也快老得走不动路了,不太可能是他。不过,若是他的魂魄,就难说了。” 张小凡却道:“那也未必,修炼得法的人即便活到二百岁,其生理功能也和壮年人差不多。” 我道:“我一直很奇怪,刚才那些绿虫为什么不杀了我们,而是只带走胡跃?难道鬼宫主人一点都不在意我们的行为吗?” 张小凡道:“关于这一点,我也早就怀疑了。我想,要么他此刻不在鬼宫,手下不敢乱来;要么,他正在做更重要的事,无暇顾及我们。” 我道:“眼下还有比杀了我们三个更重要的事吗?” 张小凡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自从在眼皮上抹了沈文雨给的黄药水后,每经过一个洞室,里面的情形都不再相同,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有的洞中央插着一柄阴剑。 我数了数,我们一共经历了四十八个洞室,其中有八个洞里插着阴剑。 也就是说,只要再毁去一把阴剑,就能破了这个法阵。 可就在这时,甬道内传来一阵晃颤,一种极为刺耳的声音肆虐着我们的耳膜。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散去,可眼前的景象全变了。 甬道还是那个甬道,可是方位和形状变得跟以前大不相同。 原本通畅的前方竟被一堵石壁阻隔,而后面笔直的甬道出现了两条岔路。 身后响起悉索悉索的声音。 我们对望一眼,骇然道:“地阴龙!” 没想到摆脱了它这么久,这家伙又出现了! 眼看危机降临,我脑海中灵光闪现,转身道:“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在两人咄咄的目光注视下,我好整以暇地伸出了右手,并紧攥成拳头,只留下一个大拇指竖着。 张小凡不解其意,颇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神仙妙法,敢情是用拳头一路砸出去?兄弟啊,不是我小看你,就你这俩小粉拳揍些虾兵蟹将是够了,可这石壁那么厚,唉……你不会是想疯了吧。” 毕竟鬼的脑子更聪明,沈文雨见状若有所悟地盯着我的大拇指,眼中充满了赞许:“还是你行,比那死胖子机智多了。” 张小凡急道:“你俩卖啥乖呢?要是再不说个明白,小心老子不干了!” 我得意道:“你小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右手法则都没想到?” “右手法则?那是啥玩意儿,我咋没听说过呢?” 我见张小凡一脸迷茫,便耐心解释道:“所谓右手法则,就是当你在迷宫里迷路时啥也别管,就一个劲儿地顺着右手边的墙壁走。最后会出现两个结果,如果这个迷宫是有解的话,那我们将会达到另一个出口,如果无解,那我们就会走回原来的入口。这回你可明白了么?” 张小凡恍然道:“闹了半天这就是右手法则啊,你是哪里看来的?” 我笑道:“我没你这富二代这么丰富的娱乐生活,以前寒暑假整天窝在家里打rpg的单机游戏。” 张小凡皱眉道:“可还有一柄阴剑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5节 鬼点灯 我沉吟道:“那的确是个问题。那柄剑就像迷宫的机关,随时都会出现意外状况。不过,眼下我们对鬼宫一无所知,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右手法则的指引下,我们走过十二个拐角,耳边突然隐约传来一阵熟悉的“哗哗”声。 我们齐齐一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哗…… 爬虫蠕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幽幽地回荡在寂静和黑暗之中。 我身子一颤,旋即猛喝:“是三尸脑神虫,快跑!”说完,一路上像揣着个炸药包似的高举右手,两人跟在我后面没命似的跑着。 也不知跑了多久,原本狭窄的通道变得宽敞起来,再往前跑了约莫百米左右,我们飞步蹿入右边的拐角,眼前忽然闪烁起一些光亮。 张小凡喘着粗气道:“前方有光亮,是不是快到出口了?” 我欣喜道:“看来这右手法则还真管用!” 穿过一扇大门,里面一片灯火辉煌,竟别有洞天! 我们还没来得及观察眼前的景象,忽听背后传来一声沉闷响动,回头一看,那两扇大门不知怎的竟开始慢慢阖上。 “他奶奶的,又中招了!快来帮忙!”离门最近的张小凡暴喝,合身扑上前去,用力顶住其中一扇。 不用他说,我和徐沈文雨早已扑到门前。 尽管三人拼尽了吃奶的劲,却丝毫没能阻止那两扇门汇合的步伐。 透过门缝,清晰可见由那些绿虫所组成的“她”的模样,那看似眼睛的部位闪烁着诡异的芒采。 门终于彻底关上。 张小凡颓然道:“完了,没想到就连几条小虫子都有这么高的智商,咱们这回可算是给瓮中捉鳖了。” 我没好气道:“你丫才王八呢。俗话说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咱们虽然被困,但总好过被那些绿虫给啃成渣吧。没准最后一柄阴剑就藏在这里。” 这是一个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广袤空间,四周井然有序地堆放着各种陪葬品,看起来才像个真正的墓室。 戈矛一类的青铜兵器堆放在一个区域,陶罐一类的生活用品又堆放在另一个区域,还有战车、青铜器具等等。 这些东西并非幻象,也非实物在阴间的投影,而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这鬼宫当真诡异,鬼域和阳世交叉重叠,我越发相信此间主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至少他对阳世有很大的留恋。 张小凡自幼受家庭熏陶,对古玩相当敏感,当即蹲下身子左挑右捡,口中啧啧道:“好东西啊好东西,老子摸了那么多年古玩,今天才算真正开了眼哩!小正,你说咱拿几件回去不算犯法吧?” 我正仔细观察着四周的陈设,想看看有没有出去的路,闻言淡淡应道:“等有命出去再说吧。” 沈文雨似乎也是头一回来到这个地方,仔细地检视着每一个角落。 张小凡看得正欢,蓦的面色骤变,颤声道:“有人!不,有鬼!” 我们一怔,连忙重新聚拢在一起,抄起家伙一脸警戒地望着四周,沉声道:“谁,在哪里?” “别紧张,我是指那灯油。”张小凡指了指身边的一盏铜灯道:“如果这里没有人,那么灯是谁点的?不是人就是鬼啦。” 说到“鬼”字,只觉一阵阴风拂过。 虽然四周明亮如昼,可空气中隐约弥漫起一股难以言语的诡异气氛。 我责备道:“没影儿的是事就别乱说!你大敌当前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张小凡干笑道:“那你说这灯是咋回事?” 我随口应道:“多半是用魂魄熬制成的阴灯,可以点上万年不熄。” 张小凡道:“是不是阴灯我还分辨不出来吗?这些灯油明显不是阴灯材质,而是阳世的某种物质。 我上前仔细一检查,半晌后欣然道:“小子,你且听好了,这是用东海鲛人的油炼制的灯油,能够保持古墓千万年不灭。瞧这油的深浅,应该已经燃了上千年了吧。” 张小凡道:“世上真有鲛人这东西?你少来忽悠人了!” 我道:“你这是少见多怪。古书里面就曾记载过‘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这鲛人就是人鱼,世上已有很多地方发现人鱼的尸骨,苏联海军还曾经捉过一只活的。你不是号称古玩世家吗?怎么连鲛人都不知道。” 张小凡道:“鲛人这玩意儿以前也只是听说,没见过真实案例。世上以讹传讹的事情太多,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汉代方士对化学很有研究,这灯油也许是用几种特殊材料配置成的,所以能够长燃不熄。” 我一想也是,就没有再争辩了。 沈文雨去了一个角落查探,我和张小凡边走边观察,不经意间步入了中央区域,只见一座五米多高的梯形高台耸立眼前。 高台上隐约可见一只巨大的木椁。 往上走了约莫五、六阶,忽然头顶上方传来“咯吱”一声。 台阶两边的烛光刹那间摇曳起来,伴随着呜咽的微风,舞动着妖艳的身姿。 我一怔,猛然回头问道:“什么声音?” 张小凡也听到了这声音,惊讶地指了指阶梯尽头的平台。 那里是一只木椁,不用问也知道里面放的是啥玩意儿。 难道是尸变? 惶惶间,那奇怪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有着强烈节奏感的摩擦声。 这声音很像人的脚步声,可仔细一听又不太一样。 别说是在这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阴沉坟墓中,就算平日里在黑暗寂静的楼道内,听到这种怪声也会令人毛骨悚然。 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嘈杂,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的从地狱中醒转过来。 可平台总共才有几十级台阶,我们望来望去,连个鬼影儿都没见着。 我手心里全都是汗,沉声道:“会不会是三尸脑神虫来了?” 张小凡咬牙道:“奶奶的,都到了这份上,还怕他个鸟!大不了拼了!” 我看了他一眼,强压下心头的惧意,飞身掠上平台。 低头望去,不禁愕然。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6节 海下墓 只见棺材盖根本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更不用说什么三尸脑神虫了。 可奇怪的是,虽然四周看起来寂静无恙,但脚步声清晰可辨。我甚至能感觉到有人与自己擦肩而过。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张小凡在平台下搜索着,我则仔细观察起眼前的这只木椁。 从外型上看这是一具标准的汉代木棺,上面钉着寻常的鎏金铜璧,可是璧孔上部并未按常规铭刻“天门”两字,而是刻着一大幅画。 这太匪夷所思了! 古书上说,西汉早期和中期政治稳定,国家统一,社会繁荣富足,人们在没有生存危机的忧虑下十分享受现实生活所带来的安逸和快乐,并强烈渴望能够羽化成仙,继续在天界延续这种舒适安逸。所以他们对宗教是虔诚的,而“天门”便是墓主人的灵魂出入天人两界的通道,这在每一个汉墓木棺中都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然而这只木棺上却没有。 难道说,这墓主人生前有另外一种宗教信仰? 这种宗教信仰和鬼宫主人有关吗? 张小凡从包里摸出三支香点上,正要拜祭一下四方神灵,忽觉背后有人轻轻一拍自己的肩膀。 “小正,你有话就说,干啥勾肩搭背的?没听过人的肩上有三把明火,一拍就会熄灭的吗?”他唠叨着回头一瞥,忽觉眼前一花,似是有什么东西飞过一般。 我正观察着木棺外表的纹路,闻言一呆,道:“谁有空拍你?你是不是撞邪了?” 张小凡回头一瞥,见我还在十步之外的木棺旁,不禁骇然。 难道自己果真撞了邪? 想到此处,他猛的一个哆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掠至我身边,问东问西起来。 我的思路被他打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要害怕就直说,充啥大尾巴狼?” 张小凡硬着头皮道:“谁怕啦!多少血路都杀过来了,还怕这区区小鬼?咦?这棺材上的图案好熟悉,咋那么像龙山?” 本以为是张小凡想转移话题,正要嘲讽几句,可低头一望,蓦然动容。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果然就是一幅龙山地形图! 不过与阳世的龙山地形有些区别,这图上的龙山诸峰都刻画地十分清晰,然而四周却刻着许多波浪一样的线条。 有些波浪中甚至还有造型特异的大鱼跃出水面。 张小凡抓头道:“这是龙山?我咋瞧着像侵泡在水里呢?难道以前龙山一带也有个西湖?” 我指着那些造型怪异的大鱼,说:“这些鱼明显是海鱼。我想,西汉时代,这龙山一带应该被海水侵泡着。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在阳世的西汉时期应该在海平面之下。” 张小凡道:“怎么可能!这汉墓的主人吃饱了撑的,会把自己的墓室建造在海下?” 我沉吟道:“这墓的主人身份十分可疑。他有特殊的宗教信仰,不像是普通的诸侯官宦。鬼宫主人之所以将此墓选作基地,恐怕和西汉墓主人的身份大有联系。” 张小凡正要说话,忽然又跳将起来:“哎呦,我说过了不要在背后拍我!”话音甫落,赫然见到我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 他牙齿打颤道:“你们看到我背后有什么东西了么?” 我一瞥他身后啥都没有,便没好气道:“你不会自己看啊,我正忙着呢,没空!” 张小凡只觉得两腿发软,连回头的勇气也没了。 我见他这模样怪可怜的,便说道:“你要是闲得发慌,就帮我们把这棺材盖子打开,瞧瞧里面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可以出去。” 张小凡这回倒挺爽快,说道:“好!我来帮你!” 这棺材盖板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比看起来要沉重的多,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打开一条缝隙。 正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 这声音十分嘈杂,仿佛一大群幽魂从地狱里飞了出来,正围绕在我们周围喧哗。 虽然听不清楚它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我俩隐约可以感受到眼前掠过一个又一个那种东西。 这窒息的感觉配以古墓的环境,令人压抑地想要发疯。 我俩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双手紧捂耳朵,望着空空如也的四周,额头上的冷汗如雨点般纷纷落下。 张小凡正在惊慌失措的当儿,没留意到背后正有一只洁白晶莹的手悄然搭了上来。 “大伟,去喊徐沈文雨上来吧,我……”我抬头一瞥,顿时呆住了。 张小凡见我脸上表情,不自然道:“兄弟你咋啦?你这样子让人瞧了心里怪发毛的。” 我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从包里取出罗盘指向他的背后,磁针剧烈地晃动起来。 张小凡立刻明白过来,瞬间寒毛直竖。 阴冷的空气一阵又一阵地灌入衣领,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了。 他张大了嘴巴,心脏几乎快要跳出了喉咙口。 此时,那只洁白晶莹的手又从他背后悄悄伸了出来。 我朝他使了个眼色。 张小凡鼓起勇气,冲我点了点头。 手。 在他的背后只有那只“手”,并无身体的其他部分。 我表情凝重地注视着这只“手”,右手悄悄地摸上了别在腰间的短刀。 一, 二, 就在我心里默数到“三”时,右手刀往前劈出! 与此同时,张小凡也一个箭步向前方蹿出。 然而,当我掠至张小凡原来站着的位置时,却不得不收起刀。 那只“手”奇迹般地消失了,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然而,当我的目光回到张小凡身上时却惊讶发现那只手仍旧在他背后,仿佛鬼魅一般地紧贴着他。 我彻底被震住了。 不用多说,张小凡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血液瞬间从脚底直冲脑顶。 他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喝道:“明人不做暗事,******有种就出来单挑!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左手掐起法诀,右手握着短刀,静待那只手的出现。 底下的沈文雨听到了喊声,朝这边赶了过来。 她走出没几步,蓦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响声,紧接着一波又一波的噪音从四面八方滚滚袭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7节 东瓯古国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渐渐的,耳朵里竟能听到一两句呓语。 张小凡骇然道:“他奶奶的,不是说好了单挑吗?咋来那么多只,想耍赖啊!”话未说完,忽觉脑顶一片冰凉,紧接着一只手盖了下来。 他以为仍旧是那只“手”在作怪,既心惊又无奈,对我苦笑道:“这手还真难缠,兄弟你替我打它一下……” 我没有回答,而是惊恐地望着他。 张小凡有些莫名其妙,回头望去,登时被吓得跌倒在地。 从地面上伸出千百双惨白的手,正拼命朝上方抓着什么东西。 这些手栩栩如生,连每一个举止神态都是鲜活的。 不仅是手,从地下又升起一张张被痛苦扭曲的脸,充斥在四周的鬼哭狼嚎正是从他们口中发出的。 冷汗,滴落。 一只小手像白皙娇嫩的蔓藤缓缓地缠绕住我的小腿,并沿着裤管向上攀起。 朦胧中中,一张小脸从地面冉冉升起,不知是光线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这张脸竟看不到五官,一片模糊。 我的腿麻木了,不敢乱动一下。 一个满是稚气的声音从底下幽幽飘来:“回来……别走……回来……”。 头皮开始发麻,握着短刀的右手紧了又紧。 可我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后果十分严重,尤其罗盘根本测不到它们的存在。 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棺木板,那些鬼手和噪音突然全部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赶紧蹲下身子检查着棺木,发现刚才摸过的那个地方是一个巴掌大的阳刻字符。 再轻轻一按,那些鬼手和噪音又出现了。 原来这字符是机关,而那些鬼手和噪音全都是机关造成的幻象。 就在我们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惊时,一股绿潮钻过铁门底下的缝隙涌入洞内,而后变成一个女人的模样。 张小凡摸了摸空空的右臂,又惊又怕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大胆!见到本王妃竟敢如此无礼。”女子一声娇嗔,那鬼音吓得张小凡禁不住浑身肥肉颤抖。 我道:“你是哪一国的王妃? 那女子傲然道:“我夫君乃东瓯王,你说我是哪国的王妃?” 东瓯王? 我回想以前看过的历史书籍,蓦然间想到一个被埋葬在历史长河中的冷僻王国来。 西汉初年,有一个名叫“东瓯”的王国。其国王是越王勾践时代所封的瓯王后裔,属旧越贵族。 秦末,东瓯王与诸侯一起反秦,却因项羽干涉而不得封王,直到刘邦建立汉朝后才得以拿回旧日地盘,包括今日的温州、台州、丽水一带。 我心念一转,问:“东瓯王有许多位,你究竟是哪位的王妃?” 女子道:“欧复贞。” 我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片刻后想起一段历史秘辛来,愕然道:“你竟然是东瓯鬼王的王妃!” 汉武帝时,东瓯王欧复贞因不愿追随淮南王造反而被其爪牙闽越王袭扰。 这闽越王虽然兵多将广,但是不通巫祝方术。开战初期,欧复贞及其麾下巫师召来众多阴兵鬼兽,打得闽越王节节败退。 然而就在关键时刻,闽越军中出现一位神秘方士,破解了东瓯王的巫术,令战局彻底扭转过来。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姓名,只知他来自关中旧秦之地,所以称其为“秦异人”。 东瓯国战败后,欧复贞夫妇神秘消失,欧氏王族尽被屠戮,只余出征在外的长子欧望率四万部众迁至中原,自此国灭。 不过,这欧复贞本身极为神秘,据野史记载他能召唤阴兵,所以又被称为“东瓯鬼王”。 可惜此君在某天夜里突然暴毙,欧望没有乃父的本事,否则历史将会改写。 但是,杭州西汉时期是钱塘县,属会稽郡,并非东瓯国治下。这东欧王妃如何会出现在杭州龙山的古墓里,而且还是这幅模样? 难道这鬼宫主人竟是两千年前的东瓯王欧复贞? 女子似乎一笑:“你倒也知东瓯鬼王的大名。” 我冷静下来道:“我不仅知道东瓯王的事情,还知道你的情况。” 女子闻言,饶有兴趣道:“哦?说说看。” 我道:“据《横野广记》上说欧复贞在位时期广招天下巫师,其中最厉害的大巫师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她叫墨玉,能呼风唤雨,召唤阴兵鬼兽,后来成了东瓯王妃,想必就是阁下你吧。” 女子点头道:“你知道的不少。” 我冷笑道:“就算你本事大过天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成了鬼宫主人的爪牙!” 墨玉没有生气,而是好整以暇地望着我:“这座鬼宫的主人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男子,能成为他的属下是我们夫妇的荣幸,只怕你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我大笑:“老子从没想过给那个只知道藏头露尾的死鬼提鞋!换作我是你,睡了两千多年被人吵醒,早就出手揍他了!” 墨玉叹息道:“当他用招魂术把我从古墓里唤醒时,我也曾有过这个念头,可惜很快便打消了,因为我发现若动起手来,自己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我一怔,问:“你们一个个把他吹得这么厉害,此人究竟是谁?他建造这鬼宫究竟有什么目的!” 墨玉嫣然一笑:“想知道么?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还有我。”声音凭空出来。 墨玉侧身一让,从后面缓步踱出一个年轻的华服男子。 放眼望去,竟是胡跃! 张小凡见他打扮得不伦不类,骇然失笑道:“喂,你小子这是在唱哪出戏啊?” 胡跃不答,只是睁着一双极为阴沉的眼睛盯着张小凡,半晌后方才缓缓道:“放肆!见到本王不仅不下跪,还敢口出狂言。爱妃,教他一些礼数。” “王爷息怒,妾身去去就来。”墨玉微一欠身,然后朝台上飘来。 我们愕然,因为这声音根本不是胡跃的,于是喝问道:“你不是胡跃,你是谁?” “胡跃”傲然道:“孤乃东瓯王欧复贞。” 张小凡嘿嘿冷笑道:“你是东瓯王?我他娘的还是越王勾践呢!” “胡跃”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道:“辱我先祖名讳,待会便让你付出代价。” 我拿起罗盘对准胡跃,发现磁针不停地乱转起来,心中一动,朝逐渐逼上来的墨玉喝问道:“胡跃是不是被东瓯王的鬼魂夺舍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8节 转世合魂 墨玉冲我诡异一笑:“他就是东瓯王,东瓯王就是他。” 此时,站在我身边的沈文雨也开口说道:“刚才我也看过了,发现胡跃并非被夺舍。也许她说的是真的。” 我道:“这怎么可能?” 墨玉道:“为什么不可能?你们可知鬼宫主人为什么要抓胡跃么?” 张小凡嘴快道:“不就是因为他是四阴童子么?” 墨玉颇有些意外道:“你们竟然知道四阴童子的事。那一定是这个女人告诉你们的。”语音一顿,指着沈文雨道:“你胆敢出卖鬼宫主人,就不怕他的惩戒手段么?” 沈文雨似是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娇躯轻颤,旋即冷冷道:“你俩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只要失去了利用价值,一样完蛋大吉。” 墨玉淡然一笑道:“我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不用你费心。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沈文雨闷哼不语。 我想起一个可能,心觉不妙,说道:“是否四阴童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胡跃本身就是欧复贞的轮回转世吧!” 墨玉微笑赞许道:“不愧是阴阳师,聪明!” “为什么?” 墨玉道:“刚说你聪明,现在就变得如此笨了。我们的肉身早在两千年前就已腐烂,被唤醒时只是魂魄。你也知道,魂魄有寿命,我们活了两千多年,已来到了阴寿的尽头,需要与更为新鲜的魂魄进行‘合魂’。鬼宫主人答应我俩寻找转世轮回,因为只有自己的转世肉身,才能更好地容纳自己的灵魂。一百年了,也是天见可怜,终于让他找到了胡跃的魂魄,我王的转世!哈哈哈!” 我心中一沉,原来胡跃被抓并非因为是四阴童子,而是因为墨玉所言的那样。 不过要寻找转世肉身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每多过一世,难度就以几何倍数增加。 两千年了,都已经过了近七十世,那难度可想而知。 这鬼宫主人究竟用了什么通天手段,知道胡跃就是东瓯王的转世? 我道出心中疑问,墨玉却轻描淡写道:“东瓯王并非凡人,自有一套手段。他能确保在自己的家族中代代轮回。” 再厉害的法师巫师,只要未能脱离三界五行,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六道轮回,这是天地间亿万年不变的规矩,东瓯王说到底不过是个巫师,如何能逆天改命,擅自摆布自己的六道轮回? 这鬼宫主人又如何得知胡跃就是东瓯王的转世轮回?换作旁人,过了两千年这么久,连胡跃是否东瓯王的后人都查不到吧! 我此刻思绪飞转,有些混乱,半晌后方才镇定下来,问了一个埋藏心中很久的问题:“既然如此,鬼宫主人又为什么命令手下到处去抓四阴童子呢?” 墨玉摇头道:“无可奉告。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你。不仅是我王,本王妃也已找到了自己的轮回肉身。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让你们一路来到这里?就是要用这宫殿的环境来开启合魂术!让我与自己的转世合成一个崭新的魂魄!” 我一愕,将目光投向沈文雨,难道她就是东瓯王妃的转世轮回? 转念一想,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如果是沈文雨的话,墨玉还能容她好好存在到今日? 难道竟是我和张小凡中的一个?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汗毛直竖。 我起先一怔,旋即仰天大笑起来,脸上满是嘲讽的意味:“转世轮回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运行机制,即便是最优秀的法师也未必能够操纵或识别。这鬼宫主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办到!” 墨玉诡异一笑:“如果你能见到他本人的话,便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 张小凡冷声道:“他果然在这里。快叫他出来!” 墨玉道:“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话音一落,离平台已不过三阶的距离。 我知道三尸脑神虫的厉害,当下摸出几张磷纸符偷偷塞入两人手心。 此时,从墨玉的身上剥离出一大摊三尸脑神虫,朝平台涌了上来。 我赶紧将磷纸符撒向面前的绿潮。 只听一阵“噼啪”炸响,快要蔓延至脚下的绿潮瞬间冒起一股股轻烟,然后凝固在了原地。 墨玉一声娇斥,剩下的绿潮纷纷向后退却,重新回到她身上。 沈文雨蓦的将一把磷纸符撒在她身上,同时冲我喝道:“快用刀插她尾闾穴!” 世上一物降一物,这磷纸符天生就是三尸脑神虫的克星,那墨玉体内有九成以上是由尸虫构成,当下疼得捂脸呻吟起来。 我见机不可失,一个纵步向前,手中的短刀隐挟雷鸣,不偏不倚地插在墨玉的尾闾穴处,同时搅动起来。 自刀锋处升起的一圈金色光晕将她的臀部搅得支离破碎,不过很快又合拢起来。 墨玉那张蠕动的鬼脸爆发出一阵怒吼,用尸虫将刀上的雷炁悉数吸收,并将我手中的短刀牢牢吸附住。 我左手捏起掌心雷轰向她的后背,岂料她只是身形往前微微一倾,随即将我的左手也吸入脊背中,令我无法挣脱。 紧接着,从她体内分离出无数三尸脑神虫,迅速蔓延到我身上。 尸虫所经之处,我的肌肤像火灼般疼痛难熬。 很快,三尸脑神虫将我全身包裹住。 张小凡看得睚眦欲裂,正要不顾性命地冲上来救我,却被沈文雨一把扯向台下。 他怒道:“你干什么!” 沈文雨并未回答,而是一个筋斗向后翻至张小凡身边,指着地上的一面铜镜,喝道:“别废话!跟我把镜子一起抬起来!” 两人用上吃奶的劲儿将铜镜竖起,对准了墨玉。 铜镜吸收了洞室内所有的光源并折射而出,瞬间笼罩住我和墨玉。 正当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燃烧起来时,一股冰凉袭遍全身。 原本在我身上蠕动的尸虫变得僵硬起来,然后全部噼噼啪啪地掉落在地上死去。 我勉强睁开灼痛的双眼,只见面前的墨玉已变得不成人形。 她凄厉地叫喊着,无数尸虫从她身上掉落。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69节 魂尸 沈文雨远远喊道:“快用掌心雷打她尾闾!” 我轻松拔出插在她尾闾处的短刀,再度注入雷炁,然后一刀刺出。 轰! 墨玉目前的躯体是由绿虫构成,所以绿虫怕什么,她也怕什么。 那面铜镜收集的光源强度是普通光源的数十倍甚至上百倍,那墨玉如何承受的住,所以当即失去了法力的保护。 刀尖不偏不倚再度刺入尾闾穴,她整个人宛如沙塔一样坍塌下来。 我用脚扫了一下地上的尸虫,确定它们都已经死透了,方才松了一口气,将视线投向远方的东瓯王。 本以为绿虫一完蛋,东瓯王的灵魂就会从胡跃的躯体内离开,没想到他只是呆呆地望着我们,倏地仰天长啸,朝我们一步一步走来。 那啸声十分凄厉,如丧考批。 我心知斗他不过,便快步撤回平台,与他们一起抬起铜镜对准他。 岂料,强光对东瓯王根本不起作用。 张小凡道:“我总算明白这些千年老鬼为什么一个劲儿的想要合魂了,看这老胡……不,东瓯王的战斗力,明显比孤魂野鬼似的王妃不知高上多少。不过,她真的魂飞魄散了吗?” 我摇头道:“没那么容易,顶多受了重创。她应该在那些绿虫死绝前离开了。我想,她的真正目标是自己转世的魂魄。”说完,与张小凡对望一眼。 张小凡苦笑道:“哥,你见过两百多斤的王妃么?” 我浑身一个激灵,道:“轮回这种东西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没准你上辈子的身材比林志玲还好呢?” 张小凡大力吞了一口唾沫,正要说话,却听耳边传来一声吼叫。 放眼望去,东瓯王的眼睛由黑转红,继而体表长出了一层白绒绒的长毛,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利,就连嘴巴里都长出了长长的獠牙。 空气中平添腐败的恶心气息。 张小凡瞧得目瞪口呆,我和沈文雨却心觉不妙,几乎异口同声道地喊道:“魂尸!” 所谓魂尸,就是魂魄将生未生,将死未死的状态下,吸收大量怨气而产生的魂魄异变,类似与阳世中的僵尸。 东瓯王生前用许多活人祭祀炼巫,本身业力就重,再加上兵败后颇为不甘,体内怨气极大,便成了魂尸。 强光能够克制阴间生物,对这种介于阴阳两间之间的魂尸却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东瓯王疾步如飞,很快便掠至平台底下。 张小凡一见到他这副尊荣,登时吓得牙齿打颤道:“这家伙怎么跑得这么快,我记得电视里他们不都是蹦蹦跳跳的么?” 我道:“你说的那是僵尸。这种魂尸行动与常人无异,让他去参加奥运会都没问题。” 说话间,他已掠至阶梯的尽头。 我顾不得浑身伤痛,抄起短刀朝他刺去。 铛! 刀尖刺在东瓯王胸前犹如刺中了一块铁板,发出金属交击般的脆响。 我心中惊诧,寻常魂尸的躯体不该如此坚硬。 难道他另有其他巫术辅助么? 东瓯王狰狞一笑,一掌将我轰出五米开外。 沈文雨见机而上,施展一对尖利鬼爪与他斗了起来。 斗至半酣,毕竟魂尸技高一筹,将沈文雨的鬼爪拨开,并抬起双掌插向了她的胸腹。 魂尸的双掌如刀般锋利,毫无花假地穿过了沈文雨的身体。 我和张小凡齐齐惊呼! 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并未有一丝黑气从沈文雨洞开的伤口处流下来。 她像个没事人似的一把箍住魂尸的双臂,不让对方抽离自己的身体,同时对我喝道:“有没有红线?有的话就快拿出来!” 红线是一种十分有效的辟邪工具,其效用不亚于黄符,但凡阴阳师都会随身携带。 我当然不会忘记事先烧几捆红线,闻言心头恍然,立刻从背包里取出一捆麻绳粗的红线。 沈雨文道:“快用红线把我俩绑在一起!” 我犹豫了。 沈文雨骂道:“傻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的!” 我把心一横,与张小凡一起用红绳将两人牢牢捆住。 那魂尸在红绳的绑缚下发出阵阵咆哮,不知是痛楚还是愤怒。 沈文雨继续道:“我看到你包里带着五种米豆,你按五行方位摆在我俩周围。” 我依言取出赤豆、黑豆、青豆、黄豆和大米,依五行分撒在二人四周。 魂尸的咆哮声更盛。 接下来不用她教,我也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手捏法诀,口中念叨着“灵宝天尊度魂尸咒”。 我一边念咒,一边将一把把糯米撒到魂尸身上。 随着咒语的深入,魂尸身上泛起一层层灼烧后的白烟。 他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可惜无济于事。 但是,我发觉沈文雨也一直表现出痛苦的神情,心中颇有不忍,同时对她暗暗改观。 “拿起短刀,刺穿他的心脏。”她喊道。 我愕然道:“那你岂非……” 沈文雨道:“魂魄之躯都是虚妄,胡跃的魂魄之精已被挤在眉心处,刺穿心脏伤的只是东瓯王。只要在事后取出胡跃的魂魄之精,便能施法将其复活。” 我从未听过如此作法,不禁一阵犹豫。 望向张小凡时,他也是不知所措。 我道:“那你呢?你被刺穿了身体,也能得救么?” 沈文雨骂道:“废话!我自然有脱困之法,快!这红绳撑不了多久!” 说到这里,她的气息已逐渐虚弱,东瓯王的力气却是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挣脱他的束缚。 沈文雨怒目圆睁道:“还不动手?是要我死不瞑目么!” 我猛一咬牙,将刀尖对准东瓯王的心脏位置刺了下去。 咆哮声大起! 锋利的刀刃洞穿了两人,所有的一切都静默了。 两人渐渐软瘫下来,目光中已不再有半点灵动之气。 两团乒乓球打小的亮光从两人眉心处冉冉升起。 半空中,其中一个光球化作沈文雨的身形,稳稳落回地面。 她伸手接住另外一个光球,轻轻抚摸一下,随后叹息着交到我手中:“这是胡跃的魂魄之精,千万要保管好了。” 我点头示意,将这团光亮小心翼翼地收入集魂瓶中,然后放进背包。 整个墓室的光骤然熄灭,四周一片黑暗,伸手难见五指。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0节 回到阳世 惊异间,墓室中央出现一点幽绿,走近前一瞧,赫然是柄阴剑。 “最后一柄阴剑终于找到了!”张小凡兴奋地大喊起来,上前就要拔剑。 我连忙出言阻止道:“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法阵的原理,妄动阴剑只怕会引起一些可怕的后果。” 张小凡因胡跃终于得救,心中十分开心,笑道:“守阵的两只千年老鬼都被咱们搞定了,还怕他个鸟!” 沈文雨却望着四周,一脸戒备道:“都到这时候了,鬼宫主人为何还不出现?” 话音未落,张小凡已不顾我的阻拦,一把拔起阴剑。 隆隆隆…… 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顶上不断落下碎石。 我气得一把揪住张小凡的衣领,怒道:“叫你别乱来,你偏不听,这是要让大家一起葬身洞内吗?” 张小凡也知道错了,一脸惊慌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 我一声叹息,扯着他往洞口奔去,却听沈文雨在后面喊道:“那里是死路,快往我这里来!” 此时情况万分危急,我也没有时间判断,扯着张小凡往沈文雨那边跑去。 沈文雨双掌齐出,将沉重的木棺盖推落在地,然后指着里面说道:“快进去!” 张小凡愕然道:“这里就快塌了,你要我们都困死在里边吗?” 沈文雨闻言冷笑,带头跳进木棺内。 说来也怪,这木棺虽然不小,却也不会很大,可沈文雨一进去便没了踪影。 张小凡伸手在棺内一摸,惊叫道:“人呢?沈文雨去哪里了?” 话音未落,棺中又出现了沈文雨的脑袋,对我们说道:“鬼宫中有一些节点与阳世相通,我刚发现这棺材里有龙山雷达站的气息,试过之后才知道两者真的相通。想要活命的就跟我进来!” 洞室坍塌的越来越厉害,有一颗几百斤重的落石几乎砸在我们身上。 此时纵然沈文雨使诈,我俩也得尝试一下。 我当场画了两张符,将其中一张塞入张小凡的手心,说道:“里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这张金身不坏符可以保我们免受一定的撞击伤害。”说完,学她的样子一前一后地滚入棺中。 木棺内的垂直落差之巨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几近一公里, 所幸沿途没有撞到什么凸起的山石垒块,再加上“金身不坏符”的效用,在我俩身体外围形成了一道犹如实行的气泡型屏障。 砰的一声,落在水中。 此时,身体外围的那道气泡屏障还没有散去。虽然没有受伤,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震得我俩七荤八素的,反观沈文雨却是一点事都没有。 “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我们会掉在水里?”张小凡骇然问道。 “这里是青坞河的之流,连接着阳世和鬼宫。死胖子,你若想出去,就给老娘闭上那张猪嘴!” 张小凡本要发作,可眼下投鼠忌器,只得将这口气吞了回去。 沈文雨在河中摸索着,想要寻找到一条出路,可此间水流太浑浊,四下里的视野一片模糊。 朦胧间,水下十多米处隐约透来一丝光亮。 我心头一震。 任何有水下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光亮绝不可能是某种生物或者自然界的物体发出的。 果然,沈文雨领着我俩就朝那里游了过去。 说来也是奇怪,那光源似乎处在逆流中,可我们游起来毫不费力,仿佛从光源处传来某种强大的吸力,将我们扯了过去。 越接近光源,那股吸力就越强。 当游到洞穴口时,那股吸力已经强大到难以抵挡。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将我折腾的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当这股怪力消停下来时,金身不坏符所产生的气泡也消失了。 胸口不再憋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清新感觉。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遭的新鲜空气,等身体稍微舒服些了,方才观察起四周的情形来。 这地方无比熟悉,正是雷达站的底层大厅! 低头一看手表,时间是当天下午,刚过五点半。 在鬼域折腾了那么久,本以为阳世至少过去了两三天,没想到才过去半天,看来那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比阳世慢上太多。 夕阳透过破碎的落地窗射了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和张小凡涌起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仰躺在地上不肯起来。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仔细一听,是前来此地探险的驴友。 我和张小凡许久没有见到大活人了,登时兴奋地冲出门外朝他们大喊大叫起来。 岂料,他们像是没有看见我俩似的,径直走了过来。 唰! 他们齐齐穿过我俩的身躯,没有一点阻碍。 我俩省悟过来,互视一瞥,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古怪神情。 如果我俩真的死了,做鬼后是否也是此般情形? 沈文雨见状在大厅里冷冷道:“别忘了你俩还是生魂,要想他们看得见,等回到肉身后再说吧。” 残阳尽敛余辉,却依旧猛烈。 我俩纵然是活人魂魄,不像死魂和鬼那般畏惧阳光,也不敢在太阳底下站太久,因为阳光中的先天乾元之力会不断蒸发魂魄体内的生炁。 回到较为阴暗的大厅内,我问:“鬼宫已经坍塌,你回不去了,有什么打算?” 沈文雨道:“你不是答应帮我找一处地方安生吗?” 我苦笑道:“行,我会帮你找的。不过龙山鬼域你是不能待了,在那里鬼宫主人随时可能找到你。我会找一处鬼宫主人不知道的地方。”话虽如此说,可自打我领教了鬼宫主人的能力后,便知道天下鬼域没有他不能抵达的地方。 沈文雨展颜一笑,不过笑容颇为苦涩:“行了,有你这句话就成。我知道天下间的鬼域,甚至阴间都逃不脱鬼宫主人的视线,去哪里都是一样的。我想还是留在龙山鬼域吧!” 我断然道:“不行,那里就在鬼宫主人的眼皮子底下,太危险了!”不知从何时起,我已将她视为同一战壕里的战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1节 幽冥十三劫 沈文雨道:“龙山鬼域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鬼宫不过是个小角落罢了,哪里不能容身?再说了,我们弄塌了他的鬼宫,不也一样好好地活着么?” 张小凡插话道:“说起这个鬼宫主人,怎么到了最后关头都没有出现?难道东瓯王夫妇才是鬼宫主人?” 沈文雨摇头道:“绝不是他们。鬼宫主人的法力远比他俩强得多。也许,他刚才不在鬼宫,而是去了别处,否则怎会轻易容我们脱身。” 面具? 我陡然一惊,问:“是什么样的面具?” 沈文雨道:“这就不清楚了,我没见过他本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见她的模样十分可怜,忍不住想要将华真真和镇魂洞的位置告诉他,但是仔细一想,还是忍住了。 华真真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如今的镇魂洞里到处布满了危险,我实在不愿意将她再拖入危险的漩涡。 沈文雨道:“你们的肉身在哪里,不打算还阳么?” 我道:“我俩的肉身还在龙山村里,眼下太阳大,走在路上吃不消,等天一黑就过去。那你呢?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她凄然一笑:“我的肉身早已腐烂,现在不过是个孤魂野鬼,还能回哪里去?” 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转世轮回,重新做人?” 沈文雨道:“我干了那么多坏事,都记在地府的名册上。即便去了六道轮回,恐怕也得从三恶道做起。至于做人嘛,应该是千万年以后的事情了。” 我心知她说的都是真的,可嘴上还是劝慰道:“你也别那么悲观,或许结果比你想象的好很多。” 沈文雨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 其实,我知道对于她来说,进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才是彻底摆脱鬼宫主人追杀的最好办法,可惜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也许她会做上千万年的饿鬼或牲畜,最后即便得以投胎成人,也会生生世世受苦,以偿还现时做下的罪孽。 沈文雨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便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却也始终下不了决心。 沉默片刻,我想起一件要紧的事,问道:“之前你曾说过,鬼宫主人的阴谋涉及人类的存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虎山娘娘,就是那只黑猫的?” 沈文雨道:“让我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你以为那只黑猫是当地传说中的虎山娘娘吗?错了,它根本不是。真正的虎山娘娘早已进入六道轮回,这只黑猫顶多活了上百岁。”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虎山娘娘?” “我亲耳偷听到鬼宫主人的话,那只黑猫经常坏他的好事。” “那它是什么?” “我不知道它的具体身份,只知道它经常出现在鬼域的青坞河畔。” “你怎么知道我和那黑猫的关系?” “也是鬼宫主人说的。他不仅能说出你的姓名,似乎对你做过的事也了如指掌。” 我额头上冷汗直冒,“这鬼宫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会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阴阳师?” “这点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接下来还是让我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吧。”沈文雨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那时我奉命抓走了胡跃的魂魄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然后奉召进入鬼宫,无意中听见了鬼宫主人和一名鬼使的对话。由于鬼宫主人素来不在人前现身,那鬼使必须集中全部精力用心术与之沟通交流,所以没能察觉到我的存在。那段对话的内容简直骇人听闻,我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动静。鬼宫主人发现了我,立刻停止对话,并命令鬼使来到我面前责问。我起先假装路过,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鬼宫主人当时也没为难我。可是,我越想越不对劲,以他的本事,如何察觉不到我有没有说谎?果然,在我把胡跃的魂魄交给鬼使后,鬼宫主人便开始对我下手了!幸亏我早就起疑,及时躲过一劫。” 我道:“那他和鬼使究竟说了些什么?” 沈文雨正待说话,突然大厅内狂风大作! 黑暗中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从里面伸出一只惨白干枯的巨手。 意外发生太快,我们还来不及反应,沈文雨就被那只巨手拖入漩涡之中。 我合身扑上,想要将她拉回,不料从漩涡中飞出一只巨大的拳头将我轰出十米开外。 巨拳再至。 张小凡猛的一扑,挡在我身前硬捱这一记。 虽然他及时施展法力护住身体,但对方的鬼气太过强猛,一拳轰得他口中直喷黑气,显然也是受伤不轻。 桀!桀!桀…… 大厅内回荡着一个极为恐怖的笑声。 那些进入楼内的驴友像见了鬼似的四下逃窜,却纷纷被吸入那个漩涡中。 漩涡越来越小,沈文雨的身影也越来越远,她只是朝我们反复呼喊着五个字。 幽冥十三劫……幽冥十三劫…… 当我和张小凡互相搀扶着从地上艰难立起时,那个漩涡已经完全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俩各施其法,想要顺着那个消失的漩涡重新打开一条通往鬼域的路,但是均宣告失败。 我惶惶道:“是鬼宫主人吗?” 张小凡也一脸惊恐:“不知道。他的气息好强,东瓯王那只千年老鬼与他相比简直就是个三岁婴儿。” 我回想起沈文雨那绝望的眼神,沉痛道:“可惜没能救出沈文雨。不知她会受到何种折磨!” 张小凡叹道:“不论死活,人终究逃不脱命运。这臭婆娘虽然嘴巴很损,可也不算太坏。哎,可惜了!” 我忽然问道:“刚才她反复说着一句话,你听清楚了吗?” 张小凡低头一想,说:“原来你也听到了,是不是‘幽冥十三劫’?” “正是这句话。”我点头道,“不过,你知道什么是幽冥十三劫吗?” “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记得沈文雨之前说过,鬼宫建造的目的事关整个人类的生死存亡,也许这个幽冥十三劫就是解开谜底的关键。”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2节 意想不到 张小凡思索道:“这名字听着像某种阵法,不过我可从未听说它。” 我知道他的自幼饱读经书,道门各派的知识十分渊博,如果连他都没听过的话,那就真的存疑了。 我苦思冥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张小凡道:“眼下咱们自身难保,就别再自寻烦恼了,先回到肉身后我给师父打个电话,没准他老人家知道点什么。” 我点头同意,同时想起了老唐头 多年联系不上,也不知他现在过的可好。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我和张小凡徒步来到龙山村的那间庙里。 只见毕剑明和俞潇翔坐在我俩的躯体前,手里拿着匕首军刀,如临大敌般盯着庙门口的方向。 身旁扔着干脆面的包装纸和空的矿泉水瓶,显然许久未挪动一步。 我看在眼里,心中感慨,暗忖张小凡平日里看着挺不着四六,但交的朋友都还是挺不错的。 我默念着张小凡教授的“还阳咒”,进入了自己的肉身。 毕剑明和俞潇翔见我俩醒转过来,又惊又喜道:“你们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小凡嘿嘿笑道:“这还叫快?我俩差点就回不来了!要不,我这就送两位去鬼域溜达一圈?” 吓得两人赶紧噤声。 我道:“你也别吓唬他们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回到村中那株老槐树前,我想起沈文雨说过它便是鬼宫主人在阳世的化身,便弄了点汽油浇在树上。 正想点开打火机时,蓦起一阵怪风,无论如何都点不着火了。 风越来越大,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杭州的冬季很少见雪,可如此大雨也是难得一见。 身体瘦小的毕剑明差点被风刮跑,忍不住大喊道:“这天说变就变,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先避一下吧!” 我知道这多半是鬼宫主人在使怪,其目的便是阻止我毁去那株老槐树,心想暂时去避下雨也好,等雨停了再从村里借把电锯来把树给锯了。 无论如何,今次一定要毁了这棵鬼树! 俞潇翔被雨淋得直打哆嗦,大声喊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去哪里避雨呀?” 我眼前浮起一张慈祥的面容,微笑道:“跟着我来便是。” 来到陈奶奶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 老年人早睡,本不想打扰她,可在这个诡异的村子里,我可以信任的人只有她了。 她开门一瞧,登时愣住了,眯着眼瞧了我好一会儿才说道:“原来是你呀!看被雨淋的,快进来!” 进屋后,大家分头坐下。 陈奶奶见其他三个都是陌生面孔,便单独对我说道:“你这是刚进村呢?还是去龙山?” 我道:“刚从龙山雷达站回来。” 她一听,登时吓了一跳:“上次你们去那里,害得老太婆一直为你们担心,今次怎么又去了?” 我心中一暖,怕吓着她,没有说出实情,只推说在雷达站转了一圈。 此时,天黑透了,雨却没有小下来的迹象。 陈奶奶本想打开客厅顶上挂着的白纸灯泡,可拉了几下都没亮起来,“怪事,昨晚这灯泡还好好的,今晚怎么就不亮了呢?” 我上前检查了一下,说道:“是电线老化了。陈奶奶,您这里还有多余的电线么?我现在给您换上。” “没有啊。没事,明天我让小许进城给我买点回来接上就行。”陈奶奶一边说一边取出两只蜡烛放在饭桌上,“瞧你们这些孩子身上脏的,估计连晚饭都还没吃吧,锅子里还有些剩饭剩菜,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热一下给你们端上来。” 毕剑明怪叫道:“何止晚饭,中饭都没吃过哩!” 我正好肚子也饿了,便先谢过陈奶奶。 不知是否折腾了大半日的关系,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我们都觉得十分可口,张小凡更是一连吃了六碗米饭。 我见他吃得口滑,锅里饭又不多,便少盛了两碗饭。 张小凡见状心中感激,从锅里抢出那两碗饭,满嘴米饭道:“兄弟你真够义气!等回到市区,我请你下馆子,下杭州最好的馆子!” 我笑道:“下馆子就免了,请我吃小笼包就行,要江南居的。”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从门外卷入一阵狂风将蜡烛吹灭。 风很阴,不用多说也知道有古怪。 我猛的从椅子上站起,喝道:“谁在外面!” 其他三人纷纷抄起家伙严阵以待。 我目光四下里一转,问道:“陈奶奶呢?” 张小凡道:“很久没见她过来了,估计正在厨房忙着吧。” 我心叫不妙,赶忙对张小凡说道:“你去厨房找下陈奶奶,千万别让她出事了!” 张小凡拔腿便走,可人还没走出几步便左右摇晃起来。 “你小子喝酒了,咋走路左摇右摆的?”我话音未落,脑袋一阵眩晕。 “喝……喝个屁酒……老子连口汤都没能喝上……”张小凡身子一歪,软瘫在地上。 我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顷刻间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棵树上,又粗又长的麻绳上打满了死结,无论我怎样用力都挣脱不开。 雨已停了,天空中升起一轮圆月,默默地挂在鬼手般向上延伸的枝桠上。 放眼四顾,只见张小凡等三人分别被绑在另外三棵大树上,低着脑袋好像还未醒来。 四周都是明晃晃的火把,十多个身穿黑色斗篷,脸上戴着傩戏面具的怪人站在不远处。 一位身材矮小的怪面人排众而出,来到我面前,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我还以为阴阳师有多么厉害,没想到只是徒有虚名罢了。不过,你能从东瓯王夫妇手中逃走,还弄塌了鬼宫,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我望着那双眼睛,良久叹道:“我早该想到是你了。陈奶奶……不,我应该叫你什么好呢?” 那人发出一阵嘶哑难听的怪笑,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熟悉而又慈祥的面容来:“我是一名傩巫,你叫我巫大人就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3节 疑问重重 傩巫? 原本潜藏在心中的疑惑瞬间被打通,我问道:“那天晚上我看到的面具鬼影就是你吧?没想到当年来到龙山村的戏班竟然是一群傩巫。” 巫大人没有否认。 “可我有一点不明白,当年的傩戏班不是全都死绝了么?怎么你们……” 巫大人淡淡道:“那些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我催眠了看守我的那个村民,让他以为我真的自杀了。接着,等他去村中报信时,我便又活了回来。” “这说不通。整个戏班的十七具尸体怎么说?我记得你曾说过,当时上级领导派人下来查看,根本不可能蒙混过去!” 巫大人邪笑道:“那些都是你的经历么?不,都是我告诉你的。” 我微微一怔。 她得意道:“当年,除了我以外,其他十六人的确都已经死了。不过,我们傩巫会一种夺舍之术,村民们又岂会知晓?这么多年来,我们一边伪装身份和他们朝夕相处,一边努力建造鬼宫,若非被你撞破,世人又岂会知晓?” “那三座庙也是你唆使村民修建的?” “不错,这里的村民都愚昧的很,我花钱雇人扮作江湖术士,动动嘴皮子就让他们相信了。这三座庙令此间风水阴气大盛,帮了我们好大的忙。” “难怪龙山一带四处闹鬼,想必也是你们折腾出来的吧。” “不错,否则这里早成为政府的开发目标。即便不开发,那些村民也会世代居住在此,眼中妨碍我们的计划。” 我望着四周的年轻村民,沉吟道:“照理说,像你们这种级别的巫师在阳世顶多只能夺一次舍,之后便要去六道轮回。这些年轻人当时还未出生,不可能被夺舍。不过这里自从盖了三座庙,阴气大涨以后,你们的法力也大大增强。除了巫大人你,这十六人想必已不是头一回夺舍了吧。” “你说的很对,见识也挺广博,就是反应慢了点,到现在才发现我的身份。” 我一声叹息,问:“如此说来,想必你就是鬼宫主人了吧。” 巫大人眼中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神色,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我一呆,道:“难道你也不是鬼宫主人?” 巫大人出神地望着黑暗的夜空,悠然道:“我从五岁起被父母取出魂魄,扔进鬼宫唤醒灵性本能,十岁时修巫有成,到了二十岁已走遍天涯海角,见识过各种法术,却从来没有见过像鬼宫主人这般厉害的高手。他是超越鬼神,不,超越天地间一切未知事物的存在!” 我道:“所以他要修建鬼宫,便派你伪装成戏班班主来到龙山村?” “告诉你也无妨。这龙山是阴阳两界的交接处,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鬼域之地。也只有鬼宫主人有这番高明的眼光。” 我心想,镇魂洞的主人早在几千年前就知道这龙山的秘密了,岂非比你家鬼宫主人还高明?当然,我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以免给华真真和镇魂洞带来麻烦。 巫大人察言观色道:“你在想什么?” 我心念一转,问道:“鬼宫主人是谁?” “无可奉告。” 我又问:“这里离工大很远,为什么那么要去祸害那里的学生?” “难道你不知道工大的风水布局就是用来连接龙山鬼域的么?莘莘学子大都血气方刚,魂魄能量充沛,数量也多,在其中挑选四阴童子最为合适。而且,这么多学生,每年‘自杀’几个,也不会引起外界的怀疑,至少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胡说八道!”醒过来的张小凡怒斥道,“工大的四象吞天局,是我先祖用来镇压底下的千万冤魂的,怎么可能用来祸害学生?” 巫大人望向张小凡,眼神诡异道:“张震是你的先祖?” “不错!” 她邪笑道:“那你猜猜,先前你们在鬼宫中遇到的九剑回魂阵是谁布下的吗?” 张小凡身躯一震,嘴唇蠕动两下,最终没有把话讲出来。 巫大人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淡然一笑道:“你是剑仙派弟子吧。张震这老家伙昔日为鬼宫主人可是立下过汗马功劳,可惜就是死得太早了些。” 张小凡终于忍受不住,怒道:“住口!我先祖乃堂堂剑仙派弟子,岂会与你们这帮恶鬼同流合污!” “待会下了阴曹地府,你大可以亲自去问他。当然,前提是他还没有进入六道轮回。”巫大人冷冷一句,不再理他。 我道:“我还有一个疑问。” 巫大人蹙眉道:“你这孩子在学校里一定是好学生,这么喜欢问问题。” “什么是幽冥十三劫?” 巫大人面色剧变,问:“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巫大人咧嘴一笑,笑容中满是阴森:“我只能告诉你一点,那是整个世界的终极!是终点,也是起点!”言罢,竟仰天疯狂大笑起来。 伴随着她的笑声,夜空中闪过几道霹雳,紧接着响起隆隆雷声。 “是主人!”她蓦地跪倒在地,一脸惊恐地望着雷鸣电闪,“主人在发怒,一定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其余十六人也跟着跪倒下来,眼中满是惊恐。 “疯子,全都是疯子!”我喝道,那雷声竟越来越响,仿佛就要在身边炸落。 “疯子?”巫大人纵声狂笑,“接下来,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疯狂!你抬头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抬头四顾,片刻后道:“不就是村子中央吗?” 巫大人道:“不错。” 我道:“你想干什么?” 巫大人道:“人祭。” 我愕然道:“人祭?” 张小凡插道:“这里是三座老庙的中心汇聚之地,也是整个村子阴气最重的地方。她要在这里溅上人血,必定是想召唤出某种邪灵。” 我心念疾转,猛然间想起一个可能,“你想召唤出鬼宫中的亡魂怨灵?” 巫大人目露赞许道:“聪明,一点就透。不过,你还是不知道我想召唤谁?” 我的确想不明白,索性问道:“是谁?难道是鬼宫主人?” 巫大人摇头道:“鬼宫主人并非魂魄,岂用召唤?” “那是?” “待会你就知道了。”巫大人阴恻恻地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明显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4节 诡复生 正当我还在思索这群傩巫想要召唤谁时,她手握着一柄用骨头制成的短刀,来到俞潇翔面前,一下插入了他的大臂。 俞潇翔还在昏迷,此刻身子一颤,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流淌下来。 我和张小凡看得睚眦欲裂,大喊道:“疯子!有种冲着我来,别伤害他们!” 巫大人拔出骨刀,反手刺入毕剑明的肩膀,桀桀阴笑道:“别急,一个一个来,你们谁都逃不掉。” 我拼命挣扎,可那绳子绑的太紧,而且都是死扣,根本没有解开的余地。 她将骨刀留在毕剑明的肩膀上,从一名傩巫手中夺过一柄磨得森亮的杀猪刀,慢慢地向张小凡走去:“小胖子,见过凌迟么?我想你一定见过。行刑的人拿着刀在你那肥白的躯体上缓缓划过,每割一下都只带走一小片皮肉。你会疼得大喊大叫,可不到九百九十九刀,奶奶一定不会让你咽气。嘻嘻!” 她走得很慢,说得也很慢,很轻柔。但是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寒气,深深地浸入骨髓。 此时,四周响起了幽怨而低沉的歌声。 那曲调十分古怪,配以傩巫们那鬼魅般低沉的嗓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幽灵,令人倍感心悸。 俞、毕二人的血顺着衣角缓缓流淌在泥地上。 那些泥土仿佛干涸已久了似的拼命吸允着鲜血,并发出一阵又一阵鬼泣般的呜咽。 几双干枯的手从泥地下伸出来,拼命抓握着他俩的小腿。 “走……走开!”俞、毕二人疼得醒了过来,见状发出惊恐的叫声,双脚用力踩着。可他每踩断一只手,就会有两只、三只这样的手继续朝他抓来。 手在笑,一种只有亡魂才能发出来的笑声。 久而久之,他俩因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任由那些手从小腿一路爬上大腿,再往上半身摸去。 巫大人很满意地望着这一切,然后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与之年龄绝不相称的狠辣:“你不是很想死么?好!我这就成全你!” 我闭目待死,没想到过了半晌刀还没插入我的身体。 睁眼望去,只见原本肃然而立的傩巫们纷纷四下乱蹿起来,仿佛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一名傩巫被推搡倒地,手指着夜空,惊恐道:“月……月亮!”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又大又圆的皎月此刻像是被浸泡在血水里似的,变得一片血红。 我不禁哑然。 但凡略懂一些天文学常识的人都知道,月球反射的太阳光线通过地球大气层的折射,可能使人看见红色的月球。 能成为傩巫,必定是有些见识的,为何见到这普普通通的天文现象会如此慌张? 难道在傩巫的信仰中,血月亮是一种凶兆? 正当我惊疑不定时,意外发生了! 一双看起来有些发紫的干枯大手沿着张小凡的腿一路摸上了脸颊,然后扒拉开他胸前的伤口钻了进去。 张小凡痛苦地呻吟起来,紧接着双目变得血红,脸上血管暴涨,整个人都变得狰狞起来。 怒吼声起,绑在他身上的麻绳瞬间断裂开来。 我又惊又喜,喊道:“小凡!快来帮我们解绳子!” 张小凡闻言侧头一瞥我,眼中满是诡异和冷漠的神情。 我瞧得心头一凉,他似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眼神十分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没有理会我,而是来到混乱的人群中,大声喊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虽然我听不懂他的话,但清晰分辨出这声音与葬身在鬼宫的东欧王妃一模一样! 蓦然间想起东欧王妃说过找到转世肉身的话,难道我一语成缪,张小凡果真是她的转世? 我心中涌起一种荒诞感。 傩巫们起初还在四下乱跑,可是一听到“张小凡”的话后渐渐变得安静下来,随后一脸惊异地瞪着他。 巫大人来到他面前,一双闪烁着邪异光芒的老眼直视他的眼睛。 “张小凡”对她露出一个和蔼而慈祥的微笑,“孩子,几十年没见,你长大了。” 巫大人一怔,旋即发出一阵哭天抢地似的喊叫,扑入了“张小凡”的怀中,而他则慈祥地抚摸着她的满头银发。 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张小凡”口中发出,暗合着某种古怪的韵律。 “有一美人兮, 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 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 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 不在东墙 …… 交情通意心和谐, 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 无感我思使余悲。” 我一惊,这首曲子不正是鬼宫中那东欧王妃所唱的么? 难道张小凡真的已经…… 我不敢再想下去。 白发苍苍的巫大人一听到这声音,登时像个孩子似的躺在“张小凡”怀中,露出幸福的表情。 我见状心头一震:巫大人的父母竟是两千年前的东瓯王夫妇?如果真是的话,那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 教众们手持火把,将两人围了起来,口中也唱着那首曲子。 清冷的月光透过夜色的重纱在大地上倾洒出无比诡异的一幕。 这一幕原本是有些滑稽的。我本想笑,可不知为何心底一阵发寒,根本笑不出来。 此刻,一个身影悄然来到我背后。 我正要喝问是谁,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嘘,小声点。”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些虚弱。 回头一看,正是毕剑明。他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脸色却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十分苍白。 我感觉到正有一把小刀在割着绳子,不禁喜出望外,低声道:“我还以为你已经……” “我早已醒了。那一刀的确够呛,好在我随身带了止血粉。嘿嘿,那老太婆真不该把骨刀留在我体内。” 说话间,绳子已经悉数掉落在地。 我心中一喜,“把骨刀给我,我去救小凡。你救了俞潇翔之后赶紧去找车。那些傩巫没有钥匙,车应该就在附近。”说着,我将车钥匙递给他。 “好。” 就在毕剑明搀着俞潇翔悄悄离开时,场中蓦地惊起变化!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5节 血阴月惊变 原本躺在“张小凡”怀中的巫大人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顺眼望去,只见“张小凡’张着满是獠牙的大嘴咬在她的脖子上,双目微闭,享受似地吸允着她体内的鲜血。 “娘!是我,我是慧珍,是我啊娘……”巫大人拼命挣扎着,可始终无法摆脱东瓯王妃的怀抱。 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具干枯的尸体。 傩巫们被眼前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给震住了。 他们停止了吟唱,瞪大了眼睛望着东瓯王妃及其怀中的尸体。 王妃在吸完了人血后,皮肤中隐约透出一股青气,双眼也变得越发红了。 她像丢弃一件垃圾似的将巫大人的尸体丢往一边,仿佛她与自己根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巫大人那一双浑浊的老眼心有不甘地望着夜空,至死都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王妃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朝一名年轻的女傩巫走去。 我认得她是村民小许的媳妇。 “她太老了,血的味道也变了。你看起来很年轻,味道一定很好。”王妃望着她嘿嘿一笑,露出了两排尖利的白牙。 小许挡在媳妇儿面前,颤声道:“祖……祖宗,您这是干什么?我们都是您的仆人啊!” 王妃没有回答,而是轻松一掌将小许打出数米开外,然后依法施为将他媳妇儿的血吸得一干二净。 小许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抽出藏在怀中的一柄短刀就向王妃冲了过去。 噗嗤! 短刀一下子插进了肋下,只露出一截刀柄在外面。 “大胆!” 王妃一声暴喝,双手捧住小许的脑袋,竟将其生生压爆,然后缓缓拔出短刀,像个没事人似的扔在了地上。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祖宗疯了,大家快跑”,余下的傩巫纷纷一哄而散,向四面八方逃窜。 “血月之夜,本妃要吸够人血复生,谁都别想走!”王妃纵声狂笑。 平地里猛的刮起一阵怪风,那些人刚跑出没几步便被刮了回去。 王妃抓起一名近身的傩巫就大口吸起血来。 望着天上越来越红的月亮,我登时心叫不妙。 掐指一算,这轮血月出现的时间是阴年隐月阴日阴时,也是就传说中六十年才出现一次的血阴月。在这一时刻,大地上的阴邪之气将达到六十年来的巅峰,而许多邪灵也将趁着这一天修炼成魔。 这东瓯王妃不仅想要复生,还有更高的目标,那就是想在这一天成魔吧! 魔是远远高于妖鬼和魂魄的存在,尚且是魂魄之身的东欧王妃都那么难对付,若一旦成魔,那人间真的要成一片血海了。 趁她现在还未成魔,我得想个法子拖住她。等过了丑时,她若想成魔就得等六十年后了。 低头一看手表,正好凌晨两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可是论法力,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除了硬拼,还有其他的办法么? 就在这时,两道强光从林中射了过来。 是汽车! 毕、俞二人下车后,一前一后地朝我飞奔过来。 我不想让他俩涉险,轻责道:“你俩为什么不赶紧出村,跑来干什么?” 俞潇翔一笑:“我俩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么?怎能丢下你一人不管?是不是啊,剑明?” 毕剑明欲言又止,片刻后点了点头。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眼下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陌生,不像之前来龙山村时那么热络,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我道:“可是你们的伤……” 俞潇翔道:“幸亏带了止血粉,眼下已无大碍。这女鬼如此厉害,该怎么对付?” 我望着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皱眉道:“你真的没事?我瞧你的脸色很差。” 俞潇翔一怔,旋即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傻笑:“嘿嘿,可能刚才血流多了的关系吧。我本来身体就差,哪像小毕恢复的这么快。” 毕剑明闻言勉强一笑道:“是啊,我经常锻炼身体,恢复能力自然快些。别说这么多了,咱们得赶紧想个办法制住这女鬼。” 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说道:“村中因为一个风水布局,阴气强度远远高于村外。眼下东瓯王妃还未成魔,只要将其引出村子,便有机会制服她,并救出小凡。” 毕剑明闻言立马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行动呀!” 我从怀中摸出两张黄符,用朱砂笔写上“引魂符”,然后对两人说:“你们去开车,我把那些傩巫引到村口山道,咱们在那里碰头。” “好嘞!”俞潇翔扭头就走。 就在这时候,毕剑明在我耳边悄声说:“你要当心小翔。”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你说什么?” 毕剑明指了指俞潇翔的脚下,颤声道:“你看他的影子。”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登时呆住了。 只见俞潇翔脚下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阴影存在,再低头一瞧我俩脚下,两条拖长了的黑影完好地躺在地上。 我起先以为是光线和角度的问题,可仔细一看,他的脚下始终没有影子。 但凡是活人,必有影子,没有影子的那是鬼或魂魄。 难道俞潇翔已经死了? 我悄悄问毕剑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目露悲伤道:“找车子的时候。” 我叹息着将一柄法刀递给他,说道:“这刀可以防鬼诛邪。不过,眼下的小俞善恶难辨,你也不要妄动,以免后悔终生。” 毕剑明郑重点头。 此间阴气大盛,引魂符的效用也得以倍增。 那些傩巫在符咒的作用下渐渐丧失了意识,纷纷朝我扑了过来。 东瓯王妃被坏了好事,本该大怒,可见她冲我展颜一笑,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 那一笑充满了诡异,令我有些不知所以。 “早在鬼宫时我便已知道你是谁了。跟你比起来,我的子孙根本不重要。”她远远地抛来这一句,令我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此刻我无暇多想,只有拼命奔跑。 她虽然法力高强,可毕竟刚附身在张小凡的肉身上,所以跑起来并不快, 渐渐的,她似乎适应了张小凡的身体,速度变得越来越快。 快到村口时,俞潇翔已开着车等在那里,隔着老远就冲我喊道:“快上车!” 我打开车门,迅速钻入副驾驶室,笑道:“你们倒来得挺及时。” 车轮重新启动,透过后视窗可以看到东瓯王妃仍在紧追不舍。 我让俞潇翔故意放慢速度,将车速保持在二十码,可她越追越近,仿佛变成了飞毛腿。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6节 迷雾之地 当车速调整至五十码时,东瓯王妃的身影离车尾已有五十米。 我松了口气,本想问问俞潇翔是否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 可转念一想,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以往的灵异经历中,很多人在死后仍旧可以开车,可一旦被唤醒死亡的记忆,他的魂魄立马会从驾驶座上消失,造成严重车祸,所以我只有忍住不问了。 俞潇翔似乎看出了我脸上表情不对,扭头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我怕被他看出了什么,佯作苦笑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哪件是对劲的?你安心开车吧,小心被她追上。” 俞潇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来到村道口,只见整条山路都已笼罩在一大片迷雾中。 我打了一个激灵,因为感受到东瓯王妃的法力范围已扩展至整个龙山地区,这多半是血月的作用吧。 村道就在前方五十多米处,只要将她引到村外,局面就好收拾了。 此时,车戛然而止。 俞潇翔拼命发动,车子依旧一动不动。 “他奶奶的,怎么在这关键时候坏了!我下去修修看。” 我道:“来不及了,咱们下车用跑的。” 雾很大,很浓,伸手不见五指,就前方的村道口也在这一片浓雾中渐渐失去了踪影。 到最后,我惊骇地发现连俞潇翔和毕剑明都消失不见了。 我大喊着他俩的名字,可半天都没有回音,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笔直往前奔跑着,可早过了一百米的距离,眼前依旧被浓雾覆盖。 怎么会这样? 我茫无目的地走着,施展法咒想要驱散这股浓雾,可惜失败了。 我不由得心中惊诧,这血月亮的威力如此巨大?才多久不见,东欧王妃的灵力竟然强到如此地步。 难道这与找回转世肉身也有关系? “来,牵着我的手,我带你走出这片迷雾。”一个熟悉的魅惑女声在耳边响起。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我问:“你想干什么?张小凡呢?” 没有回答。 我来不及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已被她牵起了手。 她的手不大,很光滑,很温软,如果不是在如此危险的境地,我简直会陶醉。 “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看不见前方,只好运用体内的雷火之炁护住双肩和顶上的三把明火,因为这三把明火是人活着的关键,只要一灭,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她没有回答,只是顾自说:“这里的雾气一向很浓很大。站在雾中,你是看不见我的。” “那你为什么能够看到我?” 她幽幽一叹:“比起暗无天日的墓穴和鬼宫,这片迷雾实在是可爱多了。” 我冷笑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杀了我?” “杀你?为什么?如果杀了你,我岂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她的声音很落寞,也很寂寞,仿佛一个独守空闺的女子在默默等待着她的情郎。 此情此景实在很是魅惑人,若非我用“清心咒”定住心神,恐怕也会在不知不觉间着了道儿。 我知道单打独斗不是她的对手,惟有虚与委蛇,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两千年了,没有几个人陪我说过话。难道就连你也不愿意陪我说说话么?”我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知道她的声音仿佛有种强烈的魅惑,令我无法抗拒。 也许这是媚术的一种吧。 我勉强振作起精神,冷笑道:“陪你说话?我可不敢。” “为什么不敢呢?” “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下得了手,我哪敢和您说话。” 东瓯王妃幽怨道:“我刚复生阳世,需要恢复元阳,而亲生女儿的血是最佳补品。女儿没了,可以再生。我若没了,傩巫一系便会就此断绝。” 我想不到她竟会说出如此没有人性的话,禁不住呆了。 “你呆呆的在想什么?”她噗嗤一笑,笑声引人犯罪。 我起初抗拒着这个声音,可渐渐的,不由得想:横竖这片雾气这么大,自己是辨别不了方向了,跟着她又有何妨?如果她要害我的话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何必跟我费这么多话? 想着想着,我再度牵起了那只手。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浓雾终于散去,露出一幢别墅。 “来,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咱们坐着休息一下。” 我怔怔道:“坐?坐哪里?” 她抿嘴一笑,拉着我进入别墅,来到客厅,在一张红色的大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是一幢红色的房子。 红的墙壁,红的地板,红的家具……就连她身上的衣服也都是血一样的红,红得令人燥郁。 她来到我身旁坐下,解开发髻,将一头如瀑的秀发散落腰间。 她的皮肤很白,在红色衣服的映衬下显示出一种女性特有的红润光泽。她的五官很美,体态很美,就连她解发髻的模样也美得令人难以呼吸。 我终于明白她当年为何能从众多巫师中脱颖而出,成为东瓯王的挚爱。 “这是在哪里?” “我的家,在阳世的家。”她嫣然一笑,宛如一缕春风吹散了我心头所有的阴霾和疑惑。 “哦。”我迟钝的答了一句,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有很多事情都反应不过来了。 在这色与香的层层环抱下,我的心似已渐渐迷失了方向,甚至涌起一个念头:如果能永远坐在这里,看着眼前的美人,嗅着鼻尖的香气该有多好?外面的世界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当真想就这样继续待下去。 当这个想法一出现,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可终究无力拒绝。 忽然,一声久违的猫叫远远传来,宛如一道闪电,劈开了这浑沌的世界。 黑猫!是它!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刹那间,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随着这个声音离去。 我觉得心中充斥着一股坚定的信念,这个信念支撑着我缓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也听到了那声猫叫,秀眉微蹙,旋即绽开一丝足以令冰雪消融的笑容,“你觉得我好看吗?” 我一怔。 她本可杀了我,为何要这般色诱我? 难道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7节 血海禁咒 不过眼下只有拖延时间,等到黑猫的到来,于是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学着港台偶像剧上的台词说道:“何止好看。如果有人问我,你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是什么模样的,我会宁可不说的。” “哦?” “我怕你说我骗人。” “为什么呢?” “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辞藻来形容你的美。既然说不出,那就宁可不说喽。”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 我想,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听到男人说自己好看的时候,都不会不高兴的。 她眼波流转,横了我一眼,“本以为你是个不懂风情的毛头小子,想不到这么会夸女人。” 不过,她越是这样我就越心惊胆战,因为不知道的危险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于是,我决定刺激她一下,以便探出她的真实想法:“你的确很漂亮,很诱惑,但是只要一想到你的年纪比我的老祖宗还要大上一两千年,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的脸色变了。 一个女人也许不怕脏,不怕累,甚至不怕死,但是有一样东西是她们绝对会害怕的,那就是“老”。 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因为我发现她的眼神已变得相当可怕。 就在她怒视着我的时候,四周的陈设都被忽然刮起的怪风吹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连墙壁都开始裂开。 我努力想要抓住某件东西以便自己不被怪风吹走,可伸手摸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一个可以固定的东西。 因为整个屋子都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似的。 猫叫声再度响起,比先前更急促。 我心中叫苦不迭,暗忖这只黑猫还在那里傻叫干嘛,为什么不来救我? 就在我抱怨的时候,一道身影蓦地从迷雾中穿出,掠向一侧的东瓯王妃。 紧接着,一阵噼噼啪啪的击打声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女子的怒喝。 片刻后,随着那女子的一声娇斥,一个身影整个被击得朝后平平飞出,落在我脚旁,却是许久未见的华真真。 我将她扶起,愕然道:“你没事吧?” 华真真用手抹去嘴角的黑气,微笑道:“东瓯王妃最擅长蛊惑人心的巫术,而非战力,这点伤不碍事。” 我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猫仙喊我来的,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猫仙?”我的脑海中浮现起那只黑猫的样子,“你俩认识?” 华真真点了点头,“她和我家有很深的渊源。一旦她有召唤,我们镇魂洞的人必定会出现,只是没想到这次遇上了你。” “你们聊完了么?”东瓯王妃的声音鬼魅般传来。 遍布着红色装饰品的卧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布满了蜘蛛网的破屋子。 微弱的光线透过残破的窗框打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张狰狞而又诡异的脸。 我勉强咽下一口唾沫,“我们有没有聊完,好像不关你的事。” 王妃冷哼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我见强援赶到,心中大定,还以冷笑道:“嘴硬的是你吧,爷爷能让你在鬼宫里死上一次,还能在这里让你再死一次!” 话音一落,不觉心中好笑。“爷爷”二字可是张小凡的口头禅,我怎么也学上了? “是么?”她闭目低吟起某种咒语。 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房屋在一片咒语声中消失不见,随之出现的是六面血淋淋的墙壁。 这六面血墙宛如一个巨大的立方体将我们包裹在内。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每一面墙上都有无数个人影。 这些人影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哀嚎,一个个挣扎着想要冲破血墙的束缚,可惜都无济于事。 血墙向中间缓缓推进,不断缩小,似乎想要把我和华真真夹碎在中间。 我皱眉道:“你知道这六面墙是什么东西么?” 华真真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一种叫做‘血海禁咒’的傩巫之术。墙上的这些人影应该都是东瓯王妃嘴下的亡魂。两千年来,他们因为被禁咒所制而无法进入六道轮回,积累了大量怨气。这股怨气,即便是王妃本人也十分忌惮。” 我眼见得这些墙向自己一步步逼近,急忙问道:“如果被这些墙夹住的话,我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华真真苦笑道:“后果就是和他们一样,永远留在血墙内,成为血海中的一份子,永世不得轮回。” 我骇然,望着那些狰狞悲凄的面容,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你有破解此咒的方法吗?” 话音未落,只听东瓯王妃说道:“你不用担心会进入血海之中,你的身躯和魂魄那么珍贵,本妃还要拿你炼丹呢!不过那女鬼就没这么好运了。” “拿我炼丹?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四阴童子?” “四阴童子算什么!难道你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吗?” 我越听越莫名其妙,问道:“真实身份?我有什么真实身份?” 东瓯王妃道:“果然连你自己也都不知道,不过本妃也是刚刚知晓。比起我的转世肉身,你的血更有价值地多!” 我愕然,正要问上几句,却见眼前的空间越来越小,血墙也越来越近。 挥刀去砍血墙,不曾想血墙内有股强大的吸力将桃木短刀一下子吸了进去。 我连忙撒手,这才免于被连带着吸入墙内。 华真真道:“有一个办法可以破除血影咒。那就是直接杀了她!” 我苦笑道:“好像你说的这个法子更不靠谱,我们现在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就在这里。” 我有些明白了,“是不是只要我们消灭了这六堵墙,就等若消灭了她?这六堵墙也就消失了?” 华真真道:“你的悟性还不错。” 我叹息道:“可这两样东西,有哪一样是我们能消灭的?” 华真真面上浮起一丝微笑,道:“你忘了猫仙么?” 血墙继续慢慢地向前推进,压榨着每一寸空间和光阴,那些凄厉的哀嚎仿佛已近在耳边。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股强大的气息骤然闯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8节 被掩盖的真相 娇斥声接踵而起,紧接着六面血墙宛如失去了支撑般坍塌下来,转而消失不见。 我们又重新回到了那间破屋内,只见一个身着古装青衣的年轻女子正与那东瓯王妃缠斗在一起。 “她是谁?”我感觉那青衣女子似曾相识,可就近是谁却又想不起来了。 华真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缓缓道:“她就是猫仙。” “这猫仙究竟是什么来历?” 华真真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经常见猫仙出入鬼域和镇魂洞。我爹娘对她十分尊重,只是从未说过她的来历。” 说话间,猫仙和东瓯王妃已斗了数十回合。 起初东瓯王妃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可时间一久,她醒转过来,猫仙便有些难以为继,渐渐落了下风。 华真真轻声道:“我给你的那个铃铛呢?” 我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小声道:“有什么用吗?” 华真真没有说话,而是接过了铃铛。 四周的迷雾变得稀薄起来,红房子消失了,四周又恢复了山道的模样。 东瓯王妃的绝世容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小凡的模样。 她双手隔空一招,斜地里飞来一捆老旧电线将猫仙缠了个结实。 当她伸出尖利的手爪扣向猫仙的心脏时,华真真飞身一掠,铃铛瞬间化作一道白芒狠狠劈出。 东瓯王妃一声惨呼,背上被白芒划开一条深深的口子。 也是她闪躲及时,否则这一下保准能将她劈成两半。 “摄魂铃!”王妃惊呼,眼中露出的恐惧,“你怎么可能有摄魂铃?不,这不可能!”说着,一掌将我击飞。 我没想到这铃铛如此灵便,连忙以攻代守,将她逼入死角,猫仙和华真真则见机攻上。 可惜,王妃的身法太快,铃铛已攻击不到她。 我飞快地从背包里取出八枚三十公分长的钢钉,再度朝场中冲去。 这一次我并非去拼命,而是趁混战之际在她周围的地面上插入这八枚钢钉。 这钢钉有个说法,叫八门锁魂钉,专门用来对付这种法力高强的鬼魂。 等她发现身周有异时已经晚了。 起先,这八枚钉子形成一种无形气场,将她牢牢地困在其中,令之无法逾越半分。 但是我低估了血月的邪恶能量,在她的不断冲撞下,八枚钢钉竟然弯折起来。 “就凭这八根破钉子也想困住我?可笑!” 我忙不迭地掏出宝葫芦,咬破中指将血滴在上面,然后对准了王妃。 就在此时,尾随而来的一名傩巫不小心进入阵中。 只见一道白光从葫芦里射出,将他打得跌倒在地上。 东瓯王妃趁机扑倒在傩巫身上,口对口吸收着他体内的阴气。 我心叫不妙,赶紧将葫芦对准王妃。 岂料她狡猾的很,一个翻身将傩巫挡在身前。 傩巫被王妃吸收了大量阴气,身体已变得十分虚弱,再也承受不住宝葫芦的攻击,登时爆裂开来,血肉内脏散落一地。 王妃随后就像胜利者似的从地上站起,发出一阵“桀桀桀”的阴笑,双足猛一跺地,竟将那八根钢钉震得齐齐离开地板,“哐啷”掉了一地。 她手一挥,一股股狂风席卷而来,吹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我正感绝望时,华真真忽然说道:“还有一刻钟才过丑时,东瓯王妃还未完全成魔,我们还有机会!” 我精神一振,正要问她接下来该如何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飞了进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东瓯王妃。 定睛望去,那人正是俞潇翔! 他一边死死地抱住东瓯王妃,一边对我喊道:“她还没有真正成魔,快用你那只葫芦杀了她,否则丑时一过就来不及了!” 在来的路上,我曾说起过那宝葫芦的秘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记下了。 我犹豫道:“葫芦的威力太大,一旦出手,你也会没命的。” 俞潇翔道:“其实我早已经死了。就是这女鬼害的我,你现在是在替我报仇!” 虽然我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可听俞潇翔亲口说来仍旧有些伤感。 东瓯王妃一边挣扎,一边狞笑道:“我依附的这个身体还没死,他可是你朋友,你忍心下手么?” 我闻言惊喜交加。 喜的是张小凡还没有死,惊的是东瓯王妃所言非虚,我怎能对好朋友下手? 踌躇间,华真真从我手里一把夺过葫芦,朝东瓯王妃劈了过去:“这是他的朋友,跟我却没有关系,你去死吧!” 张小凡的瞳孔在收缩,倏的一道绿影离开了他的身体,向我这边飘来。 葫芦在张小凡面前半尺许处停了下来,华真真回头冲我喝道:“东瓯王妃已被逼出张小凡体外,机会难得!”说着将葫芦朝我掷了过来。 我接过葫芦后二话不说一击劈出。 那东瓯王妃正好飘到我面前,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锋利的白芒劈成了两半。 一旁的猫仙趁势跃起,双手在半空中撕扯出一道口子。 口子里尽是虚空,将原本想要合二为一的东欧王妃扯入其中。 “你们不要得意,我还会回来的!李正,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声音渐渐远离,口子已经合上。 猫仙稳稳飘落地面,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 华真真欣喜万分地跑上前去,喊道:“姥姥!” 猫仙微笑着抚摸一下她的脑袋,一起转身飘然离去。 “等等!”我喊道。 华真真回头道:“李正,我要回去啦!如果你想我的话,有空就来镇魂洞找我吧!” 我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出了村道口便是没有结界的阳世,真真是魂魄不能去那里。你还是早些走吧。”猫仙头也不回道。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变作黑猫跟着我?” “等机缘一到,自然真相揭晓。你还是去看看你那小胖子朋友吧。”猫仙淡淡地抛下这一句后便与华真真一起消失在山道中。 我追上前去,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张小凡原地一晃,闭上眼睛倒了下来。 我上前将他一把扶住,“怎么样?你没事吧?” 张小凡一脸茫然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在这里?”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话虽如此说,可面上依旧忧心忡忡。 虽说东瓯王妃被击退,可难保她不会卷土重来。 而且还有谜团没有解开,比如幽冥十三劫和鬼宫主人,以及那猫仙的真实身份。 还有,我究竟是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79节 老唐头的救命短信 回到市区,我的头一件事便是将胡跃的魂魄放回他的躯体,毕剑明则护送仍旧昏迷不醒的张小凡回寝室。 我检视过他的身体,并非由于内外伤而晕厥,而是在被东瓯王妃附身期间耗费了太远阳炁的缘故,只要稍加休息便能恢复。 胡跃所在的是单独的特殊护理病房,眼下只有胡总夫妇在。 我在门口挂上“免打扰”的牌子后,从背包里取出胡跃的魂魄,摆起法坛,将他引回到自己的身躯内。 胡总夫妇面对这一切非但没有一丝惊慌,反倒默不作声地立在法坛旁,目光坚定地替我守护着。 当时我只是心中微诧,并没有多想,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两位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当然那已是后话了。 时间分秒流逝,约莫八个小时后作法完毕,此时已经天黑。 期间幸亏有胡总夫妇守护,这才没有人进来打扰。 望着在病床前逐渐苏醒的胡跃,我心中十分安慰,同时又恍如隔世。 十年前,师父老唐头也是将我这般救回来的,没想到今日竟轮到我救别人了,这是否也是一种轮回呢? 不过,胡跃虽然醒来,可终究在鬼宫中受到严重创伤,不仅记忆消失,人也变得痴痴傻傻,医生说也许他永远都不能恢复了。 然而我在胡总夫妇脸上并未见到一丝嫌弃或悲伤的眼神,有的只是喜悦。 据说,胡跃躺在床上的这些日子里,没有一个相好的女孩子来看过他,就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我想起仍在背包中的沈文雨魂魄,心中一叹,也许这就是因果吧。 前脚刚离开病房,张小凡就打来电话:“胡跃已经醒了吗?” 我点头道:“已经醒了,不过……” “不过啥,你快说呀!” 我将具体情形跟他描述了一遍,电话那头叹道:“这都是命啊。兄弟,咱们也都尽力了,人没事就好。” 我关切道:“你现在怎么样了?觉得好些了吗?” “嗨,你要是被一个千年女鬼附身试试?不过好是好多了,就是心里憋得慌。” 我知道他所指为何,劝解道:“女鬼终究是女鬼,你也不用全信。即便是真的,没准你的先祖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 “也只能这样想了。不行,明天我就向学校请假,回师门去问问。” 我赞同道:“这事的确不小,沈文雨曾说过关系到人类的生死存亡。还有,顺便你帮忙问下什么是幽冥十三劫。一天不解开这个谜团,我心里就老觉得慌兮兮的。” “行嘞,包在我身上。” “对了,报警了吗?” “早就报了。警察已在龙山村发现了小翔的尸体,身上有伤口,是流血过多死的。” 我强压下心头的悲伤,问道:“剩下的村民都抓到了吗?” “警察没有在村中发现一个村民,估计全都跑了。” “行了,我明白,看来改天得再进入鬼域看看。” “别费心了,兄弟。刚才我陪警察去现场的时候,发现龙山鬼域的入口已被关闭了。那里已经和别的地方没什么两样了。就说到这里吧,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改天我再联系你。” 我一怔,电话已经挂下。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店里,正巧胡总夫妇都在。 于是,我提出辞职,并将胡总之前给我的三万块钱一分不动地还给他。 胡总这一次没有拒绝,不过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已经填好的支票递给我。 我并非没有见过钱,可一见到支票上的金额,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请千万不要拒绝一位父亲的谢意。”胡总真挚道,“而且,这张支票并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还有那三位为胡跃出生入死的好孩子。我知道有一位已经故去,这一切都因胡跃而起,我和你金姐没有脸去见他的父母,就只有拜托你了。” 我想了想,收下了这张支票。 我是坚决不会要这张支票的,不出所料,张小凡也死活都不肯收下这笔钱。 一来,他家里并不缺钱;二来,他觉得救兄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收了钱便把这份情谊给糟蹋了。 于是,我将钱分作两份,一份交给毕剑明,另一份则留给小翔的母亲。毕竟两人和胡跃不熟,能帮忙到这个份上也是不容易了,这笔钱应当收下。 毕剑明家境并不宽裕,再三推辞后还是收下了属于他的那份钱,并声称将其作为建设灵异社的资金。 起初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他当天便去了房产中介,在学校边上的一个写字楼租下一套办公室,挂上了“玄玄灵异社”的牌子。 三天后是小翔的追悼会,我们三人一起来到会场。 当天阴雨蒙蒙,会场内人不多,气氛中充满了阴郁和悲伤。 小翔父母并不知道他出事的经过,只知道他和我们一起去寻找失踪的同学,然后在龙山村遇到村民袭击出了意外。 我没有对他们讲出事情的真相,一来怕他们根本相信,二来也怕给他们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当我拿出支票时,他俩呆住了。 说明原因后,他们踌躇再三还是收下了,脸上满是悲伤,没有丝毫喜悦。 追悼会结束后,我来到院子里透透气,忽然间手机响了,听铃音是则短信。 打开一瞧,是许久未见的师父老唐头发来的。 然而,当我阅览后惊出一身冷汗。 上面只简短地写着几个字:“我在北京北新桥下,速来救” 看到“救”的字样,我赶紧拨通了他电话号码,却传来一阵盲音。 又接连拨打了好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咋啦兄第,瞧你脸色难看的?”不知什么时候,张小凡来到我身后。 我将短信的内容给他看了一遍。 他沉吟道:“北新桥?这地名咋这么熟悉?” 我急道:“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快想想!” 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道:“都啥年代了,还用脑袋想?有不懂的问度娘就行。”说着,用手机打开百度网,搜索起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0节 北新桥 片刻后,他惊呼道:“我说这地方咋那么熟悉,原来是这里!”接着将手机递到我手中。 我仔细浏览,方才知晓这北新桥原来是北京有名的灵异之地,传说在桥下的一口井中锁着一条龙,还是明代著名宰相刘伯温锁上去的。 到了日占时期,有一天一帮鬼子来到北新桥附近巡查,有人怀疑井中插着八路军,于是小队长下令把伸入古井的铁链子斩断,但是链子十分结实,日本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弄断。 后来有个人出主意,要把铁链子从井中拉出来,于是一帮日本兵开始拉铁链。可是日本兵一拉就是七天,铁链子堆的有十多米高,还没看到尽头。 这时候,古井里不断传出一阵阵海啸的声音,十分恐怖。 小日本全都害怕了,胆小的还尿到了裤子里,只好又把铁链子乖乖地放回了古井里。 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没想到在****时期又被红卫兵闹过一次,还有许多目击者。 据说当时拉上来的链子装了两辆解放卡车,还是见不到尽头。不过这时候井里开始有很可怕的呼啸声,就像是水管子水压太高了那种可怕的声音,还有隐隐的类似雷鸣的声音。 红卫兵们都是不信邪的主儿,依旧拼命往上拉链子。井里开始有水翻腾,都喷出井口了,像是开水滚开了那样,带着腥气。可当时碍于特殊的政治原因和氛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只敢私下底偷偷说作孽什么的。 后来红卫兵也怕了,请示了上边。 这时候水都开始往外喷了,好多水。大家全怕了,吓得红卫兵玩命的把铁链子往井里扔,全扔完了,井才渐渐的恢复平静了。 看到这里,我将手机还给张小凡,“你见多识广,知道锁龙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张小凡摇头道:“中国地大物博,有很多至今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北新桥锁龙井便是一个。我相信你师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对了,你不打算报警吗?” “师父没有报警而是向我求救,说明他遇到的危险不是警察所能解决的。何况你也知道警察的办案方式,一旦他们介入,只会打草惊蛇。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北新桥一趟。至于龙山鬼宫那里,等我回来再一起去看看。” “行,我已经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等从师门回来后便守在龙山村,观察那里的动向,你放心便是。” 我知道血月一战,东瓯王妃元气大伤,没有几年的静养是不敢再现身阳世的,而鬼宫主人似乎不在那里,张小凡也不会碰上什么危险,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一切小心,别忘了还有几个傩巫逃脱了。” 张小凡笑道:“在他们落网之前,警察会一直守在那里,我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倒是你,千万要小心。” 吃过晚饭后我去机场订了机票,抵达北京机场时已过凌晨一点。 走出机场口,街道上静悄悄的,仿佛死寂了一般,全然没有首都白天时的热闹气氛,也许新年刚过就是这样的吧! 孤独地徘徊在大街上,半天都没见一辆车从身旁经过。 一般来说刚下飞机总会找个旅店休息一下,可我急着去北新桥,只好边走边拦出租车。 不知不觉间走到一个网咖门口,周围一片黑暗,惟有里面灯火通明。 一阵夜风微拂而过,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衣服还是穿薄了。 北方的冬天实在要比南方冷得多,冻得我神经都有些迟钝了。 正想进网咖买份热饮,却听一个急刹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上车吗?”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内飘出一个男声。 我欣喜着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顿时觉得暖和了些。 “小伙子去哪里?” “去北新桥。” 司机笑道:“这么晚还去坐地铁呀?” “地铁?”我怔住了,“那里不是一座桥吗?” 司机也愣了愣,问:“不是东直门内,雍和宫往南的那个地铁吗?那个站名就叫‘北新桥’。” 我心想,老唐头发短信来的时候是上午,那时是地铁站人最多的时候,如果出现意外,他应该会向周围的人求助,而不是向我这个千里之外的人发短信求救。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首都的地铁站未必会出现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我摇头道:“不是地铁站,就是北新桥,是一座桥的名字。” 司机想了一会儿,说:“听您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点头道:“第一次来北京,朋友在北新桥接我。对了,听说那桥下还有个锁龙井。” “原来是这样。但这只是个传说,那里以前的确有座桥,规模不大,是明清时期仿造民间传说所建,九十年代修地铁时便把桥拆了,所以那里根本没有桥。你确定你朋友是在桥下等你么?” 我没想到竟是这样,微一沉吟后说道:“也许是我听错了吧。那麻烦你将我送到那个地铁站,我自己找找。” 司机点点头,启动了排挡。 我舒服地躺在宽敞的座位上,暗自庆幸没有一个人走去那里,否则连路都找不到。 确实累了。 疲倦的我觉得自己很虚弱,有些发飘,将头靠地舒服些后便百无聊赖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街上空空荡荡的,依旧没有半个行人的影子,昏暗的车灯射在漆黑的夜幕下,竟微微地散发着一圈圈惨淡的光晕。 我觉得气氛有些异样。 虽说是过年期间,许多外地人都已回乡,可也不该这样安静吧。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路上这么安静?”我打破沉默,和司机搭起讪来。 “嗯。”司机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冷淡。 “师傅,抽烟吗?”我本身并不抽烟,随身带包只是为了应酬。不过,我发现自己因为行走匆忙,忘了买烟。 正尴尬间,司机冰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不抽烟。” 我有些不快,便不说话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1节 出马仙 听说首都的出租车司机挺热情,怎么眼前这位这么冷漠? 车孤零零地行驶在大街上,仿佛一只游荡在夜间的孤魂,寂寞,无奈。 沉默半晌,我还是笑说:“你这么晚开车,不怕吗?”接着故意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地说道:“通常晚上的马路都不太干净。” “没办法,谁让我上的是夜班。”司机头也不回地答道。 “呵呵,那你为什么不要求换班呢?”我见到司机语气和善了,便不失时机地侃了起来。 “我是唯一的一名司机,和谁换结果都是一样的。其实我也很想尝试一下在白天开车的那种感觉。”司机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向往。 我“嗯”了一声,正想侃下去,忽的一怔。 这个司机说他从没在白天开过车,天下间哪有这样的事? 难道他不是人? 一想及此,我不由得暗暗捏起法诀试探。 片刻后松了一口气,他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过,我总觉得这辆车有些诡异,便开口说道:“师父,停一下,我到了。” “不是去北新桥吗?还早呢。”司机冷冷回答,瞧车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别东张西望的,坐稳了。” 司机的话仿佛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魔力,令我不容抗拒。 我伸长了脖子,抬头往后视镜望去。 …… 冷汗。 一滴, 两滴, …… “还好。”镜中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可怕情形,我轻拍着胸口,自我安慰道。 可是,我渐渐地感到有些不安,具体是什么却也说不上来。 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安静地有些过头。 突然,脑袋里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记,当我再次将视线转移到后视镜上时,整个人一下子坐了起来。 镜中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影子。 我看不到司机的影子。 据说,只有鬼魂才看不到在镜中的影象。 可我之前明明试探过,他分明是活着的人。 难道他被某种妖物给附身了?传说中东北的出马仙便是如此,难怪先前试探不出来。 我从怀中暗暗摸出一张“驱魂符”,正要有所行动,却听前方传来司机的声音:“想不到开了那么多年夜车,竟然载了一位阴阳师。我劝你最好不要妄动,现在车速至少在七十码以上,我若出事,你也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你是出马仙?”我问。 所谓“出马”是指一些动物仙,例如狐狸,蛇,黄鼠狼等,修炼数百年后依附到人身上。他们来到凡尘积累功德,以达到位列仙班,成为正修仙神的目的。 由于这些修炼者的成分十分复杂,所以通常善恶难辨。 司机冷冷地回过头来,昏黑的夜光下,那竟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如蒙着一张白布的脸上微泛着惨白的光芒。 相视对望中,他忽然笑了。 我竟然也笑了起来。 笑声未落,我的双掌和司机蓦地后探的右掌几乎不分轩轾地击在一起。 掌风激荡,时间似是在霎时间停住了。 车继续安稳地行驶着。 司机的左手好整以暇地握着方向盘,而我那青筋暴起的额头却已沁下了一线又一线的汗珠。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真正身份的?” “就在刚才。” “看来我还是太大意了。” “你们出马仙素来行事低调,与人类法师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为什么要对付我?”我语音一顿,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是专程到那个网吧门口来接我的,想必也知道我师父的下落,你们究竟将他怎么样了?” “他太爱管闲事了。” 我心中一沉,右手蓦地撤回,从包内取出乾元葫芦对准了司机:“把车停下。” 他面色一变,收起掌力,依言而行。 我道:“你应该知道这件法宝的厉害。说实话,我不会为难你。” “好,我说。” 正洗耳恭听,却见他猛的一把推开车门,左脚已跨出门外。 我知道他绝不会妥协,只得启动了葫芦。 霎时间,车内闪起一道强光,照亮了夜空。 光散去,一道黑气从司机的头顶上方冒出,如鬼魅般地闪出车窗外消失不见。 我还是头一回遇上出马仙,对他们的行动方式不熟,终究还是让他给逃了。 真正的司机瘫倒在车座上,仿佛睡着了似的。 我用手指一探他的鼻息,见没有生命危险,便放心地走下车去。 看来老唐头得罪的人来头挺大,一出手便派出了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出马仙。 虽然区区出马仙远不足以对付师父,可难保对方身后没有更厉害的主儿。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更为焦急。 出租车是不能再坐了,我翻开手机电子地图,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一辆通往北新桥的公交车。 下车一瞧,正好在一个地铁口附近,不过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到有井的痕迹。 我从背包内取出探灵罗盘,可惜在四周转了一大圈,上面的磁针都没有反应。 难道锁龙井并不在这里? 此时,路上依稀散落着几个夜宵摊位,我上前一打听,都说不知道。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罗盘上的磁针蓦地剧烈晃动起来,不过很快便又静止不动。 我向磁针指向的那个方位望去,但见一个身影在那里一闪而过。 此时天色尚暗,除了两三个起早市的人经过,四周一片静谧。 我瞥到那个身影的服饰十分古怪,似乎不像是今人的穿着,难道又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过,他既然在此处出现,多半与锁龙井有关。 我顾不得许多,抄起罗盘便追了上去。 那人的速度很快,我拼尽的吃奶的劲儿才勉强追得上他。 不过,我觉得他在有意放慢速度,好让我跟上来。 兜兜转转间,我来到了一处陌生而又僻静的大宅院前。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唯一肯定是早已远离了北新桥的位置。 那背影如鬼魅般穿墙而过,越发令我觉得诡异。 宅院的大门紧锁着,我只好翻墙而入。 岂料双脚刚一落地,一股阴恻恻的风就从边上席卷过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2节 锁龙井 我口念法咒,配以手诀的威力堪堪驱散了这股阴风,喝问道:“你是谁?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阴阳师,北新桥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多管闲事,早点离去,我可以放你一马。” 幽灵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透了过来,却看不见身影。 我心中一动,反问道:“你是那个出马仙出租车司机的同伙吧,我瞧多管闲事的是你们!”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总之请你立刻回去,请不要再打听北新桥的事。” “那你先放了我师父!” 沉寂。 我觉得此地不可久留,便翻墙而出,岂料双脚一落地,立刻傻了眼。 墙的另一头并非街道,而是一处宅院。 宅院的布置和墙的另一头几乎一模一样,不用说也知道是着了对方的道儿。 我从背包里取出一包糯米洒向四周,并配以一定的法咒。 寻常鬼打墙一类的法阵结界若是遇到这种手段,至少该露出一丝破绽,谁知在这里不起丝毫作用。 兜兜转转了半天,我终于承认自己被困住了。 “没用的,你的法术在我面前根本不起任何作用。除非你向我起誓不再插手锁龙井的事,否则你将困在这里,直到生命的终结。” 我本想随便发个誓忽悠对方一下,旋即便觉得不妥。 面对这样的法术高手,一旦起誓,就像沾染上了某种难以卸除的诅咒。 于是,我冷冷道:“如果我拒绝呢?” “你为什么执意要去北新桥的锁龙井?” “因为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哦?就为了你师父?” “废话!” “其实就算去了北新桥,你也未必能找到你师父。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最迟十日,你师父便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你面前。”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究竟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声音沉默,片刻后说道:“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罢,我已经撤了法阵,你走吧。” 我往前一走,果然又回到大街上。 不禁心头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师父眼下没有遇到危险?如果这样,那他为什么要发短信向我求救? 天微亮,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呼吸着首都寒冷的空气,心中油然升起迷惘。 我在北新桥地铁站附近找了间旅馆。 此时睡意袭来,过了中午十二点方才醒来。 我在旅馆边上的一家快餐店匆匆吃过午饭后,正要去北新桥逛逛,却见旅馆老板娘刘姨正坐在柜台上看电视。 她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听口音像是老北京人,也许她知道点什么呢? 于是我来到柜台前,问道:“刘姨,向您打听个事儿。” 电视里正放着清宫戏,她估计是看腻了,又没个人聊天,当下关了电视,笑眯眯道:“孩子啥事?说呗。” “你知道北新桥锁龙井在哪里吗?” 刘姨上下一打量我,问道:“你打听这干吗?” “哦,以前在网上经常看到关于北新桥锁龙井的灵异传闻,听说井里锁着一条龙,觉得好神奇。” “嗨,有啥神奇的,不就那么一回事嘛。对了,听口音你是南方人?” “杭州的。” “好地方啊!以前去玩过几趟,人间天堂。” 我从边上拉了张凳子在她身边坐下,笑道:“反正现在也没事可干,你就跟我说说吧。” “行,既然你爱听,刘姨就跟你说说。”她想了想,说:“朱元璋打了天下以后,命令刘伯温和姚广孝修建北京城。两人发现北京城有几口海眼通向大海。其中最大的有三处,一处在京西玉泉山的某个大庙底下,一处在北海白塔底下,第三处便是这东直门的北新桥。为了防止水患,他们把一条龙锁在海眼里,并承诺等桥旧了,修葺桥翅了,路灯朝下不朝上了,就放老龙出来。可人们并没有修桥,而是在上面盖了一座岳王庙,还把这地方叫做北新桥,所以老龙就永远出不来了。” 我仔细回想着昨晚在地铁站附近的见闻,并没有见到有庙一样的建筑,便问:“昨晚我在北新桥地铁站一带找了很久,没有见到有什么庙呀。” “岳王庙早在六十年代就被拆掉了,你当然见不到啦。” “那庙大致在什么位置?” 刘姨思索道:“我记得那庙早在六几年的时候就被拆掉了,后来经过几次翻修,谁都不记得了,就连政府文物部门都不知道。前些年,他们还派人来民间查访,想要恢复此处人文景观。” 我失望道:“真的找不到了吗?” 刘姨道:“对了,以前那口井是在大华商场边上,位置大概在北新桥十字路口的东北角。后来拆了商场造地铁,估计都给埋在底下了。” “原来如此,谢谢你啦,刘姨。” 从旅馆出来后,我又来到地铁站口。 望着四周的现代化建筑,不禁疑惑重重。 老唐头发的短信上说,他在北新桥下。 而现实中的北新桥并非一座桥,只是一处地名,那么他究竟是在哪里发的这条短信? 这个“北新桥下”究竟是指一座桥的下面,还是另有他指? 我问了住在附近的当地人,都说北京只有这一座北新桥,而百度也没给出别的答案。 回想起昨晚袭击我的出马仙司机,我决定去当地的出马仙堂口瞧瞧。 走出没几步,忽然手机铃响了。 掏出一看,是张小凡打来的。 没有寒暄,他劈头便焦急问道:“小正,找到你师父了么?” “没有。”我苦笑道,“这北新桥根本不是一座桥,而是一个地名。那里现在是个地铁站,周围早就变样了,眼下我没有半点头绪。” “早知道会这样。你对那里不熟,也不能怪你呀。对了,剑明已经去北京找你了。” 我一怔,“他来干什么?” “他听说你要去北京救师父,便自告奋勇前来帮忙。他和北大灵异社有业务往来,在当地有不少熟识的玄门朋友。有他们带路,总比你一个人瞎闯来得好。” 我心中感慨,真挚道:“谢谢。” “都是自家兄弟了,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剑明到了飞机场会联系你的。” “对了,有件事非常奇怪。” “啥事?” 我将昨晚遇到的那个出马仙跟他细说了一下。 张小凡沉吟半晌,说:“出马仙源于东北。北京离东北那么近,出马仙的堂口不会少。你别看他们跟沙子一样散,可天下的出马仙堂口都是一家,其势力远比你的阴阳派和我们剑仙门大得多。如果你师父得罪了堂口,那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我明白。东瓯王妃狡猾地狠,你也要当心。”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3节 蟒仙爷爷 到了当天晚上八点,我都没有接到小明的电话。 拨通了他的号码,却是无人接听。 又打电话问张小凡,他却说人在中午就去了机场,还是自己开车送去的。 最后他还加了一句,说小明在抵达北京机场后给自己打了个电话,称在飞机上翻看灵异社档案时,发现了一些关于“幽冥十三劫”的线索,具体内容要当面跟我说。 我说材料先放一旁,眼下人不见了才是头等大事。 从杭州到北京顶多三个小时的机程,按理说小明早该在三、四个小时前联系我了。 难道是在半路上出事了? 就在这时,小明打来了电话,我赶紧接起,一听,却是个陌生声音:“请问,刚才是你打电话过来的?” “对啊,你是谁?” 对方语音一顿,片刻后方才说道:“你是毕剑明的什么人?” “朋友。”我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问道:“你又是谁?为什么他的手机在你这里?他人呢?” “我是交通支队的吴队长。他出了车祸,所以手机在我这里。” 什么! 我登时愣在那里,片刻后方才懂得说话:“他人没事吧?”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方才回答:“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 我在情急之下忍不住大声说道:“我是问人有没有事!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先生请你冷静。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现场情况十分复杂。” 我粗暴地打断道:“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一个车祸能有多复杂?” “好吧,我不妨告诉你。在车祸现场我们没有毕剑明的尸体。”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队长将车祸的情形简单叙述了一遍,我听完后有些懵。 据他所说,车祸发生在四小时前,小明所乘坐的出租车在北新桥地铁站附近的一处三岔路口拐弯时与一辆大货车相撞。 出租车司机和货车车主当场死亡,小明却不见了踪影。 北新桥!又是北新桥! 这个地方仿佛带着某种诅咒。 直觉告诉我,小明的失踪也许和“幽冥十三劫”有关。 或许他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而这线索是鬼宫主人绝对不愿意让我知道的。 当然,关于这一点我不便和警察直说,只是含蓄道:“他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刑侦大队已经接过案子。我们查到他并非北京人,是今天中午坐飞机赶来北京的。你既然是他的朋友,知道他来北京的原因吗?” “哦,是同我一起来北京旅游的。他有事耽搁,所以晚来了一步。我一直在等他的电话,没想到……唉。” “行,在找到人之前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们调查。” “一定。” 挂了电话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边师父没有找到,那里朋友又出了事。 两件事十分诡异,绝非巧合。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该死的推销电话,到这时候还来烦人! 我按下了“拒接”键,不料那号码又打了过来。 这不像是推销电话的作风,难道…… 我赶紧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请问是李正吗?” “是的,你是?” “太好了!我北大灵异社的社长骆一琦。小明中午打电话给我,说你要来北京办点事情,让我好好接待一下。抱歉这么晚才联系你,因为小明出了意外,他……” “刚和交通支队联系过,我都知道了。” “除了警察,我们也想帮忙找找看。他的情况十分诡异,听说你是阴阳师,能否帮我们一起找找?” “义不容辞。” “现在天色已晚,我们明天早上见个面如何?” “行。” “你现在住哪里?” “北新桥地铁站附近的一间小旅馆。” “那明天早上九点,在北新桥地铁站边上的‘紫罗兰’咖啡厅碰头吧。我们交换下照片,免得到时候认错人。” 照片传来,没想到他竟是个长相黝黑高瘦的运动型男,留着一个“耐克”标记的小平头,与我印象中那种书生气质的北大高材生截然不同。 第二天一早来到咖啡厅,离约好的九点还差十五分钟。 我对时间观念一向很重视,通常赴会的时候总要提前十分钟左右到达。 可是当我一走进门厅,却发现骆一琦已和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坐在那里等我。 门厅不大,骆一琦立刻发现了我的到来。 我们互相打了声招呼,骆一琦和那个陌生人便一起起身离座,朝我快步走来。 我一边向他们走过去,一边暗暗地留意了一下那个人。 他四十五、六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平平无奇的相貌中透着一股忠厚老实的劲儿。他的衣着也十分朴素,与一身名牌打扮的骆一琦简直有天壤之别。 难道,此人是骆一琦的老师?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骆一琦朝我伸出大手:“你好,我是骆一琦。” 我伸手与他一握:“李正。” 接着问道:“这位大哥贵姓?” 小琦正要介绍,却见那人呵呵一笑道:“我是小琦的二叔。听他说你是一位阴阳师,年轻人不得了啊!” 小琦一脸郑重道:“我二叔是开堂口的。” 我一惊,右手捏起一个掌心雷。 小琦二叔眉头一皱,双手紧按在大腿上,挺胸昂首,颇有一股凌人的盛气。 一股冷气从他体内倾泻而出,只见他额头沁汗,身躯瑟瑟发抖,一幅十分痛苦的样子。 我心中一动,掌心雷脱手而出。 二叔身形不动,当掌心雷快要袭至胸口时,身体宛如没有骨头似的一扭一滑,堪堪避过雷炁。 当我正要发动第二个掌心雷时,他那冰凉的右手已如缠丝般搭上我的右腕。 我知道一旦雷炁在掌中凝结,他的右手便会掐断我的脉络。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我散去雷炁。 他的手与此同时也滑了回去,脸色也变回了正常。 我暗暗佩服,这才知道眼前这位二叔是真正的出马弟子,是立得起堂口的高人。 如今在华夏大地上的出马堂口不下十万,可真正的高人却是凤毛麟角,大都是学艺未精或招摇撞骗之徒。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4节 四大家族 不过出马一途也非易事,有的人修炼了三十年也未必能够出马。 没想到这二叔看似貌不惊人,却能让蟒仙说上身就上身,这份修为别说在莽仙爷爷的堂口,就算在整个北京城也是顶呱呱的! 我收起轻视之心,向他抱拳一礼:“原来二叔立的是蟒仙爷爷的堂口,失敬!” 他还了一礼,微笑道:“不愧是阴阳派弟子,有一套。” 小琦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见我俩只是试手,方才松了口气,说道:“你们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有多大的仇呢?说动手就动手。” 我真诚道:“方才冒犯二叔,是我不对。不过我也是有原因的。”接着,将自己做完遇上出马仙司机的事说了一下。 话刚一说完,二叔立马一拍大腿道:“这人是黄家弟子!” 我道:“二叔你为什么这么说,能跟我们具体讲讲?” 既然与堂口杠上了,那之后的摩擦在所难免,多一分了解便少吃一点亏。 二叔点了点头,随即跟我讲起一些关于出马仙的事。 出马仙源于东北,也就是从事出马职业的仙家。 所谓出马,也叫看堂和出堂,是上古萨满一脉相传,也算是一种巫文化。 随着地域的不同,出马的叫法有很多。北方称出马为搬杆子、顶香火头、领兵带队的。南方称为出壳、落座、放桌等。但最终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有一个弟子(也称弟马)带领一个仙家的堂口,为人看事查病。 这些年,全国的出马堂口多达十万家,仅东北三省便占了五分之一。 京城离东北近,又是全国人口汇聚之地,那些想要打出名声的堂口便相继来到此地发展。其中以胡、黄、蟒、常四家最为常见,堂口弟马的道行也最高,被世人称为“四大家族”。 胡是狐狸,黄是黄鼠狼,蟒是大蟒,常是蛇。 这四种动物仙为了修行,想积累公德,修成正果,普度世人,但又不方便直接幻化成人,便依附在出马弟子身上帮人看事,解决问题。 黄家弟马被俯身后,根据其修为高低不同,大致可分为三种状况:第一种是在出手时显现出黄鼠狼的脸,这种修为最低,所以无法掩盖它的本来面目;第二种法力较高,能够隐去本身面目,却因法力不够而无法生成人的脸庞;第三种弟马的修为已经达到一定境界,被黄大仙(黄鼠狼仙)附身时能够只以人类的面目显现,威力却丝毫不减,就像小琦的二叔那样。 仙家离体时,通常会化作一道烟从脑顶灵台飞出。按其颜色属性,大致可分为胡青、黄黑、蟒红、常白等。 由此判断,昨晚那袭击我的出租车司机铁定就是黄家弟子了。 二叔沉吟道:“动物仙家修炼着实不易,比人身修炼更苦,花费的时间也更长。通常为了位列仙班,大家都行善事,不会无故攻击人类。我不知道袭击你的黄家弟子是哪个堂口的,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他眼中,有东西比位列仙班更重要。” 经过娘娘庙和龙山村的磨练,我不再轻信任何人。 虽然我对二叔的印象不错,可毕竟是头一次碰面,未能知根知底,便没有将老唐头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我心中嘀咕,老唐头究竟发现了什么重要东西,以致于这些出马仙不顾后果地大打出手。 小琦问道:“李正,你是不是在北京得罪谁了?” 我苦笑道:“我还是头一回来北京,能得罪谁?” 二叔插话道:“阴阳师和出马仙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又是头一回来北京,不可能得罪这里的堂口。是否因为别的问题?或者说你在杭州得罪了某人,他知道你要来北京,便花钱雇这里的堂口来对付你?小正,不是二叔多事。如果我不能了解到事情的全部真相,是无法帮助你的。”话音一落,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要看到我的内心深处。 我暗忖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终于还是将老唐头一事说了出来。 二叔听完后沉吟道:“可以确定,你师父口中的北新桥就是传说中的刘伯温镇压恶龙的地方。然而几百年来,真相究竟如何却一直没有人知道。北京城内的出马仙有大小三百六十五个堂口,几乎都去探过那个地方,可惜最终连桥和井在哪里都没摸到。” 我问:“二叔你去探过吗?” “探过,但结果和他们没有什么两样。” 我想了想,说:“据当地人说,北新桥一带是在九十年代被政府大改造的,之前应该还保存着原来的模样吧。尤其在****时期,红卫兵还把井里的铁链子拉上来过。难道那会北京城中还没有出马仙的堂口?” 二叔道:“解放前,北京城中的堂口不下一千之数,汇聚了大江南北的高人弟马。后来因为众所周知的政治原因,大家被迫离京,留下来的也大都改做其他行业。现在城中的出马堂口大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陆续从全国各地搬来的。” 我颇有些失望道:“原来如此,那岂非没有人知道北新桥的位置了?” “有一个人可能知道。” “谁?” “李二奶奶。” 我不解道:“这位李二奶奶是谁?” 二叔喝了口咖啡,小琦代为解释道:“这位李二奶奶可是京城有名的出马仙,立的是胡三太爷、胡三太奶的堂口,是四大家族中数一数二的高人。你刚才也见识过了,我二叔厉害吧?可看到她老人家也得恭恭敬敬叫声二婶。” 二叔淡然一笑:“我这点微末道行算什么?京城高人多得很!跟二婶比起来,我只不过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娃。” 我闻言心头震惊不小。 刚才若非二叔手下留情,我的右手已经折了,这还是他手下留情,我却已经出了八分力。这般手段,我以为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出马高人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看来京城果然是藏龙卧虎,不是杭州能够比的。 这李二奶奶究竟是何方神圣?我越来越好奇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5节 鬼公交 不等我开口,二叔便说道:“小李啊,待会我就带你去见李二奶奶。有她老人家出面,你这一趟会容易许多。” 我连忙道谢。 走出咖啡厅,刚好迎面驶来一辆出租车,我正要招手,却被二叔阻止。 我疑惑道:“咱们不去李二奶奶家了么?” 二叔道:“京城内的出租车司机有三成是堂口的人,刚才那个就是常家弟子。” 我愕然道:“为什么会这样?” 二叔道:“出租车承载南来北往的客流,最容易打听消息。开堂口就要消息灵通,否则有人来自己的地界踩盘子都不知道。这些人通常不会是正式的弟马,因为他们要坐堂,能出来巡街的都是弟马的弟子们。堂口之间并不互相走动,我去看李二奶奶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誓必会引起偷袭你的那个堂口的警觉,咱们还是坐公交车吧。” 与我印象中的京城公交车不同,这辆车空荡荡的。 环视四周,除了司机和我们仨,就只有两个乘客。 二叔见我目光惊讶,低声说道:“这辆是155路,乘客少点也正常。” 我忙问为啥,小琦笑着接话到:“155路是当地有名的鬼车,就算是大白天也没几个人敢坐上来。” 话音一落,讲起了一则发生在多年前的诡事。 那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深夜,一个青年因为加班晚了,便坐上一辆从市区开往郊区的公交车,那辆车便是155路。 当时全城还没有开通夜班车,青年坐的是末班车。 乘客不多,大概只有五、六个,大家都没有说话。 坐了一会儿,这位青年突然发现其中一名乘客穿着清朝的服装。要知道这辆公交车的终点站在京城一座很有名的影视城中,也许这个装束奇特的人是某个剧组的演员呢?演员为了方便没有换下戏服也很正常啊。 可就在他想要靠着椅背休息一下的时候,坐在前排座位上的一位中年大姐忽然离开座位,转身揪起小青年的衣领,硬说他偷了自己的钱包。 这个青年的月收入还是很丰厚的,属于都市白领的阶层,他又怎么会是小偷呢? 青年辩解了半天,可大姐就是不放手。说来也奇怪,车上闹了这么半天,也没有个人上来劝架。 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那青年只好随大姐中途下车了。 谁知道一下车,那大姐又说青年确实没有偷自己的钱包。 那青年怒道你这不是耍我么? 大姐说,傻小子我那是在救你,那是一辆鬼车啊,那些乘客都是没有脚的!你如果再坐下去的话非死不可。 青年当然不信,可他毕竟也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不会跟一个中年妇女过不去,于是只好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这才回到家里。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第二天,他在看报纸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那大姐说的都是真话,那辆公交车的残骸在十里外的一处公路段被人发现,连车上死者的性别和人数都差不多,只是少了穿清朝衣服的那个。 这件事不知怎的就传开了,从此之后,很少有人再敢坐上155路公交车。 我听完后微微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好像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传闻。” 小琦道:“京城155路公交车的灵异事件在网上大大的有名,我刚才还在奇怪你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二叔说道:“事是真事,只是内容变得有些离谱。当时坐在车上的都是各大家族的负责人,是去郊区的一座小庙开会的。你也知道,咱们开堂口的办事不方便被外人看到,而当时还不时兴打出租车。为了不引人注意,堂口的人通常会选择乘坐末班车。八十年代的上班族很少加班加点,通常傍晚就到家了,没想到在那一次碰上个例外。其中一位胡家弟子,也就是故事中的那位大姐作法蒙蔽了青年的眼睛,让他真以为见鬼了,这才唬得他中途下车。” 我问道:“那故事的结尾也是真的?” 二叔点了点头,叹息道:“各大家族上一代的精英们就在那一次事故中丧失殆尽,至今仍查不出车祸的原因。” 我沉吟道:“当时应该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二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的思维倒十分清晰,能瞧出其中的破绽。不错,的确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就是那位大姐。” 我道:“各大堂口的关系如何?” “面和心不合。” “你也说,上一代的精英都在那辆车上。他们一死,最终得利的是谁?” 二叔打断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绝不会是她。” “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是李二奶奶。” 我闻言耸然动容道:“就是咱们现在要去拜访的那位李二奶奶?” 二叔点头道:“京城的堂口虽然各自为政,但名义上终究有个牵头的。无论是这一代还是上一代,各大家族都以四大家族为首,而四大家族以胡家为尊。李二奶奶自从十五岁接过堂口以来,就一直致力于各大家族的和谐共存,几十年来不知化解了多少矛盾。京城的玄门地盘,出马堂口占了八成,全赖二婶的努力。所以她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李二奶奶。” 二叔宽厚一笑:“没事,你也是不了解情况嘛。” 车戛然而止,司机回过头来,远远喊道:“二叔,李二奶奶的堂口到了。” “行了,谢谢啊小吴。”二叔冲他一笑,领着我们往车下走去。 我回头一瞥,只见那司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带着那个年纪不应有的成熟,心中一动,捏起一个法诀冲他比划一下。 那司机脸上立刻罩起一层阴绿之气,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原来是蟒家弟子! 我心中大定,收起手诀,冲他抱拳一礼。 他一怔。 二叔头也不回道:“这位小兄弟是我朋友,试探试探你而已。小吴啊,想不到你这么沉不住气,一试就给试出来了。” 小吴脸上一红,先冲我抱拳一礼,随后说道:“二叔教训的是,小侄记下啦。” 等车开走后,我笑道:“我说中途怎么连一个上车的人都没,敢情这辆车都给蟒家包圆了啊。” 二叔只是淡淡一笑。 走了百来米,前方出现一个胡同口。 二叔道:“胡同到底那家就住着李二奶奶。”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6节 李二奶奶 来到胡同的尽头,二叔上前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四十来岁,颇有些姿色的中年妇女,“呀,这不是骆二哥吗?今天是那股东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进来,里面热乎!” 二叔也不客气,领着我们往里面走去。 “天这么冷,二婶还在屋里休息着吧?”二叔笑问道。 那妇女应道:“哪能呢,老人家身子骨硬朗,不到五点就起床啦,现在正给人看事呢!” 二叔显然和她很熟络,闻言打趣道:“哟,这么不巧啊。那小生我改天再来拜访。” 妇女笑骂道:“多大年纪了还小生呐!又不是外人,自己领着孩子去仙堂内等着就行,我给你们去泡茶啊!” 二叔朝她拱了拱手,一脸洒脱。 我忙道:“这位大姐不用客气啦,我们不喝茶,问完了事情就走。” 妇女望着我,原本嬉笑的脸瞬间变得无比端庄,迎面掠来一阵阵暖风,伴随着奇异的香味,令人飘飘欲仙。 陶醉间,忽然左手腕上的铃铛隐约响起一阵清脆声,心中响起警兆,连忙手捏“清心诀”,将这股反常的感觉强压下去。 寒风袭来,香气飘散,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 妇女转回笑容,问二叔道:“这位小兄弟好俊的身手,是阴阳派弟子么?不知是哪一门的?” 我没想到她竟也是胡家弟子,而且还是一名高手,当下拱手道:“在下李正,是阴阳派白龙门弟子。大姐真是好修为,佩服佩服!” 妇女抿嘴一笑,“什么修为不修为的,我就是个端茶倒水的。你们先进仙堂,我去去就来。” 等她走后,二叔对我说:“她叫孙二姐,名义上是李二奶奶的保姆,实则是她的关门弟子,一身修为在胡家众弟子中稳居前十。刚才她狐仙出马,你能不被迷惑心窍,当真十分难得。” 我心叫惭愧,刚才若非华真真赠予的铃铛报警,自己当真要着了道儿。 来到一间平房前,一股神秘的气息从厚厚的门布帘内隐约传来。 在经历了龙山鬼域之后,我对异度空间十分敏感,而此时的门内仿佛存在着另外一个时空。 二叔敲了敲门,立马有人掀开帘子让我们进去。 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只见门口立着两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弟子,均面目姣好端庄。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坐在屋子的东头,正与一对中年夫妇有问有答,不用多说也知道是李二奶奶了。 她身后的墙上供着一个仙堂,两边各有一幅对联。 上联:人在深山修身养性。 下联:仙出古洞四海扬名。 横批:有求必应。 仙堂里供奉着一大块红布,上面写着许多仙家的名字。 我对出马仙不太了解,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仙家,只看到有“胡三太爷,胡三太奶”的名号。 李二奶奶见二叔来了,远远地打了一声招呼,说:“小阳子,你先招呼两位小朋友。等看完了事,咱娘俩再好好唠唠。” 二叔姓骆名阳,李二奶奶喊他“小阳子”,足见两人的关系密切。 他笑道:“行嘞,您先忙着!” 我左右无事,便好奇地看了起来。 只见那中年妇女只是啜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丈夫劝了半晌后方才对李二奶奶说道:“二奶奶,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夫妻开了个小便利店,刚开始生意还不错,可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一天晚上我回家,天太黑,也没留神脚下有什么东西,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哪知道地上有颗钉子,一下子就扎进手里,缝了好几针啊。过了不到半年,我骑着摩托车去进货,突然刹车失灵,撞上了路边的大树,把我这腿撞折了。这还不算,从那以后我天天做噩梦,都被吓醒。在梦里有个男人说我们家欠他的,要我们血债血偿!” 话音一落,他好像很害怕似的,抱紧了妻子。 李二奶奶听完后闭上了眼睛,默不作声。 我心中好奇,悄悄问二叔她是在干吗。 二叔小声道:“二婶在用意念和老仙家交流,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只管看,不要说话。” 我点头应是。 半晌后,李二奶奶睁开眼睛,问那丈夫道:“你不是北京本地人?” 那丈夫一呆,说:“我是十五岁的时候随父母从哈尔滨迁到北京的,一口乡音早改了,就连我老婆都听不出是哪里人,您是怎么听出来的?” 李二奶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父亲可是猎户?” “对,对!” “他在你小时候抓过一只狐狸?” 那丈夫似是在仔细回想,一会儿工夫后惊讶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靠山吃山,父亲总会去山里下一些夹子,抓些野味回来给我们改善伙食。有一次他还抓了一只狐狸回来!” “果然如此。你父亲下的夹子,把那只狐狸的前腿给夹折了。你父亲本想扒了它的皮卖钱,被它瞧了出来,急忙要跑,不想被你父亲用铲子弄断了两条后腿,疼得它直打滚。可是你父亲还没有放过它,用铲子活生生将它拍死。那狐狸冤魂不散,潜心修炼,为的就是报仇雪恨。” 那丈夫听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二奶娘,您说的一点都不差呀!父亲扒完了皮,卖了钱,给我们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李二奶奶连忙将他扶起,说:“这是你父亲造的孽,可是他去世的早,它这才找上的你。我和它好好说说,看能不能将这段恩怨化解成一段善缘。”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我心中一叹。 世人无知,不知因果循环,什么样的恶事都敢做。 但凡动物都有灵性,尤其这狐狸,乃是灵性十足之物,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你扒它的皮,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李二奶奶再次睁开眼睛,说:“这次可能有点麻烦,我也不好硬拦着它,毕竟你父亲取了它的性命。这样吧,它现在已经来了,你自己和它说吧,争取让它原谅你。实在不行,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它要了你的命。” 说到这里,她再一次闭上眼睛。 等睁开眼皮,眼珠子骇然变了颜色,声音也变成了男人!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7节 胡三太爷 “我没吃过你家一只鸡,也没喝过你家一口酒!你爹弄折我三条腿,还把我活生生剥皮,教我怎能不怒?我苦苦修炼了几百年,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不曾想却遭了这样的毒手。可惜你爹死得太早,要不然他也跑不了。你不用求我,这一次我定要你们家血债血偿!” 仙堂通常都是暗室,窗户和门都被厚厚的布帘遮盖,几乎完全隔绝了阳光和月光,惟有几根点燃的蜡烛立在堂中。 这个男声又怨又毒,说到后来刮起阵阵阴风,将半数以上的蜡烛吹灭。 进门之前,二叔曾告诫过我,千万不可在李二奶奶面前妄动法术,尤其在出马的时候。可我见堂中景象过于怪异,忍不住闭上双眼,右手掐起“灵宝天尊探灵诀”,用第三只眼,也就是天眼,窥探起堂中情形来。 说起人的这个第三只眼,其实并不神秘,每个人都有,或者说都曾有过。它长在双眉之间的印堂穴处。当人还是孩童时,第三只眼的功能或多或少有些,所以民间传说中小孩子见鬼的案例要比大人多。当人开始性发育时,性激素抑制了第三只眼的生长,令其渐渐退化成为松果体。 老唐头曾经说过,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的额头上真的有三只眼睛。不光是人,就连鸟兽鱼虫都有三只眼。后来因为不知什么原因,这只额外的眼睛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不在脸部表面,而是深深地埋藏在大脑的丘脑上部,成为一种叫做“松果腺体”的东西。 不过,虽然那只眼睛退化了,但是遇到一定程度的刺激,还是能恢复部分功能,比如修炼。 松果腺体对阳光十分敏感,在太阳光十分强烈时分泌的松果激素较少,很难发挥作用,阴雨天或者光线暗弱的环境下则相反。 眼下身处暗室,松果体的功能在灵宝天尊探灵诀的配合下发挥到了极致,我清晰看见一个身穿白麻衣服,手脚瘸了的老头坐在李二奶奶的位子上,想必就是那苦主狐仙了,而李二奶奶本人却立在一旁。 这有些像阴阳派的换魂术,只是出马仙的法子别有规矩罢了。 那丈夫一听,立马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老仙家啊,您可千万别生气啊!我爹也是一时糊涂,千不该万不该害了您的性命。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我年纪还小,这事也跟我没啥关系啊。我是个老实人,没坑过谁没害过谁,求求您放过我们这一大家子吧!我一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狐仙切齿道:“这等深仇大恨,让我如何放下?” 李二奶奶在边上好言相劝,那狐仙只是摇头。 无奈下,她只好回归肉身,对那丈夫说道:“你父亲造孽太深,它终究不肯放下。这样吧,我给你出个折中的主意。” 那丈夫一听有办法,原本绝望的眼神立刻恢复了神采,急道:“二奶奶您尽管直说,只要能放过我和我的家人,就算让我倾家荡产也行!” 李二奶奶道:“我会劝它成为你家的保家仙,保你一家平安无事。不过,你们家得世世代代好生供奉它。等它怨气消了,自然会离去。这样如何?” 那丈夫连忙应是,只是面上仍旧有些担忧:“二奶奶,一切都听您的。不过,老仙家他能同意吗?” “这你就不用费心了,我自会和它说。”李二奶奶说完这一句后,转头对身旁的狐仙低声说了起来。 他们的声音很低,又不在同一时空,我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见那狐仙起初面色十分难看,但又不敢违拗李二奶奶的意思,到最后面色一缓,一个劲儿的点头。 我心中暗暗佩服。 虽然动物的魂魄修仙要比人的魂魄难上许多,可它毕竟有数百年修为,再不济也不会比工大那个百年女鬼秋明月差。 想当初我和张小凡两个人倾尽全力都拿不下她,而眼前的李二奶奶只稍微动动嘴皮子就能令这狐仙俯首帖耳,这份修为当真令人惊服! 几分钟后,李二奶奶睁开眼睛,对他说:“我已经和它说好,它也同意了。你切记,一定要好好供奉,千万不能有所怠慢,否则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完,她让弟子拿来一张黄纸和一个木制牌位,用朱砂笔在黄纸上鬼画符一般地写了起来,然后又将黄纸贴在木牌位上。 那对夫妇接过牌位后千恩万谢,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用一张大红纸包了,恭敬地递到李二奶奶面前。 李二奶奶接过红包,从里面抽出两张钞票,然后将剩下的交还到那丈夫手里,淡淡一笑道:“用不了那么多。记得回家后一动要好生供奉。” 那夫妇一怔,随后跪下来对着李二奶奶倒头三拜,这才捧着木牌小心翼翼地离开。 此时,我见到那狐仙面上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跟在两夫妻身后也离去了。 眼见此事能圆满解决,我心中也着实替他们高兴,正要阖上天眼,却从李二奶奶身上蓦地钻出一只毛色纯白的狐! 它体型巨大不亚于藏獒,对着我龇牙咧嘴,发出一个洪亮的男人声音:“胆敢偷看本仙作法,哪里走!”说着朝我缓缓步来。 身未至,一股肃杀之气已笼罩住我。 我一惊之下本能地捏起手诀,朝它打出一个掌心雷。 二叔大喊:“不要!”可惜已经迟了。 岂料,雷团还未接近它的身体,就在空中消于无形。 眼看它就要来到面前,二叔恳求道:“念他年少无知,三太爷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身形如蛇般向那白狐掠去。 此时,李二奶奶不知怎的身形一闪,瞬间掠至白狐身前,其身形速度完全不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她双掌一穿一分,顺带利用步法将二叔引向一旁,微嗔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三太爷动手?” 二叔急道:“我哪敢!只不过人是我带来的,我不能让他……” 李二奶奶打断道:“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三太爷有分寸。” 白狐未到身前,一股闷热之气已扑面而来,令人几乎窒息。 它那对碧绿的眼睛仿佛充满了某种邪魅的力量,令我感到像是被抽干了骨髓似的软弱无力。 眼看我就快撑不住了,那股诡异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8节 黑色诱惑 胡三太爷收敛眼神,在我身前约莫五米处停了下来。 李二奶奶冲我喝道:“偷看仙家法境是出马堂的大忌,你小子不要命啦?还不赶紧向三太爷磕头赔罪?”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胡三太爷并非我阴阳派神祗,我心有不甘,仍旧捏着掌心雷的起手式,迟迟不肯下跪。 二叔此时也对我说道:“三太爷是有几千年道行的大仙,你跪他不吃亏!” 我被激起了心头火气,大声道:“我又不是你们堂口的人,怎么知道你们那么多规矩?想要我拜他?门儿都没有!” 二叔变色剧变。 胡三太爷上前一步,从他体内涌出的狂猛气息令我喘不过气来。 相抗已久,我终忍不住对方能量的冲击,体力像被抽干了似的,双腿一软,跪倒下来。 胡三太爷昂起硕大的头颅,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我。 我越是反抗,这股压迫感就越是强烈。 千钧一发之际,我左右手各捏起一个掌心雷,朝顶上狂轰而出。 砰! 胡三太爷在我身上施展的结界,被轰出一个缺口,我连忙穿了出去。 “二叔,小琦,快走!”我一边喊一边跑。 没有回答。 扭头望去,只见二叔已被李二奶奶制住,而小琦已昏倒在一张椅子上。 眼看胡三太爷追了上来,我惟有一个人夺路狂奔。 来到胡同口,回头望去,只见十几个精干利落的出马弟子朝我追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李二奶奶的徒子徒孙,一身修为比我只高不低,我哪里还敢恋战,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人多的地方跑。 京城的出租车有不少是出马堂的眼线,我不敢打车,而公交车又不可能随时停下,惟有靠两条腿在大街小巷里乱窜。 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来到一条胡同里。 脑后的追兵呐喊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但我却是浑身酸痛地再也走不动了。 正好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酒吧后门的标记。 从外面望过去,虽然吧内一片昏暗,那门却是大开,仿佛在迎接我的到来。 我来不及多想,一头便钻了进去,然后将其关上。 屋外传来出马弟子的声音:“人呢?明明见他跑进这胡同,怎么一转眼就没人了?” “估计去另一头了,快追!” 脚步声远去。 我松了口气,观察起四周来。 这间酒吧的规模不大,只有七张桌子,算上吧台的几张旋椅,总共也容不下多少客人。 灯光开着,只是略嫌昏暗,只有吧台那里较为明亮。 瞧情形,似乎正在营业。 有白天营业的酒吧么? 虽然心中疑惑,不过这里没有寻常娱乐场所的喧嚣烦躁,空气中飘荡着的悠扬的旋律,令人倍感舒服。 我掏出手机,本想打给二叔,然而片刻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已被李二奶奶制服,我这个电话无疑是自投罗网。以他俩的关系,李二奶奶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想想也是好笑,今天本来是上门求教的,没想到无意中得罪了出马仙之首的胡三太爷,恐怕今后自己在京城的日子不会好过。 也不知道老唐头现在怎么样了? 我心中烦躁,忍不住去吧台点了一杯酒。 思绪繁乱间,隐约飘来一股香气。 不知是否因为疲倦的关系,渐渐的,我觉得眼皮好重。 恍惚中,一个黑色的身影袅袅地飘了过来。 “谁?”我沉声一问。 黑影没有回答,依旧袅袅走来,在我身前停住脚步。 紫罗兰的灯光轻柔地洒在这具婀娜欣长的躯体上,并在地板上拖出一个长而妩媚的影子。 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个人绝不简单。 “一个人那么寂寞?需要人陪陪么?”黑影笑问,连声音都是那么撩人。 我不想节外生枝,强压下心头冉冉升起的欲望,冷冷地盯着黑色面纱下的那一双妙目,淡淡道:“对不起,我想静静。” “你怎么知道我叫静静的?”她向前走了一步,眼睛不仅毫无畏惧地迎上了我的冷厉目光,而且还充满了挑逗。 我暗中捏起一个法诀以防不测,面上却苦笑道:“这个笑话好像并不好笑。” 黑影又上前一步,甜甜一笑道:“那你说个好笑的给人家听听嘛。” 我试探着她的灵气属性,却发现此人是个活生生的人,并非魂魄,不过拥有十分强大的法力。 难道这里竟然是一个出马堂口? 可二叔曾说过,出马仙的办事方法可以不同,但堂口清一色的庄严隆重,绝非像眼前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一样。 不是出马仙,却又是哪路高人? 我不想妄动,因为发现对方那看似不经意地脚步和动作,已经封死了我一切进退路线。 “来到这里的男人都是来玩的,你为什么那么紧张?”她问道。 我叹道:“因为我还不敢肯定咱俩是敌是友。” “既然不能肯定,又何必弄得如此紧张?”黑影又上前一步。 “虽然你很漂亮,但我还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话音一落,脑中浮想联翩。 难道,今晚就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晚么? 黑影笑了,声音就像幽谷中的百合鸟那样悦耳。 她一边走,一边妩媚道:“你为什么不看我了?我长得不好看么?” 我无语。 黑影道:“我知道了,你一定以为我之所以蒙着面纱,是因为长了一张见不得人的丑脸。” 我依旧无语。 黑影咯咯娇笑着揭开了面纱。 我这才懒懒地抬头一瞥。 面纱下的容颜并没有令人失望,那么年轻,那么完美无暇,即便荧幕上最漂亮的女明星,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又问了一句:“我长得好看么?” 我脸上一红,口中却说道:“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子。可你是否知道,无论一个女人怎样会装扮,其实男人最爱看的还是她们不穿衣服时的模样。” “还以为你是个不懂风情的毛头小子,没想到这么上道。”黑影笑了,优雅地褪去外套,露出黑色的贴肉内衣。 空气中飘荡着玫瑰的香味。 她傲然地挺起了胸前的一对峰峦,脸上却泛起了一丝少女才有的红晕。 我没想到她说脱就脱,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阵香风搂头袭至。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89节 扫尽天下 我从脑袋上揭下短裙,眼睛亮了起来。 她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弯腰缓缓褪起腿上的丝袜。 终于,在昏暗的酒吧里,一具洁白光鲜的躯体彻底展现在我眼前,并羞涩地在我的眼前转了一个圈。 清香扑鼻涌至,整个寒冷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火热青春起来。 她没有再往前走,因为那洁白细嫩的脚趾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小腿。 就在我偷偷欣赏的瞬间,她已像条无骨的灵蛇般轻盈滑入了我的怀内。 我想要抗拒,可双臂偏偏提不起力,只得任由一对纤臂揽上了自己的脖子,苦笑道:“刚绕着胡同跑了一大圈,身上全是臭汗,你……” 她将臻首轻埋入我的胸膛前,盈盈一笑道:“臭男人,臭男人,不臭的男人还能叫做男人么?对了,瞧你的样子,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 我老脸一红,心中却叫苦不迭。 她将一张妙口凑至我的面颊旁,轻吐香舌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可以叫我香香。” 我心想你还是臭一点的比较好。 她臻首微抬,像个害羞的小女孩轻咬着嘴唇道:“你怪我太主动,太放浪了?” 我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看有没有办法逃脱,一边敷衍道:“恐怕来这里的男人都巴不得你更主动些才好。” “可惜,你就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情。”香香似是有些冷了,不经意地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以躯体上的每一寸肌肤摩挲着我。“我以为只有上了年纪的男人才会对女人不感兴趣,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也……嘻嘻!原来你是弯的?”少女的丰臀紧贴上我那最敏感的部位,片刻后若有所悟地冲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天很冷,屋内很热。 “我好冷。”少女似乎又变成了一条滚烫的火蛇轻咬上我的耳朵。 就在我难以抗拒的时候,左腕上蓦地传来一阵冰凉,压下了升起的欲火,令头脑清醒。 是摄魂铃! 我气运丹田,忽然发现原本被莫名压制的真炁此时又能在体内顺利流转,不由得心头狂喜,目光冰冷地盯着她。 她面色一怔,随即娇嗔道:“你的眼神好可怕,怎么了?” 我冷冷道:“我在想,你是不是也经常对别的男人这样说?” 香香一怔,随后她惊恐地发觉一件冰凉的物件顶在自己胸前,虽然笑靥依旧,可多少已显得有些勉强。 我收起短刀,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杀女人,你可以滚了。” 香香离开了我的怀抱,不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用十分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表情略有些惋惜道:“本想让你一起好好快活一下。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只好让你死得痛苦些了。 她双手掐起一个十分古怪的法诀,口中念着的似乎也是道门口诀。 我愕然道:“你怎会道门口诀?” 她没有理由我,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双手捏起掌心雷的起手式,冷冷道:“说,你究竟是哪个门派的?” “废话真多,到阴曹地府去问吧!”香香娇喝一声,两掌心一吞一吐,顿时幻化出两颗径约尺许的绿色光团,“滋滋”作响地朝我直射过来。 这是道门弟子的拿手绝学“掌心雷”,虽然看似简单,实则极其难练。 不论何门何派的弟子都要从入门心法练起,直至三五年后掌心处方能结起直径一寸左右的光团,然后随着修为的逐年提升,掌心雷的尺寸和威力也会慢慢变大变强。 我瞧得心头惊诧,这少女怎会道门雷法? 难道她真是道门弟子? 不,不可能的! 但凡道门弟子的气息都充满了凛然正气,而眼前这女子一身妖邪气息,绝非修道的人所能发出。 不过,她既然用掌心雷,而且瞧威力不亚于我,我便不能再用了。 天地分阴阳,阴阳生八卦,其中又有五行穿插其间。掌心雷暗合八卦中的“震卦”,五行属木,能克制住木的便只有“金”了。 我无需多想,立刻从左腕上解下金属铃铛,依照华真真交待的方法,默念口诀,并将法力注入其中。 顷刻间,摄魂铃宛如活了一般,发出阵阵耀眼的光亮。 那女子一惊,手中掌心雷赫然轰出。 我将摄魂铃对准了她。 屋内没有丝毫阳光,就连灯光都是昏暗的,但是摄魂铃中散发出来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香香那双本来满含不屑的眼睛变了,变得惊愕,恐惧和愤怒! 光芒消散,那两颗掌心雷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在那光芒的照耀下,香香的身体仿佛在沸腾,心仿佛在燃烧,似乎体内的邪恶力量正随着那光芒点滴流逝体外。 “老实交代,饶你一命。”我望着地上的她冷冷道。 然而,她并没有就范,而是缓缓立起。 当我的眼睛再度直视香香时,瞳孔顿时收缩了。 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一样我绝对不想看到的可怕东西。 这一柄外观十分普通的拂尘,在任何一家道观里都能见到,但是我一眼就看出眼前这柄绝非凡品。 天下玄门各派,不论正邪,只要是修炼者,无不身怀法宝。因为它是连接阳世和异界的媒介,能够将人身的修为发挥到最大威力。 法宝虽多,但是品相繁杂,良莠不齐。所以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分执天下玄门牛耳的青云观观主青松道人和白马寺住持证因大师,在崆峒山之巅召开了法宝大会,并提议每三年一次,为天下法宝分出品级。 依照本身威力的高低,法宝可分为正九品和从九品十八个等级。 白龙门那一代的祖师爷赵梦龙也参加了大会。据老唐头说,赵祖师曾像很多在场的选手那样对这柄拂尘不屑一顾。然而,它的主人,武夷山桐柏宫的玄机子陆续击败了上百件法宝,就连位列从一品的“七宝落霞琴”都败在它之下。 拂身由马尾制成,拂柄是上好的檀木,上面刻着四个十分霸道的字:扫尽天下。 就是从那一天起,玄机子连带这四个字深深映入每一个修真者的脑海里。 我收敛思绪,沉声问道:“这是武夷山桐柏宫的镇宫之宝,怎么会在你手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0节 桐柏宫和龙虎山 法宝是玄门中人的第二生命,除非传于弟子门人,否则片刻都不离身。 人在器在,人亡器殒。 我记得当今桐柏宫的掌门人是飞熊子,他与师父老唐头是老朋友,如今这柄“飞红拂尘”已经易主,难道飞熊子前辈已经…… 香香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飞熊子虽然年龄大了些,可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永远比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更吸引女人。”她对我嫣然一笑,那美艳不可方物的笑靥令我一颗心彻底沉入了低谷,“但是像这样的一个男人常常有一个通病,那就是风流好色。无论他在世人面前装得多么高尚,可一旦面对我的时候,本来是什么德性就会变回成什么德性。别说区区一柄拂尘,就算我要他砍下自己的双手双脚,恐怕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胡说八道!飞熊子前辈是修道有成之士,怎会着了你的道儿!” 她摇头道:“你忘了武夷山桐柏宫是道门何派了么?” “当然是双修派。”话一出口,我立时察觉不妙。 所谓道门双修,并非世人想象中的那样艳俗龌龊,而是一种十分高明的修炼方法。它起源于道教传统的房中术,后来演进成道教内丹南宗双修派,其祖师爷为两宋时期的道人顺理子。 到了宋元时代,鉴于理学倡行,双修派面对的社会环境和舆论压力很大,因而决定不公开活动,不形成公开的教团,转而采取秘传秘炼的形式。 到了明代,纯粹的双修道派已经消失,其门人弟子大都依附在其他道派之下修行。桐柏宫本身是全真一脉,后来吸收了神霄雷派和双修派,自成一格。 不过即便到了风气开放的今天,桐柏宫也不敢对外声称是双修派弟子,只言全真和神霄。 香香道:“我以修道弟子的身份拜入飞熊子门下,然后诱他与我双修,随后的事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知道了。” 我冷笑道:“难道他看不出你居心叵测么?” “看得出又怎样?那时已经晚了!我在他身上下了情毒,越到最后他越是难以自拔,就连师门都不顾,随我隐居山中。哼,他以为自己是谁,我会跟他一辈子?最后弄得毒发身死山中,当真是活该!”香香越说越开心,似乎连灵魂都在发出由衷的欢笑。 我的心在缩紧,牙齿也咬得更紧了。 “难怪师父说前辈失踪多年,原来是被你害的!” “师父?你师父是谁?” “白龙门,唐。” “哈,原来他是你师父。在北新桥下过得还好吧?哈哈!” “什么!你知道我师父的事!快说,他现在究竟在哪里?”我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老唐头失踪的事,当下追问起来。 “想知道么?赢得了我手里的拂尘再说。” 我沉默了,右手缓缓抬起了摄魂铃。 香香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手中拂尘不断轻挥,周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热。 虽然五行相生相克,火克金,“飞红拂尘”的火行恰好是“摄魂铃”金行的克星,但只要法宝的主人本身拥有足够的法力,金也能反过来克制火。 道教入门典籍《五行志》中那句“火能克金,金多火熄”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气浪滚烫,几近燃烧。 摄魂铃吸收了足够的阳炁,原本黄铜色的镜面上已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将要瞬间爆发出来。 两个人的眼中不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色彩,整个身心都已彻底融入手里的法宝之中。 娇斥,暴喝。 两股能量自法宝上激射而出,紧接着耀眼无比的火光将黑暗的空间照得一片刷白。 地面在颤抖,周遭的景物不见了,就连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几近虚无的空白。 光亮消失,四周一片火海。 香香艰难地喘着粗气,面上那一贯的淡定从容此时已见不到了,而我此时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我嘿嘿笑道:“我还能再全力聚集一次能量,你行么?” 香香虽然体内气血翻腾,却仍旧强硬地冷哼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闭气凝神,暗中聚集天地间的五行能量。 摄魂铃再度闪烁起夺目的光芒,可惜昙花一现。 我的心蓦然一紧,没想到真炁这么快便耗尽了,至少在两个小时内我已无法再次启动摄魂铃。 香香见状大笑着发动飞红拂尘的三昧真火。 就在我绝望时,一声清亮的破空声响起。 奇迹发生了! “砰!” 三昧真火行至两人中间时被斜地里射来的一道白光撞得爆裂开来。这道白光又快又准,恰似一颗突如其来的流星,打破了星辰间固有的运行轨道。 尘埃卷起漫天尘埃,疯狂地舞动着妖娆的身子。 香香的脸色变了,变得极为恐惧。 这是一股不在五行之中的强大能量,简单而又直接。但在我的记忆中,天下间似乎没有一件法宝能脱离五行的束缚。 除非是一种道门秘术。 这种秘术无需法宝,因为它本身就是以天地间最具灵性的“人”来作为法宝的。 刹那间,屋内的火海消失了,而香香也失去了踪影。 当尘埃落定时,在她原本站过的地方立着一位身穿黑色风衣,身材高大魁伟的年轻人。 他身高约莫一米九零,体魄如健美运动员般强壮结实,一张五官分明的长方脸上满是虬髯,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上前道谢。 他却只是瞥了一眼我,冷冷道:“你是哪一派的弟子?” 我拱手道:“在下阴阳派白龙门弟子,李正。” 他上下扫了我一眼,皱眉道:“修真之人当洁身自爱,以后少来这种地方。我还要去追那妖女,你自便吧。” 我正想解释,他却已掠向门外。 “喂!请问尊姓大名,我还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不必了。我叫张仲坚,龙虎山第六十六代弟子。”声音渐弱,人已远去。 我瘫坐在一张没被烧坏的椅子上,心中百感交集。 没想到在京城除了出马堂的人,竟还有其他玄门弟子存在。 桐柏宫,龙虎山…… 这下可真热闹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1节 万寿林惊变 回到旅馆,心中忐忑不安,因为二叔和小琦始终没有打电话过来。 思来想去,咬牙拨通了小琦的号码。 果然,接电话并非小琦本人,而是李二奶奶。 “你小子溜得倒是挺快,怎么,终于想起给朋友打电话了?” “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堂口有堂口的规矩,你跑了,当然是由他俩来受罚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不是我来堂口自首,你就会放了他们?” “等你来了再说。晚一步,就算我想放人也不成了。” 我喝道:“你别乱来!我马上过来!” “行,我等着。若是忘了地址,我让人发一个短信过来。”说完,她挂了电话。 我心中又悔又痛,暗骂自己当初不该胆小怕事,把二叔和小琦留在那里。 一旦他俩有事,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我记性还不错,不用看李二奶奶发来的地址,就顺利来到仙堂门口。 守门的依旧是孙二姐,不过她望着我的眼神十分冰冷,与先前的热情判若两人。 步入门内,只见四合院里满满地站着五十来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神如电,显然是修仙到了一定程度的出马弟子。 心中诧异,李二奶奶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对付我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二奶奶在堂中等候多时,李先生请了。”孙二姐的话十分客气,语气却略嫌冰冷。 话音一落,众弟子登时分成两块,让出中间一条道来。 在一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我心知今日一场鏖斗在所难免,索性抛开一切顾虑,挺起胸膛走到仙堂门口,大声道:“阴阳派白龙门弟子李正前来领罪。” 李二奶奶的声音从门内冷冷地传了出来:“进来吧。” 掀帘而入,堂中除了李二奶奶,没有别的弟子在场。 只见二叔和小琦坐在她身旁的太师椅上,身上衣衫完整,丝毫没有被动刑过的迹象,不由得心头一松,歉然道:“二叔,小琦,都怪我。你们没有遭罪吧?” 二叔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不该回来的,这是何苦。” 我真诚道:“我若不回来,就会连累你们,良心会不安的。” 二叔眼中露出一丝赞许,没有再说什么。 李二奶奶那苍老阴沉的声音响起:“原本你犯了仙堂的规矩,只是小惩,磕个头认个错也就罢了。如今你伤人落跑,这错可就犯大了。” 我冷冷应道:“反正我已经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请你先放了二叔和小琦。” 李二奶奶问道:“你是从杭州来的?” “不错。” “都说南方人靠不住,没想到你倒是挺讲义气的。” “废话少说,二奶奶你想怎么惩罚我吧。” 李二奶奶阴恻恻道:“你偷窥胡三太爷的法境,照规矩挖去一只眼睛就行。” 我愕然道:“偷窥法境只是无心之失,没必要挖眼睛这么严重吧!” 二叔也道:“二婶,念在他年少初犯,给他一次机会吧!” 李二奶奶冲他厉声喝道:“这里没你事,给我闭嘴!” 二叔似乎有些畏惧她,当下闭口不言,面上却十分焦急。 我冷哼道:“我若不肯挖呢?” 李二奶奶淡淡道:“那我抠去他俩的眼睛。”右手指成鹰爪状,来到小琦的眼睛前。 小琦吓得瑟瑟发抖,却始终没有出声求饶。 就在这时,门外院中响起一阵嘈杂,紧接着一个男声高呼:“二奶奶,大事不好啦!二奶奶,大事不好啦……” 喊声及近,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冲进门内,来到李二奶奶面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二奶奶放下鹰爪,蹙起两条寿眉,沉声道:“狼精现身了?” 那年轻人用力地点着头,京城的冬天很冷,他却已是满头大汗。 她问道:“几头?” “看足迹至少有七头。” “在哪里?” “往北二百公里的长城脚下,一个叫万寿林的地方。” “万寿林?”李二奶奶喃喃自语,片刻后振桌而起,喝道:“召集各大胡家堂口弟子,跟二奶奶杀狼精去!”话毕,竟不再理会我们。 二叔起身道:“二婶,我也去。多个人多分胜算。” 李二奶奶斜睨一眼他,“你小子当然得跟二婶一起去。好歹也是蟒仙堂的高手,杀狼精用得着你。” 我和小琦瞧得面面相觑,心想这狼精顶多不过狼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么?打电话给当地的护林员不就行了? 李二奶奶望着我道:“眼下有大事要办,没空跟你俩小娃娃玩,好好在家呆着,回来再跟你们算账。” 我一挺胸脯道:“我好歹也是阴阳派弟子,打妖精怎能少的了我?” “随你。”李二奶奶没好气地横了我一眼,“不过,你可别半路逃跑了。” 小琦也想去,却被二叔强留在仙堂,因他不会法术,去了只会白白送命。 我瞧他说得庄重,不禁暗暗好奇,这狼精究竟是何种生物,竟连法力登峰造极的李二奶奶都如临大敌。 半个小时后,其他胡家堂口的弟子闻讯纷纷赶来,院里院外竟站了两百多号人,听二叔说,还有不少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心叫乖乖,想不到这胡家堂口竟如此人多势众,难怪能在京城玄界横行一时。 不一会儿功夫,五辆大巴停在胡同口,众人分批上车。 李二奶奶左手叉腰,右手号令众人,颇有指点江山之势。 我见她虽然白发苍苍,但面容端庄不失威严,想必年轻时也是位风云叱咤的巾帼红颜,不禁心中感慨。 坐在我身旁的二叔见我如此模样,笑道:“你别看二婶如今老了,年轻时可是跺一跺脚就能让京城震几下的主儿,而且艳盖八方,不知多少有名的公子哥儿想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有一些还是著名的官家子弟,二三十年前还活跃在政坛上,是谁就不说了。可惜啊,都没一个能入她的法眼。” 我讶道:“她当年这么拉风?” 二叔一笑,笑容中显得几分沧桑落寞。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2节 像人一般的精怪 三个多小时后,车队在一处山道上靠边停下。 下车后放眼四顾,一条延绵的长城横亘眼前。 落日的余晖将城墙上和地面的积雪映衬地一片血红,与周遭的光秃秃的山林形成一种残酷而凋零的美。 然而我没有心情去欣赏它,因为狼精很可能就在这片林子里。 李二奶奶派人叫来那报信的年轻弟子,问道:“你可瞧清楚了,就是这片林子?” 那弟子点头恭敬道:“回二奶奶的话,就是这片万寿林。从这进去五百多米,就能见到狼精的脚印。” 李二奶奶点了点头,领着大伙步入林中,同时下令大队谨慎慢行,一来不要破坏狼精留在雪地上的脚印,二来以免打草惊蛇。 根据狼精的习性,一旦它们在某处停留,如非面临危险,至少要在数月后才会迁徙。 它们比狼要狡猾得多,一旦迁走,就很难再找到。 起先,我对李二奶奶如此执着地想要捕杀狼精感到不解,后来经过二叔解释,才知道这些年来京城北部郊区或山区的失踪人口越来越多,大都为狼精所为,官家的人或许不知道也不相信,可他们却不能袖手旁观。 尤其,李二奶奶的大儿子就死于一场捕猎狼精的战斗。 所以,她对狼精的恨是刻骨铭心的。 其实,狼精原本活动在关东林区,可随着森林大量被砍伐,生存环境日益被破坏,不得不向关内迁徙。 为了捕猎它们,有三十多名出身猎户的出马弟子带上了猎枪,余者均纷纷携带野猪矛,砍山刀,猎弩等冷兵器。 来到报信人所指的地点,积雪上果然留下十多排足迹,一直往密林深处延伸。 我知道狼的脚印,却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可想而知狼精的个头比普通狼至少大上两倍,难怪要出动如此多的人马了。 然而以狼的习性和战斗力,恐怕并不是人多就能有胜算的。 李二奶奶见我盯着脚印怔怔出神,伸出拐杖在我脚下一点,嘿嘿笑道:“怎么,怕了么?怕的话就回车上等着。” 我硬气道:“谁怕啦!我只是在想,这片林子光秃秃的,究竟有什么值得狼精逗留的。” 李二奶奶笑了笑,“对付狼精,不是法术就能起效的。你没有经验,跟在我边上安全。” 我讶然道:“难道二奶奶你打过狼精?” “何止狼精,我这辈子打过的精怪还少么?”李二奶奶油然一句,面上浮起神往之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幽暗的树林前方亮起一个小点,紧接着小点的面积越来越大,随着大队人马的前进终于扩散成一个巨大的出口。 走出密林,眼前是一大片开阔的雪原。 前方的地平线上有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显示着一处村落。 李二奶奶回首二叔道:“咱们去村子里走走,看看有没有人知道狼精的下落,顺便也好给他们提个醒。” 二叔笑道:“还是二婶想的周到。” 来到村口,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众人心头疑惑,难道是个被废弃的荒村?可瞧情形家家户户正在升炊做饭,似乎热闹地很。 李二奶奶鼻子一嗅,蹙眉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大家仔细一闻,果然有股子血腥味。 李二奶奶面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健步如飞地抢进村中,众弟子连忙跟上。 来到村里,我们均被面前呈现出来的景象震惊了。 渐渐的,眼中的震惊被愤怒所取代。 可以想象在不久之前,这个村子的人都还在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如今却都成了一具具尸体。 其中有风烛残年的老人,有嗷嗷待哺的婴孩,更有不少年轻女子的裸尸躺在寒风中,下身的狼藉显示着她们在临死前曾经遭受过暴虐。 李二奶奶强压下激动的情绪,对二叔道:“去看看,是不是狼精干的。” 经过仔细查验,他们的伤口都呈现出被兽爪抓过的痕迹。 二叔回到李二奶奶身边,沉声道:“那抓痕是狼精的。这些畜生似乎先把全村的人驱赶到一处,然后下手屠杀。” 我听完呆住了,本以为狼精不过是比较聪明和强壮的狼,没想到智慧和行为竟不下于人类,尤其那些被暴虐过的妇女。 心中一沉,问道:“难道只有狼精么?那些被暴虐过的妇女……” 李二奶奶打断道:“你从南方来,对狼精的事并不知道。它们不光吃人,也会强迫人类女性与其交配,生下一种半狼半人的东西。” 凄冷的风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形成一股又一股的白浪,吹得众人瑟瑟发抖。 在浓烈的血腥味的刺激下,我终于忍不住跑到边上俯身呕吐起来。 李二奶奶一边下令弟子打电话报警,一边传令大家子弹上膛,刀矛出鞘,准备随时和狼精打一场遭遇战。 一名弟子上前汇报说,发现狼精的足迹往村北的密林延伸。 李二奶奶二话不说,率领大队就朝那里行去。 我吐完之后脑袋也清醒了些,不由得心中疑惑。 这些狼精为什么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也要杀尽这村子的人。 难道是为了食物? 也不像啊,因为尸体都保存完好。 夜未尽散,风仍似刀。 两百多名出马堂弟子跟着那些狼精脚印,默默地行进在荒林间。 他们每一张脸都冻得通红,每一双手都冻得惨白,可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你就会发现在他们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畏惧。 有的,只是仇恨。 攀上一处山丘,李二奶奶接过望远镜,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一位身材高大,腰粗膀圆的出马高手赵四问道:“狼精的足印到这里就没了,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李二奶奶道:“狼精十分狡猾,只有在夜间才敢四处游荡。一旦到了白天,它们会隐匿起来。万寿林这么大,我们很难再发现它们的踪迹。而不出几日,它们便会迁往另外地方。” 赵四绰了绰手里的斧子,大笑道:“区区七头狼精而已,二奶奶莫要担心,待我老赵扒了它们的皮给您做条脚垫子!” 众人哄笑。 李二奶奶没有理会他们,睁着一对老眼咄咄地盯着前方,片刻后回首左右道:“我有八成把握,狼精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很快,它们便会向我们发动猛烈攻势。” 赵四愕然道:“就凭那区区七头狼精?” 李二奶奶摇头道:“何止七头,至少有七百头,咱们中了它们的计哩。” 众人色变。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3节 狼精王 一声高亢的嚎叫打破了宁静的夜空,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覆盖了雪林。 听这叫声何止七百头,恐怕一千头都不止。 我全身的汗毛像豪猪的刺似的竖了起来,眺望着前方的密林,咬牙道:“看来狼精早就知道咱们要来。它们故意屠了那个村子,目的就是把我们引到这圈套里。” 二叔沉吟道:“问题是,狼精怎么知道咱们要来?如果只是像以往那样捕食落单的驴友旅客,根本没有必要布下那么大阵仗。” 我倒没想过这一层,愕然道:“难道堂中有人向它们告密?”话音一落,又觉得不太可能。 狼精虽然神通,可也毕竟是畜牲,仙堂的人是如何向它们告密的?除非这一切的背后有人在操纵。 “胡说!”李二奶奶一顿拐杖,打断我道:“胡家弟子在入门前,个个都向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立下毒咒,终身不得背叛祖仙和堂口。你不懂我们的事就别乱说,大敌当前岂可扰乱军心?” 我心知有异,不过眼下的确军心为上,便向她道了个歉。 李二奶奶见状,气也消了大半,温言道:“孩子,你虽然不是我们堂口的人,但也总算是二叔的朋友。待会一旦开战,你切莫离开我身旁。只要我老太婆有一口气在,保你安然无恙。” 我没想到她面冷心热,感激道:“多谢二奶奶关照。” 李二奶奶点了点头,我第一回从她眼中看到了慈祥。 赵四手中的大斧紧了又紧,皱眉道:“二奶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还是撤吧!” 李二奶奶冷冷道:“撤?往哪里撤?你看看四周,咱们已经被包了饺子啦。” 众人四下望去,果然如她所言。 土丘三面环林,那里都是狼自然不必多说。就连唯一的退路都已被群狼占据,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至少有两三百头。 赵四指着后方退路道:“那里只有两三百头狼,咱们集中火力朝那边冲过去,肯定会杀出包围圈。” 二叔摇头道:“你以为自己跑的有狼快吗?不等你接近那群狼,潜伏其他三面的狼群就会像打包口袋那样涌过来。到时候,咱们这几百号人都得死在这里。” 赵四没好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怎样嘛!” 二叔苦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说起打狼,我也不熟。我听说二婶年轻时打过狼群,还是听她的话吧。” 李二奶奶淡淡一笑:“你小子倒还记得这事陈年往事,看来二婶没白疼你。眼下这群狼虽然比不得长白山那一次,可对方毕竟有狼精牵头,而咱们此番枪支紧缺,又没有重武器,大意不得。” 她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说道:“与其冒险突围,不如抢占这块高地。狼群迟早会发动攻势,咱们就居高临下,打它个落花流水!” 话音一落,众人齐声叫好,心中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赵四却一脸担忧道:“咱们只有三十多条猎枪,如果要守住整个山头,得分散成好几面,每一面顶多只有六、七条枪,能行吗?” 李二奶奶还未说话,我已接道:“用不着分散。土丘其他几面都是较为垂直的悬崖,除非这些狼会飞,否则要想攻顶,只有走咱们上来的那条山道。那山道极为狭长,只要集中所有枪支堵住那儿,狼群就算能攻上来,也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到时候展开白刃战,咱们的赢面也会大上好几分。” 李二奶奶一拍大腿,喝道:“好主意!看不出你娃年纪轻轻的,倒有这般计谋。行啦,就这样办!”说完,点起队中全部的三十七条猎枪,集中排在山道口。 大家将背包取下,在山道口做成一个简易的防御工事,然后又在上山的路上布下许多陷阱和捕兽夹,即便不能起效,也要令狼群的攻势受阻。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狼群从林中涌出,向雪原那边汇集,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森冷的肃杀之气。 我紧靠在防御工事后面,手里拿着二叔给我的一杆大砍刀,一动也不敢动,觉得自己几乎成了一具冰雕。 这是我生平头一回遇到大狼群,此刻惊悸袭遍全身。 嗷…… 在一片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中,一头难以想象的巨狼从林中缓缓踱出,杀气腾腾地遥视着山头。 我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在动物园里见过不少特别的狼,有的甚至比普通狼大上近一倍,却还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若非身上的灰毛和似犬的外形,我几乎会以为这是一头成年东北虎。 它身后是六头身形较小一些的狼,不过体型也要比豹子大上许多。 这七头虎豹般的巨狼一出现,原本蹲在地上休憩的群狼立刻全部站立起来,长长的尾巴平翘着,像一把把出鞘的军刀,目光齐刷刷地向我们射来,宛如利箭,几乎把我们射成刺猬。 惊恐之余心中一动,这是一种从未被世人熟知的物种,应当公之于众。 如果将照片给小明的玄玄灵异社,那他可就火啦。 只可惜,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希望此事快些结束,好让李二奶奶出面寻找他和师父老唐头的下落。 我从怀中掏出手机,准备拍下这见证历史的一刻。 正要按下“照相键”时,李二奶奶眼疾手快,“啪”的一掌打掉了我的手机,沉声喝道:“你干什么?闪光会刺激狼精,引得它们凶性大发的。” 我一边捡起手机,一边小声解释道:“现在的手机能够设置在照相时取消闪光。” 李二奶奶狐疑道:“是么?” 二叔也道:“的确如此。” 李二奶奶这才说道:“你娃好自为之,千万别连累了大伙。” 我连忙应是,取消闪光后对准了山下,拍下了这张难得的照片。 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远,光线不足,照片十分模糊,勉强看得出几只狼的外形。 狼精王原本四顾的目光突然朝我电射而来,骇得我差点手机掉地。 李二奶奶纵然胆大包天,此刻肩头也有些微颤。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4节 胡家斗仙 她用拐杖指着那七头体型独具一格的巨狼,说道:“你们看到了吗?立在前头的那七头狼不仅个头要大得多,而且背上有一条又粗又长的金毛,那就是狼精!而最大的那一头,就是至少有五百年修为的狼精王。” 话音一落,狼精王在众狼精的簇拥下上前几步,背上的金毛竟在黑夜中发出夺目的光亮,并以虎狼般凶傲的眼神回应着李二奶奶。 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越来越多的狼朝那金色光亮聚集过来。 二叔摸了摸额头的冷汗,低声道:“二婶,咱们似乎闯到狼精的老巢来啦。何止七百头狼精,我看两千都不止呀!这下该如何是好?” 李二奶奶道:“敌不动我不动。狼是生来就会打仗的动物,成吉思汗便是学习了狼的战术才能横扫欧亚大陆。所以面对群狼,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只要咱们守住山头,一到天亮它们便会知难而退。” 有人悄声道:“那么多狼,咱们守得到天亮吗?” 此时,狼群在狼精王的率领下,离山道口又缓缓近了一些。 “知道狼群为何此时还不攻山吗?那是因为狼精王还在观察,还在犹豫。”李二奶奶道:“狼虽狡猾,却也生性多疑。面对它们,决不能露出丝毫胆怯。想当年诸葛亮不过数千兵马,面对司马懿的数十万大军仍旧气定神闲地唱着空城计。咱们只有像他那样,才能镇住凶残多疑的狼精王。” 听着李二奶奶的话,我感到那只狼精王正在伸长脖子向我们眺望。群狼都竖起了尖尖的耳朵,像雷达一样朝着狼精王张望的方向。 所有的狼都在等候狼精王的命令,而它仍在盘算着什么。 一炷香的功夫后,狼精王朝身后望了一眼,一头狼精像人似的点了点头,随后排众而出,来到山道口前约莫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仰起头嚎叫起来。 我不解,问李二奶奶道:“这狼精一个人跑到咱们枪口底下,究竟想干吗?” 李二奶奶凝望半晌后说道:“它想找人单挑。哼,这狼精自认没有人能匹敌它,想要通过单挑震慑我们。咱们不必去理会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狼精见没有人理会它,不由得大急,不时冲山上发出尖利的嚎叫。 众人似是被吓坏了,握着枪的手在不断瑟瑟发抖。 赵四一绰手中大斧,喊道:“他奶奶的,叫个毛!让老子来会会你!”说着爬出工事。 李二奶奶急道:“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赵四奔出几步,回头道:“二奶奶您就放心吧,我在东北没少打狼,这头狼精算个鸟!虽然它是畜牲,可咱胡家堂口也不能让它小看了不是?” 李二奶奶斥道:“你这瓜娃子,想送死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赵四道:“二奶奶,狼群就要攻山了。你瞧大家伙都怕成啥样子了,这样还能打仗吗?就算我死在狼嘴下,好歹也能替大家争取一点时间。”话毕,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李二奶奶对左右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赵四给我拉回来!” 众人醒悟,跳出三名大汉就朝赵四奔去。 赵四此时胡家斗仙上身,那三名大汉哪里拗得过他,只三两下就被摔倒在地。 出马仙不仅有看事的,也有领兵作战的斗仙,比如胡七郎,胡八妹等。 这赵四身高一米八几,自幼习武,体魄极其惊人,所以出马的是胡家众仙中搏杀能力最强的胡七郎。 他昂首阔步,径直来到山道前的雪原上,提声高喝:“哪里来的灰毛畜牲,爷爷一斧便砍下你狗头!” 那狼精冲他怒吼一声,算是回应。 “区区畜牲,也学人单挑?去死吧!”赵四一声冷笑,拎起几十斤重的大斧朝它冲杀过去。 狼精面对气势汹汹的赵四没有显示出丝毫慌张,而是好整以暇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它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但是那一对布满了厚长绒毛的巨爪不亚于任何一件兵器。 三十多米的距离对于擅长短跑冲刺的赵四来说正是最好的蓄力过程。 先前的呆愣只是对狼精奇异外貌的惊诧,对于狼精的实力他根本就不放在眼内。 二十米…… 狼精冷冷地注视着他,依旧四肢着地,没有动手的迹象。 十米…… 赵四的一双大手捏紧了斧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狼精的尾巴轻轻摇摆,眼神就像望着一具死尸。 不知为何,赵四在对视狼精的眼睛时,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这是他在以往面对任何强敌时都不曾遇到过的情形。 寒冷的夜风不断割过脸颊,令人窒息,赵四的额头上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提气暴喝,以驱逐心中的那股寒意。 当距离狼精不过三米时,赵四单手握住斧柄向后划起一个半圆,斧头自下而上撩击对方。 狼精依旧未动。 赵四见它此刻还未有动作,嘴角浮起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不过,与其说是赵四在笑,还不如说是大仙胡七郎在笑。 这颗狼头那么大,牙齿一定不会小,那么大的狼牙用来做一串链子一定会很不错的。 斧刃凭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在快要接近对方身体时猛然加速。 然而,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眼前突然失去了目标的踪影,本该撩入对方身躯的斧面此刻掠过的是一片空气。 嗷! 在赵四的身体左侧蓦闪起一个巨大灰色身躯,将他连打带扑弄倒在地上。 狼精的力量太强,不亚于一头猛虎,即便是胡家斗仙附体,赵四此刻也已是满眼金星,半边身子失去了知觉。 尖利粗长的牙齿刺入脖颈,赵四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 一道青气从他的脑顶飞出,升入天际。 李二奶奶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狼精的嘴巴一阵撕咬,叼起赵四的头颅冲着山上得意地晃着。 众人一片沉默。 没有人想到素以勇武著称的赵四竟然连对方的一招都接不下来,这种实力间的巨大差距令他们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工事后开始传说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少人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 狼精王目中闪过一丝狞笑,仰头一嚎,狼群顿时如潮水般向山上涌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5节 死斗 众人还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只懂直勾勾地盯着山下。 李二奶奶见状,从身边夺过一杆猎枪就射。 别看她已经七十来岁,那准头还真没的说,枪声一响,跑在最前头的那只狼登时了账。 然而群狼并未就此停止步伐,剩下的很快越过狼尸朝丘顶冲来。 猎枪手们醒悟过来,纷纷举枪射击。 他们都是猎户,准头自然没的说,手里的猎枪又都是国内常见的单双管五连发,接连两排枪声过后,山道上已躺下五十多具狼尸。 群狼似乎没想到人类手里有这般利器,眼神中闪过惊惧之色,停止了脚步,纷纷向后撤去。 大家在顶上看得真切,禁不住爆发出一阵欢呼。 李二奶奶肃容道:“别高兴地太早。只要那狼精王不死,立马就会有第二波攻势。” 果然,群狼还未撤出山道口便又折了回来。 原本待在阵后的狼精王发出一声嚎叫,往前一扑,巨爪穿透了逃在最前头的一只狼,随后嘴巴叼起另一只狼扔出十多米远。 只见那狼脖颈被洞穿,爪子伸了两下后便不动弹了。 狼精王眼神咄咄地瞪着群狼,从身后涌起三头狼精,领头向山上跑来。 群狼纷纷转过身子,跟在狼精后头再度冲杀过来。 “孩子们,瞄准前面的那三头狼精,给我狠狠打!” 李二奶奶拐杖一指二百米外的领头狼精,顿起一阵密集枪响。 迎着密集的子弹,三头狼精一声嚎叫,身上竟亮起一片淡蓝色的荧光,瞬间往外扩充了半尺以上。 诡异的是,子弹乍一触碰到这圈光晕便纷纷掉落在地,三十七条猎枪竟没有一支能给予狼精致命打击。 狼群见首领竟能防御子弹,当下兴奋地边跑边嗷嗷直叫。 众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得骇然失色,问道:“二奶奶,这是怎么回事?这畜牲当真成精了,竟然不怕子弹!” 李二奶奶冷哼道:“没点特别的能耐,能叫狼精么?李建国,刚才我让背的那包银子弹呢?快拿过来。” 人群中闪出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将背上的行军包放在李二奶奶跟前,恭敬道:“都在哩。” 李二奶奶一边命他将包内的银子弹悉数分发给猎枪手,一边退出膛内的散弹钢珠,换上银弹,然后瞄准了山下。 乒! 枪声响起,只见那只在队列前嗷得最凶的狼精发出一声惨叫,脚下一个趔趄,往后翻到过去,顺带还砸倒了两名手下。 光晕似乎不起作用了! 李二奶奶嘿嘿笑道:“可惜可惜,人老了,枪法也不行了,否则这一枪结果了狼精的性命。孩儿们听好了,这狼精怕银弹,大家可着劲儿的往它们身上招呼!” 剩下的两头狼精没想到人类竟然携带银弹,没有之前跑得那么欢了,而是躲在狼群之中找掩护。 枪手们拼命射击,然而狼群终究太多,留下了两百多具尸体后,大部分以更猛烈的姿态杀上山来。 当狼群离防御工事不到五十米时,李二奶奶高喝:“大伙抄家伙,拼啦!”说完,弃了拐杖,执起一柄开山刀。 听二叔说,老人年轻时曾拜在天津独流镇通臂门下,不仅拳脚了得,一柄快刀更是名震京津,有“快刀李”的美誉。 不过毕竟年过七旬,众弟子哪能让她老人家领头杀阵?当下冲出两名壮汉,将她搀往阵后较为安全的地方。 二叔交待道:“赶紧跟上去保护二婶,若她有半点闪失,二叔唯你是问!”话毕,抄起大砍刀跃入杀场。 我依言紧跟在李二奶奶身旁,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二叔这是在尽最大的力来保全我。 就在这时,狼群已抵达工事前。 两头狼精狰狞一笑,以人类肉眼难辨的高速横掠过十多米的距离,率先扑入工事后的人群中,一对巨爪上下翻飞,转眼间已将五名弟子活活抓毙。 众人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纷纷朝它俩围拢过来,可没几下就被撕开包围圈,朝军阵后方的李二奶奶杀来。 我瞧得心头震骇,没想到这狼精不光拥有诡谲异能,还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若是被它们得逞,山上的这三百多号人在群龙无首后必将无一幸免。 我自认不是个胆小鬼,当下绰起野猪矛就要上去拼命。 可还没走上一步,右腕就被一只手给箍紧。 这只手力气极大,我竟动弹不得。 回头一看,不是李二奶奶是谁? “乖乖在这里看着,二奶奶说过不会让你有事。” 我急道:“可大家都在拼命,我怎么能……” 李二奶奶道:“急什么,迟早会轮到咱们。” 惨叫声四起,有人类的,也有群狼的。 狼精的利爪所到之处,遍地都是人类的残骸。 在它们面前,三百多名出马仙弟子仿佛一堆用豆腐做成的小人儿,不多时便已突破他们的封锁线,离李二奶奶只有三十多米。 不过,群狼的战力要低许多,被众人堵截在工事附近。 一路杀来,狼精的躯体早已伤痕累累,却没有一处能令它们的行动有丝毫迟缓。 “区区三头狼精,就改变整个战场。好,好,老婆子倒要看看它们还有什么能耐。”望着场中激斗和逐渐逼近的狼精,李二奶奶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 护卫在李二奶奶面前的三十来名弟子一声发喊,朝它俩围杀过去。 领头的叫耿忠,是胡家众仙堂中的一名堂主,李二奶奶喊住他,从拐杖内抽出一柄狭长利剑,对他说道:“这柄剑是银做的,你用得着。” 他在几名精干弟子的掩护下掠至一头狼精身侧,趁它那两只前爪插入一名弟子的胸膛时,猛然一剑刺入它的肋下。 那狼精浑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声痛嚎之后右爪从猎物胸膛中抽出,旋即向右侧横扫而出。 尖利的狼爪在耿忠面前由一个小点渐渐扩大为直可充斥天地的黑影,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 银剑被打飞,插落在我面前的雪地上。 一团火焰从胸口升至喉头,憋得我禁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拔起银剑就朝狼精冲了过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6节 初战告捷 那狼精正将一名围攻自己的出马弟子活生生抓毙,先前被银剑所伤的腹部开始大量失血,体力也渐渐下降。 它的鼻孔嗤嗤地喷着粗气,额头上仿佛可以看到青筋根根暴起,就连身上的蓝色荧光也越来越亮。 我虽然不知道它具体在干什么,却也明白它将作殊死一搏,连忙取下挂在脖子上的乾元葫芦,对准了它。 轰! 一道红光轰在那狼精身上,竟然粉碎了它的蓝色荧光。 我的法宝虽然不能造成物理伤害,可狼精只要施展法术,乾元葫芦就能将其破坏。而且,看样子乾元葫芦的法力远在这头狼精的道行之上。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狼精中了银剑,快不行了,大家伙赶紧上啊!” 我见狼精护体气场被破,可仍旧表现地不慌不忙,嘴角还浮起一丝酷似残忍的冷笑,心头一震,连忙上前阻止他们,可惜晚了一步。 它身周的荧光“砰”的一声破裂,仿佛瞬间捏碎了一个气球般。背上的金毛犹如一根根尖利的钢针向四周爆射开来。 十多名弟子还没靠近狼精,就被射倒了一大半。 他们一个个倒在雪地里,捂着身体不断打滚,显然十分痛苦。 我由于站得远,只有右大臂上中了两根金毛。 那毛又粗又硬,就像吃羊肉串的铁钳子一样,完全洞穿了手臂。 我想把它扒下来,岂料手一使劲,伤口就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仔细一看,每根毛上布满一层细细的,宛如倒钩一样的绒毛。 剩下的人和它惨烈搏斗着,不一会儿也悉数阵亡。 不过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猛士,那狼精纵然厉害,身上也平添了许多伤口。 它之前还刀枪不入,自打被银剑刺伤后,普通的钢刀铁矛也能对它造成伤害,看来这家伙真的很怕银制物品。 正当我疼得想要跌倒在雪地上时,那狼精向我一步一步爬来。 它走得很慢,似乎正在慢慢恢复体力。 然而在我眼中,它的步子太大,速度也太快了。 想象着自己即将面对的结局,我将野猪矛仍在地上,双手握紧了银剑,做好人生中最后一战的准备。 “二婶,小李,你们撑下去!我们这就过来!” 我望过去,只见二叔领着七八条汉子奋力杀出狼群,朝我们奔了过来。 然而他们刚冲出没几步,就被另一头狼精给截住。 那狼精身法如鬼魅一般,竟以单枪匹马之势将二叔牢牢困住,令他们无法再上前一步。 我心中一叹,绝望自心底悄悄升起。 妖物毕竟是妖物,体力恢复快得惊人。 转眼间已好整以暇地迈至我面前,像一个行刑的刽子手似的盯着我。 我的心原本在颤抖,可当近距离面对它时,不知为何反倒平静了下来。 出马堂的弟子们在几十米外的工事前被群狼分割包围,即便想要救援也一下子过不来。 身后站着七十多岁的李二奶奶,她虽然法力惊人,功力也不俗,可毕竟年纪大了,这样的体力根本不足以和狼精搏斗。 “对不起二奶奶,我要先走一步啦。”我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李二奶奶没有慌乱,而是平静道:“孩子,二奶奶没有保护好你,晚一步下来陪你!” 狼精似乎见我俩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不禁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举起了右爪。 我举起银剑迎了上去。 就在狼精的爪子快到碰到剑身时,斜地里闪过一道白光轰在它脑袋上。 这一幕如此熟悉,我心中狂喜,喊道:“你怎么来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立在李二奶奶身后的悬崖边,正是龙虎山弟子张仲坚。 他依旧那副傲慢模样,手里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阔身古剑,看也不看李二奶奶,径直来到我面前,说道:“我循着那妖女的足迹一路来到这里,没想到竟碰到这一幕。” 狼精发出一声惨哼,横身跃开几步,眯着眼睛环视四周,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一怔,问道:“你怎么从这里上来了?” “山道都是狼,我只能攀岩了。这里陡是陡了些,不过比起龙虎山来要好爬多了。废话少说,我的法术只能令它眩晕,并不能造成物理伤害。要想干掉它,还得靠自己动手。”说完,提剑冲了过去。 狼精虽然强横之极,可眼下因失血过多而丧失了大部分体力,眼见得来了这么个如狼似虎的生力军,登时抽身飞退。 这柄古剑看起来足有七、八斤重,可在张仲坚的双掌中就像一根绣花针似的上下翻飞。 他的剑招走的全是狠绝搏杀的路子,杀得狼精嗷嗷直叫。 我看得兴起,抄起银剑加入了战团。 狼精应付一个张仲坚尚且吃力,何况再加上我这么一柄银剑? 顷刻间,身上再度挂了五六下彩,原本一头大灰狼变得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样。 斗至半酣,他觑准破绽,一剑劈入巨狼左肩。 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它一声惨嚎,颓然倒毙。 我杀得兴起,趁机掩至另一头狼精背后,一剑将它洞穿。 它一早便望见同伴惨死,不等张仲坚手中古剑砍至,忍着伤痛,一个闪身脱出包围圈,朝山下逃去。 余下群狼见首领如此模样,登时有样学样,朝山下溃散而去。 狼群的第一波攻势算是挡住了。 望着漫山遍野的狼尸和人尸,我们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就连张仲坚那张傲慢的脸庞上也不时露出不忍之色。 各堂清点人数,三百多人伤亡近三分一,也不知能否挡住对方的下一轮攻击。 二叔过来问道:“二婶没事吧?” 李二奶奶从悬崖边缓缓走来,淡淡道:“幸亏有一帮孩子守着,我这个老太婆不至于命送狼口。对了,这一回你带来的这个小李子可帮了大忙哩。” 我半晌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小李子”是李二奶奶对我的昵称,于是将银剑郑重还给她,苦笑道:“您老能别喊我小李子不?听着跟********似的,以后行走江湖还不得被人埋汰死。您老要是真疼我,喊我小正就行。对了,今天多亏这位张师兄帮忙,他……” 话音未落,我忽然感觉气氛有些异样。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7节 两派宿怨 李二奶奶面孔冰冷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二叔也只一瞥张仲坚,没有理会他。 张仲坚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身朝那狼精的尸体走去。 李二奶奶淡淡道:“站住。” 张仲坚停住脚步,回头道:“怎么,想起谢我了?大可不必了。” 素来讲道理的二叔一反常态,狠狠道:“谢你?凭什么要谢你。你们天师府的人不是向来以杀妖为己任么?” 另一位弟子也道:“今天被你走运,碰上我们杀狼妖。” 张仲坚淡然一笑道:“横竖不过是妖怪打妖怪而已,有什么走运的。” “什么!这家伙骂咱们是妖怪!” “什么天师府的混蛋,大家一起上,废了他……” 群情激奋中,张仲坚转过身子,将古剑扛回肩上,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意:“哪个不怕死的,不妨上来取爷爷的性命试试。” 我来到二叔身旁,小声道:“刚才是他救了二奶奶,为什么大家都把他当成敌人似的。” 二叔冷笑道:“天师府的人会有这么好心?他们素来把我们当成妖,巴不得将我们赶尽杀绝。” 他说话声音很轻,那张仲坚站在远处,却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回应道:“仙就是仙,妖就是妖。无论你们如何粉饰自己,横竖不过是一群不人不妖的怪物罢了。刚才出手并非为了救那老太婆,而是纯粹想杀那头狼精罢了。”说完,蹲在狼精的尸体旁,仔细检查起来。 二叔见我一脸茫然,便低声道:“天师府自恃是道门正宗,素来将我们出马仙视作妖怪,欲除之而后快。两方人马斗了几百年,手下的人命债何止千百。二婶的爷爷就死在当年的张天师剑下。所以你也看到了,京城中有少数其他玄门派别的堂口,却绝不会容许天师府的堂口存在。” 我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当下觉得有些脑袋疼。 本以为玄门中人都是同气连枝,互相扶持,没想到内斗居然也这么厉害。 半晌后,张仲坚站起身来,脸上表情十分古怪,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我见状来到他面前,问道:“怎么了?” 他右掌在狼精脑袋上悬停片刻,从中吸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红色光球来,说道:“这些狼精狼怪果然都是被人为操纵的,这就是证据。若我所料没错,必定是柳云香那妖女在背后操纵。” 我一怔,问道:“柳云香就是那个在酒吧里袭击我的女子?” “不错。此女最擅长蛊惑人畜,为己所用。”张仲坚回首李二奶奶道:“老太婆,你们被人算计了。不仅这狼精是受人操控的,恐怕就连山下的那只狼精王也不例外。” 话音一落,众人悚然动容,二叔道:“危言耸听!那狼精王乃是有五百年道行的老妖,就算眼前这头狼精,也至少有两三百年道行。就算我们堂中修行最高的二婶都驾驭不了,谁能驾驭?” 张仲坚大笑道:“妖就是妖,简直孤陋寡闻!你以为自己操纵不了,别人也不行吗?” 李二奶奶嗓音低沉道:“小鬼,就冲你刚才那句话,以二奶奶当年的脾气,定要当场取了你的性命。也罢,念在你帮过我,留下一只手就可以滚了。” 张仲坚剑眉一挑,将右手伸出,好整以暇道:“手就在这里,有本事的就来取吧。” 众堂口早就瞧这天师府弟子眼睛里出血,当下一名弟子排众而出,刀锋直劈张仲坚的右手。 “唰!”刀落空,张仲坚身子一侧,右肩上步撞入对方怀中,竟将一条一百五十多斤重的大汉撞得往后倒飞出五、六米。 那人口吐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另一位斗仙附体的高手从后掩杀过来,不过二十几个回合,也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飘出一阵异香,紧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影跃出,掌中幻化起两道青光,直射向底下的张仲坚。 那异香带有迷幻作用,能事先令对手头晕目眩,失去抵抗能力,而那两道青光则能打入人体之中,令对方气血翻腾不止,从而引起严重内伤。 法术的确不像物理攻击那般直接作用于身体,却也能间接造成致命伤害。 岂料张仲坚看也不看,右手捏起一个道门手印,随手往上一扬,顿时将那两道青光打得消散于无形。 随后欺身直上,斗大的左拳直捣对方中门,将其轰出五步开外。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像做了件轻描淡写的事情般微笑道:“出马堂的弟子,真是一塌糊涂。” 众弟子摄于他的威势,一时间竟无人再敢向前。 二叔先前连斗狼精和群狼,身上负伤严重,见状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想要上前会一会他,却被李二奶奶阻止:“伤得这么重,还不赶紧去边上好好休息一下。” 话音一落,她念念有词,蓦地口中发出一个苍老的男声,手中一柄银剑脱鞘而出,直标向十米外的张仲坚。 瞧那身形步法,竟似年轻了三十岁。 二叔道:“二婶让胡三太爷上了自己的身,姓张那小子可有得受了。” 我好奇道:“刚才与狼精大战时,她为何……” “二婶毕竟年事已高,每次附体都会耗费极大的体力,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如非不得已,她绝不会轻易出马。” 李二奶奶毕竟是李二奶奶,剑未至,那张仲坚脸上已露出凝重表情。 刀光剑影,激得地上雪泥纷飞。 玄门中人激斗与普通武者不同,他们一边施展武技,一边法术。 一个似狡狐扑兔,一个似鹰击长空。 然而姜终究是老的辣。 李二奶奶由于狐仙附体,原本逐渐老去的身体暂时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没有了岁月的拖累,张仲坚怎会是她的对手? 不过此人手底也是极硬,撑了五十多个回合后方才渐渐落入下风。 他生性极硬,兀自苦苦支撑,就是不肯服输。 往来上百回合,忽听山下传来一声狼嚎,一名弟子从工事前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喊道:“不好啦,狼群又开始攻山了!” 众人面色剧变。 李二奶奶一剑逼退张仲坚,喝道:“狼群攻山,不如先就此罢手。” 张仲坚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面色也不再如先前那般狂傲,点头道:“先杀狼要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8节 是山不是山 这一次狼精学乖了。 它们不再带头冲锋,而是命令那些老弱病残冲在前头充当炮灰,狼精王则亲自率领四头狼精在阵后往前推进。 经过上一轮的惨战,精于射击的猎枪手只剩下十来人,顶上去的人大都没开过枪,那准头自然不必说了。 近两千只狼密密麻麻地攻上山来,瞧得人心里发憷。 这一次它们的推进速度要比上一次快许多,李二奶奶和众出马弟子已做好杀身成仁的准备。 她回首那张仲坚道:“眼下群狼都在集中攻山,你逃命去吧。咱们不稀罕和你死在一块儿。” 张仲坚冷笑道:“你以为我想和你们死在一起?要是被人发现了尸体,那多有辱我天师府的名头。不过我们天师府的人个顶个都是好样的,从来没有临阵退缩之辈。” “你想死,我可不拦着。”李二奶奶说完这一句,扭头不再理他。 眼看狼群越来越近,我心中焦急万分,站在山顶犹如热了锅的蚂蚁四处乱转。 半晌后,我突然间发现了什么,对李二奶奶他们喝道:“不对!这座山不是山!” 二叔回头苦笑道:“我说小李啊,你这话到底啥意思?什么叫是山不是山?” 我望着脚下的雪地说道:“说它是山,它似乎矮了点。说它不是山,可它的确是山的模样。你们有没有发觉,这山顶似乎太过平整了些,就连它的四条边都呈现出一种规则的正方形结构。先前在山脚下时,总觉得这座山丘看起来有些古怪,如今从上往下俯瞰,却发现它类似一种极规则的梯形。” 经我这么一说,大家顿时也都觉得这山有些不同寻常起来。 二叔道:“眼下狼群就快杀到,等度过这一劫后再来研究山的问题吧!” 李二奶奶拄着拐杖来到我面前,说道:“小李子年纪虽小,不过看得出是个办事稳重的人。他既然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阴阳师大都精通风水堪舆,对山川湖泊比我们出马弟子要了解地多。你来说说,这山究竟有什么门道?” 我道:“这山丘高约二百米,山道和底座呈七十度左右的夹角,山顶是正方形。我刚才用脚步丈量了一下山顶,每一条边几乎都是二百三十八步,上下浮动不超过两步。说明这座‘山’是人工建筑。中国古代的宫殿不可能有这样的形状,很有可能是一座未被发现的墓穴。” 二叔摇头道:“按你所说,这山呈平顶金字塔的结构。如果是人工建筑,那照理说只有在美洲的玛雅古国或古埃及才会有。咱们中国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建筑?” 我道:“不止玛雅和埃及,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发现有金字塔结构的建筑。在中国西安、曲阜和辽宁一带发现的金字塔型陵墓,很多比埃及的更高更早。” 一名出马弟子道:“你说得那么神乎其神,就算咱们脚下站着的真是一座金字塔,那对于逃避狼群的攻势有什么帮助吗?别忘了,咱们现在可都是命悬一线呐!” 我道:“平顶金字塔和埃及金字塔不同,在它的顶部有一个入口,可以通往塔底。我们脚下的这座金字塔已被泥土植被覆盖,要想找到出口就得开挖。二奶奶,反正工事前的人马足够了,您给我二十名壮丁,好歹给你挖出一条生路啦!” 李二奶奶盯着我的眼睛,淡淡道:“军中无戏言,如果你错了呢?” 二叔眼神一凛,忙道:“二婶,小李不过是想帮忙,你……” “别打岔!”李二奶奶一声大喝,阻断了他的话,随后对我说道:“敢立军令状吗?” 我淡然一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不过眼下已没有这个必要。一旦我输了,整个山头的人都跑不了。大敌当前,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李二奶奶当机立断,拨出二十名体格健壮的出马弟子,带着行军铲来到我面前。 我按照寻龙点穴的方式,时而看着地面,时而望向夜空。 先前在观察四周风水时,心中早已断定这座陵墓要么在商代之前,要么在商代之后。因为夏人敬天,商人敬鬼,周人敬神。无论是夏墓还是周墓,其帝王陵墓的建造都离不开星象的指引,惟有商墓别具一格。 顶上的这个大口子,又叫“升天口”。相传,陵寝内的帝王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便会顺着这个口子回到天上,再做天子。 确定墓道口的位置后,我挥起铲子率先挖起来,那二十人自然也不甘落后。 泥土很硬,又有积雪冰块覆盖,挖起来十分费力。尽管大家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进度仍旧十分缓慢。 此时,狼群反复经过数次顽强的冲锋,终于攻占了防御工事。好在李二奶奶事先依托地形,在后方置起第二道防御工事。 这李二奶奶也真厉害,仅凭三十多条猎枪和数十把猎弩,硬是狙截两千条恶狼长达一个多小时。 出马堂弟子在损失了五十多人后,退入第二道防御工事,继续鏖战。 群狼的伤亡更为惨重,然而它们生性残忍顽强,四周的风雪声已被狼嚎覆盖。 我见久久都没挖出墓穴口,不由得急了起来。 此时别说一个人,就连李二奶奶都上了第一线,准备随时白刃战。躺在四周的都是无法动弹的伤者,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我倒并不担心军令状,而是不忍这几百号人活生生地葬身狼嘴。 也是天见可怜,就在我茫然无措时,一名弟子兴奋地喊道:“松了!松了!我脚下的土松了!” 我闻言精神一震,忙喊道:“大家先别挖了,让我过去看看!” 来到那处,我先用铲子轻轻一敲,果然十分松动,还隐约听得出泥土下泄的声音。 我让众人将那坑的面积挖大数倍,然后命他们爬出坑外,随后在腰间绑上一圈结实的麻绳,让坑外的人拉紧了,抬起铲子,用力往下连捣几下。 轰…… 脚下的泥土尽皆下泄,露出一个直径四米多的不规则圆坑。 一股浓重的霉气夹杂着古怪的味道冲天而起,大家捂起了鼻子,眼中却充满了兴奋之色。 我拿手电一照,见底下黑乎乎的一片,并没有阶梯,心知是挖到了出口的中部。 这顶上平台面积很大,入口必定也不小,阶梯通常设置在入口边上。 于是,我让大家按照我刚才的方式继续挖起来,不多时,便现出一条石阶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99节 进入金字塔古墓 仔细一瞧,发现口子两边各有一块金属大门板,合起来便是一扇顶门。 我走下去一试,发现每块门板至少有二百斤重,一旦关上,那狼精王即便再神通广大,也休想再攻进来。 众人见有了生路,纷纷朝墓道口涌来,一时间山顶乱作一团,原本绵密的防线眼看就要崩溃。 李二奶奶举枪朝天上连射散发,提气喝道:“慌什么!墓道口一开,大家伙都有活路。现在听我的,猎枪手和弩手压阵,其他的带上自己堂口伤员分批进去。谁敢乱来,别怪二奶奶手里的枪不认人!” 众人被她威势所摄,再加上平日里对她奉若神明,当下安静了许多,一个个搀扶着伤员陆续进入石阶。 我喝道:“且慢!” 众人一怔,几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朝我射来。 我拿过一支火把交给领头的堂口弟子,说道:“这里被封闭了不知几千年,里面的氧气也不知足不足。派几名弟子拿着火把先走,如果火把熄灭,立马掉头回来,明白吗?还有,这墓道里很可能有机关暗道,你们不认识路的话就原地等我,千万不要乱来。” 那名弟子点了点头,举步朝下行去。 回到工事前,李二奶奶正率众狙击。 子弹和弩箭齐发,将狼群又打回去五十多米。 李二奶奶见我去而复返,不禁一怔,问道:“你不随他们进古墓,来这里作甚?” 我从地上捡起一把猎弩,一边对准狼群,一边说道:“我已经交代下去,他们进墓后会小心注意的,眼下您这边更需要人手。” 李二奶奶注视着我,点头道:“好小子,是个讲义气的人。二奶奶要是年轻个五十岁,一定会跟你插香头拜把子。听说你师父被困在北新桥下,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我亲自带你去找。” 我惊喜交加道:“您知道那地方?” 李二奶奶道:“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不过却难不倒我老婆子。” 话音一落,山下传来狼精王那别具一格的嚎叫。 那叫声比先前急促很多,群狼听到了这个声音后不顾自身伤亡,疯了似的朝前猛攻。 二叔击毙一只大灰狼后疑惑道:“这些家伙怎么了,连命都不要了?” 我也瞧得奇怪,目光触及身后的盗洞口时,心中一动,说道:“这金字塔会不会和狼精有关?” 二叔问道:“这墓大概有多少年了?” 我答道:“具体说不上来,大致在夏商周三代时期。” “那就是至少三千多年吧。可这狼精王不过五百年道行,怎么可能和古墓扯上关系?” 我一想也是,难道这古墓是群狼的巢穴? 狼群看似到处游荡,其实是一种极有领地和归宿感的群居动物。它们一旦占据了某个巢穴,绝不容许别的动物侵入。 然而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因为这个古墓入口才刚挖出来,除非山下还有别的入口。如果真有别的入口,那狼精王大可带领狼群从那里进入截杀众人,也不用那么拼命攻顶了。 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十分神秘,也许这座万寿林中隐藏着某些世人未知的秘密。 李二奶奶望着越来越多的狼涌上山顶,叹息一声,回首身后大喊:“都进古墓了吗?” 那边传来回应:“都进去啦,就等二奶奶您啦!” 李二奶奶道:“猎枪手随我压阵,弩手们都进墓道口去!” 这些弩手大都是李二奶奶的弟子,当下无一人肯抛下她离去。 李二奶奶大怒,“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的?我老太婆一把年纪了,活也活够了。你们都还年轻,胡家香堂需要你们传承下去。再不走的话,把你们全部逐出香堂!” 众弟子一惊,片刻后对着李二奶奶倒头三拜,这才咬牙走向墓道口。 七十多名弩手一走,攻山的群狼顿觉压力减轻许多,不多时便有十几只跃入了工事内。 最残酷的白刃战终于再次发生! 猎枪手们弃了枪支,抄起开山刀就和群狼搏杀起来。 李二奶奶斜睨一眼张仲坚,淡淡道:“你怎么还不走?” 张仲坚冷冷道:“人老了就是废话多,早说过天师府没有孬种。”话毕,挥起阔剑拦腰斩杀了一只冲到面前的恶狼。 李二奶奶竟罕见地笑了笑,说道:“这小子脾气真臭,不过对我老太婆的胃口。” 说完,口念法诀,引胡三太爷上身。 虽然胡三太爷是几千年的狐仙,论法术比只有五百年道行的狼精王高了不止一筹,但毕竟需要依附在人体上,纯以力量速度等战斗素质而论,别说狼精王,就算是狼精也比她高了不止一筹。 若非手中的那柄银剑,以她年过七旬的身躯,恐怕早已葬身在狼爪下了。 好在她的魅惑术天下无双,虽然不能对狼精造成物理伤害,也能令它们反应迟钝起来。那些没有道行的普通狼,甚至被迷惑地攻击别的狼。 眼看群狼越来越多,山顶众人不得不边战边退,等来到墓道口时还剩下不足二十人。 我让二叔带着李二奶奶和众弟子先下去,自己则和张仲坚殿后。 混战中,一个黑压压地物体遮蔽了顶上的月光,重重地将我扑倒在地上。 狼精王毕竟是狼精王,那力量简直如鬼神一般,岂是狼精所能媲美! 一张比虎头还要大上一些的脑袋贴近我,口中散发出难以抵挡的腥臭。 我想要反抗,可力量相差太过悬殊,根本毫无作用。 眼看那尖利的獠牙离我的脖子不到半尺,斜地里蓦起一股暴喝,一道白光射向狼精王的脑袋。 狼精王脑袋一偏,一柄阔身古剑趁机袭向它的耳门。 它似乎有些畏惧那柄古剑,纵然战力比张仲坚高尚至少一筹,一时间也不敢近身。 我尚且来不及道谢,一个骨碌滚进墓道口,露出大半个身子,冲他喝道:“快进来,一起把门关上!” 张仲坚会意,就地一滚,顺势削断了一头狼精的前足,随后进入墓道口。 八名壮汉一起使劲,瞬间将四百斤重的金属门阖上。 我抄起搁在门边的一根金属长棍闩上门,这才软瘫下来,浑身上下都像被抽空了似的。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0节 古妖 顶上不断传来沉重的敲击声,狼精王纵然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要想撞开这扇金属门是根本不可能的。 连番恶战几乎耗尽了我全部的心力,正想靠在门边好好休息一下,却听队伍前头传来一声惊呼。 难道墓道有突然状况发生? 我勉强振作起疲惫的精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声源处。那里并没有出现什么机关暗道,就连火把也熊熊燃烧,没有丝毫将要熄灭的迹象。 只见领头那汉子张大了嘴巴,俩眼珠子瞪着前方,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般。 我扭头四顾,没有发现什么,不禁没好气道:“我说兄弟,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没事瞎叫唤什么!要是被二奶奶知道了,小心罚你个扰乱军心之罪!说咔擦就咔擦了。” 我故意拿手在他下面这么一比划,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这厮竟然一声暴喊,炸得我耳朵都快聋了,随后像蔫了一样,颤颤巍巍道:“妖……妖怪!我见到妖怪了……” 话音一落,他身后那几个人也同时喊了起来:“对,有妖怪……有妖怪!” 我心中好笑,张仲坚其实说得不错,出马仙虽然带个“仙”字,可严格意义上来讲,并非位列仙班之徒,而是妖精之列。你说你们一帮修妖仙的,莫说有没有看错,即便真的看到了妖怪也不该大呼小叫呀!再说,这墓长得就不同寻常,里面即便有成了精的千年老妖也不奇怪。 和神话影视剧里的那种吃人妖怪不同,现实中的妖也是吸天地之灵气,吞日月之精华的灵物,通常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修炼,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应付所谓的劫数,很少会无端招惹人类。除非像狼精王那样的凶妖,放弃了正道修炼之徒,另辟蹊径,终将成为狼魔。 我望着他们,没好气道:“各位大哥好歹都是仙堂的翘楚,出马中的精英,区区一只妖怪就把你们给唬住了?要知天下古墓乃****汇聚之地,是妖精最喜欢的修炼场所,只要我们安静走着,不打扰到它们便没事。” 那弟子道:“可……可是……” 我不耐烦道:“可是什么?” “那家伙的脑袋好大,毛茸茸的,两只眼睛比一个人都还要大!” 我一怔,说道:“一只眼睛比人都还大,那整个身子得多大?世上哪有这样的妖怪,你不会看走眼了吧?” 那人摇头道:“不,我看得很清楚。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在眼前一晃,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话音一落,身后几人也纷纷说见到了那个大脑袋。 一个人可以说是幻觉,那么多人异口同声指证就有些问题了。 我拿起火把仔细观察起四周情形,只见石阶笔直往下延伸,似乎没有尽头;石阶两边是一片巨大的黑暗空间,若真有巨型妖怪藏匿其中,也未必能瞧得见。 瞧了半晌都没发现什么,便执起火把走在前头,并对身后众人说道:“不管有没有巨妖,大家只管小心前行。以此墓的规模,顶多两个小时便能找到出口。” 刚转过身子,忽然一张巨大的脸庞出现在眼前的黑暗中。 与那人所说一样,那脸毛茸茸的,一只眼睛比我个头还大。不过,这张脸像极了猿猴,鼻子又塌又扁,须发皆白,下颌以下的毛发却又是青色的。 它瞪着一双闪着精光的巨眼,与我对视片刻,蓦地又消失在黑暗中。 我勉强镇定住慌乱的心绪,脑海中闪过老唐头笔记中的一段历史记载。 唐代宗时,有个渔夫夜间在龟山下钓鱼,他的钩被什么东西挂住了,拽不出水面。渔夫善于游泳,迅速潜到水下二十多丈深的地方,看见一条大铁链,盘绕在山根下,寻找不到铁链的端点,于是报告给楚州刺史李汤。 李汤派那个渔夫及几十个善于游泳的人,去打捞那根铁链。这些人提不动,又加上五十头牛,锁链才有点晃动,当时并没有大风和波浪,但是快要将锁链提到岸上时,却突然翻滚起高大的波浪,观看的人们非常害怕。 只见锁链的末尾有一个动物,样子像猿猴一样。雪白的头发,长长的脊毛,身高五丈多,蹲坐的样子也和猿猴一样。但是它的两只眼睛不开,似乎没有知觉地呆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睛鼻子里像泉眼一样向外流水,口里的涎水腥臭难闻,人们不敢靠近。过了很久它才伸伸脖子挺直身子,两眼忽然睁开,目光象闪电一样四处张望围观的人,好象要暴发出疯狂和愤怒,人们吓得四散奔逃。那怪兽竟慢慢地拖着锁链,拽着牛回到水里,再也不出来了。 当时楚地有才智的名人与李汤互相惊异地看着,谁都不知道这个怪物的来历。 后来,李汤的后人李工龄浏览古时的东吴一带,跟着太守元公锡游览洞庭湖,登上包山,住在一个道士周焦君修炼的地方。他们进入山洞,翻阅古籍,在一个山洞内找到一本《古岳渎经》第八卷。书上的文字古老奇特,有的地方被蠹蛀了,不容易理解。 两人一起详细阅读,竟在书中发现一段十分奇怪的记录(为了阅读方便,现将这段记录译成白话):桐柏山,可是每次进山都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山石号叫,树木惊鸣,有一股看不见的暴虐力量,阻止禹动工治水。禹知道遇到妖怪了,非常生气,召集诸神和各部落首领开会,让夔龙去扫除妖孽。这时,桐柏山,以及附近诸山的部落首领,唯恐双方打起仗来祸及自己,都面露惧色,恳请禹收回除妖的命令。 看到桐柏山一带的部落首领怯战,不愿出力,禹便将这些人都关了起来,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包庇的妖怪是淮河水妖巫支祁。 这无支祁能言善辩,知道江水、淮水各处的深浅,以及地势的高低远近。他长得形似猿猴,缩鼻高额、青躯白首、金目雪牙。脖子一伸,好像有一百尺长,力气比九头象还大。无论是搏击跳跃,还是快速奔跑,他都非常迅捷,常常是眨眼之间就看不见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1节 九尾狐的来历 双方人马在桐柏山下展开恶战。 禹先后派出数十员大将出战,都打不败巫支祁。最后派出了庚辰,才将巫支祁擒获。 巫支祁一方的部落首领和众多木魅、水灵、山妖、石怪等见到巫支祁被捉,纷纷叫喊着冲了上来,想要抢走它,却均被庚辰挥舞铜戈杀散。 禹命人用金属链子锁住巫支祁的脖子,又把他的鼻孔穿上铜铃铛,然后将其镇压在淮河南边的龟山脚下。 世人只知李汤是位历史人物,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是阴阳派星宿门弟子。 这则故事虽然只见于古代文言小说集《太平广记》,而玄门中人大都知其是真人真事。巫支祁也并非一个怪力乱神的传说,而是真有这种生物。 据老唐头说,这种生物很可能是人类的近亲,一种远古巨猿的进化变种。不过,这种巨猿顶多只有三米多高,体型比起传说中的巫支祁来可差远了。 我曾提出过这个问题,老唐头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将其归结于以讹传讹中的数字误差。 可才那个巨脸怎么解释? 我可是瞧得真真切切的! 不过,既然它没有主动攻击我们,那暂时是安全的。 我让大家小心谨慎,尽量不要发出大的响动,沿着石阶往下走了五十多米,来到一个拐角处。 原来石阶是呈“之”字型分布,四周却是中空的。这不仅与著名的古埃及金字塔内部结构大相径庭,即便在中国本土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古建筑。 走下拐角,一侧的石基上出现了许多有规则的刻痕,加起来活生生就是一幅壁画。 按我个人的理解,这幅壁画是一张狩猎图,只不过图上的内容十分奇怪。 图的左上角画着一个又大又圆的太阳,下面画着几十个奔跑的小人。他们手持戈矛,做出打猎的姿态,而目标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直立怪物。 古代先民没有后人那样的绘画技术,所幸古墓常年封存,画面保存完好,一眼望去可以看出是只猿的模样。 我心中一动,暗忖难道这壁画讲述的是禹帝捕杀巫支祁的故事? 这是一个夏墓? 壁画的篇幅很长很巨,我借着火把那微弱的亮光,带着疑惑一步步望过去,只见各种各样的妖怪身现其间。 也许这些妖物都被艺术性的夸大了,也许历史上原本就有它们的存在,只是因为各种原因在人间销声匿迹。 在壁画的尽头刻有延绵的高山,在其中一座峰头上,画着一个体型较为巨大的人类。古代壁画通常以高大的造型来突出部落首领或英雄人物,以区分于普通部落民众。这个巨人不用多说便是一位领袖了。 他屹立山巅,身旁安然地匍匐着一只狐类动物。 与众不同的是,这只狐的屁股后头拖着九条长长的尾巴,令人想起传说中的九尾狐。 这九尾狐与人类英雄相依偎,形态十分亲昵,不像纯粹的主人和宠物那样的关系。 匪夷所思间,李二奶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果老婆子没有瞧错,这只便是传说中的九尾狐大仙了。” 九尾狐是中华古代民间神话传说中的生物,关于它的最早记载出现春秋战国时代编纂的《山海经》,而后传到日本、朝鲜等亚洲地区。 这种生物在先秦时期被当做祥瑞神兽供奉,集各种人类向往的美好品德于一身,到了北宋才被妖化。 《山海经》有云: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这是关于九尾狐描述的最早出处。大部分学者认为九尾狐是一种想象的生物,现实中并不存在,而另外少部分学者则认为这是一种绝迹于上古的史前生物,长相似狐,之所以被称为“九尾”,是因为它尾巴特别长,而不是长了九条尾巴。 狐仙属于出马仙的范畴,起源于长白山一带的巫术,并非中原文明,所以白龙门的典籍中罕有相关记载。 我笑道:“九尾狐大仙和胡三太爷是一家人吧?” 李二奶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娃娃,你可知道胡三太爷的来历?” 我摇了摇头,说道:“还望二奶奶指点一二。” 李二奶奶微微一想,随后讲起一段陈年往事来。 相传在上古时洪水漫地,尧帝先选了夏后氏去治水,虽说治住了洪水,但无法排出,导致治水最终失败。后来舜帝继位,先是选了大禹的父亲鲧,但由于治水没有收获,反而造成了大祸,被舜帝处死,之后大禹担负起了治水的重任,才使众生免遭洪水的劫难,这其中便有我们胡家的事迹。胡三太爷的父亲老黑胡仙原本就是一个修道万年的老仙家,因奉了天帝的旨意去帮助大禹治水,历经千难万险,最后功德圆满。老黑胡仙的女儿叫女娇,因道行高深,长着九条尾巴,被成为‘九尾狐’,在相助大禹治水的过程中与他暗生情愫。 由于九尾胡仙相助大禹治水的功德,天帝封女娇位列仙班。她的老父亲老黑胡仙由于教女有方也得以位列仙班,掌管天录(也就是天帝的文件档案)。老黑胡仙将大本营涂山留给了大儿子胡大太爷,其余子孙分别前往其他地方继续修炼。如今神州大地乃至朝鲜、日本、越南等地的狐仙,追根溯源都是老黑胡仙一脉。 不说别家胡仙,就是胡三太爷、胡三太奶这支,拖儿带女地来到东北渤海湾,见有孤岛坐北朝南,风水极佳,便选了这个地方进行修炼。不久后胡三太奶身怀六甲,到了分娩时赶上了难产。胡三太爷万分焦急,无奈之下只得趁夜在附近的村子里找了一个接生婆,这才安全地产下一个女儿,取名叫“胡秀英”,后来人送绰号“排风女”。 胡秀英长大后去馒头山修道,从此胡三太爷、胡三太奶和十个儿子、女儿胡秀英以长白山为中心,广开道场,现法身救众生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没想到胡家弟子竟然与上古禹帝有如此渊源,不禁叹道:“大禹是华夏文明之始祖,也是道门供奉的圣王之一。为何道门许多派别都将狐仙视为旁门左道?”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2节 地下冰瀑 “因为狐就是狐,就算把祖宗粉饰地再冠冕堂皇,也入不了正道行列。”不知何时,张仲坚来到队前。 我心中苦笑,这娘俩要是待在一块儿准没好事。 果然,李二奶奶用力一顿拐杖,骂道:“什么是正道?你们这帮牛鼻子道士才算正道?要不是看在你小子刚才义助我们打狼的份上,真想打一个耳刮子!” 张仲坚冷哼道:“我都说了,打狼不是为了你们。你想要打我,凭本事。” 二叔早就对他不满,当下莽仙上身,右臂宛如灵蛇一般来到他的面颊前。 莽仙堂的人是最擅长近身搏杀的,而二叔又是高手中的高手,纵然张仲坚本身战力咋他之上,却也被这诡异的手段打了个措手不及,“啪”的响了一声。 这一掌用了真力,张仲坚捂着脸颊,一时之间呆住了,片刻之后方才一声怒吼:“你敢打我!”话音未落,猛的一掌轰出。 天师府虽然是道门,但一直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功夫走的是霸道的路子。尤其这张仲坚,体格异常强悍,这双掌之力恐怕不下五、六百斤,二叔哪里敢硬接,一个闪身滑了开去。 轰! 这一掌击在墙基上,激地碎屑四下飞溅。 我连忙插入两人中间,劝道:“不管派别如何,两位好歹也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战友了,等出了古墓,大不了当做不认识。你们现在打打杀杀,惊动了墓中妖灵可就不妙了。” 两人这才罢手。 我所料不差,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们便来到金字塔底部。 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空旷,两百来号人就像房间里的小蚂蚁似的。 我仔细检查过四周,发现墓地被完全封闭,不禁心叫不妙。 李二奶奶察言观色,上前问道:“怎么了?找不到出口吗?” 我点了点头,说:“这里和寻常古墓完全不同,似乎只有入口,没有出口。” 李二奶奶想了一想,说道:“那就挖出一条生路来!” 我摇头道:“别说墓壁又厚又坚实,外面还有土堆山体,仅凭人力根本挖不到头。” 李二奶奶蹙眉道:“那该怎么办?难道要按原路返回吗?” 二叔断然道:“那可不行。狼群估计还在那里守着,咱们出去就是给狼喂食的。” 我道:“但凡古墓,不会只有一个出口,好比人的鼻子,不会只有一个鼻孔,那样的话风水无法流动,阴气会导致尸身过早腐败。我再找找看,一定还有别的出路。” 一个二十来岁的出马堂弟子原本坐在地上休息,蓦的一蹦三尺高,大叫道:“好冰!好冰!这地面好冰!” 被他这么一喊,其他坐在地上的人也都跳了起来,纷纷嚷道好冰。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地面,果然够冰的,用手电一照,只见一层层淡薄的雾气往上泛起。 地下很冷,似乎有冰雪! 我大力一拍脑袋,暗骂自己蠢蛋。刚才只顾着看四周,根本没有留意地下。墓道口可以建在地上,自然也可以建在地下,当下拿起铲子掘了起来。 李二奶奶见状问道:“找到出口了?” 我道:“不敢肯定,不过有八成是在地下。” 在我的引导下,大家抄起军用铲集中往一处挖掘,两个小时后终于现出一块十米见方的金属门。 与先前墓顶的金属门一样,这块板子也不知用什么金属制成。要知道夏商周处于青铜时代,铁器尚未被提炼应用,何况更为复杂的合金? 我越来越怀疑先前的推断,难道这墓并非建于三代? 金属门平摊在地面上,乍一掀开,登时一股寒气涌了上来。 二叔愕然道:“下面是冰窖吗,怎么这么冷?比外头还要冷!” 李二奶奶低头朝门里瞅了半晌,说道:“好家伙!这墓竟然建造在地下冰瀑之上。” 我忙问什么是冰瀑布,李二奶奶解释说那是一种地质奇观。长城一带的地下存在着许多暗河,随着地势落差形成了地下瀑布。若是在温带或热带地区,这种地下瀑布并不会结冰。而长城一带乃苦寒之地,再加上又是大冬天,地下的温度不会高于零下二十度,形成冰瀑布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我自幼生长在气候温湿的江南地区,还未见过冰瀑布,一听这话可就犯了难,问道:“二奶奶,这冰瀑布有危险吗?咱们能下去吗?” 李二奶奶摇头苦笑:“孩子,我也是头一回来这墓里,怎么知道能不能下去呢?不过我想,既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放开胆子一搏吧。先人能在这里建造一扇门,显然是有用意的。” 说话间,黑暗中响起一声剧烈的咆哮。 声音之响,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心头掠过一丝阴影,响起那张在黑暗中浮现的巨猿脸庞,大叫道:“不妙!墓里的精怪发飙了!” 许多人没有见到那头巨猿,见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抄起家伙,惊恐地瞪着四周。 我将巨猿的事跟李二奶奶一说,她也禁不住骇然失色道:“想不到天地之间真有这种巨型灵物。大家还等什么,赶紧入地道啊!” 黑暗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头顶上方开始落下巨石碎块,从中可以看出石阶的形状。 看来那巨妖发飙,正将石阶不断砸碎。 眼看落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出马弟子们哪里还敢逗留,在李二奶奶的指挥下鱼贯进入那扇金属门。 关上门后,一股寒气逼来,眼前果然现出一条冰雪凝结的瀑布来。 脚下没有阶梯,结构如溶洞一般,要下去只有靠攀爬了。 好在这段路并不长,过了垂直一百多米的落差后就到了底部。 此时站在那里仰望,冰瀑布显得更为壮观。 四周都是坚硬的岩石,瀑布下有一条结冰的暗河通向岩石的缝隙中。 想不到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又来到一条死路上。 顶上不断传来石头砸落在金属门上的声响,看来这一回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就在众人绝望时,我将手电指着瀑布底,笑道:“大家别慌,出口在这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3节 有生命的水滴 我对于瀑布后有洞穴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在很多地方,瀑布之后都是很神秘的地方。 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怎么进去? 这层冰看起来并不薄,而且十分坚硬,军用铲可以用来铲土,对这种东西却是没啥用的。 张仲坚来到我身旁,盯着冰瀑布一言不发。我见状心中不解,但是现在没有时间搭理这种无聊的不解。 “如果能进去,或许会有一条生路。”张仲坚用拳头轻轻敲了敲冰层说道。 “可问题是怎么样才能进去,别跟我说用炸药。就算有炸药,这地方就屁大点地方,一旦爆炸引起山体塌方,咱们都得埋在这儿。”我无精打采道。 二叔来到我身旁打气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李你是一员副将,今次多亏你咱们才没有全部葬身狼腹。这一回二叔也相信你!说吧,需要大家如何做?” 我苦笑道:“这么厚的冰铲子锤子都没啥用,炸药又太危险。至于法宝,不能造成真正的物理攻击,对付冰层没用。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了。” 张仲坚沉声道:“你有没有火行法宝?我练的是五行之外的天外流星,没有办法施展火能。” 我明白他的意思,答道:“我的乾元葫芦就是火行。但是与其他法宝一样,只能对人的神经造成伤害,令其产生置身于火海之中的幻觉,却并非能喷出真正的火焰。” 张仲坚道:“那就行了。法宝能对有意识的生命体造成伤害,自然也能对水造成伤害。” 我道:“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二叔冷哼道:“他的意思是水也是有生命的物体,真是科幻小说看多了!” 张仲坚丝毫不让道:“孤陋寡闻。看过一本叫《水知道答案》的科学书籍吗?” 我一听这书名,立马醒悟过来。 大约在十八年前,一所专门研究水结晶的日本综合研究所进行了一项试验。他们在零下五度的冷室中以高速摄影的方式拍摄照片,得到了一组风姿各异的水结晶照片。 在最初的观察中,他们发现城市中被漂白的自来水几乎无法形成结晶,但是天然水却不同,无论出自何处,它们所展现的结晶都非常美丽。 这些天然水听了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时变得美丽工整,而听了莫扎特的《第40号交响曲》后则展现出一种华丽的美。听了嘈杂的摇滚乐时,结晶显得十分丑陋。 研究员进而在装水的瓶壁上贴上不同的字或照片,让水看,结果不管是哪种语言,看到“谢谢”的水结晶非常清晰地呈现出美丽的六角形,看到“混蛋”或者“烦死了”的水结晶破碎而零散。简言之,只要水感受到了美好与善良的情感时,就显得十分美丽,而感受到丑恶与负面情感时,就显得不规则且丑陋。 书上还说,在波动理论里,时间万物都处在波动的状态中,各自拥有一定的波长和固定的频率。不仅人们周围的物体呈波动状态,就连各种文字、声音、图像,以及我们的心理变化和情感活动也呈现为一种波动状态。而构成人体的60~70%是水,地球表面也有70%被水覆盖,所以当人们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波动的时候,水却能感受到,并且受到强烈的影响。水结晶也许正是这些影响的信息记录。 二叔揶揄道:“我道是什么高深的理论,原来是这本书,头几年央视就已经辟谣了,想不到堂堂天师府弟子竟也相信这种伪科学。” 张仲坚淡淡道:“央视还说出马仙都是骗子神棍,怎么不见你去反驳?” 二叔一怔,扭头不去理他。 李二奶奶此时发话了,不过却是站在张仲坚这一边的:“行啦,都别吵了。既然眼下没有别的路可走,不妨试一试。” 二叔急道:“二婶你怎么帮他说话?他可是天师府的人。” 李二奶奶道:“不管他是不是天师府的人,眼下能让大家伙活着走出去才最为重要。” 二叔这才不说话了。 张仲坚微笑道:“到底还是老太太明白事理,不像有的人,年纪一大把了,还那么争强好胜。” 李二奶奶冷哼道:“你小子也少说几句吧。人家的年纪毕竟做你爹都够了。我老婆子就奇了怪了。张青松当年好歹也是一代人杰,怎么教出来的徒子徒孙都那么没规没矩的?” 张仲坚一怔,问道:“你认识我爷爷?” 李二奶奶没有回答他,而是眯起眼睛,盯着他道:“原来你是张青松的孙子,难怪第一眼瞅着就有点像。不过他年轻时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你虽然长得也不错,可没有他那么秀气。嘿嘿,想不到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能见到故人之后。”话音一落,顾自走向一旁,眼睛里有些出神。 张仲坚听她的口气有些怪怪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我来到他身旁说道:“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你说,乾元葫芦该怎么用?”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李二奶奶的背影后方才扭头答道:“集中你的所有念力,将法宝中的火行能量攻在冰瀑布上的一小块区域就成。” 我点了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乾元葫芦对准了洞穴方向。 火焰激射而出,虽然只是幻象,却也给寒冷的洞中带来一丝暖意。 时间分秒流逝,原本坚硬无比的冰面上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众人瞧得目瞪口呆,尤其二叔,那俩眼珠子简直都快瞪圆了。 张仲坚信心十足道:“果然没有料错,这些水是有意识和生命的!看,乾元葫芦里发出的火焰幻象影响了它们的意识,令它们逐渐融化。” 起先被火焰喷射到的区域只是微微冒着汗珠,渐渐的往下流淌,到最后竟变成一条条小溪流。 地面湿了,众人的心情却十分激动。 一炷香的功夫后,洞穴面前的冰层几乎全部融化,只剩不到半米厚的冰层,而我也累得只剩半条命。 众人索性拿着手里的金属工具去砸那冰面,不多时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穴口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4节 深渊上的奇迹 我让众人现在外面等着,自己举着火把走进洞中。 不知道瀑布冰冻了多久,更不知道里面通不通风,以免包含有毒气体。 然而,进来以后我才发现洞穴里的空气似乎在不停地翻滚着,犹如刮风一般。 我退到洞口,大声喊道:“多来几个人,都带上手电筒!” 话音一落,二叔带着八个出马堂弟子走了进来。 张仲坚不甘示弱,也举步走进洞内。 他们的手电筒照在地上,上面全是厚厚的冰,我们现在虽然穿得十分厚实,但也有些经不住了。 二叔冻得牙齿直打颤,“没想到洞里的温度这么低,风这么大,真是开了眼界!” 我发现冰层里有许多白色的线条,很粗大,仿佛棉花糖的条絮,又仿佛放大了几十倍的毛毛虫一般。 虽然它们被冰冻着,可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似乎那些东西会危及到大家的生命。 这里太过诡异,然而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我们正要前行,对面的风却飘来一股恶臭的味道。 张仲坚面色凝重道:“洞中有别的生物。” 二叔道:“你这不是废话么,哪个洞里没有生物?” 张仲坚自打闻到这股味道后,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他一反常态,没有和二叔抬杠,而是从背后执出又宽又长的重剑,一脸谨慎地朝前走着。 前面的路一直是向下的趋势,如果走快了,很可能直接滚下去。 这里犹如神话世界里的水晶宫一般,冰折射了手电筒的光线,四周浮现出了虚幻的五彩光线,总觉得是在做梦。 拐过一个弯,再走上十几步,前方蓦地出现一个深渊。 从深渊下冲上来一股强猛的气流,洞穴中的风就是从这里蔓延开去的。 因为气流翻滚地很厉害,所以我们根本无法张开嘴,只能用眼神交流,用手势比划。 张仲坚用手一指深渊对面,目光似乎十分惊诧。 深渊对面虽然有通道,但是两边隔了十多米。 我拿起手电筒朝那里一照,隐约见到有个东西正腾云驾雾一般凌空走到了深渊对面,然后瞬间融入了黑暗。 在场所有人都瞧得目瞪口呆,虽然大家都是修炼之人,可从未想过现实中会有人凌空虚度。即便是一百年前震惊天下玄界的藏地活佛赤玛松仁波切,也只能以跏趺坐的姿态悬空一米左右,在半空中停留十几秒。 莫非那里有一座隐形的桥? 要知道世间万物都拥有自己固定可见的形态。就算是再小的东西,只要透过显微镜就照样可以看到它的模样。 人的肉眼看不见,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尤其我们玄门中人,思维都比较开明,任何事情都要试一下才能下结论。 将这个想法对大家一说,二叔和张仲坚立马抓住我的臂膀,让我放心大胆地试一下。 我试着把左脚探出悬空,前后左右晃了半晌,根本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如此说来,深渊上空并没有隐形的桥梁,那么刚才那个身影是如何走过去的? 可以肯定的是,他(或她)并非鸟类,也没有翅膀,而是一个活生生直立行走的生物。 眼下大队人马已不可能返回原路,惟有笔直往前行走。 出马堂和天师府对古墓远没有我们阴阳派弟子来得了解,眼下整个担子都挑在我肩上,容不得出任何一点差错,我心头焦急烦乱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李二奶奶来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风太大,只能勉强睁开眼睛,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打了个手势,示意我站到她身后去,随后满脸自信地将左脚往前踏出。 刚才我的确没有踩到落脚点,她不抓住任何东西,就这么往前踏出,不摔个粉身碎骨才怪! 众人浑然没有料到李二奶奶会这么做,急忙向前伸手向要拉住她。 李二奶奶头也不回地挥手阻止我们,然后又比划了一个让大家放心的手势,随即又迈出了右脚。 众人见状均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出马堂弟子还以为李二奶奶施展了什么高深法力,登时在悬崖前跪倒下来,口中高呼“胡三太爷”和“李二奶奶”的名字。 诡异的事情再度发生,李二奶奶脚踏实地的站在深渊之上,根本没有下坠的趋向。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李二奶奶仍稳稳当当地立在空中,还回头朝我们比划手势,让我们跟在她身后一个个过去。 毕竟是拿命做赌注的事,谁也不敢轻易乱来。 二叔最相信李二奶奶,当下咬牙往前走去,没想到也安然无恙地走在半空中。 我惊得下巴都快贴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张仲坚见二叔也走了过去,当下将重剑反手插回背上鞘中,也走向深渊。 他身躯高大强壮,体重自然也比前两者沉重许多,可站在上面丝毫不摇晃,我心中恐惧收敛,变作好奇,也想踩上前去试试。 但是前脚一迈,又下意识地收了回来。 二叔和张仲坚几乎同时回身朝我比划了个手势,让我跟上去。 我忽然觉得自己挺没种的,怎可在众人面前如此窝囊?不过就是迈个步子而已,有必要这么婆婆妈妈吗?大不了掉下去,说不定底下还有条暗河不会摔死。 想到这里,脑子一热,原本占据心头的恐惧瞬间被抛飞到九霄云外,大步一迈就踏了出去。 本以为这一脚无惊无险,不曾想一踩下去整个人都往下急坠。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二叔,张仲坚,你俩阴我!” 可是,我还没骂完,下坠感蓦地消失,自己已稳稳地站在深渊之上。 这怎么可能? 我兴奋之下,适度用力踩了踩脚下,登时觉得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此时,前方的说话声也听得清晰起来。 李二奶奶道:“别浪费时间,赶紧让他们排队往前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不过既然如此,总有她的道理,当下朝身后比划手势,让他们加紧通过,同时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5节 嗜血巨蜂 我觉得好新鲜,试着又迈了一步,发现脚底很粘,每走一步都很费力,好象走在胶水上。 这块看不见的“实地”很宽,我又往左右各走了两三步,仍旧没有下坠,便好奇心起,让其他人马先过,自己则走到边上检查起来。 不多时,二百多号人已经陆续经过我身旁,来到深渊对岸。 李二奶奶见状回到我身旁,拖着我往前走,一边给我讲起一则故事,以满足我的好奇心。 很久很久以前,在长白山脚下有个部落首领叫仁,他幼年并不聪明健壮,而是十分懒惰。 有一天,他躺在一株果树下面,等着浆果自己掉下来落入口中。一只小狗从他脸上踏了过去,仁以为是浆果掉下来了,于是一口咬住。 小狗恳求仁放了它,并许诺给他一些蜂蜡作为报答,仁答应了。后来,他用这些蜂蜡做成一面大鼓,却被母亲不小心把水倒在上面,从而变得坚硬无比。 但是,在冰天雪地的长白山下,大鼓发生了变化,变得透明起来。不仔细瞧,还真看不见它了。 仁跑到采蜂蜡的地方一看,大片大片的蜂窝全部变成了透明,摸上去坚硬无比,怎么用力都不能再把蜂蜡采下来。 由于李二奶奶事先说这是一则真人真事,我便觉得特别惊奇。既然她点明这个故事与目前的处境有关,便不会无的放矢。低头一看,脚下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心里想着,难道这就是故事中的蜂窝?居然还是一大片悬在深渊上? 这简直匪夷所思! 究竟是什么样的蜂蜡有如此强度? 李二奶奶原本还有话要说,但是脚下忽然晃悠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 她面色剧变,让我赶紧跑到对岸去。 我心知这座蜂蜡做的桥出了意外,后悔自己不该在桥上呆这么长时间,还拖累了李二奶奶。 我见她年纪大跑不快,当下不顾她的反对,强行背起她往对岸疾冲过来。 还没跑出几步,深渊底下忽然红光一闪,几朵火焰“轰”地冲了上来,脚下的隐形桥忽然显形,它果然是厚实的蜂窝,只不过现在却在融化。 我见情况危急,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一蹬,就往对面的陆地跃出,可是撞上了一面石壁,疼得眼冒金星,好在背上的李二奶奶没事。 这个深渊真是奇怪,外面寒天冻地,里面却忽然喷出这么大股的火焰,这深渊底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借着火把的光亮一照,面前是一堵延绵的石壁,壁前只有不到五米宽的落脚地。这就奇怪了,我刚才明明看到有人从深渊走过去,然后走进洞内,怎么如今这里却是一面石壁? 我使劲地敲了敲,石壁是实心的,后面不可能有空间。既然如此,那身影是怎么消失的?难不成又见鬼了? 由于大家都带着装备,可以站立的地方又不宽敞,所以十分拥挤。我们到处摸来摸去,却没有发现任何机关,又拿起工具使劲地敲了很多地方,发现石壁都是实心的,后面根本没有空间。 深渊上的蜂蜡桥已经完全融化,根本已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但是,路在何方? 深渊里的火焰喷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我探出头想看清楚底下为何能燃起火来,但是深渊漆黑一片,手电筒的光线只照出没几米就彻底被湮没了。 深渊上的蜂窝逐渐现出本来面目,蜂窝是金黄色的,非常厚,至少有三米,密集的蜂窝孔会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感到不适。 这东西不太可能是自然形成,多半是人为结在深渊之上,而且历经千百年,想必始作俑者必是煞费苦心。 就在此时,令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蜂窝里慢慢钻出了一种蜂,它的体型比普通蜜蜂要大上数倍,总之是我没见过的一种。 从深渊底下喷上来的火焰虽然褪去,但是蜂窝上残留的温度仍旧十分高,所以蜂才会拼命钻出窝外。它们全身金黄,通体透明,尾部一根血红色的刺十分显眼。 我虽然不是动物学家,却知道一些基本的野外生存常识,越是鲜艳的蜂针,毒性就越强。 一旦这些蜂群攻击我们,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急得一跺脚,没想到却发现了一条生路。 刚才众人把石壁都摸了个遍,发现后面都是实心的,也没有机关的痕迹。没想到一跺脚,却发现地面是空的。 我将手电筒递给二叔,请他帮我照亮,自己则趴下身子,眼睛几乎贴着地面。 地面上凸起一个八角形的石头,非常光滑,颜色较淡,和旁边色泽暗沉的岩石明显不同。再仔细一瞧,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除了建造这里的人,我们并非第一批光顾的。不过,血迹的年代久远,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 “看来这个通道经常使用,要不然这块八角石看起来不会这么新鲜。”二叔也跟着蹲了下来。 “别再废话了,那些蜜蜂都快飞过来了,赶紧按下去吧!”张仲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这不像是他的风格,显然情况十分危急。 我本以为那个石块会比较难按下去,所以用的力气很大,没想到石块很容易就被按了下去。 不过暗道门打开后就不再合上,我以为机关坏了,没想到试了几下仍旧这样。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笔直的楼梯,有点像上方那个金字塔陵墓的石阶,只不过通道并不长,只有五十多米的距离。 蜂群从入口处涌了进来,大家惊恐地往前奔跑。 “莫慌!”李二奶奶大喊一声,“出门之前让你们带上的黑狗血呢?” “有!在我这里!”几名弟子手里拎着盛满红黑色液体大可乐瓶子跑了过来。 那些黑狗血原本是用来对付狼群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李二奶奶接过一只瓶子,拧开盖子使劲朝上一泼,边泼边说:“就按我做的来,明白了么?” 众弟子会意,纷纷朝上泼起了黑狗血,甬道内弥漫起一股浓密的腥臭味。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蜂群飞到沾满黑狗血的地方就停住了,争先恐后地落在血液上。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6节 尸池 李二奶奶再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编织地十分密集的铁丝网,笑道:“本以为用不上这家伙了,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你们谁带着铁丝网的,全都拿出来!” 霎时间,收集了五张铁丝网。 我细心之下发现,这些铁丝网的孔十分细小,普通体型的蜜蜂尚且难以钻进来,别说个头那么的蜂了。 两名弟子迅速地把铁丝网张了起来,将通道堵住,如此一来,蜂群便再也无法威胁到我们了。 我惊诧道:“二奶奶,你以前一定亲眼见过这种蜂吧?” 李二奶奶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快五十年前的事了。当年我还未出师,师父组织了一支探险队去长白山的阿坝峰寻找胡家仙墓。当时有队员受了伤,不得不兵分两路,没有受伤的人继续前进,伤员则躲入一处洞穴。初进洞穴时,感觉里面十分干爽,没有异物,可当他们生起篝火后却发现洞穴里全是蜂窝。蜂窝遇热显形,直往队员的血肉里钻。当时那叫一个惨啊,十几名队员的尸体千疮百孔,犹如蜂窝一般。最后只有我的一个堂兄逃了出来。师父得知此事后想要抢出队员的尸体,并请当地人帮忙,可当地人却怎么都不愿意。因为他们说这座阿坝峰上有看不见的恶魔,能杀人于无形。由于这种蜂嗜血,我堂兄便称呼它们为‘血蜂’。血蜂原本只生长在长白山一带,没想到这些年已经进入关内。” 我摇头道:“这里与上方的墓想通,结构也相似,多半是一个主人建造的。这些蜂自然在几千年前就被养育在此。” 又往前走了上百步,转过两个弯道,前方忽然停了下来。 难道又没路了? 我带着疑惑走到队伍前头,看到眼前的场景时,连嘴巴都忘记合上,心头涌起无比震撼。 自幼在老唐头的引导下,进过古墓,去过坟地,多么恐怖的情形都见过,却还从未见过这么恶心的一幕。 我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俯身呕吐。 不要说我,队伍中也有不少人见状呕吐起来。 身前是一个四方形的大水池,有很明显被加工过的痕迹。 水池挺大的,约莫一千平米,但是池里却是腐烂的动物尸体,甚至还有人类的。 这里的空气温度有如夏天一般,所以异常的臭,整个水池的水也全部是红色的,犹如血水。 血池里有很多的尸体,牛羊狗猫,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他们的皮肤已经烂得不成样子,都已经出现了很多的窟窿,蛆不断地钻来钻去,有的还在水里翻腾。 最恶心的是,尸体上面居然还有很多血蜂,这里温度不低,能看见它们并不希奇。血蜂在尸体的血肉里疯狂地扭动,吞噬着血液的精华,尸体上的窟窿就是它们给弄上去的。 李二奶奶指着那个血池道:“咱们从下池子去。” 话音一落,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连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张仲坚此时也揶揄道:“我没听错吧,您这是见大伙折腾了半天,想让我们洗个澡解解乏吧?” 李二奶奶冷笑道:“你小子懂个屁!” 张仲坚道:“我是不懂,还请您给解释解释?” “池子边上好像有几个通道。”我仔细之下发现道。 李二奶奶却道:“那是死路,没用。” 我看着那几个出口,发现不时有血蜂飞出,估计它们就是靠着血池才能得以繁衍至今。只是,血池又是怎么来的,这些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一声清脆的落水声响起,我转头一看,李二奶奶已经不见,二叔和其他弟子也跟着跃入池中。 我思量再三都不敢下到血池里,因为池里的东西实在恶心。 血池浪涌不断,大概是李二奶奶他们在底下挣扎。岸上还站着近一半的人,几乎都是伤员,前面那些算是探路的敢死队吧。 正当我站在池边犹豫时,从池里伸出几十根白花花的东西,它们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飞快地缠住我们的腿脚,将我们扯入血池中。 池里是什么环境还不知道,只觉得很臭,我忍不住张开了嘴,血水却猛地灌进了身体里。我急忙挥动手臂,想赶跑拉我入池里的白色东西。 其实我知道这样可能无济于事,但是没想到的是真的凑效了。 那些白花花的东西松开了我的腿脚,正要游上岸去,可拿着手电筒的右手被拽住了。 大家也知道人在河里游泳时很难顾忌周遭的情形,我情急之下抽出短刀想要刺过去,但是又感觉拉住我的是一只人手,赶忙停住。 那人拉着我浮上池面,竟是李二奶奶。 没想到老人家的体力这么好,水性更是极佳,令人刮目相看。 话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二叔也浮了起来。 血池的尸体太过恶心,而且血蜂飞来飞去,让人头昏脑胀。我刚想叫他们游到池边,以免又发生意外,谁知道忽然传来一声动物的哀嚎。 是狼! 不,准确的说是狼精! 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它们,上前一瞧,只见它四肢都被扯下,只剩一个大脑袋在那里抽搐,浑身血淋淋的。 我觉得在血池里无法继续待着,赶紧游往岸上。 场面一片混乱。 二叔道:“既然它从那个洞口滑下来,就一定可以从那里爬出去,咱们先出去吧!” 李二奶奶却摇头道:“这狼精力量不亚于虎豹,却像玩具似的被撕开丢弃,显然那里有更为恐怖的存在。会不会那通道前就站着巨猿?” 我道:“可是池里也有东西,咱们不能再随便下去。” 血蜂发现站在岸上的人类,一窝蜂的冲了过来,逼迫我们再度跃入血池中。 一些人跳的晚了,瞬间被蜂群吞没。 这里没有任何躲避的地方,除了血池,而这玩意刚好是我最不想碰的。 奇怪的是,刚才血池里的白色线条状的东西没有再出现,这让我二丈摸不着头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就在此时,血池中央浮起一具男尸。 与池中其他尸体不同,这一具十分特别。无论水面如何波动,他都一动不动。 我举着火把游到他身边,伸手轻轻一推。 没想到这一推,整个血池都发生了变化!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7节 突然消失的队伍 那具尸体做得非常逼真,我踩上去的时候,非但没有下沉反而承载住了我。弯腰用手一摸,竟然是石头做的。 古代还没有行为艺术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在血池中央做那么一样东西,这石尸多半连接着血池底下,没准就是一条生路。 不过犯疑的是,那些真真切切的尸体是谁弄的? 在几十支手电的照耀下,池面开始不停晃动,紧接着像金鱼吐泡泡那样从水下升起一连串乒乓球大小的泡泡。 在经历了镇魂洞金字塔后,我开始对水面有了阴影,生怕会从里面蹦出一只类似饕餮的怪物,可岸上又回不去了,只得招呼大家往两边散开。 水平面开始下降,半晌之后被抽得一干二净。 水球慢慢变大,由乒乓球大小变成直径超过两米。它们在血池上凌空飘荡,令原本就不太宽敞的空间更加拥挤起来。 按照常理,水泡是无法漂浮在空中的。这血池像是受了某种化学反应,血水瞬间化成了气泡,不少气泡包裹着尸体,令人看了以后倍觉诡异。 不知道这些水泡是否像血蜂那样有危害,所以大家尽量都避开它们。 “看!池底中央有扇门!”有人喊道。 我走到那处,低头望去,果然有一扇门,而那具石尸是通过一根石柱子连接着池底。 先前已判定顶上的金字塔为夏代陵墓,那么底下这些建筑也应该是同一时代的东西。按照考古学上的认知,那时候的文明还狠落后,尤其夏人,在风水和机关术上的造诣远不如春秋战国成熟。而眼前这个机关,是用最简单的原理来运作,却起到了当代机械无法达到的效果。 若要一个机关能够几千年保持运作,必须使用几千年不会腐烂的材料,比如石头和血水。能造出这一带建筑的人,对机关的运用能力已经达到了化境,即便是后世的秦始皇陵,恐怕也无出其右。 嗡嗡嗡…… 岸上的血蜂见目标显露,又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反正血池的水已经干了,大家极有秩序地往池中央的那扇门走去。 说来也是奇怪,当血水干了以后,原本污秽的池塘变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残留的血渍。大家沿着门后的阶梯走下去,等最后一个人进入阶梯后,石门又自动关闭,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机关。 我心中感慨,如果能将此处告之政府相关的考古部门,让他们派人来进行实地考察,那中国的文明史不仅将被大大推前,而且还能到达世界从未有过的高度。 当然,这是后话了,前提是我们能够顺利走出去。 与先前的石阶不同,这里一直萦绕着浓重的雾气,所以无论手电筒如何照射,都只能看到眼前五六米的距离,不知道尽头在何处。 大家走得很慢,脚步很轻,生怕暗道内有什么杀人机关,一旦触动它们,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走着走着,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本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茫茫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伸手前后一推,原本紧挨着我的两名出马堂弟子都不见了,我大声喊着,没有回应,整个通道里只有我的回声。 好在众人刚才都在血池里浸泡过,身上脚下沾满了血水,在阶梯里多少都会留下一些痕迹。我顺着痕迹走了几步,发现一个身影出现在前方。 刚想叫住他,却发现此人一个侧身钻进了一旁的石壁里。 我急忙走过去一看,只见那里有一个洞室,便毫不犹豫地跨了进去。 洞室不大,约莫七、八平米的样子,尽头是另一个甬道。 那甬道的模样和之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若非我刚从那里走来,简直要怀疑是一个地方了。 自从进入洞室以后,雾气渐渐消散,手电在前方照射出一条清晰的路来。 借着手电的亮光,我行走在曲曲折折的小路上,每隔二三十步就能见到一堆散落在那里的白骨,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 起先,我以为他们是建造这里的人,可从包裹在白骨外的服饰判断根本不是。 夏朝五行占木,故颜色尚青。夏人崇拜天神,其服饰有鲜明的宗教信仰色彩,确立了上衣下裳的形制和玄衣黄裳的服色。其中上衣代表提案,因为天在未明之时为玄色,下裳象征低,因为土地为黄色。 然而,眼前这些人的服饰带有明显的现代风,连裤子都出现了,显然年代不会超过一百年。 就在我疑惑不解时,一件物品出现在我眼前。 枪! 一杆猎枪! 我捡起一瞧,枪身完好无损,正是出马堂弟子所用的型号。 难道这些人…… 我很快摇了摇头,因为这些尸体身上的服饰并非现在款,至少在三十年前。 又向前走了二百多米,还是没有见到出马堂弟子的队伍,脚下只有狭窄蜿蜒的道路和满地的白骨。不过洞内的通风系统显然十分良好,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任何憋闷的感觉。 奇怪!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我明明紧挨在队伍里,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独自一人? 就在我准备原路返回时,忽然意外发生了,我整个人都钉在原处。 在入洞不久之后,我怕洞中岔道太多而迷失方向,每走上三十步便用随身携带做标记用的粉笔在石壁上画出一个醒目的记号,但是当我往回走的时候,一直走了一百多米的距离,都没有再见到那种记号。 如果洞中有许多岔道的话,那还好解释,也许是我走错了路,可进洞之后根本就没有见到其他的岔路,眼前就是那么一条笔直的路径。 我略微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起来,紧接着一股恐惧和烦躁的心情没来由地突然袭上了心头。 中国古代的奇异陵墓按其危险程度大致分成四种:程度最低的含有机关,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大部分腐烂或失效;其次是养有精怪的,这种精怪长年累月吸收墓中阴气,不仅体型变得十分巨大,还具有一定的灵性,性格也变得残忍狡诈,想办法吞噬一切进墓的人;最危险的那种设有法阵结界,其墓本身就已成精,能够穿梭于阴阳两界。入墓者如果没有点道行,很快就会迷失其中,连尸骨都找不到。 难道洞中有结界?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8节 四维空间法阵 我心中一动,朝着来时的方向发足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筋疲力竭地斜靠在洞壁上,剧烈地喘着粗气。 眼前依旧是黑洞洞的一片,身后也是如此。 迷失,彻底的迷失了! 我开始怀疑倒在路上的那许多白骨,就是这样茫无目的地被困死在此处的。 这个洞内多半设置有一个高明之极的法阵或结界,而且在进入者行进到一定的距离时方才启动,以至于我们在入洞之前都没能发现这一点。 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既然走不出去,也不能坐在这里干等着。 既然是法术空间,那么法术攻击要比物理攻击有效的多。 我心念一动,双手各生起一个掌心雷往一旁的石壁轰出。 砰! 自从经历了龙山鬼域之后,我发现自己的修为又进了一步,如今这一记掌心雷的威力比在龙山时又高了一筹。若是寻常结界法阵的边缘之壁,恐怕早已碎裂坍塌。然而这石壁前只是泛起一道涟漪,连裂缝都没出现一条。 既然两颗掌心雷没用,我索性连发,轰得石壁一阵颤鸣。 可惜,仅仅只是颤鸣。在颤鸣过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忽然间瞥到散落在脚边的尸骨十分眼熟,仔细一看,赫然便是刚进洞时遇到的那一具。 起先我没有注意,以为那些尸骨都是一起的,服装自然也差不多。然而我之前多了个心眼,在那具尸骨上做了个明显的标记。 这具尸骨上就有那个标记!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迷惘了,沉思半晌后想到一个可能:四维空间。 众所周知,我们所在的阳世空间是三维的,它包含了长、宽、高三个维度,如果在这之上再加“时间”的话,那便是一个四维空间,阴世的空间也是如此。 寻常法阵和结界只能在四维空间的标杆下,操纵三维空间,而高明的能够操纵四维空间,也就是空间和时间。 在那种法阵结界里,空间或许会不断重叠,时间的流向或许是混乱的。 然而据我所知,当今世上从未有任何一派的玄门高手能达到这种境界,即便是在玄术处于巅峰时期的春秋战国时代,似乎没听说过有谁能够做到。 能做到的,除非是真正的神仙了。 不过,我没有放弃,而是在脑海中不断想象着这个结界的构造,很快便想象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四维空间结界,那么自己便是在不断重复走着以前走过的路,所以才会在每一次经过的时候都会看到那具刻有标记的尸体。 假定山洞的路径是有限的,自己所经过的是不同时间段的山洞路径,这些路径前后贯穿起来,就成了一个无限延伸的四维空间隧道。 这个空间隧道是那么的牢固,以至于法术攻击都对它毫无作用。但是世上再牢固的东西也不会一点破绽都没有,也许连接两个时间段的那个节点便是最容易突破的一点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喜,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那就是怎样才能找出那个节点? 我的心瞬间静了下来,脑海中一片空明。 想着想着,进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静谧状态。 就在此时,诡异的事出现了! 从丹田内升起一股真炁从未有过的强度轰击眉心,同时原本被封闭在体内的思感由内向外,像八爪鱼似的往四面八方延伸开去。 眉心中间是松果体,也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天眼”。 在体内真炁的猛烈冲击下,“天眼”竟然开了! 随着能量的不断增强,我竟能不睁开眼睛而直接看到外面的世界。而外面的世界显然与自己的肉眼看到的不同,是一片片眼花缭乱的纹路。 难道这就是结界的本质? 然而,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纹路全都消失了,眼前的一切都恢复成了原状。 我再度闭上眼睛,仔细观察着那些纹路,发现它们竟然含有某种特定的规律。说不清这究竟是怎样的规律,只有纯粹凭借感受来辨别。 半晌后,两片纹路之间出现了一个断层,思感清晰地告诉我,那边是连接两个时空的节点。 我再度施展掌心雷轰向那个节点,整个山洞剧烈地摇晃起来,随后在眼前产生了一阵阵涟漪,耳边也响起了一种嗡嗡嗡的颤鸣。 闭上眼睛,那些纹路都消失了。 睁开眼睛,那条石阶重新出现在脚下,只不过队伍依旧不见。 也许,他们已经走远了吧! 我朝着那具不幸的尸体道了一声谢,随后朝前方走去。 整段阶级没有多长,尽头便是一个洞口。 走进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约莫两千平方米的天然洞室,其间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石钟乳,在洞顶一圈宛若星辰般明亮的宝石的照耀下,散射出五彩夺目的光泽。然而,与之绝不相称的是洞壁处九层高的神龛,每一层神龛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九只大木棺。 那九层神龛加起来一共有八十一只木棺,并没有完全摆满,眼下还有两层多空着。 我来到底层的一只棺木前,口中念叨一声“得罪”后发力推开了棺盖板,想看看里面到底存放着怎样的尸身,顺便也可以看看有没有机关在里面。 这棺盖板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材制成,十分厚实沉重,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方才将其推开了三分之一。 虽然看多了死人,可要在如此诡异的情形下去看一具尸体,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拿起手电一瞧,我禁不住“啊”的一声尖叫,差点跌倒。 这哪里是人的遗体,分明是只妖怪! 它长着一张猿猴般的脸庞,却有着人的身体。更为诡异的是,这遗体从外看来没有遭受任何损坏,面容安详,肌肤红润,栩栩如生,仿佛昨天夜里刚下葬似的。 若非躺在棺木中,我还真以为它只是睡着了。 就在我惊疑不定间,洞外响起一阵皮靴踏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个清晰的女声。 是队伍来了? 我本想迎上去,可瞬间觉得不对,那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女性,声音十分陌生,难道墓地还有别的人存在?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09节 复生的东瓯王妃 脚步声显示来的不止一人,而且很快就要接近洞口。 我无瑕多想,赶紧熄了手电,一个滚身翻进了木棺中,然后用力扯过棺盖。 虽然身边躺了具非人非畜的诡异尸体,可经历过多次生死的我早已不以为意了。 棺盖板没能完全盖住,脚步声便已进入了洞室。 我怕惊动来人,只好停止了动作,任由棺盖板留开一道五厘米左右的缝隙。不过这样一来,洞内的动静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脚步声在洞室内转了一圈,随即在神龛前停了下来。也许因为光线十分昏暗,以至于来人没有发现神龛上的异动。 其中一名声音清亮点的年轻女子说道:“……你倒是厉害?堂堂龙山鬼宫竟然被破了,若非主人及时封闭了阴阳路,只怕龙山这块万年劫地也会丢失,到那时幽冥十三劫这个局就破了!哼,你们夫妇堂堂两千年的修为,竟然连几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还把祸水惹到了我的地界上来!” 这声音越听越熟悉,骤然间想起一个人来,正是当日在酒吧袭击我的那个邪派女法师香香! 她竟然也与鬼宫主人有关?那顶上的金字塔陵墓和这座人工洞穴多半也与之脱不了干系了。 不过,幽冥十三劫究竟是什么? 另一个同样年轻,却略带沙哑的女声冷哼道:“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帮小子,尤其那个叫李正的白龙门阴阳师,诡计多端,背后还有镇魂洞的人支持,否则我怎会失守鬼宫?不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堂堂狼精王加上几千只狼都没能干掉那小子,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果然如张仲坚所说,就连狼精王也是受香香驱使的。 最糟糕的是,他们发现了龙山鬼域里的镇魂洞,多半会对付华真真。 我现在自顾不暇,等出了陵墓,一定要想办法通知她。 香香淡淡道:“作为幽冥十三劫的劫主,你也这样和主人讨价还价的吗?难怪他让你来给我打下手。” 那声音怒道:“什么叫打下手?那是主人担心你失守,命我来配合你守劫的!我墨玉好歹有两千多年的修为,你才活了多少岁?” 墨玉! 此女竟然是东瓯王妃! 她不是魂魄之身么?难道已经找到了肉身,难怪连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香香揶揄道:“哟,好个两千多年的修为,连自己的老家都丢了,还好意思说出来。” 墨玉道:“你以为自己好到哪里去?等主人修复劫漏,重建鬼宫,我便又是一宫之主。龙山鬼宫是十三劫之首,地位远在你这破陵之上!行了,也别扯来扯去的了,我问你,那小子和出马堂的人怎么样了?” 香香冷冷道:“还能怎么样?我早在这巫陵之中布下一个四维结界。这些人恐怕已迷失其中,可我刚进来的时候好像发现结界有被突破过的迹象。查遍了结界内的小四维时空,出马堂的人全都深陷其间,唯独少了那个白龙门阴阳师。” 墨玉蹙眉道:“会不会是被他破了结界,眼下已经溜走了?此人虽然道行很浅,但是个福将,又诡计多端,千万不能小觑他。” 香香道:“主人曾对我说起过,此人的真实来历大不简单,我是绝不会掉以轻心的。” 墨玉道:“若不趁早将其除去,迟早会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香香点头道:“那就出去看看,说不定他已逃出洞外。”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心中纷乱如麻,过了好一会儿也理不出的头绪。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没有了声响后,我便微微直起身子,准备掀盖而出。 说实在的,身边躺着这么一个诡异的妖怪尸体,任谁都不会想多逗留片刻。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劲儿猛的推开棺盖,随后从头顶上方传来一股狂飙的掌风。 “这小子果然在这里!” 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是香香。 我暗叫一声“不妙”,心知自己的行踪已被对方发现,百忙中施展起掌心雷,双掌朝上方齐齐拍出。 砰! 四掌相交,那人掌力明显比我逊色一筹,当下被掌劲轰的往后退跌。 定睛一瞧,不是香香是谁。 不过奇怪的是,论修为她绝不在我之下,现在之所以挡不住掌心雷,恐怕当日被张仲坚所伤还未复原吧。 我趁机从木棺中一跃而起,冷不防一股极为集束的能量从一旁悄无声息地掩至。 一股比香香强大了数倍的能量透过一名姣好女子的掌心轰出,毫无花假地打入我体内。 “哇!” 我只觉得气血一阵翻腾,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 东瓯王妃不愧为东瓯王妃,寻常魂魄刚找到肉身,至少在十年之内无法施展法力,有的甚至需要上百年来适应新的身体,而她刚找到肉身没多久就能打出如此狂猛的掌炁,这份修为世间罕有。 我被震得耳鼻渗血,头晕眼花,慌不择路地蹿向了洞口。 墨玉喊道:“他听到了我们的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香香从地上翻身而起,咬牙切齿道:“有我在,他跑不了!”话音未落,从腰间抽出飞红拂尘,再度攻了过来。 我被墨玉打成严重内伤,奔跑速度大减,半途中被她一拂尘扫中背心。 砰! 我宛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朝洞口刮去,虽然伤上加伤,却也借着这一掌之力加速夺路而逃。 可当我来到洞前的那条通道时不由得傻了眼。 只见那儿又恢复了原样,一眼望不到尽头。 原来,自己先前那一击只是暂时将四维空间结界打破,不久之后结界又重新愈合。 我拼命前奔,想要找到时空节点,再度打破结界。 由于受了不轻的内伤,根本跑不快,约莫三百多米后终于踉跄几步跌靠在洞壁上。 扭头一看,边上正好躺着那具尸骨。 我勉强振作起疲惫的精神,想要施展全力去轰击那处节点,没想到墨玉和香香已经追踪而至,并同时向我发起攻击。 此时,我正好将节点轰的撕开一条两人宽的裂缝,眼见就要大功告成,却被两人打断。 无可抵御的结界之炁重重地轰击在身体上,我再也承受不住,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同时整个人跌进了那道能量节点的缝隙中。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0节 莫名之地 我只觉得自己坠入了一片无限黑暗的深渊,紧接着又似穿过了一道由漩涡所组成的隧道。 曲曲折折地不知行了多久,一股强大的引力从上方猛然袭来,然后整个人都被抽离了这条神秘的隧道,重重跌倒在一片坚硬的地面上。 我揉了揉快要散架的骨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山洞之中。 墨玉和香香不见了,黑暗的洞内寂静无声。 自己明明跌入了那道时空缝隙之中,怎么会仍旧在山洞里? 我小心翼翼地朝前方走着,一路上的景致似乎都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只是原本满地的尸骨都不见了,仿佛那群人从未闯入过一般。 走了没多久,眼前出现了那个熟悉的洞室。 我走进去一看,里面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散发出一种低调而又神秘的氛围。 不过,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当目光落在一处洞壁上时,终于省悟到是哪里不对劲了,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足冰冷,仿佛掉进了寒窖。 洞室还是那个洞室,只是原本倚壁而建的神龛不见了,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里还是原来的那个洞么?还是说自己因为跌入了四维时空而来到了另一处山洞? 正当我苦苦思索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洞室外传了过来。那脚步声十分凌乱噪杂,显然有一大群人。 我心中一喜,只要有人就行,自己可以好好问下了。然而又转念一想,如果来的是香香的同党呢,那岂非自投罗网? 正犹豫间,脚步声已经进入了洞室。 整个洞室内没有任何死角或障碍物,我无处可躲下只好硬着头皮与来人照了面。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登时怔住了。 来的人有很多,率先进入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相貌平平,略嫌沧桑,女子的美貌却是世所罕见。 奇怪的是,那些男子身高顶多只有一米六几,而那女子却有一米八几,而且肌肤细腻白嫩,身材纤瘦合度,宛如女神一般。 那男人的面貌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不过,他们的衣裳与今人大为不同,又不像影视剧中的古装服饰,似乎更为古老。 难道他们是生活在本地的少数民族? 疑惑间,蓦地一拍脑门。 这男人不就是上方陵墓壁画中的先民首领吗? 无论眉宇,还是服饰,都与画中人一模一样。 我和李二奶奶根据壁画中的内容,曾一度怀疑那人就是传说中治水的大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 走进洞来的不下十人,年纪都很轻,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岁。 他们一见到有陌生人在洞室内不禁齐齐一怔,随即目露警觉。 那绝色女子不停地冲我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他们手里均拿着骨制的武器,惟有那看似首领的人物,腰间别着一把青铜剑。 那男子一声令下,四名披着兽皮衣,握着骨矛的大汉将我围住。 我心中隐约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你们是住在林中的少数民族同胞吗?我叫李正,是一名游客,不是坏人。” 他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中浮起惊异之色,均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一人上前来扒我的背包,却不知如何下手,我手中没有带枪,纯论格斗的话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当下没有反抗,自己解下背包递了过去。 别看那些人个子不高,力气倒是不小,单手提起四十多斤重的行军包就像拎小鸡那么轻松。 我见他翻来覆去地不知该怎么打开背包,便上前微笑道:“我来给你打开。”说着将拉链拉开,从里面倒出所有物品。 那首领蹲下翻查着这堆物品,却没有一样会使。 他拿起一支手电筒,在地上轻轻敲打着。 我上前想要替他打开手电,却被两边的人用骨矛顶住。 那人回过头来,我指了指手电,示意教他怎么弄。 他挥手喝退手下,命我走过去。 我拿起手电一按开关,顿起一道强光射向洞顶。 那些人见了顿时大惊失色,齐齐向我跪拜,口里不知念叨着什么,那首领也不例外,唯独绝色女子立在一旁盯着我看,嘴角浮起一丝诡笑。 我越发怀疑这些人的来历,即便是深山老林里的少数民族,也不会连手电筒一类的东西都没见过吧。 正疑惑间,那女子向我缓缓走来,轻启朱唇,发出只有我听得懂的语言:“他们都把你当作天神,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一怔,问道:“你会说普通话?” “普通话是什么?” 我瞪着她,确定她没有在唬弄我之后方才解释道:“普通话就是中文,汉语。” “我不懂你的意思,不过没想到你竟然会说神的语言。” 这回可轮到我傻眼了,明明是最普通的中国话,怎么成了神的语言? 于是我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 “我叫女娇,涂山氏部落首领的女儿。” 涂山氏,女娇…… 这不是传说中大禹的妻子么,也就是出马堂的祖先神之一。 我心头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指了指跪倒在地上的首领,说:“他叫文命,是夏后氏部落的首领,奉舜帝之命前来治水。不曾想遇到淮河水神巫支祁捣乱,特地北上应龙洞寻找应龙神,想请他出山相助,没想到竟碰到了你。” 我疑惑道:“他们都在跪我。既然你知道我是天神,为什么不下跪?” 女娇没好气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了?” 我沉声道:“那我是什么?” 女娇道:“我不知道你来自哪一个时期,既然来了,就要遵守时空法则,否则会引起连锁反应,导致蝴蝶效应。” 我没想到她竟能说出如此现代科学的话来,心中顿涌起一种荒诞的感觉,沉声道:“你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女娇道:“有些话不能说透,总之你既然来了,就请帮助我们一起去请应龙神。” 我摇手道:“我还有别的要紧事去办,恕我爱莫能助了。” 正要离开,忽然从洞外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冷风,同时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1节 龙神 那叫声有点像是在打雷,不知道是哪种动物发出的。 那些人纷纷站立起来,一脸惊恐地望着四周,那表情就像遇到了某种极为恐怖的事物般。 一股神秘的力量悄然降临洞中,在场所有人都陷入难以自控的漩涡。 我惊恐地发现自己出了大脑还在运作,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已动弹不得,就连眼珠子也转不了,更别说反抗。 眼前众人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一个个僵在那里,宛如电影胶片中被定格的那一瞬。 这股莫名的力量和那吼叫的兽有关吗?还是说我们不小心陷入了某种法阵? 我的思感往四面八方延伸,可以感觉到周遭充满了无形的戾气,其间包含着极度的愤怒。 巨吼声再起,几乎要将整个洞室吞没。 那声音刺着我的耳膜,令我几乎眩晕。 这神秘的力量似乎要把我拖入某种深渊,同时令我内心泛起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度日如年。 对,就是这个辞藻! 虽然有些夸张,但我实实在在地觉察到时间的流速变慢了,每一秒都像是永恒的等待。 声音远去,那股恐怖的力量也随之消失,我们发觉自己的身体又能动了。 众人脱力般坐倒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 虽然声音远去,但耳朵里仍旧余音缭绕,令人心悸。 片刻后,大家从地上站起身来,那首领对女娇叽里呱啦地不知说了些,只见女娇连连点头。 然后他领着众人朝我恭敬一鞠,随后带着他们出洞去了,只留下我和女娇两人在洞中。 我看得一头雾水,问道:“他们怎么出去了?” 女娇道:“文命去山下搬援兵了,只有他的兵符才能调动部落联盟中的巫师们前来。咱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回想起方才那个恐怖的叫声,我心有余悸道:“这洞里怕是不安全,咱们是不是也去洞外等着?” 女娇想了一想,说:“也好,龙神在白天从不出洞。洞外的确安全一些。” 来到洞外,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太阳当空,迎面不断掠来清新的空气,我却心生绝望,因为出洞时经过了血池,深渊和冰瀑,然后通过一条长长的石阶笔直通往上头。 只不过血池里没有人畜的尸身和血,瀑布没有结冰,金字塔陵墓也不存在,更望不见远处有长城的身影,倒是深渊之上依旧存在着那座蜂蜡桥。 我究竟身在何处? 一个答案自心底冉冉升起,我却惶恐地不愿去相信。 女娇似有深意地望着我,问道:“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我暂时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问道:“刚才那只是什么怪物?” 女娇答道:“它多半就是龙神了。” 良久,我嘶哑着嗓音道:“原来这就是龙神,长见识了。” 刚才那股神秘的力量不仅仅是禁制了我们的动作,气息更是十分熟悉,与时空漩涡里几乎一模一样。 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女娇闻言苦笑道:“你还未真正见识过它,否则早已不存在这世上了。” 我蹙眉道:“这龙神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女娇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龙神常年待在那个地下洞穴中,每到夜晚会出来偷吃地里的庄稼,捕猎落单的人和野兽。被它吞下的人畜,连一点尸骨都找不到。不过,至今还未有人见过它的真实面目,因为见过他的人都已葬身龙腹。” 我颇为意外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怪物。那你们还要来找它?” 女娇叹息道:“这不是没办法了嘛。那巫支祁在淮河一带兴风作浪,已经击败了几十位部落联盟的巫师。若不能击败巫支祁,就无法治理当地水患。这龙神虽然恐怖,但我还是有法子制服它的,也只有它能对付更为可怕的巫支祁。” 我皱眉道:“既然你有办法,那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女娇道:“因为我没有想到这龙神的生存方式竟然是这样的,原本布下的法阵不再起丝毫作用,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哦?是怎么样的生存方式?”想起方才那股神秘的力量,我不由得好奇心起。 “龙神不同于这片大地上的其他生物,即便如巫支祁一样的巨猿,也只是其种族在进化道路上产生基因突变的结果。” 进化?基因突变? 这女娇果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我想起李二奶奶曾经说过,曾于夏禹有过一段姻缘的九尾狐也叫涂山氏女娇,还是他们出马堂的祖师爷。 本以为这是一段神话传说,没想到果真有此人,而且貌似还不是这个时代的。 本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既然她不想表露身份,我也不便再追问,忽然想起在金字塔阶梯里见到的那张巨脸,问道:“这巫支祁长得很大吗?” “至少有五丈高,光一只眼睛就有一个人那么大。” 听到这里,我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大的陆地哺乳动物?” 女娇道:“所以我说这是猿类在进化道路上的一个奇迹。也许它是由某种远古巨猿进化而来,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进入了水中,成为一种水陆两栖的巨型哺乳动物。不过,它的智商极高,除了不能说话以外,能够做到许多人类做不到的事情。也难怪淮河一带的部落都已奉它为神。” 我道:“先不说巫支祁,这洞中的龙神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生存的?” 女娇道:“龙神,不同于咱们已知的生物。如果说人的生存环境是以空间为基本面,以时间为轴的话,那么龙神的生存环境则刚好相反。它以时间为基本面,以空间为轴。” 我一怔,几乎要叫了起来:“那岂非说龙神是生活在时间里的一种生物?” 女娇赞许道:“你很聪明,比这个时代的人要聪明太多。文命是部落联盟中智慧最高的杰出人物,却也一直不能明白我说的话,只能将这些不明白的事物归结为天道众神和妖魔鬼怪。” 被她这么一称赞,我没有丝毫的喜悦之心,因为她的话对我来说震撼太大了。 饶是我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再强,此刻也不由得瞠目结舌,呆愣在原地。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2节 吃时间的怪物 女娇不等我明白过来,继续说道:“因为它生活在时间里,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们无法看见它。对它来说,形体是没有空间概念的。而龙神有一种可怕的本能,生活在空间中的生物,他们的食物也在空间中,而生活在时间中的龙神,它的食物则来源于时间。” “什么?它竟然以时间为食物?” 女娇道:“准确的说,龙神的食物是某段被割裂的时间。” 我打小理科不好,顿时感觉脑袋晕晕的,一脸懵逼道:“某段割裂的时间?那是怎么个说法?” “一般人觉得时间就是时间,在广度上似乎是不可分割的。比如,就以现在的时间点来说,我们所处的这一点和远在千里之外的淮河是统一的,不分彼此的。时间就像一整个庞然大物,笼罩着天地,缓缓蠕动着。” 我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刚才所说的不可分割,不是“昨日、今日、明日”这种纵向的时间分割,而是把时间看作类似空间一样的事物,来进行平面分割。 “龙神可以把时间分裂开来,然后一口一口地吞掉。打个比方,我们身后的这个洞穴,从你出现起到现在算作一段时间。如果把这段时间看做一张饼的话,龙神可以一口吞掉。” “把这个洞穴和里面的一切吞掉,包括我们?” 女娇一口否定道:“都已经说过龙神是以时间为食,所以你不要从空间层面上来理解,要从时间流向上来理解。” 我头脑发胀道:“不管什么时间空间,一旦被它吃掉的话,那么洞穴原来中的一切会怎么样?全都不存在了吗?” 女娇继续打比方道:“你把饼咬上一口,它会缺一个角。虽然那个角没有消失,而是到了你的肚子里,最后通过新陈代谢排出体外,但那张饼终究缺了一角。这是饼,是空间里的物体,然而时间却不能缺上一角。被龙神吞掉的那块时间会自动补上去。” 我愕然道:“那岂非跟没吃一样吗?既然补上去了,说明时间没有少。” 女娇见我还没想明白,不禁苦笑道:“刚还夸你聪明来着,这会儿又变糊涂了。你好好想想,大饼和粪便有没有区别?” 我似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龙神吞掉一块时间,然后排出相同的那段时间。但是补上去的那段时间中,空间的东西和之前的会有不同?” 女娇轻点臻首道:“你终于想明白了。不错,如果以刚才的地下洞穴为空间单位,龙神吞掉了过去的洞穴时间段,等再排出来的时候,我们依旧还在。只不过,你已经不是在那之前的你,我也并非刚才的我了。而被排出来的文命,也未必会去山下找巫师过来助阵。” 我想起一个可能,颤声道:“那你能肯定,现在的你还是之前的你,现在的我还是之前的我吗?” “不知道。”女娇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关于时间的分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那种切蛋糕似的机械操作。我也没有完全搞明白。但是,这样的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以这个洞穴为中心,方圆百里内的人在一百年中会离开,会在一百里外的其他地方生活。或者,在三十年前,文命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那会儿他的父母也不在这一百里之内活动,但他们依旧逃脱不了被龙神吞噬的命运。它的牵涉性究竟有多广,就看它的胃口了。如果文命的父母被吞噬,再生出来的他也就不是他了。” 我听得手足冰冷,如果刚才在洞穴中时,龙神已经张开过大口,那现在的我还是之前的我吗? 算了,不想那么复杂了。 我勉强镇定下惊魂的心绪,问道:“所以你想利用龙神的这种能力来对付巫支祁,令它吞噬掉巫支祁的时间段,令它回到出生之前根本不存在的状态?” 女娇点头。 “然而你有没有想过,龙神的吞噬范围和深度那么广长,是否会殃及无辜?比如,你刚带着龙神来到淮水边碰上巫支祁,它一怒之下索性连你们都一起吞了。” 女娇道:“用龙神对付巫支祁的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我怎可能事先不预计到这种后果?我已想出应对之法,只是暂时不能透露给你知晓,你也不必追问了。” 我又问:“那你总能告诉我这龙神的来历吧?千万别跟我说它真的是一条龙,或者从天上下来的神。” 女娇沉吟片刻后,答道:“关于龙神的来历,我的确不清楚。早在我们涂山氏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也许,它是某种地外来访者的遗物;也许,和我们一样来自未来的某个时期;也许,它本身就是从地球的其他层面时空孕育出来的。想必你也知道,这个宇宙至少有六十四个维度。” 我一呆,说:“宇宙不是只有十一个维度吗?” 女娇道:“那是很久以前的理论哩,后来的时空理论更为复杂。咦,原来你是来自那个时期。” 我道:“那你能跟我说说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我苦笑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却追问我的来历,这岂非太不公平了?” 女娇道:“说不说随你。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回到属于你自己的那个时代。” 眼下我也是黔驴技穷了,一听她有办法,立马将自己在四维时空结界中的遭遇一一道出。 女娇听完后笑道:“原来你来自中古时期,只不过比文命他们先进了一步而已。看来我也得对你恭敬些,没准你还是我的某位祖先呢。” 我没好气道:“你还是帮我想想办法吧。” 女娇道:“若我所料不差,那个施展四维时空结界困住你的法师,并非自己真有能力操纵时间,而是利用龙神在地下洞穴中的残留能量编织的四维时空结界。她并非原创者,而是加工者。” “所以呢?” 女娇没有说下去,而是笑眯眯地望着我,“想要知道的话,就帮我一个忙。”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3节 战巫 我一怔,旋即省悟,骇然道:“你不会是想要让我帮你对付龙神吧?” 女娇“啪”的大力一拍我的肩膀,灿烂一笑:“真聪明!” 我连连摆手道:“我哪里能对付它,我可不想变成‘粪便’!” 女娇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再说,这是造福人类的大业,一旦长久下去,这龙神指不定将人类先祖都吞噬完了,自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你和我了。也许今后的世界会变成另外一番模样。难道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我道:“并非我不想帮忙,只是……” 女娇道:“有我在,你怕什么?那些部落联盟里的巫师也有不少高手,咱们未必会输。再说了,即便我将办法告诉你,仅仅凭借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回到你那个时代的。” 我怀疑道:“此话当真?” 女娇收起嬉笑的表情,肃容道:“绝无虚言。” 我猛一咬牙,沉声道:“好,我助你们对付龙神。不过,你也要帮我回到我自己的时代。” 女娇伸出右掌对着天空,正色道:“我以涂山氏历代先祖的名义起誓。” 远处响起一阵喧哗,那个叫文命的首领带着几十名身着各种兽皮和禽羽的人来到面前。 这些人高矮胖瘦,姿态各异,一个个眼神如电,显然是身怀一定修为的高手。 在那个年代,这些人无疑是部落里最具权威的人。 他们见到我时,眼神中充满了畏惧和疑惑的神情。 我心想一定是文命对他们说我是天神,而这些习惯了被人崇拜的权威人士十分怀疑我的身份。 在他们的心目中,天神必定是威严而神奇的,怎么可能和他们长得差不多,只是个头高大了些而已。 一人排众而出,冲着我说些听不懂的话。 文命连忙出声呵斥,那人却并不理会。 我顺眼望去,此人年纪在三十许间,不似黄种人的面孔,古铜色的皮肤,一张略嫌狭长的脸庞上有一个十分高挺的鼻梁,他的眼窝很深,目光如碧蓝的海水一般深邃。他是众人中个头最高大的,比我还高了一个头,肩宽腰窄,精壮的身躯不含半点多余脂肪,一身贲起的肌肉非但没有让人觉得笨重,反而予人一种灵巧扎实的感觉。 正值秋季,草原上不时刮过寒风。他只穿了一件十分单薄的素白长袍,一头火红长发迎风飘扬,却看不出有丝毫怕冷的感觉。 女娇柳眉微蹙,对我说:“他是来自昆仑西王母国的大战巫庚辰。此人仗着昆仑是天下法术的源头,为人十分狂傲。眼下,他便对你这个天神身份十分不服。” 我心中讶异,世上真的有过西王母国?问道:“这大战巫是什么东西?” 女娇道:“西王母国崇尚巫术,巫师占据着统治阶层。根据职能不同,巫师又分为法巫和战巫。这战巫不擅长法术,却是由一种秘术培育而成,天生神力,能搏杀虎豹,负责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那庚辰双目一寒,往我射来冷厉的电芒,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暴喝声起。 他手中那根粗若儿臂的木杖猛的一顿地面,雄伟如山的身躯宛如一头猛虎扑了上来。 我没料到这哥们脾气如此暴烈,说打就打,想要解释几句已然不能了。眼看木杖袭至,无奈下只得抽出腰间短刀迎了上去。 念在同为修炼之人的份上,我本不想伤他,只是想将其击退以示警告。不过,我看出对方的杖势惊人,这一抡足有千斤之力,正面硬捍下,即便我全力施为也伤不了他,哪里还敢留手。 既然单纯的物理攻击没用,那就加上法术! 我将掌心雷凝于短刀之上,刀身顿时浮起一圈淡蓝色的光晕。 刀和杖正面硬撞一记。 毕竟是用好钢制成的现代军刀,那木杖“咔擦”一声断为两折,不过庚辰实在神力惊人,我的虎口被震裂,军刀脱手向后飞出几十米远。 不过,我的掌心雷炁也成功侵入他体内,震得他像触电了似的跳了起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庚辰望着断掉的木杖怔怔发呆,顷刻后向我倒头便拜,其他巫师也跟着跪了下来。 女娇笑道:“这庚辰被你打服了,请你这位天神不要怪罪他。” 我摸了摸兀自流血的虎口,从背包里拿出纱布药水简单包扎了一下,随后上前扶起庚辰他们。 庚辰目光惊异地盯着我虎口处的纱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然后发出一阵欢呼。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友好,随后问女娇:“他在说什么?” 女娇道:“他说你虎口上的那块绷带是神物,顷刻间便能止住血,比他们王国最好的草药还要灵百倍。” 我苦笑道:“这小子神力惊人,他是不知道我的伤口现在有多么疼。” 经过庚辰这么一闹腾,众巫师都服了我,我却越发苦恼,因为待会对付龙神的时候,他们多半得让我冲在前头。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当众人回到那个洞穴时,并未立刻展开搜索或攻击,而是几十名巫师手拉手围成一个圈。 女娇在圈子中间结成跏趺坐,双手不断变幻成各种法印。 这些法印虽然不是道家手印,更非佛家,但模样相似,与佛道两家似乎有某种关联。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思感觉察到一股又一股无形的炁流从巫师们的头顶上方涌出,逐渐向女娇体内汇聚。 紧接着,令人惊诧的事情发生了! 女娇的身后竟然生出九条略带透明的白色尾巴。 九尾狐! 这是我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 难道她竟然是半人半妖之体? 然而,很快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那并非真正的尾巴,而是某种正在腾起的能量,形状类似火焰,远远望去,宛如九条尾巴。 我能够清晰感受到从巫师们体内涌出的能量都逃不离“金木水火土”的五行范畴,而在女娇体内却糅合成另一种不在五行之中的奇特炁流。 当这股炁流在她身后升腾到一定高度时,猛的收束成一道巨形炁柱,轰向洞穴深处。 龙神的吼叫声起,一道接一道的透明涟漪在空中荡漾开来。 地面剧烈地摇晃着,时空仿佛在瞬间崩溃。 女娇先对我喝道:“我们打破了笼罩在龙神身上的时空屏障,它马上就要现形了!” 话音刚落,振聋发聩的吼叫声再度从洞穴深处传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4节 现形 就在这时,一股狂猛无匹的力道挟带着暴风从右侧传来。 我无暇多想,朝前翻滚而出,堪堪避过这一击。 众人也发现了异状,连忙收功起身,在洞中四下散开,组成一个虽然松散,但暗合某种规律的阵型。 又一阵吼叫声起,一只体型比狼精王还要大上数倍的怪兽冲破了时空的阻隔,出现在洞穴中。 它的外形酷似一头野猪,但是在脑袋的部位延伸出两只类似梅花鹿角的枝杈,尤其令人奇怪的是浑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一丝毛发,通体赤红,并散发出一种类似金属的光泽。可是,它的呼吸是那么的清晰,腹部的血管是那么的分明,根本不像是用金属材质制成,而是一具活生生的血肉之躯。 这便是龙神么? 可我怎么看,这家伙都和龙扯不上关系。 众人望着眼前的怪物惊骇地说不出话来,就连一向淡定自若的女娇此刻也惊得挪不开步子。 那怪兽睁着一对充满了血丝的巨眼,冷冷地环扫过眼前这帮渺小的生灵,半晌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那喷嚏掀起滔天气浪,将众人如纸片般吹起丈许高。 望着这些如纸片般飞起的人类,它不禁发出一阵类似“桀桀”的古怪声音,似乎在嘲笑着我们的弱小。 庚辰似乎最受不得蔑视,哪怕面对的是从未见过的巨兽,正要挥起断杖冲上前去,却被我死死拉住。 他正要回头怒喝,一见到是我,禁不住愣了,一时间十分尴尬。 女娇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片刻后,他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随后向我投来感激一瞥。 我想他此刻应该明白了这是头什么样的怪兽,当下松开手,对女娇道:“你说有办法收服它,究竟该怎么做?” 女娇却道:“我刚才集合了四十九位大巫师的法力,暂时封闭住了龙神的时间异能。眼下,它只是一头战力极强的猛兽而已,无法吞噬时间。剩下的,就靠你们这些大男人了。” 我苦笑道:“即便如此,你觉得我们这些人能斗过这庞然大物么?” 女娇道:“胜败在此一举,还犹豫什么?”说完挺起手中的青铜短剑冲了上去。 她这一冲,在场众人哪里还敢踌躇。 在首领文命的率领下,四十九位大巫师各自施展法力,将一道道无形的炁轰向龙神。 然而,这些炁在龙神身体前方丈许处全部消失,连浪花都没翻腾起一朵来。 惊疑不定间,后方响起一阵阵疾啸。 那是炁的破空声! 众人心叫不妙,连忙四下闪避,却仍旧有几个速度较慢的大巫师被那些炁击中,神经麻痹地倒在地上。 庚辰忿然回头,用力舞动着手中的断杖,对那些炁的来源处骂骂咧咧。 没有回答,只有风通过甬道时的嗡嗡声,以及巨兽口中的桀桀声。 我回想着方才发生的情形,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片刻后心中一动,说道:“不用喊了,除了我们,没有别人在此。” 女娇将我的话翻译给他们听,众人起先一怔,旋即也都明白了过来,脸上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龙神一击成功,并不急着发起第二轮攻击,而是好整以暇 我苦笑着对女娇道:“想必他们此刻也都发现那些炁都是自己先前发出的。这个洞穴里,除了我们和这头怪兽,根本没有别的家伙存在。你不是说过,它吞噬时间的能力不是已经被禁制了么?” 女娇叹息道:“是我疏忽了。这龙神在时间的长河里不知待了多少岁月,就连每一根血管中都包含了驾驭时间的能力。即便吞噬不了大段的时间,这方寸之内的时空还是能够驾驭的。” 我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发现大家的发出的炁还没来得及靠近龙神的身体,便被神秘吸收,然后从我们背后重新吐露出来。唉,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诡,咱们打都不用打便已输了。” 女娇沉吟片刻,说道:“胜负还未分,不要气馁。” 我道:“你有办法?” 女娇道:“办法是有,不过实施起来有点难度。” 我一听有戏,登时欣喜道:“别管难不难,你先说说看!” 女娇道:“能操纵时间的法术大致分为三层:第一层操纵空间,第二层操纵时间,第三层操纵时间和空间。从刚才的情形来判断,龙神只剩下第一层能力。当我们发起攻击时,它能在身前迅速形成一个只进不出的能量口,将所有攻过来的炁都吸收进去。然而,它目前的‘胃口’变小了,无法吞下过多的炁,否则会被活活撑死。我们只需充入一定量的炁,令它涨得无法动弹就行了。” 我道:“这的确很难做到。刚才我看大家已经竭尽全力,可它却一点事都没,我们有多少炁够它吸收的?” 女娇道:“所以我说很难做到,这家伙的胃就是一个无底洞。” 说话间,龙神似乎已经有些腻歪了,伸出粗壮的右前足蹭了蹭地面,像一辆重磅坦克似的朝众人碾轧过来。 吼声震天。 龙齿将众人撞得再度往后抛飞开去,甚至将其中三名大巫师踩在脚下,疼得他们哭爹喊娘直叫! 奇怪的是,如此巨大的体型却未踩死那么渺小的身躯,那三名大巫师在地上打了个滚以后便一跃而起,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 除了一部分骨头被踩断了以外,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其余被撞开的人也都只伤不死。 大家都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可还没等彻底明白过来,眼前又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那龙神竟然变小了一圈。 起先,我还以为因为洞内光线不足而导致自己看错了,可一问女娇,她也觉得龙神变小了。 龙神在甬道内转过身体后再次朝大家奔跑过来。 这一回众人都学乖了,不等龙神接近,纷纷施展脚底抹油术往四下散开。 龙神恼怒地跺着地板,震得洞穴一阵晃悠。 然而,等晃动过去之后,它的体型再次变小。 我瞧在眼里,既吃惊又好笑道:“这龙神难道是充气娃娃,跑了几步后就漏气变小了?” 女娇微一沉吟,蓦地脱口喊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哩!”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5节 意外惊变 我疑惑道:“你明白了什么?” 女娇道:“由于龙神长期潜伏于此,洞穴在不断吸收它的能量前提下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成为另一个‘龙神’。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龙神与洞穴在千万年来应该不断互相较劲。先前龙神驾驭时空的能量未被我们封禁,所以凌驾于洞穴之上。如今它体内能够控制时空的能量已所剩无几,当然不是这洞穴的对手了。” 我讶然道:“所以说,是这洞穴在起作用?那它为什么还待在洞里不跑出去?” 女娇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总有它的原因吧!不过,瞧它那模样,似乎并未发觉洞穴正在吸收它身上的能量。” 我道:“这下可好了,只要咱们让它多跑上几趟,没准会变成一只小哈巴狗。” 女娇闻言竟然也笑了起来,“这个办法简单,不妨一试。” 龙神似乎并未察觉到自身的异样,不过随着它身体的进一步变小,场中情形倒转过来。 此时的它已无法运用时空吞噬能力,除了抵角冲撞,也不会用别的办法攻击。 在女娇的指点下,众巫师以捕捉野兽的姿态在它四周围成一圈,像斗牛般引着它在洞中不断来回奔跑。 果然,龙神的体型越变越小,终于定格成为一头“小野猪”,连头上那两只极具攻击力的角也都成了一种装饰。 众人齐齐松下一口气来,累得几乎瘫倒在地上。 我怕他还剩下一点时空吞噬能力,便拿了根棍子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远远地捅了捅它的肚子。 它急得朝我发飙冲来,一不留神撞在我的小腿上。 幸亏不是被那对尖利的角顶到,我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它却骨碌一下朝后翻滚而出,随即四脚朝天的躺在那里,鼻子里发出“嗯嗯”的呻吟声。 这回可以肯定,它无法伤害别人了。 女娇毕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见龙神长得好玩,登时顽皮心起,上前一把抱起它,笑道:“没想到龙神体积水分那么大,挤干了也就那么大一点。嘻嘻,又肥又萌又呆的,拿来做宠物倒是不错。” 龙神似乎累极了,“呼哧呼哧”地不停喘着粗气,同时一脸气恼地摇摆着四条小短腿,模样引人发噱。 我好奇道:“就凭这小东西能对付巫支祁吗?” 女娇道:“你别瞧它现在模样小,这家伙只要一天不死,就会继续吞噬周遭的时间。等过一段时日,它就会恢复原状。用来对付巫支祁是绰绰有余啦!” “哈?要是它恢复了原状,那你们岂非十分危险?” “要想除去巫支祁,终究还是要冒一下险的。这个我自有打算,你就别费心啦。” “对了,若是收服了巫支祁,你们有什么打算?” 女娇冲我眨了眨眼,微笑道:“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我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既然我在未来金字塔陵墓中见到的那只巨型猿猴就是巫支祁,那不用多说也知道它之后的结局了。 时间,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我接着又问道:“在收服了巫支祁之后,你打算如何处置这头龙神?” 女娇摸了摸怀中那小家伙的脑袋,叹息道:“这终究是一头凶兽。我和文命以及大巫师们商量过了,决定在事成之后将它锁在有崇氏的地下暗河里。只要在那里设置结界,龙神就只能乖乖待在底下。” “有崇氏?在什么地方呀?” 女娇伸出纤葱五指,指了指南边:“往那里走上约莫四五百里就到了。” 我一惊,那不正是北京城吗? 龙神,底下暗河,锁龙…… 难道说这就是锁龙井的真相? 北新桥的那口井下原来真的锁着一条龙,可并非是明朝的刘伯温干的,而是几千年的大禹和女娇。至于那条龙,却是能够吞噬时间的龙神! 我剧烈地喘着粗气,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真相果真如此的话,那师父老唐头岂非凶多吉少? 女娇见我沉默,便不再搭理我,从丈夫手中要过一只银白色的,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口袋,正要将龙神放进去时,意外发生了! 龙神原本呆萌的眼神又恢复了杀气! 我首先瞧出其中端倪,大喝道:“小心!” 嗯……吼…… 叫声响起! 虽然声音微弱,但周遭的时空还是起了涟漪。 众目睽睽下,女娇那年轻靓丽的外表转眼之间衰败下去,脸色开始发黄,皱纹迅速产生。一头乌黑长发很快变白。 阴风吹过,白发四散飘落,倍显诡异。 她仍做出将龙神装进口袋的动作,可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腐烂,露出的不是光滑如凝脂的少女身躯,而是正在腐败的肌肉。不久之后,黄色的尸水开始往外渗出。 我就这样看着她的身体枯萎,从一个美丽鲜活的少女,变成一幅毫无生气的骷髅。 她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异状,朝最近的我伸出手来求助。然而,她的手骨刚一抬起,所有的支撑在瞬间消失,哗啦啦地倒下来,变成一堆白骨。 所有人都看呆了,头上冒起冷汗。 文命,也就是她的丈夫大禹一声悲呼,想要冲上前去,却被我死死抱住。 两名大巫师上前想要抓住那头龙神,却纷纷落得如同女娇那般的下场。 其他人见状纷纷停住脚步,四散退后。 我和他们语言不通,女娇眼下又出了意外,只得做手势让他们不要贸进。 这些人竟然能明白过来,听从我这位冒牌天神的旨意。 龙神望着地上的尸骨,发出似乎得意的笑声。 我心中怒骂,同时暗暗心惊,不知该如何收拾接下来的局面。 思忖片刻,索性趁它变小之际干掉它,以免去祸害其他人。 心中笃定,一个闪身横掠过五、六米远,手中短刀朝它身上狠狠插落。 龙神在体型浓缩之后,身法也变得灵活多了。 当短刀距它不足尺许时,猛的掀起两只前腿,用那对尖利的角迎接我的到来。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6节 时间洪流 刀比角短,硬来的话最终吃亏的是我。 好在这段日子经历了不少实战历练,应变能力比以前强上许多,当下在半空中伸出左手,毫厘不差地抓住其中一只角,身子顺势一荡,稳稳落在龙神背上,双腿用力一夹,疼得它直哼哼,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我怕自己落得如女娇一般的下场,连忙提起短刀刺入它的脖子。 血如泉涌。 一种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感侵袭着它的大脑,拼命扭动着身躯想要把我甩下背来, 龙神虽然体型变小,可力气却依旧十分惊人,再加上它整个身子肥嘟嘟,圆滚滚的,仅靠抓住一只角难以在其背上停留很长时间。 正当我要插落第二刀时,一股难以抵御的巨力从握着的那只角上传来,将我往前掀出数米。 由于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我来不及反应,本能地用身体右侧着陆。 剧震袭来,内脏和气血一阵翻腾,令我几乎窒息。起身后,右半边身子快要麻痹。由于大腿外侧撞到地上的一小块岩石,肿了老大一个包,腰间也多处软骨挫伤。 庚辰提杖上前,却被我阻止。 我对他摇了摇头,咬牙忍住伤痛,提起短刀再度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地上的那堆白骨起了变化,宛如时光倒流,又重新组合成女娇的模样。 众巫师又惊又喜,文命更是上前一把抱住她,激动地差点哭了出来。 我却看得一头雾水,难道这女娇竟也有掌握时间的能力? 她轻轻挣脱丈夫的怀抱,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到龙神面前,眼中泛起碧绿色的诡芒。 龙神变得有些急躁起来,起初想要伸角撞她,但是在那眼神的注视下渐渐安静下来,最后脑袋一歪瘫倒在地上,兀自流起了口水。 我见情形太过匪夷所思,禁不住上前一步,问道:“女娇,我们刚才明明见你已经……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娇从地上抱起龙神放入银白口袋里,淡淡道:“刚才我用涂山氏一族的‘逆流术’返回了被龙神吞噬的时空。其间的过程十分复杂,说了你也未必明白。唉,刚才都怪我太过大意,白白牺牲了两位大巫师。” 眼见龙神被收服,此间事情已尘埃落定,我想是该离开这里,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了。 众巫师得知我要离去后,纷纷情绪激动地叫嚷着什么。 女娇冲我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我一愕,旋即怒道:“你……你竟然说话不算话!你忘记自己发过的毒誓了吗?” 女娇一脸认真道:“什么毒誓?我有发过吗?” 我不禁为之气结,“你如此刁难我,难道还想要让我去淮水帮你对付巫支祁吗?” 女娇嫣然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哦。” 我心头苦笑,暗忖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哼,想要威胁老子?没门儿!大不了一拍两散! 正心潮起伏间,只见女娇捧腹大笑道:“逗你玩呢,瞧把你给吓的。我涂山氏女娇岂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我有些懵逼,结巴道:“那……那你刚才怎么说不让我走?” 女娇止住笑声,正色道:“文命和一众大巫师感念你这天神出手相助,帮他们收服了龙神,今晚要在附近的荡魔山摆下谢神宴,顺便送你回天,不,回到属于你的时代。嘿嘿,你这人还真是古板,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竟然当真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谢神宴摆在一处数千米高的山巅,规模十分隆重。虽然菜蔬略嫌简陋,却看得出他们已将最好的食物都拿了出来。 酒是浆果酿造,十分甘醇,一直喝道深夜。 曲终人散,人潮渐渐退去,每一个人临走前都向我恭敬跪拜,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在文命和女娇的引领下,大巫师们领数百名普通巫师簇拥着我重新回到那个洞穴中。 女娇道:“巫师们决定合力打通一条时间隧道,助你回到属于你的时代。不过,毕竟这是一项十分繁芜的工程,我没有把握做到最精确,只能大致锁定你的时代坐标。也许,你会进入前十年,也许你会进入后十年。不过,坐标的精确性有百分之三十左右。” 我道:“也就是说,我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回到来时的那个时空?” “对。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否则就太不道德了。有约百分之二十的可能,你会迷失在时间洪流中,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时代。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要急,我们会耐心等待你的答案。” 我毅然道:“不用考虑,我去。” “回答的这么干脆?”女娇蹙眉道,“难道你就不怕出现意外吗?” 我指了指她的丈夫文命,微笑道:“在这个时代,你有自己关心的人,为了他你不惜粉身碎骨。而在那个时代,我也有自己关心的人,其程度丝毫不亚于你。他们眼下遇到了危险,正是需要我的时候。” 女娇点了点头,“我理解你的意思。什么时候开始动身?” 我看了看大家,答道:“就现在吧。” “好。” 在女娇的一声号令下,众巫师以一个奇怪的阵型齐齐坐下,人人结起各种各样的盘坐姿态,口中念念有词,阖上眼帘。 女娇来到阵前跳起了暗合某种韵律的舞蹈,肢体语言夸张而又诡异。 伴随她扭动的姿态越来越丰富,我的思感觉察到洞穴内的空气起了明显变化。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涟漪在女娇前方丈许处缓缓出现,那是整个洞穴中能量最集中的一点。 女娇停止了舞蹈,来到我面前说道:“走进去,便能回到你的时代。” 我前脚正要跨进去,忽然间想起一事,回头问道:“你知道幽冥十三劫吗?” 女娇茫然道:“那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说过。” 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叙述一遍,她听完后说道:“如你所说,这是一种能引起天地灾祸的大劫难,不可能不被载入史册。唯一的可能是它的作用被夸大了,或者根本没有得逞。不过,”她语音一顿,又说道:“时间并非恒定不变,直线流动的,它就像震动的弦一样充斥着在宇宙间。也许你所在的时空和我并非同一个,而你的那个时空里,幽冥十三劫引起的灾难的确发生了。可惜,我对此一无所知,无法帮助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的了。” 我闻言有些茫然,随后在数百对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走进了时间洪流。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7节 猴妖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宛如置身于一个五彩缤纷的漩涡,头上脚下不停变幻着似电影胶片般的场景。 半晌后,屁股重重地摔落地面,差点没分成四瓣。 睁眼望去,这里就是那个盛满了神龛的洞室,只是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我,没有其他人。 我找到那个装着猴妖尸体的棺木,打开一瞧,尸身果然还在,而且依旧栩栩如生。 看来女娇他们的法力真的无比强大,能够精确将我送回原来的时代,连地点都几乎分毫不差。 然而,那女娇究竟是什么身份?到底来自哪个时代? 还有,这只猴妖是谁,难道是巫支祁? 不,不可能。 连女娇都亲口承认巫支祁是一头数丈高的巨猿,怎可能如眼前这般渺小?而且,猿与猴在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前者体型较大,没有尾巴,在生物进化的步伐上比后者快了一步。 就在我怔怔出神时,蓦的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握住了我的右腕。 紧接着,一个长满了毛发的脑袋从棺材里探了出来,嘴里的热气哈在我的脖子上。 此时,纵然洞内光线不好,也该知道这东西是谁了。 我心头一揪,猛的大喊:“尸变呀!”说着,本能一掌打在那颗脑袋上。 多少年的尸体了,没准是跟巫支祁是同一时代的另外一只妖怪,这一尸变还能了得? 我赶紧往后退开五步,双手掐起一个道印,同时将背包扔在地上,取出乾元葫芦对准那棺材。 吱呀…… 沉重的棺木被缓缓推开,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一阵阴风吹过,那尸体“咔哒咔哒”地扭动着关节,从棺材里慢慢坐了起来,伸出一条毛大腿跨出棺外。 我见状不由得暗暗心惊。 虽说一些陈年老尸在死后不久会继续生长毛发,成为判断尸变的一种标准,但是毛发如此旺盛的尸体还是头一次看见。 说来也难怪,这家伙几千年都没理发了,毛多点也在情理之中。 尸体慢慢朝我走了过来,先前估计关节有些僵硬,走起路来十分别扭,可越到后面越是顺畅,几乎和人没什么区别。 我面色大骇,难道这尸体常年累月泡在棺材里,吸收洞中阴气,已然成了尸妖? 那可乖乖的不的了! 在白龙门典籍中曾经记载,这尸妖不仅身体坚硬似铁,而且还具备人的智慧,能够施展妖术。 眼瞅着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怕惊动那东瓯王妃和香香,右脚猛一跺地,大喝道:“兀那猴头,你是何方妖怪?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我……我不是妖怪啊!”那妖怪捂着脑袋一边呻吟,一边说道。 我哪里会上当,冷笑道:“少来糊弄你李爷爷!老子见过的妖怪比你吃过的人还多。你小子都长成这德性了,还敢说自己不是妖怪?”话音未落,手中的乾元葫芦对准了此妖,却未见有什么动静。 这乾元葫芦有一个特性,就是在面对普通人时不会起什么作用。 眼前此物都妖地那么明显了,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长成这样得问我爹妈呀。”它苦笑道,“我瞅你还像妖怪呢!” “嘴溜,看打!”我见乾元葫芦不起作用,连忙从背包里掏出那根雷击木,本着“法不了你,就打死你”的宗旨,冲上去对着他就是一顿胖揍。 “哎呦!哎呦……”杀猪般的惨喝声响起。 他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喊道:“妈呀!别打!哥们我真不是妖怪啊!你瞧我普通话说得多溜,你见过这么能说普通话的妖怪吗?” 我一想也是,这家伙的确是弱了点,挨了几下棍子就疼成这幅德性,连妈都喊上了,比西游记里那些杂牌小妖都不如,更别说有千百年道行的尸妖了。 然而,我怕其中有诈,便将他双手反拗过来,用一根结实的绳子穿过他的腋下和锁骨上方,绑住手腕。 他嘿嘿笑道:“哥们你没少看岛国动作片吧,这捆绑技术真是没得说啊。” 我瞧他说话还挺人性化的,登时又信了几成,问道:“你说你不是妖怪,那我问你,正常人会长成你这模样?” 他闻言苦笑道:“这真得问我爹妈了。我从小就长成这幅模样,小朋友们都不敢跟我玩。我爹走得早,全靠我妈把我养大,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原因,医生只是说这是罕见的返祖现象。”说着,掀开遮蔽了大半个脸庞的浓毛,露出与人类一模一样的五官来。 这世上的确存在一些生理奇特的人类,例如狼孩。 如此一说,我内心渐渐削弱了对他的敌意,不过还有许多可疑的地方。 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皱眉道:“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在棺材里?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敢说自己不是妖怪!” 那“妖怪”不由得叫起撞天屈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个鬼地方。那天白天闲着没事,穿上衣服戴好了口罩出来逛街,走进一个胡同里,发现竟然还有间白天营业的酒吧。我当时兴奋极了!你要知道,一般酒吧都在晚上营业,人山人海的,就我这幅尊容哪敢当众露面?不过,那酒吧老板娘可真是骚啊,不仅人长得漂亮,还会跳艳舞,嘿嘿……”说到这里,忍不住擦了擦流到嘴边的口水,那模样别提有多不和谐了。 我一听那酒吧老板娘的德性,再联系这诡异的山洞,立马想到了香香。 这妖女的口味也太重了吧,勾引我这样的帅哥也就算了,就连这猴头也有兴趣? 难道真像电视剧《爱情公寓》里讲的那样,女孩子都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抑或说,这人身上有某种东西是香香需要的? 横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道:“既然你是个人,那总得有个名字吧。” 那人忙道:“我叫桓子丰。” 我道:“如果你没事的话,那就跟我一起出去吧。” 桓子丰一听能够出去,那是对我千恩万谢,正要出洞,却被我拦住道:“你这赤身裸体的成啥样子。我背包里有套户外羽绒衣,估计你合身,就送给你了。” 穿上衣裤后,此子果然变得人模猴样,又酷又风骚,和美国电视剧里的狼人有得一拼。 原本以为只是顺手救了一个被绑架的返祖病人,后来才得知其身世之诡秘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 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8节 神奇消失 既然洞中无人,我便出去找大部队。 按照来时的路线,我很快就找到了队伍消失的那个甬道。 还未来到拐角口,就听见甬道中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过去一瞧,不是出马堂的弟子是谁? 李二奶奶他们见我俩出现,登时也吓了一大跳,齐齐问道:“这猴子是谁?” 我解释了一番,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二奶奶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是在队伍前领路么?怎么到后头来了?不对,你是从岔路出来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道:“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等出去了再告诉你们。对了,你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吧?” 李二奶奶盯着我,疑惑道:“怪事?什么怪事?你一直在前面领路,难道不知道么?” 我心中诧异,难道整个队伍里只有我遇到了时间洪流? 不过,看到大家都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我让桓子丰跟在李二奶奶身边,以照看为名,实际上是找个人监视他,以防他中途逃跑。同时,又告诉大家有两个邪道法师正在洞中,小心谨慎,以免被偷袭。 来到队前,只见一个出马堂弟子在前方领路。 通过先前的聊天,我知道他叫刘晓军,今年四十六岁,是李二奶奶的侄子,也是另一个胡家堂口的堂主。 他原本走在队伍后头,奉了二奶奶的命令来到队伍前头。 大家都知道刘晓军的身份,他在出马堂弟子中的影响力也自然比我大得多,一路上全靠他协助我管理,这才没有出乱子。 其实,我心领神会,李二奶奶这么做就是怕我威不服众,派来他协助我的。 刘哥见我出现,欣喜道:“太好了,你终于出现啦。刚才没留意到你走开,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去后面洞里解了个手。”我冲他笑了笑,回到了队伍前头。 又拐了两个弯,走了一百来米,前方出现了一堵石壁。 完了,耗了大半天,历经艰难险阻,竟然是条死路? 刘哥一见前方情形不对,怕影响军心,连忙让队伍在石壁前二十多米处停了下来,并偷偷告之走在前面的那几个人,不要将这边情形传达下去,以免引起众人恐慌。 那几人都是刘哥堂中弟子,尽管心中害怕,却也不敢违拗师父的意思。 刘哥让他们堵在队前,挡住后面人的视线,加上洞中光线昏暗,仅靠几支火把也看不清二十多米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后方不断传来窃窃私语声。 刘哥走到那堵石壁前,暗中抚摸着,似乎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在上面。 此时,身后传来一片骚动,一群出马堂弟子想要上前看个明白。 对方人太多,刘哥的那几个徒弟如何阻挡得了,我便过去帮忙。 只听一名弟子说道:“既然前面没事,队伍为什么停了下来?” 另一人接道:“对!既然没事,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瞧瞧?” 眼看就要阻拦不住,我急中生智道:“前方遇到一些阻碍,刘晓军大哥正在排查。之所以不让大家过去,是担心有危险。难道你们忘了蜂蜡桥和血池的事了么?” 如此一说,众人登时安静下来,人人面面相觑,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惶。 我见话语起效了,继续说道:“请大家耐心等待,相信用不了多久便队伍便能继续行进。” 也许是我之前的表现令众人感到信服,所以没有人出来反驳,大家都静了下来。 我松了口气,对刘哥的一名徒弟说:“麻烦几位先维护下秩序,我去看看刘哥需不需要帮忙。” 那人连忙点头。 然而,当我回到石壁前时,瞬间呆住了。 只见那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刘哥的身影? 冷汗,从我额头上一滴一滴淌下,我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地来到石壁前仔细摸索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闭上眼睛,思感向四周延伸,也没有发现周遭的时空有什么异样。 在这里顺便提一下,先前说过由于龙神千万年来一直待在这个地下洞穴中,导致整个洞里都充满了吞噬时空的诡异能量,等若另外一头“龙神”。不过,这种能量在洞穴里并非平均分布,而是东一块,西一块,未有能量分布到的地方,与寻常洞穴没有两样。 既非机关,又非时间洪流,那刘大哥究竟如何消失的? 借着火把的照耀,我观察到石壁上有两个清晰的血手印。大家刚从血池走来,身上肯定沾染了血,这一点不难理解。 就在此时,李二奶奶的声音从后面轻轻传来:“小李子,前面怎么了?” 刘大哥的弟子敢拦住其他出马堂弟子,岂敢阻拦李二奶奶? 只见她在二哥的陪同下排众而出,距石壁已不足十步。 我见她四周没有别人,便一路小跑过去,对他们两人小声解释一番。 两人听得眉头皱起,赶到石壁前,均目瞪口呆。 二叔不断抚摸着石壁,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愣住了,因为先前印在石壁上的那两个血手印不见了! 难道这血池里的水跟某种墨水一样,干了之后会消失?可要说干的话,路上这么长距离,早该干了呀! 除了石壁,我和二叔也在两边的岩石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某个机关。 过了小半柱香的工夫,李二奶奶喊我俩过去。 二叔擦了擦满头大汗,苦笑道:“我说小李啊,要不是知道你的为人,还以为你是个骗子呢!这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比美国那个变戏法的大卫啥菲的还要玄乎。” 我提醒道:“是大卫科波菲尔。” “对,就是这怪了吧唧的鸟名字。唉,也别怪他怎么飞了,你不会真的在忽悠我们吧。” 我正要辩驳,却见李二奶奶微笑道:“不是小李子在忽悠我们,而是这堵石壁在忽悠我们。” “这石壁也能忽悠人?”二叔不信,我却在想是不是李二奶奶发现这里存在时空洪流?可既然她能发现,为什么我没感应到呢? “你们过来摸摸。”李二奶奶让我们把手放在石壁上。 我俩照做了,刚想抽离手,蓦地发觉石壁的确有古怪。 它正在转动!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19节 奇门遁甲 “这石壁在动!原来这是一道机关,难怪血手印不见了,原来转到另一面去了。可为什么我之前摸了以后纹丝不动呢?”我惊诧道,这洞中真是充满了诡异 李二奶奶踩了踩脚下,说道:“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同时踩踏地上的机关。这是一个符合机关,漏了任何一点都无法开启。” 我佩服李二奶奶老眼昏花的,却观察的那么仔细。 石壁转到与洞口垂直时停了下来,露出两扇洞门。 洞门一开,里面却没看到有刘大哥的身影,而是另外一堵石壁,壁上有八扇略小一些的洞口。 二叔正要进去找找,却被李二奶奶一把拉住,“慢着,这是一个奇门遁甲,不能胡乱进去。” 他一怔,旋即将前脚退出门后,一脸警觉地望着门内。 但凡玄门中人都知道这奇门遁甲是怎么一回事,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以免不理解。 所谓奇门遁甲,相传起源于五千年前,是古代先民总结出来的一门高深学问。 据史料记载,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使用奇门遁甲的人就是轩辕黄帝,而后一路传承,在历史上的很多军事战役中都能见到影子。 在这里顺便一提,现代有不少行外人提出这样一个观点:奇门遁甲最初创立时共有四千零九十六局,到了轩辕黄帝手中只看得懂一千零八十局,称为“轩辕奇门”。这轩辕奇门传至商末,西周军师姜尚出于军事布阵的需要又压缩为七十二局,世称“太公奇门”。后来汉初张良得黄石公传授太公奇门,又将之改良为阳遁九局,阴遁九局,共一十八局。所以他们认为,奇门遁甲越传越少,到最后只剩下凤毛麟角。 其实这种观点并不正确。 古代把每天分为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为一个格局。按照奇门历法,每年冬至上元到第二年冬至上元为一个循环,总共是360天。每天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格局,全年的局数是12乘以360等于4320局。但在这4320局中,实际上每一局都重复了四次。 就拿阳遁一局来说,冬至上元,惊蛰上元,清明中原,立夏中原都完全一样,皆属于阳遁一局。这四个元共二十天,落实到奇门布局,其格局类型以每个时辰一个格局计算,并非12乘以20=240局,而是12乘以20,再除以4,最后等于60局(因为每一局重复了四次)。 阳遁一局如此,其他格局莫不如是。那么全年360日,4320个时辰,因为就格局来讲都重复了四次,所以4320除以4,为1080局。 至于那七十二局也不难理解,按照二十四节气来算,每个节气为15天,一节又分上、中、下三元,每元5天。一节三元,那二十四节气的元数则是3乘以24,等于72。 虽然全年有1080个局,但并非每一局都要用一个盘去演示。如果用活盘演示,那每个活盘可演示从甲子到癸亥60个时辰的格局,1080除以60,等于18。用着18个活盘就能演示整年所有时辰的格局。 这十八局因阴阳不同,可分为阳遁九局,阴遁九局。 综上所述,至少在汉代以前,奇门遁甲是在不断发展的,而非不断失传。 奇门遁甲虽然玄妙,但其实是兵法和命数理论,用之摆阵属于发挥余热,奇门遁甲阵又叫八阵,分八个门:开门、休门、生门、死门、惊门、伤门、杜门、景门,入生门则生,入死门则死,入其他各门,则又见八门,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若是不懂奇门遁甲之术,即便不误入死门,也会被活活耗死在阵中。 那八扇门十分窄,只能容纳一人侧身而过。 不过,我细心之下发现,每一扇石门右侧都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凹陷,大小整齐,不知是用来干吗的。 就在这时,洞中弥漫起浓雾,令人瞧不清眼前的方向。 李二奶奶决定先不惊动大队,我们三个人先分两批进去探路,说完领着二叔先跨了进去。 奇门遁甲这门学问十分深奥,远在唐代便已式微,如今真正懂得的人已经很少了。瞧这李二奶奶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稳定军心而装出来的。要是她真有个好歹,仅凭我能把大家带出这个鬼地方吗? 走入大门,望着前方的这片浓雾,我心中迷茫。 先前进入夏朝时,那些大巫师似乎根本不会这门技术,别说那个来自昆仑的战巫庚辰了,就连女娇貌似也不会,否则用奇门遁甲之术困住巫支祁是绰绰有余的,也不至于要费这么大劲去抓捕龙神。 如果不是女娇和文命他们,那又是谁摆下了这个奇门遁甲阵? 等了约莫一炷香,正焦急他俩为什么还没出来,忽然听到二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转过头去一看,真是他们两个! 可是,他俩明明走进了前方的一扇石门,怎么现在却从我背后出来了? 我问出心中疑惑,二叔无奈道:“我们是进去了,但不知怎么回事,绕了一圈后又出来了。” 李二奶奶接道:“只有找到生门才能顺利走出这个阵法,不然又会绕回来。这里只有一扇石门通往前方,其他的都会转回来,或者在半途遇上死亡。” 我苦笑道:“可哪扇是生门呢?它们上面又没贴上‘生门’俩字,我们总不可能一扇扇摸过去吧。” 就在这时,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喵! 竟然是那只大黑猫! 它不是在杭州吗?怎么来到几千公里之外的长城脚下? 难道是有人带它过来的?如果是的话,究竟是谁? 还有,他和它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可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李二奶奶和二叔自然也发现了这只猫的存在,皱眉道:“咦,这古墓里怎么会有只黑猫?难道是从某个洞口钻进来的?” 我向他俩粗粗解释了一番,二人面色一变,望着黑猫的眼神瞬间变得警觉起来。 带着满心疑惑,我走向那只黑猫。 它忽闪着碧绿的眼眸,“喵”的一声叫唤,撒开四条小腿往右侧跑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0节 破阵 我追了过去,本以为两边是死路,没想到前方的黑暗不见尽头,跑了几十步都没有到底,竟也是一条甬道。 这大黑猫每走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来,我起先还以为它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后来见它每次一停下来,边上的石壁上就有一块碧莹莹,一巴掌大小的玉。 我以为那是机关,可一连摸了好几块玉,发现它们只是嵌在石壁内,并非机关。 本想把它们弄下来,可大黑猫冲我直叫,似乎在阻止我挖那些玉。 我心想这大黑猫屡次在我危难之中出现,助我渡过难关,现在它不让我挖玉显然有它的道理。 于是,我停了手望着它。 它十分满意地点了点脑袋,然后继续往前跑去。 又跑了三十来步,前方出现了一堵石壁,显然已到了尽头。 那大黑猫停下脚步,对着石壁尽头“喵喵”直叫。 顺着它的叫声看去,只见那里嵌着最后一块碧玉。 我不知它这叫声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奇地看着它,它也焦急地看着我,只可惜不会说人话。 片刻后,我右手盖在那块碧玉上,做出要挖的姿势。 大黑猫见到了竟然点点头。 我心中一喜,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将碧玉从石壁上挖了下来。 玉入手,一股冰凉沿着手臂一直沁入心脾,随即发出一层淡淡的荧光,仿佛整块玉活了一般。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块碧玉肯定对破解奇门遁甲阵有用,否则大黑猫也不会费尽心思让我从石壁上挖下来。 本想上前抱起那只大黑猫,却又怕它跟上回那样跑掉,岂料这一次它没有拒绝,甚至“噗嗤”一下跃入我怀中。 我心想这厮估计是走累了,想来蹭方便的吧。 回到那八扇石门前,李二奶奶和二叔还在那里商量破阵之法,后者一见到我便脸色凝重道:“刚才我和二婶商量,由我带领七人敢死队,分别走入这八扇门中。只要有人重新走出来的门,就可以筛除了,剩下两扇门必然是生门或死门,咱们活着走出去的几率就从八分之一提高到二分之一。横竖也没别的辙了,这办法可以一试。” 虽然没有出言驳斥,可我隐约觉得这法子既残忍,又不一定可行。先不说前期至少要牺牲六名出马堂弟子,就算试出哪两扇是生门和死门,其存活几率也顶多只有百分之五十。 李二奶奶坚决反对道:“不行!这八门并非恒定不动,若是每闯一次阵,它都变幻一次排列秩序呢?那咱们的弟子不是白白牺牲了?” 二叔喃喃道:“这石门是定死的,门内的结构想必也是固定的,哪能说变就变呢?” 李二奶奶道:“凡事就怕万一!一路走来,诡异的事情你小子还瞧见的少么?咋在这节骨眼儿上犯浑呢?” 二叔不敢顶撞她,当即低下脑袋,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沉默不语。 正想替他开解几句,忽然那大黑猫从我怀里“滋溜”一下跃出,四只脚稳稳地点落地面,整个身子几乎全趴在石门上,两只爪子努力地往上拱着。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摆出这副造型,眼光顺着它的爪子一路上去,蓦地定住了。 李二奶奶察言观色,问道:“小李子,你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碧玉,再看了看石门右侧的那个凹槽,怪叫道:“明白了!明白了!”说着,抱起那大黑猫亲了一口。 那大黑猫似乎十分抗拒,张开小嘴差点咬我。 我也顾不上这许多,拿起碧玉就往那凹槽塞去。 岂料,折腾了半天,那块玉竟然塞不进凹槽,再拿出手电一照,这才发现碧玉的形状和那块凹槽完全不同。 那大黑猫见我塞不进去,便跑到另外一个石门上。 我一拍脑袋,心想对啊!一扇石门不行就多试几扇,总会碰到合适的吧。 在第三扇石门边上,碧玉和凹槽准确地契合了。 我对二人笑道:“瞧,这就是生门!” 二叔望着蹲在我脚边舔爪子的大黑猫,狐疑道:“这家伙怎么知道哪里是生门,哪里是死门的?别是乱指一气而已。” 我对他们说了说这大黑猫的经历,两人听得连连称奇。 这生门和死门一样,进去了就再也回不来,所以根本无法派人先去试一下。 即便如此,我还是决定走在前面探路,万一发现情况不对,后方的大队人马也有个转圜的余地。 二叔招呼众人进来,我侧着身子走进了石门。 门中没有什么灰尘,空气也不沉闷,反而不时有阵阵冷风刮过,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石门后头的甬道很长,也很狭窄,像我这么苗条的人都几乎被卡住。 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走了老长一段路后,甬道才慢慢变得开阔起来。 然而,我发现地上和两边石壁上有几处地方黏黏的,脚踩在上面觉得有些古怪。 伸手沾了一点,那感觉就跟小时候吃的麦芽糖似的,再凑近鼻前一闻,还有一股香甜的气息。 我大着胆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方才明白过来。 这不是蜂蜜么? 眼下距此最近的有蜂蜜的地方就是那座蜂蜡桥了,这血蜂不可能把蜂蜜弄到这里来,但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大黑猫果然有些门道,队伍在甬道中曲曲折折地走了半天,终于走出了这个奇门遁甲阵。 为了防止前方有敌人的伏兵或意外危险,我让众人先在后面待着,自己则走出阵门口。 此时天色还未亮,迎面扑来刺骨的寒气,像一把把刀子割过脸庞,就连呼吸间都觉得肺疼。 大黑猫原本待在我怀中,此时却挣扎着跃入地面,然后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抬眼望去,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我。 冷不防一阵狂风从侧面袭来,将我掀离地面,一头撞在一块冰石上。 鲜血四溅,我捧着差点眩晕的脑袋望向侧面,哪里并没有什么异样。二叔见我一脸鲜血,连忙带着两名弟子上前替我包扎起来。 难道是幻觉? 可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若非我从小被老唐头摔打惯了,身子骨比常人结实,恐怕早已丢了性命。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1节 迷失冰雪之林 不过,就算有人偷袭我,也可能已经躲了起来,因为出阵之后,眼前就是一大片冰雕般的森林,而且浓雾弥漫,犹如童话世界中的纳尼亚仙境一般。 要是有人借着这里的地形跟我兜圈子,怕是很难找到。 偷袭我的人究竟是谁? 香香?还是东瓯王妃? 香香此女诡计多端,很有可能见我们人多势众,不敢做正面冲突,转而袭杀我这个领头羊。 但是她的法力比我高了没多少,身法更是平平无奇。 那东瓯王妃倒是有两千年的道行,纵然此时依附人体,法力和武功打了不少折扣,但以她想修为早该练回来了。不过此人心高气傲,绝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出马堂弟子一个个从阵中走出,见到眼前的冰雪之林,纷纷惊叹不已。 天师府的张仲坚和毛人桓子丰注意到我的伤口,前者问了情况以后,皱起眉头看着四周。那坚毅冷峻的目光仿佛能看穿迷雾似的。桓子丰却是一脸惊恐,觉得是那妖女来捉他回去的。 半晌后,张仲坚的眼睛落在桓子丰背上,一对剑眉皱了起来。 我察觉他的眼神有异,便忍者头痛将他悄悄扯往一边,问道:“你觉得这家伙有可疑的地方?” 张仲坚问道:“这家伙是出马堂的弟子么?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他?” 之前还未来得及与张仲坚碰头,出马堂弟子对他挺犯怵的,当然也不会将桓子丰的事情告诉他。 于是我将发现桓子丰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张仲坚听完后沉吟道:“他是返祖现象,还是妖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妖女香香为什么要把他抓来放在棺材里?” 我道:“你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又见多识广,看得出她在打什么主意?” 张仲坚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看不明白。不过那妖女既然是什么鬼宫主人的手下,那必然不会胡乱动作,她既然这么做就必定有她的道理。对了,之前你曾说过这里和幽冥十三劫有关,也许这毛茸茸的小子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咱们只需看好他,那妖女迟早会现身的。” 我望了望白皑皑的四周,心想如今之计也惟有这样了。 此时,李二奶奶走了过来,摸了摸我脑袋上的绷带,关切道:“孩子,头上的伤好些了没?” 我心中一暖,点头道:“好多了。” “你们聊,我过去看看地形。”张仲坚似乎不太愿意和出马堂的人多说话,甩下一句话后便走开了。 我对李二奶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下将自己对桓子丰的怀疑说了一下。 她道:“这人的确很可疑,我已吩咐下去,几名弟子会在暗中好好看着他。” 因为浓雾和冰雪森林的关系,我们无法一下子看清这片区域,也不能肯定是否还在万寿林中,所以不敢贸然行事。 这里的情景和云南石林差不多,一根根又粗又长的冰条子从树上挂了下来。 诡异的是,在火把的照耀下,冰面竟冒起一层小水珠,紧接着流下一道道“汗水”来,有几根冰条子甚至明显融化。 我心头一惊,我们所处的地势比较低,似乎在一处山谷的凹地中。若冰全部融化,肯定能把这里的人都淹死。 这里之所提能形成冰雪之林,零度以下的低温是必须条件,难道是火把的温度太高,以致于烤融了四周的冰川? 可眼下正值冬末,这一带长城脚下的温度一直在零下十度左右徘徊,不可能仅凭几支火把就灭了。 然而,之前说不明白的事情碰到过太多,为了保险起见,我让大伙赶紧灭了火把,全部用手电筒代替。 果然,火把一灭,我发现四周冰川上的那层“汗水”也在慢慢收敛。 真是怪事! 桓子丰似乎很怕黑暗,加上身上衣服又略嫌淡薄,本来想靠着火把取暖,自然不肯熄灭。 此人因为相貌缘故一直缺少社交,不太通人情世故。我见他耍性子,一把想要夺过他手里的火把,却被他死死握住。我一扯之下居然没扯过来,还被他带得往前冲了一步。 就在争执的时候,一蓬冷水泼至,将火把浇灭。 一瞧,却是张仲坚。 桓子丰怒从胆边起,冲上前去和他拼命,却被他轻松一拳打到在地上。 我连忙上前劝阻,那桓子丰躺倒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哭喊起来,那声音倒是挺响亮的。 我怕他继续这样喊下去会把狼精王给招来,连忙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备用手电,调到“强光”那一格,塞入他手里。 桓子丰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天边看不到月亮,更没有太阳,队伍似乎在林中迷失了。 二叔掏出手机,想要通过gps定位系统来查看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岂料手机没有信号,而后所有人都掏出了手机,发现也都信号全无。 可能森林中有某种物体发出强烈的磁场屏蔽了信号,也可能这里人迹罕至,附近没有手机信号塔。 我笑道:“二叔,没信号不要紧,你忘了咱们现在站在什么地方了么?” 二叔锐目换扫四周一下,片刻后一拍脑袋,大笑:“在城市里窝惯了,差点忘记这茬了。带斧头的兄弟站出来,随我砍下一棵大树来!” 话音一落,就从人群里站出四名彪形大汉,手里握着长短斧子,一看就是力士型的人物。用不了多久,便砍下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来。 二叔上前低头看起断木处的年轮。 一般来说,树木背阴的一面(北面)容易长出青苔,而树木的年轮在南面会更疏散一些,不如北侧的年轮来的紧密。树墩的年轮,朝南的一半比较稀疏,朝北的的一半比较紧密,由此可判断大致方向。当然,这仅指在南北温带,越靠近赤道越不准。 片刻后,二叔指着一个方位道:“那里是南边,咱们笔直往那里走。” 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好在冰林能折射光线,将手里的手电筒光芒扩大了数倍。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2节 古象雄佛教 因为之前被偷袭过,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一路上不时回头看看。 这一看不打紧,却看到了几个黑影跟在队伍后头。再睁眼望去,他们又不见了。 这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人类之中很少有人会这么矫捷,难道遇上了野兽? 正要往回走,看看跟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却被李二奶奶伸手拉住。 她悄声道:“后面的那些东西我也瞅见了。它们跟了一路都没出手,不知道是敌是友,先别动他们,看看情况再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能少些麻烦也好。” 我心想还是李二奶奶想的周到,当下不再回头,老老实实地跟着大部队在冰雪之林里转悠。 走了不远,前面隐约出现了一道光。 由于雾气太重,看不清那是什么,大家猜测可能是我们的手电筒光线通过四周的冰块折射而出的缘故。 那大黑猫趴在我的行军背包上面,半个身子塞入包面上的一只宽松大口袋里。口袋里塞入了厚厚的棉絮,再加上一只厚厚的棉手套戴在小脑袋上,虽然模样怪异,可总算暖和不少。 望着它那舒服地快要打哈欠的神情,我不禁心头疑惑。 还在龙山村的时候,这家伙神秘出现,之后每当遇到诡异事件,它便总会出现。这一次,又出现了几千公里之外的长城脚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说它是自己一路跟来的,打死我都不信。 回想起那日梦见的汉服女子,心头一惊:难道在它身上依附着一只女鬼,而那女鬼竟看上我了?否则如何解释每到危难时刻,它都会出现。 一边走一边想,脑袋里乱哄哄的,头皮直发麻。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它一眼,只见这家伙冲我懒懒地“喵”了一声,嘴角还流着哈喇子,吓得我赶紧别过脑袋。 心中主意已定,等安全之后一定要抽个时间单独问问它,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想得出身,没注意到队伍已经停了下来,继续走路的我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一块硬物上。定睛一瞧,天啊!竟然是一朵超大的莲花状冰石。 冰石白中透红,晶光闪闪,不由得令我想起了佛教壁画中菩萨身下的莲花宝座。 这些莲花冰座比那种日式大澡盆还大,而且不止一个,粗粗一数,至少有二十个。在莲花宝座上面还有一段桶状冰柱,约莫两米高,两人合围方能抱住。 众人都呆住了,没想到刚才看到的光,就是这些冰莲花折射的。 来到一座冰莲花前,在手电照射下,上方的冰桶内隐约现出一团黑影。 仔细一瞧,竟然是一个人! 也许因为冰封的关系,他的面容和身体保持完好,没有一丝腐败的迹象,就像是在不久之前刚被冰封的一样。 由于冰桶很厚,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觉得肤色很深,脑袋光秃秃的看不到一根头发。 当我的脸贴近冰桶想要看个清楚时,那双眼睛猛的睁开,射出两道诡异的目光。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我吓得几乎往后跌倒在地上,大喊:“冰桶里的人还活着,大家小心!” 众人闻言急忙退开,片刻后,二叔过来扶起我,笑道:“冰桶里哪有什么活人,不过是几具保存完好的尸体罢了。你小子怎么了,为何变得如此胆小起来?” 我指着那个冰桶,骇然道:“不,他真的活着,刚才还冲我眨眼睛来着。不信,你过去看看!” 二叔扯着我来到那冰桶前,笑道:“你看,这不是闭着眼睛嘛!” 我喘了口气,苦笑道:“我没有骗你,他刚才真的睁眼来着。会不会是一见到你过来,就连忙闭上眼睛装死?” 李二奶奶此时插话道:“这些人都是有道高士,绝非装神弄鬼之辈。而且他们已死去多时,只是因为冰块温度过低而得以保存完好。” 她并非信口开河之辈,我摸了摸摔疼的屁股,暗忖难道是自己太累了以致于出现幻觉? 不过,听李二奶奶的话似乎十分了解这些人,当下问道:“您知道这些尸体的来历?” 李二奶奶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冰桶里的这些人都是原始苯教中的大法师。” 我从未听说过世上还有这样一支宗教,连忙向她请教。 李二奶奶一边绕着那些冰莲花宝座仔细打量,一边向我们娓娓讲诉着一段远古的传奇。 大约一万八千年前,青藏高原一带便居住着许多人类先民。 他们相信万物有灵,崇拜天、地、日、月、星宿、雷电、冰雹、山川、土石、草木、禽兽等自然物,并奉之为人格化的神祗。其中大法师是连通天地,帮助人类与天神童话的枢纽。 当时的西藏地区被一个称为“古象雄王朝”的原始部落联盟统领,而这支原始宗教又被后人看作释迦摩尼佛教的前身,所以被称为“古象雄佛教”。 后来,到了商末周初,教中出了一位名叫辛敦米沃的高士,综合了三十三派原始苯教教派,建立一个全新的雍仲苯教,并被后世的释迦摩尼佛教奉为“燃灯古佛”,为过去佛之一,地位十分崇高。 听完故事后,我愣愣出神,片刻后方才懂得问道:“这佛教不是由释迦牟尼佛在两千多年前创立的吗?怎么在一万八千年前就有佛教了?二奶奶您不会是见我年幼无知,来忽悠我的吧?” 李二奶奶道:“早在释迦摩尼之前,就有佛法存在,只是叫法不同而已。这一点,就连现代考古证据也都支持。据说,释迦摩尼一族便历代居住在喜马拉雅山脚下,是臃肿苯教的一支。他只是继承了家族的佛法学问,并非自发独创。这就好比道法远在炎黄时代就已存在,那会儿称‘仙人’,先秦称‘子’和‘方士’,到了张道陵立教之后,便有了‘道士’的称呼。我老婆子学识浅陋,若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你也就权当没听见了。” 我努力消化着她的话,片刻后摇头道:“不对!既然他们都是藏地大法师,为什么会出现在几千公里之外的长城脚下?这不合常理呀!”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3节 僵尸法师 李二奶奶道:“这我老婆子可就猜不出了。 正说话间,一名出马堂弟子蓦地叫了起来:“快看呀,这冰桶上有裂痕!” 我来到冰桶前一瞧,果然有几道裂痕,每一道约莫三十公分的样子。 奇怪了,这裂痕如此明显,刚才怎么没有看到? 此时,冰面上传来“咔咔”声响,裂痕继续扩张,桶内的人影似乎也随之动了起来。 我揉了揉眼睛,退开两步,冰桶蓦地整个碎裂开来,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这一回,可仔细瞧清楚那些身影了。 他们一个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服装怪异,坐姿五花八门,类似佛教的各种盘坐姿势。 有胆子大的上前想要抚摸一下,手还没碰到尸身,突然见一只黝黑干瘦的手伸了出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那人想要挣扎,却见一道蓝光从尸体手掌上涌出,很快如火焰般吞噬了他。 边上的两名弟子脱下外衣想要去扑灭那人身上的火焰,一不留神被对方的手碰到,顿时也熊熊燃烧起来,一边惨叫一边疼地在雪地上翻滚。 四周没有液体的水,我迅速捧起一大团雪朝那几名弟子身上砸去。 这种用雪扑火的情形在危急关头屡见不鲜,然而此时非但无用,反而激地那些蓝色火焰越发炽盛。 怪了! 这些蓝火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连雪水都扑不灭? 骤然间,我想起了举世闻名的“自燃案例”。 据说,世界各地有不少人在没有接触易燃物品的前提下突然自燃。科学家们对此研究了数十年都毫无成果,只能归结于“世界未解之谜”的行列。 眼前的这些个僵尸更进了一步,不仅能自燃蓝色火焰,还能将其攻击到人身上。 我见这蓝色火焰能够通过肢体“传染”,连忙大叫:“大家快退开,千万别碰到那三个人的身体!” 话音刚落,原本盘坐在冰莲花上的尸体纷纷睁开眼睛,“卡啦卡啦”地扭动着僵硬的关节。 在众目睽睽下,他们离座而起,张牙舞爪地朝我们一步一步走来。 我怪叫道:“想不到二奶奶你也有说错的时候,这哪里是什么得道高士,明明是一群僵尸,走得还是美国大片的路线。” 李二奶奶也糊涂了:“不可能啊,四十年前在藏地大雪山上的那群苯教大法师的遗骸也是如此打扮,坐在冰莲花宝座上,外面还被冰桶覆盖。难道,那一回错了?” 我一听她以前竟然见过这些家伙,忙道:“二奶奶,您也甭客气了,快告诉我们该怎么对付这些僵尸吧!” 李二奶奶摇头道:“那一次只是惊鸿一瞥,并未发生尸变。这些尸体没准都是修炼了上万年的法尸,咱们还是少招惹为妙,快招呼大伙儿撤退。” 话音未落,边上响起了枪声。 一名出马堂弟子面对离自己不到五步的僵尸,吓得不由自主地扣动了扳机,只见子弹“嗖”的一下打在对方胸膛上。 那僵尸只是身子微微一晃,旋即右手前伸,发出一道蓝色火焰喷在那名弟子身上。 惨叫声起,好好的一条汉子顷刻间被烧成了焦尸。 我喝道:“快跑!与这些僵尸保持距离,越远越好!” 众人齐齐色变,拔腿就跑,手中有枪的人则边跑边射。 枪声如瘟疫般传了开去,子弹一颗又一颗打在这些尸体上,几乎将它们打成了筛子,却仍旧阻挡不了其前进的步伐。 我想起僵尸最怕糯米,便从背包里掏出准备好的一包糯米,抓起一把就扔了过去。可是,对于这些诡异的尸体来说,糯米根本没起丝毫作用。 幸亏这些僵尸走得很慢,大家曲曲折折地跑到一处莫名的地界,远远望着它们缓缓挪动的身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地上有一团白花花的事物引起了我的注意。 先前的林中被冰雪覆盖,地面上也都白皑皑的一片,但是这里的积雪渐渐消退,露出一块又一块黑黝黝的土地,令人得以窥见其中的异样。 那团事物埋在地下,露出地面的部分约莫有一个电饭煲大小,其表层带有纹路,就像一大块肥肉,伸手轻轻一摸,还油腻腻的,像是流淌着某种粘液。 背上的大黑猫突然一个纵身跃下,来到那块“大白肉”前,“喵喵”地叫个不停,瞧那模样似乎是饿了。 我心中诧异,这猫不是素来馋鱼吗?怎么连大肥肉都有兴趣? 眼见那些僵尸又近了一些,我让大伙赶紧走,自己则抱起那只大黑猫。 可它伸出爪子抗拒着,只顾一个劲儿的挠那团东西。 我心中一动,这大黑猫生具灵性,应该知道事情分轻重缓急,不会在这节骨眼上乱耍性子。 它如此执着,难道这团东西跟那些僵尸有关? 我拿出军用铲,决定把它铲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这东西黏糊糊的,十分滑手,当我将它整个挖出来时,才发现这东西有三分之二埋在地下。 “你在挖什么东西?”张仲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回头愕然道:“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僵尸马上要过来了。” “你不也没走么?”张仲坚闻言一笑,一见到我手里的东西,面色微变道:“咦,这里冰天雪地的,怎么会有太岁这玩意儿?” 我愕然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肉灵芝太岁?” 张仲坚又仔细看了看,说道:“我也不敢确定,只记得在江西的一个市场上见过有人卖这玩意儿。” “那你了解这东西吗?” “太岁是道门著名的补药,我多少知道一些。它既非动物也非植物,就连菌类都不是。目前科学界只知道这东西和灵芝蘑菇一样喜欢生长在阴冷潮湿的地方。不过,据说目前市面上已知的太岁都被发现在河边或湿土内,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长在冰雪中的,也不怕冻坏了。对了,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我道:“是大黑猫发现的。” 张仲坚低头一看我脚下的大黑猫,眼中浮起一丝异样。 就在这时,我手里的太岁忽然自己扭动起来,随即掉落在地上。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4节 孰友孰敌 那太岁掉在地上,裂成了好几块,微微蠕动着,令人觉得恶心。 张仲坚见我盯着它们直发冷,忍不住嘿嘿笑道:“都说这东西看着像五花肉,味道也不错,你是不是饿了?要不,我给你现烤一块尝尝?” 我没好气道:“免了,老子刚吃过压缩饼干,肚子饱地狠,要吃你自己吃去吧。” 此时,二叔走了过来,说道:“喂,大家都开路了,你俩还留在这里干啥呢? 走近前一瞧,登时惊道:“哟!这一块一块白花花的,究竟是啥玩意?” 我道:“是太岁。” “太岁?就是那个传说中能吃了长生不老的太岁?”二叔讶然道,“听所最近内地市场不断有人倒腾这个,价格高得离谱,听说还有人工养殖的,没想到这玩意儿长这模样。” 张仲坚点头道:“说能长生不老是夸张了,即便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都没这么记载。我天师府祖师爷用它来调制补药,能轻身健体,益寿延年。” 说着,在其中一块太岁蠕动的泥土里破出一块黄褐色的东西。挖出来一瞧,竟然也是一块太岁,大小和刚才那块类似,只是外表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如果将刚才那块形容成肥肉的话,这这块就是标准的瘦肉了。 好奇一问,只听张仲坚说道:“几乎没有哪两个太岁会完全一样。有的像肥肉,有的像瘦肉,还有的像海参等等。无论外形如何不同,它们的成分都是一样的,介于原生物和真菌之间。有些科学家认为它们是黏性细菌的结合体,另一些人认为它们是一种单独的生物个体。” 我笑道:“你倒知道的挺多。” 张仲坚道:“我师父用的太岁就是我给采购的。毕竟是要吃进嘴里的东西,在服用之前我找省里的科研单位连续做了半年的调查研究,这才敢让我师父放心服用。不过,在我们道经中记载,太岁有某种极为神秘的力量,可以影响人的命运,也不知道对也不对。” 此时二叔插话道:“我在市场上听人说过,太岁的细胞含有巨大的能量,能自我修复。你把它割去一块,它很快就会长好,放在水里的话会长得更快一些。” 我愕然道:“那岂非说,一块太岁是永远用不完的?” 张仲坚道:“这种快速修复能力是一种能量,能使细胞迅速繁殖。太岁对外部能量依赖不多,即便是在密闭的环境里也能修补伤口,属于一种尚未查明的应急机制。” 我听他说得如此高深,不禁再一次望向那几堆肉块。 只见它们不断蠕动着,并朝着中间慢慢挪动过去。 就在这时,那几十个僵尸已缓缓行至,最前头的那个距离我们顶多只有三十米。 大黑猫蓦地浑身毛发竖起,冲着那些僵尸狂叫起来。 原本猫叫声听起来很温柔,可它叫得十分凄厉,像是与那些僵尸有深仇大恨似的。 我害怕那些僵尸再度射出蓝色火焰,连忙将大黑猫塞入背包里,随后跟两人去追队伍。 然而跑了没多久,原本在前方跑着的出马堂弟子登时调转队伍,朝我们这边奔了过来。 起先我以为他们是来回过头来找我们的,当下挥了挥手,喊道:“我们没事,后面全是僵尸,大家继续往前跑。” “不对,要回头找我们哪用得着全部过来?一定是前面出事了!”二叔略一沉吟,朝远方喊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弟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哭丧着脸道:“狼精王带着大批狼群堵在前面,咱们被包饺子啦!” 我心头一沉,咱们历经千辛万苦,牺牲了那么多兄弟,没想到竟然又撞上了狼精王! 这老妖怪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踪的?难道它一早便知道我们会从墓地出来? 眼下狼精王和僵尸大法师撞一块儿,这回可真是热闹了。 狼精王那特有的叫声响起,紧接着狼嚎声响彻了整片雪林。 前后都有追兵,中间又没有地形可以构筑防御工事,真打起来,估计连一刻钟都撑不到。 眼看前后两股势力就要汇聚,突然一头狼精朝我扑了过来。 我斜地里一闪,它竟然没有理会我,径直朝我身后的僵尸大法师扑去。 狼精王沉重的身躯将大法师一下子扑倒在地,狼嘴一阵啃噬,竟然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叼起,紧接着巨爪一划拉,将尸身开堂剖肚。 一团白花花的事物从尸身内蠕动而出,赫然便是先前遇到的太岁! 那狼精一见到太岁,立马伸出一对前爪猛烈地撕扯起来,顷刻间将它撕成粉碎。 然而,不管太岁变得如何细碎,始终还在蠕动。 狼精不再理会地上的太岁碎渣,只顾残杀那些僵尸。 群狼不如狼精的神力,以七、八只为一个小单位,集中攻击一个僵尸。 僵尸被逼的急了,喷射出蓝色火焰,顷刻间将围攻自己的七只狼焚烧殆尽。 一时间,两队兵马互有胜负。 可是狼精王仗着手下兵多将广,渐渐将僵尸逼入下风。 我知道,一旦狼精王得手,省下来就轮到我们遭殃了。 不过,我奇怪的是,狼精王和这些僵尸之间有什么恩怨么,为什么一见面就往死里掐? 群狼的数量实在太多,僵尸法师每杀死七只,便会围上来更多的狼。再加上狼精王也加入了战斗,僵尸法师的数量越来越少。 紧急关头,一名僵尸法师突然****起来,一道圆柱形的蓝色火焰直冲天际。 半晌后,地面剧烈摇晃起来。 从阵门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 那声音越来越近,惊起林中飞鸟,惊得潜藏在雪地里的小动物们四处乱蹿。 狼精王听到这叫声后龇牙咧嘴地,似乎有些畏惧,而剩下的二十多个僵尸法师则眼中露出十分诡异的神芒。 当咆哮声临近时,在场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连逃跑都忘记了。 巨影出现。 它至少有四层楼那么高,脑袋如同一个房间那么大。粗壮的手臂轻轻一挥,便将一株四、五人合抱的参天大树弄折,那轻松的劲儿,就像我们这段一根牙签似的。 我牙齿打着颤儿,心想这家伙便是巫支祁么?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5节 猿狼斗 我不知道眼前这头巨兽是否就是当年被文命和女娇他们收服的淮河水妖巫支祁,就算是它,竟然能活三千多年? 还是说,它是巫支祁的后代? 如果是的话,又是如何在这墓中出生繁衍的? 太不可思议了! 在这里为了叙述简便,我权且称它为“巫支祁”吧。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除非两败俱伤,否则剩下的那一只伤虎也足以消灭我们这些人。 李二奶奶让大伙先撤,自己则带着八名入室弟子留下来断后。 二叔和张仲坚原本也想留下来观战,但是群龙不可无首,而且前方有可能遇到更可怕的事物,需要有高手坐镇。 巫支祁虽然体型巨大,但动作相当雷厉。 它一边前进,一边用两条巨臂,像扫垃圾一样将一群群狼横扫出几十米外,内脏碎裂,纷纷倒地而亡。有些未被扫中的,也因躲避不及而被它踩在脚下粉身碎骨。 狼精王眼中掠过一丝凶煞,一声嚎叫下,所有的狼都冲向巫支祁。 它们像蚂蚁般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巨猿的身体,张开血盆大口,寻找每一寸可以啃噬的部位。 然而,这对于巨猿来说只不过是挠痒痒罢了。它抬起双臂猛捶胸口,将那里的狼砸成肉泥,随后摊开双掌左右一撸,将其他部位的狼也都抹到地上。 不过,狼群并未就此停止攻势,在狼精王的嚎叫下,更多的狼爬上的巫支祁的身体。 两头狼精避开巨掌,一路攀至巫支祁的左右耳旁,对着那里的肉就是一阵乱咬。 巫支祁疼得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分起双掌朝两耳拍落。 狼精毕竟是狼精,不等巫支祁双掌拍实,就跐溜一下蹿了开去。 砰! 双掌重重地轰在耳门上,震得它脑袋一阵眩晕,身子剧烈一晃,“扑通”一声,推金山倒玉柱似地跌在地上,那惊人的撞击力震得我们双脚都离地了。 半晌,它都没能起身,原本喧哗的林中瞬间安静下来,惟有弥漫的血腥味和遍地的尸体在诉说着方才惨烈的战斗。 我们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难道堂堂淮河水神就这么完了? 狼精王发出一声拉长了声音的狂嗷,像一个征服了世界的王者似的。 它几个纵跃,扑至巫支祁面前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对幽绿的眸子发出荧光,注视着巫支祁的眼睛。 巫支祁起先有些挣扎,可随着那两道荧光的加深,它的双眼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变得黯淡下来。 一名弟子遥遥一望,皱眉道:“不好!那狼精王在施展迷惑术,这巨猿怕是中招了。” 我愕然道:“巫支祁好歹也是上古传说中的淮河水神,光看这体型就知道有多牛了,怎么连一头只有五百年道行的狼精王都斗不过?” 那弟子道:“这不是挺好的么?剩下的狼群数量不多了,容易对付。万一这巫支祁要来干我们,大家怕是连逃都来不及。”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二奶奶此时说道:“小李子说的多,巫支祁乃上古大神,一身修为何止万年,怎会被区区一头狼精王给收服?你们看着吧,这狼精王要遭殃哩!” 话音刚落,只见两道红光从巫支祁的眼中发出,不偏不倚正射在狼精王身上。 那狼精王一声惨叫,身子离地而且,往后抛飞出两丈远,中招处腾腾地冒着热线,就像被电影里的激光枪扫射过一般。 惊愕间,巫支祁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不断砸落地面,将一头头狼砸成肉泥。 面对如此凶煞,纵然是凶残无比的群狼也害怕了。 它们再也顾不上首领,往林中四下逃散。 狼精王受伤颇重,颤颤巍巍地想要立起,却被巫支祁一把握住,缓缓抬至眼前。 望着眼前的巨兽,狼精王已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发出恳求的哀嚎。 巫支祁似乎没有听懂,眼中闪过一丝凶芒,右手微一加劲,竟然将狼精王活活捏爆,鲜血和碎肉如雨般倾洒下来。 我心头感慨万千。 畜牲毕竟是畜牲,纵然修炼了五百多年,也摆脱不了自身的兽性。这狼精王在屠杀村民时,不知是否想过自己的报应会来得那么快呢? 那些残存的僵尸法师没有了对手,将目光落在我们身上。 我见识过巫支祁的厉害,知道就凭我们这些人是阻挡不了它的,当下对李二奶奶道:“你们先走,我把他引到别处去!” 李二奶奶立即反对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眼见巫支祁逼近,我顾不得那么多,让人搀走李二奶奶,自己从背包里掏出乾元葫芦,对准了它。 葫芦口射出一道白光,直标它的眼睛。 两道红光从巨眼中飞射而出,与那白光撞在一起,在半空中激起一阵涟漪。 震荡的余波将我从地上刮飞而起,重重地撞在一株大树上,痛地差点昏死过去。 然而,由于距离的关系,爆炸的余劲射伤了它的左眼珠子,令它发狂。 不过,这一下也成功转换了巫支祁的视线,它原本正朝着队伍狂奔而去,此刻却转头向我奔来。 巨兽的步伐快而沉重,每往上前一蹿就是三十多米,我咬牙拼着吃奶的劲儿在林中左拐右闪,利用密集的树木阻止对方的脚步。 巫支祁伸出巨臂挥断眼前的树木,凌空一跃,半空中发出一声怒吼,挥舞着两只巨大的拳头朝我砸了下来。 它那庞大的身躯遮蔽了月光,使得黑夜更加恐惧。 手里的法宝对它不再起什么作用,我慌不择路间被脚下的一根树枝绊倒。 眼看难逃此劫,忽然间从天边飞来一道白光击中了巫支祁的另一只眼睛。 它疼得吼叫起来,捂着眼睛原地蹲了下来。 我侥幸躲过一劫,放眼望去,救我的竟然是那妖女香香! 她从一株参天大树后走了出来,望着巫支祁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在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硕大的狼头,下面兀自连接着一对前肢和碎裂的皮肉。 这个狼头再也熟悉不过,正是不久前被巫支祁捏死的狼精王。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6节 水巨猿族 虽然法术攻击对肉体无法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但是巫支祁的眼睛在面临任何攻击时都会自动发出红光防御。这红光多半便是一种法术了。两种法力撞在一起,距离眼睛又近,震荡的余波这才弄伤了眼球。 香香放下怀中狼精王的残尸,轻身前掠,以雷霆万钧之势悄然来到巫支祁脚下,右手举起猎弩便射。弩箭从匣中跃出,尾部缠着一根长长的钢丝,尖啸疾出。那巫支祁岂是易与之辈?就在箭头还没触碰到它的身体时便已被巨爪轻松拨开。 香香一击不中,似是早已预料到了。她钻到巨猿背后,再度射出一箭。这一回,箭头不偏不倚正中它的膝盖。也许它的体型太过庞大,那支箭就像一根针似的,根本没起到任何伤害作用。 巫支祁一声咆哮,目中暴烁起两道红线迫向香香。她面对红色光线毫无畏惧之色,双脚微微一点地面,借着弩箭尾巴上的绳子,如燕子般飞掠而起,在避开那两道杀人光线的同时掠至它的小腿上。 她左手轻轻一扯它的腿毛,身形借势向上跃起一米多高,两只手交替施为,顷刻间便已攀至大腿上。 巫支祁伸出手掌泰山压顶般拍落,香香哪里这么容易就范,随手拔起一大把如蒿草般的腿毛,趁势几下荡到它背后。 她抽出背上的一柄弯刀,迅速削向它的尾巴。 按生物学上来说,这猿类和猴类最大的区别便是有没有尾巴。这巫支祁写明了是由上古水中巨猿进化而成,其间并未与猴类杂交,更没有退化迹象,怎会留着这一根尾巴呢? 这香香一出手便冲着它的尾巴而去,显然对这猿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巫支祁的反应快到极致,不等弯刀削下,侧身一撞,轻轻松松地将香香撞出二十多米,重重地跌倒在我身旁的雪地上,那柄弯刀也不知道掉落在何处。 巫支祁两步爬到香香面前,抬起一对巨拳就要砸将下来。 尽管曾经是敌非友,但眼下毕竟也算是同坐一条船的。我飞快地跑过去,将她背了起来。 砰! 巨拳落下,震得地面剧烈晃动,大块大块的雪泥四下暴溅。 香香软瘫在我背上,似乎受了严重的内伤。她靠近我的耳边,声音微弱道:“尾巴是这巫洪的致命弱点,想办法断了它。” 我闻言不由一怔,问道:“它不是巫支祁么?” 香香道:“你倒也知道巫支祁。不过那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了,巫支祁纵然再厉害也活不了这么长时间。这里曾经是夏禹封禁巫支祁及其子女的地方,经历了三千年的繁衍和内斗,就只剩下这一头巫洪了。这水巨猿一族有着人类的智慧,能够夺天地造化,吸日月精华。这尾巴等若是它们的内丹,只要内丹一去,它们便没了法力。” 此时,我背着她钻入一个宽敞的树洞底下,那巫洪一时没有察觉,往树洞前奔了过去。 等它走远后,香香说道:“巫洪的嗅觉十分灵敏,它迟早会找到我们,呆在这里并不安全。只有割去它的尾巴才是唯一的方法。” 我上前去扶她,说道:“以它的战力,别说割尾巴了,就连近身都难。我还是背你去其他地方躲一下。” “别碰我!”香香表情痛苦地呻吟一下,冷哼道:“我肋骨和右腿断了,暂时行动不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药瓶,倒出几个药片吞了下去,随后对我道:“这是上好的跌打药片,让我再休息十分钟,等药力发挥后,你就能背我离开此地了。” 我皱眉道:“你怎会如此了解它们?” 香香道:“你可知我的真实身份?” 我本想说你不就是个到处色诱得道高人的妖女么?可瞧她现在如此模样,这狠话说不出口。 香香冷哼道:“我知道你在心里是如何想我的。不错,我是个妖女,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子弟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地里要多龌龊就有多龌龊。” 我叹道:“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还是说说你的真实身份吧。” 香香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么?” 我道:“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这里是用来封禁巫支祁一族的。当年大禹和女娇,以及部落联盟里的众多巫师都不是巫支祁的对手,最后他们在这里捕捉到了传说中能吞噬时间的龙神,利用它的能力,方才制服了巫支祁。” 香香惊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不对,龙神和吞噬时间的能力只有我们守陵人才知道,你一个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我当然不可能将先前的那段时间穿越经历告诉她,只是冷笑道:“没有什么事能够永远保守秘密。”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暗暗吃惊:这守陵人顾名思义就是守卫陵墓的人,难道这香香竟是好人? 香香道:“禹帝收服巫支祁并将其封禁在这里之后,担心它闯墓而出,便请庚辰等七位来自昆仑的神祗亲自看守它们。这庚辰与其中一位叫辛未的女神结婚生子,并规定其后世代为守陵人,不得离开陵墓一步。千年之后,墓中经历几番变故,最后只剩下庚辰的后人。” 我惊愕道:“你竟然是庚辰的后代!”话一出口,立觉后悔。 香香先是疑惑道:“你知道庚辰?”见我摇了摇头,方才继续说道:“我师父是庚辰一族的最后一位苗裔。我原本是个弃婴,是被她从雪地里捡来的。她教我读书认字,教我练武修法,就像一个母亲那样待我。”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仿佛沉思在追忆中,不过很快暴戾之气充斥着她的眼睛:“可她想要把我一辈子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十八年,整整十八年都不能走出这陵墓一步,我连太阳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你能想象这是怎样的一种日子吗?” 我沉默了,摇了摇头。 “所以我在十八岁那年,趁她睡着时偷偷溜出了陵墓,这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原来是这么的精彩!也就是在那一年,我碰到了主人。” “主人?”我眉头一蹙,问道:“是鬼宫主人吗?”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7节 暂时合作 香香点了点头,“鬼宫主人是我生平见过最厉害的法师,不!他已经超越了法师的范畴。他是神!无所不能的神!”话音一落,脸上露出激动和濡慕的表情。 我眉头一皱,忍不住问道:“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崇拜他?就连有两千多年道行的东瓯王妃墨玉也是这样?” 香香道:“你是在套我的话么?” 我淡淡道:“我救了你,难道你不该做一些回报么?” “你想要什么样的回报?是这样么?”她忽然像个小女孩似的冲我眨了眨眼睛,褪去外衣,露出我那早已熟识的美妙胴体,扑入我的怀中。 一股成熟的香甜从她的发丝间掠入鼻内,一股热流从丹田处冉冉升起。我强压下这股冲动,将她轻轻推开,面孔冰冷道:“还是免了吧!那巨兽还在到处找咱们,我可没心情更你胡来。” 香香注视着我,片刻后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看在同坐一条船的份上,就不逗你哩。我受了伤,你帮我把衣服穿上。” 我没好气道:“知道受伤,你刚才还脱得那么爽快。” 香香小嘴一噘,气鼓鼓道:“信不信我连内衣都脱了,待会等出马堂的人来了,看你怎么解释。” 我还真怕会遇到他们引起尴尬,连忙帮她穿起了衣服。 她小心翼翼地靠回树洞边上,尽量避免触及伤口,而后微笑道:“虽然不能透露主人的身份,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就算你们这些人捆在一块儿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道:“既然你肯说就算了。不过,这陵墓是如何成为幽冥十三劫中的一劫的?哦,对了,既然你已投靠鬼宫主人,必然是你引他过来的。” 香香冷笑道:“你当时躲在那里偷听地倒挺全乎。不错,是我引着主人毁了这陵墓。” “那你师父呢?” “你在那个洞穴里来回跑,难道没有在地上见到尸体么?” 我猛然回想起来,原来那是一具女尸,不过她穿着男装,又是一具骷髅,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性别,心头凛然,问道:“你杀了她?” 香香龇牙道:“主人原本想一掌毙了她,我却替她求情,让主人将她放逐到时间洪流里。在那里,同样的事情无休无止地重复,直到生命的周期来到尽头,比这暗无天日的陵墓生活还要可怕。嘿嘿,她不是心无杂念,心如止水么?也不知在那里过得好不好,嘻嘻。” 我义愤填膺道:“够了!她可是你的师父,将你从小养大的恩人,你就因为不喜欢陵墓中的生活就将她残杀,你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香香柳眉一竖,冷笑道:“怎么,你想替天行道么?来呀,杀了我啊。不过我可警告你,如果我死了,就没人能制得住这头大猴子了。” 我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淡淡道:“我可不想你,动不动就喜欢杀人。嘿嘿,我真纳闷了,你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死养大你的师父,却对一头狼精王这么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香香一听到“狼精王”三个字,脸上立时露出之色,不愿意再说下去。 我疑窦心起,问道:“你和狼精王是如何认识的?” 香香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方才缓缓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出去帮师父采集野果,不小心遇到了一头野豹。那时候我刚开始学法术,无法抵御如此强大的力量,眼看就要葬身豹嘴,是雪风救了我。从那以后,我们变成了好朋友,我经常借着师父闭关练功的时候偷偷溜出来和它一起玩耍。哼,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名门宗师都那么好相与么?若非雪风在暗中相助,他们岂肯将法宝乖乖叫出来。” “原来这狼精王叫雪风,是你给它取的名字吧。嘿嘿,想不到有着五百多年道行的狼妖竟然会为你所用,你倒是挺厉害的。” “哼,我们之间的事你懂什么。” 就在这时,那巫洪的咆哮声由远及近,渐渐传来。 我背起香香从树洞后头钻出,趁它还未出现,悄然往林中掠去。 走了几十步,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前方横着一条长长的天堑,横有七八丈,深不见底,两头也望不到尽头,简直就如一个规模较小的深渊。 别说我身上背着个人,就算单枪匹马也过不去。无奈之下,只得沿着天堑的边径直前奔。 不知是这巫洪的嗅觉太过灵敏,还是我们沿途留下了什么明显的痕迹,它很快便找到了我们,并以更快的速度拦在前方。 “快帮我上箭。”香香那略嫌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随即将弩和箭塞入我手里。 我搭上箭头,问道:“我该射它什么部位?” 香香道:“现在还不行,你快把弩给我。” 我疑惑着将弩递还给她,只见她解下不锈钢腰带,猛然一抖,竟然成了一柄软剑。她将箭头卡入软剑的中间空洞,赫然一个十字形的利刃。我瞧她身体虚弱,便想接过弩箭,岂料她摇头道:“我要射它的尾巴,你准头不行,还是我来吧。不过,你得想办法背着我绕到它的侧面去。” 我依言而行,以最快的速度绕到巫洪右边的某个角度上。在那个角度,可以清晰见到它的尾巴。 香香举起弩箭,那巫洪似乎明白她要干什么,当下怒吼转身,尾巴避开了弩箭,同时眼睛变得火红。 我心叫不妙,背着她躲入一株参天大树后头。 嗖!嗖! 躲避不及间,一道红光射中了我的臂膀,另一道则射中了香香的大腿。 我没有运功,当下无事,而她原本就受了内伤,此刻面对外来压力,本能反应地聚起一道真炁,正好着了它的道儿,当即昏了过去,手中的弩箭也掉到深渊下。 那件软剑弩箭是目前唯一可以用来切断巫支祁尾巴的工具。如今已无法捡回,情急之下再去哪里找这样的武器?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8节 神秘毛人 眼前是一片断崖,崖下不深不见底。 我见无路可走,便想回头,可是那巫洪已经追了上来,并且横着巨大的身体拦住了唯一的去路,面目狰狞地朝我一步一步地逼过来。 我一面后退,一面嘿嘿笑道:“大哥啊,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苦苦相逼呢?” 那巫洪似乎听得懂人言,朝我表情不屑地打了个喷嚏,巨爪一挥,激起一道狂风就铺天盖地拍了下来。 我哪料到它说打就打,往后撤出时不想脚下一空,连忙刹住,回头望去,却已来到崖边。 巫洪的手掌将一块边崖击碎,我和香香脚下踏空,一起跌入了深渊。 仓皇间,我抱着香香的身体不敢松手, 只见下面黑漆漆的似乎深不见底,本以为这一次自己必死无疑,不料等落下数百米后,崖壁上不断凸起一些斜长的植被。 两人不断撞上它们,稍稍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我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忍不住撒开了抱着香香的手,径直跌了下去。 就这样又过了三、五十米,下方传来湍急的流水声,竟然是一条地下暗河。 我“扑通”一声跌落河中,并随着水流茫然而动,许久之后被冲上一处河岸。 拖着疲惫而虚弱的身体放眼四顾,只见周围林木茂盛,鸟语花香,气候温暖湿润,与深渊上的寒天冻地竟全然不同。 树林茂密,一望无垠。 我走得肚子饿了,便随手摘了树上了几个浆果充饥。那些浆果一个个有拳头大小,通体火红,汁多味美,忍不住一口气吃了七、八个。 说来也怪,不知是否心里作用,吃完了这些浆果后,我忽然觉得精神振作不少,就连伤口也明显收敛。 只是不知道香香去了哪里,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恐怕未必有我这么幸运。虽然她是邪道中人,可终究救过我几次,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找她,哪怕是具遗骸也好,至少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深渊野地,任由食腐动物啃噬。 正胡思乱想间,耳边听到了一声尖啸。紧接着几个身影出现在三、五十米外的密林中。 由于距离太远,林木掺杂,看不清是谁,只依稀扫见它们浑身披着褐色长毛,行走如人,竟和那桓子丰相似。 难道,这深渊底下藏着许多返祖之人? 我越想越荒唐,忽然觉得桓子丰说过的很多话都变得可疑起来。 他一定对我隐瞒了什么。 就在思绪纷飞时,突然瞥见其中一个毛人肩上扛着身穿黑色大衣的人类,悄悄走上前去一瞧,不是香香是谁? 瞧她的模样似乎正昏迷不醒,否则那些毛人可有苦头吃了。 那些毛人警觉性很高,一路上不断回头张望。我不敢靠地太近,与他们始终相隔五十米左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个金字塔型建筑。此建筑的外貌与顶上的夏陵相似,只是小了很多,约莫只有三层楼高。 我心头疑惑,这已并非我第一次见到这种金字塔型的奇怪建筑了,最早是在龙山鬼域的镇魂洞里,而后又是在这长城脚下。 难道,镇魂洞和夏禹陵,还有这深渊底下,有什么联系么? 在金字塔建筑前围坐着二三十个毛人,中间燃着篝火,上面的架子上正翻烤着一只野猪般大小的动物。 那几个人归来后参与到篝火旁,并将香香放在一边。 一群毛人立马围了上来,在香香身上摸来捏去,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般雀跃不已。 半晌后,一名体格雄壮,看起来有两米高的毛人首领在香香身体一阵摸索,一把撕去她的衣裤。 我心头一震,难道这家伙见香香长得漂亮,想要…… 转瞬间,香香浑身上下被剥得精光。 这个生性强悍残忍的香香做梦都不想到自己会在昏迷后落得如此下场吧! 我再也不能静观不动,正要冲出去阻止惨剧的发生,却见那首领扛起香香扔在一旁,手指比划着什么,然后指了指篝火。 那些毛人一阵欢呼,手舞足蹈地重回篝火旁,分食那只烤兽。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她暂时不会有危险,便沿着林子边缘绕道金字塔背后。 只见底层有一扇门,敞开着,四周没有毛人,我心中一动,闪进了那扇门。 进门后发现里面的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敞许多,全部由几百斤重的大石头砌成,连接处十分紧密,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不像是今人的建筑,倒有点史前欧洲巨石阵的风格。 走了几步,发现内部结构有点像迷宫,曲曲折折的。每一条通道两边都有许多小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副木制桌椅,一张蒲团,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干净地就像欧洲中世纪的修道院。 外围有一个个两尺见方的孔洞,估计类似窗户的作用。从这里望出去,不远处的毛人和篝火依稀可见。 它们吃的正欢,将香香丢在一旁,无暇兼顾。 我暗暗称奇,这些毛人究竟是什么物种,难道是民间传说中的野人? 出于对新鲜事物的猎奇心,我曾看过不少关于野人、雪人或北美大脚怪的新闻和图片。眼前这些毛人与它们的外表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无论野人、雪人,还是大脚怪,据目击者称都长着人类或猿类的面孔,而这些毛人的脸型却更像犬类。 正遐思间,那毛人首领突然朝这边射来两道冷厉的目光,随即口中发出“汪汪”的叫声,立马从篝火前站起十个人,朝金字塔这边奔来。 我心叫不妙,暗怪自己太不小心,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不过,我在细心之下发现,这些毛人的手指只有四根,而并非和人类一样是五根。 难道他们都有先天缺陷? 他们的奔跑速度很快,没多久便飞掠至金字塔前,五个人朝正门冲来,另五人饶向金字塔背后。 毛人的速速太快,如果从后门逃入林中,用不了多久便会被追上,后果可想而知。 我猛一咬牙,往通道前方掠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9节 巨蛆 跑了好一会儿,来到通道的尽头,那里有一扇门,毛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从我这边的角度望过去,门内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事物。通过先前的几次冒险经历,这种门内的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身后的毛人。 不过,我留意到门后有一个铁闩,进去后能将那些毛人隔离在门外。 就在犹豫间,一名毛人已经闪电掠至脑后,呼吼中朝我一拳打来。 我下意识地转身抬起左手架挡,不料从对方拳上传来一股难以抵御的狂猛力量,将我震得往后抛飞而起。架挡处的手臂一阵剧痛,就算没有骨折也多半骨裂了。 好强的力量! 转眼间,其他毛人也相继赶到。 我原本在跌落深渊时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如今哪里还敢恋战,顾不得有什么危险,闪进那扇门内。 在触摸到那扇门时,我默然一讶。那大门虽然布满了看似铁锈的东西,其质量却比铁门轻得多,几乎与那种红木门差不多。我暗暗后悔,这门如此轻薄,会否被那些毛人轻易破入? 来不及多想,我进门后反手插上门闩,随后拼劲余力抵在门后。 门外传来毛人清晰的撞门声,然而这门的坚固程度出乎我的意料,任凭它们如何施为,都无法破门而入。 毛人拼起全力,猛的一下重击在门板上,只发出“嗡”的一阵响动后就再也没别的动静了。 我松了一口气,浑身乏力地软瘫在门边。 不过,这房间貌似在金字塔的其中一条边上,那难保不会有其他入口,比如窗户,可以进来。 我顾不得疲惫和疼痛,打开手电,仔细观察起周遭的环境来。 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有多大的空间。 黑暗和恐惧包围着我,令人油然升起一种要命的窒息感。 沿着墙壁走完一圈,发现没有窗户之类的东西,难道这个房间除了一扇门,几乎是封闭的? 那倒不用担心毛人们会闯进来,可是,我该如何出去呢?那些毛人有足够多的食物能在门外等着我出去,而我包内的压缩饼干已所剩不多,恐怕顶多只能支撑三、四天,然后就得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挨饿,直至变成一幅枯骨。而且,香香还在外面,如果我不能出去,她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彷徨无措间,我烦躁地一拳打在墙壁上,没想到正砸在一个坚硬的突起物上,反震地我拳面一阵疼痛。 就在我捂着拳头,喃喃咒骂时,从顶上蓦地传来一阵“滋滋”声,时隐时现的白光宛如一道道闪电肆虐着我的眼睛。 难道这里有机关? 我无路可退,又实在没什么力气折腾了,只好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一阵嘈杂后,屋内安静下来,原本预计的机关并没有出现。我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片明亮。一种十分柔和的光线从顶上那一块块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宝石里散射出来。 我尝试着又按了一下那按钮,只听“啪嗒”一声,屋内重新陷入了黑暗。再一按,又亮了起来。 敢情这不是机关,而是电灯开关啊!不过,我还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灯,仿佛不是现代人所做。 灯一亮,屋内就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近一百平米的大房间,里面陈列着我看不懂的东西,隐约暗含某种规律,半天后才想起来像是奇门遁甲。 这些陈设上有许多看不懂的文字。我仔细辨识了一下,发现它们与自己在夏禹陵石壁上看到的那些方块字差不多。 难道这个地方也是夏禹命人建造的? 一路摸索,来到房间中央,一尊摆在石莲花上的人像石雕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尊石雕十分高大,与真人比例接近,面目栩栩如生,仿佛在哪里见过。 我脑海中闪过一幅幅模糊的画面,情不自禁地伸手抚向它。 就在此刻,石像竟“啪”的一声裂开一条缝,紧接着“噼啪”声接踵而起,那石像的裂纹不断暴起,并逐渐扩大。 我不禁向后退去,手中捏起掌心雷,以防不测。 石头片片裂开剥落,竟露出一个人来! 那人的长相与穿着是如此熟悉,在“不久之前”还见过。我一步上前抱住他,惊喜交加道:“庚辰,你怎么在这里?” 然而,他并没有理会我,而是保持着跏趺坐的姿态,闭着眼睛,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已生机全无,伤心之下不禁疑惑,如果眼前的庚辰已是一具尸体的话,为什么三千多年来还能保持地如此完好,跟活人几乎没有分别?还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深渊底下?为什么会被石封?为什么…… 有太多太多难以理解的地方,我真希望他能睁开眼睛回答我。 不过,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如何脱困,并出去救下香香。 就在我思绪纷飞之际,庚辰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我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不过现实告诉我,这是真的! 之前已确定他没有了生机,难道是尸变? 我知道庚辰的能耐,尸变之后恐怕会变得更加可怖,当下退开几步,用掌心雷对着他。 庚辰没有起身,也没有睁眼,而是原本瘪瘪的肚子慢慢变得肿大起来,仿佛有一团东西在那里蠕动。 渐渐的,那团东西朝他的胸腔位置移动。也许因为太大了,到了喉咙时竟将其活活撑裂,露出一大团白花花的事物。 这东西再也熟悉不过了,正是在上面见到的太岁。 不过,这个太岁与之前的不同,没有呈现出肉块的外形特点,而是圆滚滚的一大条,像条巨大的白蛆。 庚辰的脑袋掉落在地上,瞬间干瘪下去,不仅如此,就连他的身体也成了干尸的模样,轰然倒地。 那蛆虫落在地上,朝我缓缓挪移过来。虽然看不到它有眼睛,但我总觉得它在盯着我看。更为奇怪的是,我感觉到它是善意的,而且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正当我不知自己该不该先发制人时,庚辰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大神,我是庚辰,没想到几千年后终于又相见了。” 我心头震惊,这真是庚辰的声音么?他是三千年前西王母国的人,怎会说普通话?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0节 开天眼 注视着那条蛆虫,忽然意识模糊起来,身子变得轻飘飘的,两只脚仿佛不受控制般往前挪去。 是催眠么? 这蛆虫竟会催眠!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盘坐在庚辰先前待过的石莲花上。一股寒气从屁股直透脑顶,就像光屁股坐在雪地上那样令人尴尬。 尽管十分不适,可我无法走下石莲花,意识被控制了。 寒气越来越重,有点像历史上终南山某个道派所用的寒冰玉床。据说,在昆仑和西伯利亚某地,特产一种温度极低的玉石。这种玉石的矿藏量十分稀少,也不太为世人所知,所以科学家一直没能得到实物进行研究,只当成一种神话传说。 相传,道家先祖白玉蟾在机缘巧合下,得到过一大块寒冰玉石,并制成床,无论练功还是睡觉都躺在上面,由此增加修炼的速度。 这种寒冰玉床曾在一代武侠大师金庸先生的小说中出现过,终南山古墓派内便有这样一张,世人以为一切都是小说家言,却不知大千世界精彩纷呈,世上真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虽然冰床上冒着寒气,但是从丹田处油然升起一股暖流抵抗着这股寒气,并且越来越暖,就像快要融入那流淌的血液中似的。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越来越淡,终于沉沉睡去。 虚空。 不知从何时起,一阵强大的电流突然刺向大脑,令我难受地几乎要吐了出来。 自己会就这样死去么? 我不敢去想。 不过,随着电流的加强,我的身体首先感到麻木起来,随后大脑和身体已能承受住这股电流的冲击,连先前受过的伤痛也正在慢慢消失。 可惜好景不长,一股比之前狠上数倍的电流穿刺着大脑。 我已经不知道喊疼了,因为此刻的我已不知疼痛为何物。 眼前的虚空沦为彻底的黑暗,随后画面切换成波光粼粼的水面,整个人都沉浸在水面下。 窒息,沉闷。 我挣扎着想要游上水面,可无论如何用力划水都只能接受下沉的命运。 就在快要沉入水底时,背后的淤泥传来一阵无以言语的狂猛之力,将我轰上水面。 一股久违了的清新空气猛的吸入肺中。 我从未觉得空气有这么亲切! 睁开眼睛时,自己完好无损地盘坐在寒冰玉床上。 头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脚心火灼般的发热痛楚。 一股火苗从脚心蹿了上来,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穴,那种感觉,难受得差点令我想自尽去了结那种痛苦,幸而冰床的寒气稍稍减缓了体内火灼似的痛楚。 我心中又惊又喜,知道这是真元上升使得阴阳两炁交撞,从而引发体内契机的关键时刻。一旦契机发动成功,将会打通全身筋络,这是每一个修真之士梦寐以求的事情。师父老唐头少年时刻苦精进,每日打坐修炼不少于十二个小时,可由于天资所限,到四十多岁才得到这番成果。而我眼下因为这寒冰玉床的关系,比他提早了至少二十年,这究竟是怎样的天缘福报! 我不禁望向那条蛆虫,难道它是在帮我么? 就这么思想一岔劈,体内炁息登时乱了,一股一股地直冲脑顶。我连忙静心去虑,不去强行理会体内乱窜的真炁,转而抱元守一,默念起“冰心诀”。 渐渐的,灼热气浪潮水般迅速减退,一时间漫无着落,也失去了知觉。 再次睁眼时,整个屋子清晰了许多,原本单调的白色变得五彩斑斓起来,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亦一一有感于心,风声的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敏听觉。最奇怪的是,屋子内的每一件事物,都仿佛跟我相连似的,而自己则成为了它们中的一份子,再也不是两不相关了。 闭上眼睛,周遭的一切似乎也了然于心。 我心头激颤,知道自己终于得到了天眼神通,也就是重新刺激活了隐藏于眉心之间的松果体。 在人刚一生下来时,和许多动物一样,松果体是激活状态的,宛如人类除了“大脑”和“小脑”以外的第三个脑。在原始社会时期,人类稀少,人均资源丰富,不需要费尽心思你争我夺,大家都是那么淳朴,大脑和小脑的运用率并不高,耗氧量少,松果体的运用并不会导致人的身体承受不住脑运转的负荷。 所谓“用进废退”,随着人类竞争的激烈,心思不再淳朴,脑力耗费越来越严重,作用于第六感和神通的松果体因为对现实利用率不高而渐渐退化,人也渐渐失去了神通的本能。如果这时候松果体再如之前般正常运转的话,人会因为承受不住负荷而彻底瘫痪,或死亡,或称为精神病和痴呆。现代医院已渐渐证明,精神病和一些痴呆症很可能与松果体的功能进退有关。 在道门理论中,能承受大脑、小脑、松果体脑三者同时运行的身体保障,并非指肌肉血液等现代西医承认的身体结构,而是经脉穴位,以及生物场能。所谓修真,便是强化经脉,直至足以支撑三脑同时运行。 先前若要进入阴间,必须以法力令魂魄脱离阳身,而从此时此刻起,我的眼睛能同时看到阴阳两界,肉身自然也能往返其中。 心头狂喜间,忍不住跳将起来。这一跳之下,登觉身体变得轻盈如燕,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轻轻一挣扎,发现肢体已能自由活动。离开座位,脚下碰到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体,低头望去,正是庚辰那已经干瘪的头颅。 我轻声一叹,将他的头颅和尸身好好安放在一旁,倒头三拜后方才起身。 正想从包里翻出打火机,将尸身火化,庚辰的声音却又凭空响起:“谢谢你,大神。佛母桑萨仁尊曾讲法说道:天神献玉女于佛,欲以试佛意,观佛道。佛言:革囊众秽,尔来何为!以可诳俗,难动六通。去,吾不用尔。天神愈敬佛,因问道意。佛为解释,即得须陀洹。 我虽然是道门弟子,可在老唐头的督促下也曾看过一些佛教经典,知道这段话出自《四十二章经》,也算是佛门“臭皮囊”观念的来源。可在庚辰的年代,释迦摩尼还未诞生,更不可能有四十二章经,那他怎会知道?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究竟特奶奶的是谁在说话?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1节 犬妖 我大声道:“你是庚辰吗?你在哪里,我想见见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望着那堆尸骨,没好气道:“我知道你的身体已坏,现在跟我沟通的应该是你的魂魄吧。” 那声音笑道:“不,坏去的是我之前的身躯,现在的我拥有了另外一个身体。” 我听得越发糊涂了,从怀中掏出“探灵符”,正要施展,却想起自己的松果体已经被激活,拥有了“天眼通”,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功能,不如现在就来试试? 说起运用天眼通,当今宗教各门各派的方式都大不相同。我白龙门的方法是将潜藏在下丹田处的真炁,上破十二重楼,集中进入松果体内。松果体虽然被激活,但是运用时需要真炁一类的能量输入。有少数普通人或儿童,其松果体也是被激活的,却只能偶尔见到一些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便是因为体内的这股真炁不够。 天眼一开,周遭的环境一览无余,阴阳两界尽收眼底。 这里的阳世空间是金字塔,阴世空间却是一片广袤而又黑暗的海洋,称为“阴渡洋”,洋面上都是礁石,未见陆地,庚辰纵然生前法力无边,死后也得遵守阴世的规律,不可能在海面上逗留。 将天眼挪回阳世,往前走了两步,一不留神脚下碰到那条巨白虫,耳边立时响起一声呻吟。 我一缩腿,惊愕地瞪着那条巨虫。 “你想的没错,这条白花花的虫子就是我的新身体。我一直在阳世,并未魂魄离体去往阴间。” 正要开口说话,却听他道:“你不用张嘴,即便说话我也听不懂你的语言。大神,你现在的修为已通过那块寒冰石大大提高,能够与我心意相通。你只需在脑海中动动想法,我便能知道。” 我眉头皱起,心忖:如此一来,我在他面前岂非毫无隐私可言? 想法刚起,便觉得不妙,果然,庚辰说道:“大神,不,现在我知道你其实也和我一样是个凡人,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来到了我们那个时代。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愿意被我窥知心中想法,只需将思想对外屏蔽便可。” 我讶然:“如何屏蔽?” 庚辰:“天眼通不仅能对外感知,也可屏蔽自己的思维。你只需将集中在天眼内的真炁扩散脑中,便能形成一层防御,我便无法窥视你的想法。” 我依言施为,果然好一会儿听不到庚辰的声音了。不过,眼下正是需要与他交流的时候,我将真炁重新回流松果体内,问道:“庚辰,谢谢你的坦白。不过,我仍旧很好奇,你是如何度过这三千多年漫长的岁月?你们收服那淮河水神巫支祁了么?文命和女娇怎么样了?还有……” “已经三千年了?没想到时光流逝地如此飞快,我却为何感受不到?”他的声音有些困惑,又有些茫然,片刻后悠悠一叹:“你一口气问了那么多话,我却只有一个脑袋。来,坐到我身边,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摇了摇头,“不行,我的朋友还在那群毛人手里,或许会有危险。我得赶紧去救她!” “毛人?”庚辰估计接收到了我脑海中的影像,片刻后声音诧异道:“那山神还在么?” 我一怔:“山神?不是啊,它们差不多有三十只,长得跟人差不多,全身披满了毛发,不过力量和速度真是强,我先前差点也被它们抓住。” “是了,山神只有五百年的阳寿,之后便要升入昆仑天庭,位列仙班。如今三千年已过,你口中的这群毛人,只怕是那两位山神的后裔。” 我摇头:“不可能的。狗怎么会变成人的模样,你是不是搞错了,要不随我一起去门外瞧瞧?” “不用了,我看得到你脑海中的记忆片段,它们正是山神的后裔。” 我骇然:“这些是什么山神?妖怪么?” 话音未落,不由得想起一部叫做《易妖》的古籍。这部古籍成书于三国两晋时期,专门记录世间之妖。书中指出,居家中饲养的鸡犬禽畜,都不能养活得年头太多了,因为一旦让它们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得太久,每天都和人类接触,人们说话它就在旁边听着,人们的一举一动也都看在眼里,如此就逐渐通了人性,早晚必定成精成妖,做出些危及祸害人间的恶事来。 据记载,当年有一户富翁,在宅中养了头白犬,善解人意,十分得人喜欢,常常不离那富翁半步,出门游玩也要带在身边。后来这富翁忽然暴病而亡,家人自是将其下殓厚葬,但富翁所养的老白犬却也随即失踪了,人们都认为这狗是眷恋主人,主人去世,它就伤心出走,或是死在什么地方了,也没把这事太过放在心上。 谁知在一年后的某天晚上,那富翁忽然回到了家中,家人以为死者诈尸,无不大惊,然而看他言谈行止,都和生前一般无二。他自己说是一年前由于气闷昏迷,故而被人当做暴病而死,被活着埋进了坟墓,幸好遇到一位道士经过坟地,机缘巧合,将他救了出来,他就随着那道人走访名山大川,直到今日方回。 家人见富翁能得不死,无不欢喜,于是一切照旧,那富翁就和以前一样,就连茶饭的口味习惯也不曾有变,白天处理家中大小事物,赏罚分明,教人信服敬畏,到晚上则挨个睡他的三妻四妾,如此过了大半年,把一个家族整治得好生兴旺。 可有一天适逢他过生日做寿,晚上在席间开怀畅饮,多喝了几杯,酒意涌起来,就伏案睡去。忽然门外一阵阴风刮来,大厅里灯烛尽灭,有仆人赶紧重新掌灯,想把老爷扶入内堂歇息。不料一照之下,哪里有什么富翁,只有条白毛老狗,蜷在太师椅上睡得正酣,满嘴酒气冲天。众人大惊失色,才知道富翁早就死了,如今这个分明是妖物作祟,赶紧趁它熟睡之际,用乱刀剁死并大卸八块,架火焚烧毁去形骸。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2节 山神后裔 当今世人多知狐仙、蛇妖、狼精等,却很少听闻有犬妖,便以为犬类是人类最好的动物朋友,家家户户都要养只狗来当宠物。可是像这类犬类成妖的事件在秦汉至两晋年间经常发生,不仅发生在普通百姓家里,也发生在士大夫府中。不过奇怪的是,到了唐代,犬类成妖的事情就少了很多,到了后世,犬类在神话中出现的形象大都如二郎神身边的哮天犬一般,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神仙。 眼前的这些毛人,莫非就是犬妖?回想起它们那张怪脸和四根手指,不正是狗的模样么? 此时,庚辰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山神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是妖精,而与白狼一样,是我们西王母国的山神。” 白狼?当庚辰说起这个名字时,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狼精王的模样。 庚辰:“怎么,你见过他?你脑海中的那只巨狼正是我们的山神。”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西王母国有座槐江山,山上住着一头体型巨大的雄狼,它生具灵性,阳寿可达万年之久,被世人奉为山神。传说,在雪山象雄王国的旺罗科叙佛祖时代降生,常年聆听佛祖教诲,渐渐有了修为。而在数百里之外的乐游山上住着一雄一雌两个犬首人身的神仙,他们不像狼山神那样生具灵性,只有五百年左右的阳寿,但能繁衍后代。佛母在讲法时曾说,世上先有狼神,后有犬神。狼神本性为恶,后于上万年前经旺罗科叙佛祖点化,成了苯教的护法山神。他念及旧情,时常回到家乡点化自己的儿孙。可惜狼要修成正果,必须要先修成人身,只有这样才能抛弃潜藏在心底的兽性,进而为神。然而,狼神的后代多为嗜欲深者,无法抛却心中的狼性而失败,只有一小部分被人驯化成犬类的后代,因为常年接受人类智慧的熏陶,心底的兽性慢慢褪去,变成犬首人身的模样。” “啊!这狼精王竟然已活了上万年,而且还是那群毛人的先祖?可西王母国应该远在青藏,他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庚辰:“那就要怪我了。当年在收服巫支祁后,禹帝担心无法将其长期镇压在夏禹陵中,便从周边各国物色法力超强的法师以及山神。西王母与夏国有极深的渊源,当下费尽心思地从槐江山请出狼神,并将乐游山上的犬神夫妇也请了出来。象雄国也派来了四十九位大法师,并于深渊之下建造了这座小陵墓,以上下呼应的风水布局来迷惑巫支祁的大脑,削弱它的智慧。唉,这巫支祁是我生平所见除了龙神外最奇特的神物,我们只能利用龙神将其收服,却无法将其杀死,即便是象雄国师的七宝莲花阵,也只能迷惑巫支祁的心智,无法禁制它的神力。对了,你一路走下来,看到那四十九位象雄国大法师了么?” 我在脑海中将记忆片段重放,庚辰看了以后惊愕不已,最后垂头丧气道:“想不到他们在这里修炼数千载,终究也未能过‘丹劫关’,成为了不老不死,却无自我意识的僵尸。” 原来上面那些僵尸大法师是来迷惑巫支祁心智的,照理说和狼精王应该是同一阵线的,可为什么要互相残杀?从之前双方厮杀的情形来看,似乎有着深仇大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庚辰读到了我的思想,拼命否定:“这不可能!象雄大法师和狼山神并无矛盾,更无理由开战。你一定是搞错了!” 我苦笑:“我真希望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可这都是我的亲身经历,你应该能读出来。” 庚辰:“这太匪夷所思了,看来我要找到狼山神好好问问。” 我摇头:“它已经死了,被那只巨猿给捏死的。” 庚辰:“这更不可能了!狼山神拥有万年修为,即便是巫支祁也奈何不了它,怎会被捏死?” 我苦笑:“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对了禹帝在陵墓里安排了守陵人,世代相传。你可以去问她。” “她在哪里?” “就在门外。” “她就是你要救的朋友?” “不错。” 庚辰:“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去请他们放了她。” 我看了看他,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犬神后裔是怎样一帮子吧。以你现在的模样出去,多半会被当成烤乳猪的,哪会有人听你说话?” 庚辰:“犬神及其聪慧,而且有五百年修为,早就具有天眼通和心意通,即便我不开口,他们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那我得提醒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若是被烤了吃,那就很尴尬了。” 我尽可能多地在脑海中回想起关于那些毛人的画面,庚辰窥知后愣然半晌:“天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堂堂犬神的后裔徒有祖先的外貌,竟变成一群没有智慧的野兽。在这三千年的岁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三千年过去了,又是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就算是人,长期生活在封闭的环境中,脑部也会发生退化。不过,我很好奇,他们随时都可以进这扇门,为什么没有把你烤来吃了?” 庚辰没好气道:“你就那么希望我被吃了么?” 我恍然一笑:“对了,差点忘记你之前身上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石片,那些毛人对石头可没兴趣。” “那叫泥俑,是我们西王母国的一种法术,与象雄法师们的冰封术类似,都是寻求长生不老的方法。不过,我们想要长生不老并非为了自己,而是想要长久看住巫支祁。毕竟,这家伙太过狡猾,又神通广大。” 我道:“那你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3节 劫数 庚辰:“在进入泥俑前,要吞下一种被称为‘长生肉’的太岁,然后令其在体内结成内丹,方能保持长生不灭。这种方法很难修炼,西王母国每隔千年只有一二人修成。不过,我这种形态只需维持百年左右,而后就会渐渐变化成先前的肉身模样。” 我无法理解这种神奇的法术,因为其已远远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也许上古的确流传着许多神秘的成仙之术,只是到了现在渐渐失传了。 就好比这块冰玉石,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有如此功效,能令我在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了一大截,还开了天眼。 “那女娇呢?”我问。说实话,由于语言不通的关系,先前和文命并没有多少交流,只是暗暗猜到他就是传说中的禹帝,然而他那朴实无华,平易近人的态度顶多令我感动,却并没有在脑海中产生多少深刻的印象。倒是她的妻子女娇,来自未来某个时代的杰出女性,在我脑海中留下的难忘的印记。 庚辰:“禹帝去世后,女娇和她的父亲黑胡子,因为治水有功,被天帝派来的贯月槎接回了天庭。临走前,她对我说,她和父亲自从虞朝尧帝时来到这里,一直待到与虞朝禹帝共结连理,前后经历了三百余年。想看的东西已经看到,想要的答案也已经得到,终于明白时间是一个封闭的圆,外面的人走不进来,里面的人也走不出去,现在的回归本就已是注定的事,本以为已超脱了天道的掌控,没想到最终只是在它的股掌里打转。” 听到这里,我不禁思索起来。 首先,虞朝这个概念的提出,令我对自己学到过的历史产生了怀疑。在庚辰想到这个词汇时,我窥知到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幅画面,从而得知虞朝从黄帝轩辕氏起,一直到末代的禹帝,前后经历了十五位圣王,前后经历一千五百多年,这与我在中学课本上学到的历史知识完全不同。其次,女娇那句关于时间和天道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庚辰得知了我的想法,苦笑:“从第一眼看到女娇的那天起,我便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女子。你不用费力去想她说的话,即便是我国中最聪慧的西王母,也无法理解关于女娇的一切。等到她后来被贯月槎接走,才明白她是来自天上的神仙。” 我知道他虽然法力超群,身体得到了异变,可思维方式毕竟停留在三千年前,未必能明白未来人的概念,当下也懒得多费口舌。 庚辰语音一顿,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女娇在临走前曾跟我说过一件事,与你有关。那时候我已做好了进入泥俑的准备,她说如果我有幸能在几千年后遇上你的话,便和你说,她已查出幽冥十三劫是什么了。” 我一惊,赶紧让他继续说下去。 庚辰:“所谓幽冥十三劫,是一个以华夏大地为载体的风水布局,一旦成功,不仅会在阳世引发龙蛇起陆,天地反覆,还会打破阴阳两世的界限。届时,天将昼夜不停降雨,引起山洪爆发,海水倒灌,大地倾覆;掌管阴间的司法机构将因灾难而不复存在,失去了约束的死魂灵夺取活人的躯体,大地上将平添无数冤魂。然而,这仅仅只是灾难的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地间将发生人类无法想象的灾劫。” 我听得脊背冷汗直流,问道:“她还说了什么?能再具体一些吗?” 庚辰:“幽冥十三劫是一个风水巨阵,其下包含了十三个大劫阵,每一个劫阵都必须建立在能量节点上。这个能量节点是阴阳两界的重叠点,包含了六道轮回。她只查到了这些,剩下的就全靠你了。” 我听完后说道:“命运让我在这时候遇到你,看来真的很有道理。如果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幽冥十三劫的信息,看来只有去问香香了。” “香香?就是那个被山神后裔抓去的女孩子?” “对。” “她不是守陵人么?怎么会知道幽冥十三劫?” “她曾经是守陵人,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投靠了鬼宫主人,现在是幽冥十三劫的其中一位劫主。对了,忘记告诉你,禹帝陵现在就是幽冥十三劫中的一劫。” 庚辰听完后愣然,半晌后方才感慨:“沧海桑田,没想到变化如此巨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苦恼道:“这些山神后裔神力惊人,人数众多,我也没辙。对了,你熟悉他们,知道这些犬妖……不,山神后裔,究竟有哪些弱点?” 庚辰想了一想,说:“我记得犬山神夫妇最害怕巨大和嘈杂的声响。记得当年在淮河边与那巫支祁斗法时,对方发出振聋发聩的咆哮,犬山神夫妇瑟瑟颤抖起来,最后竟捂着耳朵躲入一块岩石后。我想,他们的后裔多少也应该遗传了类似的特征。” 我想起小时候在村里碰到扎堆的野狗,只要父亲用力敲锣,它们便四下逃窜。不知道那对犬如何变成了山神,但是很多遗传上的特征是很难改变的。不过也有例外,比如犬类怕火,可是眼前的这些毛人就不怕。 横竖已无别的办法,不如冒险一试。 我在房间里转了半晌,好不容易收集到一面薄薄的铜板,拿出雷击木用力一敲,竟也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此时,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响动,多半是那些在门口监视的毛人因为听到这声音而吃了一惊。 我趁机夺门而出,一边跑,一边用力敲锣。果然,三名在门口蹲点的毛人闻声捂着耳朵在通道内奔逃。我心中叫好,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门口,直奔那堆篝火。 那些毛人一听到敲锣声,登时四下溃散,我趁机抱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香香,但觉触手处软香滑腻,再忍不住低头一瞧,登时心中旖旎。 不过,我知道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锣声一停,那些毛人又都掉转身子,朝我冲了过来。 就在此时,香香醒转过来,低头一瞧自己的身体,登时俏脸绯红,赏了我一记耳光。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4节 鬼宫主人 我这一下捱得无比委屈,却又没时间辩解,只得将她一把背起,然后将锣和雷击木递到她手里,说:“如果想活命的话,就用力敲锣,不要停下来。” 香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是无比聪慧之人,哪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在耳边说了一声“待会再找你算账”后,将锣敲得震天响。 跑出没几步,她忽然蹙眉道:“你傻呀,还往金字塔里跑?想被人来个瓮中捉鳖么?” 我笑道:“我在里面待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事,放心吧!” 香香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也深知我虽然性喜冒险,却不是胡作乱为的赌徒,淡定一笑:“咦,我们才多久没见呐?你的修为貌似高了不少,究竟发生了什么?” 毕竟她是邪道中人,在未明底细前不宜向她透露冰玉石和庚辰的事,当下遮掩道:“之前看你是女流之辈,自然不可能倾尽全力,眼下情形不同,当然不能再藏私了。” 香香哪里肯信,不过见我不说,她也没有再问下去。 回到那个房间里,上好门闩,将香香放在一张桌子上,并从背包里取出一套赶紧的衣服扔给她。 “回过头去,不准偷看!”她嗔道。 我没好气地转过身去,片刻后从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同样也是如这般黑暗的空间,我不禁回想起在那个酒吧时的情景,开玩笑道:“我记得在酒吧里你主动投怀送抱,自己将衣服脱了个干净,怎么如今反倒矜持起来了?” “那可不一样,当时是想诱惑你并吸收你的内丹真炁,如今无利可图,老娘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你小子。” 我没好气地耸了耸肩,正要回头,忽然门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这声音绝非肉体撞击所能发出,而是用异常沉重的物体撞击金属时才能产生。 我一呆,这时脑海里传来庚辰的声音:“看来犬山神的后裔并非无智慧,只是你看走眼了。也不知道这门闩能撑到几时?” “能撑多久算多久,大不了杀出去!” 庚辰:“咦,不对!我怎么感受到门外有一股强大的灵气,似乎也是位法师。” “真有法师?” “你有天眼通,可以穿透金属门看看外面。” 我被他一提醒,连忙运气丹田真炁涌向松果体,眉心之间登时一片澄明。金属门慢慢变得透明起来。在门外一共站着二十多个毛人,其中六个手持一段又粗又长的大树干,卖力地撞着金属门。 在他们的后头站着一个领头之人,与众不同,竟然是一个标准的人类。 他身穿一件黑色斗篷,身材欣长,篷帽的外沿遮蔽了他的脸庞。我施展天眼通,发现在他面前有一层薄薄的灵力,天眼竟然无法穿透。 此人举手投足间均透露出一种淡淡的自信和令人高山仰止的感觉。片刻后,他似已发现我在门后窥视他,一股从未遇过的强大压迫感透门而入,逼的我几乎窒息。 心率瞬间升高,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这人的可怕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莫说有两千多年法力的东瓯国王妃墨玉,就连上古巨兽巫支祁和狼精王与他相比,也犹如萤火之与太阳。 我内心狂乱不已,暗忖此人莫非就是一直藏头露尾的鬼宫主人?除了他,世间还有谁会有如此法力! 庚辰与我心意相通,登时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压力,忍不住呻吟:“此人修为无边无际,远非你我可比。想个办法快逃吧,莫要管我了!” 我在脑海中苦笑道:“我能逃出去,还用得着在这里发愁么?看来真被这丫头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咱们还是被人瓮中捉鳖了。” 庚辰:“那女子就是守陵人?” “不错。” “她身上炁息亦正亦邪,你要小心了。” “对了,你不是能窥知别人的想法么?现在能否看看她心里在想什么?” “那可不行,只有对方达到天眼通的境界,才能与我的思感互相链接,从而交流思想。而且你忘了么?即便我能窥探你的思想,可只要你不愿意,就能将我的思感彻底隔离。” “唉,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莫要当真。眼下还是想想该怎么逃出去吧!如果只是几个毛人,大不了还能拼一下,可连鬼宫主人都来了,眼下还能有机会活命么?” 思虑间,香香突然像个没事人儿似的从桌子上跃起,一把抽出别在背后的拂尘,疯了似的向我狂扫。 那模样,根本不像刚从千百米高的悬崖上掉下来的人。 微微一想,登时恍然。她见鬼宫主人亲临,自然要抓我去邀功,以撇清自己的嫌疑。 我一边躲一边怒喝:“你这个朝秦暮楚的叛徒,你以为鬼宫主人会放过你么?” 内有回答,只有更加疯狂的攻击。 庚辰:“瞧她模样,似乎已被门外之人控制了心神。你若再不倾尽全力,只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闻言心中一动,只见对方的眼睛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血红一片,心中一叹,缓缓抬起了右手,腕上的摄魂铃发出一阵光芒,与拂尘上挥洒出来的三昧真火融汇一处。 地面在摇晃,屋子似乎在燃烧。 两股真炁相撞产生的震荡波纹,震得我几乎胸腔碎裂,反观香香,她此刻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最难受的还是在地上蠕动的庚辰,此时的他法力未复,只能全凭意志力酷酷制成,虽然并非实质性的火焰,可他那白花花的肌肤表面已开始出现龟裂。 一轮碰撞过后,香香再度发出第二波三昧真火。 此时的我在经过天眼改造后,已非当日的吴下阿蒙,心念起处,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丹田处升起,并融入摄魂铃中。 千钧一发之际,香香拂尘一扬,竟然收回了三昧真火。 我刚炼成天眼通,尚且无法对体内强化后的真炁收放自如,猝不及防间将摄魂铃的全部光芒朝香香搂头罩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5节 仙境奇人 我的思感在瞬间察觉到鬼宫主人强加在她身上的意识已完全消退,眼下的香香又恢复了自我意识,并且不想与我对抗。然而我却一时间无法收回摄魂铃上的阳炁,瞬间将她笼罩。 香香的体内自然而然地产生抗体,与摄魂铃上发出的阳炁融为一炉,并且生成一种强大的气场,难以分隔开来。 丹田内剩余的真炁不断往气场贯去,有一种快要力脱身亡的恐怖感。 这时,金属门外蓦地涌进来一股邪恶的炁息,我俩无法集中体内的炁息去抵挡,眼睁睁地看着那如狂潮般的炁浪将自己湮没。 炁浪退去,一股强烈的异感迎面而来。说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感觉,总之是一种能够洗涤身心,纯净灵魂的奇妙感受。 睁眼望去,自己竟已身处异地。脚下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蔚蓝的天边斜挂着一道彩虹,煦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与那间黑暗的屋子简直判若两个境地。在这一刹那,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梧桐树下,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天边的阳光强烈而不刺眼,沐浴在身上,令人飘飘欲仙,好不舒服。 但是,我并未被眼前的这一切所迷惑,因为深知自己目前的境地。可以肯定的是,先前那股从门外涌来的炁浪是鬼宫主人发出的,可我那已被加强的思感并未辨识出其中有类似时间洪流的性质。如果能在瞬间将我们挪移到别处,也只有空间挪移的力量了。 在道门中,这一类的法术并不少见,寻常点的如“五鬼搬运术”,高超点的如“移山填海”,表面上看来是将物体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实际上恰恰相反。因为再厉害的法师也要遵循阳间的物理定律,世上所有的物质归根结底都是能量,而能量再细分下去就是一条条不断震动的弦。有震动便有频率,法师体内的真炁与阳世的物质处在不同的频率上,无法融合沟通,纵然你本事再大也无法挪动半分。不过,真炁与周遭的无形时间几乎处在同一频率上,他们通过改变时间的进程来造成移山填海的幻象。毕竟“沧海桑田”,今日的山峦,他日很可能便成为海洋,只需在众人眼前神不知鬼不觉地转换一下时间,便能得到“移山填海”的效果。 然而,我却感受不到眼前的场景有丝毫时间洪流的痕迹,如果不是我想错了,便是那鬼宫主人的法力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可以真正地移星换斗。 可是,世上真有这种人么? 带着疑惑往前走去,越走就越像是来到一处童话中才有的仙境。 清澈透明的湖水,一望无垠的青草地,漫山遍野的鲜花和瓜果散发着迷人的芳香,还有那些存在于神话中的飞禽走兽在天地间漫步。 这里的天地是纯净的,每一个生命都充满了活力。 一阵缭绕的乐声从远处飘入耳中。 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音乐,恍惚间,不自觉地席地而坐,先前的烦恼和忧虑渐渐淡去,身心舒畅间已不在意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在乐声中,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牵着妈妈的手,一步一步地经过植物园中每一棵柳树的情景。妈妈的笑容很美,很亲切。她的手很软,很暖,握在手里十分的舒服。 忽然,妈妈对我微微一笑,松开了握着我的手。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鼓足力气想要冲上去,可终究还是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我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泪水。 乐声终了。 我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丝清明,旋即醒了过来,紧接着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一团明亮的白光缓缓向我移来,走近一瞧,在光团中有一位身披白袍的男子。他年约三十,中等身材,欣长精壮,皮肤黝黑,与身处青藏高原的藏民一般无二。不过,仔细一瞧,他的脸部轮廓比普通藏民要深许多,鼻梁十分高挺,眼睛是湛蓝色的,面貌十分英俊。他的右手握着一根竖笛,先前的乐声便是从这里发出的吧! 虽然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可眼前这人的出现太过诡异。我打开天眼,发现他并非魂魄灵体,而是一具切切实实的肉体生命。不过,在他体内蕴含着一股强大的能量,看来也是修真之人。 开天眼十分耗费能量,我短时间内连开数次天眼,松果体和附近的脑神经承受不住真炁的冲击,登时头脑晕眩,摇摇欲坠。 那人上前一把扶住我,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但是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关切的神情。 我站稳脚步,一脸警戒道:“没事,谢谢。不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人一怔,片刻后用带着强烈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你是汉人?” 我曾经有一个同寝室的中学同学,来自青海省某地,说的便是这种口音,于是讶然道:“你会说普通话?” 那人也是一呆,“普通话是什么?我说的是你们汉地的官话,现在应该叫国语吧。”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我便彻底呆住了。 各位看官并非我罗唣,在这里实在有必要普及一下关于普通话的常识。 满清入关以来,明代的南京官话一直是清代官场和知识分子阶层的主流官话,到了雍正年间,北京话才取代了南京官话成为正音。清末民初,政府受日本明治维新推广共同语的影像,将北京官话和南京官话结合,形成了一种新的官方语言“国语”。至于普通话,那是建国后五十年代中期才广泛出现的。当然,现在也有人考证说在民国初年就有人提出普通话的概念,但那只在少数上层知识分子间流传,还未普及开来。 眼前这人长得非藏非汉非老外,就连说话都透着古怪,难道我又回到了过去? 那人见我呆愣,淡淡一笑:“我在这里待了太久,不知外面的世界究竟变化成什么模样。你刚进来,也许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金刚时轮坛城。” “那又是什么?” 那人上下一打量我,说道:“我看你也是修真之人,多半是道门子弟吧。所谓金刚时轮坛城是藏地密宗的一种神通,与你们道门的法阵相似。”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6节 五气破阵之法 我望了望四周,皱眉道:“我先前猜的没错,这里果然是一个法阵。”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些物品,准备以白龙门的“五气破阵法”破去此阵。 这阵法不像先前那洞中的时空洪流,没有所谓的时空能量节点,无法用纯法力破除,只得能用寻常的道门破阵之法。 你若问我为什么会这样,一会儿用法术,一会儿用实物的?我只能说,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法子,无法像科学那样用详细的过程推理来解释。毕竟,我们对自己身处的世界知之甚少,也许在未来,我们能解开这些谜团。 白龙门道法概述中曾经说过,但凡法阵一类的物体,与人一样都能呼吸,都有气。这气与我们物理课上的那些个气不一样,指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一般法阵拥有其中的两三种气,也有一些拥有全部五种。 五气破阵法就是利用对方法阵的这个特性,加上一定的布局来解开法阵内部的链接。 这个道法所需要的物件并不复杂,只是在数量上要求极为严格。其中大碗需要六六三十六只,大红蜡烛要六六三十六根,香要六六三十六支,另外还需要大米、黑米、赤豆、绿豆、黄豆各三两六钱。 六是阴数,对应无形的阴极法阵;三十六是天罡之数,能借来北斗精气为己所用。 这些东西若在市区十分容易准备,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哪里买这些道具?幸亏我以前经常在外面跑,帮人做些驱邪降鬼的事,知道一些老底子的东西是可以用新兴产品来替代的。比如,以前用大碗,现在则用小号的一次性杯替代。行军包那么大,三十六个一次性杯摞在一起占不了多少位置;而大红蜡烛可用可乐瓶盖大笑的简易品替代;至于米豆,能用得了多少?平时出院门各带半斤就够用了。 很快,就将三十六个一次性杯搞定,随后又在每一个杯子里摆上一小盏燃烧的蜡烛。一切安排妥当后,我立在原地默念起“北斗五气破降咒”。 为了增强法阵的效果,我打开天眼,以无形的真炁控制着法阵中的气场。不一会儿工夫,一圈又一圈淡蓝色的涟漪以我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 当涟漪扩散到一定程度时,蓦地从阵中央凸起一道笔直的能量炁柱,直冲云霄。 那炁柱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连接着天际的最深处。 那人一直在旁静观,此刻走上前来,开口问道:“你布置的这个法阵,是在吸收北斗九星的星辰之力么?” 我点了点头。 生命是地球演变而成,道门对于星辰的观点与现在西方流行的生命全息论相似,只不过我们称其为“天人感应”。在这个理论中,所有天体运动都会不同程度地作用于地球生命,从而在地球生命体上留下其全部信息。人体信息与天体信息是息息相通、密切相关的。天人感应就是天体信息对人体的影响,人体对天体运动的各种信息的感应,也是天地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相制相化的根本关系。了解了天人感应,便可用来布法阵,占人事等。 那人想了一想,问道:“我读书不多,曾听一位西方的传教士讲过,天上的星辰与我们所在的地球相距极为遥远。北斗七星中最近的一颗距离地球约莫有六十多光年,换言之,一束光从那颗星辰来到地球,至少需要六十多年。目前已知光的速度是这个宇宙中最快的速度,你觉得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摆个法阵,真的能够吸收到星辰的力量?” 我闻言呆住了,因为从小到大跟着老唐头学布法阵,却从未想过这些细节问题,如今经他一提点,便觉细思极恐。 “你连这点都没想明白,就妄图破阵,最终只会是失败的结果。”他望着我,像一个谆谆的师长。 我心中不服,辩解道:“我们道门的传统文化不像西方科学那样讲究推理论证的过程,而是一种经验学,凭借的就是几千年来的文明运行的经验法则,追求的是结果的运用。我虽然无法说出阵法的细节,为什么要这样布置,但是我相信,一定会破除这个法阵,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 那人又笑道:“那你知道现在何处么?” 我道:“你不是说,我们现在身处金刚时轮坛城之中么?” “那么,眼下这座坛城建在何处?去往何方?” 我登时语塞。 那人叹道:“只追求结果的运用,的确可以省去论证过程的麻烦。但是古人也曾说过,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必将导致很多问题。我打赌,你眼下的这个破阵之法必将以失败而告终。” 我没有理他,专心致志地念着咒语。 时间分秒流逝,我通过天眼看到,来自北斗九星的力量正在逐渐减弱,这座坛城却连一丝裂缝都没出现。也不知过了多久,星辰之力终于化作一条细线,消失于天际中。 白龙门之法讲究返璞归真,越是实用的东西越是不好看,五气破阵之法虽然看起来阵仗不大,其中蕴含的力量却是许多华丽的大法阵所不具备的。 我自忖修为加强,本可以轻松破去坛城,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结果,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那人微笑地望着我,说道:“几千年来,世人皆知星宿之力,却不知其究竟为何,以为它来自于其他星系,当真可笑。茫茫宇宙浩淼,多少星宿存在其间,若果真能如此影响彼此,天道运行岂非早就乱了?” 我问道:“想必你刚才也已感受到了,我在启动法阵时,有一股从天而降的巨大能量注入其中。如果它并非来自北斗九星,那请问来自何处?” 那人淡淡道:“天上。” 我一怔,旋即没好气道:“你刚才还说这股力量并非来自星辰,如今却又说来自天上,岂非自相矛盾?” 那人道:“我们头上的这片天空与别的星球有什么关系,我并没说错,只是你理解不够。” 我苦笑道:“那你是啥意思?”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7节 达拉聂巴 那人道:“我说的‘天上’是指我们头顶上的那片天,并非近代科学意义上的宇宙。你所吸收的星辰之力只能来自那里。至于真正的星辰,世上的高僧大德能利用日月之精气便已十分了不得,谈何数万,乃至数百万光年之外的星宿?” 我抬头望天,那里除了蓝天白云,就连飞鸟都未见到一只,不禁蹙眉道:“那里是一片虚空,有什么力量能够被道法运用?” 那人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佛经中提过的须弥山么?” 我点了点头。所谓“须弥山”,是佛教宇宙观中的一个象征物。据佛经阐述,宇宙由无数个世界构成,每一千个小世界为一小千世界;每一千个小千世界为一中千世界;每一千个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合小千、中千、大千总称为三千大千世界,此即一佛之化境。每一世界最下层系一层气,称为风轮;风轮之上为一层水,称为水轮;水轮之上为一层金,或谓硬石,称为金轮;金轮之上即为山、海洋、大洲等所构成之大地;而须弥山即位于此世界之中央。 以前科学还不昌明,佛教信徒对这个宇宙观深信不疑。眼下人类的太空探索飞船都已离开太阳系,去往宇宙更深处,还信仰这个世界观的人自然越来越少。我不是佛教徒,而且在学校里受过系统的现代教育,对此更是嗤之以鼻。 说来也是矛盾。我们这一代道门弟子所处之世,科技给出越来越多与道门法术相违背的所谓真相,而我们又实实在在经历了道法的神奇不可思议之处。 对于修真之人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那人见我默然不语,还以为我不知道,便笑了笑:“你不是佛门弟子,不知道也不奇怪,是我孟浪了。”接着,默诵起一段佛经。 这段经典描述了须弥山的景象,大致意思是:在须弥山的周围,有八山八海绕其四周,由四宝所成,北面为黄金、东面为白银、南面为琉璃、西面为颇梨。而须弥山四方的虚空色,也由这些宝物所反映。七金山与须弥山间的七海,充满八功德水,七金山外隔着碱海有铁围山,碱海中有郁单越、弗婆提、阎浮提、瞿耶尼四大洲,此即所谓的“须弥四洲”,住着天、人、阿修罗等六趣。 听完后我问道:“世上真有这样一座山么?” “世上的许多宗教都对这座山有所描述。基督教称之为天堂,你们道教称之为三十三天,而我佛门称之为六道之一的天人道。” “道门的三十三天与天人道并不相同。” “殊途同归,不论描述如何相差,最终都在阐述一桩事物。之所以各宗对须弥山的描述不同,是因为它太广袤了,各宗历代先师所窥知的只是其中不同的角落罢了。” 他的这段话对我震撼实在很大,先前投入老唐头门下做阴阳师,并非是我对这一行感兴趣,而是为了对付地府鬼王的迫害,所以期间只练功学法,对于道门经典只是偶尔看下,权当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并未真正深究研习过。 如今听他一讲,虽有怀疑,却也对原先的认知产生了新的念头,心中一动,问道:“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么?”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芒,没有回答。 我颓然道:“算了,你若能走,又何必留在此处?” 那人问道:“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我将前因后果简单一说,那人道:“原来你称他为鬼宫主人。” 我一怔:“那他原本叫什么?” 那人道:“此人心机深沉,为人低调,有过许多名字,却无一载入史册。可你知道么,这片神州大地数千年来的政权更替,大都离不开他在背后作祟。” “你的意思是,他活了几千年?这怎么可能!”我惊讶地几乎喊了出来,“抛却世人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我道门一脉先师,修的益寿延年之法,在人间活得最长的也不过三甲子,怎可能有人活上几千年?这绝不可能!” 那人闻言淡然一笑:“你师父没有教过你,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么?” 他语气温柔,话却如一把利剑,可不知为何,我面对他时总无法生起气来,对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令我高山仰止,平添如濡慕之情。 他道:“不论你信或不信,他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据他自己所说,在世上每每待上一二十年便要回一个特定的地方闭关许久,短则三十年,长则数百年,否则无法延寿如此之久。唉,此人的确是我玄门几千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只可惜不走正道。” “原来是玄门前辈,请问高姓大名?” “宁玛派,达拉聂巴。” 宁玛派又叫红教,是藏传佛教的四大传承中最古老的一支,门下高人众多,多为不出世者。 老唐头走南闯北多年,对各门各派十分熟悉,曾多次给我讲述藏密奇闻异士,却从未听到过达拉聂巴这个名字。 不过,我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巨大的能量产,与那鬼宫主人在同一级数,而且是十分纯净的佛门正气,显然并非无名之辈。瞧他面容,似乎也并非纯正的藏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目光向我扫来,我顿时生起一种浑身上下被看个通透的可怖感觉。目光敛去,我方才觉得轻松许多。 他道:“你不用多想。我是宁玛派的隐士,很少下山,红尘中并未留下我的足印。至于外貌嘛,我父亲是藏族人,母亲却来自德国。” “原来如此,那么前辈,你能帮我对付那鬼宫主人么?” 达拉聂巴道:“我知你心中所想,可我并非那人的对手,否则也不会被囚禁在坛城多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叹息道:“那只有我自己去对付他了。我会找到那个破绽,然后打败他。” 达拉聂巴摇头道:“那恐怕你很难如愿。”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8节 如雾亦如电 我冷笑:“为什么?” 达拉聂巴没有回答,而是微微一笑:“你觉得自己能击败我么?” 我并不想与他起冲突,但是不知怎的涌起一股好胜心,咬牙道:“没试过怎么知道?” 达拉聂巴张开双臂,像迎接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宾,淡淡地说了一个“请”字。 我有些骑虎难下,警惕地盯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只可惜,他周身的炁息流动十分完美,根本毫无破绽可寻,令我无从下手。 这种感觉十分憋屈,很不好受。 半晌后,我终于放弃了,来到他面前,沮丧道:“我无法出手。” 达拉聂巴收起炁场,一笑:“你连面对我时都无法出手,谈何战胜他?不过,你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留在这里,像我一样享受这美好的世界。” “可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是鬼宫主人编织出来的幻境,并非现实!” “有区别么?人所谓的真实,无非是感官对外界的感知,然后通过神经传递回大脑的信息。你看到和触摸到的东西也未必是真实的。佛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做如是观。既然一切都是虚幻的,又何必执着?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妻子。” 我讶道:“你妻子也在这里?” 他淡淡一笑,眼神望向了远方,充满了幸福。 “我想,你的妻子一定是位美人,值得你如此深情。” 达拉聂巴的脸上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兴奋道:“当然!她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我随口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有点想去见见她了。” 达拉聂巴道:“她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宫殿中,这里很多年都没来过新客人了,我想她见到你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忙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带我去见她的。” 达拉聂巴似是看透了我内心的想法,露出一丝罕有的友好微笑道:“你放心,这里是坛城之中的小坛城,我设置的,他无法插手其中。” 我犹豫道:“可是我的朋友还身处险境。” 达拉聂巴道:“在这里时间是静止的,不论你待上多久,出去的那一刻就是进来的那一刻。” 我只好答应。 他的家的确不远。 在穿过一片鸟语芬芳的花囿后,我便远远望见了一座金顶白墙的小别墅。 达拉聂巴还没敲门,便从屋内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回来啦。咦!原来你还带来了朋友!” 这个声音很悦耳。 达拉聂巴笑道:“刚认识的小兄弟。” 女声显得十分开心:“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这里多少年没有来过客人了。”语音一顿,突然以女主人的口吻轻轻责备自己的丈夫道:“真是的,既然有贵客来,为什么还不赶紧请他进来好好喝上几杯果酒,吃上一桌好菜呢?难道光站在外面闻闻花香就饱了么?”说到这里,不由得轻轻一笑。 我忽然发现,这位女主人不仅漂亮,而且很温柔。 达拉聂巴连忙答道:“是,我们这就进来!”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宫外的花园中摘下几朵最明艳芬芳的鲜花,然后将它们结成一个花环。 我实在很想看看,这屋子的女主人究竟美貌到何种程度,竟能令达拉聂巴如此痴心,于是抬步走了进去。 片刻后,我的眼神停止了,思绪停止了,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终于见到了女主人,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绝色佳丽,即使用世上最华丽的辞藻也难以形容她的美丽。 两人亲昵寒暄,就像刚处在热恋中一样。 忽然间,我有些嫉妒达拉聂巴起来。不过很快,我便轻轻一拍他的肩膀,抛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达拉聂巴傲然一笑,随即邀我入座。 吃饭时,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打开天眼一瞧,登时呆住了,随后望向对面的达拉聂巴。 他向我透露出哀求的眼神,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微一颔首,默默地吃着东西。 吃晚饭后,他邀我出门走走,在距离屋子很远的花丛中停了下来。 达拉聂巴道:“你没有猜错,我真正的妻子早已故去,她只是我记忆中的幻化,可只要你一开口说出实情,她便会烟消云散。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也不在乎真假,希望你不要打搅这个美好的梦。” 我沉吟片刻,说道:“前辈,请恕我直言,你这样自欺欺人好么?” 达拉聂巴身躯微微一颤,闭上眼睛,首度露出一丝苦涩。 我继续说道:“对不起,从你脸上表情可以得知,你是多么深爱你的妻子。不过逝者已矣,虚幻代替不了现实。我之所以说这些话,一来不愿见到你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二来也想请你帮助我离开这里,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达拉聂巴收敛情绪,古井不波道:“你倒诚实地可爱。不过,我还是无法答应你。对我来说,真实与虚幻都不过是佛经中所说的梦幻泡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很难再感兴趣。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我露出失望的表情,想了一想,说:“前辈,我本无权要求你什么,对不起三个字实在当不起。既然如此,我想同你告别,去别处走走,看看能否离开这里。” 达拉聂巴道:“既如此,不如回小屋再陪我小酌一杯。” 既然这里没有时间概念,我也不需太急,当下点了点头,随他往别墅走去。 一路心事重重,自然无语。 来到屋门前,达拉聂巴突然停下脚步,一双眸子射出两道星芒,环扫四周。 我问道:“怎么了?” 达拉聂巴没有回答,而是沉声喝道:“不用遮遮掩掩的,都出来吧!” 声落处,三个身影分别从参天果树中闪出,人人穿着黑色长袍,散发着黑暗而邪恶的气息。 “不愧是达拉聂巴,宁玛派百年来最杰出的上师。你的嗅觉永远都跟神山的紫麒麟一样灵敏。”领头一名手持金刚杵的瘦长老者缓缓说道,另两人则趁机分别从左右两翼将我和达拉聂巴牢牢锁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9节 四大上师 两柄战剑,一条金刚杵,看似随意,却封死了我俩的进退路线,只余下硬拼一途。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纵然强敌当前,我却只得殊死一搏。 达拉聂巴皱眉道:“格桑,这是你们和我之间的恩怨,这位小兄弟只不过刚好路过,不要将他扯进来。” 话音刚落,我却望着那名拿着金刚杵的黑袍汉子,说道:“你叫格桑是吧?达拉聂巴前辈是我朋友,你们若要对他不利,得先过我这一关。”声落处,丹田处的真炁飞速上聚眉心间的松果体,竟有一道金光在眉心间打开。 达拉聂巴苦笑:“他们都曾是宁玛派的著名上师,因为受到鬼宫主人蛊惑而堕落成黑巫师。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是何苦来哉?” 我还未接话,却听格桑说道:“哼,你们谁都跑不掉。你将这小子接到自己的坛城中保护起来,以为主人不知道此事么?你背叛了他,就应该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原来是达拉聂巴将我接到他自己的坛城中,否则我还不知将在何处游荡。看来他并非自己口中所说的那般无情,心中想及,原本抑郁的情绪登时舒畅了许多。 达拉聂巴冷冷道:“我不像你们,做了他的走狗,谈何背叛?在我的坛城里,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若还想继续在那人的淫威下苟延残喘,就赶紧滚出我的坛城。” 三人似乎很忌惮达拉聂巴,见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还以为他起了杀心,虽然表情肃杀,却也多了几分踌躇。 达拉聂巴的眼睛环扫过这三人的脸庞,淡淡道:“你们这样站着不累么?我们可是累了。劳烦三位让一下,当然你们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进去坐坐。” 格桑显然是三人的首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最终还是露出一个与之俊美脸庞极不相称的凶狠表情,冷喝道:“我们不会跟你进去,你也不用进去了。” 达拉聂巴淡淡道:“是么?那你们就给我躺下吧。”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身子就如旋风般疾闪。 三名黑袍上师也跟着动了起来。然后,就在我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三名黑袍上师就真的躺下了。 第一个躺下的是达拉聂巴身后右侧那名使黄金战剑的魁伟老者。 达拉聂巴起先的动作是冲着面前的格桑发出,就在他们都以为格桑是达拉聂巴的第一个进攻目标时,达拉聂巴的身形蓦的朝后平平飞起,同时右手中凝聚起来的一道金色光轮劈入了那名老者的脑袋。紧接着脚下一转,又顺势横刺入另一名黑袍上师的咽喉。 那人既是达拉聂巴的同门,本就预料到他的厉害程度,只是没想到对方竟高明到如此地步,当格桑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闪过一丝冰凉。 鲜血从伤口处喷溅出来,然后他就倒下了。 三个黑袍上师瞬间便倒下了。至于是怎么倒下的,我根本连看都没看清楚,这份修为足以惊世骇俗。 我想象不出,历史上究竟还有哪位玄门宗师能有如此修为? 尸体化作彩虹,飞悬天边,形成一种残酷的美。 然而,达拉聂巴并未就此收起光轮,而是目光咄咄地盯着屋内。 片刻后,又一名黑袍上师从屋内缓缓踱出。 同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这屋子的女主人。 黑袍上师的手中没有武器,他那双纤长白皙漂亮的手中端着一杯青稞酒。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望着面前的我和达拉聂巴。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不禁也像他的同伴那样呆了一呆,随即便化作一丝嘲讽似的微笑。他将目光挪向达拉聂巴,微笑道:“你早就知道我也来了?” 达拉聂巴淡淡道:“宁玛派的四方尊者素来共同进退,我刚还在奇怪怎么只来了三位。”他的目光不离那名黑袍上师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举起酒杯的样子也很优雅,像一名贵族,然而只有达拉聂巴知道这双手的可怕。 后来我得知丧生在这双手下的各宗派的绝顶高手不下三十位,一流高手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威胁一名幻化出来的女人,岂非太过可笑? 我正要上前,却听对方传音入秘道:“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割开她的喉咙。达拉聂巴,你知我素来说话算数。” 达拉聂巴连忙施展他心通的密宗神通术,对我喝道:“快停下!” 我愕然:“你这位妻子不过是幻象,你怕什么?” 达拉聂巴嘴角一蠕动,欲言又止。 那人失笑了:“什么?你竟以为这活生生的人是个幻象?哈哈!达拉聂巴,你究竟对这小子说了些什么?” 我回望达拉聂巴,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达拉聂巴一叹:“对不起,刚才没有和你说实话。因为虽然这里是我构建的坛城,却无法躲避那人的耳目。我早以用移花接木的手法将妻子偷偷接来这里,一方面为了长相厮守,一方面也害怕那人会对她不利。” 我这才明白,原来眼前的女人并非幻象,而是活生生的人,当下停住脚步,不敢妄动。 达拉聂巴的妻子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听见丈夫的声音便走了出来,笑道:“你回来的真及时,家里又来客人哩,也是你的好朋友吧!还好我没有睡过头呢。” 妻子看起来很开心,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已经太久没有外人来过了。 达拉聂巴强作微笑道:“是的,他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黑袍上师也笑了,他似乎十分享受似的品尝了一下手里的青稞酒,半晌后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酒杯,对达拉聂巴说道:“尊夫人的手艺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喝到如此香醇的美酒,吃到如此美味的佳肴了。” 达拉聂巴道:“那你就多喝一点。” 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刚才你们说还有三位新来的客人,也请他们一起进屋坐坐吧。家里地方虽小,但是这些年来也储藏了不少美酒。” 黑袍上师放下酒杯,人却没有离开女主人一步,笑道:“那三位客人估计有事先走了。” 妻子道:“那还会回来吗?要是回来的话,我好准备一下。” 我冷冷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女主人似是颇为失望地“哦”了一下。 黑袍上师注视着我,忽然问道:“我们是不是认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0节 上古神祗 “我怎会认识你这种邪门歪道下三滥。”我故意以言辞激怒他,一来堵死了自己的退路,逼自己背水一战,二来也想借此打乱对方冷静的思绪,迫其露出破绽。 岂料那人的冷静远超我的想象,不怒反笑道:“既然不认识,那这里的事与你无关,你可以离开了。” 我哪里这么容易上当,冷笑道:“你的同伴早已说出鬼宫主人的命令,我才是你们今次要杀的正主儿吧。” 那人油然道:“不错,鬼宫主人的确要我们取了你的性命。但是,我吐登达吉可以说找不到你,这座坛城之中的坛城是主人思感的死角,我不用担心他会知晓。何况,达拉聂巴才是我毕生最大的仇敌,我对你实在没有兴趣。” 他说的诚恳,纵然我没打算走,心底也不由得一松,真炁从松果体处迅速下沉丹田。 就在此刻,心中警兆忽起,一股巨大的邪炁涌了过来。我顿时明白,这是那人的心理战术,好趁我放松警惕之时先将我击杀,然后掉头对付达拉聂巴。 思绪一定,真炁重新回到松果体,无与伦比的炁感充斥着全身,硬生生地将那股邪气迫退。 那人目中闪过一丝惊色,“你……是你!” 我见他脸上表情不似作伪,暗忖此人至少是达拉聂巴那个年代的人呢,怎会认识我? 片刻后,他又道:“不,你不可能是他,不可能……多半是我看错了。” 以上对话全都以他心通的神通术在脑海中进行。 女主人虽然听不到我们的对话,却也觉察到气氛不对,笑道:“家里虽然不宽敞,可四个人坐下来一起喝杯酒还是足够了。你们都随我一起进屋吧!”说着便回身跨入屋内。 达拉聂巴趁机想要闪入两人之间,好把妻子从危险中隔离出来,然后无所顾忌地反击,但是没想到吐登达吉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及时站在了女主人身后,并从体内散发出一圈寻常肉眼看不到的诡异炁场,将她连同自己笼罩其中。 达拉聂巴的救人大计宣告泡汤。 吐登达吉不敢立刻出手,因为他很清楚对方的实力。 高手相搏,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达拉聂巴也没有出手,因他没有把握在击倒吐登达吉后还能保证自己的妻子完好无恙。 他很清楚对方的为人,也清楚他的实力。 他在等一个恰当时机。 女主人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只是回头道:“咦,你们怎么都不进来?” 达拉聂巴下意识地微笑答道:“你先进屋,我们这就进来。”他想用这招支开妻子身边的那枚定时炸弹。 吐登达吉眼中闪过一丝诡笑,蓦地一掌印在女主人的背心处。 鲜血,狂喷。 女主人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朵鲜花般的生命就这样枯萎。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我俩疾速前掠,可已然晚了。 达拉聂巴抱起颓倒的妻子,目光呆滞。 我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手中掌心雷连连发出。 吐登达吉的身法如鬼魅,双手不断变幻密宗手印,同时以鼻息发出宁玛派代代相传的宝瓶气秘术,宛如利箭射向我的脉轮。 他连连后退,手印似乎只用来防御,并未出过一招。 我自知修为与他相差好几个级数,纵然开了天眼,也无法将其击退一步,眼见此景必定有诈。 达拉聂巴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出手了! 吐登达吉的眼睛亮了。 他之所以临时击杀女主人,就是要激起对方的怒火,令其丧失理智。高手相争,谁先失去理智,谁便失去了先手。 达拉聂巴在出手的一霎那,全身上下至少暴露出七处破绽,每一处都足以令他倒下。 吐登达吉嘴角浮起一丝狞笑,手印重重轰在其中一处破绽上。 然而他的嘴脸很快变地扭曲起来。 我通过天眼观察到达拉聂巴的胸口正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力,吐登达吉攻入对方胸口的宝瓶炁不仅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更源源不断地被吸取能量,并且无法抽脱出来。 达拉聂巴冲我微一颔首,我心领神会,将体内所有的阳炁都集中在右手上,冉起一个从未有过的巨型掌心雷,重击向吐登达吉的肋下。 惨喝声暴起。 吐登达吉无法在周身形成一道真炁防护圈,等若一个无法反抗的老者,被掌心雷轰得整个人都剧烈抽搐起来,那模样不亚于被上万伏特的高压电穿过一般。 达拉聂巴趁势真炁反涌,以雷霆我那钧之势,一个接一个侵占了对方体内的脉轮。 吐登达吉的口鼻中涌出丝丝鲜血,终于承受不住这两股强大的力量,肌肤骨骼化作焦炭颓然倒地。 一股混合着腥臭和烧焦的刺鼻气味涌了过来,我捂住了鼻子。 达拉聂巴没有饶过他的尸身,像疯了似的一下又一下地踩踏着焦尸,直至挫骨扬灰。 我看呆了,半晌后方才省悟过来,急忙上前拉住他,沉声道:“他已经死了。” 达拉聂巴停下动作,望着我的眼睛满是泪水。 在别墅旁做了一个简易的坟墓后,他在那里默默地立了许久。 天色变了,晴朗的天际飘来一丝乌云,片刻后将大地渲染成一片阴郁,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我想起过往种种,心中既后悔又难过,歉然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达拉聂巴淡淡道:“我一直隐藏妻子的真实身份,令那人误以为她只不过是我利用坛城幻化出来的。她的逝去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人太过狠辣。”说到这里,扬起头颅,望着蔚蓝的天空道:“陆吾啊陆吾,我本已与世无争,是你逼我的。” 我愕然道:“陆吾便是鬼宫主人的名字?” 达拉聂巴点了点头:“你是道门弟子,想必对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吧。” 我苦笑着背诵了一段文字:“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1节 陆吾 这段文字出自《山海经?西山经》,这陆吾便是上古神话传说中守卫昆仑的天神。不过在书中,它的外形是一头巨大的神兽,而非人形化的神,即便在后世,也从未被人形化。之前在深渊下和鬼宫主人打过照面,他分明是人类肉身的模样,怎会是一头巨兽呢?要知道在阳世,法力再高的人也不可能像神话志怪小说中描述的那样,可以任意变化身形。 达拉聂巴看出我心中所想,说道:“我第一次得知他的身份时,也与你一般困惑,到后来才明白,很多上古典籍中的内容看似怪力乱神,其实是我们曲解了上古先民的真正意图。陆吾从来就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位修真者的先驱。只不过,在他身上还有许多我们不为人知的秘密。”说着,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延绵山脉,“这座小坛城的出口就在那里,出了那里,便会直接面对陆吾的部分元神。因为那一部分元神坐镇着整座大坛城。” 好不容易来到山顶,果然在半空中出现一个黑洞洞的圆形事物,踏入洞中,四周的美好景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虚空。 我始终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头顶上方注视着自己,可抬眼望去,却什么都没有。 就在此时,空中响起一阵凄厉的鸟鸣。 目力所及处,一只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自己的头顶上方,盘旋数周后倏的朝下俯冲过来。渐渐的,显露出一只体型比雕还要大上几倍的怪禽,猛的撑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羽翼。 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这样庞大的鹰,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出现再怪异的事物也不稀奇。 我怔怔地望着它,刹那间,腕上的摄魂铃在迫顶袭来的无形压力下发出微微的颤鸣。 距离更近,怪禽的身影也越发清晰起来。它的身体布满了火红色的斑纹,血色的大喙伴随着尖利的鸣啸时开时闭,倍显狰狞。 巨鹰那尖利的眼神紧紧地注视着底下,准确地说是注视着我身边的达拉聂巴,似乎从那人上感觉到了一种浓重的杀机。 它仰首嘶鸣一声。 宽阔平坦的禽背上浮现起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鬼宫主人。 他显得那么渺小,但就是这渺小的一个身影迫得我呼吸难以为继,不得不停下脚步。 达拉聂巴也停下了脚步。巨禽挥动羽翼时带起的狂风将我吹得无法立稳,幸而被达拉聂巴一把拽住。 我并非头一回感受到他的可怕,可每一次都无法抑制自己心头的恐惧。 风停了。 鬼宫主人以君临天下的姿态踏离鸟背稳稳落地,双手负于身后,遥望二十步外的达拉聂巴。 达拉聂巴右手轻抬,将炁息集中流向那处,傲然应对。 两人举手投足间便布置了一个无形的微型坛城,默念着密咒将坛城之中的炁引发到极致。 狂风骤起。 原本无形的气场在两人身周形成一圈实形的炁罩,一黑一白,一虚一实。 虽然两人明明站在眼前,我却生出无法确定其位置的恐怖感觉。 达拉聂巴卓立虚空,仰首闭目,那姿态仿佛在迎向暖阳的呵拂,古井不波的脸庞在这全身心投入虚空的一刻隐透出一丝温馨。 多少年了! 自从被迫避世于那个小坛城后,他的心情还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静逸。 一阵天籁般的风声过后,陆吾的眼睛骤然明亮起来,一向喜爱腥风血雨的他从未想到过万物残朽的虚空境地竟也可以这般引人入胜。 刹那间他进入了身心与天地完美融合的奇妙感悟。 斗转星移,寒来暑往,制约着天地万物的时间在此刻不复存在。 一动一静。 两座不可逾越的高峰渐渐融合一处。 放眼天下,能与自己匹配的对手已很难找到。 一想到这里,两人的血液开始沸腾了。 他们相视一望的瞬间,透体而出的炁息形成向内缩塌和向外鼓荡的两个漩涡,如兵马般交锋。 四周的尘埃在两大气场冲突下形成两团有如水火一般的涡流不断飞转。 漩涡越来越高,越来越快,终形成一道球形屏障将两人的身形裹挟其中。 身处其间的我竟发觉四周的虚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亘古的洪荒。 虽然远离这两股气场的交汇处,我一会感觉自己置身于茫茫火海之中,一会又觉得自己跌入了万丈冰窖。这种压力在痛苦之余也将我带进了从未经历过的奇妙境界。 这已非人力所能达到的境界,很难想象当世之中能有人达到如此修为境界。 我绝未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两大高手的交锋!虽然只是从旁观战,却对于我今后的修行之路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我捏紧了拳头,以图在精神上稍稍降低由气场交锋带来的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沉醉的意识中逐渐苏醒过来,在醒过来的那一刹,彷佛又经历了烈日残霞,春去秋来,也感受到月华的皎洁清冷,星辰的闪烁无定。 时间凝聚,我终于感受到这虚空境地如现实般的存在。 此刻,两大高手之间的距离不足长许。 尘埃随二人炁息的同时收敛而落定,目光再度碰撞一记。 陆吾快意大笑:“达拉聂巴!” 达拉聂巴的脸上泛起一丝棋逢对手的微笑,颔首道:“陆吾。” 陆吾长啸一声,身形挟起一标有如实形的巨箭朝达拉聂巴扑去。 我心中震骇,当日见过老唐头与鬼王的恶战后,本惊艳不已,如今一对比,方知天外有天。 身势凌厉无比,却悄无声息地不带动起周遭一粒尘埃。 达拉聂巴眼中首度现出凝重之色,手中的光轮缓缓挪前。 陆吾及近。 凝立不动的达拉聂巴衣发顺势而动,光轮迎着对方来势呼啸而出。 实力相当的两股能量在另一个超越现实层面的空间内激烈碰撞,包裹其外的炁场终在激烈的碰撞下溃散。 虚空坍塌,露出深渊地底的本来面目。(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2节 高手相争 陆吾人在半空,两手收至腰间,倏地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摸出八朵黑白相间的花,丛不同角度分袭向底下的达拉聂巴。 达拉聂巴一声长啸助力,双腿蹬地一撑,穿过重重花影,向对手投射而去。 砰! 拳掌相交声响个不绝,在肉眼难以辨别的情形下两人于半空中擦掠而过。 天地恢复了宁静,洁白的花瓣抛撒一地,倍显凄美。 陆吾缓缓转身,望着达拉聂巴的眼神充满了惋惜,片刻后他注视着我,冷冷道:“以前我不信命运,如今却不得不信。你这小子虽然本领不济,却总是这般好命,每逢紧要关头都有贵人助你化险为夷。不过这样也好,几千年的岁月实在太过寂寞,也许惟有如此,才显得生命的动人之处。下一次见面,希望你仍能有这样的好运。”话毕大步离去,渐渐消失成远方的一个孤点。 我一怔,不知他为何会如此轻易放过我,难道受了不轻的内伤?然而逃过此劫还是值得庆幸的,满脸欣喜地来到达拉聂巴身边,正要谢过救命之恩,蓦见他“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向后倒入我怀中。 “前辈!”我一声悲呼,将怀中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抱紧。 他艰难道:“多少年了,我避入自己编织的罗网,一日又一日地埋头生活,自以为能一直这样下去,却不知这罗网连同梦想都是那么脆弱。若非你的出现,我也许会永世做一只埋入沙堆的鸵鸟。今次一战,虽然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也令陆吾负上不轻的内伤。相信在他生命中余下的日子里,再也忘不掉我达拉聂巴给他带来的这一记重创。唉,生命是多么美好,再多活五百年也是不够啊。不过我是幸运的,因为她在那边等我……” 声音忽断,一代密宗隐士终于阖然长逝。 埋葬了达拉聂巴后,我在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望向四周,茫然不知何处。 可以确定的是,这里仍在深渊之下,却不知离那金字塔有多远。 此时,一个身影在远处出现,定睛望去,正是香香。 她见到我时一愣,随即朝这边奔来。 我迎上前去,双手暗中蓄起阳炁,准备随时应对她的攻击。 然而,当她近前时一下子扑入我怀中,激动道:“你究竟去哪里了?害我找得好辛苦。咦,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见她神智恢复如初,不再受鬼宫主人陆吾控制,暗忖难道是他受了重伤,无法再施展法力控制香香了? 她见我呆愣,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疼得我龇牙咧嘴,却是十分欣喜。片刻之后,却又觉得不妥。香香毕竟是邪派高手,与她合作也是权宜之计,自己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有些利用价值罢了,她真的关心自己的死活?可瞧她面色不似作为,难道真的打算弃恶从善了么?心中苦笑,自己何必管这么多,顾好当下就行了,语言一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下。 香香听完后默然不语,我打破这沉闷的气氛,问道:“对了,我进入坛城之后,你是如何脱险的?还有那庚辰,现在何处?” “你进入坛城后,主人也随之消失。那些毛人原本就无多少智慧,在失去主人操控后便乱哄哄的,我便趁机逃了出来。” “那庚辰呢?” “庚辰?什么庚辰?” 我想起先前和庚辰只是在脑中交流,香香未必知道他的存在。眼下他一个人呆在那房间里,若是碰到毛人乱来,说不定会受到伤害。 一想及此,连忙问道:“你既然在此,想必那金字塔离此地不远,快带我去!” 香香蹙眉道:“那里遍地都是毛人,好不容易跑了出来,你想回去送死么?” 我急道:“现在跟你解释不清,咱们边走边说吧!” 回到金字塔前的那片林子里,三十多个毛人围坐在篝火前,不出我所料,庚辰那团白花花的大肉块果然被放在一处空地上。 毛人们鼓捣着这肉块,似乎在好奇这是什么能吃的东西。 此时,庚辰的声音传入脑中:“你终于出现啦,究竟去了哪里?” 我道:“你就别管我去哪里了,眼下把你从这群兽人手里救出来才是正事。你还撑得住么?” “你觉得呢?啊……”话未说完,他发出一声惨哼,其中一个毛人用一柄割烤肉的刀子切下了一小块白肉,拿到鼻子前嗅了嗅。 大片血红液体从伤口处汩汩流出,可以想象庚辰现在得有多疼。 我忙道:“你再坚持一会儿,我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香香遥望篝火,问道:“那个大肉块就是你说的庚辰?” 我点头道:“可惜毛人太多,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冲进去将他救出。实在不行,就再用那一招。” 香香道:“主人行事素来滴水不漏,一旦发现毛人的这个弱点,会不会已将其去除?我曾亲眼目睹不少他饲养的怪物,均已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改变体质,克服了自身原有的弱点。” “他已被达拉聂巴前辈击成重伤,暂时没有那个时间和能力。横竖没有别的办法,不如放胆一试。如果我失败了,请你将庚辰救出,拜托了。” 香香微一犹豫,终于颔首答应。 我从地上捡来一大块破铁皮,从背包里掏出雷击木敲打起来。 果然,那些毛人一听到这声音立马四下溃散。 我赶紧抱起地上的庚辰,忙不迭地退入林中。 别看庚辰体积不是太大,但是分量可真不小,足有八十多斤。我的两只手都抱着他,只得将雷击木别在裤腰带上,至于那铁片就随手一扔了。 那些毛人一听没了响声,登时又朝我围拢过来。 此时,香香从林中掠出,捡起我掉落在地上的铁片,问道:“你的那根短棍呢?” 我将屁股一挪,她见了将它用力一把抽出,连裤腰带都弄断了,裤管褪下,露出我那两条白花花的小细腿和大裤衩。 我哭丧着脸道:“你丫故意的是吧?” 香香颇为嫌弃地瞪了我一眼道:“老娘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瞧你那怂样儿!” 我道:“那我怎么走路?” 香香从小腿上摸出一柄匕首,将裤子从裤裆处截为两段,再麻利一扯,登时我只剩一条裤衩了。 她收刀入鞘道:“这样就能走路了。别矫情了,先逃命要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3节 得救 跌跌撞撞地跑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一堵石壁,抬头望去,正是跌落下来的那段悬崖。 香香软倒在一棵大树下,喘气道:“别跑了,他们不会再追来了。” 我也累得够呛,将庚辰小心翼翼放在地上,随后一屁股坐下来,望着悬崖,心中蓦地生起一股爬上去的冲动。 白龙门人必修“山、医、命、相、卜”五术,其中山术包含了攀山越岭的本事。因为作为一名阴阳师,上山寻龙点穴,进墓倒斗都是家常便饭,没有这点本事,只能在城里摆个地摊瞎比划了。在师父老唐头的严厉督促下,我自幼攀登悬崖,然而眼前这石壁实在过于陡峭,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至少有五百米高,若一不留神脚下踏空,那就真的完蛋大吉了。 我问道:“你带手机了么?打个电话求救吧。” “还在上面的禹帝陵里,我当时是来伏击你们的,又不是出来逛街的,怎么可能带上手机?”香香苦笑一声,问道:“你身上背了这么大个包,总该带着手机吧!” 我从背包里取出手机,远远地扔给她道:“屏幕都裂成好几块了。早试过了,连开机都不行,还特么说是三防的呢。” 香香将那破手机扔还给我,叹道:“难道就只能在这里呆一辈子了?” 我淡淡道:“这深渊不知有多大,也许不过方圆数里的一片小林子。别忘了鬼宫主人还在某处,若他内伤恢复,会轻易饶了你这个叛徒么?” 香香娇躯一颤,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呻吟道:“别再提他了,别再提了!” 我见状知她多半遭受过鬼宫主人的虐待,心中不忍,岔开话题道:“你攀过岩么?” 香香摇头,旋即明白过来,愕然道:“你想从这里爬上去?” 我点头道:“我打小就在山上爬上爬下的,这悬崖虽然陡峭了些,可也未必能难倒我。” 香香皱眉道:“可是我在电脑上见过,攀这种悬崖峭壁需要一定的安全装备,否则会很危险的。” 我苦笑道:“我倒是想有安全装备,可眼下去哪里去弄?” 香香指着我的背包,问道:“你背了这么大一包东西,难倒就没有攀岩装备?” “当时是说进森林打狼精的,谁想到会从悬崖上掉下来。” 一说起狼精,香香登时朝我狠狠瞪来一眼,眼眶泛红。 我知她和狼精王感情深厚,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若能成功登顶,便会想办法找人下来救你们。不过你要答应我,等回到崖顶,必须告诉我关于幽冥十三劫的事。” 香香一怔,旋即点点头。 望着她的表情,我心中狐疑,可眼下也顾不上这许多,来到悬崖脚下,抓起一根粗若儿臂的蔓藤,发现上面没有刺后用力一扯,竟然没能扯下半分,可见其结实程度。 正要上去,身后却传来香香的声音:“等等。” 我回头一瞧,只见她走上前来,将短刀插入皮鞘,然后绑在我小腿上,说:“带上它。关键时刻或许能帮上你。” 爬了三十多米,到了蔓藤的根部,上面的石壁光溜溜的十分陡峭,寸草不生,只能靠自己的手脚来攀岩了。 我咬紧牙关,奋力试了两次,都只是刚爬上没几步便往下一滑,有一次差点跌下去。崖下传来香香的惊呼,我心中泛起一种奇特的感觉,但是眼下并非分心之时,我压下心中的这股情绪,小心翼翼地朝后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又艰难地爬了十多米,上面的石壁不仅光滑,而且几乎呈垂直角度,实在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想要从原路返回那根蔓藤时,本来的落脚点已被凸起的岩石挡住,再也找不到了。若冒险一试,势必会失足跌落,粉身碎骨。 我心想左右是个死,与其傻傻地待在这里进退不得,还不如奋力一搏,当下抽出绑在小腿上的短刀,在石壁上慢慢凿了两个孔,轻轻地把脚搬上去,踏在其中一孔之上,试了试可以吃得住力后,又把右脚搬上,就这样双足轮换,总算又上去十多米。 攀岩不愧是最耗费体力的运动之一,如此勉强上了二十来米,我已是头晕目眩,手脚发软,整个身子紧紧地趴在石壁上,努力调匀呼吸,心中却连连叫苦,暗忖如此下去,还不知道要凿多少孔,这短刀即便锋利,也不知道长久下去会不会断折。不过事已至此,也只有奋力向上了。 所幸上面的石壁角度越来越倾斜,凹凸不平的落脚点相距不远,我停停爬爬,虽然是大冬天,可衣服都已被汗水浸透,苦苦撑了好几个小时,却已像过了大半生。若是按照之前的体力,我绝对爬不了这么高,可每当精疲力竭时,丹田内便有一股阳炁上涌至松果体,随后流转全身,大大降低了肌体的疲劳感,这才得以上来这么高。 眼见得离崖顶不过三十米,休息了一会儿,正要举起短刀再去凿孔,忽然听到崖顶上传来一个叫声,仔细一听,正是二叔的声音!他似乎在喊我的名字。 我连忙站稳了大声叫起他的名字,顷刻后,从崖顶上探出二叔的脑袋,他一见到我,惊喜交加道:“小李你还活着,太好了!大家都在到处找你,你别动,我放绳子下来!” 只见一根粗长结实的绳子从上垂下,落至眼前就停住不动了。 二叔道:“把绳子绑在腰上,绑紧点,我们拉你上来!” 我大喜,将短刀插入鞘内,左手伸入一个凹洞,手指紧紧扣住,右手将绳子在腰间绕了三圈,打了三个死结。 二叔喊道:“绑好了吗?” 我应道:“绑好了,拉吧!”话毕,腰间一紧,身子如腾云驾雾般向上飞去。往复几次,再度落下来时,双手已攀住崖边,然后被几只有力的大手拉了上去。 崖顶上站满了出马堂弟子,我疲惫交加地望着二叔,说了声谢谢,心中涌起一种再世为人的庆幸感。(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4节 神秘出现的护林员 我原地躺了一会儿,等身体稍微舒服了点后连忙起身,说道:“还有两个人在下面,他们爬不上来,你们谁有手机,快报警求救!” 一张陌生的面孔走上前来,说道:“我是万寿林的护林员,我来打这个电话吧。” 我道了一声谢,一问二叔方才知道他叫林方平,是在半路上遇到的。 他初时一见那么多出马堂弟子,还以为他们是偷猎者,经二叔一解释才知道是来打狼精的,连忙放下猎枪。 狼精在万寿林一带未获多年,不仅捕猎过往游客,还经常袭杀护林员。林方平说他的亲大哥就死在群狼嘴下。 于是,李二奶奶率领大队人马驻扎原地,二叔则带着三十名出马堂弟子,与林方平一起进来找人。 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问林方平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公路远吗?” 林方平想了想,说:“万寿林面积大得很,这里是林子深处,靠近一段明长城。要上公路,至少还有走三天。” 三天? 我心中疑惑,从入万寿林到禹帝陵前,顶多走了六个小时,即便加上在陵下洞穴的穿梭,也不过后半夜的时间,而我在深渊下只待了两三个小时,为什么如今返回公路需要三天之久?这护林员究竟是真是假? 我仔细打量着林方平,只见他年约四十来岁,一张脸白白净净的,手指纤长,身上穿着羽绒衣,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常年工作在野外的人。 偷偷打开天眼,发现他身上没有丝毫练过法术的痕迹,不禁有些奇怪,难道真是我冤枉了他? 林方平见我在打量他,便投来一道茫然的眼神,同时冲我微微一笑。 我不欲被他看破心事,佯作关心道:“林哥,电话打了吗?他们怎么说?” 林方平掏出手机,笑道:“还没打呢。我这就去打。”说着,走到十几米外的一株大树下,像是不愿意被我们听到对话内容。 我趁机来到二叔身旁,将心中的怀疑悄悄说给他听。 二叔听完后皱眉道:“先前都急着走出这片林子,没有细想,如今被你这么一说,此人的身份大有可疑。难道如你所说,他是鬼宫主人的手下?”说着,偷偷拨通了110,说明了这里的情况,只是不清楚具体位置。好在现在的公安系统早已配备极为先进的卫星定位系统,通过二叔的手机锁定了具体位置。 他趁机问了下搜救队的情况,那位工作人员查询电脑记录后道:“附近没有搜救队出勤的记录,也没有哪一个搜救站接到报警电话。” 我心中一沉,问道:“会不会是情况还没有反馈过来?” 那工作人员道:“现在全国公安系统和下属各级单位的网络都是连通的,如果接到报警,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查出。不过,你们所在的地方的确太过偏僻,最近的一个搜救站离你们有一百八十公里,不过我刚才已电话查证过,他们的确有一个叫林方平的工作人员。我不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情况,请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马上派人过来。” 挂了电话后,二叔陷入了沉思。 我道:“那禹帝陵被陆吾占据多年,他的手下在这一带游走也不奇怪。他之所以没有暴露,多半是觉得自己单枪匹马力量不够,想将我们引入一个陷阱之中。” 二叔道:“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做?” 我沉吟半晌,说道:“不如将计就计,你先偷偷给二奶奶通个电话,并将这里的定位通过微信发给她,请她带大队人马在此地埋伏。如果这个林方平是陆吾的人,那么前来的必定不会是政府的搜救队,而是他们的同伙。届时,二奶奶的伏兵便派上了用场。而我们就先随那林方平前往所谓的公路,看他在搞什么鬼。一旦情况有变,赶紧通知二奶奶撤离。” 二叔附议。 不经意间想起许久未露面的东瓯王妃,还有那个不知在何处乱窜的巨猿巫洪,心中越发觉得烦躁不安,总觉得他们正在某处窥视着我们,可用天眼往林中一扫,却又没发现任何反常。 二叔见我模样,叹道:“你看起来很疲倦,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我点了点头,正想找个地方躺下,却见林方平拿着手机走了过来,说:“我已经通知了最近的搜救站。这里太过偏僻,地势崎岖,车子开不进来,搜救队步行过来至少要二十个小时。” 我故意说道:“为什么不派直升机过来?几年前我在澳大利亚做背包客时也碰到类似情形,当地政府立马出动直升机展开搜救。” 林方平苦笑道:“到底还是个孩子,你以为出动一架直升机这么容易啊?得多少成本?我们这种小地方可承担不了。就算是全中国,我记得近几年也就北京出动过一次直升机搜集。国外有成熟的商业救援公司,要么被救者自己付钱,要么买了保险,由保险公司付钱。” 我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一副十分懂行的样子,心中的疑虑稍稍减去了两分,不过仍旧未放松警惕,故意将我之前与二叔说好的安排,说给他听。 听完后,他皱起眉头道:“你们大队人马离这里并不远,为什么要分开来走?这片森林别说你们这些外来客,就是我们这些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很容易迷路。” 不过,我和二叔坚持己见,他也不好勉强。 我留下十名出马堂弟子接应李二奶奶,随后与其他人跟林方平一同上路。 走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穿过雪林,眼前凸起一座笔直陡峭的山峰,目测至少一千米高。时值隆冬,沿途的山林草地虽然大多呈现凋蔽之状,可好歹也能看出万物即将复苏的迹象,可眼前却是死寂一片。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涌上心头。 林方平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 我见状心中越发怀疑,猛然喝道:“等等!”(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5节 狐狸尾巴 大家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我。 我皱眉道:“林哥,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进来的时候可没碰到过。” 林方平头也不回道:“这里不止一条路通往外边,也许你们走的是另一条路。” “等等。”我蓦地停下脚步。 林方平愕然道:“怎么了?” 我没有理他,而是从背包里取出雷击木,警觉地望着四周。 四下里十分安静,正准备爬上一处山坡居高临下察看,不料耳边隐约传来一阵摩托车声响。 声音是从山背面传来的,我们小心翼翼地爬上一处矮丘,蹲在一块巨石后观察山下情形。 只见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一群摩托车骑士正围斗着三名男子。 我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一瞧,那三人正是出马堂弟子,瞧年纪在五十岁左右,是堂中长老级人物。 那些骑士清一色的黑头盔黑皮衣,手持着明晃晃的开山刀。他们约莫三十来人,而那三名出马堂弟子凭借出马仙术与他们斗了个不分上下。 骑士们不停策动胯下铁骑,六十多只轮子如风火轮般卷起漫天雪屑,围着那三人不停旋转,却没有主动劈出一刀,似是有所顾忌。不过,等三人想要突围时,立马就会从车阵中伸出几柄刀将他们迫回原处。 在他们后方几十多米远的地方又停着一支摩托车队,粗粗一瞥,竟不下二百人。他们犹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辆三轮摩托,副驾驶座上好整以暇地坐着东瓯王妃墨玉。 我见三人暂时无性命之虞,便松了口气,将望远镜递给二叔,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救人。 二叔拿着望远镜一看,不禁低呼道:“这不是二婶身边那仨小子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围着他们的又是谁?咱也别废话了,赶紧下去救人吶!”说着就要冲下山去。 我将他使劲按住,小声道:“对方二百多人,就咱们几个,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得想个万全之策。” 二叔道:“等想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忙道:“二叔你先别着急。你想啊,就三个出马堂弟子,对方有那么多人,到现在都没拿下他们,显然是有所顾忌。照我看,这三位前辈是二奶奶派出来探路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东瓯王妃。她不知道咱们的主力在什么地方,想要率人将其一网打尽,得让他仨带路。所以,他们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二叔笑着一拍我脑袋,笑道:“行啊你小子,年纪轻轻的都快成精了。行,二叔听你的,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一瞥身边,谁知林方平不见了踪影,便问一名弟子道:“兄弟,那个护林员呢?” 那弟子左右一瞧,答道:“他刚才说尿急,想去边上解决一下。咦,怎么溜得这么快?” 我心想哪里有这么巧,多半是下山告密去了,连忙追了上去。二叔回头一瞧,立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即跟了过来。 来到山丘脚下,正好遇到林方平,他果然朝着东瓯王妃的方向跑去。 “林方平!”我发喊一声。 他回头一瞧,登时变得神色慌张,跑得也越发快了。 我冷笑一声,轻声一掠便赶到他身后,右手像抓小鸡似的将他按在地上,冷冷道:“是谁派你来的,东瓯王妃墨玉么?” 他支支吾吾道:“谁……啥玉?我不认识啊。” 我没好气道:“别跟老子装傻,就是山下那个坐在三轮摩托里的老娘们儿,你是她派来诳我们的吧!” 他还想狡辩,却见我抽出短刀,吓得连忙改口道:“对,对!大哥你眼光好,啥都瞒不过你。不过,我真不是坏人,是王妃……不,那老娘们儿逼我这么做的。” “逼你?他们是啥人我不知道么?你堂堂一个护林员,吃着国家饭,要是有个好歹,上面查下来他们得吃不了兜着走,多半是拿重金利诱你了吧。” 林方平嘿嘿干笑道:“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面的儿子也快上大学了,就那么点工资,总得想个办法不是?他们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三十万块钱,不干的话就要杀了我,我这才不得不答应。” 我问道:“那老娘们儿打的什么主意?说!不说的话,小爷我让你挨个儿尝遍满清十大酷刑。” 别看这林方平一脸正气,却也是个胆小鼠辈,还没等我掏刀子,就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原来,那东瓯王妃见我们人多势众,便从另一处秘密基地中调来自己的部属。这二百三十多名摩托车骑士都是她之前命令傩教的人收买的江湖混混,加以训练后成为部属。虽然这些人不会法术,但都是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主儿,在阳世中能够充当一定的作用。 她原本跟林方平约好,一旦他将出马堂弟子引入事先安排好的埋伏圈后便痛下杀手。谁知她此时竟出现在此地,违背了事先的约定。林方平一来怕她责怪自己办事不力,二来也怕领不到那笔奖金,所以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溜下山去邀功。 他的话印证了我先前的推断,不过奇怪的是,以东瓯王妃的修为,不用费多大手脚便可拿下这三人,为何要如此大摆阵仗呢? 难道她也受伤了? 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二叔将林方平用绳子绑了个结实,脱下他脚上的袜子塞进他嘴里,扔在一边,再次观察场中变化。 我越看越觉得奇怪,照理说这三人得到二奶奶的悉心点拨,是胡门中元老级的人物,论武功法术,即便放眼天下玄门也是中上之资,怎会受困于三十多个不会法术的小流氓呢? 有好几次,他们都可以凭借轻身功夫跃离包围圈,却为何迟迟不动作? 顷刻后,我终于发现了端倪。 只见车阵之后盘膝坐着一位身穿白色唐装的老者,他身形极其瘦小,顶多不过一米五几的身高,加上衣服的颜色和雪地融为一体,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6节 琴师道士 他的膝盖上摆着一架古琴,十根手指在琴弦上十分有节奏地律动着,每拨弄几下琴弦,就会从琴上跃出一阵真空涟漪,犹如一张网络,罩在车阵上方。 那三名出马堂弟子每每想要提气上纵,均被这张无形网罗给压了下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名玄门顶尖高手,只不知是哪个门派的。瞧他的装扮不像是佛门弟子,似乎是道门高人,却怎会与墨玉这等邪门歪道沆瀣一气? 看此人的一身本事都在那架古琴上,要想战胜这类高手,惟有打破他手中的韵律节奏。 可是用什么来打破呢?像先前那般用个破锣敲一下显然是不行的,思虑处,眼神瞟在摄魂铃上。 一道阳炁无意识地贯入铃中,从中传出一阵清脆的铃音,远远地透了过去。 那老者听到铃声后面色微微一变,十指加紧拨动琴弦,原本潇洒如画种神仙的姿态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没想到摄魂铃还有这个功能!我心中笃定,将丹田之炁源源不断地灌输到摄魂铃中,声音变得越来越响,宛如小桥流水清亮不绝。 那三名出马堂弟子见有援手,奋起精神厮杀,顷刻间将出马仙术的威力发挥地淋漓尽致,在摩托车队的包围圈中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那老者正集中精神与我斗法,攻向那三人的琴音越来越微弱,只得对东瓯王妃喝道:“强援已至,我只能对付一人,请王妃再派人手,否则就给他们逃出去了。” 东瓯王妃经验老道,自从铃声一起后便已察觉到战场上的变化,不等那老者喊话,早已从身后涌出五十多名重机骑士,一半人冲我而来,另一半则将包围圈的破绽及时弥补上。 我心中暗骂,从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回首身后道:“各位,扔过石子么?” 众人会意,从地上捡起碎石,等摩托车行驶至山坡下时一齐出手。 都是练家子,石子前进的力道岂非寻常人可比。我那一块石头毫无花假地砸碎了一名骑士偷窥前的玻璃,迫得他辨不清方向,一下摔倒在地上。 其他人的准头也都不错,二十多名骑士瞬间还剩一半朝山顶“呜呜”冲来。 快要短兵相交之时,摄魂铃音声一转,发出一阵金戈铁马之声,令听者无不心跳加速,肝胆欲裂。 那群摩托车骑士还未接近,便一个个掉下车来,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着。再看自己这边的人,却是安然无恙。 我心中诧异,难道这铃铛会分敌我? 二叔上前摘下一名骑士的头盔,赫然退了一步,喊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登时,一股浓烈的尸臭味传了过来。 我上前一瞧,只见那骑士脸上肌肤干瘪如死,一双眼睛像死人般毫无生气,便道:“这是行尸!”心中却是讶异,这玩意儿怎会骑摩托车? 说起行尸,有一桩类似的事就发生在杭州。当事人的姓名我不便透露,只能告诉大家在现在的松木场附近。但凡在那里住上三十年的老住户都听说过这件事,还曾经一度上了报纸。 那是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夜晚,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读完夜校后骑着自行车回家。雾气很重,街上见不到一个人影。不知骑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好像有几百人在路上一起走。他顺着脚步声一路找去,果然在前面的一条弄堂里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在走着。当时十一点多,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有这么丰富的夜生活,大家基本上睡得很早,这种情况十分反常,他还以为出了啥大事,便想走上前去问问。谁知,当他来到队伍旁时,发现他们一个个脸色异常苍白,有的断手断脚,有的只剩下半个脑袋。于是,他被吓坏了,拼命往家里骑。第二天他便生了大病,去了三甲医院都查不出病因。后来,他的家人在当地找了个小有名气的阴阳师,一瞧之后才知道是遇到了半夜出来活动的行尸。他们生前死得冤枉,死后要给自己找替身。眼看男人的病情越来越严重,那阴阳师也是束手无策,因为他遇到的行尸太多,就算破解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找上门来。果然,他熬了没几天就去世了,死的时候全身溃烂肿胀不成人形。 通常行尸害人,无法直接出手,而且害怕太阳能中的阳炁,几乎不在白天出来。眼前这群行尸是怎么了,难道被那鬼宫主人削去了本身弱点? 摄魂铃中蕴含的能量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若非身体被寒冰玉石改造过,只怕自己也会因承受不住这股巨大的能量而经脉爆裂。 在铃声的作用下,战场中的那些骑士纷纷捧住脑袋,就连围在东瓯王妃身周的那些行尸骑士也都觉得十分不适。 那老者的额头上冒起丝丝白烟,脸上原本泰然自若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琴音已被铃声压制。 那三名出马堂弟子觉得压力骤减,奋力拼杀之后终于破出重围,向我们这边撤来。 东瓯王妃眼见煮熟的鸭子就快飞了,又惊又怒,正要下令那老者前来追截,只见他身形一滞,“哇”的一口鲜血喷在古琴上,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 我心中暗呼侥幸,要知道摄魂铃中散发出来的能量已快接近我身心承受的极限,若再晚上片刻,倒下的就会是我,饶是如此,我体内的气血也在剧烈地翻腾着。 东瓯王妃的手下全都失去了行动能力,我趁机跨上一辆摩托车,招呼大家撤退。 原本还担心大家都不会骑车,没想到其中有一半人是老司机了,当下两人一骑,朝原路返回。 本想带上林方平,可回头一瞧,这小子不知何时已被一名行尸用刀劈开了脑袋,歪倒在一块岩石旁,眼睛睁得老大,似是死不瞑目。我心中一叹,阖上了他的眼睛。 趁着东瓯王妃的那帮手下暂时无力追赶,我们没命似地骑着,过了好几个小时,方才给二奶奶打去电话,得知香香和庚辰已经脱险,正随大部队朝这边赶来。 我让二奶奶发了个定位过来,并请他们原地驻扎,我们前去汇合。二奶奶也怕前方还有敌人的陷阱,当下同意。(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7节 擒猿大计 与大部队汇合之后,我们决意避开墨玉的摩托车队,可怎么走出这片森林成了大问题。 不知为何,在百度的电子地图上,万寿林所在的地域始终一片空白。这并非没有标记的那种空白,而是原先有标记,却被大块白色的马赛克遮挡了似的。 大家想了各种办法,通过微信或者企鹅软件询问了森林外的亲友,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无论哪个网站的地图,万寿林所在的位置都被一块块马赛克遮挡住,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在野外生存的驴友们都知道,在一大片茫茫未知的森林中,一旦失去方向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茫然无措之际,一名出马堂弟子突然叫道:“有了!有了!” 二奶奶问道:“说清楚点,什么有了?” 那人激动道:“二奶奶,有了!” 二奶奶一拐杖敲在他脑壳上,没好气道:“你娃儿吃错药了?” 那人捂着脑袋,尴尬道:“是小子我太激动,说错话哩,二奶奶您别生气。我是说地图有了,不信您看!” 二奶奶拿过手机一瞧,登时喜上眉梢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不过也真是邪了门,刚才还一块一块花里斑斓,现在却清楚地很,连路径都标了出来。” 我们闻言一瞧各自手里的屏幕,果然地图被刷新了,露出了清晰的森林道路走向。 按照地图指示,我们现在位于万寿林中央偏西,往西是东瓯王妃的行尸车队,往东是诡异莫测的禹帝陵,往北是长城,往南四十公里处有一条蜿蜒的大河,度过河岸,再往南走上五十公里便到了一处叫做“照阳河镇”的地方,隶属河北省康保县。 虽然从那里回北京要绕上一大圈,但总好过被东欧王妃的人追杀。一到镇上,便可通知当地警方和县武装部,即便陆吾胆子再大,也不敢率众公然行凶。 一路无语,大家拼命赶路,在离那条大河前一公里处的密林中停了下来。 三名精干弟子前去打探河岸情形,半小时后回来报告说在那里见到一个渡口,有十多条铁皮船。 这条河人迹罕至,寻常没有多少人经过,那些铁皮船都是当地村民用来捕鱼的。 为首的是村支书吴保四,大约四十来岁,身材高大魁伟,看似憨直的脸孔中带着几分精明。他望了望队伍,一个个满身血迹,提枪拿刀,眼珠子提溜一转,对二奶奶笑嘻嘻道:“老人家,渡你们过河不是难事,不过咱们村都是老实人,从来不干犯法的事。” 二奶奶道:“你不要怕,我们是政府组织的打狼队。这几日狼精嚣张,害了不少路人的性命,我们这也是替天行道。” “打狼队?”吴保四眉头一纠结,笑眯眯道:“有政府的文件么?” 二奶奶道:“谁打狼还带那么多东西的。你若不信,大可以跟我们回北京去向当地有关部门打听。不过我可告诉你,那些狼精狡猾的很,我们只打了没多少,还折了上百个弟兄。我劝你们还是同我们一起过河,不要再留在此处了。” 村民们显然都受过狼精肆虐,一听这话,登时满脸慌张起来。 二叔趁机上前骂咧咧道:“他奶奶的熊,老子连命都豁出去了,替你们打狼精,如今渡个河都推三阻四,又不是不给你们钱!早知道就不接着差事,任由你们被群狼生吞活剥了!” 吴保四面色阴晴不定,还真怕眼前这群人一个发起狠心,将自己连同村民一起宰了。要知道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死上几个人也未必会被人发现。他片刻后猛一咬牙,说道:“行,您开个价,我们这就载你们过河。” 我们这边算上伤员一共二百来人,每条船至多可容纳十人,分两批便可完成渡河任务。 前脚正要跨上船,忽然身后的森林中响起一阵咆哮。 村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有人一边跑一边喊:“是河神!河神发怒了!” 我们却对那声音十分熟悉,不是巨猿巫洪是谁? 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我一边阻止阻止村民落跑,让他们赶紧载人过河,一边冲入林中,用摄魂铃吸引巫洪的注意力。 二叔、香香和被我救下的那三名胡堂长老跟在我身后,就连那大黑猫都没落下。 巫洪那庞大的身躯一边在林中穿梭,一边如折牙签般折断一根根树干。它一走出林子,立刻引来一阵惊恐的呼喊。 村民们何时见过如此庞然大物,当真以为河神现身,纷纷趴在地上朝它跪拜。 二奶奶一把揪起桓子丰的衣领,没好气道:“都是浑身长毛的,他不就是个头比你大点么,怕个鸟!”说完,又扭头下令吴保四划船。 吴保四怕怪物,更怕眼前这恶老婆子,当下乖乖地荡起双桨,让小船儿推开波浪。 桓子丰望着那巨猿勉强咽下一大口唾沫,眼中浮起一丝古怪情绪。 我一路东躲西藏,与其他人互相配合,终于将巫洪围在一处平地。可它哪里将我们放在眼中,双手在胸前一捶,猛的冲了过来。 香香掏出两把弩箭,左右开弓,正中对方肋下。巫洪起先就像被针刺了一下,毫不在意,可渐渐的眼中露出一丝愤怒,随后咆哮着冲向香香。 那两支箭并非寻常之物,乃是抹了地狱彼岸花制成的迷药,具有强烈的麻醉作用,通常一克就能麻倒一头大象,如今整个箭头内心填满了药剂,这巫洪如何受得了。 巫洪脚下一晃,因麻药的作用而失去了准备,香香就地一滚,避开了这铺天盖地的一撞。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身旁那株大树三人合抱的大树被撞成两折。 它全身颤抖着,似乎想要用怪力逼出体内的毒素,我们哪里容它这么做,从不同的角度分别袭至。 自从巨猿失去尾巴之后,无论战力还是防御力量都弱了许多,宛如一个巨大的沙包,任由我们宰割。 就在这时,一张巨网兜头罩下。 从林中蹿出十几条汉子,左手拿着一枚手臂粗的铁钉,右手拿着锤子,以最快的速度将网牢牢钉在地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8节 末支河河怪 那网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看似纤细,可巫洪如此怪力挣扎半晌都没被挣断,反而勒得越来越紧,快要喘不上气来。 恐怕自巫洪出生以来,除了被割去尾巴,还从未如此狼狈过,当下气得直哼哼,说不出话来。 四下里传来一阵哄笑,那为首老人笑道:“我还以为这末支河的河怪有多大能耐,看来除了体型大得不像话,其他的都像个生瓜蛋子,哈哈!” 我上前看了看那些钉子,皱眉道:“这钉子牢么?这巨猿会不会扯坏它们?” 那人不答反问道:“你们是谁?” 我简单介绍了下自己,那人道:“我们这里可偏得很,寻常三五年都见不到一个外人,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二叔插话道:“咱们是来打狼精的,不曾想误入此地。对了,你认识吴保四吗?他正带着我们的人渡河呢!” 那人看起来约莫六十多岁,中等身材,脸孔刀削似地精干,一听我这话,立刻笑道:“我是那小子的爹,原来你们认识。既然如此,你们就是咱村里的客人,等小四子回来,你们也一起来参加‘杀怪宴’吧!” 另一个村民笑道:“老吴哥啊,你把这河怪说得如此厉害,我还以为它有三头六臂呢,想不到区区一张‘捆仙网’就把他给收拾了。”接着又对我说:“这位小哥不用担心,这张网乃是用昆仑山上的天山雪蚕吐出的丝制成,再加上村里的老巫师作了七七四十九天法,方才炼制而成,结实地很嘞!” 老吴哥骂道:“听听!这小子一天不吹牛就不舒服。啥天山雪蚕,扯淡!明明是用小四子去城里买来的航天合金材料编织而成,否则怎能如此牢固?你当旧社会啊,大家都不懂,随你瞎忽悠!” 我心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老吴哥也真实诚,换作别有用心之徒,早用来忽悠赚钱了,当下笑道:“老吴叔啊,原来您还懂得航天材料呢!这张网这么大,恐怕得费很大一笔钱吧,您怎么会想起弄这样一张网来?” “都啥年代了,咋还能不懂哩。别看咱们村里地理偏僻,常年没有外人进来,可消息却不闭塞。看看电视,上上那英啥奶的网络,啥新鲜事物不明白?”老吴哥笑了笑,望着四周一脸感慨道:“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村虽然靠近森林,可这资源都是政府的,这些年抓得严了,谁敢随意进去猎杀动物和砍伐森林呢?所以只能靠这条河来维持生计。你看这河多漂亮,又长又宽,没有废水污染,浅一些的河段一眼就能望到底。原本这是件极好的事,可自打我爷爷这辈起,就传说这河底住着一只巨大的河怪,时不时地冒上来吞噬过往船只。****那会破除迷信,谁都不敢提这件事。说来也怪,那会儿没有河怪闹腾。可自从三十年前,这河怪就渐渐闹腾起来。我亲二哥和三哥便在某天晚上打渔的时候被河怪给吞了!”说到这里,恶狠狠地瞪着巫洪,仿佛要把它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寻思着不对啊。这巫洪一直被关在禹帝陵中,三十年前怎会出现在这条河里?难道在河中还有别的怪物存在?当然,我很高兴能捉到巫洪,但这家伙虽然被割去尾巴,可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吧,难道它是装出来的? 香香见我脸上表情,缓缓道:“这巫洪是上古魔怪之后,手头必定有几把刷子,大伙儿可要看紧了!” 话音未落,岸边蓦地传来一阵扑通扑通的水花声。 有人大喊道:“河怪冒头啦!河怪冒头啦!大家伙快往回划!” 我们赶紧跑到岸边,只见一对巨大的枝桠从河面下凸起,将一条铁皮船从中间顶为两半。上面的人还未来得及游开,便被一个乌漆嘛黑的巨动吞噬。 边上一艘船见状划过去想救援,可还没接近那条船身,便被那对枝桠依样画葫芦顶成两截,十名出马堂弟子毫无征兆地被河面上突起的黑洞吞噬。 李二奶奶见状,阻止人再去救援,命令大家即刻将船划回岸边。 说来也怪,那黑洞在吞噬了二十人后便消失了,河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说是“消失”,因为是突然出现,突然不见的,其中没有下降的过程。 我的思维定焦在那对巨大的枝桠上,这东西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不过,也由此可以断定,巫洪并非所谓的末支河河怪,真正的河怪另有他人。 二奶奶在众人的搀扶下回到岸上,脸上表情却极为镇定。 我心中佩服,问道:“二奶奶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二奶奶摇头叹道:“你二奶奶又不是大英百科全书,怎么可能碰到件奇事就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我们再次渡河,那家伙还会钻出来害人。唉,只可惜了那二十个孩子,怪我,都怪我啊!” 我道:“刚才河面上浮起了一对巨大的枝桠,足足有四五米长,你们都看到了吗?” 大家伙纷纷表示没有看到,不过有几艘船的幸存者说刚才在船上感觉到有东西在顶船底,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反正力气挺大的。 我想了想,说:“会不会是蛟龙一类的怪物?” 二奶奶道:“这个很有可能。不过若是蛟龙一类,必定会有行迹留下。刚才遇到危险,并未察觉有什么行迹,也许有其他的可能。” 此时,老吴哥插话道:“这河怪就是一头恶蛟!早在五几年的时候,就有人见到过一条蛟龙从河下爬上岸来,足足有二十多米长,老吓人了!除了这家伙,还有谁能在河里折腾起这么大的动静来?算了,我看你们也别渡河了,在咱们村住上几天,看看动静再说。” 二奶奶急着回去,当下拒绝了老吴哥的好意,问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路可以回去北京。 老吴哥说这条路是最近的,否则还要饶很大一个圈子。 二奶奶正在犹豫时,我听到林中传来巫洪的咆哮,面上一惊,问老吴哥道:“有没有人看着那巨猿?”(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9节 两恶相争 不等老吴哥回答,我连忙冲入林中,回到原处,只见那巫洪挣脱了束缚,正在那里发飙。香香等人东躲西藏的,见我到来,连忙喊我回头。 那巫洪就近抓起一名逃得慢的村民,两只巨爪分别抓住头和身子用力一分,登时暴起一蓬血雨洒了下来。 老吴哥吓得呆在那里,喃喃自语道:“这么结实的绳子都不起作用……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我将他扯向一株大树后,喊他快跑。 老吴哥片刻后方才醒转过来,撒开俩腿就往外跑去。跑出没几步时突然转过身子,问道:“孩子,你咋不动呢,快跑呀!” 我拿起雷击木,冲他晃了晃,微笑道:“没事,我有办法拿下他。” 老吴哥急道:“有个屁的办法,你拿着根擀面杖有啥用!” 话未说完,我早蹿了上去。 香香拿起弩,想要依法施为,不料这巫洪老来成精,同样的招数对他毫无用处,反手一挥,挟起一道狂风将香香扇出老远,那弩撞在树上已然毁去。 我将一道阳炁气逼入摄魂铃,产生的音波却对巫洪无效。在场众人中,除了我和香香,就只有二叔等四位出马堂高手了。 巫洪自从尾巴被斩之后,剩下一身怪力,寻常法术对它倒不起作用。二叔等四人是出马堂中的战将级人物,蟒仙和狐仙上身后主要加强了自身搏杀能力,对巫洪却是没有多大作用,大家只得往河边退去。 好在林中的树木比较密集,阻挡了巫洪的进势,转眼间,我们已来到河岸。 吼…… 巫洪那拖长了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就在此刻,平静了没多久的河面骤然又翻腾起来,宛如煮开了锅似的。 一只硕大的头颅从河面上探了出来,紧接着露出二十多米长,带有鳞片的身子,缓缓爬上岸来。 定睛望去,不正是三千多年前被收服的那头龙神么? 那家伙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当年禹帝和女娇在收服巫支祁之后,没有将它一同看管起来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能够吞噬时间,凭禹帝及其手下的能耐,也未必能够将其彻底降服。 眼下前有巨猿,后有龙神,简直被逼入了死路。 慌乱中,有几人靠的近了些,立马消失不见。我忙喊道:“这家伙会吃人,大家不要靠近它!” 龙神上岸之后,发出震天巨吼,与巫洪的咆哮声相互应和。 说来也怪,自打它俩一同出现后,再也不理会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而是互相靠近厮杀起来。 我想,三千年前的那场淮河之战一定十分激烈,以致于在龙神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一见到巨猿巫洪,多半还以为它就是乃祖巫支祁,所以冲上去缠斗起来。 那巫洪失去了尾巴,神力大减,两只眼睛无法射出夺命光线,只得用两条巨臂环抱住龙神的粗颈,将它硬生生摔倒在地上。 说来也怪,那龙神张开嘴巴在巫洪身上吐出一个黑色的大圈,本该将其吞噬,可巫洪就像个没事人儿似的,任由黑圈接近,身上一个零部件都没少。 我起初一怔,随后明白过来。这巫支祁多半在禹帝陵中那个代表时间节点的洞穴里呆了太久,以致于本身与那龙神一样,成为时间的一部分,对黑洞产生了抗体。不过,由于它尾巴断了,那些能量都潜藏在体内无法发挥出来,我们这才逃过一劫,否则一个个早被时间黑洞吞噬了。 一龙一猿两只巨兽无法用能量决出胜负,便以最原始的姿态相斗着。 刹那间飞沙走石,河面上涌起一团团雾气,向林中弥漫开来。 我们不敢接近,只能站在远处,眼前渐渐失去它俩的身影,只隐约听见嘶吼声和树干倒地的声音不断传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停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迷雾中缓缓走出。 只见它大半个脸颊都被啃去,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一条右臂已从肩膀分开,只剩一层皮肉耷拉在那里,纵然未死,看起来也只剩半条命了。 它似乎疲惫已极,来到河边蹲下巨大的身体,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水。 不过,它伤得实在太重,喝下去的河水化作血水从身上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染红了整个身体。 那龙神就这么死了? 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可两恶相争,只有巫洪从林中走出来,剩下的那个必定是惨死的结局。 其实,龙神并不算坏,只是桀骜不驯罢了。想起它当年幻化出来的可爱模样,心中着实有些伤感。 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片刻后二叔才懂得说话:“这巫洪已失去战力,趁它还未复原,咱们得想个办法渡河。” 老吴哥道:“也别渡河了,你们都去村里躲一躲吧。” 二奶奶问道:“村子离这里多远?” 老吴哥道:“大概三里地的样子。” 二奶奶断然道:“快让村民离开那里。这巨猿一旦休息过来,方圆几十里之内必定会被它毁去,到时候再走就晚了。” 老吴哥一拍脑袋,连忙叫村民回去通知各家各户来河边集合,准备和出马堂弟子一起渡向对岸。村民们虽然不愿意背井离乡,可眼前这事太过诡异,容不得他们多想。 二叔望着远方的巫洪,小声道:“这厮倒是吃饱喝足了,咱们拿它该怎么办?” 老吴哥道:“连航空材料的绳网都制不住它,还能有什么办法?咱们手里的鱼叉和刀子,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我本想试试摄魂铃,能否趁它体质虚弱时,将其迷昏,可又怕吵醒了它,只得作罢。 进退维谷间,只见一个黑影从林中蹿了出来,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躺在岸边的巫洪。 巫洪惊醒,正要坐起身来,没想到被那巨大黑影一下按倒在地上,张开血盆大口就咬在它的脖子上。 此物不是别的,正是先前战败的龙神! 只见它肚子被剖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肚肠都流了出来,内脏一大块一大块地耷拉下来,眼见得是活不了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0节 渡河之战 巫洪没想到它伤成这样还能厮杀,猝不及防下被咬了个正着,鲜血如泉水般喷上半空。不过它生性也是极硬,右手伸出龙神被剖开的肚腹内,将肚肠和内脏一把把拽出来。 龙神虽然痛苦,却也咬住巫洪的脖子不放。 两只巨兽就这么抱在一起,滚入河中。 扑腾半晌后,河面没了动静,被血水染成一片殷虹。 一个小时过去了,回去报信的村民带着一百来人陆续而来,每个人都带着大包小包,面上均涌起恐惧和不解之色。 我向大家简单解释了一下,村民们望着被鲜血染红的河水,这才真正相信出了大事。 那两个巨怪的尸体都没再浮上来,可以肯定已经死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村民也在为自己庆幸不用搬离家乡。 我问老吴哥道:“叔,这条河有多深?” 他回答说:“这河通向黄河,深的很,你想干啥?” 我道:“如果浅一些的话,我想下去看看双怪的尸体,确定它们是不是真的死了。” 老吴哥一听这话,不禁面色踌躇起来:“照你的意思,那俩怪物可能没死?” 我见他害怕,忙道:“那巨猿是死定了,不过那龙神毕竟是河中之物,只怕还有一成生还的可能,不过眼下来看,多半也是死了。 老吴哥道:“刚才船队遇到河怪的地方约莫有一百米深,越往河中央越深,也不知到底就多少米。你若真想下去,我找几个会水的陪你。” 我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水太深,万一出个意外也不好。对了,你们是否打算将它们的尸体捞出来。” 老吴哥摇头道:“捞这干啥,又不能当饭吃,而且还危险。再说了,那俩家伙这么沉,就算人太多也不一定捞地上来。还是算嘞!” 我本想说,这两件东西若是捞起来给政府研究院肯定能惊世骇俗。不过,这里民风淳朴,不知道有这么一节也好,一来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让这俩东西连带禹帝陵一同石沉大海。要知道禹帝陵里有许多未知的可怕之处,一旦被所谓的科学家们介入研究,很可能会释放出一些不利于世人的东西。 村里人本邀我们进村吃顿饭,可大家急着赶路,生怕被东瓯王妃的人赶到连累了村民,便一力请求渡河。 第一批船队渡过河中央,河面上再次漂浮起浓浓的雾气,能见度也低了起来。 一路上,我始终觉得以东瓯王妃的老练程度,也许会想到我们的撤退路线。她的大本营本在几千公里之外的龙山鬼域,眼下通讯这么发达,要调兵去任何地方都不是难事,所以这河对岸是否隐藏着东瓯王妃的人,等待着我们自投罗网? 此时,我打开天眼,却因为距离太远,只能望到河岸是否有邪气。那里都是河面,墨玉的人当然不会蠢到在那里埋伏。 离河岸还有五十多米时,我连忙叫船夫放慢速度,因为通过天眼穿透浓雾的遮蔽,看到河岸后头的林子里布满了伏兵,至少有二百人,而且尸气冲天,多半也是行尸了。 我心中一动,计上心来。 那边厢,根据俘虏的日后叙述,领头的是龙山村的一名傩教余孽,叫章显,是个教内护法级高手。 当铁皮船离岸边还有三十来米时,章显透过层层雾气,隐约看到有一点点光亮在河中缓慢移动。 那光亮不用多说也知道是火把。 章显问左右两名同为傩教弟子的助手道:“你们看看对方来了几艘船?” 一名目力较好的瘦子助手仔细一望,随后答道:“看不太清楚,好像只来了一艘。”另一个胖子也说只看到一艘。 章显诧异道:“只有一艘?不对吧,对面的渡口停着十多条船,怎么可能只来了一艘?” 瘦子道:“那就不清楚啦,雾气太浓,拿着望远镜也看不出来。” 胖子道:“多半是来探路的吧。听说领头的是个老太婆,不过出主意的就是在龙山村坏我们好事的那小子。这家伙鬼的很,千万要留神了。对了,看清楚这小子在不在船上?” 章显道:“我要知道还用问你?这里还好没啥人经过,否则要是打起来非惊动警察不可。不过,你们说后面那些个行尸靠得住么?” 瘦子道:“这些玩意儿根本没脑子,全凭老大你指挥,哪有靠不住的。就怕到时候控制不住反水起来就糟糕了。” 章显低头沉吟,半晌后决定等那艘船上岸之后再指挥手下将其一举击杀。但是船靠岸之后半天都不见有人登陆,他疑惑之下先派那胖子和瘦子前去打探。 那两人掩至岸边,忽然发现小船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只明晃晃的火把被绑在船上。方才远远望见的火光多半便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 没有人?那这船是怎么移动的,难道是艘鬼船? 两人仔细巡视过四周之后,终还是朝林内打着手势,示意船上没有人。 章显越发觉得奇怪了,出于谨慎,他派出手下的所有二十名傩教弟子来到渡口,出马堂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终于按捺不住,带着剩下的行尸冲出了林子。 来到岸边,他仔细观察了四周情形,忽然觉得不妙,当下分出一半人马由胖子率领往东,另一半则由瘦子率领往西,剩下的二十名傩教弟子则跟着他待在原地。 当大队人马远去之后,章显立在渡口,望着四周波光粼粼的河面,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经意间,他瞥见左手边上的河面上不断吐出一连串轻微的气泡,心中一亮,登时下令那二十名部下手持弩箭朝那里射去。 二十支劲箭如泥牛入海,转瞬间没了动静。 正当章显以为自己多疑时,右手边上猛的爆射出几道凌厉的劲风,悉数打在他身上。 香香掠出河面,手脚连发,顷刻间毙了四名傩教弟子。 我则从另一侧钻出水面,干净利落地爬到岸上,手中一柄短刀左刺右削,登时结果了两名前来阻击我的敌人。 章显心知自己中计,可为时已晚,悔不该将大部人马调离,此时纵然想要召回也难了。 我哪里容得他打手机报信,上前用右臂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将一道掌心雷贯入他体内。 章显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晕死过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1节 枕戈待旦 我将章显踢在一边,看也不看地反手劈中一名从背后突袭自己的傩教弟子。凭良心说,我不想杀人,但是在自己生命受到的威胁时,已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毕竟这渡口关系到大队人马能否活着离开,绝不容许落入敌人手中。 这条船上的十个人,除了我和香香,其他都是出马堂的元老级高手,手段厉害地很,费不了多大功夫就将那二十名傩教弟子杀得一干二净。不过,那些人能从龙山一役中存活下来,也都是傩教精英中的精英,我们大家此刻都受了伤,一时间也无法再战了。 清理完战场之后,我沉声道:“这渡口是战略要地,咱们能否回达北京全看这里能否守住。这家伙派出去的人迟早会回来,我们要想办法将他们彻底歼灭。” 二叔苦笑道:“此话不错,但是以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要击二百多个行尸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现在体力枯竭,至少需要静养一个小时才能恢复。我想,大家的情况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吧。” 我道:“打仗怎么能不冒险?当然,我不是说毫无把握地乱打。我有个计划,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说完,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二叔听完之后沉吟道:“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了点,不过总归是没办法里的办法了。我同意试一下,其他几位怎么说?”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此时,章显醒了过来,正想开溜,被香香单手揪了回来。 此人长得国字脸庞,浓眉大眼,一幅浩然正气的模样,岂料还没等我动粗,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喊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不要杀我,我啥都交代!” 我没好气道:“都到这份上还有啥好交代的,你这不是废话一句么?” 二叔手里杀着尖刀,逼到他身前,淡淡道:“这厮留着没用,不如一刀结果了。” 章显大声道:“连皇军都不杀俘虏啊!各位好汉都是顶天立地的人,只要你们不杀我,下辈子……不,这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 我想了一想,说:“你说你好端端的也是个大活人,跟东瓯王妃那千年老鬼待在一起干嘛。要是她哪天被政府活捉了做尸体解剖,科学实验,你也跟着去么?先别说这远的,眼下她就干了不少坏事,杀了不少人。你跟她岂非自绝于人民,自绝于社会?” 章显听得额头上冷汗直冒,半晌后结结巴巴道:“我果断与那千年老鬼断绝关系,希望各位好汉能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点头道:“这就要看你上不上道了。把东瓯王妃接下来的计划都说出来,让我们先看看你有没有诚意。” 那章显闻言谄媚一笑,登时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听完之后,我背上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那老娘们儿竟然还有这番计划!若非这厮意志不坚定,我们肯定会着了她的道儿。 当然,这一切都不能表露出来,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还有没交代的么?少一个字,我身后这帮大爷都饶不了你。” 章显吓了一大跳,忙道:“招了招了,我全都招了!若有半句虚言,让我天打雷劈!” 我一听他连毒誓都发了,当下信了。 东瓯王妃的计划请恕兄弟我在这里卖个关子,暂且不表,先表一表那二百多个行尸骑士。 用不了多久,那胖子和瘦子就会带着人马返回。本想让章显招安了他俩,岂料他摇了摇头,说他仨关系其实就和现在职场上差不多,大家看似称兄道弟,实则明争暗斗,他俩巴不得自己先死翘翘了。我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由于时间急迫,我没有宽裕的时间来做复杂的陷阱,就地取材,沿着河岸在东西两头分别挖出一条长长的壕沟。 两条壕沟保持平行,从河岸一直延伸到林子前。 我从林中捡了不少干树枝和枯叶铺满了壕沟,并在上面浇上了火油。 这两条壕沟之间相距二十步,不管敌人从哪一边进攻,我们都可以在第一时间作出应对。 我知道以我们十人的战力,若是正面冲突的话,无论如何都打不过那二百多个行尸,眼前这两条壕沟或可阻挡他们一时,但是很快便会被突破,接下来就只能期盼大队人马能按约定的时间上岸接应了。 所以大家不可恋战,要在对方做出第一轮攻击之前迅速撤入林中,利用那里的地理环境和行尸没有自我意识的缺点来打游击。 按我的估算,林外的第一轮攻势至少能干掉对方三十来人,只需将剩下的一百七十多人诱入林中,那就有办法将其一一分割,再不济也能利用地理优势将他们拖至大队人马到来。 以前经常被老唐头训练野外生存能力,其严苛程度几乎能赶上特种兵了。当时对他恨得牙痒痒,现在才真正理解他这样做的目的。毕竟一个真正的阴阳师不是那种坐在店里随便给人指点两句的西北货,若要成长,必须走南闯北,经历各种危险,平时多流汗,关键时刻就能少流血。 对于我的这个作战计划,香香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前半段计划我听着还行,可后半段也太不靠谱了吧。以我们十个人的力量,再加上章显这么个怂包,再厉害也斗不过二百多行尸吧。” 由于香香和狼精王的特殊关系,二叔一直很不待见她,当下插话道:“你这话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二百个的行尸又怎样,他们的战力再高总高不过那巨猿巫洪吧?那家伙都给我们制住了,还怕这些虾兵蟹将?” 香香断然道:“那怎么能一样?巫洪再厉害也只是一个,而且他输在太过轻敌,后来不也挣脱束缚了么?再说了,巫洪是你们制服的么?要不是那龙怪的出现,只怕大家此刻早已被撕成粉碎了,还能在这里胡吹大气?”(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2节 命悬一线 二叔脸色一变,正要吵架,被我们劝阻。 我怕气氛越来越尴尬,连忙岔开话题道:“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挖了大半天工事也够累的,不如趁敌人还没来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吧。” 静坐了半个多小时,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碎了岸边的宁静。 我们连忙起身,抄起火把来到工事中间。 被派出去的两支队伍几乎在同一时间返回岸边,这种情况是最好的,也是最糟的。 之所以说它好,是因为两边敌人的同时出现会免去很多不必要的意外因素,说它糟,是因为我们的压力也足足增加了一倍。 在这之前,我故意将那二十具尸体抛在工事外,那胖子和瘦子见了,起先一怔,随后面具剧变。不过,他俩也仅仅只是色变而已,顷刻后面上纷纷露出喜色,率领大队人马朝我们掩杀过来。 “等等!你们再过来的话,我立马就杀了他!”我一声发喊,用短刀架在章显的脖子上,缓缓走出工事,要挟两人住手。 章显忙道:“别过来!你们都给老子站住!” 那瘦子抬起手中的弩,对准他就是一箭,随后招呼部下跑得再快点。 幸亏我眼疾手快,一把扯过章显,这才没有让他中箭。章显呆呆地盯着瘦子,顷刻后发出一声暴喝,怒道:“你小子敢射我?老子跟你拼了!” 我连忙将他扯进工事,道:“待会有你拼命的时候。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俩哥们还真不怎么样,连你这老大都能下得去手。” 章显哭丧道:“我就说他俩靠不住,本以为多少还会顾忌我点性命,这才配合你演这出戏,没想到差点折在里面。” 等两边队伍离壕沟还有二十多步时,我猛然间将手里的火把朝前扔出,二叔则将另一只火把朝反方向扔出。 霎时间,火光冲天! 从壕沟内迅速窜起两道长长的火焰,宛如巨大的火墙将敌人和我们分隔开来。 我在燃料中加了朱砂、犀角等克阴材料,顺着火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这些行尸果然很害怕这股气味,纷纷停住脚步,掩住面孔。 我知道机不可失,连忙大喝一声:“西面,动手!” 声落处,二叔和香香等十大高手一起跃出壕沟,各自施展法术技能,疯狂地杀着行尸。 走在最前头的几个行尸纷纷中招倒毙,余下的也被我用短刀刺中心脏而死。心脏是行尸防御力最薄弱的地方,顷刻间已被干掉了二十来个。 那为首的瘦子见状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往回跑,就被章显一把揪住。论战力,瘦子远非章显对手,一会儿工夫便被他用短刀抹了脖子,鲜血汩汩直下,到死都未能瞑目。 这些行尸全靠瘦子来进行脑控,他一死,登时队伍就乱了。不过我知道很快他们便会重新清醒过来,当下也不贪功,与大伙一同撤回工事,往东边杀将过去。 这一回,章显更为卖力,不仅手刃了胖子,还杀了好几个行尸。可惜他终究修为不行,最后被三个行尸包了饺子,等我闻声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这一战十分激烈,八名出马堂元老战死一半,余者也都受伤严重。 我心中一叹,也不恋战,趁对方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赶紧向身后的林子闪去。 行尸很快便恢复了神智,因为东瓯王妃墨玉留了后招,早事先在他们脑海中印下了各种指令。一旦遇到活人,除了自己人以外,余者不留活口。 他们见眼前火势太大难以逾越,便转而从边上进入林中,想绕道后方包抄我们。只可惜,我们已抢先一步退入林中。我不走平坦的林间小道,专挑积雪身后,崎岖不平的野路走。因为行尸的关节本就不如活人那般灵活,而且林间树木密集,难以像在开阔平地上那般施展短途冲刺。走了没多久,距离渐渐拉开,对方的阵型也变得异常零散。 我们施展游击战术,利用地势各个击破,一轮快攻后,行尸被干掉了三十多人。我吹了一声口哨,大家继续往林深处退去。 越往深处走去,道路就越显得崎岖不平,好在阳光普照,大伙不至于迷路。 这些行尸并非完全没有智商,他们鉴于先前的教训,展开一个巨大的扇形,相邻两者之间保持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我们边打边退,彼此间有了默契,迂回穿梭了半天之后,终于慢慢往岸边的方向绕去。 一路上我被行尸砍伤了右腿,与二叔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来到一株大树旁。再往前走一百多米便出了林子,来到河岸,可我实在跑不动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苦笑道:“看来我低估了这帮行尸的战力,没想到他们竟如此聪明,这回我真是失败到家了。” 二叔道:“别这么说。要是没有你,我们这帮人说不定早喂了行尸。” 香香这次没有和二叔抬杠,而是一同劝慰我。 身后,行尸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我咬紧牙关,跟着大家朝河岸跑去。 眼看就要冲出树林,一支弩箭贯穿了我的右臂。 我感到体力正在疾速下降,身体也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越来越寒冷,勉强提气跑了几步之后终于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往前十来步便是河岸,可惜那段距离现在看起来是那么遥远。 二叔一把将我扶起,将最后一瓶外伤药抹在我的伤口处,沉声道:“还有几步就要河岸了,你千万要撑住!” 香香眼见我的面色越来越惨白,不由得急道:“你之前打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么?怎么现在就软趴下了?是男人就给我撑住!” 我自知身体已经到了可以承受的极限,不愿意拖累他们,便摇头苦笑道:“我是跑不动了,你们赶紧去河岸吧!那里只有一艘船,快去和二奶奶汇合。” 二叔断然道:“不行,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怒道:“都什么时候还婆婆妈妈的!如果不能全部获救,那就让我留下来给你们争取时间。”(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3节 殊死一战 香香柳眉微蹙,竟破天荒地要求留下来。 我一怔,旋即摇头:“你没那个必要陪我一起死。何况,你还没说出幽冥十三劫的事。行了,你们不用担心,快走吧!早些带着二奶奶过来,我便多一分生还的机会。” 眼见行尸越来越近,二叔猛的一咬牙,扯起香香就走。临走前,她将最后剩下的一把弩给了我,还有不少箭簇。 我朝着行尸连放三箭,中了两个。他们本以为我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没想到还有一定的战力,当下停止了脚步。 在这一刻,心境突然进入了一种无比宁静的境地,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变得不再重要。在经历过这么多次生死以后,死亡对我来说变得不再可怕。 一阵杀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行尸在等待了一会儿后又一股脑儿追上前来。 我忍住伤痛,举弩又灭了三个。 敌我交近,弩箭不再起作用,反而成了累赘,索性扔在地上。 我发喊一声,左手持雷击木,右手持短刀,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入敌群中一阵狂劈猛砍。 雷击木虽然无法击倒行尸,但是上面蕴藏的雷劲贯入行尸体内,令他们的行动变得迟缓起来,我趁机一刀刺向他们头颅,如此施为,接连杀了二十多个。 那些家伙本来是冲着二叔他们去的,被我这么一搅,登时纷纷朝我涌了过来。 被我这么一阻,香香他们得以及时登上小船。 我回头望向河岸,正好香香也朝这边望过来。四目相交,我面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她则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行尸眼见木船越划越远,知道已经没有办法追上他们,登时气得暴跳如雷,将一腔郁闷之气全部撒在我头上。 眼见行尸越围越多,我不停地劈砍着,双臂累得几乎快要抬不起来。 正当我绝望之时,手腕处的摄魂铃隐约传来一阵晃颤,随后丹田处升起一道阳炁不由自主地贯向那铃铛。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从摄魂铃中飞跃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道弧芒,顷刻间将面前的六个行尸杀死。 金芒余势不减,在回转的途中又削掉了两个行尸的头颅,令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瞬间露出一个空缺,正对着河岸。 我并非一心求死,能有一线生机当然不愿意放弃,当下一边利用摄魂铃的金芒继续盘旋攻击,一边用尽全力冲向河岸。 二叔离开已有一段时间,相信早已和二奶奶汇合,正带着船队过来。只要能跃入河中,我自信能够凭借过硬的游泳技术到达船上。 随着真炁的枯竭,摄魂铃上发出的金芒越来越弱,终于变成一点芒星,回到铃铛里。 就在我离河岸还不到十步的时候,从背后射来一支劲箭贯入了右小腿,脚下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行尸们围拢过来,我抱着痛楚难当的右腿,一瞥被重重迷雾包裹的河面,心跌入了绝望的谷底。 一名行尸缓缓步至面前,举起了手里的开山刀。 我已彻底失去还手能力,当下一声叹息,闭上了眼睛。 就在以为自己必死之际,从河面上射来一支劲箭,准确无误地命中那行尸的脑袋。他那双三白眼一翻,登时软瘫在地上。 紧接着河面上又飞来几排密集的长箭,射杀了不少行尸。 我趁机就地一滚,躲到一棵大树后,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十几艘船靠岸,上百名出马堂弟子在二叔和香香的引领下朝林中冲了过来。 我大笑,接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软地上,用手一摸,是厚厚的干草堆。身子左右摇晃着,竟在一张担架上。 “呀!他醒了!”一张开眼睛,就听到香香那无比熟悉的声音。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只纤手按住,“你伤得太重,别动,小心崩了伤口。” 我看着自己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伤口,问道:“这是咋回事?” 香香道:“是老吴哥用草药给你包扎止血的。附近百里之内连个卫生院都没有,幸好老吴哥懂得草药,给你包扎止血,否则就危险了。” 我捧着晕眩的脑袋,问道:“老吴叔人呢?我要谢谢他。” “你已经昏迷了三个多小时,他哪能跟着来?” 晕,已经三个多小时了! 我望着两头正抬着担架的出马堂弟子,问香香道:“这两位兄弟抬了我三个多小时?” 香香点了点头。 我向两人道谢,岂料他俩朝投来敬佩和崇拜的眼神,忙说是自己的分内之事。 香香微笑道:“你舍命助我们渡河,在二百多个行尸的围攻下都只伤不死,出马堂的弟子已将你奉若神明,你就安心躺着吧。” 我苦笑,问现在到了哪里。 香香拿过地图给我指了一下。 我仔细看着地图,说道:“你看,在末支河的上游有一个城镇,那里不用渡河,直接便可过来。墨玉的手下都开摩托车,速度比我们快了不知多少倍,得赶紧通知李二奶奶,让她命令加快脚程,一定要在傍晚之前赶到前面的乡镇。那里人多,她不敢乱来。” 大家加快脚步,终于在日落前来到一处平原,往前不过五里地便是一个叫云和乡的地方。 老吴叔的药不知用什么草药制成,十分管用,此时我已能下地走路。 然而,我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因为东瓯王妃的摩托车队已堵在前方,他们的行军速度竟比我预计的更快。 如今之计,惟有殊死一搏了。 我见到那个抚琴的道士也在车队中,心中一动,偷偷躲入人群中。 弦响处,带起一阵刺耳的音符掠上夜空,肆虐着众人的耳膜。 我但觉在这股琵琶声的影响下,自己体内的气血一阵剧烈翻腾,五脏六腑都快翻转过来,更为恐怖的是眼前还出现了十分可怕的幻觉,当下急忙捂住了耳朵,勉力去镇定心神。 遥遥望去,那老道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一双老手在琴上抚地花枝乱颤,还真以为自己是伯牙子期了。 我趁他弹陶醉之时,蓦地从人群中闪出,真炁到处,摄魂铃响起,如一柄利剑刺破了琴声。 老道似是未有预料,“哇”地一口鲜血喷在琴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4节 对决 然而,那老道并未就此罢休,从地上翻身而起,更加用力地弹着琴弦,并不时望着天空。 一头鹰从附近的林中腾起,朝这边飞了过来。它越飞越近,到了近处一看,竟然有一匹成年马儿大小!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似乎要把我们吞了一般。 那鹰仿佛听从老道的琴声行事,俯冲下来攻击底下的我们。 此物体型巨大,力量自然也不会小,大家连忙一边后退,一边朝它射箭。 然而它的翅膀也不可小觑,箭头还没接近身体就被拍落一旁。一名出马堂弟子躲避不及,被它那对巨爪抓上半空中再扔下来,竟被活活摔死。 琴声对那鹰的控制有着一定的距离,随着鹰的飞近,那老道不得不单枪匹马往前走来。二叔想擒贼先擒王,便趁场面混乱,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便往那里悄然掩杀过去。 不料,那老道十分狡猾,见二叔接近,便召唤会巨鹰,一翅膀将他拍出三丈开外,跌得七荤八素。 老道望着倒地吐血不止的二叔,眼中发出残酷的冷笑,眼看巨爪就要落下,我连忙挥动摄魂铃,扰乱了琴声和巨鸟之间的联系。 巨鹰昂首嘶鸣,飞上了云霄。 我趁机跑到二叔身边,背上他朝本阵退去。 老道借机夺回对巨鹰的控制,催促它以更快的速度拦截在我前方。 我调转方向跑i,可无论跑向哪一边,这鸟都能先一步截住我的去路。 老道提气充沛,将声音远远地送了过来:“就凭你这两条腿是斗不过我的鹰儿的,你不是有那铃铛么?为何不再施展出来?” 我冷笑道:“要杀你的这只老鸡,还用不到摄魂铃!”话虽如此说,可我毕竟修为有限,摄魂铃又极其耗费真炁,哪能一直使用下去。 老道目中一寒,“死到临头还要逞口舌之利!摄魂铃可是古之法器,我瞧你是修为不够无法长时间使用吧!” 话音未落,两只巨爪已伸到了我的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二叔从眩晕中清醒过来。他观想出蛇嘴的攻击动作,并将影像扩大数倍,形成一张巨口,迫退了巨鹰的这一抓。 就在此时,香香也带着二十名出马堂高手赶到。 这二十人都配备了弩箭和猎枪,往天上一轮齐射,老道生怕巨鹰受伤,连忙用琴声催促它升入高空,离开战场。 远处的东瓯王妃玉手一挥,一众摩托车骑士“呜呜”地杀上前来,二奶奶也不甘示弱,指挥出马堂弟子杀上前去。 双方势力旗鼓相当,鹿死谁手就看就此一搏了。 东瓯王妃从副驾驶座上一跃而下,两只手上下翻飞,将数名出马堂弟子打得飞上半空,这股怪力不愧是有两千多年修为的妖怪,若非她功力只恢复了一点,不知还好厉害到何种程度。 这一下,我总算明白当年汉室军队在南讨东瓯国早期为何会节节败退了。 此女实在太过可怕!不能再让她这么折腾下去了。 我、二奶奶、二叔和香香四人互视一瞥,均看出对方心眼,弃了眼前的敌人,一起来到东瓯王妃身前。 那东瓯王妃嘴角浮起一丝诡笑,四周蓦地暗了下来,她也随之消失。 众人一头雾水,我打开天眼,蓦然一惊:“是结界!” 二叔道:“管他娘的什么结界,找出她杀了再说!”说着便抢上前去。 我连忙出声阻止,二叔素来对我信服,便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又怎么了?” 我曾多次被法阵、结界和坛城所困,对这一类事物已有了一定的敏感度,当下说道:“我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咱们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先四下看看。” 在边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奶奶忽然开口说道:“小李子说得没错,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总之,一切小心,别中了那劳什子王妃的圈套。” 一阵奇怪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滋……滋…… “嗖!” 在众人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一道七彩光芒夹杂着轰隆隆的雷鸣声自黑暗中闪电袭来,不偏不倚地轰在众人的落脚处。 想要闪避已然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二奶奶一顿拐杖,在众人身前化起一道无形的炁障。 “砰!” 两股气劲交汇碰撞,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密道,随后巨大的爆炸声凭空而起。 众人被这股狂猛的能量余波轰得飞了出去。 东瓯王妃的声音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响起:“好!不愧是狐妖巫术的传人,你这一招能挡住我的傩巫雷法,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小丫头,告诉我你的名字。” 众人心中又惊讶又觉得诡异,这李二奶奶看起来足可做东瓯王妃的老娘了,却被称作“小丫头”,当真有些荒诞。不过,若按真实年龄算的话,二奶奶倒也当得起“小丫头”这三个字。 李二奶奶冷哼一声,并不去理会她。 结界又亮了起来。 东瓯王妃单骑着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掠来。 离我们还有二十多米时,一手突然刹车,一手轻轻一拍摩托车背,身形顿时拔起三四丈高,一袭风衣迎着风势向后飘飞掠起,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御风而行的神女一般。随后,她宛如一只随风起伏的风筝稳稳飘落在摩托车前十米处的地面上,目光淡然地注视着我们。 二奶奶脸上首度浮现出凝重之色。 东瓯王妃冷冷一瞥香香,淡淡道:“主人说你背叛了他,先前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我低估了你。念在同僚一场,我不想杀你。你走吧,不过若有下次,我绝不留情。” 香香寸步不动,冷笑道:“你想支开我,等收拾了他们三个,再来收拾我么?哼,在为陆吾效力时,你便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于死地,如今倒这么好心。” 东瓯王妃破说破心事,倒也不放在心中,不温不火道:“你想死,我成全你。” 说话间,众人惊骇发现虽然与她隔了十多米,可自对方体内透出一股异常灼热的气浪远远地传了过来,迫得大家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们原本打算先发制人,可东瓯王妃的身影在那股气浪中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她整个人虽然犹如一株玉树般伫在原地一动不动,可众人眼中生出一种奇怪的幻觉,仿佛她正不断变幻着自己在空间中的位置,令人在找不准目标的前提下根本无从下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5节 鹿死谁手 香香抽出拂尘,“唰”的一记在众人面前潇洒挥舞起来。 奇迹出现了! 那拂尘仿佛一柄沾了朱砂墨汁的毛笔般在众人身前凭空画出一只巨大的蝴蝶。整只蝴蝶虽然是由红白两色构成,却令旁观者生出五彩缤纷的奇妙感觉。 那蝴蝶轻快地扑腾着双翼,以热克热,扇起一股三昧真火将众人与那股灼热气浪阻隔开来。 热浪散去,众人呼吸为之一畅。 东瓯王妃面色微微闪过一丝讶色:“想不到你这丫头竟能破了本妃的火巫之术。” 香香俏颜傲然一笑,拂尘向前方一点,那只蝴蝶宛如接到了命令般朝东瓯王妃扑飞过去。 与此同时,我们三人也一起向前掠出。 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战术,先由香香吸引东瓯王妃的注意力,随后由我们三人小组发起致命的一击。 东瓯王妃不愧高手风范,好整以暇地面对那只像飞箭般射来的巨大蝴蝶,同时默运巫功,浑身衣衫在真炁的作用下瞬间鼓胀起来。 砰! 蝴蝶还未近身,便在东瓯王妃面前一米处爆裂开来,旋即化作一团红烟消散在空气中。 被这股爆炸的余波一阻挡,我们的进势微微一滞,出现了一个十分细小的破绽。 虽然这破绽只是短短一瞬,很快就被我们以身法弥补,却也被东瓯王妃这一级数的超卓高手及时捕捉到。只见她以肉眼难辨的高速猛地插入我们之中,左手幻化出一条由小绿虫组成的“鞭子”,劈入二叔和李二奶奶之间。 大家原本依靠一种修法之人的本能维系着彼此间的感应,没想到这条鞭子一切入,立马阻绝了三人间的感应,令我们生出一种只身面对她的可怖孤独感。 “快攻,打破她的节奏,别被她一一击破!”在我的喝声下,二叔和二奶奶齐齐扑向东瓯王妃,以先发制人之势阻止她痛下杀手。 东瓯王妃嘴角浮起一丝诡笑,半空中身子一旋,以极不可能的角度伸出双掌分别印在二叔和李二奶奶的胸前背后。 灼热的真炁透体而入,两人发出一声惨喝,朝两边飞跌开去。 我怕她再下杀手,连忙将手中的雷击木朝她掷去。 她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一个筋斗跃上半空,轻松避开雷击木,轻盈地落在一旁。 眼睛环扫四周,射出两道与之外表年纪极不想称的晶芒,淡然一笑道:“这里是本妃为你们精心编织的坟冢,几千年来能令本妃如此上心的,也就你们几个了。若传将出去,你们足以自傲。”左足轻轻一点枝桠,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朝四人中实力最弱的二叔笔直射去。 东瓯王妃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人还在半空,可那条鞭子已绕回腰间,双掌往二叔脑门和胸口拍落。 变幻莫测间,她的一对前臂和肉掌像充气般膨胀开来,不仅如此,纤秀的手臂也瞬间肌肉饱满起来,透掌而出的火焰炁劲令二叔根本无法往边上挪动一步,只剩正面硬拼一途。 这股气劲实在太强,眼下纵然四人联手合力也挡不住她那一击。 然而,就在东瓯王妃以为大局已定时,一股与她掌劲相匹敌的能量逆势而上。 砰……轰! 手中的摄魂铃爆发出一阵夺目的红光,在身前形成一个直径逾三米的炁团。我并未有丝毫意识在上面,但体内的阳炁源源不断地被吸入那个炁团中,慌乱间令我无法适从,却又不敢掉以轻心。 惶惶间,我竟发现自己体内的真炁像是无法枯竭似的,其量之大远远超乎了想象。难道是开了天眼的关系? 当炁团饱和到一定程度时,朝东瓯王妃毫不客气地轰去。 两股强大的能量交撞在一起,震荡的余波将结界击地支离破碎,露出周遭原本该有的现实空间来。 我真炁枯竭般地虚脱在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欠奉,再看那东瓯王妃,情形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她圆睁着一对杏眼瞪着我,眼神中除了愤怒,还有恐惧和迷茫。 其实,即便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到处都是杀喊声,出马堂弟子和行尸混战一处,鲜血染红了天地。 我知道仅凭这一招根本无法击杀东瓯王妃,只求能为在一旁观战的二奶奶他们争取刺杀的时间,口中喝道:“她已经受伤,快,杀了她!” 二奶奶和香香哪里用得着我吩咐,早已一左一右地斜掠而起,一个施展胡门巫术,一个施展拂尘,同时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轰向中间的目标。 可惜,东瓯王妃的高明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炁劲碰撞声再起。 同样处在刚才那股能量碰撞中心处的李二奶奶已忍不住闷哼倒飞而出,显然被震伤了肺腑,而那东瓯王妃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并借着那股震荡的余波像一只大鸟般朝上方斜掠飞起,同时双掌在胸前合拢,掌尖朝向香香,以居高临下之势迎向了那柄拂尘。 东瓯王妃合拢的双掌就像一柄锋利的神剑,毫无花假地剖开了拂尘前端幻化起的火焰,离香香的面孔不到一尺距离。 香香猛的一咬银牙,索性弃了拂尘,伸出双手从两边紧紧夹住东瓯王妃的手掌。不过,以她目前的修为,较之东瓯王妃来还是逊色了不止一筹,只见手掌微微受阻之后立马破除了眼前的障碍,继续朝前方刺出。 虽然这一下只令得东瓯王妃速度稍稍减缓一下,但是对我来说却已足够。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蕴含掌心雷的短刀集中她的背心,同时将摄魂铃中的能领通过那个伤口贯入她体内。 这是众人出手以来第一次令她受伤,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怒吼。 不过,这东瓯王妃毕竟是宗师级的法术高手,受创之后没有丝毫惊慌,而是强咽下一口快要涌到喉咙口的鲜血,人在半空中以足代收发出一道炁劲,趁我旧力已尽,新力未发之际,将我轰出十多米外,同时以更快的速度分开了香香的双掌,手刀不偏不倚地戳中她胸前的膻中穴。(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6节 扶桑巫术 香香只觉得一道诡异灼热的炁劲钻入体内,令自己全身经络如焚,骇然下急忙用手在胸前接连划出数道气劲漩涡,用来阻挡东瓯王妃继续施展杀手,同时借着对方的力道向另一边斜飞出去。 东瓯王妃的手刀在胸前信手连挥,将那些漩涡打得消散于无形,随后飘落在地面上,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后生晚辈的微弱手段,也想与本妃较劲,简直不自量力。” 我从地上踉跄站起,气喘吁吁地盯着这个高明到超乎想象的绝世高手,大声喝道:“你和你的主子陆吾妄图通过幽冥十三劫,将大地变成人间炼狱,只要是良心未泯的玄门修行之人,都有责任阻止你们的阴谋。” 东瓯王妃面上不屑地换扫过众人的脸庞,叹息道:“主人天纵之才,足可移星换斗,令天地翻覆,岂是你们这帮人能够阻止的?” 我冷笑道:“你的老巢龙山鬼宫已经被破,禹帝陵的毁灭只是早晚的事,幽冥十三劫已去其二,杀了你之后再找出其他十一劫一一毁去便可,有什么难阻止的?” 话音刚落,匆匆间瞥见身旁的香香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东瓯王妃闻言眼中浮起一丝诡异之色,叹息道:“如此说来,诸位今夜必定要置本妃于死地了?” 我道:“你被摄魂铃重创,战力已经大不如前,如果想要狗急跳墙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因为今夜横竖你怎么折腾都是逃不掉的。” 李二奶奶忽然说道:“东瓯王妃,听小李子说,你是汉代傩巫?” 东瓯王妃点了点头:“本妃出身与战国末期的齐地琅琊,历经秦汉两朝,到了东瓯王时代,已经活过百岁。” 李二奶奶道:“老婆子早年跟随恩师游历四方,曾有幸一睹傩巫之术。这种法术有独特的传承,几千年来的传承一直没有断过。你用的并非傩巫之术,而是另一种更为诡异的上古法术。” 被她这么一讲,我顿时想起那些龙山村傩戏班的傩巫施展的法术和东瓯王妃的大相径庭,难道这家伙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东瓯王妃闻言眉头微皱,道:“傩巫之术博大精深,后人支脉众多,你只不过看过其中一二,便断定我并非傩巫祖师,这也太过武断了吧。” 众人此时看似在闲拉家常,却都纷纷在焦急等待炁息恢复。 李二奶奶摇头道:“如果是一脉传承的法术,即便有些改进,也不会变成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属性。当今流传的傩巫之术我瞧过大半,没有一种是像你这样的。 东瓯王妃淡淡道:“那你说我是哪一派的?” 李二奶奶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修炼的是古时的东海扶桑巫术。” 东瓯王妃的瞳孔猛然睁大:“你是如何得知的?当今世上还有人会扶桑巫术?” 李二奶奶点了点头。 东瓯王妃厉声道:“那个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我没想到一向冷静的东瓯王妃会如此失态,难道与这神秘的扶桑巫术有关?我在脑海中搜索遍所有的法术门派,却没有想起这扶桑巫术是何门何派。 李二奶奶喃喃自语道:“难道这是真的……真有扶桑琉璃宫?娘没有骗我……我一直以为她是在给我讲故事……” 东瓯王妃疾言厉色道:“快说!那人究竟在哪里?快说!” 李二奶奶冷笑道:“想知道么?下辈子吧!”说完,双手观想起一对尖利的狐爪,撕向东瓯王妃。 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错失良机,四名法术高手纷纷施展技能,以四个不同的角度将她裹挟其中。 东瓯王妃身形一矮,同时整个人以左足为支点,右腿接连旋转数圈。 地上的积雪厚度超过半米,她腿劲过处,激起一蓬蓬雪浪在四周形成一道厚厚的白色屏障。 屏障在飞速旋转,隐约有向四周扩散之势。 四人的真炁毫无花假地碰撞在那道屏障上,却激起更多的积雪扑向四周。 劲风凛冽,众人连忙捂脸遮挡。 尘埃落定。 我心道不妙,急忙加速穿过那道屏障,却震惊发现原本应该呆在屏障中央的东瓯王妃奇迹般地消失了。 “小丫头,我还会回来问你的!” 声音远去,她的背影已化作远方的一个孤点。 行尸骑士们群龙无首,顿时乱作一团,被出马堂弟子剿杀殆尽,不过他们也付出了损失四十多名弟兄的惨重代价。 我望着李二奶奶道:“那妖妃还会回来找你,千万要当心了。对了,究竟是为什么?” 李二奶奶道:“我累了,回到北京再和你说吧。” 我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这几日虽然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却总算拔出了陆吾的一个劫点,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香香此时插话道:“其实这禹帝陵并非真正的劫点,只是我用来屯兵和养怪的秘密巢穴,顺便也可用来掩人耳目。真正的劫点在北京城的锁龙井下,也就是你师父出事的地方。我相信他一定发现了什么,只是来不及向你多说。我原本不想说出来,可如今已没有了退路,横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索性都一并告诉你。所谓幽冥十三劫,并非只有十三个劫点,其中有一大半是用来迷惑敌人的。真正的劫点有十三个,存在于地球上的每一个可能的角落里,并非局限于中国境内。那龙山鬼宫是真正的劫点,被你误打误撞毁了。我想陆吾会加倍小心,调整劫点的位置,令你们更加难以捕捉。不过,以陆吾的狡猾,应该早已猜到我会讲锁龙井的事告诉你,眼下只求他疗伤为重,无暇顾及其他,咱们可以抢在他前头毁去锁龙井下的劫点,也救出你的师父。” 我愕然道:“你知道锁龙井的位置?” 香香摇头道:“我跟陆吾时间尚短,他并不完全相信我,只告诉我有锁龙井这么一回事,并未说在哪里。” 李二奶奶道:“我知道那位置,等回到北京城,老婆子带你去找便是。” 我忙谢道:“有劳二奶奶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7节 古剑龙渊 据香香说,那些行尸是东瓯王妃的全部家当,而陆吾在北京一带又没有其他的手下,我们一路上就没有再遇到敌人,来到北京城西六十公里外的一处山下已是半夜一点多。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出马堂弟子,平日里又没什么游客滞留,十分适合隐藏大队人马。毕竟这么一大群人拿枪带刀的十分惹人耳目,堂堂天子脚下岂容乱来?李二奶奶打了一个手机,从城里开出七八辆旅游巴士,趁夜将我们分批载入城中。 这一仗折了不少弟兄,大家坐在车里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我见二奶奶一脸严肃地低头看着手里的拐杖,心中一叹,她此时心里恐怕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她曾说过,每一个出马堂弟子,无论是胡家香堂的,还是莽家香堂,或者别的堂口,她都视作子侄晚辈,而且其中有一些人是她的亲侄辈和亲孙辈,如今牺牲了那么多人,若是换了普通老太太,恐怕早已撑不住了。 沉思间,车已回到胡同口,二叔先下去看了看,见没有巡警,便催促大家赶紧下车各自回家。我这一身血污汗臭,若是回宾馆会被人当做匪徒报警,所以便留在二奶奶家中。 桓子丰对我们千恩万谢,并要了我和二奶奶的电话号码,说要回家取钱来答谢。二奶奶摆了摆手,坚决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凡事都要钱的话,这世道还成什么样子。” 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什么还没解开的谜团,便留了他的电话号码,加了微信,万一将来鬼宫主人陆吾要找他的麻烦,也不至于无声无息地被干掉。 这桓子丰从小到大都被人当做怪物丧门星,连自己亲人都不待见他,如今见李二奶奶如此仗义,当下眼眶一红,跪下来连磕三个响头后方才离去。 回到香堂,大家都疲倦已极,在二奶奶的安排下各自回屋休息,明天一早碰头开个会。 我上了药,也顾不得洗澡脱衣服,一沾着床就呼呼的睡死过去了,等第二天醒来时已是午后三点多。 吃过中饭后跟大伙来到香堂,忽然想起背包里还放着庚辰和黑猫,这连番恶战奔波,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出事。 急忙打开一瞧,好家伙!这庚辰白花花的肉块还在,那黑猫蜷着身子窝在一旁,把我带去的饼干食物啃了个乱七八糟,还冲我打了个哈欠,模样别提有多嚣张了。 二奶奶挨个跟大伙打过招呼后,望着那黑猫微笑道:“哟,这家伙还在呢?我还以为它跑了呢。挺好,是个认主儿的乖孩子。” 那大黑猫似是听得懂人言,当下“喵”的叫了几声以示抗议。 我知道它心里在想什么,暗忖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点名头,当下没好气地将它拎了出来,对二奶奶道:“喏,就是这家伙,看起来像只猫,里面也不知道寄居了什么魂魄,反正也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你看能否放在这里寄养几天?等我办完了事一定把它带回去。” 二奶奶道:“行,就放在我这里好了。一日三餐不会亏待它。” 我点了点头,它似是听得懂人话,跐溜一下从我怀里蹿了出去,跑到角落里,还回头冲我吹胡子瞪眼。 二奶奶望着我放在桌上的那块大白肉,问道:“这是太岁么?” 我摇了摇头,将庚辰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跟她说了下,惊得她嘴巴都差点合不拢,在场众人更是纷纷指点起来。 二叔原本正拿手指戳着那大白肉,闻言连忙收起手指,往后跳开一步,骇然道:“小李啊,你真没骗我?这东西真是大禹时代的巫师,就是那个传说里降服了淮河水神巫支祁的庚辰变的?” 我苦笑道:“咱们好歹也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战友,哪能骗你呢?反正你爱信不信吧。” 二叔倒也上道,连忙双脚并拢,朝那大白肉拜了三拜,嘴里嘟囔着:“大仙在上,有怪莫怪,请保佑我明天一觉醒来体育彩票中头奖,要求不多,中个七八百万,能在五环内买套三居室就行……” 他这一拜,香堂里的其他人也上赶着拜起菩萨来,有求事业的,有求财的,有求子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此时,庚辰的声音从脑袋里传来,问我这帮人在干啥?我用脑波跟他简单解释了下,惊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孙二姐捧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走进门,来到二奶奶面前恭敬道:“东西拿来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二奶奶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 这锦盒看似十分陈旧,我心想这里面多半是个代表性的物件,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古玩明器啥的。 岂料,盒子一打开,我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股寒气伴随着一道隐约而起的暗芒忽闪而起。屋子里原本开着地暖,温度十分烘暖适宜,但在这一瞬所有的温暖都被这道寒光夺去了。 光芒收敛,现出一柄造型奇特的冷兵器来。 剑长约一尺半,柄尾有菱形铜护,剑刃完好无缺,是少见的双血槽。剑柄修长厚实,上面镶嵌着两颗红宝石,虽然看似年代久远,可剑锋依旧冷厉,仿佛正在向人诉说那段古老而血腥的往事。 老唐头以前就爱收藏个瓷器古剑啥的,受他熏陶,我当下一眼认出这柄短剑是明代的事物,而那年代的剑能保存到现在还能绽放出这般神采的倒真不多见。 我不明白二奶奶为啥要拿出这家伙什,便问了起来。 二奶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这东西是我师门一脉传下的宝物。当年,祖师爷红叶追随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南征北讨,得赐这柄龙渊剑。传说此剑是当年明代的开国功臣常遇春的佩剑,十分珍贵。翼王后来在大渡河畔被清军南字营都司王松林诱降袭杀,红叶祖师在刺杀了王松林为翼王报仇后便辗转回到东北老家,一心收徒传法,不再过问世事。我们胡家香堂连同这柄龙渊剑便一起传了下来。 虽然我不清楚这剑和锁龙井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二奶奶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便静静地聆听着。 二奶奶语音一顿,突然指着剑身问我道:“你看这上面的纹路是什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8节 五岳真形图和上古秘辛 我仔细一看,随后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还望二奶奶指点一二。” 李二奶奶回首左右弟子道:“你们还有谁认得这纹路?” 众人上前仔细观看,却纷纷摇头。 李二奶奶轻轻一叹,说道:“这就是道教的五岳真形图。” 我一怔,问道:“那是什么?” 李二奶奶望了一眼孙二姐,后者恭敬一点头,侃侃道:“五岳真形图乃道教符箓,相传其为太上道君所传,有免灾致福之效。古往今来的道教典籍中都有过相关离奇的记载,列如《太平广记》第三卷引《汉武帝内传》中就曾写道:(汉武帝)问:‘此书是仙灵之方耶?不审其目,可得瞻盼否?’王母出以示之曰:‘此五岳真形图也……诸仙佩之,皆如传章;道士执之,经行山川,百神羣灵,尊奉亲迎。’《抱朴子?遐览》中也写道:‘道书之重者,莫过与三皇文,五岳真形图也。古人仙官至人尊秘此道,非有仙名者不可授也。’由此可见此图对于道教的重要性。” 我心中一怔,总觉得这段话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具体之处却说不上来。 李二奶奶对着孙二姐和蔼一笑道:“你的功课做地很好,这些年也一直很努力,千万不要骄傲。”孙二姐等若李二奶奶的关门弟子,其他关门弟子见状脸上纷纷浮起钦佩之色,当然也有妒忌的,却由此可见李二奶奶对她的钟爱程度。 孙二姐微一躬身,谦虚道:“全靠二婶栽培。” 突然间,我猛的一拍脑门,问孙二姐道:“二姐,给汉武帝五岳真形图的王母,就是神话传说中的西王母么?” 孙二姐道:“没错呀,小正兄弟听得真仔细。” 我问道:“二奶奶,昨日我带来的那块大白肉呢?” 李二奶奶道:“在我屋里,怎么了?” 我道:“没啥,能否请二奶奶派人带过来,我有些话想要问他。” 李二奶奶点点头,对孙二姐吩咐了几句,顷刻后,孙二姐便抱着庚辰回到堂中。 在座众人都是二奶奶的亲信,昨晚便已得知这大肉块的真实身份,当下再见仍旧不乏窃窃私语的惊讶。 我用脑波将自己心中疑惑问于庚辰,后者闻言笑道:“西王母并非指单独的一个人,而是一个称谓,就像你们华夏诸国的帝与后。我所处的那个时代是禹帝执政时期,你说的那个啥汉武帝远在千年之后,西王母纵然法术惊天,也不可能活这么长时间吧。”我沉吟道:“并非我没有考虑周全,只是你曾说过西王母国有一种长生不老之术,你不就活了三千多年么?那西王母是否也会这种法术?” 庚辰沉默许久,突然说道:“制服巫支祁后我只回了一次西王母国,随后便镇守禹帝陵,不知道其中的情形。也许如你所说,不过,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事?” 我道:“没什么,只是一时突发灵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侧头一想,又仔细看了下剑身上的纹路,讶然道:“这是嵩山,这是衡山,咦,这些线条图案有什么特定的意义吗?” 二奶奶道:“你知道这幅图的真正含义么?” 我答不上来,孙二姐笑道:“这图的含义古往今来恐怕没几个人弄得明白的,二婶您就甭为难小正兄弟了。” 二奶奶和蔼一笑,缓缓道:“历来对此图的解释无非说它描写了五岳的地貌特征,或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为象征的符号,或解释为东岳为‘龙’字,西岳为‘底’字,北岳为‘龟’字,南岳为‘鸟’字,中岳为‘奥’字等等,不一而足。更有一位日本学者将五岳真形图视作泰山地形图,这都是因为他们手头没有拿到真正的五岳真形图。而这真正的五岳真形图就隐藏在这柄龙渊剑上,是锁龙井的路线图。当年,刘伯温和姚广孝初修北京城时,将一条‘恶龙’锁在城中的一口井下,后人在井上造了一座北新桥,被世人称为北新桥锁龙井。然而这都是刘、姚二人放出的风声。其实井下锁着的并非什么龙,而是一条地下暗河。” “地下暗河?”我哑然道,“在网上听说过这个事,据说北京在上古时期便是汪洋泽国,海水退去后,地下仍旧残留有大量的地下水系和暗河,并直通大海,若一不小心便会引发海水倒灌城市。” 李二奶奶摇头道:“有地下暗河不假,暗河通大海也不假。但是这并非寻常的地下暗河,而是葬着一个上古神祗的头颅。几千年来,这头颅久炼成精,一直想要从底下飞出来。若是被他得逞,整个大地将被倾覆。” 我皱眉道:“是什么神祗这么厉害?比陆吾还厉害吗?” “是蚩尤,传说中的上古战神蚩尤。” 蚩尤?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快不够用了,好不容易理出一个头绪。 历史上的蚩尤,是上古时代九黎族的首领,因为骁勇善战而被奉为天下兵主战神,是牛图腾和鸟图腾氏族的领袖,有兄弟八十一人(也可能是八十一个兄弟部族),均铜头铁额,本领非凡。他率领九黎部落在中原一带兴农耕、冶铜铁、制五兵、创百艺、明天道、理教化,为中华早期文明的形成做出了杰出贡献。后来与炎黄部落争夺领地,兵败战死于涿鹿之野,尸体被葬于今天的山东境内。 他的头颅怎会出现在北京城下的一条暗河中? 李二奶奶道:“我也是听师父说的。我们胡家历代祖师都严守着这个秘密,并悉心守护剑上的宝图,一旦井下有变,便要下井引来海水湮没那神祗的头颅,令他永世不得出来。本来相安无事,不曾想你师父下了那口井,说不得咱们只好下去看看了。” 这五岳真形图是西王母送给汉武帝作为邦交礼物的,而地图中蕴藏了一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秘密,这秘密与上古昆仑山山神陆吾有关,而昆仑山是西王母国的都城所在,换言之,陆吾是西王母国的一位高级官员。 蚩尤,黄帝,西王母,陆吾,汉武帝,胡门弟子,北京城,锁龙井,地下暗河…… 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老唐头失踪多年,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茫然了,心中隐约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9节 夜探房山天坑 夜幕低垂,一辆别克商务车在市区西南四十多公里处的一个小村口停下,从里面走下来八个人,领头的正是李二奶奶。 这里是房山区最偏僻的角落,离房山约莫十公里,四面都是山,栖息着一个三百多人的小村庄。 虽然这里的山也高大崎岖,植被丰富,风景别具一格,但不知为何始终未能得到市旅游局的开发。别说晚上,即便在平日白天也是静悄悄的,罕有游客,倒成了驴友的探险圣地。不过眼下冬雪还未消融,驴友也不常见。若非二奶奶指点,我还真不敢想象那锁龙井的真正入口是在这里。 由于这一次是打探路径,地方又偏僻,人贵精不贵多,剩下的六个人里除了二叔和孙二姐,其他的都是二奶奶门下的精英高徒,法术修为不在二叔之下。 说心里话,我很感激二奶奶。毕竟这么大年纪了,修为再高,体力也远不如青壮年,能为我如此奔波,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眼前流淌着一条近二十公里长的河流,村子处于它的下游阶段,我们租了一艘橡皮艇后逆流而上。 一路无语,李二奶奶密切地注视着两岸景致,搞得我们也紧张起来。 随着橡皮艇的开进,天色越来越黑,四周黑洞洞的,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只凭感觉知道地势正在逐渐升高,似乎到了上游的某处房山山峰脚下。 河面越来越宽阔,地势也越来越平然,仿佛来到了一处广阔的湖面。 少顷,李二奶奶蓦地喝道:“减慢速度,小阳子,把船头灯照向两点钟方向。 掌舵的二叔闻言一声得令,灯柱射向那个方位,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那洞口高约六米,呈等边三角形,尽管历经风吹雨打,侵蚀地十分厉害,却也能看出一些人工开凿过的痕迹。 李二奶奶仔细看了几眼,点头道:“就是这里了,把船开进去。” 从洞口望进去,里面乌漆抹黑的看不出有些什么,二叔担心道:“这开进去不会撞到什么东西把?” 李二奶奶道:“你这傻阳子,不把船开进去,难道一路游进去吗?你放心,二婶几十年前进去过一次。这洞口原本是出水口,里面的路径我可熟的很,你只管开进去便是。不过速度要慢一些,因为有些河道很窄,别撞上去了。” 二叔闻言不再犹豫,将船缓缓驶进洞内。 大家打开头盔上的顶灯,但见四周洞径略微狭窄,一不小心就可能撞上去。 往前行进了二十多米,转过一个弯,忽然一道光亮在前方突显。 今晚的月亮很圆,皎洁的月光倾洒在洞口处,映衬出一个小型湖泊的形状来。 我完全没料到这洞竟如此短,还不到四十米便来到的出口,正想发问,却见李二奶奶一脸兴奋道:“到哩!瞧,那就是天窗。” “二婶,啥叫天窗?” 李二奶奶道:“天窗是地下河露出地表的一个空间。” 这个洞口的面积比前面的入口小很多,船开到那里,我们伸手便可摸到顶上的钟乳石。 眼前这个巨大天窗的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天窗下的湖面面积有数千平方米。这不禁让我感到困惑,想象中的天窗应该是在悬崖峭壁上开一个窗口,然后月光从那窗口透进来,怎会是眼前的这副模样? 事后,我查阅了有关资料,才知道这房山一带属于喀斯特地貌特征,天窗原本和我描述的一样,是一个小小的顶窗,但在千万年中历经多次坍塌,逐渐形成眼前的模样。天窗和天坑的形成过程大体相似,但学术上认定,窗口直径在一百米以内的称为天窗,一百米以上的才称为天坑。眼前的这个湖泊已超出了天窗的范畴,成为天坑。 湖泊的对岸是一处峭壁,下面又有一个等边三角形的洞口,李二奶奶命二叔将船开进去。 时值寒冬,洞外寒风凛冽,一进洞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流,洞内的温度仿佛上升了好几度,四周布满了倒悬的钟乳石。 本以为这里就是目的地,谁知过了五十多米,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直径上百米的天坑湖泊。 湖泊对面的峭壁下没有出现类似等边三角形的洞口,而是一个半圆形洞口。李二奶奶指着那洞口,说道:“到了。” 此洞不像前面两个洞穴,都有河流贯通,它里面没有水源的踪迹,地面已开裂,船只无法靠近,大家只得弃船步行。不过,当我把脚踩到地面上时,发现地面十分泥泞,显然洞中的含水量很高,但为何没有以河流的形式表现出来? 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地面上,没多远后,前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在顶灯的照射下,一条涓涓细流出现眼前。这条小河很窄,但水流很急,显然在洞深处还有一个出水口。 走着走着,二叔忽然说道:“二婶,这里是不是传闻中的锁龙洞?” 李二奶奶道:“你来过这里?” 二叔摇头道:“这里我可是头一回来,不过很早就听说在房山区有一个天坑群,其他一个天坑通入地下暗河,从那里通往渤海。不过曾有不少人死在那天坑里,据说有巨兽出没,会不会就是锁龙井下的那条龙?” 我摇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以讹传讹的民间流言,真相未必如此。 李二奶奶道:“正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里河流就算没有小鱼小虾一类的水生物,也得有些水草,你瞧这地下暗流,既看不到鱼虾也看不到水草,就是这样平静的湖水,空气中却弥漫着腐败的臭味,可水质却如此清澈,难道不觉得有异么?”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李二奶奶的这些话指出了此地天坑湖泊的异常之处。 就在这时,一个名叫周旺的胡门弟子去边上小解,片刻后蓦地发出一声低呼。 众人连忙奔了过去,只见他裤门的拉链都没拉好,露出那一截玩意儿。在场众人除了李二奶奶外,就孙二姐是女人。二奶奶年纪大了,倒没什么,孙二姐却是脸上一红,急忙转过头去,骂道:“死旺子,耍流氓呐!” “死……死人……骨头……”周旺自知失态,连忙拉好拉链,一脸惊慌地指着一侧洞壁。 众人望去,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0节 神秘出现的白骨 那里散落着好几堆白骨,看骷髅就知道是人的。 李二奶奶走上前去拿起一只白骨,我问道:“这是什么?” “是人的小腿骨,死了至少十年以上。”她仔细翻动着骨头,其他人也走上前来观看。 二叔愕然道:“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死在这里?难道真如传闻中所说,这里有吃人的怪兽?” 孙二姐毕竟是女人,心思细腻,当下提出问题道:“现在的公安系统这么发达,这里又离北京城不远,怎会死了人也没人发现,难道死者没有家属替他们报警么?” 我道:“这里那么偏僻,估计只有少数驴友会来,而他们大都是徒步,不会像我们这样带上小船,在之前第一个天窗处便只能驻足不前,自然到不了这里,所以尸骨留在这里没被发现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人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如果只死去一年,为何只留下白骨,随身衣物去了哪里?” 我问出了大家心头疑惑,众人窃窃私语,脸上均是一片茫然。 李二奶奶缓缓道:“从骨头上的伤口来看,绝非机械一类的利器造成,因为断裂处不是平滑而是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一定是兽类的牙齿导致。而从这断裂的骨头上来看,老婆子实在想不出这洞中有什么兽类能造成如此效果?” 我道:“会不会这里真的锁着一条龙?” 李二奶奶摇头道:“我都已经说过,锁龙井底下并没有龙,那都是以前的老百姓以讹传讹的结果。”语音一顿,似是有些迷茫道:“不过,师父她老人家曾说过,河底另有玄机,却并未说到底是什么。我问过几次,她都不肯说,我便没有再问了。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究竟隐瞒了什么样的秘密?” 往前走了几步,眼前是一堵洞壁,那条小溪流从洞壁底下一个不足拳头大小的洞里流出。眼瞅着路已到了尽头,众人掩饰不住眼中的失望。 李二奶奶离开孙二姐的搀扶,伸手在左侧的洞壁上一阵摸索,顷刻后沉声道:“就在这里了,大伙儿都过来。” 我们循声而去,只见在那处石壁下有一个巨大的裂隙,在顶灯的照射中,里面都是蒸汽,宛如神话传说中的仙境一般。 李二奶奶率先躬着身子爬进那条裂隙,她身材娇小,就这么过去十分轻松,而我们这几个大男人身材高大了些,只得双手趴在地上方才能够进入。 进入裂隙以后,里面的空间登时变得宽敞起来,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 地面坑坑洼洼,宛如乌龟的背壳般裂开,没走一步都会带起一块泥巴,脚下也越来越沉重。 没走多远,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挡住了大家的去路。 李二奶奶在路上曾说过,锁龙井在村口那段河流的源头,这里就是源头么? 很快,她便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那条河流是流动的活水,这水面却是死水一滩,显然并非源头,而是地下暗河的一段回水,锁龙井应该远在深处。 李二奶奶疑惑道:“咦,这入口在哪里呢?为什么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了呢?” 我问:“二奶奶,你不是说以前曾来过这里么?” 李二奶奶叹道:“那一次事出有因,我来到这里是被蒙着眼睛的。具体情况我不想再提及,不过,我可以肯定,至少到目前为止,路是正确的。只不过,为什么眼前突然没有路了?我记得当时大家明明是往前走的,还走了好大一段路。” 我见李二奶奶面容悲伤,当年在这里一定发生过一些惊心动魄的事,既然她不肯说我也不好勉强,而且即便问了也与大局无关。只是,还有其他途径能够去往锁龙井吗? 大家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继续深入的路径。李二奶奶问孙二姐道:“那柄龙渊剑你拿来了么?” “拿了,在这里。”孙二姐解下背上的一个修长包裹,从里面抽出龙渊剑,小心翼翼地捧了过去。 李二奶奶“唰”的一下抽出宝剑,仔细观看着上面的纹路。 我好奇道:“二奶奶,这剑上的纹路不是五岳真形图么?和眼前的洞穴有什么关系?” 李二奶奶道:“这洞穴虽和五岳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据传,昔日周穆王时期,有一位世外高人曾发现这里的地下暗河及洞穴与五岳分布相似,便用图画了下来,献于周穆王。周穆王将其刻在一块极为珍贵的玉上,在西访西王母国时,将其赠送给王母。千年之后,西王母又东来汉地,将其赠予汉武帝。世人只知此图涵盖五岳,却不知是一处地下世界的路线图。咱们不要气馁,继续找找,进去的路肯定就在这里。” 找了十几分钟,一名弟子蓦地大喊:“糟糕!” 离他最近的孙二姐忙问:“怎么了?” 那人道:“周旺不见了!” 周旺就是先前躲去一旁小解,顺带发现白骨的那个人。 孙二姐道:“你说什么?周旺不见了?” 那人道:“刚才他还扯了扯我的衣服,我没有理他。可等回头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在了。发生的太快了,前后有没有一分钟都是个问题。” 大家四下寻找,都没发现周旺。 能入选这次行动的人都是出马堂一等一的高手,以周旺的能耐,再差也不至于突然消失,连个声音都没喊出来,恐怕他遭遇了难以理解的神秘事物。 孙二姐勉强咽下一口唾沫,问道:“会不会是刚才那些白骨……冤鬼索命?” 李二奶奶低声斥责道:“亏你还跟了我这么多年,几副小小的骨头就把你吓成这样?若那些死者的魂魄还未散去,以我们的修为早已应该感觉到。我可以断定,那些三魂七魄早已散去,即便有一丝一缕的存在,也丝毫影响不了我们。而且,就刚才小旺子消失的速度,你觉得冤魂能做得到么?” 二叔沉声道:“会不会是怪物?传闻中那东西来无影去无踪的,很多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了,连尸体都没找到。”(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1节 索命洞灵 李二奶奶道:“那更不可能了!就算这洞里有怪物,你看看周围,把他抓哪儿了?”语音一顿,说道:“老婆子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大伙原地休息一下吧。” 我望着李二奶奶脸上的倦意,心中既感动又惭愧。她这么大年纪了,在万寿林中连番奔波遇险,没有停过片刻,回家后也没有好好休息一下,而是带我来这找师父。我急于找到老唐头,却忘了顾忌她的身体,若万一有个闪失,教我如何担当得起?心中盘算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对李二奶奶说道:“二奶奶,这里情况如此复杂。你这几天也都没好好休息一下,要不咱们去下游的村子里找间房好好休息几天?” 李二奶奶拍拍我的肩膀,慈祥道:“孩子,我知道你的想法。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了,还不至于这么没用。你师父陷入锁龙井已久,多拖一些时辰便多一分危险。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撑得住。” 我感动万分,不再说什么,心中打定主意,说什么都不能让二奶奶在这里出了差池。 地上泥泞,大伙以兴军报为凳子坐了上去。二奶奶没有带包,大伙儿争着把“凳子”让给她做。她笑了笑,与孙二姐同坐一起。 我担心那哥们会不会是遇到了类似禹帝陵中的时空洪流,当下打开天眼一感应,丝毫没有发现其中有特殊的能量流。不过,在洞穴中有一股残留的鬼气,十分微弱,不仔细的话根本感应不到。 将此事告诉李二奶奶,她沉思着没有说话,孙二姐替她说道:“这洞历经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年,期间不可能没死过人畜,有鬼气很正常。但是,这样一个洞才那么点鬼气才是不正常的。难道,这里有洞灵存在?它是在找替死鬼么?” 我问啥是洞灵,孙二姐是个热情的人,当下打开了话匣子。 这洞灵找替死鬼在北方的山里是常有的事,其实就是在洞中死去的亡灵,长年累月积攒多了,聚集成为一种新的共生灵。这种灵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在进入六道轮回之前必须先忍受一甲子(六十年)湿气加身之难,定真身,这痛苦不比下油锅割舌头来的轻;再一甲子忍受风吹日晒,借助洞中的小动物休养魂魄,才可被地府阴差引入六道轮回。有些共生灵受不了这些苦难,就找活人做替死鬼,好早些进入轮回。 那一年孙二姐还远未出生,这事发生在她大伯身上。一天中午,大伯跟同村的小栓子去后山玩,路过一个山洞,都说那洞里有一口特大清泉,甘甜凛冽,十分可口。那会儿大陆农村还不时兴可乐雪碧一类的高糖分饮料,大伙儿的嘴巴还没被喂刁,这甘泉就成了村里人最可口的饮料。 正是大热天,两人走得口渴,便进了山洞来到那口山泉旁。说是山泉,其实是个小型的洞中湖泊,又广又深,一眼看不到底。小栓子招呼大伯往泉眼中间看,大伯定睛一瞧,竟然飘着一大蓬水草。这泉虽然不是全村的主要水源,但也是一处解渴的地方。小栓子说这水草看起来乌漆嘛黑的,要多脏就有多脏,以后这水还能喝么?接着便要下去把水草给拔了。大伯年纪大上三岁,觉得这事挺怪异的,还未见过世上有黑色的水草,便拉着他不让下去。不知这小栓子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着,任凭大伯如何劝都没用,非要下去拔草。他脱了衣服,扑通一声跃入泉中。大伯在岸上抱着他的衣服紧盯着泉面。那小栓子还没游上几米,大伯就看到水里有个人影跟在他后面。大伯心头一惊,怕是小栓子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上了,便在岸上大喊起来,让他回头上岸。喊声未落,只见小栓子扑腾几下,水面上冒起了泡,随后不见了踪影。大伯隐约看见泉面上冒出一片女人的头发,心想这下可完哩,忙不迭地跑回村里,跟大人说了这事。村长一听这事,连忙带上几个村民来到那个山洞,打捞了很长时间,终于在泉底找到了小栓子。只不过此时的他已眼珠爆凸,脸色青白,脖子上缠满了水草,早已死去多时。在场都是会水的人,可没人觉得这似状是溺水,纷纷说是被勒死的。大家觉得很奇怪,这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被水草勒死?大家琢磨了半天都琢磨不出一个道理来,便只得将尸体运回村里火化。许多年后,大伯有一次喝醉了酒,跟孙二姐的父亲谈起这事,她也随之知道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孙二姐至今仍记得当时大伯脸上那后怕的表情,这泉里哪有什么水草啊,分明就是女人的头发! 正说着,洞外蓦地闪过两个身影。 我和二奶奶都看在眼里,齐声朝那里喝道:“谁?” 二奶奶朝众人使个眼色,大家会意,齐齐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匕首,朝那里掠了过去。 “别动手,自己人!”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顺着顶灯的光线望去,张仲坚和香香赫然从洞外走了进来。 我一呆。 倒不是因为他们在此时此地出现,而是这两人原本算是仇家,张仲坚一直想要将香香押回龙虎山审判,如今怎会走在一起? 众人并未放下武器,而是以一个半圆包围着两人。 二叔素来对这孤傲的张仲坚看不顺眼,当下紧了紧手里的博弈刀,冷笑道:“偷偷摸摸地跟在别人后头,恐怕不是名门正派的作风吧。” 孙二姐也蹙起秀眉道:“二婶不是早已说过,请两位在家中休息,莫要为锁龙井的事费神么?” 张仲坚耸了耸肩,说道:“我知道二奶奶的好意。说实话我还想好好睡上一天,岂料这丫头不肯饶过我,央我带她来找你们。”说着,将视线投向了我,眼神大有深意。 我来到他俩面前,问香香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香香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嗫嚅道:“这锁龙井是凶险之地,人家担心你有危险,便跟过来看看。” 这话一出,包括二奶奶在内,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我。(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2节 天窗下潜 望着这张明艳无比的脸庞,我禁不住心头一跳,尴尬地干咳一声,转头问张仲坚道:“你怎么会听她的?” 张仲坚冷冷地望了我一眼,大有深意道:“男人嘛,见到漂亮女人多半会乖乖听话,也不用管她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我此番前来,也是想见识一下传闻中的锁龙井。”接着,向李二奶奶打了个道礼,“晚辈心中好奇,所以行事有些孟浪,还望二奶奶勿怪。” 李二奶奶淡然一笑:“张道长说笑了,原本只是不想劳烦你。如今有你助阵,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大家在附近又找了一会儿,不仅没有找到周旺的踪影,也没找到有其他的出水口,只得从原路返回到第二个天窗处。 两艘橡皮艇停在静静的湖面上,众人却是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李二奶奶一直在责备自己未能想起真正的路径,大家都在劝她,可她一直对着龙渊剑身上的纹路苦苦思索,半晌后猛的一拍大腿,喝道:“我说怎么这里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原来是水位升高了!那入口并非在先前的地方,而是在这里,第二个天窗湖泊下面!瞧,地图上就是这样画的!” 我过去一看,只见剑身上,代表五岳的纹路中间横躺着七个零散的小点,宛如北斗七星之状。李二奶奶指着左起第二个小点,说道:“这七个点代表了七个天窗,这第二个点就是咱们目前所处的第二天窗,在东面峭壁下有一条路直通第三个天窗。” 但凡修炼之人的五感和寻常人大不相同。李二奶奶说过自己当年进来前是被蒙住了眼睛,但她当时已修炼有些小成,思感的敏锐足以判断出洞的大小和路径。她先前已觉得洞内有些异样,如今仔细观察着周围,才发现天窗的水位升高了许多,湮没了原本的入口,以致于一路走到前方的死胡同里。 大伙闻言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入口线索,惊的是这入口不知在水下多少米深处,如何去寻找? 李二奶奶问道:“你们谁会潜水?” 众人纷纷摇头,我小时候被老唐头硬逼着去马来西亚考了潜水执照,因为有很多宝贝在海下沉船和水下古墓中,莫说这小小的天窗湖泊,即便是浅近海的潜水区,我也下去过,当下举手道:“我会!” “好小子,行啊!”李二奶奶大力一拍我的肩膀,笑道:“等设备来了,跟二奶奶一起下水去!” 我一听这话,忙道:“二奶奶,还是我一个人下去吧,你告诉我路线怎么走便成。” 李二奶奶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怎么,看不起老人家是不?” 我心想这潜水可不是闹着玩的,您都多大年纪了,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来,只能婉转道:“不,不,我是怕岸上群龙无首乱了套。您看,这道士啊,妖女啊都来了,您要不在场,大家还不乱成一锅粥么?” 香香闻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嗔道:“你说谁是妖女?” 我冲她眨巴眨巴眼睛,赔笑道:“是我,是我总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香香嫣然一笑,那模样令人如沐春风,也不知她是否褪去了以往的浓妆,穿了件比较素色的羽绒服的缘故,气质模样也清纯了许多,令人如沐春风。 不知不觉间看傻了眼,顷刻后方才醒悟过来,暗责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对方长得好看而鬼迷了心窍? 香香见我傻傻地盯着她,忍不住“噗嗤”一笑,尴尬地我连忙扭过头去。 在村里将就了一宿,第二天中午,一辆出马堂的面包车停在村口,送来了五套潜水设备。 二奶奶带上其中两套,与我们分乘两艘橡皮艇回到第二个天窗湖泊上。 只见她手脚麻利地换上潜水衣,大家掩饰不住心中的担忧,却知她性格而不敢直说。我换好潜水衣后还是问道:“二奶奶,您真的不在船上等我?” 李二奶奶停下动作,望着我道:“孩子,你知道二奶奶以前是做什么的么?” 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开堂口的呀!” 李二奶奶道:“我虽然很早便直立堂口,但是只守了三年便将堂口交给师姐,而后前往各地游历增长见识。直到二十年前,师姐过世后,我才回来重新坐堂。在那段日子里,我在韩国济州岛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全凭做‘海女’为生。你知道什么是海女么?” 我摇了摇头。 她悠然神往道:“海女是济州岛的一门古老职业,专门潜入海底减去珍珠贝及海物。直到十九世纪,这门职业还是男人的专职。但由于当地政府税收政策重男轻女,男人税重,女人税轻,渐渐的,男人开始在家做饭带孩子,而女人则每天下海捞海物赚钱。日子一久,潜水便成了女人代代相传的本事,‘海女’的称号便应运而生。现在岛上的年轻人都不愿意从事这艰苦危险的行业,如今的海女大都是我这个年纪的老婆子。我在济州岛做了五年海女,什么样的风浪都见过了,至今每年仍要去济州岛潜水玩上一个月,不信你可问孙二姐,每年都是她陪我去的。” 我望向孙二姐,她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是真的。不过,眼下这锁龙洞并非风平浪静的韩国近海,万一有什么怪物出现,岂非……” 李二奶奶怒道:“有什么好啰嗦的,老婆子定下的事无需你们小辈来更改。小李子,穿好衣服没?穿好了就跟我下去!”说完,扑通一声跃入水面,那姿势完全看不出是个年约七旬的老人。 众人无奈,只得交代我沿途照顾好她。 我坚决地点了点头,随后也跃入水中。 湖面上看起来碧绿一片,下水后才得知水面的浑浊程度超乎了想象,举目四顾,没有看到李二奶奶的身影,四下寻找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不由得心中焦急。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我的肩膀。(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3节 北斗九星 回头一看,正是李二奶奶。 只见玻璃罩内的那张脸冲我眨了眨眼,仿佛一个顽皮的小女孩,随后往一侧游了过去。我苦笑一声,赶紧跟了上去,尽力与她保持不到两米的距离,因为水太浑浊,距离一远就很难看清,怕跟丢了。 说来也是奇怪,延伸至洞外的河流看起来十分清澈,可为什么这个天窗湖泊如此浑浊呢? 二奶奶说,在这一带共有七个天窗,呈北斗七星分布,其中最前面两个之间的通道在地表,后面五个之间的通道在水下洞穴中。抵达最后一个天窗后,水下约莫十米处有一个洞穴,从那里可通往一个干燥的地下溶洞,锁龙井便在那里。 由于天窗下的水面下可能几乎从未有人来探过,所以前方的道路充满了位置的危险。为了能在碰到危险时原路返回,我们沿途布下了导航线,只是没料到水的浑浊程度,很多时候一游开,便再也看不到那些线在何处了。 在所有的探险中,水下洞穴的探险是最危险的,也是最吃力的,我们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往前行进了一百来米,沿途明显感受到水的流速时缓时急。 那洞穴十分宽敞,又曲曲折折地游了五十多米后,顶上隐约出现了一道亮光。我们打开强光手电,照射向湖面,但是因为水的浑浊程度看不清楚那里的情况。 往上浮出水面,出现在眼前的是第三个天窗湖泊,一道阳光从天窗处倾洒下来,温暖地照射在我们身上。 我朝二奶奶做了个手势,询问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是不是要休息一下。她朝我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目前的体力十分充沛,让我跟她继续寻找下一个天窗。我对老太太佩服地五体投地,换我到了她现在的年纪,恐怕连打lol都费劲。 正当我要钻入水下寻找新的洞口时,忽然瞥见右侧十多米的水下掠过一个黑影。 我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目光咄咄地盯着那里。 这个天窗下全是湖泊,没有一点落脚的陆地,万一那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吃人怪物的话,就大卫不妙了。 二奶奶见我如此情形,便游了过来,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我将手指向那里,李二奶奶放眼望去,也禁不住面色一变。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镇定,并摘下了头盔,我也一样。大口呼吸了下新鲜空气后,她对我小声道:“这洞几千万年前就已存在,有个把洞穴生物也不稀奇。我师父来过好几次,都没说碰到过什么会袭击人的怪物,我也来过,也没有碰到过。我们自顾自寻找洞口便是,不要节外生枝。” 我点了点头,与她将头盔重新戴上,再度潜入水中。虽说那黑影由始至终都与我们保持了十多米的距离,可我总觉得心里发毛。 往下潜了约莫二十米,眼前出现了一个较为狭窄的洞口,它的直径不禁令我想起了刚才那个黑影。不过,根据水流的速度判断,一个巨大的地下暗河就在下方更深处,我们咬了咬牙,也顾不得是否会发生危险,挺身游进了那个洞内。 水面越来越浑浊,严重影响了我们的行进速度,新的问题也接二连三地出现。经过了千万年的水侵蚀,很多沉淀物掉落在四周的洞穴壁上。我们十分注意自己的踢水,尽量与洞壁保持距离,不去接触石头表面,以免水变得更为浑浊。然而,水流是从下方涌上来的,中间夹杂着许多气泡,一往上升就会蹭落很多沉淀物,令水面能见度恶化地更快。到最后,我已看不清楚身边的二奶奶,只隐约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得握住了旁边的导航线,艰难前进。不过,比起上面这些我更担心的是行进速度如此缓慢,若氧气瓶用完了,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就在此时,那个黑影又出现了。这家伙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没有发起攻击,也没有接近我们,不知在搞什么鬼。水下洞穴的潜水就是这样,一方面要克服水压带来的困难,另一方面还要克服可能出现的未知恐惧。 当我们来到第七个天窗时,氧气瓶已用了一半多,要靠它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二奶奶说过,她当年在到达锁龙井之后,没有从水路原路返回,而是走了另外一条旱路,往上出了地表。 我望了望四周的情形,和先前的几个天窗没有多大区别,就连湖泊的面积也小了近一半,根本看不到井口的影子。 大家都摘下了头盔,看着四周发愣。 我问道:“二奶奶,这里是第七个洞穴吧?为何没有看到井?” 二奶奶茫然道:“不知为何,这几十年来,洞中的变化太大。随着水平面的升高,也许那口井已落在水面下了?” 我摇头道:“刚才潜水时我已仔细找过,这一带的水下地势起伏剧烈,落差很大,不太可能建造井。而且一路游来,也没有看到那里有井的模样。” “可是,那龙渊剑身上的路线是这样没错啊。”二奶奶喃喃自语道,片刻后蓦地一拍大腿,低喝道:“北斗九星,七现二隐,第八星曰弼星,在第七星右,不见,第九星曰辅星,在第六星左,常见。” 我问道:“二奶奶,您这是在念啥咒呢?” 二奶奶道:“这不是咒语,是宋史天文志上的一段话。说的是北斗并非七星,而是有九颗星。第八颗称为弼星,在第七颗的右边,在当时用肉眼看就已见不到了。第九颗称为辅星,在第六颗的左边,有时能用肉眼见到。这里既然是按北斗群星分布,会不会也有九个天窗,并非我们认为的七个?” 我闻言一脸兴奋道:“这大有可能啊!咱们不如再潜下去好好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新的洞口。” 果然,在东侧的石壁下面三十多米处,有一个狭窄的洞穴。 就在我们想要钻进去时,那个原本在远处跟着我们的黑影突然朝这边游了过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4节 地下两百米的神秘世界 我拉了拉二奶奶的手臂,她看到情况后也毫不含糊,掏出匕首便迎了上去。 双方接近时,竟然是两名潜水员。 瞧他们身上的潜水服与我们身上的一模一样,多半就是二奶奶命人带来的那几套。然而,队伍中只有我和二奶奶会潜水,这俩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一路尾随,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周旺便是被他们捉去了?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有能力办到吗? 我心中带着无数问号,与二奶奶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们。其中一名潜水员伸手朝上指了指,我俩会意,四个人一起浮出了水面。 摘下头盔,露出两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庞来。 在我对面的并非别人,正是失踪多时的东瓯王妃和她手下那名琴师道士。 既然她穿着我们的潜水服在此,说明岸上那些人已经……我不敢再往下想,心中暗暗责备自己太过大意,怎会忘了这家伙! 二奶奶也明白过来,手执匕首就要冲上前去拼命。 东瓯王妃大手一挥,在水面上刮起一道小型旋风,隔开了我们双方的距离,秀眉蹙起道:“丫头,你这是干什么?本妃可是跟你们来谈合作的。” “合作个屁!除非你这千年老妖婆死了!”二奶奶心中认定上面的弟子已遭了毒手,当下也不顾自己的性命,要为他们报仇。 东瓯王妃似是有些明白,从潜水衣内摸出一个手机,打开一段视频,对着李二奶奶道:“想杀本妃之前,不如看看这段视频吧。” 我上前扯住二奶奶,请她不要冲动,然后一脸警戒地游了过去,冷笑道:“不愧是东瓯王妃,刚从墓地里出来没几天,就学会了手机这种现代化设备。” 东瓯王妃淡淡道:“本妃连潜水都学会了,何况这区区一块小板。” 我接过手机后游回二奶奶身旁,打开一看,身躯登时一震! 这段视频大概有四分钟,从中可以看出包括二叔、张仲坚和香香在内的所有人都已被东瓯王妃和那老道制住。其实以他们的手段,未必会如此轻易束手就擒,只是一上来那老道就用琴音迷惑了他们,等清醒后惊觉自己已成为俘虏。 东瓯王妃在他们身上下了巫术禁咒,令他们失去了反抗能力,与普通人无异,并由三十多名荷枪实弹的国际雇佣兵看管,并扬言若我们不合作的话,便每隔半小时枪杀一名俘虏。 看完后关上屏幕,我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惊惶,朝她游了过去,同时暗中捏起掌心雷手诀,微笑道:“我记得你的手下除了这个牛鼻子老道外,好像全被我们杀光了,这些黄毛绿眼睛的雇佣兵又是从哪旮旯里淘换来的?这次肯定花了不少钱吧,你那龙山鬼宫都完蛋了,哪里有这么多金银珠宝去换现金雇人?” 我心知她前番受过的内伤没有这么快复原,当下想要以言语激怒她,令其作出错误的判断和行动。一旦除去她后,剩下那个牛鼻子老道就好办多了。 谁知东瓯王妃脸上浮起一丝媚笑,故意挺了挺胸前那对无比傲人的山峦,嫣然一笑道:“本妃除了兵马和家当,有的是资本啊。比如我这大好身躯,世上有哪个男人不垂涎三尺呢?本妃最喜欢你这种年轻有精力的男孩子,若咱们眼下能精诚合作的话,本妃倒很想与你共赴巫山云雨一番呢。”一袭紧身潜水服勾勒出她那玲珑凹凸的曼妙身躯,加上那张绝世容颜,的确会令很多男人甘为裙下之臣。不过,我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扮了个鬼脸道:“免了免了!若要让我和一个年纪足以做我祖宗的老太婆那啥啥啥,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都说女人最忌讳谈年龄,尤其是一个活了两千多岁的骨灰级美女。本想她这回该怒了吧,岂料这厮竟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瞧那表情像是丝毫不在意。 我心中一叹,知道自己碰上老甲鱼的祖宗了,当下收起手诀,与身后的二奶奶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将视线落在东瓯王妃脸上,问道:“你想怎么合作?” 东瓯王妃道:“很简单,你们带我找到锁龙井,然后乖乖的不要动,等我办完了该办的事,随你想怎么样都行。”说到最后一句时冲我抛来一个媚眼,艳丽的脸庞上浮起一副任君鱼肉的诱惑神情。 我勉强咽下一大口唾沫,心中叫着上帝的名字压了压惊,半晌后方才答道:“我们知道那锁龙井是幽冥十三劫之一,难道你任我去毁了它么?就不怕被你的主子陆吾追杀么?” 东瓯王妃淡淡道:“这是本妃自己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心中疑窦丛生,看她脸上表情似乎已不再害怕陆吾,难道陆吾在深远地下伤得如此重,以致于这帮手下都不再俯首听命了吗?若她是在诳我们,那大可不必,因为以她目前的实力,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将我们悉数干掉,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二奶奶发话道:“行,老婆子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若敢伤害一个人。老婆子就算拼着一死,也不会让你找到锁龙井!” “一言为定。丫头,你带路吧。”东瓯王妃说完这一句后重新戴上头盔,跟在李二奶奶身后潜入水中。 一路上心潮起伏,始终未能想通东瓯王妃此次行动的目的。这千年妖女乃伤天害理无恶不作之人,心中肯定打着不好的主意,无论她是否真的背叛了陆吾,我都暗下决心要除去她,当然是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 穿过洞口后的水下甬道,我们终于来到第八个洞穴。 一路走来,这些甬道都是与地面呈三十度角倾斜,每过一个甬道,水平面就往下沉一大截。如果我判断没错,第八个洞穴在地下二百米左右。 浮出水面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这里的宽敞超乎了人们的想象,我们所处的位置并非一个湖泊,而是一个有数十米宽的地下暗河。河流的水速相对平静,一眼望不到尽头,就连东瓯王妃都惊得玉容失色。(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5节 真正的锁龙井 洞穴的顶部离我们约莫有五十米的距离,上面镶嵌着大片的钻石,在手电的照耀下宛如星辰般闪烁不停。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 上岸后,众人望着眼前的惊人景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然而我却觉得手足冰冷,宛如掉进了冰窟。 像,太像了! 这里简直和龙山鬼域镇魂洞的复刻版!那顶上的钻石星辰,还有遍地的巨型石雕阵,无一不和那镇魂洞内的布置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镇魂洞中央的那个大平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口直径不下五百米的人工湖泊。 之所以叫它人工湖泊,是因为其四周围了一圈两米多高的石墙,墙面光滑异常,有着明显的人工打磨过的痕迹。那里的地势比四周低,所以站在远处可以望见里面的情形。 池中之水漆黑如墨,平静无波,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阴冷诡异透过湖面阵阵传来,仿佛水面下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之物。 李二奶奶望着那湖泊,声音激颤道:“到了!小李子,我们到了!” 我没有回答,因为思绪全都集中在一个问题上,那就是这里为什么和镇魂洞如此相像,两者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华真真曾经说过,龙山的镇魂洞建于南宋,而这里却建于明朝,显然应该是这井的建造者到过镇魂洞。那刘伯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人,若说他与镇魂洞有关,倒也不算什么奇事。 李二奶奶见我半晌没有回答,便使劲一拍我的肩膀,问道:“在想什么呢?” 由于身后立着东瓯王妃,我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道:“这里的景观太过宏伟了。我从未想过在二百多米深的地下会有这种规模的建筑群。对了,二奶奶,你说的锁龙井在哪里?” 二奶奶指着前方说道:“喏,这不就是锁龙井么?” 我还未说话,只见东瓯王妃上前一步,盯着李二奶奶,蹙眉道:“小丫头,你是在忽悠本妃么?这明明是一个湖泊,哪里有半分井的模样。” 李二奶奶懒懒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按照约定把你带到了锁龙井前。你若要找什么东西就赶紧去找,我们过会儿就要毁了这里。对了,把我的人全都放了!还有,把先前被你掳去的那名胡门弟子叫出来。” 东瓯王妃察言观色,顷刻后方才点头道:“你没有骗我,看来这里的确就是锁龙井了。嘿嘿,想不到一口井竟然大如湖泊,这陆吾还真会找地方啊。离开这里之后我便会放你的人,不过我之前并没有掳过你的人。” 二奶奶一怔,将那时的情形简单说了一下,岂料东瓯王妃只是矢口否认。我们觉得她没有必要说谎,登时心头一惊,难道这洞里存在某种未知的神秘生物?或者隐藏着第三方势力? 我听她直呼鬼宫主人的姓名,心知二人之间的矛盾已不可调和,便冷冷一笑,顾自找起了师父老唐头。然而在四周仔细搜索了两三个小时,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我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时,东瓯王妃和那老道也回到了湖泊前,两手空空,一脸沮丧,显然也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将李二奶奶悄悄拉往一旁,轻声道:“二奶奶,我师父应该就是在这里失踪的。可他当时发来的短信上显示‘我在北新桥下,速来救’这几个字。然而,先不说有没有北新桥这座桥,这里离传闻中的地点差了十万八千里,难道北新桥并不在锁龙井上面?” 李二奶奶道:“这个我可以保证,锁龙井就在北新桥下。只是,它并不在北京城内,那个只是刘伯温及其后人放出的烟幕。真正的北新桥就在这上方的地表,纯粹用作地标,也是最终的出口。我想,你师父并未掌握真正的情况,所以才会本末倒置,从出口处下来。” 我皱眉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师父的安危,也不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二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慈祥道:“你尽管慢慢找,二奶奶答应你,在没找到你师父之前,绝不毁了这里。不过,咱们的动作还是要快一些,我相信以陆吾的老谋深算,绝对不会弃之不顾的。” “谢谢,我明白!我会尽快找到师父,然后在陆吾到达前毁了这里。”我真挚地二奶奶鞠了一躬,随后对远处的东瓯王妃喊道:“我说那啥王妃的,你找到了要的东西没?我劝你还是动作快点,否则你的前任主子迟早会来。” 东瓯王妃没有理会我,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个湖泊,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半晌后,空气中忽然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东瓯王妃眉头皱了皱眉,像是知道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似的。 只听一声响,从湖中央喷起一股二十多米高的巨型水柱,随后如倾盆大雨浇落。虽然距离仍远,可众人也被这股惊人的势道给骇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惟有东瓯王妃面露喜色,大喊:“来了!来了!果然在这里!” 声落处,一条约莫七、八米长的红色巨鱼,从浪花中跃起十多米高。远远望去,它的翅膀是体长的两倍有余,形状就像两只放大了无数倍的鳍。那鱼头又大又圆,眼睛暴突圆睁,骨骼嶙峋,面容十分狰狞可怕。 这世上有不少巨型的淡水鱼,比如哲罗鲑,长一些的也有三五米,但我却还从未见过有一种鱼能长着如此巨大的翅膀。 这是真正的飞鱼啊! 难道说,这条隐藏地下的暗河,开辟出一种新的生物系统?而传说中的锁龙井,锁的就是这种生物? 我隐约觉得不对,因为空气中的那股浓烈血腥味。 它在空中挥动着翅膀,似乎想要再度升高。我细心之下发现,它身上流着血,却因为红色的鳞片而被掩盖,看来那股血腥味就是从它身上发出的。 究竟是谁令它受伤的?在湖面下难道还有更可怕的生物? 遐思间,一个更为庞大的身影从湖面下飞速升起,以遮天蔽日之势将那巨型飞鱼笼罩。(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6节 北冥有鱼 那家伙体长近五十米,头部硕大如巨牛之头,须发皆金色,长着一对金色的犄角,浑身灰白几近透明,肚腹下延伸出两对巨爪,活脱脱的就是传说中的五爪金龙。 不过,与传统意义上的龙不同,这家伙背上没有鳞片,看起来粉嫩粉嫩的,皮肤质地很像一种被人们食用的小银鱼。抛去这些不论,就体型来讲,与镇魂洞内那条龙相比,后者简直就是一条还没长大的小鳄鱼。 它一口咬住那红色飞鱼的中段,随即又没入水面下。 在场众人并非没有见过世面,可大家实在想象不出,在这颗星球上,还有哪种生物能达到如此庞大的体型。 我不禁联想到《庄子》里的“逍遥游”一篇: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当然,庄子的夸张描述是一种艺术手法,以地球海洋的生态系统,能培养出几千里长的生物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家伙也足可称得上是目前人类已知生物中最大的吧。 不久,红色飞鱼的残尸浮上了水面,紧接着那龙的脑袋再次从水下钻了出来。也许是因为常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暗河中。它的两只眼睛几乎退化不见,在硕大的脸上只残留着两点冷厉的星芒。 那两点星芒朝我们一瞥,随后快速地游了过来。 从它那两对爪子的模样来看,我毫不怀疑它在陆地上的行动能力,当下扯起李二奶奶朝后方的石雕阵跑去,一边跑一边埋怨道:“我说二奶奶啊,您老不是说这井里没锁着啥龙,而是锁着一条地下暗河么?可眼前这东西咋说?” 李二奶奶苦笑道:“我咋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上次来的时候根本没见到有这么一条大家伙,也许是那陆吾后来放进去的也不一定。” 我道:“这家伙都能吞下几百上千个陆吾了,就算他法力再大,也使唤不动这家伙吧。” “谁知道呢,我要知道,我就是陆吾了!” 说话间,我发现那东瓯王妃和老道士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眼见那东西离岸边越来越近,我忍不住大喊道:“那啥王妃,快跑呀!你俩不要命啦?” 东瓯王妃没有回头,连搭理我的欲望都欠奉,只是密切注视着湖面。 那老道忽然间盘膝坐了下来,打开随身携带的长条形密封箱,从中取出一架古琴,就那么弹了起来。 我心想都到这份上了,你俩还有心思风骚,当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难道被生活逼到了绝境,想不开要自杀? 转念一想,这墨玉老来成精,一路上谈笑风生的,还顺带勾引我,哪里像是想不开的样子。一想到这老道的绝技,暗忖,难道她是想利用琴音迷惑这巨龙,然后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瞧她如此镇静,显然事先已有准备。 如此,我倒想要停下来看看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二奶奶也有所怀疑,当下也停住了脚步。 巨龙在快要接近湖岸时,张开透明粉嫩的大嘴,从里面喷出一股浓雾。 东瓯王妃眼神闪过一丝晶芒,双手在胸前划起一个大圈,凭空幻化起一个径逾三丈的黑色屏障,将那股白雾阻挡在外,同时口中暴喝:“大龙要摆尾了,赶紧跑!” 老道不等王妃话毕,早抱起古琴朝一旁闪去。东瓯王妃一怔,旋即也跟着朝一旁掠开。 砰! 巨龙龙尾一摆,冲着二人原先站着的地方拍了下去,那难以用辞藻来形容的粗长尾巴砸裂了湖泊外围的石墙,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那印记不仅深,还带起蜘蛛网般的裂缝向四周延伸开去。纵然以东瓯王妃的修为,若被这一尾巴拍实,恐怕也得成了一块肉饼子了。 那老道的手也不闲着,更为卖力地拨动着琴弦,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流行音乐,听得我们毫无感觉。不过,我发现那条巨龙开始行动有点迟缓起来,最后大半个身子歪倒在岸上。 当它彻底不能动弹了以后,东瓯王妃又静等了十多分钟,随后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右手握着一柄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汉剑。 她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杀气,那巨龙似是感受到了,一对小眼神竟流露出悲伤的神情,仿佛在哀求着什么。 我知道东瓯王妃此刻心里肯定没憋着好事,眼前这巨龙不知是那种远古生物的遗种,没准全世界就这么一头,其研究价值远比大熊猫还珍贵。若被她一剑杀了,那岂非太可惜了!心中打定了主意,跑上前去喝问道:“等等。” 东瓯王妃闻声停下脚步,回头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我道:“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原来你一早就知道这锁龙井里有条龙,之所以大费周章的跟着我们进来,就是为了杀了它?” 东瓯王妃长剑直指我胸口,淡淡道:“咱们事先已经约定,彼此不管对方的事,你若识趣就赶紧走开,否则别怪本妃不守约定。” 二奶奶来到我身旁,冲着东瓯王妃冷哼道:“怎么,想过河拆桥么?堂堂东瓯王妃竟然是个说话不算的人,若传出去,你以后还是乖乖做回你的活死人吧,不要再到江湖上混了。” “杀了你俩,不就传不出去了么?” 李二奶奶摆开一个架势,“那你就试试看。” 我怕一打起来乱了计划,便闪身拦在二奶奶面前,对那东瓯王妃说道:“要我们不插手也行,你得先告诉我们,准备拿这条龙怎么办?” 东瓯王妃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就凭你们两个也配逼本妃说话?” 我道:“我们两个是打不过你。不过,大可以将你拖得久些。看到你身边那哥们了不,头上都冒白烟了,显然真炁耗费过度,也不知能再弹多久。一旦那龙醒来,看你还怎么嚣张。” 东瓯王妃回头一瞥,只听那琴音果然越来越弱,而那龙爪在地上缓缓扒拉起来,显然快要清醒过来。 她面色一阵青白,似是在犹豫,最后终于猛的一咬银牙,一把将胸前的衣襟扯开。 原本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这老娘们打不过就脱衣裳,这不是逼我这纯情小法师耍流氓么?眼神正有些欲拒还迎,不料一撞上那胸脯,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7节 超级洞螈 只见她颈部以下的肌肉有一大半都腐烂了,露出森森白骨,甚至还有那颗正在噗通跳动的心脏。 我颇为惊恐地望着她,片刻后明白过来,多半她的灵魂和这副“借”来的躯壳不兼容,导致身体在失去魂魄的支撑后形如死尸,渐渐枯萎。然而,这和她杀龙有什么关系? 东瓯王妃闭上美眸,哀叹道:“想必你已明白我目前的处境。虽然我夺舍成功,却最终发现自己的魂魄和这具躯壳并不相配,肌肤日渐腐朽。” 我冷笑道:“以你的修为,再去夺一个舍不就行了?”我这话是故意气她的,因为天地万物自有她的限制,虽然不知是谁订下的规矩,但自从有阴阳师这个行业起,大家都知道不管你修为多高,其魂魄都只能夺舍一次。如今这东瓯王妃好不容易复活了,却又要真正死去。此人作恶多端,杀了不少出马堂弟子,然而此时此刻不知为何,我却对她恨意大减,心中升起一股怜悯之心。 她道:“我若能再次夺舍,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潜进锁龙井,甚至不惜与陆吾反目。” 我皱眉道:“这和你杀龙有什么关系?” 她犹豫片刻后终于缓缓道:“你眼前的这条并非龙,而是一种变异的洞螈,源自昆仑山,在数千年前被陆吾偷来放生到此处。此物体内长有一颗内丹,称为龙元。它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吃下后能够功力大涨,死肌重生,延年益寿。若非为此,我如何会低三下四地听命于他?可他不顾念我的功劳苦劳,非但不把龙元赐予我,还想趁机除去我。哼,我堂堂东瓯王妃,一代傩皇,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我没好气道:“洞螈我见过,顶多三四十公分长,哪能长成这种个头?你丫是不是忽悠我惯了,连这点都要蒙我?” “我明白你的现下的感受,说实话,第一次从陆吾的乾坤镜中见到此物时我同一样吃惊。不过据他说,这洞螈并非寻常之物,而是用一种特殊的饲料喂养长达,不仅寿命长达万岁,而且体型能够不断变大,没有限制。总之,你爱信不信吧。我一定要杀它取丹,否则活不过七日。” 李二奶奶冷笑道:“你死你的,管我们什么事?你杀了我那么多孩儿,老婆子偏偏就不让你活了!”话音未落,引得胡三太奶上身,十指长出尺来长的尖爪,左脚微一点地,朝东瓯王妃疾掠而去。 “找死!”东瓯王妃执剑迎上,岂料李二奶奶半途脚下一转,避开了对方的剑势,转而朝那老道而去。 那老道正背对着她俩专心抚琴,听到脑后风声,头也不回地朝后方掷出一柄飞刀。 刀上隐含一股无形的真炁,从李二奶奶的脸颊旁擦过,竟隔空带起一条两寸多长的血口。 二奶奶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又冲了上去。 老道再度飞出一柄飞刀,直标二奶奶的眉心。 那飞刀的速度快极,更可怕的是封死了二奶奶一切前进的路线,只余下后退一途。 她心有不甘地退回原处,那飞刀与她插身而过,“铛”的一声钉在身后三十多米处的一尊石像上。 尘世中的绝顶武术高手能将这种飞刀射出二十步远正中目标,而他只是手臂轻抬,便能射出三十多米,这份修为当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当时他败在我的摄魂铃下,不禁有些小觑他,想不到此人竟是内外兼修的绝世高手。论战力,恐怕不亚于现时的东瓯王妃。 既已撕破脸皮,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何况我也不愿眼睁睁看着这条无比珍贵的巨型洞螈就这么被开膛破肚,身形前掠,左手掌心雷,右手短刀朝那老道杀将过去。 “说话不算,无耻!”东瓯王妃身形一转,拦在了我的面前。 我知她能耐,一边尽力快攻,一边说道:“这洞螈世上罕有,我不会让你伤害它。” “它不死我就得死!” “说实话,我宁可你死。” 东瓯王妃气得七窍生烟:“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什么约定全是扯淡,还不是和陆吾那贼人一样,都是过河拆桥的货色!” 我道:“难道就没有别的途径能治好你身上的病了么?” “有的话,我何须与陆吾撕破脸皮!” 我淡淡道:“那就只好对不住了。”左手连发三枚掌心雷,遥遥轰向那老道。 只听琴音一转,老道背后蓦地出现一道无形的真炁屏障,将掌心雷悉数阻挡破灭。 李二奶奶趁机悄然掠至,右爪猛然朝老道头顶抓落。 老道左手持飞刀,逆着爪势而上,迫得二奶奶再次变招,右手却依旧抚琴不止,不过那琴音的魅惑力量由此弱了许多,那洞螈渐渐睁开眼睛。 东瓯王妃急了,使出浑身解数,一掌将我打出三米开外,从腰间摸出三根尺来长的钢钉,转身飞掠上洞螈的大脑袋,使劲将其钉入它双目之间的颅骨内。 洞螈似是疼得流下了眼泪,随即眼中神光渐渐黯淡。 东瓯王妃跃下洞螈脑袋,来到它的颈下部位,手执长剑寻找着可以下手的部位。 我的肋骨被打断了两根,疼得眼冒金星,勉强站起身来,望着东瓯王妃那狰狞的笑容,大叫:“不要!” 可惜晚了。 只见寒光一闪,东瓯王妃的身形连同那柄剑一起没入洞螈的肚腹内, 与此同时,另一边发出一声惨喝,正是李二奶奶的。 我赶紧朝那边掠去,只见李二奶奶肩头和大腿处各中了老道的一记飞刀,刀子直没入柄,痛地她跌倒在地。 “别管我!快阻止那东瓯王妃!”李二奶奶喝道,咬牙从地上立起。 那道士见洞螈已被制住,当下弃了古琴,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拳挟起一股阴柔之炁,连番轰在李二奶奶身上,将其打得往后抛飞开去,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我没想到这老道手上工夫如此厉害,连忙实战掌心雷朝他连环轰去。 “来来去去就是这几下掌心雷,难道你师父没教你别的东西么?”老道一声狞笑,口中疾速念叨:“谨请大道老神仙,神请神扶身,身扶神,扶身三师三童子,扶身扶神三师三童郎,法师坛前焚香请,召请大神五营军兵扶金身,吾奉玉皇上帝令,焚香奉请到坛前,弟子一心拜三清,恭请大神五营军兵降临来,神兵火急如律令!” 声落处,我四周蓦地凭空出现五名金甲力士,分别手持矛、戟、斧、剑、戈五种兵器,朝我围杀过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8节 龙元 短刀过处,直接穿过他们的身体,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我本以为那些人都非实体,只是老道的幻术所化,岂料一柄长戈刺中我的左臂,在上面点出一个伤口,鲜血汩汩而出,上面还泛着黑气。然而,这伤口并不大,也不痛,就像被针刺了一下。 戈上有毒,那就是说这些东西并非幻象! 道门的驭人之术从高到低可分为五个层次:天、地、人、鬼、神。其中前三者为实相,后两者为虚像。 古往今来的道门宗师,大都停留在驾驭人身的基础上,这并非指通过药物或催眠等手段来控制人身,而是只需一句口诀便能凭空幻化出一个或者多个人来。这些“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却拥有实在的形体,与真正的人没有什么两样。而你在尘世中根本找不到这些人存在过的痕迹。 道教的创立者张道陵祖师爷就懂得“驭人之术”,千古以来无出其右,难道这老道比祖师爷还高明? 我想到方才的伤口感觉,登时觉得其中有异。随着打斗的加剧,眼睛变得有些发花,脚下的步子也慢了起来。打开天眼环顾四周,发现这些金甲力士竟然全都由拇指大的毒蜂幻化,根本不是实体!这些毒蜂聪明之极,利用身周的这一圈“人形”做掩护,随着兵器的进势,在人身上蛰一下。 俗话说,黄蜂尾后针,何况还是被那老道特殊饲养过的。还没来得及拍死那群毒蜂,便脚下一晃,跌倒在地。 此时,耳边传来一阵龙吟般的哀嚎,扭头望去,一点星芒从洞螈的喉下一路延伸至身体的三分之一处,血水如决堤的河水,夹杂着大大小小的内脏肚肠滚落在地。 满身血污的东瓯王妃从缺口处钻了出来,左手捧着一枚篮球大小的巨卵,眼中射出贪婪的光芒。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龙元”了。 那洞螈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动弹了,一对细长的眼睛悲戚而又愤怒地望着她,似乎在哀求她早日结束自己的痛苦。 “念你奉献龙元有功,本妃就赐你一死。”东瓯王妃冷冷道,重新掠上它的脑袋,施展掌劲将两枚钢钉悉数没入脑中。 片刻后,它的脑壳爆裂,炁劲挟起脑浆四下飞溅,随即歪倒在一边不动了。 望着它那惨死的模样,我心中十分不好受,然而正所谓世事弱肉强食,因果相报,它先前在吞噬那条红色巨鱼时,恐怕也不会料到自己现下的结局吧。 东瓯王妃提剑切下一片龙元,正急着想要塞入口中,不料背后琴音大作,紧接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汹涌炁浪袭来。 她眉头一蹙,正要回身迎击,可无论如何使劲都动弹不了半分。 砰! 老道的双掌毫无花假地印在她的脊背处,狂猛的炁劲将其震出十多米远,手中的龙元自然掉落在地。 他停下脚步,从身后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铜片,打开强光手电对着光滑的镜面一照。 那铜片奇迹般地将光线悉数吸收,转而以数十倍的强度射向东瓯王妃。 东瓯王妃旧伤未复,加上身躯溃烂,生命机能已所剩无多,眼下的修为只有以往的一成不到,哪里经得住这道强光的照射,当下口中鲜血狂喷,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悲愤,怒喝:“柳白元,为什么!” 她脸色苍白如死,气若游丝,看来生机已断。 那叫柳白元的老道从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龙元,挺胸拔背,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身形气度令人高山仰止。他缓缓踱至东瓯王妃面前,左手在脸上一抹,顿时露出一张无比英俊的面容,微微一笑,仿佛一道吹皱池水的春风。 东瓯王妃面色震骇,喃喃道:“是你!不,他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柳白元一字一句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玉啊,还记得刻在东海沧浪石上的这首采薇么?” “是你,真的是你。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你真的好狠心,我恨你!”两行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眸中的那爱恨交织的神芒渐渐凝固。 一代邪妃,傩巫之宗,终于惨死在自己人的手下。 柳白元脸上掠过一丝悲伤,很快却又被森冷替代,从东瓯王妃身上撕下一幅衣襟包裹了龙元,背上古琴来到我们身前,表情古井不波道:“我不杀你们,作为交换,告诉我上去的路该怎么走。” 我俩都已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望着眼前这张充满了邪气的俊脸,心中叫苦不迭,同时又涌起好奇之心。这家伙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而那东瓯王妃在见过他的真实面貌后,为何会如此震惊? 二奶奶冷笑道:“你连自己的主子都能下手,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柳白元微一黯然,说:“我与小玉的恩恩怨怨,并非你们这些外人所能知晓。我知道你们一直想要破坏陆吾布下的幽冥十三劫。这对于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信不信由你们,总之若非必要,你们还不值得我出手。” 二奶奶盯着他手里的龙元,说:“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柳白元剑眉皱起,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淡淡道:“龙元的作用,想必你们也都听小玉说过。正所谓能者居之,你们眼下若有本事夺走龙元,我无话可说,若无可能,就请乖乖闭嘴。”他虽然看似欣长俊雅,但言辞间有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威势,二奶奶气势一窒,低下头不再说话。 见二奶奶沉默不语,他右手一探,抓起我的脖子将我凌空提了起来。那拇指和食指正好扣住我的筋脉,令我窒息之余无法反抗。 二奶奶面容一惊,喝道:“放下他,我告诉你怎么上去!” 我只觉得脖子一松,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柳白元盯着二奶奶的面容,微笑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不介意多杀两个人。” 二奶奶见我面色逐渐发黑,急道:“你刚才给这孩子下了什么毒?快拿解药出来!他若有个好歹,咱们大不了一起长埋地下。” 柳白元从怀中摸出一个塑料瓶,取出一粒药丸弹到我脚边:“这是解药。” 我正要拾起那药丸,不经意瞥见一个身影从一侧的石雕后闪出,悄然掠向柳白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9节 人心难测 当看清楚那个身影后,我心头狂喜,佯作没有见到,岔开话题道:“柳白元,你可知道什么是幽冥十三劫么?” 柳白元冷笑道:“什么狗屁幽冥十三劫,当真以为区区一个法阵就能移星换斗,毁天灭地么?当真是痴心妄想!” 我皱眉道:“真的一点用都没?” 柳白元道:“倒也不是。以他的道行,这法阵一旦开启,会对大地生灵造成一定的灾难。听说你们已经毁去两个,不过那根本没用。这法阵诡异之处在于,一旦布置完成,必须将其全部毁去,只要还有一个剩下,依旧能发挥原先的作用。” 我还是头一次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当下脸色煞白,原本以为破去一个算一个,即便无法全部破除,也至少能大幅度限制那个法阵的发挥,没想到真相却是如此。 柳白元似乎失去了耐心,拾起东瓯王妃的那柄汉剑,蹙眉道:“赶紧告诉我上去的路,否则我杀了这个老太婆。” 李二奶奶冷声道:“有种你就出剑。” 我怕他当真伤害她,忙道:“只有她知道上去的路,你杀了她会后悔的!” 柳白元一怔,旋即笑着将剑对准我,“多谢你的提醒,那么,老太婆你可以说了。” 我闭上眼睛,并非绝望,而是为了掩饰心头的狂喜。 那身影屏气凝神,极力收敛毛孔气息,来的悄无声息。 不过,那柳白元也非泛泛之辈,当对方离自己背后还有两丈远时,蓦地有所察觉,毫不犹豫地转身射出两柄飞刀。 铛!铛! 两柄飞刀被击飞,那身影也同时打出一个掌心雷。 虽然是同一招数,但与我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那柳白元身法极为诡异,不等雷球接近,脚下一滑,宛如水瀑般向左泻出十来米,定睛一瞧,讶然道:“原来是唐兄啊,那万斤巨石竟然没有把你给压死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失踪已久的师父老唐头! 只见他满身血污,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显然是死里逃生。他双目射几欲喷火,一边用单臂连环打出掌心雷,一边怒斥道:“柳白元!枉我引你为知己,将你带入这锁龙井。你说你要助我毁去幽冥十三劫,到头来却用巨石暗算我!若非老子当年断去一臂,及时施展缩骨功与那巨石擦身而过,恐怕早已变成肉泥了!” 我闻言大为诧异,听话音两人之前认识,甚至还是好友,而师父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致于受到了暗算。而且,想必师父一早知道了陆吾的计划,欲破坏幽冥十三劫,只是中途出了这个意外。 柳白元施展诡异的步法闪躲着雷球,淡淡道:“唐兄为人潇洒不群,胸襟宽阔,一直是柳某最为欣赏的人,我也一直将你引为知己。只是柳某有不得不这样做的苦衷,如今见你安然无恙,我十分欣慰。” 老唐头蓦地收手,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泪光:“柳白元啊柳白元,当年中越一战,你只身犯险潜入越军营中,连诛三十六名一等一的越南巫师,避免了我军的重大伤亡。我念你是个英雄,与你结为兄弟。褚离子曾说你襄助我军是假,其中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不信,更不惜与之反目,现在看来,他的话是真的!只恨我老唐是个瞎子,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如今我跟你割袍断义,恩断义绝!”说完,戳掌成刀,切下一幅衣角。 柳白元淡淡道:“唐兄啊,你可知自己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过固执。我见你死而复生,原本想放你一马。如今既然恩断义绝,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哼,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老唐头掌上迅速凝结起一团蓝荧荧的雷炁,随后化成一柄利刃,先一步剖开柳白元面前的空气,造成一个真空的隔离带,令人窒息好不难受。 这是白龙门的另一项绝技“五雷化炁刀”,将体内的五雷精炁融为刀形,是比掌心雷更高一层的法术。 迎着雷刀,柳白元双手仍旧负于身后,上半身向后倾斜,左足点地的同时顺着刀势向后平平倒掠而起。 眼见刀尖只差寸许就要削在对方的鼻尖上,可不知怎么的,刀尖与面门始终保持着些许间隔,无论老唐头如何拧腰探臂,都难以再作寸进。 “好!寻常禹步竟被你练至如此地步,不愧是道门五百年来最杰出的人才!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白龙门的八荒步吧。”老唐头脚一擦地,身形如飞如旋,令人眼花缭乱。 八荒步源出于上古玄门经典《周易》,采用八卦方位进退,既可单战一人,又可群斗众生。 然而,无论功力还是步法,老唐头都逊色眼前这柳白元不止一筹。当柳白元走坎位时,他慢了半拍,当柳白元第三步转至震位时,他的右臂已平添一道醒目的伤口。 我越看越急,想要上前助阵,可惜全身都似散了架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真炁从背后输入体内,扭头望去,只见躺在身旁的李二奶奶伸手搭在我背后,并冲我点了点头。 那道真炁如救命稻草,充沛了我的身心,令我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骨节处发出一阵咔哒咔哒的声响。我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随后摸出乾元葫芦,从地上一跃而起,将体内阳炁贯入葫芦,并射出一道强猛的白光,直标他背后要穴。 柳白元没想到我竟能恢复行动,加上集中精力贯注在老唐头身上,登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他临变能力快极,闪避不及间,身子猛然一沉,硬是用肩头厚肉承受住了这一击。 砰! 老唐头瞅准时机,一腿重重地鞭在他的肋下,一团雷炁毫无花假地轰入体内。 自从断臂以来,他日夜苦练腿技,终将腿部经络打通,独创出专用腿部发劲的雷技,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旋即眼眸透露出一股狠辣神色,大喝道:“柳白元,想不到我老唐还有这一手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0节 施无畏手印 柳白元被对方狂猛的炁劲震得体内气血翻腾,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老唐头好整以暇地微微一笑,左脚支地,右腿盘旋一周化起刀锋般的雷炁,向对方呼啸着拦腰斩去。 我真炁不停运转,乾元葫芦再度射出一道白光直轰向柳白元的胸前膻中穴。 “好小子,才几日不见,修为竟精进到如此地步,不愧是我老唐的徒弟!” 不过,柳白元一身修为惊世骇俗,同时对抗我俩的进攻尚且游刃有余。 老唐头本来就心中怒恨交加,哪里受得了这份闲气,当下腿脚连动,刹那间疾风骤雨般踢出六六三十六腿,或鞭、或踹、或蹬,一腿快似一腿,一腿强似一腿,每一腿不仅方位刁钻,更暗合一种不同的五雷炁劲属性,正是本门“白龙五雷诀”中的最高境界“五雷仙诀”。 几乎道门每派都有五雷修炼之法,本门与别门不同,前后共分三个层次,即:五雷邪诀,五雷正诀,五雷仙诀,世称“五雷三诀”。 修炼之初,先从邪诀修起,因法本无正邪之分,关键在于掌握法的人如何运用。是以五雷邪诀包括一些玄门邪派的雷法及一些民间巫术中的雷法内容。在这一阶段,修炼者的性格脾气会变得古怪异常,到了第三阶段五雷仙诀时,人的性格会变得平淡祥和。 整个修炼过程,秉持“以邪入正,以正修道,以道合真”理念。别看老唐头平日里疯疯癫癫,不着四六,可一施展起五雷仙诀,身上登时多了几分道骨仙风,宛如一代宗师。 此时柳白元见老唐头那一对眼睛如嗜血的野兽恶瞳一般,心中闪过一丝清明,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脚踏奇门,身子竟凌空飘浮起来! 但闻平地里雷声大作,飞沙迷眼,一波接一波的气浪卷起漫天尘土充斥空间。 柳白元身处涡流的中心,身体犹如漂泊江心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衣袂随气流的轨迹翩翩飘逸,好不潇洒。双足连连点地,步由心发,身随步转,以三十六种身法连消带打地化去了所有的近身刀炁,从旁观看,倒也有惊无险。 老唐头越攻心越惊。他惊的并不是自己的一路强攻宣告无效,而是对方脚下所踏步法分明就是白龙门的顶级步法——神农步。 相传上古神农氏为医治人间百病而入深山采百草炼百药。然而深山大川颇多险阻,极难攀越。他亲眼目睹一只大鸟走着一种奇怪的步子,轻松飞跃艰险。于是他模仿那只大鸟的步法身形,竟然如履平地,由此成为一种系统的步法。 几千年来这些古法多有失传,幸得白龙门第二十八代祖师爷洞灵子在机缘巧合下于神农架内的一块山石上得到此法。虽然山石经过数千年的风吹雨淋,上面的刻画已失去大半,但洞灵子还是凭借其天纵之才还原出神农步的大致原貌,从而成为白龙门最上乘的功法之一。 要修炼这神农步,不仅要有八荒步的底子,还要经过师父严格甄选,每一代只传一人。老唐头虽然学全了神农步,可施展出来浑然不如柳白元潇洒舒畅,相比之下似是有些缺漏,而柳白元的步法更为完整。 我看得心中诧异,老唐头却打得胆战心惊,喝问道:“你什么时候偷学的神农步?” “你以为只有洞灵子学会了神农步?他还差得远呢!”柳白元心静若水,以超乎寻常人的敏锐感觉捕捉到对方脚上那逐渐减弱的气息,立知反击的时机到来,当即身子原地一旋,避过划向下腹的一招后蓦地腾越至老唐头的头顶上方,头上脚下地一掌拍出。 老唐头听到“洞灵子”三个字后心头一震,顷刻间精神难以集中,加上五雷诀是十分耗费真炁的法术,一时之间难以回炁。 危急关头,我脑海中突然跃出当日达拉聂巴击败四大宁玛派邪上师的情形,丹田处一起翻腾,一股暖流迅速蹿至右掌,不由自主地抬至胸前。 奇迹发生了! 手掌向外扩散出一个无形的炁场,饱含一股平静祥和的能量,将四人笼罩在内。 柳白元乍一接触到这股能量的波流,就像触电了似的浑身轻颤一记,向我投来一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你怎会密宗的施无畏手印!” 我微微一笑,只感觉在这股光场内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不想说话。 老唐头头顶压力一轻,狂猛的腿劲如泉涌般冲天而起! “老伙计,后会有期了!”柳白元左掌拍在他腿上,口中喷出一小口鲜血,同时借着这股势道往一边飞掠而去,顺手抄起掉落在地上的一套潜水服,几个起落间消失在黑暗深处。 老唐头稳稳落下,右脚一歪,差点跌倒,口中骂道:“这老不死的柳白元,掌力比十年前还猛,差点把老子的腿给震折了,哎,多半还是伤了筋脉,连走路都难,便宜了柳白元那畜牲!” 我收功立起,来到他身旁,惊喜道:“师父你上哪里去了?我可找得你好苦啊!” 老唐头一见到我也是十分开心,笑道:“那****被柳白元这畜牲暗算,跌落在一处山崖间,动弹不得,只能发短信给你。岂料那手机也是破,勉强发出一条信息后就报废了。而后我就在这里找他,没想到最后碰到了你小子。嘿嘿,说起那个密宗手印,我也想问问,你小子啥时候改投藏密宁玛派门下了?快老实交代,否则治你欺师灭祖之罪!” 我登时叫起撞天屈来,将事情的始末大致说了一下。 没想到老唐头听完后惊叫道:“你小子真的见到达拉聂巴上师了?” 我瞧他脸上表情似乎要吃了我似的,忙退开一步,说道:“是的,咋啦?” 老唐头叹息道:“当年我师公去西藏寻找传说中的香巴拉时,曾遇到一支德日联合考察队的袭击,是达拉聂巴前辈救了他。几年后,师公去西藏寻找他,岂料他已失踪许久,一直了无音讯,深以为憾,没想到这中间竟然有如此变故。” 我没想到达拉聂巴竟与白龙门有如此渊源,回想起他壮烈身死的那一幕,眼眶不禁红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1节 恶灵石人 “你们爷俩能不能等上去后再聊?”李二奶奶那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们连忙跑到她身边,关切道:“没事吧?” “没有大碍,不过将大部分真炁输给你,我现在的体力十分虚弱。” 老唐头仔细检视过一番后,松了口气,同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递上前去,笑道:“老姐姐,您身子骨硬朗的很。这是我研制的丹药,能帮助恢复体力元气。” 李二奶奶也不多问,拿过丹药后一口吞下。 我望着地上还剩下的那套潜水服,说道:“那柳白元已从水路跑了,香香和出马堂的弟兄们还在天窗那里。咱们眼下兵分两路,我去天窗救人,劳烦二奶奶带我师父从陆路上去。” 李二奶奶点了点头,“小李子,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一切都拜托你了。等回到出马堂,老婆子有重谢。” 我忙推辞道:“有啥谢不谢的,这都是我份内的事儿。” 二奶奶慈祥一笑,不再多说。 我刚从背包里掏出重型炸药,只见老唐头喝道:“你想干什么?” “炸了这锁龙井啊!” 他没好气道:“你小子蠢啊!这里可是房山,万一引起地势变动咋办,得死多少无辜的人。” 我心中一警,先前以为这里比较偏僻,地下暗河又相对隔离,因此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如今被老唐头一说,登时冷汗直冒,暗责自己光顾着毁劫点而没考虑其他的。 老唐头道:“要毁去劫点无需这么麻烦。这地下湖泊原本没有什么害处,只是被人为加上了某种邪能,只要祛除这股邪能就行。” 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些碗碟香烛,各色豆米,在湖泊前摆下一个法阵。 他口中念念有词,湖面上不断升起黑色的雾气。 这些黑雾起初十分淡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浓厚,最终在遮蔽了洞顶的宝石光芒,形成一大团乌云。 我打开天眼,发现这些乌云都是由一个个冤魂恶鬼组成,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乌云越积越多,老唐头的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他正用“灵宝度魂咒”来消减这些灵魂的恶业。寻常的修行者,若一次度两三个恶灵就已十分吃力,眼下他要度成千上万个,若非修为惊人,恐怕早已承受不住了。 我正要用乾元葫芦将他们一片片打下来,却见老唐头大声阻止道:“住手!这些魂魄都是被陆吾无辜加害的人群,因怨气太重而无法进入六道轮回。乾元葫芦内的阳炁太盛,你只会讲他们打得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你……”我心中一急,同时施展起灵宝度魂咒,只见那些豆米向上浮起一层肉眼难见的淡白色烟气,一触及那些魂魄,就发出“嗤嗤”的声响。 乌云中发出一声声似是人的凄厉尖叫,我心中一喜,知道他们正在被度化入六道轮回。不过,这些恶灵生前所造恶业太多,纵然得意解脱多半也得从饿鬼道修起,情况好一点的也要从畜生道开始,经许多劫之后方能修得人身。所以,它们大都在抗拒,宁愿保持现在的状态,至少还具有人的意识。 老唐头明白他们心中所想,大喝道:“纵然此刻你们还具有人的意识,可不出百年便会形神俱灭,永远消失在这个宇宙当中。若投胎六道轮回,纵然受些苦难也会再度重生为人。要得到一副人身是多么难得,得积累多少宿世愿力,难道你们到现在还不清不楚吗?” “我知道你们都是被那奸人所害,但这也是宿世业力的累积,你们无法逃脱的命运。若要来生好过,就此放弃恶念吧!不要以为形神俱灭就什么都没有了,无法享福,也不用受苦。要知道在宇宙的深处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能量是守恒的,你们的形神俱灭只是针对这个阴阳能见的宇宙,在阴阳之上更高层次的维度里,你们依旧要为自己所犯下的恶业承担后果,或许会更严重!” 听到这番话后,我用天眼“见”到许多魂魄都在动摇,少顷,一个个主动被老唐头度化。 乌云的体积越来越小,渐渐的,化作一个直径十多米的黑色小雾团。 不过,仍旧有少数魂魄十分固执,坚决不肯被度化,当下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流星投向身后的石雕群。 老唐头大叫一声“不妙”。 我正一头雾水间,那些被恶灵占据的石雕竟活转过来,纷纷扭动着巨大的身躯,朝我们一步一步缓缓逼来! 乌云消失殆尽,数百个石像“复活”了。 我拿起乾元葫芦,对准了最前头的那个石像。 白光毫无花假地打在它脚上,连个浪花都不起,直接给无视了。 我心叫乖乖,当时几百个行尸就折腾地我够呛,差点挂在镇魂洞里,这几百个又硬又大的石雕算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今次真的要折在这儿了? 老唐头蹲在地上剧烈地喘着粗气,显然耗费了不少真元。我背上尚且不能自如行动的李二奶奶,拉起他就往一旁逃去,口中问道:“师父,有啥办法对付这些大家伙?这地方就这么大,老跑也不是办法。” 他道:“你以为老子想跑,没见你师父连屁都快崩出来了。对了,问问你背上的这位老姐姐,有啥好办法?” 李二奶奶闻言思索了一下,说:“为今之计,只有将那些恶灵从石雕上分离出来。我们胡家香堂有一套咒语,可以用来依附在任何物质形体上。据说逆行施展,可以将依附的魂灵从物体上分离,我没有试过,不如试一下。”说完,将咒语的内容和施展方法讲了三遍。 这咒语十分简单,就九个音节:萨玛萨玛嗡哈利萨玛。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将体内真炁调动,配合咒语,按照二奶奶交待的方法念了出来。 随着念力的加深,那些石像果然变得异动起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2节 闪电之术 一道道黑气脱离了石像,重新飞入半空。 老唐头见机不可失,再度念起灵宝度人咒,趁机将那些魂魄全部当场度化。 石像停在了原地。 锁龙井这个劫点终于宣告真正破解! 按照原先订下的计划,老唐头和李二奶奶从陆路上去,我则潜回去解救被雇佣兵俘虏的香香他们。 从原路潜回第二个天窗湖泊,在水面下隐隐约约望见有六艘橡皮艇停在那里。从艇的外形一眼就可以看出其中两艘是我们从下游村中借来的,另外四艘是国际雇佣兵的。 我悄无声息地游到二十米外的一块岩石后头,浮出水面静静地偷窥着。 那些雇佣兵大都是高鼻深目的老外,一个个肌肉精壮,手持各种轻重武器,却都非修玄之人。以香香他们的功力,即便一时被制,等清醒过来后大可用法术迷倒他们,怎么还会受制于人? 仔细观察半晌,终于恍然,不禁暗骂东瓯王妃老奸巨猾。一众玄门高手的手腕上都被绑着一种特质的金属绳。透过天眼,我可以清晰见到绳上穿梭着电流,禁锢了灵力的发挥。 此刻的香香他们犹如不会法术的普通人,怎能敌得过子弹的威胁。 那些雇佣兵一共有十六人,将出马堂弟子全部集中在一艘船上。其中八人脸孔朝外,盯住四面,以防突袭,八人看押着船上的俘虏。 我并非军事人员,也从未经历过军事训练,却也能看出问题的棘手程度。他们这样安排完全无懈可击,莫说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救出大家,即便老唐头和李二奶奶来了,也无济于事。 不过问题来了,这些雇佣兵是如何混入中国境内的?还带着那么多枪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以东瓯王妃的法术修为,足可在过关时隐匿他们的行踪,令人查不出异常。 所谓雇佣兵,都是一群“靠战争吃饭”的职业杀手。这些人来自不同国家、不同种族,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是为了钱而冒险。只要对方出价够高,他们就可以受雇于任何人。用美国雇佣兵界流传很广的一句话讲:“只要有人愿意付钱给我,我就会替他卖命。我不知道什么是错。我可以替里根效劳,同样可以为卡扎菲卖命。” 如今他们的雇主东瓯王妃已死,再也没有为前卖命的必要,尤其中国素有“雇佣兵禁地”的称号。我相信东瓯王妃的法术只能瞒得一时,瞒不了一世,眼下政府军队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并正派人追击过来。 心念一转,决定赌上一把。 我捡起岩石上的一颗石子,大力扔向另一边。 那是一个拐角处,后面黑暗深不见底。 “噗通”一声水花响起,那些雇佣兵纷纷扭头朝那里望去,为首之人大手一挥,八名在外围的雇佣兵朝那里游了过去。 我随后潜至停靠在另一旁的一艘无人船下,蓦地发动马达,突突突地往洞口行去。 那雇佣兵首领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端起枪就朝那船射击,留在俘虏船上的其余人纷纷效仿。 一时间,天窗内硝烟弥漫。 我趁机游至俘虏船下,掏出匕首短刀割开了香香和张仲坚手腕处的绳子。 那金属绳虽然细,但很有韧性,好在短刀足够锋利,磨了半晌总算割断了两人的绳子。 就在我准备割断二叔手腕上的绳子时,一名雇佣兵似是发现了异状,扭过头来。 香香心中早已憋着一股气,挥起拂尘扫过那雇佣兵的脑袋,他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扑通”一下倒毙在甲板上。 张仲坚立在船头,双手在胸前合成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法印,口念法诀的同时,双目涌起摄人心魄的亮光。 一道道闪电在黑暗的洞中凭空而起,悉数打在那八名雇佣兵身上。 那些人似是见鬼了一样,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声就被闪电打成了焦炭,散落在水里。 二叔惊呼:“手下留情!” 另八名去寻找石头的雇佣兵转过头来,正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张仲坚再度施展闪电法术,将他们几乎于同一时间击毙。 张仲坚高卓的身形立在船头,望着湖面上漂泊的炭尸,就像做了件轻描淡写的事情般。 虽然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可毕竟是十六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这张仲坚在恢复法力后看也不看就一举将他们击杀,这是道家所为么? 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这位名门正派的弟子简直比邪道中人还要狠辣。 张仲坚似是看出了我眼中的含义,拍了拍手上因施展闪电术而沾上的尘埃,淡淡道:“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些人为虎作伥,死后应下十八层地狱受无尽轮回之苦,你不必可怜他们。” 我有些不忍道:“话虽不错,可上天有好生之德。你……” 张仲坚冷哼道:“那是佛教的思想,我天师派一向********,不留一丝余孽。”说着,侧头望向香香,“此间事情已了,你也应该随我回天师府接受审判了。” 我见到他如此手段,不知香香回去后会接受怎样的残酷惩罚,心中忽然有些不忍,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张仲坚目光颇有些奇怪地望着我,说:“这是我们天师府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怎么,你看上这女人了?我可告诉你,她可是标准的红颜祸水,祸害过的男人不知有多少。你堂堂阴阳派弟子,怎能不洁身自好,自甘堕落?” 香香朝我望来,眼中露出复杂神情。 我颇为尴尬道:“什么看不看上的,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香香以前虽然做错过事,可眼下已弃暗投明,还跟我们一路奋战至此,成为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难道你对这些都无动于衷么?非要送她去死?” 张仲坚皱眉道:“一码归一码。难道就因为今日的一点好事,就能抵消她往日做过的那些罪孽么?你应该去问问被她祸害过的那些人的家人,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登时语塞。 香香看着我的眼睛,楚楚道:“他说的没错。我以前罪孽深重,即便万死也不足惜。你不必为我求情,若要获得新生,我必须要为自己以前做过的错事承担后果。” 张仲坚道:“回去也并非死路一条。天师府并非无情之地,我会为她求情,不过些许苦难还是要经受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3节 龙虎山天师府 我心中一动,问道:“那她可祸害过你们天师府的人?” 张仲坚傲然道:“我们天师府上下一心,纪律严明,岂会被她诱惑?” 我道:“那就是了。你们天师府未被祸害,只是替人出头。那么要审判香香也行,至少要那些受害者家属出面才行。否则,我不会让她单独落入你们手中。” 张仲坚冷冷道:“李正,你也管得太宽了吧!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插手我们天师府办事?” 我淡淡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们天师府行事有不到位的地方,我们不管是谁,哪怕就是一个小乞丐都有过问的权利。何况现在是法制社会,凡事有政府过问,你们天师府有什么资格私设公堂?” 张仲坚一时语塞,片刻后叹息道:“李正啊李正,你究竟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以她犯下的罪,若非我们天师府从中斡旋,花了一大笔钱搞定那些事,一旦受害人家属若告上公堂的话,她就算不被叛死刑,也至少是个无期。不信,你自己去问她。” 我对法律不熟,不过心知张仲坚并非乱说,再扭头一看香香,只见她面如死灰,显然默认了他所说的事实。不过,我心中就此生起一个疑问:天师府和香香看来并没有什么亲密关系,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从总斡旋?他们图她什么? 本想求助二叔,可一想到出马堂弟子被雪狼王偷袭死了不少人,这仇恨这辈子估计都化解不了,何况帮她求情?一声叹息,说道:“我并非说不该让香香为自己先前做过的事负责,只是……唉,总得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你们一起回天师府。” 张仲坚微一耸肩:“随你们的便。” 香香朝我投来感激一瞥,轻声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还要抓紧时间找到下一个劫点,无需在我身上多浪费时间。” 我想起此时,不禁心头一震。 对啊,幽冥十三劫只毁去两个劫点,还有十一个,也不知下一个在哪里,自己还有多余的时间拖下去吗? “什么时候开始审判?”我问道。 张仲坚道:“上飞机前我会给天师府打个电话,随后恩师会分发请帖给江西境内的其余十二大道门,请他们派人前来旁审。前后至少三天,便可开审。” 我道:“行。幽冥十三劫的事我可请朋友暂时帮我查起来,这三五天也耽误不了。我和你们一起回龙虎山。” 二叔此时插话道:“小李你放心去吧,幽冥十三劫的事情二叔也可以帮你查起来。二婶也已经说过,此事关系重大,在来这里之前已发请帖给全国各地的出马堂,请他们派人前来北京商议。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回来。因为你对陆吾的了解远在我们之上,而且与他直接交过手,这个会议缺了你可不行。” “是!”我向他投去感激一瞥,心中感慨万千。 回到下游村中,只见老唐头和李二奶奶已等在那里。见我们安然无恙地回来,也是惊喜交加。 因为张仲坚急着带香香回去,我也不想多浪费时间,与师父老唐头匆匆一别后便上了飞机。 一路上,我抽空问了张仲坚一些问题,得知在江西境内的大小道观不下数千,均以十三大道观为首:南昌象湖万寿宫,新建县西山万寿宫,丰城万寿宫,九江万寿宫,庐山仙人洞道观,龙虎山天师府,赣州玉虚观,萍乡纯阳观,沿山葛仙山道观,修水普济道院,武宁佑圣宫,贵溪鬼谷洞道观,会昌翠竹观。 这十三观原本以建成最早的赣州玉虚观为首,可自从创建之人葛玄去世后,声望便不如从前。再加上在唐宋年间一度毁于战乱,后世鲜有绝顶高手出世,逐渐被后来者居上的龙虎山天师府取代了龙头地位。 来到龙虎山下,果见好一座巍峨奇峻的山脉! 当代天师府的掌门人是张默然道长,常年居住在位于山顶的万霄云天宫中。正所谓“十个道士九个傲,还有一个不成道”,但凡道门的出家人大都有点清高孤僻。张默然道长起初不肯相见,直到张仲坚说出了幽冥十三劫的事,方才愿意与我见上一面。 一进会客室,便见到一位高瘦古拙的老道士坐在茶几旁,不用问也知道是张默然道长了。 他看似五十多岁的年纪,一张如刀削般的脸庞上挂满了如钢针般的虬髯,有点像电影《倩女幽魂》中的燕赤霞,却平添几分慈祥和蔼。身材虽不甚高大,却给予人高山仰止的感觉。不过,我瞧他右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整个眼眶,显然曾经受过暴力硬伤。 茶水香醇平淡,一口入喉,说不出的舒服。 品完香茗后,他如电的目光直射我俩的脸庞,淡淡道:“听仲坚说,你知道幽冥十三劫的事,并且还亲手毁去了两个?” 我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陆吾么?” 我没想到他竟然知道陆吾的名字,愕然道:“想不到道长久居深山,竟然也知道陆吾的名字?” 道长默然半晌,随后指了指自己那只失明的右眼淡然一笑道:“五十二年了。我这只右眼便是被陆吾亲手挖去的。你说,我怎会忘记他呢?” 我闻言惊愕不已,忙问:“道长,请问您今年贵庚?” “贫道今年八十有五。” 什么!他竟然八十五岁了! 道长见我脸上的惊讶,笑了笑:“我自幼修行,功夫得法,驻颜有术也并非什么难事。” 我没有追问眼睛的事,而是将自己与陆吾交手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其间故意略微夸了香香在中间的关键作用,希望他能从轻发落。 道长听完后叹息道:“想不到五十二年未见,此人的功力又大为精进,恐怕日后已无人能制住他。” 我道:“道长也不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任由他祸害天下苍生!” 道长说:“三日后,江西境内的十三大道观的住持真人便会莅临天师府,届时除了审判那妖女,还要商讨如何对付陆吾一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4节 灵异调查小组 夜黑透了。 张仲坚将我安排在他边上的一个客房里。 晚饭之后,他留在客房陪我说了一会儿话后方才回隔壁去。 从连日来的经历,我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当他来到门口时,微笑道:“谢谢你。” 张仲坚一怔,旋即淡淡道:“别多想了,再点睡吧。” 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才晚上九点。 我心事繁多,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在床上摊煎饼到十一点,门外突然想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敲门声很急,难道是观里出了大事? 我来不及穿戴整齐,只披了件外套便下了床。然而当我打开门,却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是有人恶作剧? 很快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整座山都是天师府的产业,山上除了派中弟子,并无闲杂人等居住。 此情此景,不禁令我想起了在虎山娘娘庙那晚遇到的情况,难道历史又重演了? 我疑惑着关上房门,可还没走回床边,敲门声再次响起。 笃笃笃…… 我转身一个箭步掠至门边,开门一瞧,门外依旧没人。 阴惨惨的月光透过院里密遮的枝叶倾洒下来,在地面上映出无数妖魅的身影。 我没有回屋,而是闪电掠入院中,朝四下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不敢出来么!” 寂静。 回答我的只有呜咽的山风。 我回屋关上房门,人却躲到了窗户后,并掀开窗帘的一角,偷偷观察门外情形。 笃笃笃…… 敲门声宛如鬼魅般再度响起。 我猛的掀开窗帘,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阵冷风呼啸吹过,倍添心中寒意。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都说寺庙道观之地多鬼魂留恋,难道真的见鬼了?如果有鬼的话,为什么我无法看见,更无法感受到呢? 我傻愣愣地站在门口,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浸湿。 就在此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接起电话一听,竟然是张小凡的声音。 “喂,哥们啊,这么多天没见,是不是想死我啦。”我兀自惊魂未定,一听这充满暧昧的恶心语气,登时气不打一出来,说道:“你丫的才几天没见,就成这幅德性了?还想死我啦,呸,真恶心。” “别介啊,还有更肉麻的呢。” “去你的!你现在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保证不踹得你屁滚尿流的!对了,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底有啥事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吐艳。人家真的想死你了嘛!” 我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恶心,正要骂上几句,却听电话里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喂,你这死胖子肉不肉麻,还不赶紧给老娘进去!”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女警官小赵。 我正在发愣,却听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张小凡和小赵一起出现在面前。 “你……你……” 张小凡上前笑道:“啥你你你的,不会看见漂亮妹子就不会说话了吧?” “你们怎么来了?”我望着他们,结结巴巴的终于说出了一句囫囵话。 “人家小赵警官想你了呗。”张小凡冲我挤眉弄眼,同时瞅了瞅身后的赵警官。 “死胖子你挤眉弄眼的干啥?”赵警官一掌将他推到墙角落里,然后对我说道:“你可别听这死胖子乱讲。我前些日子想来找你问些事情,谁知道一直联系不上。后开打张小凡的电话一问,才知道你去了北京。对了,怎么你人在北京,电话却打不通呢?” 我苦笑着将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些,也不管她信不信,硬着头皮问道:“赵……赵警官想……想问我点啥。” 赵警官听得杏眼圆睁,半晌合不拢嘴。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没骗我吧。” 张小凡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圆圆的肥屁股,对着赵警官哼唧道:“都说这小子去拯救世界了,你就是不相信,非得从他嘴里说出来才相信!” 赵警官美眸一横,说道:“谁叫你这死胖子整天油腔滑调的,长得就不靠谱,谁敢轻易相信你的话?” 张小凡道:“爷们儿这叫福相懂不?不信你去看看老底子的挂历,金童玉女都长我这模样,谁跟这小子似的尖嘴猴腮,面无三两人,到底谁不靠谱呀?” 我闻言又气又好笑道:“你小子说归说,怎么尽扯我身上来了?人家赵警官出差一趟容易吗?来来来,赵警官先坐下再说,我给你们泡茶。” 喝了几口,我忍不住问道:“赵警官大老远赶来龙虎山,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 赵警官还未发话,只听张小凡说道:“不是早跟你说了么,人家想你想疯了,所以才……哎呦!” 她俏脸绯红,使劲踢了他一脚,没好气道:“这死胖子整天没个正形!”接着,从行李箱内取出一个精致的文件夹,一边递给我,一边郑重说道:“最近这几年发生越来越多诡异的案子,为我们的侦破带来了重重障碍。局里经过上面领导的批准,决定成立一支灵异调查小组,非公务员编制,但是享受公务员待遇。我们局长看重你的能力,想正式聘请你为特别顾问兼总教练。这是合约,如果你同意的话,还要再签一份保密协议。坚决保证不向外界透露你的这个身份。” 我大致看了下合约,觉得条件十分丰厚,也没有太多的限制,若在平时可谓一份不错的机遇,但是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只好婉言拒绝,并朝在另一旁啃薯片的张小凡努了努嘴:“这小子是道门剑仙派弟子,除了人猥琐点,论修为见识不再我之下,你可以聘请他。” 岂料我话未说完,赵警官就已说道:“早就聘请哩,不过他说自己还要读书,毕业后还要子承父业,不能放太多的精力在这上面,只答应做顾问,不参与其他事务。” 我笑道:“这小子果然贼精贼精的,名和利全都不耽搁。好!不愧有做奸商的潜质。”说完后,便在几分合约上签了字。 三人都是年轻人,兴奋地在哪里扯东向西,兴奋地一夜未睡。 第二天早上四点,张仲坚起床后要去做早课,见我这边灯还亮着,过来一瞧,登时吓了一大跳。(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5节 降龙金乌 我笑道:“这两位是我朋友,大老远从杭州来看我的。”接着互相介绍了他们的身份。 张仲坚不愧自幼修炼的,对美若天仙的赵警官看都不多看一眼,只是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倒是对剑仙派出身的张小凡十分在意,一力表示改天要切磋切磋,说完便出去做早课了。 张小凡搔了搔脑袋说:“这大块头那么喜欢打架啊,他功力怎么样?” 我笑眯眯道:“其实吧,也不怎么样,连你的一半都没有。你大可放心跟他掐一场。” 张小凡这才来了胆气,决定约下地点,为剑仙派光耀门楣。 他似是头一回来道观,见状颇为稀罕道:“咦,怎么天没亮就敲钟,山顶出啥事了?” 我解释道:“每天凌晨四点,观中弟子都要一起做早课。时间是一个小时,然后在五点半用早膳。横竖我们睡不着,不如去山顶的斋堂看看吧。” 道门规矩极严,未到用膳时间,除了伙房的工作人员,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入斋堂。 我见开饭还早,便想去山顶到处逛逛。赵警官本想跟去,可见张小凡在那里偷笑,就气得一跺脚,扭头进斋堂了。 张小凡一呆,旋即上前苦笑道:“哥们真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跟她这么好独处的机会就被我给破坏了。” 望着赵警官的背影,我心里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闻言应道:“你小子别老戴有色眼镜瞧人啊。人家毕竟是女孩子,老被你怎么无中生有恐怕不好吧。” 张小凡哑然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人家明显对你有意思啊,否则谁吃饱了撑的大老远跑江西来看你?” 我没好气道:“人家是替公安局来发委任状的,跟你说的那些有个屁关系?” 张小凡小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偷偷打探到一些消息。那委任状本来是她们领导让一个姓钱的男警官过来给你的,是这小赵警官硬把这差事给要回来的。” 我一怔,旋即望着他那张怎么看都不诚恳的胖脸,没好气道:“你又忽悠我来了吧?” 张小凡道:“爱信不信。人家的条件可这不错啊,能看上你简直是你祖上八辈……不八十辈修来的福气。我也真是奇了怪了,像我这么优秀的富二代咋就没被人看上呢?哎,世道变了,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 我笑着一脚踢在他那大**上,转身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斋堂。 天色亮了起来,冉冉升至东天的旭日穿破云雾的缭绕,在峰顶挥洒下一片金色罗网。 寒风吹得脸颊生疼,在这龙虎山最高处的天云峰上,四周超绝尘寰的雪景也愈发变得不真实起来。 我默默地站立许久,忽的一声嘹亮的琴音遥遥掠入耳内。 咦,是谁在这冰天雪地里拨弄琴弦? 举目眺望对岸的山峰,一个白影顿时映入眼帘。 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容貌和年纪,只依稀觉得那是一个十分美好的身影。 于是,我微笑着在山石上盘膝坐下,闭上眼睛,悠然地享受着由那风送至耳边的琴音。 琴音九转,我的思绪亦伴随着那渐渐转高的音律飘飘欲仙,直上九重云霄。但觉异香扑面,尽洗一身红尘铅华,好不逍遥畅快。正要随她乘风而去,却又闻琴音陡然九转,到极致处一个盘旋后骤然转低,似透过云层坠落凡间。正当他惊魂未定时,这股下坠的势道变缓,稳稳地踏起一片向上升起的巨形浮叶,而脚下则现出一个令自己既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 那不是故乡杭州么? 我心中涌起一种很古的感觉,再也分不清真实和虚幻的界限。 不知何时,那琴声已经停了。我睁眼望去,这才发现那白影已经不在了。 曲终人散,我觉得这山头再也无可留恋之处,便起身黯然离去。 拾阶而下,只听背后传来一声踏断枯枝的轻响,心中响起一个警兆,停下脚步,回头喝道:“谁?” 我没有将掌心雷聚于双手,因为深信这里是天师府的核心地域,不可能有人会来对付这里的客人。 从一株六、七人合抱的参天大树后缓缓走出一人。 此人年纪与张仲坚相若,体形略微矮上寸许,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高卓身形。肩头宽厚,衬得蜂腰越发地细,一张有如玉石般光洁细致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对细长的丹凤眸子,隐隐透露出一股威武高傲的神情。 “请问你是?”我问道。 “这里是天师府的禁地,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此?” 我皱眉道:“哦,原来这里是天师府的禁地?那为何一路上都没有人阻拦?” “现在是早课时间,谁有机会上得山来?” 我谦虚道:“原来如此。在下乃阴阳派白龙门弟子李正,昨日与贵派道兄张仲坚一同前来。初来乍到,不懂这里的规矩,还望这位道兄见谅。” “哈,原来你就是李正。”他上下一打量我,冷冷道:“听说你和那邪派宗师陆吾打过交道,还伤了他。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 我苦笑道:“那都是夸大的传言。陆吾是何种修为,以我的本事岂能伤得了他?这中间有太多的巧合。” 那人冷哼道:“废话少说,跟我较量一下!” “大个子,我可没这雅兴,这里到处都是树,要打的话你自己去打个够吧。”我慵懒地伸了伸双臂,转身继续朝山下走去。 “我叫张降龙!不跟我过招,休想离开这里!” 正待说话,张降龙哪里容得我分辩,右手向后一探,一柄黝黑长大的重剑登时脱鞘入手,寒光奕奕地搂头劈至。 我发觉这天师府的年轻高手不仅个头高大,而且动不动就喜欢使重量级的剑,难道都特么是从举重队里选拔的? 当下一边施展步法连连闪避,一边急喊:“降龙师兄切莫动手,有话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赶紧亮你的法器,否则别怪我手中玄乌剑无情!” 劲风袭面,透剑而出的剑气隐挟轰隆隆的雷鸣声,将我迫至不得不还手的境地。(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6节 玉虚观 我知求饶无效,却也不敢立时出手,怕加深误会,当下只是双手蓄起掌心雷,左足点地的同时身体顺着剑势向后平平倒掠而起。 “好步法,倒要看看你小子能避到几时!”张降龙步走四方,电光火石般连环刺处十多剑。 “住手!都给我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从山路的尽头转过来一对巡山道士。 张降龙一见那些人,登时低呼一声“晦气”,收剑掠向一旁。 那领头之人是位四十多岁的老道,叫林默风,是张降龙的师兄。 他一见到张降龙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来到我面前,问我受伤了没。 我笑了笑,说没事,他这才放心下来。 他一把夺过张降龙手里的巨剑,责备道:“我说降龙师弟啊,人家是天师府的贵客。我知你喜欢打架,平日里骚扰我们这些个师兄弟也就算了,怎么能连客人都去打搅?要是被你师父知道了,看你这次得关多长时间的禁闭。这剑我先替你收起来,吃过晚饭后来我房间拿吧。”接着,又对我说:“李师兄请勿见怪。我这降龙师弟,自幼习武修法成痴,喜欢到处跟人动手过招,屡屡被师叔责罚,可还是改不了这臭毛病。对了,这里是天师府的禁地,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我道:“本想去斋堂,可一见时间还早,就来这里走走。见一路上没有道长阻拦,就径直来到这里。不好意思啊,我真不知道这里是贵派禁地。” 林默风笑了笑:“没事没事。现在应该已经开饭了。” 我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道:“对面的山头住着什么人吗?” 林默风背影一震,回过头来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见他言辞忽然变得严厉起来,登时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 他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道:“李先生刚来,可能不知道我们天师府的规矩。这处禁地除了本派掌门,素来不允许其他人踏入。上一次是本门一位师伯犯戒,遭受了很严格的惩罚。不过李先生刚来,不知道规矩也就算了。希望您下一回能注意些,我们这些巡山人也好办的多。”说完对我打了个道礼。 我没想到这处禁地这么严厉,当下回了一礼,吐了吐舌头。 巡山的道士分白班和夜班,林默风所率领的夜班正要回总府交接,我横竖无事,便想跟着他们去看看。 他倒也热情,没有拒绝我,一路上有说有效,俨然一位敦厚长者。 总府建于龙虎山第二大高峰天古峰之巅,是一幢仿唐式建筑。 朱漆大门洞开,包括掌门在内的十一名长老级高手盘坐在杏黄色的蒲团上,背朝大门,一脸肃穆。 我不敢打扰他们清修,悄悄恭立在门旁,不发出一点声响。 顷刻间,一个苍老却不失浑厚的声音从堂内悠悠传来,仿佛古刹钟鸣:“李先生,请进来说话。” 发话的是掌门张默然。 这位年近九旬的老者缓缓从静思的禅境中醒了过来,双目犹如昊天星辰般夺目。 他这一醒,其他十位长老也跟着醒了过来。 “仲坚已对我说过你在山下如何帮助他擒拿那妖女一事,也得知那妖女已洗心革面,弃暗投明。施主宅心仁厚,想帮助她,贫道可以理解。不过,一切还要等其他十二观的师兄来了之后方能定夺,希望你能理解。” “是,我相信道长您能给予香香一个公正合理的审判。” 话音刚落,三名道士径直闯入堂中。 四位守门弟子正要拦截,却连他们的衣角都碰不到。 三人来到堂中,一名看似首领的中年道士,对着张默然说道:“在下玉虚观天龙子,见过张掌门。” 张默然颇有些意外道:“想不到玉虚观的师兄弟们这么早就来了,为何不见贵派掌门云鹤真人?” 天龙子淡淡道:“掌门师父来不了了。” “哦,玉虚观出了什么事么?” 天龙子没有答话,而是从怀内掏出一只信封,昂首道:“奉掌门之命,特向张掌门送上书信一封。” 在座长老见他神态倨傲,不禁心中有气,一名长老怒目道:“玉虚观的人都是那么没规矩么?” 天龙子没有说话,持着书信的右手往前轻描淡写地一掷。 这封书信又薄又轻,竟奇迹般地横越过十步许的距离,不偏不倚正落在张默然身旁的茶几上。 他露了这一手,那名长老登时面色一怔,随即不说话了。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法术和武术的大行家,见状纷纷知晓天龙子的一身功力即便不如掌门,却也相差无几。 我心头一惊,没想到这道士年纪不老,修为竟然已到了如此地步! 看来这玉虚观烂船还有三分钉,不愧是葛玄之后。 张默然注视着天龙子,淡淡道:“天龙师侄不愧道行高远,不丹已将玉虚观最难练的‘清风照明月’之术修炼入门,而且还从中悟出了刚柔炁劲。玉虚观的法术,果然非同凡响。” “谢张掌门谬赞。”天龙子见张默然一眼就道出自己的武功来历,不由得心中暗凛,“还请掌门阅读书信。” 张默然拆开信封,低头扫视着信上内容。 半晌后,他目无表情地将信纸传给右首座上的执法堂堂主金俊杰,淡淡道:“你们也都看看吧。” 金俊杰看完信上的内容后蓦地腾身立起,一掌将身旁的茶几震塌。 长老们传阅着信件,看完后无一不怒气冲天。 金俊杰望着天龙子,冷笑道:“这可是你们掌门的亲笔书信?” 天龙子淡淡道:“不假。” “你可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 “限期三日,责令龙虎山天师府归于我玉虚观门下。”天龙子好整以暇道,“当然,掌门十分通情达理。他说,如果你们舍不得‘天师府’三个字,也可改为‘玉虚观龙虎山天师府分部’。” “混账!”金俊杰指着天龙子的鼻子暴喝道:“你们玉虚观派也欺人太甚了吧!” 天龙子傲然道:“你们天师府执了这么多年的江西道门之牛耳,现在也该换换人了吧。” 金俊杰怒极反笑:“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言罢,不等天龙子答话,一个纵步横跨过丈许远的距离,瞬间逼近对方面前,后手捏成斩拳模样,化起一道雷霆闪电劈出。(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7节 玉虚野心 金俊杰十一岁入天师府,至今已有四十多个年头。 他毕生研习武功法术,虽然还未到达羽化成仙的地步,却也将天师府的功夫修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这一招虽然平平无奇,但是其中蕴含着的爆炸性能量唯有天龙子才能深切感受到。 好雷炁! 天龙子面对强大无匹的来势稳屹不动,顷刻间左脚上前成左弓步,同时左拳经由胸前向上闪击,正好架挡住金俊杰的斩拳雷炁 “噼啪!”金俊杰的拳还未接触到天龙子时蓦地在半空中爆起一声清脆的炸响,正是炁劲在衣袖中充盈闯荡的结果。 先不说这一拳中蕴含的雷炁,光这一记斩法就足可将直径二十公分的木桩劈断,眼看天龙子如此,心中大喜,手上再度加劲,企图将他的手腕一举劈折。 守门弟子面露喜色,不禁低声笑道:“师父的这一手纵步天雷斩,就连掌门师伯都不敢正面硬接。这天龙子当真是不知好歹!” 我却大感不妙,轻声道:“零师要遭。” 那守门弟子请嗔道:“你说什么?” 我道:“那天龙子的两条前臂几乎和大臂一样粗壮,上面光滑地连根毛都没有,显然精通铁臂功一类的硬功。而且施展时隐约浮起金光,竟是类似佛门金身不坏一类的法术。” 那弟子听得将信将疑。 果然,就在我俩说话时,战况已起变化! 双拳相交,金俊杰的拳就像劈在一块钢铁上纹丝不动,随即一道金色炁劲自手臂处浮起,反噬的劲力将他的拳头震得一阵发麻。 金身不坏术! 不仅佛门,寻常道门也有专门训练手臂手腕硬度的法术,但绝没有这么神乎其神。 但通常以观想金刚不坏为主,不像玉虚观的那么精细,虽然看似简单,但过程十分艰苦,若非有大恒心大毅力的人,绝难坚持下来。而且,两者炼成后的效果也绝对不同。 天龙子年仅四十岁,便能跻身玉虚观十大高手之列,绝非侥幸。 然而,金俊杰的斩劲也非同小可,差点他腕骨疼痛不堪。 “砰!” 天龙子的右拳结结实实地轰在金俊杰腹部,将他击得往后连退五步,一屁股坐回蒲团上。 金俊杰喷出一口鲜血,急忙闭目调息。 天龙子的这一招虽然是玉虚观武学中平凡无奇的“换景移山”,却蕴含了松风掌功的劲力。本以为这一拳能将其当场击毙,没想到对方的腹部忽然变得柔软如棉,吸收了自己大部分拳劲。 看来天师府的排打功吸收了内家拳的精华,不在玉虚观的“金身诀”之下! 他不禁暗中收敛了小觑之心。 “师侄好武功。”张默然睁开双目,挥手喝止了想要再度上前进攻的一众长老。 天龙子负手傲然道:“谢张掌门夸奖。”眼珠子一转,见长老们纷纷怒视自己,淡淡一笑:“各位都想领教在下的功夫么?那就一起上来吧。” 张默然道:“回去告诉贵派掌门,天师府千年基业,岂容他几句废话就能改换门庭该?” 天龙子道:“那么,本派人马三日后必到。告辞!” 张默然道:“在下恭候。不送。” 我没想到短短一日内竟目睹道门如此变化,心中感慨,看来果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道门清静之地看来也不太平,回首张默然,问道:“张掌门无需担心,等三日后其他门派到来,这玉虚观也嚣张不起来了。他总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吧!” 张默然叹息道:“其他各派不会来哩。” 我哑然:“大家同气连枝,他们会如此不讲义气?” 张默然叹道:“出家人毕竟不是神仙,否则也无需修行了。大家该有的俗念都还存在,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这也无需怪他们。” 龙虎山某峰峰顶,大广场。 此时此地黑压压地聚集了三百多人。 晨风猎猎,刮得众人衣衫哗哗作响。 我和张小凡、赵警官也在,望着这场面,心中感慨。 赵警官在三日前得知此事后,原本提议报警,但被张掌门拒绝了。 他说玄门事玄门了,请官府出面维护是千年来的道门大忌,若如此会被道门鄙视,惟有以道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掌门张默然站在主席台上,望着下方的弟子方阵,回首地雷堂堂主岳坤长老道:“山上所有弟子都到齐了么?” “回掌门师兄的话,都到齐了。” 张默然轻叹道:“今日我天师府将会面临一场浩劫。你去问问这些弟子,若有愿意下山的,就赠予足够的资费。” 岳坤一怔,“什么?玉虚观的人晌午便会杀到,这三百弟子已然不够,师兄你还要遣散他们?” 金俊杰也道:“我也不明白,师兄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召集遍布在省内的两千多名弟子,届时咱们凭着人多势众,谅那玉虚观也不敢怎么样!” 张默然道:“玉虚观此行,势在必得。咱们人越多,伤亡就越重。到时候根基一断,天师府就真的毁在咱们手里了。” 云雷堂堂主郭云深长老插话道:“掌门师兄说的不错。山下弟子人数虽众,可大都平日忙于工作学习而疏于练武,几乎毫无战力可言,即便出战也与送死无疑。与其被一网打尽,还不如留点骨血,以图东山再起。” 金俊杰嚷道:“还未开战,你们便长他日志气,灭自己威风!玉虚观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那天龙子和尚也不过如此而已!” 张默然淡淡道:“玉虚观高手如云,像天龙子那一级数的高手不下三十人。你觉得咱们有这样的实力与其抗衡么?” 金俊杰愕然,片刻后摇了摇头。 张默然蓦地提气喝道:“众弟子听好了!玉虚观野心勃勃,妄图一统江西道门。他们的首批人马将在今日上午攻山。若有想要下山的弟子,请立刻去财务室领取一笔费用,并尽快从后山下山,就此隐姓埋名,不要自称天师府弟子,等本门度过这一劫之后再归山不迟。” 校场登时一片沉默。 半晌后,全场三百多名弟子竟无一人肯下山。(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8节 攻山 其实,他们早在两三日前就从长老们的口中得知今日之事。 当时,张默然有意在门内放出风声,好让弟子们提前自发离去,没想到竟无一人愿意弃师而去,纷纷誓与本门共存亡。 张默然让各堂堂主和长老们下去劝说,岂料弟子们纷纷嚷道:“我们不走!那玉虚观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那么多人,还怕他们区区几个小子不成!” “不错,玉虚观的小子敢来,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张默然叹息一声,吩咐下去,三百多名弟子在长老的率领下齐集第一层山腰处的校场,严阵以待。 他来到我们三人面前,拿出三个厚厚的信封,道:“此时与三位无关,无需趟这浑水。就请连日下山,这些钱权当路费了。仲坚,替我送送三位。” 张仲坚正要领我们下山,却见我摇头道:“我落难之时,是仲坚兄舍命相助。如今玉虚观要对贵派不利,我纵然人丁单薄,也想添一份绵薄之力。” 张小凡嚷道:“不错!玉虚观那帮小子想耍浑,老子偏不让他们得逞!嘿嘿,就让他们悄悄我剑仙派弟子的手段!” “对了,你不是玄门中人,还是去山下避一下的好。”张小凡扭头对小赵警官道。 赵警官怒道:“怎么,看不起我么?” 张小凡忙道:“不,不!你也见识过道法了,我怕一旦打起来,你……” 赵警官唰的一下抽出别在腰间的手枪,微笑道:“道法太快,有我手里的这把枪快么?要不,你这小胖子来试试?” 张小凡勉强咽下一大口唾沫,不敢再说啥了。 上午九点,三百玉虚观弟子抵达龙虎山脚。 六百多人齐聚在广阔的场地上,任由浓烈的杀气弥漫在整个龙虎山头。 玉虚观此次的领队人是首席长老龙格,他见对阵的天师府弟子只有三百多人,不禁眉头微蹙,旋即望着排众而出的张默然,心叫厉害。 天龙子也察觉到了这一切,不禁心中微讶,面上却微笑道:“看来张掌门的面子也不大嘛,门派有难,山下竟无一名弟子前来护山。可叹可叹!” 金俊杰喝道:“对付你们这群贼子,三百弟子足矣!” “是么?”天龙子望着他冷冷道:“看来金长老忘了当日败在贫道手下的情形了。” 金俊杰面上一红,登时语塞。 龙格排众而出,微笑道:“想必张掌门已经完全从信中领会本观掌门的意思了吧。” 张默然道:“这位想必就是龙格师兄了吧?” 龙格微笑道:“正是贫道。” 张默然道:“以师兄的修为哪来这么多废话,要战便战吧!” 龙格洒然一笑,语音一顿,叹道:“看来张掌门是不愿意和气收场了。” 张默然淡淡道:“这话该是在下问师兄才对。” 天龙子冷笑道:“玄门恩怨不是做文章,是非公道全凭实力!” 金俊杰喝道:“那你们是准备一拥而上,还是单打独斗?” 天龙子望向龙格,示意请他下令。 龙格见张默然毫无投诚之念,便朝天龙子微微颔首。 天龙子大声道:“群架斗殴有损咱们道门中人的威严,不如三局两胜。如果你们输了,便就此改弦易辙,投入我玉虚观门下!张掌门,你觉得如何?” 张默然目光四下里还扫一周,点头道:“就按师兄说的办。如果本门胜了呢?” 天龙子道:“那玉虚观弟子就此全部退出龙虎山,从今以后不再踏足山门一步!” 张默然道:“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天龙子回首身后众人,片刻后目光停落在一位身高近两米的年轻道士身上,“玄远子,就由你打头一阵。” “是,师伯!” 玄远子信步走到场中,魁伟的身躯宛如一座大山。 他一把扯去道袍,露出结实贲起的肌肉,配以一根根清晰的血管,令人骇怖。不用问法术修为,只看这身肌肉也知道此人的外家功夫已经练到一流境界。 同样身躯魁伟,只矮上几公分的张仲坚豁然出阵,却被掌门一声喝止。他望着金俊杰微笑道:“师弟,就由你去战玄远子吧。” 金俊杰一怔。按照原先的战略,由他这位门中综合实力排行第三的高手迎战天龙子。没想到今日掌门竟派他迎战比天龙子还小上一辈的玄远子,令人颇感意外。 只听张默然轻声道:“玄远子虽然年强,但若论刚猛尚在天龙子之上,场中只有你的降龙拳和天雷法诀能克制他。” 金俊杰点头,从阵列中缓步踱出,来到玄远子面前五步远处站定。 他面如刀削,双目狭长,令人不敢直视。 玄远子越看这张老脸越觉得讨厌,不禁嘿嘿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天龙子师叔的手下败将。” 我听了不禁心叫糟糕,几日接触下来,知道这大叔的性子不是一般的急,哪能受得了如此刺激。 岂料金俊杰只是淡淡一笑:“你师叔造诣深,我不如他,不过教训你这个晚辈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大感意外,没想到他此刻竟能如此淡定,这究竟是怎么了?事后方才得知, 自从当日金俊杰一招败在天龙子手下后,闭门苦思苦练,最终在短短三日之内突破自身武术和道术瓶颈,将降龙拳和天雷法诀这两项绝技完美融合在一起,心性自然也随之改变了不少。 金俊杰右腿弯曲拄地,左脚前掌向前缓缓伸出,脚下虚步,双手摆起一个旗鼓式,拳上隐约浮起一层雷炁,正是降龙拳的起手式。 玄远子虽然口中极尽藐视,手中却不敢大意,双掌在胸前合十,丹田处的炁息默运于四肢,肚子随口鼻呼吸向内凹陷了一大块,原本硕大的胸肌登时又似隆起不少。与此同时,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这不是失传已久的蛤蟆功么!还有那层金光,与天龙子当日施展的金身功法如出一辙! 天师府中有些见识的长老见了登时面露惊诧之色。(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79节 龙争虎斗 金俊杰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练成了金身不坏,于是双脚一错,电光火石般向前连跨两个箭步,瞬间来到玄远子面前,左手中食二指插其双目,右手横掌切其小腹,不让他再有聚炁的机会。 这精神不坏属内外兼修之功法,以内练五脏五行之气为主,可御法术伤害,外练一身筋骨皮,可挡重拳重腿,功成之日威力远远强似铁布衫。金俊杰知道自己的拳速虽快,却最烦遇上金身不坏一类的上乘护体功法,于是先发制人攻击敌人身上最柔软的眼睛。 玄远子冷哼一声,竟无视对方的手指,左脚向前微弓,双拳自腰间向前齐齐轰出,身前幻化出一头吊睛白额猛虎来! 以直破直,以刚破刚。 拳声隆隆,竟隐挟呼啸之声,炁息之刚猛,竟然犹在师叔天龙子之上! 玉虚观弟子见状轰然叫好,为这位本门的后起之秀鼓劲打气。 然而天龙子脸现隐忧,沉声叹道:“刚过易折,姜还是老的辣啊!” 龙格却微笑不语。 金俊杰比玄远子矮了二十多公分,臂展自然不及对方的长。 这玄远子虽然双拳后发,却先一步截住了金俊杰的去势。 金俊杰这一招等于把自己送上门去挨打。 虎相已透体而入,全凭体内的一身阳炁消化。眼看斗大的拳头就要击中胸口,金俊杰蓦地脚下一滑,身形如鬼魅般避开玄远子的双拳,闪身游至他的身体左侧。 他也双拳奇出,不过在身前幻化出来的是一条五爪苍龙。 白虎乃西方圣兽,五行属金;苍龙是东方瑞灵,五行属木。 二者五行相生相克,循环不息,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不过,天师府的步法十分刁钻,练到巅峰者不仅善于偏身闪战,而且能事先以虚招诱出对方的破绽。 玄远子毕竟年轻,还是头一回碰上如此刁钻的拳法步法,登时中招! 苍龙破碎了白虎的形象,毫无花假地悉数贯入玄远子体内。 他那铁塔般的身躯登时离地抛飞而起,重重地跌倒在五、六米外的泥地上。 天师府中登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金俊杰却只是望着倒地不起的玄远子,并未趁胜追击。 “赢了!赢了!”大家一起欢呼雀跃,我却注视着他的右拳,目中露出的担忧之色。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金俊杰此时的右拳微微颤抖,拳面鲜血直流,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右脚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玄远子脸上没有血迹,这些血自然不是他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金俊杰刚才施展偏身闪攻时受了伤。他是攻击者尚且受伤,那玄远子的金身不坏高明到何种地步? 金俊杰没有趁势追击,而是目光咄咄地盯着地上的玄远子。 在众目睽睽下,场中惊起变化。 玉虚观弟子轰然叫好,天师府弟子却变得一片沉默。 玄远子从地上缓缓立起,捧了捧脑袋,笑道:“你的龙形之炁果然有些门道,打得老子的脑袋现在还在嗡嗡作响。” 他双臂左右一撑,打个哈欠,整个人就像没事了一样。 金俊杰半生浸淫在武功法术上,对天下之学可谓了如指掌。他自认目前的功力足以破去任何护体功法,除非对方施展的是护体功法之上的护体结界术! “是‘白虎密总披甲结界法’么?很好,很好。”金俊杰目露敬佩之色,不再视对方为后生晚辈。 白虎密总披甲结界法易学难精。几千年来,每一代道门弟子能炼成者不过千分之一二。 金俊杰半生练功,如痴如狂,能在有生之年遇见如此劲敌,畅快之下顿起惺惺相惜之情。 我还练了少林寺的蛤蟆气和武当玄武派的软玄功。”玄远子望着对方的眼神,收起了狂傲,点头道:“你的炁劲是我见过穿透力最强的。” 语音一顿,蓦然“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了内伤。 金俊杰苦笑道:“这一拳本该令你倒地不起的。” 玄远子笑道:“那这一回我让你倒地如何?” 金俊杰大笑:“看你的本事了!” 玄远子轻轻一揩嘴角血渍,忽的往前急冲,一条又粗又长的左腿猛蹬对方小腹,这一回却是一匹马相! 这一腿足以开碑裂石,金俊杰即便炁贯全身,也绝难硬受这一记。 金俊杰原地不动,口鼻猛然吸气,本来平坦的腹部瞬间向内缩进两三寸,同时左腿提起,以膝尖横撞向对方的左腿内侧。 一个人不管功夫练至如何地步,身上依旧有一些练不到的“软肋”,小腿内侧便是。 双腿相交,金俊杰以横破直,青龙前爪打开了对方的马蹄。 然而,正当他一对铁拳要冲击对方的肋骨时,异变陡生! 玄远子不知何时已腾空而起,右腿悄然自下方踢向金俊杰的头部。 金俊杰没想到他竟能如此变招,连忙双臂往下格挡,可惜已经迟了。 硕长粗壮的右腿毫无花假地突破了双臂的封锁,直中下颌。 金俊杰蓦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 “好!”玉虚观弟子齐呼。 玄远子也没有趁胜追击,因为他的左腿骨已被撞折。 金俊杰从地上艰难爬起,手上全是被踢碎的牙齿。 玄远子笑的也十分艰难:“我说过这一次要让你倒下的。”话虽如此说,他的心中却是十分震骇。 这一腿本该踢爆对方的脑袋。 片刻后,齐齐往对方掠去。 两人拳来脚往,广场上龙虎相缠,看得双方弟子眼花缭乱,不少人从中受益匪浅。 我观摩着玄远子招数,心中万分震骇。 玉虚观不愧是江西历史最悠久的道观之一,这玄远子比我大了没几岁,修为却比我高上太多。纵然我开了天眼,在寒冰玉床上改善了筋脉,比起他仍旧有一段距离。 然而,这玄远子在陆吾这一级数的高手面前简直就像还不会下地走路的婴儿。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此时,场中再起变化。(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0节 双剑纵横 天师府的功法变化多端,玉虚观的则凝重扎实。 两人相距还有半步之遥时金俊杰已接连变幻三招拳、掌、腿法,令对手摸不清自己的真实意图。 就在双方弟子为金俊杰的武技神驰目眩时,忽然惊讶发现在他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一头猛虎、一只白鹤、一条毒蛇。 寻常修法高手,能观想出一种动物的形象就已很了不得了,这金俊杰竟能一招之间接连观想三种瑞兽,这份修为简直惊世骇俗! 天龙子望着金俊杰的身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一战越来越有趣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玄远子口中默念,在他的背后突起一个怒目金刚的形象,原本张开的双臂收拢腰间,并集中成束向前一起轰出。 什么!竟然是佛家的法诀和形象? 一时之间,天师府众人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唯独掌门依旧淡定地望着场中。 直拳是天下所有武技中最简单的拳法,却也是最根本的拳法。不论你如何变化你的拳势,都只是直拳往各个方向的衍伸。 金俊杰拳分三路,玄远子不为所动,只以一路破之。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怒目金刚扩大成无比庞大的形象,很快湮没了那三头瑞兽。 孰优孰劣,似乎一望便知。 然而,就在玄远子满以为金俊杰会被自己击飞时,倏觉双手肘前位置一阵刺痛,紧接着两条臂膀都变得酸麻无力,失去了知觉。 放眼望去,只见金俊杰双拳食指的第二关节突出一截,正是这一截关节击在自己尺骨外腕上五寸处的“支正穴”上。 这老头竟然懂得点穴之法! 玄远子十分后悔,可惜已经迟了。 玄远子的门被破,抵抗之力大弱,金俊杰腿上加劲,疾步突进,一记鸡心拳戳在对方的胸口膻中穴处。 雷炁透体而入。 那里是气门,此时纵然有护体结界术,也已来不及施展了。 砰! 铁塔般的雄躯终于颓倒,不过他在倒下之前一腿扫在金俊杰的左腿上。 咔嚓! 金俊杰的左腿骨竟然被生生扫断。 玄远子躺在地上,嘴巴张了几下,说不出话,眼神却满是不甘。 金俊杰望了一眼地上的玄远子,心中叹息。 膻中穴是人身要穴,他这一拳的劲力足以令其终身瘫痪。 若非情势逼人,他绝不会这么做。 玄远子年纪轻轻竟已融汇贯通佛道两家的法术绝学,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 天师府阵中走出两名弟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金俊杰回归本阵,玉虚观阵中也派出两名弟子前来抬走玄远子。 当他的身体被移开时,我依稀发现他那肘尖待过的地面被砸出两个不大不小的深坑,想必他在倒下时还想靠肘力起来吧。 我很清楚天师府校场的地面有多结实,而这么结实的地面在玄远子肘下宛如豆腐一般。 这种扎实的物理攻击技能,只怕我拍马都追不上。 玄远子被搬到了龙格面前。 他低头惭愧道:“我输了。” 龙格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慈祥道:“你是好样的,没有给玉虚观丢脸。你只是输在经验上。” 玄远子越发惭愧了。 龙格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势。 玄远子问:“我觉得全身都没了气力,这伤能治么?” 龙格点头:“伤能治,只是以后你都不能练功了,以后就去经殿好好做事吧。” 此话一出,一众玉虚观弟子齐齐朝玄远子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经殿是文职工作,一进此门意味着永远告别了修炼法术和武功。 玄远子默默地点了点头,蓦地一掌重重拍在自己的额头上。 头骨碎裂声响起。 龙格闭上了眼睛,转身离去。 天师府上下没想到会起如此变故,不禁看呆了。 片刻后,金俊杰对龙格说道:“他的死,与我多少有干系。你们若要报仇,我愿奉陪。” 龙格淡淡道:“玉虚观没有私仇,玄远子是死在自己学艺不精上。你已无法再战,还是换人出战吧。” 张默然此时也说道:“俊杰,此次决斗关系到本门存亡,你不可意气用事。” 金俊杰醒觉,惶恐退下。回望地上的玄远子,心中感慨万千。 龙格道:“第一局是玉虚观输了。接下来由你们先派人上场。” “那就由我来领教玉虚观的高招了。”地雷堂堂主岳坤携剑缓缓入场。 他一袭白衫,头挽道髻,颌下三缕长须,宛若神仙中人。 玉虚观却是天龙子上场,他手握一柄既宽又长的硬剑,竟是用剑高手。 “剑长五尺三,重四斤七两,墨月古剑。”岳坤剑柄向前,浑如点墨。 “剑长三尺四,重三斤二两,龙渊宝剑。”天龙子剑横胸膛,平如一字。 “好剑!” “你的剑也不错。” 行家一打眼,无需出鞘,便可透过对方手握兵器的姿势和兵器的形状判断其是优是劣。 “铿”长剑跃鞘而出,阳光透过两边森白的利刃,从剑格处向剑尖汇聚成一点芒星,然后向四周绽放出夺目的寒光。 天龙子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对手,不仅是他,就连场中所有的玉虚观弟子也都盯着岳坤。他们想要看看,这位天师府的高手究竟是如何拔出这把几近一人高的剑来。 岳坤左手一横,剑柄掩于左掌下,狭长的剑鞘向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开始吧,请。” 天龙子讶然:“可你的剑还没出鞘。” 岳坤道:“无需理会。” 天龙子知道他必定藏有后招,便点了点头,左手反握长剑缓缓举过头顶,右脚向做外侧上前一步,双臂由外向上,右手与左手一起抓握剑柄,森寒的剑尖直指前方。 气息凝重,寒芒四溢,在他身后观想出一座其实磅礴的山影来。 岳坤缓缓半蹲,右手悄然抚在剑鞘上。 天龙子步履猛然前跃,起落间横越过五步许的距离,同时左手剑交于右手上,一剑闪电刺出。 捡炁四溢,就连远在后方的双方弟子都隐约感受到了来自剑上的杀气! 岳坤屏气凝神,巍然不动。 当剑尖离他还有三尺许时,右手猛的向后一捋,五尺多长的剑鞘竟向后疾射而出。 天龙子眼中惊诧倏起。 岳坤的右手闪电回搭在剑柄上,腰身一拧,长剑向前平划出一勾新月。 他的剑比对方长得多,天龙子此举在别人眼中看来,无疑将自己主动送上剑口,想要变招已然不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1节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千钧一发之际,天龙子的右足堪堪点地,借势拔地而起。 剑芒从足底擦过,削去小半幅垂落的道袍。 场中响起一片惊呼。 天龙子剑点右下,以居高临下之势直刺对方面门,背后的山影排山倒海一般砸落! 岳坤长剑逆势而起,向顶上斜劈而出,身后隐现出一个庞大的黑洞,从中卷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天龙子背后的山影缓缓向洞内扯去。 天龙子面色稍变,半空中深吸一口长气,右手剑转势粘搭上剑头,并借力向侧方飘落。 岳坤不等天龙子双脚落地,顺势一招左撩剑势向左攻出。 天龙子单足支地一跃,在避过这一撩的同时反手一剑刺出。 “刷”,一片杏黄衣幅从天龙子的左袖上滑落。 他退至数步外站定,苦笑道:“好快的剑。” 岳坤抬起左边衣袖,露出一个被锐器刺穿的空洞:“什么剑法?” 天龙子淡淡道:“太清丹剑。” 玉虚观由葛玄所创。他是灵宝派祖师,世称“葛天师”,又号“太极仙翁”,乃道教四大天师之一。自幼跟随东汉末年的一代著名方式左慈修道,得授《太清丹经》、《黄帝九鼎神丹经》、《金液丹经》等道经,这太清丹剑便是从太清丹经中衍化而生。 “好剑!” 二人再度掠前。 剑光剑影,尘土激扬,转瞬间已过了二十多招。 天龙子一路剑法使完,奈何不了对方半分,岳坤后发先至,却也占不了丝毫便宜。 剑招一顿一挫,尽敛阳刚之气,转而凝聚起一股阴柔的劲力,自下而上偏身斜挑岳坤的小腹。 岳坤一剑撩开来剑,左臂上却被划出一道血口,喝道:“这不是玉虚观的剑法!” 天龙子哂笑:“谁规定我只能用玉虚观的剑法?本观武学博大精深,涵盖天下各门各派,就让你见识一下!” 我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刚才天龙子施展的那一剑,招数虽然平平无奇,可从剑尖上透露出来的一股邪炁,正是陆吾特有的。先前他和达拉聂巴前辈在结界中过招时,我亲身感受到那股邪炁的属性,至今难以忘怀。 不过,陆吾活了至少几千年,难保不会在当年隐瞒身份偷学了玉虚观的法术。然而,道门法术的炁息是光明正大的,眼前天龙子那一剑上传来的炁息却是无比的邪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遐思间,场中再起变化。 长剑搂头劈至,身法犹如行云流水,正是武当松溪白红剑法中的第一式“上步剁剑”。 松溪内家拳源于元末武当道士张三丰一脉,明朝盛行于浙江宁波四明山一带,时有技击家张松溪为最,故称松溪内家拳。 其拳以静制动,以柔克刚,故又称“南太极”。 定睛望去,在天龙子的身周隐现出一圈犹如实形的太极双鱼图,分明已是融汇贯通了松溪派内功的标志。 岳坤心中诧异,这天龙子的剑术之精已远远超出自己的意料。 剑速极快。 岳坤偏身提剑右架,封闭了剑的进势。岂料剑身还未搭上剑刃,便倏地转势往后封拉,同时左手随护右剑,左身露白。 岳坤不等他招式变老,剑随步进,往天龙子的面门疾刺而出。 岳坤的剑长,步子也更快,天龙子被逼之下竟无暇变招,只得避其锋芒。 长剑连刺三下。 天龙子连退三步,背后的山影也随气势的减弱而骤然消失。 他边退边纵声大笑,连说三个“好”字。 岳坤剑势一收,正要变招,却见天龙子空出来的那只左手离开了右怀,往前作势疾掷:“看镖!” “暗器?卑鄙!”天师府众人大声喝骂。 岳坤心中暗骂,脚下叉步闪避,却见天龙子左手空空如也,竟然是诈招。 他冷笑,陡见一道寒芒自左侧横削脖颈。 “钉”的一声脆响。 岳坤的剑横格开来剑,旋即闪电刺出。 “好!”天龙子大笑,“天师府有此高明剑手,不枉我远道而来。” 话音未落,蓦地矮身疾进。 长剑贴着头顶而过,剑却随进势削向岳坤的右手肘,竟是峨眉僧门一派剑法中的“分花拂柳”势。 岳坤识得其中厉害,连忙抽身飞退。 他毕竟剑重许多,速度自然不如对方迅捷,只听“嗤”的一声,右袖已被剑刃削去一大片。 寒芒割肤,所幸未伤筋骨,不过对方的山影已冲破了他的黑洞漩涡,悄然临至头顶。 天龙子趁势欺近,犹如跗骨之蛆。 高手相争,不得相差半分。 岳坤一招失手,顷刻间失了先机,被迫落入下风。不过他剑法精妙,利用剑身的长度,与天龙子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纵然山影咄咄逼人,却也在黑洞漩涡吸力的作用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天龙子剑气纵横,短短一瞬间接连变化了数十套剑法! 众人看得神醉,即便是天师府的弟子也不仅对这名敌人刮目相看。 要知道一个普通的剑士终身能练好五、六套器械已属不错,其中能用于实战的招式顶多一半,而天龙子不过四十许人,竟然精通数十套剑法,而且每套都能精用于生死之战,可见他平时在练功上所花下的汗水。 在对方那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狂猛攻势下,岳坤手中一柄长剑稳屹不溃,招中隐含剑、剑、枪三种兵器的精华,凝神应对。 剑光剑影,你来我往。 顷刻间,两人已在太阳底下走了一百多招。 汗水湿透了两人的衣衫,却未见其喘息,可见双方的内力都是如此悠久绵长。 剑尖刺中剑身,“叮”的一声交错而过。 然而,当两人避开剑剑的锋刃,身体最为接近的时候,天龙子蓦地左手轻拍而出。 岳坤忽然回想起天龙子三日前在兵器堂内掷信的手法,醒觉。 他左拳下意识地冲迎上去。 拳掌相交,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固。 岳坤初始觉得拳面撞上了一道柔软如棉的墙上,空洞洞的好不受力。 他知道这是掌炁发动前的预兆,于是赶紧抽拳。可惜对方掌上仿佛有着一股难以抵御的吸力,将自己的拳头牢牢吸附住。 完了! 岳坤颓然一叹。(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2节 刑天舞干戚 片刻后,从天龙子的掌心上传来一股狂猛无匹的爆发力,宛如大海深处的浪涛一波又一波地涌了过来。 惨喝声起。 岳坤宛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抛飞而起,重重跌落在三丈外的地上。 仅凭这一距离来看,天龙子的掌功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哐!” 长剑掉落,岳坤面如死灰。 十米外,天龙子骄傲而又惋惜地望着他,“我换了几十套剑法,你只用一套剑法便应对地游刃有余,很了不起。可惜,我们今天是搏生死,并非只是论剑。所以你不能怪我。” “能炼成如此程度的掌功是你的本事。你并未使诈,我为什么要怪你。”岳坤点头。 天龙子赞许道:“拿得起放得下,是条汉子。” 岳坤惨然一笑,右手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长剑。 两名弟子上前搀扶,其中一人不小心碰到了岳坤的左臂,疼得他忍不住低呻一下。那名弟子骇然发现,师父的整条左臂骨都已碎裂。 “你们退下!”岳坤呵斥两名弟子。 两人赶紧松手,一脸茫然。 岳坤单手提剑,遥视天龙子:“我还有一只手,还能战,没有输。” 天龙子一怔,旋即皱眉道:“要施展你这柄长剑,一只手恐怕不够吧。” “未必。”岳坤忽然弃剑,转而向其中一名弟子道:“取我的刑天紫雷斧来。” 那弟子取来一柄单手大斧,入手沉甸甸的。 岳坤一手擎起大斧,一道寒光宛如秋水掠过坚毅的脸庞。 “师弟,你已尽力,退下?”张默然喝道。 “师兄,我护门有责。”岳坤回头正色道。 张默然面色一黯。 岳坤是他带入门中的,几十年来他还能不了解这位师弟的脾气么?如果今次阻拦了他,恐怕他今后到死都不会瞑目的。 今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覆巢之下恐怕也难有完卵。也许今日,在场的弟子无一能够幸免吧。 想到这里,张默然心中一痛,隐隐后悔没有在三日前强行遣散天师府众弟子。 其实他事先并非没有提过这个建议,只是数百名弟子代表早已用行动向自己传达了心声。 府在人在,府亡人亡。 数百山门弟子已怀抱与门偕亡之心,自己也只有尽力将伤亡减少到最小。不召集省内的其他弟子前来护山,便是想给天师府留一口气。 场中,强弱已分,战意却更盛了。 “我真的不想杀你。”天龙子道。 “哦,看不出你还有几分悲悯之心。” “不。只是我觉得世上少了像你这样的人,会失去很多乐趣。”天龙子由衷叹息,转而问道:“那要如何,你才肯认输?” “斧在人在。”岳坤傲然一句,言下之意已断绝一切后路。 天龙子眼中露出尊敬的神色,点头道:“好,我成全你。”说完,挺剑而上。 岳坤单斧一绰,强忍剧痛迎上。 剑与斧再度相交,这一次却没有持续多久。 刑天紫雷斧终究不如双手剑称手,而且生理上的强烈疼痛和大量内出血令他无法集中身体全部的力量,就连体内的炁息也逐渐减弱,无法透出体外对敌人造成威慑。 岳坤的斧在天龙子身上留下了两条长长的血口,天龙子一剑刺穿了岳坤的右腕,打落了刑天紫雷斧,再反手一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岳坤颓然倒地,死前带着满足的笑意。 这是第一位为天师府捐躯的人,众弟子们义愤填膺,再也不顾约束,齐齐向玉虚观阵中冲去。 “阴阳五行法阵!” 龙格一声低喧,嘴角划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住手!”一声洪亮充沛的声音从阵后传出,穿入云霄。 天师府弟子齐齐停下脚步,因为那是掌门的声音。 大家停下了脚步,一脸不甘。 张默然望着整齐划一的阴阳五行法阵,沉声道:“三局还有一局,你们不听我的号令么?” 众弟子低下了脑袋,重新回到阵中。 龙格目中露出一丝惋惜。 “现在双方一胜一负,还剩一局。”他缓缓入场,遥望对阵的张默然,淡淡道:“张掌门,想必接下来该你出场了吧?” 张默然面容敛去悲伤,走出阵中,不紧不慢地来到龙格对面十步远处,“在下就陪大师玩上几手吧。” 张仲坚蓦地上前急道:“师父,您旧伤未愈,如何能上场动手?就让弟子代师父前去!” 我闻言一怔,问道:“怎么,张掌门受伤了?” 张仲坚点了点头,双目射出火光:“还不是被香香那个妖女害的!师父当日亲自出马,在一处山下追上了她。原本劝她束手就擒,不曾想她诡计多端,忽然纵身跳崖。师父自然上前搭救,不料她在脱险后趁机用拂尘重伤师父,以致于他到现在都伤重未愈,如何能下场动手!” 我心中苦笑,这的确像香香的作风。眼下是生死决斗,并非寻常的擂台斗法,稍有不慎,便会赔上性命,当下心念一转,说道:“不如让我前去斗那龙格老道。” 张仲坚上下一打量我,道:“李正,我先谢过你的好意。并非我小瞧你,只怕你我二人联手,都不是这龙格老道的对手。” 张默然朝我行了一个道礼,淡然一笑:“李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冥冥中自有定数,就让贫道上前去会一会他吧。” 一旁观战的龙格徒弟说道:“张掌门,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们天师府顶多不过是换块招牌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 话音一落,原本悲伤的天师府弟子纷纷怒骂起来。 岳坤的儿子岳雷趁机从一侧悄悄掩杀过来,手中刑天紫雷斧向龙格猛砍而去。 “住手!”张默然见龙格毫不避让,知道其中有异,连忙出声喝止,可惜已然迟了一步。 “铛!” 锋利而又沉重的斧刃宛如砍在钢板上,只在道袍上留下一条深深破口。 岳雷惊得面容失色,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一只铁拳从下方袭来。 砰! 龙格信手一记平钩拳击碎了岳雷的两根肋骨,并将他震出三米开外。 张默然抽身掠前。 离他最近的我、张仲坚和张小凡怕他有失,连忙一起掠前护住岳雷,以防龙格再施杀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3节 如封似闭 岂料龙格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地上的岳雷冷冷道:“你为父报仇,我不杀你。只是你的武功太差。不过,你也已经没有变强的机会了。” “为……为什么你的身体……”岳雷艰难道。 龙格淡淡道:“我自幼泡在一种特制的溶液里,皮肤的韧性之强已远远超出你的预料。” “原……原来如此。”岳雷哀叹一声。 张默然下令弟子将岳雷抬下,随后对龙格道:“大战将至,其实你大可不必将此事道出。” 龙格微笑:“被你知道也没关系,反正没人能破得了。” 玉虚观弟子又道:“张掌门,你的徒子徒孙们这么没用,用剑砍人伤的却是自己。我真心劝你还是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及早改换门庭,也能少点伤亡。” 天师府弟子闻言骂得越凶了。 “你们骂完了?”张默然回首淡淡一句,音量并不大,可全场三百多名弟子乍一迎上他那不怒自威的面容,纷纷静默了下来。 “你,也说完了?”张默然眯着眼,望着二十多米外的那名玉虚观弟子。 他原本还想侮辱几句,可张默然的目光宛如一柄利刃,给予他一股莫名的强大压迫感,后面原本想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那人心中暗凛,他原本想在言语上惹怒张默然,令他神态失常,好给师父赚些便宜。要知道这种顶尖高手层面的对决,一点小小的差池都能决定最后的胜负。没想到张默然全然不受影响,在心理上已完全进入最佳的作战状态。 张默然将视线重新投回龙格面上,平静道:“既然说完了,那咱们就开始吧。”说完,不顾众弟子和长老的反对,大步来到场中。 龙格道:“听说天师府的至高绝技是‘轩辕九鼎丹’,五百年来能炼成此功者不过二三人,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张默然淡淡一笑,目光沉静如水,以静待动。 龙格脱去上衣,身架微沉,由负手挺胸姿态变为含胸拔背,周遭的天地之炁似乎也由于他姿态的变化而向身体中心收敛凝聚。 我遥观场中,赫然发现此人虽然全身看似都是破绽,可仔细想来却又都无迹可寻,实在奇怪。 张默然淡淡道:“太清十三法? 龙格微笑颔首:“好眼力。” 张默然双目注视着对手,双掌由大腿两侧缓缓抬至水平一线。 在阳光的照拂下,肉掌的色泽竟变得微微透明起来,其间隐约夹杂着一点红芒。 龙格那古井不波的脸上首度浮现出凝重神情,沉声道:“轩辕九鼎丹?” 张默然点头。 “请。” “请。” 张默然的脸上已全然没有对门派存亡的顾虑。 面带兴奋的他,似乎已全身心地投入到决斗中。 在场众人也不见张默然如何变招,只觉眼前一花,他那欣长消瘦的身影已闪至龙格面前。这一步虽然看似简单,却已远非精妙所能形容了。 大道至简,便是如此。 右拳自腰间而出,同样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可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给予旁观者雷霆万钧之势。其中蕴含的炁息,更令四周的空间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力涡流,一些修为稍低的弟子禁不住脚步挪前。 “好厉害!”我看得心神一凛,这份修为纵然及不上达拉聂巴,却已远远脱离的凡道的范畴。我假想着自己替换龙格的位置,如果迎上这一拳,恐怕早已筋断骨折,飞出丈外了! 龙虎山,天师府的名头果然不是盖的! 龙格亲身感受到了这一拳的威势,心中微凛。 不过,他也不慌不忙,虚步后坐,左手由外向内一拨,以一股柔和却不失韧性的横劲将拳炁击偏少许,同时右掌外缘横切向张默然的右肋。 这一掌看似柔和缓慢,可远在场外的我仍能深切体会到其中的杀机。 两人的背后暂时都无观想之物形,但交互相撞的两股炁场已将整个山顶笼罩,较之先前的两对高手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张默然面对这一掌不招不架,右臂沉肘回抽,将对方掌势压去,旋即右掌随拧腰之势戳向龙格的咽喉。 “妙!”龙格喝彩,随即左掌上切,击偏张默然的这一势“探喉”,右手不停,疾速劈向对方面门。 张默然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左拳早以更快的速度猛然上架,将这一掌挡在门户之外。 这一拨三掌正是太清十三法中的“如封似闭法”,龙格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 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 两人以快打快,龙格将太清十三法全都施展一遍,始终未能奈何得了张默然,而张默然拳腿并用,也无法在龙格身上印上一拳。 毕竟不是擂台斗法或者寻常武者斗拳,胜负通常会在半分钟内分出,即便双方实力在伯仲之间,也不会缠斗很久,然而此二人修为精湛远非常人可比,无论拳脚攻击还是法术都令双方已斗了百招开外。 若非二人的内气悠久绵长,体能远超常人,恐怕早已累得趴下,饶是如此,双方胸前背后都已汗湿了一大片。 龙格年轻,一身炁息极为霸道,而张默然年长几十岁,加上旧伤未愈,体力已不如壮年,全凭常年不间断的修为方才减慢体能的倒退。 拳掌相交,张默然连退七步方才稳住身形,而龙格只退了两步。 “好!”玉虚观阵中传来一片欢呼,仿佛龙格已胜券在握。 龙格面带微笑,心中却是叫苦不迭。 张默然看似占了下风,其实那多退的五步恰好巧妙地化解了自己的掌力,而自己却在硬撑下受了内伤,需要调息片刻。 可是张默然这老狐狸会给自己这机会么? 果然,张默然去而复返,双拳化起重重芒影,场中无形涡流中的那股吸力登时又增强了了几分。 龙格苦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实在是小瞧对手了! 自己平定江西一半的道门时,何尝受过如此挫折?然而一名真正的修炼者除了在与天斗,与己斗的同时,岂非毕生都在寻找值得一战的对手么? 想到这里,龙格心中的战意之火重新熊燃起来! 他双手往外一撑,在场中形成的那个不断吐着阴炁的炁场也随之加强。 一吸,一吐。 两大炁场就像两支不断缠斗的军队,在龙虎山顶展开一场残酷的厮杀。稍稍站在前排的两派弟子中,甚至有人险些被卷入炁场之中。(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4节 轩辕九鼎丹 龙格将意念集中在右掌,拧腰顺势,呼啸击向对手的胸膛。 空气中隐约响起一阵炸雷声。 掌风扑面,眼前竟起一股实形的气浪,排山倒海般涌来。 龙格大笑:“我太清十三法冠绝天下,你如何能胜我?” 张默然面色不改,右掌变得透明起来,其中隐约可以看见一团红彤彤的,乒乓球大小的事物。 右掌迎着气浪逆势而起! 乍起一阵气压爆裂的巨响,场中弥漫起大片烟雾。 大风吹散的烟雾。 张默然的右手四指已有一半没入龙格的左胸,而龙格的右手中、食、拇指也已洞穿了张默然的肩头。 鲜血,顺着两人的躯体缓缓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天师府阵中登时响起一片欢呼,而玉虚观弟子则纷纷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哑口无言。 在禅院弟子心目中,龙格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法痴,在法术之路的追寻上甚至比寻常修炼者更为疯狂。 自从他十年前炼成太清十三式以来,败尽江西境内的无数高手,生平只输给过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玉虚观掌门,也是他的师弟。 没想到此番远征天师府,他竟然…… 龙格低头一看张默然那红彤彤的透明右掌,讶道:“这就是轩辕九鼎丹?” 张默然惨然一笑,微微点头。 “传说练成轩辕九鼎丹的人神力无穷,难怪能破了我的护体功法。”说到这里,龙格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狰狞,“可惜,你仍旧杀不了我。” 张默然一怔,旋即惊恐发现自己的右掌被牢牢吸附在对方胸膛内根本无法抽出。 砰! 龙格奋起余力,一掌猛拍在张默然的胸口,将其震出两丈开外。 一阵骨骼碎裂声响起。 “你……”张默然气若游丝。 龙格喘息道:“太清十三法的移形换影法,能够将心脏移位。” “原来如此。”张默然闭上了眼睛,因他纵然知道了这个秘密,却也已无力反击了。 龙格狞笑向前,想要结束最后的战斗。 张仲坚一声蓦地掠入场中,我和张小凡互视一瞥,也齐齐掠出。 龙格似是早已预料到天师府阵中会有人前来搭救,当下将弥漫场中的炁息收敛至一点,随即在张默然背后形成一道炁流屏障。 张仲坚乍一撞上那股屏障,蓦觉一股狂猛如海潮的巨力反弹在自己身上,“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往后抛飞开去。 我和张小凡见状,猛的将体内炁息集中在双手上,企图破除这屏障。 张小凡几日不见,修为大有精进,在掌前幻化出一柄散发着白光的剑炁,将屏障击出了蜘蛛般的裂纹,可惜终究因功力不足而功亏一篑。 我原本也要遭殃,不料关键时刻,手腕上的摄魂铃发出一阵声响,形成的声波毫无花假地穿过那道屏障,笼罩住龙格。 龙格面色一变,蓦地捂起耳朵半跪下来,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屏障消失了。 我趁机上前抱起张默然,往后倒掠回去。 龙格纵声长啸,终于摆脱了摄魂铃的肆虐,转而向我这边疾速掠来。 我本身轻功就不如他快,再加上怀中抱着一个人,速度更慢了许多,眼看就要被追上,从后方阵中已掠出三名天师府长老,阻断了龙格的去路。 这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龙格虽然没有被刺破心脏,但是毕竟受了不轻的内伤,岂是这三人联手之敌?当下不得不停住脚步,怒喝:“你们天师府七个打一个,还要不要脸!” 三位长老面带愧色,还未及发话,我已将张掌门交到张仲坚怀里,扭头回望龙格道:“道门也有好生之德,你步步杀机,难道就不允许我们救人么?何况张掌门前几日被人偷袭,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才能侥幸被你占了一招半式的便宜。若在平时,以你的修为给他老人家提鞋都不配!” 龙格一怔,旋即纵声大笑:“黄口小儿,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腰。我不管他是否受过什么伤,应了战约就要说话算数。如今三局两胜,你……” 我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一句当然不算。现在两局互有胜负,有种再比一局!” “对,掌门有伤在身,怎么能算!有种再比一局!” 天师府群潮汹涌,大有拼命一搏的架势。 龙格观察双方阵势,若一旦拼命起来,己方纵然赢了也会遭受一定的损失。 自己带来的这批弟子是静心培养了十年的玉虚观精锐,以后南征北战全靠他们了,能少一点损失就少一点损失,何况自己受的伤并没有想象中严重,不过,难保对方长老之中不会有仅次于张默然的顶尖高手,当下心中一动,对我喝道:“要再打一局也行。既然是由你这小子提出来的,就必须由你接仗!否则,我们即刻攻山,血洗天师府!” 我一怔,自己的修为差他那么多,就算接仗也是必输之局。 正要找个借口让长老出阵,却听张默然那微弱的声音传来:“好,就由阴阳派白龙门的李正接这最后一局。不过,时间由我方来定。三日之后的午时,在这山顶广场上继续。若我方败了,天师府从此投归玉虚观门下。若你们败了,即刻下山,并归还其他道观,从此隐居山中,不准再打道门各派的主意!” 龙格道:“这我无权应承你。不过我可以答应,一旦我们玉虚观败了,将永世不再进犯天师府。” “行!” 龙格哈哈大笑,仿佛胜券在握,领着一众玉虚观弟子傲然离去。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头皮发麻。三天!只有三天!就算给我开挂,都弥补不了自己与龙格之间的修为差距。这张掌门难道输糊涂了? 回到府内,大家都没心思用餐,匆匆吃了一点斋饭后便回到练功场。 只要不是眼瞎的,几乎都认定我三日之后必输,所以拼命练功,想要在门派最后的存亡危机时刻能尽最后一份力。 我本想去问问张掌门,可守在门外的弟子说他已服药睡下,要第二日才能醒来。我不好意思再打搅下去,只得回了客房。 张小凡和赵警官已坐在那里等我多时。(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5节 清微雷法 两人对我三日后的决战毫无乐观之情,小赵警官甚至想用警察的身份来阻止这场决斗。在我的恳求下,她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过瞧她的眼神,我有种说不出的忧虑。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不知是否担忧三日后的战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难以入眠。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与之前夜晚练功时大不相同的一种精神状态,浑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停止。 倒了一杯热水,坐在那里静默良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炁息。 我心中大凛。 要知道但凡修炼之人,体内的炁息充沛,总会在无意识间向外散发,从而引起其他修行者的感应。尤其修为越高的人,他透露出来的炁息越是清晰明显。即便强行收敛这股炁息,可在不经意间还是会显露。 该股炁息无比祥和,可蕴含的能量之巨远在张掌门和龙格之上,几近达拉聂巴前辈。 这里是天师府重地,究竟是何方神圣闯入?眼下双方鏖战在即,又有谁吃饱了撑的前来叨扰。 我推门而出,来到庭院中,仰头望去,天边一轮圆月正挂枝梢。 回想着上午龙格施展的招式,我在脑海中苦苦思索破解之法,可始终是徒劳无功。对方的一招一式虽然可信手使来,但毕竟功力差上许多,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除了累得气喘吁吁,并无别的收获。 沮丧之下,正打算回屋待到天亮,不曾想原本寂静的院中又多了一个人。 在皎白的月光下,一名道长立在院中,双手负于身后,正仰望那月亮怔怔出神。 也许是我方才练功太过专注的缘故吧,竟为发觉此人到来。 他年约四十许人,相貌极为英俊,身材欣长高瘦,衣袂随风而扬,宛如神仙中人。我虽然是天师府的生客,可这两日在斋堂见过大部分弟子,却还未见过一人有如此气质样貌的,当下不由得生起一股亲近之心,踱步上前,行了一个道礼,微笑道:“这位道长好雅兴啊。” 他没有回头,而是缓缓伸出右手,指着月亮,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不禁哑然失笑。 这“指月”乃是佛门禅宗的一段公案,用譬喻的方式传达禅宗对人生与修行真谛的理解。真理如空中明月,文字仅仅是指月手指。修行要义不在眼前,探寻真理者如果执著于“指月”的手指,就会错失指外之月。禅宗认为一切言教无非为示机之方便而设,亲证实相,方为究竟。天师府是正一道派,专门研究道经,不像全真派那样“佛、道、儒”三教同修,这位道长能说出这段公案,倒也十分难得。 眼下信息畅通,对宗教有些兴趣的人多少知道一些禅宗公案,尤其像指月这么有名的。于是,我答道:“月亮。” 那道长又问:“为什么不是那根手指呢?” 我一怔。 道长笑道:“千百年来,这段公案早已为世人耳熟能详,大家心中也早有一个公认的答案。这手指是佛门道,而月亮是你心中的见地。很多人知道不要这个道挟持了心中的见地,可若没有道,又哪来的见地呢?自我修法是如此,与人斗法也是如此。” 我微一沉吟,顿时明白了道长的意思,苦笑道:“道长所言不错。刚才我明知有些功法能够克制玉虚观龙格真人,可一旦使将出来,仍旧没有半点自信。” “你与他之间的差距,就像这根手指和月亮。虽然看似遥不可及,但只要找准方向,依旧能直指目标。” 我沉思半晌,蓦地醒悟道:“您的意思是,要击败龙格,并非一定要在实力上超越他,而是另辟蹊径,在精神上令他服输?” 道长颇为赞许地望着我,点头道:“孺子可教。” “可龙格无论武功,还是法术都远在我之上,如何能够在精神上击败他呢?” “今日上午,你手腕上的这个摄魂铃,不是曾阻止过他么?” 我讶然道:“前辈您也知道摄魂铃!”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低头望着我的手腕,目光宛如沉浸在过去的岁月中。 我心中诧异,这道长看起来顶多四十出头,可言谈举止中怎会如此岁月沧桑?难道和张默然掌门一样驻颜有术,其实已经七十多岁了? “你能把摄魂铃借我一用么?” 不知为何,我对他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感,当下从腕上取下摄魂铃恭敬递到他手上。 他右手拇指食指轻扣,倏地弹在铃铛上,耳鼓忽地传来“嗡”的一声响。就在刹那间,我脑海一片空白,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更奇怪的是小腹丹田处一股暖流随之而起,流窜至全身各处,虽然有些怪诞却也好不舒服。 正兀自沉浸在这股舒适感里,突然天上雷声大作,无数霹雳闪电划过夜幕,其中有一道轰落在院中的一株松树上,竟将其劈成两段燃烧起来。 我正要上前救火,却被那道长阻止道:“顷刻间便有大雨,无需惊慌。” 果然,不出几秒钟,天上降下倾盆大雨,将火焰悉数熄灭。 我傻愣愣地站在雨中。 如今正是大冬天,龙虎山正被冰雪覆盖,哪里来的这雷雨天气,不用说也知道是这道长用摄魂铃召唤而来。 这份修为,不知比张默然和龙格高上多少! 我心中冉起希望,向前行礼道:“道长既然有如此神通之术,为何不襄助天师府驱赶入侵者。” 道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道:“这是天师府失传的清微雷法,是内丹之力的一种独特展现。依照丹家观念,内丹之力乃是人体从宇宙本原处获得的一种强大力量,它直接联系着得道成仙的解脱之路。清微雷法以丹功为根柢,故其法力的源头活水不离大丹。当然,法力又非单纯的个人修炼产物,它尚秉含了道教诸神所恩赐之神力,上至三清四御,下至雷部将班,都是雷法道士祈请加持法力的对象。故修炼雷法,需要在感动中寻觅到无穷的力量,需要法师由空灵心性而凝炼深厚丹功,依至诚信仰来召摄苍穹神明,二者自然合为一体,才能去操控天地间最为强大的雷霆之威。”(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6节 神龙见首 我听得似懂非懂,问道:“世上真的有神仙么?还是只不过是一些特殊天地现象的不同表现形式?” 道长哑然道:“瞧你身上的炁息,应该是阴阳派弟子吧。你们阴阳派对神仙的崇拜远早于天师府。难道是现在的学校将无神论普及太广,以致于你连一些修道的基本概念都不相信了么?其实神仙也有好几种理解方式,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人在不同时空的不同生命行事罢了。” “不同生命形式?” “嗯。就好比佛门的六道轮回,讲述了人或者一种生物,在不同的时空中拥有不同的生命形式:天、阿修罗、人、饿鬼、畜生、地狱。当然,这只是茫茫宇宙所有生命形式中的小小一隅,还有太多太多的未知形式存在,可惜只有在真正结束这一段生命旅程后才能得窥见其中的奥秘。”他说着将手朝空中一招,倾盆大雨即刻停止。 在那一瞬,我感受到他体内真正的能量已远超达拉聂巴前辈,甚至不在鬼宫主人陆吾之下! 这究竟是怎样的修为?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我对他的话大不以为然,这道长说得好像自己都经历过似的,如果没有经历,那一切也顶多只是臆想罢了。当然,这些话我不会说出口,因为他先前露的那一手足以震撼住我。 这是一位真正的高人! 也许他的话只是在点拨我,如何在三日后战胜龙格真人。 “你在想什么?”他注视着我,问道。 我笑答道:“我在想,以方才那清微雷法的威力,足以击败龙格真人。可惜,以我的丹力,恐怕还无法驾驭。道长你很清楚这一点,恐怕另有说法。” 道长和蔼道:“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又有得天独厚的奇遇。每个人降临这尘世都有自己该做的事,该面对的命运。也许你尚未知晓自己的命运为何,不过这需要时间。眼下,你得我传承,恐怕就是命运的安排。” 我从容一笑:“多谢道长厚爱。不过,在下已是阴阳派白龙门弟子,再另投他派并不妥当。而且,我虽对道门心存敬意,却从未想过出家修行。” 道长柔声道:“师门名分是空,出家在家也是空。只要传承在你身上,入不入我门,拜不拜我为师又如何呢?” 我没想到他年纪不大,竟然说出如此洒脱的话,当下讶然道:“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道长唱了一礼道:“贫道苍璧。” 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嘴上仍说道:“原来是苍璧大师,难怪雷法如此高明。大师说话暗含佛门禅机,是否想点化我这顽石?” 苍璧大师微笑道:“道兄非但不是顽石,还与道佛有缘,与清微雷法有缘。今早你舍身救下默然,贫道看在眼里,感恩莫名。” 我听他竟然直呼张掌门的名字,殊无半点敬意,不禁大为诧异,眼前这人究竟是何身份? 正遐思间,只觉手心处被塞入了摄魂铃,耳边响起苍璧大师的声音:“准备好了么?贫道要传你清微雷法哩。” 他缓缓结跏趺坐,一脸肃穆庄严,双手掌打开,手心向上,手背搁在膝盖处。 我不由学他般盘膝坐下,他又说道:“将摄魂铃捏在右手上。” 我依言而为,他微笑道:“清微雷法,由心而生,身为体用,天人合一,无需法器辅助,然而道兄你丹力不足,只有假借摄魂铃之功触发天地雷电。我苍璧一生经历光绪、宣统、民国,道兄你还是头一回遇见的特例。你虽然修为有限,但是从体内的经络和炁息变化便可看出屡遭奇遇。原本狭窄的经络已经被扩充至极限,就像一个修为了百年的老道一般。寻常修道之人,经络有限,每当在体内养成一定的真炁,便需要费更大的力气去扩充经络。而你经络已无比畅通,只需源源不断地吸收养分即刻,比寻常修道之人至少能节省五分之四的时间,而且功效也远比常人高上许多。” 我闻言心头震惊不已,若非苍璧大师在胡诌,那么就是道门的一个奇迹了,当下肃然起敬道:“原来大师如此高寿,小子当真失敬了!道兄二字实在当不起,我叫李正,您还是喊我小正吧。唉!容小子多说一句,既然天师府有大师这等高手坐镇,为何能容那帮玉虚观强徒胡作非为?” 苍璧大师淡淡道:“这天地就像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游戏,我们既然身处游戏之中,就不得不遵守其中的规则。今早一战,眼见门下弟子惨死,我并非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够。小正,你明白吗?” 我勉强一笑,正要说不明白,岂料苍璧大师似是知道我心中想法,说道:“也许你现在还不明白,不过明日一早,你便会明白的。时间宝贵,咱们还是继续清微雷法吧。” 按照苍璧大师的指点,我行功一个时辰,终于将体内阳炁和摄魂铃融为一体,并意念自己扩充成宇宙的一个缩影,与天地融为一炉,成功引发了雷电。 虽然闪电雷鸣的威力尚不足以与苍璧大师比肩,但我相信只要静静修炼上三日,便足以有资本与不可一世的龙格真人一较高下!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升起。 我缓缓收功,睁开眼睛正要向苍璧大师告别,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是院中残留着他那淡淡的炁息。 “喂,小正?怎么,你竟然一夜未睡,就在院子里打坐?”不知何时,张小凡也来到院中。 “没什么,昨夜碰到天师府的一位高人前辈。他传授我清微雷法,便在这里练了一夜。” “什么!清微雷法?这可是道门失传已久的绝顶功法啊!当今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人会?不可能,你小子不会是被谁给忽悠了吧?” 我皱眉道:“你确定这门道法已经失传了?”说着,指了指那个被闪电劈开的大松树。 “卧槽!这都行?”张小凡搔了搔脑袋:“江湖上是这么传说的,具体嘛只有天知道了。不过也难保不会有人悄悄传承了下来。这门道法足以克制龙格那老鬼,难道是上天不想你输,特地派天兵天将下凡来指点你的?” 我没好气道:“刚听你几句还像样,怎么说着说着就不像话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7节 血煞符咒 时光飞逝,转眼间三天已过。 午时刚过,双方人马再度汇聚那个曾被鲜血浸染的广场。 张掌门望着我的脸孔,现出一丝讶异:“三日不见,李先生好像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这三****忙着练功,一直深居简出,连吃饭都是小赵警官从斋堂打来带到房内的,所以还未同张掌门讲起那晚的奇遇,报以微微一笑。 龙格真人目中扩散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回首左右微笑道:“你们好好在一旁看着,为师去去便来。”笑敛处,双手各持一张杏黄色的符咒,随后默念法诀,分处身体两侧的双掌表面蓦地浮起火红之色,仔细瞧去,却是一层又一层的血红雾气。 血雾渐渐浓厚,随着龙格真人倏抬至顶的两臂而变成一个径逾丈许的血球,森森然地遥对顶空的红日。 “血煞符咒!”张掌门见状蓦地大喝:“这绝非道门正宗法术,龙格!你竟然使用邪术!”接着对我低声道:“你不要上前,这场决斗就此告吹,待会大不了一起拼个鱼死网破。” 我淡然一笑道:“掌门勿忧,这种歪门邪道怎能胜过道门正统法术。”话音未落,举步迎了上去。 龙格真人眼中露出一丝似是不屑,又似乎嘲弄的神色:“张默然,当日未对你施展血煞符咒,是因你道行不够,无需我浪费此等最上乘的法术。如今便让你大饱眼福,令你知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江西道门领袖!” 血煞符咒是百年前一代道门枭雄林零的拿手绝活。 林零在后人的印象中是位颇受争议的人物,除其本身修为极高外,性格亦在正邪之间。他行踪飘渺无定,行事只凭一己之好恶,折在他手上的正邪两道高手不计其数,最有名的当属当时的华东道盟总首领高登真人和日本神道教总头目井上三郎。 两者一正一邪,皆为正邪两道的顶级高手,终在两场公平决斗中先后败死于林零的异功之下,一世英名尽付流水。然而林零也在这两场生平最艰难的战斗中负了十分严重的内伤,隐居疗伤,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而后袅无音讯,想不到血煞符咒竟然在百年后的今天重现,登时激起了我的无限战意。 三日来清微雷法在我体内积蓄了太多天地间的雷电之炁,令我的生命能量大增,也令我胆气变豪。 天地苍茫,日新月异,眼前那强大无比的龙格真人似乎也变得渺小起来。 龙格真人目中闪过一丝惊诧,手中的血球却在继续庞大。 行气舒畅处,我蓦地轻身提纵,向前疾掠而出。 阴风阵阵,血腥扑鼻。 随着血球的不断膨胀,我直感到以血球为中心正产生出一个带着无穷吸力的可怖旋涡,周围的景物在这一股无形力量的抽吸下似变得逐渐扭曲起来,并向旋涡的中心源源汇拢过去。当然,我知道这不过是身处强压下所产生的幻觉,一切根源都在那团血球散射而出的炁场之上。 吸力越来越强,血球亦变得更加庞大,仿佛周遭的一切能量都被它吸得一干二净。 这正是血煞符咒的可怕之处。 亘古以来,天地间就不乏血腥暴力的杀戮争斗,万物有灵,血亦有其灵。被杀而不得安息者的血液会化作永不消散的血之怨灵飘荡在天地之间,而传说中血煞符咒正是以此为根基养分。 龙虎山虽是道家的洞天福地,但是几千年来也经历过不少战火的洗礼,在此间死去的怨灵不在少数。 二十米…… 十五米…… 五米…… 当两人就快相交的刹那,我手中雷击木一抖,足见点地而起,借空中的筋斗翻旋之力当头一棍就朝依旧寸步未移的龙格真人劈落。 棍还未至,随势捣出的棍影霎暴起一张绵密交织的庞大劲网,铺天盖地的笼罩在血球的正上方,若在下潜三尺,只怕一直隐忍不发的龙格真人再也没有机会一展那血煞符咒的威力了。 天师府阵中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叫好声,他们虽有些惧于传闻中那可怕的血煞符咒,可由此对我更具信心。 的确,我这后发先至的一招不仅在视觉上制止了血球的不断膨胀,更以居高临下的有利位置换来了气势上的胜利,令旁观者油然生出我已大占上风的错觉。 说是迟,那时快,龙格真人目光一闪,血球蓦地如乾乾朗日一般地将广场照得比先前还要亮上十倍。 禁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的我下意识地闭住双目。 强光刹起倏敛,虽只短短一瞬,却也足令大局改变。 我正待睁目,却觉脑后劲风大作,心知不妙,不及回棍的当儿已给血球轰中背心,惨哼一声直向前方倾跌而出。 危急关头,摄魂铃上涌起一股能量回流到我体内。 龙格真人投来惊讶一瞥,旋即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强大炁场油然升起。 这炁场没有先前血煞符咒的无限恐惧,有的只是一种近乎圣洁的光明气息。 在这一刹,他清晰地感应到对方破入他的无形炁场,那是一股绝不亚于自己的气息。 龙格真人终于迎来了十年以来最为期待的时刻。 我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舒坦,仿佛自己正置身于柔和日光的照拂下,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一向喜爱的暖煦的我从未想到过万物残朽的冬季山景竟也可以这般引人入胜。 刹那间我进入了身心与天地完美融合的奇妙感悟。 日易月移,寒来暑往,制约人生乃至宇宙一切万物的时间在这动人的一刻已变得不复存在。 过去的已逝去难返,而将来又是那么的遥远难测,自己唯一能把握住的就只有永恒一刹的现在。 在这一刹,我清晰地感应到龙哥真人破入我浑织于广场上的无形炁场,来到了身后。 转身。 我的目光骤然一亮。 龙格真人亦投来微笑的目光。 放眼天地,能与自己匹配的对手已很难找到。 一想到这里,他的血液开始沸腾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8节 死无全尸 两人相视一望的瞬间,透体而出的炁劲形成向内坍塌收缩和向外突鼓冲泻的两大炁场率先交锋。 山谷间的残枝落叶饶经两大炁场冲突形成的漩涡边缘不断飞速旋转,越旋越高,越旋越快,终形成一道球形屏障将两人的身形裹挟其中。 屏障在旋,透屏旋出的无形能量炁场令身在远处的我眼前直生出空间扭曲的错乱感觉,身体似乎正不由自主地朝力场中心旋转而去。 这彷佛是一场永远沉迷难醒的梦魇,除了精神与肉体撕裂般的痛楚外,其他的观感都已模糊不清。 原野黄沙,沧海奔流。 一副副画面以超越了光的速度在眼前一一闪现。 依稀间,他们仿佛经历了这山谷自诞生之初至今走过的亿万年的历程。 以往的经历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的莫名诡异,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的里程渐渐放缓了速度,直至扭曲的时空重新凝聚成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应有的模样。 我亦随之在昏迷沉醉的意识中逐渐苏醒过来,在醒过来的那一刹,他彷佛又经历了烈日残霞,春去秋来,也感受到月华的皎洁清冷,星辰的闪烁无定。 时间凝聚,我终于感受到现在所处的这个现实世界所带来的丝丝寒意,真真切切的感觉。 在这一瞬,我忽然回想起当日在坛城内,达拉聂巴前辈与陆吾的生死较量。 一切都是那么相似,当两股交汇的能量达到一定程度时,周遭的时空便会引起变化,时间仿佛不存在了。 也许,时间原本就是人的一种幻觉吧,那是造物主用来制约人的一种手段? 我似乎窥见了天地间的奥秘,然而却又在那一瞬被打回了现实。 屏障随二人炁劲的同时收敛而尘埃落定,两人目光再度碰撞一记。 龙格真人快意大笑,长啸一声,跃空身形带起两只遮天蔽日的实形血掌电光火石般地朝我轰来。 掌势雄浑无比,却悄无声息地不带动起周遭一草一木,乃至一粒尘埃。 由始至终都宛若处子般静屹不动的我眼中首度现出凝重之色,负于身后的双掌缓缓挪至胸前合抱成圆,右手捏起法诀搭在左腕上的摄魂铃上。 血掌距我面前只剩不到十米的距离,凝聚掌心的至刚炁劲尽情吐泄。 一直凝立不动的我衣发顺势而猎动,双掌随掌间迅速扩大的一团闪电炁团向外排斥抽离,待它化至两个手掌般面积大小时逆势上托腾起。 实力相当的两股能量在另一个超越现实层面的玄虚空间内激烈碰撞,强光劲风四溢,广场方圆百丈内的树木应势弯下,覆盖枝头的繁茂枝叶霎时间喷洒一地。 龙格真人跃上半空,两手收至腰间,倏地由掌化为数百只劲力狂飙的拳头,呼啸纵横地织起一道绵密纠缠的网罗向我当头罩下。 我一声长喝,双腿蹬地一撑,穿过重重拳影,双手立掌幻化起两柄紫雷炁刀向龙格真人投射而去。 两人于半空中擦掠而过,落在对方曾立过的地方。 天地恢复了宁静。 龙格真人缓缓转身,对着同时转过身来的我微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没有令我失望。“ 我淡然一笑:“既如此,就请真人率众回归玉虚观,双方就此罢手,日后也好相见。” 龙哥真人纵声狂笑:“等你真正赢了我再说此话吧!”话音未落,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符咒往空中抛洒。 刹那间,周遭的空间内形成数百个乒乓球大小的雪球,渐渐的,一个个化成径逾丈许的模样。 我心中一叹,目光望向天际,整个人融入宇宙时空,不再感应到自己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股感应渐渐退去,摄魂铃上原本散发出来的金光也黯淡收敛。 视线清晰起来,定格在了广场上。 只见这里已非原先的广场,到处都是被烧灼过的痕迹,方圆百丈内的树木有不少被劈着,正冒着火焰,再看龙格真人,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莫非…… 时间静静流逝,场中一片沉闷气氛。 最后,天师府阵中终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玉虚观众人望着我,仿佛就像望着鬼魅似的,一声发喊,朝山下溃散。 天师府众人正要追击,却被张默然制止道:“穷寇莫追,去看看他怎么样了。”说着,向我走来。 毕竟是跨越级数地施展技能,此刻的我宛如全身虚脱了似的,“扑通”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大家一拥而上,将依旧傻愣愣的我抛向半空再接住。 张掌门也不制止,只是紧紧地盯着我,一言不发。 抛接了三次后,众人不再动作,而是簇拥着我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 我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来到张默然面前,问道:“张掌门,你是否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张默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玉虚观弟子为何退去?” “因为领头的龙哥真人死了。” “如何死的?” 我苦笑:“当时仿佛进入了虚空大定之中,等醒过神来他已不见,想必已经死了。” 张默然道:“是被一道雷电劈死的,形神俱灭。还有周遭的树木地面,都是雷电灼烧过的痕迹。小道兄啊,想不到你的修为竟精进如此,能召唤万雷轰落。不过,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本门的清微雷法,早已失传多年,你是如何学会的?” 我正想将事情始末娓娓道出,却见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低声道:“今晚子时,观星阁九层一叙,不要告诉旁人。”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我。 子时,我来到位于天师府东南角的观星阁前。 这是一幢九层高的建筑,最顶上安置着最先进的观星设备。 虽然大家都知道玉虚观还会派更厉害的高手前来,可毕竟一挫对方锐气,还是值得庆祝的。不过眼下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情,全都沉浸在长老岳坤的惨死中。 张掌门为了提升大家的士气,在晚饭时命人拿来数百坛素酒。我酒量本浅,禁不住大家的灌,险些醉倒。 阁上门窗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正当我想要拾阶而上,不经意地瞥见一道黑影从九层的回廊折角处向下一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89节 含冤莫白 我一怔,旋即向那里疾掠过去。 我的速度很快,而那黑影的速度也不慢。 当我来到折角处时,黑影已经跃入西面的庭院,准备攀墙而出。 我知道追不上他,便大声喝道:“有小偷!在西院的院墙!快抓小偷!”同时向顶楼的观星台奔去,因为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守护在那里的道士听到喊声,急忙朝墙根处奔来。 可当他们来到墙根处,哪里还有小偷的影子。 我再度敲响了屋门,见里面依旧没有反应,便一脚踹开屋门。 木门“哐当”一声荡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定睛一看,登时浑身僵直。 只见张默然颓倒在睡榻上,胸口处插着一柄短刀,独眼直勾勾地顶着夜空。 我一声悲呼,扑到他身边,伸出颤抖的手指探了下他的口鼻脉门,发觉已完全没有了生机。 “张掌门!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可惜,任凭我如何摇晃,张默然都不会再醒过来。 一股冷风透过敞开的屋门掠了进来,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登时冷静了下来,不由得回想起方才在回廊折角处见到的那个黑影。 张掌门的武功放眼整个天师府都找不到对手,纵然此刻身负重伤,也绝非一般弟子所能伤害,而从那黑影遁逃的情形来看,修为似乎与张掌门在伯仲之间。 难道是其中一位长老杀了张掌门? 那人是谁? 我的目光落在张默然胸口处的短刀上,登时冷汗涔涔直冒。 这柄刀不是别人的,正是我随身携带的那柄。这些天忙着练功,一直搁在床头柜上,没想到竟被人偷去做了凶器!其实也并非我太过大意,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在这道门洞天福地里竟会发生如此惨剧。 我下意识地拔出短刀,不小心被暴溅的血水沾了一身。 自己的短刀怎会出现在这里? 胡思乱想间,一阵喧杂的脚步声在门外的回廊响起。 我猛的回身望去,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领头闯了进来。她虽算不上漂亮,但是容貌十分端庄,身材也保持的很好,丝毫不输给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此刻一对杏眼正瞪着场中情形,“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掌门的妻子林娥。 天师府大都是火居道士,可以结婚生子,就像掌门一职,就是张氏一系内部传承的。张默然自幼修行,到了五十多岁方才娶了尚且青春年少的林娥,婚后诞有一子一女,均在省城念书。 想要上前解释几句,却发觉张太太身后的道士均举剑指向自己,一脸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不禁扔掉了手中短刀,怔怔道:“不,不是我。” 张太太双目通红地怒斥道:“默然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着便要进屋和我拼命。 众道士急忙将她一把扯住,随后鱼贯涌入屋中,将我团团围住。 我蹙眉道:“张太太,张掌门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杀他?你听我解释!” 张太太道:“好,你说!” 我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众人听完后均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张太太回头望向几名守卫西院的道士,“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名道士踌躇半晌后终于回答:“回张太太的话,李先生先前的确在回廊上向我们大喊有小偷侵入。我们也立马飞奔过去查看,可并没有发现有小偷的踪迹。” 我急道:“那人的速度极快,等你们过去的时候,他早已跑掉了!” 张太太冷哼道:“也有可能是你贼喊捉贼!” 我顾不上礼数,大声道:“若是我杀了张掌门,大可以在行凶之后一走了之,为什么还要大喊大叫,召来旁人?” 一名长老冷冷道:“你跑得了么?还以为是在古代啊,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你若跑了只会受到全国通缉,跟条丧家犬一样。你不跑,是想洗脱自己的嫌疑吧!”他说着从地上捡起那柄短刀,冷笑道:“这柄短刀不是天师府之物。只要交给公安局,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我苦笑道:“这柄短刀是我的,而且上面有我的指纹,但这柄不能表示我就是凶手。” 张太太怒道:“你不打自招了?你听听自己说的这话,凶手不是你还有谁?枉默然如此信任你,这几日一直在我耳边提起你,今日午休的时候甚至还提及想将掌门之位传于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人!” 什么?张掌门竟然有这个想法? 要知道天师府的掌门之位历代不传外姓,如此破例实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难道就因为我早上施展的清微雷法么?难道张掌门连夜与我会面便是为了此事? 其实我对天师府掌门之位毫无兴趣,不用他开口,我也打算将天师府失传了百年的清微雷法交还于他,这又是何必呢? 望着这柄短刀,我心中一痛,沉声道:“我的屋子平时都不上锁,天师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随意进去盗走这柄短刀,然后嫁祸给我。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还在狡辩!”张太太气得一张娇靥变得煞白,指挥众弟子道:“上!给我把他拿下!” 我性格十分随和,几日来与这些弟子相处地还算不错,再加上今早一战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所以当下有些犹豫。 我眼神怒视张太太道:“杀人需要动机,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与张掌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张太太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传来一个中气充沛的声音:“我知道为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雄伟如山的老者从屋外缓缓踱入,正是张默然的胞弟,神雷堂堂主张羽。 “当日玉虚观攻山,对方指明要与这阴阳派白龙门的小子决战,可这小子暗中要挟默然,妄图在决战之后取代默然成为天师府的新掌门。当时默然碍于战况,只得勉强答应,但事后仔细一想,还是觉得此举有违祖制,与理不合,而且,一个趁火打劫之徒有资格成为天师府的掌门么?李正,我承认默然违约在先,但是你也不能因此痛下杀手啊!眼下在场众人也只有你的修为高过默然,其他人哪有这个本事在天师府的地头内刺杀他?”(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0节 紫雷枪 这老家伙口齿伶俐,说得神乎其神,在场众人几乎全都相信了,纷纷朝我投来仇恨的眼光。 我心头叫苦,面上却只能冷笑道:“好一个胡说八道,你不去写小说简直太可惜了!” 张羽看也不看我,继续说道:“我兄默然思虑再三,决定将掌门之位传于我儿张降龙。”说着,将一张写满了字的a4纸在众人面前一亮,里面的内容与张羽所说相同,落款处还有张默然的亲笔签名和盖章。 反正我也没见过张默然的字迹,随便他怎么伪造,至于这章,以张羽在府内的地位,要得到也并非难事。 张羽面容沉痛道:“大家都知道我和默然争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他会如此大公无私,将掌门之位传于我儿降龙,我心中十分惭愧!这封合约原本要在明日一早公布,没想到默然已遭毒手。他事先将合约交于我保管,便是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妙吧。”语音一顿,锐目直射我:“你在无意中知道此事后,便来找默然,哀求他收回合约。岂料默然对你失望已极,不肯收回,于是你就在一气之下对他拔刀相向。其实以默然的修为,你根本杀不了他。但是他重伤未愈,加上没料到你会如此痛下杀手,你……你实在是个人面兽心的小畜牲!” “胡说!”我双目通红,气得捏紧了拳头。 “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张羽双掌一错,纵步而上:“不用押送公安局,今日我就替默然报仇了!” 张羽自十五岁起便苦练铁掌功夫,几十年来朝夕不辍,自创“飞龙二十八势”,一对肉掌早已练得比刀斧还锋利,我眼下元炁未复,只能发挥三成法力,如何是他对手,当下赶紧闪避避让。 岂料张羽落地后身子一转,一式“双龙出海”,双掌自腰间而出,直轰向避往右侧的我。 我正要后退,却发现后脚跟已经贴到墙根,退无可退间只得矮身。 “砰!” 一条观想的五爪金龙从他身后透出,随着掌势将墙壁震坍半边,泥屑抖落了一地,骇得众人连忙往门口回廊退去。 张羽动作不停,后腿横扫而出。 我将炁劲凝于背,侧身以背上厚肉硬接下这一腿。 这一腿虽然令我疼得几乎眩晕,却未造成致命伤害,并且借这腿劲向门口鱼跃而去。 张羽见我竟然能硬承受这一腿,不禁心中惊诧,暗忖若拖得久了,恐怕难以将我拿下,心念一转,朝门口的众弟子暴喝道:“他是弑杀掌门的畜牲,你们还不动手将他拿下交与执法堂审讯!” 张羽毕竟是府中长老级高手,比张太太有威势的多,这一喝登时令众人醒悟过来,纷纷执剑将我围了起来。 一路厮杀,许多弟子对此仍旧有怀疑,所以大部分人并未对我痛下杀手。 好不容易来到二楼,眼看就突出重围,张羽双掌一错,幻化出数条大龙,将我重新逼退回包围圈中。 我不禁心叫糟糕,暗忖自己今日是难逃一劫了。 胡思乱想间,张羽再度攻上。 我在对方铁掌和劲腿的轰击下边战边闪,不知不觉已过了三十多招。 张羽一式“大龙摆尾”,将一根径逾尺许的廊柱扫断。 数顶挂在柱上的斗笠掉落地上。 这些斗笠的直径长达三米多,既可遮阳,又可避雨。 我心念疾转,抓起两只斗笠就纵身跃下回廊。 回廊离地面有近五米高,没有经过特殊纵跃训练的人一旦跃下,通常会腿骨断折,所幸老唐头昔日的严苛训练,令我对此并不在乎。 我两臂举着斗笠往边上一撑,宛如凭空多了一对翅膀,增加了空气上托的力道,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当双脚落地时,就地往前一滚,卸去了大部分下坠的势道,又稳稳地站了起来。 张羽的修为虽然高上我许多,但其路数属于硬桥硬马,精通陆地奔跑术,并不擅长轻身纵跃。 其余弟子大部分无法跃下这么高的地方,即便有也装作不会。 张羽怒哼一声,只得率领众弟子下楼去追。 我逃出宅门后,沿途慌不择路地奔跑着。 山路崎岖难行,道路也有很多条,追兵们不知我躲在半山腰处的密林间,渐渐失去了目标。 靠着一根大树干休息了一会儿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猛的起身回顾,片刻后惊讶道:“是你!” 话音甫落,从一株参天古松后走出一人,正是张羽之子张降龙。 他手中单提一根丈二长的红枪,宛如天神下凡。 我心叫糟糕,只盼他此刻仍未知晓观星阁内发生的事,表情镇定道:“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降龙表情冰冷道:“你不也在这里么?” 我道:“哦,我没事出来走走。” 张降龙冷笑道:“是杀了人想逃走吧?” 我皱眉道:“杀人?杀谁?” “还在装!”张降龙笑了笑,借步身形一纵,宛如鬼魅般跃过丈许远的距离,“上次用剑胜不了你,就让你尝尝天师府的紫雷枪!” 右手攥住枪尾往前一探,将枪尖递到我眼前。 我逆风而退,可七步过后,那枪尖离自己的鼻尖始终保持着半尺左右的距离。 “好枪法,好步法!”我忍不住赞了一句,右手往侧面一捞,掰下一截婴儿臂腕粗的树枝。 张降龙脚下连环步势已尽,左手接住枪杆,与右手一起往前刺探。 枪在旋,雷电之炁在枪尖形成一个密集的球状物体,蓄势待发。 月光流过枪杆,于枪尖处汇聚成一点芒星。 我剑眉微蹙,就在枪尖距离自己的鼻尖不足半尺时,我察觉到对方那本如霹雳般的速度忽然间慢了半拍。 空气窒息,正是雷电发动的先兆。 我上身微一****避过枪锋,以树枝代剑,豁的一下斜劈在枪杆前三尺处。 这一下集全身的整劲而发,震得枪身往一旁荡了开去,而树枝也被从枪杆处传来的雷电炁劲震折。 我趁机跃步向前,瞬间将半截树枝抵在张降龙脖间。(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1节 泰雷堂主 风过山野,杀气敛尽。 我缓缓收起断枝,不解道:“那一枪本可伤我,你为何要手下留情?” 张降龙淡淡道:“你手无寸铁,我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我讶然,片刻后苦笑道:“可是你爸要杀了我。” 张降龙道:“我是我,他是他。何况我并不相信你会杀了大伯。” 我不说话了。 张降龙收起长枪,“天师府的弟子都出动了,你自己当心吧。” 我真挚道:“谢谢。” “不用谢。等你尘冤昭雪,我要和你真正比试一场。”张降龙傲然一句,绰枪飘然离去。 我目送他的背影彻底没入黑暗中后,方才转身离开。 行了两公里多山路,来到一处峰顶的花囿。 见四处无人,正想拨打张小凡的电话,不料身后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转身望去,正是小赵和张小凡,前者首先开口说道:“我已经听说张掌门被害的事了。说,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我没想到竟然她都怀疑我,不禁心如死灰,不过转念一想,我与她也并非很熟,不相信我也在情理之中。 张小凡急道:“不可能是小正干的!他为什么要杀张掌门?再说了,他是个为了消灭幽冥十三劫连命都不要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杀害无辜?” 我朝他投去感激一瞥,随后对小赵警官说道:“我只能说没有杀人,至于你相不相信,日后自然明了。我可以随你去公安局协助查案,但请绝对不要将我交给天师府的人。按照他们的规矩,无需如何审讯就可将我处决,而且你们公安局丝毫查不出我被害的痕迹,无法立案。” 赵警官望着我的眼睛,急切道:“如果人不是你杀的,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指证你是凶手!而且你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张掌门房中?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苦涩道:“我目前无法解释,只能借助你们公安的力量了。”接着,将自己先前所见所闻简单扼要地说了一下。 赵警官秀眉蹙起,沉思道:“照你说,那凶手的轻功十分精妙,连你都追不上他。张掌门的修为有目共睹,究竟有谁能杀得了他?” 我回想起那个背影,一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道:“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他,杀了他为张掌门报仇!” 赵警官正要说话,忽然背后响起一个苍老却不失洪亮的声音:“哼,贼喊捉贼!我早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警官一怔,回头望去,惊道:“你竟然跟踪我们?” 月光下立着一位满头银发的道袍老者,他虽然中等身材,腰杆却犹如标枪般笔挺,腰间斜插着一根绿箫。我记得他好像是泰雷堂堂主云霆。 在他的身后是十多名门人弟子,个个手持法剑,手挽防暴盾牌,都是泰雷堂中的精英。 “是云堂主么?”我喊道,“我是无辜的!” 云霆没有理会他,而是对赵警官道:“丫头,小胖子,此事与你俩无关,请避往一旁。” 赵警官摇头,张小凡怒道:“想动我兄弟,过了你张爷爷这关再说!” “随你们!”云霆一声令下,十多名泰雷堂弟子一拥而上。 我连忙将赵警官推向一旁,请张小凡照顾好她,自己则气运双掌,与对方展开游斗。 泰雷堂道士平时以军警式的训练方式为主,兼以雷法练习,十分难缠。 我边退边斗,在避免自己的后背落入敌手的同时不断予以强猛反击。 激斗半晌,这十几名剑盾手或被打落佩剑,或被踢掉盾牌,或被击伤在地,已是溃不成军。 这还是我掌下留情,否则他们就不光是受点伤那么简单了。 反观我,只是被划破了衣服和皮肤,并未受到严重的伤害。 云霆随后喝退众弟子,蓦的拔地而起,兔起鹘落间已横越过五、六丈远的距离,腾临至我头顶上方。 身形一晃,右腿以居高临下之势,化起一道闪电划向底下的目标。 腿未至,一股强大的气息排山倒海般压至。 我很清楚云霆这一级数高手的功力,知道自己若是后退,就会给对方一个先机,等待自己的将是被乱腿踢毙的结局,当下毫不犹豫地往右边闪掠而出。 云霆似是早已料到我会这样,前脚刚刚落地,立马腰身一拧,转势向我追击而去。 “啪,啪,啪” 人至半途,三腿闪电踢出。 我没想到对方的攻势来得那么快,自己若再后退,只会陷入更尴尬的境地,于是把心一横,出拳截腿。 “砰!砰!” 拳腿相交两记,我的腕肘剧痛,一对拳骨都几乎麻痹。 若在平时我完全不惧,然而昨日上午一战耗损了太多元炁,再加上先前在观星阁的恶战,此刻能不虚脱已是万幸了,哪里还有多少反抗之力? 第三腿呼啸而至,我心如死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斜地里飞来一条绳索套住我的蜂腰,并将他及时扯向一旁。 云霆眼前失去了目标,一腿正中树干。 径逾尺许的树干似被摧枯拉朽般断为两折,显示出他不可思议的腿劲。 我抬眼望去,只见三丈开外的一棵大树下立着一名身形娇小的黑衣人。 他脸上蒙着黑布,看不出相貌,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形,心中剧震,喝道:“是你!” 话音未落,一对铁拳呼啸击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与此同时,云霆的腿也袭至。 那黑衣人似是早料到我会如此,手中绳索一抖一颤,随后疾出右腿迎向了云霆。 我人至半途,但觉从绳索上传来一股难以卸去的力道,竟忍不住往一旁跌撞开去。 “砰,砰,砰。” 黑衣人与云霆闪电互踢三腿,竟未落至下风。 云霆一边继续快攻,一边沉声道:“好腿功!你是谁,为什么要插手我们天师府的事?” 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拳脚并用地苦苦支撑着。 十多招过后,云霆身形蓦地一转,双腿车轮般旋转扫出,透腿而出的雷炁将对方一腿扫开三丈多远。 黑衣人跌落在地,还未立起,便被我扑上压倒在地。 “是他杀了我张掌门!是他杀了我张掌门……”我大喊。 黑衣人挣扎着,我的右手在经过他胸前时似是摸到一团温软事物,忍不住呆了一呆,旋即面红耳赤道:“你,你是……”(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2节 云鹤真人 一把扯开面罩,露出一张如海棠般的少女娇靥。 “谁杀了张掌门?亏我还救了你,真是好心没好报!”黑衣少女反手甩了我一个耳光,挣扎着便要起身。 她的功力原本要比我扎实,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力气本就不如我大,又受了内伤,哪里还起的了身。 我起先稀里糊涂,片刻后清醒过来,紧紧抓住她的双腕,沉声道:“说,你为什么要杀张掌门?” 话虽如此说,可是心中也十分奇怪。 这女孩子的修为虽然扎实,却也比张掌门差远了,如何能杀得了他?可若不是她的话,那先前出现在观星阁又是怎么一回事? 彷徨间,云霆大手一挥,“这女孩子的功力还不足以杀掌门,也许你俩都脱不了干系。不过,等回去一审问,真相自会大白。” “不!我不回去!”我站了起来。 黑衣少女嗔道:“那你还抓我干吗?” 小赵警官突然对我怒道:“你干吗老抓着她不放?” “我,你……” “什么我我你你的,笨!”她冲我眨了眨眼,低声道:“你女朋友?” 我摇了摇头。 她露出一个不信的表情,忽然从怀里摸出三个黑黝黝的事物,冲着云霆眨了眨眼,笑嘻嘻道:“老头儿,送你点东西玩玩!” 说完,作势朝他丢去。 云霆一怔,边闪边喝道:“大伙小心!” 众人闻言,急忙飞身闪躲。 “砰!” 白烟倏起,吞没了女孩和我的身影。 云霆飞掠入烟幕,哪里还有两人的踪影。 “呸!原来是烟弹,还以为是手雷呢!不过想想也是,这丫头怎么可能搞得到那玩意儿。”道士们一边挥手驱散烟雾,一边朝云霆聚拢过来,“老爷子,现在该怎么办?” 云霆气道:“还能怎么办?追啊!” 话音一落,远处隐隐约约过来一队人,领头的正是张羽。 两人在山坳间没命似地跑着。 那少女的体能和耐力极强,疾掠了半柱香的功夫都不见减速。 眼看就要来到山脚,见四处无人,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少女也只得停了下来,蹙眉回首道:“你又怎么了?” 我冷冷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先前会出现在我家中?” “这里到处都是天师府的人,等到了安全地方再问不迟。” “不行,你现在就说!” 少女心头有气,双手叉起小蛮腰,“我偏不说,你待怎样?” “不说就打你!” 少女挺起胸膛,喊道:“你打啊!” 我本就在烦躁之中,如今被她话语所激,登时头脑一热,一拳捣出。 少女没想到我真的出手,闪避不及间胸口被打了个正着,当下身形往后飘飞出五米开外,跌在地上没有了声响。 我收起拳头,暗暗心惊:我怎么如此冲动?难道把她打死了?如果害张掌门的不是她,那我岂非杀错了好人? 我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悔,几步来到少女身旁,蹲下来去探她的鼻息。 果然没有了呼吸。 “喂!你怎么了?醒醒……”我急得面如土色,不料一阵劲风倏起。 那少女竟然将我一把掀翻,然后骑坐在他身上,一边扭打一边嗔骂起来。 两具身躯在草地上不断扭磨翻滚,我还是头一回和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惊怒之余也略感有些刺激,当下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喝道:“野丫头!快住手!给我下去……” “老娘才不听你这小混蛋的话!” 扭打间,耳边蓦地传来一个十分深沉的声音:“请问,山上便是天师府么?” 我心头一惊,连忙停止打闹站了起来。 清冷的月光下,一个身影稳屹在前方十米远处。 他中等身材,一袭道袍裹身,看起来四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皙,脸颊消瘦清秀,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垂落至不含半点多余脂肪的蜂腰上,配以微笑间那一撇微微上翘的胡须,说不尽的潇洒写意。 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在他的身后斜背着一柄狭长得出奇的剑。 更令人惊异的是,在没有风力的情况下,他胸腹间的衣袂微微鼓胀而起,并朝后方飞扬而起,显然是先天真炁已修炼到一定阶段的征兆。 我目光警戒道:“你是谁?” 那人长发下一对深邃的眼眸朝我投来,并在他身上来回打了一转,冷冷道:“玉虚观掌门,云鹤。” “原来是玉虚观掌门。哼,想来趁火打劫么?”我闪身拦在他面前:“要上山,先过我这一关。” 那黑衣少女一推我,骂道:“你没脑子么,人家天师府的事关你屁事!你还嫌被追杀得不够么?” 玉虚观的先锋大军刚刚覆灭,领队的天龙子也身死,其掌门便连夜只身上山,其中必有阴谋,绝对不能让他上到山顶。 我正要说话,却见那黑衣少女笑嘻嘻道:“我这朋友小时候脑袋被驴给踢过,不太好使,整天冒充天师府弟子,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道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请尽管上山,请!” 岂料,对方看也不看我一眼,举步继续朝山上行去。 我脚下一转,朝他的背后呼啸一拳捣出。 体内仅剩的阳炁透拳而出,将他全身要害笼罩其中。 哗! 我只觉眼前身影一花,已然失去了目标,等感官再度恢复警觉时,一股凌冽杀气自后方传来。 此人身法之快,竟在张掌门和天龙子之上! “小心背后!”少女大喊。 我手中没有兵器,只凭一对肉掌不敢回身去硬接对方的长剑,于是就地向前滚出。 岂料,当我起身回头,身后又不见那人的身影。 “在你头上!”少女再喊。 剑气压顶而至。 我无暇多想,再度向侧方鱼跃而出。 嗤!嗤!嗤! 我并未感受他实战法术,由始至终都是纯粹的物理攻击,然而透剑而出的集束之气在我原先站立过的地方刺穿了三个洞,飙起的泥土草屑宛如漫天细雨。 我心叫好险,刚刚站起身来,岂料胸口一痛,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震地向后跌出三丈开外,“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宛如翻转了过来。 “一塌糊涂!希望张默然不要让我失望。”云鹤冷笑一句,不再看我一眼,径直向山上走去。 “张掌门……”我听到对方说出了张掌门的名字,不禁急火攻心,一股血气上涌,登时昏死过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3节 出乎意料 醒过来时,天已大亮。 鼻子和额头上痒痒的,睁开一瞧,原来是一堆稻草覆在身上。 捧了捧脑袋,这才想起昨晚遇见的那黑衣少女不知去了哪里。 难道这些稻草是她临走前给我盖上的?这里本来就偏,如此一来,就更难发现我了。 想不到这女的这么好心? 不过就算不是她杀了张掌门,那么晚出现在观星阁里也摆脱不了帮凶的嫌疑。 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想回山上看看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先下山,然后悄悄给张小凡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于是避开山阶,专走密林,一路小心翼翼,终于来到龙虎山脚下。 正山门处走来一队天师府弟子,我急忙窜入一旁的树林中躲好。 等那队天师府弟子走远后,正要直起身来,不想一只大手从后面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我体内炁机本能发动,头也不回地向后一掌闪电拍出。身后那人似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闪避不及间被一掌拍中胸口。 “干什么,是我!”中掌者低呼一声,踉跄后跌。 我手掌触及处正不断地吸收着自己的掌劲,心叫不妙。转身望去,只见张仲坚一脸怒气地瞪着自己,不禁又惊又喜道:“原来是你,见到你太好了!你刚从天师府下来?” 张仲坚没有回答,而是皱眉道:“你的掌力怎么那么弱,果然受了内伤。” 我想起他是张掌门的亲侄子,心中一叹,说道:“是不是连你也怀疑我杀了你大伯?” 张仲坚冷哼道:“我若果真这么想,还能容你活到现在么?废话少说,眼下巡山的都是三叔一系的人马。他还从山下其他天师府一系的道观调来上千弟子巡山,我们要小心了。” 张默然、张仲坚的父亲和张羽是亲兄弟,张羽排行老三,所以张仲坚喊他三叔。 张仲坚的父亲在企业工作,自幼将他送到大哥门下学艺,但自己本身不参与天师府的事宜,张默然一死,张羽隐约成为府中新的精神领袖。 我闻言心中一沉,问道:“昨晚我见到玉虚观的云鹤真人上山,本想阻拦,可惜昏了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张仲坚苦笑道:“你还好没上山。昨晚那个什么玉虚观的云鹤真人上山闹事,被三叔给打跑了。这老小子也真是,没多大本事,一个人上山来干啥。不过,就这么一闹,三叔尽得人心。等云鹤败走之后,在大婶的提议下,众人推举他为新掌门。唉,三叔为了掌门之位与大伯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如愿以偿了吧。” 我听后讶然,半晌后方才说道:“你三叔当真打败了云鹤真人?没有用什么车轮战术?” 张仲坚摇头道:“是单挑击败的。” 我道:“不会吧。我分别和两人交过手,你三叔的掌炁虽然霸道,可云鹤真人的修为显然比他高了不止一筹。怎么可能会……” 张仲坚沉吟道:“云鹤真人刚进门的时候,我也感应到他体内的炁息深不可测,不在三叔之下。不过,三叔素来为人深沉,也许之前隐藏了真正实力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张掌门一心想让你继承衣钵,可惜了。” 话音刚落,张仲坚目光古怪地望着我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奇怪道:“不知道什么?” 张仲坚道:“在你击败龙格真人后,师父曾找我谈过话。他亲眼目睹你能施展天师府失传了上百年的秘法‘清微雷法’,想在当晚问清楚究竟后,斟酌是否将掌门之位传于你。即便你不肯打理府中事务,也想请你担任名誉掌门。” “我感谢张掌门的厚爱,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这清微雷法原本就是你门中一位道长所传,我本就打算传回给天师府的。”说着将那晚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张仲坚听完后愣然半晌,说道:“天师府里没有这样一位道长啊!而且,清微雷法已经失传上百年,府中也不可能有人会施展。如果有的话,早站出来对付龙格那帮人了。” “难道是别派高人趁夜上山?” “就为了教我清微雷法?” 张仲坚也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道呢,总之那几天透着古怪,也不知道天师府招谁惹谁了。” 我道:“也许吧。对了,张小凡和小赵警官怎么样了?” “他们与此事无关,昨晚已下山去了。你放心,他们与天师府并无纠葛,一个又是警察,三叔分得清轻重的。” “那就好。”我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我苦笑:“还能去哪里,先离开天师府再说呗。不过这个黑锅我可不背,总之我要查清楚究竟是谁杀了张掌门。” “一起。” “你又没犯天师府的规矩,何苦跟我一起受罪?” 张仲坚一捋大胡子,豪笑道:“好歹是一起患过难的兄弟,我怎么会任你蒙冤而不顾?是兄弟的话就不用跟我客气,来,我把你的行李都悄悄带出来了,咱们先下山找个地方落脚。” 我心中一暖,揽着他的宽肩一起下山去了。 天师府的出口一共有四个,我们在东、南、北三个出口转了一圈,发现每一个出口都有三十名天师府精锐弟子把手,并由两名长老级高手带队。我俩自忖实力未够,便没有打草惊蛇。 天气渐渐转暖。 随着一声雷动,天边倒下了倾盆大雨,地面上的污秽的被冲刷干净。 转眼间,冒着大雨来到最后一个出口,西面出口。 如果这个出口仍旧有重兵把守的话,那只有藏身山林中了。不过,龙虎山并没有多大,如果对方展开地毯似搜索的话,自己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只有拼死一途了。 出口处空荡荡的,不见半个敌人的影子。 眼看就要来到出口处,狭窄的山道中央骤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仿佛鬼魅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滂沱的大雨中站着一个戴着白色鬼脸面具的黑衣人。 望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我眼睛睁得老圆,咬牙道:“那晚我在观星阁见到的黑衣人就是他!”(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4节 鬼面杀手 “唰!”我抽出了别在腿上的短刀,张仲坚也抽出了斜挂在背后的大剑。 就在此刻,几条人影从路旁的林子里冲了出来,挡在我和张仲坚身前。 “师兄,要打架怎么能忘了我们?” “对啊,你偷偷下山,也不带上我们!” 那些人都是年轻道士,一个个表情坚毅,正气凛然。 张仲坚急道:“这里有你们什么事?快退下!你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打不过就一起上!”七名少年道士喊道。 我以前见过他们,都是张掌门的弟子,平日里由张仲坚这个师兄代为传授法术武艺。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早已心目中将他视作恩师兄长,这才不顾违反天师府的门规,私自逃下山来相助。 那双眼睛又大又圆,眼帘上拖下两道长长的睫毛,但是你若看到了绝对不会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因为这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如果你在监狱里看过一些杀人犯的话就能明白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了。 那个人没有动,只是冷冷地回望着我俩。 一滴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滚落下来,我感到握着短刀的那只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就在短短的一照面之间,我俩竟然完全感受不到对方的真实存在。此人明明是一个活体站在那里,可自己却生出四面八方都有他身影的错觉! 太可怕了! 除非我施展清微雷法,否则以目前的法术和武功根本不可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六名功力稍逊的天师府弟子忍受不住这没来由的压力,一声发喊之后齐齐拔剑向前。 这些弟子都是府中的金玉良才,手底下的本事自然不弱,纵然不及张仲坚,也个个都是好手。 六剑齐出,刷得雨幕一片雪亮。 剑气充斥山间,配以掠过雨幕的呼啸,形成一种莫名的悲壮。 就在短短一瞬之后,惨喝声接踵而起。 黑影稳稳屹立,剑却已带血归鞘。 六名弟子重伤,剑纷纷落地,不过所幸没有当场死去,显然那鬼面人手下留情。 最后一名弟子喝道:“横竖是一死,我跟你拼了!” 黑影眼中掠过一丝嘲讽,在他还未及反应过来时,瞬间横掠过三丈多远的距离来到他面前,白色的剑柄随着苍白的手跳跃而出。 这名弟子是七人中修为最高的,手中一柄长剑旋转如飞,拼着受伤硬接了黑衣人三剑。 到了第四剑时,他手中的长剑还未来得及格挡便“咣当”一声被击落在地上。 虎口疼痛欲裂。 “天师府的武功,一塌糊涂!”黑衣人冷冷一笑,反手一剑刺穿了那名弟子的右手腕,拿捏之准,简直神乎其神。 我俩再也看不下去,透过刀而出的阳炁与剑上的雷炁编织成一张绵密的劲网笼罩住黑衣人的全身要害。 鬼面人眼中浮起一丝诡笑,手中长剑闪电前掠! 当他的剑削上张仲坚的墨剑时,剑刃竟被对方这柄看似毫不起眼的黑铁条给震损了一个缺口。以他多年来的实战经验立马判断出这并非由于张仲坚的功力过人,而是那根黑铁条内部蕴含的能量造成的。 当下忍不住再扫一眼,心中涌起一个名字,激动道:“天师府的法剑墨麒麟?” 张仲坚没料到一照面就磕损了对方的剑刃,忍不住得意道:“算你识货!” 黑衣人眼中的杀意登时化作了贪婪,他先一步用剑破碎了我的刀影,将我逼退数丈,随后身影一晃。 张仲坚眼前的杀气顿时消失,敌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 正当他莫名其妙时,我的惊呼声在后头响起。黑衣人站在了他的右侧,闪电一剑朝张仲坚持剑右腕劈落。 “铿!” 长剑劈中金属护腕甲,非但难以寸进,反而被甲面上传来的一股莫名力道弹得往后抛起。 张仲坚心呼好险,暗暗感激师父给自己置了这副“乾坤护腕”,否则刚才就算不死也残废了。 “好法器!天师府的好东西果然还是挺多的。”黑衣人一声长笑,健腕一翻,从下往上划向张仲坚没有甲片保护的膝盖。 张仲坚急忙将墨麒麟往下一挡,堪堪接下这断腿的一剑。与此同时,我挟带着刚猛的剑炁袭至。 黑衣人右手长剑继续攻向张仲坚,左手化为刀形戳向我的右掌。他的左手手刀已炼至钢铁一般,自忖可以轻松戳穿人的肉体。没料到我的右掌离他的左手刀还有寸许时突然右掌搭在对方的手刀上,身形前进的同时疾转一周,左掌化拳狠狠砸向那黑衣人的脖子。 拳风呼啸,隐约听到一声龙吟。 黑衣人目中露出一丝惊异,身形往后疾掠开去,同时喝问道:“这是什么功夫?” “管你丫的什么功夫,能打你就成!”这一招是当日莽仙堂的二叔施展出来的,我看着看着就学会了,当下一急便施展了出来。 我一击未能得手,不敢再进,连忙招呼张仲坚往后路退去。 可惜还没跑出十米,就见黑衣人的身影如大鸟般飞临头顶上方,反手刺出数剑。 两人闪避已迟,身上接连挂彩,所幸没有伤到致命要害。 张仲坚忍痛道:“这杀手着实厉害,咱俩要再不走迟早得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我沉声道:“他似乎并不想杀人,只求伤了我们,否则你那几个小师弟早挂了。” “那倒是,也不知这小子打什么鬼主意。”张仲坚见黑衣人目光咄咄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墨麒麟,心中涌起一个念头。 跑了没几步,张仲坚扭头对我道:“你相信我么?” 我愕然道:“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用问?” 张仲坚点了点头,忽然冲向黑衣人,同时低声喝道:“跟我冲!” 我虽然不明白他这么说的用意,却也毫不犹豫地朝黑衣人正把守着的出口飞掠过去。 张仲坚向前探出一剑,黑衣人右手长剑荡偏墨麒麟头,左手十指如勾去抓对方的右腕。 张仲坚突然右手一松一甩,竟然将墨麒麟甩向了山道一侧的山崖。(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5节 荒山古村 墨麒麟很重,坠落的势道极快。黑衣人眼看就快要制住张仲坚,见状一声怪叫,弃了张仲坚飞身掠下山崖。 他调转体内气息,加快下坠的速度,终于一把抄住墨麒麟。由于剑身沉重,他坠落的速度也更快了。好在他轻功绝佳,又是能自如使用先天真炁的高手,半空中左手扣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同时双足凭空借势往上一跃。 接连几次纵跃,终于回到了山道,可放眼望去,哪里还有我俩的影子? 我和张仲坚一路发足狂掠,不敢有丝毫停歇,等到了天师府北面的松柏镇口方才停下了脚步。 此时,雨也停了许久,天边燃起了血红色的彩霞。 这里人多,镇上又有派出所,谅那些天师府的人也不敢乱来。 我一路连滚带爬地来到镇口的小溪旁,低下脑袋就“汩汩”地大口喝起水来。张仲坚则像烂泥般软瘫在地上,喉咙里虽然火烧似的,可也只能望着小溪干瞪眼,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喝了半晌,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童稚的笑声。抬头望去,赫然发现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就在他左侧不到十步处,几个六、七岁的小屁孩正光着下体,对着小溪比谁尿撒的远。 那里正是上游处,那自己刚才岂非在喝…… 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大口呕吐起来。 “喝尿鬼!喝尿鬼……”男娃们发喊一声,屁颠屁颠地跑掉了,只剩下连苦胆水都快吐出来的我。 张仲坚在一旁笑得直捧腹,差点连气都快笑断了。 我见状,终于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我俩不敢在镇外逗留,以免被经过的天师府中人发现,便想进镇找间旅店住下来,先休息一晚再说。 谁知这镇子实在很小,又不是什么旅游名胜,根本没有旅店,不过问了下当地人,知道在前方四十多公里的梦琅山有古风民宿,价格也十分实惠,人也不多,适合我们暂时避难。 我也不多说什么,坐上一辆大巴就朝那里行去。 一路上我拨打了张小凡的电话,约好了在梦琅山脚下等。 两人乘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后,又转坐一辆黄鱼车,终于在上午十点前到达了村民所说的目的地,只见张小凡和小赵警官已经等在那里。 由于只是暂避,下车付完车费后我要了司机的电话。他一脸疑惑地盯着我俩,问道:“你们是来旅游的吧?好好的龙虎山周边景点不去,来这荒山野岭干吗?” 我心中苦笑,我俩可不就是从龙虎山下来的么?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只好答道:“是啊,我们是来旅游的。像龙虎山那种大地方早去过了,听朋友说这里有个梦琅古村不错,便过来瞧瞧。” 司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脸疑惑地调转车头离去了。 见到我安然无恙,张小凡和小赵终于放下心来。 小赵瞧了瞧四周,忽然问道:“咦,那天晚上跟着你的那个小姑娘呢?” 我道:“已经走了。” 小赵冲我眨了眨眼睛,“走了?不可能吧。你俩那晚这么亲密,她怎么舍得抛下你一个人走了?” 我急着解释道:“谁跟她亲密了?我当时还以为她是杀人凶手呢!” “怎么,不是?” 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以她的修为,不太可能杀得了张掌门。” 小赵嗔道:“还说没关系,见面才没多久,就替她开脱上了。” 我皱眉道:“你好歹也是警察,给人定罪要讲证据啊。” 小赵哼的一声,扭头不再理我。 我想起她大老远地跑来找我,心头一软,上前安慰起来,瞅得张小凡直流酸鼻涕。 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下有一块石碑,上面写了“梦琅古村”四个红漆大字。 放眼四周,一望无际的绿色,几条羊肠小道在绿色中穿梭。虽然是上午,可空气无比清新,这种感觉让我很享受,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张仲坚感慨道:“以前觉得龙虎山不错,如今看看,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我来了都不想走了。” 我笑道:“那可不行,你还得帮我洗刷冤屈呢。到时候,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请客。” 张仲坚笑了笑,不再说啥。 就在此时,一个皮肤黝黑,身穿黑色羽绒衣的男子出现在前方的一个拐角处,并朝我们走了过来,微笑道:“几位是来梦琅山旅游的吗?” “是啊,请问你是?”我微笑问道,不过不知为何,看见这身黑衣行头,就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过,我想也许是我多心了,这人横竖都嗅不出一丝灵异气息,也没有修行过的痕迹。 他道:“我叫徐晓军,梦琅民宿的老板。这梦琅山上只有我这么一家客栈,不如我带你们去吧。” 见我俩犹豫,不禁爽朗大笑道:“这梦琅山虽然偏僻,但我也是做正规生意的,不是什么黑店,住宿餐饮都是明码标价,两位大可不必担心,哈哈!” 我俩也笑了起来,暗责自己多疑,当下跟在他后面朝山上行去。 山路崎岖,但是景色很美,两旁不知名的野花灿烂绽放,清风每每吹过,便荡漾起一阵引人遐思的波澜。 边走边聊,徐老板忽然问道:“你们这次出行,打算玩多久回去?” 我道:“反正我是开小店的,有家里人管着,他也一样,当然是玩得尽兴为止。怎么,老板你这么急着赶客人走啊?哈哈!” 徐老板笑道:“哪里哪里,你们在这里玩得越久越好,我还想留你们在这里一辈子呢。” 不知为何,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见到在他眼角闪过一丝诡异。不过,那丝诡异一闪而逝,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清楚了。 大家边走边闹,一路欢笑不停,小赵虽然气我,不过被我哄了几句,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走着走着,不知从何时起两只手牵在了一起,我只想就这么静静地走下去,这条路永远没有终点。 张仲坚忽然问道:“徐老板,这一路走来,除了我们几个,为什么没有见到其他人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6节 白衣鬼影 徐老板指了指前方不远处道:“你们看,那里就是古村。村子里有几十户人家,比起镇上是少了些,但是这毕竟是荒山野岭,已经很多了。对了,忘记提醒你们,待会进村后不要太大声说话打闹,以免影响他人的生活休息,晚上也不要到处乱跑,最好待在客栈里安全一些。等到了白天,我再带你们去周围山上打点野味。这里交通不好,村里相对闭塞,文化水平不高,你们不要和他们随便说话,尤其不要提死人啊啥的,以免撞到忌讳的东西。” 江西是道教大省,山又多,许多荒村相对闭塞,千百年来守着一些现代人看起来比较古怪的老规矩,我们可以理解,当下一起答应尊重当地人的风俗习惯。 徐老板望着我们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来到村口,景致豁然开朗起来,我们也陆陆续续地看到了在山里劳作的村民。 他们都带白色头巾,穿着古朴的民族特色服装劳动着,对我们这些游客似乎习以为常,神情冷漠地抬头一看后便又继续低头劳动。 张小凡在我耳边低声道:“你看这些人的服装真怪啊。这些年互联网上流行汉服群,我加过一些,从中了解到不少古代的汉民族服饰款式,却从未见过这种,难道都是少数民族?不过也不像啊!”说着悄悄一撞张仲坚的胳膊,小声道:“喂,我说老坚啊,你在江西呆的久,知道这是什么民族吗?” 由于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又都姓张,两人一来二去的就混熟稔了。张仲坚当下摇了摇头,“没见过这种服饰。咦,这里离龙虎山其实也不算远,怎么以前从未发现过有这么一个地方?” 继续走着,忽然小赵一声惊呼,差点扑倒我怀里,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我连忙问道:“怎么了?” 她指着侧面前方的一个小树林,眼神惊慌失措道:“小正,吓死我了!我……我刚看到一个身形伛偻的老大爷,站在树后头朝我们笑着,表情很阴森,喏,就是那棵树!然后,又突然不见了!” 我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哪里有什么老大爷。 于是,我安慰起小赵来,徐老板也连忙说道:“美女啊,你是不是看眼花喽?这里哪有什么老大爷啊,可能是你一路奔波太累了。走,我们再往前走个十几分钟就到客栈了。大家好好睡一下,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也……也许是我看眼花了吧。”小赵摸了摸胸口,惊魂未定地望着我们表示歉意。 当大家离开后,我又不经意地朝那小树林望去,不知为何,当目光乍一触及树林深处的黑暗,心中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窒息。 进村后,一扇六米多高的大木门楼出现眼前,上面刻着“梦琅古村”四个大字。 门楼上斑驳凹凸,零散着红漆,虫孔遍布,仿佛在向我们展示着它的历史久远。村里的民居依山而建,一条宽阔的石板路朝山上延伸至看不到的地方,铺满了青草,走了很久才见到村里的全貌。 只见一座座木楼静静地伫立着,路中间一条清澈的小河流,上面横着一座石桥,三三两两的村民陆续从山间劳作归来,说着我们听不懂的方言。细心之下,我发觉这种语言和我听到过的江西方言十分不同。 不过,这里的景致令人十分舒适,简直就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心中感慨,正准备用手机拍下这一切,却见徐老板连连阻止:“别拍,这里的人不喜欢拍照。我客栈里那些照片还大都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的呢。你要想拍几张留念的话,找个没人的时候偷偷拍几张就行。” 我疑惑道:“为什么不能拍照?” 徐老板欲言又止,片刻后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就当是这里的忌讳吧。”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拖着两行鼻涕的小孩怯生生地走到我们面前,歪着小脑袋瞅了老半晌。 小赵见他好玩,便从包里拿出一包蜜饯,蹲下身子递了过去。 小孩没有接,而是畏畏缩缩地将手藏在身后,睁着一对圆圆的大眼睛,好奇道:“大姐姐,你们来这里干嘛呀?” “来玩啊!”小赵笑道。 “可是,爸爸说这里有鬼!”他压低了声音说了这一句,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哈哈!”小赵瞧他脸上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调侃道:“来来来,再叫几声姐姐,姐姐给你更多好吃的。”说着从包里再拿出几包糖果,放在小孩面前晃来晃去。 小孩没有接,而是惊慌失措地跑开去了。 我笑道:“估计你长得太吓人了,看,把人家小孩子都吓跑了。” 小赵冲我翻了翻白眼:“再吓人,也比你长得好看多了!”不过小嘴一撅,显然觉得自己刚才很失败。 好不容易来到山上,大家决定合影留念,不过还是事先征询了徐老板的意见。 他板笑道:“这里不犯村里人的忌讳。来来来,大家都站好了,我给大家来几张!” 我们四个站好位置,徐老板按下了快门。此时,一阵风忽然从身后吹过。我觉得凉飕飕的,就像是有人向脖子里吹气一样。 条件反射似的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见不远处有几个村民站在家门口,诧异地盯着我们,眼神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 终于到达徐老板的客栈,说是古村客栈,其实没有任何标记,一幢两层高的木楼耸立在一大圈石头围墙中,上面长满了不知名的藤蔓,看起来十分有年代感。 无意间抬头,突然看到二楼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看不清五官,整张脸惨白惨白的。她倚靠在窗台看着我们,表情很是诡异。 我喊道:“楼上的那位是谁?” 众人闻言转过视线,半晌后张仲坚皱眉道:“你在说什么?楼上哪里有人?” 我刚想辩解,一抬头,却又发现那白衣女子不见了。 难道是我看错了? 不可能,我绝对没有看错! 正想问徐老板,只见他已领着大家走入院子。(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7节 虚惊 走进客栈,眼前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厅,其中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大餐桌,几张沙发,还有一台大彩电。彩电的边上有一扇门通往后院,整个布局虽然朴素,但是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回味,很像八、九十年代的城市小家庭格局。 徐老板见我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间看,不好意思得搔了搔脑袋,说道:“呀,真不好意思啊,虽说是民宿客栈,可毕竟偏僻,比不得县城的酒店,不过这里空气好,到处走走玩玩还是别有一番味道的。” 我听他这样一讲,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说这里民风淳朴,环境又好,不比城里差。 徐老板闻言哈哈大笑,说我们不嫌弃就好,接着便领着我们来到各自的房间,然后去厨房给我们忙活午饭了。 民宿房间不少,几乎没什么人住,我们四个人原本一人一间,可我刚想睡下,就听房门敲响了,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谁呀?” “是我,心雅。” 小赵警官本名赵心雅,我闻声心头一跳,暗忖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开放啊,孤男寡女地主动来敲大老爷们的房门,这……这真是太特么刺激了! 素来矜持的我在内心几乎没有什么挣扎,吸了吸快要流到嘴边的鼻涕,以一个自认为无比帅气的姿势打开房门,低头深沉道:“心雅,其实,你知道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过……” “废啥话呀,赶紧进门去,爷们冷死了!” 一只毛茸茸的猪蹄将我一把推到墙上,然后大咧咧地径直而入。 我望着张小凡和张仲坚身后的赵心雅,愕然道:“你……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心雅还没说话,张小凡这小子就怪叫上了:“孤男寡女的,她为啥要一个人进你屋门?你小子想啥坏事呢?” 我见心雅疑惑地望着我,顿时颇感尴尬,忙道:“都是阶级兄妹,我能想啥坏事?你说你这小子长得猥琐也就算了,连思想都这么龌龊,政府扫黄也这么多年了,这么没把你这个病原体给扫进去!” 张小凡也不管外面这套羽绒衣脏地跟狗窝里待过似的,扑通一下砸在我的小床上,还他娘的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发出一阵快活的猪嚎。 我打了个哈欠,叫道:“赶紧起来,这床老子还要睡呢!忙活了这么多天,还没好好睡上一觉呢。” 心雅来到我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睡不着,想找你们合计一下,如何回天师府找出杀害张掌门的真凶。本想吃过午饭再说,没想到你这么疲倦,那我们要不过会再来吧。” 我忙道:“别别别!我这困不困呐得分人,要是躺我床上那胖子,我分分钟见了打瞌睡。要是换了你呢,我保证十分精神!” “是啊!精神地想跟小赵警官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嘛!” 心雅脸一红,嗔道:“死胖子,嘴这么欠,以后我都不让她来见你了!” 我知道张小凡看上了心雅的一个女同事,当下幸灾乐祸地踢了他一脚。 这死胖子吓得浑身直哆嗦,连忙从床上蹦起,扑通一声跪倒在心雅面前,差点连祖宗都喊上了。 一直沉默不语,看着我们打闹的张仲坚忽然瞅了瞅门外,然后关上房门,沉声道:“我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 一听这话,我和张小凡连忙停止了打闹,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哪里不对劲?” 张仲坚道:“说不上来,总是感觉有股邪气。不过进客栈之前,我用法诀探过,没有发现恶灵的炁息。” 我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白衣女子,登时心中一跳,将这事说了出来。 别看心雅平时挺霸气,可相处时间长了,知道她是一个胆子挺小的女孩子,尤其害怕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我只好想办法安慰她,总算令她不再害怕。 过了半个多小时,徐老板上来敲门了。他见我们挤在一个房间内,登时一怔,片刻后微笑道:“饭菜都准备好了,你们肚子饿的话随时可以下来吃饭。” 刚走到楼梯拐角口,一阵饭菜的香气便飘了过来。 只见客厅里站着一个很清秀的年轻女子,正在那里上菜,一问,才知道是老板娘小萍,和心雅差不多年纪。 徐老板很得意地跟我们介绍着小萍,我们都笑着说老徐有福气。 饭菜很丰富,八菜一汤,除了两个素菜,其他都是平日在城里很难吃到的野味。我们嘴馋的吃香瞧得两口子哈哈大笑,在敬了我们一杯酒后便识趣地走开了。 就在酒肉正酣时,楼梯上响起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抬眼望去,是个穿白衣服的年轻女孩。 她的头发很长很长,长相十分标致。 我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她,等互相介绍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先前我看到的那个“白衣女鬼”。 听完我的叙述后,小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习惯每天上面膜的,没有吓着你吧?” 我忙说没有,心中却没有完全释然。因为我很确定,在看到那个“白衣女鬼”的同时,还感受到一股张仲坚所说的邪气。 饭菜的味道真棒,尤其那一大盆不知什么材料做的红烧肉,红红的,油亮亮的,咬上一口鲜嫩多汁,我们一路上消耗的体力瞬间就给补回来了。 席间大家有说有笑,谈着各地的旅游见闻,风俗人情,暂时忘却了天师府的烦恼,仿佛真的是一群背包客了。 快吃完的时候,只见徐老板手里拎着一个古典范儿的食盒从厨房里走出来,我笑问道:“徐老板,这饭盒挺别致的呀!” 徐老板笑道:“哪里哪里,陈年老货了,一直用着还习惯。你们慢慢吃,我给村里几家老人送个饭。” 都说生意人现实,没想到徐老板为人如此热心,我倒心中涌起几分敬意。 吃晚饭后,老板娘端上茶壶瓜子,陪我们闲聊了一会儿。 酒足饭饱后,我实在很困了,便先告别了谈兴正浓的他们,独自上楼睡觉去了。 我的房间是202,正对着楼梯,隔壁第一间的201没有住人。 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原因,打开房门,扑到床上就睡着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8节 深夜鬼谭 到了傍晚,我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一瞧,除了张小凡这死胖子也就没别人了。 “我说你能消停点不?非得逼我骂脏话啊!”我一边穿着外套一边抱怨道。 “行啦,都几点了,该吃晚饭了!赵姐说待会想去山上兜兜风,和你一起看看晚霞啊落日啥的。”他一边手一边冲我挤眉弄眼。 我闻言精神一振,把他随手推到墙上,迎着明媚的阳光优雅地走下了楼梯。 “果然重色轻友,尼玛……”背后传来的嚎叫仿佛也成了悦耳的音乐篇章,伴着我一路来到底楼客厅。 来到楼梯口,正一脸荡漾,忽然撞见吃晚饭回屋的小梦。 我跟她打了个招呼,她报以淡淡一笑。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笑容,反正看在眼里总感觉挺古怪的,仿佛她内心藏着许多心事。 不过,眼下我的心思全在心雅这里,别的女孩子心里想什么也跟我无关,当下迈着愉快的步伐来到饭桌前。 吃过晚饭,我们决定好好珍惜这个难得平静的夜晚,商量着去哪里玩玩。不过听徐老板说这里的忌讳很多,就算玩起来也有很多顾忌,不爽快。 徐老板看出我们心中的顾虑,便笑道:“没事,我带你们去村外的山里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有我在,晚上就算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毕竟是年轻人,一听这话登时兴奋地欢呼起来。 走出客栈,彩霞渲染地天边一片血红,山林间逐渐消退的雪和无比新鲜的空气令我们变得开朗起来,一个个就像小孩子似的在野地里疯了起来。 徐老板是山里人,带着我们爬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可我们几个除了不太外出的心雅外,就连小胖子张小凡都如履平地般轻松,引得他不禁对我们连连称奇,连连问我们是不是练过轻功。 我们互视一瞥,哈哈大笑起来,笑徐老板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低头一看手表,已经八点了。 山里没有电脑和网络,电视节目又挺无聊,大家都不想回去,我问道:“徐老板,这山里的景致都差不多,咱们不如去村里逛逛吧,还能找人唠唠嗑,体验体验这里的风俗民情。” 徐老板的笑脸顿时僵硬了,问道:“你们真的要去村里?” 我不解道:“是呀,好不容易来到这么个世外桃源,总不能连当地人都不打下交道吧!咦,徐老板你怎么了?为什么脸上的表情那么难看?” 张小凡笑道:“徐老板你放心,皇军都是大大的良民,就算进村也不会骚扰当地人,万一出点意外,也不会供出你这个带路的小翻译。”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白了他一眼,“不就是进村走走么?能出什么意外?” 徐老板沉吟片刻后终于轻轻一叹:“我带你们去村里转转,不过别忘了我事先提醒过的事,千万不要大声喧哗,也不要图新鲜到处乱问乱来。” 大家齐声答应。 走进村里,大家随便逛着。本以为村里人晚上睡觉早,没想到大家都搬了椅子坐在门口喝茶闲聊,也不怕冷,小孩子则成群结队地在空地上奔跑乱窜,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欣赏着两边独特的民居和风景,我心中涌起一种很古早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张小凡顽皮心起,蓦地蹦到一群小孩子面前,双手叉腰,正要喊话,只见小孩子齐声大喊“猪啊”,然后吓得一哄而散,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我们大笑之余来到一条潺潺的小河旁,但见七八个标致的小村姑在那里洗衣服。 张小凡属于从小缺爱,长大缺钙的那种骚男,刚正经了没多久,就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跟她们做起了友好交流访问。 心雅见状没好气道:“死胖子,你要是敢乱来的话,小心我去婷婷那里告状啊。” 张小凡大嘴一撅,咬着肥短的手指,满脸委屈道:“我说赵姐啊,你这人也真是的,饱娘们儿不知道饿汉饥啊,自己有了温暖雄壮的怀抱,也不顾念下小弟这颗破碎的玻璃心。其实吧我也没啥,顶多跟她们喝杯pia酒,交个pia友而已。” 我们瞧得心中恶寒,连忙扭过头去,以免浪费了如此丰富的晚餐。 不过奇怪的是,那些女孩子一见到张小凡,登时像见到了鬼似的一哄而散,嘴里还念叨着我们听不懂的话,一个个眼中充满了恐惧。 张小凡愣在原地,搔搔脑袋,“咦,哥们当年初中好歹也是十里八乡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心中就算多了几斤肉,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望着此情此景,我们想笑却笑不出来,徐老板一脸阴沉道:“咱们回客栈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徐老板,我们也没料到村民会有这么大反应,这下可让你为难了。” 徐老板道:“别多想,这和你们没关系。唉,只希望没破坏你们的心情。” 说完,扭头就走。 回到客厅,我们无聊地躺在沙发上。徐老板关了电灯,点上十几支大大小小的蜡烛,还有两盏煤油灯,配合着周遭的古色家具,还蛮有腔调的。 老板娘端上来一壶当地的山茶,登时清香满屋。 也许是因为刚发生的事,徐老板觉得很对不起我们,拼命找着话题。从他的言谈之中,我发现此君年纪轻轻,却有着不俗的社会经历,而且还可能是从村外搬进来的,并非本地人。 聊着聊着,我想到了小梦,本想请她下来一起参与,不曾想徐老板微笑道:“她素来不喜欢热闹,也许这会儿正在房间里看电视或者睡觉呢,咱们还是不去打扰她了吧。” 我点了点头。 天黑透了,窗外星星点点,整个客栈沉浸在一片静谧的氛围中。 聊着聊着,张小凡忽然提议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咱们来讲撞鬼的经历吧?” 我心想大家都是法师,平日里见鬼还少么,还需要讲?正要脱口而出,忽然想到徐老板和心雅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说出来怕吓着他俩,便闭口不言。(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99节 民国鬼楼 心雅有些胆小,摇头拒绝讲鬼故事,可又不敢一个人回房间睡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我有些心疼的望着她,回头责备张小凡道:“你丫大半夜讲鬼故事,故意吓人是吧?” 张小凡笑嘻嘻道:“我这不是没事找点事干嘛。再说了,俗话说的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咱赵姐堂堂杭州皇家警察,有关老爷照着,那微光是贼亮贼亮的,还怕他区区一个小鬼?” 我没好气道:“你要讲就一个人讲个够吧,心雅,走,我们上楼去。” 张仲坚也起身道:“鬼有啥好讲的,看都看厌烦了。” 话音一落,徐老板忽然问道:“咦,你们经常看到鬼吗?” 我忙道:“不,他的意思是经常看鬼故事,都厌烦了。也就这死胖子来来去去就这点东西。” 徐老板露出一个恍然表情。 正打算上楼,岂料心雅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太早了,我睡不着。要不咱们就坐下来听他讲点故事也好。不过死胖子我可提醒你,千万别说的太吓人啊!” “行嘞!那咱就应个景,说个关于客栈旅店的鬼事。”张小凡清了清嗓子,就开始讲上了。 故事发生在一九九九年,临近春末。不知是否由于‘厄尔尼诺’现象,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那会的杭州已经能觉着些夏意了。 张小凡那会正在读高三,高考压力大得不行,当时的宿舍还没有安装电脑,手机也不能上网,夜里实在不想复习功课了,就只有偷偷去校外转转。 当时,他有个叫卢涛的舍友,约了七个同学趁夜去杭州南山公墓附近的一座荒宅玩耍,并事先声明,胆小者可以不去,否则,一切后果自负。都是些十七、八岁,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伙子,当下都是一口答应。 夜深了,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之后,八个人趁着茫茫夜色,在昏昏欲睡的值班老师眼皮底下翻过矮墙,一路骑车疾至荒宅。 到达那里的时候,卢涛低头看表,正好是十二点差一刻。 那个年代杭州正处于城市大开发的早期,遍地都是拆迁的工地和废弃的旧楼,给喜欢冒险的少年们平添了许多玩闹的素材。 荒宅位于一片远离闹市的密林中,从外观上看,是一座民国时期的小洋楼,墙壁已经班驳不堪,凄冷的月光下,便如鬼堡般阴森恐怖。 据当地人说,这小楼在民国是一个洋大官的别墅,解放前夕跟******去了台湾,这小楼也被人民政府接管了,起先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收藏馆,改革开放后被一个东阳老板承包做了旅店,一楼还经营餐饮和咖啡。 也不知是这里的风水不好,还是其他原因,这家“南山旅店”一开张便冒出了许多怪事,晚上住宿的客人经常听到或见到一些奇怪的诡影,渐渐的传出了闹鬼的事情,以致于生意一落千丈,九五年之前便关门大吉,老板也不知去了哪里。 众人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我们分组玩捉迷藏吧。在这种环境下玩,一定会很刺激。”话音一落,除了胆小的楼青,其他的人纷纷轰然叫好。 “这……这不太好吧。”楼青喃喃道。 卢涛哂道:“早说过胆小就别跟来,到现在才觉的怕!那你自己先回去吧。” 楼青胆子虽然不大,却是死要面子,硬撑道:“谁怕啦!我只是担心有人把我们当成贼抓了。” 卢涛不耐烦道:“早说过这里是荒宅,怎么会有人,要有那也是鬼!”言罢,忽然有一阵冷风吹过,凉飕飕的,一股寒意从大家心底冉冉升起。 有人犹豫了:“咱们还是回去吧,我听说这里死过人,好象……不太干净。” 卢涛冷哼一声,道:“想退出的,现在就走。”如此一来,大家都沉默不语了。 见谁也没有走的意思,卢涛便宣布这次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只要在荒宅的范围内,什么地方都可以躲,八人抽签分成四组,两人一组,一组躲,其余三组捉;并且躲的那组可以先行动三分钟。 结果,卢涛和胆小的楼青分在了一块,而且还是躲的那组。他心下颇为不爽,警告道:“待会躲的时候千万别胆小地叫出来,不……连发出丁点声音都不可以。否则咱们绝交!”楼青连连点头应诺。 就这样,他拉着楼青率先行动了,而此时,游戏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夜黑透了,月亮藏进了厚厚的云层里,万物遁入黑暗,四周不时传来几声奇怪的鸟叫。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跟走着,全凭卢涛手中的手电发出的微弱光线来辨别方向。不一会儿,便在一幢三层高的建筑前停住了。 这时候,大约刚过了三分钟,卢涛隐隐约约听见了嘈杂的脚步声,罗俊奇他们应该开始行动了。 卢涛回头望了楼青一眼,道:“咱们就进这里躲一下吧。” 楼青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眼前的建筑是如此破旧与阴森,夜幕笼罩下,残破地只剩下框沿的窗户仿佛一只只黑洞洞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他只觉的头皮发麻,哀求道:“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要不就随便找个露天的地方也行啊。” 其实,卢涛的心里也有些退却,毕竟这里是杭州有名的闹鬼之地,这夜黑风高的,万一…… 可是,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他还是强硬道:“你刚才答应我什么来着?你当他们都是瞎子啊。走不走?你不走,我走。”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楼青望着死寂沉沉的四周,硬着头皮道:“咱俩还是一起……”话未说完,已被卢涛一把拽进楼内。 两人摸索在黑暗的楼梯上。 忽然,“哐……”的一声巨响凄厉地回荡在空旷的楼内,楼青抓紧了卢涛的衣袖。 卢涛能感到他的身体正在哆嗦,不禁边走边笑道:“是风带起了门的声音,有什么好怕的,你别老像个娘们儿一样。咦,怎么不走了?” 没有回答。(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0节 老宅心慌慌 卢涛回头望去,黑暗中,楼青的脸色在是手电的照射下显的异常苍白,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脸上的肌肉因惊恐而剧烈地抽搐着。难道,真的有……想到这里,一向自称胆大的卢涛也禁不住全身汗毛一起竖了起来,一股股阴风飕飕地直往脖子后灌。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卢涛不敢回头,他怕回头时会发现一个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鬼,然后带着可怕的笑容,掐住自己的脖子…… 外面的风好象刮地更大了,梧桐树的影子摇摆颤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卢涛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心一横,猛地转身,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而楼青的讪笑声自背后响起。 他顿时明白了。 “你小子******想吓死人啊!”卢涛愤怒地破口大骂道。 楼青赔笑道:“轻松点,年轻人,开个玩笑嘛。你不是号称咱们寝室胆子第一吗?看来不过如此。”说完,又一个劲儿地笑了起来,弄得卢涛当真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间,已上了二楼。在经过楼道拐角处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天气突然转凉的缘故,身体竟莫名其妙地打起冷颤,卢涛下意思地裹紧了单薄的上衣,楼青眼尖心细,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看见了,他奇道:“你很冷吗?” 卢涛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具体是什么卢涛也说不上来,只得微笑道:“没什么,继续走吧。” 走了几步,手电忽然间没电了。 他抱着一丝希望,按了几下开关,但是手电并没有亮。糟糕!千不该,万不该,这个时候没电了!只好在漆黑黑的过道里接着摸索。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汗湿的衣服紧贴着卢涛的背心,身体也不由得开始发抖起来。 过道很长,他只觉得怎么也走不完,有时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已经走到低了。 心乱了,不知怎么回事。 正当卢涛也要犹豫的时候,一丝亮光射进了视线,很微弱,是一种淡蓝色的冷光。 两人顺着微弱的光朝前走着,光线越来越亮,他们发现,前面是一扇门,一扇半掩着的门。 “咱们进这里躲一下,反正手电坏了,这么黑,万一摔了就不好玩了。”楼青道。 卢涛想想也是,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 从残破的窗户外洒进来的月光里依稀可以辨别出整个近四十平方米的空间内只有一张大沙发,正对着窗口而立,仿佛有人做在那里默默地欣赏着月色一般。 卢涛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样想。不过,好歹这里还有月光,总比在黑乎乎的过道里瞎转悠要强。 他提议将沙发搬到门后,然后躲在沙发后面,量他们眼再尖,也难以在这么黑暗的情况下找到自己。 楼青犹豫了一下,便欣然同意。 沙发很重,两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大家伙搬出了一米多远,正对着大门停了下来。 躲在沙发后,可能是太晚了,或者是累了,一股倦意涌了上来,卢涛打起了瞌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肋间传来的一阵剧痛将卢涛叫醒。回头一看,又是楼青那张惊恐的另人可恶的脸! “还跟老子来这套!”卢涛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几乎是咆哮而出。 楼青依旧没有言语,而是颤抖地伸出了左手,指向了窗口。 “妈的……”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卢涛一瞬间惊呆了,张大了嘴,怔在那里。他相信自己当时的表情肯定不会楼青好多少。因为看见了自己不该看见的事情:沙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走’回了原处,卢涛之所以用上‘走’,是因为从楼青的表情可以知道他没有动手,而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其他人。 除非…… 卢涛突然想到了先前在院子里说的那番话“早说过这里是荒宅,怎么会有人,要有那也是鬼!” 卢涛不敢再想下去,和楼青嘶喊着冲出门外。 月光下,窗外正吊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摇晃着望着窗内。 说到这里,张小凡忽然用手指着窗外,一声尖叫,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心雅原本就胆子小,见状“哇”的一下扑到我怀里,吓得瑟瑟发抖。 我色授魂与之际,还是忍不住斥责张小凡道:“你丫有病啊!讲故事就好好讲故事,干啥吓女孩子!” 本以为张小凡会笑嘻嘻地反驳,岂料他哭丧着脸,说道:“哥,刚才我真看到了!那里……喏,就在那里,真有一个……一个东西。怎么,为什么你们都没看到?” “喂,都这会了,就别乱开玩笑了。”我说道。 “开个毛的玩笑!我都差点被吓死!唉,报应啊报应,早知道就不该大半夜说鬼。” 我瞧他脸上表情不似作伪,心中诧异,禁不住再度往窗外望去。 那里正对着一块山坳,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影子。 如果说是个白影,会不会和我先前一样,把小梦看成了女鬼? 不过不对啊,这个角度怎么能看得到人?除非对方浮在半空中。 “也许,是我看错了吧。”张小凡从窗外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座位,并抹了抹额头。 正值寒冬腊月,我却清晰看到他的额头一片汗津津的。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张仲坚忽然开口说道:“小凡说的故事未免太过玄虚,我来说一个真人真事吧。” 寒冷的夜风从没有窗户的门洞中轻轻卷入,吹得悬挂在头顶的风铃发出一阵悦耳的清脆响动。 在道门中,风铃是招魂之物,响动十分不祥。 我皱了皱眉头,不禁四下里张望起来。 张小凡见状奇道:“咦,小正,你小子东张西望的在瞅啥呢?” 我沉声问道:“徐老板人呢?刚才讲故事的时候他还在。才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人了?” “可能有事去了吧。”张小凡露出疑惑的目光,“刚才大家都挺专注,估计没有发现他走了吧。你放心,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又这么大个人了,不可能发生什么事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1节 走廊里的哭声 大家又轮流讲了几个鬼故事,时间转眼间来到了午夜。 这是来到客栈的第一晚,这样的环境除了讲鬼故事也找不出其他的娱乐活动来。虽然我们这三个法师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样的深山古村落也确实没有别的地方好玩。 夜深沉,窗外就连鸟叫声都没有了。 就在大家准备回房休息时,徐老板忽然出现在我身后,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也许是由于刚才的鬼故事多少在我心底印下了些痕迹,我被吓了一大跳,徐老板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夜深了,山上气温低,早点回房去休息吧,免得冻感冒了。” 我点了点头,与大家一起向楼上走去。 徐老板走在我前面,不知道什么缘故,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冰凉的气息从我身旁掠过,或许这里的山风真的挺大的吧。 各自回到房间休息,整个夜晚都没有见到小梦和老板娘出现,我来到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时,心中隐约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自从开了天眼,我的思感就一天比一天敏锐,在面对许多强敌的时候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于是,我缓缓转过头去,只见隔壁小梦的房间隙开了一条门缝,一道微弱的光线印在走廊的地板上。 我不禁好奇起来,要知道现在社会那么复杂,出门在外的人岂能如此不拘小节?而且,我还真没见过睡觉不关门的人,难道这妹子这么豁达? 本想走过去帮她关上房门,可转念一想,又怕自己这么一来引起对方不必要的误会就麻烦了,而且心雅就在隔壁,一想到她那双美丽可爱的大眼睛,心中就一阵荡漾,当下不再多想,推门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山上绿色植被丰富,空气有点潮湿,加上寒冷的空气,冷得渗入骨髓。好在徐老板在每个房间都准备了一张电热毯放在床单下,躺在上面热乎乎的好不舒服。 我回想着徐老板的细心热情,不知为何,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也许离家后这短短一段时期发生了太多的变故,以致于我的神经也变得敏感起来。 唉,也不知道父母和姑奶奶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前几天刚通过电话,身体都挺好的,只是想念的紧。 在床上摊了一小阵煎饼后,睡意袭上心头,我渐渐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一声尖叫惊醒。 我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赶紧擦了擦眼睛,一脸警戒地盯着房门。 若我没有听错的话,声音是从心雅的房间发出来的。 她的房间就在我对面,这半夜三更的为什么会这样? 我无暇多想,********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心雅的房间门虚掩着,灯光透过门缝照射在走廊上。 我推门而入,只见她坐在床边,满眼失神,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刚来到床边,只见她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悄悄啜泣起来,肩膀瑟瑟发抖,瞧得我不知有多么心疼。 就在这时,房门“咣当”一下被撞到墙上,张小凡和张仲坚大步走了进来。 张小凡一见这情景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扯到一旁,骂道:“欺负我姐是不?本以为你小子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半夜盗窗入户的主儿!你还是不是人啊!姐,他有占着你便宜吗?” 我有口难辩,心雅连忙说道:“不,他也是和你们一样,刚听到声音进来的。” 张小凡一怔,不好意思松开了我,尴尬地嘿嘿干笑。 我整了整衣领,没好气道:“下次帮你赵姐出头能不能问清楚情况再说?我要真是个流氓,能整处这么大动静来?” “收到,收到。”张小凡不好意思地冲我搔了搔脑袋,随后来到心雅身边,小声问道:“姐,咋啦?碰到啥事了?” 心雅稍稍稳定了情绪,不过仍旧颤抖的厉害,瞧得我们也无比紧张起来,纷纷在心中猜测,是不是被天师府的人发现了行踪。 我转身关上房门,只见走廊里静悄悄的,不禁感到一丝疑惑。 心雅刚才的动静那么大,远在走廊那头的张仲坚都听到赶来了,就住在斜对面,而且还没有关上房门的小梦怎么可能没有听到?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人家心中有别的想法,跟我先前一样不好意思插手。 回到房中,张小凡原本坐在心雅旁边,见我来了,便知趣地挪开******,把我按在她身旁,还偷偷冲我努了努嘴。 我点了点头,柔声问道:“心雅,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心雅道:“我……我刚才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走廊里有个女人在哭。那声音起先很模糊,后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好恐怖……你,你们也都听到了吧?” 我们闻言一惊,心想走廊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哭声,而且大家想必当时也都没睡着,否则也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齐齐赶到。 我们三个大男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瞧出对方眼中的疑惑。 我想起小梦那个门户虚掩的房间,沉吟道:“会不会是小梦在哭?我之前见她房门开着,也没好意思去提醒,估计一直开着。” 张小凡道:“没准人家在用手机看电影呢。这里虽然没有电脑,但是手机网络信号还是正常的。” 张仲坚道:“我早已用过天罡探灵法诀测试过整个客栈,并没有发现鬼气。不过我的修为不高,若有高层次的魂魄在此,我也不一定探测地出来。” 心雅见我们一脸狐疑的神情,语音一顿,接道:“我一直睡不着,后来想上卫生间。当我醒来时,隐约听到有个女人的哭声。那声音就像死了老公一样伤心。我开始还以为是老板娘,但是仔细一听,根本不是一个声音,而且声源很远。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多,不止一个女人,好像有很多女人小孩在一起哭。你们知道吗?有小孩在哭!很多很多小孩!我们来到这客栈那么久,有见到过一个小孩吗?白天都没见到,夜里怎么可能会有?”(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2节 是做梦吗 心雅说完一脸惊恐,仿佛门外走廊里又传来了那种哭声。 听完她的叙述,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客栈里根本没有小孩,都这么晚了,客栈的大门都已经关了,不可能有当地村民的孩子半夜不睡觉溜进客栈来捣乱。 就在我思虑时,心雅接下来所说的一番话,令我们也不禁毛骨悚然起来:“我听这声音不对劲,便起身开门。谁知道我在走廊里看到了……看到楼梯的拐角处站着许多衣衫褴褛的女人和小孩!真的,阿正,我真的看到了!小凡,张道长,你们相信我,我没有骗人,也没有出现幻觉,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心雅情绪有点激动,一双大眼睛泪眼婆娑地睁着,在惊恐之下有些语无伦次。 我抱紧了心雅,想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时,张仲坚起身对我们说道:“小正你就留下来陪赵警官,我和小凡去那个拐角处看看。” 心雅却说道:“不,我和阿正也一起去。我要证明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我明白她的意思,对于一名警察来说,出现幻觉是很严重的病,直接影响到她办案时的判断。曾经有不少警察因为各种原因出现了神经官能性质的疾病,在办案过程中开枪误伤了无辜。如果今晚发生的事证明她真的出现了幻觉,那就不得不去看心理医生,甚至停职观察。 四个人来到楼梯拐角处,我打开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赫然见到地面上有一些杂乱无章的脚印。 脚印有大有小,看上去像人的脚印,却又不太像。 我和张小凡蹲下来仔细观察着,他伸手摸了摸地板上的脚印,又在鼻子上嗅了嗅,正想和我说什么,却听拐角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啊!” 这生意虽然不算响亮,可大家正沉浸在一种紧张的气氛中,夜里又异常安静,大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猛然回头,只见徐老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望着我们,眼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怪异。 张小凡正无处发泄憋闷的情绪,见状嚷嚷起来:“我说老徐啊,你丫的到底是人是谁,咋走路也没个声音,差点吓死你张爷爷了!” 徐老板有些莫名其妙地搔搔脑袋,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没事徐老板,甭理会他。心雅上卫生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我们正在看地板哪里滑呢。” “原来是这样啊,我晚上睡觉前要出来巡个夜。虽说这里穷山僻壤的也没啥好偷的,不过好歹也让客人放心下。那你们忙,我去睡觉啦!” 我道:“行,那徐老板你也早点休息吧!” 徐老板正要走下楼梯,忽然转过身子问道:“这个……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了想,终于还是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本以为徐老板会很惊诧,可当我说完后,他表现地异常镇定,嘴里莫名其妙地念叨着什么,这令原本诡异的气氛变得更加奇怪了。 徐老板念叨完之后蓦地打开走廊尽头的窗户,对着外面喊道:“走吧!都走吧!人都已经不在了,何必还留恋在这里,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他的喊声略带哭腔,在寂静幽暗的走廊里倍添诡异。 当晚小赵再也不敢一个人在房间睡,四个人就待在我的房间里,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熬到天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快到天亮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疲倦纷纷睡去,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太阳透过窗户倾洒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常用的花纹地毯上,在心底泛起一丝很古早的温馨。我的脑袋昏沉沉的,好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似的。 本想叫醒四个人一起下楼吃早饭,谁想到房间里就我一个人,而且还睡在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 这帮人!估计一早就下去吃早饭了吧,也不叫醒我。 徐老板正坐在柜台上喝着茶,不知想些什么,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后,抬头望着我,一脸歉然道:“早上看你房门锁着,估计昨晚睡的晚,便没叫醒你吃早饭。饿了吧?我给你去热下早饭,多少也吃一点。” “他们三个都吃过了?” “早上七点就下来吃饭了,就差你一个。” 我回想着他昨晚的举动,心中疑窦丛生,不过昨晚问他,他也不肯回答,也不知道现在肯不肯说。 “咳,都在一个屋子,吃饭也不叫醒我,真是的。”我不禁抱怨起来。 徐老板闻言一怔,说道:“你们昨晚都在一个屋子睡着?” “是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们哪里还敢让心雅一个人待在那屋里?你走之后,我们四个人便在我房里将就了一晚。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醒了。” 徐老板搔了搔脑袋,问道:“昨晚?啥事啊?讲完鬼故事喝完茶后,不是都散了么?” 我盯着他的眼睛,在确认他没有开玩笑后,皱眉将半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老板表情骇然道:“怎么可能?你们走后我便回房睡觉了,根本没有上来二楼啊!你会不会是在做梦?” 我没好气道:“我连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都分不清楚了?咦,他们人呢?等他们来了,你可以当面问他们。”说完,顾自吃起了早饭,在心中认定徐老板是在忽悠我,至于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早饭吃完后在桌边坐了半个小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嬉笑声,扭头望去,只见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心雅一见到我立马笑道:“喂,小懒猫,还知道起来吗?我们都还以为你打算睡到吃晚饭呢!” 我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一道出,“徐老板说昨晚没有发生什么事,他也没上来过,你们来评评理,究竟是谁在说谎话!” 三个人听完后怔怔地盯着我,眼神充满了古怪。 心雅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表情担忧地喃喃自语道:“咦,没有发烧啊。阿正,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我心里咯噔一下。 心雅道:“昨晚讲完鬼故事后,大家都上楼回各自房间睡觉了呀!我一觉睡到大天亮,根本没有醒来过。” 我心瞬间拔凉,目光焦切地望向其他两人,岂料他俩也是一脸无辜地望着我,仿佛昨晚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 天啊!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3节 疯老头 心雅拉着我的手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问我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 她的话令我茫然。 昨晚还受到了惊吓,而且我们四个人亲眼目睹了楼梯口的那些脚印,还在我屋里待了一整晚,难道这些都是我的幻觉? 不可能。 先不说这个客栈很普通,没有阵法和结界的迹象,即便有,以我目前的修为,也不可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着了道儿。 我没有和心雅说话,而是径直走到了院子里,老板娘和小梦正在那里有说有笑地玩着枯枝上的积雪,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昨晚老板娘没有出现,她不知道是应该的,可是小梦就住在斜对面,而且当时灯和门都开着,怎么可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吃饭啦!吃饭啦!”就在我沉思时,徐老板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我只好暂时放下了心头的疑虑,和她们一起走了进去。 这一顿饭很丰盛,可我一直在想着心事,也不知道都吃了些什么。 饭后喝茶时,徐老板和老板娘先离开了,大家都在闲聊,我却仍旧在思考昨晚发生的事。 转过头去看他们,剥桔子的剥桔子,嗑瓜子的嗑瓜子,喝茶的喝茶,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我的噩梦。 我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搬了张藤椅子独自来到院子里坐下,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正,一起去山里走走吧。我去喊徐老板,大家一起去。你这样老待在客栈里也无聊呀。”心雅跟了出来,柔声说道。 我微微一笑,点头道:“行,那就一起出去走走。你等着,我去叫下徐老板。” 本以为徐老板在厨房忙活,岂料走进去一瞧,两口子都不在,之后去了他们两口子的房间,瞧了半天门也没有回应。 整个客栈就那么大一点,这徐老板究竟去了哪里? 我打算去二楼看看,没准他们在打扫客房。 正走到二楼拐角,蓦地一声叹息轻轻地钻入耳朵里,我大喊道:“徐老板,是不是你?你在不在?” 依旧没有回答。 难道是我听错了? 回想起昨夜发生在走廊里的事,我不禁背后汗毛直竖,手里捏起一个法诀护住全身,沉声喝道:“谁在哪里?” 由于在天师府施展清微雷法,几乎耗尽了我的元炁,目前顶多只恢复了两成。眼前若真有邪灵的话,我不确定能否应付。 静默了半晌,没有动静。 我疑惑着走上二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察看着,没有发现徐老板的身影,于是更加纳闷了,这才刚吃完中饭没多久,他去哪里了? 走下楼梯,只见大家已在院子里集中,我快走过去跟他们说道:“我找遍了客栈,都没看到徐老板和老板娘。算了,咱们还是自己去玩吧。” 心雅道:“咱们不跟他打声招呼就出去玩?” 张小凡道:“估计徐老板有事出去了吧。咱们就在村子里逛逛,也不去山里,有什么好怕的?走吧走吧!我还想多走几步消消食呢!” 老徐中饭烧了一大砂锅的红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反正味道无比鲜香,就连素来很少吃大肉的心雅都一连吃了五、六块,这死胖子更是吃了半锅,至少有三斤吧,也不嫌腻得慌。 从客栈到村子其实还是有些距离的,约莫一公里,中间要穿过一片小树林,还有个大水塘,整个布局就像我童年时的那个家。 一想到那次放学回家时,差点在路上被散财鬼王诱进水塘淹死,心中就无限感慨。若他此时突然出现,以我目前的修为也不知能否应付得了。 虽然石头路有些窄,空气也有些寒冷,但暖暖的阳光晒得人好不舒服。 一行人来到村口,充满了古早味的村子令人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村道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村民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或拨弄腌菜。 大家左顾右盼,看到新鲜的事物就忍不住发出几声轻呼,还拿手机拍了下来。 我正想提醒他们不要忘记徐老板的嘱托,不要随意拍照,冷不丁一个声音从身后钻入耳内。 回头望去,但见一个身材伛偻,满脸皱纹的老伯蹒跚地跟在我身后。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棉袄,身上打满了补丁,白发苍苍,五官都似挤在了一起,看不出有多少年纪。 他一边说一边还指手画脚,最后竟手舞足蹈起来。 我瞅着那姿势怎么看都像是想要揍我。于是我站在原地傻傻地望着他,也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意思,难道是个疯子? 此时,一位大嫂走到我面前,用极为生硬的普通话对我说:“这是我们村里的老杠子,脑子有点不太好,没有子女,大白天就喜欢在村子里到处走,不会伤害人,小伙子你别害怕。” 我忙道:“没事。对了大姐,这位大伯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呀。” 大嫂面上露出一丝犹豫,片刻后方才说道:“他问你是不是从外面来的,有有没有见到他孙子。哎,他孙子死了好几年了,是被火烧死的。咳,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对了小伙子,我瞧你们几个是从那里过来的,你是进去玩的还是干嘛的?” “哦,我们就住在那间客栈里,现在吃晚饭出来走走。”我随口答了一句。 大嫂的脸色变了,忽然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后匆忙走开了。 我身体轻轻一震,那句话说的是“那间客栈不干净”。 果然…… 我转身想要去找其他人,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都已离开了我的视线。好在村子不大,找了半天终于在村头的门楼处找到他们。 这帮小子正在那里拍照。 小梦忽然转身微笑问我:“刚才见你和一位大妈聊天,聊的挺开心的,都说了些什么呀?” 我心中疑惑,当时他们都已经走开了,这小梦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当时在边上看我? 本想将大嫂的原话说出来,可乍一触及小梦的眼神,我心中一动,答道:“没说什么呀。哦,对了,刚才碰到一个大伯冲我哇哇直叫。那大嫂说他很早以前死了孙子,又没别的亲人了,所以神经变得有些不正常,但从不伤人,叫我不要害怕。”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他真的很可怜。” 我奇怪道:“小梦啊,你来这里比我们早很多,难道不知道这事?” “我不常来村子,来走一下也很快就回去了,所以不清楚。”(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4节 客栈的第二晚 拍完照四处走走看看,而后又回到的村子附近,在一个小卖部里买了几瓶饮料。 这里地方偏僻,小卖部自然也十分简陋,顶多十来个平米,就连天师府的小超市都比它气派多了,东西也多。 我们拿着照片看了起来,评价着水的照片拍的好,谁拍的烂。 天色渐渐完了,天边的夕阳美美地挂着,我也暂时淡忘了烦恼。 回到客栈,厨房里传来一阵节奏明快的咚咚声,走进去一瞧,原来是徐老板正在一块大砧板上剁肉块。 他看到我们,笑了笑说道:“下午玩累了吧,肚子也该饿了,你们稍微休息一下,饭菜过一会儿就做好了。” 我们连忙称谢。 晚餐十分丰盛,吃完后大家依旧在客厅里休息,徐老板提议今晚继续讲鬼故事。 我正有些犹豫,不料大家纷纷都说好,也只有缄默不言了。 今晚轮到我开始先讲,喝了一口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变讲了一个关于夜晚厕所的鬼事。 其实,这并非是一个故事,而是发生在我一个堂弟身上的真人真事。 我堂弟叫李国明,因为高考成绩不太理想,父母给他联系了一所民办高校。 那所学校位于南京市郊的一座荒山背面。山很绿,偶尔有一抹血红点缀其间。由于和宿舍相隔很近,总有一股淡淡的花香飘进窗内。不知为何,这么美的一座山却总是那么的安静,仿佛死寂了一般。 报到后,他被分到了男生宿舍楼的414寝室。同室的还有三个:南京本地的谢轩昂,徐州的任国栋,还有一个来自杭州的老乡柯益佳。 整幢楼很大,有六层高。足以容下四百多人的大楼内却只住进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人口。一到夜里,不免安静地有些过分。 好在宿舍的房间还算宽敞,但让人不快的是,打开窗子,便正对着那山的北部,总令人感到一股微微的寒意。 进校头一个学期的国庆期间,因为有七天长假,大部分住校生纷纷卷铺盖回家探亲了,只剩下他们几个离家太远的学生留了下来。 谢轩昂虽然是本地人,却也没走,因为和家里人闹翻了,便赌气不回家。 一连四天,寝室是颇为热闹的,打了一天牌后,大家依然很兴奋熄灯后,就躺在床上天南地北地聊开了,直到沉沉的睡意慢慢袭来。 忽然,国明上铺的谢轩昂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邪乎乎地说道:“你们以后不要在夜里乱跑。” 大家忙问为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外地来的不了解这里的事。知道吗,窗户外面的那座山上有一个‘万人坑’。” “万人坑?”柯益佳奇道:“怎么回事啊?” 谢轩昂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半晌才道:“还不是当年那****的小日本造的孽,南京大屠杀后,有上万具尸体是埋在那里的。冤死了那么多人,阴气极重啊!” 国明侧过身子,向窗外望去,后山的背面果然很阴森,不时传来一两声莫名的呜咽。他拉起被子蒙住了大半个脸,骂道:“你小子有病啊,半夜三更讲这种鬼故事吓人!” 谢轩昂急道:“怎么是在讲故事呢?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听说前几天还有同学见到过……” 话音未落,任国栋哂道:“我是个唯物主义论者,不信你这一套!”说完,真的便到头大睡。柯益佳和谢轩昂嘀咕了几句也睡下了。 沉闷的鼾声吵的他更是心烦意乱。 就这样,国明提心吊胆地捱到半夜。 可能是睡前饮料喝的太多的关系吧,他忽然想上厕所。 下了床,想起方才谢轩昂那可怖的描述,犹豫了,可强烈的尿意使他再也憋不下去了。 他硬着头皮推开门,来到走廊上。 抬头看了看表,已是十二点半了。 走廊里很静,昏黑的灯下,那长长的过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踢嗒……踢嗒……”只有自己皮鞋拖地的声音回响耳边,充斥着沉寂的空间。 秋夜,气温骤然降了许多。他裹紧了上身单衣,却总感到有一股寒衣“飕飕”地往脖子后灌。 “该死的!”他心中骂道,“为什么偏偏把男生厕所建在一、三、五楼?害的我半夜上厕所也不安宁。” “咦,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还不到十二点半。”他自言自语道,心里老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些天,留校的学生经常打牌打到凌晨三、四点,怎么今天就那么静?算了,不想它了。 经过三楼拐角处。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我嗅了嗅,蓦然间想起了后山…… 突然!就在那一瞬!他听到了走廊里有那么一种声音,凄惨委婉,慢慢靠近――那是什么?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上。 莫非…… 他心里念叨着:“各位大嫂、大姐,大哥,大伯们,杀你们的是狗娘养的小日本啊,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千万别来找我啊……” 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凉,汗湿的衬衫紧贴着肉,凉凉的,更添寒意。 声音越来越近…… 仿佛已经来到了身后。 他咬了咬牙,猛的一转身。 什么都没有!原来是心理作用。 他笑着擦了擦一头的汗水,继续走着。 三楼的走廊更静,远远地就听见从厕所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这么晚了,谁还在那里做什么?可不管怎么样,自己总算有个伴了。 他胆子一壮,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厕所。 忽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张用来固定厕所门的小椅子,以防它被风一吹就自己关上了。 他来不及将椅子扶好,便急着冲进厕所。 经过洗手池,哪里有半个人影,是水龙头没有关好,便顺手将它关了。 匆匆完事后,他舒坦地吁出了一口长气,悠闲地来到洗手池,拧开了水龙头。 “瞧把自己吓的。”望着龙头上方的大镜子里那张苍白的不见半点血色的脸,国明不禁自嘲起来。 可是,就在他将贴在额头的一缕汗湿头发轻轻地往后一掠,把手伸向肥皂盒的刹那间,整个人呆住了,任凭水龙头里的水在手上冲着。(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5节 妈妈我好冷 椅子!就是那张椅子,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原处,静静地立在那里。 国明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没错!不是他眼花,那……那椅子真的移动过了!但他记得自己确实把它撞翻了,期间又没有任何人来过。 难道…… 他把目光由椅子转向了镜子,一个令他终身难忘的可怕画面映入眼帘,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 镜子里,他隐约见到一个小男孩坐在那张椅子上,穿着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旧衣服,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看不到他的脸,只觉的他的头发很长,连脸前面也是头发! 国明的呼吸停止了,四肢一阵酸软发麻。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却见到那小男孩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却清晰而幽怨地吐出一句话:“哥哥,不要打搅我看书嘛,椅子搬来搬去好麻烦的。”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他冲出厕所,没命似的往宿舍跑。 好不容易来到楼梯拐角处,忽然耳边响起小孩子的哭声,那声音就像是他挨了打一样,哭得撕心裂肺的。 开始他还以为是 那哭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竟然夹杂着许多女子的呻吟和惨叫。 他开始以为是谁家的小孩子半夜在闹,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里可是学生宿舍,哪里来的小孩子! 难道,自己真的撞上那种东西了? 他心里一抽抽,随即便被吓得不省人事了。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看着谢轩昂他们三张关切的脸庞,他心有余悸地说出了昨天夜里发生的可怕经历。 听完后,谢轩昂摇头苦笑道:“叫你不要晚上到处乱跑,你就是不听!怎么样,撞邪了吧。要不是听到你一声鬼叫后,他们三个连忙赶到三楼厕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其实,整个宿舍楼自从建成以来,已经有不少人在大半夜见过你说的那种情形,还有厕所里的那个小男孩,据说他是当年南京大屠杀前夕,在学堂念书时被闯入的日本鬼子杀害的。” 国明顿时愣了,一股冷气猛的蹿上脊背。 他不知道关于小男孩来历的传说是否真实,也不想深究。反正,他从此再也没有敢在深夜独自上厕所,要去的话,也是两、三个人结伴同行。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再也没有遇见过这个可怜的小男孩。 莫非他已经走了?还是到了别的学校厕所…… 听完这个故事后,心雅还是一如既往地被吓着了。不过,我这次特地挑了一个不太恐怖的故事讲讲,以免将她吓出病来。 张小凡和张仲坚则坐在那里发呆,随后抬头望着我,眼神里浮现出若有所悟的神情,似乎记起了什么,问道:“小正,你说的这个是真人真事么?为什么听来忽然有种曾经经历过的感觉?” 这便是我说这个故事的真正目的,正要将心声带出,却听徐老板轻咳一声,微笑道:“天下间的鬼事那么多,有一两个类似的情形也是情有可原的。若是深究下去,那岂非少了几分原有的味道?”说着,大有深意地看着我。 望着这个眼神,我敢打赌他今早一定是在装失忆,而且昨晚的事的确发生过,只不过除了我和眼前的徐老板,其他三人都不知什么原因忘记了。 “想什么呢,年轻人?”徐老板在我肩上一拍,我趁机将一股阳炁输入他体内探查,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哦,没什么,在想他们接下来会讲一个什么故事?”我敷衍道。 接来下的几个鬼故事没有什么特别恐怖和新奇的地方,散会之后,回到房间的我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摊着煎饼。 今晚是来到古村的第二个晚上,本以为暂时离开了天师府的勾心斗角,可以轻松一下,没想到质量也是如此的不平静。 下床之后,我打开手电来到张小凡的房间,想找他好好说下心事,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股浓烈的呼噜声。 我心头苦笑,转身离开了。 这么晚找心雅是不方便的,至于张仲坚嘛,我和他还没有那么熟,不可能去骚扰他。 想来想去,只有回房去了。 路过小梦的房间时,紧闭的门内忽然传出了她的声音:“孩子,你来了!妈妈在这里。你那里冷不冷呀?是妈妈对不起你,不该任你一个人去了那里。妈妈对不起你……呜呜呜……可是我又……” 这是啥情况? 是小梦在说梦话? 而且,她年纪如此轻,竟然已经做了妈妈?不过我始终没有在客栈里见到她的孩子,听她的话,难道那孩子已经……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蓦然间,我对她涌起一股怜悯之心。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孩的声音响起:“妈妈,我好冷……好冷……妈妈你怎么不过来陪陪我呀……我好冷……” 声音充满了童稚,却也带着几分幽怨,回荡在这阴冷的走廊内,令我瞬间麻木了,一股寒气从脚心窜起,瞬间冲至脑顶。 联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怪事,我判断小梦多半是撞邪了,连忙敲门道:“小梦,是小梦吗?我是李正,你在吗?能开开门吗?” 小梦的哭声和那莫名的小孩说话声突然停止了。 走廊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又敲了几下门,同时将思感衍伸至房内,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小梦终究没有开门,仿佛门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饭过后,大家都说没有见到小梦。 我避开了徐老板的视线,和张小凡悄悄说了这桩事。 他是个聪明人,没有多说什么,找了个借口与我来到二楼,见到小梦的房门没有锁着,便顾不得礼貌,推门而入。 霎时间,一股特别的香气夹杂着丝丝阴气涌入鼻尖,令人心底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小梦没有在房间里,我们决定四下找找,看有没有小孩子待过的痕迹。(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6节 小梦究竟是谁 小梦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单素雅的单人床和一张木制书桌,桌边安置着一张很普通的木椅。 书桌上摆着一个彩色的相框,里面是一张彩照,照片上是三男两女,一共五个孩子。他们看起来顶多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其中一个小男孩脑袋圆不溜丢的,眼睛大大的,模样十分可爱。 相框的背面写着五个名字,想必就是这五个孩子了。在名字的下方有一串阿拉伯数字,也许因为时间的关系而略显模糊,瞅了半天才看清楚是一串时间:4。 2010年四月四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小梦的房间里会有五个孩子的照片? 她与这五个孩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晚夜里的脚印和孩子的嬉闹声是否与他们有关? 就在我俩对着相框,沉浸在各自的思绪时,走廊里忽然发出一声大喊将我们的思绪带回到现实中:“李正!张小凡!你们俩在干嘛呢?哼,天气这么好,别给我睡懒觉!快,大家都在楼下等你俩呢!” “来啦!来啦!我在换衣服,正光着身子,你可千万别进来啊!”我连忙走到门边大喊,透过门缝,发现心雅站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呸!谁稀罕看你!快点啊,别让大家等太久了!”心雅没好气地嗔了一句,随后咚咚咚的下楼去了。 来到客厅,徐老板和小梦都在,我肯定不能将自己在楼上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只好把问题压在心里。 心雅一脸兴奋道:“徐老板,今天你准备带我们去哪里玩呀?” 徐老板笑道:“村子和附近的山里你们都已经逛过了,也就那么一回事。我想今天带你们去更远一点的一座山玩下。那里的风景比这一带更好,以前还是一个国家级的旅游景区呢!那山上有一座庙,不过已经没什么人去烧香拜佛了,清净的很。” 别看心雅的年纪比我还大点,其实心里面就像是个小女孩,一听到有好玩的登时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就连老板娘也放下了手头的活,要跟我们一起去爬山。 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路,终于来到一处宛如雪山仙境一般的山坳。 张小凡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山坡,没想到这么高这么远,一身肥肉累得上下打颤,原本愉悦的面孔也蔫成了一张苦瓜。 到了庙门口,大家一屁股坐倒在庙前的石阶上,累得直喘粗气,只有我和张仲坚依旧坚挺地站在那里。 徐老板望着我俩惊讶道:“看不出你俩挺能走山路的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在山里长大的呢!” 我和张仲坚互视一瞥,微笑道:“我们都是背包客,整天走南闯北的,些许山路早就习惯了。” “那倒是。忘了你说过你们都是驴友,这脚力肯定比我们这些整天呆在山上不出来走动的强。不过,这座庙我们夫妻俩倒是经常来拜拜的,里面的菩萨很灵的。”徐老板说完,一屁股从地上站起,领头走了进去。 我细心之下发现,小梦是我们这帮人里拜佛最虔诚的。 张仲坚是正一弟子,不拜佛像。我白龙门和张小凡的剑仙派没有那么讲究,为了掩饰身份,也跪下来拜了三拜。 然而,她则一直跪在那里,等到香燃尽了方才起身。 徐老板微笑道:“拜完了菩萨,菩萨会保佑大家的。来,我接下来带你们去庙后的山上逛逛,顺便摘点野味带回去。” 在徐老板的带领下,一行人朝后山进发。 天气不错,山上的积雪渐渐消融,露出一条长长的石阶。 大家边走边聊,到了山顶,走进悬崖边一座古色古香的石头亭子,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不远处的另一处悬崖上挂下来一条数十米长的冰瀑,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一匹晶莹剔透的银练。 骤然间,我想起了在夏禹陵底下的那条冰瀑,心中感慨万分。虽然事情只过去了没几天,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回望张仲坚,但见他目光油然神往,似乎也沉浸在当日的回忆中。 当时与我们一同并肩作战的香香还被禁闭在天师府内,希望张降龙他们能坚守道义,不要无故为难她。 本想抽空将小梦房内的事情对张仲坚私底下说说,但是徐老板和小梦老在我们中间晃悠,沿途下来也找不到一丝空隙。我也不好意思当众说出来,毕竟未经小梦同意擅自去她的房间查看是触犯隐私法的。 而且,万一她想隐瞒些什么,必定会在这点上大做文章。 晚餐过后,大家又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不过这一回小梦十分积极地加入了我们的话题。据她自己介绍说是来自广东阳江。可是十分奇怪,这样一个没有工作的女孩子在这荒山野岭里干什么?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徐老板在我对面坐下。 他盯着我的脸,淡淡一笑:“在想什么呢,小李?” 我一震,从思绪中清醒过来,随口应道:“哦,没什么,随便想想而已。” 徐老板也不追问,点了点头后问道:“今天谁开始第一个讲?” “是我。”张仲坚举手说道,“我和徐老板一样,这两天都没有讲什么。今晚就由我先来讲一个关于夜晚出租车的鬼故事。不过事先申明,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的语言组织能力不好,大家权且听一听。” 故事发生在张仲坚读高三的那一年,主角则是他的发小周润周润祥,一个不怎么爱读书的高三小太保。 记得那天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周润祥有点困,所以破例地没有通宵。 夜黑透了,静静地,仿佛死寂了一般。 周润祥徘徊在大街上,半天都没见一辆车从身旁经过。 “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人都死光了吗!”周润祥忿忿地边走边骂着。 忽然,一阵夜风吹过,周润祥打了个冷战。 他裹了裹单薄的上衣,却发现其实并不怎么冷,可能是由于连续泡了一个月网吧都没有休息的缘故吧,连神经都有些迟钝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7节 第三晚 周润祥笑着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把手放进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才发现烟和打火机都不在身上,只有钱包孤零零地躺在那里。难道又忘在网吧里了? 正无奈间,一辆红色出租车,不知何时在身旁停了下来。 “上车吗?”司机问。 “去石祥路枫林苑。”周润祥拉开车门,一头钻了进去。 他舒服地躺在宽敞的座位上,庆幸自己总算不用去走那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回家。 周润祥确实有些累了。 疲倦的他觉得自己很虚弱,有些发飘。他将头靠地舒服些后便无聊地打量起街道两边。街上空空的,没有半个行人的影子,昏暗的车灯射在漆黑的夜幕下,竟微微地散发着一圈圈掺绿的光晕。 气氛有些异样,周润祥觉得。虽说已是半夜,可也不会这样地安静。 今天可真安静啊。“周润祥打破沉默,和司机搭起讪来。素来好动的他最难以忍受的便是沉闷的气氛。 “恩”司机应着。声音有些冷淡。 “师傅,抽根烟吧。”周润祥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摸索着,想起烟和打火机都不在身边。正尴尬间,司机冰冷的声音从前面传至耳边:“我不抽烟。” 周润祥觉得有些奇怪,也有些不快,他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花钱坐车,这司机凭什么对自己这种态度,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车孤零零地行驶在大街上,仿佛一只游荡在夜间的孤魂,寂寞,无奈。 沉默半晌,周润祥还是笑道:“你这么晚开车,不怕吗?听说这一带夜间的治安很不好,至今已经出了好几起劫杀出租车司机的命案了。” “没办法,谁让我上的是夜班。”司机依旧头也不回地答道,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呵呵,那你为什么不要求换班呢?”周润祥见到司机语气和善了,便不失时机地侃了起来。 “我们那一班子人都是夜班,向来如此。其实,我也很想尝试一下在白天开车的那种感觉。”司机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向往。 周润祥“恩”了一声,正想继续说下去,忽地脑间灵光一闪,司机说他从没在白天开过车,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听说这一带很邪门,难道…… 想到这里周润祥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背脊上嗖地窜上一股寒气。 “师傅,我……我想看看你长的帅不帅?”周润祥的声音有些颤抖,回荡在夜空下更添了几分诡异。 “看看后视镜不就知道了?”司机出奇地没有怎么生气,而是冷淡地回答道。 周润祥艰难地咽下一大口唾沫,伸长了僵硬的脖子,抬头往后视镜望去。 ………… 冷汗。 一滴, 两滴, …… “还好。”镜中没有出现什么可怕的情形,周润祥轻拍着胸口,自我安慰道。 可是,他渐渐地感到有些不安,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他狭促地打量着四周,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安静地有些过头。 慢慢地,当他再次将视线转移到后视镜时,整个人一下子软瘫了下来。 镜中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影子。他看不到司机的影子,也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据说,只有鬼魂才看不到自己在镜中的影象。 “怎么回事?‘周润祥哆嗦着从嘴里吐出这一句话后便仰头倒在车座上。 “你已经死了。”司机冷冷道。顺手打开了收音机,里面传出了播音员小姐甜美具有诱惑力的声音:据报道,本市一名二十一岁的青年,赵周润祥,因连续六天不眠不休地炮网,于今晚十一点左右猝死在彩虹网吧的电脑桌前。当警方赶到现场…… “你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司机叹息着回过头来,昏黑的夜光下,周润祥发现那竟然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白漆漆的脸上泛着幽绿的光芒。“不过,作为地狱专车的司机,我还得说一句‘欢迎回家’。” 车继续行驶在那条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上,慢慢地,在远处化为一个小点,直至消逝不见。 讲完这个故事后,出乎我的意料,大家纷纷笑了起来,说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恐怖,顶多有些现实教育意义。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玩平板、手机和笔记本了,去网吧的人也不多,就这点现实教育意义都白瞎了。 我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说:“好吧,就当这个故事不恐怖,接下来该谁讲了?希望你能讲一个恐怖点的,好吓得这帮家伙晚上睡不着觉。”说着,挑衅似的瞅了她一眼。 她气鼓鼓道:“哼,谁睡不着觉了,说就说,看看有多恐怖!” 徐老板道:“该我讲了。我讲故事的能力有限,你们将就着听吧。” 浙江东阳农村有一对夫妻,原本跟一个老乡合伙做生意,挂靠在一个三级房地产开发企业下,接些工程来做。 刚开始几年生意还不错,日子虽然忙碌却也充实。他们觉得自己一生就会这样度过。但是造化弄人,有一次他们从外地出差谈客户回来,发现合伙人失踪了。不仅如此,手头所有的资金都被这个看似老实可靠的老乡卷走了。 夫妻俩很愤怒,报警之后因为缺少各种线索,一时之间也难以侦破。然而,钱没了,工程却不能停下,工地上几百张嘴巴还等着开饭,否则队伍就散了,经济损失会更大,要是到了期限完不了工,那就会背上一笔难以想象的沉重债务。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他们在一个偏僻的小边城中找到了这个合伙人,并从他口中得知之所以卷走资金是因为他和唯一的儿子得了重病,需要很大一笔钱来治疗。当时他四处苦苦哀求,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助他,所以便铤而走险盗走了资金。 夫妻俩原本是带着满腔怒气来的,没想到竟会看到这一幕,在狠狠揍了他一顿后便渐渐消了气。 他俩离开边城去了大都市上海,再也没有从事房地产行业,在一次机缘巧合中学会了炒股,幸运地从中转到了股市的第一桶金,短短几年时间就赚取了数千万资产,比当时做包工头要多。(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8节 头七惊魂 虽然钱有了,可他们却高兴不起来,原来夫妻俩还有一个心病,那就是他们无法像大多数普通夫妇那样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看了许多名医,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因为身体的原因,双方都失去了生育能力。 两夫妻心灰意冷下带着钱到处游玩,虽然开心了两年,却也终于厌倦了,在一个远离喧嚣的小地方买了套房子安定下来。 这个地方很贫穷落后,许多孩子都上不起学。距离最近的学校也有几十里地,而且当地人都觉得读书没有什么用,无非就是多认识两个字,会写写算数,等孩子长大了就去厂里打工赚钱,有这点文化知识就够了,什么初中高中大学都是不实用的东西。 两夫妻因为没有孩子,所以一见到这里的孩子就喜欢地不得了,经常和他们一起玩耍,看到许多孩子到了学龄都还待在家里,便自己办了一个小学堂,不仅免费教孩子读书,还自己出钱买来课本文具给孩子用。久而久之,当地居民对这对夫妻十分敬重,虽然他们自身不富裕,却在其他方面给这对夫妻提供很多便利。 这里地处偏僻,夫妻俩闲暇之余还是用手机与电脑跟外界不断沟通,终于有一天,在一个网络聊天工具上碰到了一位自称当过老师,还有一个小孩的离婚女人。她声称自己目前没有上班,带着小孩到处游玩,居无定所。 聊了一段时间后,这个女人对夫妻俩的事十分敬佩,并表示想要一起参与。夫妻当然求之不得,当场邀请那女子前来。 过了几天,这女子当真到了,还带来一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孩。她的话不多,教书水平比高中毕业的夫妻俩自然高上许多,而且十分尽责。夫妻俩则尽力配合着她,学生们也都很听话,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本以为就这样守护者这群孩子,安安耽耽地终老,不曾想发生了一件事情,令大家一辈子都无法安心下来。 两年后初春的一个周末,夫妻俩没等天亮就搭着村里的面包车去数十公里外的县城购买生活和学习用品,临走前家里留着五个孩子,其中两个是当地一个孤寡老头的孙子,两个是另一户村民的孩子。久而久之,这四个孩子就像是他们自己亲生的一样。 为了怕孩子乱跑,临走前他们将门反锁。然而,等夫妻俩回来时,却发现家的方向浓烟滚滚,许多村民拎着大小水桶不断进出墙院灭火。 由于当地的房子大都是木结构的,火势一旦燃起,就很难扑灭,尤其在风的吹动下,村民们的努力最终宣告无用。 夫妻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扔下随身的大小包裹,发了疯似的冲向二楼,因为那里就是孩子们睡觉的房间。 这时候的火势已经十分巨大,村民们哪里还能让他们进去送死,当下死死地抱住两人往外拖。 夫妻俩几乎哭喊晕倒在地,最终颓然坐倒在地上,无力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而那位女老师则早已昏死过去。 火势最终被扑灭,可夫妇俩的家也被烧得满目疮痍。清理二楼的时候,地板上五具烧焦的孩子尸体清晰展现在众人眼前。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两个孩子的爷爷闻讯赶来后顿时昏死在地上,醒来后变疯了,到处跟人说自己的孙子。那个失去孩子的女老师醒来后默不作声,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夫妻二人悲痛之余也在寻思这火究竟是如何燃起来的,平时都是好好的,怎么就无缘无故地烧起来了呢? 埋葬了尸体之后,夫妻俩和女老师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家也充满了悲痛和死亡的气息。 然而,就在头七夜里,有村民听到夫妻家里传出五个小孩的哭喊声,更离谱的是还有人声称看到了小孩子全身血肉模糊地徘徊在灵堂门口。 于是,村民们渐渐疏远了夫妻和老师三人,更不允许自己的孩子靠近他们半步。 夫妻二人无奈下只得修好了房子,和那位女老师一起继续过日子,只是味道全变了。 其实,村民之所以会这样,并非针对他们三个,因为发生了更为诡异的事情。 大伙之后三个月的某个晚上,夜黑风高,夫妇俩迷迷糊糊的起来上厕所,隐约听到二楼走廊里传出小孩子的哭喊,那隐隐绰绰的哭腔让夫妻俩蓦地心惊肉跳,暗忖难道村民们所说的都是真的?孩子们的魂灵真的回来了? 孩子们的哭声越来越响,奇怪的是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声音。 夫妻俩蹑手蹑脚的走上了楼梯,哭声似乎变得微弱了,就在经过二楼拐角处时,声音突然消失了。 也许是负疚感吧出现幻觉了吧,男人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鬼魂存在。不过,说实话还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甚至经常会梦到几个孩子围在自己和妻子身边,满身血污地喊啊跳啊。 时间一久,一家人的精神越来越差,特别是两个女人,饱受了精神上的摧残和折磨,身体日渐消瘦。 就在他们实在受不了,准备搬离这里时,突然来了一位阴阳师。 这名阴阳师不肯透露姓名,倒是有些仙风道骨,宛如画中神仙,自称在终南山闭关修炼,最近出关走走,看下祖国大好河山,感受下各地的洞天福地,途经此地讨口水喝。 一家人虽然不信宗教,但是对出家人还是十分恭敬的,当即请他进屋休息。 谁知那阴阳师忽然开口说道:“此宅略带煞气,这段时间恐怕你们三位都过的有些不安吧?” 三人一怔,再也顾不得什么信仰,当下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阴阳师听。 那阴阳师听完后走上二楼,吩咐三人将与死者有关的一切物件都烧了,断了念想,生者死者方才都得以安宁。同时还叮嘱他们要多拜寺庙,不论道教的还是佛教的,心诚则灵。 说到这里,徐老板忽然停止了故事,一脸微笑地望着我们,“好了,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09节 小梦 小赵吓得捂住了嘴巴,我静坐了一会儿后盯着徐老板的脸,问道:“故事完了?” 徐老板点了点头。 大家沉默了,仿佛都明白了点什么,就连平时最油嘴滑舌的张小凡也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某个严肃的问题。 几个人就这样坐在客厅里,任由山风不断掠进。 一直坐在那里安静地听着故事的张仲坚慢慢地喝了一口香茶,突然开口说道:“徐老板,你的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吧。” 徐老板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张仲坚道:“徐老板,下面的故事,我来帮你说下去吧。” “过了很久,这对夫妻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那些鬼魂也不再出现。虽然村里人依旧忌讳这家人,不敢和他们靠近,但好歹生活也重新恢复了正常。于是夫妻俩把房子改建成民俗客栈。这里太过偏僻,平时很少有外面的人到来,所以一直罕为世人知晓,直到有一天,几个背包客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的平静。他们的到来使得那些鬼魂再度出现,当然,鬼魂们并没有恶意,只是好奇新人的到来。徐老板,你讲的这个故事,主人公就是你和老板娘吧,还有那个被大火烧毁的二层楼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客栈。每天你都出门送饭,是给那些亡魂送饭吧,那座我们去的庙,也是你经常去拜拜的庙吧?” 张仲坚说出了大家心中所想,于是一群人在听完故事后纷纷盯着徐老板的眼睛,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徐老板没有说话,我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张仲坚一声叹息,说道:“其实刚来到客栈,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不瞒你说,我是个道士,也会一些法术,照理说这屋子里有鬼瞒不住我,可我嗅不到其中一丝气息,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此时,小梦忽然插嘴道:“老徐,我要向你道个歉。其实我不是别人,就是当年与你一起合伙做生意的那个人的老婆。我丈夫在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后,假装外面有了女人,骗我主动提出离婚,并带走了身体不健康的那个孩子,把健康的那个留给了我。老徐,他当年骗了你的钱是不对,无论你怎么骂他打他都是对的,但是当时他真的是为了给孩子治病,被逼到了绝路。当我得知真相的时候,那孩子已经过世了,他在临终前委托一个朋友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交给我。” 小梦说着流下了眼泪,大家听了都呆住了,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身份。 徐老板一声长叹,说道:“其实我们早已经原谅了家良,因为在他临终前也写了一封信给我们。不过我们并不知道你就是他的妻子,唉,小梦啊……” “其实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开,那个道士所说的遗物我还私底下保留了一份。每天晚上我看着这张照片,心里就不觉得难受了。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来我房里,我每次梦到他们都听他们对我说那里很冷,很冷,总是在梦里哭着喊着,孩子……我的心说不出的难受。那场大火其实是我的疏忽,如果不是我,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天在我们出门之前,五个孩子睡在一起。老徐你虽然事先吩咐过要注意孩子的安全问题,可我却疏忽了一点。那时候天气很冷,我在房间生了一个小碳炉子,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所以没有熄灭,没想到……都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你知道我有多悔恨吗?我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嫂子,对不起我死去的老公,更对不起那些孩子……我活着简直多余,可又不敢去死,我……我好恨自己……” 说着说着,小梦伏案嚎啕大哭起来,老板娘泪眼婆娑地走上前去,抱着她的肩膀轻轻安慰着,叹息道:“这都是命,你也不要责怪自己了。” 事情都说开了,夫妻俩似乎心情轻松了不少,只有小梦依旧在那里啜泣,在我们安慰许久之后才变得情绪稳定起来。 小梦最后抬起头,幽幽地说了一句:“今晚破坏了大家的情绪,打扰大家了。明天都还要早起,散了吧。” 虽然天色不算太晚,不过此时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正要回房,却见张仲坚蓦地拦在小梦身前,淡淡道:“去该去的地方,你也不必留在这里了。” 张仲坚素来是个稳重的人,怎么会做出为难女人的事情? 张小凡正想上前责问,我却心中一动,眼睛不经意间瞥向地上,霎时间愣住了。 紧接着,我悄悄扯了扯张小凡的袖子。 张小凡晚上酒喝多了,酒量又不好,虽然喝了茶,此刻还有几分醉意,当下说道:“你也觉得这小子欺负弱女子吧!来来来,咱们二对一,好好比划比划! “行了,没这酒量就少喝一点,几瓶马尿就把你灌成这样了,至于么!”说完,我来到小梦面前,叹息道:“张仲坚说的没错,你是该离开了。” 此时,不光是张小凡,就连心雅都觉得我有些过分,我见状指了指地上,说道:“大家看看,小梦身上缺了点什么?” 众人顺着我的手指瞧去,开始有些茫然,蓦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齐齐往后退却。 老板娘颤声道:“小梦,你……你……” 在灯光的照射下,地板上出现了许多人影,唯独小梦的脚下没有影子。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她都没有影子显现。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没有影子? 答案只有一个。 她不是人! 小梦擦干了眼泪,原本实在的影像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昨晚我想了一夜,终于还是没能过去自己这一关。我实在不该留恋这里的,放心吧,今晚我会带着孩子离开,再也不会回来骚扰大家。” 说着,影像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只留下我们在那里怅然若失。 半晌后,我头一个醒悟过来,直奔二楼小梦的房间。 一脚踹开房门,一股血腥气登时扑鼻而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1节 灵煞 佛门协会为了抵御灵煞的不断骚扰侵蚀,不得不成立了一支由度魂师为骨干的“伏魔小组”。 哪座城市里有灵煞出没,哪里便有一支“伏魔小组”。 虽然每诛杀一只犯恶的灵煞需要付出很是惨重的代价,可对于数量绝对占优的人类来说,那还是值得的。 可灵煞毕竟不会束手待毙。 就在上个星期之内,杭州的八十一名伏魔小组员中已有十八人遇袭身亡。其中就包括副组长,年仅二十二岁的飞云观女弟子刘芸。 也许是出于报复,刘芸的死状十分凄惨,****的尸体上满是被暴力蹂躏过的痕迹,一双在生前本该无比柔美的剪水秋瞳既恨且痛地望着天上,死不瞑目。 灵煞的横行无忌令许多人家的年轻女子不敢在深夜独自回家,一时间闹得整座城市都人心惶惶的。 然而,有一个人却并不害怕。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年仅十九,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美丽少女。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 她不仅不害怕传说中的那些邪类,更暗暗发誓要在每一天,每一夜,从茫茫人海中辨识并揪出每一只灵煞,将他们千刀万剐,为自己惨死的师姐刘芸报仇。 文瑛自幼入寺修行,早将刘芸视作自己的亲姐,虽明知犯恶的灵煞在进入地府的刑狱后将永受十八般极刑之苦,并永世不得轮回,可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来师姐那冰冷的残躯,她就按捺不住心头的滔天怨愤,极尽手段地在痛下杀手之前极尽可能地折磨他们。 灵煞按其灵力的高低分为三十六的个等级,第一等级的自然是灵煞中灵力最强的人物,也是他们的唯一首领,灵尊,而设立在每座城市的分部总管通常也只在第五级上下。 她离开寺庙已有一月,总共将十六只正在犯恶的灵煞打入阴曹地府,其中就有一只是第十四级的一流高手。 这样的成绩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女来说足以自傲。 然而她并不满足,怕是只有杀光天下间所有的灵煞才能平复心中的仇恨。 她一路追踪, 这一夜,她从“天门”这一另类的都市灵异侦探社处打听到残杀师姐的那个灵煞的消息。 那只灵煞已经化作青鬼,潜伏在杭州某个别墅区内,白天潜伏,夜晚四处作案。 由于那灵煞十分狡猾,有一套十分高明的反追踪法,所以“天门”中人只能将消息捕捉到这个程度。 没有人知道“天门”的成员来自何处,到底是世间的哪一类种族,可他们的消息来源却是百分之一百地可靠。 于是她早于前一天的晚上秘密私访这户人家,说服他们帮助自己执行一个诛邪大计。 为免出现不必要的牺牲,也为了防止计划外泄,她说服了这家的男女主人躲进宅内一间较为隐秘安全的地下储藏室,只留下这家人的小女儿,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张小萱留下来当作诱饵,她则藏身在张小萱的闺房内给欲要行凶的那只灵煞以致命的一击。 这家人原本不太愿意,在文瑛露了一手之后便心悦诚服地改变了初衷。 不过,为了女儿的安全起见,赵家又出高价聘请了六名从其他道观请来的正一法师在暗中护法。 仙佛两门同宗不同路,文瑛和六名道士对赵家的这个安排有些不满,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最终还是决定合作一下。 时间到来。 赵家人躲进了地下室,暗中护法的六名道士埋伏在一楼客厅的六个相对隐蔽的角落中,将本身的气息压至最低极限。 这六大道士个个都是修为不凡的高人,相信纵然是第十级的灵煞来到此处,也难以在一时间发现他们的存在。 性格文静怯弱的张小萱在文瑛的好说歹说下才独自一人来到二楼卧室的床上睡下。 文瑛躲进闺房的一只大衣橱内静静等待,密切留意着橱外的动静。 正当她等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蓦有一股妖异的气息钻进了自己在宅子一周布下的法力结界。 不知是否由于刘芸的关系,这气息使她觉得很不舒服。 气息在一段时间内窒了一窒,渐渐的,又由客厅向二楼缓缓行进。 没有任何打斗声传来,也没有六个道士的报警讯息传至,那气息似是毫无阻碍地就沿着楼梯来到了二楼。 到底客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六个道士都遇害了么?文瑛心头惶惶,可转念一想,以这六个道士的本事,又是以暗对明,哪会如此不济。 灵煞的气息蔓延至卧室门口时忽的平空消失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文瑛也不敢妄动一下。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心切张小萱安危的文瑛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将真炁尽数聚集于两掌心后闪电推门而出。 来到橱外一看,登时吓得她目瞪口呆。 床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张小萱的身影! 冷汗一滴又一滴地自她的额角缓缓滑落,她掠出卧室,电光火石般地游身至一楼的客厅。 地板上躺着八具尸体,粗粗一瞥便知道是赵家夫妇和六个道士。只见他们都被吸干了血,原本血肉丰盈的身体也干瘪了。 月光辉映下,一个龙首人身的庞大身影未着寸缕地坐在宽敞的三人沙发上,同样身上不着寸缕的张小萱目光呆滞地被他抱在怀里,正做着那不堪入目的事。 望着张小萱雪白的大腿根部那斑斑血迹,就算是未经人事的文瑛也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是我害了她啊。 文瑛气得差点晕了过去,一颗芳心被无限的自责悔恨狠狠地啃噬着。 她勉强镇定下波涛汹涌般的心绪,因计划失败而引起的颓丧在刹那间被复燃的强烈战意所替代。 若非见张小萱还在对方手中,她早已出手了。 那灵煞目中连连闪过凶光,一边肆虐着怀中的小羊羔,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文瑛衣服下那玲珑浮凸的曼妙身躯,以及她脸上那刚毅冷艳,英姿勃勃的动人表情,嘿嘿邪笑道:“半个多小时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下这个活口等你出现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2节 佛门七宝法剑 他见她不说话,便将粗大尖利的爪尖抵在了张小萱脖子上的大动脉处,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女娃娃的滋味虽然很是不错,可比起你师姐那脆生生,香喷喷的鲜活滋味来却要差上许多。”言罢,充满邪恶的目光又扫向文瑛扫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文瑛既惊且怒地喝问道,尽管早已知道了杀害师姐的凶手,可一听他亲口证实后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这些日子里,你不是一直在打听我的行踪么?” 文瑛心头震惊,自己并非没有脑子的蠢人,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日子来只向“天门”打听过灵煞的消息,难道说是“天门”出卖了自己? 文瑛的手心开始沁汗。 灵煞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地笑道:“不用想了,我出的价钱比你高出三倍有余,‘天门’也是要吃饭的。” 文瑛彻底明白了,自己一开始便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想明白了吧。可惜啊,已经晚了。”灵煞右手微一加劲,似钢铁般尖利的指尖瞬间贯穿了张小萱的雪白粉颈,她全身的血液和精气源源不断地被吸入灵煞手指上的每一个细胞内。 半晌后张小萱不由自主地一阵痉挛,原本水灵鲜活的少女胴体化成一具完全被汲干了生命能源的恐怖干尸。 吊顶的灯不断“滋滋”闪动,倍添房中的恐怖气氛。 文瑛的手在颤抖,不知是因恐惧还是愤怒。 灵煞像抛弃了一件废品般将张小萱的尸体扔向一边,凶目直盯着文瑛的俏脸,淡淡道:“为什么还不出手,在等地上这几个牛鼻子么?他们已经去跟阎王爷报到去啦,难道你还有别的帮手么?哈哈哈!” 文瑛冷冷道:“你一个人能杀得了六个道门高手?” “以你的修为见识,应该有听过我们灵煞一族的诸般绝艺中有‘虚空破咒’这一招吧。” “虚空破咒”是灵煞一族目前已知的三大绝技之一,其威力就像是一柄空间锯刀,在其建立起来的气场范围内,几乎能将地球上的任何物质瞬间切割成分子状态加以毁灭。 文瑛冷笑道:“只有十二级以上的灵煞才能使出这一式‘虚空破咒’,你这十五级的货色吹什么大气!” 灵煞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只有十五级?” 感受着迎面迫来的阵阵其强猛气浪,文瑛气得差点吐血。 想不到可恶的“天门”不光出卖了她,竟然在这一点上也欺骗了自己,这条恶龙明明至少拥有第十级别的灵力。 “今天就让你这小女娃在临死前好好尝试一下做女人的滋味吧。”灵煞长身而起,跨下的雄巨景观向面前的少女炫耀着。 文瑛俏脸掠过一抹羞红酡晕,勉力镇静下心神,以掌心凝聚的真气化出一柄有若实形的玄黑气剑,先发制人地射向灵煞。 是“佛门七宝法剑”中的黑曜石剑气么? 灵煞冷冷一笑,并不理会她的剑气有多强,他只知道面前是一个修为高超的美艳少女,一个血管里流动着处女贞洁血液的可口食物。 若刚吸食过的那名处女的生命能量能增强自己一年修为的话,那眼前的这一位怕能令自己的灵力数以十倍计地往上递增上去吧。 一想到这里,他的口水都快顺着微启的血盆大口流了出来。 青影晃闪,他那庞大的身形登如一只敏巧的鹰隼般腾空跃起,以违反物理原理的角度轨迹轻松避过袭至胸前的玄黑气剑,瞬间飞临至文瑛的头顶上方,左爪聚起五成力道的石典灵力擒抓向她的柔肩。 文瑛心中微凛,这头怪物无论身形、速度和力量都比自己先前对付过的灵煞高明太多了。 劲风袭面,夹杂着灵煞特有的刺鼻体味迫得文瑛一阵窒息。生死攸关下,她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及时作出变化,身形如乳燕般侧身游向另一侧。 “嗤!”文瑛虽然成功避开了这一击,可肩头的单薄衣裳却给灵煞的爪劲牵扯撕裂了一块。 好鲜****的货色,恶龙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这美丽的一幕,嘴角又浮起一丝亵笑。 文瑛收敛心神,无视灵煞的眼神,一呼一息之间再度幻化出一柄较先前更为宽大凌厉的玄黑气剑。 玄黑气剑的属性正好是灵煞体质的克星,这一点在方才闪避时灵煞就已深切体会到。 虽然看似轻描淡写地闪过,可气剑周遭的流烁黑芒还是有一部侵入了自己的体内,一时间难以化解。否则,刚才那一击就能将眼前的这个小美人手到擒来了。 文瑛见灵煞身形不经意地往后一缩,当即隐约捕捉到他的心理活动。 她将气剑凝于距掌心前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在相对狭小的范围内施展出三十六式伏魔剑法的精妙招数,源源不绝地攻向灵煞。 她攻出十二招三十六剑,那灵煞便忽左忽右忽后地退出了三十六步。 文瑛的剑招和功力并不出灵煞的意料之外,令他意外的是她的速度和变化,这比他原先预计地还要高上不少。 灵煞稍不留神下,臂上又被剑气划出一道口子。伤口甚浅,未见半点鲜血,只是微微一痛。 他好整以暇地继续闪避着,并不使出最具威力的一式,只因他要完整的她。 也就是出于这个目的,他现在才打得有些缚手缚脚,落入了下风。 文瑛得势不饶人,掌前气剑倏的一颤,立时分裂出数十道狭长的剑气,织成一张绵密劲网铺天盖地地撒向对手。正是剑法中最具威力的一式“天罗地网”。 “伏魔剑法”因魔而生,其要旨就是除恶毋尽,一遇上邪魔之辈,誓要将他逼上绝路为止。 灵煞心中暗暗喝彩,在他近两百年的岁月中,除了眼前的这个小妮子,他只见过两名灵隐寺的弟子能使出这一式。一名是一百五十年前的铁钵和尚,一位便是当今的灵隐寺住持,也就是文瑛的师父灵剑子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3节 地府 铁钵和尚的一剑能化出上百道光影,可谓将“天罗地网”的威力发挥至了极限,而灵剑子修为远较前人逊色,也能一剑化出数十道光影。 若对手换作以上两位,自己早已挂了多时,可这小妮子纵然天赋异禀,火候还是差了许多。 自她的剑网一成,他就已瞧出了好几处破绽。 他并急着立即反击,只是悠然自得地边退边欣赏文瑛的曼妙剑姿,在他饱经阅历的一对邪眼中,她早已是盘中的餐点了。 文瑛久攻不下,开始有些心浮气燥了,后力不继下,剑法亦渐见散乱。 他那庞大的身形忽的硬生生刹住退势,双爪蓄劲成钢成铁,猛的崩碎剑网中最为薄弱的几道剑气,穿过剑网来到她的面前。 文瑛被对方的狂猛灵力震得气血散乱,向后飞退的瞬间只觉胸口一热,右胸已落如了灵煞的魔爪之中。 “啊!”文瑛一声尖叫,急忙撤回剑势横削对方的手臂,剑随心转,势要将灵煞的粗臂斩断为止。 灵煞嘿嘿一笑,闪电缩回的左爪中提着几道撕裂的布片。 文瑛胸脯一凉,女子的要害处立时暴露在微寒的空气当中,纯洁粉白的肌肤上兀自有几道红色的爪痕。 文瑛羞愤交加,忙提左手护住胸前,也就是那么一滞,灵煞已一个晃身转到了她的背后。 文瑛未及转身间,腰间的麻穴已被两只钢指分别刺中,酥麻无力地软瘫了下来。 灵煞一声长笑,横抱起娇躯抛扔在沙发上,旋即自己也跟着来到她身旁半跪下。 双手抓住文瑛的裙带一扯一分,随着她的一声尖叫,衣片纷飞。 文瑛急得差点晕了过去,可眼下自己身体被制,完全一副任人鱼肉的可怜模样。 “想知道你师姐在临死前是怎样的一番感受么?别急,你很快便会尝到哩。”灵煞将文瑛的柔躯扳了过来,一边刺激她的身体,一边用语言羞辱着她。 瞧着身下瑟瑟发抖的柔弱身躯,他的心就一阵莫名亢奋。 文瑛一边抵抗着,一边倔强地狠狠说道:“我就算化作厉鬼也会上来找你报仇的。”她用力地挣扎着,偏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真搞不懂你们人类,为什么这么喜欢残杀我们灵煞?”灵煞并不急着下手,而是继续问着似是和眼前毫不相关的问题。 “替天行道!”文瑛朱唇中勉力挤出这一句话,旋即被一连串的呻吟声盖过。 这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羞愤欲死。 “替天行道?哈哈!”灵煞仰天长笑,笑声甫落,一张臭口又凑到了文瑛耳边轻咬道:“你还是先学着行行妇道吧。” 文瑛的脑海中浮现出师姐和张小萱的惨烈死状,以及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她终于无助地抽泣起来。 看着刚才还一副凶神恶煞,欲置自己于死地方才罢休的刚健女郎,此刻像个普通的弱质少女般啜泣着,灵煞的心中涌起了征服者的无比快感。 剑欲履及时,门外蓦起一阵幽暗难明的劲风。 灵煞心神大震,从对方的气息中他已判断出来者的修为在自己之上。 此人是自己现下绝难应付的,思绪飞转间,他终于选择放弃快到口边的可口食物,从后背的两块强健的背肌处突起一对长逾五米的巨翼,破窗落荒而逃。 心力交瘁的文瑛躺在沙发上怔怔地瞥了一眼来者,便不由自主地阖上了双眼。 来者静静地,不着一点声音地来到文瑛身前,叹息着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风衣紧紧地包裹住她的裸躯,然后横抱着向问外走去。 文瑛从昏昏的睡梦中醒过来时,惊愕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不久之前还发生过的事情像一场噩梦般侵蚀着自己的心灵,眼角泪痕尤新。 她下意识地掀开被角往里一瞧,只见身上已换了一套崭新的睡衣和内衣。 她又急捋起睡衣的袖管,只间玉臂上的一点代表着自己贞洁的朱砂尤未褪去,不禁心情一松。 因为师父曾经对自己说过,只要自己一日未臻至剑心灵犀的境界,一日不可破身,否则永远难以到达大成境界。 每一个度魂师无一不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着,文瑛亦不例外。 “你醒来啦。”一个年轻的男声自床头右侧的黑暗角落里悠悠传来。 由于房内的灯光很暗淡浑浊,刚刚恢复意识的文瑛这才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你是谁!”文瑛将整个身子埋进被卧里小声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救了你。”那人的回答很简单,很干脆。 “哦?是吗?”文瑛捧着脑袋苦苦回想着,在她最后的印象当中似乎有这么一个人突然来到自己的面前,只是自己还来不及看清楚他的面目便已不支昏了过去。 文瑛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神色紧张地问道:“我……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么?” 那人点了点头。 文瑛见状小嘴一撅,差点哭了出来。 “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没穿衣服呀。”那人皱眉说道。 虽然对方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在未确定他的居心之前,少女特有的矜持还是令她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你……你有没有对我怎么样?”毕竟是女孩子家难以启齿的话,说到这里,文瑛的一张脸绯红起来。 那人似是对文瑛醒来后的反应很是不耐,他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孩总爱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他淡淡道:“你想要我对你怎样?” 文瑛哑然,以欲哭无泪的表情说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我现在又是在哪里?” “我叫惜若寒,这里是地府。” “地府?”文瑛似乎忘记了一切般忘乎所以地喊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她几步下床,飞快地掠至那人的身边问道。 听到这里,我们不禁为少女的不谙世事,天真可爱而感觉心中好笑,因为换作其他女孩子会尽力隐瞒自己被人欺负的情景,她却都毫无顾忌地讲了出来,脸上还一派很认真的表情。不过,当她说出“地府”两个字后,我不禁心中咯噔一下,看来自己和地府的渊源真是深啊,到哪里都能和它扯上关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4节 都市夜车的传说 在灯光的照射下,这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如蒙着一张白布的脸上微泛着惨白的光芒。 文瑛惊骇之下,不禁往后退出几步,扑通一下坐倒在床沿上,眼前的一切实在诡异,却又是那么的真实,令早已辨不清真假虚实的她坠入了彻底绝望的深渊。 她一边苦笑着,一边在嘴里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这是已经死了么?” 惜若寒一声幽幽的叹息,那声音似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深处一般诡异飘渺,“你不用害怕,也没有死去。你只是暂时来到我的家里坐一下短暂的访客,只要你身体好转,我便马上送你回去。” 文瑛见他这样说,一颗本绝望的死心又重新燃起了对生命的渴望,她不顾对方那张可怖的鬼脸,一个箭步冲至他的面前道:“是真的么?你可要说话算话。我的身体已经康复,现在就请送我回家吧!” “你不用着急,夜车主人说过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况且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复原,还是在此休息一段时间再送你回家吧。” “夜车的主人?你是夜车的主人!”文瑛一声惊呼,登时便怔怔地不懂得说话了。 文瑛不禁想起了童年的记忆中那个不断被同门中的长辈们反复提及的传说。 那个一个关于一辆车子的传奇故事。 一辆只在夜间出没的车子。 无形的风不足以形容它的车速之快,无相的云不足以形容它的来去无踪。 漆黑的车身,漆黑的车窗,漆黑的车灯。 每当说到这里,好事的长辈们总会摆弄出一张张极其夸张的恐怖脸庞来逗自己的可爱一哭。只要自己一哭,他们便会压低了声音继续阴森森地说道:“如果等你长大了,有机会遇到这辆车子的话,你会发现它甚至连一块车牌都是漆黑一片。惟独车主人的一张脸是白的,一张在上面看不见任何五官的,绝对的白。所以,当夜晚独自行走于寂暗街头的你若发现有这样的一辆车停在你的身旁,这样的一张脸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不用惊慌。因为它只带走它该带走的东西。” 这样的故事,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在自己童年的梦境和现实中交替出现,弄得自己的神经差点崩溃了。 然而如今在这么近的距离中,真真切切地盯着这个童年的噩梦,文瑛当真是百感交集。 一想起是这个的人儿救下了自己,这张没有五官的脸看着看着也就没有那么恐怖了。 惜若寒见文瑛一直怔怔地盯着自己呆看,虽然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窥探她的心里正在想些什么,可他并不愿意这么做。 无需任何理由,不愿就是不愿,除非是工作上的需要。 “你的师父灵剑子还好吧。”惜若寒问道,顺便扶了仍旧跪在自己腿边的文瑛,将她安置回了床头。 “你认识我师父?”文瑛惊讶道。 惜若寒微一颔首,道:“我与他在五十年前曾经有缘见过一面,他在各方面的修为都很让我敬佩。对了,你年纪这么小,他就肯放你出山了?” 原来夜车的主人还是师父那一辈的人物,文瑛微微地松下了一口气,蓦地又红着脸,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这次出来是追杀灵煞的。没想到,唉!” 惜若寒恍然道:“原来如此。”旋即又苦笑道:“你和你师姐太像了,都是那么的不知天高地厚。” 一提起师姐,文瑛眼中的泪水在打着转儿,哽咽问道:“你也认识我师姐么?” “阳间和地府有着某层关系上的合作,我与你师姐所在的诛邪小队一起合作过几次。她的性格很倔强,身为领导却总改不了独来独往的作风,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有此一劫。” 文瑛心里“咯噔”一下,急问道:“我师姐不是因公牺牲的么?” 惜若寒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那只是佛门联盟联不想你师姐死后还背上一个不好的名声,这一点他们倒做得非常有人情味。残杀你师姐的那只灵煞是个恶名昭著的禽兽。平均每个月他都要残害三名花季少女,伏魔小组几次三番想抓他归案,却因他的实力太过强大而一直未能结案。你师姐诛邪心切,不顾上级的禁令,擅自离队,以自己为诱饵来钓这条大鱼。其最后的结果想必你也已经看到了。” 文瑛听完后一脸激动地,几乎是吼了出来道:“那时候,你这夜车的主人去了哪里?为什么纵容这头畜生?” 惜若寒情绪不见半点波动地淡淡道:“论年代,灵煞出现的时代远比地府形成要来得久远。这一百年来,原本沉睡的灵煞们不知为何纷纷苏醒过来,现在的势力已经不比地府差了。那只灵煞不仅本身实力很是强大,而且生性狡猾,我一直在尽全力缉拿他。而且当你师姐遇险时,我一收到消息便驱车赶去了那里。可惜她和你一样的自以为是,在现场周围都设置了结界,而且比你还多设置了三层。我费了半天的劲才能破界穿过,可惜已经晚了。” 文瑛还想说什么,可转念一想,却也难以再对他起嗔责之心。 “你能帮我逮到那只灵煞吗?”她以恳求的语气问道。 惜若寒道:“我还有别的任务要去做,只能告诉你他的下落。你尽管放心,他已被我破去护体灵气,眼下只有挨宰的份。” 接下来,文瑛便一路追踪千里,兜兜转转的,终于在这间客栈里发现了那只灵煞的气息。 没想到,这灵煞已经在这里害死了一个人,虽然手法不一样。 我们大家都觉得十分奇怪,因为刚才那只明明是个小鬼,和文瑛口中的庞然巨兽有天壤之别,难道她搞错了? 文瑛一听之下也觉得十分奇怪,决定留下来和我们一起逮到那只小鬼看看。 我想起一件事,问道:“这灵煞究竟属于哪一种邪灵?为什么我们之前都没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5节 奇异的冰崖 文瑛道:“关于这一点,可能我师父说的对。佛道两家虽然在人类文明出现曙光之前就已经存在,但是中间出现过断代,几乎就此消失人间,全赖释迦摩尼和老子才得以在人间重新绽放光彩。而灵煞早在人类之前就已出现,在佛道重新光辉之前就已销声匿迹,所以当今佛道两门的法术对灵煞来讲没有什么针对性,光凭灵绝自然无法感受到它们了。” 我道:“既然如此,你比较熟悉灵煞。我们会全力配合你。” 文瑛点头示谢,而后问道:“你们几位法师怎么会在这里?” 我隐去天师府一节,只说是来找“幽冥十三劫”劫点的。 文瑛闻言一怔,问道:“你们谁是阴阳派白龙门的李正先生?” 我愕然道:“我就是。你怎么会认识我?” 文瑛上下一打量我,美眸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光。 我苦笑着从兜里拿出身份证和那乾坤葫芦递了上去,“如假包换,不过我们白龙门规矩没那么严苛,拿不出度牒什么的,这只乾坤葫芦是我白龙门的法宝,算作信物吧。” 文瑛仔细一看身份证,又用手掌轻抚在乾坤葫芦上闭目半晌,随后将两样东西郑重其事地递还给我,展颜一笑:“兹事体大,不得不谨慎些,还望道兄勿怪。”话音刚落,从背包里取出一张请帖,一脸郑重地用双手递交给我:“全赖李先生道破陆吾的阴谋,现在天下佛门都已知道此事,尊师唐真人日前也与家师会过面,决定联合各地佛门的力量,展开对陆吾等邪恶势力的追剿。并定在下月的十五日在灵隐寺召开‘诛邪大会’,届时各省的佛门领袖都会派遣麾下高手参加。唐真人要在各派走动联络,举荐你为白龙门的代表,希望你到时能来参加。” 我收下请帖,讶然道:“尊师怎会知道你能碰到我?” 文瑛微笑道:“唐真人说,我这顽皮徒儿跟个猴精似的,整天四处乱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上。眼下正在江西龙虎山,如果你们运气好的话多半能在那里碰到。正巧我一路追杀那灵煞到此,便奉师命带着这张请帖。不过,其他几十位出寺的师兄也都带着,总有一位能在路上碰到你。” 我哑然。 张仲坚忽然说道:“李正虽然不是道门弟子,但归根究底,白龙门也是昔日道家的一个分支派别,与佛门有什么关系?我龙虎山天师府已请李先生上山共议诛杀陆吾之事,就不必去灵隐寺叨扰了。” 我还未说话,就听文瑛蹙眉道:“诛邪乃苍生大计,怎分道门佛门?我们邀请李先生参加灵隐寺的大会,却也没有阻止他参加你们天师府的聚会。” 我怕两人吵起来,连忙从中岔道:“没事,没事。反正日子又不在一起。对了,这位师兄,你刚从龙虎山过来?” 心雅笑道:“喂,你脑子坏了嘛?人家明明是女孩子,你喊人家师兄。” 我解释说,“师兄”是对佛门俗家弟子的尊称,不论男女,都是这个称呼。 文瑛道:“准确说是路过龙虎山。我是绕过山脚而行,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出来久了,替仲坚问问。”我道,“对了,接下来该如何抓捕那只灵煞?” 文瑛道:“我能搜索到他的气息。夜晚是他的天下,我们天一亮便进山。” 离开了客栈,我们四个法师和警官心雅,在徐老板的引领下,带上装备,踏着皑皑积雪,朝山的更深处进发。 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原本不想让徐老板冒险,可他说我们对山路不熟,容易出危险,一定要来带路。我知道他是为了感激我们替他解决了往日的心魔,不过那事纯属意外,我们也没出多少力,由此可见徐老板的善良。 像上次一样,我们戴着厚厚的墨镜,可是在阳光下的雪地看久了,眼睛仍旧免不了有些刺痛。雪地的反光十分强烈,要是没有墨镜的话,眼睛可能会受到伤害。 越往深处走,人类活动的迹象就越少。很久以前就听驴友说过,江西的深山不比浙江,许多探险者在这里失踪一个多月都未能被搜救队找到,由此可见这里深山的险要和偏僻。 走了约莫四个多小时,来到一处层峦叠嶂的雪峰。 山头盖着厚厚的积雪,若非清楚这是江西,还以为置身于藏地雪山。 我们在这些奇形怪状的冰山中行进,犹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幻境之中,若非身临其境,实在难以想象。 一个小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大团雾气。 文瑛收起手中一个类似司南的精巧小玩意儿,问徐老板道:“那个正冒着热气的是什么东西?” 徐老板朝那里张望了一眼,答道:“哦,那是一个温泉。” 文瑛道:“我现在手里端着的是佛门的‘曼陀罗盘’,可以感应灵煞的气息。我就是靠着它,一路追踪那家伙到此。若我没有料错,它一定就在那温泉附近。”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热气之后,隐约出现了一个洞口。 走近前一看,登时被惊住了! 我忍不住摘下了墨镜想要看个清楚,不过这个动作实在太过鲁莽,我很快便尝到了恶果。 墨镜才刚一摘下,眼镜就因为强烈的光线而感到一阵刺痛。 我发出一声惊叫,同时闭上了眼睛,戴上了墨镜。 刺痛未消之前,我也不敢睁开眼睛,以免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就在闭着眼睛的时候,眼前只是一团白色的,不规则的欢迎在那里晃来晃去,却无法去注视,于是我问:“那是什么?” 心雅立刻回答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紧闭着眼,但是刚才一瞥的印象,却也深留在我的脑海之中。 距离我三十米外有一块冰崖,极度晶莹剔透,宛如水晶。 在那冰崖之内有许多“东西”。我之所以说“东西”而不说别的,是因为那些玩意儿看起来既非人也非动物,以我那渣一般的生物学常识来看,实在讲不出究竟是什么。 等眼睛稍微好受了些,我便放胆注视冰崖,而后如同石雕般站立了至少一刻钟。 不仅是我,就连其他人也都惊呆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6节 又见猴人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回答,那答案只有一句话:不知道。 但是,我却能详细形容我看到的景象,必须十分详细地形容,否则根本无法表达眼前这种莫名诡异的奇景。 我所看到的一切都在那块冰崖之后,究竟有多厚,无法得知。 那里四面全被坚冰包裹,一动也不动,可是在冰里的那些东西,给人的感觉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 就像我们寻常看到的琥珀那样,有些里面可以看到昆虫。如果在形成之初,有一只昆虫正要展翅高飞,恰巧有一团树脂滴落在它身上,将它包裹住,那么千万年以后,树脂变成了琥珀,里面的那只昆虫定格在展翅高飞的那一瞬间,给予人的感觉也就是动态,而不是静态了。 此时此刻,我在冰崖后看到的东西正是这种感觉。 说了半天,凝冻在冰崖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实在说不上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一定是某种生物,或许在我们人类出现之前便已销声匿迹。 在那一刻,我想到了灵煞,因为其中一部分东西很有那天看到的那只小鬼的感觉,虽然模样不一样。 如果这些东西真是灵煞的话,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冰山中?或者说,究竟是谁将他们封印在此? 我走近冰崖,伸手可以触摸到平滑的表面,距离我最近的一只看起来像蜘蛛,不过身体的直径至少有两米,算上五、六米的脚,可以算得上巨大了。我想不出地球上有哪种昆虫会如此巨大。 它的腿和身子上布满了密而长的细刺,身体中间有一个球状凸起,不过它有一个篮球大小的脑袋,怎么看都像是某种哺乳动物。 这样的东西至少有十多只,而且体型一个比一个巨大,姿态各异,在冰光的映衬下栩栩如生,形态狰狞可怖。 走了几步,我在一只怪物面前停了下来,因为它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么眼熟,活像那只灵煞,只不过个头巨大了数倍,而且头上还长着怪异的犄角。 它弯着腰,正做着往前冲的姿态,令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一步。 张小凡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是被我的脚给踩的。 他揉了揉疼痛的脚面,苦笑道:“哥们你也被吓坏了吧,这些东西不知道什么来历,长的真够磕碜的。对了仲坚,这里离龙虎山也不算太远,你知道这里有这么个玩意儿么?” 张仲坚道:“那你得先问问住在这里的徐老板。” 徐老板苦笑道:“我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却从来没见过有这么一个东西。不过说来也奇怪,每年来这里爬山的驴友也不会少,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呢?要是登了报纸,保证轰动全世界。” 张小凡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老徐啊,到时候来这里观光的人可不会少哟,你可发财了呀!” 徐老板感慨道:“都这把年纪了,手头也有点闲钱,发不发财的也就不去想了。只希望这次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回家吧。” 文瑛道:“我有八成可以断定,这些东西就是灵煞了。都是上古妖物啊,没想到都被冰封了。这里没有结界和法阵,一般驴友很容易便能找到这里,不会千百年来都没有人发现。我猜是最近被冰封的。” 心雅忽然说了一句:“你看冰崖中的景象,像不像温峤燃着了犀角之后看到的鬼怪世界?” 我起先一怔,旋即省悟过来,她说的是《晋书》中的一段诡异典故,当下答道:“如果当年温公当真看过鬼怪世界的话,恐怕还比不上眼前这些来得骇人。” 徐老板毕竟没见过什么鬼怪,当下缩了缩肩膀,颤声道:“这……这些就是你们说的灵煞?他们都是活的?” 我沉吟道:“他们之前都是活的,也许现在还活着,只是不能动弹而已。”也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张仲坚道:“我粗粗计算了一下,这里至少有一百多种类别,有些像是植物。那灵煞之所以躲在这里,恐怕不是巧合。” 我道:“你们看这里像不像一个大型的坟冢,也许那只灵煞就是循着同伴的气息找到了这里。咱们继续走进去看看。” 在冰崖的另一部分,有一个屏障似的突出,绕道后面,是一道相当宽阔的缝隙,情形如山崖之中的石缝,可以令人侧身而入。 那条缝隙不知如何形成,它把巨大的冰崖从中劈成了两半,一走进去,两边全是晶莹剔透的冰面,而冰面下又冻结着许多千奇百怪的生物。 我纵然算是见过不少鬼怪了,可乍一看到如此规模的冰崖,也不禁脚底发冷。 在转过一个拐角时,我不小心推断了一根冰柱,那东西是一个生物的腿,啪嗒一声就那么掉在地上碎了。 心雅在我身边发出一声惊呼,似是怕那断下来的腿爬过来抓住自己,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就在此时,我再一次呆住了! 在经历了刚才的视觉冲击后,我对这里会出现什么样的怪物已经十分淡定,可眼前这只无论如何都令我无法相信,就连张小凡和张仲坚也齐齐愣住。 那是一个似人非人的生物,若非全身长满了长长的毛,几乎与人类无异。 在那一刻,我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当日在禹帝陵中碰到的“毛人”桓子丰! 当时,我差一点喊出他的名字来,不过仔细一看,眼前这毛人与桓子丰还是有些区别的。他的毛色更深一些,身材也更高达,更奇怪的是,屁股上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活像西游记里的那只猢狲。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西游记里写的都是真人真事? 我们在那猴人面前,呆立了好一会才定过神来,张小凡道:“它曾经是活的,你看,它像是不甘心被冰冻在这里,硬是要挣扎出来,可是只挣扎了一半,下半身还是被冻住了。天啊,这么许多冰是在瞬间形成的。我想不出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能将自然颠倒过来,恐怕就连陆吾都没有这样的能量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7节 洞中阴谋 徐老板站在一个脑袋有一半暴露在冰层外的怪物面前,蹲下来仔细看那个脑袋,像是一个放大了几十倍的昆虫头颅,两只凸出来的眼睛森然可怖。 他的表情迷惘中带着惊惧,显然是被吓坏了,我没有大声喊他,而是来到他身旁。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喉咙里发出一阵响动,片刻后问道:“这……这是什么?灵煞究竟是什么?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 对于他的这个疑问,我想本不用回答,可为了安定他的情绪,我还是说道:“我无法告诉你灵煞究竟是什么,总之不是任何一种当世已知的生物。世上的妖魔鬼怪也许只是一种人类目前未知的史前地球生物,也许是从外星球来的,谁知道呢。” “史前地球生物……外星人……”徐老板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表情总算缓和了下来。 我心中苦笑,对于大部分接受过所谓现代科学知识的普通人来说,也许外星人和史前文明的概念更容易被接受吧。 “快看,前面有火光!” 我赶紧关闭强光手电,前方十几米的拐角处果然隐隐绰绰地闪起一丝火光,而后一闪而没,似是在发现了我们之后才隐掉火光的。 “可能是那只灵煞,追上去看看!大家小心。”我说完,掏出乾坤葫芦和雷击木,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 跑着跑着,前方渐渐显出一个身影来,不过奇怪的是,那背影似是衣着十分淡薄,就像披着一件薄纱似的,难道就不怕冷么? 那身影似乎脚上有伤,越跑越慢,终于被我赶上,一把扑倒在地。 底下传来一阵幽幽的呻吟。 我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却又一下子说不上来,扳过身子一看,登时骇得手足冰冷。 眼前并非灵煞,也不是人类,在羽绒帽下是一个白森森的骷髅! 空气中闪过一丝寒意,那骷髅竟对着我发出“桀桀”的阴笑。 我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往后一缩,旋即觉得不对,首先我感受不到一丝鬼气,其次,这家伙很有可能是在装神弄鬼! 于是,我猛的再度扑前,五指抠进那骷髅的眼窝和嘴巴,想要将面具扯下来。 然而,很快我便呆住了,因为随着手指的发力,竟然将整个骷髅都拔离了身躯,掉落在地上,兀自冲我嘻嘻笑着。 难道这只是一个道具,真正的脑袋缩在在衣领里? 我抱着这个想法一把剥去对方身上的羽绒衣,里面赫然是一具失去头颅的躯体,没有鲜血淋漓的场面,宛如活着一般。 跟老子玩法术? 我心中冷笑,右手掐起手诀,正准备用法术将其幻化回原形,不料对方化作一股轻烟,从断头处钻了出去,滋溜一下不见了。 这哪里是灵煞,分明是一个鬼魂! 那鬼魂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和人类奔跑的速度差不多,不像是在逃跑,倒是有意在将我们引向什么地方。 我本想阻止,可转念一想,打消了这个念头,与大家一起奋起直追。 曲曲折折的转过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那是一个充满了冰晶的洞室,约莫二十平米大小,中间正匍匐着一只身长丈许,浑身青绿色的怪物。 他身躯似人,却长着一个鳄鱼般的脑袋,头上还有一对犄角,与文瑛口中描述的灵煞一模一样。在洞中散落着许多白色的卵,形如鸡蛋,却比鸡蛋大上数十倍,也许是灵煞的幼卵。 很难想象这样一只怪物就是先前从小梦体内爆裂而出的那个小鬼。 然而,仅仅是这只灵煞并不足以引起我们的惊愕,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洞室中竟然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许久未见的陆吾,另一个竟然是天师府的代理掌门人张羽! 张羽谋夺了天师府的掌门之位并不稀奇,可我们绝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和陆吾勾结在一起! 张羽见到我们骤然一惊,喝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张小凡冷笑道:“怎么,怕我们知道你和灵煞、陆吾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么?我说你也真是的,好好的天师府掌门人不当,偏偏要和这些鬼魅魍魉参和在一起,白长这么大把年纪了。” 张羽结结巴巴道:“别胡说!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吾淡淡的接话道:“我替你杀了张默然,将罪名嫁祸给白龙门的这个小子,助你荣登掌门之位。你则替我暗中豢养灵莫风的子孙。怎么,想反悔了么?” 张羽急道:“你干什么都说出来!” 众人目光直逼张羽,张仲坚双目射出仇恨的目光,语气森冷道:“张羽,他说的都是真的么?”他不再称呼三叔,明显是不再相信他。 张羽似是正要争辩,却听陆吾低喝道:“有我和莫风在场,你这个堂堂天师府的前辈高手害怕这几个后生么?你放心,他们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 张羽面色稍缓,随后盯着张仲坚,叹息道:“仲坚,我本不想为难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的命不好。”说完,欺身而上,双掌轰出漫天狂炁,将张仲坚全身笼罩。 砰! 心雅举枪便射,岂料连续三发子弹都从陆吾身旁擦过。 他笑道:“区区子弹,有何用处?当真是不懂事的女娃娃。” 陆吾一声长笑,身影如漫天雪絮般席卷而来,洞室中仿佛都是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其他。 那灵煞灵莫风也不再退却,狞笑着向我们扑了过来。 我知他当日被达拉聂巴前辈伤得不轻,没想到这么快又恢复了战力,只得迎上。 张小凡想要前来助阵,却被灵莫风截下。 文瑛背上法剑出鞘,加入战团,与我一同共战三魔头中实力最为强大的陆吾。 心雅想要上前助阵,可她不会法术,上来也只是白白送死,我忙回头喝道:“心雅,照顾好徐老板!这里有我们!” 心雅自己知自家事,冷静下来后就停止了进势,持着手枪护在徐老板身前。 陆吾虽然伤重未愈,可能量之大并非我们能够比肩的,当下体内真炁外放,将我和文瑛震出十米开外。(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8节 身世之谜 陆吾的身形越转越快,我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在看文瑛时,她也已经抵挡不住。 从乾坤葫芦中射出的白光无一能中他那鬼魅般的身形,我陡然间施展摄魂铃,却被他以更为诡异的念咒所阻挡,纵声长笑:“区区摄魂铃对老夫已不再起作用,你若想从我手底逃生,除非上天助你,哈哈!” “吹什么大气,看剑!”声未落,文瑛的剑已从一个奇诡的角度刺向陆吾背后要穴。她之所以提前呼喊,就是想打破对方预估的节奏,令对方以为声音快落下时才会刺近身躯,其实她只不过是用声音做障眼法,早在念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灵动矫捷的身形就已悄然掠至他背后。 然而陆吾并非寻常高手,就在剑尖离衣服还有不到寸许时,蓦地一掌将我震退三步,同时右脚往前踏进一步,堪堪避过剑势,同时拧腰回身,用中食二指夹住剑尖,轻轻一折,将花纹钢制成的剑尖折为两段。 “灵隐寺号称江东佛门翘楚,不过门下的弟子也不怎么样嘛。”陆吾得意一笑,反手一掌将她震出数丈,随后如幽灵般飘掠至我身前,右掌举起,神态如死神一般。 我自知无法幸免于难,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体内蓦地涌起一股难以抵御的狂涛炁浪,不断向外散发,同时一股热气直冲脑顶,眼前一黑,登时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醒转,但见心雅他们全都围在我身旁,一脸担忧模样。 我捧了捧疼痛的脑袋,愕然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们都挂了?”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张小凡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随后讲起我昏迷后的经历。 这不说还好,一说登时吓了我一大跳。 就在我昏过去以后,一道金光从摄魂铃内飞射而出,旋即化作一道弦日的形状盘旋飞转,并以几乎和闪电一样快的速度接连砸在陆吾的胸前和背后。 从日精轮里散射出来的炁息强得惊人。 陆吾的生命力和护体炁劲纵然极为强大,可毕竟修为只剩往日的一成,早也忍受不住退往一旁。 张羽见状一掌逼退张仲坚,想趁机在我背后下手。 然而,我的灵觉大为提升,转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原地提了起来。 恐惧…… 窒息…… “这,这是……你是……”张羽艰难地想要从牙缝中拼命挤出几个字,可他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了。 我还是那个我,只不过我的眼神变了,变得无比明亮,无比自信,无比愤怒,无比冷酷。而且在我的身后冉冉升起一个和自己全不同的巨大影像。 张羽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茫然,陆吾和灵煞灵莫风却已脸色数变,终于趁机逃出洞外。 “你……你究竟是谁?不可能……凡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大的能量?不可能!难怪大哥选你做掌门,为什么……”此时张羽眼中的恐惧已被哀求所取代。 那个巨大的影像并非实体,但是借由我的手掐住张羽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的手并不算很大,看起来也不算十分有力,但是张羽并不怀疑这只看似普通的手会十分轻易地拗断自己的脖子。 这个曾经将我逼到绝路的道门叛徒,此刻在我手中不过是段脆弱易折的枯木罢了。 张仲坚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来。 张羽拼尽体内最后的神力,悉数灌输到右手上。 他的右手浮起一层淡淡的黑气,他的嘴角处也微微扩散出一丝邪异的笑容。 张仲坚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他知道这是张羽的成名绝技“黑煞灭神手”。他的手就是武器,比刀剑还要厉害的武器,而他的绝技“黑煞灭神手”能将这种武器的威力在瞬间提高数十倍,甚至数百倍,于是大喊一声:“小心‘黑煞灭神手’!” 可是已经晚了。 就在张仲坚话说一半的时候,张羽的右臂忽然似暴长了一半,与此同时,黑气萦绕的右掌猛击向我胸前的膻中穴。 “砰!” 一股无比黑暗的狂暴炁劲从胸口钻入体内,肆虐着每一根神经脉络。 张羽的脸绽放出一丝笑意,如果不是我的手还紧掐着他的脖子,恐怕他早已纵声大笑起来! 他相信我很快就会松手,然后像条死狗一般软瘫在地上。 只可惜,最终像条死狗一般软瘫在地上的是他自己。 我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在这一声冷笑中,我右手猛一加力,轻松拗断了他的脖子,左手刀顺势在他胸前闪电般戳了六个血窟窿,每一处都正好戳在要穴上。 张羽的修为再高,护体真炁再强,生命力再旺盛,此刻也已无法再存活下去。 张仲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热泪盈眶,毕竟血浓于水。 “为什么……为什么‘黑煞灭神’对你不……不起作用?你……你究竟是谁?”倒在地上的张羽一脸惊愕地望着我的脚,他在临死前想要一个答案。 我没有给他答案,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便离开了。 张羽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带着无限幽怨离开了世间。他的躯体瞬间燃烧起来,随后化作了一团灰烬。 这一回,他是真正的形神俱灭了,他的生命在这个宇宙中彻底消失,即便是张道陵复生,恐怕也无法拯救他了。 听完他的叙述,我不禁苦思冥想,可最终无法得知先前发生过什么。 忽然间,我记起小时候老唐头对我说过的那番话。他说之所以散财鬼王要拿我回去,并非因为我是童子命那么简单,而是我真正的身世。 毫无疑问,我是父母的儿子。不过,在上一世或者前几世有着不同寻常的经历,直接影响到今生今世。 那么,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前世的我究竟是谁? “可惜,被陆吾和那只灵煞给逃了。”张小凡惋惜道,“不过,当时的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以我们的力量也根本无法阻挡那两大高手的离去,所以,一切都是命数,算他们走运。” 张仲坚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我们即刻上龙虎山天师府向大家解释清楚,将张羽弑兄夺位的阴谋揭露出来。” 我点头道:“对,最高赶在他的前头。不过,此刻的天师府已经是他的势力范围,其中有不少人是他的帮手,咱们要小心行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9节 闯关 回到龙虎山脚下,守护山门的弟子一见到我们便纷纷拔出随身携带的法剑,并将我们团团围住。 这些弟子,当日已见过我用清微雷法击毙龙格真人的情形,当下纷纷面露惊慌之色,喝骂半晌,竟无一人上前。 我淡淡一笑,说道:“快请诸位长老出来,我有要事相告。” 一名弟子壮起胆子,说道:“有什么事,等抓了你们,一样可以告之诸位长老。”语音一顿,又对张仲坚道:“仲坚师兄,掌门师父和诸位师叔伯曾有吩咐,你是被小人蒙蔽一时,如果有心悔改,就帮我们一起拿下这些凶手,将功折罪。 张仲坚一对锐目缓缓扫过众人的脸庞,皱眉道:“你们都是张羽的徒弟吧。” 众弟子见他直呼张羽名讳,眉头一皱,说道:“师兄,你可要想清楚了。” 张仲坚蓦地昂首大喝:“天师府众弟子听令!本门叛徒张羽勾结妖人陆吾和灵煞,弑杀掌门张默然,并栽赃陷害白龙门阴阳师李正,如今已查明事实真相,并将其就地正法,你们看,这是什么?”将张羽随身携带的那柄法剑高高举起。 天师府弟子历来都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人在法器在,人亡法器湮。 以张羽的能耐,显然不可能随便丢失了法器,唯一的可能就是已经身亡。 众弟子微一退缩,旋即纷纷怒喝:“杀了他们,为师父报仇!” 张仲坚察言观色,旋即冷笑道:“我猜的没错,你们果然参与了张羽的阴谋。按历代祖师规矩,你们一个都不能留!”健腕一翻,巨剑嚯的刺出。 三名手持短柄八卦宣化斧的力士型弟子勉力挡住这一剑的进势,其中一人口中喝道:“江西境内十三大道观和四十九洞天福地的真人住持现在都在山上,你们胆敢乱来!” 另一名看似首脑的持剑弟子怒骂道:“你傻啊!怎么能让他们见到诸位真人?” 我心中一怔,没想到各大真人住持来得那么快,心想正好是一个解释乱源的机会,左手掌心雷虚晃一枪,逼退及近面前的两名弟子,身形蓦然欺前,一把掐住那名首脑弟子的喉咙,喝道:“都给老子停手,谁再上前一步,我将他就地正法!” 那首脑忙道:“快住手!大家都快住手!” 众弟子一犹豫,旋即后退一步。 我趁机道:“把兵器都扔了,快!” 哐当一声,兵器纷纷掉地。 张仲坚等人趁机从我身边擦过,往山上直掠而去。 等他们走远后,我笑嘻嘻地怕了拍他的脸颊,笑道:“多谢师兄关照,咱们后会有期了。”话音未落,一脚将他踹出两米开外。 余下弟子正要一拥而上,却被乾坤葫芦里射出的金光打得滚下山阶,等站起身来,哪里还有我的影子。 沿途没有再遇到天师府弟子,可能都在山上守护和打理事务。 走了约莫三分之一的山路,前方出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子,中间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身影,正是张羽之子,张降龙。 他手绰那杆紫雷枪,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双目充血,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张降龙。 在他身后立着四名同样手持丈二大枪的年轻弟子,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像是要把我们吞了一样。 我心中一叹,知道有些事情终要面对。 张降龙缓缓走出亭子,在我们面前十步处停下,沙哑道:“你们中,谁杀了我父亲?” 众人沉默。 我跨前一步,轻叹道:“你父亲勾结贼人,我不得已……” “够了!”他挥手打断了我的话,“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父亲。我要杀了你替他偿命。” “我是警察,别动!”心雅上前阻拦在我面前,将枪口对准张降龙道:“张羽死有余辜,你如果执迷不悟,我有权将你就地正法!” “我们的事,警察管不了。”张降龙忽然身形一闪,在心雅面前消失,等再度出现时,一道冷锋不偏不倚地将手枪挑去,未伤她一寸肌肤。 我怕他再下重手,连忙将心雅一把推开,自己则上前掠去。 张降龙切齿道:“今日不是比武较技,大伙儿一齐上,给我宰了这小子!” 四名持枪弟子,一言不发地朝前掠出。 出枪和步法几乎一致,看得出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的一流好手。 就在此时,山阶下响起了一连串脚步声,那几十名守护山脚的弟子也追杀过来。 一个黑影以后发先至之势来到我身前,沉声道:“时间宝贵,我来对付他,你们赶紧上山。” 本以为是张仲坚,没想到却是张小凡。 只见他从腰上解下一根钢链打造的绳镖,与张降龙的紫雷枪缠斗在一起。 剑仙门的剑炁与天师府的雷炁通过一镖一枪两样实体兵器,在空气中不断碰撞,并发出“滋滋”的响动。 我明白张小凡的心意,若要向天师府各位长老和一众真人住持解释误会,我和张仲坚都必须在场。 “还傻站在那里干啥?快上山!”张小凡喝道,顷刻间手臂上被剑锋擦伤,“你们放心,他们不敢杀我,顶多挨顿胖揍,快走呀!” 我知道张小凡的修为比张降龙逊色了至少半筹,当下狠下心一扭头,继续朝山上掠去。 来到校场,果然黑压压地聚集着数千人,其中有一半是穿着天师府衣服的人,看来张羽事先已将山下的那两千名弟子都调过来了。 这里是会场的核心地带,守卫极为森严,不比山下,而且多为张羽的党羽,绝对不会让我们活着进入会场。 我们虽然不怕打架,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心雅又不会法术。所幸事先早有准备,在一处小树林里偷偷换上随身携带的道袍。 据张仲坚所说,在场道观大部分没有固定制服,都身穿各色道袍,现场那么多人,随便谎称一个道观都能混进去。 从山下通往校场只有唯一的一个入口,那里由近百名天师府的精锐弟子把手,为首的是五岳堂堂主,他们与五雷堂堂主不同,全都是张羽一系的死党。 这时候体现出心雅的优势了,她在警校里学会了现代易容术,一番打扮之后,将我们彻底改头换面,连我们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 我们低着头接受守门弟子的盘问后,正要进入大门,忽听背后传来一个苍老却不失洪亮的声音:“三位请留步!” 那人是泰岳堂堂主张百川,是张仲坚的一位堂叔,关系十分亲近,想必是认出了他的背影,当下心叫糟糕。(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0节 道盟大会 “各派真人和弟子在昨晚都已陆续上山,三位道兄何观何派,为何姗姗来迟?” 我怕张仲坚声音太熟,而心雅一听就是女声,便回身打个稽首,假装嗓子抢先答道:“福生无量天尊。我们三个乃南昌无极观弟子,昨日有事耽搁,今日方才赶到龙虎山,还望道兄海涵。” 张百川上下打量着我们,那眼神仿佛要将我们看穿似的。 我心中叫苦不迭,这个无极观虽然在南昌的确存在,并非我凭空捏造,可那也是因为我在那里旅游时匆匆一瞥记住的,这张百川若是问我住持姓名,我还真答不上来,届时也只能硬闯了。 张仲坚见张百川沉吟不语,也以为身份已被揭破,正打算积聚真炁动手,却听张百川微笑道:“贵观的静安真人已经携一十五位弟子在校场上,三位请赶紧进去吧。就算世间妖魔横行,但总有人坚持正义的,只不过在静待时势罢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又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一怔,旋即恍然,心中倍感温暖,看来世间还是有公道正义的。 来到会场,只见各派掌门分成数排坐在主席台上,第一排是十三大掌门,后面依次是其他中小道观的真人住持。 数千名道门弟子齐齐盘坐在主席台前,昂首望着台上。 然而,当我们的目光停落在主席台的第一排上时,禁不住都呆了。 张羽本该已经死了,却为何好端端的坐在那里? 难道当日死的并非是他?还是说眼前这个是假冒的? 只听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中年汉子在台上朗声道:“……经过在场众位掌门、住持和真人的商讨,一致推举龙虎山天师府掌门张羽为江西道盟盟主,总领江西境内所有道门观庙。并与日后联名向政府推举张掌门接任江西道门协会主席一职,即刻起……” 张羽从座位上立起,正要谦逊几句,却听我在台下暴喝道:“你这个弑兄夺位,勾结妖孽的叛徒,也配做道盟领袖!” 他向我射来两道如电的目光,似是没有预料到我会在此,右手戟指我道:“此人便是弑杀我大哥张默然的凶手,白龙门阴阳师李正!众位长老还坐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他拿下!” 天师府长老中属于张羽一系的五岳堂主都在把手正门,在场的五雷堂堂主份属张默然一系,明争暗斗了几十年,还能不清楚张羽的为人?只不过当时看似人证物证确凿罢了,如今见张仲坚与我站在一起,当下心里明白了几分,纷纷做壁上观。 其他诸观住持真人也是一头雾水,更有幸灾乐祸者,在一旁看着热闹。 我见状大笑:“张羽!不对,你这个假冒的张羽!当日玉虚观大队人马攻山之时,我李正为天师府出战,当时你又在哪里?你说我弑杀张掌门,你有证据么?” “证据当然有,我就是人证。”张太太从观众席后缓步而出,几日不见,她似是又丰腴了几分,更添风采,哪里像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 我冷笑道:“我不知道你与张羽他们私底下有什么勾结。你说我杀了张掌门,可曾亲眼看见?” 张太太道:“自然是亲眼目睹。当晚不仅是我,在场还有许多长老和弟子,他们都亲眼见到你拿着血粼粼的短刀站在默然的尸体旁。枉我丈夫如此信任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因为他不肯将掌门之位传于你,便杀了他……”说到这里,竟呜咽起来。 世人都同情弱者,至少是表面看起来的弱者。 众人见张太太哭得梨花带雨,不禁又信了几成,当下观众方阵中的数千弟子纷纷起立,截住我们的退路,口中声讨不断。 “张羽”脸上掠过一丝诡笑,下令道:“天师府弟子何在?还不将这弑杀掌门的凶手拿下!张仲坚,我问你,你究竟是弃暗投明,还是要执迷不悟?” 张仲坚冷笑:“你不用再花言巧语了,我迟早会揭开你的假面具,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张羽”不再说话,大手一挥,从两旁涌出上千名天师府弟子,奉命将我们团团围住。 在场的天师府弟子不下两千之数,众位长老没想到其中有一半以上竟然已是张羽的心腹,当下侧目而起,眼中略带怀疑。 “张羽”并不理会他们,而是淡淡一笑:“自古杀人偿命,谁能取得李正和张仲坚的项上人头,便是天师府的新任总执事。” 话音一落,群道哗然。 这总执事之位在天师府无比尊贵,凌驾于众位长老之上,仅次于掌门一职。 “张羽”如此不惜血本,显然是要将我们置于死地了。 五雷堂长老面色一变,正要出言反对,一众弟子已朝我们杀了过来,还有其他一些已经投向“张羽”的道观弟子,也纷纷以法器相向。 我们面对的至少有一千五百人,纵然我和张仲坚法力通天,恐怕最后也难逃一死。 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我登时有些后悔将心雅一同带上山来,也不知道在山下断后的张小凡如今怎样了。 我心中一叹,抄起雷击木砸中一名天师府弟子的脑门,将他震昏过去。 张仲坚一声怒吼,观想起一条五爪金龙,将我们三人围护在中央。 众弟子的法器击在龙鳞上,竟像碰到了实物一般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响声,有些不太牢靠的兵器甚至当即折断。 张仲坚是道门年轻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生平所学尽得其师张默然的传授,这观想金龙之法是其他同辈弟子万万学不来的,当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区区观想之法,也能令上千弟子裹足不前,难道天师府后继无人了么?”玉虚观住持云鹤真人一声长啸,身形离席而起,白衣飘飘,如一只飞天的仙鹤般落入场中,背上长剑脱鞘而出,挟起一股足以海纳百川的剑炁,将整天金龙裹挟其中。(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1节 未知生物 剑炁如漩涡,竟将金龙凭空绞碎。 张仲坚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软,瘫倒在我怀中。 我将他交给心雅,自己则拿出乾元葫芦对准了如大鸟般飞临头顶的云鹤真人。 “区区萤火,岂敢与日月争辉!”云鹤真人手中长剑旋转,编织起一道无形的真炁涡流,将从葫芦**出的金光悉数打掉。 我见法器对他不起作用,只得手绰雷击木迎了上去。 剑棍相交,对方传来一股巨力,震得雷击木差点脱手飞出。 云鹤真人趁机一掌将我震得往后抛飞开去,讶然道:“就凭你的修为,也能将我龙格师弟当场格毙?” 我从地上一跃而起,一边避开那夺命的剑炁,一边冷哼道:“若非我伤重无法施展清微雷法,你早就去见你的龙格师弟了。” 云鹤真人耸然动容,手中剑势不停,道:“原来你真会清微雷法。是谁教你的?” “天师府,苍璧前辈。” “胡说!”云鹤真人一剑在我左臂上划了一道口子,表情显得十分怪异,“苍璧真人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传法与你!” 说话间,不容我有半分喘息的机会,一柄长剑闪起一蓬银光,再度逼至眼前。 我此刻无力还招,千钧一发之际,从场外飞来一杆丈二大枪,连同一到犹如实形的气剑,直标云鹤真人胸前两处要害。 他健腕一翻,接连挑去大枪和气剑,不过也给了我喘息的时机,扯上心雅撤往一旁。 云鹤真人望向校场外,不禁眉头皱起,就连端坐主席台上的张羽也面色微变。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张小凡竟然与张降龙携手并肩而来,身后还跟着四名枪手和几十名守山弟子。 队伍中有十几名被俘的守山弟子,被推到队前跪下。 张降龙长枪一拍其中一名弟子,朝主席台冷声道:“说,台上那个张羽究竟是谁假扮的?”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尤其是出自“张羽”亲儿子的口中,威力比我这个外人说出来不知强多少倍。 “张羽”嘴角掠过一丝诡异,淡淡道:“我儿降龙,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被人下了符咒?” 张降龙冷笑道:“我清醒的很。张小凡已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我,我父亲已死在几十里外的一处冰雪洞穴中,也知道是他勾结你们这帮贼子,杀了大伯,夺了掌门之位。我没有理由报仇,不过为了天师府,却要撕开你的假面具,看看究竟是谁在蛊惑我父亲背叛师门!” 我见到张小凡得意的神情,心中顿时恍然。 其实,在看到“张羽”的那一刻起,我便该明白张降龙先前在亭子里只不过是在做戏罢了。 都说知父莫若儿,朝夕相处了二十年,他不会看不出眼前这人是假冒的张羽。而他也清楚真正的张羽已经死了。此人虽然性格暴躁,却并非不讲理的人,而且对天师府极其忠诚,必定要揪出潜伏在其中的小人。 同坐主席台上的其他真人住持纷纷退开一步,手持法器,虎视眈眈地盯着“张羽”。 五雷堂堂主以五个不同的角度,暗自将他围在中央,沉声问道:“我们都是看着降龙长大的,相信他的话。一早便瞧出你不对劲,说,你究竟是谁?” “张羽”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忽然间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说不出的诡异。 我指着云鹤真人道:“还是我来说吧。张羽勾结陆吾和灵煞,暗杀了张默然掌门,还勾结玉虚观的云鹤真人为其作势。如果我没有猜错,先前玉虚观的攻山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计划,好衬托出张羽这个主角,只不过被我无意中破坏了。所以他处心积虑想要栽赃陷害我,其实我对天师府的掌门一职根本毫无兴趣,是你们枉做小人了。” 云鹤真人反手将剑执于背后,微笑地望着我,一幅全然没有挂碍的模样。 “张羽”叹息道:“就算是我杀了张默然又如何?我堂堂天神,屈尊降贵来找他,竟然好不知趣,你们说他该不该死?”话音未落,肌肉蓦地撕裂开来。 “果然是你!”我大声喝道:“此人就是灵煞一族的成员,陆吾的走狗!” 如今玄门中人,没有人不知幽冥十三劫和陆吾的名字,当下纷纷色变。 那灵煞继续变化着身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由一个身材七尺的汉子变成了一丈多高的怪物。 不仅如此,他的背后还撑起一对三丈长的,宛如猫头鹰一般的羽翼。 奇怪的是,他没有脖子,也没有脸庞,整个脑袋都似深深地陷入了肩膀里,只在胸前露出两点红红的,宛如眼睛一般的事物。 在座的虽然都是玄门中人,却还未见过如此形貌的怪物,登时吓了一跳,就连五岳堂长老也纷纷后退几步。 这个无头鸟怪,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顷刻后蓦地想起,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神秘生物“天蛾人”吗? 这是一种不明的奇异生物,大多数看到天蛾人的人都将其描述成有翅膀的人形生物,有翼,有一对可怕的折射红色光芒的眼睛。它好像没有头,眼睛长在胸这里。第一个天蛾人在1926年被一个年轻的美国男孩首次发现。与此同时,三个男人在墓地周围挖墓的时候也看到一个棕色的人形的、有翅膀的生物从旁边的树那里飞过。每个事件之间的报道都没有什么联系。虽然有不少人看到过天蛾人,但是却没有任何照片。为此,好莱坞还拍过几部以真人真事为原型的天蛾人电影。 没想到天蛾人竟然是上古神秘生物灵煞的一种,这家伙一直在北美大陆闹出各种新闻,却一直未听闻在亚洲活动过,尤其是在中国境内,难道陆吾在海外也有活动? 思绪纷飞间,天色暗了下来,主席台上传来一阵诡异的低吟。 天蛾人那庞大的身躯扑倒在衡岳堂堂主身上,张开血盆大口将他的脑袋一口咬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2节 五雷法阵 天蛾人双手左右一分,将堂主的尸体活生生撕成两片,就那么将其中一片尸体高举过顶,大口大口地吸着从上面淋下来的鲜血,同时将掉落下来的肠子内脏咬住,津津有味地啃噬着。 在场众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场面,震撼之余,纷纷压抑不住心头的恶心,当场呕吐起来。 主席台上的一众真人情知自己被骗,怒从心起,纷纷掏出各自随身携带的法器冲上前去。 这些道人虽然修为高强,但还是头一回碰上灵煞这种异类,法力攻击完全无效,而肌肉力量又远远不及对方,完全等于冲上前去送死。 天蛾人完全不将这些人类高手放在眼内,将两片残尸一扔,如饿虎般扑入了羊群。 顷刻间,已有十多名修为较弱的住持真人倒在脚下。 五雷堂中年纪较长,修为也最深的泰雷堂堂主云霆回头朝众人喝道:“不要慌,结五雷法阵!” 五个堂主中,地雷堂堂主岳坤已战死在玉虚观门下,新任堂主是岳坤的二弟子陈正,修为远不及乃师,就连张降龙都比他高上两筹,哪里能够完成阵势? 眼看着各观高手越死越多,已从心雅怀中醒来的张仲坚一个箭步跃上前去,沉声道:“师叔,我来。” 云霆知道他的修为,闻言点头道:“阵势一启动,反冲之力极为强大,你要撑住。” 张仲坚点头,手中大剑朝天笔直擎起,引下一道雷霆,完成了五雷法阵的核心阵势。 其余一百名五雷堂弟子应雷而入,结成二十个小法阵,环伺在外围。 众住持真人纷纷退至法阵后面,由门下弟子接引。 每一组的五人口中默念着某种神奇的咒语,紧接着,手中的法器上隐约透露出异样的光芒。 同一组的五个人之中,每个人手头法器上透露出来的光芒颜色都不一样,总共是白、黄、黑、红、青五种颜色,分别暗合天雷、地雷、云雷、泰雷、水雷五种雷法。 随着光芒亮度的不断增强,百人队中隐约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隐然是一个雷术大阵。 当光芒亮度骤然增强到极限时,在云霆的一声令下,那二十组人马齐齐挥舞手中法器朝前击出,宛如切菜般分割了破至面前的灵煞妖炁,随后齐齐前掠,将天蛾人团团围在中央。 这二十组人马看似散乱无章地在天蛾人身周围了一圈,其实抢步定位都暗合法度,是一种极为高明的群战阵法。 此时,混入场中的六十多名灵煞已在灵莫风的率领下赶至主席台下,他们见首领被围,当下就要一起冲杀上去。、 五个雷阵齐齐朝外射出一柄法剑,将冲在最前头的五只灵煞当场射毙,剩下之人还要飞蛾扑火,却被天蛾人挥手制止,示意他们留在原地。 灵莫风见雷阵如此厉害,登时停下脚步,却又心有不甘。 天蛾人好整以暇地望着身周的敌人,微笑道:“当年普化天尊的三十六雷将都奈何我不得,就凭你们这几只猴子,也想致我于死地?”话音未落,身形微微一错,以肉眼难以辨识的高速,鬼魅般地掠向身后的一组弟子。 五雷大阵以五名弟子为一个小阵,阵中每人施展一种雷气,可以分散攻击群敌,也可以将五种雷性真气合而为一,共同对付一个敌人。 当这五种雷性真气合而为一时,能爆发出五倍于寻常的杀伤力。 这一百名弟子都是精英好手,每一个人的修为都不低,五人合力之下的威力足以媲美张羽这一级数的高手。 五柄法剑在半空中合成一道“小五行雷炁剑”,雷声滚滚,吹得地上飞沙走石,场中一些修为稍弱的人禁不住掩起了面庞。 天蛾人身在劲风之中面色毫无变化,等那股炁劲攀升至巅峰时,双手捏起雷诀往前挪移半尺,从手指间的空隙处爆发出一股灵力轰在其上。 砰! 真炁碰撞声响彻半空,合成小五行雷炁剑的那一组弟子被震荡的余波震得往后退出五、六步后方才稳住身形,一个个体内气血翻腾,肺腑已被侵入体内的诡异炁劲肆虐成不轻的内伤。 反观天蛾人却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借着震荡的余波,以比来时快上一倍的高速朝相反的方向掠去。 那里正是整个大阵的枢纽——四大长老和张仲坚的立足之处。 云霆早就料到天蛾人的最终目标是自己,当下一声令下,分别立在两旁的五个战斗小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齐齐围护在他身周。 这五个战斗小组又组成一个五雷大阵,按照法阵属性,他们所合成的“大五行雷剑”的威力又往上暴涨五倍。 这就是五雷大阵的精妙之处,如此巨大的杀伤力数值,就连强如天蛾人也无法正面硬捍。 天蛾人知道这套五雷阵法聚集的能量恐怖之极,可这必须是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若想将战力瞬间提升五倍或者二十五倍,必须由一个完整的五雷小阵或者五雷大阵所施展开来。如果任何一个阵法有所缺损,那么就无法发挥了。 集聚能量的过程需要耗费一段时间,阵中成员的修为越高,这段时间就越短。 虽然这段时间不长,可对于天蛾人这一级数的超卓高手来说足够应变了。 当他来到其中一个弟子身前时,那人就快聚炁完成。就在四大长老以为天蛾人选择这名弟子作为突破口时,天蛾人蓦地身形一晃,幽灵一般地在他面前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一层残影。 那名弟子一呆,居于阵中指挥的云霆见状,顿时暗喝一声“不妙”,可惜为时已晚。 “啊!”的一声惨喝平空响起。 当四大长老将所有战力都集中在其中一人身上时,天蛾人利用他们集聚能量时所耗费的时间空隙,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挪移至同阵的另一名弟子身上,并将他当场击杀。 那个五人小阵随之宣告瓦解。 天蛾人一对巨翼戳成刀状,在人群间宛如蝴蝶般上下翻飞,顷刻间将同阵剩余的四名弟子斩杀,再也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 这样一来,以四大长老和张仲坚为核心的法阵也无法发挥出二十五倍的攻击威力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3节 上古妖器 兔起鹘落间,天蛾人已纵身跃临云霆的头顶上方,一对巨翼不含任何法术效力,朝底下发出简洁而又致命的攻击。 云霆的修为纵然不及张羽,可比起麾下的这一百名弟子要高出许多。 他面对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巨大压力,不慌不忙,心境立入万里一空的境地,同时健腕一翻,手中法剑朝上一绞一剪,划起两道橘黄色的光芒隔空切向天蛾人的脖颈。 天蛾人的修为比云霆高了何止一个级数,更可怕的是似乎不怕雷炁的伤害。所以,云霆的雷炁非但没能克制住天蛾人,反倒被对方冲得支离破碎,四下溃散。 云霆口鼻沁出血丝,正要强忍内伤变招时,只觉顶上压力骤然一松,旋即一只肉掌重重地击打在自己背后。与此同时,另一只有力的大手扼住自己的咽喉,令体力陷入虚弱状态的自己无法挣脱分毫。 天蛾人那不冷不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放下抵抗,我便饶他不死。” 一众天师府弟子见长老被制,当下犹豫起来。 云霆挣扎几下后艰难喝道:“别……别管我,赶紧……重组法阵!” 天蛾人一声狞笑,张开胸口处的血盆大口,将尖利的獠牙刺进云霆脖子上的动脉血管。 “不愧是有法力的人,血也比常人的干净许多。” 天蛾人发出一声舒坦的长啸,将已变成干尸的云霆扔往一旁。 在场众人发出一声悲呼,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恐惧,朝主席台缓缓逼近。 天蛾人大笑:“瞧你们这群猴子,多少年了,一代比一代没有出息!想以多欺寡么?你们就算再来一倍的人数,也顶多不过让我多了几口食物罢了。”说完,挥舞羽翼将四名道士拦腰截断,抓起一具残尸大口吸气血来。 众人脚步退却。 张小凡此刻精神一震,抢先冲上前去,吼道:“我们一生修法,为的就是降妖伏魔,眼下妖魔就在前方,大伙儿一起上呀!我就不信他能抵得住我们这么多人的车轮战!” 众人得他鼓舞,士气又重新回来了, 然而,众人毕竟远不是这头灵煞的对手,不到一炷香的时候,死伤已经过百。 焦急间,忽然耳边传来一个若有若无的叹息。 侧头一望,十米外隐约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当晚教我清微雷法的苍璧大师。 只见他冲我颔首,微微一笑,旋即以前未见过的极速向我冲来,毫无花假地撞上了我的身体。 然而,并未有一丝碰撞感传来,苍璧大师的声音旋即响起,令人骇然的是,我能清晰感受到这声音来自我的体内。 “不要害怕,我只是暂且你的身躯。等妖魔一除,自然便会离去。” 我愕然。 就在此时,惊觉自己的修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攀升至了从未有过的高峰,这不是在做梦吧? 我使劲用双手搓了搓脸颊,等确认自己没有在做白日梦后蓦地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呼,冲入战团,对天蛾人大喝道:“妖怪,敢跟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吗!” 天蛾人打退一群道士,仔细一打量我,哑然道:“想不到你竟懂借神之法,嘿嘿,有趣!好,就让我试试你体内的那个元神究竟有多少能耐。” 刀光剑影中,双方交战一处,校场上爆发出一阵阵电闪雷鸣。 天蛾人击退两名近前的天师府弟子后,双足猛的一踩地面,雄伟如山的身形登时拔起三丈多高,在半空中向一只鹰隼般朝水雷堂堂主扑去。 四大长老连同张仲坚纷纷骈起右手中食二指,激起五缕不同颜色的雷光朝天蛾人疾射过来。 这五缕雷光看似不是十分粗大,可在飞临天蛾人面前十米左右时,瞬间融合在一起,接着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大光球朝天蛾人疾标过来。 天蛾人面色大变,终于放弃了攻势,在半空中提气一转方向,闪过这道可怕的光球后朝另一边飞去。 四大长老齐声喝道:“大家快退,我们殿后!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上千名其他道观的弟子闻言纷纷推出校场,但大部分人留下来并肩作战,尤其是天师府弟子,竟无一人离去,誓于天师府共存亡。 四大长老叹息不语,将意念悉数集中在那道光球上。只见光球飞出平台约莫十多米后突然掉转了方向,旋风般朝后疾掠过来,目标正是天蛾人。 那一团光球隐含无比狂暴的雷炁能量,天蛾人纵然目空一切也不敢小觑。 他右手往背后隔空一探,“锵”的一声脆响中,一柄造型奇特,如猛兽脊椎的兵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动跃入手中。 众人中不乏有见识的人,纷纷惊呼:“是上古妖器‘定沧海’!” 天蛾人双手紧握刀柄,长达五尺的宽阔刀身暴烁起一阵动人心魄的金色光芒。他双手犹如画师泼墨般用“定沧海”战刀在身前划起一圈圈金灿灿的圆形壁障,旋即双足微一点地,整个身体竟违反了物理定律般向后横空飞出,宛如一枚犀利的炮弹轰向了四大长老。 “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那团光球在轰到那十多圈金色壁障时,因为能量间的碰撞而四下爆裂开来。 爆炸的余波在将主席台轰出一个二十多米见方的深坑,身在场中的弟子无论是各家道观的还是天师府的,都被这股爆炸给轰得四下抛飞起来,其中接近能量爆炸点的二十多名双方弟子当场被炸得粉身碎骨。 我被轰得整个人抛飞空中,所幸体内骤然爆发出一股护体真气,只是眼前的空气被抽干了,窒息间好不难受。 尘埃落定时,我勉力支撑起大半个身体朝爆炸处望去,只见天蛾人一人一刀朝四大长老迫去。 我毫不犹豫地朝天蛾人的背后一棍捣出,同时一道金光从摄魂铃中飞出,滚滚袭向天蛾人后背的要害部位。 面对这两大法器的同时攻击,天蛾人看也不看,一柄“定沧海”战刀依旧朝前,身体四周却出现了一个直径四米左右的能量泡,将自己紧密地保护起来,傲然狂笑:“你以为只有你们人类才懂得用炁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4节 意料之外 棍头和白光刚一触及能量泡的边缘就被一股巨大的反弹力给震了回去。 在我体内的苍璧大师禁不住发出一记呻吟。 “苍璧?不堪一击。”天蛾人头也不回地淡淡一句,身形加速前掠,不再理会我。 我与苍璧大师心头同时涌起一股滔天怒火,加速瞬间逼至天蛾人的背后,雷击木化起重重芒影,疾风骤雨般攻出。 棍头刺在那团能量气泡上犹如遇到了一堵难以逾越的墙壁,再也难以前进分毫。 摄魂铃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我能感应到四周不断有能量被吸入其中,然后沿着经络流到我的丹田气海处。 诧异间,苍璧大师道:“不用怕,你的摄魂铃有吸纳正气的效用,向大家借点元炁,共同对抗灵煞!” 我点了点头,一个筋斗向后翻出丈许,高举摄魂铃道:“这是摄魂铃,哪位大师愿意借我点元炁?” 道门中人大都知道摄魂法器的效用,当下明白过来,默念法诀,以无上意念将一股股能量隔空输入铃中。 随着能量的不断加强,摄魂铃颤抖起来。 我施法隔断了能量的输入,一声长啸,身形前掠,将大半能量集中在雷击木的棍头上,捣向天蛾人的胸口。 天蛾人将几乎将全部真炁都集中在“定沧海”战刀上,身周的这圈防护罩不过两成真炁,当下被棍头刺破。 气团上的裂痕越来越大,就在我正以为得手之际,从裂痕中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不偏不倚地正好夹住棍头。 无论我如何使劲,雷击木都动摇不了分毫。 我没想到天蛾人强悍若此,额头上冷汗涔涔直下,旋即从棍头上传来一阵强大的电流将我激地朝一旁摔倒开去。 天蛾人回头冷冷一瞥倒在地上的我,紧接着左手回抚到刀柄上。 四大长老眼见天蛾人逼来,面色一沉,一齐施展出一道光滑琉璃的真炁屏障。 从屏障上透出来的五雷真炁迫得周遭众人不断往一边闪避,天蛾人目中首度露出凝重神色。 就当他离四大长老还不到十米处时,张小凡手执炁剑,越过四大长老,朝天蛾人迎了过去。 四大长老面色一变,喝道:“小胖子,你不是他对手,快退!”话音未落,张降龙和四大枪手紧随而出。 只可惜天蛾人的邪气实在太过强大,六人还未近身就被对方的护体气罩反震弹出。 我问苍璧大师道:“大师,眼下恐怕只有你的清微雷法能制住他了。” 苍璧道:“你现下能量已足,就让我们尽情施展吧。” 话音未落,与我神识想通,施展起清微雷法中最厉害的一术“万雷轰顶”,同时提声暴喝:“大家全都退开三十步外!” 众人点头,全都瞬间向后掠开。 正担心天蛾人会飞走,却见他如泰山般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傲然一笑,似乎在迎接万雷到来。 找死! 我心想这下正好,就怕你逃走。 只见从苍穹顶上落下千百道雷光,于天蛾人头顶上方五十多米处时绞缠成一股直径数米的圆柱形雷波,“滋滋”作响地朝目标轰落下来。 “轰!” 圆柱型雷光毫无花假的落在天蛾人身上,强烈的电光将他整个人彻底湮没。 半晌后,光柱敛去。 天蛾人的身形缓缓显现,只见他身上没有一道伤口,仿佛根本没有遭受过任何攻击一般。 这也太夸张了吧! 苍璧大师道:“此妖灵力之高远远出乎我的意料,而且不受道门法术的约束。不过不用担心,只要是妖物就总有破绽可寻。” 众人见清微雷法也制不住这妖孽,登时军心溃散,纷纷向校场外逃去。 天蛾人的笑声冲天而起,身形在不可能中再度暴涨一倍,如上古魔神般虐杀着在场众人。 刀光剑影,惨喝声四起。 四大长老来到出口前,拦住了天蛾人的去路。 天蛾人挥了挥手中沾满了鲜血的“定沧海”,朝四大长老狞笑道:“不知死活!” 四大长老冷哼一声,并未因为天蛾人的威胁而让开半步,而是与张仲坚一起重新组织起一道五雷屏障。 他们知道自己论实战绝非天蛾人的对手,所以想凭借高超的法术为大家的撤离创造充裕的时间。 天蛾人挥刀重重劈在身前这堵碍人的屏障上。 这一劈之后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一柄战刀竟然被屏障上的五雷真炁牢牢吸住,难以抽出。 他不断提升真炁想要挣脱这股吸力的束缚,可终究没有成功。 五人看似轻松,其实心中有苦自知。因为天蛾人手中的“定沧海”妖器有一种奇特的属性,那就是能够将对方的攻击力部分反弹回去。也就是说,对方的攻击力越高,受到的反震伤害也就越厉害。 四大长老和张仲坚此时为了保证大伙的顺利撤退,几乎动用了全力,所受到的反震之力可想而知。 但是“定沧海”上的邪气还在不断上升,已经超出了五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们没有想到天蛾人的修为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 平台顶上电闪雷鸣,原本大亮的天色也在霎时间暗了下来。 在场众人被从天蛾人身上汹涌澎湃而来的气浪给吹得东倒西歪,登时齐齐住手,纷纷面带惊愕地望向这股气浪的源头。 这究竟…… 就在他们不可思议之时,天蛾人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变化解答了他们心头的疑惑。 天蛾人身上平空出现了一团团光亮,先是从头开始,然后是躯干以及四肢。 光亮敛去,在他的身躯上显露出一套造型奇特的厚重铠甲。 这铠甲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造型古朴而又奇特,通体青、金二色,并微微泛着光芒,将天蛾人的身体包裹地严严实实。 此时,龙虎山的各个峰头骤起一道道黑气,如飓风般降临校场,并同时被吸入那副铠甲之中。 从天蛾人体内透出的妖炁已到达难以估量的临界值,甚至超越了当日痛杀达拉聂巴的陆吾。 黑气上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 我一怔,旋即似是明白了什么,骇然道:“原来这龙虎山竟也是幽冥十三劫的其中一阵!”(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5节 成仁 当妖刀定沧海上透露出来的邪气充盈整个山头时,只见四大长老和张仲坚之间爆射出耀眼之极的光亮,瞬间扩散湮没了整个校场。 光亮散去后,五人口中喷血跌退出十多米远,索性盘膝而坐,天蛾人也往后“蹬蹬蹬”连退六、七步方才稳住身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整个校场上的人都停下来,一脸惊愕地望着天蛾人。 在场的道门弟子大都是精英好手,并非没有见识的人,所以当他们看到天蛾人身上的那套铠甲时,纷纷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情,当下面上齐齐露出震骇表情,不知该何去何从。 天蛾人无需喘息,邪眼环扫四周,手舞定沧海再度攻上。 五人面对比先前更为凌厉的攻势,只是纷纷单起左掌,以一半的力量组织起一道防御屏障勉强顶住了定沧海的进势,随后在众目睽睽下施展法术将远在十多步外的我隔空吸了过去。 我但觉一股无比温暖的真炁包裹住自己的身体,然后迅疾飞临至五雷大阵的头顶上方。 五人长老右手朝上齐齐伸出,激起五道不同属性的真炁通过我腕上的摄魂铃不断涌入体内。 天蛾人见状立马知道五人想干什么,当下面色一变,想要抽刀去斩杀我,不料从面前防御屏障处透露出来的强大能量竟然将妖刀牢牢吸住,一时之间难以抽身。 我只觉得身体被各种暖流充斥着,暖洋洋的好不舒服,而自己的大脑也与五人之间建立起某种神秘联系,惊诧之下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底下传来一阵传音入密,正是云霆的声音。 他说道:“时间所剩不多。你不要问,听我说。我们五人虽然空有一身修为,可事实证明已无法和天蛾人做正面对抗。我们只好用嫁衣神术将一身修为悉数灌注在你体内。我们都感觉到在体内有一股非同寻常的元神能量,在场众人已没有人能与他匹敌,所以只有靠你和他了。” 我接道:“在我体内的正是前几晚教我清微雷法的贵派苍璧大师。” 五人一怔,齐声道:“竟是苍璧师祖显灵!定数!定数!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寄居在我体内的苍璧元神蓦地发出一道能与五人的意识相连接。 只听脑海中齐齐发出一阵惊呼,四大长老和张仲坚激动道:“原来如此!祖师爷是对的!我们的信念是对的!”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不,天地间哪里来的生与死,就连昨天,今天和明天都不过是幻象罢了。” “死亡即是重生,循环不息,何来生死?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的意识并非被这股能量排斥,不过不知为何,始终无法融入其中,而五人似乎窥探到了天地间的终极秘密般,最终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已无挂碍。 顷刻后,云霆说道:“不过,我们虽然将一身真炁灌注在你体内,可你毕竟修为有限,暂时无法完全转化这些强大的能量。所以,它们会在你体内储存起来,直到你有能力将它们彻底转化为止!”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将真炁都给了我,那你们会怎样?” 云霆毫无犹豫道:“我们五人都会因为真炁枯竭而亡,所以,剩下的事就全靠你了。” 我愕然道:“那你们为什么不留一些真炁延续性命?” 云霆哈哈大笑道:“承蒙苍璧师祖显灵,我们都已窥知生命的终极奥秘,生亦何欢,死亦何哀,从未有生,从未有死,要这虚幻的性命,困在这天地的牢笼中又有何用?” 我怔道:“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能告诉我么?” “我们看到的一切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你是天定的人,这里还有你未完成的事,无需急着理解,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准备好,接受我们生命中最后的馈赠吧!” 我急道:“对付天蛾人还有很多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五位赶紧住手,我不要你们的真炁!” 云霆淡淡道:“晚了,一旦输送功能启动,除非彻底送完,否则无法停下来。若贸然停止的话,我们六个人都会因为真炁逆流而当场暴毙。” 我眼眶一热,叹道:“你们这是何苦?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那位长老道:“因为在场诸人中只有你拥有无限的容纳能力。我们五人联合起来的能量太过巨大,足以将任何一名人活活撑毙。而我们五个若不联手尽力的话,又无法开启输送功能。但是,你却不同,你的容纳力无穷无尽,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地将消灭灵煞的重任交付给你,请你也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在嫁衣神术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你暂时可以动用体内的所有真炁,这段时间虽然不长,可足够你击退天蛾人,掩护众人撤退至安全地带。” 说到这里,我但觉输送至体内的能量越来越微弱,放眼望去,只见四大长老和张仲坚面色苍白如纸,五双大手也渐渐地垂落下来。 天蛾人只觉手中妖刀一松,面前的防御屏障竟然自动消失了。他定睛望去,只见五人一起垂下了头颅,体内不再显示任何生命迹象。 天蛾人再侧首一望,只见众人已经逃得远远的,当下将心头涌起的怒意悉数发泄在五人的遗体上。 妖刀一挥,朝遗体劈落! 没想到,妖刀行至中途被一根有力的短棍架住。天蛾人猛的一加力,定沧海竟然纹丝不动,难以下降分毫。 我手持雷击木护立在五人的遗体前,一对虎目热泪盈眶,沉声喝道:“天蛾人,你害死的人已经够多了,纳命来!” 天蛾人皱眉道:“别以为那几个老家伙将真炁都灌输给你,你就有了资本跟我叫板!”话音未落,手中再一加力,将体内更为强大的邪气灌注在妖刀上。 云霆长老说的没错,我纵然吸收了五人的强大真炁,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消化吸收,强大妖炁令我渐渐支撑不住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6节 势均力敌 我心念疾转,隐含着四大长老真炁的能量从摄魂铃中跃出,朝天蛾人猛击过来,同时手中雷击木以一式加强了数十倍能量的招式涌向天蛾人。 天蛾人不敢小觑,先倾力一刀逼退了我的招式,旋即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分别击打在飞至自己左右身侧的两件法器上。 然而,两件法器以自己的属性将储存在体内的真炁放大数倍,与先前不可同日如语,再加上天蛾人不得不将大部分真炁用来逼退雷击木,所以战刀中剩下的能量只劈退了摄魂铃,却被雷击木打得狂喷一口鲜血,跌落在十多米外的地面上。 这是交战以来,天蛾人首度重伤跌退。 我回头一瞥四大长老和张仲坚的遗体,心中百感交集,要知道这一刀的战果是用他们的生命换来的,这是否太过沉重了些?我此时无瑕多想,而是朝另一旁的张小凡和留守弟子们喝道:“这里有我顶着,你们带上五位的遗体赶紧走!” 心雅对张小凡说道:“你赶紧带上遗体,率众撤走,我留下来。” 张小凡还想说什么,却被心雅一瞪,只好率领剩下的四十多名天师府弟子,背上五人的遗体撤往校场外。 我回头瞥见心雅,讶然道:“你干嘛不走?” 她道:“我留下来帮你!” 我心中一动,可面上却装作冰冷道:“你留在这里能帮我什么?不过给我添乱罢了!赶紧走,我看见你就烦!” 心雅道:“你是想激我走是么?” 我怕她不走,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别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我让你赶紧滚蛋,听到没!” 心雅从小到大还没被人如此当众训斥过,当即俏脸一呆,旋即泪眼盈盈地转身离去。 我心下一叹,见她的身影彻底没入出口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天蛾人胸前那一双充斥着邪气的眸子淡淡一瞥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旋即庞大的身形横掠过十多米远的距离,以先发制人之势朝我狠狠劈出一刀。 我也不畏惧,施展浑身解数迎了上去。 刀棍相交,迸射出比先前更为强烈的火光,不仅湮没了整个校场,更直冲云霄,霎时间将整个龙虎山的上空照得无比光亮,连太阳的光芒都被它遮盖。 在光亮的中心处,我手中的雷击木朝天蛾人源源不断地催动冰寒气浪,同时施展起摄魂铃和清微雷法轰向天蛾人的背心要害。 三件法器和法术的威力足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无论天蛾人再怎么强悍,只要要害处受到重创,那他毫无例外地会倒在自己脚下。虽然要重创天蛾人的要害需要极高的杀伤力,但我自认为以目前自己的能量来说足够了。 然而,我这一次的估算完全错了。 就在天蛾人的妖刀抵住雷击木时,从他背后的铠甲上骤然生出两只宛如蝙蝠翅膀一般的巨大金属羽翼,刮起两道旋风将飞至半空的摄魂铃之炁打消。 天蛾人在通过与我体内强大能量的较量下,终于将沉睡多时的灵族铠甲唤醒,并升上了更高等级状态,背后的那对金属羽翼便是那个状态的外在表象。 一个怪物,四对翅膀! 这还有得斗吗? 面对从对手身上传来的迫人压力,激发了我体内的潜力,雷击木上的雷炁也在不断攀升。 气劲纵横交错中,两个人的身影随着那团光亮冉冉升起数丈高,仿佛一个新的太阳。 两人在光亮中不断变换着各自的位置和姿势,顷刻间已互拼了一百多回合,依旧不分上下。 底下人人屏住了呼吸,观看着玄术界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景。 我和天蛾人的相峙已经进入了胶着状态。 天蛾人不断催发着潜藏在体内的灵煞之力,渐渐将我往下压了尺许,变成他在我顶上,而我毕竟是凡人之躯,当下已经到了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 天蛾人见我额头上冷汗不断渗出,雷击木上能量上涨幅度越来越慢,心知对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口中得意狂笑道:“纵然你集合了五大高手的能量又如何?你手握两件法器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个凡人罢了!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人与灵煞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手中猛然加力,如巨浪般滔天的刀炁泰山压顶般传来,将我轰得连人带戈往底下的校场落去。 “轰……” 一阵建筑物倒塌的声响传来,整个校场地动山摇般晃了几晃。 放眼望去,校场的水泥地面被我活生生地砸出一个大坑来。 幸亏有护体真气的保护,否则我就算没被天蛾人的刀炁轰死,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落下来也成肉泥了。 就在我挣扎着想要起身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急啸,紧接着一个身影落在身旁,并且抬起一只脚踩住了自己的胸口。 那只脚仿佛有千钧之力,无论自己怎样使劲都无法让它移动分毫。 “你是我苏醒以来,第一个迫我全力出手的人。只这一点,你足以死得瞑目了。”天蛾人森冷一句,提起妖刀就朝我胸前的插落。 我此刻已经真正的精疲力竭了,手脚都无法动弹,眼见战刀刺来,心中涌起了无限绝望。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标气劲斜地里射来,竟然将天蛾人轰得往一旁斜飞开去。 那人一把抓起地上的我就朝门外掠去。 以天蛾人的修为,竟然事先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天蛾人不愧为灵煞,在一招受创之后马上反应过来,手中妖刀划起一个弧形刀芒射向那人的后背。 他的速度原本就如同鬼魅一般,此时越发飞快。由于天蛾人的刀气先一步封锁了校场唯一的出口,他只好四下游身闪避。 天蛾人一边疾追,一边连劈出数十记刀光,半晌后整座校场后的道门宫殿已被刀气毁去一半,碎石散落一地,而那人手里提着我四下游掠,竟然没有一刀劈在他身上。 天蛾人眉头一蹙,手中妖刀配合邪异的技能,劈出近乎完美的一刀,以一条直径不断暴涨的龙卷风疾掠向那人的后背。(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7节 诡异荒林 不知何时,脑内不再响起苍璧大师的声音,用意念一感应,竟已离我而去,看来即便修成得道,也无法随心所欲吧。 我俩是最后掠出校场的,天蛾人在身后紧追不舍。 我放眼瞧去,身前赫然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只不过留了很短的头发,所以先前一时间没能认出来。 “你没事吧?”她微笑转身,面容普通,约莫二十岁,身材略显瘦弱。我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可不知为何,这身影令我油然生起一种亲切感。 我忙道:“多谢你救命之恩,不知是哪家道观的师兄?” 她笑道:“才几日不见,就已认不得我了?” 我一怔,暗忖这紧要关头也没谁会开玩笑,难道对方认错人了? 她抿嘴一笑:“真笨,还以为你修为精进,眼神也会好一点,没想到还是那么老样子,蠢蠢的。我是华真真呀。” 我惊得合不拢嘴,愕然道:“你……你真是华真真?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 “你忘了我只是一个魂魄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以相容的肉身,还能挑来减去的嘛?” 肉身…… 夺舍会损害肉身,因为是修道之人的大忌,否则和妖魔没有区别。 我退开一步,问道:“你为何要夺人肉身?” 她见我如此模样,噗嗤一笑道:“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放心,这女孩出了车祸,一直是植物人的状态,我游荡了好几家医院才找到这么一个适合我的肉身,并不是随意上人身的。” 我听她这么一讲,再仔细一看她身上穿着的厚厚的白色衣服,赫然是件病患服装,登上心中释然。 一边跑,一边问道:“你不在镇魂洞,怎么跑来这里了?” 华真真道:“是你那只黑猫通知我来的。它说你在这里遇到了危险,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那只黑猫? 它不是正在北京,李二奶奶家呆着么?怎么会…… 华真真接下来的话打消了我的疑惑:“是黑猫的元神。唉,说起这只黑猫,真的挺神秘,即便是元神,也显现出黑猫的样子,而我却知道这肯定不是它的庐山真面目。不过,我却看不透它,你说怪不怪。” 我苦笑。 在战斗时,华真真有意割伤了天蛾人的翅膀,使之无法飞行,大大降低了追赶速度,而那对从铠甲里生出来的金属羽翼是无法用来飞翔的。 为了引开天蛾人,我俩故意往龙虎山东面的五云山跑去。 刚到天师府的第二天,张仲坚就曾带我们去那里玩过,不仅荒凉僻静,远离人烟,而且山林覆盖面积极为广袤。 张仲坚,这名天师府的青年硬汉,一想到就此天人永隔,不仅黯然神伤。不过,瞧他和四大长老在临终前的最后一刻绽放出来的笑靥,我心知他们一定是找到了心中的那个彼岸,在心底由此祝福他们。 来到山脚,眼前是一望无垠的荒林。 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响,我们慌不择路地蹿进林中。 天色越来越暗,游荡半晌,竟迷失了方向。 据张仲坚说,这片林子是某位北宋年间的天师府高人种植的。 当时与西夏战斗正酣,中原政权因为缺乏好的战马,所以屡战不胜,所以不得不另辟蹊径。朝廷当时听闻天师府高人会一种特殊的法阵,能够应用于军阵上,便以重金礼聘他出山练兵。 那位高人便在此间让官军以九宫八卦阵位原型,种植了数以十万计的树苗,等它们齐人高的时候便让官军入阵训练,由此训练处一支强悍的精兵,这才令北宋政权在对西夏的作战中扭转了局面。 如今千百年过去了,小树苗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树林规模越来越大,可阵法的作用却从未消失过。 解放后,不断有各国的科考队员前来探索这片荒林,可总是在半道迷路,进得去,出不来,至今能出来的,都是天师府弟子领出来的。 不过,这阵法实在太过奥妙,即便强如张默然一级的高手,也不敢太过深入林中。 我原本打算借用荒林复杂的地形带着天蛾人兜圈子,然后趁机逃出林外,把它暂时困在里面,没想到走着走着自己却迷了路。 若华真真还是魂魄状态就好办了,可以凭此地在阴间的地形出去,可她无法在阳间逗留,只能依靠人类的肉身,当然法力也大打折扣。 时值冬末,满眼都是凋零的参天巨木,宛如一个个从亘古走来的洪荒巨人,守卫着这片充满了原始气息的土地。 连番鏖战,加上失血,我已十分疲倦,华真真见后方没有追兵,便扶着我在一棵参天古木边坐下,并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给我服下,体内顿时舒服了些。 正茫然间,远处的林间隐约闪现一个身影。 我们还以为是天蛾人追上来了,心想都到这份上了,索性趁还有力气搏上一搏,等过去远远一瞧,才看清楚是个衣着朴素的老山民。 他正在砍柴,黑灯瞎火的,见林子里突然窜出两个身影,登时吓了一跳,等我们开口说话后方才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碰到虎狼了呢,原来是一对小情侣呀。小伙子,瞧你们的打扮也不像是玩户外的,多半是去附近的龙虎山旅游的吧。咋了,迷路了?” 我忙道:“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错,是在天师府旅游的,见这里好玩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一进来就出不去哩。” 那老山民瞅着我俩嘿嘿直笑,就是不信我俩的关系那么纯洁。 我偷眼一瞥华真真,只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半点尴尬,心想到底是活了几百上千岁的,啥世面没见过,怎可能真跟小姑娘似的害羞呢。 老山民道:“这里是啥地方?那可是当年张天师训练宋兵的八卦大阵呀!莫说你两个年轻后生,就是以前那拨苏联美国的科考队员,都在这里迷了路,到现在都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样吧,我家就在前头不远。横竖今晚也出不去了,就在我家将就一宿怎么样?等天一亮,吃过早饭,就送你们出林子。”(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8节 三口棺材 我们无奈,可无法凭自己的力量走出这片迷踪荒林,也只有答应了。 跟着他走了百来米,果然看到一个用松木搭建的屋子。 屋子不大,陈设十分简单,却也温馨,看得出老山民独自一人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在房子的一侧停着三口大棺材,显得十分突兀。 若换做一般人,在这黑暗偏僻的森林中会吓上一大跳,而我和华真真都已见惯了死人,当下不以为意,歉然道:“对不起,没想到老叔家里正有白事,当真是打扰了。我们两人的东西都丢在龙虎山的宾馆里,现在身无分文,也拿出一个白包,真是对不住了。” 老山民道:“山里人没那么多规矩,而且棺材里躺着的也不是我的亲人。” 我俩心中疑惑,可他没有再说下去,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中央生者一堆火炉,上面吊着一口大锅,里面不知炖着什么肉汤,香喷喷的极为诱人。 他给我俩一人舀了一碗肉羹,那滋味鲜香扑鼻,比城里所谓的大酒楼的肉好上太多。 华真真太久没食过人间烟火了,当下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便放下碗,我吃得口滑,接连吃了两大碗肉羹方才停住,忍不住问道:“大叔啊,这是啥肉,咋这么香?” “是山里的野猪肉,当然香啦。不像城里那些饭馆子,尽是一些添加剂。” 坐下来聊了班上,知道这位老山民叫孙爱华,少年时也读过几年书,现在是一名守夜人。 所谓“守夜人”,是这一带的风俗。每当有人去世时,那家人便将遗体送来林中安放三天三夜,是谓“守夜”。 中国的汉族人,无论城市还是农村,大部分家庭在亲人过世时,大都将遗体安放在家中灵堂,而此地有张天师九宫八卦阵林的传说,认为将遗体安放在此三天三夜,能够有机会令张天师接引他们的灵魂进入天上享福。 这当然只是一个美好的祝愿,可人在世上,不就是图个好愿景么? 久而久之,就出现了“守夜人”这样一个职业。 孙爱华无妻无儿,一生鳏寡,一个人倒也习惯了,寻常人是受不了这份罪的。不过,寻常人家不会派人进山,这三天三夜全靠孙爱华一个人守着遗体,所以通常会给他一份不菲的酬金。 今天本是黄道吉日,镇子里一家富户,开连锁餐饮的刘家居然同时到了三具尸体。 那三个汉子长相差不多,都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一下子死在一起,孙爱华去林子口将三具遗体一个个背进山里,不但从刘家一下子拿到了三分酬金,还额外得到了两瓶茅台。 他从锅里舀出一大碗炖肉,配着茅台喝了半宿,带着醉意睡下了。 睡到后半夜,我被一阵尿意憋醒。 来到屋后的一块野地里撒尿,忽然耳边传入一阵奇怪的铃声。 铃声若断若续,如果不注意,当真还听不到,可一旦听到了,那声音又象把小小的锥子,正不断从我耳朵里扎进去,直扎到后脑勺。 这里难道还住着别人? 可老孙叔说过,这方圆几十里地就住着他一个人呐! 我觉得十分诡异,循着铃声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 月光很亮,照得周围一片惨白。 这一片荒地只是孙爱华一个人在看着,所以到处都长着几近一人高的野草。 现在,在这片荒林中,正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在野地里转着大圈。 眼下附近的龙虎山聚集着江西省内最有本事的道士,此人莫非也是其中之一?他在这儿要做什么? 我胆子也够大的,可是现在心头却有了一阵阵的寒意,好象背后有人正往我的脖颈里吹气一样。 道士每走一步,小铃就“铃”地一声响。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周围死寂一片,这铃声便显得极是突兀。 转了七八个圈子,那道士站住了,手中的铃却越摇越急,直如暴雨来临。 顶的月亮圆得怕人,月色凄冷,这副景象更显得诡异之极。 那道士突然弯下腰,伸手在腰间摸出一些粉末往地上洒去,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隔得远,他念得又轻,也听不清他在念什么。 我睁大了眼,盯着那道士的一举一动。道士的右手一边在撒粉,一边一上一下地扬着,好象在提着一根极细的线一样,突然,我听到了另一种奇怪的声响,就像手里握着一块豆腐用力一挤,豆汁从指缝间挤出来一样的声音。 我正觉得奇怪,突然,瞥见随着道士的手一扬,一个人影直直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个人影浑身僵直,就如同是道士用一根线绑在他身上提起来的一样。 这人出现得太突然了,我根本想不到在草丛里居然还会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一站起来,两只手便直直地伸着,好象要抓什么东西。那道士伸手一招,这个人随着铃声向前跳了跳,紧接着,从地上又站起了一个人影。 一共有三个。 当三个人站在一起时,后一个搭着前一个的肩,三个人站成了一排。 三个男人以这样的姿势站着,自然是很古怪的,可更古怪的是那三个人却象是木偶一样动也不动,月光下,映出那三个人的脸,惨白得发青,正是棺材里的那李家三兄弟! 赶尸! 我只觉从心头一阵阵地冒上凉气来。 我知道湘西有一种赶尸术,能让死尸自己行走。只是这门法术一般是为了将那些客死异乡的人送回家乡去,可这三具尸体的家人就在镇上不远处,而且指明要在林中小屋内放上三天三夜,如今这是要送到哪里去? 而且,这道士是谁? 月光下,死人直直地站着,那道士摸出了三张符纸,在尸首背后各贴了一张,又摇了摇铃。随着铃声,那三具尸首直直地一跳,跳上了半尺许。 就在此时,我的额头不小心碰到了一根树枝,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却被那个道士捕捉到了,猛地转过头,朝我这边望了过来。 我不想节外生枝,隐藏在草丛内没有现身。(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29节 诡异的尸体(上) 我见自己已被发现,也不知者道士究竟是什么身份,生怕节外生枝,便将体内真炁悉数敛于气海和筋络内,猛地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前扑了出去,佯作一头撞在地面上, 都说扮虎容易扮猪难,我自打学成以来还是头一回这么狼狈,再加上夜色太黑,一不留神额头撞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鲜血流淌,当下“唉哟”一声痛呼起来。 身前,一个人直直地站着。 这人的两手平平向前伸出,身体僵直如一根柱子,脸上还带着点泥土,分明是具僵尸。我冲着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道士叫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心知这道士做的事定是要瞒着人的,若自己口风紧,保证不说出去,那便没事。 话音未落,那具僵尸的两臂猛地合拢,敲在我两边太阳穴上。 我没料到会这样,当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朦胧中,依稀听见道士手中的铃便又摇动。 他几步走上前来,见僵尸抓着我就要咬将下来,连忙从摸出一道符贴在那僵尸脸上,随后盯着我的脸,似乎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他的右手向袖子里一缩,再伸出来时,一道细细的粉末象线一下落到了我脸上。 我身躯一颤,就像一只被牵了线的木偶般自动立了起来,如喝醉了酒般,左右歪斜地往前走着。 他再度摇了摇铃铛,那三具僵尸闻声又是一跳,排成了一串,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跳着站到了后面。 月色凄迷,映衬地大地一片白华。 那道士刚没走出几步,就回过头来看看,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接着又摇起了铃铛,变回冰冷的面孔。 才走了两步,他的手一下顿住,身后的四个僵尸听不到铃声,登时木然不动。道士向四周扫了一眼,喝道:“朋友,快出来吧。” 此时我已清醒过来,那道士虽然法术高明,却也差我几筹,根本制不住我。不过我若要硬来,恐怕也得费上一番手脚,如果他有同伙在附近,或者是陆吾的人,那就糟了。所以,我想先装作僵尸,而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溜走。 不过,没想到周围还潜伏着别的人,我早已嗅到了气息。 这本是片荒林,没想到一天之间来了那许多身份不明的人,当真稀奇。 周围仍是没有一丝声响,虫子也寘然无声。 道士锐目环扫一周,冷冷道:“还不现身?非要逼本道动手么?” 仍然没有一丝声音。静默了半晌,道士举起右手,慢慢地道:“不要怪我无情了。” 他的右手里什么也没有,突然间从掌心吐出了一团火焰,整只手一下子象蜡烛一样烧了起来。 猛地往地上一拍,喝道:“火!” 这一掌在地上拍出了一个掌印,象是打开了一个无形的水闸,周围立时升腾起一片蓝幽幽的火苗。 我认得这是湘西道门特有的借尸磷火术,寻常荒坟年久失修,露出白骨时也会有磷火冒出,平常却是埋在地下的,自然看不到。 这道士一掌竟能将数百平方米土地里的磷火尽数逼出,功力当真了得。 磷火闪烁不熄,象是无数火蛇沿着地面爬动,一时间连天空也似变成了绿色。 枯草丛中象开了锅了热水一样沸腾起来,那是在泥土中冬眠的蛇鼠虫蚁被磷火逼得四处逃窜。 这里一直都死寂一片,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活物,但那些动物只是都跳了几下,便又翻倒在地。 那道士的右掌仍然按在地上,双目冷冷地盯着周遭,看四周有何异样。 磷火并非易燃物品,也不能持久,火光不久便熄灭了。 随着磷火熄灭,周围又渐归平静,道士嘿嘿一笑,回掌收功。 这尸磷火术极为阴毒,但也大损元炁,见有人偷窥,心中已动了杀机。但磷火术逼不出那个人,显然那人修为不济已被烧死,否则早跳出来拼命了。 他现在真元已损,得赶着将这四具行尸带走,也不愿再久留。 道士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僵尸听得铃声又是一跳,跟着他而去。 铃声凄迷委婉,恰似女人的呜咽,冬夜的月光照在这片荒林上惨白一片,好似凝结。 当我们走远后,冷不防从荒林中钻出一个少年道士的脑袋。 他右手捧着左胸,嘴角处兀自流着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从怀里摸出一支细细的毛笔,又摸出个小圆盒,盒里装的全是调成糊状的朱砂。他将笔蘸饱了朱砂,在一片长长的草叶上龙飞凤舞地画了道符。 他收好东西,看着这片树叶,合上双眼,捏了个手印低低地念咒,随着他的念颂声,那片草叶也在不住抖动,渐渐伸直,象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着草尖。 当这草叶竖得笔直时小道士放下手,低声念起了一串咒语。 当咒语的最后一个字符落下,他骈指向那片草叶一指,草叶突然无火自燃,上面写的那些符字灼灼发亮。 此时月亮已隐到了乌云后,大地遁入了黑暗。 小道士将两指夹住草叶下端一捋,叶片上的火光仿佛有形有质之物被他抹下,还在指缝间燃烧。 他将手指往两眼上一抹,火光应手而灭,猛地睁开眼睛,悄悄朝我们追踪过来。 然而,他刚跑到一半,就听见耳边有人喊道:“小道士!站住!” 这声音清脆悦耳,却极为响亮,小道士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靓丽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丘上,正是心雅。 据她事后所说,当时也朦胧醒了过来,见我不在屋子里,还以为遇上了什么事,连忙起身出来寻找,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小道士。 说话间,心雅已跑到小道士面前。 她虽然怕鬼,可毕竟是警察,只要面对的不是怪力乱神的东西,自有一股威严。 小道士约莫十五、六岁,还未见过什么世面,见状微微一愣,问道:“你又是谁?” 心雅从怀里掏出警察证,对他说:“我是警察,来这里办案的。我有个同事也许刚经过这里,你见到了吗?”接着将我的样貌年纪大致描述了一遍。(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0节 诡异的尸体(下) 小道士先前潜伏在草丛里自然已见过我的样貌,可当下却是眼神一转,摇头道:“没有。” 这哪里骗得过心雅的眼睛,退后一步,喝道:“你说谎!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举起手来!”说着就要掏枪,可半晌后才想起那手枪早已被张降龙打坏。 小道士见她在腰上摸了半天,不觉好笑道:“我说这位姐姐,就算你真的是警察,也不能随便给我定罪吧。好啦,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找你的同事,我要走哩!”言罢,转身就走。 心雅暗忖,我还治不了你这个毛头小子?没好气道:“我叫你站住,听到没有?你要是再走一步,我就告你袭警,不,拒捕!知道什么是拒捕吗?那可是罪加一等,就你这年纪,至少要在少管所住上两三年才能出来。到时候看哪家道观还敢再收留你!” 她这话倒是不假,莫说进少管所了,就算有个案底,现在社会上的许多道观寺庙都是不敢再收留的。不像以前,杀人放火的惯犯没地方逃了,就遁入空门避难。 小道士停下脚步,回头苦笑道:“算我怕了你哩。不过你的语言表达能力不是太好,我刚才真不知道你说的那人是啥样貌。” 心雅拿出手机,从里面调出一张照片来,说道:“就是他,你见过没?” 小道士心中一动,嘴上仍旧否认。 那张照片是我和她两个人在古村民俗后山上的合影,小道士忽然凑过脑袋,嘿嘿笑道:“我说姐姐,这男的到底是你同事呢?还是你男朋友?” 心雅一怔,旋即俏脸一红,骂道:“关你什么事?快说,究竟有没有看到!” 小道士还狡辩,却听身后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心雅,别为难这位道兄了。我在这里。” 两人蓦地回头,只见我从林中掠出,来到两人面前。 心雅见状嗔道:“大半夜的你去哪里了,也不跟人打声招呼。” 我心想我一个大男人出门去撒尿,难道还拉上你一起么?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只是道:“我见你睡得正熟,不好意思吵醒你。” 小道士就像见了鬼一样退开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变成僵尸了么?怎么会……” 我笑道:“别怕,道兄。那老道的修为不行,我不过是假装被他制住,跟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小道士小脸一红,低声道:“我刚才并非不救你,只是我斗不过他,你也都看到了……” 我点头道:“你已经尽力了。那老道的磷火术十分厉害,以你目前的修为还不是他的对手。” 心雅道:“你俩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她方才恍然。 心雅道:“偷尸触犯法律,是重罪,我身为警察不能任由那道士胡来。而且,孙大伯这么热心,我们多少也要帮他出点力。” 我笑道:“这一点不用你说我也想到了。我回来之前已在那三具尸体上留下了追踪粉,咱们这就追去。道兄,告辞了。” 那小道士忙道:“别,横竖我也没别的事可做,就跟两位过去瞧瞧,此次下山,师父便让我到处走走学学,多长点见识呢。” 我想了想,便没有拒绝。 小道士不愧是在深山修炼的,脚力十分迅捷,几乎可以与我持平。不过这可苦了心雅这个在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子,好在我俩都放慢了速度迁就她。 一路上紧追慢赶,一个多小时后,前方的树木间终于隐约出现了四个身影。 先前我趁老道小便时偷偷溜走,此刻他必定心中十分惊惶,想想也是好笑。他也许脚力很快,但僵尸的行进速度严重拖累了他,以至于被我们追赶上,否则以他的老道,恐怕早就不知所踪了。 我们三人追上前去,正要截住他,却忽然怔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心升起,直窜脑顶。 那老道士倚靠在一棵大树上,双眼睁的老大,口鼻气息全无,竟然已经死去。 那三具僵尸也倚靠在树干上,所以远远望去,他们就像在林中前行。 心雅和小道士的眼睛不约而同向我望来,后者禁不住退后一步,前者显然对我并无怀疑,而是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声苦笑,答道:“你认为是我杀了他?” 心雅摇头道:“我相信你。若真是你干的,也不会蠢到回来报信,完全可以任由他的尸体在林中腐烂,毕竟这里是个进得来出不去的鬼林。” 小道士经她一说,倒是镇定下来,对我的疑虑也少了几分,不过仍旧无法完全相信我,“如果不是他干的,又会是谁呢?总不可能是这三只僵尸干的吧?” 我蹲了下来,用手戳了戳地上那人,叫道:“这老道的尸体还是软的,看来刚死不久,也许能发现些线索。” 小道士走上前来,右手在尸体上轻松一点,旋即脚尖一挑,左手一按,那尸体就在脸孔朝上平躺在地面上了。 心雅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愕然道:“你……你武功这么好呀!”想起先前的态度那么嚣张,还想抓捕他。这地方荒无人烟的,若是对方反抗,自己多半把小命也送掉了,这才明白自己在警校学的那点擒拿格斗根本算不上什么。 小道士笑了笑:“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算得了什么,你男朋友,不,你同事才厉害。”接着扭头望向我,好奇道:“咦,你真的是警察?” 我一怔,片刻后笑道:“谁跟你说我是警察来着?” “那你是?” “在下阴阳派白龙门弟子李正。福生无量天尊。” 小道士惊诧道:“原来是阴阳派的道兄,难怪这么厉害!我师父可佩服你们啦,说是道门的源流派别之一,对上古方术道法传承最完整的门派。” 我谦逊几句,他立刻对我消除了敌意,两人的关系也近了些。 三人接着望向尸体,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心雅叫道:“这人死得好诡异!”(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1节 半死人(上) 只见这老道的五官上都被糊上了湿湿的泥巴,面容平静,似乎没有经历过激烈的打斗,仔细一瞧,甚至还带着三分诡异的笑。 心雅道:“这是谋杀,我要立刻报警备案。” 这一次我没有阻拦,不过心雅打开手机一瞧,却没有了信号,我的也是。 于是,她对着那小道士说道:“小道长,你带手机了么?” 小道士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道:“这个……手……手机是啥玩意儿?” 心雅没好气道:“你这是在卖萌么?” 小道士又道:“大姐啊,这卖萌又是啥?你怎么老说我听不懂的话呢?” “别叫我大姐!你才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心雅气得直跺脚。 小道士低声道:“我是孤儿,除了师父没别的亲人了。” 心雅一呆,轻叹道:“对不起。不过我才比你大几岁,叫大姐是不礼貌的。” “行,你贵姓,以后我叫你啥姐就行。” “你才傻姐!我姓赵,以后就叫我赵姐!” “好的,大姐!”小道士猛的一吸快要流到嘴边的鼻涕,一脸兴奋道。 在确定他没有耍自己以后,心雅叹道:“别告诉我,平时你就呆在山里不出来。” 小道士憨憨一笑:“大……赵姐你真聪明,我师父对我可严了,功夫没修好之前不允许我随便下山。我呢,顶多也就半年出来一回,买点粮食回山里。” 心雅愕然道:“你们道观就你两人?” “是啊!地方好大,可清静了。有空我带你们去玩啊!” 心雅只好无奈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以后总不能老叫你小道士吧。” “我叫守静!” 这时天色越来越暗,突然间,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守静叫道:“要下雨了,我们去躲躲雨吧,来,道兄,咱们一起抬他进去。” 我道:“好。” 话如此说,可地上这尸体全是泥,实在不太想去碰,说道:“不如放在这儿吧,等警察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破坏现场的好。” 守静所呆的道观估计也没有电视电脑啥的,当下懵懂道:“啥意思?破坏现场是啥?” 我本忍不住想骂他几句,可一想起他那可怜的身世,心头一软,耐性解释了一下。 守静恍然道:“原来如此!” 三人回到孙爱华的那间小木屋,前脚还没进屋,我便喊道:“大叔醒醒,别睡了,出大事了!” 奇怪的是,屋内没有回音。 连日来的遭遇令我多了一个心眼,当下阻止两人进屋。 捏起法诀,没有感应到屋内有任何状况,只是有一股难闻的异味飘了出来。 我以为是从棺材那里飘出来的,走过去一瞧,果然棺材板都被打开了,本该躺在里面的尸体也不见了。然而,用鼻子仔细一闻,那股难闻的味道却不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那么,又是哪儿呢? 臭味越来越重,我忍不住捂住口鼻。 打开手电,走进屋内,只见孙爱华的床铺空荡荡的,被子掀往一旁,不知去了哪里。 心雅一进屋便叫道:“什么味儿这么重?在门外就闻到了,好臭!咦,大叔去哪里了?” 守静脱口道:“多半已经死了。” “不可能!”心雅跳了起来,“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躺在床上。” 守静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看,门上有些血迹,多半是他在开门时被杀,尸身被拖走了。” 没想到这小道士看起来呆头呆脑的,遇事倒还有些分析能力。 我仔细一瞧门,却摇了摇头:“若是拖走,门槛上准会沾着血迹的。可这门槛上干干净净,准是被人扛走的。” 守静道:“那人要扛走尸体做什么?” 我道:“谁知道。说不定孙大叔根本没死,那人想要杀他,却被反杀。大叔见自己杀了人,心慌之下便连夜逃跑了。” 守静道:“那尸体呢?难道要背着尸体逃?既费力,也逃不快呀!” “也许,尸体是自己跑掉的。” 我只是顺口一句,守静却浑身一震,道:“对啊,有可能。” 心雅叫道:“什么可能,死人还会跑么?死人是……” 她忽然不说话了,瞪着守静的眼中满是恐惧。 守静奇道:“怎么了?”他还只道自己脸上有什么异样,伸手一抹脸,心雅却指着他身后道:“有死人!他走了……走了……” 我和守静猛地回头望向窗外,只见有个人正摇摇晃晃地从草丛里站起来。 我大吃一惊,走到窗边凝视片刻,正是那老道士的尸体。 虽说不要擅自动命案现场,可雨这么大,同样也会破坏尸体身上的犯罪线索,而且这里食腐动物太多,没准第二天醒来再过去,尸体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唰!唰!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那诡异而又苍白的脸庞。 道袍已被雨淋湿,紧贴在尸体身上,脸上和身上的泥巴也被雨水冲掉,露出青白色的死相,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心雅最怕鬼了,当下勉强镇定住情绪,颤声道:“是……是鬼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西和湘西差不多,深山老林颇多,历来多怪力乱神的传闻。在民宿时,心雅就听我们讲了很多关于江西的民间鬼事,当下忍不住联想起来,怎可能不害怕? 守静沉吟片刻后说道:“是蛊!” 我和心雅齐齐一惊,“蛊?你怎么看出来的?” 守静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先前我发现山下有一条死去的野狼。它死状恐怖,像是被某种东西掏空的内脏一般,不过死去却没有多久。正常死亡是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的,明显就是蛊的作用。所以,我一路追踪至此,本以为是那老道在祸害,没想到他竟不会巫蛊之术。恐怕另有高人在此,这老道不知为何原因也被下了蛊。他本想用体内真炁将蛊毒逼出体外,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加速蛊毒随着血液流进心脏,成了半死人。” “半死人?那就是说他还未真正死去,还活着?”心雅问道。(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2节 半死人(下) 我接话道:“不,说是这样说,其实这老道已经死透了,在医学上是真正的死亡。然而,他的肉体还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控制着,能够做出各种需要的行动力,所以称为半死人。” 守静也道:“这具尸身已遭毒液侵蚀,连脸色也成了这个样子,自然是死了。不过这老道也算了得,利用最后一丝真炁护住了心脉,三魂七魄还未全都散去。” 心雅毕竟是警察,脑海中的第一反应还是问道:“那他还有没有救?” 守静道:“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还魂,而且要快,必须赶在七日中阴身阶段结束之前,否则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他。” 心雅闻言出路一丝失望表情,面上还是急道:“那还不赶紧想办法救活他?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呀!”话音未落,便冲出了屋子。 虽然这老道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很同意心雅的这句话,当下冲出了屋子,来到那半死人前,守静也跟了出来。 屋外的雨越来越大,就像天被打破了一个窟窿,天河里的水不住地往下倒着。冬天这等雨十分罕见,一到屋外,我便浑身湿透了。 心雅来到尸体前五步处停住脚步,一脸警戒地盯着他,不敢再往前走了。 这半死人一经过雨水浇灌,身上的衣服都是斑驳的泥迹,整个人都似从地里刚刨出来似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他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两只手也在乱抓,一见到心雅,猛地走上前来,与她打了个照面。 只见他原本黯淡浑浊的眸子变得血红,充满了邪气,心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头也不回地问我道:“他到底死了没有?” 我来不及回答,连忙喝道:“快闪开!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半死人突然掠前,双手横扫而出。 心雅不愧是警校优秀生毕业,虽然心中害怕的要死,但反应还是很快的,不等劲风袭至,倏地一低头,那双手便从她的脑顶横掠而过,重重地打在边上一株五、六人合抱的参天大树的树干上。 咔嚓……啪! 一声巨响,被掌心击中的树干碎屑横飞,出现一条深长的横裂纹,听声音就知道里面的纤维组织被打破了大半,就差倒地了。 这份功力,简直比天师府的云霆长老还高明许多。 半死人一击不中,双手又反扫过来。 心雅已吓呆了,这一次手是横扫腰间,她正站直了身子,闪避不及间正心生绝望,绝觉腰上一紧,整个人往上凭空提起。 我左手抓住一根粗大的横桠,右手横抱着她的胸口,随后一起掠向另一旁,不曾想用力过猛,将她原本拉链坏了的外套给撕了下来。 “唉哟”一声娇吟,她整个人掉在地上,所幸树干离地面不是很高,不至于伤筋动骨,然而当她重新起身时,我禁不住眼睛发直。 心雅因为常年保持运动,腰身极为纤细,而上围比大部分少女都发育得好,加上羽绒衣下穿着一件较为单薄的贴身白色毛衣,将原本丰挺的****勾勒地更为美好,引人无限遐思。 她见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胸口,俏脸一红,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发色心,真是个小色鬼!” 话音未落,半死人如跗骨之蛆来到心雅面前,双手猛的一扫,竟将她胸前毛衣撕去一大幅,露出大半边洁白如玉的胸脯,在黑夜中极为醒目。 我见她被占了便宜,心中既妒且痛,暗骂:“老子都还没碰过那里呢,你这老色鬼也敢跟我争先! 当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到半死人背后,猛然一记掌心雷轰在他背心上。 此时我已无需保留实力,雷炁从掌中悉数而出,登时将半死人轰出十多米外,扑通一下跌倒在泥地上,过了老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老子是妞你也敢碰?我都还没碰过呢!”我一想起刚才心雅被占了点便宜,登时气不打一出来,脱口而出后方才觉得不对。 “谁是你的妞,你想碰谁呢?碰你妹去吧!”脚弯处挨了狠狠一记扫踢,疼得我差点跪倒在地。 “我……我……心雅,我不是那个意思!”正要解释,只见她狠狠一跺脚,转身向半死人走去。 小道士上前好奇的望了望我,又看了看她,一声叹息。 我没好气道:“叹个毛线!还不一起把尸体抬回去!” 这老道士虽然用了龟息法封住心脉,可全身上下的肌体血液都已被蛊毒浸染,搬动时需十分小心。 正将尸体翻过来,岂料半死人蓦地眼睛一瞪,伸手朝前胡乱抓出。 心雅毕竟江湖经验浅,没有反应过来,****当场被抓个正着。那半死人和僵尸差不多,一双手坚硬似铁,力大无穷,任她如何施展都摆脱不了。 我连忙掏出短刀,光芒一闪,将半死人的右手齐腕切下。 这短刀事先浸过黑狗血,加上在关帝爷的像前用法阵开了七七四十九天,虽然不至于成为神兵利器,但砍半死人僵尸啥的还是绰绰有余。 心雅被这么一吓,顾不得自己再次被吃了豆腐,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死啊?” 半死人的手臂已被切断,伤口还有鲜血流出,但整个人仍是不像活的。 守静道:“他心智全失,现在说他是僵尸也可以。” 我一瞥心雅,忽见她雪白的****上有五条深刻的血爪印子。 大部分蛊毒都能通过血液甚至空气传染,我见状心中一寒,顾不得许多,右手封住她胸口的穴道,防止毒气流窜入心脏,同时张开大嘴贴在她胸上,用力吸了起来。 “你……你干吗?别!”心雅浑然没料到我会这样,羞愤之下想要将我推开,可刚一使劲就觉得浑身无力,软到在我怀里。 守静怔怔地望着我,突然用那还没发育的尖细嗓音大叫:“大哥……你这当众耍流氓,当我是死人么?你再不放开我姐,我……我丫就跟你拼了!” 我头也不抬地朝他竖起中指,“小屁孩一边呆着去,别影响我救人!” 守静愕然。 片刻后,我的嘴抬离她的胸口,“哇”朝地上喷出一大口黑血,里面兀自还有一条蚕宝宝般的小虫子在血液里蠕动。(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3节 蛊(上) 啪! 只听一声炸响,我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掌印,那颜色别提有多鲜艳了。 望着我那凄苦的眼神,心雅怒道:“还委屈你了?” “认识才多久呀,我都挨了你好几个巴掌了,前世欠你的啊?” “谁叫你老占我便宜!我……”心雅话说一半忽然卡住了。 我指着地上那条已经僵死的虫子,苦笑道:“占你便宜?你以为自己是天上的嫦娥啊,老被猪八戒惦记着。小爷我要不这么做,恐怕你早就那和老道士一样了。” “这是……”心雅指着那条虫子,目光疑惑道。 “这是蛊,一种很毒很邪的东西。刚才你被那道士抓破了小腿上的皮肤,那蛊就顺着血液进入你的身体,很快便形成了虫子的模样,然后一步一步蚕食你的血肉,直到你成为一副空的躯壳。哼,还说我占你便宜,真是好心没好报!” 回想起那个半死人恐怖的模样,心雅禁不住娇躯一颤,“哼!你现在功力那么深,难道不能用真炁把蛊逼出来么?非要用嘴吸我的……****?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么?” “有。”我指着站在不远处的守静说道,“让他来吸。” 心雅捂住胸口,从地上站了起来,使劲瞪了我一眼:“那也比你好!” 我不禁为之气结,抗议道:“我丫的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哼,谁待见你?长得就像个小流氓!” 此时,守静来到那个半死人身前蹲下,一番施为后取了张符贴在他脑门上。 半死人躺在地上,脸色如白纸,双眼圆睁,鼻子却在微微抽动。 守静道:“他身上的蛊毒随血流尽,现在神智已复,不过也已活不久矣。” 心雅道:“既然如此,那还请小道长救救他吧。” 守静叹道:“我能救他的话,还用等到现在么?他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即便恢复了神智,也救不活了。不过,我试试吧。” 守静伸手在半死人的几处穴道上点了几下,让他的血不在流下来,不过他此刻也没多少血了,止不止都是个形式。 老道士身体一抽动,缓缓睁开眼帘,喉咙发出“咕咚”一声,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 我伸出右手抵在他胸口,将一道阳炁缓缓输入他体内。 他脸上蓦地现出一丝血色,我们却都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老道张了张嘴,轻轻道:“龙虎山……三……三,快!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轻,守静大吃一惊,将耳朵放到他嘴边,急道:“龙虎山有什么?有妖怪?什么来不及了?到底是什么?” 那老道猛的一颤,随即不再动弹,这回可是真的去三清祖师那里报到了。 心雅看的心惊,说道:“他是说龙虎山有妖怪?那里最近这么闹腾,谁不知道呢!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说出来,谁知道竟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哎,他为什么就不说说谁是凶手?喂,小流氓,你说是不是?” 这“小流氓”自然是在说我了。然而,我此刻正陷入沉思,没有心思和她玩笑。这老道是个老江湖了,临终前的那句话自然十分紧要。难道龙虎山上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也许他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被灭了口。 守静拉开这人的衣襟看了看,这人的右胸上刺了一个蝴蝶图案。虽然只有两厘米见方,但刺得栩栩如生,相当精细,连翅膀上的纹路都刺了出来。 心雅奇道:“咦,这出家人还纹身?敢情不是古惑仔假扮的?” 我没好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人应该是湘西蝶梦观的道长。喂,你是不是港片看多了,还古惑仔……” 心雅道:“哼,我又不是你们道门的人,咋知道这么清楚!这蝶梦观很厉害吗?蝶梦蝶梦的,听着就不像出家人。” 我道:“这蝶梦观乃元末明初的蝶梦道人所创。他一生推崇道家先贤庄子,认为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虚空幻境,而他则不过是生活在这个幻境中的蝴蝶。庄周梦蝶,碟梦庄周,是真是假,谁又知道?也许我们真的生活在天地的这个大牢笼中,只不过已经出去的人无法回来告诉我们罢了。” 守静望着地上的尸体道:“此人也算道门中的一把好手了,只是修道修歪了。也不知附近是否有其他蝶梦观的弟子。若是被他们撞见,还以为是我们杀了这老道,就麻烦了。” 我微微一怔,先前只顾着别的事,忘记这茬了。这蝶梦观的人常年修习旁门左道,性格也都较为偏激,若是被他们撞见,多半会以为是我们杀了这老道,于是说道:“赶紧把他抬进屋子,放入棺材。” 在木屋里将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三个人便走出林子,来到最近的县城。 心雅说的没错,一件是命案,一件是失踪案,件件都不是小事,必须尽早去公安局报案。刚走出林子没多久,守静便想分道扬镳,却被心雅提小鸡似的提了回来,说他是这两件案子的目击者,必须一同去公安局进行笔录。 天师府一战闹得惊天动地,本以为县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想打听点事很方便,谁知道竟没人知道龙虎山发生了什么,一切照旧。 此时,手机信号已通,我打了个电话给张小凡,他正和参加天师府大会的各派真人住持待在山下的天师府另一处道观内养伤,一听到我们没事,登时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 我心中感动,不过也怕他这么叫下去把狼给招来,安慰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既然天师府没事,我也不用急着回去,先办好眼前的事再说。 我想起老道士临终前的那半句话,请张小凡转告各派道长,有事没事就去龙虎山转转,看是不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张小凡问会不会与幽冥十三劫有关,我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总之别掉以轻心就成。 来到当地公安局门口,心雅亮出了警察身份并报了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4节 蛊(下) 命案不是小事,时下局长和副局长去省城开会,局里的刑警队长郭威立刻找我们谈话,进行详细笔录。完事后,马上展开调查。 我想到那林子的诡异,便好心提醒郭队长小心,并想参与破案。岂料对方丝毫不领我的情,一句话便打断了我的话,不让我再说下去。 我见他面相便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心中冷哼一声,不再说下去。 回来后,我们回投宿的宾馆去找守静,却见他留了一张字条在桌子上:我去找吃的了。 我不禁哑然,暗忖这小子估计是在山里憋坏了,十多年来也没吃过啥好东西,难怪事先约定要我免费提供他吃喝住宿。 深山老林里的道观能有几个钱,他师父常年省吃俭用,能给他凑齐下山云游的路费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闲钱能胡乱吃喝,看来这回来到县城可要让我破费了。不过这小子十分有趣,又是同道中人,我也就不在乎这点钱了。 县城不大,宾馆对面就是一排小吃店。 我们挨个寻找,没想到竟然在一家自助餐馆里找到了他。 只见他正围着个小炭炉,从盘子里捞起一串又一串烤牛肉在那里吃着。 我粗粗一数,他面前至少堆了七十个碟子,而且全都是又大又厚的牛排。我在他那小肚子上看了半晌,都没发现他身上的哪个部件能装下这么多牛肉。 不过,这小县城的民风也忒淳朴。 城里的自助餐馆为了客人少吃点,碟子弄的贼小,地面弄得贼滑,就是为了让你多走几步路,而且还不敢走快,好保证盈利额。 这家自助餐馆倒好,恐怕老板这会儿正心里滴血吧。 举头四顾,果然见到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汉子坐在收银台前,目光呆滞而又仇恨地瞪着这里,瞅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守静却似毫无察觉,左烤右烧的,啃的别提多带劲了。 道门中人并非完全食素,不过这牛肉是绝对不能吃的。因为当年老子西行时牵着那头名闻天下的青牛,之后一起得道升天,等若道门先祖的地位,这小子的师父若是在这里,恐怕得被活活气死吧。 我来到他身旁坐下,乐道:“我说小道兄啊,你可知道自己正在吃啥肉不?” 他嘴里正塞着一大堆牛肉,嘟囔不清道:“知道啊……牛肉嘛!” “知道你还吃!不知道咱们道门最忌讳这个?要是被你师父知道了……” “嗨,没事。当年道观没粮食了,我师父从山外牵回来一头野牛,吃了好几天呢。那家伙,比这里的牛肉好吃多了。”他见我发愣,便道:“师父说过,吃不吃牛肉只是个形式,咱们修道之人修的是心,若一味在乎外在的形式,那和那些旁门左道有啥关系?” 我佯作正色道:“话虽如此,可修道之人若连基本的戒律都不守,那还像什么样子。” 守静摇头一笑,少年老成道:“这么跟你说吧。比方贵派白龙门的祖师爷,我是说比方啊,当年在家里养了一大群鸡啊鸭啊鹅啊,还有那么多花花草草,水果蔬菜。他要是哪天得道成仙,是不是你们连鸡啊鸭啊鹅啊,还有那么多花花草草,水果蔬菜都不能吃呢?” 我苦笑道:“你这是歪理。” 他道:“好,那我就跟你说说正理。这个牛肉啊,富含高蛋白,是十分优质的动物蛋白,对人体那是大有好处的,不光能增强免疫力,还能强壮筋骨,健美肌体。大哥啊,知道施瓦辛格不?人家可是顿顿吃牛肉的主儿,这才能连获七届奥林匹亚健美先生。” 我颇为意外道:“这你都知道?” “我师父跟我说的,他出家前可懂这些了。” “敢问你师父以前是干啥的?” “玩健美的,不,准确说是健身教练。还在北京拿过两届全国健美冠军呢。” 我一怔,心中登时跑过了一万头草泥马。 守静吃完后一抹油嘴,便径直望门外走去。 那老板连忙上前拦住去路。 守静一怔,旋即灿烂一笑:“老板,你家的牛肉真好吃,明天我还会来吃的。” 老板闻言虎躯一震,一张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道长,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明天你来不来我可不管,是不是先把今天的账给结了?” 守静微笑道:“我没钱,我……” “没钱?” 话未说完,就被老板颤声打断道:“你丫的是在跟我卖萌吧?吃了我七十多盘上好牛排,连钱都不给!”说着就是像要动粗的样子。 我连忙掏出皮夹,上前道:“多少钱,我帮他付了。” “二十八块!” 我一惊,问道:“多少?” 老板见我虎目圆睁,一脸凶神恶煞,禁不住后退一步,“二……二十八块,咋了?我们这了是贵了点,可肉都是新鲜的呀。” 我把钱递给他,苦笑道:“不是贵,是便宜了。想不到你们这里自助餐还真实惠啊。” “那是!你以为我们这小地方个个都跟他一样能吃啊!”老板说这话时都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 我深表同情,像守静这样的客人再多几个,这老板得关门大吉了。 “放心,不白吃你的。等我有了钱立马还给你。”守静拍了拍我的肩膀,十分开心。 一路上,心雅都在仔细研究守静那略微鼓起的小肚子,至今仍旧无法相信刚才看到的事实。 守静被她摸肚子摸得有些不耐烦,正要抗议,忽见宾馆门口一阵大乱,有人在外面拼命砸门。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快步跑了上来,也不解释,劈头就问:“你真是道士?” 守静退开一步,问道:“你真是胖子?” 那人被反问了个呆,片刻后方才说道:“对,对,我是胖子。那你是道士?” 守静双手叉腰,傲然道:“不错,正是你家道爷!” 那人喜上眉梢:“那就好哩!那就好哩!这位道爷,请你帮帮我们!” 我见他身上染有血迹,皱眉道:“请问您是?” “哦,我是宾馆的大堂经理,我姓管,叫管八方。” 我心想这名字倒是真有趣,问道:“出什么事了?” 管八方闻言脸上登时又没了血色,嘴巴一张一开,像只金鱼似的,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半晌后方才结结巴巴道:“有……有鬼……”(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5节 宾馆女鬼(上) 正是大白天,天空晴朗,太阳躲进了白云的臂弯,在缝隙间窥视着大地。 宾馆的一楼尽管安着几大块落地窗,可不知为何采光很差,一走进去就给人一种阴气逼人的感觉。 空气中飘来一股特殊的气息,我连日血战,早已闻惯了这股味道,问管八方道:“管经理,这里尸气很重,宾馆死人了?” “是……是啊,死了好几个呢!”管八方摸了摸额头的汗水,一脸惊惶。 我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宾馆里死了那么多人,以后还有谁敢上门?这小县城不大,保管不用三天就能将此事传个遍,到时候这大堂经理的活也不用干了,收拾好包袱走人吧! 就在此时,一个身材婀娜的年轻女子从里面奔了出来,不小心撞了我的伤口上,疼的我大呼起来。 “对不起。”她轻轻一说,随后便走,看起来有些慌忙。 “没事,你没撞着哪里吧?”我关切道,那女子却已走远了。 “她走得这么风风火火的,能有什么事?”心雅小嘴一撅,“看人家身材好,魂不守舍了吧。” 我嘻嘻一笑:“哪里哪里,她身材再好能跟你比么?我可是亲眼目睹……唉哟!”话到这里,想起先前在荒林中见到她胸前的那副旖旎光景,禁不住心神有些荡漾,随即腿上又挨了重重一脚,疼的我龇牙咧嘴。 大厅里很安静,地上有些潮湿。仔细一瞧,地板上隐约泛起一层亮光。 来到楼梯拐角处的一扇大门前,里面是一间餐厅,门口挤着十几个人,都是餐厅的厨师和服务员。 女服务员们手捂着脸,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就连那些厨师们也呆愣在那里手脚发颤。 “里面怎么了?”我抓住一个厨师的肩膀问道。 “鬼……有鬼!”他发出一声呻吟,软瘫下来。 我的思感往餐厅里延伸过去,可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守静从随身携带的背包内掏出一只边长十多公分的罗盘,望着中央定住不动的磁针,眼神十分奇怪。 我问道:“这是啥玩意儿?灵不?” 他道:“当然灵啦!这并非普通的罗盘,而是经过祖师爷法力加持过的探灵之物。只要方圆百米之内有鬼存在,罗盘中央的指针就会拼命乱转起来。”语音一顿,忽然疑惑道:“咦,刚才明明有一丝灵异气息飘过,为何这磁针静止不动?” 我道:“是不是坏了?” “不可能!我昨晚睡觉前曾仔细检查过,这罗盘绝对没有问题,那么剩下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家宾馆里的鬼魂等级很高,已非罗盘这种基础装备所能探知。” 我心头一震,暗忖这鬼魂是否刚才那个夺门而出的年轻女子? 可是直觉告诉我,她不像是阴间的生物,也没有被灵体依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过,她身上的香水十分浓烈,令我的鼻子觉得有些不适。 我转身追了出去,可等来到宾馆门口,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这女子走得好快啊! 心雅他们跟着追了出来,连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走吧,进去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我近年来碰到的怪事多了,也知道很多所谓的灵异事件不过是人们以讹传讹罢了。所以我当下没有多想,一个箭步冲进了女洗手间。 忽然脚下一拌,低头瞧去,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目光呆滞,像丢了魂灵似的。 先不说这女厕所里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在,就凭他眼前这模样就知道一定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我来到他面前俯下身子,沉声问道:“你没事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男孩已被吓得不会说话,只是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了洗手间深处。 我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刹那间一股凉气窜上了脊背。 昏暗的灯光下,一具毫无生气的干尸以极度扭曲的姿势仰面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她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巴张得老大,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 虽然尸体已经干瘪地不成样子,可从服饰上依旧可以判断出她生前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是一条美丽而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变成这幅模样! 守静上前正要翻动尸体检查,却被我及时制止:“别动,警察就快来了,破坏了现场可就麻烦了。” 他闻言连忙住手,用眼睛看了半晌,说道:“凶手绝非人类,或者说不是普通人。” 换言之,这里一定有妖魔鬼怪来过。 管八方吓得双腿发软,全靠扶着墙壁方才勉强站住。 我见状对他说道:“管经理,这位朋友吓得不轻,请你带他出去冷静一下,待会警察还要来询问笔录呢。你放心,这里有我们。” 管八方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带着那年轻人走出厕所。 守静还在那里嘀咕:“凶手一定不是普通人,不是人……咦,可为什么我手里的罗盘指针一直不动呢?即便是再高级的灵界生物作祟,灵气消散地也不该这么快吧。难道真的坏了?” 他拿着罗盘仔细地搜索过厕所里的每一个角落,始终没有发现灵界的气息。 心雅在厕所门口维持着秩序,拥堵在门口的宾馆工作人员们好奇地朝厕所里张望,还有人问她在干什么。 我蹲下来检视了一下尸体,发现女孩的右边脖子上有四个洞。那四个洞不大不小,像是用四颗尖利的牙齿咬出来似的。我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吸血鬼”三个字,不过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灵界和人界一样也有地盘的划分,传统的吸血鬼大都分布在欧洲境内,剩下一小部分散居在西亚诸国。中国并没有吸血鬼的地盘,没有此间灵界首脑的许可,吸血鬼们是绝不敢贸然进入中国境内的。 如果不是吸血鬼的话,那会是谁干的呢?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女子的身影。(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6节 宾馆女鬼(下) 刑警大队在接到报案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宾馆,并封锁了现场,领队的正是郭威。 作为现场目击证人,我们三个自然也被留下来配合调查。 期间,我提到了那名行迹可疑的女子,经过现场取证和询问,几乎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那名神秘女子。 刑警队调出了宾馆保安室的监控录像,发现在死者离开餐桌到男孩拉着领班进女洗手间找人的这段时间里,除了那女子,再也没有旁人出入过女洗手间。 可奇怪的是,在那段时间里,只见到那女子从洗手间走出来,并未见到她走进去。 警察又查看了前后三个多小时的监控录像,依旧没有发现那女子曾进入过洗手间。 最后,他们又询问了服务员,依旧一无所获。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多少看清楚了点样貌。她绝非长得没有特色的那种路人,有着一米七几的火辣身材,脸庞美艳性感,是那种在大街上回头率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标准美女。 如果她真的曾从大门外走进来,在场服务员不会都没有看到过。而且,看那大堂经理的模样,也是个好色之人,怎会没有见到? 大家都懵了,难道那女子会穿墙术?或者她是从厕所的墙壁外穿进来的? 我忽然间想到一件事情,指着屏幕上的洗手间,问保安主任道:“女洗手间的窗户离地面有多高?窗户外面是什么地方?” 保安主任还没反应过来,长相高大粗猛的刑警大队郭威猛的一拍脑门,一个箭步冲出了保安室的大门。 不愧是刑警队长,这反应真快! 我心中赞许一声,跟在他身后。 回到案发现场,只见洗手间外侧的墙面上并排横开了两扇狭小的气窗。 这宾馆后头是一条小河,宾馆是在小河改建后新造的,底楼的层高近四米,那气窗的底部离地面大约三米。 别看郭威牛高马大,心思却十分细腻,他颇为赞赏地望着我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从气窗外翻进来作案?不过,这扇窗离地面那么高,恐怕很难爬进来吧。” 我道:“对于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来说,这点高度并不算什么。那女子的动作非常敏捷,很可能受过专门训练。” 郭威微一沉吟,然后蹲了下来,对身后的一名警员道:“你身体轻,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看看是否有人爬过的痕迹。” “是!” 那名警员踩着他的宽肩晃晃悠悠地扶上了墙壁。 郭威将上身缓缓撑直,口中调侃道:“看不出你小子属螃蟹的,肉都长在骨头里了。快点,我可撑不了多久。” 片刻后,那警员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地面。 郭威揉了揉肩膀,问道:“上面情况怎么样?” 他答道:“没有鞋印,也看不出有其他人爬过的痕迹。” 我道:“不可能。凶手一定留下了痕迹,你可看仔细了?” 那警员虽然很瘦,但是有些轻微的恐高,刚才那一下已经令他够呛,更何况还要再爬一次?当下冲我发脾气道:“你懂什么?这里是案发现场,不相干的人员立刻给我出去!” 郭威道:“喊什么,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那警员一吓,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片刻后小声冲我喝道:“你不是挺能说的么?有本事自己上去看看!” 不等他说完,我早已腾空一跃,扶上了墙壁,瞧得那警员呆了一呆。 果然如他所说,四周没有多余的痕迹,难道凶手真的是穿墙而入? 郭威也是一头雾水,忙完现场后便将我们这些目击证人解散了,不过一旦有需要,还是要随时去局里报道。 回到宾馆后我冲了个温水澡,关灯后舒服地躺在床上,脑海中全是那女子的身影。 瞧她当时脸上的表情,即便不是真凶,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但她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而且横竖怎么看她都是个活生生的人,如果她是凶手的话,是怎样做到那种尸变程度的? 思虑半晌,一阵倦意袭来,眼帘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卧室内的温度变得阴冷起来。 室内开着空调,的温度也算不上很冷,只是一种阴到骨子里的寒。 我身上只盖了条厚厚的棉被,当下忍不住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可闭着眼睛摸了半天都没能摸到。 我记得遥控器明明摆在床头柜上,伸手一捞就能捞到。 今晚这是怎么了? 我苦笑着打开床头灯。 当淡蓝色的微弱灯光亮起时,我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靠近阳台边上的一张沙发椅上,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凄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移门上的玻璃倾洒在那张椅子上,突显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披肩的长发下的脸庞此刻在淡蓝色的光晕下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惨然。 是那女子! 她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间里? 本想施展法术,可转念一想还是不打草惊蛇,从床上缓缓直起大半个身子,问道:“你是谁?” 没有回答,只是一声轻笑。 她大半个脸都被深埋在黑暗中,所以看不清表情,只觉得那声笑令人毛骨悚然。 笑声甫落,她以一个曼妙的身姿缓缓走出卧室。 我自认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在这孤男寡女的暗室里,本该香艳旖旎,但此刻只觉得寒毛直竖。 眼看她就要走出卧室,我连忙下床追了过去。 她走得并不快,不知为何,我总在伸手可及的时候与她拉开了距离。 追出卧室,经过客厅,跟着她走出了敞开的房门,来到了电梯口。 “等等……等等……”我一边追一边很想问她几句,可话到嘴边就成了“等等”两个字。 一股轻风透过走廊上敞开的落地窗鬼魅般轻掠了进来,将她那头黑色的发丝吹拂扬起,现出一个令人心悸的凄美背影。 她突然回头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接着轻飘飘地进了电梯。 我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挤进快要合拢的电梯门。 然而,就在我的后脚跟跨入电梯时,里面的灯光瞬间熄灭,身后传来了电梯门合拢的声音。(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7节 噩梦惊魂(上) 我勉强咽下一口唾沫,想要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可摸索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是穿着睡衣出来的。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闪起一丝光亮,可那女子不见了,而眼前也并非电梯内的空间,而是一处黑漆漆的巷子。 这巷子似曾相似,此刻却又如此陌生。 喵! 彷徨间,一声猫叫自角落里响起,紧接着一个细小的黑影蹿上了右侧的一堵矮围墙。 我还以为又是那只黑猫,可仔细一瞧,却是一只斑斓的小花猫。 围墙下是一个典型的江西传统式院落。 恍惚中,我走了进去,忽然瞥见那女子正立在狭窄幽暗的过道尽头。 她的背朝向我,披肩的长发被一股从旁边吹来的轻风拂得四下飞扬,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在她的身周摆着一圈焰苗微弱的蜡烛,仔细一看,烛台竟然是一个个白森森的人头骨。 我数了数人头骨的数量,一共有十三个。 十三?为什么是十三个?这代表了什么吗? 而且,我仔细发现,这十三个头骨放在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上,地图显得有些老旧,可依稀可以看到每个省份的名字。 我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这张地图标示了幽冥十三劫的每一个劫点位置? 沿着地图寻找,果然在杭州、万寿林和龙虎山的位置分别安放了一个头骨。 我的目光飞快地在地图上搜索着,记下了这些劫点的位置,其中有七个竟然在国外! 咦,这女子为什么带我来看这个?难道她并非杀人凶手,而是与幽冥十三劫有关? 我感觉思路十分混乱。 正仔细看着地图,忽然一阵冷风从颈后吹后,痒痒的。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心窜起。 我缓缓别过脑袋,眼前寸许处是一头披散的长发,从长发下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一道微弱的焰苗自眼前腾起,突显出一张皱巴巴的老脸。 她狞笑着伸出尖利的十指掐上了我的脖子…… “啊!” 我惊醒过来,原来只是一场梦。 然而这梦境如此清晰,宛如现实一般。尤其那巷子,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 沉思片刻后我猛的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糊涂。 这不就是宾馆后头的那条巷子么?刚路过那里,难怪如此熟悉! 然而,这真的只是一场梦么? 想起梦里见过的那张地图,我飞快的掏出打开手机网络,找到一份世界地图,凭着残存的记忆在上面找到了十三个劫点的所有位置。 天啊!竟然如此! 于是,我更加好奇地想要知道那个女子的身份。 走下床来到窗帘处,往边上一分,一道猛烈的阳光刺了进来,驱散了心中的阴霾。 扭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正好是早上九点。 我来到其他两间房,想要叫醒他俩,没想到心雅和守静早已坐在底楼餐厅等着我。 匆匆用过早饭后,我勉强停止住纷乱的思绪,拨通了刑警队长郭威的电话,想要询问一下案子的进展情况。 岂料郭队长的声音十分沮丧,看来情形很不乐观。 原来,技术部门早就从市局调出所有的肖像档案,与那黑衣女子的容貌进行一一对比,可惜没能发现相符合的档案。 挂了电话,我准备去案发现场再看一下。 这并非多管闲事,而是直觉告诉我昨晚发生的命案多半与那女子有关,而那女子则通过一个梦境告诉我幽冥十三劫的事。 如果那张图是真的,那她为什么不当面跟我说? 下楼后在宾馆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倒是宾馆后头的那条巷子里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冬天的江西小城十分寒冷,站在巷子口,依稀可以感受到从里面透出来的丝丝寒气。 进巷走了二十来米后,我停下来环视周遭的环境,不禁眉头皱起。 这个小县城并非开发中的大城市,许多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遍地可见。 这条巷子的两边是平方,其中掺杂着几幢两层高的矮楼。冬木凋零,可我总觉得这里的光照十分稀少,就好像阳光根本射不进来一般。 回头一看,巷里和巷外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此时,即便只是个普通的灵异爱好者,也知道巷子里正在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守静左手托着罗盘,右手拿着一柄桃木剑,小心翼翼地前行。 巷子不短,蜿蜒曲折,约莫两百来米。 也许是寒冷的缘故,居民都躲进了屋子里,整条巷子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 又走了三十来步,忽听一丝幽怨的声音从前方的弯角处飘了过来:“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来找我老太婆呀……” 那声音似乎出自一个老伯口中,中间夹杂着呜咽和啜泣,仿佛鬼魅一般飘荡在寂静黑暗的巷子里。 我心中一动,往声音来的方向跑去。 此时一股烟气从右侧的一个院落里缓缓升起,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走到那里,我呆住了。 院落里的一切和我在梦中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感受着体内那种异常熟悉的直觉,不由得想起一则曾经发生在历史上的诡秘真事。 倍受美国人崇敬的伟大总统林肯于1865年4月4日遇暗杀身亡,就在死前他有过一个梦,后来发生的事实和他梦里所见相同。 林肯在暗杀事件发生前的两三天里曾对几个自己最亲近的人讲了自己梦到的噩梦。在梦中,他来到了寂静的白宫,听到许多人在悲伤地哭泣。他一脸茫然地来到一间屋子,只见里面摆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具尸体,许多人围在尸体旁哭泣。于是他问:“是谁死了?”一名卫兵回答:“是总统死了。”几天后,噩梦在现实中应验了,林肯在一家剧院被刺客暗杀而死。这是一个预知梦,与道家的神游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也许,林肯的脑电波在身体睡眠后进入了传说中的第五维空间,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么,自己目前也正在经历这一切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8节 噩梦惊魂(下) 恍惚中,一股呛鼻的烟气迎面扑来。 我看了看四周的布局,更加断定这里就是梦境中的地方。 院落中,一个看起来有八十岁的老伯正蹲在地上。他面前摆着一只不锈钢脸盆。黑色的烟正不断从脸盆里往上腾起,他一边絮絮叨叨地喊着,一边向面盆里放着锡纸做的元宝。 老伯正专心地烧着锡纸元宝,陡然发现院落里来了陌生人,便直起了身子,愕然问道:“你找谁?” 我上前一步说道:“昨天巷口的宾馆死了个女孩,我是她的朋友,特地过来看看。” 老伯瞅着守静那一身道服和他手里的罗盘,疑惑道:“人是死在宾馆里的,你……你们来这里干吗?” 我道:“听说警察赶到的时候,尸体里连一滴血都没有了。有人说她是碰到了脏东西,所以在附近走走,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一听到“脏东西”三个字,老伯似是抖了一下,颤声道:“你们是干嘛的?” 我怕吓着她,便指了指守静手里的罗盘道:“这小道士是帮人看风水的,还能招魂。我想招回她的魂问问,究竟是谁害了她。” 老伯一听,身子一哆嗦,立刻打断我的话头,小声道:“小伙子,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你没看见过不代表没有……门前这条巷子不干净啊!”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打了个哆嗦,朝院落外偷偷张望了一下。 我佯作讶然道:“老伯瞧您这话说的,我可得好好批评您几句了。打新中国建立那会起,破迷信除四旧有多少年头了?您怎么还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您,我可是一名坚定的无产阶级唯物论者,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不信。” 老伯一听这话,便没好气道:“那你们还帮人看风水?” 我笑嘻嘻道:“风水那是科学,妖魔鬼怪不是。” 老伯冷冷地瞅了我一眼道:“我说小伙子啊,你也别不信,到时候要是撞见了,叫天叫地都没用!” 我一听这话里有话,忙打蛇随棍上道:“您是不是看见什么了,能给我讲讲么?” 老伯没好气道:“我能看见什么呀?我要是真看见了,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这孩子真是!那宾馆离这里不远。冤死的魂灵厉害着呢,我烧点元宝纸钱给她,好让她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我知道这年纪的人多半十分迷信,便安慰道:“冤有头债有主。老伯您放心,好人一生平安。女鬼就算要来找人报仇,也不会找上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伯念叨了一句,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颤声道:“不过,就在昨天夜里,我……我好像看到……算了,没啥。” 我见她欲言又止,连忙追问道:“看到啥了?没事,您给说说!” 老伯勉强咽下一口唾沫,小声道:“我昨晚看到有个影子在巷子里一晃而过。以前听老人常说,但凡冤死枉死的魂灵,一到夜里便会到临死前的地方转转。” 说到这里,忽然一阵阴风掠过,倍觉瘆人。 我一听这话,心想该不会是那白衣女子回到了案发现场吧,便问:“昨晚什么时候?” 老伯想了一想,答道:“昨晚过道里的狗和猫叫得很厉害,我还以为有小偷进来了,便披了件外衣出来看看。没想到院落口有个黑影一晃而过。” 我道:“那黑影没准是夜班回家的人,您看清楚了么?” “从这里到门口就这么点距离,哪能看不清楚呢?不过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就看见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呀长长的,就像电影里的女鬼一样。唉,不说了不说了,想起来就后怕呀……” 我不想吓坏她,便扯着心雅和守静离开了。 刚走出没多久,就听见院落里传来一声惨叫。 我们三人心叫不妙,连忙掠回去,只见那老伯仰天倒在地上,走近一瞧,竟然也被吸干了血液。 院落里空荡荡的没有别的人影,凶手竟如此神通广大? 报案之后,警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见到老伯的尸体后也吓了一大跳。 处理完现场后,我们三个照例被请进了公安局进行询问笔录。 警官反复询问了几遍,见实在问不出什么破绽,只好同意我们离开,并要求我随时配合警方调查。 若非有心雅这个标准的警察同事在场为我们证明,恐怕我和守静早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回宾馆的路还远,这里的出租车很少,又不大愿意从公安局门口过,等半天还在原地傻站着。 我让他俩在原地等我一下,自己则悄悄来到公安局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内,看到一个穿着时髦,挺胸凸肚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车旁拿钥匙。 那是一辆进口宝马,看得出中年男子颇有些身家。 我本打算用法术暂时“借”一辆车来,用完后自动会还回去。 这是道术中的“借物”之法,寻常不能滥用,尤其不能用来害人,否则必遭天谴。我这也是无奈,决定用上一回,一到宾馆后,这车自动会回到停车场,而且有障眼法做保障,一路上会有个“人”坐在驾驶座上。 那中年男子见我盯着那辆宝马,不知是马尿喝多了,还是抽疯了,竟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看什么看,穷鬼!老子的车也是你能看的?” 我心中有气,正要发火,蓦地灵机一动,将一道符悄悄贴在他背后。 片刻后,一辆进口宝马停在公安局门口。 我从驾驶室上探出大半个脑袋,冲着发愣的心雅和守静道:“还傻看什么,上车呀!” 来到后座上,心雅愕然道:“你的车?” 我指了指呆呆坐在边上一声不吭的中年男子,笑道:“是这哥们的,我借来用一下。” 心雅顿时恍然,皱眉道:“你别乱来啊,这可是犯法的!” 我理直气壮道:“犯法?我这可是助人为乐!你闻闻这家伙身上的酒气,至少得两斤二锅头吧!就这模样还想开车回去,不是害人就是害己。幸好被我在停车场看见了。待会到了宾馆,我弄道符给他醒醒酒,再让他自己开车回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39节 不属于这片大地的女妖(上) 回到宾馆,我下车后揭了那中年男子背后的那道灵符,只见他茫然的望了望四周,“啊呀”大叫一声,然后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赫然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车上?这里是哪里……” 我笑道:“你丫的是十万个为什么呀?哪来这么多问题?刚才你在公安局门口的停车场昏倒了,我们要不是好心,早把你扔那里了,还懒得搭理你呢。” 中年男子叫道:“不可能!如果我真的昏倒了,你们真的好心,通常的作法是叫救护车吧,为什么会擅自开我的车?” 我没好气道:“我说大叔啊,闻闻你身上的这股酒味儿,十里外就知道你丫的是喝断片儿了。还叫救护车?瞧你这模样,是个人都觉得你打算酒驾,而且还是在公安局门口,你这胆子挺大的啊。”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们啊。” 我点头道:“必须的。” 中年男子捧着疼痛的脑袋,闭目道:“等等,不对不对,我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我叫心雅拿出警察证件,吓他道:“哟呵,可着把我们当坏人了啊。看看这是啥?我们人民警察为人民,没想到碰上个把好心当驴肝肺的。就你这酒驾的行为,幸好没遇上交通意外,否则判你个当场枪毙!你丫还不乐意了是吧,走,跟我们回局里说清楚!” 那中年男子一听这话,登时心虚道:“别……别……警察同志,是我错了行不。多谢三位把我送到这地方来,我……” 心雅横了我一眼,随后对他温言道:“你别怕,这次并没有酒后驾车,我这同事跟你开玩笑呢。你走吧,不过下不为例啊。” “明白明白,多谢多谢!”中年男子如蒙大赦,我见他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后没有把车开走,而是站在那里。 我问道:“你还有事?” 他道:“没有啊。” 我好奇道:“那你怎么还不把车开走?还等着我们请你吃饭呐!” 他道:“开走?我还能把车开到哪里去?我就住这儿啊。” 我们三个齐齐一怔,他见状解释道:“三位警察同志,我叫李蒙,女儿昨天刚刚在宾馆出了意外,我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的。对了,这案子是你们郭队长接手。我女儿叫李兰芳,想必三位应该清楚吧。” 李兰芳就是诡异死在宾馆里的那名少女,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她爸,当真是巧遇啊。 我怕说多了露馅,大家尴尬,便没有再说下去,转身离去。 晚上在餐厅用餐时,我说道:“那巷子绝不简单,晚上我要再回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话音一落,心头顿时涌起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心雅忽然微笑道:“还记得在龙山村,我俩第一次相遇的那桩案子吗?你当时也是大半夜去探那条弄堂。” 我闻言感慨道:“难怪我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哎,时间过得真快啊。对了,这一次你就留在宾馆,我好守静一起去瞧瞧就回。” 心雅知道自己无法应付这一类灵异事件,为免让我分心,当下点头应道:“你们快去快回,若是碰到了危险,不要硬撑。” 我洒然一笑:“以我现在的修为,区区一条巷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子时,我和守静准时出现在那条巷子口。 巷子里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是在大白天,这里也显得十分阴森可怖,更遑论黑夜了。 巷子里越来越黑,走了十来步,耳边忽然飘来一阵断断续续吟唱声。 渐渐的,那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竟然是段京戏。 大半夜在这里唱京戏,可真够让人慎得慌。好在我俩的心脏都饱经灵异事件的历练,对此也不以为意了。 守静讶然道:“大半夜的谁在唱戏啊?以前我师父就喜欢大半夜的在月亮底下唱戏文,想不到这里也有人有这爱好。” 我停下脚步,从腰间抽出雷击木,目光凝重道:“这不是人在唱戏。” “是鬼声?” “也不是,是妖音。” 所谓妖音,就是成了精的灵怪模仿人说话或唱歌的声音。现实中的妖怪可不像影视剧里那样,个个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大部分妖怪都是动植物修炼成精,本身没有进化出可以说话的声带,所以再神通广大也无法跟人那样说话。不过,有少部分灵怪可以模仿人的声音,从而跟人沟通,这只是极少数。 声音越来越清晰,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巷子。 还没来得及喘气的当儿,一个白色的身影凸显眼前。 白色的衣,白色的裙…… 除了那一头漆黑如夜色的如瀑长发,就连脸色也是白的。 这张脸已并非第一次看见,所以我并不如何紧张,而是提声喝问:“你是谁?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妖?”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到目前为止,还在她身上嗅不到一丝鬼气。 自然界中的妖精灵怪各有自己的气息,很难归于正或者邪。 她没有回答,而是露出一丝诡笑,然后向前缓缓飘来。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守静估计是第一次见到这类异物,当下好奇地抽出桃木法剑,一脸兴奋道:“呔!兀那妖怪!还不给你家道爷站住!” 那白影没有理会她,反而加快了前掠的速度。 守静见她没有搭理自己,登时觉得颜面大失,愣头愣脑地冲了上去。 “快回来!”对方身上的气息深不可测,绝非守静这一级数的道门弟子所能应付,我连忙喊他回来,却已晚了一步。 随着一声惨呼,守静连一剑都还没能刺出,就被对方一掌击中,像个抛物线一样从平地飞起,重重地撞在一旁的围墙上,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好强大的力量! 我冷汗直冒,旋即目露凝重。 天地间的阴阳二气相生相克,正邪之气缠斗不休,人和妖也是如此。 当人的正气较强时,妖的灵体不敢靠近,否则会被吸取得来不易的精气;而当妖的邪气较强时,人就会遭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0节 不属于这片大地的女妖(下) 我望了一眼守静,见他只是晕了过去,便心中一松,扭头对女妖冷冷道:“那天就是你托梦给我,带我来这巷子的?” 女妖没有回答,我全当她默认了,便追问:“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那飘魅的身影又往前飘了丈许。 黑色的长发在阴气的作用下瞬间往后飞扬而起,给予人一种狰狞的感觉。 我心知多说无用,当下沉腰坐马,将身体的重心压低,同时将清微雷炁灌注在雷击木上,口中念起了清微雷咒。 雷击木在黑夜中骤然亮了起来。 我蓦地腾身而起,棍上的白光灌注在棍头上,并随着这一掠之势闪电划向悬浮在半空中的女妖。 黑暗的空间里隐约夹杂起一阵轰隆隆的雷鸣。 女妖微微惊讶,抬手挡在了身前。 砰! 棍和臂交击,迸发出一阵激烈的响动。 女妖身形未动,我已朝后跌飞数米。 “清微雷法?可惜了,你的修为还不够,否则这一下形神俱灭的就是我了!”女妖阴桀桀的一笑,拖起一道阴光掠至我的面前,探出了尖利的五爪。 这女妖修为不弱,看来雷击木是制不住她的。 此时,被撞晕的守静已悠悠醒转过来,他见我似乎快支撑不住了,连忙抄起法剑扑了过来。 漫天编织的剑网将女妖瞬间笼罩其中。 惨叫声起,桃木法剑上的法力接连对女妖造成猛烈的伤害,疼得她不得不大叫起来。 我趁机往后一闪,避开了女妖的杀招。 守静战斗经验尚浅,见状以为女妖被制住,当下松了一口气,我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连忙大喝:“小心有诈,快后退!” 守静素来对我佩服,闻言顾不上追杀,一个身法往后掠出丈许。 女妖蓦地从地上掠起,诡异的双目充血,脸上满是惋惜神色。 “这究竟是什么妖怪?竟连修为如你这般都对付不了?”守静眼中射出难以置信的目光,这是他下山以来的第一次主动出手,却遭到了挫折,对他的自信心打击不小。 我脑海中闪过许多妖怪的记录,却还从未见过如此属性的。 世间的妖怪不像影视剧上放的那样,动不动就能幻化成人形,那需要上千年的修为,而具有上千年修为的妖怪大都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监控着,无法自如穿梭在人群中作恶。 眼前此女身上显然闻不到丝毫人的气息,也没有鬼气,更没有修行人所有的正气,有的只是一股似人非人的邪气,却会说人话。 “你究竟是什么妖怪?为什么我从未见过?”我忍不住问道。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女妖发出一阵桀桀的阴笑,满头长发竟幻化成千百条蠕动的小蛇,整张脸孔也变成了靛蓝色。 不仅如此,随着长发的蠕动,她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庞大,两条细长的腿最终合并成为一条巨大的蛇身,张牙舞爪地瞪着我俩。 我抓鬼抓多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有腔调的妖怪,简直和电视上一模一样,当下看傻了眼,反观身边的小道士,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是蛇妖么? 我心中疑惑,不敢说认识天下间所有的蛇妖,但可以肯定的是绝非神州大地上的本土产物。 守静猛地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法剑上,立时爆射出一圈白色光晕。 他二话不说,绰剑冲上前去。 原本可以刺穿妖身的剑尖竟似碰到了一堵难以逾越的铜墙铁壁,非但没有对面前的女妖造成半点伤害,反而被从她体内汹涌透出的一股力量震得往后抛跌开去。 他望着我苦笑道:“这妖怪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连法剑都伤不了她?” 我道:“这东西好像不是我们本土的妖怪,一般的道法对她似乎没有多大用处。你走开些,我试试清微雷法。” “你竟真的会清微雷法!”守静目光闪过一丝惊异,连忙向后闪避。 我默念法诀,意念到处,夜空中隐约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鸣。 那女妖只抬头望了一下天,嘴角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诡笑,并未抢夺先机,而是好整以暇地呆在原地,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我心中奇怪,不过还是拼尽最后的元炁发动了清微雷法。 只见千百道白光从天空轰然落下,集中打在面前约莫十步远的地方。 耀眼的雷光将原本漆黑的巷子照得唰白,守静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白光敛去,我禁不住呆了。 那女妖的身形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地面已被轰成一片焦黑,正滋滋的冒着白气,而她却像个没事人儿似的。 清微雷法是道门上乘法术,不可能对她一点伤害都没有。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巷子有古怪! 我目光一瞥两边,心中疑虑。 巷子的围墙外就是练成一片的老社区和宾馆,其中住着不少人,现在不比二十年前,夜生活丰富了,几乎一半以上的人家都开着灯,估计不是在玩电脑就是在看电视,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一户人家不开窗瞧一下。 反常! 我将一束法气掷向围墙,顷刻间荡起一阵涟漪,随后消逝不见。我登时恍然。 那女妖淡淡道:“不错,我已在这巷子四周布下了结界,否则早就被人发现了。” 我皱眉道:“你并非这片神州大地上的妖物,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想套我的话,好找出我的破绽来灭了我?”女妖诡笑道:“不必费心了。我的来历远远超乎你的想象。其实你我原本井水不犯河水,我也好心提醒你幽冥十三劫的位置,你却恩将仇报,想要置我于死地,哼,你们人类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果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下你们并非我的敌人,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实话不妨告诉你们,宾馆的那个女孩子并非我所杀。信与不信,全由你们了。”女妖没有回答,而是变回人形,没有理会我们,转身缓缓离去,渐渐成为巷尽头的一个孤点。 也许是被她气势所慑,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和守静竟然一直乖乖呆在原地,没有上前追赶。不过,我们两个都很清楚,即便追了上去,也奈何不了她。 此妖说那女子并非她所杀,难道凶手另有其人?(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1节 骨灰(上) 在她临走时,我用探灵咒窥探了一下她的真实属性,虽然被一层灵力屏蔽,却也多少看到了些什么。 这是只成分十分复杂的妖,生前吞噬过一些人类。 那些被吞噬的人类魂魄已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只要将那些魂魄收走,就能令其受到重创,到时候再逼她出来查个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便利用大家都出来买菜吃早点的时候快速询问了当地住户,想知道那条巷子里是不是枉死过什么人。 一路打听下去,终于知道在去年曾有一名叫陈美华的年轻女子莫名其妙的在巷子里失踪,至今仍下落不明。 当时正是凌晨两点多,她是一名小学实习教师,加班回来,就那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有人说是碰上了变态杀人狂给分尸,还有的人说是碰到了鬼。 一路打听下去,终于得知陈美华自幼父母双亡,跟外婆一起住在巷子尽头的社区里,人们都叫她林外婆。 好不容易终于穿出了巷子,来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带。 原以为这里的氛围会好些,可没想到这里竟比巷子还要阴冷。 眼前是一幢建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楼,并排四个单元,一门两户,七层高。 从外看去,整幢楼已有些陈旧,斑驳的墙面,茂盛的爬山虎和锈迹斑斑的电子门都在诉说着这楼的历史。 按照打听来的具体地址,我按响了1单元501室的门铃。 片刻后,从扩音器里传来一个苍老低沉的嗓音:“谁呀?” 我忙道:“林外婆您好,我是于美华的同学,这么多年没见,过来看看她。” 林外婆没有接话,立马挂了对讲器。 正当我以为自己说错话时,那电子门发出一记十分咯牙的声响,开了。 从门内蓦涌出一股莫名的冷风将我激地浑身一哆嗦。 楼道是全封闭式的,凉飕飕,伸手不见五指。 虽说冬季天亮的晚,可如今已是凌晨六点多,为什么楼内还是如此黑暗? 我借着手机屏幕上发出的微弱光亮,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一处凸起的地方。 从经验上判断,这就是触摸式楼道灯的开关了。 按理说,这种开关只要摸一下就会亮,可他用手机屏幕罩着它来回摸了数下都没有丝毫反应,看来这里的灯也坏了。 这黑灯瞎火的,万一老人出门不小心被绊一跤怎么办? 我心底咒骂着灯、吝啬的住户以及无作为的社区人员,但心底的那股寒意却没有丝毫减少。 好不容易上了五楼,正要敲响房门,却见那房门“吱呀”一声隙开了一小半。 就在此时,一股刺鼻的气味从门缝里钻了出来,这让他联想到了食物腐败的味道。 也许,一些单身老人的住处就是这样的吧。 我心中一叹,将门再推开少许。 门内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看来这房子的采光相当不好。 我心中一讶,暗忖这林外婆也真够节约的,客人都来了,怎么连灯也不开?更奇怪的是,门是开了,可并不见人出来迎接。 “林外婆?” 没有回音,整个楼道内静的落针可闻。 正当我准备敲门时,从底下钻来了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瞧见从门后的黑暗中探出一个矮小的身体。我的想象力并不算很差,来这之前曾根据那声音想象出许多个林外婆的身影,可没想到她竟然老到这种程度。 她的身材极其矮小伛偻,仿佛整个骨架都缩成了一团,一张皱成一团的干瘪脸上依稀可以认出五官,却已辨不出任何表情。 走进房门,异味越发强烈,空气闷得令人有些发慌。 然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我发现整个屋子没有一盏灯亮着。 现在物价飞涨地厉害,这林外婆多半是位孤寡老人,仅靠微薄的退休工资度日,节俭一些也很正常。 可天这么黑,客人登门连灯都不开,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于是我十分客气地问道:“林外婆,客厅灯的开关在哪里,我帮您开。” 林外婆道:“哦,昨晚大楼停电,到现在都没人来修。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去拿蜡烛。” 我一想原来如此,便摇手道:“哪里哪里,是我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来打扰您。” 林外婆道:“对啊孩子,你怎么来的那么早呀?” 我答道:“哦,我现在在外地工作,半夜里坐的火车,所以来早了。” 林外婆道:“唉,这么久还不忘记美华,孩子你真是有心了。” 我正要说话,忽然一丝异常的气息掠入鼻尖,不禁呆了一呆。片刻后,我淡淡地应了一句,盯着林外婆背影的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 刚才在进楼之前,明明看到整幢楼里有两家住户的灯亮着! “唰!” 去而复返的林外婆划响了一根火柴,伸手不见五指的客厅亮起了一点光亮。 那烛光并未给人予太多的惊喜,昏黄的光晕令原本黑暗的屋子显得越发诡异。 “随便坐。对了,该怎么称呼你?”林外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近在咫尺。 我猛的回头,却发现她好好地坐在客厅墙角的沙发椅上,离自己足有五、六步远。 “林外婆,我叫李正,叫我小正就行。”我来到她身旁的另一张沙发椅上坐下,客套了几句话后便开始切入正题。 简单寒暄几句后,我忽然问道:“林外婆,美华是不是搬出去了?” 林外婆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半晌后,她从里面捧着一个黑白镜框走了出来。镜框里是一个年轻秀气的女孩子。 我趁着上前搀扶她的机会仔细看了一眼那房间,只见里面搭着一个祭台,上面立着一块刻着“陈美华”名字的木牌。 木牌上清晰地写着陈美华的生辰八字,我暗暗记了下来。 来到客厅,林外婆眼泪哗啦啦的淌了下来,将陈美华遇害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在去年夏天,教完暑假补习班的于老师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很晚,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害,至今没有找到凶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2节 骨灰(下) 她的尸体是在第二天凌晨被一位环卫工人发现的,死状与运河小筑里的那个女孩子一样,全身上下都被吸干了血液,除了脖子上的两个血洞,没有发现其他伤口。 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昨晚那女妖在撒谎?或者说,在这一带还有另外一只同样类别的妖怪? 由于缺乏证据,公安局最终没能破案,凶手一直逍遥法外。 “美华死得太惨了。”林外婆揩着眼角,“她父母死得早,我就这么一个亲人。有时候,我……我真想她能回来看看我,哪怕托个梦也好啊。” 我心中酸楚,看来这妖怪在巷子里已经很多年,若不除去的话,还不知有多少人会受害。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陈美华的骨灰,就能逼出那只妖怪来。 于是我问道:“美华葬在哪里?我想去拜祭一下。” “好孩子,你有心了。”林外婆拍了拍我的手,将墓地地址告诉我。 “行,林外婆您好好休息。我这就去看看美华。” 林外婆见我起身要走,忙道:“这么急,不再坐会了?” 我道:“不了,下午还要回公司。看完美华后我就去买车票。” 林外婆道:“唉,好孩子啊。那我就不留你了,过道黑,慢点走啊。” 门渐渐阖上。 我从背包里摸出厚厚一叠花花绿绿的纸票,放在门边,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纸票化作一缕缕揉碎了的香烟弥漫在整个楼道内。 “每一张的面额都是一百万的。林外婆,希望您在那边能过得好些。”我眼睛一片模糊,缓缓走下了楼梯。 十分钟后,一辆白车停在楼下。 身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从楼道内抬出一个担架,上面是一具已经腐坏的尸体,死亡时间至少在一周以上。 尸体是一位孤寡老人,据说为了怕死去的外孙女找不到“回来”的路,一直都在这间老房子里等着。 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墓地。 山风徐徐,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墓碑。 换成普通人的话,要在这些墓碑里找到陈美华简直犹如大海捞针,可对于我来说并非难事。 我从怀中摸出一张空白的杏黄纸符,用沾满了朱砂的毛笔在上面写下陈美华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随后一边在口中念着“阴阳引路诀”,一边将黄符扔向空中。 这张黄符轻飘飘的,空中没有多少风力。 可奇怪的是,这张黄符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道托了起来,在空中妖娆地舞动着身姿,掠过一片又一片墓碑的上空。 我随着黄符一路追赶,视线最终停落在墓地西南角的一块墓碑上。 那张黄符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里,任凭山风如何吹拂都紧紧黏在碑顶不走。 我打开墓碑下的水泥隔板取出骨灰盒放进身后的背包里,正要离开时,却听背后传来一声:“你干什么?快把东西放下!” 我缓缓转身,只见二十多米外的山阶上立着三名警察,领头的正是刑警队长郭威。 郭队长一见到是我,登时呆了一呆,喝问道:“怎么是你?你没事偷骨灰干什么?” 我也讶然道:“你们警察动作可真够快的啊,怎么才这会儿功夫就到了?” 郭队长道:“这附近都装有探头,保安看到你鬼鬼祟祟的,一早就给我打了电话。李正,你要这骨灰盒干嘛?” 我道:“郭队长,你相信我么?” 郭队长没好气道:“我才认识你几天,就得相信你?” 我道:“那你总能相信你的同事,赵心雅吧!” “她是个好同志。不过,你的话我可就不敢苟同了。我知道你厉害,乖乖的把手举起来,看在赵同志的份上,我不为难你。” 我急道:“我要这骨灰盒真是有急事,等办完了,我再给还回去行不?” “什么急事要动人骨灰盒?你当我傻呀!” “我真要干坏事,也去抢银行和珠宝店啊,要这骨灰干什么?”我捧着骨灰盒一边退往另一边的山阶,一边将事情的始末简单扼要说了一下。 听完后,三名警察脸上均露出不信的表情。 郭队长一脸鄙夷道:“李正,男人大丈夫敢做就要敢认!你编这些鬼话有用么?” 我苦笑道:“早说了你不会相信。” 转眼间,我已退到山阶处。 郭队长发现我想要逃跑,猛喝道:“站住!你快得过子弹么?” 我冷笑,正要拔腿闪人,却听“砰”的一声响,一颗子弹打在了脚下。 我没想到郭队长真的会开枪,连忙停住脚步。 扭头望去,郭队长正满脸杀气地瞪着自己,没有人怀疑他会开第二枪。 两名刑警趁机围了上来,用铐子将我铐住。 我连忙喊道:“我必须要用到这骨灰盒!你们可以带我走,但必须带上它。” 两名刑警望向郭队长,他微一沉吟后点头道:“一起带走,就当做证物吧。” “可是……” “可是什么!出了事情我负全责!” 见郭队长面色不善,两名刑警连忙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我一路上拼命向郭队长解释,可无论如何都没有人相信我的话。 时间分秒流逝,我心急如焚。 当四人来到山脚下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问道:“郭大队长,我接下手机可以么?” 两名刑警望着郭威,只听他说道:“接。用免提。”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见是心雅的号码,便心头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上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准备上车。” 众人一怔,郭威连忙喊道:“嫌犯有同党,小心!” 话音未落,斜地里突然闪出一辆摩托车,向我们笔直冲了过来。 三名刑警连忙闪向一边,我则趁机跃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一名十分年轻的刑警回过神来,拔出枪对准了我的后背。 “砰!”枪声响起,枪口却对着天空。 郭威猛的放下那名刑警举枪的胳膊,怒骂道:“人家只是嫌犯,你还真想打死他啊?” “我……” “我什么我?还不赶紧开车去追!” 摩托车没有上公路,而是转道去往山边的村子,抄小道进入了城区。 骑士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山间小道上停了下来,脱了摩托车头盔,露出一张清纯美丽的娇靥。 汗湿的发丝紧紧贴在她的鬓角,加上从衣领处掠来的少女特有汗香,令人倍觉香艳刺激。 “抱够了么?如果抱够了的话就赶紧从车上滚下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3节 小巷心慌慌(上) 我的双手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她那不含半点多余脂肪的纤腰,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还吃我豆腐!” 我笑嘻嘻道:“咱俩谁跟谁,咋这么见外呢?” “是我告诉她的。”从路边的一家馄饨店里忽然走出一个小道士,手里正捧着一碗馄饨吃着,不是守静是谁,“我先前在你们身上都施了一套法咒,不论你们谁出了危险,我的罗盘都能感应到。哎,事先忘记跟你打招呼了,真不好意思啊。” 心雅猛的一拍我的手,气道:“松开,有人看着呢!” 我有点尴尬地跨下摩托车,心想这小子竟然会这门道法,以后对付陆吾倒是一大助力,当下径直来到守静面前,愕然道:“自打进了城,怎么每回见你都是在吃啊?” “不吃难受。”他也不用筷子,直接用爪子将最后一只馄饨捞起来塞进嘴里,然后将汤喝了个底朝天,砸吧砸吧嘴,说道:“对了,我还查出在宾馆附近有两个灵体,一个是右边的巷子,就是昨晚你们去过的那条。那个灵体是一种来自国外的蛇灵,是一种很古老的吸血妖,记得,是吸血妖,不是吸血鬼啊!并非杀死那女孩的凶手,而宾馆左边的那条巷子里也有一个灵体,是一个鬼魂,怨气很大,我猜凶手就是她了。” 我道:“原来如此,那也不枉我跑这一趟了。” 守静好奇的望着我,问道:“对了,还没问你一个人大老远跑这里来干啥?” 将事情始末说了一下,他道:“那敢情好,之前我还在想去哪里弄这玩意儿呢。反正有了这玩意儿,你一个人也搞的定,就不用我插手啦。哎,这县城的东西就是好吃,我待会得去尝尝粉蒸肉。” “等等,吃肉之前,先把那个法咒告诉我。”我盘算着,以后若是心雅遇到危险,我也好知道她在哪里,能及时救援。 守静没有多说,而是把白皙粉嫩的小手朝我一摊。 我愕然道:“啥意思?” “我明天肚子饿,想去北边的饭馆扫荡一下,没钱可不行啊。” 我一听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都说社会是个大染缸,这才下山没几天,这小道士就学坏了!我没好气地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了过去。 “打发叫花子呢!吃个早餐都不止这点钱。” “那你要多少?” “没有两百块钱,想都别想!” 我虎躯一震,这小子不去买菜真是可惜了,当下只好掏出两百块钱递了过去。 守静心满意足地将钱放在兜里,然后将这套法咒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一直摆弄到我学会为止。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这里离我们住的地方至少十公里,你是怎么来的?” 守静白了我一眼,“废话么,我总不可能用两条腿走过来吧。当然是赵姐是用摩托车载我过来的。” 我一惊,“那岂非你一路上都抱着她的腰?” “是啊,不然我可就摔下去啦。” 我急道:“你……你……” 守静有些懵逼地望着我:“你咋啦?” 我回头一瞥远处正盯着我俩一脸古怪的心雅,压低声音道:“你小子以后再敢碰她一下,小心老子用清微雷法把你轰成烤肉串。” 守静浑身一个激灵,颤声道:“那你刚才还一路摸着她的腰呢……” 我恶狠狠道:“只准我摸,不准你摸,明白了么!” 我刚满意地想要回去搭车,却听那臭小子屁颠屁颠地跑到心雅面前,咬着耳朵不知说些什么。片刻后,心雅猛的一踏踏板,旋风般骑走了,来到我面前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小流氓!” 我目光四下里一找,守静那小子早已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深夜十一点时,我再次来到宾馆左边的那条巷子前,县城是个小地方,再加上宾馆闹鬼,除了我们三个,其他住客都已经搬离,就连工作人员都没留下,所以眼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望着四周凄迷的夜色,我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空虚感,不由得想到了当日在虎山村的事。 不过,眼下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 我在巷子四周布置起法阵,最后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骨灰盒放在巷子口。 在“阴阳引路诀”的作用下,巷内忽然升起一股浓雾,一个模糊的白影隐约飘荡其间。 我摸出短刀,一脸凝重地注视着前方,盯着那个白影冷声道:“乖乖举手投降,饶你不魂飞魄散。” “原来是个阴阳师,嘿嘿,平白无故想找我的麻烦?”白影一边嘲讽着我,一边朝巷口悠悠飘来。 我打开罗盘,发现这血灵的灵力比之前遇到的那个又高了一筹,眉头一皱,说道:“并非平白无故,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你是说死在那宾馆里的女孩子么?横竖不过吸个人血而已,关你什么事?” 我见她没有否认,当下松了口气,“你杀了无辜女孩,作为阴阳师,我又怎会放过你?” “想动手就快,何必在那里啰啰嗦嗦的!”女鬼说完便向我掠了过来。 我连忙退到巷子外,用刀尖对着地上的骨灰盒喝道:“我不管那女孩是否你所杀,总之像你这样的邪灵我非除去不可!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女鬼在巷子口处停了下来,一对血瞳盯着那骨灰盒,骤然间惊恐地尖叫起来:“卑鄙!”话音未落,便朝骨灰盒疾掠过来。 可惜,那骨灰盒的位置已不在巷内,面前又有法阵保护。 女鬼乍一触碰到法阵,顿时一声惨叫退回巷内。 她飞退了二十多米后悬浮半空,随着一阵凄厉的狞笑,她的头发骤然变白,在阴风的作用下往后飞扬而起,一张表情诡异的脸庞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眼角和腥红的唇边渗出丝丝血迹。 我遥遥打出一记掌心雷,在她身上却未起作用,再施展清微雷法,她也是无动于衷。(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4节 小巷心慌慌(下) 以我目前的修为,可以与天蛾人一战,却对这区区一个小鬼无可奈何,当真是异数!难道这巷子有别的法阵或结界?可我为什么却无丝毫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受到她体内的邪恶灵力正在迅速提升,已远远超过了自己预先的估算。 这女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大大违反了灵界常识? 我无暇多想,从怀里摸出一张杏黄符咒贴在骨灰盒上,而后在上面浇上了汽油,并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 女鬼面上的表情从狞笑变成了恐惧。 我嘿嘿一笑,口中念叨着“往生咒”,并将已经打开火苗的打火机扔向了面前的骨灰盒。 “不要!”女鬼怒吼,朝我疾速扑来,可惜她始终无法突破空间的障碍来到巷外。 火无情地燃烧着骨灰盒,并且发出一种诡异,摄人心魄的蓝。 我闭上眼睛,嘴里的口诀越念越快,而那女鬼也浑身痛楚地呻吟起来。 我心道怪哉,连作为道门无上秘法的清微雷法都奈何不了她,却抵抗不了区区往生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暂停念咒,问道:“你究竟是何身份,老实交代,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女鬼痛楚稍减,不过这样一来损耗了她不少灵气,当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以一个极为性感的姿势匍匐在地,呻吟道:“好,我说。我是……”话刚说一半,突然从边上射来一支弩箭正中女鬼的胸口。 女鬼难以置信地低头望向胸口,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整个灵体化作一蓬绿焰消散在空气中。 我回头望去,只见那个久违了的白衣女子手提一把弩立在身后三十米处,仿佛鬼魅一般。 公安局找遍了全城都找不到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眼看那女鬼就要交代,却被她一箭射死,我心知此女定然想要隐瞒什么重要的事,当下喝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女子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连忙追了上去,可诡异的是,我和她明明只相距三五米的样子,似乎一加速就能追上她,可无论我如何用力,都始终难以逾越这段距离。 千军一发之际,我想起守静教我的这套法咒,连忙施展起来,幻化起一个阴阳鱼的图案悄然印在那女子的背后,她竟然没有发觉。 渐渐的,眼前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注视着她消失的方向,我觉得此人的身份并非那么简单。 我驱车来到公安局,刚一下车便被荷枪实弹的刑警们团团围住。 郭队长排众而出,冲着我冷笑道:“我啊我,你小子的胆儿可真够大的。竟敢……”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话头。 只见我将骨灰盒拿了出来,对他道:“东西在这里,我借用一下而已。现在归还吧。” 心雅也从副驾驶室里下来,说道:“我可以为他作证,绝非拿这骨灰盒来做坏事。” 郭队长当下招呼刑警们把枪放下,而后来到我面前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淡淡道:“说来话长,您是想站着听完还是坐着听完?” 郭队长瞪了我一眼,将我和心雅带到了办公室。 将事情解释完一遍后,郭威愣了老半天,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只剩下一团团烟雾云卷云舒着。 郭队长重新点起根烟,猛吸一口后方才抬头苦笑道:“就算我相信你们的话,可这份报告该怎么写?如果按照你们的话来写,恐怕我和小赵不光会被解除职务,还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我打了个哈欠,一伸懒腰道:“我只负责陈述整件事情的经过,至于怎么写报告,那是你们警察的事了。天下间的灵异案件不知有多少,不是到现在也没有外人知道么?我相信你能写出一份令上级满意的报告的。”说完,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郭威喊道:“喂,李正,你去哪里?” 我回头笑道:“当然是回家睡觉去啦。嘿嘿,这几天可累得够呛,我得好好睡上一整天。” 郭队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两道纠结的浓眉已经舒展开来,他朝我伸出了大手,表情真挚道:“对你的通缉令即刻起取消,如果发现那白衣女子的踪迹,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奶奶的,干了那么多年警察,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邪门的事情。” “不用谢,这是作为一名好市民应尽的义务。郭队长以后如果碰上一些搞不定的灵异案件大可以找我,兄弟我随叫随到。”我伸手与他用力一握,随后盯着他手里的烟,皱眉道:“恕我冒昧,您还是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行了,我明白。”郭队长不置可否地一笑,亲自将我送到公安局门口。 回到家中,我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一扫先前的疲态,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冰啤酒坐在椅子上沉思。 这时,敲门声响了,开门一瞧,正是守静。 我讶然道:“你今天不是去城北下馆子了么?” “下什么馆子啊!赵姐出事啦!”守静一脸焦急,拉着我就往门外走。 我也急道:“出事?她出啥事了?在哪里?” 守静道:“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应该在宾馆东北方向约莫十公里处。别磨蹭了,快跟我走呀!” 我没好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赵姐和我刚从公安局回来,估计现在正在床上睡觉呢。” 见他不信,我便敲响了心雅的房门,只见她一脸睡意惺忪的打开门,没好气道:“干什么?人家正睡觉呢!” 守静愣住了,疑惑道:“不是赵姐?那是谁呀?奇怪了……” 我心中一动,问守静道:“你怎么知道心雅出事了?” 守静颇有些恼火地指着手里的罗盘道:“是这东西报的警。我和上回一样用法咒查看了下,在那个位置有一股强大的邪气。我只在你和赵姐身上下过咒,不是你俩还会是谁呢?” 我心中一喜,忙道:“我知道是谁了,快跟我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5节 意外变化(上)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沿着守静罗盘上显示的气息朝城市东北方向一路寻摸过去,兜兜转转的,终于在一间水泥厂门口停下。 在这里,罗盘上透来的灵气值达到了最高值。 据出租车司机所说,在政府的规划中,这片土地将被用于建造商品房,所以老水泥厂早已搬迁至郊区,如今这里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等待着推土机的到来。 不知为何,刚一踏足水泥厂大门口的地面,我就感到一股没来由的寒意。 这里可是南方,即便是大冬天也不该如此阴寒吧? 厂区面积很大,里面林立着上百个厂房,也不知那女子在哪里,总不能一个个摸过去吧。 一路前行,在一间仓库前停了下来。 守静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罗盘仔细地查看着仓库四周,发现里面有灵界的气息,但并不强烈,与先前的判若两地,便朝我俩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半闭着的铁门。 当我的右脚刚一跨入铁门时,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脚心直蹿脑顶,瞬间流遍全身各处。 是法阵! 没想到这里在仓库里摆着一种极为隐秘的高级法阵,竟然罗盘都探测不出来。 我们三个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 朦胧中,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掠入鼻尖。 我艰难地抬起头,想要认证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却被重物击在脑后,当场昏了过去。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被一条粗长的钢铁锁链绑在仓库中央的大石柱上,脑袋上热乎乎的,正有某种温暖的液体流淌下来。 血! 我痛楚地呻吟一声。 “唰!”一点如豆的灯光微微照亮了黑暗的空间,熟悉的女声悠悠响起:“别担心,你只是被我用钢管敲昏了。脑袋上的血很快就会凝固,不会有生命危险。” 当她说完时,我的四周又接连亮起数盏灯火。 放眼四顾,心雅和守静同样被绑在一旁的椅子上,而那些摇曳的烛火下是一个个白森森的人头骨。 那些人头骨散发出邪异的气息,其顶盖都被削去,以便于固定蜡烛。 由于被绑着,看不到后面的情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能看到的一共有五个骷髅。 我拼命压抑着脑袋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在脑海中飞速搜索着这诡异的一幕,可想了半天也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法阵。 那女子道:“不用多想了,这不是你们中国玄门各派的法阵,你不懂的。” 我强压住心头的恐惧,问道:“你想干什么?” 她点完最后一根蜡烛,转身来到我面前。 还是如此性感的娇躯,如此美丽的容颜,可如今在我眼中变得犹如天下间最恐怖的邪魅一般。 “为什么雷法对你无效?”我继续问道。 她仍旧没有回答,而是口中默念法诀, 眼看这个诡异的阵法就要完成,我忽然发觉体内丹田涌起一股热气,令我的肢体暂时能够恢复动弹,心中一动,就那么拖着椅子,朝那女子的背影猛的撞去。 虽然体内真炁被禁制了大半,可终究还有两三成余力。 即便是这两三成余力,还是撞得女子往前方抛飞出七八米远,半空中喷出一大口血,跌落在地上暂时不动了。 我呆了一呆,因为刚才若没看错的话,那女子口中吐出的是蓝色的血液。 莫说世间的人,就算是妖和畜牲,我见过的也都是流着红色血液的。当然不排除很大一部分动物是流着别的颜色的血液,比如一些深海鱼类虾蟹。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异类? 我无暇多想,连忙解开守静和心雅身上的绳子,并将两粒醒神丹分别塞入他俩口中。 两人悠悠醒转过来,可守静体内的法力还未恢复,只得跌跌撞撞地随我往门外走去。 就在我们前脚迈出仓库门的时候,身后倒地的那女子也醒了过来,捧了捧疼痛的脑袋,朝我们凶神恶煞似的追了过来。 一道银光闪过,打在我的小腿上。 我强忍剧痛跑着,七拐八拐的进了一条小巷子,我见三个人一起是逃不出去的,便让守静领着半醒半昏的心雅从一边逃,我则用幻神术变化出两个假的心雅和守静,从另一头跑出巷子,吸引那女子的注意力。 守静这小子没想到挺讲义气,起先不肯,可拗不过我,再加上心雅此刻的确需要人照顾,只好点头答应了。 我领着两个假人跑啊跑,果然成功吸引了那女子的注意力。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厂房后面的一条河流旁。 幻神诀的法力时间到了,两个假人骤然消失不见。 那女子见状,心知被骗了,眼中泛起滔天怒火,没命似的朝我扑了过来。 打斗中,我抱着她强行一起滚入了河中,哪里还有半分玄门高手的模样。 我小腿失血过多,行动不便,落入水中之后正想奋力逆流而上,不料河水冰冷,冻得我浑身直打哆嗦,很快便陷入了抽筋的征兆。 在水中抽筋那可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我毕竟肉体凡胎,一旦沉入水中照样有被淹死的可能。 好不容易游到岸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和汗,扭头一看,那女子竟在河面上扑腾着。 我一怔,难道她不会游水? 天气很冷,河里的温度之低可想而知,那女子似乎很怕水,此时已冻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我知道世间万物,无论人或妖,都有相克的东西,难道这水就是克这女妖的? 此人身上有很多谜还未解开,我决定救她。 那女子在朦胧中见有人过来拽住了自己,还以为是来杀自己的人,当下奋起余力与我扭打起来,嘶哑着嗓音疯狂喊道:“想要我死么?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好在我在鱼米之乡长大,再加上童年差点被水淹死的经历,后天大力学习游泳,论水性不比那些职业的游泳运动员差多少。 我一边抵挡着她的厮打,一边奋力踩着水面以防自己沉入河中。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水中救人,知道这样做十分危险,可我并没有放弃,正要向她解释清楚,只见对方双目充满了血丝,一脸疯狂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叹,挥手砍向了她的脖子,准备把她一掌砍晕之后提上岸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6节 意外变化(下) 没想到,就在我的手刀快要接近对方的脖子时,那女子突然一掌猛击在我胸口的膻中穴上。 水中视力不便,我又忙着救人,猝不及防间中了这一掌,随后猛的喷出一口鲜血,血量登时下降了一半。 这一掌集聚了那女子所有剩下的气力,在这一掌之后她脑袋一歪,晕死了过去。 我连番恶战之后体力也在急剧下降,此时胸口中掌,更是伤上加伤,兼之河水冰冻刺骨,面对越来越湍急的河流已经开始有些游不动了。 附近有船民在船上远远望见这一切,连忙拼命划桨朝我们这边开来,同时口中大喊,让我们坚持住。 我想要说些什么,可拼尽了力气也喊不出来。更为惊恐的是,我发现自己的体力已快耗尽,两个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水流带往前方。 此时,一股急速的暗流从边上袭了过来,将两人急速卷向了百米开外的地势落差处。 船民们见状赶紧加快了速度划了过去,同时抄起船上的一卷绳子扔了过去。可惜绳子的长度不够,我根本够不着。 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我紧紧抱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女子落入了瀑布,所幸这里的地势相对平坦,瀑布下也没有许多尖锐的岩石凸起。不过我在掉下来的过程中也撞上两块岩石,跌的七荤八素,落入了水中。 我左手抱着那女子,右手抱住一块漂浮到眼前的浮木。 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感觉越来越冷,不过脑海中的潜意识令我左手死死地抱着她,右手紧紧抓住这块浮木不撒手。 渐渐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等我醒来时,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 我发现自己已被水流冲到了一处岸边,那块抱着的浮木就在身边的河滩上静静地躺着。 放眼四周是宽阔的河面,岸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这是哪儿? 我跌跌撞撞的走上岸边,脑袋中忽然灵光一闪,旋即目光四下里搜索着那女子的身影。自己依稀记得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还紧紧抱着她,以免她被急流冲走或者撞上岩石。 我苦笑一声,继续朝前搜索着。半晌之后,终于在前方三五百米的岸边发现了仍旧昏迷不醒的她。 “喂!醒醒!”我用力摇晃着,发现她双目紧闭,身体犹如一具尸体般一动不动,不由得心头一惊,伸出手指搭上了她颈部。 片刻后我心头剧震,心想这怎么可能?自己一个凡人之躯都没摔死,这女妖怎会连条瀑布都扛不住?难道这水真是她的克星? 再一探对方的鼻息,发现对方还有呼吸,只是异常微弱。 我来不及多想,连忙将双手按压在她的胸口,但觉触手处微有些鼓鼓囊囊的,颇有些色授魂与。在胸口用力按压了几次,对方依旧没有醒来,而且心跳也异常微弱。 我知道这点程度的施救是不行的了,猛的一把撕开对方的上衣,登时两行鼻血流了下来。 正要施救,忽见她“哇”的一声坐了起来,随后不断吐着体内的积水。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睁开朦胧的眼睛望着四周,等看到面前站着我的时候不禁微微一怔,冷冷道:“这是在哪里?” 我正想给她穿好衣服,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来了,当下连忙背转过身子,手里还握着对方的衣服,口中嗫嚅道:“我哪儿知道……” 她闷哼一声,说道:“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对了,你转过去干什么?”话音未落,忽然觉得上半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骇然发现自己上半身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全被除去,胸前风景一览无余,不由得惊怒交加道:“混蛋!”说完顾不得****的上半身就朝我扑了过去。 我猝不及防间被她一下子给扑倒,她坐在我的身体上,双手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掐得我都快透不出气来了。 此刻的我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一边苦苦挣扎,一边嘶哑着嗓音断断续续道:“干……干什么,你疯了么……我可是救了……救了你的命!” “你……你竟敢对我耍流氓!我……我要宰了你!”她怒目相视,左手继续掐着我的脖子,右手去在腰间一摸索,这才想起自己的匕首早已跌落水中,眼下已不知随着水流漂向何处了。 我趁她晃神的刹那,奋起体内余力将她猛的掀翻在地,同时一个翻身骑坐在她身上。他左手抓起那细长的双手腕高举过顶头顶,紧贴在她头顶上方的草地上,以防止她再度暴起发难。 我毕竟是个男子,兼之又有体重优势,她先前在水里搏斗时伤口失血过多,此刻也已剩不下多少气力了,拼命挣扎了几下无果后便索性停下来不动了,口中对着我冷冷喝道:“你最好杀了我,否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会亲手宰了你!” 我见她都这副德性了还如此嚣张,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一想到刚才差点被这大胸美女给掐死,不禁心有余悸地伸出右手摸了摸脖子。 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女子,我突然涌起一股恶作剧的报复念头,将右手轻轻盖在对方右半边****上,一面嘿嘿邪笑,一面将一张大嘴凑向底下那张冷艳中不失妩媚的脸上。 她起先一怔,随即女性的本能令她意识到了什么,脸上虽然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可眼中却露出了惊惧神色,拼命扭动着娇躯挣扎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邪恶笑道:“你不是说我是臭流氓么?此时此刻,一个臭流氓相对你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无耻!放开我!你……你还是杀了我吧!” 我一面将大嘴继续往前勉力凑去,一面佯作一副色授魂与的****表情说道:“这么好的身材,杀了岂不是可惜了?虽然你年纪大点,模样也丑点,可好歹是个女的。算了,我这个人也没啥讲究的,拿你凑合着那啥吧。” 女子闻言,眼中惊恐的表情更甚,不过当她听到我说她长得丑时,女性天生爱美的性情令她回骂道:“你才是丑八怪!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待会一定要你的命。” 我哪里管她这许多,继续将一颗大头往她脸上凑去。 她似是知道了自己今日的命运,横竖无力反抗,也只好别过了脑袋,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缓缓滑落,同时轻轻的啜泣起来。哪里还像先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女妖,简直就是一个受尽欺凌的弱女子。 见状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当下抬起了脑袋,对她说:“喂,别哭啊!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好歹是妖怪,我口味可没那么重。” “你才妖怪!我可不是妖怪!” 我奇道:“你不是妖怪是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7节 林中遇险(上) 那女子闻言果然不再反抗,而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轻嗔道:“那你还不赶紧起来?” 我见她不再反抗,便放下心头的一颗石头,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并且给她穿上了那件湿漉漉的外衣。 那女子站直了身体,可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疼得她一个踉跄摔倒在我怀里。 先前因为正在剧斗之中,后来又昏迷了,所以她一直没有察觉到自己右腿上的伤口有多严重,此时神情一松,登时所有痛感都清晰恢复了。 我扶着她靠坐在一株参天大树前,轻轻地抬起她的右腿,只见洁白的裤腿已经被一片殷虹浸透。血块和裤子凝结在了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用锋利的剑尖将裤子和皮肉以及血块分开。 这个过程是漫长而又痛苦的,可她生性好强,一直强忍着没有喊出来,令我不禁暗暗佩服。 处理完伤口之后,累得筋疲力尽的我也靠着树干坐了下来,不知不觉地已经睡着了。 等醒过来时候,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瞧瞧一瞥身旁不远处的那女子,只见她还依旧沉沉睡着,便放下了心。 肚子饿了,所有的工具钱包啥的都不在身上,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看到眼前是一片很大的树林。 我便走进林子,想要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小卖部或者过往车辆。 岂料走了十多分钟,可听见林中传来一阵金属交击声,呵斥打斗声越来越响。 我一路小心翼翼地向前掠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当我来到一株五、六人合抱的大树后头时,眼前突然现出惊人的一幕。 在前方五十多米远的地方是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空地上方悬停着一头巨鸟,仔细一瞧,正是天蛾人。他正不断攻击着下方的一名道士。 那道士头发披散,满身血污,正是当日在天师府校场失踪的云鹤真人。 我心中惊讶,云鹤真人和天蛾人不是蛇鼠一窝么?怎么现在窝里斗了起来? 我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情况和这两大邪魔正面硬捍是不明智的,最好的选择就是袖手旁观,乐得让他俩狗咬狗去。 我正想回头悄悄离开,忽然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段枯枝,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 感官异常敏锐的天蛾人和云鹤真人同时朝我的藏身处望了过来。 天蛾人定睛一瞧,见我藏在大树后头,不禁面色一变,大喝道:“是你!天师府那小子!” 云鹤真人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当他听到“李正”这个名字的时候精神陡然一震。 此时此时,对于他来说,落在天师府人的手里也好过便宜了天蛾人。 天蛾人并不知道我和那女子掉落瀑布的事情,还以为江西道盟的精锐追杀至此,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诡异神色。 不过,当他发现我浑身破破烂烂,衣服湿漉漉的,而且还是一个人,不由得心中疑窦,目光上下打量起我来。 我见状灵机一动,从树丛中钻了出来,挺直了腰杆,朝着云鹤真人和天蛾人大声喝道:“好家伙,我们找得你俩好苦!江西道盟各派已出动数千精锐弟子,在江西展开了地毯式搜索,我劝你们两个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也省的再吃一番苦头。” 天蛾人盯着我,冷哼道:“数千精锐弟子?我怎么只瞧见你一个人?” 我冷冷道:“你不相信?如果不是出动大队人马搜索,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可没这么傻,就一个人出来搜捕你们吧。” 天蛾人反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冷笑:“都是玄门高人,追踪你们两个妖怪还是不成问题的。云鹤真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的目标是天蛾人。你对于我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如果你不乱来,大家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不过若非下回碰到你为非作歹,那就没这么客气了。” 云鹤真人闻言,眼中露出一丝犹豫。 此时,林深处响起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随后在半空中爆炸开来,旋即听得一阵野兽的嘶吼幽幽传来。 天蛾人心忖自己多半已被发现,当下也懒得和我在啰嗦下去,蓦地一翅膀削断了云鹤真人的右腿,抓起他就朝天上飞去。 云鹤真人修为原本就不及天蛾人,当下疼得惨叫连连,断口处血如泉涌,几乎要昏死过去。我听得这一阵响动也是心头惊疑不定,不敢肯定这是否江西道盟的人,而且那阵野兽的吼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这声音离那女子落脚的地方还远,不过她此刻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不由得担心起来。 然而,我见天蛾人想要抓起云鹤真人逃走,心中无瑕多想,纵身一跃,打出一道清微雷法轰向他的后背。 天蛾人猝不及防间被轰了个正着,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般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他虽然中招,可毕竟是妖界高手,正要重组反击,却见我背起云鹤真人窜入林中。 天蛾人这下猜出我多半是一个人前来,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掉了队,不由得心中暗骂自己愚蠢,上了这小子的臭当。 眼见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天蛾人哪里肯善罢甘休,朝着我落跑的方向搜寻过去。 我拼劲吃奶的力气在林间拼命奔跑,专挑树丛茂盛,树木之间密度较大的地带,以躲避上方天蛾人的追踪。 跑了半晌,云鹤真人在我背上低低地喊了一声:“我撑不住了,放我下来吧。” 我闻言一怔,观察了上空片刻后,背着他蹿入了身边一个足够容纳五、六人的树洞里,然后才将其从背上放了下来。 只见这昔日不可一世的道门一流高手,此刻已是面如死灰,气若游丝,不禁喟然叹息一声。此刻我怀里也没有什么能止血的符咒或者金疮药,只得撕下衣服上的布条替他简单包扎了下伤口,说道:“再坚持一会,等摆脱了天蛾人的追踪后立马带你去医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8节 林中遇险(下) 云鹤真人苦笑道:“这天蛾人天生有十分强烈的嗅觉,追踪术很有一套。你我此番是逃不掉了。”语音一顿,目光咄咄地望着我,沉声道:“刚才你大可以离去……难道你也图谋我的……哼,别做梦了,我宁可死了也不会把它给你!” 我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不稀罕你的什么宝贝呢。我说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坏事干多了,老疑神疑鬼的?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云鹤真人望着我道:“那你为什么冒险救我?别忘了几天之前我还千方百计的想要你的命。” 我嘿嘿笑道:“别以为我救你是为了帮你,等脱离险境之后我还是会把你交给江西道盟发落的。” 云鹤真人闻言冷笑不语,不过看神色倒是对我多了几分信任,半晌后摇头道:“天蛾人早就在我体内种下了一道‘追踪符’,就算我们再怎么东躲西藏,都是逃不掉的。况且,我看你是一个人来的吧,那什么数千人纯粹的胡扯。” 我没想到云鹤真人体内竟然被种下了“追踪符”,暗忖这回麻烦可大了。眼下自己这边还剩下个伤重寸步难行的那女子,再加上个断腿后几乎奄奄一息的云鹤真人,三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天蛾人的对手。正在犹豫之际,树洞外传来一阵“扑哧扑哧”的羽翼声响,随后发出一阵尖啸,肆虐着我们的耳膜。 云鹤真人说道:“他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大概位置,正想逼我们现身。” 话音未落,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黄色的丝绸塞进我手里。 我一愕,问道:“这是干什么?” 云鹤真人叹息道:“我横竖是逃不掉的,这东西落在他们手里我不甘心。知道陆吾为什么千方百计要设置幽冥十三劫么?为的就是这个。” 我疑惑着打开那团丝绸,只见上面画着许多黑色的线条,有粗有细,一看便知是地形图一类的玩意,不禁问道:“这是啥玩意?和幽冥十三劫有啥关系?”心想难道是幽冥十三劫的具体方位图?可一看这地形也不像啊,又没有什么文字标示,只有一个个古怪的看不懂的字符。而且,如果是幽冥十三劫的地形图的话,陆吾就更没必要来抢夺了。 云鹤真人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道:“连你这样天赋颇高的人都看不懂吧。嘿嘿,我不会便宜那帮家伙吧。告诉你吧,这是一副地图,看到上面的标示了没有?”他指了指地图中间偏右的一个黑塔状标记,“这东西就是这幅地图的灵魂核心,它代表了人类最终极的秘密。”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也在追寻。可惜,没有时间了。” 我对什么人类的终极秘密毫无兴趣,当下背起他往树洞外逃去。 刚走出没几步,却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掌猛击在我背上,虽然打击的部位不是要害,却也震得我往一旁抛飞开去。 云鹤真人朝他沉声喝道:“赶紧走!别让这东西落到他们手里!” 我一呆,头顶上方响起一股尖锐的破空声响,抬头一看,只见天蛾人朝我俯冲了过来。 天蛾人大叫道:“早知道你躲在这里,还想往哪里跑!” 说时迟那时快,云鹤真人从树洞内滚了出来,悄悄地朝一边的树丛快速爬去。 天蛾人眼尖,当下弃了我,朝云鹤真人飞了过来,口中冷笑道:“这种金蝉脱壳的伎俩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云鹤真人见天蛾人朝自己飞了过来,反倒不逃了。他见我要往自己这边冲来,急忙挥手示意我走开。我微微一怔,也就这一刹那的功夫,天蛾人已经抓起了地上的云鹤真人。 云鹤真人望着地面上的我,眼中露出一丝悲戚。 天蛾人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理会我,而是朝空中飞去。 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具体不对在哪里就是说不上来,只好呆呆地望着天蛾人越飞越高,渐渐的化为夜空中的一个小点。 轰! 一阵爆炸声响从底下传来,隐约落下一蓬血雾。 是炸药吗? 我竟然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的这些东西,原来早已抱着同归于尽的心了吧。 我呆呆地望着夜空,想起一代道门枭雄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不禁心头喟然。 我最后瞥了一眼天空,旋即掠向了那女子藏身的方向。 我想起了先前的那阵野兽嘶吼,不禁心头一紧,希望那女子纵然负伤,可在危险面前还是能够自保。 疾掠回原处,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心头一颤,目光在四下里一搜寻,发现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附近的地面上发现了许多凌乱的足印,其中有两种类似于虎豹一类的野兽。粗粗估算,至少有两头野兽和两个人类曾经来到过这里,并且与那女子一同离开。 野兽足印?人类足迹? 难道说这片树林中还生活着其他人,而且他们还善于驯养野兽? 我想起了那阵野兽嘶吼,难道说那女子是被这些人强行带离的?如果是的话,她又为何没有反抗呢?自己在离开之前曾观察过她,她虽然行动不便,可体内还存留了一定量的真炁,面对一般危险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难道说,对方的厉害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我此刻心乱如麻,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朝他们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追了约莫一公里的样子,前方的树干下忽然惊现出那女子的身影。只见她盘坐在一株大树前,目光焦急地望着某个方向。 我见周围没有人,赶紧飞速掠了过去。 那女子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不禁面容一愕。我来到她面前,仔细一打量,发现她浑身上下没有搏斗过的痕迹,不禁松了口气,说道:“你没事就好。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见你不在,还以为你碰上了危险,你没事就好。对了,我发现那里许多凌乱的足印,那是什么?” 那女子眼神一晃,旋即摇头道:“没什么。对了,你到哪里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说了她也不认识,微微一沉吟,说道:“这里可能不止我们两个人,也许还有其他隐藏的危险人物。你右腿行动不便,我来背你。咱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那女子没有答话,而是望向了我身后。 我敏锐的感觉到一股危险的讯号逼近,赶紧一转身,赫然发现两头斑斓猛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俩。(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9节 自称是神(上) 准确的说,那两头只是看起来像老虎,体型却比自己在动物园看到过的成年老虎大上一号,而且在它们的背上鼓鼓囊囊地收拢着两大团白花花的事物,仔细一瞧竟然一对鸟类的翅膀。 这……这究竟是啥玩意儿!难道我出现了幻觉?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带着几分诡异。 在老虎背上分别骑着一名身穿银甲,额头上绑着一条红带的魁梧大汉,脖子上仿佛一张狰狞的鬼脸,走近一瞧才知道是一张金属面具。 他们拼命压抑着自己的炁息,可我依旧能够感应出他们的实力不亚于刚刚死去的云鹤真人。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一时之间来了两个玄门一流高手,还有这样貌怪异的兽,当真是匪夷所思。 我见两人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便一绰手中短刀,横身拦在了那女子身前,回头沉声说道:“这两人都是高手,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们,你看准机会赶紧跑。” 那女子怔怔的望着我,欲言又止。 如果当时我回头再多看一眼的话,或许接下来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可我“粗心”的毛病总是改不了。 那两人没有立刻上前攻击,而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面上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要率先抢攻为那女子的逃脱争取时间之际,脑后突然挨了重重一掌。 我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朦朦胧胧中,我见到那两个魁伟的身影来到我面前,正要抄起手里的长矛朝我刺下,却被那女子阻止。 我心中暗骂,女妖就是女妖,都怪我一时心软,为什么总是上女人的当?死在这里真是冤枉了! 不过,她本可以杀了我就此逃走,为什么不这么做? 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么? 我苦笑。 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随即我被扔到了一头虎背上,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是一间雅致幽静,格局古朴的厢房内,而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房间正中央处一盏菊灯如豆。 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等适应了一会屋内的光亮后方才看清楚一位倾城佳人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女妖。 那女子见我呆呆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板起面孔,冷冰冰道:“你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道,语气同样冰冷。尽管她在关键时刻救下了我,可终究也是她将我掳到这里。 “天界。” 我一怔,旋即想到这不过是个名字。 呵呵,这群妖怪还真把自己当成神仙了。 我摸了摸仍旧疼痛的脖子,皱眉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好像背后有人在我脖子上砍了一掌,不会是你吧?” 那女子直认不讳道:“不错,那一掌是我砍的。这里是雷神门,你晕倒后之后,我们将你放在风虎背上一路驮了回来。” “我好心救你,你为什么要砍我一掌? 那女子冷声道:“就因为念在你曾经救过我一命,所以我才给了你那一掌,否则恐怕你早已横尸当场了。” 我冷笑道:“妖怪就是妖怪,连颠倒黑白都那么理直气壮。我看你长得那么漂亮,原来也是蛇蝎心肠!呸,算我我看走眼了!” 那女子怒视我道:“我好心救你一命,你却这般辱骂我,你们人类果真是不可理喻的东西!”说完扭过头不去理我。 僵持片刻后,我忍不住心中一叹,走下床来。 我见自己身上已被换上一件素白长袍,随身物品都整齐地叠放在床头,就连那张黄色丝绸都没少,微一沉吟后便对那女子说道:“我救你一命,你也救了我,以后两不相欠,再会!”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我的前脚还没跨出门槛,只见四名白衣大汉横拦住去路。 嘿!还有看门的! 我冷哼一声,施展起法术就要突围而出。可技能还没完全施展开来,只觉得自己犹如撞在了一堵难以逾越的气墙上,所有的炁劲都被这堵气墙吸收得一干二净。骇然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但见其中一名白衣大汉倏地一掌印在我胸口,旋即腰身一拧。 一股难以抵御的劲力透掌而出,将我震得往后抛飞出数米开外,跌落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 那四名白衣大汉就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旋即朝房门两边闪开,依旧站回了自己的岗位。 我摸摸胸口,发现自己只是纯粹被掌力震飞,并没有受什么内伤,不禁望向了正缓步踱出卧房的那女子,怒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负手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冷说道:“没什么意思。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擅自离开这间房子半步。” 我怒道:“你的意思是我被囚禁了?” 那女子淡淡道:“随你怎么理解。”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跨到那女子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说道:“你凭什么囚禁我?你有什么权利?” 那女子这一回倒没有发怒,而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眼前的我,片刻后缓缓道:“为了救你的小命。” 我闻言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 那女子没有说话,转身离去,留下我一头雾水。 我的脑袋越想越乱,索性不再想下去了。 此时,一缕缕山风夹杂着山中特有的清鲜空气从窗外掠了进来。我走到门槛前,只见那四名白衣劲装大汉仍旧闪现在面前。 我这回可有了准备,等他们还没来得及织起那道气墙,便施展奇速和诡异的身法从其中两人之间的空隙处蹿出屋外。 那四名大汉没料到我速度身法如此迅捷,呆愣片刻之后方才反应过来,旋即朝我涌了上来。 我并未转身就跑,而是朝他们大手一挥,说道:“四位大哥,我并非想逃走,而是想四处走走,透透新鲜空气而已。你们用不着这样紧张吧!” 这四名白衣大汉当中一名看起来较为年长,约莫有三十岁的英俊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四人接到的命令是在今日天尊召见你之前保护好你的安全,请你立刻回屋去,不要让我们为难。”(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0节 自称是神(下) 天尊? 啥意思啊?这究竟唱的是哪出戏? 我心中一动,问那说话之人:“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那英俊男子答道:“我叫雷轰,是九天应元府的神将,他们三个也和我一样。” 天啊,连神将都出来了!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庞,在确定他没有调侃我笑道:“这个……四位神将大哥啊,我并非有意为难你们,只不过想去附近走走,活络活络筋骨,这总可以吧!” 雷轰微一沉吟,旋即说道:“好吧,你想去就去。不过我们四人必须跟在后头保护你。” 我早料到他会如此说,暗忖干什么说的这么好听,不就是怕我中途逃脱,前来监视我的么!心里虽然这么想,可面上却不会表露出丝毫不悦,而是欣然点头道:“那就有劳四位神将大哥了。” 来到门口一瞧,登时呆住。 与我想象中的不同,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地。 照理说,“一望无际”后面应该跟“平原”二字,而非“平地”,因为平原是一种大的地貌,而平地的范围狭小了许多,而且即便是在城市内,也不可能全部都是平地,其间总有凹凸不平的地方。 我之所以不用“平原”,而用“平地”,是因为我从未见过如此平整光滑的地面! 以我所在的房屋为单位,平整鲜绿的草地向四周一望无际地延展开去,除了稀稀落落分布在上面的建筑,几乎找不到一丝山川或者河流的痕迹。 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天下间竟有如此奇妙之地?我绞尽了脑汁,都想不出世间有这样一处地方。 不过,周遭的空气冷得可怕,我幸亏提前得到雷轰的指点,在素袍外又披了件厚实的棉斗篷,这才没有冻得涕泪横流,禁不住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冷?” “天宫。” 我问道:“天上的那个天宫?” 雷轰点了点头。 自从成为阴阳师以来,对道教的神仙谱系自然也要吸收并纳,不过我和师父老唐头并不相信世间真有什么天庭和众仙,那些只不过是世人对未知事物的美好愿望罢了。 如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着我的面说正身处天上宫阙,若非大家表情都这么严肃,我都忍不住要笑出来了,并狠狠地骂上一句:“扯急吧蛋!” 不过,此间情形十分诡异,若不是天宫又是什么地方呢? 我扭头一看这四人依旧穿着略嫌单薄的衣服,不禁愕然问道:“这里温度这么低,你们不怕冷么?” 雷轰微微一笑道:“我们仙人的体质和你们凡人不一样,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温度。” 我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见四人站在身后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道:“我想去前方的花圃一个人静静,四位大哥能否行个方便?反正这里一马平川的,我就算想溜也没地方溜呀。” 雷轰笑道:“李先生多虑了。不过,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确也只有一条可以出去的路。你慢慢看,我们在边上等你。别看太久了,早朝过后,天尊还要召见你呢。如果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天尊会立马放你走的。” 我当然不相信他的话,微微一笑之后便转身游逛了起来。 等确定他们走远后,我假装蹲下来系鞋带,忽然发现已经被换了鞋子,以前的那双篮球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仿似古代的长筒靴。 管他呢! 我回头一瞥,旋即猛的朝前方偷掠而出。 一路飞奔一路回头,见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放心大胆地迈开了步子。 跑了许久,四周仍旧一片平坦,看不见来时路,望不见去时途。 我茫然停下脚步,只听边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禁不住寒毛直竖:“李先生,这么快就游完了么?如果尽兴了的话,咱们一起回去吧,天尊也快结束早朝了。” 我惊恐回头,只见那四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背后,好整以暇的望着我,可我先前明明没有回头看见他们呀! 我粗粗计算了一下,跑了至少一个小时,以我的速度,即便没有完全恢复体力,此刻也应该在十公里外了,为什么他们四个也在? 抬头一看四周的陈设,似乎没有变。其实,这里光滑平整的一片,谁能分得出哪儿是哪儿。 正要打道回府,却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羽翼拍打的声响。 邓仲正要下山,忽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羽翼的拍打声。 我抬头望去,骇然发现十几头长着大翅膀的老虎正悬停在半空中,每一头老虎上都骑着一名大汉,看装束与昨晚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两人没有差别,不禁回头低声问雷轰道:“这些是什么人,是来杀我的么?” 雷轰摇头冷哼道:“放心,没有人敢在天宫乱来。当然,只要你不乱跑就行。” 我面色尴尬的嘿嘿一笑,随后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雷轰道:“这些人是巡天的风虎卫士,顺便也负责为天尊传令。” 十多名风虎卫士降落在山道上,将我等人团团围在中央,其中一名大汉来到雷轰面前,沉声道:“天尊有召,命阴阳师李正前去殿前一叙。” 我不知他装神弄鬼的为什么,心想大不了就去见见这劳什子的天尊,横竖也没什么损失,便点头道:“我跟你们去。” 他的坐骑风虎体型比寻常老虎还大上一倍有余,上面摆着一副双人鞍,我坐在后面那鞍上。别看这虎体型巨大,那翅膀展开足有二十米长,飞行速度极快。 朝一个方向笔直飞了大半个小时后,底下霍的出现了一个深渊,然而更令我惊奇的是一整块的平地消失了,深渊上是一个平整的边缘。随着风虎的渐渐飞离,视野逐渐扩大,我赫然发现那块平地恰似一块巨大的悬浮在空中的长方形板子。 天啊! 我心头涌起一种古怪的想法,难道自己被外星人绑架了?还是说这只是一场梦? 紧接着便觉得这不可能,因为眼前都是实实在在的人,而且嘴里说着普通话,怎可能是什么外星人?(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1节 洞窟河道(上) 原以为到处都是悬浮的平板,没想到这里的地势还相当复杂。 飞过重重峰峦,穿过层层云雾,真的宛如置身于天上宫阙,转眼间来到一处看起来最高的山峰前。 这座山峰笔直陡峭,越往上看就越会狭长,仿佛从大地上凸起的一支巨矛直插入上方那缭绕的云海,令我怀疑这山峰是否是人工建造出来的。 不过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莫说这诡异的悬浮力,就是这漫山遍野的超级布景就绝非当世任何一个政府或财团能够办到。 难道,这里真的是天宫? 我先前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十几头风虎扑腾着翅膀飞到半山腰时降低了速度。 我身前的那名大汉回头对我说道:“小心了,我们要降落了。赶紧抱着我的腰不要松开。”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当下也依言抱住了对方的腰。 在大汉们的一声声吼叫声中,风虎们纷纷收拢翅膀落了下来,并依附在山体上。虽然远看这山峰狭长陡峭,好像没有多大体积,可临近一看才发现它是如此雄伟。这十几头风虎依附在山体上,仿佛十几只小蚂蚁落在一座摩天大楼上。 山体看似陡峭,其实也有三十多度的倾斜,而且山体上岩石嶙峋,那十几头风虎便将一双双巨爪扣在凸起的岩块上。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坐过山车爬坡一样,骇然之下忍不住喝出声来。 坐在另一头风虎上的大汉见我这幅糗样,不由得失笑道:“还是第一次坐风虎上山吧!放心吧,这些风虎都是训练有素的攀登高手,而且山体倾斜度那么大,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我问道:“为什么忽然停在半道上,不继续飞上去?” 那人道:“这是规矩。这里可是天宫的核心重地,如果没有经过允许,就算一只苍蝇都飞不上去。我们内部达到一定官阶的弟子都有自己的坐骑,无论会不会飞只要是上去面见天尊,一旦来到这个高度就得乖乖停止飞行。” “如果坐骑是鸟呢?来到这个高度也得停下来?鸟儿可不像这些老虎有四条腿能够爬上去吧。” 那人道:“寻常天宫众仙的坐骑大致可分为‘鸟、兽、鱼、虫’四类。你以为每个坐骑都有资格攀上这山峰?” “那他们怎么上山?” 他道:“自然有别的途径。我们眼下赶时间,所以抄了近路。不过,我劝你现在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我苦笑道:“随你们天尊发落了。横竖我也是稀里糊涂来到了这里,大不了再死一次了。” 风虎们像只壁虎般往上爬了一千多米,来到一个极为广阔的平台。 在平台中央是一座造型古朴,气势恢宏的巨型宫殿,其建筑风格类似中国先秦时期。 在宫殿前面的广场上停着大大小小至少数百头奇禽异兽,其中有一头像极了影视剧里看到过的凤凰。 它们自由自在地闲庭漫步,看样子主人都不在身边,而是进入宫殿参加朝会去了。 三名大汉“护送”着我步入宫殿的正大门。 门洞开,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其中的情形。 不知为何,这明朗的天宫到了此地竟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那些大汉似乎也有些畏惧,不敢近前,忙不迭的乘着坐骑离去了。 我心觉好笑,不过心中也略有怀疑,在门口稍加查看,见没有什么异状后便举步迈了进去。 前脚刚一进殿,两边火光骤起,并非电灯一类的现代化照明设备,而是油灯,却不知用什么东西引燃,看来机关十分精巧。 举目四顾,整个宫殿的占地面积很大,殿堂错落有致,宛如古时人间帝王的宫殿一般。 不过,走着走着,发现里面的光线仍旧有些昏暗。 阴风阵阵。 来到一尊雕刻着九条舞爪金龙的华丽宝座前停了下来,因为昏暗中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就是雷敏带回来的那位阴阳师吧?” 我一怔,雷敏是谁? 那声音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她是谁。她叫雷敏,是府中的一位雷仙。” 我心中恍然,却眉头一皱,冷哼道:“她是雷仙?区区妖孽也配称仙?”我如此一说,一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二来是想激怒对方,逼她现身。 岂料那声音闻言不冷不热道:“她若不配,还有谁配?” 我立在黑暗中,凭思感打量着四方,却丝毫没有发现有活物的迹象,不过口中仍旧说道:“你自称九天应元普化天尊,为何藏头露尾,畏畏缩缩,怎么,不敢见人么?” 黑暗中没有回答。 我继续道:“我承认建造这鬼地方的那个人有巧夺天工的本事,可离真正的天宫却还相差甚远,你是骗不了人的。也许你是世间从未被人发现过的某种妖类,拥有我们普通人不了解的能力,可若要自称神仙,那只会贻笑大方。” 黑暗中仍旧一片沉默,顷刻后方才想起那个声音:“仙和妖,不过是你们人类自以为是的想象罢了,在我们这里并不适用。我今天召你来,并非讨论这些无意义的东西,而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愿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永远留在这天宫之中么?” 我骇然道:“你开什么玩笑?” 那声音虽然悦耳动听,可与我听来却带着三分鬼气:“天宫的所在历来不许为外人知晓和踏足。两位神将本该在那个林中便将你就地正法,却碍于雷敏苦苦哀求,方才饶你性命。你若不愿留在天宫,那就只有让你去六道轮回了。” 我心头一震,口中强硬道:“看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天宫神仙哪有这样的?说你们是妖怪还是客气了!” “看来你是不想留在这里了。也罢,左右金甲力士,将他扔进雷窟!” “是!” 大殿上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答应声,我身处此地良久,竟不知还有旁人在场。 惶惶间,从黑暗中飞来四条绳索,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将我牢牢绑住,挣扎不得。(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2节 洞窟河道(下) 紧接着窜出四双有力的臂膀,将我猛的抬至半空,就这么平躺着往殿外?32??去。 我好歹也是清微雷法的传人,经过冰玉石床的潜能开发,没想到丝毫还手之力都没有,体内的元炁仿佛在瞬间消失了一般。 砰! 脑袋上挨了一记闷棍,眼睛一黑昏死过去。 醒来时,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空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道。 我想这里多半就是那女人口中的“雷窟”了。 向右走了数百步,终于摸到一处岩壁,看来这里是天宫所在的山体的一部分。 既然能进来,就一定可以出去! 我抱着这个想法,顺着岩壁往前走,不多时遇到了一条水道。 水道宽三四米的样子,往前十多米就没了陆路,只能趟着水前进。 水深没过膝盖,异常冰冷,若非我体内的阳炁发热保护身体,恐怕早已冻成僵尸了。 一不留神,前方的河水忽然加深了。我一脚踏空,整个人掉进了水里。虽然我熟悉水性,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又是在恐怖黑暗的地方,登时吓得脸色煞白,在水中拼命挣扎。 挣扎中,一个有力的物件蓦地在河下抓住了我的小腿,硬把我往河底拖去。 我张开的大口正在咕咕冒泡,脸上写满了死亡恐惧。 也许是我挣扎的脚触动了什么,那个抓住我的东西蓦地松开,我趁机快速上浮,就在即将跃出水面时,倏地看见一张白刷刷的女人脸挂在水中,长发随波荡漾,骇得我又吞了几口河水。 我迅速游回浅水区,拼命喘着粗气,仿佛肺就要炸开了。幽暗的水道里,此刻只剩我一人孤零零的在那里。洞壁不时有水珠滴落,那清脆的此时却令人慎得慌。 作为一名阴阳师本不该如此胆怯,可我眼下法力被下了禁制,无法施展,除了能够利用体内的阳炁保护自己以外,无法对外应用,比一个不会法术的普通人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前路茫茫,深水区内似乎隐藏着什么怪物,还有那个忽然浮起又沉下的女人脸,简直太骇人了。可我早已经查探过,若要出去,这里是唯一的路径了。 世间分秒流失,冰冻的河水令我的双腿快失去知觉。不能再等下去了!趁自己还有反击的力量。 我咬紧牙关,一头栽进深水区,拼命朝那里游去。 河道似乎没有尽头,游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找到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 游累了,我就抓住洞壁休息一阵,接着继续前游。 我害怕水底下的那东西又来拖自己,拼命咬牙坚持着。终于,水道突然变宽,流速也骤然加快,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轰”声。 糟了!前面一定有地势落差! 我没命似的往回游,但是水流的推力太大,将我冲向那个落差。 从声音判断,地势落差至少有二十米高,人要是掉下去,非死即残。 眼见就要掉下去,我突然撞击在一块突出水面的大岩石上,筋骨几欲断裂。但在生死关头,只能强忍疼痛,抓住这救命的石块爬了上去。 站在岩石上看见一片宽达五十米的河水发出奔涌而过,跌落进高逾三十米的断层,接着又流向更加宽阔的河道,水位也因此降低了不少。 落差上的河道里有不少岩石露出水面,每块相距不远。我一个接一个跳向岸边,突然瞥见一边闪过一片恐怖的灰白色。 仔细望过去,只见洞壁上有一个巨大的浅层洞窟,里面坐着几十具骷髅。 粗粗一瞧,那些骷髅都是人,可再仔细看,那头盖骨和脊椎都和人类相差很大,说不上是什么物种。 我好奇地跳了过去,进入洞窟。 洞窟很高,目测至少七米,但是深度只有三四米,宽十多米,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小型的陈列厅。尸骨腐烂的十分厉害,看不出有多少年,他们有的盘坐在地上,有的靠在墙壁上,然而令我震惊的是,这些所谓的“人”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人类。 他们的头盖骨和人类差别倒不大,只不过眼窝的地方看起来更大些,颧骨更圆些,若是附上肌肉皮肤,走在路上相信和普通人一样。然而,这些“人”的耳朵上部看起来更为尖翘,有点像电影《指环王》里的精灵族人,而且他们的脊椎尾端与人类不同,延伸出一条长约二十公分的尾骨,大致可分成四节。 我还从未见过这种生物,禁不住呆愣半晌。 难道,这里是一座庞大的妖怪修行场所?这些家伙都是和天蛾人一样的不明妖物? 以前在学道时,老唐头就提出过这样的疑问。 他觉得世上许多妖怪都并非动物在短期内修炼成精,而那些所谓的千年蛇妖,万年虎精啥的也都是古代知识分子写来唬人的。真正的妖,多半是人类生物史上还未发现的特异物种。这些物种虽然和人类不同,但在亿万年的繁衍中进化出与人类相似甚至更高的智慧。 随着近年来,许多史前超级文明遗迹被挖掘,这种观点越来越被他所肯定。 不过,这是题外话,眼下首要任务还是如何找到出去的路。 我一声叹息后站起身来,作为一名阴阳师,哪里会害怕这些骷髅,怕的是这莫名世界的黑暗和孤寂。 这些骷髅虽然看似怪异,可终究是实实在在的血肉生命,有他们陪伴,我倒反而平静了许多,当下一伸懒腰,从骷髅中穿过,站在洞窟的边缘,看着脚下流过的湍急河水整整出神。 此时,河道里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原本湿漉漉的我一个冷战。 这风来得太过诡异,在密封的底下世界里,怎么会有空气流动呢? 然而不止如此,有一缕冰凉的风紧贴着我的后背,恐惧像大开的黑洞慢慢将我的身心吞噬。 这里除了我,就剩下一堆骷髅,难道…… 我无法往下想,明知没用,却还是捏了个法诀壮胆,缓缓转过身子。 黑暗中,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正对着我。(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3节 非我族类(上) 我心中一慌,加上洞里太黑,一不留神踩了个空,掉进了地下河中,顺?32??水流之势往地势落差处掉漂去。 那白脸女人身形十分矫健,见状跃入河中,飞快地赶上我,将我拽上了岩石。 我吐完水后盯着她,这一回可看得真切,这白脸的主人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头发又长又乱,衣衫褴褛,变成一条条碎布条耷拉在消瘦欣长,却玲珑凹凸有致的身体上。 那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大半个脸庞,只余两点芒星密切地注视着我,宛如野兽盯着猎物。 我被瞧得有些不自然,首先开口对她说了声“谢谢”,她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盯着我看。 我忍不住轻轻拨开她那遮住大半个脸庞的长发时,禁不住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张似人又不似人的脸,一下子用语言很难形容。 那五官明明和人差不多,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半晌后我终于明白过来,那是五官的大小和间距比例,和人的有差别。 眼前这女人的五官就像变形的人脸五官,眼窝过于巨大,而鼻子很塌,嘴巴又过于狭长。 我心中一动,伸手拨开了垂落在她耳际的长发,果然露出一只似狼般尖尖的耳朵,再看一下她的臀部,竟拖着一条二十多公分长的尾巴。 这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生物? 我忽然想起了科幻影视剧中的基因改造人,难道这里是一个秘密基因改造基地,而她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实验品? 荒诞,太荒诞了! 旋即,我想起了那悬浮在空中的平地和山脉,心想着绝非目前地球上任何一个政府的科技力量所能达到。 于是我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女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言不发的盯着我。 我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该怎么出去?你能带我出去吗?” 依旧没有回答。 难道这女子是个哑巴? 两人找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坐下来。 女子长得眉清目秀,不像坏人;我还借拉她跳过岩石的机会摸了她的手,有温度,不是鬼,她只是长期待在没有阳光的水道里,脸色显露出不自然的白而已。 她已经适应地下水道里的生活,再次跳入水中,不过几分钟就摸上来两条鱼来,并将其中的一条塞给我,自己拿着剩下那条鱼张口大啃起来。从她脸上那陶醉的表情来看,显然是吃生鱼吃惯了。 虽然我偶尔也下馆子吃点生鱼片,可还没有豁达到这个地步,便将那条鱼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那女子很快吃完了一条鱼,将骨头和内脏扔进水里。她看着脚下的那条鱼,冲我比划着什么,我连连摆手,示意她自己享用。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当下毫不客气地抓起那条鱼,很快便也吃了个干净,眼中露出感激之色。 我笑道:“不用谢啊,本来就是你打上来的鱼,你吃了也是应该的。我有点困,想小睡一会儿,等醒来后咱们再一起想办法出去啊。”说着脱下身上湿漉漉的外套,拧干后铺在一旁的石头上,看能不能阴干。 那女子过来帮我扒下长裤铺,还想扒我的内裤,吓得我连忙死死护住。她见状也不强求,学我的样子将裤子拧干后铺在岩石上。 洞窟里温度很低,我身上又没剩几件衣服,若是睡下去说不准就醒不来了。 于是我盘膝打坐,凭借体内不断升腾的阳炁,渐渐驱逐寒意。 约莫两个多小时后,我从一片虚空静寂中醒过来,身体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睁眼看去,那女子拿着我的短刀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我下意识的一避,她把短刀还给我,指了指岩石下一段粗长的浮木。 女子指了指那段浮木,然后跳下河,抱着它。 那段木头的浮力果然轻松衬托起女子的重量,于是我跟着跳下,学她的样子抱着木头,果然也轻松浮上河面。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搞到的这段木头,正想问问借着这段木头去往何方,不料她用短刀割断了系着木头的麻绳,然后顺着水流往地势断层漂去。 我骇然道:“你疯了吗?那里有十米高!万一底下有个岩石,河底不够深,咱们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她冲我摆了摆手,还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慌张。 我还来不及抗议,水流就变得急速起来,显然已到了断层边缘。此时我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一边顺着水流,一边祈祷祖师爷保佑了。 谁知,这断层比我想象的要容易的多,并未撞上什么岩石,只是在跌入水中时呛了不少冰冷的河水。 下方的河道看起来更加宽阔,而且分出三四个支流,水深十米左右,而且越来越深。我们两人只能随波逐流,随着浮木漂进左侧的一条支流。 我和那女子面对面,却无法用语言沟通,显得十分尴尬。不过刚刚躲过这一劫,我心情也十分畅快松弛,望着她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对了,忘记你不能说话了。老是你你你这样的喊也不礼貌,这样吧,你眼睛那么大,就叫你大眼妹吧!” 那女子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冲我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我嘻嘻一笑,心中也是略感得意。 水道弯弯曲曲,一路向下流淌,转了二三个小时,也没有找到新的出路。 我越来越焦虑,因为如果假设我先前所处的位置是在离地下不远的地方,那么如今水道一直向下,这意味着两人离地面越来越远,这看起来不像在寻找出路,而是一步步走向绝境。 水道一直比较狭窄,直到尽头才突然变宽,足有二十多米。 我到达尽头就绝望了,水道是个死胡同,前方已被岩壁阻挡,没有了去路。 木头撞上石壁,在水面不停旋转。我和大眼妹两人沮丧地对望着,一言不发,内心却如虫咬一般难受。也许,游回去是唯一的出路,但漂流了两三个小时,游回去至少也得大半天,还要忍受沿途无尽的黑暗和潜伏在水中的莫名可怕生物。(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4节 非我族类(下) 我意识到我们的选择出现了错误。当初还是应该逆流而上,而不是水流?32??下,那样才能一步步靠近地面,也就是那群金甲力士将我扔进来的地方,现在后悔也晚了。 正当我心烦意乱之时,蓦然发现远处微光里,一条白花花的蛇正向我们游了过来。 我手一哆嗦,那段圆木失去了平衡,两人差点滑入水中。我这才发现水深已经完全够不着底,万一掉下去可是件麻烦事。 两人配合不够默契,都想重新抓稳圆木,却弄得圆木像水车那样不断快速翻滚着。那女子比我镇定,先用力推开我,然后将圆木固定,再让我抱住,这样两个人都算稳住了l 其实我倒并非胆小,只是对蛇这种生物有着先天的恐惧,因为小时候曾被蛇咬过,被折腾的够呛。 那蛇在离我们十多米远的时候忽然消失不见了,可我感觉到它正向我们游过来。 等待未知的攻击是一件令人倍感煎熬的事情。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十多分钟过去了,河道里寂静无声,蛇始终没有再现身。我无法想象大眼妹孤身一人,在没有亮光的地下河道里如何生存下来,先不说环境的可怕,就单那种恐惧和孤独感就足以致人于死地。也许人真的陷身绝境时,一切不可能自然也变成可能了。 我望着大眼妹,这个女人的眼睛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特质,仿佛这一切本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我甚至还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觅到一丝满足,也许我的出现令她不再孤独。 四周一片黑暗,全靠耳朵领会那水波荡漾和水珠滴落河面的声音,不时还有几只不知名的虫子飞过。我似乎回到了小时候,老唐头带我在山洞里训练耳力和听觉的情形。 此时,我感觉到水波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就像一大锅水煮开了似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难道是这山洞要坍塌了? 那女子也害怕起来,紧攥住我的手臂。我瞬间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应该保护她。 于是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怕,我下去看看。”说着一头栽进水里。与此同时,河水翻滚起来,形成一个小漩涡,将我吸向河底,我大惊失色,但很快又有一股水波冲上来,将我掀到水面。 当我再次潜水河里时,突然发现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悄悄隐退到一旁的黑暗中。我悄悄跟上去转了一圈,竟然追丢了,不过同时也发现原来这河道并非死胡同,在岩石的底部有一个巨大的出口。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加上水下视力模糊,没有看清楚这个庞然大物究竟为何,只是知道体型十分巨大,希望不会主动攻击我们吧。 等我浮出水面的时候,发现自己离开原来的地方已远,见不到大眼妹,不禁大喊:“大眼妹,你在哪里?大眼妹……” 然而,四周除了哗哗的水声,没有任何应答。 难道出了意外?是那个模糊的巨影吗? 虽然大眼妹不是人类,但毕竟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救过我一命。我心中焦急,正想游回去寻找,不料肩膀上被轻轻一拍,回头望去,只见大眼妹那惨白的面孔离我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湿漉漉的长发从诡异的脸庞两边散落在高耸的胸脯上,诡异中带着几分性感的刺激。 我苦笑道:“你怎么不说话?我可喊了你半天啦!”话音一落,才想起她不会说话,于是用手指了指河底,意思是那里有出去的路。 她跟着我潜入水底那个通道,一直游了四五分钟还没到达河面。我感觉气不够用了,窒息的厉害,正想游回去再想别的办法,可大眼妹执意不肯回去。 我只好再往前游了一分多钟,已经无法返回了,但是前方还是不见出口。我终于憋不出气,吞了几大口水,身子一软,就朝河底沉去,暗忖难道自己堂堂一代白龙门阴阳师,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地下暗河里了?也许几千年后这里被发现,自己会以一副骷髅标本的摸样被导游讲述着…… 就在这时,一张小嘴咬住了我的嘴巴,并灌进来一口气。我猛的吸了一口,感觉肺里舒服多了,顿时抱着那个身躯猛吸起来。 那身躯轻轻一挣后便仍由我抱着,随即带着我往前游去。 过了二十来米,头顶上方的岩石消失了,我俩同时钻出河面,一股久违了的清新空气钻入鼻中。 我松开大眼妹,只见她那张古怪却不失美丽的脸庞竟露出一丝羞涩。我知道刚才为了保命有些失态,当下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她的目光从我脸上收回,指了指我身后,那里岸上隐约有一片建筑群,隐约射来一道白光。 有光就有意味着有人,有人就意味着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 我激动之余将大眼妹紧紧抱住,低声道:“别出声,我们悄悄游过去,看可不可以出去。” 我们两个如今身处在一片巨大的湖面上,那建筑群看似不远,实则比我想象的要远的多,游了大半个小时才来到岸边。 岸上是一大片古色古香的建筑群,宛如汉唐时期的古堡要塞,期间夹杂着许多小矮屋,却未见到有人出入。我们悄悄上岸,潜入一侧的堡垒边门,想要看看有没有守卫在,是否能够进去。 没有守卫。 然而,就在我前脚想要跨进去时,头顶上蓦地传来一阵吆喝声,我俩想要隐藏却已不能了。 一道强光从右上角射来,刺的我睁不开眼睛,朦胧中见到十几个黑影朝我们冲了过来,紧接着我感到两根物件捅到我身上,传来一阵剧烈的麻痹感。 此时,也许是危险激发了我体内的潜能,一股久违了阳炁从丹田气海处升腾而起,迅速衍伸向四肢。 两道雷电透过双掌而出,我清晰感应到面前那几个黑影被雷电轰得往后抛跌,于是回头对那女子喊道:“快跑!别……”可惜话未说完,我脑袋上挨了重重一下,登时晕死过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5节 天宫(上) 我醒过来时,一名大汉正在拍打我的脸。我起身反抗,却又被粗暴地按?32??椅子上。然后我发现自己被一副金属镣铐反铐在椅子上。我颇为惊惶地四下张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阴暗的小房间,只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孔。 这里的布置充满了现代与古代的结合风格,令人感觉怪怪的。尤其面前站着两名白衣大汉,论相貌与先前看守我的那些人有些不同,倒是与大眼妹有七分相似。大眼妹的待遇比我好,没有被反铐在椅子上,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是同类的缘故。 此时,她正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呆呆地望着地下,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还是有别的打算。 由于先前游泳一直没停,消耗了不少水分,此时赶到又渴又饿,便问道:“这是哪里?能给我点吃的么?我渴啊,给杯水也好!” 那大汉倒是会说人话,而且还是标准的普通话:“还想着吃的喝的?给我老实呆着!” 我没好气道:“都是文明人,能不能客气点?我又不是犯人!” 大汉嘿嘿冷笑道:“你的确不是犯人,可你比犯人更可恶!老子生平最讨厌你们这些猴子!” 猴子? 他为什么叫我猴子?难道我和他们果真不是一个物种?而且瞧他们对我们这个物种的蔑视,似乎比我们更早进化成智慧生物,也许一直看着我们进化。 本以为他们都是些妖怪,如此一想,心中多了几分好奇,不由得脱口问道:“我是猴子,那你们又是什么?” 那大汉以为我在反诘他,又甩了个巴掌后傲然道:“就凭你这只猴子也配问这种问题?我们当然是神!统治天地的神!” 我吐出一口鲜血,仰天大笑:“神?你丫神经病吧!我明白了,你们全都是畸形儿,从小自卑自怜,所以性格都变得极度扭曲起来。神?哈哈!” 那大汉啪的再一个巴掌重重甩在我脸上,怒道:“阶下囚还敢乱说话!看我不抽死你!”眼中充满了仇视的目光。 此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雷敏。 她赶紧喝止了那名大汉,并示意他俩松开我腕上的镣铐。 那两名大汉看起来与她并非一路,不过地位显然比她要低的多,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后却不得不为依言为我打开镣铐,然后悻悻地退出了房间。 雷敏将一个古色古香的食盒打开放到我面前,里面都是些好吃的菜和饭,还有一大陶罐,不知是水还是酒。拿起来一尝,竟然甘甜冰凉,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饮品。 我也顾不上许多,正要左右开弓大吃大喝,忽然想起一旁的大眼妹估计也饿了,便拿了根鸡腿冲她比划了一下,问道:“饿吗?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 大眼妹摇了摇头,显然没有半点食欲。 雷敏望着她疑惑道:“她是谁?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我一边吃一边讲事情的始末大致说了一下,雷敏听完后叹息道:“当时没想留你一命,没想到天尊还是那么仇视你们人类,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你最好离她远一些。” 我见雷敏望着她的眼神颇有些不善,问道:“为什么?” 雷敏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岔开话题道:“我有些后悔带你来天宫了。” 我道:“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称呼我为猴子?” 雷敏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在脸上一抹,然后淡淡道:“你再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不知有什么想法?” 我抬头一看,登时吓了一跳,不知从何时起,雷敏的相貌也变得和那些人差不多,眼睛更大,耳朵更尖,嘴巴更小,下巴也更为尖细修长。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道:“原来你……你……” 雷敏叹道:“为了在人间行走方便,我不得不换上和你们相似的容貌。你若看我现在的脸不顺眼,我可以为你改变一下。” 我忙道:“不,这样挺好,挺好……不过,你们究竟是什么?是外星人吗?还是……”我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下面的字眼。 “外星人?呵呵,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不过答案并不是。”雷敏倒是干脆,直接说道:“是神。几千年来,你们人类心目中的神。而这里,便是神居住的天宫。” 这话由她口中说出来,自然与那些大汉不一样,我不禁脑袋“嗡”的一声炸开,半天还没回过神来,“我无意冒犯,不过你们凭什么说自己是神?就凭你们长得和我们不一样么?我见过你战斗,见过你流血。你们的能力的确比我们大部分人要高一些,可终究还是有血有肉的生命。” 雷敏柳眉一蹙,打断了我的话:“我们出现在这个世上的时间远比你们早得多。这片大地原本是属于我们的世界,后来因为发生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我们被迫避入天宫,不过你们人类数千年来的文明进程都在我们眼皮底下发生,从未脱离过神的监控。” 我想到这句话中有一个破绽,冷笑道:“既然地球原本是你们的家园,你们的能力也一直比人类高,为什么不夺回?” 雷敏欲言又止,片刻后冷冷道:“我来这里并非和你争论一些无聊的话题。我已再次面见天尊,让她在待会的紧急朝会上再见你一次。或许,她会对你从轻发落。” 我摇头道:“先谢谢你,不过不用费心了。她如果肯放我,也不会将我扔进那个鬼地方。” 雷敏道:“这一次不同了。是天尊主动召见我,并问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眼下正是天尊用人之际,我想……” 我捕捉到她话里的一丝不寻常,问道:“用人之际?什么意思?” 雷敏道:“天宫内派系林立,并非铁板一块。几大家族都在明争暗斗,我所在的雷氏家族是天尊这一系的,而她目前最大政敌就是灵家的族长灵修。”(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6节 天宫(下) 她见我眉头皱起,不禁微微一笑:“这些关系暂时说给你听也听不明白?33??日后你自会明白。” 我心想这天尊草菅人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这灵修为人如何。 遐思间,大眼妹忽然发出一阵声响,不知在干啥,我想起她目前的处境,问道:“能不能将她也放了,至少好生安顿一下。那洞窟里啥都没有,只有一堆死人骨头,她好歹也是你们同类,一个女孩在呆在那里真可怜。” 雷敏闻言转身,盯着我道:“死人骨头?” 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说道:“对啊,就在一条地下暗河边上的洞窟里。” 雷敏闻言一颤。 我看在眼里,问道:“你怎么了?” 雷敏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走吧,时间也不早了,天尊还在大殿上等着。至于她,暂时先留在这里,我会给她好生安顿的。” 我见她神色略有古怪,正想追根究底,却见她已旋风般走出屋子,我也只得跟了上去。 这一次,殿堂亮堂了许多。 步入殿门后,两边立满了身穿各种服饰的人,均长着一张有别于人类的脸庞。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炁息充盈向外散发,在大殿上形成一股挥之不去的缭绕雾气,宛如真仙,此时却在心底平添一种更为诡异的气氛。 他们一见到我后无不脸上露出愤怒表情,若非有雷敏在旁,恐怕就要把我一口给吞了。 我倒也不畏惧什么,冷笑一声,跟在雷敏身旁挺胸抬头大步朝前走去。 雷敏在一尊雕刻着九条舞爪金龙的华丽宝座前停了下来,随后一起屈膝跪着,低着脑袋向那宝座恭敬说道:“禀天尊,白龙门阴阳师李正带到。” 九龙宝座上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本尊知道了,你下去吧。” 我仰视台阶上方,端坐在九龙宝座上的普化天尊,心中大为惊讶。本以为这天宫的领袖必定是个高大威武的汉子,没想到竟然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子。 她的美与雷敏的少女青涩有所不同,是一种融合了权势与成熟的女性魅力。她那钟天地灵秀之气的无暇容颜,配以一头乌黑秀亮的如瀑长发,九天星辰般深邃明亮的眼眸,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不论在什么时候,这位高高在上的群神领袖总是那么令人百看不厌。那不仅是外表上的完美,更是气质上的。我不知道天宫是不是男尊女卑,但这种强势下的女性更容易引起男人的遐想。不过,想起她之前问也不问就将我扔进雷窟等死的情形,心中颇为不忿,冷哼一声,挺胸立于阶下,看她如何发落。 普化天尊见阶下的我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冷冷道:“不愧是阴阳师,果然是人类之中的精英,竟能在雷窟中存活下来,本尊真是小看你了。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听到她语气冰冷,竟不将人的性命当做一回事,心头火气,正要怒斥她几句,却被一旁的雷敏及时扯住,她上前一步,连忙将我生还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话中不乏替我求情之意。 普化天尊一字不漏地听完后将视线投向我的面庞上,问道:“事情果真如此么?” 我朗声答道:“落在你们手里,早晚都是个死,有什么好胡编乱造的?” 普化天尊道:“依照天宫律法,进入雷窟不死者,当赦免一切罪责。李正,从今天起,你……” “慢着!”天尊话说一半被人打断,话说一半,忽见人群中走出一名俊伟高挺,颔下五缕髯须,极富魅力的中年美男子,雷敏说他就是与天尊作对的灵家族长灵修。 此君一出,立刻吸引力殿内众人的目光,就连普化天尊都十分客气的说道:“灵族长是否有话要说?” 灵修上前几步,也不行礼,而是神态倨傲地望着普化天尊道:“我的确有话要说。” 与灵修不同派系的天宫中人见了无不眉头微蹙,就连我看了都觉得这老小子太没礼貌。不过天尊都没有发话,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普化天尊似是对此早已习惯,当下淡淡道:“但说无妨。” 灵修道:“天宫是何等重地,被这种猴子染指,岂能说了就了?” “那依族长之意?” “杀。” 雷敏急道:“他是被我带入天宫的,要杀他先过我这一关!” 灵修眸中闪过一丝厉芒,冷笑道:“别以为你是雷家长女,我就不敢动你。就算你爹在场,也不敢跟我如此放肆。这就是你们雷家的家教?” 雷敏被他气势所震慑,情急之下说不出话来。 我见状开口说道:“你不问情由便要杀人,又咄咄逼人吓唬晚辈,你这家教倒是挺不错的嘛。” 灵修估计从未被人如此当面训斥过,当下脸上闪过怒色,一个闪身掠至我面前。 那身法之快,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天蛾人身法够快了,与之相比就像个不会走路的娃娃似的。 眼看灵修就要出手,却见一道白光闪入我俩之间,阻隔了灵修的霸道雷劲。 定睛望去,那白光正是普化天尊。 这天宫的一切都太过诡异,就连他们的速度都如此匪夷所思,我浑然想不到原本还要我性命的普化天尊会出手救我,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她需要的东西? 我相信事情绝非雷敏所说的那么简单,因为在场每一个人的修为几乎都不在我之下,有不少甚至比天蛾人还要高上几个级数,譬如面前的灵修。我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普化天尊拉拢的。 见天尊出手,灵修也只得作罢。 普化天尊淡淡一笑:“今天大家就先议到这里,退朝!” 灵修冷哼一声,转身朝殿外走去。 我心情复杂地正要退出殿外,突然间耳边响起了普化天尊的声音:“今夜子时,请于大殿一叙,本尊恭候李先生大驾光临,请务必准时赴约。” 霍的一转身,却见殿上已不见普化天尊的身影,不过那声音的确是普化天尊的,只好带着满心疑惑离开了大殿。(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7节 雷神(上) 我很奇怪为什么普化天尊会在自己退出宫殿的那一刹对自己说了这么一?33??莫名其妙的话,而且那句话好像是“专门”对自己一个人说的,而周围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听到。 令我更为奇怪的是,自从回到雷敏给我安排的那间屋子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问守门的大汉,他们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警觉。 子时,我依约来到山脚下,早已有一头风虎等在那里。那名金甲力士骑着风虎将我带到峰顶的宫殿门前后便顾自退下了。 我带着满心疑惑步入敞开的殿门,走到殿中央,圆月下一个婀娜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正是雷敏。 我虽然心头惊讶,不过此时像是见到了亲人般脱口喊道:“雷敏!” 雷敏没有说话,而是朝我微微颔首。 走近雷敏身前,我这才发现与雷敏并肩而立着的普化天尊。 此时的她身着一件洁白的长袍,没有了朝会时的华丽,在月华的阴照下散发出淡淡的,高贵得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光芒。 明知对方是将我置于死地的人,可不知为何,此时我心中早已对她打消了恨意,先看了雷敏一眼,旋即礼貌问普化天尊道:“不知天尊连夜召见我有什么事情么?” 天尊回首淡然一笑,用那充满了魅惑的眼神盯着我,仿佛要看到我的内心深处,顷刻后方才问道:“你还在怪我先前将你扔进雷窟么?” 我苦笑道:“任何人面对这样的事,恐怕都难以在一时之间释怀吧。我想天尊你对人类有偏见在先,对于我有这样的举动也丝毫不为怪。不过,若要我当做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实在是很困难了,需要时间。” 天尊哑然道:“你这个人倒不失坦诚。” 我丝毫不让地迎上她的目光,望着她那张与人类美女有些相异,却丝毫无损美丽的脸庞,皱眉道:“天尊若要我打消疑虑倒也不难,请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天尊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这里是天宫,而我们是居住在这里的天神。我是九天应元普化天尊,也就是你们人类传说中的雷神至尊。” 我闻言失笑道:“如果天尊仍旧当我是三岁小孩的话,那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天尊沉吟不语。 雷敏插话道:“李正啊,天尊有什么必要同你说谎呢?我们的确就是你们人类传说中的雷神,几千年来看着你们人类从蛮荒进入文明。其实,不止是我们,这片大地上的神灵多的超乎你的想象。就连地球的空间也绝非你们这一代人类认知的样子。你的能量的确很高,但是鉴于整个人类的认识太过浅显,所以很多东西你还无法明白。不过,我相信不久之后你就回领悟。” 我仿佛有些明白了,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地球上曾经出现过许多次文明,而你们就是其中一个?那我不明白,既然你们拥有如此发达的文明,为何会在地球上销声匿迹?” 天尊道:“你还是没有明白,你的认知建立在你们人类所谓的科学现实上。我们是与你们人类完全不同维度的高智慧生命,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神,绝非你所谓的史前文明。这些你日后自然会明了,今夜召你来是有别的要事商量。” 我听到最后一句,不禁心头有气,语气冰冷道:“在下并非天宫中人,岂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雷敏闻言面上掠过一丝惊惶,正要说话,却听天尊道:“李正,本尊对你已经够客气了的,你可别不知好歹!我不妨把话直说,你若落在灵修一派手中是必死无疑,如今之计唯有与我合作,一同对付他们。” 我冷冷道:“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我一介凡夫,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天尊看得上的。” 天尊见我语气欢转,面色转而温和道:“想必你也都看到了灵修在朝会时的态度,看来《天异经》中的第一个预言终于要在天宫实现哩。” 我闻言一怔,普化天尊向我简单叙述了一下《天异经》中的一部分记载。 在第一批人类还未出现的亘古,大地本是一片山与海的世界。那时就连神也还未诞生,偌大的一片世界里,只有天顶那似是亘古永恒的日月星辰默默地陪伴大地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岁月。然而就在这万物之种还未能孕育发芽之际,一件本不该存在这世上的东西安然地立在天与地最为衔接的昆仑山上。 随后,不知何年何月,第一批神在昆仑出现。被后世称为“昆仑神”,他们中最具智慧的首领被称为“王母”。(说到这里时,我忽然想起了那个遥远的西王母国,可天尊得知后说西王母国和王母是两码事。) 昆仑神在惊叹天地造化之余发现了这件本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东西。那是一块刻满了密密麻麻符号的大石块。没有谁能看懂这些符号的含义,即便是王母也不例外。 随着岁月的推移,不知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位以一种独特方法开启并解读了这块大石头上信息。然而,随着石块秘密的逐渐被破解,他心中的惊奇已被随后而来的恐惧所替代。 他为苍天流泪,为大地悲伤,为一切即将注定发生,却无力改变的痛苦事实而饱受煎熬。他从此缄默不语。 无论谁来问他那块石头的秘密,他都保持沉默。 为了永远地保守这个秘密,他离开了昆仑,来到了位于大陆背面的一处万年冰原之中隐居,以躲避众神的追问。直至有一天,他的生命也将走到了尽头。 也许是不想让这个秘密随着自己的死亡而烟消云散,在临终前,他一反常态地将这个秘密刻在一批巨大的石像上,随后阖目长逝,与大地同眠。 风流云散,沧海桑田。 一代又一代的新神族取代了老朽的旧神族,就像世上没有不落的太阳。(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8节 雷神(下) 又一支新兴的神族以更为强大的力量驱逐了原本占据昆仑的旧神,他们?33??为善用雷电之炁,而被称为“雷神”。其首代领袖,也就是天宫的第一代普化天尊,在一个机遇巧合下发现了其中一尊石像。 和那位能读懂石上信息的先神一样,他也为自己所解读到的信息所深深震撼,并且在生前大力寻找剩下的那批刻着信息的石像,可惜从此再也没有找到过。 于是他将那块石头上的文字和自己领悟到的信息灌注入一枚陨石内,而后每一代普化天尊都会在天人五衰前将体内所有的能量都灌注进去。 后来雷神一族被新崛起的神族所取代,那一代普化天尊带着幸存的神民和这枚陨石离开大地,遁入天宫。 千万劫以来,这枚陨石内部蕴含着无数代天宫第一流高手的炁,谁拥有它等若拥有了大半个天宫。灵修的兄长是上一代普化天尊,他于兄长天人五衰之后并未交出陨石,而是私藏起来,日夜苦思冥想得到其中能量的奥秘之法,其野心昭然若揭。 当普化天尊说到这里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望着我道:“若再多拖延一些时日,灵修得到这枚陨石能量的可能性就越大,我想你帮我去盗来这枚陨石。” 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失笑道:“你让我帮你去偷那陨石?你堂堂普化天尊门下那么多神仙,竟让我区区一个凡人去偷?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普化天尊道:“我若有其他办法,也不会想到让你帮忙。这天宫历来禁止外人进入,灵修在陨石外设置的法阵也都针对我们雷神一族的体质,对你这人类毫无用处。灵修在朝会上一力要求处死你,便是基于这点原因。他绝没想到雷敏会带一个人类进入天宫。” 雷敏此时说道:“当时我只想留下他的性命,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对天尊有所帮助。” 我道:“既然如此,天尊大可以下令把他捉拿起来啊!” 普化天尊还未说话,雷敏已经说道:“灵家掌握了天宫内半数以上的武装力量,你去给我抓个看看!” 普化天尊道:“灵修麾下的五千天兵占了整个天宫武装力量的三分之二,加之多年苦心经营,人际脉络亦颇为繁复,朝野内根深蒂固,就连我也要对他忌惮三分。要捉他,谈何容易!李正,我知道你此刻并不心甘情愿,不过,你可知道我这座天宫建在何处吗?” 我正在心中盘算,没想到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随口问道:“建在何处?” 普化天尊将手轻轻一挥,那宝座后面顿时出现一副巨大的屏幕,从上面可以俯瞰到一大片建筑的情形。 她将手再一挥,屏幕比例迅速放大,清晰露出天宫所在,竟是在这篇建筑的中央偏北的角落里。 我问道:“这便是整个雷神族聚居地吗?究竟是在哪里?” 她没有回答,而是右手再一挥,整个屏幕的比例飞速变换,最终定格在一片漆黑中。透过那个漆黑,依稀可以见到建筑群变成蚂蚁似的一个小点。 我脑海飞转,赫然道:“我先前猜的没错,这天宫就是在太空之中吧!” 话音刚落,一条巨大的身影从屏幕前游过。 我认得它!随后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先前在一部纪录片上看到过,这种生物只会出现在海底八千米以下的神秘世界里。 我不禁骇然道:“难道天宫在海底八千米以下?” 普化天尊微一颔首,赞许道:“不愧是阴阳师,有点见识。至于为什么,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仅凭你的力量是无法离开这里的,等你完成了任务,我会安排让你离开。并且亲手毁了这里。” 我一脸懵懂道:“毁了这里?为什么?” 普化天尊道:“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幽冥十三劫的位置,其中一个就在东海某处吧?你刚来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这里的炁息有些熟悉?对了,忘记你的思感已被我下了禁制,我这就放开你,你可以感受一下。”说着在我身上一拍。 我顿时感到浑身一震轻松,原本失去的法力也渐渐恢复。 思感延伸,果然察觉到这里是幽冥十三劫的其中一个劫点,愕然道:“陆吾真是神通广大,竟能在天宫设下劫点?” 普化天尊点了点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陆吾竟将幽冥十三劫设置在天宫里,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够猜到天宫里是谁在与他合作。” 我道:“灵修?” 普化天尊点了点头,“天宫的能量已经不纯净了,也许你的到来只是一个契机,无论如何我都会毁了这里。” 我道:“毁了这里,那你们还能去哪里?” 普化天尊哑然道:“你不会以为我们雷神族就这么一座海底城市吧?这里只不过是我们的首府。制住灵修之后,我会下令将城中人口迁徙到最近的一座城市中。你觉得这笔交易如何?” 我沉思片刻,问道:“你真的会毁去这里?” 她傲然道:“我普化天尊说话从来算数。” 荒雷平原是天宫九大平原中最大也是最富饶的一块。因为传说此处是灵家先祖的居住地,所以理所当然地成了该族亘古以来的居所。 与天宫内的其他宫殿府邸不同,灵修所在的府邸位于一大片谷地中央,不知是何缘故。 我匍匐在谷地东侧的一个矮坡上,尽量屏住呼吸闭住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以防不经意间泄露的炁息引起巡逻兵的注意。 从山坡上俯视下面的山谷,肉眼所见之处尽是一片灯火通明。一座外形四四方方的宫殿几乎占据了整个谷地的一半面积。 宫殿内,成千上万间建筑物鳞次栉比地耸立其间,街道沟渠纵横交错,房屋设备一应俱全,与其说是座府邸,倒不如说成是座巨型城堡。 我心叫糟糕。 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贸然深入如此规模巨大的宫殿内,就算能避过重重守卫,恐怕也会迷失在这巨型迷宫中吧。 不过,眼下已是箭在弦上,也只好听天由命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59节 天宫盗宝(上) 我从怀内摸出临行前雷敏所赠的一枚贴身翠玉,触手处再度传来那温软?33??腻的动人质感。想起此玉还残留着她玉体的温度和芳香,心中蓦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据她说,这是雷氏一族相传的宝物,由其家族第一代族长雷乾采昆仑山的雷碧玉而炼成,是一块拥有法力的神玉。 我自嘲似地摇了摇头,依照雷敏所传授的方法,将意念透过掌心输入玉内。 刹那间,翠玉宛如活了一般散发出一圈淡淡的绿芒。 我将它重新放入怀中,一股有若实形的暖流传过肌肤充斥在全身大小各处经脉穴道中,那种无比舒服的感觉,令我舒服地差点呻吟出来。 就在这一刻,奇迹发生了。 我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在眼前慢慢地消失了,接着是脚,旋踵连身体亦看不见了。 换言之,自己果真隐形了。 这是种异常奇妙的感觉,明明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但又能清晰地感觉到周遭的一切和自身的存在。 乍见神玉的这功能,我不禁对此行成功的信心又提高了几分。 听普化天尊说,眼前这座宫殿叫“星汉宫”,象征着银河,期间错落有致的建筑分别以银河中的星座来命名,由此可见灵氏一族的野心远非取得天宫的统治权那么简单。 星汉宫有东、西、南、北四处宫门,每处宫门有三个子门,而每个子门下又有九九八十一名手执不同形状武器的卫士把守着。 粗粗一扫这些卫士的炁息,我发现他们的战斗力远远不如雷敏,甚至连山顶上看守自己的那四名白衣大汉都比他们要高上许多,看来天宫神兵也并非如自己先前想象的那般可怕。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宫殿。 行至其中一名宫门卫士身前时,他似是发觉了什么一样,眼神四下张望搜索起来。 我心中一紧,随后又见那卫士眼神颇为失望地回到远处,像先前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的同伴。我心情一松,赶紧加速穿门而入。 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四周的房屋内却全燃着灯火。若非事先已知道,这时分众神民要静坐吸纳月光精华,此情此景当真诡异莫名。 我依照普化天尊所指点的方位悄悄摸至宫内一处位于中央位置的豪宅旁,那里便是灵修的居所“灵府”,而他此刻应该就在府内的“九天塔”中静坐吸收月光精华。 虽然处于深海,但比起整个地球的半径来讲,海平面以下一万米的地方还是浅了些,日月星辰的能量会毫无阻挡地抵达那里,只不过途中会被海水分解掉一大半,而这损失的一大半能量则改由附近的火山地热供应。 所以,天宫众神所谓的吸收日月精华,除了吸纳来自宇宙的能量射线之外,还吸收地球之母本身的能量。 高逾五米的朱红色围墙内,一座极具标志性的九层高塔耸立在暗夜下,不用说便也知是灵修用来吸收月光精华的‘九天塔’了。 遥望塔顶,我忽然自心底生出一种被偷窥的可怖感觉。 难道灵修这时分竟然没有像往常般静坐纳气,自己的行踪被他发现了? 这感觉一闪而逝,我暗笑自己做贼心虚,可心中却提高了几分警惕。 门前立着四名挎着腰刀的银甲武士,尽管大门半开,我谨慎之下还是选择了穿墙而入。 借着塔****出来的灯光照耀,我瞧清楚眼前是一块方圆百丈的开阔地,地面四周林立着数十面绣着星斗纹案的旌旗和不下百只兵器架,显是演武场一类的地方。 我穿过演武场来到了后花园中,忽见两名身着青衫的年轻侍女端着两只不知盛着什么东西的食盘从圆门处款款走来。 只听得其中一名侍女说道:“灵帅也真是的,什么时候请来了这么一位希奇古怪的客人,什么不好吃,偏偏要生吃猪肠牛肚。这里可是天宫,哪里有这些肮脏龌龊的东西?唉,说不得只好明天浮上深渊,去人间弄一些回来了。” 另一个悄声接道:“我听小武他们说这客人好像是从人间来的什么使者。这家伙天生血腥好杀,逮什么吃什么,想想也恶心。嘘,咱们别说了,赶紧把这东西给那客人送去。免得送去晚了又像昨天的小玉小红般受罚了。唉,好端端的两个姑娘家也不知道给发配去了哪里,临行前连见也不来见咱们一面。” 我听得心头一讶,心想难道是张小凡他们找到这里来了?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只有亲眼去看一下了,当下悄悄地尾随在这两名侍女身后。 穿过蜿蜒曲折的庭廊,两名侍女在一幢两层高的房屋前停了下来。奇怪的是这房屋不像周围的房子般燃着灯火。 其中一名侍女上前敲门道:“尊敬的客人,您要的晚膳送来了。” “知道了,门开着,你们送进来吧。”门内传来一个破锣般难听的声音,并非我熟知的人。两名侍女听得秀眉一皱,最后还是依言端着食盘推门而入。 我原本想扭头就走,可一想既然来了好歹也看上一眼,没准还真是来找我的呢?我又怕打草惊蛇,并未立即跟进,而是候在门外,欲待两名侍女走后再作行动。 岂料两名侍女走进去后没多久,但闻一声低低的惨叫从门内传了过来,一闪而没。 那是两名侍女发出的叫声。 声音凄厉无比,在这泱泱神宫内,如不是遇上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事情,两名侍女绝不会如此不顾规矩地喊叫。 我心中微凛,仗着有翠玉隐身,旋身掠入门内。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沿着那两名侍女走过时留下的气息一步步朝屋内摸索过去。 蓦然,一阵吸食声从二楼的阶梯拐角处隐约飘来。 我似是想到了什么,当下不顾一切地朝那处飞掠过去。 接下来,在阶梯处他看见了最不愿意发生的一幕。 黑暗中,一只长相诡异,身长约莫有一米半左右的巨大昆虫正悬浮在阶梯上,伸出宛如苍蝇一般的胳膊左右手各抱着一具侍女的尸体。(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0节 天宫盗宝(下) 它从嘴巴里吐出一支长缘如钢针般钻入其中一名侍女的粉颈,一脸闭目享受的神情。它的背后长着两对蜻蜓一般的翅膀,每当它吸食一下侍女体内的血液,背后那两对透明的翅膀就会隐约变成鲜红色。 再看另外一名侍女,她已化为一具干瘪的僵尸,浑身血肉精华已被这怪物吸食殆尽,只余一张皮无力地耷拉在骨骼上。 这家伙我见过!一定在哪里见过! 啥时间,江西的冰雪山洞里那些被冰封的怪物在脑海浮现,这家伙似乎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霎时间,愤怒、羞愧、自责一股脑儿地涌上我的心头,如果自己早一步进来的话,也许就能及时阻止这样的惨事了。 不过,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那两名侍女就算不是天宫内的战斗人员,可毕竟是雷神一族的后裔,自打出生之日起就蕴含神力,说不定战力比自己还高。可她俩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被眼前这头巨型昆虫给收拾了,足见这昆虫的厉害。 我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小心翼翼地上前三步,在那妖虫正吸得起劲时呼啸一记右拳击向它的后背心处没有甲克保护的地方。 那妖虫耳目倒也颇为灵敏,听见脑后风声响起,忙丢下怀中美味,回身举手格挡。 刹那间一只比普通人手掌还要大上少许的爪子不偏不倚地扣住我的右拳。 妖虫眼见面前空空如也,没有半个人的影子,不禁含糊吐出一句我听不懂的语言,似乎在喝问“是谁”。还未来得及吸入喉内的鲜血随着这一句顺嘴缓缓流下。 对方手掌处传来一股强大到根本无法抵御的力量,几乎快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暗叫一声不好,意念过处,一道掌心雷透掌而出,直轰向面前的妖虫。 那妖虫大吃一惊,不过它反应极快,连忙侧身一避,堪堪避过这夺命一击,不过右边的两只翅膀被雷炁给切断了。 那翅膀是妖虫身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剧痛袭来,它疼得差点昏倒在地上。 我也没料到这妖虫这么不济事,见机不可失,连忙抽出短刀朝对方身上猛刺。 短刀上蕴含着清微雷法的狂暴能量,妖虫眼前看不到人,即便战斗力再高,此刻也犹如盲人摸象,顷刻间便被我一匕首刺入体内。 滋滋…… 它的体内涌起一道道小型闪电,紧接着整个爆裂开来,还好声音并不响,否则便要惊动了守卫。 我还有重要任务,不敢多作停留,抱歉地一望地上的两具尸体后,朝门外溜去。等有人发现这妖虫被杀也是天明之后的事情了,跟我再无任何瓜葛。一想到灵修看到妖怪使者被杀后那暴跳如雷的嘴脸,我就禁不住想笑,心中涌起一股复仇似的快感。 来到楼外,我防空心绪,摒弃杂念,心中蓦地升起一个警兆。 在附近有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大到超乎人的想象。即便有法阵或者结界一类的东西阻挡着它的炁息,却也无法做到完全不散发。 这天宫中若有一件事物拥有如此巨大能量的话,必定就是那枚陨石了。 我顺着这股炁息一路寻摸,来到中央偏西北角的一幢五层楼阁前,炁息正是从楼顶散发出来的。 整个楼阁被另一股强烈的能量所包围,这就是灵修设下的结界了吧。 也许这股能量对雷神族人有所伤害,所以这一处没有设置守卫。我毫无阻挡地进入楼阁,来到顶层,那里果然摆放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陨石。 此时,这股能量已经充斥着整个房间,到达了前所未有的极限。 触手处,一片冰凉舒爽的感觉划过掌心,仿佛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动力。我连忙将它用一块布包好放入怀中,以阻隔这股冰冷侵袭我的身体。 出了楼阁,按原路返回,正要攀墙而出,蓦觉四道凌厉异常的劲风自己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同时袭至。 这四股劲力之间配合得相当完美,不仅封死了我的退路,更令自己油然生出一种无可抵御的颓败感觉。 然而,我连日来与众多高手动手,此刻早已非吴下阿蒙了。我当下面容敛去悲喜,心境立入古井不波之状,并以超越常人的灵敏思感迅速判断出四道真炁攻击力度和行进速度。 脑海中灵光一闪,立时将突破口的目标锁定在正后方。 我凭思感在电光火石间一下子就辨认出他是四位神兵中真炁最雄浑,却也是蓄气最慢的一个。 果然,四人同时发难,掠至中途时那人落后了其他三人一步。 我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足尖微微一点地,笔挺的身形宛若一支利箭般向后疾标而出,“清微雷法”透过短刀滚泄而出,重重地斜劈在那人手中的狼牙棒上。 时光飞逝,人类社会的科技在随之不断变迁,可天宫的武器还停留在冷兵器阶段。究竟是他们神力过人,不需要科技的辅佐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想,如果这时候对方手中拿的是四把半自动步枪的话,恐怕我早成筛子了。 这一招来得太突然,变化太快。 那大汉真炁蓄至一半时被外力截断,原本积蓄起来的真炁顿时反噬主人本身。他纵然是雷神体质,可体内的经络穴道哪堪承受如此狂猛的真炁摧残,当即仰天一声惨呼,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原本防守严密至滴水不漏的圆阵立时打开了一个缺口。 我暗呼一声侥幸,赶紧施展奇速朝那缺口处射去,同时心中大惊,这四卫好像看得见自己,难道怀中这块玉对他们不起作用? 其余三人浑然料不到那大汉竟被我一短刀击成重伤,连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惊骇之下忙齐齐出手,务必要在我彻底逃出包围圈前将其拦下。 先前由于真炁被普化天尊禁制,对这些天宫大汉无可奈何,如今禁制已解,我发觉自己的实力纵然比不上普化天尊和灵修那一级数的神君,却也在一般神兵之上。心中暗忖,难怪雷神一族在遁入海底之后并未重新席卷大地,仅仅天下佛道两门之中的修玄高手,就不下数十万,再加上现代科技武器的运用,他们也只好乖乖待在海底了。 看来神与人之间的差别也没有我以前想象的那么大,只是不知像这样的神族究竟还有多少?(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1节 行迹败露(上) 那些大汉虽非天宫第一流的高手,可是能被灵修派来守卫中枢要地,也绝非浪得虚名,眼看我就快逃出门外,一条软鞭如眼镜蛇般蜿蜒袭至脑后,它的主人是一名身材矮小,却十分灵活的神族。 “小贼!这就想走么?”小个子阴桀的声音幽幽传来,软鞭如跗骨之蛆般尾随而至。 我自信眼下的修为在他之上,不过也不敢托大,半空中右臂向后一探,化掌为抓,正好抓在鞭梢上。 与此同时,肋下突然袭来一阵阴柔之气,我心叫不妙,连忙闪避一旁,却不料另一并长剑刺了过来。 闪避不及间,我肋下中了重重一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剑风迫面,我的右手正抓着鞭梢,左半边身子被阴风侵入,如坠冰窖般好不难受。情形危急间,我气贯双足,身形往下一沉,如桩般牢牢地钉在地上。 余下两名大汉的修为离我相差甚远,论实战经验更是不如我,当下收拾不身形,从我的头顶上方穿越而过,片刻后方才在半空中一个旋身,朝我再度刺来。 孰不知,我早已趁机默运劲力,将一口淤血逼至喉咙,化作两标血箭以两名守卫难以看清的高速呼啸射出。 两名守卫但觉眼前一片血雾,来不及躲避间只得抬手去挡。 我趁机挣脱束缚,手中短刀运转如飞,闪电般在那两名守卫胸前要害连捅十数下。 两人眼中的瞳孔收缩,连一声喊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地立毙。 使鞭大汉见我口中喷血,还以为我受了致命创伤,当下心中暗喜,再度施展软鞭缠住了我,同时手腕趁势陡的一翻,自鞭梢上产生出一中不断高速旋转的阴柔之劲。我只觉得触手处突然变得滑腻无比,一个抓捏不住,借势滑近的鞭梢在他的肩头处刺出一个窟窿,鲜血汩汩而下,浸染半边衣衫。幸而他反应快捷,及时避开要害,当下受的只是些皮外伤。 那大汉暗叫可惜,他忌惮我武功了得,当下也不敢再贸然迫近。 行踪已经暴露,翠玉的功能也不再有任何用处,我索性封闭翠玉,显出形来。 我无心恋战,陡然加速前掠,头也不会地穿过大门来到门前的空地上。 四条身影接踵越门而出,分占四角将我包围在中央。 脚步声纷至沓来,四下里涌出数十名手执明晃晃火把的灵家人马将我团团包围。 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出一位锦衣华服的青年公子。 他看来不过三十许间,中等身材,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对浑若昊天星辰的点漆黑眸。这对眼睛散发着一种异常绚烂的夺目光彩,我几乎可以断定,方才在府外感受到的那种窥视正是来自这一双眼眸。 他不是灵修,他是谁? 此人一出现,锁定我的四名守卫面上立时现出恭敬神色。 这人长相与其他众神明显不同,是标准的人类,而且样貌十分俊俏,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半晌后,我指着他的鼻子,赫然道:“原来是你……你是……” 那人潇洒一笑道:“本帅乃玉枢雷使院兵副总监邓伯温,你认得我?” 我心头一惊,但凡修习雷法的玄门中人没有未听过这个名号的。在道经雷部诸神中,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是雷部众神之主,掌管着一个极为庞大繁复的系统。其中大致归玉枢雷使院和玉府雷使院两大系统掌管。 玉府雷使院是雷氏一系,而玉枢雷使院则由灵氏当家,这邓伯温在神话传说中便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但凡学雷法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早在炎黄二帝时期,一个以邓命名的原始部落就已出现,它的位置就在今天的邓州一带。当时这个部落的首领叫邓伯温,曾在逐鹿大战前加入了黄帝一方的部落联盟,并力战蚩尤于逐鹿之野。传说,当时邓部落的人才很是标致,一个外部落的首领就问邓伯温:“你们那里的人为什么人才那么好?”邓伯温回答说:“我们邓氏部落里,不准近亲通婚啊!” 原来,那个时代的原始部落由于人口稀缺,一个血统之内的人可以结婚,这样近亲结婚的结果,造成人的智慧与仪表的退化,后代越来越丑陋。而在邓伯温的部落里,却不准近亲结婚,所以该部落的人一个个出落地很标致,智商也高。邓伯温的这种举措可以说对人类有一个划时代的意义,千百年来一直传为美谈。 没想到这传说中的神仙人物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而且还有可能成为对手,这简直是一场梦。 然而,这真的是一场梦吗? 我苦笑摇头。 邓伯温微笑道:“我知道你有本事,也知道你为什么而来。确实,若非守院的卫士偶然发现了万妖国使者的尸体,我们还不一定能发现你的存在。可是现在,你看看周围,还有负隅顽抗的必要么?念你是个人才,只要肯交出陨石,我会给你一个在玉枢府效力的机会。” 我没有说话,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在众神的包围下逃生。 邓伯温察言观色,继续微笑说道:“我听说你刚来天宫时,被普化天尊投入雷窟而侥幸未死。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会为一个曾置你于死地的人效力?她眼下不过是在利用你为她办事,等办完事之后,你多半是兔死狗烹的下场。” 我见包围圈几乎无懈可击,只得暂弃逃跑的打算,冷冷道:“你这番话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啊。” 邓伯温淡然一笑道:“本府与你可没有什么过节。所谓识实务者为俊杰。你若肯归顺玉枢府,在下保证日后不仅能修成正果,还能平步青云,成为天宫的中流砥柱。” 我瞧着他一脸诚挚,丝毫不露半点虚伪的表情,差点为其所动,不过所幸我天眼的功能及时开启,窥探到他的情绪波动,基本上是在忽悠我,心中暗骂,表面上却佯装露出深思的表情,半晌后方缓缓道:“你此话当真?”(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2节 行迹败露(下) 邓伯温正色道:“在下说话素来一言九鼎,你如若不信,在下可以当着你的面起誓。”话虽如此说,可隐约窥探到场中炁息的变化。 邓伯温的话似乎是某种暗号,场中诸卫士已暗动杀机。 我知道值此时刻,若有丝毫犹豫,必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当下毫不犹豫地施展清微雷法中的万雷术,将数百道雷光骤然从空中引至地面。 虽然这里是八千米以下的深海,可毕竟是雷神一族的地盘,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处建筑都充满了雷电的炁息,我的清微雷法的威力顿时也以数倍递增。 邓伯温道:“看来你心中已有答案了。”他眼中闪过惋惜神色,旋即被一丝冷酷所代替,右手一挥,身后群卫登时蜂拥而上。 只见一众卫士或刀,或剑,或掌,或腿,刹那间数十道凌厉的劲风刮起漫天尘烟向我滚滚袭来。 雷光毫无花假地打在众神身上。 不愧是雷神一族的好手,纵然雷电加身,也只被迫后退两三步,并无一人倒下,这还是加强了数倍威力的清微雷法,若是在地面上施展的威力,恐怕连毫毛都不能伤其半根。 慌乱中,我手中的雷击木打中了一名守卫的前胸,只见他目光呆滞,身形微微一晃,旋即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眼见得已不活了。 众神兵没想到我手里这根木头竟然有如此威力,不禁面色骇然,齐齐退了一步。即便是我,也想不到区区一根雷击木竟然有如此威力。 其中一名女性雷神卫士见我棍势虽然威猛,但招数已见散乱,而且面上涌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红晕,似是力竭之前的征兆,心中大喜,悄然掩至我身后,手中长剑“锵”的一声脱鞘而出,织起重重剑影寒光奕奕地袭至。 我听音辨位,不顾刺至身前的两柄长枪,双足连环后踢,瞬间连发数腿,除了第一腿是踢开对方的长剑外,其后每一腿都重重踢击在她胸前要害上,只一个照面就将她踢出丈外。 她没想到一个凡人竟然能如此强悍,骇得魂飞魄散,退避不及间只觉胸口处传来一阵灼烧似的剧痛,已是给对方的腿劲踢断了一条肋骨。幸好随后而至的使鞭卫士阻止了我的攻势,否则那女神兵的情形将更为惨烈。 不过,就在我分神对付后面的神兵时,前方一柄长枪的枪尖已蜿蜒贯入肩头,再洒一片殷红。 我暴喝一声,手中短棍挟带掌心雷的炁劲轰向前方。那两名卫士知道厉害,急忙抽身飞退,其中刺中我的那人连枪都来不及拔出,干脆弃枪而闪。 眼见我恰似一头不畏死的疯魔越战越勇,被骇破了胆的女神兵哪里还敢争功,双足一点,向后疾掠而退。 我此时已状若疯虎,哪里容得到手的猎物逃走,猛的一声狂吼,掉转方向朝她追去。 众神卫大惊失色,想要出手相救却是鞭长莫及。 说是迟,那时快,眼看那女神兵就要丧命于雷击木下,斜地里蹿来一条粗长闪电将雷击木打得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一瞥之下,见来者正是邓伯温。 邓伯温赞道:“好一根雷击木,且接我一拳!”右手持剑一收,左拳霍的向前捣出。 拳未至,透拳而出的雷电气劲已先一步剖开我面前的空气,令人感到一阵窒息。随即,一个模糊的小点于这风浪中隐约而出,不多时便化为一个直能充塞天地的巨大闪电,朝我铺天盖地袭来。 邓伯温修为之高,竟然还在雷敏之上! 我心叫来得正好,脑中意念悉数集中在雷击木上,同时迎上了这股巨大闪电。 “轰!”气劲相撞声惊天动地,响彻夜空。 气劲震荡的余波震得两人的身影齐齐向后抛飞而起,邓伯温落地后接连退出三步方才稳住身形,而我早已有心里准备,在落地之后往边上就势一滚,随即趁虚朝府外疾射而去。 众神卫就要追去,却见邓伯温一抹嘴角的血渍,脸上浮起一丝诡笑:“不用追了。告诉灵帅,计划已成,一切如他所料。” 众卫一声得令,四下散去。 山谷东面一处隐蔽狭长的隘口内,六百名雷家士兵在普化天尊的统领下静静地排列成一字长蛇。 这个山谷是个地理位置十分特殊的地方,自谷内向外衍伸出上百条纵横交错的隘道。想要守住各个隘口,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可谓是易攻难守。所以历代灵家族长索性将兵力屯集在壁垒坚固的星汉宫内,再以少量兵力分别驻扎在十二个主要的隘口。 普化天尊之所以选择此处为伏兵地点,一来是因为此处隘口极不起眼,经她手下亲信侦察多日,根本未见一个玉枢院卫士巡逻并经过,显然是置之为一条废道;二来只需穿过这条隘道,便可直接达到星汉宫的南门,而南门历来是星汉宫守卫最为薄弱处。 这六百人有一半是雷家卫士,还有一半是效忠于普化天尊的其他各个家族的众神。雷家子弟大多胯下骑着孰湖兽,而其他众神的坐骑几乎都是鹿蜀兽。孰湖兽不同与鹿蜀兽,虽然形状都似马,且体型比寻常马类至少要大上一倍,但孰湖兽背上长着双翼,可载着骑士飞翔在蓝天上,以居高临下的绝对优势进攻敌人。可是为了不过早引起敌人的注意,他们来到了地面上,只待冲锋的号令一响,方才飞腾天际,一展所长。 三百人负责地面攻击,三百人负责空中打击,如此全方位的立体攻击模式,令原本略微有些忐忑的普化天尊在心中多了几份胜算。虽然她贵为天宫的最高领袖,可毕竟是个刚刚三十出头的年轻女神。 她玉掌一拍胯下的孰湖兽,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不安和焦躁。也许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和同族子弟厮杀吧。虽然在天宫的立时上这已非头一次自相残杀,可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雷敏翘首期盼着前方,眼看约定的时间快要到来,却始终不见我的身影。(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3节 老唐头的旧相识(上) 按照原先制定的计划,我偷到陨石后必定惊动灵修。此君素来将陨石视若性命,一旦明确是谁盗走,必定亲自引人来追,我则负责将其引入事先布置好的埋伏圈内。 然而,事先约定的时间快要接近,而我还未出现,雷敏不禁暗自焦急,生怕我出了什么意外,美眸不经意地抬向了头顶上方的两侧山崖。 此处山崖虽然利于隐蔽,却也有与己方不利的一面。那就是只要两侧的山崖被敌人占据,那己方人马等若一只挨宰的羔羊。 不过,普化天尊已另经将四百名天尊的近卫安置在两侧的山崖上,有了他们的守护便多了一重保障。 雷神一族自从离开大地搬入海底以后,人口就逐年减少,至今一个城中顶多不过两万居民,所幸他们的寿命远远高过人类,这才未有绝种之危险。 此番行动出动的上千名战士,已是普化天尊所能调动精锐人马的极限,她好不容易抓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势必要毕其功于一役。 眼前弥漫着浓密的雾气,那是普化天尊以姬氏一族特有的雾术变化出来的安全屏障。这道屏障阻挡了外界的视线,却也阻隔了自己与那四百名天尊近卫的视线。 不过谁也不会担心两侧的山崖会有什么意外发生,那四百名天尊近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而且他们的坐骑是风虎,若是遇到袭击,退守自保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孰湖兽的蹄声从后方传来。 一名髯须骑士驰至普化天尊的右侧,他肩头的铠甲上各刻着一朵工艺精细的云案花纹。 那是姬家特有的徽章,而此人正是普化天尊的二叔,姬震。 此君虽是姬家元老,却历来反对天宫内讧,又与灵修有交情,所以此番行动并未事先通知他,不知他是如何知晓的。 姬震跃下兽背,几步行至普化天尊身后说道:“末将姬震,再请天尊三思。那灵修生性狡诈,今夜的行动实属不智。” 语音一落,雷敏不禁替他暗地捏了一把冷汗。 普化天尊并未动怒,只是淡然道:“灵修狼子野心,倘若错失了今夜良机,任由他率先发难,那以灵家的庞大势力,我们是败局已定。” 姬震道:“但末将并不认为眼前是先发制人的良机。” 普化天尊道:“为什么?” 姬震道:“灵修这条老狐狸岂会如此轻易上当,末将担心其中一定有什么陷阱。更何况……” 普化天尊温言道:“更何况什么?二叔直言无妨。” 这是她继任天尊以来头一回称他为二叔,姬震心头一暖,目中的犹豫之色悉数敛去,毅然道:“我认为邓坚和他的四百名近卫并不可靠。” 邓坚是普化天尊麾下的近卫军统领,也是此次行动的重要参与人员之一,负责山崖两边的埋伏。此子历来负责天尊的安保工作,若论忠心的话理应没有多大问题,所以当姬震这么说的时候,就连雷敏都觉得他的担心太过多余。 普化天尊蹙眉道:“邓坚素来忠心耿耿,眼下大战在即,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怀疑邓坚,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姬震沉默半晌,道:“灵修做事一向缜密,末将哪里抓得到他半点蛛丝马迹?还请天尊三思而后行!” 普化天尊道:“我意已决,无需再多说。” 姬震正待说话,却闻到头顶上方飘来一阵异味,众人闻出那是从深海岩层中提炼出来的黑油之味。 普化天尊玉容终于露出一丝惊愕,却已是迟了。 “黑油!是黑油的味道!”战士们颤栗的叫喊声充斥着山谷,恐惧很快蔓延到整个潜藏在谷底的军队。 叫声未歇,一蓬蓬密集的火雨穿透遮蔽在半空中的蔼蔼雾气倾泻而下。 山顶两边的雷神族法师不断念着符咒,眼前的隘道上蓦然升一道高达十米的火墙,紧接着脚下的大地似是裂开般渗出一丝丝的黑色火油。火油一触火箭立马燃起千百道火墙将六百神兵的藏身处瞬间吞没。 浓雾散去。 普化天尊于乱军之中仰望头顶山崖上正帮着灵家战士一起朝下射着火箭的天尊近卫军,心中终于难以抑制滔天狂怒,愤然喝道:“邓坚!” 可惜,普化天尊他们并不知道我其实并未离开星汉宫,而是潜入了先前经过的那个后花园内,因为四周都是灵家战士,无论我如何施展,都无法闯出去。 邓伯温不愧是人类上古传说中的雷神,在搏斗的过程中令我负了不轻的内伤,眼下自己还剩下不到三四成的战力,随便来几个灵家战士都能将我置于死地。 一想到与天尊约定的时间越来越接近,我便五内如焚,可行踪已经暴露,灵家的卫士多的超乎我的想象,只得强压下快要涌上喉咙的一口鲜血,闪进了一间黑暗的屋子。 思感在屋内延伸一周,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迹象,应该是间空屋。房门掩上,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将喉咙口的鲜血一口喷出,旋即颓然坐倒在地上,打坐调息。 心情一松之下,伤口处的剧烈疼痛侵袭着庸懒疲倦至不想再动弹半分的躯体。就算此刻有把剑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想再动一根手指头。 然而,老天似乎偏偏喜欢作弄他,一声柔和悦耳的叹息自屋内不见尽头的黑暗中幽幽飘来。这叹息仿佛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无论我怎样辨别,都找不到声源处。 我心中一惊,旋即无力地坐倒在地上,苦笑道:“不管你是谁,请别再装神弄鬼了。抓了我去灵修面前领赏去吧。” 那声音没有接我的话,而是似发现什么新奇的事物般问道:“咦,你是被火雷炁劲所伤,那出拳的一定是邓伯温了,这可是他最为擅长的法术。当年他师从炎帝学会了这法术,日后来到天宫又勤修苦练,方才到了这般程度。不过,如果是炎帝亲自出手的话,以你目前的修为肯定难逃一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4节老唐头的旧相识(下) 我见她喋喋不休,自言自语说个不停,心中烦躁道:“我哪里知道什么炎帝,什么火雷的!生死由你,何必说这许多废话。”言罢,口中鲜血突然涌出,强压在经络内的散乱真气终因控制不住而迸发。 我面色显现出可怕的血红色,意识立时进入半昏迷的状态,体内四下乱蹿的真炁混合着邓伯温的火雷炁劲,令我犹如置身于一个大火炉中,眼前幻象纷呈,全身骨肉,似要焦灼爆裂开来,涔涔汗水泉涌般不断渗出。 倏的,一股清泉自头顶流入四肢百骸,如月华般清凉的舒适感觉大副削弱着两股气劲摧残肆虐而带来的痛楚,并奇迹似地化解了残留在体内的火雷残炁。 这股炁息十分熟悉,与我所修炼的白龙门真炁竟有五分相似。 为什么会这样? “凝神守意,气归丹田。”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我无暇多想,依言而行,不旋踵,在那股外来真力的相助下成功地将流散于各处经络的真气重新归纳入丹田,脸上血红消退,气色渐缓,已然平安度过一劫。 意识慢慢清醒,我这才发现一个身影立在身旁。 屋内没有一星灯火,看不清那身影的形貌,不过我凭那声音和扑鼻而来的幽幽芳香确定那是一个女子。 敌我未明下,我勉力从地上站起,对着那身影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对了,你的炁息为什么……” 那声音打断我道:“你的内伤虽然暂且平复,但想完全恢复功力则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我劝你在这段时间内最好静心调理,莫要胡思乱想,更别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举动。” 我哪有心思静下心来,当下冷冷道:“我不管你有何居心,反正我这便要出门,相救之情,来日再报吧。”言罢,举步便走。 那声音缓缓道:“人类都是这么没礼貌么,连救命恩人的姓名都不问就跑了?” 我听了面上一红,停下脚步,抱拳道:“并非在下寡恩薄义,只是眼前确有急事要办。请姑娘告知芳名,在下若能活过今日定当厚报!” “厚报什么的就不用了。我刚才为你疗伤时,探知你体内身怀灵修那枚视若性命的陨石,难怪府中那么乱,原来是进了盗贼。” 我苦笑道:“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姑娘见谅。” 那人道:“姑娘?呵呵,只怕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母亲了。好了,我叫姬燕,是灵修的夫人。” “灵夫人?”我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自己刚出虎穴,又入了狼窝?这不对啊,既然灵夫人要抓我,刚才又何必救我呢? 等等,她说自己姓姬,而普化天尊也姓姬,莫非…… 我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屈膝拜倒:“普化天尊有难,还请夫人速速送我出宫!” 灵夫人闻言吃了一惊,问道:“云儿有难?是怎么回事?” 我这一把算是赌对了,灵夫人的亲大哥便是普化天尊姬云的父亲,当年嫁给灵修也算作是一场政治婚姻,是以她乍闻姬云有难,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一怔,旋即释然,看来灵修的行动定然瞒着灵夫人,当下将其中情形简单扼要的叙述一番。 灵夫人还未听完就已是面色剧变,一股阴冷冰寒之气蓦然升起,充斥着整间屋子。我重伤未愈下不禁打了个哆嗦,不过此时心中更加充满了希望。 如果有灵夫人帮忙的话,自己离开星汉宫理应不成问题。 寒气退去,灵夫人恢复原先的平静神态,语带歉然道:“对不起,我没想到天宫终于还是免不了一场内斗,寒气伤到你了么?” 我连忙说道:“夫人不打算追究我盗宝之责了么?” 灵夫人冷冷道:“灵修将我囚禁于此,我已与灵家没有任何关系。何况,这陨石也并非灵家之物,也是他们巧取豪夺而来。天下至宝,向来是有德者居之。” 我没想到灵夫人如此明事理,当下正色道:“还望夫人助我出府。” 灵夫人幽幽叹息道:“并非我不肯帮助你。只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早在三年之前,灵修害怕我作出背叛他的举动,一早便已将这里设置了针对我们雷神族体质的法阵,我根本出不去,每日饮食也都是由宫里的侍婢送来的。” 我心中愕然,想不到灵修对自己的夫人也算计在内。 灵夫人道:“其实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并非如此模样。唉,往事已矣,多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对了,你既然身怀那块翠玉,为何不用它来隐匿身形,混出宫外呢?” 我低头一看挂在脖间的翠玉,苦笑道:“此玉好像隐身的功能不怎么样,我入宫没多久就被发现了。” 灵夫人讶道:“此玉乃雷神族历代相传的至宝,何止隐匿身形这点功效?怎么,难到给你玉的人没对你说清楚么?” 我心想当时走的匆忙,倒也没有细问雷敏,当下问道:“也许雷敏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吧。不知道这玉还有什么其他的功效?” 灵夫人略一沉吟,答道:“你只要在心中默想一个人的外貌形态,变可立即幻化成那个人,连本身气息连都会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我耸然动容,心道:此玉竟有如此功效,难怪雷敏不肯告诉自己了。 当下正要按照灵夫人告诉的方法来变幻模样,忽听灵夫人说道:“你能否在离开此地前帮我一个忙。” 我忙道:“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灵夫人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得我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我刚才为你疗伤时接触了你的真炁,你是白龙门弟子吧?你……你认识唐伯龙吗?” 唐伯龙正是我师父老唐头的名号,没想到眼前这女雷神竟然认识老唐头,而且瞧她说话时语带羞涩,双颊飞霞,难道…… 望着眼前这比天仙还天仙的女神,再脑补一下老唐头那猥琐的形象,我禁不住浑身一个哆嗦,不过还是依旧答道:“唐伯龙正是恩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5节 乱战(上) 灵夫人从一旁的桌前拿起一件事物塞进我的手里,淡淡道:“如果你再遇到他,能否将这件东西交给他,他一见到就会明白。” 那东西硬邦邦,小小的一枚,像是金属,仔细一摸才发现是枚戒指。 这老头儿有一套啊!都弄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只不过,最后他俩怎么会分开的? 不过眼下不是乱想的时候,我收下戒指后郑重答应了灵夫人的要求。 辞别了灵夫人后一路疾奔,宫中的守卫力量薄弱了许多,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看来都随灵修出去搜索了。我花了没多大工夫就来到了与普化天尊她们事先约定好的地点。 等来到事先约好的地点时,没料到呈现在眼前的竟然是满地的狼藉。 杀声震天,刀光剑影在弥漫的烟雾中奔窜,仿佛被雷电辟开了的云层般,山谷间不断卷起的鲜红烈焰掀起一阵阵焦灼糊臭的热浪。 谷间塞满了神族的尸体,其中有普化天尊一方的,也有灵家子弟。。 一名神将与几十名雷家卫士在前方三十多步的距离被上千名灵家卫士团团围住。 尽管他手中的雷枪每出一道闪电便会带起一标血箭,但终究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没过多久便被三支长矛挑落鹿蜀兽背,一个翻身而起,继续苦苦支撑。 我几个起落跃入战团,劈面夺过一支袭至眼前的长矛,接连刺落数名近前的灵家卫士。 那神将见到我不由得精神大振,大喝一声,雷枪贯穿一个灵家卫士的胸口,大声道:“来的可是阴阳师李正?” 我手中长矛不敢停歇,应道:“是我!普化天尊她们现在何处?” 那名骑士大声道:“天尊近卫统领邓坚已率众叛变,天尊向东撤退,雷敏还在前头拼杀,请你前去助她一臂之力!” 听得雷敏和普化天尊安然无恙,我不禁松下了一口气。 眼见这名骑士已身上血流如注,全赖一股意志苦苦支撑着,我一边施展清微雷法击落眼前的敌人,一边用长矛将落下马的敌人挑毙,说道:“你受伤严重,不要再打下去了,赶紧找个地方疗伤!” 那骑士自知命不久已,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回头我道:“我不行了,不值得你浪费宝贵时间,天尊还在前头,请你务必竭尽所能带她生离此地,拜托了!”说完,他轻轻一抚鹿蜀脖间长鬃,道:“烈火啊烈火,我死之后,他便是你的新主人,你一定要好好听话。”话音刚落,身形猛的跃离兽背,掠进身旁一堵熊熊燃烧着的火墙内。 他要用自己所剩不多的体力替我的离去争取时间。 火墙后是源源不断开来的灵家卫士,那名神将支撑了没几下便被三柄长矛刺倒在地上。 那鹿蜀极具灵性,见状仰首一声悲凄长嘶不绝。 我一声叹息,没想到心目中的仙境神界也会有这般残酷的厮杀,往日心中的美好顿时化作泡影,掉转兽头冲进前方的人潮中,在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位至今也不知姓名的勇士的遗愿。 “雷敏!雷敏!”我呼喊着这个名字,浑然不顾重新迸裂的创口,状若疯虎似地冲杀在战场上。 素白长袍已被迎面飞溅而来的鲜血浸透,我也记不得自来到战场后已经刺落了多少灵家卫士。 我的眼睛在战场上来回扫视,旋即停留在距离自己一百多米远的一个点上。 那不是天尊卫士统领邓坚吗? 之前虽然只打过两次照面,可我对他的感觉不是很好,眼下他正率领收下追杀着雷家卫士,瞧得我目光发寒,挺矛向他驰去。 看见一名跨着鹿蜀兽的骑士逼近,邓坚半晌之后才发现这个似是刚从血池中捞出来的血人儿赫然便是早上在朝堂上见过的。 这凡人理应被困在灵修府上,为什么会…… 身后立时涌上六名叛军护在了统领的前方,六柄银亮巨斧对准了我。 “邓坚,你这个叛徒!”我的喝声遥遥贯入耳内,邓坚面上闪过一丝愧色,旋即被冷酷所代替,“普化天尊年轻识浅,她斗不过灵修的。我这么做也是识事务,顺天命!对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哼,既然你已经掺合进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我不再说话,他一拍兽背,朝邓坚加速冲来。 邓坚被我目中光芒所摄,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一步。 那六名叛军一阵齐喝,六柄巨型飞斧脱手呼啸飞出 这六名武士乃是邓坚麾下的六名精英弟子,其修为虽然不如邓坚,但六人合击之力非同小可,纵然强如雷敏那一级的神族高手也不得不凝神应付。 斧至半途,因六股轻重不同的力道而前后错开,却无一不是切向我一切进退路线。同时隐含“滋滋”雷电之声,显然是某种雷神法术。 只可惜,我之前已遇到过比他们更为强大的敌人,这些伎俩在我眼中已如废柴一般。 两柄短刀伴随着掌心雷而出,不偏不倚将其中两柄飞斧击落。 那六人没想到仅仅一个照面就被击飞了兵器,不由得面容失色。 我心想自己和胯下的坐骑要是只鸟儿就好了,就能突破剩下四柄飞斧交织而成的罗网。 胸前的翠玉随心而动,一人一骑瞬间幻化成一只小鸟,轻轻松松地穿过那四柄巨斧交织而成的罗网。翠玉再随心动,我和他胯下的鹿蜀首蓦然腾临在那六人的头顶上方。 我心中大喜,没想到这翠玉还有这么多用处。 就在他们目瞪口呆,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时,我手中的长矛骤如毒蛇吐信,刺杀了其中两人,而清微雷法同时袭到,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解决了另外四名弟子。 邓坚不愧是天罡雷修行者中的翘楚,知道在我的舍命搏击下,自己已再无躲避之机,当下从宽阔的腰带上执出一对赖以成名的“北斗天罡雷斧”,于胸前一分,以八成“天罡雷诀”真气劈向我。 毕竟是近卫统领,这直能开天辟地的狂猛一击带起漫天狂舞的暴风和如天地雷霆一怒般的冲天巨吼,铺天盖地地肆虐着我的神经。(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6节 乱战(下) 眼下也就是碰巧被打了鸡血,若换了正常状态下的我此刻早已被砍于马下。 我苦苦忍受着迫面而来的强大压力以及音波攻势,胯下的鹿蜀兽犹如一团奋起跳跃的火焰,腾空飞掠。借着月光的照耀,长矛在身子两侧接连暴起一团团耀眼的火轮,依稀幻化起天际的几声遥响的闷雷,毫无畏惧地迎向敌人。 同时,一人一起在清微雷炁的笼罩下,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在原本就不平静的山谷间掀起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撕天的咆哮似是威压着那团狂舞的风暴。 此时的我,宛如从亘古降临的魔神,披头散发,目中精芒暴射,朝着底下的邓坚暴喝道:“叛徒,受死!” 邓坚的瞳孔瞬间放大。 就在这两股使天地变色的强大气团相交的刹那,我突然从马背上向左临空跃起,矛影右横,以千钧一发之势错开了劈向自己的巨斧,迅即划起一道隐匿的红芒轻送向邓坚裸露在青铜铠甲外的颈项。 斧落,血光暴现,跨下的鹿蜀兽落向地面,原地腾跃两步,旋即倒在了地上,竟被斧劲拦腰挥为两段。 电光火石间,邓坚仰身后倾,左斧迅速回收,不偏不倚地正砍在长矛上。 普通钢材制成的长矛如何能抵挡以海底精铁打铸的“北斗天罡雷斧”,登时被削成两截。 我虽然雷炁暴涨,可毕竟是凡人之躯,身体的承受能力还是极为有限的,在如此毫无花假地硬捍之下,不由得被透矛钻入体内的天罡雷诀真气震得鲜血狂喷,半空中旋身一拧,飘落在十米开外。 邓坚见我受了内伤,心中大喜,狂笑道:“这就是神与人的差距,觉悟吧凡人!” 他那雄伟如山的身躯以居高临下之势压向我,左右旋飞的芒影骤然间在头顶上方汇聚,巨斧重重劈落。他兴奋,他疯狂,他就像一颗永不满足的嗜血骷髅那样,贪婪地吸食着空气中弥漫的浓腥血味,寻找着下一个溅血的目标,巨颅上那深陷的眼窝也浮现出血一样的颜色。血,就像传说中南方荒原上生长着的一种能使人飘然欲仙,欲罢不能的魔草,令人上瘾,而人一旦上了瘾,那也就变成世人又怕又憎的魔。 浸血的巨斧旋舞着呲牙的骷髅,刮起阴桀的狂风,呼啸着想要吮噬我体内温暖流动的液体。阵中响起惊天的齐吼,助长着这一击的威势。在叛军的心目中,邓坚永远是不败的战神,值得信赖的统领。 我站在凛冽的寒风笼罩之下,嘴边扩散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手诀和口诀同时进行。 半空中闪起数百道霹雳,紧接着绞成巨大的一股落下。 邓坚一怔,旋即明白了过来,可为时已晚! 这才是真正的清微雷法。 邓坚势道已尽,想要回防时却已然不及。 没有谁能看清那一瞬间的变化,只有一声震天响起的凄厉惨叫,邓坚那巨大的身子推金山倒海柱似地轰然倒地,四肢一阵抽搐,随后便没有了动静。 在场几十名叛军见统领被杀,先是一怔,旋即涌起滔天怒杀声,朝我冲了过来,想要将我碎尸万段。 我心中一叹,暗忖自己这条小命今天多半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不过就算要死,也要多拖上几个垫背的。 就在这时候,一人一骑那矫健的身影剖开了重重迷雾出现在了我眼前,定睛一看却是一名老将军。 近百名雷家卫士跨着坐骑跟在他身后掩杀而至,在场几十名叛军顷刻间就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姬震跃下兽背,搀扶起满身血污的我,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们败了,而且还败得很惨。”姬震对着我苦涩说道,被血污浸染的铠甲和那一脸的疲惫显示他并不比我轻松多少。 我一拍姬震肩头铠甲,苦笑道:“事机不密,我在星汉宫内也遭了埋伏,若非灵夫人相助,只怕此时已葬身宫内了。” 姬震一怔,问道:“灵夫人?” 我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姬震点头道:“好一个灵夫人,只可惜境遇太过悲惨了些。想那灵修连结发之妻都如此对待,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接着目光一扫地上的邓坚,狠狠道:“这叛徒就是灵修安插在我们之间的眼线了。想不到他这么多年来明里与灵修势如水火,暗中却和他沆瀣一气,也怪天尊,竟然会将监守山谷的重责交给这个卑鄙之徒,害得不少战士成了他的牺牲品。” 我忙问道:“雷敏和普化天尊如今怎么样了?” 姬震道:“雷敏已经率领剩下的弟子护送普化天尊向九天应元府撤去。那里是姬家的大本营,想来她们的安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点头道:“那就好,咱们现在就去九天应元府和他们会合吧!” 姬震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快巴掌大小的令牌,郑重递到了我手中。 我一愣,道:“你这是干吗?” 姬震道:“这块是姬氏一族的其中一枚兵符。有了它,你能调集尚在天宫内的所有姬家子弟。” 我道:“那你呢?” 姬震道:“敌人追兵不少,我要留下来殿后,给天尊她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我回想起当日在大禹陵墓前,与一众出马堂弟子对抗狼群的事情,心头一阵沉痛,佯作冰冷道:“你的军队由你自己来指挥,休想让我替你分担。”言罢,双手负于身后,坚持不肯接受。 此时,隘道的两头逐渐传来群兽的践踏声,姬震急道:“灵家弟子已经消灭了隘口内的所有对手,只剩下我们这近百骑了,你现在不走可就晚了!” 我道:“要走一起走,大不了大家死在一块得了。” 姬震没有理会我,率领那近百卫士迎着硝烟冲入了紧随而来的敌阵中。 风中轻送着壮烈的气息。 那种近乎无言的沉默更令观者涌起一股悲壮的情绪,我无奈地目送他们的背影没入铺天盖地而来的灵家军阵,随后调转坐骑往九天应元府驰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7节 负隅顽抗(上) 九天应元府座落在海底城东北面的一块巨型平板上。 整座城市的几块平板都与海底呈平行状态,高低错落有致地悬浮着,煞是好看。 这一块平板的面积足足有杭州的一个西湖区那么大,其上山势林立,河流纵横,不知这天宫究竟拥有着某种神力,抑或是某种更为先进的科技。 然而,我见不到什么人工制造的痕迹,一切浑然天成,令人叹为观止。 很多年以前,人间就流传着海底龙宫的传闻,包括西游记中的东海龙王,还有柳毅传中的洞庭龙女。看来这广袤的海洋中的确隐藏着许多人类未知的神秘力量。 我忽然想起陆吾昔日也是昆仑的一名神祗,后来叛逃出昆仑为祸人间。据普化天尊说,昆仑神族是比雷神族还要久远地多的一支神族,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为何没有一位昆仑神出来阻止陆吾这名叛神的邪恶计划?难道昆仑神都已不存在了么? 想着想着,鹿蜀兽在巨型平板的边缘停了下来,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美好森林。 走了几步,前方出现一座类似哨塔的东西,里面立着五六名姬家神兵。 其中一人跨上坐骑,将我领到平板中央地势最高的地方,那里便是九天应元府的核心地带“神雷玉宫”。 刚进宫内,我就发现这里聚集了上千名服饰各异的神族战士,有男有女,细问之下才知道在不久之前,预谋多时的灵修以优势兵力突袭了城市中每一处投向普化天尊的势力。 雷神族,人人皆可为战士,这座城市的两万多名市民中,原本有三千人是普化天尊的直系下属,如今在一轮血腥清洗后只剩一千来人,只得聚集在此,做最后的反攻。 雷敏见到我后不禁面上露出关切神色,见我受伤不重后方才松了一口气,并亲自为我包扎伤口。 我想起她先前对我隐瞒翠玉变形功能一时,心中略有不快,当下将翠玉从怀里取出来递还给她,笑道:“没想到这翠玉还有变化身形的功能,亏得有它,否则我险些无法生离灵修的府邸。” 雷敏接过翠玉后一怔,旋即懊丧道:“都怪我,当时太匆忙,竟然忘了告诉你翠玉还有其他许多功能。” 我见她脸上表情不似作伪,便稍稍打消了心头的疑虑,不过打定主意不将碰到灵修夫人的事向她和普化天尊道出。 说话间,一名身着青服的少女从宫内疾掠而至,来到我面前停下,恭敬道:“普化天尊请我代为问候李先生身体可好?” 我认得她是普化天尊身边的五色剑使中的青衣剑使,心知她此番前来所为何时,便从怀中掏出那枚陨石递了过去,微笑道:“幸不辱命。” 青衣剑使接过玉玲珑后本待立即离去,可刚一转身又立刻定住了身子,俏脸上浮现出犹豫神色,半晌后终毅然道;“普化天尊正准备亲自赶赴空同山,欲请五大长老出山平叛。唉,此事非同小可,还望各位去劝劝天尊吧,请她勿要亲身犯险!” 我问道:“那五位长老没有来到此地么?” 青衣剑使摇头道:“五位长老的辈分比天尊的父亲还要高上一辈,早已在空同山隐居多年。” “空同山在什么地方?” “另一块悬浮大陆上。” 我道:“那恐怕不妙了,灵修人多势众,恐怕早已席卷除此之外的其他八块悬浮大陆。天尊只身前往,只怕凶多吉少。” 雷敏沉吟片刻,命人牵来一头风虎。 那虎似乎嗅到了身旁有凡人的气息,瞪起一对虎目朝我电射过来。我想它此刻已经吃饱了,否则就不是望我一眼那么简单了。 老虎虽然可怕,我却并不畏惧,古代阴阳派的弟子常年在山中走动,自由一套降服虎豹的本事。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开篇便有张天师于山林中降服大虫的情节,虽然那是艺术加工,可现实中的道法之灵异远在小说话本之上。 我当下口念白龙门特有的“降龙伏虎灵宝咒诀”,配以手腕处的摄魂铃,向四周散发出一阵只有虎豹才能听到的音频。 那风虎果然和普通猛虎生理构造相同,不多时便在铃声和咒语的召唤下朝我俯首帖耳起来,乖得跟只大猫似的。 在场众神见状露出诧异目光,雷敏上前一步说道:“李正,你带着玉玲珑前去相助普化天尊。此间诸多法阵结界限制,多为针对雷神族体质,你是凡人之躯,占了不少便利。一旦有事,或可保护天尊从容而退。” 我本想拒绝,心想这时你们天宫的内乱,关我啥事啊?可一看到她那楚楚期盼的眼神,不知为何心头一软,点头道:“行,我可以帮你走这一趟。不过你能向我保证,一旦任务完成,能够令我和大眼妹回到地面人间吗?” 旁人听得一呆,雷敏却知道我所说的“大眼妹”是谁,沉吟片刻后毅然道:“此事我无法做主,不过可以替你向天尊求情。灵修反叛,我雷家已成为天宫的核心力量,我相信她不会不顾及我的想法。” 我点头道:“有你这句话便成。”说完,策起风虎飞上半空。 普化天尊的行动速度比我想的要快,早已离开了这块悬浮大陆。 空同山位于正南面的那块悬浮大陆上,行经其他几块大陆时,宫殿堡垒等建筑的上方都飘扬着绣着灵家徽章的旗帜,看来整座城市几乎已经陷落,天尊的眼下的处境十分微妙。 南面的悬浮大陆上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我不知哪一个才是空同山,便在天空中翱翔,终于在一处山间平原上发现了普化天尊的身影。 我高居长空,目光下俯,只见普化天尊和一名雷家骑士被数百个影影绰绰的黑点包围,那些黑点正是叛乱的神兵。 飞近一瞧,那名骑士相貌十分熟识,正是当日雷敏派来看守我的几名大汉之一,叫雷洛。(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8节 负隅顽抗(下) 旷野中十几簇显是隶属同一部队的叛神,井然有序的分布在四方,将普化天尊和雷洛围在中心处,且以车轮战术不断派出高手加入围攻的战圈去。 普化天尊面色沉稳,手中一柄长剑来去自如,剑锋到处,总会在一名叛神身上带起一标如注的鲜血。再看雷洛,虽然铠甲上满是血渍,神情也略显疲惫,但胯下战兽行动如风,手中雷枪神出鬼没,枪锋过处,不留一个活口。 一阵冲杀过后,地上已然伏了十数条尸体。 不过敌人后援无穷,且高手众多,如果普化天尊不能突围而出,最终难逃力尽身亡的悲惨结局。 “铛……” 兵器交击声骤然再起。 普化天尊剑光大盛,恰似一道雷霆划过天际,光敛处,两名与她交手的叛贼凌空抛飞,又为地上添加了两具死状可怖的尸骸。 众人簇拥中,一个娇柔中略带些许硬悍的女声响起:“东天雷旗四剑出阵!” 其中一组士兵立即闪扑出四个人,四把阵战大剑以一套绵密柔和,防守间稳如泰山的联手招数后发先至地半路截住普化天尊和雷洛,将眼看就要突围的两人一兽硬逼回了包围圈内。 我循声俯视,只见发号施令的是一名身着月白色细银边劲装,头结男儿髻的绝色少女。她看起来十八岁左右,一张不施半点脂粉,却如皎月般光洁动人的玉容上镶嵌着一对宛若渊底清潭般清澈眼眸,其内似藏著无数令人难以期盼的清甜迷梦。 她的美丽与普化天尊不分轩轾,却别有一种充满神秘气息的风华魅力,仿佛只有天顶的皓月才堪比拟。 她身旁站着六名英气勃波的女将,尽皆身披铠甲,手持刀斧长矛一类的重型武器将她护卫在中央。只看她调动人马,恰到好处的拦截著普化天尊和雷洛,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灵夫人,此女的相貌与灵夫人有七、八分相似,估计是她的亲戚吧。 对方人多势众,我虽心急普化天尊和雷洛的情势,却也知寡不敌众之下只可智取不可硬拼,当下轻策风虎悄然掩至对方背后一处不易察觉的高空。 那少女又下令道:“南天雷旗八杰、西天雷旗六虎退下,北天雷旗冰火二将补上。” 围攻二人的十四名好手闻令飞退,闪避间又有一名中了普化天尊一剑,倒地而亡。只余东天雷旗四剑缠死二人,而冰火两将立时加入战团。 这六名好手的修为虽然不能与雷敏雷洛那一级数的高手相比,却也所差不远。 地上趟满了十数具身着雷氏铠甲的神族战士,显然是普化天尊在偷入空同山之际被对方发现了踪影,一番恶战后只剩下最强的一名侍卫。 雷洛被围之前就已历经生死之战,负伤不轻,此刻力毙数敌,耗用了真元,面色竟然已渐渐转黄。 冷不防一柄大剑袭至背后。 普化天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觉察出雷洛情形不对,玉足踢起一柄掉落在地上的断剑,正中那柄大剑的剑锋。 “叮”火星四溅,断剑的力道将剑锋带向一边,雷洛一个激灵蓦然清醒过来,顺势一枪刺出,那名好手猝不及防下应枪毙命。 不过好景不长,在那女子的叫喊声中,生力军源源不断地更迭而上,个个奋不顾身。 尤其是那冰火二将,一矛透出有若寒天冻地的冰气,一斧劈出九日凌空般的火辣灼热气焰,一冷一热的二气绞缠盘旋,登时将包围圈又收窄了不少。 少女叫道:“中天雷旗灵峰何在!”话声才落,一名手持熟铜重棍的披甲大汉腾跃而起,飞临雷洛头顶上方,照头一棍劈下。 时间空隙把握地毫厘不差。 正当我不禁为这少女的高明的眼光咋舌时,雷洛冷哼一声,雷枪幻出道道雷霆,硬把围攻的众高手迫开,呼啸一声向上破空而出。 那大汉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及反应过来,就给枪头传来的一股巨力挑得连人带棍向后抛飞开去,半空中喷出一大口鲜血,重重跌落在地,眼见得是不活了。 不过雷洛自身也不好受,自棍长传来的反震之力亦令他口中喷血,随后目光一黯,倒头伏倒在兽背上。 这位雷家高手终于在连番鏖战下精疲力竭,昏死了过去。 普化天尊手中长剑不停,闪电跃至孰湖背上,护住雷洛。 众高手接连不断地涌上,普化天尊连怒斥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少女见状美目中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神色,脸上恢复少女特有的娇憨神情,嘻嘻笑道:“天尊还是弃剑投降吧,你剑法虽高,可今番想要离开此处却是不可能的了。放心吧,我会在父帅面前替你说说好话,瞧在娘亲的面子上,他不会怎么为难你的。” 普化天尊秀眉一蹙,却是没有闲暇说上半句话来。 我闻言知道自己先前判断不差,只见少女身边的高手接连上前助攻,自己身旁除了那六名女将外已没有多少人,立知机会来了。 我将虎头向下一倾,风虎立刻将双翼扩张至所能抵达的极限,呼啸着向下俯冲而去。及近地面时忽然后肢一沉,旋即以与地面平行的凌空姿态由后冲入了敌阵。 少女陡觉身后风声大作,正要回过身子的时候,已有数名身披硬甲的部下被风虎那巨大的冲击力撞出老远,旋即逼近面前。 六名女将呵斥扑上,无奈失了先机,但见我双足左右一撑,登时将两名女将踹出老远,紧跟着纵身一跃,以居高临下之势向那少女闪电扑下。 我料定此女即便不是灵修的女儿,也多半是他的血亲,必定有着非凡修为,当下不敢留丝毫余地,清微雷法悉数轰出。 那少女陡闻头顶雷炁大作,心中想起一人,不由得花容一愕,双拳忽的向上连环攻出。 数只金光闪闪的巨拳猛的幻化生成,威势逼人地逆势而上。 呵!原来是邓伯温的徒弟,连法术都一模一样。 我早在邓伯温那里吃过苦头,哪会蠢得去硬接,半空中一个闪身避过拳风,陡然出现在少女的身后,回身一旋,一短刀刺出。(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69节 神话的真相(上) 那少女吃了一惊,收拳回防已是不及。 我正要拿她做要挟,还真怕一刀伤了她,连忙收起短刀,只用清微雷炁震慑住她。 不料这一来牵动了原先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疼痛之中人在半空中一个收势不住,不偏不倚地砸中少女,抱着她滚向一旁。 两人的身体毫无空隙地紧紧贴在一起,一阵阵销魂动人的肉体撕磨令我心底均泛起了异样感觉。 少女俏脸飞起两朵红霞,还没骂出口来,就觉得脖子上一片冰凉,一柄短刀架在了自己的咽喉处。 我下意识地避开她那美眸中透露出来的怨恨神情,从地上立起,对四下里涌上来的灵家士兵喝道:“住手!” 一众弟子见少女被制,骇然之下忙止住手中兵刃,双目喷火地怒视我,却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普化天尊见状,忙对我喊道:“这丫头叫灵巧巧,是灵修的女儿,千万别放了她!” 我一听这名字可真够怪的,不过这回可撞到宝了,只要这丫头在手里,突出重围大有希望。于是,我对普化天尊点了点头,说道:“天尊请放心,这点我明白。” 我在那少女耳边淡淡说道:“叫你的手下放我们离去,不得有半点为难。否则,休怪在下辣手无情。” 灵巧巧狠狠道:“挟持弱女,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哑然失笑道:“你也算是弱女?就您这身手,我们那里的春哥啊曾哥啊啥的见了都得甘拜下风。” 灵巧巧一怔,好奇问:“你说那些啥哥是谁?很厉害吗?” 我哪里有心思说这个,当下胡乱解释了一番,只见她不屑地娇哼一声,脸上显出一个算你知道厉害的表情,沉吟半晌终于下令众弟子让开一条道路放任我们离去。 我在众目睽睽下抱着她跃上风虎,与普化天尊一起向外驰去。 四下里呵斥声立起,不过灵巧巧还在我们手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灵巧巧见我竟要把自己也带离此地,不禁美目圆瞪,娇斥道:“本大小姐已准你们离去,为何还不放我?” 我恶作剧似的大力一拍她的****,没想到手感还真不错,当下笑嘻嘻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若是放了你,我们片刻间就会被你那帮蠢蛋手下乱刀分尸了。” “你再碰我下试试!”她抗议道。 我哈哈大笑,当下在她的****上连拍三下算是报复,气得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普化天尊冷冷道:“表妹你不要着急,稍后肯定放你离开。” 灵巧巧瞪了她一眼,冷哼道:“谁是你表妹!”说完,扭头不再理她。 普化天尊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我对着尾随追至的灵家士兵们回头冷喝道:“稍后定送你们主子回来,谁若敢再追过来,老子现在就在她的玉体上刺她二三十个明晃晃的窟窿。” 六名女将见主子危险,不顾一切地纵身拦在面前,不肯放我们离去。 我停下来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们。 灵巧巧忽然喝道:“你们瞎起什么哄?都给我乖乖地在这里等着!” 六名女将这才低着头让开一条道路。 “对啦,这才乖嘛!”我跨着风虎,抬头挺胸地从她们面前大咧咧地飞了过去。 突围出来之后所走的路是普化天尊选的,一路上再也没有碰到灵修派来的追兵。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此处真正安全了,方才对灵巧巧说道:“你可以走了。”说着望向普化天尊。 天尊淡淡道:“你走吧!表妹,我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得罪之处还望你多多谅解。” 灵巧巧冷哼一声,随即口中发出某种“咕咕”声响,只见空中飞来一只巨大的五色斑斓鸟,想必是她的坐骑了。 她正要飞身上那鸟背,忽见普化天尊眸中一寒,腰间宝剑闪电出鞘,以肉眼难辨的极速刺向灵巧巧。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等我反应过来时,锋利狭长的剑身已贯穿了灵巧巧的胸膛。 她回头露出怨毒的眼神,艰难道:“早该听父帅的话,你这人信不过……”话音未落,尸体已从空中往地面直坠。 我想去接,可准头一偏,那尸体急速下坠,再也接不住了,怒视普化天尊道:“她现在已对我们没有威胁,为什么还要杀她!” 普化天尊面色森冷道:“现在没有威胁,不等于将来没有。我若落在她手里,恐怕连死都不如。现在是战争期间,容不得你们人类那些愚蠢的仁义道德。” 我一言不发。 她见状淡淡道:“你若觉得我太过无情,不必跟来。接下来的事我自己也能办。不过,我只想让你搞清楚一件事。以灵修的为人处世,我和我的人若落在他手里,恐怕不会有一个活口。你和你的大眼妹也休想活着离开天宫。此事雷敏已上报给我,我也同意了。只要此间事情一了,我便放你离开天宫。不过,至于你那大眼妹嘛,走不走就全看她的意思了。” 我眉头一皱,问道:“什么意思?” 她好奇地望着我,脸上浮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别告诉我,至今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我道:“我已问过雷敏,就连她也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晓。” 普化天尊点头道:“雷敏级别不够,不知道她的身份也在情理之中。你和她是在雷窟一起患难的人,她都未有向你吐露半个字么?” 我讶然道:“她会说话?” 普化天尊哑然道:“我猜的没错,在雷窟里呆了那么久,她连任何人都不相信。” 我追问道:“她究竟是谁?” 普化天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悠悠道:“在你们人类社会的神话传说中,上古时期曾有那么一位人间大帝的女儿,自幼仰慕昆仑。那时候,昆仑虽然在天上,却通过一根天柱与大地练成一体。然而,大地上的凡人无法在昆仑中生存,只有事先服用仙丹,变成神仙后才能居住在昆仑。后来,这女孩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从昆仑王母那里得到了一枚仙丹,服用之后飞升昆仑,却最终变成了一只蟾蜍。”(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0节 神话的真相(下) “你是说,雷窟里的那个女孩就是这个传说中的大帝女儿?她竟然是人类?不,这不可能,她的样貌和你们虽有不同,却十分相似,与我们人类却是极不相同。” 普化天尊道:“那是因为她在服用仙丹后被改变了体质的缘故。你觉得她的脸是不是很像蟾蜍?” 我仔细回想,那女孩的面容果然比雷神族人看起来要宽扁一些,尽管五官有种特异的美丽,却不得不承认与蟾蜍的脸容有些相似。 审美真是一种奇怪的学问,蟾蜍明明是种十分丑陋的生物,可在那女孩子面上显露出来的却是另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我问道:“在我们人类神话传说中,好像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普化天尊道:“想不到你堂堂阴阳师,竟然连这么有名的一位人物都不知道,呵呵,难道这些年你们科技不断发展,道法却是没落了么?” 我不服气道:“别扯那些没用的。我自幼饱读经书,如果她真的那么有名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 普化天尊冷笑道:“这也算饱读经书?那我问你,蟾蜍在你们的传说中,是什么样的象征?” 我仔细一想,蓦地一拍大腿道:“是月宫!月宫里的蟾蜍!古人将月亮当做浪漫主义神话的素材,因为月亮的环形山阴影面积在地球上看来就像一只蟾蜍,所以经常被这样拿作比喻。不对,你刚才明明说的是昆仑,怎么又成了月亮?” 普化天尊哑然道:“这有区别吗?月亮,昆仑,不过是不同时期人类对于月球的称呼罢了。难道就连这一点你都不知道吗?” 什么?人类流传了五千多年的昆仑神话,竟然全都发生在月球上?昆仑就是月球?这怎么可能? 我摇头道:“这不可能!刚才你说昆仑和大地之间有一根天柱,可月亮离地球那么远,怎么可能相连?即便相连,那星球间的引力也不允许。” 普化天尊冷冷道:“你们人类所谓的科学不过才数百年的时间,能窥探到多少世间的奥秘?当年的月亮离大地很近,中间的天柱将大地与月亮相连,神统治着大地,后来那个时代的人类欲望太过强烈,不服昆仑神的统治,起来反抗,最终撞断了天柱,昆仑才逐渐远离大地,直到一定的距离后因为两个星球间的引力才保持着现在的局面。 我道:“如果月球真是昆仑的话,几十年前人类许多国家的宇航工具都到过月球,却发现那里蛮荒一片,没有空气没有水。” 普化天尊道:“那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根据我们雷神一族的铭文记载,当年天柱断裂之前,昆仑上宫阙林立,花圃繁茂,飞禽走兽不计其数,与人类战争后从各地退入昆仑的神祗也有成千上万,现在的月球理应生机勃勃,怎可能如此荒凉?不过,这和我们当下的话题无关。既然知道是月宫,那这位人物也不难猜了吧。你们人类几千年的历史中,也没有多少人飞上月亮吧。” 女子,昆仑,王母,蟾蜍,月宫…… 我猛地想起一人,愕然道:“莫非你说的是嫦娥?” 普化天尊颔首微笑道:“你倒还不算很笨。” 什么!雷窟里那个似聋非哑的怪异女孩竟然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嫦娥? 我飞快的理了下思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片刻后恍然道:“不!按你所说,就算嫦娥最终变成了蟾蜍,可她最终去往的是月亮,也就是你口中的昆仑,怎么可能出现在海底八千米以下的雷窟中?” 普化天尊闻言叹息道:“嫦娥本名姮娥,是上几代人类中大地王者帝俊的小女儿。当时我们雷神一族人丁单薄,屈居在雷泽以东的海岛上,而昆仑神统治着天地,维持着人间的秩序,六道轮回便是在那个时候制定的天地秩序之一。那时候的人类十分善良淳朴,与昆仑神相处良好,而昆仑神也悉心教化着尚且蛮荒的人类进入文明时代。姮娥因为是王者女儿的身份,得以经常通过天柱进入昆仑,久而久之,就被昆仑仙境所吸引,想要进入这个永恒国度。于是,她千方百计搞到了能够改善体质的仙丹,却因为不懂得服用的剂量而最终出现了副作用,经常在月圆之夜变成一种嗜血的怪物,袭击昆仑的神祗。当时有不少昆仑神被咬后感染,也成为了那种怪物,最终被众神囚禁在昆仑某处。他们的寿命变得超乎异常,即便是昆仑神也没有他们活得长久。当帝俊那个时代的人类消亡后,一批又一批的新人类出现,那时的昆仑就像你们人类历史上的周天子一样,逐渐失去了对人类和其他神族的统治,而新崛起的几支神族再也没有一支能像昆仑神那样有力统治大地。逐渐发展壮大的人类早已厌烦了对神的卑躬屈膝,揪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向众神开开战。神族们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向众神之王的昆仑求救。昆仑神为了彻底消灭这一批人类,便将未死的怪物放逐人间,将人类感染成同样体质的怪物后再拍瘟神将其消灭。其中已变成嗜血怪物的姮娥游荡到东海之滨,竟进入了我们雷神族栖息的岛屿进行肆虐,最终被逮住。她的生命力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每一代普化天尊都在继位时接过继续监管姮娥的使命。千万年来,我们在她身上不断试验,终于提取了使得我们雷神族免于被感染的元素。姮娥体内的丹毒也都被清洗干净,只是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变得痴痴傻傻。” 我早已知晓真实的嫦娥并非后羿的老婆,她一直到飞升前还未出阁,一切都是汉代以后的方士文人编造的浪漫传说,然而我却没有料到真实的嫦娥竟然经历了如此残酷险恶的事情,不禁喟然长叹。 普化天尊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唇舌向你解释嫦娥的事情么?” 我摇头。 普化天尊道:“因为在空同山居住的五位长老,就是姮娥的后裔。” 我愕然道:“她并未婚配,怎么可能会有后裔?” 普化天尊默然不语。 我暗忖这可能关系到女子的名节,其中肯定有不方便吐露的细节,心中一叹,便没有再问下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1节 九层仙塔 五位长老居住在空同山主峰上,原以为所谓的隐居,无非和上古传说中的神仙那样餐风饮露,居住于洞穴,没想到跨着风虎飞到山的上空,只见中央最高处的山峰半腰的一处广袤平台上耸立着一座九层高塔,依山而建,巍巍壮观之极。 普化天尊指着那片宫阙说道:“这里便是五位长老隐居的神仙洞府,府邸本无名,我们私底下称之为九层仙塔。” “九层仙塔?”我愕然道,“我还以为他们五个人都隐居在山洞里呢!” 普化天尊哑然失笑道:“五位长老尊居高位,虽然不理政务已久,但门人弟子众多,势力十分庞大,怎可能如野人般居住于洞穴之中?” 我苦笑道:“看来神界和人间没有什么两样。与其说这是座仙塔,还不如说这座堡垒要塞,你看,它的结构防御比你的宫殿还要豪华和严密。” 普化天尊点头道:“空同五老因为其特殊身份,又在上一代的天尊争夺之中功劳赫赫,所以成为独立于两府三省六司之外的另一股强大势力。我们姬失一族和灵氏一族早就在争取这股力量,可惜五位长老一直只愿意做个化外神仙。” 我想起刚才灵巧巧的惨死,冷笑道:“本以为你们神仙淡泊名利,没想到也如人间那样市侩,别说五位长老了,就连我这个凡人都不太想和你们扯上关系。” 普化天尊冷冷道:“你们人类就是这样,将一切都寄托于虚幻的和谐之中。要知道天下间的一切生灵都遵循着森林法则,即便是一草一木也是如此。” 我道:“那倒未必,佛教中有西方极乐世界,那里是一片没有争斗的祥和净土。” 普化天尊眼角浮起一丝不屑,反诘道:“你去过?” 我哑然无语,片刻后低声道:“难道只有不断争斗才是天地间的至理吗?” 普化天尊喟然长叹道:“天地之初,幽寂一片,最早出现的盘古族生灵创造了第一批神,那一批神推翻了盘古族的统治,又取代了他们的地位创造了一批新的神族,最终也被赶出大地,至今不知飘荡到了宇宙的哪个角落里。神的命运不断循环往复,到了昆仑神的时代,创造了第一批人类,可也最终难逃被人类驱逐的命运。所以,争斗是永远存在,无法消除的。你所谓的极乐净土只有存在于幻想之中。当然,你也无需沮丧,世间万物都是矛盾对立统一的,有分就有合,就像目前的天宫,当各个势力各自坐大时,谁都想取得统治的最高权柄,争斗由此产生,如果我能平定灵修的叛乱,统一天宫,那么就能制定一个和谐美满的神界秩序。我想,宇宙的某处若果真有极乐净土的话,那必定是一个集权统一的地方,否则最终势必陷入混乱,因为据天宫的神志记载,自盘古族以来的各个智慧生命族群,还未有出现一支高尚到不屑争夺资源的。” 我听完后许久没有说话。 九层仙塔的最高点几乎达至整座山的三分之二处。从旁侧观看,直似一个向山顶逐渐延伸的攀爬天梯,气势宏伟不凡。 这座堡垒的独特构造注定了它易守难攻的特性,五老膝下的三百多名弟子不仅负责照顾他们的起居,也充当着堡垒的守卫,即便面对十倍的敌人也不用担心。 风虎在瓮城中的校场停下,此处的十多名神族弟子走上前来,一见到普化天尊,也不行礼,只是客气地询问几句,并说五老此时正在修炼,请我们前往大厅等上半个时辰。 我心中大讶,这空同五老的排场也太大了吧,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在闭关修炼,即便是真的,天宫的一把手到来,连个面也不见就打发了,还得等上一个小时,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普化天尊像是早已习惯,将坐骑交给一名弟子,随后微笑道:“那就几位带路吧。” 走出瓮城,正要进入仙塔,忽见半空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千钧雷鸣,同时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弥漫而至。 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惊觉地望向四周,问道:“是什么东西?” 那弟子并未马上理会我,而是仰起头朝空中大喝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 片刻后,咆哮声敛去。 我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寒毛直竖。 在宫门一旁的石柱前半蹲着一头浑身青色,状貌如牛却没有角的猛兽。它身长逾五丈,脑袋却十分硕大,至少有十吨重的庞大身躯仅靠两只粗壮的下肢支撑,却未见上肢在何处。它的背上覆盖着一层金黄色的毛发,似是哺乳动物,又像是爬行动物。 我尽量避开它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问道:“这是什么?” 那名弟子笑道:“这是夔牛,曾经生活在上古青帝的疆域内,后来被我们雷神族发现并捕获,作为守卫院墙的驯兽。这家伙自长大以来,还是头一回闻到人类的味道,所以动了杀机。你放心,它们智力很高,我已呵斥过它,它不会再对你无礼。” 我惊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夔牛么?不对,夔牛是一足奇兽,它明明有两只脚。还有,它的手去哪里了?” 那弟子拉着我来到边上,说道:“你现在看看它有几只脚?” 从那个角度望去,那夔牛果然看起来像是单足而立。 “夔牛的一对前肢原本有半丈多长,后来在海底生活改变了原来的方式,前肢几乎没用,便退化了。这种猛兽曾经广袤的遍布在大地的各个角落,虽然你们这一批人类在那会儿还远未出现,可它们的遗骸不少,你不应该没有见过吧。” 我望着它,蓦地一拍脑门,暗忖这家伙不就是霸王龙吗?只不过与教科书上看到的有些不同,也许是海底的生活稍微改变了它的形貌,以致于我第一眼竟未能认出来。 天宫,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2节 菩提(上) 大厅所在的宫殿位于九层塔的正东面,这里的布局和人类的建筑设计概念完全不一样,似乎有一套自己的建筑理念。 厅内幽深广袤,眼下又处于海底的“黑夜”,显得更为阴森。 不知为何,自打一离开瓮城,我就觉得这里透着一股鬼气,和想象中高深莫测的神仙之气完全没一点关系。 原本感觉浑然不适,甚至有一种想要离开的冲动,可一瞧黑暗中那个俏丽的侧影,我的心便稍稍安定下来。 不多时,一个轻捷的脚步声在远处的宫门口响起,抬眼望去,隐约是个欣长笔挺的身影。 那身影越来越近,浮现起一张年轻英俊的陌生的脸庞,见他身上穿着和气质,与带我进来的卫士不同,似乎在这里很有地位。 普化天尊见到那人后竟欠身一礼,尊敬道:“惊动大师兄前来,真是万分抱歉。” 那人象征性的还了一礼,微笑道:“天尊大驾光临,屈泰手头即便有再重要的事也得放下。” 寒暄几句后,屈泰说道:“说来真是不巧,家师正和四位师叔在九层仙塔中闭关,让天尊白跑这一趟哩。” 普化天尊笑道:“卫士已和我说过此事,区区半个时辰我还是能等的。” 屈泰面露讶色,说道:“半个时辰?师父和四位师叔此番闭关至少要三百六十五个昼夜才能出来,怎可能只需半个时辰?对了,此事师父暂时只告之我一人,我还未来得及吩咐下去,他们所以还不知道。” 屈泰说话诚恳,也没有骗人的必要,普化天尊闻言急道:“来不及了!灵修已经反了,我需要五位长老的力量来平定叛乱,一个时辰都不能耽搁,哪能等上三百六十五天!” 他听说普化天尊作反,面上倒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淡定道:“天尊您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无论你和灵修谁得到权柄,都与我们空同山没有多大关系。”言下之意是不打算介入双方的争斗了。 普化天尊道:“你也知道令师祖姮娥在我手上,这些年若非我一力维护,灵修那派的人早已将她就地正法,还能活到今日?可以想象,一旦灵修掌权,莫说令师祖,就连空同山都会片瓦不存。什么盟约协议,都不过是阻止你们投向我麾下的权宜之计罢了。” 屈泰沉吟片刻后说道:“空同山上下都知道灵修的主张,不过眼下五位已的确都在闭关,莫说你们,就连我也无法踏入九层仙塔一步。” 普化天尊皱眉道:“五位长老究竟闭的什么关,连你都进不去?” “死关。”屈泰说出这两个字后,目光显得有些沉重。 普化天尊低呼道:“什么!五位长老竟然要闭死关?难道他们……” 屈泰点了点头,叹息道:“五位早在半月前就出现了天人五衰的迹象。” 雷神族人虽然比人类的生命层次要高,却也未能摆脱生来病死,成住坏灭,每个神都会经历天人五衰,然后遗体消亡,剩下灵魂去泰山府君那里报到,然后进入六道轮回。 像空同五老那一级数的神祗,虽然不能避免天人五衰,却能在征兆出现之后通过闭关修炼,将体内衰亡的生机再度迸发,直接以目前的身躯进入下一轮的生命历程。这种修炼方式又称“死关”,纵观整个天宫,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神祗能够运用。 普化天尊毅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亲自进入塔内拜见五位长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能够说服五位长老出山!” 屈泰连忙摇头道:“万万不可!为了保证死关期间不被打扰,五位命令宫中所有弟子搬出九层仙塔,然后在塔中设置了法阵和结界。说句不客气的话,即便是灵修亲临,恐怕也无法在进入九层仙塔后全身而退。” 普化天尊道:“不能请里面的五位长老暂时关闭结界法阵吗?” 屈泰摇头道:“一旦开启,除非满三百六十五天之数,否则无法关闭。现在就算是五位也无法从里面走出来。天宫内人才济济,我劝天尊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普化天尊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还望大师兄通融!” 屈泰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同意。 普化天尊面上一喜,对我说道:“你就留在这里,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行。一旦我出不来,就请你回去告之雷敏他们,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与空同山上下无关。” 其实以空同山的信誉,即便没有我传话,雷敏他们也不会相信空同山上下会对天尊不利,这是她有意要支开我,不让我涉嫌。想起她先前的狠辣无情,我不禁感到有些意外,正要说话,却见她已向厅外走去。 我仔细一想,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普化天尊蹙眉道:“你来干什么?” 我道:“你看我像胆小怕事的人么?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把握,遇到危险也有个照应。” 普化天尊看了我一眼,没有出言反对。 来到塔前,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铺天盖地袭来。 屈泰上前打开底层的塔门,里面黑洞洞的,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寂静和黑暗,仿佛能将一切进入其中的物体吞噬。 普化天尊望着我,低声道:“趋利避害并非胆小怕事,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洒然一笑,故作轻松地抬步跨入门内。 前脚刚一落地,脚下顿时涌起一股前所未见的强大吸力,将我卷入漫天无边的黑暗深渊。 我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时空的味道,与大禹陵中那个时空洞穴一模一样的味道! 这九层仙塔中竟潜藏着可以扭转时空的力量。 我会迷失吗?这是最后的意识。 醒来的第一个意识是朦胧而熟悉的,依稀记得那是一条碎花小布,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很古早而温馨的香气。 其实我闻不到任何味道,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可不知为何,阳光是那么灿烂夺目,心中是那么温馨,这是许久以后都未尝到的味道。 这是我心底的记忆?还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不知道,甚至无法感受什么。 很快,我觉得自己能够走路了,懵懂的记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我的眼睛仿佛已经适应了那刺眼的阳光,不再觉得它的耀眼,却也失去了一些潜藏在心底的东西。 终于看见前方有一个池塘,塘中是一片片洁白的莲花。 在万物萧索的秋季,这一池白莲却绽放正欢。 我望着池中的莲花怔怔发呆,直到耳边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时,方才将目光从莲花上收回。(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3节 菩提(下) “少爷,您是今天的主角。客人都已入席,老爷和太太就等您过去开席了。”说话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婢,看上去三分成熟稳重,七分活泼可爱。 虽然第一次见面,可不知为何,我就知道自己是她的少爷,而后脑海中浮起一桩重要的事,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这里是河北保定,我的父亲是这座城市里有名的富户,每年都会在我的生日那天请上一帮亲朋好友,名流豪杰,在自家后院的菩提园中摆下上百桌筵席。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父亲并非含着金钥匙出生,在青年时代也经历了一番社会磨练,这才从一名普普通通的手艺人成为富甲一方的红顶商人,在商场和官场上纵横得意。他建造此园时必定有过一番感慨,却未深想事实的变化无常。 他和母亲一样很爱我,不仅因为我是李家唯一的独子,也因为我是他这份得之不易的家业的唯一继承人。 父亲对我寄予了厚望,可我似乎对这份惊人的家产并无多大兴趣,一心埋首于父亲和爷爷当年为之讨生活的木匠手艺。父亲每当望着我房中那一堆木工,禁不住喟然长叹,眼中满是没有出息的鄙视。然而我真心不喜欢商场上那些迎来送往的虚伪,一心沉浸在那些真切实在的木头上。 我明白此时必须要出去应付父亲商场上的那些老朋友,依依不舍地凝视着池塘中央的几朵白莲,并不时多愁善感地喃喃自语着,这让原本温软如玉的我看起来平添几分世故的沧桑。 “少爷?”女婢见少爷仍旧盯着池塘不搭理自己,而老爷太太早已在菩提园中等得焦急,便不由得大着胆子在我耳边再次低喊一声。 我叹息,转头。 那双不染半点尘埃的明亮目光注视着女婢,沉默半晌,终还是依依不舍地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那一池白莲。 菩提园很大,客人也很多。 每个客人见到少年就像见到了自己父母般表情恭敬,不,就算见到自己的父母也不会有如此恭敬。 他们一一上前祝贺,语气充满了真挚的恭维。 我也一一谦虚还礼,脸上堆起了虚假的笑容。 他们讨好得十分恭维,我也不得不笑得十分开心。 其实我根本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他们恭维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父亲,这座城市中极有权势的人。 但是我不能不笑,因为我不想让已经鬓染霜雪的父亲再度失望。 父母没有失望,他们一见到我就像见到了最为珍爱的宝贝。 于是父亲按每年的惯例向大家不厌其烦地隆重介绍着自己的爱子,尽管在座的人早已熟悉得连我的生辰八字都能报出来了,可他们还是以头一次见到我似的表情聆听着,偶尔还不时发出几声惊羡的低呼。 介绍完之后,便是客人中的代表向我献上贺辞。 城中的一位文官贺道:“李家少爷博学仁爱,天下皆知,他日状元及第,出将入相,必成大器!” 父亲听了十分高兴,连连向他敬酒。我却心中苦笑,因为很清楚自己的功课莫说考什么状元,就连私塾的几位老师都看不上眼。 另一位商人贺道:“如今南方长毛作乱,江河破碎,官场风雨飘摇,李家少爷有这份大大的祖业,还用去做什么官?不如安心扩大家业,光宗耀祖,他日将天下之利囊括其中,成为名震宇内的一代商雄!” 父亲听了眼睛都亮了。 此时,从最边远处的一张酒桌上走来一名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老道,上前贺道:“李家少爷额头饱满圆润,是少年大富大贵之相,可惜左眉一刀破断,双颊消瘦青白,右颧处有一点黑痣,下颌尖利内收,将来必定败尽祖业,一生颠沛流离,苦不堪言。” 当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整个菩提园都静了下来。 包括父母在内的所有人都盯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他们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气氛沉默的可怕。 父亲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老道清了清嗓音,又慢吞吞的将原话再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整个菩提园的人都听见了,而且还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他们旋即省悟过来,纷纷大骂这名老道是疯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家就算用鼻子都可以想到。 那名老道自然被轰出了菩提园。 父亲一向以仁爱著称,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公众场合轰人。 不过,这丝毫无损他在城民中的光辉形象。因为就算是个贫穷的乞丐,你若这样咒他儿子,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提起手里的棍子将你痛揍一顿。 既然父亲没有错,那客人们自然也没有骂错。 主人家把你当做贵客,请你吃喝美味佳肴,你却诅咒他的儿子,这不是疯子是什么?非但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丧心病狂,脑子里进了一大堆浆糊的疯子。 若非看在他是出家人的份上,恐怕早已扭送官府严办了。以李家当时在保定城的势力,即便让老道不明不白地死在狱中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心中涌起一股想要问个明白的冲动,当下追了出去。 老道走得并不快,所以我只跑了一条街便看到了他。 只可惜,看到并不意味着追到。 保定离沧州不远,武风颇盛,大凡富裕人家都会请武术上门教授孩子武艺,一来强壮筋骨,二来以后也可用作防身。 我自幼拜在沧州名镖师“鹞子李”门下,恩师一身轻功放眼海内名列前三甲,我虽然没没有他的本事,却也练得一身顶好的脚力。 那老道年纪已经不轻,走起路来也略嫌蹒跚,可奇怪的是无论我怎样发足疾奔,始终都离他的后背有着十步左右的距离。心中惊诧,这才知道遇到了高人。 “老道长,等等我!”我怕他没有看见,便在他背后喊了一声。 岂料老道没有回头,依旧向前不疾不徐地走着。 我锲而不舍地追着,一直追到城外的一座树林中才见到那老道停下了脚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4节 福兮祸倚 那老道转身淡淡道:“李家少爷所为何来?” 我微微一怔,随即恭敬道:“为老道长的一句话而来。” 老道道:“贫道口不择言,触怒大少爷。你若要怪罪,尽请责罚便是。”说完,双手一摊,一副任君鱼肉的模样。 我摇头道:“您是化外高人,所言必有所指。事关晚辈命数,所以想问个明白。” 老道望着我,那双古井不波的眼睛似要将我整个人都看个通透:“你真的这么想?” 时值深秋,一阵凉风刮起枝头的几片枯黄叶子辗转落在地上,令大地倍显萧索和苍凉。 我俯身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叹息道:“再嫩绿的春叶也会在秋天凋零,再美的月亮也会时阴时晴,时圆时缺。人的生命又何尝不是如此?纵然生前尽享繁华,终究还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归宿。何况生前享受的越多,便越放不下这些事物,当死亡到来前的那一刻,你心中的恐惧也就更甚。您在席间语出惊人,不流于俗,必是得道高士,还望您教我解脱厄运之法。” 说完朝老道恭敬跪下。 老道望着我,并未前去搀扶,而是微笑道:“生老病死,成住坏灭是每一个生命必将经历的过程。但是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而是另一个崭新生命的开始。从开始到结束,又从结束而开始。生生死死,循环往复。所以对于死亡,你并不应该感到害怕,而应该充满了大欢喜。” 我道:“常言道:人死如灯灭。烛火既灭,纵然有新燃之烛火也已非先前之烛火。” 老道说:“生死解脱的修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与其盲从胡听,不如自己修行证道。 我因为家境缘故,自幼接触的佛道两派高人也不在少数,却从未遇见一人能将佛道两派如此融会贯通,当下若有所悟地抬头望了老道一眼,又道:“请师尊传授弟子修道法门。” 老道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与我龙虎山天师府有缘。百年之后,吾道大衰,是你令失传的法门重现。” 我心中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可那犹如镜花水月,一触即亡,一脸迷茫道:“百年之后我已入黄土,怎能将失传的道法重现?” 老道大笑:“痴儿!忘记前面的话了么?生生死死,循环往复!” 我道:“那道长所说的灾祸……” 老道说:“遇死逢生,遇灾呈吉;东南运起,开枝散叶。”言罢,飘然离去。 我起身去追,林中却已无他踪影。 第二年一开春,果然大祸临头。 父亲所依仗的那位朝廷大员失势,被贬往新疆,而父亲也被其朝中的敌对派系诬陷,家产悉数抄没。二老承受不住这般打击,没多久便病故了。 那一年,我十九岁,独自一人流离在保定府外的难民村中。昔日父亲的亲朋好友全都避而不见,唯恐我身上的晦气会沾染到他们。 所幸我还会些木工手艺,抄家的官兵看不上我房中的那些还没上漆的木头家具,便给我留了下来。我变卖了这些家具,拿着赚来的前在郊外租了一间小破屋,从此干起了木匠的营生。 承蒙祖师爷赏饭吃,三年下来倒也混了个温饱。 可惜好景不长,南方的一支乱兵北上,官军节节败退,听说已来到离保定府不远的地方。有钱人家前两年就已跑光了,城中的老百姓担心受到乱兵和朝廷溃军的****,便逃亡各地。 我饱经一番世态炎凉后,猛然想起当日老道在林中所说的话。 东南运起,开枝散叶…… 这是教我前往东南么?可我从小到大都未一人出行多,如今又没了盘缠,如何去往那里? 就在此时,猛的想起家族的一位远亲在杭州的虎山村务农。十多年前倒也北上拜访过我家,只是父亲嫌他一心务农,志向稀疏,有些看不起他,倒也没亏待过他。 渐渐的,两家人便没了往来。 听说乱兵占领江浙后,将这鱼米之乡视为最大的后勤基地,广纳各地流民充实人口,倒也没有为难他们,与其在北方战乱地带担惊受怕,不如南下杭州虎山一试。 于是我变卖了所有的木家具,靠着那点盘缠几经波折终于来到了位于杭州府东北面的虎山村。 那亲戚生性豁达,并未因为当年一点不愉快而将我拒之门外,而是将我视作子侄,并将我安顿在村中。我没有什么好报答的,便去虎山村后的山林里砍了一堆木材,做了几件自认为还算像样的家具送给那位亲戚。 没想到,那亲戚看到这些家具后登时眼前一亮,不仅如此,就连村里人也都大加称赞,说杭州府还从未见过如此高超的木工手艺。 我本不是个种地的料,闻言心中一动,为何不做些家具去城里卖呢?有了积蓄,也好在城中开家店,以免积蓄拖累本就不富裕的亲戚。 谁知事与愿违,南方乱兵虽然没有对百姓剥削,却着重打击官员富商地主,原本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纷纷缩着脑袋过日子,谁也不敢露富,而我做的家具木料和手艺都属上乘,原本也不是一般百姓能买得起的,于是在城中呆了几日,用完了最后那点盘缠,只得再度回到村中。 杭州素有烟雨江南的美誉,入了秋便雨绵绵的,可在我眼中却是一个个难熬的凄风苦雨之夜。 我回想着当日老道长对我将来命势的那四句批言,其中前三句都已实现,只剩最后那一句“开枝散叶”还未兑现。 是说我来到杭州虎山之后,子孙满堂吗? 可怜我已过了婚娶的年龄,却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全村没有一户人家想将女儿嫁给我。既未能立业,又何来的开枝散叶呢? 说来也是因缘际会,就在我愁眉苦脸之际,打听到这虎山与边上的龙山、鹤山和皋亭山因为山明水秀,风水上佳,乃是宋明富贵之人的墓葬之地。 杭州自打南宋成为皇都以来,一直是全国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在私塾时,便曾听闻一位老师说起过杭州墓葬之奢华,明器之琳琅,为何不暂时去“借”上一些来换钱? 我那亲戚是善良淳朴之人,日子原本就紧巴巴的,再多了我这一张嘴巴,负担实在太重,他口中不说,我却不能当门门账,当下一拍脑袋,决定铤而走险一回!(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5节 倒斗遇异人(上) 父亲为了培养我的文才,请过许多位有名的私塾老师,其中不乏一些大隐于市的高人,李唐老师便是如此。 他本是山西太原人,自称李唐后人,便改了这个名字。此君不像其他的一些腐儒,不仅精通经史子集,更擅长风水易数,尤其寻龙点穴。他曾在课堂上给我们大讲关中风水,墓葬明器,虽未直接带我们直接下墓,却也得知了许多倒斗的常识。 父亲有时会在私塾门口倾听,后来越听越佩服,同时也越听越心惊,担心这位老师的来历不同寻常。这倒斗可是重罪,自己若一不小心沾染了,免不了是抄家灭族的罪,想来想去,最终找了个机会辞退了他。 不过,在李唐老师讲学的这一年时间里,我吸收了大量的倒斗常识,本以为这辈子无缘于墓葬风水,没想到这会儿功夫却要用上了,想来也如那老道长所言,一切都是因缘际会吧! 听当地村民讲,在虎山村后山有一座娘娘庙,建于南宋初年,据说是为了纪念救康王赵构而死的一名倪姓女子。民间传说这位倪娘娘死后肉身成佛,千年不腐,被葬于娘娘庙后头的一处洞穴中。 康王为了表彰她的功绩,同时下葬了许多珍贵明器。因为娘娘庙的僧人和附近村子的看守,一直没有被盗墓贼光顾过。 说来也是幸运,因为乱兵笃信上帝,不信佛道,刚占领杭州便驱逐了虎山娘娘庙的僧人,那里早已被废弃多时,我没费多大功夫,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摸到庙中。 这僧中曾有高人居住,因为我在穿过一大片墓园时见到那里的风水布局正是失传多年的“猛虎下西山”。我心中一惊,担心那洞中也被下了如此风水,那自己可要费上好大一番功夫了。 来到拿出墓葬的山洞前,未见到任何风水布局,一颗心却沉了下去。 此处之所以没有风水布局,并非建墓人的疏忽,而是用了最直接的办法,一扇千斤大闸门! 那闸门沉重异常,结构精妙,除非有钥匙开启机关,否则即便搬来红衣大炮,也顶多轰得山体坍塌,于事无补。 正当我进退两难,犹豫不决之际,右侧的树林中响起清微的脚步声。 我自幼得恩师悉心调教,一双耳力敏感过人,当下听出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人脚步轻捷,似乎身怀上乘轻功,另一人则沉重异常,全靠小腿的肌肉力量方才将声音压至最低。 这两人绝非庸手,半夜来此必有图谋。 我摸出别在腰后裤袋上的一柄牛耳尖刀,那是恩师当年送给我的防身之物,抄家的时候我偷偷留在身边。 那两人听得异动,当下也停住了脚步。 我往那林中望去,借着月光的映照,依稀望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提声喝道:“来者哪条道上儿的兄弟?” 那头没有回答,而是传来一句:“流月旺则中。” 我以为这是哪个地方的方言,估摸着对方可能没听懂我这一腔河北保定府的口音,当下改用南方时下最流行的前明南京官话,问道:“你说啥?” 估计那头以为我没听清楚,便上前两步,再度提声用南京官话喝道:“流月旺则中!” 我这回可听得十分清楚,当下有些莫名其妙道:“什么流月旺则中?你在说什么呢?” 那头不说话了,随后悉悉索索的走出树林。 月光下,立着一道一俗两个身影。 走在最前头的是个中等身材,年约四十岁的儒雅男子,他身着一袭道服,腰上悬着两柄短剑,一头黑发向上梳起结扎成一个道髻,配合颌下的五缕长须,宛如一名得道高士,然而他肩上扛着的一只棺木令人感到有些诡异惊悚。 这道士看来是在山上修行多年的人,纵然在这黑暗的环境下扛着一只棺材走起来也是健步如飞,可走在身后的那名年轻壮汉可就不一样了。虽然他身材魁梧扎实,身上肌肉根根贲起,武功也看似不弱,可就这轻功一项比道士可差远了。 两人从装束上看都还正常,可仔细一瞧就有些不对劲了。 在当今世道上,不留剃头留辫的人除了占据南方半壁江山的太平军再也找不出第二拨。 那道士淡淡道:“流月旺则中是道上的话,意思很简单,也就是一二三四五。下一句你该接‘神心张爱足’,也就是六七八九十的意思。很显然这位兄弟并非道上的人,眼下世道纷乱,不该趟的浑水就不要趟。你走吧,我们不为难你。” 我生在富贵人家,虽也从小练武,却从未经历过刀光剑影,眼下面对这两大强人,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冷声道:“你们也是来这山洞倒斗的吧。这些财宝人人都得以居之,凭什么你们能拿,我不能拿?” 那年轻壮汉暴喝道:“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道长是想放你一条生路,你却偏偏要来寻死!哼,像你这样的软脚虾,老子在战场上没有杀过一千,也至少有八百人!” 说完纵身掠前,手中一柄六尺来长的斩马刀呼啸劈至。 我手中的牛耳尖刀还不到二尺长,哪里能够硬格,当下施展步法从边上游荡过去。 这还是我头一回跟人动手,没想到恩师传授的步法如此灵便,轻轻松松的就避开了这雷霆一击。然而那壮汉手段也是了得,见一击不中,身形猛的后拧,化起一大片如圆月般的森白刀光滑下我的腰间。 若被砍中,无疑是一刀两断的结局。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吸气提纵,身形蓦地拔起丈许,刀芒从脚底划过,当真险要万分。 “力哥儿,快住手!”道士的喊声灌进耳内。 那壮汉猛的收刀,而我也趁势飘退三丈开外,目光咄咄地注视着他俩,背上早已被冷汗浸透。 “为何要放过他?”力哥儿绰刀大喝,脸上杀意盈盛,颇为不服。 杀过人的气势就是不一样,我禁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兀自强作镇定地握了握手里的尖刀,说道:“杀过人又怎么样?这年头官府和乱兵都不让人活下去,老子早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与其饿死,不如拼个你死我活!来啊!你俩一起上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6节 倒斗遇异人(下) 那年轻壮汉见状倒也一呆,那道士问道:“这位兄弟,好俊的轻功!听你口音好像不是杭州人,家住哪里,有如此本领,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我见那道长还算讲道理的人,当下心头一松,将自己的经历简要一说,那道长点头道:“原来你也是被清妖所害。眼下我太平军正在杭州招收天下奇人异士,共举大事,你年轻有为,为何不去投军呢?天王求贤若渴,以小兄弟你的本事胆色,不久便能图个好出身。” 我闻言摇头道:“我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想从里面借几样明器,去城里换点小钱,安度余生。” 那道士点头道:“乱世之中,能图个安稳也是好事。我叫红叶,是广东罗浮山玉清观的道人,这位壮士叫黄道然,广东佛山人,乃是太平军中的一位两司马。我俩同为干王洪仁玕效力。 黄道然冲我抱了抱拳,说道:“南粤弟子火气旺,刚才冲撞了李兄,还望不要见怪。” 我连忙还了一礼,不解道:“两位既然都是太平天国的大人物,为何半夜会来到这娘娘庙前?” 那道士笑道:“小兄弟说笑啦,我们两个可不是什么大人物。倒是那位干王,可是天国中难得一见的卓绝人物。不瞒你说,他最近想从洋人手中购买火炮,我红叶蒙干王器重,敬为宾客,没有什么好报答的,听说娘娘庙的墓葬有不少明器,便偕同黄兄一同前来看看。” 我心中恍然,对方低声道:“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望小兄弟替我俩保密。至于洞中明器,按县志记载数不胜数。我权当做主,将三成明器留给你,我们取七成,黄兄弟,你看怎么样?” 那黄道然收起长刀,笑道:“洞里的明器没个万斤,也有个八千斤。李兄弟要是拿得动,尽管拿去好了。” 我苦笑道:“我只求图个小财,从没想过发什么大财。我就拿了这么条布袋,能装点明器回去换几年饭吃就行。剩下的,两位自己看着办吧。” 那道士点头道:“小兄弟见财不起意,是条汉子。” 我道:“你们才是汉子。若是换了别的强人,恐怕早将我乱刀分尸了,哪里还会跟我如此罗唣?” 三人哈哈大笑。 笑声甫落,我望着红叶道人肩上的那口大棺材,不解道:“道长,你扛着这么重的东西,不累吗?到底有什么用?” 红叶道人微笑道:“不瞒李兄弟说,贫道多年来一直倒斗,暗中为干王筹集军资。不论墓葬大小,明器多少,我顶多只装满这一棺材就行。江湖上的朋友送给我一个绰号,叫‘一棺道人’。” 我见这棺材木料上乘,至少有数百斤重,当下惊诧道:“道长这份膂力,当真惊人的很呐!” 正要想办法从正门进入,却听红叶道人说:“这扇千斤闸门建于明代,机关精巧,除非有钥匙,否则无法进入。” 我忙问钥匙何在。 红叶道人沉吟道:“按照当地县志记载,钥匙是存放在历代娘娘庙住持手中。可惜干王驱逐僧人太早,也不知这住持去了何处。我们早已找遍了寺庙的每一个角落,却未能发现钥匙的存在。” 我急道:“没有钥匙?那该如何是好?” 红叶道人笑道:“未必一定要有钥匙才能进去。我和黄兄在几日前就已挖了一条墓道直通洞中。只是听闻这洞中有不少妖魅精怪,不知李兄弟可敢跟我们进去探探?” 都说陈年久墓多精怪,不过眼下都到这份上了也容不得自己退缩,当下点头道:“既来之则安之,走,大家一同进去。” 在红叶道人的引领下,我们一路绕至另一侧更为隐蔽的山体,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在三株老槐树的遮挡下见到了一个被挖开的盗洞。 那盗洞的高和宽都约丈许,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脚印和翻起的泥土,看来太平军盯上这里已经很久了,而且这盗洞绝非一两人可以挖出来。 我心呼好险,自己当时若是见财起意,想独吞墓葬,莫说眼前的这两大高手,就是埋伏在暗中的太平军精锐,都能顷刻间将我置于死地。 不知为何,其他人都没有露面,难道这红叶道人当真每次只拿这一棺材的明器就够了? 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一个幽暗的洞******昏黄的火把在两边的洞壁上拖出三条欣长的身影,结合壁上那凹凸班驳的地质结构,宛如三只不断扭曲着身形的妖魅。 “道长,等等我!”走了一段路后,黄道然终于跟不上道士和我的步伐,忍不住喊出声来。 洪亮的声音在洞内幽幽回荡着,半晌后惊起一片“噗嗤噗嗤”的奇异声响。 “别说话!”红叶道士闻声连忙以腹语低喝,可已然迟了一步。 洞穴顶上原本安然栖息着的蝙蝠被这一声猛的惊醒,密密麻麻地朝底下飞速地压了过来。 黄道然抬眼望去,只见它们一个个大如野猫,瘪着肚皮,似乎久未进食,那一脸龇牙咧嘴的凶残之相令这个久经沙场的悍将也不禁头皮发麻。 “是鬼王蝠,专吸人血。没想到这洞中竟有如此妖物,大家先退出洞外再说!”红叶道人见多识广,立马瞧出这些蝙蝠非寻常之物,连忙出言提醒。 我在一些博物志中见过这鬼王蝠,不仅体型巨大,而且专食人血和脑髓,十分凶残,没想到这种传闻中的生物竟在娘娘庙的墓葬里见到了。 红叶道人知道此时不可犹豫,转身扯起我俩就往来时的路上掠去。 洞中黑暗异常,但是由于先前进来时已经在地上陆续撒下了一小把一小把的米糠,所以借着米糠对光亮的反射,三人很容易就寻到了正确的去路。 跑了许久,前方隐约闪起一点光亮,不用多说也知道出口已近在咫尺! 然而洞穴顶上到处都是蝙蝠,三人没奔上几步,就见成千上万的蝙蝠自洞顶落下,扑扇着鬼魅般的大翅膀袭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7节 鬼王蝠 也就这几十步的距离,登时将三人重新打回了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地狱。 我们见去路和退路都已经被封死,只得抽出随身兵刃去抵挡。 那红叶道人瞬间将棺材往地上一顿,将棺材盖抽开一条尺来长的缝隙,右手往里面一捞,迅疾划起一道银芒,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啸声迎上了一头飞来的鬼王蝠。 刀锋森寒冷厉,轻易地划开了蝙蝠的躯体,挥洒下一股股浓烈腥臭味。 我认得那是北方镖局所惯用的斤镖,顾名思义,每一枚飞镖都足足有一斤(旧称八两)重。寻常武术高手能使用三、四两重的飞镖或飞刀就已不错,再重的话对腕力是一种严酷的考验,所以这种斤镖通常是镖头拿来震慑拦路强人的,不一定真实会用。当然,也有会用斤镖的,那不过是少数中的少数,堪称当世当世一流高手。我没想到红叶道人的武功高明至此, 红叶道人双手不停,接连往棺材中摸镖,仿佛有着用不完的斤镖,双手齐发,顷刻间已将三十来头及近的鬼王蝠射死。 那黄道然的伸手也着实不弱,手中一杆斩马刀运转如飞,身边不时暴起一蓬蓬血雨,不多时也斩杀了十数头鬼王蝠。 然而,他终究不及红叶道人那般身法灵便,防御严密,刀势稍微一老,便见一头鬼王蝠贴近他的肩后,在背上狠狠咬下一块皮肉来。 三人中就数我战力最弱,所幸有红叶道人护在身前,而我则以牛耳尖刀替他削杀那些近前的蝙蝠。 那鬼王蝠的牙齿上似乎长着倒钩,那咬一下就连寻常硬汉也不一定吃得消,黄道然苦苦支撑,终于打熬不住,发出一声惨喝,手中斩马刀一缓,露出胸前的一大片破绽。 一头个头看似最大的鬼王蝠趁机飞扑至他的咽喉处,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红叶道人一个纵身扑掠至黄道然身旁,一掌将他推开数步,那蝙蝠嘴失去了原定的目标,狠狠咬在红叶道人的右臂上,其他鬼王蝠同时扑至,竟在迅雷不及掩耳间将他的整条右臂咬成一副枯骨。 黄道然回过神来,看得睚眦欲裂,手中斩马刀飞旋扑至,将那个头最大的鬼王蝠削去了脑袋,掉落在地上扑腾几下便没了动静。此时,我也早已掠至红叶道人身边,将其他蝙蝠或杀或赶。 黄道然迅速从衣服上撕下一副,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许多黄色的药粉在那已经皮肉不存的臂骨上,然后用衣副包扎住。 药水和残肢混合起了药物反应,疼得红叶道人一个趔趄,几乎昏倒在地,忽然口中喷出一飚鲜血,竟是自己咬破舌尖强撑精神。 “大哥!”黄道然一声悲呼,一对铜铃般大的虎目中满是泪水。我此时也是心潮起伏,对这两位太平天国的硬汉顿生敬重之心。 红叶道人屏住一口内息,继续用腹语说道:“小心防守,别让这些畜生钻了空子!” 黄道然闻言抄起斩马刀旋舞如飞,仿佛要将心头的愤懑发泄干净。 一时间,洞内满是腥风血雨。 回荡在洞顶的蝙蝠们一闻到血腥味变得更加疯狂了,前赴后继地朝底下三人扑杀过来。 红叶道人虽然武功高强,可毕竟失血过多,棺材中的斤镖也早已用完,全凭腰间的一柄精钢宝剑和超人的意志力斩杀了近千头鬼王蝠,最终体力不支,浑身上下布满了被蝙蝠撕咬过的痕迹。 再看黄道然,情况更是堪虞。 “大哥,我不行了。你带上这小子走吧,我给你殿后!”黄道然在挥刀杀退了几只扑前的鬼王蝠后,绝望地喊了一句。 红叶道人在内息不继下难以施展腹语,只得口中猛吐一口长气,宝剑接连刺毙三头鬼王蝠,而后沉声道:“别废话!注意调息,别岔了气!小心啊!”说完,一个旋身转至黄道然身后,劈落了一头正要咬他脖子的鬼王蝠。 “可是咱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黄道然苦笑道,“咱们已杀了一大半的蝙蝠,熬过剩下的那几头,拿了墓葬赶紧回去交给干王!他还等着用钱买炮呢!” 红叶道人沉声道:“要走一起走!” 黄道然说:“这事一定得有人完成,大哥,说什么你也要活下去啊!” 他一口气说完,目光狰狞一闪,蓦地回身一掌重重按在红叶道人胸前。 “道然,你干什么!”红叶道人正在杀蝙蝠,浑然没料到会有这个变数。 黄道然的功力虽然远远不及红叶道人,可一手推山掌的功夫在江湖上却是有一号的。这功夫讲究沾衣发劲,红叶道人此刻真气接近枯竭,想要卸劲已是不能。 “大哥!下辈子我做你徒弟,端茶倒水伺候你!”黄道然掌劲尽吐,顿时将红叶道人连人带棺材震出两丈多远。 红叶道人半空中紧抱住棺材,随即一个筋斗落地。 可那一掌的后劲太过诡异,他左足点地的瞬间身形又不由自主地朝后飞退出十来步方才站稳。 回身一瞧,自己已在洞口处了。 黄道然依法施为,又将我震出洞外。我没有红叶道人那么好的功夫,当下屁股着地,一路滚出洞外。黄道然的嘴角渐渐绽放出一丝会心的微笑,旋即淹没在无边无际的蝠群中…… “道然!”红叶道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蹒跚着想要冲进洞里拼命,却被我在身后偷偷一掌打晕。 我拖不动那棺材,又怕那些鬼王蝠飞出洞来,便背起昏迷不醒的红叶道人一路来到娘娘庙的大殿里方才停下。 好在红叶道人身躯颇轻,我才能一路走走停停,撑出这几里地。 找了点干树枝,在殿中生了堆火,这才稍稍驱赶了山中的凉气,不过仍旧难以驱逐心头的寒意。 原来不过是想捣腾点明器,图个饱饭,没想到却遇上这么危险的事,若非事先遇到红叶道人和黄道然,恐怕即便被我找到了盗洞,也是葬身鬼蝠的下场。 不过,这娘娘庙的墓葬乃是皇气祥瑞之地,怎会如此阴森恐怖,竟有如此多的鬼王蝠栖息?而且,鬼王蝠我也不是没见过,虽然个头不小,却也没有这般大的,就好像成了精似的。 洞中,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8节 棺材 殿堂的夜静的可怕。 没有了战斗的号角,没有了蝙蝠的嘶叫,耳边一片清净,只有不时灌入殿内的冷风轻抚着似已麻痹了的躯体。 就这样熬了后半夜,终于接近丑时。 红叶道人从地上悠悠醒转过来,摸了摸兀自疼痛的后颈,茫然道:“这是哪里?” 我刚要回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急道:“这是哪里?道然呢?他在哪里?”片刻后又怒吼:“是你!你为什么要打晕我?不是你的话,道然也不会……”说着猛的一掌击在我胸前。 我没想到他此时还能有如此大的劲力,如此快的速度,猝不及防间一个仰面往后跌倒在地。 幸亏他的身体此刻已十分虚弱,这一掌只震得我五内翻腾,并未造成多大伤害。 我从地面咕噜一下爬起,怒道:“你发什么疯!就算当时我不打晕你,那黄将军也是死定了,你进洞去只是白白送死,不要辜负了黄将军临终前的一番心意!哼,亏我一路把你背到这里,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红叶道人眼前一晕,无力地坐倒在地上,背靠着墙,双目直视梁柱,缓缓道:“道然是我在广州城外捡到的孤儿。他的父母都的反清义士,事败后被清妖所害。如今他……你让我有何颜面去见他九泉之下的父母?” 我默然,不由得想起古书里的那句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红叶道人望向我,面带歉然道:“对不起,刚才一时激动。你没有伤着吧?” 我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说:“天亮了,我背你回城里的干王府吧。” 红叶道人解下别在腰间的一只酒葫芦,打开盖子倒了半天终于倒出两枚赤色的药丸,猛的一口吞下。片刻后,他的面上浮起一丝红润,精神好了许多,活动了下四肢,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知为何,我第一眼见到那只葫芦,竟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他将一块铜牌交给我,说道:“这是干王府的英雄令,是宾客幕僚专有的。你拿着这块令牌去找干王,陈明此间情形,他自会厚赐于你。” 我没有去接那令牌,而是问道:“那你呢?” 红叶道人说:“事情还没有做完,我不能回去。” 我惊道:“你打算一个人再回那洞里去?” 他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 我忙道:“你难道疯了吗?不行,莫说你现在伤重,就算好端端的一个人,也不能去那洞里白白送死呀?” 红叶道人说:“我已观察过,那洞里的鬼王蝠顶多还剩三五百只。这附近还有我带来的三十多名随从和农民,只要令他们拿点火油来,我便可用计烧死那些鬼王蝠。接下来并非无准备之仗,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一听附近还有三十多人,登时放下心来,说道:“你要去也行,我跟你一起去。” 红叶道人皱眉道:“小兄弟,你入那墓葬也不过是图点钱财。如今拿着这块令牌去干王府,便可得到一笔丰厚的资金,为何还要冒险?” 我想了想,说道:“在洞里,你和黄将军都救过我的命,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再说了,如今你还有三十多人,一起进去也未必有危险。” 红叶道人摇头道:“他们大都是矿工和农夫,不会武功,人再多也是进去白白送死。当时只是雇他们来挖盗洞,并未预见到会有此一劫。到时候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在外观望便可。” 我摇头道:“这样的话我更要随你进去了。道长您也别罗唣了,大不了到时候拿到财宝多分我一点就成了。” 红叶道人也知自己此刻只剩不到五成战力,而洞中必定还有许多不知明的危险,当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苦笑道:“小兄弟古道热肠,只可惜被贫道给拖累了。此番若能生离,我想与你结交个异姓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豪气,当下抱拳跪下道:“红叶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两人就在殿前对着天地盟誓,交换了名帖,做了结拜兄弟。 我这才知道这位红叶大哥虽然在广东罗浮山挂单,却并非天师、全真或者正一弟子,而是一个十分古老隐秘的道派弟子,叫阴阳派白龙门。 这名字,为什么如此熟悉? 我神情一个恍然,红叶道人还以为我哪里不舒服,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我忙道没事。 出了寺庙,红叶道人前去附近寻找那三十多名随从,以弄来火油等物,我则想先去那洞前等候。 红叶大哥千叮万嘱,令我只在洞前守候,千万不要擅自进去。 来到洞前,我怕有旁人来此,便躲到林中的一棵参天古木下守候。 天色还未亮,我折腾了大半夜,此时有些困乏,就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忽听“吱呀”一阵声响幽幽飘进耳内。 我一个惊醒,忙支起半个身子扫视着四周。 可除了茂密的树木,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声音敛去。 我心头一松,苦笑着自己是否因疲惫过度而出现了幻听。 然而,就在我准备再次躺倒在地时,“扑通”一记声响惊碎了林中的宁静。 棺材! 是我先前扔在那里的棺材在响动! 我心中的惊恐难以用语言表述。 虽然红叶大哥已事先说过这具棺材的作用,可毕竟是用来盛放死尸的东西,此时应该静静的躺在那里,而不是…… 冷汗,一滴一滴地从额头上流淌下来,我勉强咽下一口唾沫,朝那棺材缓缓爬去。 扑通……扑通……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伴随着激烈呼啸的夜风,我已分不清这声音到底来自那棺材还是来自自己的心脏。 就在我双手扶上棺材的那一瞬,棺材的盖板猛的一下翻落。 我纵然已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一下给骇得向后连滚出丈许远,双手握着牛耳尖刀的刀柄,颤抖着望着棺材。 噗嗤…… 一只小蝙蝠从翻落的棺材内飞了出来,看也不看得朝那山洞的方向飞去。 原来只是只蝙蝠…… 我苦笑一声,随即软瘫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脑海中闪过一个惊恐的念头。 那沉重的棺材板是这只小小的蝙蝠所能推开的么? 既然不是蝙蝠,那又是什么? 难道是那个在棺木中躺着的…… 就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我勉力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横刀指着那具棺材,嘶哑道:“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没有回答,只有呜咽的风嘲笑着我。 “刷”一道闪电划空而过,在棺材后照出一个雪白的身影。(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9节 林中鬼影 黑夜中,那个白影十分模糊,却依稀可以见到双脚悬空,仿佛鬼魅一般。 我自幼饱读圣贤之书,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这些年倒霉的事碰多了,觉得冥冥中自有一股主宰,当下跌退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冲着那白影颤声喝道:“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别吓我,老子手里有刀!” 估摸着当时也是被吓坏了,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既然是人,哪有双脚悬空的?如果是鬼,我手里就算有支鸟铳又有何用? 那白影没有回答,只是在原地那么飘着。 一阵寒风吹过,吹起那白色的衣袂,仿佛要向我飘过来。 桀桀桀…… 白衣身上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懦弱。 在这夜黑风高的双山野地里撞上如此事情,我忍不住一声惨呼,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口中乱叫道:“走开!走开……” 桀桀桀…… 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近在咫尺。 片刻后,一只大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膀。 “走开!”我终于崩溃,闭着眼睛提刀向前挥去。 然而,持刀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贤弟,是我啊!你怎么了?” 睁开眼睛,不知何时,只见红叶大哥站在我的面前,左手紧握住我持刀前砍的手腕,一脸茫然。 我全身虚弱无力,尖刀掉落在地,激动道:“大哥!你终于来啦!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红叶大哥见我如此形状,猛然间朝四周环视,见那棺材盖被打开,便沉声问道:“贤弟,看你如此惊慌失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将事情始末简单说了一下。 红叶大哥指着前方,皱眉道:“那里并没有什么白衣人啊?” 我定睛望去,只见那里空荡荡的,这白影究竟去了何处? 红叶大哥拉着我的手来到那棺材面前,右手拿着火把一照,微笑道:“为兄虽是阴阳派道士,生平却最为敬重宋末的抗金义士,全真派的开山宗师王重阳。我学他这般订了口棺材,一来准备一朝成仁时为自己所用,二来便是先前所说为倒斗之用。所以,这棺材还未盛放过一具尸体,哪里来的白衣鬼魅呢?” 我一怔,旋即苦笑道:“原来如此,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红叶大哥摇头道:“今夜遭遇如此变故,寻常百姓之中能有你这份胆色已属难能可贵了,贤弟切莫看清自己。”说完,脸上愁眉不展,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我得他宽慰,原本心情大定,渐渐放松了下来,可细思之下又惊觉极恐。 还是那个问题,一只小小的蝙蝠绝不可能撞开紧闭严实的棺材盖,那究竟是谁打开的? 红叶大哥想了一会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右手掐起一个法诀,从背后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风水罗盘,口中念念有词。 半晌后,他收起罗盘,对我说道:“我刚才已施展探灵诀,这里并无残留的鬼气,贤弟,估计是你看错了。” 我心中不以为然,口中却只得应和道:“原来如此,都怪小弟愚钝,麻烦大哥了。” 红叶大哥洒然一笑,从包袱里拿出十几个瓶子,连同手里的火把一起塞进我手中,说道:“待会我进山洞引出那些鬼王蝠,你一见到我出来,便将这些瓶子一个个点燃扔向蝠群。看到没有,这瓶口有一根引线,从点燃到爆炸,中间时间很短,你点燃之后必须马上抛出此瓶,否则会炸伤自己,明白了么?” 我一边用心记下,一边连连点头。 红叶大哥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从地上拿起一个瓶子对我说道:“你先点一个试试。” 我依言点燃引线,只见线头处闪起一片火光,然后“滋滋”地往后凭空延伸下去,便赶紧后方的林中空地掷出。 砰! 瓶子还未落地,便在半空中炸裂开来,并闪起一蓬剧烈的火光。 红叶大哥点头道:“便是这般。瓶子盛放的是我精炼过的火油,一旦在空中爆炸,火油会大面积地洒上蝠群之中,然后遇火便燃。只要有一只蝙蝠被烧着,便会撞上临近沾上火油的蝙蝠,最后变成一片火海。” 我回想起先前洞中那地狱般恐怖的场景,说道:“大哥,里面太危险了。你身系干王重任,不如让我进去引那些鬼王蝠出来吧!” 红叶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道:“贤弟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引蝠一事绝非那么简单。那些鬼王蝠久已成精,没有那么简单可以诱出来。若一个不小心,反倒还会折在洞里。道然已为天国捐躯,我不想再白白搭上你的性命。”说完,双目沉痛,神色黯然。 我心知自己本事低微,恐怕无法诱出那些蝙蝠,便点头道:“大哥说的在理。你去吧,小弟在洞口为你掠阵。” “好!有劳贤弟了!”红叶大哥转身提剑迈入洞中。 时间分秒流逝,洞内却是一片安静,也不知大哥是否安然无恙。 随后,洞内响起一阵异动,仿佛有数百只鸟儿在那里振动翅膀。 我心中警醒,连忙从地上抓起一只瓶子准备。 果然,人还未在洞口出现,就已经听到红叶大哥的声音传了出来:“贤弟!蝠群出来了,快准备扔!”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从洞中的黑暗里掠出,身上又多添了许多伤口,身后却是一大群个头如猫一般的鬼王蝠! 我想起黄道然的惨死,新仇旧恨一起迸发,当下点起一个瓶子就朝蝠群中掷去。由于自幼做木工活,手下的精准程度远逾常人,那瓶子不偏不倚正中排在前头的蝙蝠身上,随后炸裂开来,在半空中引起一小片火海,将至少三十头蝙蝠葬身其中。 红叶大哥一个滚身来到我面前,也抓起一只瓶子,点燃后扔向蝠群。 当瓶子扔完时,所有出洞的蝙蝠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嘶叫着跌落地面,铺起一层厚厚的黑色,发出一股烧焦后的恶臭。 剩下十几只没死的鬼王蝠飞回洞内,怕是再也不敢出来袭击我们了。 然而就在两人踏着蝙蝠的焦尸跨入洞内时,我不经意间瞥到洞右侧的林中再度闪现那个白影。(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0节 极阴之洞 我顾不得脚下软泥一般的恶心和扑鼻而来的腥臭,怔怔地定在原地。 红叶大哥回头问道:“贤弟,你怎么了?” 我指着那个方向,颤声道:“我……我又看到那个白影了……” 红叶大哥连忙朝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皱眉道:“白影?哪里有什么白影?” 我一呆,那里果然空无一人,更别说什么白影了。我揉了揉眼睛,莫非自己真的出现了幻觉? 红叶大哥叹息道:“贤弟,要不你还是在洞外等我吧。折腾了一夜,你还没有好好休息过。” 我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或许是我多心了。不过,我总感到这个洞处处透着诡异,好像……好像里面有……” 红叶大哥笑道:“不就是几只鬼王蝠嘛,现在几乎都死绝了,对我不再有威胁了。” 我道:“不,不是蝙蝠。那些东西是看得见的,还好。我说的是……是看不见的,比如说,鬼!” 红叶大哥闻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拉着我退出了洞外,一对锐目打量起四周来。 我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不过能不用进那洞,感受那种窒息的难过还是很不错的。 半晌后,他蓦地开口说道:“贤弟,多亏你提醒,这个洞果然有问题!” 我连忙问道:“是什么问题?” 大哥没有回答,而是缓缓道:“这里地处虎山背面,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便隐约觉得有一股阴气透地而出,刺人骨髓,与山的那一面宛如两个世界。先前还以为是深秋露重,现在仔细一瞧这里的地势,才知道其中大有文章。” 他指着面前的山头,问道:“你看,这延绵的山势像什么?” 我瞅了很久方才支吾道:“好像……好像一只横卧着的动物,不,是猛兽,对了,像一头老虎!横卧着的老虎!” 大哥颇为惊异地盯了我一眼,颔首道:“不错,就是卧虎。山和万物生灵一样,也具备它自己的形态和气质,有的像龙,有的像虎,有的像人,千姿百态,不一而足。这山石古怪嶙峋,除非是学过寻龙点穴的高士,否则寻常之人很难瞧出其中端倪。贤弟,你是哪派高士的弟子?” 我笑道:“从小就听一位私塾先生经常讲起寻龙点穴的事,有时候随父亲去关中的分店看账本啥的,顺带也看了看那里的山势,不过我还没有正儿八经学过这些。” 大哥道:“难怪你有如此眼力,想必你那位私塾老师是位大隐于市的高人。既然你已看出,我也不妨直言,这虎山乃是一座高妙的风水布局。” 我呆然道:“风水布局?” “不错,你看,这山势的走向就像一条横卧的老虎,将这一大片森林包围起来,并利用山头终年萦绕的厚厚云层,将日光与这洞穴隔绝开来。在风水堪舆上,积阳为天,积阴为地,天地不接,阴阳不融者,乃极阴藏尸之所。这虎山背面阴气极重,但是那一面却是阳光普照,呈现出万物新发之态,令附近的几个村子千百年来风调雨顺。” 我恍然道:“原来如此,大哥端的好见识!” 红叶大哥叹息道:“然而这洞中吸纳了周遭的阴气,乃是至阴之地。这千斤闸门又阻止了洞中阴气的泄出,千百年来可谓阴之又阴。难怪能蓄养出那么一大群已超出常态的鬼王蝠。我想,这洞中必有更厉害的妖孽。贤弟啊,今番我们可有一番苦战了。” 我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吞回肚内。 红叶大哥见状微笑道:“我俩已是结义兄弟,贤弟有话不妨直言。” 我道:“既然这洞中如此危险,大哥为什么不再找一处更为妥当的墓葬?杭州乃是江南繁华之地,自五代起便多帝王将相和达官贵人的古墓,以大哥的寻龙点穴之术,要重新找一处好墓也非什么难事吧。” 红叶大哥闻言摇头苦笑道:“不瞒贤弟说,这一年来我已踏遍浙江各地,为的就是寻访古墓,可惜大都已经被光顾过,剩下的那些我已进去过。唉,这一年来战争局势发生的逆转。也许是日子好过了,天国内部诸王开始明争暗斗,战局对我们也越来越不利,加上清妖看出了八旗子弟的刀马弓箭在火器前已无多大作为,从而开始重视洋人的武器,组建洋枪队,在武器上我们已经不占优势。前线越来越多的将士在流血牺牲,我虽然有一身本事,可对于阵仗却无多大用处,只好尽力为干王多筹资金,多买些洋枪洋炮给前线的弟兄们。” 我沉吟道:“大哥心思我明白。小弟不才,却有一想法。这墓葬明器多为国宝,如今交给洋人换取洋枪洋炮,是否有些……” 红叶大哥道:“我明白贤弟的意思。此事我已与干王有约,单反取到的明器都卖给南方天国统治区内的富商,然后用换来的白银去洋人那里购买物资。哎,虽然此举也大为不妥,可如今已是山河破碎,我辈若不能趁这大好时机驱除鞑虏,复我中华,还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我沉默无语。 红叶大哥取出风水罗盘,在洞外转了好几圈,时而抬头望天,时而盯着树木。一炷香的功夫后,他将罗盘交到我手里,然后取出腰间的那只葫芦,郑重道:“贤弟。待会入洞以后你便端着这只风水罗盘,一旦上面的磁针剧烈转动或摇晃,你便赶紧出声提醒。若是有形的精怪,我便用背上这口宝剑斩了它,若是无形的鬼魅,我便用手里的这只乾元葫芦收了他!” 乾元葫芦? 我听到这个名字后忍不住多看了那葫芦几眼,一种熟悉的感觉在脑海中涌起,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只得好奇问道:“这葫芦有用吗?” 红叶大哥道:“这是我用罗浮山顶上五百年的葫芦炼制而成的法器,莫说一般的鬼魅,就算是地府鬼王来了,也奈何不得我。” 我心头一宽,笑道:“有大哥和这宝葫芦在,小弟我也就安心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1节 猫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然而一走进洞中,立马变得黑暗无边。 洞前五十米左右的这段路上,脚下到处都是泥泞的感觉,扑面而来的是令人欲呕的血腥味。 毕竟是数千头个头如猫一般大小的鬼王蝠,刚才那一把大火几乎将他们烧了个干净,不用问也知道这脚下都是它们的焦尸堆。 我强忍心中的恶心,一面低头朝前走去,一面下意识地瞥一瞥脑袋上方的洞顶,生怕还有未死的蝙蝠或者别的什么妖物飞扑下来。 墓道不到百米长,尽头是一个十分宽敞的洞室。 在火把的映衬中,四周显得空荡荡的,似乎没有预料之中的墓葬品。 难道我们来错了?这里并非墓葬,而是一个作为其他用途的洞穴? 由于洞室面积太大,我和大哥兵分两路,沿着洞壁,分别朝两个方向摸索过去,最终将在一处汇合。 他从怀中摸出三张杏黄色的符咒递到我手中,说:“贤弟,这是定身咒,对鬼魅有用。若你不幸碰上,赶紧将一张符咒贴在对方身上,它便会被迫定住身形,伤你不得。若是碰到有实形的精怪,那就赶紧高声大喊,我会循声而来。” 我被他这么一说,原本紧张的心里变得越发紧张了。不过,我不想让他担心,便强充好汉道:“大哥请放心,这个小弟理会得!” 分手后,我沿着顺时针方向往一旁摸索过去。这洞室还真是大得可以,而洞壁处空荡荡的,也没有半点墓葬品的迹象。 因为只有一支火把,在大哥手里拿着,所以我只有如盲人摸象一般一路摸索过去,曲曲折折的过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摸到一只软软的手。 我心中一宽,问道:“大哥,看来这洞也不是很大嘛,咱们这么快就碰上了。” 前方没有回答。 我一怔,难道大哥在专注思考问题没有听见?便赶紧又问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我心头一紧,莫非碰上了妖怪鬼魅? 当下拿着符咒的左手悄悄抬起,准备一旦发现鬼魅便贴在他脑门上,若是碰上了精怪那只有赶紧撒腿就跑了。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对方还是静悄悄的一动不动。 我鼓起勇气又摸了摸对方的手,发现温温软软的一动不动,心想莫非是墓主人? 若真是墓主人的尸身的话,那又好办多了。从保定一路南下杭州,沿途到处都是流民,饿殍遍地,死人早已经见多了,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这里是虎山娘娘的葬地,又没有殉葬的人,不可能有别的尸身存在吧!而且,过去了好几百年,倪娘娘的尸身应该早已腐烂多时,能剩下一些枯骨就差不多了,怎会依旧屹立不倒,而且还肌肉如此温软如生? 我越想越不对劲,伸出右手上下摸了三遍,心头掠过一丝惊恐,终忍不住大喊起来,同时将左手心里捏着的三张符咒悉数打在对方身上。 不过,我转念一想,还是从上面撕下来一张,因为难保这洞中不止这一个鬼魅。 心中主意已定,二话不说撒腿就回跑。 跑着跑着,前面撞着一个软软的身躯,心中一慌连忙闭起眼睛,暗忖怎么又来一个?正要抬起左手,这才发现那三丈符咒全都用没了,心中叫苦不迭。 片刻后,耳边传入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你怎么了?是我呀!” 我猛地睁开眼睛,透过黑暗的空间,依稀辨认出面前站着的可不就是红叶大哥吗?我心想他果然轻功超人,来得好快,又惊又喜,忙结结巴巴道:“大哥不好了……不好了……那里有……有鬼……” 红叶大哥淡淡道:“莫慌,这洞中乃幽冥世界,有鬼也是正常。我已看过,那边并没有墓葬的痕迹,看来这里只是一个素墓(倒斗术语中指没有陪葬品的一些特殊大墓),咱们多呆无益,还是赶紧出去吧。” 也怪我贪嗔之心未净,历经千辛万苦才进得这墓,没有拿得一个半个的明器出去,哪里甘心?而且那黄将军死得如此惨烈,若是白走这一趟的话,他不是白白牺牲了么?我心中笃定,摇头道:“大哥,这洞室大得可以,必定有墓葬品。咱们不过看了看洞壁,还未深入中心,哪能如此轻易放弃?要不再找找看吧!” 红叶大哥声量提高,猛喝道:“胡说!这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不明不白地潜入别人墓中已是大错,难道还要错上加错,把性命都搭上了吗?” 我闻言心中疑窦,这红叶大哥先前一力主张进墓倒斗,我是好说歹说拦也拦不住,如今这是怎么了,难道跟我一样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那也不对呀!红叶大哥怎么看都是一身修为,不惧鬼神的得道高人,就冲他先前拼命搏杀鬼王蝙蝠来看,也不是那种一吓就跑的胆小鬼。 我越想越不对劲,抬眼间发现四周黑洞洞的,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顷刻后一个警醒,问道:“大哥,你那火把呢?” 红叶大哥一怔,说道:“火把?哦,刚才灭了,估计是这洞中空气太过浑浊的缘故。对了,这也是我想要出去的原因之一。别罗唣了,咱们快走吧!” 我想了一想,问道:“罗哥和赵哥还在洞外守候,咱们两手空空的出去总不太好吧!” 红叶大哥道:“就让他们不满好了,如今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你走是不走,你要不走,我先走了!” 我忙道:“大哥等等,我和你一起走。”说着跟上前去。 等到两人快要比肩时,我猛的将那张最后剩下的符咒贴在红叶大哥的背上。 那红叶大哥一怔,旋即背上冒起一阵白烟,就像烧着了一般,然后用手指着我,表情痛苦道:“你……你……为什么?” 我往一旁接连跳开两步,手里抄起牛耳尖刀,勉强压抑住不断从脚心窜上来的寒气,沉声道:“何方妖孽?还不赶紧现出原形!” 那“红叶大哥”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缓缓软瘫在地上,像驴子一样打了几个滚,随后竟在我眼皮子底下活生生地变成了一只猫。 一只黑色的猫!(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2节 妖 我打小养猫,一望之下便知这黑猫乃是一只母猫,不过乍一眼见到它时,似乎呆了一呆,片刻后方才省悟过来。 不知为何,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仿佛我来过这里一般。心中诧异,难道自己前世与这洞室有某种联系? 不过,此刻我无暇多想,抬起一脚就蹴向那只黑猫,口中暴喝给自己壮胆:“呔!哪里来的猫妖,竟敢变化人形来糊弄你李四保爷爷!还不赶紧纳命来!” 那猫妖“喵”的一声叫唤,跐溜一下从我脚边划过,一下子蹿出一丈多远,趴在哪里注视着我,那双幽绿的眼睛仿若鬼魅。 自古道:花猫招财,黑猫招灾。 我见这黑猫身形细长,脑袋小小,皮光肉滑,毛色出奇地亮,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猫,想起这洞中陈设,不禁心中惊骇,难道这黑猫是吃洞中的死人长大的? 听说常吃死人肉的动物身躯较为长大,皮毛也更为光滑,说不定…… 我背上寒毛直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只盼着这黑猫被我手中尖刀吓跑。 然而,它似乎毫不将那尖刀放在眼中,一双鬼眸怔怔地盯着我,散发着邪恶的目光,还一个劲儿的喵喵直叫。 我起先茫然,都说这猫胆子最小了,难道成了妖怪就换了副德性?不对啊,这猫叫声咋那么熟悉呢?当年府上阔绰,母亲又爱养猫,父亲便在外张罗了数十只各品种的名贵猫,还造了个“狸奴园”,专门豢养它们。 我听了十多年的猫叫,不用多问也知道眼前这黑猫是在***当下虎躯一颤,菊花一紧,颤声道:“你……你想干嘛,人家还是黄花大闺男呢……” 那黑猫不屑地打了个喷嚏,目光仍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公猫应和,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厮是在看我后面。 回身望去,一只个头稍大点,通体毛色黑亮,脖子上却缠着一圈白毛的公猫从黑暗中缓步踱出,一双同样幽绿的眼睛散发出更为邪异的目光。 我心知这回可不妙了,果然这两口子一前一后包夹着我,那姿态就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若是一般小猫,凭我的本事,三下五除二也就打发了,可眼前这俩口子明显已修成妖精,并非等闲之辈。我急忙高喊着红叶大哥的名字,可半晌都没有回应。 就在我准备殊死一搏时,一句人声从我身后幽幽传来:“吵什么,把洞妖吵醒了,看你如何脱身!” 我转身四顾,并未看到有人站在这里,片刻后方才省悟,瞠目结舌地望着身后的那只公猫,颤声道:“是……是你在说话?” 那公猫冷哼道:“不错,正是本仙。” 我当时也是被吓坏了,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你俩哪是什么神仙,明明就是两只妖怪!” 公猫鼻子里发出一声嗡嗡的声音,喝道:“呔!大胆贼人,竟敢出言不逊,不想出去了么?我夫妇俩跟随倪娘娘修行四百多年,方才修得如此神通,再过五百年便可修成人身。你这盗墓贼吵得我俩无法入定不说,还险些惊动了这洞中的妖魔。我夫人好心扮作你的同伙诱你出去以保安全,没想到你竟不识好歹,竟敢对她无礼!哼!待会妖怪出来吃了你,休要喊我们出来救你!” 我愣住了,半晌后方才懂得说话:“这洞里还有妖怪?” 俩猫大嚷:“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自知失言,忙补救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洞里除了两位仙家,还有别的妖怪?对了,先前入洞时遭遇了数千只鬼王蝙蝠,两位指的是否就是它们?” 见两只黑猫暂时没有恶意,我也稍稍放心了些,不过仍旧不敢大意,没准这两只猫就是妖怪呢? 母猫道:“原来方才就是你们杀了那些鬼王蝠。嘿嘿,那妖蝠王不理会我夫妇俩先来为主,仗着人多势众鸠占鹊巢,把我俩逼入洞中一隅,这下可遭了天谴吧!” 公猫道:“那妖蝠王可不好对付,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倒斗的高手被它们啃噬地骨头渣子都没剩下,看来你小子倒也有些手段。不过,你也别高兴地太早,我方才口中的妖王并非这蝙蝠,它还差得远呢!” 母猫接话道:“我们知道你所谓何来,不就是觊觎洞中的那点明器么?这死人的陪葬品你们也要,当着无耻得紧!你若识趣,便带着你那朋友早些离开。等那妖王醒来,只怕你俩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我被她说得老脸一红,但事关大哥能否筹集到干王所需军资,当下硬着头皮抱拳道:“事出有因,迫不得已,人非逼到绝境,也不会干这令祖宗蒙羞的事情,还望两位仙家通融则个!” 公猫道:“我俩通融没用,等那妖怪醒来,就是倪娘娘也救不了你!” 我愕然道:“这妖怪究竟何方神圣,竟如此神通广大?” 公猫“喵”的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到底走是不走?” 我道:“我那朋友也不知在何处,我……” 公猫道:“他就在这洞室之内,离你不过二十步之遥。” 我一怔,问道:“那他如何听不到我的喊声?难道你们已将他……” 公猫喝道:“胡乱猜个什么!我们仙家岂能妄动人命。你如今在我布下的法阵之内,阵外之人是无法听到你的喊声的。否则,就你那破锣嗓子,早把妖怪给惊醒了!” 我心头一松,好奇道:“这妖怪究竟是何物?” 公猫道:“你这人倒罗唣的紧!也罢,告诉你也无妨,此妖名‘视肉’,据说本是这洞中的一类奇异菌菇,五千年来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这才修成妖精。它能钻入你的身体,占据你的思想,控制你的灵魂,让你变成如行尸走肉一般,而你却无法伤它分毫。若非它忌惮倪娘娘,早已将这洞中的一切生灵都吞噬干净。不过倪娘娘也奈何不了他,只得与他划疆而治,井水不犯河水。” 我一听“视肉”这名,不禁笑出声来。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记载,这视肉又叫太岁,人称肉灵芝,收入“菜”部“芝”类,可食用和入药,奉为本经上品,久食轻身不老,延年神仙。当下笑道:“我倒是什么奢遮的妖怪,原来就是一盘菜吗?纵然修炼个五千年也能厉害到哪里去?两位仙家若是害怕,不如就让我替你们除去此妖,作为交换,请两位允许我从墓中带走一些明器。” 俩猫不约而同道:“找死!” 话音刚落,洞深处蓦地传来一声似吼非吼的声音,振聋发聩。 那公猫绿眼一闪,叫道:“糟哩,这妖怪醒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3节 峰回路转(上) 黑暗中,缓缓踱出一个庞大的身影。 虽然先前那黑公猫也是如此出现,可气势上却差远了。 定睛望去,只见那是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正一边朝我们走来,一边微微张开血盆大口,吐着浓重的腐臭。 这臭味太过浓烈,以致于我差点俯身呕吐起来,好在当下的恐惧战胜了一切,我只懂得双腿发麻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头一瞥,只见那两只母黑猫也匍匐在那里瑟瑟发抖,显然十分畏惧它。 我再朝那里望去,细心之下发现,这大虫面部和身体到处都是划开的伤痕,仿佛已经结疤许久,很多地方甚至已经溃烂,尤其面部,就像被食腐动物啃噬过一般。我虽然没见过真虎,可想这东西总归不像是活物,那浓烈的腐臭味盖过了一切,不像是活物身上能够发出来的。即便这是一头猛虎,可又与那公黑猫口中的五千年修为的视肉妖怪有什么关系? 那大虫望了一眼我,又看了看两只黑猫,口中发出一记人声:“你们两个是想维护他么?” 那黑猫忙道:“不敢不敢。大王已有言在先,凡洞中仙家,一律不得维护入墓倒斗之人。这一点,就连倪娘娘也是认可的。” 大虫冷笑道:“你那倪娘娘当年也是吃了我的肉才成就了现在这肉身仙,她有多少修为,敢违逆我的意思?你们两个既无异议,那便赶紧让开,本君闭关已久,肚子也饿了,正好拿这小子打打牙祭。” 我心中一沉,回头一瞧,果然见到那俩黑猫慢慢低下脑袋,似乎在向眼前这头大虫臣服。虽说我并非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要独自对付一头猛虎还是远远不够的,也不知红叶大哥现在身在何处,若是他在,以他那道门的降龙伏虎之能,恐怕会有一线生机。如今看来,横竖是死定了,我索性闭上眼睛,等待厄运的降临。 就在这时,耳边悄然钻入一个声音,正是那公黑猫道:“待会我俩用法阵挡住那大虫,你即刻撒腿便跑。我俩的法力只能帮你拖上片刻,你千万莫要辜负我们!” 我知道是那公黑猫在用意念与我沟通,当下脑筋开启,在心中答道:“多谢两位仗义相助,我若能生离此地,必定不忘报答两位仙家。只是我那兄长还在洞中,现下能否将他寻来一并逃走?” 那公黑猫道:“想不到你倒还是个讲义气的人。不瞒你说,先前我就没有感应到洞中有第二个活人的气息。你那兄长不是已经出洞,便是遭遇不测。眼下时间无多,我劝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我们要发动阵法了,你赶紧做好准备。” 说完,两只黑猫忽然昂起脑袋,手足前低后高,最好了宛如冲刺的准备。 霎时间,在公黑与大虫之间迅速升起一道五彩屏障,宛如实形地遮住了大虫的视线。 我知道机不可失,撒开俩腿就朝来的那条路冲去。 身后传来一阵纷乱嘈杂的打斗声,尘烟弥漫中,清晰可以听见那大虫的咆哮声和俩黑猫仙家的惨呼,我心知这是一场战力悬殊的斗争。那两位仙家是决意牺牲自己来成全我,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他俩的期望。 洞中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脑袋上也不知撞起了多少个大包。 回头望去,只见那大虫已在怒吼声中撕碎了五彩屏障,向两只拦路的公猫发起了进攻。 如此悬殊的实力,我不敢再看下去,心中涌起一股悲戚和感动,便朝前方加速奔去。 跑着跑着,我不禁有些茫然了。 从洞口到洞室之间原本也没有多少路,以我的速度早该跑出洞外,怎会还在洞中逗留? 我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心惊,停下脚步,当真是前不见来时路,回头不见去时途,心忖难道自己在慌乱之中跑错了路?可来时并未见到有第二条甬道通往洞室呀!我心想不对,这样乱跑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回头跑回原处吧。 回头跑出许久,只见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细长的黑影蹿了出来,与我大腿撞在一处,滚向一边。 我上前一瞧,正是那公猫,便连忙将他扶起,问道:“仙家为何在此,没伤着你吧?” 那公黑猫一个滚身从地上爬起,咕噜道:“恁多废话!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在洞里?” 我将事情始末一说,那公黑猫沉吟道:“多半是那妖怪设置了鬼打墙一类的法阵,令你迷失了方向。” 我问道:“看仙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咦,还有一位仙家呢?” 公黑猫闻言忙四下乱窜,说道:“那妖怪忒凶悍,我夫妇俩联手与它大战了三百回合,还是抵不住它。我那妻子被抓破了肚子,肠子都流了出来。那妖怪也被我俩设置的法阵给拌着了,一时半会也过不来。我一路背着她跑到此间,不曾想被你一撞,不知撞去了何处。” 我赶忙四下寻找,终于在一处洞壁下找到了那只母黑猫,只见她呼吸微弱,肚腹间满是鲜血,连肠子都流了出来,已是奄奄一息。 公黑猫绕着母黑猫的身子不断悲呜,简直令观者流泪,令闻者伤心。 我情知这母黑猫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般模样,当下心中悲痛,问道:“承蒙两位仙家搭救,小可无以为报,敢问有何方法可以救回这仙家,我必定尽力一试!” 公黑猫闻言摇头道:“你肉体凡胎的,连自身都难保,有何办法来救她?算了,你也是好心,我心领了。” 他越是如此说,我越是心中难受。 “倒也不是不能救她,为今之计只有……也罢也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同枕眠……”那公黑猫一路喃喃自语,我还以为它伤痛之下得了失心疯,正要上前劝解,却见他径直来到洞壁前,一双前足在地上扒拉几下,似乎要想那墙壁撞去。 我心道这家伙莫不是想要殉情?当下往洞壁横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4节 峰回路转(下) 果然,那公黑猫嗖的一下从地上蹿起,往洞壁撞了过去,不经意间脑袋撞上一团软绵绵事物,被反弹了回来,半晌后怒道:“又是你!你为何又挡我路?” 我揉了揉被撞疼的肚子,心想着家伙还真是一心求死,撞得我肚肠都快翻了出来,口中却道:“恩公却慢寻短见!您有这份闲心,为何不尽力施救呢?” 那公黑猫叹息道:“我这不是正在救她么?这叫一命换一命!天生一物,必要带走一物。我若一死,她便可活了。你说,你为何要阻挡我!” 我愕然道:“原来恩公是想拿自己的命换她的命?此法当真有用?” 公黑猫点了点头,沉声道:“这是我仙家的起死回生之术,不过必须要殉难者心甘情愿方能奏效。我们夫妻俩修行数百年,情比海深,除我之外,还有谁甘愿救她?想必那妖怪就快突破法阵赶来,你赶紧逃命去吧,莫要再管我了。” 我闻言不禁心下凄然,想起自己一生遭遇,如今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只是梦中不断记挂父母,想去与他们见面,当下把心一横,说道:“恩公切莫灰心,你乃修行数百年的仙家,如今一死岂非前功尽弃?你俩有恩与我,而我说到底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凡夫,不如让我替你去死,换回她的性命!” 那公黑猫连忙摇头道:“不可不可!我仙家自有仙家之道,岂可无端祸害人命?不行,坚决不行!” 我急道:“这怎是无端祸害人命?是我李保四心甘情愿的!请恩公传授仙法,我这就以死明志!” 那公黑猫似是被我说得犹豫,片刻后严肃道:“虽说天地生灵乃是分段生死,可你这一次生命只有一次,当真愿意如此舍弃?” 我洒然一笑道:“我一凡夫俗子,能换取一位仙家寿与天齐,是莫大的荣幸。” 那公黑猫怔怔地盯着我的眼睛,半晌后双足一低,做出向我朝拜的姿势,说道:“如此,请受我一拜。不瞒你说,我虽未修成天仙,却也炼出一些神通,能够找到你的转世之身。难得你如此义气,待你转世投胎之后,我必找到你度你成仙!” 我道:“成不成仙的也就无所谓了,只是当下还恩公的情意。咱也不必罗唣,想那妖怪就快来了,还请恩公快快传我仙法。” 公黑猫点了点头,在我耳边悄声说了一段咒语。 那咒语不过七个音符,也十分好记,我记下之后问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呢?” 红黑猫轻轻一叹:“你默念此段咒语,然后一死,我妻子便能立即活过来。唉,若不是情非得已,必不忍见你如此模样。”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只觉得胸中洋溢着一股无比的勇气,脚下一蹬,便要往那洞壁上撞去。 只可惜,此时的我眼睛向下,无法看到周遭的情形,不知那公黑猫眼中闪过一丝冷酷和狡黠。 “贤弟且慢!”一个暴雷般的声音蓦地响彻洞中,紧接着脖子一紧,竟被一只大手硬生生抓住。我的头皮已有小半顶到那洞壁上,幸会擦破出血。 我抬头望去,只见许久未见的红叶大哥右手掐住我的脖子,脸上慢是焦急神色,不禁一呆,问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红叶大哥沉声道:“贤弟你好糊涂啊!好好的性命如何说舍便舍?” 我苦笑道:“此是以命换命的仙法。一位仙家为了救我而死,我无以为报,只有这个法子才能救回她。” “胡扯!仙家法术传自正经道统,哪里来这许多旁门外道?贤弟你且看,你口中那仙家是什么?” 我被他一番话语说得迷迷糊糊,隐约觉得有些不对,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在火把的映衬下,登时被眼前的情形吓得骇然一跳! 这哪里有什么公黑猫,母黑猫的,眼前明明只有一副瘪瘪的干尸,正盘膝打坐着。这里也不是什么甬道,就是先前我与大哥分开不久的洞室位置,而那干尸,想必就是我先前摸到的那一具。 那干尸面容栩栩如生,只是好像体内水分都被抽干了,露出黑色的干肉和筋骨,仿若邪魅。 然而,瞧他头顶一片光秃,身披一件残破的袈裟,显然身前也是一位高僧。这附近只有一间虎山娘娘庙,难道这和尚生前是庙中僧人? 既然是佛门中人,为何又来害我? 红叶大哥见我呆滞,还以为我吓呆了,便说道:“贤弟莫要惊慌,我想这干尸并非正经僧人,否则也不会施展这邪法害你自尽。” 我道:“大哥,咱们分开有多久了?” 红叶大哥道:“没有多久,顶多一炷香的功夫。我沿着洞壁朝那个方向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明器的痕迹,喊了半天又听不到你回应,怕你出了什么意外,便沿原路返回,果然见到这一幕。” 我愕然道:“才一炷香的功夫?我为什么感觉已经过去好久了?” 红叶大哥道:“你中了邪法,那里的时间流速必定与现实不一样。无需多说,咱们再找找,若果真没有明器,就权当白跑这一趟了。” 我俩拿着一支火把在洞中来回寻找,发现这里的规模还真是不小。随着意识的情形,嗅到洞中有一股强烈的腐败味道。 在火光中,发现四周的洞壁上供着九尊和尚的干尸,他们个个盘膝而坐,虽然肌肉分明,面目栩栩如生,但是全身上下几乎一片黝黑,而且极为干瘪,感觉像是用乌木雕刻而成。 我发现他们早已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没有半分活着的气息,可红叶大哥说他们只是入了佛门的某种禅定,并未真正死去,有点像传说中的“枯禅”。 我闻言惊诧不已,这修禅能修到这份上,当世也找不出一个,为何这洞中竟然有九个之多?当下问道:“贤弟不才,之前也看过几本佛经,知道这定境分好几种,却从未听过有人能定到如此程度的,这究竟是何种定法?” 红叶大哥仔细一看,说道:“若我没有看错,他们修的是比枯禅更为高明的死禅。”(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5节 死禅 所谓死禅,乃是脱胎于佛门天台宗“六妙法门”的另外一种成佛门径。此法又名小止观,是天台宗修证菩提道果的简要法门,也是十念法中的念安那般那的一种,包括一数、二随、三止、四观、五还、六净。 死禅和六妙法门于“三止”之后分道扬镳,前面一样修的都是“出入息”,即出、入、息。所谓息,就是鼻子出气和入气之间的停顿空当,那时候人没有了呼气和吸气,一切返归出娘胎之前的先天境界,炁息在体内流转,是谓先天一炁。死禅便是主修这先天一炁境界的“息”,然后通过长时间的入定来证得法门。 通常进入禅定,最长也不过数年时间,能做到此点的寥寥无几,而后体内契机发动,自然醒来,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死禅则不同,入定之后便一觉不起,短则一生,长则数百千年,甚至上万年,即便形骸毁灭,元神依旧留存,不入六道轮回,直至修成大道。 我在北方时曾听说法门寺的住持妙化老和尚修得死禅,尸身五百年不腐,于乾隆年间在大学士纪昀(纪晓岚)面前显圣,堪称当世一奇,虽不知因何原因而未被记录在《阅微草堂笔记》中,但在其诸位学生的野史笔记中多有记载。 眼前这些虎山娘娘庙的僧人竟然个个都修得死禅的功夫,当真是异数!难道此间才是佛门兴盛之地? 只见红叶大哥举着火把在洞中绕了数圈,始终没有发现明器的迹象,莫说值钱的东西,就连蜡烛都没见到半根。难道传闻是假的?宋皇赵构在命人入殓倪娘娘之后并未舍得陪葬一件东西?可不对呀,赵构这人在历史上的形象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每年给金国的岁贡就足够造几千座娘娘庙了,哪里舍不得这一点陪葬品? 还有,这些和尚为何会在倪娘娘的庙里修死禅? 我将心中想法一说,红叶大哥听完后点头道:“贤弟毕竟是读书人,想的比我要仔细的多。愚兄先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些僧人,从衣着可以看出应该不是一个年代的人,或许是代代相传。这洞中必定有适合他们修炼得道的条件,所以才争先恐后地进来修死禅。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咦?为什么会这样?”他说着在那些和尚的头顶摸来摸去,脸上满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我好奇道:“大哥,咋了?这些和尚的脑袋有问题吗?” 红叶大哥沉声道:“年轻我曾有缘与一位修死禅的高僧打过交道,得知但凡修死禅的人,全身僵硬冰冷与干尸无异,唯余脑顶灵台处一片微热跳动,乃是元神存留,炁机不断发动的征兆。可是这些和尚全身上下一片冰凉,脑顶也无半点活人的余温,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死尸的模样,根本不是死禅!但是,除了死禅,还有谁能做到这等地步?怪哉,怪哉!” 再仔细一看,终于恍然。 他们的确不是什么死禅高僧,只是一些经过特殊手段处理的尸体。 自打佛教在中土兴盛以来,吸纳了不少本土的方巫道术,在许多寺庙中流传着一种极为隐秘的干尸处理方法。 那些僧人生前每日偷偷服用大量特殊药物,以达到慢性脱水的效果,并祛除体内一些能够引发死后腐败的物质。等他们涅槃后,徒弟会将他们的尸体放入底部铺满石灰、木炭和檀香的大圆缸中,最后将缸密封,数年之后再打开。此时,这些僧人的面容若栩栩如生,肉身不腐,则会被塑成金身,成为供信徒膜拜的“死禅菩萨”。 想到这里,我不禁冷笑道:“还以为虎山娘娘庙是什么佛门圣地,原来也干这种欺世盗名的勾当,如此说来,这庙中更非清静之地,难不成这墓中的陪葬品都被那寺中僧人不断盗运而走?你也说过他们有一把钥匙,如此看来……” 岂料红叶大哥摇头道:“断然不会。我军还未攻入杭州府前,我曾潜入城中见过虎山娘娘庙的住持,虽然不是济公一般的活佛,却也是当世得道高僧。我在寺中住了半月,僧人的生活十分清苦,一切生活用度都是山下的信徒所供养,并无半点财宝的痕迹。按照县志记载和当地传闻,洞中陪葬的明器足可买下半个杭州城,那虎山娘娘庙若有此等财富,稍加修缮寺庙即可,为何千百年来还是这般残破不堪?不对,这其中一定出了其他的缘故。” 话音刚落,黑暗一隅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你们不用乱猜了,我虎山娘娘庙历代住持谨遵法旨,自从宋皇赵构起便一直在明里暗里守护这座洞穴和倪娘娘的法身,怎会贪图这俗世财宝?你们这些盗墓贼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们没想到这乌漆嘛黑的洞里还有第三个人,别说是什么妖魅精怪,红叶大哥当下将火把四下一照,问道:“什么人?为何不敢现身?见不得人吗!”我也是心中惊疑不定,刚才大哥已举着火把照亮过每一个角落,却从未见到有活人的影子,眼下这个声音别说又是什么妖精变的! 那声音见我俩左右寻找不到,不由得急道:“我说你俩盗墓贼为何如此愚笨,一对眼睛光指着地上看,就不能抬头望一下吗?” 红叶大哥闻言连忙将火把举高,抬眼望去,只见黑暗的洞顶上依稀有一个人影吊在那里,禁不住后退一步,喝道:“何方妖孽?” 我也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吊死鬼,竟敢吓唬你李保四爷爷!呔,看老子不一飞刀结果了你!”说着抄起短刀就要往那里掷去。 “哎,别别别!有话好好说!”那声音见状连忙喊了起来,“我说你俩有病不是?怎么见谁都是妖怪?我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妖怪吧?” 我也是被洞里的妖精鬼魅给吓麻木了,当下冷笑道:“就凭你这腌臜泼才也敢自称为人?你小子见过哪个人像吊死鬼一样吊在空中?嘿嘿,我瞧你这模样,多半是那些鬼王妖蝠所变!”(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6节 人脸蜘蛛 “怎么,你们遇到那些鬼王蝠了?结果怎么样?不对,看你俩完好无损地走到这里,必定是躲过了那一劫,阿弥陀佛,真棒!” 我听他口中佛号念得不伦不类,暗忖这家伙难不成是寺里的僧人?于是问道:“喂!我听你口宣佛号,是不是和尚?” “是!是!不,不是!” 我没好气道:“什么是不是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们打机锋?” 那人苦笑道:“我说是,是因为我本是虎山娘娘庙里的一个扫地僧,后来因为受不了寺里的清汤寡菜,忍不住经常下山去偷吃酒肉。有一回好不容易攒了些钱去山下村户里买了一只鸡,炖熟了刚要吃进嘴里便被几位下山采购的师兄逮个正着……嘿嘿,像这种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我就被住持赶出寺庙啦!所以我又说自己不是和尚。” 我心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禁打趣道:“原来也是个花和尚,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当年鲁智深的本事?若有五分的手段,我们也不敢将你放下来。” 那人苦笑道:“那可是倒拔垂杨柳的好汉,我当年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僧,如何能与他相比?你们莫要惊惶,只管将我放下来便是,迟了恐怕不妙。” 我道:“怎么个不妙法?” 那人还未说话,却见红叶大哥将火把朝上面一照,骇然道:“贤弟,此人说的没错,恐怕情况真的不妙!” 我顺眼望去,只见头顶上方丈许处悬着一个人,他的身体悉数被蚕丝似的东西严密包裹,只余下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在外,瞧那小光头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模样还算清秀,只是身躯颇重,怎么看都有个二百斤,绝对不像是清心寡欲的出家人模样,心中疑惑,问道:“那家伙身上的绳子是什么玩意儿?” 红叶大哥再将视线往上一抬,阴沉道:“应该是蜘蛛。” 我望过去,只见那家伙上面又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络,直径不下三丈,上面粘着许多蝙蝠和体型过大的飞虫,不是蜘蛛网又是什么?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蜘蛛网,心想着蜘蛛得有多大,别特么又只是成了精的蜘蛛吧! 红叶大哥抽出长剑,双膝微微弯曲,蓦地拔起丈许高,手中剑光四闪,待双脚稳稳落下地面时,只听“砰”的一声,一个重物掉在地上。 “唉哟,这位道爷好手段啊!不过你丫的是救人还是杀人啊,疼死我了!”那小光头疼得一声呻吟,肉脸上一对眯眯眼炯炯有神地瞪着红叶大哥,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上前问道:“喂,这位小师父,你没事吧?” 他还未答话,却听红叶大哥说:“贤弟且放心,这小胖子皮厚肉粗的,一时半会儿还摔不死。我们倒要提防那只编网的妖怪。喂,兀那小胖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那妖怪呢?” 我用短刀将他身上的线全都砍去,只见那小和尚说道:“说谁小胖子啊!佛爷我可是有名号的。贫僧法号三戒,乃虎山娘娘庙扫地……唉哟,你别碰我屁股啊,哪里都快摔成三瓣了!” 红叶大哥冷哼道:“就你这脑满肠肥的样子,莫说三戒,叫你八戒也不为过。” 三戒和尚起先一怔,旋即怒道:“我说这位道爷会不会说话呢,你才八戒呢!” 我怕两人争执起来,便道:“两位莫吵,有什么话咱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三戒闻言浑身打了个冷战,一脸警戒的望着四周,小声道:“那家伙把我绑在这里后便开溜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我敢保证,它肯定没走远,咱……咱们还是溜之大吉的好!” 我同意这个提议,正要开拔,却听红叶大哥沉声道:“来不及了。那妖怪从开始便在暗中觊觎,现在早已用蜘蛛丝将两边的路封死。” 顺着火光望去,只见前后两边的甬道不知何时均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丝,那严密程度仿佛连只虫子都飞不进来。 我抄起短刀,说道:“大哥休惊,待我去斩断那些蜘蛛丝,开辟出一条新路来。”说着快步上前,手中短刀猛的划拉,可是刚在蜘蛛丝墙上切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就见后面的蜘蛛丝交替补上了窟窿,也不知这蜘蛛丝是什么材质,粘性大的可以,也不知有多厚,无论我怎么使劲,都无法顺利开辟出一条新路来。 面红耳赤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从头顶上方传来,紧接着一股黏糊糊,又凉冰冰的东西掉在头顶上,伸手一摸,是一种粘液,抬眼望去,骇然见到头顶上方悬下来一只身形巨大的蜘蛛,那肚子的直径不下两米,就像一只大车轮盘子似的,而那肚腹上方却长着一个类似人的脑袋,每一个五官和每一个表情都与活人没有两样。 正要抬步逃开,却听大哥低声喝道:“贤弟别动!此乃人脸蜘蛛,生性狡黠多疑,你若不动它便浑然当做没看见你,你若一动,它便立刻吐丝将你缠住。” 我闻言呆立当场,吓得俩腿发软,心中口念佛号,从阿弥陀佛念到了观世音菩萨,反正佛经见过的漫天神佛几乎都念了一遍,无奈眼前那蜘蛛仍旧不肯离开,反而越来越逼近,那张人脸也变得狰狞起来。 不过,红叶大哥说得没错,当我静立不动时,那蜘蛛仿佛看不到我似的,在我面前晃了一晃后便顾自爬开了。 那三戒和尚发喊一声:“老子已被绑过一次了,傻子才站着不动呢!”说着就往一旁跑去,红叶大哥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别看那蜘蛛行动极为缓慢,当它看见三戒奔跑时,眼珠子一转,蓦地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吐出一股白丝,不偏不倚正黏住三戒的后背,身躯一晃,将其一下扯了过来。 三戒后悔不听红叶大哥的话,一张脸悔恨地跟猪肝似的,片刻间被蜘蛛丝裹了一层又一层,又似风干的腊肉般被吊在洞顶。 而后,它站在网络的中间,好整以暇地盯着四周,仿佛要看清楚有没有三戒的同党。 红叶大哥向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带着别动,左手火把倏地脱手飞出。 火光骤现! 一股白丝不偏不倚正中那只火把。 然而,此时红叶大哥已腾临至那人面蜘蛛的头顶上方,右手长剑化起一道银芒。(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7节 夺舍妖(上) 那人面蜘蛛倒也身手敏捷,不等剑招变老,倏地从肚子上吐出一张丝网,直标红叶大哥。 红叶大哥无奈下只得半空中一个旋身避了开去,轻盈地落在地上,不过想要再度组织强攻却已是不能了。 那人面蜘蛛望着红叶大哥束手无策的样子,人脸上竟发出类似人的阴桀笑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红叶大哥冷笑道:“别以为你长得怪模怪样,我便奈何不了你。让你尝尝乾元葫芦的厉害!”说着解下腰间的那只葫芦,打开塞子,将葫芦口对准了它 只见“嗖”的一道白光从口中疾射而出,不偏不倚正中那蜘蛛的肚子,只听得“哎呀”一声惨叫,那蜘蛛的人脸上竟发出无比痛苦的表情,而后用八只爪子捂着肚子飞快退入身后的黑暗之中。 我道:“大哥,趁它病,取它命!” 红叶大哥没有追赶,而是将那三戒和尚放了下来,回头对我说道:“贤弟有所不知,这人脸蜘蛛无魂无魄,非生非死,与寻常的妖精鬼魅大为不同,我的乾元葫芦能打退它也是一时侥幸,也不知道其他法器是否对它起作用?有道是穷寇莫追,咱们带上这小和尚一同出洞去吧。” 我望了望黑暗的洞穴,心有不甘道:“难道那些明器就此算了嘛?就算小弟不用,可干王他还指望着这批宝贝购买洋枪洋炮,驱逐鞑虏呢!” 红叶大哥叹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今连番遭遇,看来必是倪娘娘在天之灵不愿意我们去打扰她。也罢!军资一事我再另想办法吧!” 我一想也对,当下洒然一笑道:“大哥说什么便是什么,小弟跟着你走便是了!” 红叶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道:“贤弟尽管放心,回到干王府后,必有重金酬谢。如果你不愿意留在府中效力,我便在城中为你安排一处宅子,拿着钱做点买卖也是个好出路。” 我心中感动道:“大哥厚意,兄弟心领了。小弟身无长物,以后大哥但凡有事尽管差遣便是,咱水里来火里去的,皱一皱眉头便不是好汉!” 红叶大哥道:“贤弟你莫要太过谦逊,凭你刚才那一身俊俏的轻功,即便是天王府的一流武将和江湖宾客中也没有多少人能比过你。” 我自幼只管跟着恩师日夜跑练,呼吸吐纳,也没跟外人比过,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了何种境界,如今经红叶大哥一说,这才知道自己的轻功放眼江湖那也是一流水准,当下有些飘飘然起来。 正自陶醉,却听那三戒和尚插话道:“我说两位啊,有什么话不妨出去再说,呆在此间也不怕那蜘蛛精去而复返?” 我忽然间想起一事,问道:“大哥,你先前率众打通墓道时,是否发现这和尚的存在?” 红叶大哥是聪明人,当下恍然,沉吟道:“贤弟说的是,我先前多次勘察,这洞中只有一个出入口,就是那扇千斤闸门。我们在开通墓道时也没见到有人在之前打洞过的痕迹。这和尚除非有钥匙,否则怎会出现在洞中?” 我俩目光咄咄地朝三戒望去,只见他一脸无辜道:“这位道爷说差了。这洞自古以来便唤作水月洞,山体庞大,洞中曲径通幽,怎可能只有一个出入口?在洞的另一头还有一个天窗,叫做‘一线天’,我便是从天窗口一路攀爬下来的。” “胡说!”红叶大哥一绰手中那柄明晃晃的宝剑,冷笑道:“你当贫道是三岁小儿么?我找遍洞内洞外,哪里有什么天窗。哼哼,你若敢胡乱指路,小心贫道手中这柄法剑不认人!” 我起先见这和尚贼眉鼠眼的,对他的话也不大相信,不过仔细一想,未必没有道理。如果没有第三个出入口,那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于是,我上前好言说道:“和尚你也莫怕。你若真能带我们离开此地,我定会求大哥饶你一命。大哥,对吧?”说完,朝红叶大哥投去恳求的目光。 红叶大哥闷哼一声,说道:“我兄弟的话,便是我的话。和尚,你若胆敢耍弄我们,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那和尚见有一线生机,忙道:“晓得晓得,一早便听出两位是太平天国的义士,江湖中顶顶奢遮的英雄好汉,怎会为难我这个出家人呢?” 红叶大哥没好气道:“你不是已经被寺庙扫地出门了么,怎么还自称出家人?” 三戒嘿嘿干笑道:“此庙不留僧,自有留僧处嘛!咱们也休要啰唣,我这就带两位爷去那天窗处。嘿嘿,听说眼下太平军正广纳四方贤能,我若能带两位出去,是不是也替我向坐镇杭州府的干王引见引见呢?” 红叶大哥冷笑道:“还是等你有命出去再说吧!” 走了几步,经过一座正在结跏趺坐的干尸面前,因为洞中太黑,三戒和尚不小心将那尸身撞得差点跌倒,当下连忙将其扶正,朝他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不止。 我讶然道:“和尚,这位大师是谁,你为何如此礼敬?” 三戒收起嬉皮笑脸,以罕有的正经表情说道:“这些是本寺,不,虎山娘娘庙的历代住持大德。我刚才不小心撞到的这位,便是三百年前的庙中住持演苗法师。” 我一边走一边好奇道:“三百年?你忽悠我是吧,为什么这些尸身保存地如此完好,就像活人一般。” 三戒道:“我可不敢忽悠大王您呐。佛门之中多有得道高僧,听我以前那师父说,虎山娘娘庙的历代住持秉持天台宗一脉,专门修炼六妙法门,不仅能入禅定,还能修死禅,死后莫说三百年,就算是三千年,若无外力干扰,也会继续保存下去,犹如方死一般。” 我想起红叶大哥先前对这些修死禅的高僧的疑惑,正要发问,却听他开口说道:“你这酒肉和尚也懂死禅?那你且告诉我,死禅之后,元神是否离体进入六道轮回?三魂七魄是否还有存留?”(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8节 夺舍妖(下) 三戒答道:“回大王……不,道爷的话。死禅之后,能够将元神保存体内继续修炼,至于三魂七魄,除了一魂上天,一魂入地府,余下一魂七魄悉数保留体内。” 红叶大哥道:“那你看看,这洞中是否还有各位法师的元神魂魄在?” 三戒一呆,旋即摇头道:“道爷太高看小僧哩!虽说我也在寺中精进数年,可终究心性不定,能结个双盘的跏趺坐就已不错,哪里修得如此神通,能看见诸位祖师爷的元神魂魄?” 红叶大哥笑了笑:“你这和尚倒也还算老实,刚才若是胡乱回应贫道,早已刺你十七八个明晃晃的窟窿。” 三戒身躯一颤,暗呼侥幸,问道:“想必这位道爷是有神通的吧?您能瞧见这些祖师爷的元神魂魄?” 红叶大哥道:“就是看不见才奇怪!我先前也以为他们是在修死禅,可是却没有发现他们的神识元魂在,这岂非十分诡异?” 三戒一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寺中的惯例。每当一任住持涅槃前,由亲信弟子悄悄将法身背入洞中修炼死禅,而被指定的那名亲信弟子便是下一任住持,并得穿那扇千斤闸门的钥匙。” 红叶大哥冷哼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吹牛喽?” 三戒忙道:“不敢不敢,小的怎敢质疑道爷的法力?只不过……哎,怎么说好呢!” 红叶大哥道:“我瞧这些法师倒不像是在修死禅,像是被某种妖物给剁了舍,其魂魄元神早已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或者进入六道轮回。只留下一具躯体,被夺舍的妖物占据,不老不衰。” 我奇怪道:“小弟自幼便喜欢看一些怪力乱神的书籍,从《太平广记》、《神仙传》到当朝大学士纪晓岚编写的《阅微草堂笔记》,见过的妖怪鬼魅也不算少了,却还未听说过有一种妖怪能夺人舍而存活的。” 红叶大哥道:“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妖精鬼魅也在逐年变幻本质。” 我想起一事,说道:“方才那法师施展幻术时,曾以黑猫形态对我说,这洞中有一只五千年太岁化成的妖怪,也不知是否真有此事?大哥,你知道太岁是何物吗?” 红叶大哥道:“太岁是世上最为神奇的生灵,非人非畜,非花非草,不入卵胎湿化,却自有魂魄神识,被砍下一块肉后还能自行生长,甚至比先前更大。如果这洞中真有此物,能长个五千年倒也不算奇事,至于变成妖怪嘛,就要看它的造化了。” 一边走一边看,我们这才发现,原来大洞室四周还有若干个十多平米的小洞室,不知是否人口开凿出来的。 三戒和尚道:“祖师爷们都喜欢清静,所以生前都会避开寺中其他人,悄悄进入洞中为自己凿一个小洞室。哎,佛说四大皆空,我佛门弟子一向视这人身为臭皮囊,称道门等外道弟子为守尸鬼,没想到这历代祖师自己也……” 红叶大哥冷笑道:“这几位法师才是聪明人。以当下佛门中人的悟性和习气,有几人能够真正在死后去往西天极乐世界的?你以为得一具人身那么容易?那得多少前世的修善方能今生投胎做人。人身是天地万物之灵聚,比其他各种生物都要容易修炼成仙成佛。你瞧方才那只人脸蜘蛛,恐怕已修炼了千年,为的不过是得到一个人身,进而在修炼成仙。可想而知,非人之物想要得道的艰难。这洞中原本充满了佛门的祥和之气,又多刻有经书法门,想必这蜘蛛耳熏目染,竟已修出人的头颅,若再过五百年,恐怕半个人身可成。只可惜,它为了早日求成,竟不惜吃人补形,最终将堕入三恶道,纵使千百劫后也不一定能转世投胎为人。如果这千百劫中多做善事,或能投身天人,也不知何时能投胎成人。” 我闻言讶然道:“投胎天人不好嘛?小弟记得天人乃是六道轮回中的三善道之一,寿数至少三千年,每一年都抵得上人间的百年以上。为何听大哥的意思,却不如人道?” 红叶大哥道:“贤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佛经中说那天界物产丰富,应有尽有,却也是欲界的地头。投身在那里的人一睁开眼睛便被身边的美食美女美景美乐等诱惑,从早到晚纵情声色,根本没有闲心去修炼。等到三千年一过,便到了天人五衰,渐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不得不再去轮回。通常没有修炼得道的天人会投胎畜牲道,亿万劫中受轮回之苦,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熬出头。” 我闻言心中怅然,心想六道轮回竟是如此神妙,却也如此无奈。原本觉得自己做人很苦,但想想天地间的其他生灵,自己倒是幸运的,也不知自己前世做过哪些天人,会不会就是神话传说中的天庭众神之一呢?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岩壁前。 三戒和尚指着上方洞顶说道:“天窗便在上头。” 我俩抬眼望去,只见那里黑压压的一片,哪里有丝毫光亮? 红叶大哥怒道:“你这贼和尚,竟敢消遣道爷,是不想活命了么?”说着便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抬起了右手宝剑。 三戒和尚被吓得俩腿直哆嗦,讨饶道:“道爷!您好歹也是名震江湖的好汉,我的小命都在您手里攥着,哪里敢来消遣你呢?” 红叶大哥道:“既是天窗,为何没有一开口,没有一丝光线投入?” 三戒忙道:“这里哪能瞧得见光线呀?咱们得先攀到洞顶,那里有一个夹层,里面供奉着倪娘娘的法身。法身之上的洞顶便有一个天窗。旭日初升时,光线便透过那天窗洒在娘娘的法身上,月上柳梢时,那交接的月华便如天水一般倾洒在她的五彩霞衣上。这可是千古不变的传说,我哪里骗得了您?” 红叶大哥闻言,揪着衣领的左手稍稍松了下来。 我见状问道:“大哥,真有此事?” 红叶大哥点头道:“当地传闻和县志中的确有此记载。我原先以为这洞中阴气极重,只进不出,现在原来才明白其中阴阳转换的道理。如果没有这一个天窗作为泄口,恐怕洞中的倪娘娘法身早已变化成至阴妖物,何来祥瑞之说?” 话音未落,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那声音充满了嘲笑,悠悠地回荡在空旷的洞室内,加上四周的干尸,令人毛骨悚然。(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89节 太岁妖(上) 吱呀呀…… 紧接着,洞口处传来一阵陈旧的金属声响。 片刻后,我们似是想到了什么,几乎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 我和红叶大哥喊的是“千斤闸门”,那三戒和尚喊的是“门开了”。 发喊过后,三条身影齐齐朝洞口方向冲去。 这一回幸好有红叶大哥在前方撑着火把,跑去来顺畅多了。 我心头一沉,这洞中果然还有第四个人,而那个人恐怕一直在暗中觊觎我们,难道也是进来倒斗的?不对啊,既然是倒斗的,为何有能力开启那扇千斤闸门?难道是已被太平军遣散的娘娘庙僧人? 跑了不知多久,眼前蓦地闪起一道光亮,显然洞口就在前方。 然而,在离那洞口还有三五十丈的时候,那道光亮又渐渐变得小起来,似乎正在关闭,于是脱口而出喊道:“不好了!闸门要关闭了!” 其实不用我喊,大家也都看见了,纷纷更为卖命地朝那光源处奔去。 吱呀……轰! 千斤闸门终于落下,隔绝了我们和洞外的最后一丝联系。 然而,就在它彻底关闭前,我清晰地看到了洞外的一个身影,那个白衣女鬼!不仅我看到了,红叶大哥也看到了。 当我们来到洞口前,那个身影已不见。 我们扑到门前,拼命敲打着,可是门板那么厚,外面的人可能听到么?即便能够听到,但钥匙在女鬼身上,还有谁能够把这门打开? 三戒似乎不会武功的样子,半晌后方才来到门前,累得气喘吁吁,一边用手砸着大门,一边骂骂咧咧起来。 一想到钥匙,我连忙问三戒道:“平时这钥匙是寺中谁人保管?” 三戒想了一想,答道:“是住持慈恩师父。” 红叶大哥道:“贤弟,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门外那白衣女鬼是慈恩假扮的?” 我还未答话,却见三戒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太平军到来后,慈恩师父便被迫率领寺中弟子离开,临走时并没有拿走千斤闸门的钥匙。而且,他已是八旬老人,又不会武功,如何会有如此利索的行动?” 红叶大哥疾问道:“钥匙交给谁了?” 三戒道:“当时率队的将军留下了。” “哪个将军?姓甚名谁?” 三戒道:“这我哪里知道,只记得是个身材魁梧,一脸大胡子的军官,讲的似乎是北方话。” 红叶大哥左思右想,半晌后疑惑道:“不对啊!干王此番派人前去虎山娘娘庙的军官乃是刘将军,身材矮小精干,并不魁梧,也没有胡子。而且,此番随干王入杭的都是当年两广一带的老部下,并未听说有哪个将军是从北方过来的。喂,和尚,你是不是胡诌的?” 那三戒和尚闻言不由得叫起撞天屈来:“好汉!祖宗!都到这节骨眼了,我骗你作甚?我都还想出去呢!” 洞内一片漆黑,只能凭借微弱的火把四下摸索。 我问道:“除了洞口,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三戒颓然道:“有,还有那个天窗。” 我哭丧着脸道:“这洞是哪个王八羔子设计的?就不能多留个后门么?” 三戒道:“这洞如此设计,不就是为了防范你们这些倒斗……”说到一半,蓦地想起自身情境,连忙闭口不言。 红叶大哥劝我道:“贤弟休要惊惶,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一定能够出去的。对了,那门口的白影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如此做法?” 我沉思片刻,摇头。 三人只得返回原先的洞壁处,做好往上攀爬的准备。 红叶大哥正要掳起袖子爬上去,却见我摇了摇手,说道:“大哥,你在下面坐镇,小弟我上去查看一下。” 红叶大哥道:“贤弟,这洞壁十分陡峭,又积阴多年,十分滑腻,万一你……” 我笑道:“大哥忘记小弟自幼学的是啥了么?莫说这些洞壁,就算是西岳华山那样的山岩,小弟也敢放胆一试。” 这洞下不能没人,万一这三戒和尚使诈,也好有个人出来转寰,以红叶大哥的武功才智是最佳人选。他闻言点了点头,郑重道:“贤弟千万小心,若遇阻碍,千万不要勉强行事。” “行!”我粗粗目测一下,洞顶离地面顶多六、七丈高。这段距离对于擅长飞檐走壁的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四周的石壁和地面几乎垂直,不仅光滑,而且落脚点很少,这无疑增加了攀爬的危险程度。 然而眼下情况紧急,再难也只有上去瞧瞧了,当下卷起袖子,找到一个发力点,嗖的一下便蹿了上去。 “等等!” 耳畔传来一个声音,放眼望去,竟然是三戒和尚! 只见这胖大身躯竟如猿猴般灵活敏捷,不多时,已来到我右侧丈许处的洞壁上。 众所周知,像攀岩这种运动有很大一部分要靠手指的力量来支撑全身的重量,身体越是胖大的人越不容易攀登,没想到这三戒和尚看似脑满肠肥,动作却如此敏捷,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再仔细一瞧,先前他放下长长的袖子,看不到手臂,如今一看,十分粗壮结实,难怪有如此力量。 此处洞壁虽然光滑,可是我所选的这片区域有很多凹陷和凸起的地方,比较容易下脚和抓扣。三戒和尚的攀岩水平不差,虽然比我后上,但是很快与我保持平行。 我禁不住问道:“喂,和尚,看不出你还真行啊,先前还以为你是虚胖来着!” 三戒和尚闻言感慨道:“不瞒好汉说,我本是这山中猎户,攀山越岭乃是家常便饭。后来杭州这一带的山林都被清廷派来的什么鸟王爷给封成自家产业,不准外人进去打猎,从此没了营生,可除了打猎又无别的长处。想要种田嘛,咱祖上都是山中猎户,又没有田可以耕种,思来想去的,也只好去寺中混口饭吃。嘿嘿,没想到这会儿又派上用场了。” 此时,离洞顶还剩一半距离。我抬头一看,发现越到上面路越难爬,只有先停下来喘一口气。(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0节 太岁妖(下) 三戒和尚也跟着停了下来,笑道:“你这攀岩的本领也不错啊,以前也干过猎户?” 我见这三戒和尚也是苦命人,当下心中扭转了些对他的看法,笑道:“我倒没有干过猎户,不过自幼和一位武术教师学习过一些飞檐走壁的轻功,爬过不少山林峭壁。” 三戒惊道:“呀!这年头能请得起武术教师的,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至少也是个大地主呀!好汉,你家中出了什么变故,竟来做这掉脑袋的营生?” 我叹息着将家中变故简单说了一下,听得三戒和尚一愣一愣的,嘴上连连感慨世事无常。我不由得想起父母,心中难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说道:“咱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上吧!” 三戒和尚喊了一声“好嘞!等等”,便跟着爬了上来。 最后这一段路比前面那段又难爬多了,我们又多费了一倍时间才到达目的地。通过底下的火把微弱光亮照射,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之处,不由得心下失望。 就在我准备无功而返时,三戒和尚忽然用手指着洞顶和洞壁之间的缝隙,喊道:“你快看,那是什么?” 我顺眼望去,只见有一大团白色物体镶嵌在那个缝隙里。当微弱的火把光线打在它身上时,立刻蠕动起来。 三戒和尚道:“会不会是蛇?” 我摇头道:“哪有这么粗的蛇?你在这里稍待片刻,我去把它抽出来。”说完,我朝缝隙的位置爬了过去。 来到缝隙下面,已经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它。仔细一瞧,它外表的纹路就像是一大块白花花的肥肉,用手一摸,还油腻腻的,仿佛黏着着某种粘液。 它的体积不小,差不多有脸盆那么大。我决定把它抽出来,看里面是不是别有玄机。 这东西太黏糊,有点滑手,我强忍住恶心伸出右手五指插进它体内扣住,然后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它拽了出来。岂料它露在洞壁外头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还在里面。 当我将它整个拽出来时,才发现这家伙至少有一米长,横截面圆圆的像个洗脸盆,拎在手里就像拎一只大水桶。 三戒和尚骇然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山海经和一些中医书籍,联系方才幻境中那公黑猫对我说的话,骇然道:“我也不太确定,只记得在一些经书中见过这玩意儿,似乎是太岁。” 三戒和尚茫然道:“太岁?那是啥玩意儿?” 我道:“具体是啥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玩意儿和灵芝蘑菇一样,最喜欢阴冷潮湿的地方,长在这洞中也不奇怪。不过,以往这类东西都被发现在河边或者湿土内,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镶嵌在石壁里的。” 正当我把头探向那处缝隙时,忽觉右手传来一阵蠕动,然后往下一沉,那东西竟然要拽着我往地面坠去。 我骇然之下想要摆脱它,可右手在不知不觉间已被它的体液牢牢黏住。这东西蓦地往下一挣,连带我一起往地面急坠。千军一发之际,斜地里伸过来一只大手将我紧紧地按在洞壁上。不知什么时候,三戒和尚一路爬到我身旁。 与此同时,那玩意儿因为太重的关系从我右手上滑落,“啪嗒”一声笔直摔在地面上。 我趁机用双手扣住那块凸起的岩石,然后尽量将身体前倾以便贴紧洞壁,这才没有掉下来。 我心中暗呼侥幸,侧头对三戒和尚道:“和尚,多谢你救命之恩。” 三戒和尚笑了笑,说:“没啥,你没事就好。” 我见缝隙很浅,根本不可能有出路,便想问问他那天窗究竟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三戒和尚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一处缝隙道:“瞧,那里好像也有这种东西!咦,怎么会这样?上次我爬上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些东西啊!”接着自言自语道:“不对,好像见到过那么一小点,不过真的只有那么小一点,不可能有这么大呀这么多呀!” 我顺眼望去,果然有一团白花花的事物在缝隙里微微蠕动着。洞顶和洞壁的其他接缝处还有许多类似的物体。不过,有些颜色很白,有些就略嫌暗沉,甚至连纹路都多种多样。 红叶大哥来到玩意儿面前细看起来。 由于是从高处坠落,它被摔成了十几块,活像死人的内脏。他虽为干王府中宾客,虽然不用沙场征战,却也在江湖中过惯了腥风血雨,刀头舔血的日子,曾经多次见过血肉横飞内脏四溅的场面,所以印象十分深刻。一想及此,登时胃里一阵翻腾。 红叶大哥抬头问道:“贤弟,你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我嘿嘿笑道:“你先摸摸看。” 红叶大哥当即伸手一摸,说道:“此物比想象中感觉硬多哩,比南方的水牛肉还硬。这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太岁?” 我道:“其实我也不敢肯定,大哥你看看这东西是妖怪不?” 红叶大哥手掐法诀,片刻后睁开眼睛,往后退开一步,说道:“贤弟当心!此物之元神和魂魄尽皆齐备,不知是何种妖物!” 我笑道:“大哥也忒小心了吧,这玩意儿哪里伤得了人?《山海经》中将其视之为肉芫或视肉。小时候,我父亲曾有一位好友喜欢收藏这玩意儿,还时常拿出来教我如何辨识真假。据说这种东西能当肉吃,而且吃了以后它还会自己长出来。” 三戒和尚嘿嘿笑道:“怎么,你肚子饿了?来,我割一块下来给你尝尝!” 我恶心道:“你他娘的才肚子饿呢,老子一瞧这东西就恶心。” 三戒和尚道:“以前听寺里的老和尚说起过这东西,没想到这就是太岁呀。” 我点头道:“其实不但《山海经》、《广异记》这类被认为内容荒诞不经的神话志怪类古籍中有所记载,就连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都提到了这种东西。” 三戒和尚问道:“洞顶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可它们为什么看起来都不一样?有些白白的像大肥肉,有些却颜色深的像块红烧肉?”(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1节 女鬼再现 我道:“几乎没有哪两个太岁会是完全一样的。它们在外形、手感、颜色上都会有区别。不过,成分倒是都一样。西士(西方的知识分子,科学家)之人多喜格物,有些人认为它们是某种细菌,也就是低等生物的集合体,而我却认为这些太岁都是一个个单独的生命体,拥有极高的智慧。” 三戒讶然道:“瞧不出好汉你对太岁如此有研究,竟连西士都搬出来了。” 我笑道:“我先前已经说了,我爹的朋友之中多有收藏这玩意儿的,我打小就对这种古怪的东西十分好奇,所以多少会了解一些。道教的经书典籍中多有记载,这太岁拥有极其神秘的力量,可以影响人的命格运势。虽然我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持怀疑态度,但是经过实践证明,这些东西的确有许多神奇之处。我相信它能出现在洞中,其中必定有机缘。对了,我红叶大哥乃道门翘楚,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可以去问问他。” 红叶大哥接话道:“尚在两广时,我也曾多次见过太岁。这种东西体内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具有高超的自我修复能力。你把它割去一块,它很快会长好,放在水里的话会长得更快一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的肉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如果在合适的条件下,它还会不断长大,所以也被我道门视为‘长生药’。” 三戒和尚听我俩说得如此高深,不禁再一次望向那堆肉块。只见它们不断蠕动着,并朝着中间那块慢慢移动过去。 我道:“这太岁看起来暂时对我们无害,还是不用管它了。和尚,咱们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该去找那天窗了。” 三戒和尚忙道:“对对对!差点被这太岁给弄忘记了。走,我在前面带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俩终于来到洞顶,没想到所谓的“洞顶”上方还有一大片空间,因为特殊的洞穴构造,站在底下是看不见的。 就在我准备进入那个空间时,底下忽然传来红叶大哥的喊声:“别动!有东西在往你左边靠近。” 我扭头望去,赫然见到一只白色的人形物体朝从左上方朝我缓缓爬来。 那东西似实似虚,还有些透明。 当我朝它望去时,它却害羞似的缩进了顶上的空间内。 这是太岁?还是别的东西? 我们之前见过的太岁几乎都是静止不动的,怎么还有如此会移动的? 在那洞口附近有一块较大的落脚点,不用双手扣着洞壁就能站直身体。 我怕那家伙是邪物,会半路使坏,赶紧爬到那个落脚点,进入洞顶的空间内。 那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四周怪石嶙峋,显然比下方的藏尸洞还要大。三戒和尚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得意道:“怎么样?没有骗你吧!走,再带你进去看那天窗!” 话音未落,耳边隐约传来几声惨叫。 我循声望去,只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黑暗中一晃,然后又消失在一块岩石后头。 这身影不似牲畜,倒像是人类,只不过身形略微矮小了些。 他们究竟是人是鬼? 三戒和尚有些害怕道:“乖乖,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些鬼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我掏出短刀护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走在洞***生怕一不留神踩到陷阱暗桩一类的危险物。 一边走一边观察,没有看到天窗的痕迹,三戒和尚很是着急,因为上一次来的时候,进入这里没多久就看到了。他生怕我不相信他,连忙表示清白。 我心中沉吟,这地方如此诡异,不一定是三戒在说谎。这里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空荡荡的,唯有四周不断突起的岩石将空旷的洞穴分隔开来。 突然,一阵怪风卷入,紧接着响起一阵箫声。 似曾相似的感觉再度浮现脑海,我听出那是洞箫的声音,心头一阵紧张。 大户人家的私塾教学自然少不了传统乐器,记得那位老师便是一位洞箫高手。有一晚我去找他,曾不知天高地厚地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洞箫便要吹响,只吹了没几个音节便见屋内蓦地暗了下来,四周隐隐绰绰地都是人影。幸好他及时回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洞箫,又吹奏了一段古怪的声乐,屋内这才变回正常。 事后他郑重告诫我说,洞箫是连接阴阳两界的奇物,日落之后吹响会将幽冥之中的鬼魅引出来。 这里为什么会有洞箫声? 我的心神在不知不觉间恍惚起来,叫着三戒和尚的名字,却没有丝毫回音,扭头一看,身后乌漆嘛黑的一片,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箫声中夹在着一个旦角的声音,先是一个起伏的长音,然后就是一阵“咿咿呀呀”的唱词。听不懂歌词到底在唱什么,只觉得心揪得厉害,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继续往前走着,眼前倏地出现一个背影,如幽灵般一闪而过。 我依稀瞥见,那就是我之前在洞门口见到的那个白衣女鬼。 我心头又是一跳,忍不住跟了上去。 岩石间形成的走廊层层叠叠,走完一条还有一条。我半蹲着前行,双手在前面摸着石子探路。 渐渐的,洞中起了一层白雾,迷迷茫茫的,宛如一个不可探知的鬼域。 那背影似乎有意让我跟随,每当我快要看不到她的背影时便慢了下来。然而,当我快要追上她的时候,似乎总隔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 我曾想过她是人假扮的,也许是个拥有高明轻功的武林人士,可即便是我的恩师,也无法利用轻功如此耍弄于我。 她,她是鬼么? 我心里毛毛的,勉强咽下一口唾沫,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后面。 那背影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我的接近。我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跟上去,想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然而,就在这么一踌躇间,她消失在一片皑皑的白雾之中。 “喂!你是谁?为什么不等等我?你在哪里?还出来呀!”我大喊,声音充满了惊惶。 一阵阴风吹过,我从头到脚一片发麻。 我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窥视着我,这令我感到十分恐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2节 洞冥蛇妖 忽然,前方的黑暗中洞开了一扇门,从门内射出一大片青光和红光交织而成的光墙。 一个身穿白衣白裙的欣长女子从那门中袅袅踱出,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垂下。 她的脸完美无瑕,神态举重是那么庄重高贵。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女子,当下也忘了她究竟是人是鬼,禁不住看呆了。 难道此人便是倪娘娘?听说宋皇赵构在得救后便遗忘了这位救命恩人,连对她许下的封妃诺言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倪娘娘容貌必定不丑,可能还是个十分标致的小美人,若是无盐馍姆一类的丑妇,以赵构的风流,恐怕早已用点金钱财物给打发了。但是,眼前这白衣女鬼若真是倪娘娘的话,那如此惊艳的美丽,怎可能令人遗忘? “你想的不错,我便是宋时救了宋皇一命的倪娘娘。只不过我身前虽然标致,却也无这般美丽。你所见到的,是我数百年来不断修炼的结果。”那声音从白影处幽幽传来,仿若鬼音,却不令人恐惧和厌恶。 我勉强镇定下惊魂的情绪,上前一步颤声问道:“您……您真的是倪娘娘吗?刚才在洞外便是你打开了那个棺材盖?为何要吓唬我,却又不害我呢?” 倪娘娘道:“数百年来,多少倒斗强人进入墓中,却纷纷葬身此间。我先前以幻化之身在洞外显灵,是想救你一命啊!你们几个为何偏偏还是要进来了?” 我心想原来如此,看来是错怪倪娘娘了。当下跪拜道:“小人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所以才斗胆入墓想向娘娘借点明器换口饭吃。哎,都怪我贪心,要责罚就责罚我吧!我那红叶大哥,就是那个道士,他本是太平天国的一位高人,心系汉人大计,一心想要驱逐金国鞑虏,所以才不得不入墓借物,去向洋人换取枪炮兵器。请娘娘念在他的民族大义上,饶他一命!” “金国鞑虏?”倪娘娘颇为意外道:“如今是何年何月,何人当政?” 我简单的将南宋之后的历史脉络说了一遍,那倪娘娘感慨道:“洞中几多日,世间已千年。南宋竟已亡了,天下真正落入了金贼手中。这道士颇有骨气,也罢,我可以饶了他,却不知这洞冥之妖可否能饶过他?” 我不知倪娘娘所知为何物,心想多半这洞中还有更厉害的妖怪吧,想起一事,说道:“对了,差点忘记还有一个大和尚,他也是苦命人,还望娘娘也一并饶了他。” 倪娘娘一怔,问道:“和尚?这洞中哪里来的和尚?” 我将遇到三戒和尚的事说了出来,岂料倪娘娘摇头道:“我虽无法离开此地,但是元神可以笼罩整座山头。先前感应到有人在挖盗洞,便元神出窍,到目前为止并未发现洞中有第三个活人的气息。” 我搔了搔脑袋,摇头道:“不对啊!那大和尚高高大大的,约莫二百来斤重,十分好辨认。刚才还同我一起爬上来的,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踪影。” 倪娘娘闻言只是摇头:“我只感应到你的存在,并未有第二个人在这洞顶之上。你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心中惊诧,回想遇到那和尚的过往种种,显然有一些不合情理的地方,只是当时情况危急,被各种妖物吓破了胆子,又急着出去,所以才没有深思,如今一想,这和尚当真出现得十分奇怪。 不过,眼下已没有时间多想,径直问道:“请倪娘娘打开一条方便之路,令我们兄弟能够从这洞顶天窗出去。” 倪娘娘蹙眉道:“天窗?” “是呀,就是您上方的洞顶处有一个开口,也就是所谓的‘一线天’,每当日出和日落之时,日月光线便从那天窗落下,助您修炼。如今所有出口都被封死,我们兄弟唯有从那里出去了,还望娘娘行个方便。” 倪娘娘冷笑道:“胡说八道!本娘娘修的乃是至阴纯阴之炁,若是有那阳炁从天窗透入,我早已阴体溃散,进入六道轮回,哪里还能坐镇此间数百年?你这话究竟是哪里听来的,为何如此荒诞不羁?” 我愕然道:“这些都是那和尚告诉我的。难道,此处竟没有天窗可以出去?” 倪娘娘微微一沉吟,面色立马一变,望着四周的黑暗,怒喝道:“洞冥蛇妖!你偷我金丹之心不死,自己无法接近我法身结界,却利用一个肉胎凡人来盗窃,当真卑鄙无耻!” “哈哈哈!谁让你这结界只针对我们仙家,却对凡人无用呢?而且,一旦有凡人介入,结界立马宣告无效。”三戒和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后站定。 我回头望去,只见原本看起来有些呆蠢的和尚,此时眼中暴射着夺目的精芒,配以脸上的冷酷表情,有种说不出的邪恶。 他见我呆呆的望着自己,不禁冷笑道:“怎么了,好汉不认识我了?” 我下意识地退开一步,持刀喝问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是什么妖怪?” “胡说!”三戒和尚提气大喝,与原先的窝囊样子判若两人,冷冷道:“你听好了,本座乃洞冥大仙,专管这虎山一带,你若识趣,便助我取下这妖妇脖子上的金丹项链。否则,我先将你一口吞了,再去取那金丹不迟。”说着,原本好好的下巴蓦地脱臼似的拉长半尺,好一副森森鬼模样! 倪娘娘冷笑道:“就凭你也配得到金丹?你这蛇妖五百年来害了多少无辜生灵?若是被你得到成仙,纵是老天也不会应允!”然后侧目望向我,问道:“你要帮他盗金丹么?” 我微微一踌躇,旋即望着“三戒和尚”,问道:“我若盗取金丹,你真肯饶我一命?” 倪娘娘闻言色变,那大和尚却大笑道:“我吃人无非也是为了早日成仙,你小子以为这人肉有多么好吃么?若能得到金丹,我还需吃人么?到时候你自管走你的,我不为难你。” 我点头道:“君子一言。” 三戒和尚道:“驷马难追!” 我上前一步,来到那三戒和尚背后,问道:“那倪娘娘毕竟是神仙,她若出手,我……” “什么神仙,撑死就是个鬼仙,还不如我们妖仙呢!这鬼仙对人是无用的,你尽管上前去取那金丹,我……啊!你……”三戒和尚话说一半,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低头望去,只见一柄牛耳短刀插入了他的腰部,直至没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3节 业之力 我猛地拔出短刀,接连刺向那“三戒和尚”的身躯,口中暴喝:“妖怪,受死吧!” 这牛耳尖刀事先磨得尖利,那妖怪身子渐渐软瘫下去,如一摊泥般躺在地上。 我将短刀拔出,后退两步,胸膛不断起伏,问倪娘娘道:“娘娘在上,不知要如何处置这妖怪?” 倪娘娘疾道:“此妖有五百年道行,哪里如此容易死去,你且当心!” 话音刚落,只见那“三戒和尚”缓缓从地上爬起,一双眸子变得如倒三角的蛇眼般恐怖,就连瞳孔都缩成一个黑点。 他发出一阵桀桀阴笑,连声音都变了,“区区一把破铁刀就想置我于死地?你也太小瞧本座了!”身上从头顶到脚底的人皮如蛇蜕皮般层层剥落,现出一副青绿色的鳞身,那模样别提有多骇人了。那圆滚滚的大肚子发出一阵“咔嚓”声响,竟然缩了进去,身形平白长了许多,竟似有一丈多高。 他身形微晃,倏的来到我面前,双手一撑,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袭来,将我震出七八米外。 那蛇妖吐了吐口中猩红的蛇信,不再理会我,径直朝倪娘娘走去。 “妖怪!休要猖狂!”倪娘娘一声大喝,身前化起一道五彩霓虹将那蛇妖笼罩。蛇妖起初十分挣扎,渐渐的似是习惯了霓虹的能量束缚,反倒好整以暇地望着倪娘娘起来。 那倪娘娘面色艰难,似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那蛇妖冷笑道:“你这鬼仙之身不过是托了白道士那枚金丹的福。也不知那老鬼到底看重你哪一点,自己不去成仙,却将这金丹塞入你的尸体口中,助你修炼鬼仙。不过,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始终不如自己修来的厉害。我虽然不过五百年道行,你却又能奈我何?”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从背后射出,直轰在蛇妖背上,将他轰得向前倾跌少许,嘴角露出一丝血渍。 回头望去,正是红叶大哥! 他手持乾元葫芦,望着那蛇妖冷笑道:“早觉得你有古怪,没想到竟是蛇妖幻化!贤弟,你且退到为兄身后,我来斗斗他!”说完,手中宝剑化起一道白虹,直标而出。 那一头倪娘娘见来了强援,也抓紧时机,施展平生解数,挥舞着两条流云水袖,与那蛇妖缠斗一起。 只见三人越斗越快,越斗越激烈,以我的能耐根本插不上手,只得退往一旁,急得冷汗直冒。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那蛇妖终究太过强悍,倪娘娘和红叶大哥渐渐支持不住。 只见红叶大哥剑招一老,被那蛇妖探爪握住,竟将整条右臂撕了下来,随后左爪一伸,在他肚子上捣了一个明晃晃的窟窿,从背后伸了出来。 我一声悲喝,却见摇摇欲坠的红叶大哥强忍剧痛,身子往前一挪,用力箍住蛇妖的腰部,大喊:“我快撑不住了,你们快刺他一剑!” 那蛇妖想要挣脱,却惊恐地发现根本不能。 红叶大哥是以生命中最后的余力发出搏命的一击。 我当时也不知怎么的,没有犹豫,就地一滚,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那柄宝剑,“唰”的一下刺入蛇妖的后背。 没想到这宝剑竟然锋利无比,尽管我已留手,却还是贯穿了红叶大哥的身躯。 那蛇妖发出一身惨呼,原本被他一掌击出丈外的倪娘娘见状勉强振作精神,一对流云水袖卷上蛇妖的脖子,如缠丝般用力收紧。 终于只听得“咔嗒”一声,那蛇妖纤长的脖子带着脑袋歪倒一边,瞳孔放大,似乎死不瞑目。 红叶大哥会心一笑,我扑上前悲呼道:“大哥!” 他艰难一笑:“那蛇妖已断了我的心脉,我本已活不了了。贤弟,你要好好活下去。若有来生,我……我们还做兄弟……”话音未落,双眼一闭,带着蛇妖那庞大的身躯一起倒在地上,一代道门高士,就此赫然长逝。 “这位少年侠士,请过来一叙。”倪娘娘在一旁艰难说道。 我连忙赶过去,想要从地上扶起她,却见她摆了摆手,一边结成跏趺坐,一边凝视着我,片刻后点头道:“是你,真的是你。你果然还是来了。” 我茫然不解道:“娘娘您见过我?”旋即笑自己痴了。这倪娘娘几百年没出过洞了,我又刚从河北保定府搬来不久,之前如何与她见过? 岂料倪娘娘颔首微笑道:“见过多次,可惜你记不得了。” 我讶然道:“何时见过?” 倪娘娘道:“过去,现在,将来。” 我越听越糊涂,不禁搔了搔脑袋,问道:“娘娘是在打禅机么?弟子鲁钝,还望娘娘直言。” 倪娘娘没有回答,而是叹道:“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该你明白之时自然会明白。此间蛇妖并非这一个。他一死,余者必定赶来。时间无多,这里并无天窗可以出去,底下洞室一隅却有一条密道直通外部。那里是蛇妖的巢穴,我估摸他们一共有雌雄两只,那雌妖蛇此刻必定闻讯赶来,你便可趁机进入巢穴,离开此间。” 我没想到绝处逢生,登时心中一喜,旋即又摇头道:“不行,我若走了娘娘你怎么办?那雌蛇妖必定不会饶过你。” 倪娘娘道:“我这法阵,除非有活人在方可消失作用,一旦活人离开,便重新开启作用,那蛇妖万万无法踏足其间。你若为我好,就赶紧去吧!” 我闻言哪里还敢逗留,跪在地上朝她磕了三个响头后便起身去背红叶大哥的尸体。 倪娘娘说道:“侠士且慢!” 我愕然回头,却听她说:“你背了一个人必然走不远。这位道长与我也有些宿世缘分,就让他留在此处吧。”我略有些犹豫,倪娘娘瞧在眼中,说道:“我知你顾念与他结义之情,不忍他尸身弃之荒野而不顾。不过,佛教有云,肉身不过是个臭皮囊。这位道长杀戮颇多,定力未至,死后必定坠入三恶道,不知多少劫后方才能够转世为人。若留在此间,待他中阴身阶段一过,我便可向地府阎君求情,将其投入人道,来世便可再修正道。不过,他恶业始终在,后面几世纵然出家修道,也难以摆脱枉死的厄运。不过,只要恶业一消,便是功德无量。”(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4节 雌妖 我知道倪娘娘不会诳我,点头道:“如此,就拜托娘娘了。” 说完,放下大哥的尸身,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倪娘娘道:“我知你今番是为那些明器而来。也是你命中该得此物,那些明器都已被蛇妖搜罗在巢穴里,你若带个几件出去,也能换个一世富贵了。” 我想起折在洞中的大哥和黄将军,心中黯然,一声告谢后便转身离去。 按照她的指示,我来到底下洞室的一个角落里,将那佛龛中的高僧干尸搬来,在其背后的洞壁上不断摸索,终于触摸到一个凹陷,随即往里洞开。 洞内是一条长长的石阶,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通往何处。 我右手提着红叶大哥的宝剑,左手举着火把,发现这条石阶长长的不见尽头。 石阶的尽头就是蛇妖的巢穴,也许我这般下去等于送死无疑,可眼下已没有别的路可走,不如赌上一把。 石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长,走了不到五十阶便来到一处平地。前方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并排只能容纳一人。 我用火把照射四周,发现此处的布局与上面完全不一样。这条甬道的横截面是一个十分规则的长方体,顶部和左右两边都铺着金黄色的板子。我仔细检查了材质,发现这些板子竟然全是由纯金打造的! 难道,世人传说中的墓葬明器就是指这些黄金?乖乖,这么多金子得值多少钱啊!这做妖怪的也太有钱了吧!” 我望着黄金板壁上的浮雕,寻思道:这上面的字符多么奇怪,究竟是什么文字? 走了约莫一百来步,前方出现一扇黄金制成的门。 这扇门的造型十分古怪,与当世大户人家或小户人家的门都不一样,没有门闩,往里推也纹丝不动。我留意到右边门框处位置上有一个可以转动的金属柄,上下一摇动,那黄金门忽然从右往左自动移入门缝内。 一个巨大的房间登时凸显眼帘。 房间的布局十分精巧,令人惊奇的是里面摆放着各种看不明白的家具,顶上还有一大块类似夜明珠似的方块。 这些方块十分巨大,晶莹剔透,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磨而成,论光线却要比夜明珠亮堂百倍,将原本黑暗的地下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我没有发现有蛇妖的存在,心想那雌妖多半是上去了,一时半会儿多半也不会下来,便安心找起通往外面的甬道来。 若非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在这洞室下竟有如此奇妙的房间,而且还是妖怪的巢穴。不过,心中隐约升起一个念头,那两个真是蛇妖吗?为何没有传说中的那种妖气,而且巢穴还如此精致古怪? 我的目光落在身前的桌面上,那里躺着一堆金箔,约莫一百页。每一页金箔约莫两个巴掌大小,看起来薄而脆弱,但竖起来后却不弯曲。它们像一本书籍那样摆放着,一页连着一页,每一页上都井井有条地排满了古怪的文字。这些文字一如外面的神秘字符般艰涩难懂,我想了一想,便放入了随身带来的麻袋里。 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摆着几十只檀木制成的大箱子,与房间内的布局格格不入,我心中一动,那些莫非就是当年宋皇赵构摆下的墓葬品?打开箱子一瞧,果然都是些珍贵明器。 我挑了一些既值钱又精巧的明器,整整塞了一麻袋方才离开,并打定主意,要将这些东西全部交给干王,以完成红叶大哥的遗愿。 就在准备离开时,眼皮底下突然冒出一只铜瓶。此瓶造型古拙,小口大肚,高约半米,青蓝两色交杂,其间布满了各种奇特的纹路。我家中曾多有名贵铜器,也算有些见识,只见这瓶子文字不似汉语,又非满蒙回藏各族的语言,更不是西方洋文,倒有点西域吐鲁番的风格,难道是当年的西域某国进贡给宋皇室的? 当下也无暇多想,从麻袋里取出一件铜器,换做此物塞了进去。 在墙壁上摸来摸去,终于找到了倪娘娘所说的三寸龙头。整个房间中有不少禽兽的雕刻,可与“龙”有关的形象却只有这一个。我依言用力往下一按,只见边上赫然洞开一扇门来!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一声暴喝,回头一瞧,正是一头与“三戒和尚”几乎一模一样的蛇妖,只不过她身上带着明显的女性特征,一望便知是雌妖。 “恶人!还我兄长命来!”那雌蛇妖哭喊道。 我闻言连声叫苦,原来这雌雄双蛇还是俩兄妹,这不要我的命么?哪里还敢应她的话,连忙背起麻袋蹿入门内。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天桥,往上呈三十度左右的仰角,最多只能容纳两人并肩爬行,两边却是黑暗不见底的深渊了。 从深渊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仿佛海浪一般,又似某种怪兽的嘶吼。 那雌蛇妖似乎有些畏高,见到这狭窄的天桥后原本停驻片刻,而后还是猛一咬牙爬了上来,不过模样有些颤颤巍巍。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我不敢回头去看,拼命往前爬着。 山势的角度越来越陡,甬道也越来越窄,到最后几近六十度的仰角,大大减缓了我的攀爬速度。 就在此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刺眼的光团。 我心中一喜,知道出口就在前方,连忙卯足了吃奶的劲儿。 温暖的阳光从狭窄的出口照射进来,令人生起无限希望。 眼看就要爬出洞口,忽然一块几百斤重的大石落在我前头。 我下意识地侧身一避,那石头径直朝身后的雌妖滚去! 那雌妖纵然有妖法,也挡不住这七八百斤重的石头,连忙往一旁闪避。不曾想,那巨石滚过,带起一阵晃动,将她落脚处颠了几下,登时失去了势头,朝一旁的深渊坠落。 我原本大可不必理会她的死活,可当下不知怎么的,脑海中蓦地浮起一丝灵光,放下那只麻袋,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地朝后头掠去,并及时抓住了雌妖的右臂。 沉重感从手上袭来,我的意识也稍稍清醒了过来,可这时却要我放手,任由一条鲜活的生命掉入那深渊中也是不大可能了。 “谁个要你救?你这杀人凶手!”雌妖喊道,脚下乱蹬,看表情如人般无比惊惶。 我苦笑道:“是那蛇妖想杀我们在先,还想盗取倪娘娘的金丹,这才作法自毙。若按你说,难道我们活该被他杀了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5节 冰释前嫌 眼见得手上压力越来越大,我几乎快要拿捏不住了,连忙喊道:“兀那婆娘,你还要命不要?若再这般乱来,我都抓不住你了!” 那雌妖估计也是怕死,低头一望脚下的深渊,迅疾不动弹了。 我卯足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将她拉上来。这雌妖虽然不臃肿,但是十分高大,虽比不得那雄妖的身高,却也比我高了至少半个头。只见这沉沉而又温软的香躯压在我身上,触手处鼓鼓囊囊的两团肉,与寻常凡人女子毫无差别,禁不住心神一荡,当即挨了一个耳光。 那雌妖喝道:“你摸什么呢?” 我连忙缩手,暗骂自己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对蛇妖动了春心,当下往后爬开几步,盯着她说道:“我救了你,你还杀我不?” 那雌妖龇牙咧嘴道:“我救是一码事,杀我兄长又是一码事,我当然要杀你!” 我心中暗暗叫苦,寻思自己这回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怒道:“早知道你这妖怪如此忘恩负义,老子也不救你了,让你活活摔死!” 那雌妖闻言吐了吐蛇信,嘿嘿冷笑道:“妖怪?你们这些猴子才是妖怪!” 眼看那妖怪越来越迫近,我哪里还有心情与她辩论,抓起红叶大哥留给我的宝剑和乾元葫芦,一股脑儿的对准她。 那雌妖似乎有些忌惮我手中的法器,登时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不敢向前。 我也不懂如何开启这乾元葫芦,一边装模作样地朝前戳着,一边往上爬去。 刚才那块大石头来得十分蹊跷,这上面多半有人接应,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块大石头滚下来,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做了这墓中肉泥。 然而,就在我回头往出口瞧去时,蓦听耳边响起一阵疾风,心叫不妙,连忙回头望去,只见那雌妖已扑了过来,并且一把抓上我手中的乾元葫芦。 我本就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加上不如那妖怪力大,登时被夺去了葫芦。情急之下,我唯有拿起宝剑往前戳刺,岂料那妖怪身上穿着一层薄薄的贴身甲衣,看似绵软,无论如何都刺不穿。雌妖反手一掌切在我腕上,那宝剑自然也掉落下深渊。 “你如今双手空空,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那雌妖狞笑着步步逼近,原本就已非人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异常恐怖。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就朝出口奔去,可还未跑出三步,就觉得右脚腕上一紧,回头瞧去,已被对方一把抓住。 扎挣中,我抱着她一起滚落天桥,往深渊直坠下去。 耳边风声呼呼,这深渊似乎深不见底,好久都没落到实处。幸运的是,我们也没有碰到岩石的凸起,否则早已撞成一堆肉泥了。 砰! 一人以妖紧拥着落入深渊下的一条地下暗河中,河面上传来的巨大反震力差点没将我撞晕过去,好在那雌妖先落地,替我缓解了一部分冲击力,不过她此刻已是彻底晕了过去。 我本想撒手不管,可望着这张七分像女人,三分像蛇的脸庞,总是狠不下心,猛一咬牙,抱着她往岸上游去。 说来也是奇怪,这雌妖看似十分高大丰满,力大无穷,身体却有些轻。我抱着她没有费多大力便来到岸上,正想喘上一口粗气,不料她猛的睁开眼睛,一拳将我打倒在地,然后扑上来压在我身上,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死亡越来越逼近。 情急之下,我拼起吃奶的劲儿一把将她掀翻在地,抓起别在腰间的乾元葫芦对准她的脑袋,怒喝道:“我说你这婆娘到底知不知好歹?我三番两次好心救你,你却一心致我于死地,我这就轰烂你的脑袋!”话虽如此说,可手中迟迟没有发动,因为盛怒之下连我自己也忘了根本不会使用这乾元葫芦。 正当以为那雌妖又要反抗时,却见她全身一松,双眼流出两行泪水,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说道:“你要杀便杀吧。我与哥哥相依为命多年,已无其他亲人,与其孤独留在这世上,还不如随他去了也好。你放心,我两次杀你不死,又被你救了两次,不会再杀你第三次。要动手便快些!” 我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其实以她的本事也没那个必要,当下松开乾元葫芦,离开她那丰满温香的身躯,好奇道:“你这妖怪倒是稀奇。我救你时,你要杀我,如今我要杀你,你却又自暴自弃,嘿嘿,你这妖怪当的也真够跌份的。” 那雌妖一个翻身从地上坐起,怒道:“不许你再说我是妖怪!” 我怕她动怒,忙道:“行行行,不说就不说。不过你一不是神仙,二不是凡人,长得蛇头人身的,不是妖怪又能是什么?” 那雌妖冷笑道:“就许你们猴子自封为人,就不许我们做人?你这猴子也好没道理!” 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人是猴子,当下笑道:“行行行,我也不跟你计较。你爱咋说就咋说,对了,这里是你巢穴,我们该如何上去?总不能在这底下过一辈子吧?” 雌妖道:“这处深渊乃天然形成,我们的家只是在洞室内找了个依托建造,还从未来过这深渊底下,你说该如何上去?” 我道:“什么?你也没下来过?那好办,你施个妖法,把我俩都弄上去得了!” 雌妖忽然气鼓鼓道:“什么妖法?不许你再说我妖怪!” 我见她神情模样恰似人类少女,其实说实在话,她现在瞳孔放大,与凡人无异,长相甚至比许多凡人女子都要好看多了,加上那一身青绿色的皮肤和红色的波浪长发,玲珑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别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那雌妖见我怔怔地盯着她看,没好气道:“喂,傻猴子,你在看什么呢?” 我心中念着“阿弥陀佛”,心想自己好歹也是饱读圣贤之书的,怎会无端端对个蛇妖动了春心,当真该打。 那雌妖也不知我心里想什么,还以为我在生闷气,说道:“这样吧,我也不叫你猴子了,你也别叫我妖怪。大家都称呼对方名字就行,我叫萝萝,就是你们汉人语言中‘萝卜’的萝,你叫什么呀?”(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6节 仙家金丹 我心觉好笑,这雌妖眼下看起来跟个小女孩似的,倒也不失几分烂漫,当下应道:“我叫李保四。对了,你多大啦?” 那雌妖掰了掰手指头,片刻后说道:“我今年八十六岁啦!” 我一听登时骇了一跳,说道:“如此来说,我岂非要喊你奶奶啦?” 雌妖闻言咯咯娇笑道:“你才奶奶呢!我们的体质天生与你们不同,生长周期比你们慢多了,我这八十六岁相当于你们的十七、八岁吧。” 我狐疑道:“真的假的?你可别忽悠我?” 雌妖道:“听过扮老的,还没听过扮孙子的。” 我一想也是,说道:“如此说来,我还比你大上好几岁呢。哎,其实,要不是你哥哥一心想要夺那金丹,行凶杀人在先,我也不会如此做啊。我红叶大哥就死在你哥哥手里。” 雌妖黯然道:“我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之所以一心想抢夺金丹,是为了给我治病。” 我上下一打量她,讶然道:“你有病在身?不会啊,我瞧你好端端的,都能掐死三五个我了。” 雌妖闻言噗嗤一笑,越发像个人类姑娘了。她先前掉落深渊时,为了减轻重量中途解开了身上那套甲片,如今从头到脚不着寸缕,完全就是光着的,我不敢多想,连忙将视线侧开。也许她和凡人接触的少,当下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得的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病,原本活不过约莫你们人类十五岁的年纪,全靠我哥哥一直将体内元炁输送给我,方才活到如今。若要断我病根,必须要吞服那枚金丹,与我的生命机理融为一体。” 我道:“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去向倪娘娘借呢?她是仙家,不会见死不救的。” 雌妖叹道:“仙家又如何?她也不过是个修鬼仙的,还未证得正果,心中还有强烈的分别心,将我和哥哥视为妖怪。当年我俩的国度遭逢兵乱,我和哥哥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此间,本想在这人迹罕至的洞内度过余生,却不想被倪娘娘拒之门外,幸亏哥哥手中武器厉害,倪娘娘不敌,这才勉强同意让我们居住此间。” 我道:“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水月洞原本就是倪娘娘的阴宅,等若她的家一般,不想被外人打扰也在情理之中。将心比心,若是有人强行住进你们家,恐怕你也不会同意吧?” 雌妖却摇头道:“在我们的国度,一家有难,邻里八方都会伸出援手,莫说腾出点地方给他们住,就算将整个房子让出来也是心甘情愿。” 我愕然道:“你们妖……不,你们国度的道德竟如此高尚?” 雌妖叹道:“也并非我们道德高尚,只是你们凡人‘我心’太重罢了。在我们那里,个人是没有所谓的私人财务的,一切都有大国主调配。” 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么一个国度,心想这妖怪果然是妖怪,行事风格果然和我们人类大相径庭,不过听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半晌后一拍大腿,说道:“对了,你刚才说你俩是因为兵乱逃出来的。既然你的国度那么好,怎么会发生兵乱呢?” 雌妖恨恨道:“这是我们族中之事,说给你听,你也未必能明白。你只需知道我们并非歹人,这么多年来,若非为了给我治病,哥哥根本不会害人,就算害人,也是对那些下三滥的盗墓贼动手。在你们人类的律法中,像这类盗墓贼也是会被判处死刑的吧。” 我道:“如此说来,倒是错怪你了。哎,眼下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咱们若是不能上去,难道就在这底下呆一辈子么?嘿嘿,这倒好,咱们一男一女,生上一大堆蛇娃娃,人娃娃,还有蛇人娃娃的,倒也不会寂寞,哈哈哈!”话音刚落,忽然觉得不对,侧眼望去,竟见那蛇女脸颊飞红,嗫嚅道:“若真的上不去了,难道你肯和我一起生娃娃么?” 我闻言差点被噎着,忙摆手道:“我刚才是无心之言,全无冒犯之意,还望姑娘恕罪!你权当放屁得了!” 那蛇女忽然靠了过来,一脸正经地望着我,说道:“繁衍后代是我们族中最大的大事,怎么能当放屁呢?我和我哥哥是最后的族人,你杀了他,理应帮我生上一大堆娃娃。” 我望着她胸前那高耸挺拔的山峰,勉强咽下一大口唾沫,一边后退一边嘿嘿干笑道:“大……大姐,切莫激动!小弟方才只是口不择言,你是蛇,我是人,咱们俩个怎么可能那啥啥啥来着……”话刚一出口,忽然想起传闻中那些被妖怪掳去的男女,大部分都带着个娃娃回来,只是那娃娃大都半人半妖的,想想也是可怕…… 然而,眼前的肉体实在诱惑的很,随着她的逐渐逼近,我感觉自己有些把持不住了,连忙抬起右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这才清醒了些。 蛇女见状讶然道:“咦,你干嘛自己打自己?” 我苦笑道:“没什么,刚才有个蚊子从脸上飞过而已。” 蛇女后退一步,带着报复性的满足感,乐道:“我不过是逗逗你的!你以为我们族中都这么随便么?我们比你们凡人还注重男女间的伦理礼节。再说了,你这猴子长得这么丑,才不如我的法眼呢!我先去找点吃的,你坐在这里慢慢等吧。”说完转身离去。 我愣住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涮了。 这蛇女倒是野餐的一把能手,不多时便从暗河中捞起十几条三斤多重的鱼来,用薄而锋利的石片剖洗干净后用几根粗长的树枝串起,背着就回来了,然后挑了几块石子钻木取火,搭起篝火架子,将鱼串搁在上面慢慢烤着,一会儿功夫后便香气四溢。 我从头到尾都在那里看着,连一点忙都帮不上,心中大为羞愧。只见她从树枝上拿下一条烤熟的大鱼递向我,说:“喂,要吃自己来拿啊,难道还要我喂给你吃?我们族中可不兴你们三从四德那一套。” 我一听更加羞愧了,连忙双手接过烤鱼,吃得口滑,接连吃了四条方才打起了饱嗝。 那蛇女的胃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那腰肢看起来不过盈盈一握,可接连吃了十多条三斤重的大鱼方才感到满足。 我心中感慨,回想起方才的话,问道:“倪娘娘的那枚金丹究竟有何来历?” 蛇女揉了揉吃饱的肚子,娓娓讲述起一桩往事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7节 白玉蟾 北宋末年,金兵撕毁盟约南侵大宋,掳去徽、钦二宗,是谓靖康之变。 当时为不得宠王子的赵构侥幸逃过一劫,南下临安府,在余臣的拥戴下建立南宋皇朝。长江以北的大好河山纷纷落入异族手中。 这金国乃是来自长白山的女真族,素来笃信萨满一类的巫术,不料受辽人影响,对中原文化十分向往,虽然不如辽人那般崇信,却也吸收了一些汉族文化,比如道教。 那时候,北方的道士有些骨气的,纷纷隐匿山中不出,或者南下避难,也有那关切天下苍生的道长,不惜留下恶名屈身于金朝各王府大臣府中为宾客,教化他们善待汉人百姓,虽然与大局无补,却也免去了不少杀戮和灾祸。 话说这广东罗浮山虽然偏居南隅,却是神州内鼎鼎有名的洞天福地,自汉代朱灵芝起,便有不少神仙和得道高人修炼于此,到了魏晋南北朝,葛仙翁更是其中的翘楚。到了北宋末年,当时的丹道名士陈楠在此地立鼎炉修炼。 白玉蟾原名葛长庚,祖籍福建闽清,生于南海琼州,自幼聪慧无比,熟谙九经,能诗词歌赋,最为擅长书画,时人莫不以“神童”视之。十二岁时举童子科,才华横溢,著作甚为丰富。这白玉蟾乃是儒生,又出生于书香门第,历来以考取功名,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为何会对这修道感兴趣呢?说来还有一段故事。 这白玉蟾虽是少年神童,千般伶俐,万般本事,可无奈生不逢时,朝中奸佞当道,朝外蛮夷横行,十八岁那年本要考取进士,不想一名姓孟的清官御史得罪了奸相,被罢为平民,流放岭南蛮荒之地,而白玉蟾的父亲作为孟清官的至交好友也被连累,弄了个罪名抄家。父母就此一病不起,拖了半年便留下白玉蟾这个独子一命呜呼了。 白玉蟾经此一劫,看破红尘,一心修道,独自走遍海内山川,一心求仙访道。不过,这神仙哪里是这么好遇到的?他一不会务农,二不懂营生,经年下来,就算省吃俭用,风餐露宿,也早将抄家剩下来的那点钱财用得一干二净。 一日,来到广东惠州城外的罗山,眼见两手空空,衣服破旧,不觉悲从中来,寻思道:自己苦寻神仙多日未果,若要投往城中,却又每个亲戚,还是回闽清老家算了。 于是,来到城中摆了个小摊子,替人写字占卜。那惠州城乃是偏远之地,孔孟之道无法教化之地,城中没有多少识字的,即便有也都在官府任职,岂会到街上来摆摊给人写字?于是,白玉蟾白天在街市摆摊,夜里住在郊外一间荒废的破庙中,冷了喝点井水,饿了去街上买个白面馍馍,一个多月下来,也凑得几吊钱,搭了一条船,前往闽清去也。 没想到,还未进入福建地界,这几吊钱也都用完了。以前家境阔绰之时,在本地也有几个好友亲朋,如今进城找人接济,府外家丁奴仆不是说“主人住客去了”,便是说“上京会友”,正应了古人的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白玉蟾乃是有骨气的人,哪里能看这等脸色,再加上吃了一年的苦也未访到半个神仙,心中越想越苦,越想越悲,来到城西门外的一条护城河中,打算投河自尽。 正要往河里一纵,落得一身干净,却听背后有人喊道:“兀那少年,千万莫要跳河!” 白玉蟾回头望去,只见说话之人乃是个商人打扮,年纪三十来岁,长得端正,不觉心中一叹,立住脚步。 那人瞅了片刻后说道:“你不是在那街市中摆写字摊的葛先生(前文说到白玉蟾本名姓葛)吧?你年纪轻轻,写得一手好字,必是明理之人,为何要寻此短见?” 白玉蟾道:“这位大哥你也不必多问,这阳世之中已无我寸许立足之地,我此番是非死不可的。” 那人道:“葛先生,你有何为难之事?不妨与我谈谈?” 白玉蟾见那人面色诚恳,自己也是一时气闷,绝非真的决心求死,当下一犹豫,问道:“敢问大哥高姓大名?” 那人道:“在下李乐,就在这城中居住。我在你摆摊的对面开了一间酒楼,经月下来,所以认得先生。” 白玉蟾便报上姓名,说出自己投河的原因。 李乐摇头叹息道:“葛先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有手有脚,哪里不能做事?何必如此轻生?来来来,你先同我去酒楼吃点酒菜,我帮你出个主意。” 白玉蟾与李乐来到酒楼,酒足饭饱后,李乐称自己的账房先生三日后便要回乡去了,问白玉蟾肯不肯留下来帮他?这白玉蟾风餐露宿了一年,如今有这等好事,哪里还不应承,当下将一个劲儿的捣头磕蒜,谢过李乐的仗义相助。 李乐笑道:“你也别谢我。你出力,我给钱,咱俩两不相欠。” 于是,白玉蟾便在李乐这里住下了,又过了大半个月,一日傍晚,白玉蟾闲着无事,便想去城外河边的醉云楼看看日落,吃吃河鲜。酒足饭饱后已是半夜,回来时黑灯瞎火,不经意间脚下一拌,伸手拿起一件事物来。 对着月光一瞧,却是两匹绸缎,上面印有“临安府锦绣绸店”几个字。 白玉蟾心想,这东西是临安府的,也不是本地的店铺,让我如何去寻失主?不如就在这里等着,若是有人丢了,他见不着货自然急着来寻。 于是,他在原地等了多时,正是深秋季节,好在此地气候温润,不见寒冷。这白玉蟾喝着从那醉云楼打来的米酒,干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到有失主过来,便抱起这两匹绸缎,打算第二天在酒楼和家附近贴上告示,请失主前来认领。 第二天一早,白玉蟾写好了十几张告示,正准备去酒楼,却听门外有人大喊叩门,开门一瞧,只见门口站个两个捕盗快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8节 东河命案 其中一个长得慈眉善目的中年汉子上前微笑问道:“敢问这位就是李家酒楼的账房葛先生?” 白玉蟾不明所以,只得点了点头。 那人面色一变,立刻喝道:“果然是他没错!兄弟们,快出来把这强人拿了,再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同党!” 话音一落,从两边拐角处涌出二十多个捕盗快手,其中两人将白玉蟾用铁链锁了,其他人等涌进屋内,叮叮咣咣地折腾了半晌后方才出来,垂头丧气道:“这屋子里就他一个,没有别人。” “那赃物呢?” “都在这里,两匹绸缎,临安府锦绣绸店的,不多不少。” 白玉蟾听得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辩解,却见中年汉子上下一打量自己,说道:“瞧这少年书生模样,哪里干得了这惊天动地的勾当!若说没有同党,鬼才相信!赶紧通知埋伏在四周的兄弟,问问有没有嫌疑人等出入巷中!” 那人去了片刻后又奔了回来,气喘吁吁道:“没有!” 白玉蟾急道:“这位捕头,你因为什么事要来锁我?就算是拿贼也要有个说法吧?” 中年捕头说道:“我们也是奉了知县老爷的命令前来拿你。有什么话,你去了衙门自问老爷便可。”说完后亲自进屋搜了半晌,可怜白玉蟾这屋子顶多就巴掌大的地方,哪里藏得了生人。他心中疑惑,锁着白玉蟾,抱着两匹绸缎,率众径直回府报到去了。 到了衙门,那坐堂的知县老爷姓莫名文远,乃是科甲出生,自上任惠州县知县以来,断案如神,两袖清风,爱民如子,将原本的化外之地治理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个好官。 他一拍惊堂木,喝道:“带嫌犯带上!” 只听堂下班头喊道:“惠州县东河码头抢夺货物,刀伤事主,抢绸缎一百匹,银子三千两,贼首葛长庚拿到!” 这白玉蟾在堂下一听,登时双脚发软,汗流浃背,上堂之后连喊冤枉,知县见他年方少艾,面目清秀,无丝毫凶煞之气,便问道:“东河码头劫货杀人一事,你有多少同党?劫去的财物银两放在何处?还不从实招来!” 白玉蟾道:“大人在上,学生乃读书之人,并不知东河码头劫货杀人一事。” 莫知县怒道:“你这贼子不老实,左右拖出去给我狠狠打!” 白玉蟾道:“大人息怒!学生委实不知情,你就是将我活活打死在堂上,也不过是屈打成招。” 莫知县冷笑道:“看来你倒是个惯盗。既然你毫不知情,为何这两匹赃物会在你屋中?” 白玉蟾将昨晚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莫知县微微一沉吟,命人将城中丰裕绸缎庄的掌柜彭连顺喊来。那船货物原本是他从临安府购来,当晚正命人在东河码头与卖家交接,岂料半路杀出一伙强人,杀死了数名船员和三名店伙计,只余下一个管事装死逃了回来。 莫知县命人将绸缎交到他手中,问道:“你可仔细看清楚,这是否你船中货物?” 彭连顺细细一瞧,当下点头道:“正是小可当晚船中之物!是那贼人明明抢了去的。” 莫知县问道:“你有何凭证?” 彭连顺连忙将货物上的印记和区别说个仔细清楚,听得莫知县连连点头,在心中越发拿实了白玉蟾的罪名。 白玉蟾听得有口莫辨,只说自己是晚上在半路上拾得。 莫知县冷笑道:“你可有人证?” 白玉蟾摇头道:“学生当晚一人买醉,并无人证。” 莫知县冷笑道:“你没有,我这里倒有一个。来人,把证人带上来!” 白玉蟾一听还有人证,吓得面无人色,只见从旁厅中带上一个人来。此人约莫三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的吊儿郎当,尖嘴猴腮,原来是住隔壁屋的一个破落户,叫张奇。 这张奇好吃懒做,性好赌博,街坊邻居没有看得起他的,是以到了这把年纪仍旧光棍一条。平日里问白玉蟾借钱,对方见他德行哪里肯借给他,便怀恨在心。一天晚上,张奇见白玉蟾怀抱着两匹绸缎,醉醺醺的回来,回想起白日里听说的东河码头劫货杀人一事,便恶从胆边生,决定去县衙告他,让这白账房也知道自己的厉害。 因此,第二天天不亮,他便起床直奔县衙,劈头就对当班的捕头问道:“这位捕头,东河码头劫货杀人一案,你们可办着没有?” 捕头道:“没有。” 张奇又道:“我隔壁的屋子里就藏着江洋大盗,为首的叫‘黑风刀’葛长庚,他们商议了一夜,说的就是这惊天动地的勾当。我得到了消息,方才跑过来报信。” 这捕头一听,连忙带张奇去见县老爷。这莫知县一听,立马差捕头率领众衙役前来拘捕白玉蟾及其同党。 话说张奇上得堂来,莫知县问道:“张奇,你说葛长庚在东河码头率众劫货杀人,你可认得此人?” 张奇道:“认得。回大人的话,他与那伙强人在屋中聊天,在下听得一清二楚。” 白玉蟾听得心头火气,朗声道:“大人!学生认得此人。此人原是城中的一个破落户,住在我隔壁。皆因他时常问学生借钱,而学生不屑他的为人而不给,便因此结怨。他怀恨在心,诬陷好人,还望大人明鉴!” 莫知县点头道:“好好好,我用刑拷打你们。谁若招了,我便办谁!” 那张奇原本是来报这睚眦之仇的,没想到到头来还要受苦刑,差点讨饶起来,而白玉蟾一听此话也心头叫苦不迭。 两边杂役正要上前用刑,却见公堂正门刮来一股怪风,吹得堂中飞沙走石,案上纸片乱飞,却不见一个人影。 少顷,风止住。莫知县见桌案上多了一张大大的白纸,上面写着“冤枉”二字。 满堂上下也不知道这纸是怎么来的,更不知道这字是谁写的。 莫知县暗忖,这其中必有原因,便吩咐左右暂时先别用刑,将二人齐齐押往大牢。 这张奇没想到这一回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连声喊冤枉。不曾想这捕头心中起烦,接连给了他三记重重的耳光,打落一颗门牙,再也不敢叫唤了。 这白玉蟾却依稀瞧见一个身穿道服的身影随着那股怪风掠进又掠出公堂,心中已有计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99节 黑店 话说刮起这阵怪风的不是别人,正是这罗浮山中的一位隐士高人,姓陈名楠,字南木,号翠虚子,因为常常以土参合符水给人治病,所以世称“陈泥丸”。 这陈泥丸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道教金丹派南宗徒弟后裔奉其为“南五祖”之一,据说活了一百六十多岁方才羽化成仙。 原来这陈泥丸几日前于闭关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算得自己一脉的千年基业的因缘已到,便出关来到山下,有山绕山,有河渡河,一路往东北行去,终于来到白玉蟾落脚的县城。入得城中,于公堂门前把手一指,起了一阵怪风,迷住了众人的眼睛,在公案之上写了“冤枉”二字后也不现身,顾自出了衙门,朝东河行去,不多时便来到这码头处。 他站在码头上,又掐指一算,面上露出一丝喜色,也不多言,又往东走了约莫半里路,只见路边有一堵白墙,上面用黑字写着“东河客栈”四个大字。说是客栈,其实也就是个简陋的吃饭住宿的地方。不过有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客栈里什么都有。 陈道士在那客栈门外叫开门,里面应道:“是做什么的?” 陈道士说:“贫道住店,店家快开门吧。” 里面一听是个道士,便道:“这位道爷,咱们这里没空房了,您换个地方住吧。” 陈道士说:“找一间单屋就行。” 里面道:“没有没有。” 陈道士说:“你这店家忒没道理,贫道缺你银两吗?我如今在隔邻几座县城化得五百两黄金,莫说住你这小小的客栈,就算去那奢豪的大酒楼也是绰绰有余。只是人生地不熟的,走不了,借你这小店一住,难道也不成么?” 这客栈乃是一间黑店,店主郑雄,手下四个伙计,专门劫过往商客的财物,还害其性命。过往落单的旅客,若是身边财物较多,便被他们用蒙汗药蒙倒,抬到后厨宰了。肥的做了包子馅,瘦的做了黄牛肉,余下的零碎骨头便扔到房中地道的一间停尸间里火化,不留半点痕迹。如今天下纷乱,尤其这偏远之地更是治安混乱,这些人死得突然,又没了苦主,便成了一桩桩公案。 这伙计原本嫌弃道士和尚两袖清风,身无长物,不愿留他过夜,岂料对方直言自己身怀巨资,连忙打开门一看,只见这道士打扮得体,身上道服华贵,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若是黄金的话,五十斤绰绰有余,心中大喜,一边唤住那和尚,一边连忙去后堂找那店主郑雄说话。 那郑雄一听这老道如此阔绰,忙问:“你为何不把他请进来?” 伙计说:“我先前不知这道士阔绰,已说没有客房。” 郑雄道:“我教你几句话,你就说我们店主说了,怕道爷你带着这许多银两赶路,时下混乱,倘若遇到贼寇,轻者丢了银两,重者恐伤了性命。我们店家生平最好善事。想办法顺出一间房来给道爷您住。” 那伙计听得明白,出来开门,见陈道士还立在门口,便说:“哟,道爷您还没走啊?” 陈道士说:“这地方荒芜偏僻,贫道能走到哪里去,这不等着你回话么?” 伙计将郑雄的话囫囵一说,陈道士说:“好,谢过你家店主,劳烦前面领路。” 来到大厅中,只见森森然的不见一个客人,十几张大桌子就摆在那里,显得十分空旷寂寥。 陈道士站定,拿鼻子在屋中嗅了嗅,问道:“你这客栈有股什么味儿?” 伙计一愣,也拿鼻子那么一嗅,问道:“啥味儿啊?我没闻出来。” 陈道士说:“不对,有股子血腥味。” 伙计心中咯噔一下,暗忖莫非被这老道瞧出了破绽?既然入了这门,说什么也不能让这银子顺出去,谅这老道赤手空拳的也不是客栈里这群生龙活虎的年轻壮汉的对手,强笑道:“道爷您莫要开玩笑,我这开的又不是黑店,哪里来的血腥味?” 陈道士笑道:“你这伙计把话说的,非得开黑店才能有血腥味吗?你们开客栈的难道客人想吃鸡不杀鸡,想吃鸭不杀鸭吗?” 伙计一想原来是这么回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笑道:“您真会开玩笑。” 走上楼梯,左拐来到第四个房间,开门说道:“这就是店主给您顺出来的上房,请进请进。” 陈道士说:“好,这房间冬暖夏凉,四通八达,很好。” 伙计道:“看您风尘仆仆的,要预备些饭菜吗?”心中却想,你若要饭菜,正好放了蒙汗药把你麻翻了。 陈道士摇头道:“不要不要,我怕你在饭菜中放了蒙汗药把贫道给麻翻了。” 伙计一惊,暗忖这老道如何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怪哉怪哉!口中直说道:“道爷您又开玩笑了!我们这儿做的是正经生意,你又道是那些开黑店的了。” 陈道士只是口中嘿嘿直笑,将东西放在床头便径直睡了。 那伙计等他背过去后,深深的瞅了一眼那包袱后方才离去。 回到那店主郑雄面前,伙计说道:“不得了不得了,这老道或许有些神通。” 郑雄仔细一问,心中也有些怀疑,对那伙计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待会你拿把刀下去,趁他熟睡之际把他给结果了。” 那伙计点了点头,等到子夜时分,估摸着老道已经睡下了,便抄起一把单刀径直奔那房间来了。来到门前,用右手食指在窗户前戳了一个洞,眯着左眼瞅了半晌,只见那道士卧在床上,背朝自己一动不动,耳中传来震耳的呼噜声,心中好笑:“都说高明的道人睡觉不打葫芦,这道士恁把年纪了,看来也没多少修为,多半也是个骗吃骗喝的主儿,爷们今夜把他给结果了,也算做了一件功德。思忖完毕,用刀尖把上头的门栓轻轻挑开,一推门,底下又再插上。再一挑拨,再插上,好好的一扇门就是不肯打开。 这伙计心想怪哉怪哉,这老道好好的在睡觉,为什么这门就是不开呀?平日里自己一挑就开了,如今却想是着了魔一样。(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0节 事情败露 各位看官需知,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心无杂念,早该瞧出其中不对的端倪,可那客栈上下的店主伙计都记挂着图财害命,当下也被猪油蒙蔽了心窍,直入隔壁空房,那里有一个预备暗道,掀开墙壁上的挂画,便可通向那房间。 岂料那伙计掀开那副挂画,却见里面好端端的一堵墙壁,登时给傻了眼。将挂画取下,墙壁上完好如初,哪里有半点空洞? 话说这郑雄在房中久等那伙计不回来,心中焦急,暗忖会不会出了什么岔子,便抄起单刀,领着剩下的伙计一起来到房间门口,见房门紧闭,也不知道那伙计在不在里面,便用刀尖将门闩挑开,贴耳一听,那老道鼾声正熟,便悄悄摸过去,正要提刀砍将下去,却见那老道忽然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冲他咧嘴一笑,吓得那郑雄扭头就跑。 比及来到门口,回头一瞧,那老道一个翻身就打起了呼噜。 郑雄揉了揉眼睛,心想会不会是自己守到半夜发困产生的幻觉?这老道明明就在睡觉,怎么可能翻过身来冲自己笑呢? 另外几个伙计在门外等了半天,瞅着里面的郑雄就是举刀不落,心中着急,也顾不得这许多,闯进屋内,举刀就要砍将下来。 殊不知这郑雄并非不想砍人,只是被那老道偷偷施法定住了身形,自己挣扎半晌都无法动弹。 那几个伙计正要把刀落下,却见那老道又翻了个身,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把一干强人全都定在那里,跑到院外大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杀人啦!杀人啦!” 正巧巡夜的一位姓武的千总路过,带着四十多名官兵,正因这码头劫货杀人案未破而四下巡逻找凶手,听见客栈内有人喊“杀人”,连忙带着手下兵丁冲进客栈, 这武千总见那老道一个人在那里喊叫,先把他锁了。 老道喊道:“你们别锁我啊,我不是贼,贼在客栈里头。我这下山的老道,在邻城化了几两银子回去修庙,不想被黑店里的强忍觊觎,半夜拿刀想要啥我,所以这才嚷嚷。” 这武千总瞧这老道年纪一大把了,道骨仙风的,也不想是贼人,当下先取下枷锁,说道:“这位道长你且宽心,本千总先前也被贼人骗过,所以遇事不得不谨慎了些。你方才在门口这一通喊,我把你当成杀人的了,如此先不锁你,我们进去客栈捉贼。” 陈老道说:“如此,便请将军先进客栈瞧瞧。”当下说了那房间的所在。 一干将兵上得房间一瞧,原来是店主郑雄和几个伙计,便先把他们手里的刀给夺了过来,然后一个个全都锁上。正要扯着走,却见一个个定在原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老道踢踏踢踏地走上楼来,对着那几个强人念了几句口诀,只见郑雄他们一声发喊,齐齐软瘫在地上,又能动弹了,只是口中一个劲儿的念叨着“有鬼有鬼”。 那武千总是个有阅历的人,心中瞧得明白,当下对老道鞠了一躬,说:“要治这几个贼人还需证人,劳烦道长稍移玉步,随我们前往县衙一趟,连同您那包袱里的黄金一并给县太爷过目,若少您半钱,我武某十倍赔偿。” 陈道士微微一笑:“劳烦将军带路,我正好有事要找县太爷呢。” 此时,一名兵丁扛着那包袱出来,不留神那包袱结松了,“哗啦啦”掉下来一大堆东西,众人定睛一瞧,这哪里是什么黄金,分明是大大小小的石头! 郑雄和那几个伙计见了,登时傻呆呆的透不出半个屁来。郑雄心中叫冤,骂那领老道进客栈的伙计道:“这是石头,哪里是什么黄金,你小子诳我!” 那伙计苦笑道:“这……这怎么可能,我看到明明是黄澄澄的金子!怎么全变成石头了?” 陈道士一把扯住那兵丁,高喊:“军爷,定是你私吞了金子!那些金子是盖庙用的,还我金子!还我金子!” 那武千总心中疑惑,把目光投向那士兵。 那士兵苦笑道:“这位道长,你说我拿了金子。我将这包袱取出来的时候原封未动啊!我就算吞了那些金子也来不及啊!” 陈道士说:“你藏在身上了。” 那士兵拍了拍全身衣服,说:“哪里藏着?” 陈道士说:“不行,得把衣服裤子脱光了才能知道。” 那士兵愕然:“道长别闹!这里果真有金子?” 陈道士嘻嘻一笑,拍拍屁股径直下楼去了。 这武千总得知遇到了高人,连忙率众跟在后面走了。 众人来到县衙,武千总上前将老道的事情在知县耳边悄悄一说,听得知县啧啧称奇。他喊那老道上堂,见是个其貌不扬的老者,长得道骨仙风,可表情神态却说不出的诙谐,心中一怔,问道:“道长从哪里来呀?来此所为何事?见了本县令为何不下跪?” 陈道长哈哈大笑道:“贫道乃惠州罗浮山修道之士陈楠,只因听闻知县大人冤枉了白玉蟾,便过来与他辨个清白。” 知县一呆,说道:“道长休得胡言。这惠州离此间千里之遥,你如何得知白玉蟾一事?” 陈道长说:“出家人能掐会算,这有何难?” 知县一听这还是位得道的高人,只是不知此事是真的有神通还是凑巧,又问:“既然如此,烦请道长将东河客栈之事原原本本的给本官道来。” 陈道长如此一说,那知县越听越奇,越听越气,当下一拍惊堂木,喝道:“把那郑雄一干人犯押上堂来!” 众衙役将郑雄等人押了上来,几个人一个劲儿的捣头磕蒜。 知县问道:“郑雄,我且问你,这客栈是你开的?” 郑雄应道:“是小人开的。” 知县又问:“那你不好好开店,为何要干这图财害命的勾当?你这客栈开了有多少年?一共害了多少条人命?快快说来!” 郑雄眼珠子提溜一转,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原本是老实买卖人,哪里敢害人性命。只因昨夜小人店中来了歹人,小人和众伙计执刀去追,不巧遇到官兵巡夜,把小人当成贼人给拿了。” 知县问道:“你先下去吧。” 郑雄下去后,叫来拿巡夜的官兵一问,武千总将昨晚之事一五一十地告之知县。 知县胸有成竹,不叫郑雄上来,却叫其中一个伙计上堂问话。(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1节 丹劫(上) 衙役押着那伙计上堂来跪下,知县大人一看那贼长得五官凶恶,满脸横肉,扫把眉,倒三角的眼睛,年纪二十来岁,定非良善之辈。 他一拍惊堂木,问道:“你家店主郑雄已将事实全部招供,你还不实说么?” 知县当初押来众贼时,并未将他们全部上得堂来,而是分别审问,问完后也不容他们窃窃私语,是以这帮贼人全然不知道对方在堂上说过些什么。 这伙计暗忖既然郑雄你已招供,我们也没来由为你死扛,当下说道:“大人在上,既然郑雄已经全部交代,我也都实话实招了吧。我们几个本是东河一带的住户,自幼学那刘关张结义为友,一同开了这店,见到有过往的落单商客,便用蒙汗药迷晕了,获得钱财,一共害了有五六十人。几日前的深夜,我们见码头处来了几艘临安府的商船,载了许多珍贵布匹绸缎等物资,便恶从胆边起,趁夜啥杀上船去,将一干商贾船员杀得一干二净。后来这老道士来我们店中落脚,大伙见他露了金子,便想将他诳入店中害了,不想被过往的将军擒获。小人以上所言尽皆属实,不敢欺瞒大人。” 知县问了明白,又把其他几个伙计分别喊上堂来,一问之下他们也全都招供了。知县说起白玉蟾,这些人都说不知道此人是谁,并未参加劫杀一事,到此这案情方才真正的天下大白。 知县吩咐衙役先放了白玉蟾,并唤那陈道士上堂,岂料衙役来报,那老道原本好好的在偏厅等候,谁知一阵怪风刮来便不见了。 白玉蟾听得清楚,心中明白,定是这道士救了自己,只是不知这恩人去往何处,自己如何还能找到他。 知县招来那诬告白玉堂的张奇,命人打了他四十大板,只打得皮开肉绽,与那郑雄和几个伙计一起锒铛入狱。说来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且这张奇黑不溜秋,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一副的短命相。那郑雄和伙计们只见这张奇在公堂上上下下,还以为是举报自己的人,见关在一处,便在晚上趁守卫不注意时偷偷杀了他,再用一条粗长的裤带吊死在梁上。等第二天守卫前来巡视时,只见张奇吊在那里晃呀晃的,眼珠子爆裂,舌头吐出,已然没气了。 话说白玉蟾出得衙门,只见那陈道士立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他,不知为何,心中蓦地明镜似的开朗,上前自动打了个道稽,拜了师父,也不多说,跟着他径直朝罗浮山方向去了。三年后,这白玉蟾修炼入门,本该继续修行,可惜一颗红尘之心未灭,陈道士允许他下山了了尘缘后再度上山。 这一下山就是四十多年,等到白玉蟾七十八岁那年的秋天,心中已了无牵挂,一个人独自来到罗浮山再见恩师,得授金丹火候诀并五雷大法,用功七年后终于修成正果,自此开辟金丹一脉的门路,广收门徒,创立“南宗”,世称金丹派南宗五祖。 世人都知这白玉蟾何时羽化成仙,却不知他早年下山之后便已修的一定成果,乃是人间不常见的异士,否则如何在七十八岁那年只用了几年功夫便修成真仙? 那白玉蟾既然是金丹一派,自然修炼鼎炉,炼这内外丹药。五十岁那年,他一路游历至于临安府,来到这虎山一带住下。 那时节,倪娘娘已被葬入水月洞中。他从当地人口中知晓倪娘娘的事情后,便起了拜访之心,来到这后山一瞧山势,嚯!好一派风水大局,只是阴气只进不出,设局之人也非善类,必有所图。 此刻他地仙已修得大半,神通具足,不用罗盘器具,便知晓这洞外山上藏着两只异类。之所以称为异类,而不说妖怪,是因为他探知这两物似人非人,似妖非妖。说他们是人吧,他们长相古怪,更像蛇类,说是妖吧,却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妖气,并非禽兽草木修成,仿佛与生俱来便是这般。 自打五年前这异类来后,村中便不时有人失踪,虽然大多是过往的商客,却也闹得人心惶惶。 白玉蟾心想不管这异类是什么东西,都要替村民除了他们。 于是深入对方巢穴,一番恶斗之后激出一雄一雌两只妖怪。雄的体型壮硕,雌的看起来尚且年幼,躺在雄妖怀中兀自沉睡。 那雄蛇如何是白玉蟾这得道真仙的对手,被打翻在地。白玉蟾抱起那雌妖,仔细一瞧,却见她生机快绝,不由脱口说道:“她何时病的?为何如此严重?” 那雄蛇原本嚷着叫他放下妹妹,没想到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下心中明镜似的,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道长请救救我妹妹!不管救不救得活,我都任凭你发落!” 白玉蟾见他恳切,心想难得这妖怪也是通人情的,当下将一枚药丸塞进小雌妖口中,又仔细诊治了一番,说道:“你妹妹自幼先天失调,心脉虚弱,目下两腿已经浮肿,显然是心力衰竭的征兆。这虎山一带气候阴湿,你们想必是从干燥之地过来,水土不服,风寒阴邪入体,加上你不懂调理之道,拼命给她喂以人肉人血,以为人的精华可以令她病愈,岂料这人肉乃是温补之物,反而加重了她的病情,令她的心肌受到严重损耗。若非老道撞见,你妹妹恐怕活不过七日。” 那雄妖一听懊悔异常,只是一个劲儿的捣头磕蒜,请求白玉蟾治愈妹妹。 话说这药丸入口后在那雌妖喉中化开,发出一阵“咕咚咕咚”声响,一对小眼睛随即睁了开来,望着抱着自己的白玉蟾露出满脸茫然之色,轻轻问道:“你是谁?” 那老道见这小雌妖也算可爱,不禁逗她道:“我是你哥哥抓来的,准备杀了喂给你吃肉。” 小雌妖一听,连忙嚷道:“哥哥莫要再杀人了!我这病是医不好的,你莫要再管我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2节 丹劫(下) 白玉蟾一听这话,心想自己没有救错人,这小雌妖果然不是天生的恶徒,当下问道:“我是逗你玩儿的。小丫头,你现在感觉身子好些了吗?” 小雌妖点了点头,说道:“好多哩。先前胸口那里就像有东西卡着似的,怎么躺都躺不下去,到了晚上睡觉只能躺在哥哥怀里。现在好多哩!心口也不慌了。” 白玉蟾对那雄妖道:“这药丸只能暂时克制住你妹妹心肌的损害程度。若要真正有起色,还需长期服药。我身边并未成品的妖物,需要在这里架设鼎炉,日夜炼制,你得帮我的忙。” 此时莫说要那雄妖帮忙,就是要他的命也是甘心情愿。 不过,要炼制鼎炉,在那荒郊野外可不行。 那雄妖的巢穴原本就是在山阴的一个僻静处随意搭了个简陋的茅草房,根本无法炼制药丸。白玉蟾心想那水月洞不错,便来到洞前,点了香,祷告天地完后,对那洞门深深一鞠,向倪娘娘陈明情况,因为他知道倪娘娘在洞内修得鬼仙,灵魂还未得离去。 那倪娘娘闻言现身,见是一位得道的高士祈求,虽然有些嫌弃那妖怪,却也有心结实这高人,思来想去,最终同意让他们进得洞来,并划清界限,从此相安无事,互不侵扰。 这倪娘娘原本不是个修道的,死后全凭行为感动天地和这水月洞的阴气常年萦绕,方才保持死后元神不散,再加上冥冥中的事,修炼了这鬼仙,却因无人指点而一直没有进展。 这白玉蟾白日炼丹给小雌妖服用,夜晚便传授倪娘娘金丹之法。这倪娘娘本是无比聪慧正直之人,不用白玉蟾多说,便已明白了八九分,日夜苦修,精进处可谓一日千里。 然而,这雄妖似乎对着炼丹之法殊无兴趣,每天晚上服侍完妹妹睡下后便拿着从山下买来的挖掘工具,在洞内独自开挖起来,久而久之,竟然开辟出一个底下洞室来。 过了一个多月,小雌妖身子渐渐恢复,虽说还没痊愈,全也已与正常人没有多大差别,足以生活自理。这雄妖便整日外出,有时过个半月放回,带回来好多金属矿石,顾自搭了个熔炉炼铸出各种奇形怪状之物,即便以白玉蟾几十年来走南闯北的经历,也不明白这都是些什么物件。 娘娘庙的住持了解此事,却在白玉蟾的感召下决定助那雌妖一把,便不对寺中人提起。 那雄妖对白玉蟾也十分敬重,想起过往吃人之事,心中也十分懊悔,有时炼出金子,便弄成锭子,偷偷下山放入村民屋中。金兵南侵时,他便夜入军营刺杀将帅,弄得人心惶惶,尽皆以为是虎山娘娘显灵。 白玉蟾羽化后,蒙古人南下,准备屠戮皇城杭州,半夜里元帅帐中刮起一阵怪风,只见一个蛇头人身,丈许高的异类,如天神般掠进,手中一对大铁锤怔怔地对着蒙古元帅。 那蒙古元帅也是久经沙场,万里挑一的勇士,呆愣片刻后便恢复了神志,发喊一声便抽刀冲来,没想到那雄蛇妖看也不看,伦起大锤子将他脑袋砸了烂西瓜,而后留下一张纸条:若敢屠戮临安城内外一人,教你们全都身首异处。落款是虎山娘娘。 自此,军营中传开了虎山娘娘的名号。蒙古将官找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道是位女仙人。蒙古人信仰长生天,对中原汉人的信仰本是不屑一顾,当下又换了一个元帅上任,准备继续攻城。 结果,第二个元帅也在半夜里莫名其妙的死了。 蒙古人一连换了四个元帅,四个全都莫名其妙的暴毙。只好与临安城内的宋皇室谈妥,接受投降,不屠城,不伤城内一人。 这段历史因为太过诡异,未被记载入史册。当世之人纷纷猜测是某位武艺高强的民间侠士所谓,却不知这侠士乃是异类,这是后话暂且表到这里。 话说,这白玉蟾在世之时,雄妖曾问妹妹何时能够痊愈。 白玉蟾说道:“贫道几番望闻问切,了解到你们蛇人乃于我们人种虽有区别,但是四肢五官相似,五内也丝毫不差。这心脏乃是人体最为紧要的部分,若是简单的气血瘀滞,或者心气不足,我还有补救之法,只可惜令妹乃是心肌损害,纵然大罗金仙在世,也无法将坏肉重生,只能通过长期服用药物来阻止心肌的继续损坏。也就是说,这丹药服用终身,若调理得当,尚可颐养天年。” 雄妖一听,登时如五雷轰顶,不敢再问下去。 一次,雄妖出门数日未归,恰逢白玉蟾练得一枚稀世丹丸,来到倪娘娘的法身前,将丹丸用绳索串着挂在她的脖子上,说道:“娘娘在上,贫道炼制的这枚‘九转金丹’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可助人白日飞升,修成正果,成为天仙。只是你修为尚浅,若现在服用,与成仙无益。贫道算过,以娘娘的智慧,若是人身,如此清心寡欲修炼二百年便可服用,如是这般法身,需修炼千年,方可服用。切记,切记。” 那倪娘娘受了丹丸,连声称谢,问道:“服用之后,我将如何?” 白玉蟾道:“形体脱胎换骨,轻若鸿羽,上可飞升九天之上,下可遨游于四海龙宫之间,是谓天仙之体。此丹集我毕生之学,恰逢天时地利人和,一生之中也只得炼成这一枚。娘娘生前正气凛然,德佩此丹。” 倪娘娘道:“多谢道长恩德,如此厚重之礼我岂敢相受?还是请道长自行服用吧。” 白玉蟾笑道:“不瞒娘娘说,我自幼修炼,早已具足火候,只差些许便可自己羽化飞身,无需丹药辅助。” 倪娘娘叹道:“没想到道长竟有如此修为,如此,妾身便受了。” 话音未落,却听背后响起一声大喝:“道长!既有如此神奇之物,为何不给我妹妹服用?” 原来,这雄妖刚刚从洞外归来,他没有人类的微光炁息,道长目下也非神仙之体,无法窥知,所以被他在洞室外将话原原本本听了去。 白玉蟾蹙眉道:“我并非不想救治令妹,只是这丹药性子过烈,令妹体质中气血比我们凡人强上数倍,若得丹药为引,犹如风雷激荡,乾坤颠倒,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雄妖哪里肯信,只道那白玉蟾心中有人妖之分,不肯尽力施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3节 洞冥地府(上) 不过这雄妖也是有心计的人,他碍于这白玉蟾道行高深,又有求于他,不必当下撕破脸皮,只是冷哼一声,顾自退出了洞室外。 白玉蟾瞧在眼中,心里如明镜一般,等那雄妖退入自己的地下洞室后方才回到倪娘娘的洞中。 这倪娘娘本是厚道良善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豁出性命从金兵手中救得落难的陌生康王,于是元神对那白玉蟾道:“这丹丸果真能救治那小蛇女么?请道长将这丹丸给她服用吧。没了这丹丸,妾身只是再多花费些时日,于她却是有性命之忧。” 白玉蟾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此丹果真能救她,我必不吝啬。只是这丹丸性子极为霸道,她的体质纵然再强上十倍,也无法承受这丹药的烈性,何况还是心肌缺损之人,到时候非但治不了她的病,反倒耽误了她的性命。我自知天年不久,即日起便将离开此地,去往罗浮山找我恩师再度修炼,以期羽化飞升。你我用无再见之日,那雄蛇待我走后必定会来夺这丹丸,届时你万万不可给他,以免坏了那小雌蛇的性命。” 倪娘娘点头道:“道长且请宽心,妾身必定拼命守住丹丸。只是那雄妖不类鬼魅妖魔,不似仙真凡人,我所修法术对他作用不大,到时候如何能阻止他?” 白玉蟾道:“这个好办,我在你这洞室内布上法阵,一切妖魔鬼魅都无法怀着歹念闯入其间。不过,天下无完美无缺之事,这法阵只阻挡不了凡人。一旦沾染了人气,便会暂时失去功效,你且牢牢记下。”言罢,施法布了阵势,随后飘然而去。 果然不出白玉蟾所料,那雄妖等他走后,老实了没几天便打起那丹丸的主意。他自知倪娘娘的修为不如自己,当下大大咧咧地闯入洞中想要索取丹丸,不曾想被那法阵阻隔在外,如论自己如何施展生平本事,都无法进入其中。 百年后蒙古兵南下,他为了不受打扰,便深夜入营刺杀了几位蒙古元帅。虽然并非为了当地百姓,却取得了好的结果。 又过了一百年,那小雌妖渐渐长大,靠着白玉蟾临走前留下的那一鼎炉丹药和药方配发制法支撑到现在,病情好转了太多,只是一直未能断根。 雄妖心急如焚,想起族中昔日的一种换心之法。只是那凡人的心脏和蛇人的心脏体质不同,若强行换心,纵然好得一时,也会渐渐恶化,最终丧命。于是那雄妖不断劫掳落单的过往商客,活剖取心来做实验,也害了不少人的性命,却始终没能成功,不过倒因此炼成了许多邪法,比如变幻之术。 那一日,我与红叶大哥入洞之时,正巧是那雄妖变化之术大成不久,变得和尚形貌,诳我入洞破了白玉蟾设下的法阵。 我听完雌妖讲述,暗忖这雄妖固然非好人,为了妹妹却也是仁至义尽了,如此一死,倒也是作茧自缚。 望着四周的峭壁,我苦笑道:“咱们总不能在底下呆一辈子吧,该如何上去?” 那雌妖笑道:“呆一辈子就一辈子,有啥了不起的。我和哥哥当年在那洞室里都呆了几百年了,不过转眼一瞬。” 我没好气道:“你俩说说话,聊聊天的,时间打发的也快。我寿命可没你那么长,能活到百岁已是奇迹了。剩下那几百年你得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着,吃不好穿不好的,啧啧,你喜欢这样的日子?” 那雌妖一呆,说道:“我倒没想过这样。哎,咱们还是四处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上去吧。” 我笑道:“对嘛,这才是正经事。” 两个人就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找来找去,除了满眼的石头,哪里还有半条可以上去的路? 那雌妖试着攀爬了几下,可只上得三十多米便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阻碍,只得作罢。 如此在地面兜兜转转了半晌,忽然瞥见一处岩壁上刻着一些古怪的线条,我一边后退一边凝视着这些线条,希望从中看出一点端倪。等退到河边,忽然发现这竟是一副双蛇图,只见两条长蛇首尾相衔,不知有何寓意,当下唤来雌妖。 那雌妖定眼一瞧,半晌后蓦地发出一声喊:“这不是我族中的标记吗?我在哥哥的书里看到过!” 我一听这话,登时愣住了,问道:“你哥哥来过这底下?” 雌妖摇头道:“我和他朝夕相处,他若来过这底下,我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这路如此难走,他又没有工具,如何下得来?我想,一定是我们的族人曾经到过这里。” 我疑惑着走向那堵岩壁,伸手在上面一摸,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出去的线索。那图案是阴刻的,很深很平整,不知道用了什么工具。那两条蛇头的位置在我胸口处,当我伸手碰到其中一个蛇头时,蓦地发现那两只蛇眼竟然在手掌压力的作用下往里凹陷进去,洞壁内部似是惊起一阵响动。手一缩,那“眼睛”又弹回了原位。 我心中一动,教雌妖将双手按在另一只蛇的眼睛上,我依样施为,两人四只手同时按下去,只听一声嘎吱巨响,手前一滑,那堵岩壁竟然自动从中往两边分开,竟然是道机关石门! 雌妖显然不常在江湖中走动,激动之余正要跨步进去,却被我一把拉住,说道:“既然有机关,难保不会有害人的东西,我们且扔两颗石头进去瞧瞧。” 于是,我从不同角度扔进去好几颗石头,均为出现触动机关的迹象,便就近捡了两根树枝和干草,用钻木取火的法子点旺后便朝里面行去。 一路走来,只见两边端的好景致,全都是黄金板子铺就,在火把的照耀下散发出耀眼的金光,不知这雌妖一族究竟是何来路,竟然如此阔绰! 洞中并非笔直的一条路,七转八拐的过了几十个弯后,洞中的岔路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竟似没有尽头一般。(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4节 洞冥地府(下) 我曾听北方的一些老人说过,泰山府君掌管着神仙的生死,泰山底下的道路都是通往天上的,而以酆都幽冥大帝为首的各个山川地府阎王鬼君,掌管着人畜禽兽昆虫等大地生命的生死,所以地府都是一路朝下的。 眼见这洞越往越下,难不成竟是通向地府某处的?走了几步,只见那雌妖脸上表情越来越激动,竟然瑟瑟发抖起来,不禁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雌妖道:“这是我族先祖的聚居地。” 我愕然道:“那后来住哪里呢?” 雌妖道:“数千万年前便搬到了地下。” 这数千万年是多大的概念,我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觉得眼前接触的事远远超乎了我生平阅历所能承受的范围,不仅是我,即便是阅历最为丰富,看书最多的先生来了,恐怕也不会明白这是怎样一回事。 我语音一顿,稍稍整理了下思绪,问道:“你们是如何搬到地下去的?那里岂非不是地府了么?” 那雌妖道:“地府所谓的地下,和我所说的地下并非一个概念。算了,你所学所闻,尚且无法理解这么深奥的东西。我就简单告诉你吧,我们一族原本和你们的祖先一样,都生活在地上,而且一度统治着大地。后来,一种似龙非龙的爬行动物兴盛。他们的个头很小,当然比起你们的祖先要大得多,可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些食物。当时的神族觉得他们比我们更为可靠,便联合一处,将我们蛇人一族驱赶到了地下。地下的食物和资源十分贫乏,我们的祖先为了生存繁衍,只得不断想办法将身躯变小,就成了我们现在的模样。不过,我们的文明已经高度发达,无论法术还是格物之术,都远比你们这些猴子变成的凡人要强大得多。你们这些猴子不过是从龙人那里继承了些许文明的遗存,经过万年繁衍生息,也不过折腾成现在的这幅模样。虽然有不少所谓得道成仙的高士,却不过是入了仙家的囫囵,再也无法回来了,哪里来的自由。” 我听得云里雾里,十句里顶多也就听得懂三句,不过也大致明白他们蛇人一族是来自真正的地下,而且是被一个更厉害的妖怪种族给赶到地下去的。 行至一个拐角,只见一个巨大的洞室,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挡在那里,推开一瞧,里面摆设着许多物件,竟与上头那雄妖所造的房间内的陈设差不多。 只见这雌妖在物件上一摸,手上便是厚厚的一层灰,显然已经被废弃多时。我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可具体不对在哪里也说不上来。 雌妖将屋中陈设挨个折腾了遍,随即沮丧道:“这里估计已被废弃了数千年,东西都坏透了,一件都不能用,原本还想看看能否联系得上。” 我问道:“你想联系谁?” 雌妖道:“当然是国中之人。” 我一怔,问道:“你在这里还有其他族人?” 雌妖道:“这里没有,我的族人都在地底下。” 我道:“地底下?那离这里有多远?” 雌妖想了想,说道:“大概从杭州府到北京城的距离的一百多倍吧。” 我一听这还了得!没想到这地下如此之深,又问:“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联系他们作甚?” 雌妖道:“这点距离走走是慢,不过我们有办法,可以很快便上来。当年我和哥哥便是乘坐那东西上来的,可惜快到地上的时候坏了,就被丢弃了,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 我一路上折腾的也累了,便找了个像是椅子的东西坐了下来,只觉那屁股着落处温温软软的,一坐便陷了进去,连忙蹦了起来,喊道:“塌了塌了!” 那雌妖回头一瞧,不禁“噗嗤”一笑,说道:“那椅子好端端的怎会塌呢?你又不是那金刚力士的身躯,有得千百斤重,尽管放心坐下便是。” 我依言而坐,果然屁股陷到一定程度便不再下去,坐着十分舒服,笑道:“你们族人的手可真巧,每件东西都是我没有见过的,比那西洋玩意儿还要精巧的多。” 那雌妖信口说道:“你们人类的西洋玩意儿怎能与我们相比。等你真正到过我们的城市,便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文明了。”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然黯然垂头。 我看在眼中,问道:“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么?” 雌妖沉默半晌后抬起头,说道:“不,不关你的事。我想起我的父母了,也不知他们现在可好?” 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下去看看他们?” 雌妖道:“当年我和哥哥是逃难出来的,也不知目前家人是生是死。” 我颇为意外道:“前番听说你那家乡遭受了兵乱,只你和哥哥两人逃了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雌妖道:“我们被另外一支更为厉害的种族入侵了。加上某些族人的背叛,大开城门,终于令城市陷落。那个种族是有名的恶徒,没攻占一个城市,一个种族,还没听说有留下活口的。我哥哥一走,如今便真的只剩下我一人了。” 见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倒有些怜惜她了,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气氛一阵沉默,很是尴尬。 我无聊至极,在紧紧绑在身上的那只包袱里随手一摸,摸到一个鼓鼓囊囊的金属物,正是那个不知名的铜瓶子。 拿出那只铜瓶子,摸着上面的花纹,只感到一阵莫名的舒服,竟有些爱不释手。 心中却在想,此时要是能离开此地就好了。 就在此时,我的手指不小心挂到了边上墙壁上的一颗凸起的尖锐物,手肚上裂开一道小口子,鲜血正好滴在铜瓶上,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被吸干了似的。 鲜血又滴下几滴,照样被吸了个点滴不剩,一点都没从光滑的边缘上流下来。 我正寻思这瓶子有古怪,倏的眼前刮过一阵怪风,紧接着从瓶口处冒出一大团黑烟,似乎有什么东西夹在那股烟中一起钻了出来,片刻后响起一阵破锣般的嗓音:“哈哈哈!哈哈哈!出来了!多少年了,终于出来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5节 鬼王约定(上) 我吓得连忙将手中抱着的瓶子掷出,但见那白烟越来越大,四周狂风大声,吹得飞沙走石迷人眼,再也看不清四周到底有些什么。 “真君,我再也不敢为恶了,求你饶了本王,饶了本王!”恍恍惚惚中,一个鬼魅般的声音从白烟中钻了出来,仿若来自幽冥地狱,那叫声别提有多磕碜人了。 我喊着那雌蛇,希望她能过来帮我,岂料喊了半天都没有回应,倒将那鬼音召唤的越来越近,几乎近在咫尺。我纵然胆儿再肥,也没见过如此阵仗,当下也是被吓懵了,也不理会那蛇女是否在一旁看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神拜佛道:“鬼王爷在上,小人因为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做出如此行径,请看在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十八个月的儿女的份上,饶了小人的性命吧!” 风骤然听了,那白烟渐渐敛去,剩下那青青的,幽幽冥冥的一处世界,那鬼魅般的哭泣声也停止了。 我偷偷抬头一瞥,只见对面一尺处跪了好大一坨庞然大物,似乎还是个穿着不知哪朝红色官服的大个子。我这抬头一看,他正好也抬起头望了过来,两下那么一对眼,登时骇得各自往后退了一步,几乎不约而同得齐声喝道:“你是谁?” 我心想对方好歹是个王,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总比自己这个平头百姓要尊贵多了,当下抢先答道:“这位王爷在上,小的乃是虎山村人士,姓李名四保,不知大王如何称呼?” 那家伙满脸虬髯,头大如斗,一张锅底般漆黑的脸庞,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表情,只是问道:“你不是茅真君?” 我一怔,问道:“茅真君?是哪位呀?” 那家伙又问道:“现在是何年何月?人间哪位皇帝坐镇?” 我一五一十地回禀了,却瞧他听得一脸茫然,问道:“现在不是汉朝刘家天下?”我愕然道:“那是快两千年前的事啦。” 那家伙蓦地哈哈大笑,从地上一跃而起,咆哮道:“茅真君呀茅真君,想不到你将我封入这铜瓶两千年,终究还是被本王给走脱了出来。此时你若非进入天界,也必进入六道轮回之中,还能管着本王么?哈哈哈!终究还是我赢了,我赢了!”笑声甫落,俯瞰跪在地上的我,脸上阴晴不定道:“兀那凡人。我在铜瓶之中的第一个一百年中,曾许下一个誓言,若是有人能将我放出去,便倾尽浑身解数,助他成为人间的王者。到了第二个一百年,我便暗暗发誓,若是有人能将我放出去,便倾尽浑身解数,助他成为人间最富有的人。到了第三个一百年,你猜猜我发了一个什么誓?” 此时,我只觉得脑袋里被一股莫名的东西给撞了一下,也不知开了什么窍,忽然答道:“你发誓,要杀了那个救你的人?”话一出口,方觉不妙,暗骂自己猪脑袋,怎么挖个坑给自己跳下去。 只见那家伙惊讶道:“你怎知我这愿望?看来你也是有些道行的。” 我心知自己难逃这一劫,只盼那雌妖早些发现此间情况不对,过来救我。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洞室也不大,那雌蛇怎会不知道此间发生了什么?难道说,她已遭了毒手? 正思忖间,只听那不知是神是鬼的家伙说道:“哼哼,谁叫那三百年都没个人来救我。三百年呐!呆在这鸟不拉屎的铜瓶之中,上也不能,下也不得,整天弯着个妖,就算伸个腿儿喘口气都无比困难。若有人将我放了出来,准叫他活该好受!” 我闻言不由得心叫“苦也”,正想着抄起刀子跟他拼了,却听他话中峰回路转,说道:“不过,又过了五百年,我心中一想,当年也是我不对,那茅真君乃是得道的高人,为民请命将我锁在此间也在天道情理之中。都怪我当年一时孟浪,怨不得他,所以这股恨意也渐渐消了。” 我心中好奇,口中却不敢问。 那家伙倒也稀罕,竟开口问我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现在想如何对那放我出来的人呢?” 四周阴森森的,眼前这家伙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的,口中吐着腐尸才有的气息,弄的我俩腿直打缠,问道:“小……小的不知……还望大王指教一……一二!” 那家伙冷哼道:“出息!本王有这么可怕么?吓得你连句囫囵话都说不上来。” 我心道,你若有空撒泡尿照照自己,估计也会半夜睡不着觉的。当然这话不能当面说出来,只得委婉道:“大王长得有天日之表,龙凤之姿,随便往那里一站,就有股令人不敢仰视的威严。我……” 那家伙打断道:“行了行了!看不出你胆子颇小,废话却恁多。我也不理会你,只教你知道,若是放我出来,我必要酬谢他一场富贵。” 我一怔,没想到竟然有这等好事,正要问问是什么富贵,当下想起一事,暗忖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没准这家伙拿事来诳我呢,我先不开口,等他说话。 果然,那家伙见我半天不开口,忍不住问道:“你就不好奇这是场什么样的富贵?”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家伙见状,提起牛腿般粗壮的手臂,搔了搔脑门,问道:“你这既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啥意思?” 我道:“大王莫得纠结此事,小的只想问问,究竟是场什么样的富贵?” 那家伙道:“这就对了嘛!我堂堂地府散财鬼王,岂能给恩人一场小富贵?自然是一场大大的富贵?” 我当时也脑袋没转过弯来,竟然跟了一句:“那是多大的富贵?” 那家伙冲我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方才施展神通,知你少年时家道富裕,乃是河北保定府数一数二的富户。我也不诳你,给你这富贵,必定比你当年还要大一些。” 我一怔,心中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说不上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6节 鬼王约定(下) 那家伙道:“你莫看这洞室不大,可其中陈设,就连书籍都是黄金打制。你且将麻袋里的明器扔了,换些黄金事物进去,等出了这洞,去城中鬼市找人变卖,必定得个好价钱。有了钱,再好好置一处营生,无论何种生意,本王都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我疑惑道:“此话当真?” 那家伙道:“我乃地府的散财鬼王,哪里有的假话?”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人心丧乱,世风日下,我见过的小人比吃过的盐巴还多,当下哪里相信他的话,只是自己实力不如对方,若把他给惹毛了,自己也过不去这一关,当下赔笑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在下何德何能,感受这没来由的富贵?” 散财鬼王道:“你将我放出,便是我的恩公。在我们地府,有恩那是必报的,怎能说是没来由的富贵?” 我心中一叹,说道:“既如此,就先谢过鬼王大人了。” 那鬼王忽的眉头一皱,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星芒,说道:“你也先别急着谢我,你若真想要这场富贵,须得与我订个契约。” 我一怔,问道:“啥契约呀?” 散财鬼王道:“我承诺你,保你今生一世富贵,而你的十世后代之中若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之男童,必须送于我做鬼童子。” 我一听这里面的道行果然够深的,当场也不发作,只是谦虚问道:“这鬼童子是啥?” 散财鬼王有些不耐烦道:“鬼童子便是鬼童子,你也不必深究。总之那孩子刮刮落地之后,活不过十岁,死后当入阴曹地府常伴我左右,永世不得超生。” 我一听这话那还了得,若应承了岂非害得了子孙后代?当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承蒙鬼王大人好意,这场富贵我可不敢要了。” 散财鬼王问道:“为何?” 我道:“在下少年时也是饱读经书的,知道佛教有云,这世间乃有六道轮回,各种生灵未能真正解脱的,便在其中不断轮回,谁不想最终修的正果,去往西天极乐世界,永远摆脱尘世烦恼?我若答应了你,我那子孙岂非永世都无缘那西方极乐世界?一辈子要在那阴暗的阴曹地府中受苦?” 散财鬼王大笑道:“痴儿痴儿!你以为这西方极乐世界真那么好去?我堂堂地府鬼王,经手的魂魄没有亿万也有千万,还真没见过一个最终去往西方极乐世界的。我这散财鬼王府,虽然比不得天庭,却也是亿万鬼仙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好去处,尤其这散财童子,永远不用担心堕入三恶道,受那轮回之苦。如此美差,竟被你说得跟什么似的,当真气煞我也!” 我一听他这话,心想也对呀。都说西方极乐世界好,可真有几个人能去得?千万年来,修成正果的佛祖菩萨罗汉也就那么些个,还真没听说当世还有谁成为罗汉菩萨佛祖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散财鬼王若真有这好去处,为何要白白便宜了我?而且,他当年为何会被那什么茅真君给封入铜瓶之中?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说道:“不,我想与其家财千万,还不如给子孙留一条好去处吧。” 鬼王道:“你这人太愚!莫以为我在诳你,我图你什么?你这穷酸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图的?退一万步讲,这四阴童子乃是那么好得的么?按照常理,你那一百世的子孙之中能诞生一个四阴童子就已不错,何况十世之内?我如此做明明是为了报恩,想白白送一场富贵于你。只是碍于地府规矩,不得白白施舍好处给凡人,必须拿一样东西来还,并签订契约才能生效。” 我犹豫道:“那能否用别的东西来换?” 散财鬼王摇头道:“地府有地府的规矩,凡人身上的大多东西都不放在我们眼中。我这安排已是最完美的去处,你还纠结个什么?待那契约的有效期一过,我便撕毁了便是,你却白得一场富贵,岂不是好?” 话音一落,我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晕晕的,思想有些不受控制似的,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自己竟有些做不得主来。 此刻耳边响起那散财鬼王的声音:“哼!若非碍于地府规矩,我何必要与你订立契约这么麻烦?你这人也真是罗唣,也罢也罢,既然你疑心病重,心有不愿,我也懒得赠你这场富贵。以后咱们两不相欠,后会无期!”言罢,化作一股浓烟飘然离去。 我也不知哪来的发心,暗忖散财鬼王这话没错,连忙大喊:“大王留步!” 不多时,那浓烟去而复返,重新凝聚成那散财鬼王的形貌,冷哼问道:“你还有何事?” 我跪道:“在下并非不相信鬼王,只是被人给骗的怕了。既然鬼王有这份心,在下怎能不知好歹呢?请问这契约该如何签法?” 散财鬼王问道:“你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不后悔?” “不后悔。” “好!”散财鬼王在我脑顶拍了三下,只觉得打了一个冷战,心中茫然若失。 散财鬼王道:“今夜子时,你去杭州城中的鬼市走上一遭,东西也别多带,每次只带一件,换了钱就走,千万别熬过丑时三刻,否则这东西便会给你带来麻烦,明白吗?” 我连说明白,又问:“眼下在这地底,我该如何出去呢?” 散财鬼王道:“你既能下来,便能上去。我也不诳你。你命中还有一场大富贵,岂能年纪轻轻的折在这地下?你且宽心,不多时便能想法子上去。”说完,化作一股浓烟离去了。 就在此时,耳边忽然想起那雌妖的声音:“醒醒!醒醒!” 我觉得一只手掌不断用力拍着我的脸颊,疼得我呲牙咧嘴道:“别打了,醒了醒了!” 睁开眼一瞧,发现自己仍旧待在这洞室之中,那雌妖正一巴掌一巴掌地扇着我,眼中满是焦急神色。 我连忙伸手将她两只手握住,苦笑道:“别打了,都快肿的说不出话来了。” 那雌妖没好气道:“我在辛辛苦苦找出路,你却在这里睡着了,你说你该不该打?” 我一怔,问道:“我睡着了?” 雌妖道:“那可不,香的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呆愣道:“我一直在这里睡觉?” “是啊。” “那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 雌妖摇头道:“没有啊,这洞室就这么大点地方,若有丁点动静,我岂会不知?” 我心叫乖乖,暗忖方才发生之事莫非只是黄粱一梦?(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7节 地底凶僧(上) 洞室的一侧有一扇黄金门,刚刚隙开一条缝隙,就见一道金黄色的光从外面透了进来,宛如太阳的光芒,同时一股微微的热浪迎面袭来。 我俩同时心中一动,在这至少数十丈的深渊下怎会有阳光? 当彻底拉开门时,一团火红的光芒洒进屋内,刚在黑暗中行走多时,登时觉得这光线十分刺激,连忙捂住眼睛。屋内的温度骤然升高,从原本的寒冷变成适宜的温度。 过了好半晌,眼睛才适应了光线的亮度,睁开眼一瞧,眼前竟然是片从未见过的广袤世界。 在这扇黄金门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平原,在平原的中央是个无底的深渊,那金黄色的光和热浪就是从那里透上来的,仿佛就是上古传说中女神羲和给自己那十个太阳儿子沐浴的“汤谷”。 脚下是一条长长的石阶,呈“之”字形往下延伸,同样一眼望不到底。我俩横竖没有别的办法出去,只有沿着石阶往下走走看,雌蛇说这里既然是她族人的领地,没准能在下面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和上古神话传说中风火轮类似的神器。 往下走了数千阶,终于来到的平地上。放眼四顾,这平原一眼望不到头,中间偶尔有些山脉耸立其间,脚下都是绿色的青草。 我俩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不过这平原上倒是散落着一些莫名的骸骨,看身架都是些从未见过的禽兽,还有蛇人。我心中怅然,难道这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了?走了许久也疲倦了,正好眼前有座大山,便在山脚下找了个能遮风避雪的地方坐了下来。 由于走得太过匆忙,忘了在那洞室找找看有没有吃的东西,这一静下来,肚子登时不争气地“咕咕”直叫起来。可是眼下荒山野岭的,连只活的虫子都看不到,上哪儿淘换吃的去? 我想躺下来睡一会儿来忘记饥饿,可是肚里火辣辣地烧得难受,哪里还睡得着?见那山脚下有不少树林,只好站起来看看附近有什么野果能吃的。 就在这时候,那雌蛇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低声道:“留神,这里有人!” 我闻言心中一喜,说道:“这就好啦,咱们去向他问个路,顺便再要点吃的。” 雌蛇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沉声道:“小声点,就知道吃!我刚才将思感向四周延伸开去,发现来者是一股慈悲之气,像是佛门中人的高士。不过,这股慈悲之气似乎也发现了我们,很快就变成了浓烈的杀气。” 我一怔,骇然道:“难道是个凶僧?这可如何是好?” 雌妖微微一沉吟,旋即望着四周沉声喝道:“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还不给我赶快出来!” 佛气倏地收敛,旋即在自己身前再度浮现。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宛如幽灵般凭空出现在眼前。 此人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古铜色的皮肤,一张略嫌狭长的脸庞上有一个十分高挺的鼻梁,他的眼窝很深,目光如碧蓝的海水一般深邃。身高九尺,体型雄伟如山,犹如金刚力士般的身躯不含半点多余脂肪,一根根贲起的肌肉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他太过笨重,反而给人予一种灵巧扎实的感觉。 眼下正是深秋时节,虽说这处有些温暖,却也比不得地面的春夏交季,可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素白色长袍,却丝毫看不出他有半点冷的感觉。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色佛珠,腰间扎了一条五指宽的牛皮带,脚下穿着一双草鞋,额头上戴着一道金箍,一头飘逸却不散乱的黑色长发从那道金箍上如瀑布般散落下来,配以手中那根降魔杵,予人一种苦行僧的感觉。 我见他形貌古怪,忍不住上前问道:“兀那大和尚,你是谁?” 那人看了我几眼,忽然讶然道:“我乃净慈寺一行者,法号空明。敢问施主既是凡人,为何要去那妖怪混在一处?” 我心道,这深渊之下怎会有净慈寺的高僧?瞧他模样,莫非也是来水月洞寻宝的? 空明见我不答话,便道:“贫僧一生降妖伏魔,你且让开,待我收了这妖怪。” 我忙道:“大师且慢,此女于我有恩,乃是别于我们凡人的另一种族,并非妖怪。” 空明怒道:“胡说八道!我瞧你是被妖怪迷了心窍!世上除了人,便是妖怪,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凡人族群?我自苏堤起便嗅到强烈妖气,一路追踪而来,终于撞到这蛇妖,岂能空手而回?” 我一怔,说道:“大师莫非搞错了?我和她一直在水月洞中,而后不幸落入这深渊下,什么时候去过苏堤?对了,你去过苏堤吗?”最后一句是问那雌蛇人。 雌蛇人冷声道:“我哪里去过什么苏堤,这些年都在虎山一带活动。这秃驴既然一心找死,我便成全他!”也许是因为哥哥死了的关系,使得原本性格温顺的她变得暴烈起来。 空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看来你这妖怪是不肯束手就擒了?” 雌蛇人摆开驾驶,嘿嘿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空明低喧一声佛号,手中那根粗若儿臂的降魔杵猛的一顿地面,雄伟身躯的如一头猛虎般扑掠上来。 雌蛇人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两人斗了数十回合,那空明的修为高得出奇,一杵将打在雌蛇人背上,将她震出数丈,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他一声长啸,身形蓦地一没一闪,出现在雌蛇人面前,手中降魔杵劈头落下。 我哪里容得他伤害雌蛇人,早已掠至两人中间,手中法剑斜削而上,以猝不及防之势挑偏了对方的杵势。 不过这大和尚势沉力大,从杵上传来的反震之力令我法剑差点脱手。 空明一边将我引开一边,一边喝道:“施主,休得胡来!莫要逼我伤你性命!” 我却道:“大和尚,若换了是你,会弃朋友于不顾吗?”(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8节 地底凶僧(下) 空明冷笑道:“好一个朋友!你竟然与妖怪为伍,休要怪贫僧手下不留情了!” 雌蛇人忙喊道:“你快走,莫要管我!” 我哪里肯听,只是苦苦支撑。空明虽然说得霸道,可手中招式大开大阖,又意不在伤害我的性命,所以下手处处留情,只求将我迫到无力还手的死角。 十多招过后,空明手中降魔杵蓦地朝前一指,凭空化出重重芒影,遍袭我正面全身要穴。 降魔杵比法剑长了太多,空明的膂力也比我强。 我尽量不用法剑去和降魔杵正面硬碰,但是对方的招数实在高明,又过了不到十招,终于迫得自己挺起法剑去拨挡快要刺到胸口的降魔杵。 法剑刚刚砍到杵头,就觉法剑上传来一股寒冰气劲。 那雌蛇女忽然遥遥喊道:“是佛门的大威德明王玄冰咒,你不是他的对手,快退下!” 我整条右臂都被那股寒冰气劲冻僵,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欠奉。更要命的是,空明杵势一收,右手一掌正打在我的右肩上,将我震飞到十步后的一株大树上。 寒劲透体而出,将整株大树瞬间冻结。 我先前被雄蛇人打伤了筋络,此刻伤上加伤,几乎快要撑不下去了。 空明缓步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便要去抓倒地不起的我。 我强提一口真气,脚下猛的扫起一碰带着泥土的积雪飞射向空明,口中暴喝道:“小心暗器!”同时滚身捡起了掉落在边上的法剑。 空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真以为我暗中耍诈,使出什么毒物,连忙飞身闪避,等落地后蓦然醒觉。 我趁机跑到雌蛇人身边将她背起,施展自幼苦练的陆地飞行术轻功,背着她就没命似的跑了起来。 那和尚身躯庞大沉重,短途爆发力强,可时间一长久,渐渐被拉开了距离。一路上,我故意捡那凹凸不平,林木参差的地方走,令他搞不清方向。 性命攸关,我在求生欲望的刺激下激发出体内的潜能,不知不觉间已跑出了五、六里地,来到了山后的一条大河前。 原本以为这里一片荒凉,没有人,可出人意料的是,在大河的两岸各设有一个津渡码头,在这岸的码头前正停泊着一条小船,船上坐着一条看起来年近四十岁的粗壮汉子,不用问便知道是船夫了。 他坐在船板上抽着烟杆,在身旁竖立着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字:三文钱渡河。在木牌子边上放着一个木盒,里面堆满了大量的铜币,足足有五六百枚之多,显示出这里的生意还不错。 我一个纵身掠上那艘小船,急道:“大哥,我要去对岸,快开船吧!” 那船夫瞅了眼我,又瞧了眼木盒,说道:“三文钱。” 这临时三刻的,我身上哪里有钱,正慌张处,却见那雌蛇从怀中摸出一段金灿灿的东西,扔在那船夫脚下,说道:“这可是纯金的,够了么?” 那船夫拿起那段金子咬了咬,咧开大嘴笑道:“够,够哩!我说两位啊,这大冷天的,瞧你们又赶得那么急,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见空明快要追到河边,哪里还有心思和船夫啰嗦,忙道:“我哪里也不去,你送我渡过对岸就行!” “好嘞!坐稳喽。”那船夫一声吆喝,解开了绑在码头上的船绳,慢悠悠地朝河中划去,一边划一边问道:“小伙子,你甭骗我。我见岸上有个大和尚追着你俩跑,是不是你边上这小妖女得罪他了?” 我没好气道:“你说谁是妖女呐?她是我朋友,可不是什么妖怪!” 那船夫笑道:“在我们这里,莫说是妖怪,便是魔道众生,也是比比皆是,有什么稀奇的。我说这妖怪二字,并无半点不敬和调侃之心。世上的妖魔大有可爱之辈,反倒是人心最为难测,最是可怕。” 我见这船夫见到雌蛇人的模样一点都不惊奇,心想这里如此古怪,必定不类人间,当下说道:“船家,方才一时心急有所得罪,莫怪。我也不清楚这大和尚究竟是谁,方才在山脚下碰见的,他一见到我朋友便喊打喊杀的,多半是个颠僧吧。” 那船夫笑而不语。 那空明追到河边的时候,那船早已离岸数十丈远。 这河又深又宽,等若一条小江,空明不会御器飞行,只有往河兴叹了。不过,当他注视到那条小船上的船夫时,眼色骤然变了,旋即露出了惋惜之色。 天阴阴的不见阳光,配以河面上方传来的几声寥落鸣叫,令小船倍显孤独苍凉。 我有种逃出生天的庆幸感,饶有兴趣地望着那名船夫,只见他虽已年过四旬,可一张脸却保养的十分好,丝毫没有浸染过风霜的感觉。他的四肢虽然粗壮,掌指也很宽厚粗大,可皮肤并不粗糙,尤其当他停下来划桨用手指指点点并介绍两岸的山头有什么奇珍异兽时,我忽然发现他的掌心处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有老茧。 一个常年在河上讨生活的船夫是这个样子的么? 我心中咯噔一下,暗暗生起了警觉心。于是面上不露声色地微笑道:“大哥你在这条大河上讨生活已经很久了吧。俗话说,干活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你也很不容易啊。” 船夫道:“可不是么,我在这条大河上已经撑了二十多年的船,整天风吹日晒雨淋的,碰不到不好的天气和河段还容易翻船,何止辛苦,简直是苦不堪言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船顺流来到了河中央。我瞧着那船夫的脸庞,忽然说道:“咦,大哥,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你。” 那船夫一怔,问道:“不会吧,在什么地方?” 我似是一想,说道:“好像是在……是在……怎么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了?咦,大哥,你后头那是什么东西?” 那船夫回头望去,我倏地从船板上掠起,那船夫听到脑后风声骤起,还未及反应过来,就见一把法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船夫似是没料到我竟会如此做,一脸慌张道:“小伙子,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大不了不收你的钱,你千万别乱来啊!对了,你要缺钱的话,我这木盒子里还有一点,你全都拿去好了。千万别杀我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9节 另一处世界 http://178/qidian/?id=1003565970&cid=343282736  我并不为他的言语所动,冷笑道:“你是谁?” 那船夫闻言一怔道:“啥意思啊?” 我目光咄咄的直视他那双略嫌呆滞的眼睛,仿佛要射入他的内心深处:“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那雌蛇起先一怔,可渐渐的也有些省悟过来,来到那船夫身侧,将脑袋幻化成一颗巨蛇头颅,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猩红的蛇信,冷冷道:“你若不说实话,就准备进我的肚子吧。” 那船夫似是吓坏了,哭丧着脸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呀!” 我右手微一加力,法剑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印迹。那船夫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似乎是怕我当真要宰了自己,叫得更大声了。 “得了吧!”我皱眉道:“你装船夫根本不像,若再装下去,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 那船夫闻言,脸上的惊惧之色在刹那间一扫而空,转而换上另外一幅表情,问道:“你都看出来了?啥时候看出来的?” 我道:“就在我上船之后。” 那人奇道:“怎么瞧出来的?” 我道:“我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可瞧模样根本不像有人时常路过,更何况要渡河的人。你在那木盒里放的铜板太多了。” 那船夫道:“你不知道,前面的镇魂洞又闹魂尸啦!这些东西占了镇魂洞,什么都吃,连刚死的魂魄都不放过。所以附近的居民都抢着渡河,所以我赚多了点呗。” 我一听“镇魂洞”三个字,心中闪过一丝警兆,可又不知为何想不起来了,继续说道:“也许吧。不过你的破绽还远不止这一点。” 船夫双手一摊,问道:“还有啥破绽呀?说来听听。” 我道:“你身上的衣服也太新了,你的手脚虽然长大,可皮肤并不粗糙,而且掌心处连老茧都没有,试问一个常年在河上讨生活的船夫会是这般模样么?” 船夫略一沉吟,说道:“这几点是我疏忽了,下次我会改进。没想到你区区一个凡人,连分析问题都是那么细致入微,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也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我听他满口承认了,不禁心中得意,问道:“你现在在我手中,到底是谁犯了错误?” 那船夫嘿嘿一笑道:“既然你知道我身份可疑,就不该跟我来到这里。”话音未落,他的脸上浮现出某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神情。 就在我不明白他为何发笑时,忽然一股巨力从河底下传来,撞得整艘船剧烈地摇晃起来。 我一个踉跄,那“船夫”跃入了河面。 我扶着船舷四下张望,可这河面和快就恢复了平静,仿佛根本不曾有人闯入过一般。我头皮开始发麻,生怕那人会在船底搞什么小动作,万一船底被凿了个窟窿可就完了。 河面寂静如死,小船孤零零地躺在水面上。 雌蛇道:“这船夫不是我们蛇人,也非凡人,更非魂魄,不知是何物种?” 既然连她都不知道,我就更不清楚了。 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从我的额头上缓缓滑落,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船身微一倾斜,随后缓缓向前漂流而去。船身越飘越快,放眼望去,雌蛇蓦地喝道:“不妙!前方是瀑布!” 巨大的水量经由瀑布落入下方河道的声音隐约传来,我一听之下顿觉不妙,此时不用看也知道是来到了瀑布前。 落水声清晰传至耳边,前面的河道断层已经清晰可见。我暗呼一声“老天爷保佑”后便随着船只顺势落下了瀑布。 先前不知道这瀑布的落差有多大,只能从落水声中判断出瀑布的高度不会小于三十丈,可此时放眼望去至少有百丈高。 半空中,雌蛇猛的抱着我一起跃离了船只。 只见那船只落在一块巨岩上被撞得粉身碎骨,而我们则安然落在河面,沉入水底。 虽然没有受伤,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震得我七荤八素的,连吐都吐不出来了。想要游出河面,可此间水流太浑浊,视野一片模糊。 朦胧间,前方隐约透来一丝光亮。 雌蛇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在她身后游去。 说来也是奇怪,那光源似乎处在于水流相反的方向,可我游起来毫不费力,仿佛从那里传来某种吸力。越接近光源,那股吸力就越强。 游了没多久,我惊讶发现那里是一个水下洞穴,而光源正是从洞穴的入口发出来的。游到洞穴入口前时,那股吸力已经强大到难以抵挡了。 纵然以雌蛇的水性,也难以抽离其间。 慌乱间,容不得我俩反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毫不留情地将我俩扯入洞******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将我折腾的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清醒过来的时候,原本在水下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憋闷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清新。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遭的新鲜空气,等身体稍微舒服些了,方才观察起四周的情形来。 两人正置身于一个约莫六丈见方的广阔空间。 在这空间的四周挂满了明晃晃的火把。每一支火把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将整个洞穴照得光亮如昼,想必方才在河里看到的那个光源就是眼前这些火把造成的。 借着火光,我发现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大致轮廓,然后由后人开凿而成的水下洞穴。洞穴的四周以及洞顶洞底摸起来都十分干燥,似乎不曾受到过任何水浸,可这里明明是在水面以下啊,而河水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挡在了洞穴外。 没想到在深渊之下,竟然还有这等奇怪的去处。 尽管心头疑惑重重,可劫后余生的紧张刺激感令我的心情顿时大为轻松起来。 片刻后,我发现一侧石壁上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看起来像是某条秘道的入口。心想既然这里人工开凿过的痕迹,那么有条秘道也很正常,没准是通往另外一处神秘之境的。不过那洞口看起足有三丈多高,两丈多宽,说里面是秘道的话也太大些了吧。 虽然这种神秘感对我来说有很大的吸引力,可我只想早点上岸,转而向洞穴入口处行去。 那雌蛇却停下了脚步,望着那洞**怔怔出神。 我正想喊上她一起走,可一回头惊恐地发现,那原本应该出现在眼前的入口竟然消失不见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0节 阴兵 http://178/qidian/?id=1003565970&cid=343285498  我惊恐地环扫着四周,根本没有那入口的影子,仿佛这个入口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难道中了机关? 我来到那原本是洞穴入口的石壁前,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每一处石壁,可那石壁就像原本就存在于那里一般,没有发现任何机关的痕迹。 可我还是不甘心,又逐一摸索过四周的石壁,可结果却令人十分失望。 无奈之下,我只好寄希望于那个黑乎乎的秘道入口了。 雌蛇摘下两支挂在石壁上的火把,将其中一支递给我,鼻尖顿时掠入一股燃烧动物脂肪时所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 我问道:“这是什么做的,竟如此难闻?” 雌蛇仔细嗅了嗅,说道:“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用鲛人的油熬制的。” “鲛人?那是啥?” 雌蛇道:“那是生活在东海和南海的一种半人半鱼的生物,曾经也统治过大地,只不过被某个神族所驱逐。后来人们发现,若用鲛人的油熬成灯油的话,可令陵墓内的灯火万年不灭。 我闻言惊叹不已。 虽然比起外面的洞穴来这条秘道十分狭窄,不过以我俩的身高体型走在里面就像是只正在爬行的小蚂蚁,实在想不通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才要将这秘道建造得如此巨大。 本以为很快就能进入到另外一间洞室,可走了很长时间都仍旧在秘道内。 七折八拐了几十道弯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光亮。我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去,眼前登时豁然开朗。 通道尽头所呈现出来的事物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 这是一间无比宽敞的洞室,宽敞到根本判断不出来这里究竟有多大。我左右四顾,发现无论向左还是向右看都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如此广袤的空间内矗立着无数尊巨石雕像,其中有姿势各异的人物雕塑,也有许多飞禽走兽的雕像,更有许多自己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其中竟然还有蛇人的雕像! 这些巨石雕像大致高度相同,每一尊目测都有两丈多高。它们被雕刻得栩栩如生,连每一尊的面部表情都不一样,显示出雕刻者极为精细的心态和极为完美的雕刻技艺。 那雌蛇轻抚着一顿蛇人雕像的脚,眼中热泪盈眶。 我见了好奇,上前问道:“这蛇人雕像莫非是你亲人?” 雌蛇摇了摇头,说:“这是我家先祖,也是我们族中最伟大的先人之一,至今已有数十万年了。” 我听了直咋舌,不过一想到蛇人的寿命远比我们凡人要长,也就释怀了。不过四周陈列的种族实在太多,目测至少不下万种,难道都是天下间和凡人一样的族群? 雌蛇看出我心中的惊诧,说道:“这些都是亿万年以来,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智慧族群,其中有盘古、昆仑、女娲一类的神族,也有猴人、蛇人、鲛人、羽人一类的似人物种。不过,这些种族并非一个时代的产物,其时间跨度超越了亿万年,很多都已在世上绝迹,究竟是谁那么神通广大,将他们的形象一一刻画下来?”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走了一会儿,渐渐发现自己就算不用火把也可以清晰辨识出四周的景物,因为就在离自己头顶上方至少有三十来丈的洞室顶部闪烁着数以万计的光亮。 我运气目力放眼望去,勉强可以辨识出那些光亮竟然是由镶嵌在洞顶石壁上的晶状矿物折射四周琳琅满目的火把光亮所造成的。它们一颗颗散发出耀眼的光辉,浩繁如宇宙星辰,仿佛一条徜徉在苍穹之中的银河。 太神奇了! 即便是集合人间所有的能工巧匠,也未必能做出这样的景致来! 我曾听老师谈起过古代帝王的陵寝,包括秦始皇的陵墓,但是与眼前的洞室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又看了不知多长时间,眼前已经过数百尊塑像,却没有一尊给予人相同或者相似的感觉。 不仅是因为它们的姿态各异,更因为它们的无论风格还是样貌间的差异都表现得十分突出,给予人很强的视觉冲突。 在穿过一大块密集的巨石雕像后,眼前的视野蓦地开阔起来。紧接着一个目测径逾百丈的圆坑出现在前方。 我来到圆坑边缘向下望去,只见那圆坑中央有一个八卦台,两个阴阳鱼眼的位置分别屹立着一尊看起来较为高大的石像,而四周则众星拱月般安置着八尊体积较小的石像。 我走下一百多级台阶,来到那八卦平台前。 细看之下,竟发现那两尊石像是一男一女,女的要比男的矮上半个脑袋,而两座石像的脸部都雕刻得十分精美细致,那眼眉神态几乎和真人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 我一见这尊男像,心头顿时涌起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随后倍生孺慕之情。 那女像似是半依偎在男像怀中,而那男像则张开右臂轻轻环抱着女像,两座石像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十分亲密,不用多想也该知道他们应该是情侣了。在外围的那八尊石像也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四男四女,俊妍美丑皆有,而且似乎都来自不同种族,其中有一位长相极为俊美的男子石像背后竟然收拢着一对长长的羽翼,令我不禁想起了上古奇书《山海经》中描述的羽人。 遐想间,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回头望去,只见坑顶站满了无数兵士,沉重的盔甲下是一副副骷髅,宛如阴间鬼吏。 我心头震骇,难道这就是先前那船夫口中的魂尸?还以为他是随口胡诌的,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 无数士兵从四面八方涌至,眼前不仅没有逃脱的余地,连稍微薄弱一点的包围圈缺口都找不到;而且丝毫看不出谁是这群士兵的头领,或者谁比较重要一些,否则自己大可以施展“擒贼先擒王”的伎俩。 我的眼睛焦急地搜索着雌蛇,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难道已经遭遇了不测? 这些士兵人人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棍头上露出一截半臂多长的狭长尖刃,有点像洋鬼子手里的洋枪刺刀,可仔细一瞧,却又不同。(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1节 镇魂洞之谜 我心如死灰,情知这次不比先前几次能够化险为夷,这一次多半是要折在这里了。不过对方是魂尸又如何?纵然身死也要拖上几个垫背的! 抱着必死之心,原本占据心头的恐惧消失了,转而涌起一股难以抵御的激动狂潮。 右手一挥法剑,像个疯子似的往圆坑顶端杀去。 然而,就在法剑乍一触碰道对方的身体时,宛如打在一团空气上似的,法剑连同手臂毫无阻挡地穿过对方的身体,随即整个人惯性穿过对方的身躯。 天啊,不是说都是魂尸吗?还以为是有形体的东西,原来是一群鬼兵?那还有胜算吗? 我又转势挥剑刺向其他几名近前的士兵,骇然发现这些人也都和先前那名士兵一样,都不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 然而他们似乎有些害怕法剑上的罡气。每当法剑穿过他们的身体时,总能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喝。 既然对方没有实形,那即是说他们也伤不了我喽? 然而我想错了,因为其中一名士兵手里的烧火棍尖刺,刺在自家左肩上时竟然有一股切切实实的痛楚感觉,殷红的鲜血汩汩而出,疼得我都快昏死过去了。 那阴兵见我受伤,眼中闪过一丝极为诡异的惊喜神色。他猛地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令我看了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恐怖鬼脸。 我骇然之下胡乱一剑将他拨开,随后撒腿就跑,可是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阴兵,我哪里还有地方可逃?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顶上传来一声娇斥! 只见一个圆盘形的事物从顶上空中飞过。以前我喜欢听书,邯郸赵飞鸿老师的《封神演义》讲的最好。这圆盘形的事物令我想起了哪吒脚下的风火轮,不过眼前这事物也忒大了些,而且还是横着飞的。 那些阴兵在见到这个圆盘后,脸上均露出古怪的神情。 我从地上爬起来,诧异地望着空中。 那阵疾啸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圆盘上站着的竟然是那雌蛇。她踩着圆盘,犹如来自九天之上的神仙,一路俯冲下来,竟撞飞了无数的阴兵。比及来到我面前停下,这才发现圆盘如此巨大,粗粗估算,直径至少有五丈。 雌蛇见我还在打量这圆盘,不禁喝道:“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上来!” 我连忙省悟,一个纵跃掠上丈许高的圆盘平台,正惊疑不定地望着脚下,却见雌蛇不知怎的一吆喝,那圆盘就晃晃悠悠地升起半空,朝一旁飞了过去。 那圆盘飞起来忽高忽低的,吓得我整个人往前趴在盘子上,还好面上有凹凸不平的地方,可以双手抠住。 就在此时,雌蛇忽然说道:“你看,那里是谁?” 我勉强睁开眼睛望去,只见圆坑中央的那个八卦台上忽然亮起一蓬火把,飞近一瞧,却是一男一女,穿着十分古怪的衣服,既像上古时期的,又有些不像。只见他俩拿着火把冲我们比划着。雌蛇眯起眼睛瞧了一会儿,蓦地说道:“他们是喊我们过去,说那里安全。”说完,也不知会我一声,踩着圆盘径直朝那边俯冲过去。 圆盘离八卦台尚且三丈高时,雌蛇猛的抱着我一起跃下。三丈高啊!纵然是绝世的轻功,也不可能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不摔伤。 可就在我们离开平台时,脚下传来一阵悬浮之力,将我们平平托起,然后一路平安无事地稳稳落在地面。 此时,无数阴兵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最近的已不到十丈距离。 我的眼睛对上那对男女,只见他们十分年轻,男的身形极为高大,比那雄蛇人还要高上半丈,而那女子的体型也十分欣长曼妙,约莫有丈许高。 这一男一女生得极美,仿佛天神下凡,令我心生仰慕之心。 那男子说道:“这些魂尸是杀不完的,我们赶紧下去。”说着一指身后,那八卦台的中央不知何时竟然洞开。 那女子接道:“这下面有机关暗道,魂尸是决计进不来的。”说完,率先跳下,那男子紧随其后。 都已到这节骨眼了,我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纷纷学他俩的样子一跃而下。洞中十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俩凭着过人的轻功方才稳稳落地。 足尖刚一落地,头顶上方就传来一阵石像移动时发生的响动,随后最后一丝光亮也在这一声响动之后被黑暗所淹没。 顺着火把的光芒,我瞧见那男子伸手在一侧的洞壁一按,顶上的石像移动着,彻底封死了出去的路。 那女子许吁出一口长气,说道:“行啦,入口封死,那些魂尸再也进不来啦。” 男子问道:“两位究竟是谁?怎么会摸到这镇魂洞来?还有这位姑娘,瞧你的相貌,应该不是凡人吧。” 雌蛇将自己身份简单说了一下,又描述了我们进来的经过,听得两人连连惊诧。从谈话中得知,这两人本是夫妇,一直以来守护着这座镇魂洞。 此洞建于南宋初年,当时宋皇赵构在一位隐士名道的建议下修建此墓,也不知为了什么。我知道他们俩一定隐瞒着什么,可毕竟与我无关,也不好深究下去。然而,当他们说出这位名道的姓名时,我和雌蛇禁不住齐齐惊呼起来。 那名道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在虎山水月洞中待过数年,救治过雌蛇的道士白玉蟾! 按照雌蛇的说法,这白玉蟾在离开水月洞后,便回师父惠州陈楠道士处学习五雷法和金丹法,最后羽化成仙,前后一共七八年时间,为何会出现在南宋皇城?而且还让赵构修建了如此一座地下洞室,还令雄蛇雌蛇就在边上也丝毫不知情。 难道此白玉蟾非彼白玉蟾?不过也不对啊,不管是谁,这地下深渊靠近雌雄蛇人的居所,如此大动干戈,为什么两人会不知情? 然而,白玉蟾区区一名道士,纵然有些许神通,又是如何得知这亿万年来的如此多神秘物种的?难道他在离开水月洞后还有一番奇迹,并未如世人所传的那样?(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2节 女娲族人 那男子见我俩听到“白玉蟾”的名字后的反应和表情,眼中掠过一丝讶色,问道:“你们认识白仙人么?” 雌蛇点了点头,将自己和白玉蟾的那段渊源简单明了地说了一下,那男子颇为惊异地打量着雌蛇,问道:“原来如此,我们能在此间相遇,果然都是有因缘的。” 女子说道:“想不到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白仙人那个时代的前辈,当真失敬。” 雌蛇因为两人出手相救的缘故,对他俩心生好感,当下说道:“两位千万别这样说。我们族群的人寿命与凡人不同,我这年纪相当于凡人十七八岁的年纪。两位才是兄长姐姐,千万别叫我前辈呀。” 我笑道:“你别看她长得不类凡人,心肠却是极好,还几次三番救过我的性命。” 那女子笑了笑,说道:“那如此,我们也不客气了。我叫闵柔,他叫灵越,两人于七年前结为夫妇。我俩今年均是二十五岁,就僭越喊一声兄弟和妹妹了。” 我抱拳道:“原来是大哥大嫂,兄弟在这里谢过两位救命之恩。” 灵越叹息道:“兄弟你也别忙着谢我俩。我瞧你俩从地上来,想必也急着回去。若是以往,我俩定能倾力相助,可惜如今此间地府受到一股莫名的外来力量的冲击,上至阎君,下至鬼吏,尽皆被驱逐。这里虽然不是阴间,却与龙山地府紧密相连,一同受到了波及,这才混乱不堪。你们方才也见到了,那些围攻你们的魂尸本是地府游魂,历经亿万年,在那十八层地狱里受到煎熬,不想半道失去了约束,将满腔的怨恨都发泄出来,一路上到处破坏,将此间居民杀伤大半,剩下的都逃命去了。” 我没想到这里竟然真有地府,问道:“两位为何不逃?” 闵柔道:“我祖上奉了宋皇和白仙人的命令,世代镇守于此,而我夫君本是孤儿,被家父自幼收养,并立下重誓,就算牺牲生命也不得轻易放弃守卫镇魂洞的使命。眼下虽然情况危急,可我们凭借洞中机关险要,尚可支撑下去。” 我听完后望着四周,讶然道:“冒昧问一句,这镇魂洞究竟用来何用?还有洞外广场上那些石雕,究竟是何来历?” 闵柔道:“年代太过久远,期间也有疏漏,至今我们已不知道这镇魂洞用来干什么,只知道历代传承的责任和规矩。至于那些石雕,听长辈们说,是上古时期的各路仙家佛菩萨,在白仙人修建这处时,曾经有不少下凡显灵帮助过。” 我闻言心中惊诧不已,若事情果真如传闻所言,那在南宋时期岂非有无数神仙佛菩萨降临帝都杭州?如此规模的显圣,为何从未见有历史记载?即便是民间传闻也没有半个?思来想去,南宋初年,杭州最有名的神仙传说也无非是在民间行侠仗义,布法施药的济公,也没有谁了呀? 雌蛇微一沉吟,问道:“我见这石雕群中有如我这般形貌的,可知是何方神圣么?” 闵柔讶然道:“原来你竟是女娲族的后人,难怪我一见到你便心生好感。” 我惊道:“你……你竟然是女娲娘娘的后人?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本想说女娲娘娘虽然最后得道成仙,却也是人的形貌,怎么可能是长得像蛇人一样? 岂料雌蛇急道:“姐姐你知道我们族人的来历?快请说说!” 闵柔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我一眼,说道:“女娲族人并非你所想那样,是人的模样。她们是人类出现之前的神灵,从外貌上大致可分为两种,一种是人首蛇身,犹如道观壁画上的那样,还有一种便是蛇首人身,如妹妹这般模样。传说,人首蛇身的女娲族人创造了凡人,延续了新的生命,而蛇首人身的女娲族人则因为某些原因避入九地之下,许久都不再出现,直到三代时期才渐渐出现。由于出现的族人都为女性,世人称为‘后土娘娘’,又称为‘九地娲皇’。” 我恍然道:“原来如此,我原先还以为你是妖怪呢,没想到竟然是上古女娲神族的后裔!要是搁我老家那儿,得天天摆着香炉烧鸡供起来。” 雌蛇道:“呸,谁要你供!油嘴滑舌的。” 我笑着吐了吐舌头,请闵柔继续说下去。 闵柔道:“到了南宋初年,黄河以北旱涝多年,使得北方流民遍地,饿殍遍野,军士们大都丧失了战斗力,使得北方游牧民族一路南下。中原小朝廷只得退入杭州府暂避。不过,南宋早期的这几位皇帝,除了赵构有些怕迎回徽宗钦宗后失去了帝位,下令冤杀了抗金名将岳飞,其余几位大都想做宋室的中兴之主。” 我沉思道:“这女真人顶多不过数十万百姓,如何能打下辽国大片国土,还能继而南侵大宋?” 闵柔道:“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这白仙人的师父陈楠仙人曾对他说,测得北方长白山有狐仙出世,数年后必将于常年居住在长白山下的女真人勾结一处,南侵华夏大地。寻常宋军将士再勇猛岂是这狐仙的对手,当下节节败退。于是,白仙人施法请得各路神仙菩萨暗中相助,这才令宋军取得上风。没想到这狐仙也是有来历的人,请来武术妖魔鬼怪,与各路神仙菩萨平分秋色,打得难解难分。不过,最终还是邪不胜正,被阻挡在长江北岸,自此南北隔江而治。祖上相传,白仙人和各路神仙不愿这段往事现世,便请宋皇莫要将这段历史写入史册。不过,宋皇和白仙人感念他们的恩德,还是在帝都附近的龙山虎山脚下寻得一片天然深渊,造了这座‘祭神殿’,用来纪念各路神仙菩萨。” 我道:“不对,凡人如何能下得万丈深渊?又如何能修得这旷世奇洞?” 闵柔道:“这就不清楚哩。想必这白仙人法力高深莫测,能够招来金甲力士,而那些神仙菩萨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3节 洪荒猴神(上) 又等了一会儿,顶上的动静越来越大,四人不得不停止对话。 闵柔左手掐成一个法诀,轻按在右手的银镯子上,只见镯子上闪起一蓬光亮。她说道:“两位且在底下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越哥,你替我好生招呼两位。” 灵越点了点头,似乎很放心闵柔独自前去。 我急道:“顶上那么多魂尸,柔姐她会吃亏的!” 灵越微笑道:“你柔姐她腕上的法器叫月舞宝轮,一旦施展开来,莫说是顶上那些个魂尸,就连我都甘拜下风。” 我亲眼所见灵越方才救我们时施展的法术,之前看红叶大哥施展法术,已惊为天人,没想到与眼前的灵越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灵越在洞壁的机关上用手一转,顶上隙开一条缝,闵柔趁机跃了上去。 甬道内骤然亮起一点月白色的光芒,全然来自闵柔腕上的那只银色手镯。 顶上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灵越挡在缝隙处,以防止有漏网的魂尸趁机跳下来。 不过,那闵柔手段十分犀利,在上面你来我往斗了半天,愣是没让一只魂尸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闵柔从顶上一跃而下,灵越等她落地后立马关上顶门。 闵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越哥莫要着急,那些魂尸被我的月舞宝轮给杀怕了,眼下都做鸟兽散哩。” 灵越也笑道:“就知道你能!”说着领着我们朝甬道的一头兴趣。 我俩没有其他的选择,惟有跟在他俩身后朝前方走去。 甬道曲曲折折的,走了很久都没有到尽头。 我也不知道这夫妇俩要把自己带去哪里,于是他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问道:“越哥,那些魂尸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是浑身就像一团空气一样,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真是鬼魂?” 灵越道:“他们都是非人非鬼,永世不得轮回的魂尸。” 我惊道:““啊!怎么会这样?” 灵越淡淡道:“一切都因为诅咒。” 我问道:“什么诅咒?” 话音未落,只听闵柔将手指放在唇边,嘘声道:“别说话!快听……” 话没说完,甬道里突然传来一阵类似野兽的吼叫,由远及近回荡在这黑暗幽静的空间内。 夫妇俩面色一变,竟顾不上我,转身掠出。 我见他俩在面对无数魂尸时都表现得气定神闲,可这几声野兽的叫唤却能令两人面容失色,心想难道在这陵墓内还有比魂尸更为可怕的怪物存在? 我脚程加快,追在闵柔后头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闵柔回头道:“待会别说话,你们跟在我们身后就行。千万别乱动呀!” 我和雌蛇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洞口,一阵前所未有的振聋发聩的喊声侵入耳内,吓得我肝胆俱裂,骇然道:“这是什么妖怪?” 夫妇俩互视一瞥,灵越说道:“这是上古猴神一族的后裔,昔日大闹皇宫,被白仙人及其一干神仙菩萨拿下,因此锁在这洞中命人看守。我们作为镇魂使,历代相传,其中一大部分责任便是看守这猴神,不让他出去为祸人间。对了,不是小看你俩的修为,只是那猴神太过厉害,你俩待会千万莫要靠近他,明白吗?” 不知为何,我蓦地想起街头的说书艺人口中的《孙大圣大闹天宫》,那孙大圣乃是世间神猴,出世后恰逢机缘巧合习得神仙之法,修成一个顶顶厉害的妖仙,就此横行天地,大闹天宫。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民间传闻,想不到世间真有猴神,难道这两者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来到一处较为空旷宽敞的洞室前,此时地面忽然剧烈地摇晃了几下,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为虐耳的野兽咆哮,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 闵柔脸上的表情渐显凝重道:“糟了,今天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日子,这猴神已经变身完成,恐怕精钢链已制不住它了。” 我见状知道事情不同寻常,便跟着她掠进洞内。 洞室约莫十丈高,三十丈见方的样子,一面洞壁上用金属链子拴着一头体型极为巨大的怪兽。 这头巨兽的外形像极了一头猿,额高鼻塌,通体毛色青乌,可头上的毛发却是一片雪白。它的面目远比普通猿猴来得凶恶,咆哮间露出嘴里上下两排共四颗尖利的獠牙,显得越发狰狞了。每当它跺足咆哮时,洞内就天摇地动起来,迎面还不时扑过来一阵又一阵寒冷的气浪,令原本温度就有些低的洞内显得更为阴寒。 所幸我先前已经见识过许多妖怪,心中早已有了定力,然而当这猴神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时,我那俩条腿还是不争气地哆嗦起来。好在它的四肢分别被一条比它手臂还粗的金属长链给紧紧锁着,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那金属长链的一头深深地嵌入岩石内,看起来也十分安全。 那猴神看到我们进来后咆哮得更加厉害,一双杀意充盈的眼睛暴烁起两道金灿灿的光线疾射而出。 闵柔似是早已料到它会这般,对我和雌蛇人喊了一声:“小心那金光,快躲开!” 我情急之下抱着雌蛇人的娇躯纵身跃离原地,回头瞧去时,只见地面上冒起两蓬烟火,紧接着传来十分浓烈的焦灼气息,可想而知,若是被射中,我俩恐怕已成焦炭了。 我不禁咋舌道:“乖乖,没想到这猴神比妖怪还妖怪,本以为有那么粗的链条锁着没什么问题,没想到还有如此厉害的光线,咱们指定斗不过他的,不如退出洞外从长计议吧!” 闵柔摇头道:“此刻若被他挣脱了束缚,日后想要再抓住就难了。” 我见两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也只好打消了落跑的念头,四个人一起并肩作战。 那猴神挣扎得越来越激烈,那些金属链条看起来像是没事,但嵌入岩石内的那一头渐渐露出一道道裂缝。 闵柔素手朝前一指,月舞宝轮从手镯内跃出,并挟带起一阵尖利的疾啸扑向那头巨猿。 可惜,就在月舞宝轮还没触碰到猴神的身体时便被它那尖利的巨爪给轻松弹开。(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4节 洪荒猴神(下) 闵柔见月舞宝轮一击未中,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她意念过处,那月舞宝轮犹如有了生命一般转势低飞向猴神的胯下。 我心叫乖乖,看不出这闵柔下手也真够狠的,一出手便往对方下三路招呼,若一个不小心,这猴神指定得成李莲英。 不过,这猴神果然也非等闲之辈,倏地抬膝一撞,及时将那月舞宝轮挡住。 月舞宝轮一头的尖利部分狠狠扎入了它的大腿内,可由于对方体积太过庞大,肌肉又硬,月舞宝轮就像一根针扎在了大象腿上,并未起到什么效果。 那猴神一声咆哮,目中暴烁起两道杀人金光迫向闵柔。 闵柔面对那光线毫无畏惧之色,玉足微微一点地面,修长美丽的身体宛如游鱼般飘掠上前,在避开那两道光线的同时掠至那猴神脚下。左手轻轻抓住它的一把腿毛后用力一拉,身形顿时向上跃起一丈多高,两只手依法施为,转眼间便已攀至猴神半蹲着的大腿上。她随手拔出深深埋入它大腿肉内的月舞宝轮,旋即用手抓起一把腿毛,趁势几下荡到它背后。 月舞宝轮脱手飞出,迅疾削向它屁股后头的那根短尾巴。 与此同时,灵越右手腕上的赤色金属手镯一亮,从中跃出一个赤色的金属轮,形貌与月舞宝轮相似,却更大一些,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物件,“嗡嗡嗡”地席卷向猴神。 先前和灵越聊天时,曾听他说这东西叫赤精轮,乃取荧惑星的精华炼制而成,本有五个,分别对应水星、太白金星、荧惑星,木星,土星五行五星,端的拥有无边法力和潜能。 那尾巴等若猴神结成的内丹,也是它浑身上下的唯一弱点,只要切断那根尾巴,便能截断它与幽冥阴气的联系,变回原来的样子。 别看这猴神长得像只巨大的猴子,可毕竟是洪荒时代的神族,智慧远超凡人,当下已明白闵柔想要干什么,一声怒吼,以最快的速度避开了月舞宝轮的袭击,同时眼中暴起两道金光射向闵柔。 那金光速度极快,闵柔的意念悉数集中在月舞宝轮上,当下闪避不及,被其中一道金光击中了右肩,右手再也抓捏不住那蓬猴腿毛直坠向地面。 眼看就要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时,她觉得身子一顿,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接住了自己,正是及时赶来的灵越。 “越哥……”闵柔本想说什么,却被灵越一句话打断道:“眼下情况紧急,有什么事等出去后再说。” 他说话艰难,右背上鲜血汩汩直流,同时伴有焦灼的气味,就在之前被猴神的金光击中,全凭意志力支撑到现在。而那雌蛇人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左小腿上挨了一道金光,已然无法行动自如。 我知道闵柔想找回那件不知掉落在什么地方的月舞宝轮,无奈看了半晌都没见到月舞宝轮的影子,而那头猴神的神态越来越疯狂,在它拼命的拉扯下,原本深埋入洞壁内的精钢铁链竟被它扯出老大一截。 洞顶上方不断落下碎块石屑,竟有些像洞室塌方的前兆。 我心想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下抱着雌蛇人毫不犹豫地冲出了洞外。 前脚刚一踏出洞口,身后便传来一阵山石崩裂的巨大响动,伴随着一阵“叮铃哐当”的金属碰撞声,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那猴神终于挣脱了束缚。 我心想这回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即施展奇速朝前方甬道没命似的跑去。若在平时以我的速度要想脱身并不难,只是眼下手里抱着一个女孩子,速度自然是大打折扣了。 所幸那猴神站直了身子有三丈多高,而甬道顶多只有两丈高,空间又很狭窄,那猴神在其间穿梭很不方便,自然也就无法全力奔跑了。况且锁着它的那四根精钢铁链乃是用南海海底的地火铁矿精炼而成,并在淬炼的过程中加入了法力,那猴神本领再大也无法将它扯断,所以只好戴着四条精钢铁链到处跑了。这样一来,它的速度就更慢了。 甬道四周都是用昆吾山的赤铜板铺就的,质地远比一般岩石坚硬,那猴神跑了还没一百步,脑袋上就被撞起了好几个大包,当下气得捧起硕大的脑袋停了下来。 我一路只管拼命奔跑,也不知道那猴神有没有追上来,只觉得双臂渐渐酸软吃力,又坚持了好长一段时间,在确定那猴神没有追来后这才敢停下脚步,并抱着雌蛇人钻入一条岔道。 雌蛇人体内真气流转数周之后气血渐渐畅通,悠悠醒转过来。她见我仍旧怀抱着自己,不禁娇靥一红,一个旋身从他臂弯中掠起,轻盈落到地面上。 我正在奔跑,但觉怀中一轻,雌蛇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顿住脚步回头一望,见她已经醒转过来,便喜上眉梢道:“你醒来就好了!那猴神已经挣脱了链子,正朝我们这边追过来。眼下你受了伤,还是找个地方暂避一下吧。” 雌蛇人被一个陌生男子抱了这么久,心中难免有些不悦,但是当她听说那猴神已经挣脱了链子,不禁玉容色变,问道:“它真的已经挣脱了铁链?” 我正色点头道:“那猴神虽然脱困,可这里的甬道空间越来越小,以它的体型纵然能挤过来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雌蛇人急道:“我之前已经探过,我们现在经过的这条岔道算是低的了,还有不少甬道宽敞到足以容纳两头猴神的体型。像它目前这般横冲直撞的,没准不用多久便能找到宽敞的甬道。” 我道:“既然甬道有宽有窄,就让它暂时呆在宽的地段就好了,何必那么着急呢?我看你伤得不轻,得好好休息一下。” “你知道什么!那段宽敞的甬道内有一个出口可以通往上面,这猴子体型再大也是善于攀爬的,若给他一路攀至深渊顶上,从而去往水月洞,那就麻烦大了!” 我愕然道:“柔姐不是说出口在另一个地方吗?怎么这里也有一个出口?” 雌蛇人道:“柔姐说,那个出口是给参与建造的夸父神族用的,他们每一个人的体型比这猴神还要巨大,当然只能走那里啦!”(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5节 错有错招 我心想若是被这头巨大的猴子给逃到地面上去那还了得?当下面色焦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它么?” 闵柔道:“只要切断它的尾巴,就能令它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大致和一只普通的小猴子差不多,也没了这许多神力。对了,我的月舞宝轮呢?” 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答道:“刚才洞内的情形太过混乱,我怕那猴神伤着你便没来得及去找月舞宝轮。肯定是掉在洞里了。” 灵越也说道:“你的月舞宝轮也不一定对它有用,不如你在这里安心疗伤,我和小兄弟前去。” 闵柔秀眉紧锁道:“这猴子太厉害,以我俩目前的修为,纵然双轮合璧也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眼下月舞宝轮已失,该如何是好?不行,我要回去找。” 灵越正要自告奋勇前往,我连忙阻止道:“越哥,你伤势也不轻,怎能再度回洞内犯险?如果连你都不行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人能制住它了。还是让我去吧,我跑得快,那猴神追不上我的。” 雌蛇人挣扎起身,忽然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看了一眼她的伤势,正要婉拒,却听她说:“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你一个人去绝无半点把握,不如两人合力来的多。都到这节骨眼了,你就不要矫情了。” 我想了一想,只得答应。 夫妇俩面色微一犹豫,片刻后终还是点头道:“好,那你俩要小心了。” 我洒然一笑道:“我天生福大命大,没这么容易就死的。这甬道内有不少洞室,你们先找一间疗伤起来,找回月舞宝轮后马上回来见你们。” 闵柔指了指身旁的一间洞室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我记下了那间洞室的位置后便转身离开。 沿着原路返回先前那间锁着猴神的洞室,一路上却没有见到它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不过我没有时间多想,在闪入洞室之后四下里仔细寻找一番,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月舞宝轮。 我兴高采烈地俯身捡起月舞宝轮,却突然发现这看似有些轻薄的物件入手却十分沉重,少说也有五十斤重,不知是用什么金属锻制的。我无法像闵柔般将月舞宝轮收入白金手镯中,只好用双手捧着它向洞外走去。哪知还没走到洞口,就见一个巨大的身影矗立在洞口处,不是那猴神是谁? 原来它没有离开这间洞室多远,而是回到洞室边上悄悄躲在一旁,专门等着我们自己送上门来。 看来它知道这月舞宝轮对于我们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判断,这家伙不愧是猴神,那智商岂是普通猴子所能比拟的? 那猴神俯视着脚下前方的我,不断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粗气,呲牙咧嘴地发出“吱吱吱”的笑声,仿佛在嘲弄我是蠢货一般。 我暗忖若是动起手来,莫说我和雌蛇人,就算再来十倍人马,也未必是他对手,而且它整个身子都堵在了洞口,自己就算想溜出去也没辙。 千钧一发之际,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的墙角落里竖立着几株数丈高的果树,其中有一株还是香蕉树。这些果树寻常果树在外形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树身和果实要大上好几倍。我心想这死猴子的待遇也真够可以的,连果树都给移植过来了。当下眼珠滴溜一转,登时计上心来。 雌蛇见了忙道:“你想干啥,这节骨眼上还不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我笑道:“这不是正想着的么?”但见一株香蕉树上的果实结的还不错,表皮金灿灿的十分诱人,便捧着月舞宝轮走到那几株果树下。 那猴神见我走到果树下,起先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可马上就明白了过来,眼中原本的嘲弄顿时化作愤怒。 我双手捧住月舞宝轮的一角,随后用力一甩,那锋利无比的外缘顿时将一株果树拦腰截断。 猴神顿时发出一阵悲鸣! 我见状便屁颠屁颠地跑到另外一株果树下,依样画葫芦地将它截为两断。 粗壮的树干带着香喷喷的果子砸落到地面上,瞧得那猴神双目通红,一双巨足不断地跺着地面,连地面都快被跺碎了。 我抡得正爽,顺势又断了三株果树,最后来到仅存的香蕉树面前,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对那猴神比划了个十分嚣张的手势。 此时,猴神眼中的愤怒已经彻底转化为哀求。 我朝它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拧腰顺势一转,最后那一株香蕉树顷刻间也轰然落地。 猴神跑到那棵香蕉树旁蹲下,眼中满含着爱得深沉的泪水。 我扛起月舞宝轮,来到已经看呆了的雌蛇人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撒开脚丫子就朝洞外跑去。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正当我自以为脱离险境的时候,身后猛的响起一阵沉闷的金属破空声,那猴神化悲愤为力量,将其中一根精钢链子抖成一条直线朝我俩后背笔直射了过来。 这条精钢链子比猴神的胳膊还粗,若被它给砸中了,那自己还有活命的理由么?我吓得连忙停住脚步,抱着雌蛇人就地一蹲,旋即像俩滚地葫芦般朝左边滚了出去,堪堪避过了那致命一击。 雌蛇人没好气道:“叫你乱来!叫你乱来!这下可玩大了吧!” 我也没好气地回道:“不这么玩,咱俩跑得掉吗?” 那猴神见一击不中倒也不气馁,抄起手里的香蕉皮就朝我的落脚处扔了过来。 我刚一起身就踩到了那香蕉皮,顿时跌了个七荤八素,站起来后头晕目眩的不辨方向,见着眼前有条路便扯起雌蛇人忙不迭的冲了过去。 那猴神“吱吱”几声怪叫之后便跟在我俩后头四足着地狂奔追去。 我手里捧着件五十斤重的月舞宝轮自然影响到了奔跑速度,那雌蛇也讲义气,不肯先我而去,更要命的是,我跑着跑着忽然发现自己跑错道了,只见眼前的空间越来越开阔,最高处竟然有六、七丈,难道这就是夸父族人用过的甬道?难怪这猴神追得如此欢快,这么宽阔的甬道根本起不来丝毫阻挡他的作用。(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6节 大难不死 那猴神一路紧追慢赶的,离我俩始终不到三丈左右的距离。我回头瞧它虽然喘着浓重的粗气,可速度不慢反快,不禁后悔低估了他心中对水果的执着,心头暗暗叫苦:老子不就是砍了你棵香蕉树么?犯的着这么拼命? 正慌乱间,前方突现一条岔道,我二话不说便钻了进去。可刚想加速就停了下来,脸上浮起绝望的神情。原来哪条路不好走,我偏偏选了条死胡同! 眼前是一片断崖,崖下又是一处万丈深渊,看起来比上头那深渊还要恐怖。 悬崖这头与对面相隔了几十丈,那面的山体上垂直挂着一座破烂地不成样子的浮桥,曾经连接着悬崖的两头。 我俩见无路可走,便想回头,可是那猴神已经追了上来,并且横着巨大的身形挡在路口,面目狰狞地朝我们一步一步地逼将过来。我一面后退,一面嘿嘿笑道:“猴哥啊猴哥,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不就砍了你一棵香蕉树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等我回去立马给你搬几棵过来,要啥口味的都有!” 那猴神似乎听得懂人言,朝我表情不屑地打了个喷嚏,巨爪一挥,激起一道狂风就朝我铺天盖地拍了下来。 雌蛇人身法如游鱼,不等掌风逼近,先一步滑了开去。 我哪料到它说打就打,一个筋斗向后翻出,刚一落地就觉背后传来一片冰凉,心道完了,这回可贴到墙根了。 猴神的手掌“蓬”的一下拍到那块大岩石上,巨大的力量将岩石打得四分五裂,同时带起一股滔天气浪将我给卷向一边。 几颗飞溅的乱石碎屑打在我身上,虽然尚不致命,却也将我打得口吐鲜血,体内气息一窒,再也站不起来了。 闭目待死间,只见一声娇斥在身后响起,手中的月舞宝轮不受控制般脱手飞出。 我回头一瞧,只见雌蛇伸出右手,竟然隔空控制了那月舞宝轮,不过瞧她脸上表情,似乎十分吃力,不禁关切道:“你没事吧?” 雌蛇道:“这月舞宝轮比我想象的难控制,你赶紧到我这边来!” 猴神似乎没料到雌蛇也能操控这法器,猝不及防间血光暴起,一条毛茸茸的巨尾掉落在地上,月舞宝轮也深深地插入了顶上的赤铜板。 猴神一声咆哮,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 霎时间,甬道内碎石尘土纷纷掉落,要不是有赤铜板固定,只怕早已经塌了。 片刻后,猴神的尾巴上爆射出一团刺眼的金光。两人掩面,等金光敛去后方才睁开了眼睛。 猴神不见了,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约莫六尺高,浑身披着长长毛发的猿人。那两条锁着它手腕的铁链也同样跟真锁小,依旧箍在腕上。 这猿人有着明显人的脸庞五官轮廓,可浑身上下都是长长的毛发,宛如天生的衣服一般。我瞧着这家伙,似乎想起了某个曾经见过的人,好像也如此一般,可脑袋一疼,就是想不起来了。 那猿人不等雌蛇人拔起紧插在赤铜板上的月舞宝轮,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了她。那猿人毕竟是猴神,纵然失去了尾巴,那体内蕴藏的神力也非同小可,雌蛇人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一链条打出几丈开外,差点连骨头都给扫断了。 我怕它再伤害雌蛇人,舍身扑向了那猿人,一边抓住它的断尾处,一边用右手紧紧箍住它。 猿人断尾处吃痛,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纵然有千万斤力气都使不上来了。 一人一猴抱在一起拼命厮打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悬崖边上。 雌蛇人扶着胸口从地上站起,见状连忙喊道:“小心,那后边是悬崖!” 可惜已经迟了一步。 我只觉得一脚踏空,抱着那猴神一起跌入了深渊。 我抱着猴神身形急坠,只见下面黑漆漆的似乎深不见底,本以为这一次自己必死无疑。不料等落下一百来丈后,崖壁上不断冒出一些斜长的植被。 这些植被树枝粗大,枝叶茂盛,他们在下坠的过程中不断撞上这些植被。也幸亏这些植被,稍稍阻挡了我们下坠的势道。 我被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忍不住撒开了抱着猴神的手,径直跌了下去。 然而我瞧得清楚,下面没有什么地下暗河,也没有什么软绵绵的事物,而是一望无垠的岩石地表,若摔个实在,肯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不觉心中悲戚,心想着自己年纪轻轻的连个老婆都没娶上就要横死在这里,当真是万分不甘心啊。转头一看面前这张猴脸,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都死到临头了,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眼看就要摔个瓷实,蓦地从地面升腾起一层弄白的云雾。这云雾来得毫无征兆,完全遮蔽了事先,却也以一股强大的托力将我们浮了起来。下坠的势道立减,宛如浮在水中央。 那大团云雾缓缓降低,将我二人的身躯稳稳地放落在地面后方才消失不见。 两人一落地,那猴神便又向我扑了过来。不过我发现这家伙自从变小了之后,力气也远不如之前了,似乎比起我来还尚且不如。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消失了,恰似街头的泼皮无赖般扭打一处。 半晌后,我俩终于气喘吁吁地分开,如死狗般四脚朝天地摊在地上,宣布暂时停战。 我丝毫信不过这猴子,不过现在也是又累又饿,半点力气都没了,当下拖着疲惫而虚弱的身体放眼四顾,只见周围大树参天,鸟语花香,竟别有一番洞天。 这片树林十分茂密,越往里走就越是深不见底。 我走得肚子饿了,便随手摘了树上了几个浆果充饥。那些浆果一个个有拳头大小,通体火红,汁多味美。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浆果,忍不住一口气吃了五、六个。 说来也怪,不知是否心里作用,吃完了这些浆果后,忽然觉得精神振作不少,就连先前被那死猴子打伤的地方也似乎好了许多。 走着走着,我发现这里的还有许多巨大的香蕉树,那香蕉的个头和在猴神洞里见到的那些几乎一模一样。地面上似乎不会有如此巨大的香蕉树,难道洞里的果树是从这里移植过去的? 既然如此,那就是说这深渊上下的连通的,至少有一条可以上下的路!(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7节 坟墓 正胡思乱想间,耳边听到了一声尖啸。紧接着,那死猴子的身影淹没在三、五十步外的密林中。 这德性,看来这么高都没把他给摔瓷实。 半晌后他一蹦一跳地从林中走了出来,只见他手里捧着一大堆水果,可我俩刚四眼相对,他就扔下水果,怒吼着朝我冲了过来。 我心想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早知道刚才就不傻站在这里,干脆溜之大吉。 我自认不是那死猴子的对手,拼命施展轻功朝林中奔去。 死猴子从悬崖上跌下来时不小心跌伤了左腿,加上一身修为被封印了十之八九,无法施展御气飞行一类的法术,只有以手代脚,朝前踉踉跄跄地追了过去。 我慌不择路地跑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撞半球状的巨型物体。 那巨物宛如半个铁球倒扣在树林中间的一大块平地上,与其说像是房子,还不如说像是一座铁铸的圆坟。 圆坟的底下有一扇门。 之所以第一眼便称之为“门”,那是因为这两块铁板无论大小或是形状与平日里见到的“门”没有什么区别,其中一块铁板向外敞开着。 眼见死猴子在身后越追越紧,我也管不了眼前这巨物是不是妖怪的巢穴,飞身掠入门内。 进入铁门后,这才发现圆坟里面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敞上许多,其内部结构有点像镇魂洞中的甬道,曲曲折折的。每一个甬道两边都有许多小房间,里面摆放着不少从未见过的古怪物件。 这些物件如此熟悉,竟然和雄蛇人的黄金屋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这里是蛇人的地方? 死猴子快要追上来了,我哪里有心思欣赏这些东西。可是甬道两边的房间都是敞开着的,并没有看到有门,一旦进去无疑把自己逼入死角,惟有继续朝前疾掠。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前方又出现了“门”一样的事物,心头浮现出了一个主意。 后面的奔跑声越来越响,已经及至脑后。 那死猴子一声剧吼,呼啸一掌朝我劈了过来。 我知道避无可避,将全身真气凝聚于双掌,拧腰转身迎上了对方的掌势。 那死猴子的掌劲十分奇特,宛如滔滔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将我的掌力瞬间轰地四下溃散。 我接了这一掌后受了内伤,不过也借对方的掌劲往那扇“门”处加速飞掠过去。 “砰”的一声,我轻易撞开了三指厚的大门。 那大门似乎并非用铁做的,而是用一种十分特别的金属,因为它看起来十分沉重,可真正触及到的时候却感觉相当轻盈。 我破门而入后就地一滚,迅疾闪回门后,关上了大门。 本想找根木棍横架在门闩上,可别说木棍了,这门连门闩都没有。自己本意是想将死猴子阻隔在门外,如果这门关不住的话又有什么用? 然而,就在我暗暗焦急的时候,从两扇门上蓦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门紧紧合拢,无论我怎样用力都再也打不开。 门外传来那死猴子清晰的撞门声,可这金属门十分牢固,任凭它如何敲打都无济于事。 猴神拼起最后的全力,猛的一掌重击在门板上,只发出“嗡”的一阵响动后就再也没别的动静了。 我松了一口气,浑身乏力地软瘫在门边,趁机盘膝打坐练功,真气在体内缓缓流动,不断修复着损伤的神经脉络和肌机,渐渐的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体已恢复了不少,便仔细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来。 门内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有多大的空间。 这么大的一个房子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人。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浮现起“坟墓”二字。 这里是一座坟墓吗? 黑暗和恐惧瞬间包围了我,令我油然生出一股窒息感。 身边没有能打火的物件,只有靠扶着墙壁一路摸索前进。 忽然,我摸到了墙壁上有一个凸起的东西,方方正正的,在连接墙壁的那一部分似乎有些松动。 糟糕!这是机关? 我赶紧将手抽离那凸起物,可已经迟了一步。 那凸起物稍微一用力便往下按去,然后四周响起一阵“滋滋”的声音,时隐时现的白光宛如一道道闪电肆虐着我的眼睛。 完了!自己终究还是触动了机关。 我无路可退间,只好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一阵嘈杂的响动后,空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本预计的机关并没有出现。 我缓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片明亮。一种十分柔和的光线从顶上那一块块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宝石里散射出来。尝试着又按了一下那按钮,只听“啪嗒”一声,屋内重新陷入了黑暗。再一按,又亮了起来。 好厉害的机关术啊!我由衷叹服。 曾听说春秋战国时期的第一巧匠鲁班能制作一种木鸢,不用绳索,只凭借风力和机关术,能在空中飞上三天三夜才落下。这里的机关术竟然比昔日鲁班还要厉害! 这是一间十丈见方的大屋子,里面的陈设五花八门,似乎按照一定的风水布局摆放,而且每一件陈设上都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小方块或者小圆点,像是某种高明的机关按钮。 这些陈设上有许多看不懂的文字。我仔细辨识了一下,发现它们与雄蛇人的黄金屋前的岩壁上看到的那些字符差不多。 越看下去,就越觉得这里是蛇人的地方,至少与蛇人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 我回头找到那两扇金属门,发现它们紧紧地关着,中间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 门外没有一点动静,也许那死猴子发现这里进不来后便打消了念头,去往了别处吧。 我回到屋内,不敢随意触动上面的按钮,只是想找找看,有没有另外一条路可以出去。就算那死猴子已经走了,自己总不可能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吧! 沿着墙壁搜寻了半天,没有发现有其他的门可以出去。 此时,门外又响起了沉重的击门声,一个人声响起:“臭小子,快开门!”(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8节 嘉靖 我心头震骇,此处除了自己和那死猴子,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场?如果不是的话,难道是死猴子在说话?这怎么可能! 半晌后醒转过来,走到了门边喊道:“你……你是谁?” 那声音道:“我是谁?你和那小娘们儿合起伙来割了老子的尾巴,你说老子是谁!” 我愕然道:“畜生也会说人话么?” 那声音道:“呸!你丫才畜生!会不会说话呢?老子乃堂堂淮河水神之后,你区区一介凡人竟敢如此戏弄于我?气煞我了,气煞我了!” “什么淮河大神,长江大神的,没听说过。”我想这猴子横竖也要我性命,也不怕在言语上得罪他。 果然,这猴子颇为不忿道:“老子大名鼎鼎,你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我道:“吹牛的吧!你要是真有本事,能被人锁在地下洞穴里?” 那猴子道:“那是有人使诈!凭老子当年的本事,莫说你们的嘉靖皇帝,就是他身边的三清法师,四御皇叔,五方五老,北斗七星营,九曜真君,二十八星宿都奈何不了我。那可是用真本事拼来的!” 我心想这家伙莫不是被关傻了吧?连这许多传说中的神仙都给折腾出来了。有神仙倒不奇怪,毕竟眼前这大妖怪都见了,奇怪的是这嘉靖皇帝不是明朝的么?眼下都已经是清朝了,难道他是嘉靖那会儿被关进去的?当下试探道:“喂,死猴子!现在是大清光绪年间,你那嘉靖皇帝可是几百年前明朝的主儿了。你是不是被关傻了呀,连啥年月都忘了?” 门外一阵沉默。 我正要贴在门板上听听外面的动静,忽然一阵捶门声穿了过来,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臭小子,你当真没有骗我?眼下真的已经过了几百年?” “都到这时候了,我还骗你干吗?喂,你说你是神仙,那必定十分厉害,那为什么会被锁在镇魂洞里?” 猴子道:“那是老子被姬隆邦这厮给暗算了!当年要不是他设计骗去了我的法宝,又让国师释三戒封印了我的修为。哼,就凭你们区区人类,能悍将老子锁在暗无天日的水下?” 我连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那猴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陪自己说话了,当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一段往事。 明朝嘉靖年间,朝廷失道,世间酷吏横行,天下妖孽纷纷现世。 这猴子虽然自称淮河水神,却是不折不扣的妖孽成精。他的先祖便是昔日的淮河水妖无支祁,因为阻碍大禹治水,被西王母派来相助大禹的神人庚辰制服,并锁在禹帝陵下。不知为何,到了后世,被逃出一只无支祁的后裔来,避入淮河修炼成精,为祸人间。 这死猴子起先还算老实,就在淮河两岸折腾一下,顶多打劫一下来往船只,最后被附近的妖怪捧得上天了,便和许多草莽英雄一样,想趁着天下大乱,打起天下江山的主意来。 有一回,他施展神通,趁夜进入皇宫大院,吓得皇帝老儿和一干臣子胆战心惊。 皇帝为了清楚妖孽,派国师上清道人率领一干军营猛士和教中高徒,前往淮河边捉拿这妖怪,岂料这妖怪法力不逊乃祖,竟然令得十万精锐大军铩羽而归。而这段故事还被一些说书艺人吸取,编入民间说书话本,也算是后世《大闹天宫》的雏形。 后来,宰相姬隆邦献上一计,骗去了这猴子的两件法宝:大禹定海针和孤星偃月甲,令他战力大打折扣,这才最终败在国师释三戒与真武大将军王力联手之下。 我听完之后只觉得脑壳疼,当下没好气道:“你这是在讲自己的事?我咋听着你是在吹牛呢?反正嘉靖皇帝也好,那啥国师也好,都死了几百年了,也没人见着真假,任由你说了。” “哼,爱信不信!” 我见他如此要面子,心中好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这深渊之下的深渊究竟是谁修建的?” 猴子道:“我哪里知道?你傻了啊,我都被锁在那镇魂洞里几百年了,到现在才得以出来!喂,说了半天,你肚子不饿么?”说完,便响起了一阵咀嚼声。 我刚打完坐,肚子里真气充盈,没有什么饥饿感,知道这是那猴子在诱惑自己出去,便故意问道:“哟,还真有点饿啊。喂,你好像在吃什么东西?” 那猴子嘴里塞满了东西,模糊不清道:“我在吃水果啊,门外好大一片果林,什么样的水果都有。我刚摘了一些拿来,你肚子饿不饿?要是饿的话,就打开门,我扔几个给你尝尝!” 我心想,畜生就是畜生,活了再久也就是一只神畜,这种不入流的把戏都想引自己上钩,难怪当年会被人给收拾了。于是我淡淡道:“多谢啊,我可不饿,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 那猴子也不急,而是笑道:“现在不饿,很快就会饿了。我就在门口等你,反正你小子是肯定要死在我手里的。” 我没好气道:“我说那猴子啊,你小子也太不讲理了吧。你发疯变成了巨猿,到处毁坏镇魂洞,我们可是没有办法才削去了你的尾巴,如果换了别人,恐怕早就一刀取了你的性命吧。” “杀我?你们杀得了么?当年就连上清那老小子都杀不了我,就凭你们几个小娃娃?可笑!唉,说起来,那女娃娃的先祖对我还真不错,要不是她割了我的尾巴,我还真舍不得杀她。不对,一旦恢复了修为,不光是她,就连上清那小子我也要再去会会他!” 我道:“得了吧,你在洞里被关了几百年,那上清道人恐怕早就死了。” “那就找释三戒去!” “切,都是肉体凡胎的,能活到现在?” 那猴子闻言一怔,旋即喃喃道:“对哦,已经过了几百年,他们虽然厉害,可也逃不过天道规律,恐怕现在已经和嘉靖老儿一样化作尘土了吧。哈哈!嘉靖啊嘉靖,你生前机关算计,把我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里,自己还不是早就死了?释三戒你也是,你打败我又如何?最后还不都化作冢中枯骨?哈哈哈哈!都死了!死的好啊!都死了……都死了……就剩老子一个人了……呜呜……” 说到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19节 翻天大圣 我在门内听得好笑,不过后来仔细一想,这家伙也真够可怜的。几百年过去了,别说他昔日的亲人朋友,就连敌人都早已不在了,这样的事情搁谁身上都是个过不去的坎儿。 我怕他哭个没完,便岔开话题道:“喂,我说死猴子,既然你神通广大,那知不知道眼下咱们到了哪里?咱们也好想办法出去呀。” 那猴子一听这话顿时安静了下来,说道:“刚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不知道了吗?你脑子不好使啊!” 我一想也是,不过却很怀疑他的话,又道:“你真不知道?” “呸!我要知道还跟你在这里磨叽?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就算我知道上去的路,在把你大卸八块之前也决计不会提前走的。” 我没好气道:“不就那几个破苹果烂香蕉吗?至于吗?你是不是能撒气的人都死了,除了自己和自己较劲,把我也拖上了?” 那猴子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总之你也不是啥好东西,也有份害我!不说了,我告诉你吧,这里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但也不全。” 我一听登时喜上眉梢,说道:“那就有多少说多少呗。” 猴子道:“这里和上面一样,都不是凡人所建。”说话,就停顿了。 我愕然问道:“接下来呢?” 猴子道:“没啦。” 我心知被调侃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兀那猴头,休要捉弄你家李四保爷爷!你要惹毛了爷爷,我……我丫的一头撞死在里面,让你再过几百年没地儿找人说话的日子!” 那猴子估计也是被闷怕了,当下忙道:“别别别!有啥话好好说,我不逼你就是。你们凡人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你且宽心,我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慢慢道来。话说,这水月洞中的娘娘庙乃是南宋初年的宋皇赵构为了纪念舍身救自己的村姑倪娘娘所建,而这水月洞下的深渊中的镇魂洞是宋皇和白玉蟾一起设计建造,前后历经三代皇帝,规模甚是浩大。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建造镇魂洞,那就只有天晓得了。过了几百年后,老子从大禹陵中偷溜出来,一路历经艰难险阻,在西北的一处洞天福地间学得仙法,至于师承来历,恩师不让我说,我自然也就不会告诉了。反正这些对你来说是无关紧要的。等我学了一身本领后,便来到这淮河边上,忽然发现这里不知何故,有许多飞禽走兽奇珍异树修得成精。起先他们都不服我,后来与我大战十天十夜,全都被我收服啦!好家伙,足足三万妖兵,那会儿我也是称霸一方的豪雄了,人称‘翻天大圣’,就连那朱家的王爷都不得不每年来淮河边上的大圣庙里进贡我,求取一年的平安。后来,那朱家皇帝恼了,命令地方官府率军围剿我们,却哪里是我们的对手,被一一打了回去。那年头,我还北上皇宫找他去了呢,哈哈!一群御林军,锦衣卫都是臭西瓜烂番薯,顶个鸟用,那嘉靖老儿被我吓得六神无主,当场就尿了裤子。我呢也不稀罕他那一条烂命,只是示威一下,让他好好做他的皇帝,莫要来理会我这淮河边的一亩三分地。岂料,这狗皇帝当面答应封我为‘一字并肩王’,可当我前脚刚离开京城,便派国师上清道人来抓我。这上清道人是白玉蟾的后辈徒孙,手上有些斤两,还有那四御王侯,五方五老,六丁六甲营,七星北斗旗,八部天龙高僧,九曜十一营,二十八星宿卫所,无一不是当世的佛道高人,异人猛士。可怜我南下淮河,路上因为贪玩而耽搁了些行程,比及来到淮河边时,那遍地营寨已被烧成会飞,三万孩儿尽被屠戮!我一气之下去追上清老儿,在黄河岸边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那领兵的紫微侯见己方打熬不住,便施展缓兵之计。我当时也是刚下山不久,不知人世险恶,当下中计,等到省悟过来时,那大禹定海针和孤星偃月甲已被五方五老之首的释三戒给用计骗去。我没了法器,却还有一身的法术变化,那些官兵纵然练得些许法术,却是肉体凡胎,未能真正修得真仙,哪里是我的对手。” 听到这里,他又不说话了,似乎在叹息什么。 我听得神乎其神,比听大书还过瘾,不禁好奇道:“既然你那么厉害,又怎会被捉住呢?怎么,为什么不继续讲呢?” 猴子道:“我想起一个人来。就是他,武当山真武大帝庙的小道士,姓岳名山,擅使斩马刀和弹弓,身边养得一獒一雕,兼通许多道术,被嘉靖老儿赐封为‘真武将军’,平日里听调不听宣,一旦朝廷有事便带着门下弟子出来救援。且说那一日,他奉了嘉靖老儿的命令前来拿我,我没了兵器,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这厮虽然可恶,却也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竟空手与我相斗。两人斗了一天一夜,都未分出胜负。就在那紧要关头,那上清老儿趁我不备,用一件法器将我打下半空,脱了形体,就此被众官军给绑了。你可知晓那是一件什么法器吗?” 我摇头道:“废话,我当时还没出生呢,又没亲眼见着,咋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猴子冷笑道:“就是那月舞宝轮!不过这上清老儿还算厚道,没有削去我的尾巴,只禁制了我的法术,令我无法变幻。那蛇丫头才真狠,把老子的尾巴给断了,至少得千年光景才练的回来!等上得深渊,我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我听得心中一动,这死猴子可说漏嘴了,看来他目前的法力是无法恢复了。 那猴子继续说道:“而后,我被押解到京城。嘉靖老儿想要当场斩杀我,可这区区人间的凡铁哪能奈何得了我。上清老儿用炉火来炼我,却被我吸收离火之精,双目能射金光,修为更进一步。不过,这好景也不长,那释三戒出了个鬼点子,将我锁在镇魂洞中,由那镇魂使历代看守。哼,若等我上去了,第一个就要杀了洞中的那对狗男女!以泄我这几百年来的心头之恨!” 我道:“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又不曾饿着你渴着你,何苦为难他们?”(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0节 汤谷 那猴子嚷道:“我可不管!他们的第一代先祖都是嘉靖老儿培养的爪牙,如今他不在了,我就拿他们出气!” 我听得心中好笑,暗忖这畜牲毕竟是畜牲,当下岔开话题,问道:“你刚才说了一大堆,还没告诉我这鬼地方究竟是谁造的?” 猴子道:“究竟是谁造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曾经听第一代的镇魂使与释三戒聊天时说起过,这处于深渊下的深渊,本是女娲族人的宫殿,在上古时期便因不知何故而悉数离去。黄帝时期的一代仙真广成子便来过此地,称其为‘汤谷’。” 我摇头道:“你莫要忽悠我,我可是看过山海经的。那汤谷乃在东海之中,是神话传说中的羲和娘娘为十个太阳儿子沐浴的地方,怎么可能在这杭州的虎山水月洞下?” 猴子道:“痴儿!岂不闻‘沧海桑田’?千万年前,这杭州城的大部分地区都在东海海面之下。” 我省悟,骇然道:“事实果真如此?” 猴子一耸肩道:“我不过转述他们的话而已,信不信由你了,跟我又没关系。” 我沉吟道:“这女娲族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猴子道:“女娲族本是洪荒时代的神族,曾与你们凡人一样遍布大江南北。他们之中分为两支,一支是蛇首人身,一支人首蛇身,不论形貌诧异,均是由同一先祖变化而来。这蛇首人身的一支被人首蛇身的击败,从而遁入九地之下,不见踪影,而人首蛇身的那一支却一直潜伏在大地之上,历经亿万年,经历了许多神族的更替变迁,最终来到你们凡人崛起的时刻,并在初期充当了你们的精神领袖。你们故老传说中的女娲娘娘便是当时女娲族的一位女性族人,至于什么乱七八糟的造人传说,补天传说,我想其中另有隐情吧。对了,那个削断我尾巴的小蛇人就是女娲族人吧,你跟她一伙的,为何还来问我?喂,傻小子,你丫有病吧!” 我被他呛了几句后,气得不想跟他再说话,径直走回屋内。 那猴子一听里面又没声音了,连忙拍门道:“喂,傻小子!快跟老子说说话啊!几百年没人陪老子说话了,都快憋死了!快说话!” 我任凭门外如何敲打,就是不去理会,只用心消化刚才听来的故事,心想那雌蛇人曾经说过他们族人有许多神奇的法器,能够飞来飞去,此处竟然是女娲族人的宫殿,没准还留着几件,得想办法找出来,最好别让那死猴子知道了,以免上去对雌蛇不利。 闹腾了一会儿后,门外便安静了下来。 我心中暗暗发愁,这看似完全密闭的空间内没有吃的喝的,自己撑不了几天,而门口那那猴子有吃有喝,大可以守株待兔。 不行,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我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来到一张看似像张寒冰玉床一样的事物面前。 曾听恩师说起过,有些修道之人会从北冥极寒之地凿来千年寒冰玉,放在特制的地窖里。无论练功或是睡觉都躺在上面,据说可以快速增强功力。 眼前这张床看起来好像也是用千年寒冰玉打造,通体晶莹剔透,似乎还在散发着寒气。但是,我的手摸上冰床时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寒冷,反而有些暖暖的。 我惊奇地躺在这张暖暖的冰玉床上,岂料还没有睡好姿势,不知道手碰到了哪里的机关,整张床骤然发出明亮的光芒,并且越来越热,渐渐融化。 自己挣扎着想要离床而起,但是从床面上传来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吸力,牢牢地吸住了自己,并将自己缓缓拖入了融化了的水面下。 身体暖洋洋的,就像快要融入那流淌的液体中。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越来越淡,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虚空,一片空虚。 不知从何时起,一阵强大的电流瞬间刺激着我的大脑,令我难受得几乎要呕吐出来。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痛楚侵袭着我的大脑,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自己会就这样死去么? 我不敢去想。 渐渐的,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和身体已能承受住这股电流的冲击,连痛楚都在慢慢消失。 然而好景不长,一股比先前更狠上百倍的电流穿过大脑。 窒息…… 然而,就当他快要沉到水面时,背后传来一阵无以言语的狂猛之力将身体轰上了水面。 睁开眼睛时,自己赫然完好无损地躺在寒冰玉床上。 我起身剧烈地呕吐着,直到连苦水都吐不出来为止,方才回顾身下的这块寒冰玉床,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悸。 过了好一会儿,身体的不适感才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脚心火灼般的发热痛楚。一股火苗从脚心蹿了上来,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穴,那种感觉,难受得差点令我想自尽去了结那种痛苦,幸而寒冰玉床在这时候变得一片冰凉,稍稍减缓了体内火烧似的痛楚。 我心中又惊又喜,知道这是体内真元发动的时刻,再不去理会身体的痛楚,也不理会在体内乱闯乱窜的真气,静心去虑,抱元守一。 渐渐的,我发觉体内的灼热气浪潮水般迅速减退,一时间漫无着落,也失去了知觉。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整个屋子清晰了很多,原本单调的色彩变得五彩斑斓起来,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亦一一有感于心,甚至风声的细微变化,也漏不过听觉。 我心中大奇,暗忖原来这寒冰玉床还有这等妙用,如此经历了一番生死,这世界竟会变得焕然一新,心头狂喜间,登时跳下床来。 冥冥中奇迹出现了。 我来到屋子中央的机关面前,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方块字也变得清晰起来。找到了一块标着“开/关”字样的按钮按了下去。 屋内的光源瞬间全部切断,而后亮起一片柔和的青光。 好精巧奇特的机关术! 离地十丈许的屋顶中央镶嵌着一块圆形物件,向下方散发出青黄相交的光线,宛如一个室内的太阳,而自己正置身于浩繁苍穹之中。(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1节 荧惑宝轮 以这光源为中心,四周的墙壁上冉冉变幻起一块块丈许见方的浮雕,这些浮雕一共分为八层,每一层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分布一块。上下八层,加上头顶正上方的那个,刚好三十三块。 头顶正上方的那块浮雕做工极为精美,上面刻着一个身穿奇怪甲胄,脸上戴着面具的巨人。他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向后梳起,垂落在背上,躯干强壮之极,脚下踏着一见金灿灿的金属巨物,仔细一瞧,那造型像极了月舞宝轮。只不过月舞宝轮是银白色的,而它却是金色的。 那巨人稳稳地踏着金属巨物飞翔天际,然后冲破那八层浮雕,直扑向右下角的一个血红色的大火球。 每一块浮雕上都用那种方块字写着“三十三重天”、“三十二重天”等,直到最低的那一层。 随着时光的流逝,那些浮雕幻化成一幕幕生动的画面。每一幅画面上都有一个巨人在舞动那个月舞宝轮似的金属物。 那金属物比先前缩小了许多,按真人比例来算,几乎和那月舞宝轮一模一样。 三十三块浮雕,一共三十三组动作。 每一组动作都标明了详细的运气路线和需要的境界。 以前曾听人说起过,许多古代的仙真都是意外在洞天福地邂逅了神仙,得到了某种神秘的经书后修炼成仙。 难道,如此我便也有此仙缘? 于是,我一边激动地看着,一边空手模仿起来,并努力记下那些文字说明。 然而,就在我记到第三幅画面的时候,屋顶上忽然落下了一块金属板,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 头顶上方的青光骤然敛去,那些浮雕也随之消失不见。 我才记下三式,拼命地按着金属桌上的所有能按的东西,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死猴子朝底下的我狞笑一声,紧接着跃下了屋顶。 “臭小子,没想到老子能找到其他的路进来吧!”他得意地纵声狂笑,施展轻功,头上脚下地朝底下的我遥遥一掌劈出。 “轰!” 屋内气浪狂涌。 才一会儿工夫没见,这死猴子的功力似乎比先前更为强悍,难道他体内的封印正在逐渐解开么? 我脑海中闪电掠过那些浮雕上的招式,可是那些招式都必须由那月牙形的金属物发动,而自己眼下手头空空,如何施展? 来不及多想,双掌凝聚真气,朝上方逆势迎上。 “砰!” 两股劲力在半空中硬碰一记,气浪的余波向四周溃散开来。 那猴子稳稳落地后,惊讶地瞪着我道:“小子!你在里面不吃不喝那么长时间,不仅没有饿昏,反倒修为精进!这里屋子里究竟有什么古怪?” 我怔怔道:“我在里面很长时间么?” 那猴子道:“没有太阳,我不知道具体时间,可是三天总是有的。小子,真有你的!” 我没想到自己在那寒冰玉床上一躺,竟然躺了那么长时间,不由得一愣。就在这一愣间,又一股气浪汹涌而来。 我挥掌迎击,可惜这一浪比前面更强上许多,不仅瞬间淹没了我的气劲,犹如实形的浪头还把我打出数丈远,硬生生地在金属墙壁上撞进去一个深坑。 “臭小子,如果老子的功力能够恢复一成的话,这一招已经要了你的命了!”那猴子一声咆哮,施展身法瞬间掠至我面前,腾临在半空中,一双毛茸茸的爪子在我身上不断乱抓,登时皮开肉绽,痛楚难当。 等戏弄地够了,方才将我拎起来掷于地上。 完了…… 我心头冉冉升起一股绝望,暗忖自己倒是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红叶大哥的壮志未酬,未能给干王谋得购买洋枪洋炮的军费。 想到这里,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然起身朝那猴子撞去,却被他侧身一避,随后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领重重地扔向屋子中央的那一堆机关。 那堆机关不如墙壁坚固,加上那猴子掷我时用上了真劲,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些机关横七竖八地散落了一地。 正彻底绝望时,从那堆机关中从蓦地盘旋飞出一道耀眼夺目的红光,在拐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轨迹后笼罩在自己身上。 一股如烈焰般熊熊燃烧的灼烫感刹那间袭遍全身,令我难受得不禁大声喊叫出来。光芒敛去,手腕传来既火热又沉重的奇怪感觉,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左手腕上不知从何时起佩戴上了一只赤色的手镯,那种光泽和质地不用多看也知道是用赤铜打造。 我记得刚才从机关堆里蹦出的那道光芒中有件体型与月舞宝轮一般大小的物件,怎么可能只有眼前这只赤铜手镯那么小? 不过,同时也想起先前灵越大哥说过的,那宝轮一共有五个,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星。 这火星又叫荧惑星,这多半便是那个“荧惑宝轮”了。 正思忖间,一道火焰从手腕上的赤铜手镯处飞出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件新月形的金属物件,像极了月舞宝轮,只是它通体红色,其间刻画着赤红色的纹路图案,散发出与月阴光华极为不同的另外一种火红光芒。 这件物品正是浮雕里巨人所使用的那件法器! 有了这件法器在手,我的胆气壮了许多。施展出第一块浮雕中的招式,只见那金中带红的金属物件朝那猴子盘旋飞去。 那猴子的咆哮声响彻洞内,其中隐约夹杂着某种恐惧的元素。 我耳目清灵,见状不由得心头惊诧:这件金属物究竟是样什么东西,为什么那猴子看起来如此激动?难道他以前在这里待过?他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而是早就来过这里了? 正思忖间,那猴子既痛又惧,一脸惊恐地飞上了屋顶的缺口。 我一个分神,意念与那金属物之间的联系被切断,那物件“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自从跟这头那猴子干上之后,我还是头一回占了上风。 然而,我心中丝毫没有胜利后的喜悦,因为直觉告诉我接下来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要发生。(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2节 娲皇陵 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到那件金中带红的金属物件前,见它如果仅仅从外观上看的话与月舞宝轮几乎没有两样,如果非要说有区别的话,那也只是在于物件表面的金属色泽和纹路图案。 那月舞宝轮通体银白,其间隐隐透出一股淡蓝色的光芒,在它的外表雕刻着一些类似山峰和云层的图案,边上还配着许多看不懂的符号文字;而这件荧惑宝轮比月舞宝轮要大上一圈,分量也沉重一些,表面上也雕刻着一些纹路图案,但都是些河流岛屿一类的,与月舞宝轮大为不同,当然边上也配着许多看不懂的文字符号。 我想,那猴子以前一定被这荧惑宝轮给打过,不然一定不会这么害怕,登时心中兴奋,觉得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只是这家伙比月舞宝轮还要沉上许多,自己总不能捧着个近百斤重的大家伙到处走吧?要是能像那闵柔一样随手可以将月舞宝轮收入手镯内就好了。 一想及此,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眼睛停落在左手腕上的那只赤铜手镯上。心中意念到处,那荧惑宝轮瞬间化作一道轰光收回那赤铜手镯内。当我欣喜交加地想要荧惑宝轮从手镯内飞出来时,荧惑宝轮又化作一道轰光飞旋而出。 我心头狂喜,用荧惑宝轮将第一块浮雕至第三块浮雕的招式反复演练起来。 由于身体发生了变化,这三招施展起来随心所欲,威力强悍无比。不过,唯一遗憾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修为不够,那荧惑宝轮离开自己不能超过三丈,否则便会与自己的意念失去联系而掉落在地上。 我目下的轻功无法飞腾到屋顶缺口的高度,只剩下破门而出了。当下试着用荧惑宝轮去撞那金属门,只见“轰”的一声巨响,荧惑宝轮将金属门撞得稀烂,而它本身毫发未损。 从此刻起,我不再畏惧那猴子,而是大大咧咧地走出那座圆坟,来到了林中摘起了果子。 三天没吃东西,任是谁都受不了的。 胡吃海塞了十几颗浆果,但见远处的一株大树后头,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在那里鬼祟探出。 不用看也知道是那死猴子了。 我被他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心中有气,登时放下手中的水果,作势朝他冲去。 那死猴子吓得毛头一缩,吱吱怪叫着蹿向了另一边。 我也并非真的想弄他,象征性地跑了几步后又回来坐下继续啃果子。 吃饱后,我便暗暗发起愁来。 眼见得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逛了大半天也见不到一条可以上去的路。 难道自己真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底下呆上一辈子吗? 当年自己在生日宴上遇到的那老道,好像也没说我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呀!不过,他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未必会跟我说吧。 我十分不甘心,可找来找去,始终找不到上去的路。最后还是打算找那死猴子问个明白。因为他怀疑这家伙肯定之前来过这里,还跟守卫这里的女娲族人动过手,否则不会如此怕荧惑宝轮。但是,以自己目下的修为来看,即便得到了荧惑宝轮,施展起来的威力也极为有限。万一那猴子功力恢复,那我也只有乖乖挨宰的份。 我沿着那猴子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他似乎知道我在追他,一路上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与我始终保持了一段距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猴子在一处宫殿前停下了脚步。 那宫殿通体由一种青色的巨石垒成,其规模比那圆坟还要大上许多。我越发认定那猴子是来过此处的,便冷冷问道:“那猴子,你诱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那猴子瞥了一眼我左手上的赤铜手镯,嘿嘿冷笑道:“得到荧惑宝轮的感觉怎么样?很不错吧!” 这猴子果然知道一些东西。 我沉声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他毫不否认地点了点头。 我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道:“等上去之后我再告诉你。”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那猴子冲我眨了眨眼睛,笑道:“你难道不想上去么?” 我道:“我当然想上去,可你知道上去的路么?” 那猴子指了指身后宫殿下敞开的大门,说道:“就在我身后的宫殿里。” 时至今时,我哪里还会轻易相信他的话,当下摇头哂笑道:“如果你真的知道上去的路,恐怕早就走了,还会这么好带上我一起离开?” 那猴子叹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把你丢在这里。可惜,若想出去的话,需要荧惑宝轮帮忙。” 我道:“那你就不怕我自己一个人进去?” 那猴子摇头道:“你别看这宫殿外表简单,可里面是一座庞大的迷宫,如果没有我带路的话,你进去保管迷路,或者中了机关而死。不要以为你得到了荧惑宝轮就有多么厉害。以你目下的修为来看,要想独自离开这里还是远远办不到的。” 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 那猴子双手一摊,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上去的路只有这么一条,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皱眉道:“宫殿内的迷宫通向哪里?” 猴子道:“娲皇陵墓。” 我奇道:“那是什么?” 猴子道:“蠢!就是女娲族首领的坟墓呗。” 我道:“这里离深渊之上估计有百丈之高,如何能上去?你忽悠我吧?” 那猴子见我不信,便解释道:“上清老儿和释三戒一早就发现了这里,他最初是把我锁在这里的。后来因为他们见这里太过神奇,怕我开溜,便将我锁到了上面的洞室,自己则带人在这里苦思冥想,希望能参透这里的秘密。你若不信大可以进去瞧瞧,没准还能见到他们的尸首呢。” 我道:“那我怎么没瞧见有其他人?” 那猴子没好气道:“你怎恁多废话?都几百年过去了,他们除非成仙了,否则还不得老死在这里?” 我一想也是,便跟在他后面走进宫殿。(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3节 沙海巨兽 举步走入宫殿,里面曲径通幽,一条又一条甬道贯穿着整座建筑,果然像一座迷宫。在那猴子的引领下,拐过五十多个拐角后,眼前出现了一排石阶。石阶一级一级地往下延伸至一滩沙子边。 这是一处极为广袤的室内沙地,若非清楚自己仍在宫殿内,我几乎以为到了野外。不过,先前从外面观望时,就已被宫殿那宽长不见底的围墙给震惊了。 极目远望,数里外才隐见火把闪烁的洞璧, 那猴子指着前方说道:“通往上方的路口便在那里,我们过去吧。”说完,径直走在了前头。 我信步沿石阶走向做低在下的沙地,一切看来是那样的不真实,直如一场大梦,偏偏这又不是一个梦境。 一股又一股清风不断从某处掠来,吹得沙子哗啦哗啦作响,宛如海浪。我走下石阶,等近前一看,这才明白这沙地一直在微微蠕动着,并非安静不动,心中诧异,难道这死气腾腾的沙海竟然也有涨潮退潮? “喂,怎么不走了?”我扭头望向了那猴子,只见他站在岸边一言不发地盯着沙面,满脸如临大敌的神情,难道这沙海下有古怪? 在这一刻,我忽然感觉脚下有异。此时我站在最底的石阶处,双脚浸在沙子里,一股莫名其妙暗劲冲来,几乎把我冲倒。自从在寒冰玉床上修炼以来,我的马步四平八稳,连滔天巨浪当头冲来,都不一定能令我挪移分毫,这数股暗涌的急速冲击,却使我几乎跌倒,迫得我连移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我的反应何等敏锐,心意一动,整个人跃往高处的石阶,当身形尚在半空,一条巨大的绿色怪物哗啦一声,跃离沙面,腾空张开大口,用尖利的牙齿往他双脚咬去。 那怪物通体五丈有余,身体比蟒蛇还要粗壮数倍,皮层如大象般粗糙不平,更可怕的是在前方貌似头部的中央长着一只巨大的怪眼,而眼睛下面是一张布满了利齿的大口。 这家伙似蟒非蟒,独眼怪嘴,行动却是迅捷无比,而且不知它究竟有多长,因为露出沙面的部分并非完整的身子,从中还可以看出许多部位掩埋在沙层之下。 事起突然,我顾不得姿势难看,运气一沉,便生生从半空掉下,跌往石阶。那怪物哗啦啦在我头上扑了一个空,腾空到了数十级石阶之上。这一窜之力,竟是有十丈之远。 我亮出荧惑宝轮,全神贯注在高处的怪物身上。 那怪物一触实地,旋风般回头,独眼中异芒盛射,狠盯下方的我。 我心叫不妙,没想到它的皮这么厚,连荧惑宝轮都无法削开,看来这一仗不好打啊。 就在这时候,只听“扑通”一声,那猴子顾自跃入了沙海,估计是逃命去了。 我暗骂这混蛋果然耍诈,把我带到这危险之地来结果我,无奈自己被那怪物盯上,无法逃脱。 怪物一反早先激烈冲动的凶态,静若泰山,紧盯着我,似乎充满仇恨的情绪,我不禁被他看得心头发毛。 不知为何,洞中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沙浪越来越急,隆隆的声响和回音震彻整个空间。 沙面上升得很快,半柱香的工夫,便浸至我腰间。 我暗忖,假设这怪物真是懂得利用自然的威力,故意把自己迫在这位置,静待沙子把我收拾,看来自己这一回真是凶多吉少,因为这怪物竟然聪明到了通灵的境地。 怪物眼中的血红眼珠凝然不动,胸腹紧贴由上而下的十多级石阶,像黏贴在石阶上一样。 沙子涨至我的胸腹间,再下去就只有被活埋的份了。我已别无选择,一声长啸,奋起精神跃离沙面,在身周盘旋环绕着的荧惑宝轮挟著一股强大的杀气朝怪物仰头冲去。 怪物眼内凶芒大盛,巨大的身体左右摇摆,扫得石阶沙沙作响,威武万分。 我利用强大的荧惑宝轮,迫得怪物一时间不敢立即发动攻势,眼看再有一级就可离开沙面,怪物贴住石阶向我席卷过来。 我暴喝一声,荧惑宝轮化作一道寒芒,飞劈向怪物额头中央的独眼。 我由于修为所限,荧惑宝轮顶多只能离身五尺左右,再远的话荧惑宝轮与自己的意念就联系不上了。 是以,是生是死,全看这一搏了! 那怪物似乎对荧惑宝轮极为忌惮,骤见红芒立时缩回,向后急退。我见到如此良机,岂肯放过,一声低喝跃沙而出,利用意念把轮势加强,如影随形般继续攻去。 眼看要劈中怪物的独眼,只听它大头一摇,变做一股旋风飞扬半空,鞭子般抽打在荧惑宝轮上。 荧惑宝轮和我心灵相通,轮身被抽,我感同身受,登时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往一旁抛跌开去。 荧惑宝轮暂时失去了我意念的控制,就像半空中一件孤立的物件被怪物的身子抽得坠落在沙海上。 那怪兽昂首一声狂嘶,似乎得意万分,我趁他昂首之时,右脚闪电踢出,正中它的眼睛。 自从在寒冰玉床上睡过之后,我自觉修为大增,这一脚全力踢出,乃一身真气所聚,至少有一百多斤的力道。只可惜我身在半空无法借力,否则这一下当可踢爆它的眼睛。 那怪物被踢中独眼后一声狂嘶,迅速退后,然后缩回沙面之下。 我想要隔空收回荧惑宝轮,却发现距离太远,自己的意念不起作用,只有侧身冲上石阶,希望能在它重新跃出沙面之前控制住荧惑宝轮。 然而,我才冲上没几阶,骤觉狂风兜头而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怪物又钻出沙海了。 那怪物速度惊人,这一次又十分小心谨慎,不再给我靠近的机会,不过也没有马上攻来。 我心中一动,这怪物很可能只能在某一距离视物,所以在进入丈许的距离后,会看不清楚近前的事物。 于是,我大喝一声,重新跃上半空,趁身体下坠之势,用脚重重踩向那只独眼。(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4节 去而复返 眼看脚要踏实,身侧忽起劲风。我脚已踏实在怪物头上,还未及用力,右臂肩处已被一股巨力抽中。 侧眼望去,竟然又是一条怪物从沙海下钻了上来! 我来不及多想,立时放软全身,借那一抽的力量掠往另一边的沙海面,同时心中暗暗叫苦,这一条怪物就已经够呛了,没想到沙海下还有一条! 砰! 我的身体在沙海上砸起一个大坑,溅得沙土飞扬,耳边听得滋滋声响,已不见那两头怪物的踪影,不用说也知道都钻入了沙海之下。 普通人在这样的情形下掉进一堆沙子内,一定拚命向岸上奔去,我却全无这样的打算。因为刚才被怪物扫个正着,虽然没有受到多大的内伤,但是半个身子已然麻痹,想趁机休息一下恢复元气,而且我心中有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要冒险一试。 我双手紧抱膝头,运气迅速向沙海底沉去,愈往下沉,沙子越是冰冷,压力也越是沉重,我闭起眼目,任由一口真气在体内流窜,把注意力集中在肌肤的感应和每一道沙流的变异上。 自从被寒冰玉床强化了修为之后,他发现自己学会了龟息大法,就算口鼻闭塞,也可以像鱼儿般依靠肌肤来吸收水中的空气。 沙面上传来急剧的摩擦声,那两头怪物正在沙面上来回游荡,搜索我的踪影,一旦找不到敌人,它便会潜入沙下,那将是最后的决战时刻。 沙面上水声消去,怪物潜入沙下。 我全神贯注周围的动静,轻缓地调节体内的真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在最轻松、最敏锐的状态,同时不至于被沙漠彻底掩埋。 终于一股强大的暗涌从右下侧急冲过来,我知道决定生死存亡的最后时刻已经打到来,慢慢地张开眼睛,望向右下侧处,隐约一点光芒在深黑的沙子中闪烁,迅速向自己扩大,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己要采取的行动,要是估计错误,明年的今天将会是自己的忌日。 光芒接近。 我觑准时机,整个人破沙向前疾标,一下翻在怪物的头上,两手闪电抓出,一把紧握怪物头上的凸起,整个人骑在它脑袋上,两脚挟紧了它的脖子。 怪物在吃惊之下向前胡乱游蹿,有时又飞跃沙面之上,弄到整个沙面像煮开了的水一样翻腾起来。但是我手握凸起,紧紧地贴在它身上,任它乱窜乱动,丝毫不为所动。 那怪物似乎拥有无限的精力,窜高伏低,又不时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连我也开始感到吃不消,手足麻木,全身僵硬,若非多年来艰苦锻炼出来的坚强意志,纯以身体的状态来说,早就想要撒手了。 不过心中惊诧,怎么只有一头怪物,另一头去了哪里? 遐思间,怪物腾离沙面三丈多高,我的荧惑宝轮也飞离了赤铜手镯。 意念过处,荧惑宝轮在怪物的脖子上环绕一周,暴溅起一蓬蓬血花。那怪物口中暴发出一阵夹杂着愤怒和痛楚的惨呼,重重地跌落进了沙面,再也不活了。 片刻后,另一条怪物从沙海下腾起,疯狂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此刻已精疲力尽,意念也很难聚集起来,那荧惑宝林上的威力大减,被那怪物一下子就撞飞到数十丈开外。 没了荧惑宝轮,我在它面前等若一只待在的公鸡。千钧一发之际,沙面下传来一阵“隆隆”声响,紧接着沙面竟然像一锅煮沸的水般翻腾起来。 天啊!难道还有一头怪物? 惊疑中,一个身影蓦地从沙下窜起,悬停在半空中,正是失踪已久的死猴子! 我惊喜交加道:“猴子,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 那猴子大笑道:“你以为我是那贪生怕死没义气的人么?你猴爷爷是取法器去了!” 我见他两手空空,不禁问道:“找到了吗?” 那猴子颓然道:“没有。不过你小子能耐啊,竟然能和妖怪斗上这许多回合。你且站一边去,看我如何收拾了它。”说完,整个人化作一支利箭,朝那怪物射去。 利箭不偏不倚,正中那怪物的独眼,暴溅起一大蓬血花。 不过,就在此时,从沙海下又钻起一条怪物,卷住了猴子,那失去眼睛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就朝他咬将下来。 那猴子毕竟修为被封印,如今能施展出来的不过昔日的十分之一。他本以为趁怪物没有防备的时候能将它一击必杀,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尖利无比的巨牙毫不留情地穿透了那猴子的上半身,疼得他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我虽然恼恨他利用自己当炮灰,可见此情形也不忍见死不救,当下施展荧惑宝轮重新跃入沙中前去救援。 那猴子用双手尽力扳开怪物的上下颚,同时将真气凝聚在双腿上朝怪物的肚子连环踢出。 怪物的肚腹不如背上的皮肉坚实,那猴子纵然一身功力大不如前,但这一轮腿攻还是踢得怪物口中血水直喷。 他见我施展着荧惑宝轮掠至,大喊道:“用荧惑宝轮攻它肚腹!” 我会意,带上荧惑宝轮,一个猛子扎入沙面下。 沙子一阵翻腾,荧惑宝轮带着一道红光从怪物的大口中腾跃而出,竟然从里到外将它一分为二。 它最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然后松开了缠着那猴子的尾巴。 那猴子见怪物伏诛,心头一松,瘫倒在沙面上再也起不来了。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抱住了它的身子,将它一路拖上了岸边。 我将奄奄一息的那猴子扔在台阶上,自己又往上走了十来阶后精疲力竭地软瘫下来,连动一动的欲望都欠奉。 想不到,自己竟然干掉了一头如此巨大的妖怪,换做在昨日之前还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即便在此时此刻,我还有一种恍如梦境的虚幻感觉。 那猴子勉强打起一丝精神,问道:“死了?” 我点头道:“死了。” 那猴子忽然说道:“不,不可能!我先前在沙海下感受到好几股杀气,不应该只有这两条。” 话音未落,忽然从沙面上喷起数道身影。(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5节 九头妖 细数之下,竟然还有七头怪物! 回想方才和那死猴子联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干掉两头,如今却怎生是好? “想起来了,这妖怪原来是九头独眼虫,乃是太古之前的一种妖兽。”那猴子艰难道:“可惜,我全身功力被封,尾巴又被切了,无法运用真气护住全身要害。唉,我是活不了了。想不到我堂堂翻天大圣,竟会死在这区区一头小妖身上。不甘心!老子不甘心啊!” 我见他语言恳切,表情不似作伪,便走下台阶来到他身旁,低头检视了下伤口,果然极其严重。 那猴子道:“小子,这回老子可没骗你吧。” 我沉声道:“有什么办法能救你?” 那猴子目光黯淡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我此刻手中若是有大禹定海针和孤星偃月甲,再加上你的荧惑宝轮,必定能和这九头妖斗上一斗。 我道:“这鬼地方怎可能有这两件宝物?” 猴子道:“先前刚进入宫殿,我便嗅到那两件法器的气息。但凡上乘法器和主人之间的联系极为紧密,不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消退。我想,定是当年那上清老儿和释三戒这秃驴不懂如何使用这两件宝贝,又怕被我夺得,便弃之此处。” 我道:“这九头妖是否就是他俩养的?” 猴子摇头道:“这不可能。这两个老不死的虽然品行不咋的,但是正儿八经的修道之人,不会碰这邪门歪道的东西。而且,以他俩的本事,还远远驾驭不了这九头妖。养这妖怪的,必定另有其人。” 说到这里,猴子突然停小脚步。 我正要问为什么,却见他眼中掠过一丝狂喜,然后冲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开口说话。 那九头妖剩下的七个脑袋纷纷朝我俩围拢过来,瞧那架势要慢慢折磨我俩致死。 我刚才好不容易貌似召回荧惑宝轮,眼下却是不敢妄动,但求这死猴子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幺蛾子。 电光火石间,那猴子原本蹲在地上的身体忽然跃起,双手从沙面下猛然抽出一根长长的事物,像是一根九尺长的铁棍。 我心头一惊,难道这铁棍就是他口中的大禹定海针? 只见这猴子手持一根铁棍,东打西扫,棍落处竟将一颗颗巨大的脑袋打得如泥浆般爆裂开来。 他指东打西,顷刻间便打掉了六个头颅,只剩下最大的那个妖头,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我浑然没料到这大禹定海针竟然有如此神力,而且这死猴子目前的功力只剩下不到平时的十分之一,由此可见他当年独斗朝廷数万精锐官军的风采! 然而,就在我庆幸之际,那猴子一个筋斗从空中载了下来,连那根定海针掉落在沙堆上。 我见状连忙冲过去将他扶起,问道:“怎么了?” 猴子面色苍白如纸,气喘吁吁道:“我元炁还未恢复,刚才妄动之下有些撑不住了。” 我急道:“你咋在这时候掉链子呢?哎,算了,你先休息下,我去斗斗它。” 猴子一把扯住我,摇头道:“眼下的你是斗不过它的。” 我道:“斗不过也得斗,总不成等死吧。” 猴子忽然说道:“不,我有个办法。” 我一怔,问道:“啥办法?” 猴子小声道:“你把头伸过来,别让它听到了。” 我心想着妖怪听得懂人话么?不过难得见猴子如此正经,也就信他一回了,当下将脑袋凑了过去。 冷不防那猴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芒,蓦地将右爪子按在我脑袋上。 一股巨力袭,震得我脑袋“嗡”的一声炸响。 死猴子!又坑我…… 真气袭来,我立时进入半昏迷的状态,全身忽冷忽热,眼前幻象纷呈,骨肉似要爆炸开来,汗水如泉水般狂涌。 “轰!”再一下大震,我终于昏迷过去。 我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苏醒过来,全身疼痛欲裂,经脉充满着狂暴的气流,想发狂叫喊,却叫不出声。 此时,那猴子那催眠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一身功力虽被封印,但是可通过‘移星换斗’的法术灌输入你体内。你体质过人,经络比我想象中还要宽广通常,但是我一身修为非同小可,你若不能聚集精神,必遭真气吞噬而亡!” 我此时意识略回,闻言一惊,连忙守住体内三元。同时心中惊诧不已,咬紧牙根强忍痛楚,苦守着心头一点灵明。 那猴子哈哈一笑道:“千百年来,大凡修道之人都忙着夺天地日月精华,夺人之舍,如我这般恰恰相反的尝试恐怕还从未有过吧!” 我目瞪口呆道:“你这样做有什么后果? 猴子若无其事道:“功力都给你了,我自然是要从头修炼起。” 我惊道:“无功不受禄,你快停下。” 那猴子道:“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得回来的。你小子也别矫情,乖乖接受吧。” 我哑口无言。正待说话,那猴子像有催眠力量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指导着我如何进入受法的状态。 轰! 不知过了多久,神智愈来愈模糊,刚才静止的真气,又开始在全身乱窜乱撞,情思迷惘,有若混沌初开,无数的奇怪幻象,在心灵内交缠纠结。那猴子植入我体内的精气神,开始进入新的阶段,与我本身的精气神逐渐融合。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多久,我蓦地醒转,强大无匹的真气顿时在体内爆发开来!眼睛爆射出夺目的精光,好一会儿才回复正常,但那眼神已和从前大不相同,转动间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智慧和近乎魔异的魅力。虽然我目前能够施展出来的法术威力看似没有多大变化,可是一颗强大无匹的种子已经在我体内萌芽,并以远远超越常理的速度茁壮成长。 谁也不知道我的修为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那猴子看到我目前的状况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后瘫倒在地上,嚷道:“去吧!别让老子失望。” 我深吸一口长气,头也不回地跃向那九头妖虫。(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6节 龙争虎斗 那九头妖虫只剩下一个脑袋,等若战力也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虽然费了些手脚,也总算将它当场击毙。 我背着那猴子,按照他的指引,也不知走了多久,总算离开了那片沙海,来到一块踏实的地面上,在前方不远处有几个荧光闪闪的镜面。 猴子道:“站到那上面去,它会带我们上去。” 我心中疑惑,可相信猴子不会乱说,当下背着他一起站到那镜面上。 奇迹出现了,那镜面真的宛如湖面一样,我的身体很快没入了镜面下,消失不见。一阵光芒笼罩着全身,仿佛穿梭在无垠的银亮空间内。等意识清晰的时候,自己不受控制般地被一股巨力甩出了镜面,重重地跌倒了泥石地面上。 我放眼四顾,正是先前与那猴子一起跌落的悬崖后头。 我担心那雌蛇人的安危,便进入了甬道去寻她。 然而我没有料到,就在自己通过那面琉璃镜上来时,一个身影悄然跟在了自己身后。 在甬道中,我终于撞见了雌蛇人。 她见我安然无恙,不由得喜上眉梢,不过很快便收敛了表情,淡然道:“你没事吧。” 我见那她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惊喜的表情,不禁有些失望。不过很快释然,她与自己非亲非故,素昧平生,人家何必摆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 然而不久之后,我的心头涌起一股狂浪激动的情绪,眼中毫不掩饰地爆射出强烈的欲望,嘿嘿笑道:“为了你,我也不会有事啊。”话音一落,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莫非是受到了那猴子灌输在自己体内的功力的影响? 难道这厮生前是只大色猴?而且还是跨越种族的癖好? 雌蛇人秀眉微微一蹙,同时惊讶地直视我的眼睛,问道:“你在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我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正要回答,却听一个声音在甬道后方幽幽响起:“这小子接收了那猴子至少数百年的功力修为,能没有变化么?” 我猛的回身望去,只见二十步开外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追杀我到河边的净慈寺凶僧空明! 这家伙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只见他与先前有所不同,身上披着一套厚重坚实的铠甲,一望便知不是凡品。 在望着这套盔甲时,我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喝问道:“你身上穿着的可是孤星偃月甲?” 空明冷笑道:“你得了那妖猴的功力,连思想都得到了。” 那猴子在我背后气得龇牙咧嘴道:“还用多问么?他身上这套就是孤星偃月甲。哼,老秃驴释三戒是你什么人?” 空明行个佛礼,淡淡道:“三戒住持乃是本寺先辈。不错,在下身上的这套盔甲,正是孤星偃月甲。” 那猴子冷笑道:“我还以为这秃驴有何品性,原来也是欺世盗名的无胆匪类,诳去我的宝贝竟然留给自己的徒子徒孙,无耻!” 空明皱眉道:“妖猴!我家祖师爷没有当场宰了你已是念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跟你说实话吧,我今番下水月洞,并非为了找你而来。先前在深渊下听到你们说话也是凑巧。” 我道:“那你所为何来?” 空明道:“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么?这几日在苏堤一代有妖孽横行,杀害了不少人命。我循着妖气一路追踪至此。不过,既然今日撞见了,我也绝不会放你们这些妖人离开祸害人间!” 说完,一股有如实形的凌冽杀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狂卷开来。 我见他握紧了手中的金刚杵,连忙挡在了那雌蛇人面前,急道:“这家伙好像比这猴子还厉害,我们打不过他的。我殿后,你带上这猴子赶紧走吧!” 雌蛇人不由得一怔,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和异样的情绪。 空明蓦然作狮子吼道:“走?走得了么!” 他身形急速前掠,瞬间横掠过五丈远的距离,来到我们面前,手中的金刚杵幻化出一条由水浪凝聚而成的巨龙,张牙舞爪地缠绕在三人身周,仿佛随时要将我们一口吞噬。 这巨龙的体型比地下沙地中的怪物还要大上一倍有余,看来这空明的修为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我慌忙地施展起荧惑宝轮,在身前盘旋飞舞,与那巨龙绞缠在一起。 只听一阵噼噼啪啪的气劲爆裂声接踵响起,那条幻化出来的水龙竟被荧惑宝轮劈得四下溃散开来。 空明纵声长笑道:“好!不愧是荧惑宝轮。你能破了我的‘娜迦蛇明咒’,再试试‘三龙噬月咒’!” 佛气纵横,水浪凭空而生,自杵头处再度凝结出三条狰狞的巨龙。 我冷哼一声,荧惑宝轮呼啸半圈,几乎在同一时间切中那三条水龙。 不过,这一次的水龙身躯比先前坚固了许多,虽然是水浪凝聚,但是荧惑宝轮切中它们时发出“铛”的一声脆响,宛如碰上了坚硬的金属。 空明嘿嘿一笑,三条水龙掠过荧惑宝轮,直奔我而来。 我意念过处,荧惑宝轮及时回护,再度切向那三条水龙。 这一次,我将体内真气再度提升,荧惑宝轮登时散发出一阵夺目的红光,将那三条水龙一起拦腰切成六截。 空明见状不怒反笑,并一脸兴奋道:“痛快!痛快!许久没打这么痛快了!臭小子,赶紧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贫僧现在可要施展‘五龙咒’了!” 话音未落,五条水龙怒吼袭出。 水气扑面,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迎面而来。 果然五条水龙一出,荧惑宝轮应付的就十分吃力了。 甬道内,气劲纵横交错,五条水龙却依旧完好无损。 我猛一咬牙,拼命将真气提升至更高层次,终于削去了其中的三条水龙。然而,剩下的两条水龙穿过水帘,距我的胸口已不足尺许。 电光火石间,猴子纵身掠出,紧接着一道银光从我后方飞射而出,正好打在那两条水龙上。 猴子元气不足,大禹定海针只穿过那条水龙,却没有对它们造成多大的伤害。不过,这样一来也起到了阻碍作用,令我有足够的时间召回荧惑宝轮抵敌。 “猴子,好样的!”我大喝一声,施展荧惑宝轮击溃了其中一条水龙,却被最后一条水龙逃脱,撞在胸前。(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7节 杀出重围(上) 我幸亏有真气护体,这才没有当场毙命,不过我被这一撞震得往后抛飞而起,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已是伤上加伤。不过,虽然人在半空,但是荧惑宝轮依旧旋转不停,及时将最后一条水龙击溃。 落地后,幸得雌蛇人及时扶住,方才没有跌倒。 不过经过这一番交手之后,我发现对方修为并不如何出色,虽然比红叶大哥那等尘世高手高出一大截,可比起已经身死的雄蛇人来差远了,更遑论十成功力的翻天大圣。 看来,昔日的释三戒修为也不咋的,否则怎么十万官兵都杀不了这猴子? 遐思间,空明目中闪过一丝厉芒,杵头上飞出六条水龙,正是他的得意绝学“六龙御天”。 六条水龙呼啸穿梭,甬道内尽是它们的咆哮声。 我知道以自己和那雌蛇人目下的修为,即便齐心合力也是抵挡不住的,当下一面射出荧惑宝轮,一面对雌蛇人说道:“我也不知道能挡多久,你们赶紧逃吧。” 雌蛇人目光古怪地打量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拖起我掠向了一边的墙壁。 这墙壁是由昆吾山的赤铜板铸造的,质地异常坚固。若是硬撞上去,即便不死也得骨折。 我还以为她被吓糊涂了,喝道:“小心,你干什么?” 雌蛇人没有理我。 就在三人快要撞上墙壁的时候,只见那雌蛇人一掌击在墙壁上。 “咔”的一声,墙壁处洞开一个一丈见方的口子,雌蛇人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跃了进去。 空明浑然没有料到这甬道内竟然还有机关,正要追上前去,只见缺口及时堵上。无论自己如何在墙壁上拍打,都无济于事。 这些赤铜板是昆吾山特产,每一块都有一丈多厚,而且在白玉蟾及其先代仙神的制作下,能够吸纳并分散击到上面的真气法术,所以即便空明手握法器,修为超卓,也只能望墙兴叹了。 “唰”的一道火光亮起,雌蛇人手里捏着个火折子,找到了墙壁上的火把,将它们一一点亮。 我见状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的。” 雌蛇人道:“是柔姐告诉我的。” 我道:“哦,他们现在在哪里?” 雌蛇人道:“他们内伤未复,还在原地打坐养气。我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咦,你怎么和那猴子一起上来的?他不是一直想杀了我们么?” 猴子开口,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听得雌蛇人啧啧称奇,并说等事情过去了,一定要下去看看先祖的宫殿。 我四下里一望,见这石室并不十分宽敞,顶多只有两丈见方,中央摆着两只杏黄色的蒲团。 雌蛇人来到其中一只蒲团上盘膝坐下,她见我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便说道:“这石门厚得很,又能化解神力,那空明暂时是进不来的。你还是坐下来调息一下吧。” 我在雌蛇人边上坐下,只见鼻尖不时掠进一丝丝雌蛇人特有的香气,不禁心中一荡。 那雌蛇人静坐片刻后,忽然轻抬臻首,对我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语气冰冷依旧,可眼神中却充满了真诚的谢意。我见状心头一乐,顿时将被空明追赶的恼怒和伤痛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雌蛇人的目光停落在我的左手腕上许久,问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件法器的?” 我将事情的原委简单叙述一遍,只见雌蛇人眼神异样地盯着自己的左手腕,还以为又做错了什么,忙到:“对不起,我知道这荧惑宝轮是你先祖宫殿里的东西,我没有想要拿着它离开的意思。只是……自从它戴到我的手腕上来以后就再也脱不掉啦,不信你瞧!”说着当场使劲撸起了左手腕,直到手腕处的皮肤被撸得通红,那赤铜手镯还是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处。 雌蛇人道:“我哥哥曾经给我讲过,像荧惑宝轮这样的神器是会自己选择主人的。既然它已认你作了新主人,那你就戴着吧。我想,多半是你在和那猴子搏斗时被荧惑宝轮撞见,所以它选择了你。” 我有些不解道:“为什么我和那猴子搏斗,它就会认我做主人呢?” 雌蛇人道:“我猜的。” 我见她欲言又止,想了一想,终究没有追根究底问下去。 我怕触及她的伤心处,便转移话题,问道:“姑娘,我瞧你能御器飞行,修为应该进入元婴出窍的阶段了吧。你真厉害,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旷世修为。许多修真之士,练了一辈子都达不到这个境界。” 雌蛇人摇头道:“我现在只炼到融合阶段的晚期,离元婴阶段还早呢。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一怔,旋即说道:“我……我也不清楚,总之在那寒冰玉床上坐过以后,觉得脑袋里多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雌蛇人听后也是一脸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算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唉,有一天想着能踏着荧惑宝轮飞上天空该多好,结果就真的能够御器飞行了。” 我知道雌蛇人心思单纯,不会胡乱说谎,不禁惊异万分道:“看来你的体质和我们不一样,或许你的先祖根本不是凡人。你若再修炼个几年,恐怕就连空明这凶僧也万万不如你了!” 雌蛇人道:“千万不要小看空明,我感觉他根本未尽全力,也许是忌惮还未出现的越哥夫妇俩。” 我想起一事,说道:“也不知道这赤铜板能否挡住他。” 赤铜板可以吸收任何能量,空明即便施展全力,也闯不进来的。”雌蛇人说到这里,蓦地似是想起了什么,玉容失色道:“不好,这赤铜板能阻挡空明,但是那些岩石就不行了。他在这里等我们不到,会不会去破坏镇魂洞中的岩石部分?” 我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如果他胡乱破坏的话,大有可能毁了这里!”(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8节 杀出重围(下) 我俩将猴子安置好后,不管空明是否在洞外等候,当即打开铜门掠了出去。 甬道里空空荡荡的,果然不见了空明的踪影。 雌蛇人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轻盈掠入猴子曾经被锁着的那个洞室内,只见一处洞壁上被空明不知用什么重物给开了道大口子。 洞室四周都是凸起的嶙峋岩石,难以用昆吾赤铜装饰,被那空明砸出一个缺口来。那道大口子正对着上层的一尊巨石雕像,空明八成是顺着这个缺口进入了上层陵墓。 那缺口离地面约莫有三丈,好在洞内岩石与地面约呈七十度角,我朝双手心里分别吐了口唾沫,一搓大手便爬了上去。 那雌蛇人似乎会某种神奇的轻身术,单足微一点地面便纵身掠起一丈多高,双足在岩壁上连点三下,顷刻间便轻飘飘地落在上层空间,根本用不着我来拉一把。 空明的咆哮声从前方的巨石雕像群中不断传来,中间还夹杂着许多魂尸的惨叫。 两人飞掠过几组石像群,在一片稍微开阔点的空地前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空明挥动着金刚杵傲然屹立中央,四周横七竖八地躺倒着十七、八尊巨石雕像。无数魂尸从四面八方源源不绝地涌了过来,将他团团围在中央。 魂尸生前遭受过诅咒,被封在这镇魂洞中后怨气一天比一天重,但凡遇到活物都想要彻底消灭。不过这空明岂是好惹的?他不像越哥夫妇那样下手极有分寸,见有人打自己便理所当然地下死手了。 只见他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手里的金刚杵,也不用什么招数,每一记横扫出去都至少将三十多名魂尸士兵扫得魂飞魄散。 当然,偶尔他也会幻化出几条水龙。水龙呼啸过处,总有几十名魂尸被活活吞噬。 一众魂尸原本想要借着人多势众将那空明当场击毙,但没想到他如此耐打,在死伤了数百余名同伴后,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前了。 我见状讶然道:“我先前打那些魂尸时,他们就像个没事人似的,为什么这空明随便一枪都能扫死那么多魂尸?” 雌蛇人道:“空明手中那金刚杵本非凡品,原本有降妖除魔的功效,自然能够对魂尸造成极大的伤害。机不可失,我去斗他,你帮我掠阵。” 我点头应是,同时在心中暗暗保佑荧惑宝轮千万别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意念过处,那荧惑宝轮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一道红光从赤铜手镯内飞射而出。 荧惑宝轮爆射出如同太阳一般无比耀眼的光芒。魂尸是极阴之物,对荧惑宝轮这种极阳神器十分害怕,当下纷纷抛掉手里的兵器,或掩面奔逃,或伏地跪拜;就连那空明也被那道万丈光芒震慑地浑身瑟瑟发抖,连忙捂起了眼睛。 只可惜我的修为远远不够格,那荧惑宝轮的光芒犹如昙花一现,很快便敛去。虽然时间不长,可对于那雌蛇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在空明捂着眼睛的时候游身掠至他背后,手中的大禹定海针悄无声息地飞卷而出。等他醒觉过来时,背上已然中了一棍,伤口处的血水如泉般喷涌而出,疼得他鼻涕眼泪都一块流了出来。 这大禹定海针是暂时问猴子借的,他倒也大方,毫不犹豫就将定海针给了雌蛇人,还教她使用之法。 空明受创后大怒,一边咆哮一边胡乱抡动着金刚杵,一时间洞内狂风大作,水龙尽数而出。 雌蛇人不敢硬接他的绝技,惟有露出一丝可惜神情,然后飞身闪避。 她本可以一棍命中他的致命要害,只是那空明功力实在远远强过自己,及时避过了那致命一击。 空明这一下伤得不轻,他见四下里魂尸犹如千军万马般涌来,而那雌蛇人的大禹定海针又不是那么好对付,当下心中一动,施展轻身术离开此地疗伤去了。 魂尸眼见空明离去,自己又追不上,只有将一股怨气尽数发泄向雌蛇人和我。 我的荧惑宝轮呼啸攻出,可惜杀伤半径有限,造成的威胁并不大。 雌蛇人的定海针施展的比我厉害,那些魂尸吃过苦头,当下只在那定海针难以企及的外围站着,并不急于抢攻。 雌蛇人见魂尸越来越多,不由得暗暗焦急起来。大禹定海针虽然厉害,可自己的真气毕竟有竭尽之时,只要棍上的技能有片刻无法施展,那么二人当真就会被这些魂尸活活折腾而亡。 我瞧着她鬓角处香汗淋漓,一双淡定自若的美眸也渐显沉重神情,不由得大为心疼,只可惜自己水平太次,实在帮不上一点忙。 危险关头,雌蛇人只有故技重施,当下一边施展起大禹定海针的技能,一边领着我朝那八卦台的方向突围过去。好在八卦台离的不远,以自己目前剩下的真气值足够能撑到那里。八卦台上的机关已是我们目下唯一的生机了。 那些魂尸经过先前那一次早就学乖了,见她的目标是八卦台,便如蚂蚁一般将那八卦台围了个水泄不通。若不是八卦台上的十尊英雄塑像余威未尽,恐怕他们早就都爬到台子上去了。 我见唯一的退路都给那些老奸巨猾的魂尸们给堵上了,登时气得都想在心里骂娘了,问那雌蛇人道:“姑娘,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退路了?” 雌蛇人摇头道:“那座十神台是我们唯一的退路。我的真气还能撑上一段时间,只要法器不停下来,他们就近不了我们的身。”言罢,意念再度加强,定海针施展出更为凌厉的招式向前盘旋飞出,威力竟远比荧惑宝轮还要大。 那些魂尸一来早给定海针给打怕了,二来也着实忌惮着我的荧惑宝轮。这些魂尸生前是人,即便是现在也带着人性的弱点,他们明知己方有百万之众,就算荧惑宝轮再强也足可以用人海战术将其淹没,但人性是自私的,谁都不愿意做炮灰。 不多时,两人便倚靠着荧惑宝轮的威势登上了十神台。 雌蛇人要将意念集中在大禹定海针上,无法分心他顾,便对我说道:“八卦阵中央的阴阳鱼上有一男一女两尊石像,在他们的背后分别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按钮,你将这两个按钮用力按下去便可。”(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29节 苏堤妖孽(上) 我应了一声,飞也似地绕到那两尊石像背后,果然见到他们的背心处各有一个洞,洞内安置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按钮,我分别将这两个按钮用力往内按下,只听脚下传来一阵隆隆声,连忙后退一步,那阴阳鱼处的石板顿时裂成阴阳两半朝两边分开,露出中心处的一个大洞,正是先前闵柔带我们跳下去的地方。 我对雌蛇人喊道:“我把机关打开了,你过来吧!” 雌蛇人耳目极灵,哪用得着吩咐,早已退至那洞口前,与我一前一后跳了下去。 落入甬道之后,顶上的阴阳鱼机关很快便阖上了。 我不由得心头一松,身子软瘫靠在赤铜壁上,后背心处传来的金属冰凉感令我不禁庆幸自己仍旧还活着。 雌蛇人见我停了下来,便说道:“你忘记锁着猴子的那个洞室了么?我想那些魂尸很快便会从那里涌过来。你若还想活命的话就别发傻了。” 我被她一提醒,登时想起了那间被空明打出一个缺口来的洞室,当下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两条腿还没站直就脚下一软撞在洞壁上。 雌蛇人见我这副模样,正急着想要催促我起身再坚持一会儿,不料甬道那头隐约传来一阵杀喊声,不用多想也知道是魂尸透过那洞室的缺口进入了下层,正四处搜索着我俩。雌蛇人急道:“若是被他们抢先一步找到陵墓出口,那咱们就真的完了。你还能走么?” 我扶着两条不争气的腿,摇头苦笑道:“我已经跑不动了,你不用管我,快些离开吧。” 杀喊声越来越近,雌蛇人见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中掠过一丝犹豫,片刻之后终于狠心一咬银牙,低声道:“要走一起走。”说完呼唤出了大禹定海针,可我知道她目前的真气所剩无几,根本撑不了多久,而要恢复真气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静养,可眼下四处都是魂尸,她哪里还有这时间? 我见雌蛇人不肯弃自己于不顾,不由得心中大为感动,拼起十二万分精神从地上站起来,对她说道:“我现在没事了!那些魂尸快追上来了,咱们赶紧走吧!”说完带头朝前方冲去。 雌蛇人见我已经能跑了,不由得面上一喜,紧跟在我身后朝前方掠出。 也不知跑了多久,后面的杀喊声越来越响,似乎魂尸们透过某种方法侦测出两人的位置所在。他们虽然无法穿透这些用昆吾赤铜打造的洞壁,可行进速度十分迅捷,一路上风驰电掣,转眼间已来到我俩身后三、五十步远的地方了。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空明不知从哪个岩层缺口处钻了进来,正立在我俩右侧的甬道里,一脸狰狞地盯着他俩。 这是一条三岔路口,后方和左边都被堵住,我俩只好往前跑了。 甬道很快便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条既长且宽的石阶向上笔直延伸而出。 雌蛇人在甬道尽头的石壁上焦急地摸索着,随后找到一个凸起的半圆石球用力一拧,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道足有万斤以上的金属闸门从甬道上方落下,切断了我俩与魂尸追兵之间的一切联系,就连近在咫尺的杀喊声都听不到了。 然而,就在闸门降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影子从里面闪电飞出,正是御气飞行的空明! 一番苦战之后,我和雌蛇人已是累得气喘吁吁,那空明却是越斗越勇,手中金刚杵对着我的额头,说道:“那猴子在哪里?快说!” 我没好气道:“你不是来抓妖怪的么?怎么老跟我们过不去!” 空明道:“眼前不就是妖怪么?杀妖怪难道还要分先来后到?” 雌蛇人怒道:“你才妖怪!你这贼秃驴,既然是释三戒的后人,怎么不知道我们女娲神族的存在?” 空明一怔,说道:“你是女娲族人?” 雌蛇人道:“废话!老娘不是,难道你是啊!” 空明摸了摸脑袋,问道:“可那猴子明明是妖怪,当年女娲神族也参与了抓捕妖猴的事情,你既然是女娲神族,怎可能与他搀和在一起?你别看我是出家人不谙世事,就来诓我!还有你!”他指着我说,“跟个蛇妖勾搭在一起不算,还与那地下河中的妖怪船夫有牵连,难怪他会帮你逃过一劫。” 我道:“你就为了这,像追狗似的撵着我满大街跑?” 空明点了点头。 我苦笑道:“说你不谙世事还是轻了,你丫就是个二愣子!”接着,将自己从进入水月洞后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听得空明一愣,说道:“原来你不是那妖怪的同党,难道是我搞错了?” 我道:“你究竟追的是什么妖怪?怎么这么巧也会来到这水月洞中?” 空明道:“是蛇妖,不过是人首蛇身的。” 我和雌蛇人齐齐一怔,不约而同道:“女娲族人!” 空明愕然道:“什么,她也是女娲族人?究竟怎么回事?” 我道:“你师父难道没和你说起过女娲族的事情么?” 空明摇头道:“年代太久远了,莫说我师父,只怕连我师祖都未必知道。” 于是,我将女娲族人的事情简要一说,那空明恍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按照你所说的,那人首蛇身的女娲族人,乃是我们人类文明之初的祖母恩师,她们怎会在苏堤祸害凡人呢?” 我道:“这我哪里知道。她究竟干了什么,令你不惜花如此大的代价一路追杀?” 那空明一声叹息,讲起一段触目惊心的事情来。 话说在这乱世之中,杭州苏堤某处依旧风平浪静。有一天山水大发,汹涌的江水流入杭城西门。只见水中隐约可见一头巨牛,浑身金色,后来水退了,这金牛东来苏堤一带,不知去向。 当时杭州有不少人见到,加上乱世之中人心求安,便以为是神仙显灵。于是,当地绅士出资在苏堤旁建了一座小苗,名曰金牛寺。 这苏堤数里之外便有一座净慈寺,是当年南宋圣僧济公涅槃之所。这净慈寺有一位高僧,叫鸠婆罗,乃二十多年前从天竺而来。一日,他边走边玩,来到灵隐寺一带,望着满眼的山景,忽然说道:“灵鹫山前有一座小山峰,近日来忽然不见,原来果然飞到了这里。”(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0节 苏堤妖孽(下) 这话有个出处,便是灵隐寺飞来峰的来历。大约在晋朝年间,当时有一番僧,法名浑寿罗,到此武林郡云游,玩其山景说道:“灵鹫山前小峰一座,忽然不见,原来飞到此处。”当时人皆不信。 那番僧说:“我记得这灵鹫山前的峰岭叫做灵鹫岭,洞中有一个白猿,我把它喊出来。”话音刚落,果然将一只白猿从洞中唤了出来。 后来到了北宋年间,苏东坡来杭州做了太守,因为见到这两条路被水冲坏,就命人买了木石,雇了工人,在路上筑了六座桥,种上柳树桃树,一到春天,便是一处美景,美如诗画。后人便将此堤唤作“苏公堤”。 到了清朝,太平军占领了杭州城,天下一片大乱。在杭州府的打铁关的一条巷子内,有一个官宦之家,姓郑,名伯端,家中排行老五。 这郑伯端自幼父母双亡,在大伯郑豪的药材铺做主管,年方二十,生的无比俊俏聪慧。 一日,郑伯端在店内做买卖,只见一个大和尚来到门前,行了个佛礼,说道:“贫僧乃是保叔塔寺内僧人,前日已送馒头素点在贵宅。如今清明节将近,施主追修祖宗,还望小官人有空去寺院烧香,切勿耽误了时辰。” 郑家每年清明便是如此,那郑伯端连忙还礼道:“弟子必定准时到来。” 那和尚点了点头,便顾自去了。 郑伯端到了晚上便关了店铺,回到大伯家。原来这郑伯端没有老小,又未婚配,只在大伯家暂居,当晚与伯母说:“今日保叔塔的僧人来请烧子,明日要荐祖宗。” 伯母知道后一早便命下人买了纸马蜡烛等一应事物,交给郑伯端。郑伯端便独自去往保叔塔。来到寺中昨晚法事后随处转了一圈,然后直奔苏堤而来。 不想半路下起蒙蒙细雨,郑伯端见脚下全湿了,便脱了新鞋新袜,来到渡口寻船,却见不到一只。 正焦急间,却见一个老船夫,摇着橹行了过来。 郑伯端认得是日常在渡口乘船的吴阿公,不由得心中大循环,遥遥喊道:“吴阿公,快来,我要渡!” 吴阿公听得喊声,认出是郑伯端,便将船靠了过来,问道:“原来是郑小官人,这雨大风大的,敢问要去哪里上岸呀?” 郑伯端道:“涌金门。” 吴阿公扶郑伯端上了船,离开岸,朝丰乐桥摇来。摇不上几十丈远,忽见对岸有人喊道:“阿公,搭船则个!” 郑伯端定睛瞧去,只见是个十分俊俏的小娘子,年不过二十,身边还带着一个丫鬟,年月二八,也是长得美艳不可方物。 那吴阿公因为有了客人,不敢擅自靠岸,只是问道:“小官人,是否要顺路搭上则个?” 郑伯端道:“如此天气,自然要搭。” 吴阿公便将划了过去,那小娘子同丫鬟上了船,见了郑伯端,便道了一个深深的万福。 郑伯端慌忙起身答礼。 那小娘子和丫鬟在舱中坐定,只把眼波儿投向郑伯端。这郑伯端是老实本分的人,见了这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也不免动了心念。 那小娘子道:“不敢动问官人,高姓尊讳?” 郑伯端一一答上。 那小娘子又问了宅邸,郑伯端也毫无隐瞒。 他寻思道:“不光这小娘子问,也待我问她一问。”起身道:“不敢拜问娘子高姓?府上何处?” 那小娘子答道:“奴家本是张官人之妻,只因丈夫不幸早亡,葬在这苏堤边上,于是每逢清明时节,便带了丫鬟过来扫祭。不想半路逢雨,若非官人肯容我俩搭个便船,实在是狼狈。” 两人又闲扯一回,船便靠岸了。 只听那小娘子道:“奴家一时心忙,不曾带了盘缠在身边。万望官人处借一些还了船钱。他日必当奉还。” 郑伯端忙道:“娘子请便!无妨,无妨!些许船钱不必计较。” 这离开船后,雨是越下越大。 郑伯端上了岸,那小娘子说道:“奴家的家便在前方不远处,若蒙不弃,可到寒舍吃上一杯茶暖暖身子。顺带一发还了船钱。” 郑伯端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天色已晚,改日再登门拜访。”说完,那小娘子便领着丫鬟去了。 这郑伯端来到涌金门,走过一个药铺,正是大堂哥的分店。他走到店门口,大堂哥正在门口,见了问道:“天色晚了,去哪里?” 郑伯端答道:“去保叔塔烧子,着了雨,还望堂哥借把伞则个!” 大堂哥连忙从店内拿出一把伞来交给郑伯端,笑道:“自家兄弟还要客气?早些回去,爹娘正记挂着你呢!” 郑伯端应了,来到打铁关前,忽然巷口的茶社下立着一人,正是先前搭船的小娘子,便上前问道:“娘子何故在此?” 张娘子说道:“雨太大,原本出来吃些茶儿,没想到遇到官人。还望官人搭步则个。” 郑伯端将伞借于那张娘子送走后便径直回家,吃过晚饭后来到自己屋中,关上房门,脑子里想的尽是那张娘子的身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当晚还做了春梦,不料金鸡一鸣,却是南柯一梦。 等到天亮,起来梳洗吃饭,到了店里也没什么心思,等午饭过后寻思道:“不如找个借口,将这伞讨回来,才能再见见这小娘子。”于是,便请了半天假,直向那小娘子家中方向走去。 只可惜来到当日所说巷口,问了半天都没人知道那个地方。 正踌躇间,只见张娘子的那小丫鬟从东边缓缓走来。 张伯端眼尖,连忙上前,喊道:“娘子哪里去?讨伞则个!” 那丫鬟道:“官人请随我来。” 那丫鬟左拐右拐,带着郑伯端走了些许路,然后停住脚步,说道:“这里便是了。” 郑伯端定眼望去,不禁一怔,只见面前好大一座宅子,十分的气派! 那丫鬟领着郑伯端走进宅内,转入帘子,说道:“官人请里面吃茶,我家娘子稍待片刻便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1节 提亲 郑伯端随步入到里面,那丫鬟低声叫道:“娘子,那位郑官人来啦。” 张娘子里面应道:“快请郑官人进里面喝茶。” 郑伯端见这家中没有男丁,孤男寡女的,碍于礼数,不由得心头犹豫。 那丫鬟催了好几次,方才令得郑伯端走进屋内。 张娘子一见到他,便道了一个深深的万福,请他就座。 两人喝了一盏茶后,张娘子又留郑伯端在家喝酒。 郑伯端心想这孤男寡女的,喝喝茶也就算了,若一起吃酒那就真的不成体统了,正要推辞,丫鬟已将各种鲜蔬果品流水似的摆上桌来。 郑伯端无奈,只得举杯道:“感谢娘子赐酒。” 酒至半酣,郑伯端见天色已晚,便起身道:“天色将晚,路途遥远,在下就先告辞了。” 那张娘子哪里肯放他走,只是说道:“官人的那把伞,昨夜已借给亲戚哩,咱们不妨再喝几杯,奴家这就着人取来还于官人。” 郑伯端自幼饱读圣贤之书,在这节骨眼上不免犯了那读书人固有的酸腐之气,当下摇手道:“不不不,那伞子改日再来取。如今天色已晚,在下真的要回去了。” 张娘子见状也不好强留,说道:“既如此,不妨再饮一杯。” 郑伯端忙道:“好,好,再感谢娘子赐酒。” 张娘子道:“既然官人如此着急回去,这伞只得劳烦你明日来取了。” 郑伯端道:“明日必来,明日必来。”说完辞别回家。 第二天一早,郑伯端早早的来到店里,做了些买卖后又找了个借口离开,去往张娘子家中取伞。 这张娘子见他来了,又备上酒菜相款待。 郑伯端道:“就请娘子还了伞,在下不必多扰。” 张娘子也不拿伞,只是说道:“酒菜既已备下,还望官人赏面饮上一杯。” 郑伯端闻言只好坐下了。 那张娘子斟了一杯酒,递到郑伯端面前,朱唇轻启,面若桃李,柔声道:“官人在上,小女子不妨实话实说。奴家一早便没了丈夫,必定是和官人有缘,一见便蒙错爱。正是你有情,我有意。还得劳烦官人请一冰人,两人共结百年好合。” 这郑伯端其实也早已心中有意,否则为何为了区区一把伞,三番几次的来着小娘子的宅中叨扰?当下见一区区妇道人家如此豁达,不禁心中惭愧,暗忖若取了这样一位小娘子也不枉了。只是自己如今在大伯家做事,虽然赚了点钱,但是还远远不够安置房屋,置办聘礼,如何能娶得她回家? 张娘子见他沉吟不开口,便说:“官人为何不答话?是嫌弃奴家鳏寡之身么?” 郑伯端忙道:“不不不,娘子无悔了。感谢娘子抬爱,实不相瞒,在下孤身一人,在大伯家帮忙看这小店,并无攒得多少资财,哪里敢放胆开口迎娶娘子。” 张娘子道:“原来如此。官人无需多虑,我囊中自有些许余财。”当下唤来丫鬟,说:“去取一锭白银下来。” 那丫鬟半晌后回来,手中拿了一个小包裹放在桌前。 张娘子将这包裹往郑伯端面前一推,说道:“官人,这包银子你且拿去使用,若不够时再来取。” 见郑伯端不受,张娘子便亲手将银子放入他手中。那郑伯端觉得包裹甚为沉重,打开一瞧,竟是五十两雪花上银。 张娘子见郑伯端面有犹豫之色,不禁嫣然一笑道:“我知官人心中如何想。只是情义无价,你我两情相悦,何必在乎那区区世俗的眼光?” 郑伯端点了点头,将银子收入袖中,正要转身告辞离去,却听那丫鬟从偏厅内走了出来,叫道:“官人留步。” 郑伯端回头望去,只见那丫鬟手里拿着那油纸伞,笑语吟吟道:“官人有了娘子,便忘了这伞么?” 郑伯端终究脸嫩,满面通红地接过伞,飞也似的跑开了。 第二天一早,郑伯端也不去店里,而是将些许碎银子买了肥鸡鲜鱼,鲜蔬果品珍酒提回家中。今日正好大伯和伯母都在家,见状讶然问道:“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竟要如此破费?” 郑伯端笑笑,也不立刻答话,请大伯和伯母坐下吃酒。 酒至半酣,大伯忍不住问道:“孩子,你没事为何如此破费?” 郑伯端道:“承蒙大伯和伯母这么多年来的照顾,些许酒菜何足挂齿?如今伯端已经长成,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伯端今番有一门亲事在说起,还望大伯和伯母为伯端做主。” 大伯和伯母一怔,肚里却在寻思:这孩子平日里甚为拮据,今日如此破费,便是要我俩为他讨一房妻室?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说话,只顾闷头吃酒,瞧得郑伯端心中纳闷,却也不敢多言。 过了两日,郑伯端见大伯和伯母不提说亲一事,不由得心中焦急,径直来到伯母房中,请安后问道:“前几日说亲一事,不知大伯和伯母商量了么?” 伯母摇头道:“还没有。” 郑伯端道:“为何还不商量?” 伯母道:“此事事关你终身,非比寻常,仓促不得。我见你大伯这些日面色憔悴,怕他烦恼,便没有敢问他。” 郑伯端是个顶顶聪慧之人,当下明白了几分,说道:“伯母何须多虑?想必您以为我要让大伯出钱替我娶亲,故此不加理会。”起身回到自己卧室,拿出那五十两雪花银来,双手递给伯母道:“伯母不必推辞,只需您俩为我做主便是。” 这伯母一见这白花花的银子,登时喜上眉梢,欣悦道:“这孩子想必早日便念着亲事,这些年来省吃俭用,攒的这许多银子。行行行,你且安心去,我稍后便找你大伯商量此事。” 郑伯端心中一定,便行礼退去。 却说这郑伯端的大伯巡店归来,伯母将此事一说,那大伯道:“原来如此,这孩子积攒些私房钱也好,你去拿来与我看看。” 伯母将银子递于丈夫,大伯接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只见上面凿了字号,登时大叫一声:“不好!我们全家都要遭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2节 妖孽盗府库 伯母也是个聪明人,见状问道:“这银子有甚古怪?” 大伯道:“你忘了太平军进城之后封的府库的那批银子么?那批银子月前被盗,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两。此事闹的满城风雨,干王正派人到处缉拿盗银之人。至今为止,已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的良民。这榜文上写着字号锭数,但凡有人捉得盗银者,赏银五十两,明知不报以及窝藏贼犯者,全家重罪!我见这银子与榜文上的字号不差,正是那府库失窃之银。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孩子迟早事发,须连累了我们一家。不行,宁可苦了他,也不能连累我们。我这便拿这银子去干王府自首,免去我一家之罪。” 伯母见丈夫如此说,惊得面无人色,却也没有阻止丈夫的意思。 大伯便拿着五十两银子,弄上马车,径直来干王府自首。 府中值夜的官员闻得此时大为震惊,连忙点起五十名眼疾手快的王府亲兵,来到宅中缉拿郑伯端。 这郑伯端正做着黄粱美梦,隐约听得窗外喊声大作,等到醒来,忽觉手脚脖子一阵冰凉,一摸之下方知被人锁了,再睁眼一看,满屋都是干王府的亲兵打扮。 众人也不容他分说,扯起来便回到干王府,由干王麾下的杭州将军连夜开堂公审。 那杭州将军命人扯上郑伯端,怒道:“好个贼人,见你眉目清秀像个读书人,却没想到如此不堪,来人呐,给我先打十个大板!” 郑伯端急道:“大人若要用刑,也得先告之小民究竟犯了何罪?” 杭州将军道:“月前府库不见了五十锭雪花银,每一锭都是五十足两。如今你大伯自首,拿出这五十两官银,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哼,这官银封皮未动,不翼而飞,想必你也是个妖人!诸军且慢,先拿些黑狗血来!” 郑伯端一听是这么回事,登时大喊冤枉道:“我不是妖人!我不是妖人!容我分辨则个!” 这杭州将军乃是干王麾下的一员猛将,自幼苦出身,也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当下见情况有异,便挥手停止亲兵行动,沉声喝问:“那你且说说,这银子究竟从何而来?” 郑伯端将自己遇到张娘子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连细节都不曾漏过。 杭州将军皱眉道:“这张娘子是什么人?现住在何处?” 郑伯端一一交待。 那杭州将军便叫麾下偏将洪方,点起一百名王府亲兵,押着郑伯端,去捉那张娘子。 那洪方率队来到那地方一瞧,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分明是哪有什么豪门宅院?却是残垣断壁,垃圾满地。 找来附近住户一问才知道这里根本不曾住有什么张娘子。约莫十多年前,当地有个员外曾住在这宅院中,后来全家莫名其妙地病故。后来有人见到大白天的便有鬼魅出来买东西,便没人敢住在这里了。 这洪方率众进得残宅,只见里面冷冷清清,一阵怪风吹过,卷起一道莫名的腥臭之气。众人也都是沙场过来的将士,见状纷纷吃了一惊,拔出腰刀围护在洪方身旁。 郑伯端看了,早就惊得跟个木头似的呆在一边。 亲兵中有一个胆子大的,诨名叫做石胆大,一声发喊道:“都跟老子过来!”发喊一声冲进屋内。众军连忙跟上。 进屋一瞧,里面家私一应俱全,来到楼梯旁,石胆大在众人的怂恿下抢先登楼,只见楼梯上的灰尘都积了有四五寸厚,显然是被荒废了许久。 来到房门前,推开门一瞧,只见床上挂着一定帐子,里面坐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在火把的映衬下倍显诡异。 众人想起此间闹鬼的传闻,一时间都踌躇不前。 那石大胆硬着头皮喊道:“兀那小娘子!我等奉干王之命前来唤你去与郑伯端堂上对证。” 那娘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答话。 那石胆大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绰起一根短棍就朝那帐子扔去。 只听得“哐啷”一声响,如晴天里的一道霹雳,把众人都给惊呆了。起来看时,那床上哪里有什么小娘子的身影,分明是一堆明晃晃的银子! 众人一说,连带郑伯端那锭,正好五十锭之数,且字号都对上了。 于是,洪方便命人扛了银子,等来到干王府,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之杭州将军。 那杭州将军道:“也罢也罢!这必定是妖怪作祟,与左右邻人无关。”随后将郑伯端收入监牢,去那处州城营处罚做苦力,满日后方才释放。 这大伯见状,心中顿觉不安,将干王府赏赐的五十两银子悉数给郑伯端做了盘缠。 郑伯端心中冷笑,却也不推辞,当下受了。 来到处州,郑伯端上下打点使了银子,倒也免去了劳苦,平日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一日,正徘徊在营门内上苦闷,远远望见来了一乘轿子,边上走着一个丫鬟,上前便问:“借问大哥,此间是处州城营么?” 那看门的杂役见丫鬟举止得体,打扮高贵,暗忖莫不是富贵人家?当下点头道:“正是,姑娘所为何来?” 丫鬟道:“寻一个人。” 那杂役道:“何人?” 丫鬟道:“从杭州府来的官人郑伯端。” 那杂役平日里也得了郑伯端不少好处,哪里会不认识,当下笑道:“原来如此,郑官人正在营中盘桓。”当下朝里面喊道:“郑官人,有人寻你!”接着对丫鬟道:“你们聊,我去边上抽杆烟。” 郑伯端闻声来到营门口,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对方是鬼是妖,上前低声怒喝道:“冤家!上次被你盗了官银,连累我吃了多少苦?如今又来这里作甚?” 张娘子委屈道:“官人不要怪我。今番特地来此与你解释这桩事。这里人多嘴杂,我们进去说如何?” 郑伯端冷哼道:“我是人,你是鬼,你……你们不许进来!”把住了门就是不让她俩进来。 张娘子抿嘴一笑,说道:“奴家怎敢欺瞒官人,我俩都是活生生的人,哪里是鬼来着?枉你也是个读书人,岂不闻孔夫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唉,那盗银之事是我先夫的拜把兄弟所为。不瞒官人,我先夫虽是朝廷员外郎,却也出自风尘草莽,平日里多结交些英雄好汉。见我一妇道人家,恐生活难以为继,便盗了府库官银。也怪奴家当时没有多想,因此害了官人。”(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3节 孰人孰妖(上) 郑伯端见那张娘子说的诚恳,当下倒也信了几成,说道:“这里风大,我在营房有个屋子,咱们进去里面说。” 走进屋内,丫鬟掩了屋门,只留下郑伯端与张娘子二人面对而坐,然后再喊来管营大人一并说话。 郑伯端道:“官银一事教我吃了冤枉官司。如今管营大人在此,娘子有话不妨直说,也好还我清白。” 张娘子道:“这些官银都是先夫昔日江湖上的朋友所留,我不过好意给你,却也不知是如何来的。” 郑伯端道:“当时王府亲兵前来捉你,来到府前,门前残垣断壁,尽是垃圾,那屋内都积了厚厚的灰尘。好不容易在帐子里见到你,却为何一转眼就不见了?” 张娘子道:“先前听说你为了这官银一事被捉进王府,我怕你将我一并说了出来,捉我报官,无奈之下只得去亲戚家躲藏。临走之前将垃圾堆在门前,又将银子安在床上,恳请四方邻舍替我圆谎则个。没想到这一来二去的,都将奴家当成妖怪了。”说完,忍不住抿嘴一笑。 郑伯端只见这娘子宛如桃花一般的好看,禁不住满面春风,苦笑道:“你倒是走了,却留下我来吃这冤枉官司。” 张娘子道:“我将银子放在床上,原本指望着官家收走后便能放了你,哪里想到中间会出这许多事情?我几番打听,终于知道你被发配在此,便带了些许盘缠前来找你。” 管营问道:“敢问娘子先夫是做甚的?去哪里找这些草莽朋友?若拿到他们,也好给王府一个交待,还郑官人一个清白。” 张娘子道:“不瞒管营大人,先夫生前乃是清廷工部一员外,因朝中无人,未能补缺,便一直闲赋在家。又因自幼拜高人为师,习得一身好棍棒,交得一帮江湖朋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问这些江湖朋友的姓名,况且先夫交那三山五岳的朋友,甚么来历的都有。他们甚是讲义气,所以拿这银两来接济我。” 管营道:“如此说来,也不好为难娘子了。也罢也罢,我即日修书一封,将郑官人一事上奏干王,看他老人家如何发落。” 郑伯端忙道:“有劳大人!” 管营道:“张娘子赶了这许多路来到处州,难道即刻就要离去?且在此间住上几日,我这就去安排上好厢房。” 张娘子道:“奴家只为分辨是非而来,住在此间恐怕有些不大方便吧?” 管营笑道:“你当初已自许给郑官人,如今千里有缘一线牵,哪里有甚不方便的?娘子尽管宽心,这里虽是城营,却在下官的管束之下,不敢有丝毫怠慢混乱。” 张娘子面上露出为难之色,也只得应了。 在这城营呆了数日,那管营委托自家娘子来与郑伯端说合,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与那张娘子共结百年好合。 那张娘子也不含糊,取出银子央求管营备办喜宴,与郑伯端拜堂成亲。 喜宴散后,二人共入新房,不在话下。 又过了几日,干王府来了书信,自认冤屈了郑伯端,也未纠结张娘子先夫及其江湖朋友一事,即刻将郑伯端无罪释放,并赔了五百两雪花纹银作为补偿。 这五百两雪花纹银在当时可是一笔不菲的资金,干王如此有错便改,引得当地百姓纷纷称赞,人称“贤王”,民间那些原本踌躇观望的侠客江湖义士纷纷投效王府。 话说这郑伯端回来后去了大伯府上一趟,一方面是报喜,一方面是辞别,并拿出三百两纹银赠与他以作多年来养育之恩。 这大伯和伯母原本心中有愧,哪里敢接收,反倒拿出五百两银子,当做郑伯端娶亲的聘礼。自此两家人再无嫌隙,亲睦如初。 这郑伯端娶了张娘子后在苏堤一带的荒地上买了块地基,盖了宅子,终日在家中缠绵恩爱,往来不觉又是大半年光景。 一天,春风得意,郑伯端望着天色正好,便寻思着去净慈寺走上一遭。与娘子一说,她却道:“这和尚庙里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在家里看看这如诗如画的风景。” 郑伯端见娘子不愿意去,也不强求,说道:“那就委屈娘子在家中歇息半日,我去去就回。”说完,离开宅子,在路上碰到几个旧相识,一发来到净慈寺中。在药师殿前的走廊上漫步少许,但见一个算卦的道士走了过来。 众人稀奇道:“这和尚庙中如何有道士算卦?啧啧,必定是假的!” 那道士闻言行了个道礼,说道:“贫道乃徽州伏牛山伏牛观道人,只因战乱频频毁了道观,便一路南下,没想到四周皆是兵乱,到了杭州府方才歇得一口气。这净慈寺的住持十分豁达,容得贫道在此挂单,顺便替过往游客占卜看卦。” 众人恍然道:“原来如此,我等无知,冒犯道长哩。” 那道士也不多说,只望着郑伯端怔怔出神。 郑伯端被他看得满身不自在,问道:“不知在下有何不妥之处?还望道长请教。” 道士说:“先前远远望得人群之中窜起一股黑气,走进一瞧,方知在诸位之中。如今近前一看,这黑气萦绕在官人头顶,近来必定有一妖怪缠着你。我给你两道灵符,可救你性命!这第一道符三更时分烧,另一道符便放在头发内。切记,切记!” 郑伯端起先不信,可见那道士说得诚恳,又不肯收任何资费,便心中惊诧,收了符咒后倒头便拜,心中寻思:“我先前怀疑娘子八成是妖,如今看来莫非是真的?”想到此处,不禁汗湿脊背,被风一吹,更添心寒。 当天夜里,等娘子睡着后,郑伯端偷偷起来,将一道符放在头发内,来到门口正要烧掉另一张符,却听背后传来张娘子的声音:“唉!你我夫妻多日,这大半夜的不把我来亲热,却听信旁人的闲言碎语,还拿着符咒来弄我。你且把这符咒烧着了看看!”说完,一把抢过符咒,用火点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4节 孰人孰妖(下) 等符咒烧化后,张娘子站在那里还是这般模样,一点别的动静都没有。 张娘子道:“如何?还觉得奴家是妖怪么?” 郑伯端心中茫然,见自家娘子不是妖怪,也不免心中窃喜,说道:“娘子休恼,这也不关我事。白天我去净慈寺,遇见一云游道长,非说你是妖怪。” 张娘子道:“好,明日一早我便同你去净慈寺去见那道士,看他如何说?少不得要还奴家一个清白!” 第二天一早,张娘子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吩咐丫鬟看管宅院,自己与郑伯端一同来到净慈寺。 只见这寺门口围了好大一群人,人群中立着一个道士,正在那里散派符水。 那张娘子杏眼圆睁,走到那道士面前喝道:“兀那贼牛鼻子!你好生无礼!你身为出家人却在丈夫面前说我是妖怪,还诓他拿符水来弄我。” 那道士一怔,问郑伯端道:“那符呢?” 郑伯端道:“依道长的意思,都烧了呀?” 道士问:“没露出什么形貌?” 郑伯端摇头。 道士上下打量这张娘子,疑惑道:“我施的是天罡五雷心法,但凡妖怪,吃了我的符,即刻便会现形。” 张娘子道:“大家都在这里,你且施展符咒让我现形看看!” 道士心道:“我还怕你不肯就范呢,如此甚好!”说着将一张符递给她。 张娘子接过来后一口吞下,也不用清水。围观众人瞧了半天,不见半点动静,不禁交头接耳道:“这好好的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说人家是妖怪?”于是,将那道士好一顿臭骂。 那道士被骂得目瞪口呆,莫名其妙,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张娘子趁机说道:“诸位看官,这牛鼻子捉我不得,我自幼学了一个法术,且把他试来与大家看看!” 只见那张娘子口中喃喃念叨着不知什么东西,那道士却犹如被人擒住了一般,缩成一团,双脚悬空而起。 众人看了大吃一惊,那郑伯端自然也是呆了。 张娘子道:“若非看在诸位面上,我要将这挑拨离间的妖道吊上一年!”说完又念了句咒语,那道士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满面通红,只差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了,哪里还敢逗留,连忙灰溜溜地逃走了。 夫妻二人就此回家,众人也都散去。 不觉光阴似箭,又到了四月初八,释迦摩尼佛诞之日。这杭州府乃是佛门香火旺盛之地,只见家家户户都在家中敬佛,或去庙中做佛诞。这郑伯端又想去庙里,对张娘子说了。张娘子道:“有什么好看的,别去!” 郑伯端道:“娘子在家看着,我去去就来。这几日没有出门,也闷得心慌。” 张娘子道:“官人身上衣服旧了,今日佛诞去了须不好看。我给你换一身新的。”说完吩咐丫鬟取来一件时新衣裳。 郑伯端穿在身上十分得体,就像量体裁衣似的。 张娘子瞧得十分满意,微笑道:“官人早些回来,勿要教奴家挂念。” 这郑伯端人品风流,相貌俊俏,加上今番这一打扮,一出门便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人人喝彩。 不想这暗地里有人窃窃私语道:“昨夜听说城中周掌柜的库内不见了五千贯金珠细软物件,今天一早榜文告示,还没把那贼人捉住。” 郑伯端听在耳中,也没理会。等走了一会儿,忽然见十几个太平军士兵从寺中走出,其中一人认得郑伯端,上前问道:“原来是郑官人,今天好个精神!能否请将手中扇子借我一观?” 郑伯端认得他就是当日陪自己去捉拿妖怪的杭州将军麾下偏将洪方,虽然不想搭理,却也不敢当面得罪,将扇子递了过去,说道:“将军但看无妨。” 洪方接过扇子后仔细翻看,在从胸口拿出一张告示摊开,对左右道:“兄弟们且看,这扇子上的吊坠是不是与告示单上的一模一样?” 众人一怔,喝道:“拿了!”就把郑伯端当场给绑了。 郑伯端这回可真是傻了眼,半晌后方才懂得说话:“先前就绑错了我,如今又来绑我?洪将军,我是前世欠了你么?” 洪方冷笑道:“你前世是不是欠我的,我可不知道,我只知城中周掌柜的库内不见了五千贯金珠细软物件,其中扇子吊坠,与你手中的这个一模一样。眼下人赃并获,你还敢说自己无罪?当着是胆大包天,把我们干王府的人都当睁眼瞎了!” 郑伯端呆呆道:“原来如此。肯定不是小人偷的。” 洪方自从上回经历,也不太肯定,说道:“你也不用多说,与我再次去将军处说个分明。” 来到干王府,上得殿来,那杭州将军抬眼一瞧,一愣,拍桌道:“兀那郑伯端,怎么又是你?” 郑伯端苦笑道:“看来与将军有缘。” 杭州将军道:“大堂之上还敢胡扯?快说,你将周掌柜库中盗取的一干银两放在何处?从实招来,免去你一顿好打!” 郑伯端道:“回禀将军,小人身上所穿都是妻子张娘子的,不知从何而来,还望将军明辨则个。” 杭州将军道:“你妻子今在何处?” 郑伯端道:“在苏堤边上的新宅之中。” 杭州将军也不多说,命洪方率领二百亲兵,骑着快马,押着郑伯端火速赶来。 比及到了宅子,却不见那张娘子和丫鬟。 郑伯端问一扫地的老仆道:“娘子去了哪里?” 老仆道:“官人,你早先出门,许久不归。张娘子对我等说要去寻你,便带了丫鬟一同出门了。” 杭州将军见找不到张娘子,便将郑伯端收入监牢。 话说两头,这周掌柜夜里正在账房查账,忽然听家人报道:“有了!有了!金珠细软全都有了!都在库中里面的那口大箱子里。只因叠在下面以为是陈年空箱,不想都在里面盛着。” 周掌柜前往一瞧,果然东西都在,只是不见了那扇子和吊坠,寻思自己冤枉了郑伯端,平白无故害了一个好人,便亲自来到干王府上将事情陈明。 这杭州将军,见几次三番失窃之事都与郑伯端有关,心中怀疑哪里有这许多巧合,莫非张娘子果真是妖人? 他心中一动,提笔将郑伯端发配绍兴府,同时暗中吩咐绍兴府的守将好生看待,莫要太过委屈了他。(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5节 绍兴偶遇 且说郑伯端在前往绍兴府的路上风餐露宿,夜住晓行,不到一天工夫便来到绍兴府上,找到了当地守将赵将军。 由于太平军刚刚打下绍兴城,还未正式任命驻守官员,便由这领兵的赵将军暂时代理知府一职。 这赵将军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穷苦出身,得了杭州将军的一封书信,情知这事有几分蹊跷,当下既不为难郑伯端,也暗中派人好生看着他,看看这郑伯端的娘子究竟是否妖人。 他想了一想,这绍兴府百废待兴,有的是用人的地方,见这郑伯端原本是店掌柜,便着他去了城中一家药店看管,夜里则去对面楼上的一间空房休息。 这郑伯端自幼干活的,触类旁通,当下将一间药店大理地井井有条,看得赵将军十分欢喜,有心想要留下他。 不过这药店的买卖也不是好做的。原来店中原本有两个管事的,一个张管事,一个李管事。这李管事一生老实本分,倒还好说,唯独这张管事一生刁钻刻薄,倚老卖老,专门喜欢欺负后背,见店中来了个掌柜的,心中大为不悦,又恐退了他得罪了镇守此间的赵将军,这一来二去的,便暗中嫉恨上了他。 话说,有一天赵将军闲着无事,来到这药店中巡视,恰逢郑伯端去分店进货去了,便问其他人道:“这位新来的掌柜可还好?买卖做的如何?” 张管事在边上一听这话,登时心中大喜,暗忖此番还不中我计?当下口中应道:“好是好,只是有一件事……” 赵将军问道:“有一件什么事?” 张管事道:“这掌柜的估计是杭州大地方来的,光肯做大的买卖,小点儿的主顾就不肯搭理了,有时候还随意打发走了。因此大家都说他不好,我几次劝他,他都不肯听,还说我倚老卖老。” 赵将军道:“这个容易,此事我找他谈谈便是,也不怕他不依。” 这忠厚老实的李管事在一旁听到了,私底下对张管事道:“正所谓和气生财。这郑伯端新来,又做不长,你和我只管配合便是。有什么事当面讲出来便是,为何要背后说人家呢?他若知道了,只道我们妒忌他。” 张管事冷笑道:“你知道个屁!若被他坐实了,以后还有我们几个老东西的活路么?” 天色已晚,大家各自回家,这李管事越想越不对,便来到郑伯端的住处,说道:“今日赵将军前来巡街时你不在,张管事在将军面前嫉妒你。你今后要更加用点心,无论大买卖小买卖都要用心做了。” 郑伯端是个明白人,当下点头道:“多谢指教。我和你一同去吃杯酒!” 二人来到店中,郑伯端点了酒菜,先敬了李管事一杯。 李管事说道:“这赵将军性格十分耿直,受不得抵触。他明日必来找你说话,你便依他的话做是了,千万别顶嘴。” 郑伯端道:“多谢老兄抬爱,在下省得。” 两人又喝了几杯,只见天色已晚。李管事怕路上夜黑难行,便辞了郑伯端,径直回家去了。 郑伯端喝得也有些醉了,怕一路上走冲撞了行人,便从屋檐下回去。正走着走着,只见一家楼上推开窗,将一盆水倒了下来,正中郑伯端。 郑伯端这酒顿时醒了,停住脚步,朝楼上喝骂。 只见一个妇人从楼上慌忙走下来,一边道歉,一边拿着手帕给他擦衣服。 郑伯端抬起醉眼望去,只见那妇人正是张娘子,不禁心头火起,骂道:“你这贼妖妇!我与你究竟有何冤仇?你竟三番几次害我,连累得我好苦!你如今来到这里,还说不是妖怪?”赶将上去,一把拿住她,说道:“走,咱们去官司上讲理去!” 张娘子赔笑道:“官人,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怎会害你?你听我说,当初这衣服都是我先夫留下的。我与你情深意重,便让你穿在身上,却为何恩将仇报?” 郑伯端道:“那日我来寻你,为何你和那丫鬟都不见了?那一众仆人都说你来寺庙找我,为何却在这里出现?” 张娘子道:“我的确去了寺庙,却听说你又被干王府的人捉去,我教丫鬟打听不到消息,只道你已脱身离去。又恐干王派人来为难我们女流之辈,便讨了一条船,来到这绍兴府投奔亲戚。昨日才到的这里。我也只道自己连累你吃了两桩冤枉官司,还有何面目见你?你怪我也没有用啊。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的共枕眠。你我既然做了夫妻,如今却为何要如此?你若看在往日夫妻的份上,来我居处一同住下,岂不是好?” 这郑伯端一听这话,登时回嗔作喜,被色迷了心窍,不回住处,就在张娘子楼上歇了。 第二天一早,来到赵将军府上。这太平军的将士都是苦出身,比不得清廷官员礼数多,这赵将军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就在客厅见了郑伯端。 他原本想要说郑伯端几句,却听他开口说娘子和丫鬟来绍兴府投奔亲戚,如今想要住在一处,登时心中一动,说道:“此乃好事,何须多言?你快去和你家娘子一同便是。” 如此又过了一些时日,倒了七月初七。郑伯端正在街上看店,只见路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伙计小蒋收到:“郑官人前日布施了香,今日为何不去寺内走走?这里有小人看着便是。” 郑伯端道:“你为何不去走走?” 小蒋笑道:“官人忘记昨日我休息么?早已经去看过哩。” 郑伯端一想也是,便说道:“那就有劳你了。”说完,收拾了东西回家去找张娘子。 他知道张娘子不愿意去庙里,当下说道:“我要去城中的飞云寺烧香,娘子你不想去的话就留下来照看家里吧。” 张娘子道:“你几次作难都是去了寺庙,如今还要去吗?” 郑伯端道:“当然要去,烧香拜佛方能消灾解难。” 张娘子道:“你若要去,我也阻碍不得你。不过,你要依我三件事。” 郑伯端道:“哪三件?”(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6节 灵智禅师 张娘子道:“第一,不要去见方丈,第二,不要同和尚说话,第三,去了立马回来,你若回来晚了,我便来找你。” 郑伯端笑道:“这个有何妨?我都依你便是。” 来到寺庙,从四大天王殿一直绕道五百罗汉堂,烧了香,拜了佛菩萨,不知不觉间同一帮信众来到方丈门前,猛然醒觉:“娘子让我不要去见方丈,如今便赶紧回头才是。”正要离去,却又思量:早就听闻此间方丈法号灵智,乃是清廷工部尚书之子,自幼状元之才,只是不知为何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后来却成为一代高僧,深受慈禧太后的敬重。如此奇人,世间难得一见,我也不走近,进去见他一面后便回头。 郑伯端进去一瞧,果然好个和尚,长得眉清目秀,一派祥和正气,只看模样便是得道高僧。 正要出门,却见那方丈对左右侍者说道:“快叫那后生进来。” 这方丈门内人山人海,左右侍者哪里认得那后生,只推说见不到人了。 灵智禅师闻言离开座位,手持禅杖亲自追出庙宇。 这郑伯端来到渡头,正打算雇一辆乌篷船回去,却见河那头一艘乌篷船飞也似的开了过来。 这绍兴府虽然城中多河,可河面却也不甚宽阔,两边乌篷船来来往往,大家都要避免则个,所以速度都不快,只见这乌篷船快似离弦之箭,引得周遭众人观看。船头上立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妇人,不是张娘子是谁?身边还有个丫鬟。 郑伯端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见张娘子脚不登岸,只将船靠上岸去,喊道:“官人你为何迟迟不归?还不赶紧上船!” 郑伯端正要上船,却听背后一声狮子吼:“妖孽,在此处害人吗?贫僧特地为你而来!” 郑伯端回头看时,只见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儿,一个中年僧人健步如飞,正是灵智禅师。 张娘子和这丫鬟见了灵智禅师,慌忙弄翻了船,窜下河去不见了。 郑伯端连忙跑到岸边想要救人,却见河中两条五丈多长的怪影迅速游远,登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头便朝灵智禅师拜倒:“师尊,请发发慈悲,救弟子一命!” 灵智禅师道:“你如何遇到这妇人?” 郑伯端将前因后果一一道出,禅师听完后点头道:“这妇人连同那丫鬟都是千百年修的人形的妖精,你可速回杭州,如果她俩再来纠缠你,可到净慈寺来寻我。” 郑伯端为难道:“可是弟子目前正是戴罪之身……” 灵智禅师道:“我修书两封,一封给杭州的干王,一封给此间的赵将军。他二人必定明白前因后果,不会再为难你。” 郑伯端连忙拜谢。 他也不回家,只是径直前往赵将军府上,呈上书信,说明因果。 赵将军一看是灵智禅师的信,郑重拜读后恍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先前干王也暗中着我留意这妇人,恐她是个妖人,半道害了你。所以我日夜派遣两班高手潜伏在你家周围,日夜监视,这妇人不曾露出半点马脚,所以不好动手。如今在禅师面前现了原形,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且宽心,只管回杭州去,我自会派遣精英高手前去捉拿这两只妖怪。” 回到杭州,去干王府消了案后便想回去大伯家看看,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大伯笑道:“贤侄,你在绍兴府娶了贤妻,为何不带回来给大伯瞧瞧?还在记恨我上次那事吗?” 郑伯端听得发愣,只见从房中走出一位俏丽妇人,和一个丫鬟,不是张娘子是谁? 原来郑伯端成婚后,还未来得及带娘子回大伯家,等大伯报案之后,也没见过张娘子的面,所以才有此番误会。 郑伯端怕张娘子当众发飙,伤了众人性命,只得笑脸相迎。酒足饭饱后,大伯腾出一间上好厢房给夫妻俩歇息。 郑伯端和张娘子相伴而行,心中却是害怕得要命。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讨饶道:“娘子啊娘子,我也不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还望你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饶了我的性命。” 张娘子道:“官人,你这是为何?我和你夫妻多时,又不曾有负于你,为何说这等话?” 郑伯端道:“自从和你认识,我便连吃两场冤枉官司。去绍兴寺庙烧香,又弄出这桩事来。我只道你跌下河后死了,没想到你又来这里闹我!求求你还是放过我吧!” 张娘子闻言怒道:”官人啊官人,我也是为了你好!没想到却被你如此怨恨?我与夫妻多日,多少恩爱,却听信别人的闲言碎语,教我夫妻反目。我如今对你实话实说,你若听我的话,则大家欢欢喜喜,万事皆休,若有外心,我教你杭州城满城的血水!” 此话一出,惊得郑伯端胆战心惊,连个屁都不敢放了,也不敢走近前去。 丫鬟劝道:“官人,娘子爱你样貌好,又难得情深意重,如今却和娘子和睦了,休要相信外人的挑拨离间。” 郑伯端只得苦笑:“你们可真害苦我了!” 不巧伯母正过来送棉被,在门外听到这话,还以为是夫妻俩打情骂俏。 郑伯端等妻子睡下后,便偷偷跑出屋外,直奔伯母房中,将前因后果一一道处。这大伯和伯母听完后将信将疑,趁天黑来到厢房外,用手指戳破窗户纸。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登时惊出魂魄来! 这棉被上头是好好的半个人身,下面却是一条水桶般粗的蛇尾,在床上扭来扭去,还放着异样的光芒。 一家人也不敢报官,就在大伯房内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大伯说:“香积寺门口有个捕蛇先生,孩子你去把他请来。” 郑伯端来到香积寺门口,果然见到一个先生坐在那里,边上立了块牌子“捕蛇”,便上前拜道:“先生早安。” 那捕蛇先生问道:“官人有何指教?” 郑伯端说:“家中有一条大蛇,想劳烦先生前往捕捉。”(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7节 捕蛇先生 捕蛇先生正要收拾行装与他同往,却见郑伯端面有难色,说道:“在下待会还有事要办,劳烦先生独自前来。” 捕蛇先生问道:“那敢问府上何处?” 郑伯端一一指明了路径地址,又取出一两银子作为定钱,说道:“等先生捕了蛇,另有重谢。” 那捕蛇先生见有银子,当下点头道:“好说好说,官人赶紧回去,我稍后便到。” 捕蛇先生装了一瓶雄黄酒配药水,径直来到郑府门口的那条巷子口,问左右邻人,邻人手指道:“穿过巷子,里面最大的宅院便是。” 于是,捕蛇先生来到府邸,见偌大一扇门前空无一人,感到十分奇怪,寻思这郑府闹蛇不轻,那么大一个宅子竟然连个看门的下人都没有。进的门内,来到郑伯端所说的厢房前,微微推开房门,咳嗽一声,并无一人答应。 敲了半晌门,只见一个娇滴滴的美妇人从中走了出来,问道:“先生找谁?” 捕蛇先生道:“此间是郑伯端官人府上么?” 美妇人道:“正是。” 捕蛇先生道:“郑官人说府上正闹大蛇,请我来捉。” 美妇人道:“先生差矣,我家好端端的一个宅院,哪里有闹什么大蛇?” 捕蛇先生寻思片刻,随机摇头道:“不对,这郑官人给我一两银子做定钱,说捉了蛇后另有重谢。” 这美妇人不用多问便知是张娘子了,闻言心中气恼,面上却不表露出来,温言道:“我们这里没有蛇,都是他跟你开玩笑的。这一两银子我们也不要了,你拿走吧。” 捕蛇先生哪里肯走,非说要捉了蛇。 张娘子见三番五次哄不走他,登时焦躁起来,喝道:“你真会捉蛇?只怕此处真有一条大蛇,你也捉他不得!” 捕蛇先生冷笑道:“我家世代捉蛇,区区一条大蛇有什么捉不得的?” 张娘子也冷笑不止:“你倒说的轻松,只怕你见着这大蛇,还没动手便扭头就跑了。” 捕蛇先生连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娘子以为那蛇是天上的飞龙?还是地上的蛟龙?我还奈何不了它了?我若跑了,还你一两银子!” 张娘子道:“那你跟我来。” 来到天井内,张娘子转了一个弯便闪进一间房内。 捕蛇先生碍于对方是个女子,不好意思跟进去,便在天井内守候着。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后,一阵莫名其妙的冷风刮了进来。 时值晌午,太阳正好。这风过处,大片乌云遮蔽了太阳,使得原本空旷的宅院显得越发阴森。 那捕蛇先生正皱着眉头,却见房中蹿处一条水桶粗的大蟒蛇来,直扑自己而来。 捕蛇先生大吃一惊,连忙往后翻到,不小心连手中的药酒瓶子都打碎了。那大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利齿,看也不看地朝捕蛇先生咬将下来。 这捕蛇先生少年时也曾学过些拳脚工夫,当下一个筋斗翻身而起,从腰间摘下一个竹筒,扭开盖子,“噗”的朝前扑出一大蓬药粉。 那大蛇一见这药粉,慌忙向后倒退数丈。 原来这粉不是别的,正是用来配置捉蛇药酒的雄黄粉。这蛇最怕雄黄,可若要捉得,必须还要多味草药配置成药酒才行。不过,就这当儿,也足够他逃命了。 只见这捕蛇先生慌忙从地上爬起,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飞也似的蹿出宅院,一口气跑到巷子外头。那速度简直比那水泊梁山的神行太保戴宗还要快上少许。 跑着跑着,不经意撞上一人,定睛望去,正是郑伯端。 郑伯端问道:“捕蛇之事如何了?” 捕蛇先生慌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取出那一两银子还给郑伯端,苦笑道:“官人先前让我来捉蛇,却没说这是蛇妖。为了这区区一两银子把命搭上,可真是不值。” 郑伯端急道:“先生,一两不够,我给你十两!” 捕蛇先生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般,说道:“你便是给我一千两银子我也干不了这买卖。还望官人另寻高明!” 正好大伯和伯母从亲戚家暂避回来,在桥上望见郑伯端,一问,不进心叫苦也。 大伯道:“你这张娘子无疑就是妖怪了。如今苏堤一带李家欠了我几千贯钱。你就去那里住上一段时日吧。那妖怪见不到你,自然就会走了。” 郑伯端也是无奈,只得应了。 大伯从下人的随身包裹里取出银子,又写了封书信一并交给他,教郑伯端去往李家。 哪料到那张娘子追了出来,见到郑伯端一家与那捕蛇先生站在一处,登时气不打一出来。 大伯和伯母,连同下人见了慌忙逃走,那捕蛇先生眼尖,早不知哪里去了了,只剩下那郑伯端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桥头,双腿直打颤。 张娘子来到桥头责问道:“官人,你好大的胆子!前番找来那和尚还不够,今天又找那捕蛇的来。你……你真的要气死我啊!我实话跟你挑明,你若和我好,我便跟你好。若不好时,我水漫杭州,教你一城百姓全都枉死!” 郑伯端听了,心中发寒,不敢出声。 那张娘子冷笑三声,扭头就回去了,也不理会他。 郑伯端脑袋空空,一路转悠到苏堤附近,正要袖中取那银两,却发现连同那封书信都不见了,不由得心中叫苦。按原路返回寻找,哪里还找的见? 兜兜转转间,不觉来到那净慈寺门口。忽然想起灵智禅师当日所说,连忙走进寺内,见了寺中僧人便问道:“灵智禅师在吗?” 问遍寺中所有僧人,都说灵智禅师不曾到来。 郑伯端听说禅师不在,心中愈发慌张和郁闷,来到苏堤桥上,望着这满湖的清水,自言自语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如今世道纷乱,妖怪又来逼我,我留着这条性命还有何用?” 正要跳时,却听背后有人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年纪轻轻不思光宗耀祖,惠及天下苍生,何故要寻这短见?”(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8节 斗法 郑伯端回头看时,只见说话之人正是灵智禅师! 这禅师背着一个大包袱,左手托着一个铜钵,右手持着一根禅杖,似乎刚刚远行到此。 也是他命不该绝,若灵智禅师再晚到片刻,他就真的去见阎王爷了。 郑伯端来到禅师身前倒头就拜:“师父,那妖妇害得我好苦,恳请师父救我一条性命!” 灵智禅师扶起郑伯端,问道:“那妖孽现在何处?” 郑伯端将上述之事一一道处,说:“那妖妇十分厉害,现在就住在我大伯府上,还望师尊救我们一家性命。” 灵智禅师将那铜钵递给郑伯端,吩咐道:“你回到家中,一切如往常那般,不可教那妇人得知你见过我。等她不防备时,你瞧瞧将这铜钵当头一罩,她便会失去妖力,显出原形。” 这郑伯端谢过禅师,回到家中,只见张娘子正坐在床头,口中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是谁挑拨我和夫君,令我们夫妻反目,若打听出来,教他好生难受!” 郑伯端悄悄靠近,蓦地拿起铜钵当头一罩。只见一道红光窜起,那张娘子已不见了人影。 他按照灵智禅师的吩咐,一时间不敢松手,将铜钵死死按下,只听得钵内传来张娘子的声音:“官人,疼死我了!我和你毕竟夫妻一场,你却如此待我……呀,疼死奴家了,快松一松手!” 郑伯端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只听门外下人来报:“不得了啦!不得了啦!门外有一个和尚到来,说要收妖!” 郑伯端听了心中叫好,忙道:“快请法师进来!快请法师进来!” 禅师进门后,来到屋内,郑伯端手不敢松,口中说道:“禅师,快救救我!” 也不知这灵智禅师口中念的什么,然后轻轻一拍郑伯端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松手了,然后轻轻揭开铜钵,哪里见这张娘子或者蛇?只见一个白色的纸扎小人倒在地上,冲着只见咯咯直笑。 片刻间,屋外刮起一阵怪风,天色骤然变黑,窗外莫名其妙地下起瓢泼大雨,还有电闪雷鸣。 只见一条水桶粗的巨蟒冲那灵智禅师就扑了过来。 这灵智禅师也毫不含糊,手中掐起手印,口中念着佛号,那巨蟒宛如撞在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壁上,只得在屋外吐着蛇信等候。 郑伯端奇怪道:“这就是那妖妇真身?可我上回见到的可不是这样,那上半边身子还是个美妇人,下半边身子才是蛇。” 灵智禅师望着这蟒蛇片刻,说道:“这蟒蛇并非那妖妇真身,只不过她豢养的妖物。真正的妖妇尚且在四周观望,不知要卖什么关子。” 话音刚落,只听半空中响起一阵娇笑:“好个秃驴!果然是有本事的,难怪敢三番五次挑拨离间我们夫妻!” 张娘子的身影从半空中轻盈飘落,手持一柄宝剑,十分英姿煞爽。 灵芝禅师道:“你是妖,他是人,如何能结成夫妇?你岂不知,人与妖相处久了,会损害人的阳气么?” 张娘子道:“我真心爱慕于他,如何会做出损害他的事?你这秃驴凭借着以讹传讹的事,便咋定我是妖怪。哼,实话不放告诉你,我乃上古女娲后裔,虽非人类,却也是神仙之后,岂容你这秃驴玷污!” 灵智禅师一怔,旋即骂道:“女娲娘娘乃上古对人有功的神祗,岂会有你这等妖孽后人?你休要攀上高枝,实话告诉你,今日便是收你之日!” 正要做法,却听那郑伯端说道:“不对,娘子,上次我偷偷见你之时,你躺在床上,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如今为何推说自己真身是人?” 张娘子冷笑道:“官人你有所不知。我们女娲族人共分两类,一类人首蛇身,一类蛇首人身,在上古之时乃是山神,备受人类尊敬,逢年过节皆有进贡。后来你们人心坏了,与别的神族勾结驱逐了我们,这才难得在人间一见。你且说,我与你夫妻恩爱之时,何时有过不正常?我们族人一旦修炼千年以上,大都可以褪去兽印,成为完完全全的凡人躯体,从而保留神力。我与你恩爱多日,却为何相信这外人之言,不信妻子之语?” 郑伯端这一下可愣住了,问道:“禅……禅师,我家娘子真的可是上古女娲后人?” 灵智禅师沉吟道:“女娲娘娘虽非我佛门中神,却也久有听闻,只知她乃大地人类之母,后因水神共工头触不周山而补天,其余便未有详知了。不过,这妇人身上气息虽然与凡人不同,却也不似寻常妖怪那般。怪哉怪哉!莫非此物并非神州大地上的妖怪?可惜我师弟空明不在,他曾拜西域高僧为师,又去过天竺,必定知道此为何物。” 郑伯端可不管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只怕今日收伏不了她反受其害,当下急道:“禅师,你这话中意思是,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灵智禅师道:“你且站在一旁,看我斗这妖怪!” 说完,手中掐起法决,挺起禅杖便冲了上去。 张娘子也不含糊,绰起宝剑迎上来道:“秃驴!我女娲族人统治大地之时,你家佛祖尚且躲在西域雪山修炼,论辈分比我们低了何止一级?我本不想为难你们,既然你们不知好歹,可休要怪我辣手无情了!” 这一僧一妖就在这半空中你来我往斗了起来。 灵智禅师原本以为这蛇妖没有多大本事,只拿了随身法器中的禅杖,那铜钵还在屋中地上放着。与那妖妇和巨蟒斗了一百来个回合后渐渐感到不支,连忙对底下的郑伯端喊道:“快将屋中铜钵取来给我!” 郑伯端也不懂法术斗争,这才明白灵智禅师已落在下风,忙不迭地到屋内寻那铜钵。好不容找到了,正要拿出去给灵芝禅师,却见一个身影闪来,一把夺去他手中之物。 定睛一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娘子的贴身丫鬟红莲。 只见她杏眼圆睁,怒视郑伯端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官人,我姐姐有何对不住你,竟要勾结外人前来害她?若非她事先吩咐我不得坏你性命,此刻你早在西湖底下喂王八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39节 道高一丈(上) 张娘子忿忿道:“好你个郑伯端,既然你无情无义,休怪我教这杭州城尸骸遍野,血水满城!” 灵智禅师冷笑道:“妖妇!有贫僧在此,岂容你胡来?” 红莲冷笑道:“你这秃驴,如今法器都没了,还逞什么强?” 灵智禅师大笑:“妖怪就是妖怪,没甚世面,以为贫僧就这区区两件法器么?”说完,一个筋斗翻下屋檐,径直朝宅院外掠去。 张娘子和丫鬟红莲见状,纷纷抄起宝剑追了出去。 来到门外,众人见一个和尚和两个娘子打杀起来,纷纷围拢过来观看,等见到那条水桶粗的巨蟒,登时一声发喊,齐齐朝四下逃窜离去。 那灵智禅师也不知从哪里搬来的一张古琴,在宅院外的一大块空地上席地而坐,面容冷峻,仿佛入定一般。 红莲毕竟道行比张娘子浅的多,见状持剑而上,冷不防从那古琴中奏出一道音符,犹如实形的刀剑,将她击出数丈开外,半空中喷出一大口献血,惨喝道:“秃驴,好犀利的法器,姐姐你要小心了!” 那巨蟒也要上前斗他,不妨被这琴音震得昏死过去。 “原来是伏羲八卦琴!和尚,这琴乃是东晋司马家族的宝物,你是如何得到的?”张娘子挺身上前,说道:“红莲你且退下,让姐姐来斗一斗这秃驴!” “妖妇原来也有些见识。贫僧与这古琴有缘,自然能够有幸得道。纵然你便是女娲族人又如何?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此物乃上古伏羲族人遗物,定能克制你女娲族人。” 空地上掠来一阵阵亢亮的琴声,不用多想便也知道这声音是来自灵智禅师手中的那张“伏羲八卦琴”。 他一个筋斗从地上凭空悬浮跃起,然后身形一闪,顿时消失不见。 可张娘子凭借过人的感应力知道他仍在四周徘徊,只是用了某种高明的佛门法术隐遁了身形。 伏羲族人是这一代人类的始祖,其第一代族长因侍奉昆仑神族有功而被赐封圣王,与当时江河日下的女娲神族大有分庭抗礼之势。 民间口口相传,这伏羲族与女娲族其实大有渊源,两家人在很多时期都有通婚,其实更多的是斗争。 当时第一把伏羲八卦琴便是伏羲圣王采昆仑山上的金属玉石,以古琴为蓝本,先用山上一种极为坚韧的“落霞玉”制成三尺六寸五长短的琴身,取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种玉外表光华明镜,折射度极高,放在阳光底下会在玉身上凝成一种宛如红霞的色泽。接着,他取山上的乌金、白金、黄金、银、铜、铁、锡七种金属,并配以极为上乘的圣术和药物,炼制出七根蕴含无穷天地精华的琴弦。这七根琴弦暗合宫、商、角、徵、羽五调和文、武二韵,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 此秦自尧帝时便已不见踪影,制作方法也失传了,幸亏东晋年间一代奇人干宝,在搜寻天下奇人异事时偶然得道一本古人的笔记,上交朝廷,从而被一位叫司马祥瑞的王爷制成,这上古法器方能重现世间。 根据琴声的强弱变化,张娘子辨识出灵智禅师应该就在东面二十步远的空地上方。透过那么远的距离,琴音还具备一定的杀伤力,由此可见这伏羲八卦琴的法力非同一般。 张娘子被这股琴音撩拨地体内一阵气血翻腾,面上青气忽明忽暗,阴晴不定,竟然浮现起一种走火入魔的迹象,不禁心头暗暗叫苦。可是,她的法力恢复在即,此刻若是贸然收功起身的话将会导致功亏一篑。心中一动,身形闪至一旁的某个屋子内。 左右权衡利弊之下,张娘子决定冒险再撑上片刻。只要能捱过这时间,她便不惧这灵智禅师了。 这段在平时看来无非一闪而过的时间,此刻却显得那么漫长。 灵智禅师坐在一头巨鸟背上,双手连连拨动琴弦,一对眼睛不住地扫视着下方。他眼下施展的是自己生平最为得意的技能“潇湘七弄”中的第五弄“八荒传音”。以他目水平,在施展这一式时可于身周二十步见方的范围内造成巨大的杀伤力,当然随着距离的拉远,琴声中所含的杀伤力也会不断减弱。不过这一式极其耗费真气,灵智禅师这一弄方才抚毕,头顶上就已冒起了丝丝白烟,正是真气在体内迅速流转的征兆。 思虑片刻后,他主意已定,不惜再耗费真气也要将“八荒传音”再度抚弄一遍。他一边抚琴,一边催动座下的巨鸟在上空翱翔盘旋,以搜索那妖女的藏身之所。 蓦然间,他的视线落在一间小棚屋上。 那是一片延绵的平房,几乎都有人家住,若要躲藏的话,也只有这间被当作仓库的小棚屋不会闹出动静了。 虽然不确定那妖妇是否真的就藏身此处,可整个区域内的空屋并不多,就算一间间是过来又有何妨?而且按照路线来看,这间棚屋是所有平房中距离大门最近的,那妖妇被琴音伤了跑不远,多半就藏身在此间休养生息了。 他心中一动,暂停下抚琴的双手,催动座下巨鸟悄无声息地扑掠向那间棚屋。 棚屋里,正当张娘子快要控制不住体内那翻江倒海似的气血,准备冒险起身逃离此处时,不料那折磨人的琴声忽然之间停止了,耳边一阵清净,原本紧紧纠结在一起的两道柳眉也在瞬间松了开来。 通过之前的交手,她知道无论那个操琴的秃驴修为有多高,可每施展法力时都必须要耗费一定的真气。通常像这种杀伤力高,波及范围广的技能所消耗的真气会相当巨大。那琴声在耳旁已经响了半天,估计那秃驴的真气也快消耗的差不多了吧,没准他见自己许久都不现身,此刻已坐着那头巨鸟飞往别处寻找了。 一想及此,张娘子不禁心头窃喜,只要再捱过片刻,自己便可起身了。这间棚屋虽小,可目标却很显眼,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争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0节 道高一丈(下) 这和尚的确十分扎手,可恨自己不去惹他,却被他无端祸害,自己若逃过此劫,必定要血洗那秃驴的寺庙,以泄这心头之恨! 正思忖间,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张娘子微微一错愕,旋即似明白了什么,面上掠过一丝惊慌,再也顾不上是否会功亏一篑,当下连忙运气收功站了起来。 刚一起身,脚踝处便传来一阵钻心疼痛,原来先前在对抗琴音时,不小心被那秃驴打出的暗器铁莲子给伤了。 她猛一咬银牙,施展出“燕子穿帘”的身法掠出窗外。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身后传来“哗啦啦”的一阵巨响,那棚屋竟然被一只硕大无朋的巨鸟抓离了地面。 巨鸟是来自西方章峨山的神禽,双爪之力何止万钧?这棚屋不过几丈见方,片刻之间就已被它轻松拎起,随即扔在一边。 张娘子心叫好险,若是自己慢上半步,或许已伤在那巨鸟爪下。 灵智禅师见那妖妇果然藏身在这棚屋之中,不禁心中暗喜,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的她,捋须悠然道:“中了我的琴音和铁莲子还能跑这么远,你已算得上有本事了。只可惜你是个妖孽,白瞎了这一身大好修为。” 张娘子闻言不住冷笑道:“谁个是妖孽?我堂堂女娲后人,岂容你这秃驴玷污?呸,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还不是是非不分,真假不明的糊涂虫?就你这德性也想去西方极乐世界?下地狱去吧!” 灵智禅师淡淡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妖孽,诱惑大好少年,还装作无辜,也不怕天谴么?” 张娘子面上露出一丝苦涩,说道:“唉,本以为这人间是有个有情的地方,没想到尽碰上这些个无情无义之徒。也罢也罢,三尺红尘既无我落脚之地,不如就此去也!”话音刚落,提起右手剑往脖子间抹去。 灵智禅师毕竟是出家人,本意也不是非伤这妖妇性命,只想将她现出原形囚禁感化罢了,当下急声道:“等等,不可鲁莽!”言罢,催动巨鸟降落在地面上,自己则翻身下了鸟背,来到那妖妇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张娘子见灵智禅师走来,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神情,右爪忽的凝起蛇毒向他隔空抓出。 灵智禅师似是没想到张娘子会来这么一招,他识得这蛇毒的厉害,连忙运用真气施展“潇湘七弄”中的第三弄“琴音缭绕”。 琴声中所产生的音波以伏羲八卦为圆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出一个直径逾丈半的球状气泡,张娘子爪上的蛇毒一遇到这个气泡就像撞上了一堵难以逾越的墙。 “妖孽,快束手就擒,否则休怪贫僧不客气了!”灵智禅师在这气泡中央好整以暇地屹立着,左手单手托起琴身,右手轻抚在琴弦上,面容肃杀地朝张娘子一步一步地逼了过去。 张娘子此刻只剩下不到两成的功力,而且腿脚骨折处的疼痛感越来越清晰,眼见这秃驴一步一步地逼将过来,秀美的额头上不禁浮起一层细密的香汗。 她一边往后不住倒退,一边说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的话我就……” 灵智禅师淡淡道:“阿弥陀佛,事到如今,你还想怎样?” 张娘子闻言露出一丝凄冷的笑容,回望灵智禅师身后的郑伯端道:“我不怨别人,只恨自己瞎了眼,所托非人。和尚,你要捉便来捉吧。” 张娘子的这一望犹如千百恩情,看得郑伯端面色羞愧,不禁回想起当日她的种种好处来,不禁问道:“师尊,你将如何处置她?” 禅师道:“带回绍兴府,镇压在七宝琉璃塔下。终身在里忏悔赎罪,不得出塔一步。” 张娘子道:“和尚,你且将我禁了,可我肚中的孩儿是无辜的。待我生下他,你将他放在一户好人家里。” 郑伯端闻言犹如五雷轰顶,问道:“你……你肚里有孩儿了?是谁的?” 张娘子恨恨道:“还能有谁的?还不是你这无情无义之辈的种?本想过几日再给你喜讯,没想到……唉,冤孽!” 灵智禅师浑然没料到会来这么一出,登时有些失了方,暗暗寻思:这妖孽的孩子必定也是妖孽。可佛门有好生之德,究竟是留还是不留?若留了,长大要为母亲报仇又该如何? 思来想去,忽闻脑后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瞥,见来的是郑伯端,便松了口气,问道:“施主,若那妖妇所言属实,贫僧必给他一个归宿。” 郑伯端一边走,一边点点头,说道:“感谢师尊。”说完,忽然一把抱住他的腰,冲张娘子喝道:“娘子快跑!前番是我对你不住,你带着孩儿走吧!快走!” 这郑伯端也是情急,施展平生力气,那灵智禅师竟然甩不开,本想动用真力,又怕伤了他的肺腑,不禁焦急道:“你这是非不分的糊涂蛋,快松手!” 郑伯端哪里肯松手,一边抱紧,一边喊道:“娘子,宅门后头有两匹快马,你和红莲要是会骑的话,就骑着它赶紧跑吧!这和尚力气大,我快撑不住了!” 张娘子见状一怔,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旋即咬了下嘴唇,转身离去。 灵智禅师气道:“喂,傻小子,你干什么呢?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啦!” “我偏不放手,你能拿我怎么样?”郑伯端依旧死死抱住灵智禅师,生怕自己一松手他便会去追那张娘子。 宅门后传来一阵蹄声,蹿出旁门,渐渐远去。 灵智禅师赶紧用琴声示意巨鸟前去追踪,不过他怕巨鸟下手没轻没重,会伤了胎儿性命,便警告它只许追踪,不许进攻。巨鸟会意,仰首一声鸣叫后振翅飞上高空,朝那蹄声远去的方向扑掠而去。 见巨鸟升空之后,灵智禅师的面色缓了下来,他见郑伯端依旧不肯松手,便冒着自己也会受到波及的风险奏响了伏羲八卦琴。(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1节 别有意图(上) 琴弦响处,郑伯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出三丈开外,跌倒在地上,却是毫发无伤。 不一会儿,那巨鸟飞了回来,发出一阵“咕咕咕”的叫声, 灵智禅师讶然道:“没想到那妖妇竟然被太平军给拦下了?”说着,便飘掠而出。 声音是从巷子对面的空地传来的,在“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指导方针的指引下,郑伯端小心谨慎地来到一处矮房后观察着前方的情形。只见前方的一块平地上,一群骑兵正围斗着张娘子。那些骑兵披头散发,清一色的重剑沉铠,就连胯下的战马都被厚重的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头盔下一对眼珠子咄咄地注视着前方。 这些重骑兵约莫五十来人,而张娘子只身一人却似与他们斗了个不分上下。重骑兵们策动胯下战马,两百多只铁蹄轮盏似的绕着被围在中间的张娘子不停旋转,却没有主动朝她劈出一剑,显然是有所顾忌。不过等那女子想要突出重围时,立马就会从马阵中伸出几柄重剑将她迫回原处。 在他们后方三十多步远的地方又停着一支骑兵,人数也差不多有五十来个,他们犹如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一员金甲金盔的大将,不是杭州将军是谁?只见他手提一杆七尺斩马刀,一对鹰隼般的锐目冷冷地注视着场中,当他望向场中那年轻女子时还不时流露出几丝关切之意。 灵智禅师心中惊诧,这杭州将军怎么会出现在此?难道太平军也对捉妖有兴趣? 他曾亲身经历过张娘子的身手,知道她的厉害程度,照理说冲出这些骑兵的包围圈应该不是难事,可每当她快要冲出来的时候又被几柄重剑给逼了回去,就算这些重骑兵都是杭州将军千挑万选出来的猛士,也不可能如此厉害啊。仔细观察了片刻后,终于被他发现了些许端倪。 原来这五十多名重骑兵看似毫无目的地攻击着,没有章法可言,事实上却是以三人为一个作战小组,每当张娘子全力攻向一名重骑兵时,与他同一组的另外两名战友便会在同一时间将两柄重剑递到她眼前,令她无法对目标继续施展杀手;与此同时,与那组重骑兵相邻的另外两组人马会一左一右地掩杀向她的背后,九柄长剑挟带起无比凌厉的剑气从四面八方将张娘子牢牢锁定,令她无法逾越雷池半步。 虽然这些重骑兵军阵所发挥出来的都是贴身攻击,有着攻击距离的局限,可这三道剑气交织成一道难以逾越的气墙,封死了张娘子一切进退线路,只余下头顶上方的空间。 这些骑兵配合得亲密无间,显然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军阵。 他来到杭州将军面前,行了一个佛礼,杭州将军是见过灵智禅师的,当下翻身下了马背,双手合十道:“不知禅师在此,末将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两人寒暄几句后,灵智禅师问起杭州将军此行目的,后者微笑道:“干王早日听说杭州闹着妖妇,便着末将留心,终于见她露了破绽,这才带兵前来捉拿,没想到竟然碰到禅师。” 灵智禅师道:“不巧,我正好也是来捉这妖怪的。这妖妇先前已败在我手,不劳众将士费心,我自前去捉她。”正要举步,却见杭州将军大手一挥,四名健将围住禅师。 杭州将军道:“妖孽横行,命你四人好生保护禅师,禅师若离开一步,你等四人也不必来见我,按军法自刎吧!”说完不再理会他,顾自前行。 灵智禅师见状,暗忖这杭州将军分明将我软禁,难道对那妖妇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正要施展法术弹开这四名健将,却见四人齐齐拔刀架在脖子上,说道:“将军已下军令,禅师若离开一步,我们便是死罪。横竖都是个死,就请禅师亲眼目睹吧。” 佛门有好生之德,禅师虽然对妖怪凶恶,对人可无法下起狠心,当先一生叹息,站在原地不动,静观场中变化。 且说那张娘子纵然周身八方为困,本来大可以施展轻身之术跃上半空脱困而出,但她为什么迟迟不纵身上跃呢?答案就在右侧一幢屋顶。 那里立着一位中年道士,手中一根箫,吹奏出一排排犹如实形的音符,在张娘子头上编织成一张天罗地网。无论她终于施展轻身术,最终都无法从这张网下逃脱。 也幸亏干王对张娘子有别的目的,令杭州将军及格一干手下投鼠忌器,不敢贸然伤到她,攻击力自然大大折扣。不过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要是持久下去,自己终会有真气耗尽的时候,到时候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就在张娘子快要支持不住时,平地里传来一阵嘹亮的音符,紧接着便想起一串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琵琶声。那道士听到琵琶声后面色微微一变,将箫音提升,原本潇洒如神仙的姿态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那琵琶声越来越响,宛如小桥流水般音色清亮不绝于耳。张娘子乍一听见琵琶声,一张俏脸顿时洋溢出欣喜神色。说来也奇怪,直打那琵琶声响起之后,张娘子是越战越勇,顷刻间将蛇妖毒爪的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在重骑兵军阵的包围圈中硬生生将头顶上方的琴网撕开一道缺口。 不过虽然道士的箫音已无瑕伤她,可那头巨鸟依旧盘旋在她上头,那尖利的巨爪令她不敢逾越雷池半步,思来想去,也只有冲破重骑兵的包围圈一途了。 那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干王府中首席宾客,红叶道人!他正集中精力与那琵琶声苦斗,所以聚集在张娘子处的琴网威力越来越弱,不过他自信张娘子不敢无视灵智禅师座下的这头巨鸟,便任由张娘子撕破那道天罗地网,只是对那杭州将军喝道:“那蛇女来了强援,贫道只得对付一人,请将军多派人手加入包围圈,否则就给那蛇女逃出去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2节 别有意图(下) 杭州将军是能征惯战之辈,他自从听到那琵琶声起便隐约觉得有些不妙,等到红叶道人朝他喊话时,他早已从身后分出六组共十八名重骑兵席卷入包围圈,霎时间将原本快要出现的军阵破绽给及时弥补上了。 张娘子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脚下稍微一缓,险些被一柄重剑给扫中身躯。不过那些重骑兵早已得到杭州将军的军令,要捉活的,所以出剑横扫时都是用宽阔的剑面朝向她,所以即便被扫中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冲上去驰援的这十八名重骑兵一填补上包围圈边上的空缺,登时又将快要冲杀出来的张娘子给挡了回去。 就在此时,那琵琶声忽的一转,从小桥流水变至金戈铁马,令听者无一不心跳加速,肝胆欲摧。杭州将军虽然知道对方有高人相助,可没料到那人竟然高明到如此地步。他虽非修道之人,可也曾在机缘巧合下跟随一名方外高人修炼过三天异术。 那位高人是他生平罕见的异能高手,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就连他的相貌都没瞧见,但是杭州将军对他的敬畏犹如神明一般。就在这短短三天之内,令他从一介寻常武夫一跃成为太平军诸将中的顶尖高手,并大大开拓了他的眼界见识,令他很快便判断出使琵琶的那名高手的战力犹在红叶道人之上,而红叶道人似乎已经快撑不住了。 果然半晌过后,红叶道人的额头上冒起了丝丝白烟,一张原本泰然自若的神仙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杭州将军见对方还没露脸,只凭一阵琵琶声便将己方高手斗得方寸大乱,不禁心叫糟糕,况且四周怪石嶙峋,还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个像这样的异人。他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多带上几位王府门客,当真有些小看这蛇妖了。 张娘子觉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越来越大,而头顶上方的巨鸟似乎正因承受不住那琵琶声的困扰而渐渐往后退却,当下决定冒险一试,双足微一点地,身形顿时掠起丈半高,双手如鹰爪般撕破了那道由琴音编织的气网,随即脚下接连点过几名重骑兵的肩膀,飞身朝那琵琶声处掠去。 那些重骑兵眼下没有了箫音的辅助,登时威力大减,再也难以阻挡住像张娘子这种级数的妖怪。只见张娘子纵声长笑,在逃出包围圈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将两名重骑兵抓毙。 杭州将军眼见煮熟的鸭子就快飞了,心头又惊又怒,抬头正要请红叶道人去追截张娘子时,只见道士身形一呆,旋即“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手捂着心口剧烈喘息着。 杭州将军十分清楚红叶道人的能耐,眼见目前这支部队的中流砥柱都快撑不住了,当下面色大震,喝道:“道长,你还好吗?” 红叶道人扶着心口朝他投来艰难一瞥,满脸苦涩道:“是贫道没用,有负将军所托了。”杭州将军忙道:“妖人诡计多端,胜之不武,先生无需自责。” 红叶道人说:“干王此番交代下来,命你我二人务必生擒这妖妇回去。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寻常妖怪,当场格毙不就行了,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干王是个明事理的人,为何今次之事如此唐突?” 杭州将军沉吟片刻,答道:“道长所言极是,不过,干王乃是我太平军中第一智将,我想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对了,道长你平日里和干王甚是亲近,是否知道此行究竟为何?” 红叶道人想了一想,小声道:“具体事宜,干王并未同我说起。只是近日来,他时常拉上我去杭州城北边的龙山和虎山一带巡视,经常望着山势喃喃自语,还问了我许多有关风水八卦上的事宜。” “风水八卦?”杭州将军愕然道:“太平军中人人都知道干王留洋归来,对洋人的学问那是十分赞赏,何时起对风水八卦感兴趣了?” 红叶道人说:“有一次,只我与他二人在场时,他曾问我是否相信一则民间传闻?” 杭州将军问道:“哦?什么民间传闻?” 红叶道人说:“相传南宋初年,宋皇赵构逃至虎山一带,被一采桑倪姓女子所救。那倪姓女子死后被加封为贵妃,就葬在这虎山某处,因身故后屡次显灵,所以又被称为虎山娘娘。我听说,赵构为了感念她的恩德,曾陪葬了一大批金银珠宝。干王想必是想找到那批珠宝,以解我军中燃眉之急。” 杭州将军恍然道:“原来如此。近日来,清妖势大,切断了我们好几股后勤补给。若再我驰援,恐怕杭州绍兴等地都会相继失守。不过,这宝藏与眼前这妖妇有何干系?” 红叶道人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干王在得知郑伯端与那妖妇的事后,只说要生擒妖妇,切莫伤她性命。” 杭州将军沉默了。 边上一名卫士此时劝杭州将军道:“将军,眼下我在明敌在暗,不如等汇合了其他几位高人后再作打算?” 琵琶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不少战马在这琵琶声的催促下四下里发足狂奔起来,就连巨鸟也不住嘶鸣着,众骑兵忙着稳住胯下坐骑,场面十分混乱。 杭州将军一瞧四周气氛十分诡异,也不知藏着多少伏兵,但他性格极为自负,隼目四下里一转,沉声喝道:“没有我的命令,胆敢擅自后退一步者,立斩不赦!”众人摄于他平日里的威势,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挥剑朝已经逃出数十丈远的张娘子追去。 灵智禅师心想也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施展奇速往前窜起,手中铜钵飞上半空。 片刻后一道金光从铜钵上射出,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比天际落日耀眼得多的光芒,遮蔽了众人的视线。那些战马原本已经被骑士们安定了下来,可乍一见到这金光顿时又乱作了一团。 “好!你先截住他,我们这就过来!”远处传来一个回音,旋即那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尘烟大作,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 杭州将军见状越发得惊疑不定,当下猛的一咬钢牙,暴喝道:“退兵!”随即领着一众部下席卷退去。 灵智禅师见对方人多势众,也只得颓然离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3节 虎山行踪(上) 如此,张娘子消失了数日后一直风平浪静,只是奇怪那郑伯端也不见了。 有人曾在净慈寺中见到一个小和尚,依稀有些郑伯端的身影,可当邻居上前想要喊住他时,这小和尚只回了一下头便疾步离去。 话说这张娘子与那丫鬟和巨蟒消失后,干王遍寻不见,便发下榜文,但凡在太平军的辖区内通缉。 然而前方战线吃紧,曾国藩所率领的湘军在朝廷八旗军与洋枪队的配合下,攻破了安徽、浙江、江苏一带的好几座城池,眼看着就要兵临杭州城下。 这干王日理万机,忙于军务,又不想这宝藏一事弄得众人皆知,便暗中请红叶道人前往虎山一带查探,顺便寻找蛇妖的下落,因为他坚信宝藏的地点在她口中。 话说,在杭州城的北部边界有一大片横亘着的延绵山脉,从左往右依次为:半山、虎山、鹤山,山势崎岖,森林茂密,是该城北部的天然屏障。 虎山的中段有一条长长的峡谷,是连接谷外和谷内的唯一通道。这条峡谷约有五里长,最宽处一百多丈,最窄处不到十丈。 峡谷南面设有了一座堡垒,截断了从谷外通往谷内的必经之路。 从高空俯视,整个峡谷宛如一张老虎的嘴巴,而峡谷两头的山脉就像两颗尖厉的虎牙,所以人们称其为“虎牙谷”,那堡垒便顺其自然的被称为“虎口堡”。 虎口堡的身后是静宁村,那里居住着上百户山民。 这里似乎是整个城市最寂静的地方。一条潺潺的小溪穿过茂密的森林,叮咚叮咚的流水声令人听了昏昏欲睡,只有偶尔几声小鸟的鸣叫打破了山谷的静谧。 红叶道人却无心欣赏,他一路提气疾掠,同时尽力将思感延伸至山林的每一个角落,以探寻妖孽的气息。 忽然,他发现在在前方蹒跚行走着两个人影,其中有一个正向他比划着手势。 红叶道人谨慎前行,思感在二人身上搜索一番后没有发觉异状,便仔细盘问起来。 两人自称是静宁村的村民,前来林中砍柴。 红叶道人不疑有他,拿出张娘子的画像问了起来。 两人茫然摇头,随后问道:“这位道长要去哪里?” 红叶道人道:“去最近的村子。” “这附近只有静宁村。咱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红叶道人道:“那就去静宁村。” 其中一人笑道:“听道长的口音不是杭州本地人吧,咱们村子可不太好找。还是让我们给你带一段路吧。” 红叶道人道:“那怎么好意思?” 那人道:“没事,反正也不忙。” “多谢了。”红叶道人问道:“请问这位小哥贵姓?” “我叫惜若。” 这个叫惜若的少年皮肤白皙,个头不高,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走起路来像鸭子似的一摇一晃,看起来十分可笑,但不知是否已经习惯了崎岖不平的山路,没有令人生出丝毫笨拙感。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前面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红叶道人问道:“还没到么?” 惜若指了指横在面前的一条小河,接道:“趟过这条河后再往前走上两刻钟就能看到村子了。” “那就好。这河看起来可不浅啊,怎么连座桥都没有?” 惜若道:“道长请放心,这条河不深。我们经常从河里趟到对岸,河水最深处也就满到胸口。” “那就一起趟过河去吧。”红叶道人对惜若道:“你们在前头带路。” 刚走没几步,红叶道人指着对岸道:“咦,对岸有人!是你们静宁村的么?”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对岸森林空荡荡的一片,哪里有半个人影?正疑惑间,忽然听得一声惨叫,红叶道人已在电光火石间将其中一人毙于掌下。 他望着惜若冷冷道:“好个妖妇,投降不杀。” 那被一掌毙命之人渐渐现出原型,原来就是张娘子身边的丫鬟红莲! 那惜若自然便是张娘子了。 “红莲!牛鼻子!你还我妹妹命来!”张娘子化身出现,随后以超乎常人的冷静从背后抽出一柄蛇形短剑,像一头困兽狠狠注视着对方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红叶道人淡淡道:“妖孽就是妖孽,纵然你百般假装,也掩盖不住身上的妖气。: 张娘子恨恨道:“看来我是小瞧你了。” 红叶道人道:“其实你也早看出我在怀疑。为什么不早点动手?你们有两个人,以有心算无心,现在的局面恐怕早已反过来了。哦,我明白了!你没有信心能胜过我,便想把我诳到对岸再下手吧。” 张娘子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骤然间蛇形短剑脱手而出,电光火石般疾射向红叶道人的咽喉。 红叶道人早一步预测到他的动作,偏身一闪,左手一把抄住了蛇形短剑。 张娘子面色大变,蓦地一个猛子扎入河中,随后像鱼儿般向对岸游去。红叶道人哪里容得她逃脱,随后纵身跃入河中。 这蛇妖的水性不错,红叶道人无论如何追赶,始终都差了她两三丈的距离。 眼见张娘子游到岸边,正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岸去,忽闻脑后风声骤起,等她反应过来时已被一个身影扑倒。 “你还挺能游的么!”累的气喘吁吁的红叶道人利用身体的重量骑坐在张娘子身上。 张娘子反抗道:“臭牛鼻子,有本事杀了我,如此欺负我算什么?” “嘿,还逞能?先缴了你的武器再说!”红叶道人左手一把攥住她那两只细腻的手腕压在头顶上方,右手不顾张娘子的激烈反抗就从他的衣服探入并仔细地摸索起来。 “臭牛鼻子!你占我便宜!” 红叶道人冷笑道:“笑话,莫说贫道心如止水,就算是个俗人,也不会欺负你一头妖怪。” 张娘子气苦,忽然“啪”的一下打了他个重重的耳光,随后一脚将其蹬翻在地上。 红叶道人猝不及防下被甩在了一边。 张娘子趁机一个滚身从地上爬起,转身就向身后的树林掠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4节 虎山行踪(下) 红叶道人一个激灵醒转过来,连忙朝她追了过去。 他怕张娘子还有同伙在附近,便反手执起短剑瞄准了她的后背,可终究还是犹豫了,虽说是妖怪,可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有一件事他先前没有说出来,因为这张娘子身上并未有妖怪特有的妖气,而是一股类似神仙的浩然正气,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干王指明要活的女蛇妖回来问话。 也就这么一犹豫,给了张娘子充分的逃脱时间,等他再举起短剑时,对方已经一个闪身彻底没入林内。 红叶道人只好起身追踪过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大片开阔的平原地带。 草地郁郁葱葱,四周鸟语花香,前方的地平线上更有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显示出那是村落的所在地。 然而当红叶道人走近时,被眼前呈现出来的景象震惊了。 渐渐的,眼中的震惊被愤怒所替代。 可以想象在不久之前,这个村落的居民都还在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可如今,除了被烧毁的房屋,地上都是一具具尸体。 畜生! 红叶道人的拳头捏紧了,他开始后悔放过那个女蛇妖说。 凄冷的风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形成一股又一股的波浪,吹得红叶道人瑟瑟发抖。 为了引起干王府巡逻军注意,不毁坏现场,他没有再去动那些尸体,并准备在找到女蛇妖后赶紧去报官,由王府介入调查。 他继续前行,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后来到了一处看似堡垒的建筑前。 夕阳下的虎口堡看起来有些落寞,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它恢宏的气势。 城堡的两边是延绵的山脉,它像一个全副武装的巨人守卫着这片山谷,威严地,绽放着它的余辉。 来到城门下,城楼上的两名士兵一见到红叶道人便弯弓搭箭瞄准了他。 红叶道人见这两名士兵都是太平军的,不过瞧他们此时的神态举止大有蹊跷,便停下脚步,对着城楼上遥遥喊道:“喂,你们见过一个美貌少妇来过么?” 城上两名士兵互相望了一眼,随后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道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没见过,快走!” 红叶道人剑眉一皱,问道:“前面的静宁村发生了命案,你们知道么?” 两名士兵面色大变,喝道:“不知道!你怎么还不滚蛋?” 红叶道人本想亮出干王府的腰牌,脑海中一转,沉声道:“这么近的距离,你们竟然会不知道?” 铛”的一声弦响,一支劲箭破空袭来,钉在了红叶道人身前的草地上。那名放箭的士兵冷声道:“此处是军事重地,如果再无理取闹的话,我保证下一支箭射的是你的脑袋。” 红叶道人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名射手,就在他想要再问上几句时,突然发现他们两个正对自己挤眉弄眼,似乎在示意自己赶紧离开。 红叶道人断定堡内肯定出事了。 他心念一转,转身就走。 正要离开,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开启,从两侧旁门涌出三十多名骑士将他团团围住。 马上骑士清一色的清军打扮,大部分人手里握着一个明晃晃的火把。 红叶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一带乃是杭州的北部屏障,一旦落入清军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暗暗将真气凝聚向双掌。 在火光的映衬下,一名看似首领的骑士排众而出,来到红叶道人面前十多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道士?找死!”雌雄难辨的声音从他蒙面的黑布下传来。 红叶道人见对方人多势众,心知今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若能留的一条性命冲杀出去最好,若冲不出去也只得听天由命了。 当下朝他比划了个挑衅的手势,简直视对方如无物。 首领身旁的一名骑士怒喝,扬起单刀策马向红叶道人直冲过来。 眼看黑袍骑士就要冲到面前,红叶道人这才好整以暇地行动起来,同时身子猛的向后一仰。 森亮的刀刃贴着头皮擦过。 电光火石间,红叶道人原本垂落着的右臂自下向后向上抡出一个近似完美的弧度。 就在人马交错的瞬间,红叶道人的右手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划入了那名清军骑士悬空的右腋窝下。 骨肉碎裂声暴响,单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红叶道人随即回身一掌轰在他背后,登时将其了账。 他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跃上马背,一对锐目四下里斜睨一周,傲然道:“不怕死的尽管放马过来。” 这名倒地身亡的骑士是八旗营中颇有名气的巴图鲁,没想到只一个照面就被红叶道人给宰了,一时间竟再也没有一名骑士敢上前来。 “好身手!”清军将领回首左右道:“谁能杀了他,赏十两黄金。” 清军骑士在金钱的驱使下又闪出两人,一前一后夹攻红叶道人,两柄单刀分别朝红叶道人的前胸和后背横削而出。 三马即将相交的瞬间,红叶道人在马上身形一歪。两名骑士惊觉眼前一花,登时失去了目标的踪影。 红叶道人学得一身高超马技。等对方反应过来时,钻入马腹下的红叶道人已从另一边钻出,狂暴的掌风将一名骑士轰下马背。 另一名冲过头的骑士正要调转马头杀回去,不料脑后风声大作,还未及转身胸口就被一股劲风洞穿。 “好功夫!”清将没有因为自己又损失了两名属下而恼火,反而由衷赞叹着红叶道人的身手,随后沉声喝道:“两个人拿不下他,就四个!每人五十两黄金!” 包围圈中登时又接连闪出四骑。 四柄单刀交织成一张绵密的劲网,封死了红叶道人一切可能退却的路线,只余下拼死力斗一途。 刹那间,猛见红叶道人一个矮身翻下马背,随即施展地趟刀法,削断了左侧那匹战马的右前足。 断足的战马在一声凄厉的嘶鸣后倒在地上,马上骑士滚落地上,还未来得及爬起,便被红叶道人一刀劈中。 这一招看似简单,其实积具了丰厚的战斗经验以及娴熟的马上技巧。若非红叶道人连日来不断战斗从而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仅凭娴熟的马技是很难做到的。 红叶道人从地上翻身而起,脚步不停,施展步法游蹿至另一匹战马左侧,拉着缰绳闪电般纵身一跃,将那名反应慢了半拍的骑士砍下马背。(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5节 怪风 不过,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是四名训练有素的骑士。 红叶道人刚刚上马,耳边便响起一阵风声,他来不及扭头去看便合身向前扑在马背上。 刀光划闪而过,削去了他顶上的道髻,令一头长发垂落下来。 此时,红叶道人显示出他的强悍本色,拼着左手掌受伤也要一把握住刀身不让对方抽走,同时手中单刀劈中对方胸口,随后猛冲向那名骑士首领。 众骑士见识过他那超卓的身手,怕首领有失,当下围拢过去。 那清将似乎也没想到红叶道人会朝自己杀来,眼见手下都朝自己涌来,包围圈却已经破了,当下怒喝道:“慌什么!保持原位!” 说是迟那时快,红叶道人早已调转马头,风驰电掣般突围而出。 “那么多人连个老道都抓不住,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去追!”清将首领暴喝一句,众人眼中齐齐掠过一丝惊惧,随即旋风般地朝红叶道人追去。 “那人是个真正的高手。你的手下应付一般的士兵还行,对付这种玄门高手还是吃力了些,不如让我出面吧。”城堡上方传来一个充满了魅惑的女性磁音。 清将在马上微笑道:“有你出马,本将军就放心了。” 那女声低低一笑,紧接着城墙上响起一阵“嗤嗤”的攀爬声,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望着那声音远去的方向,清将眼中原本恼怒的神情渐渐扩散为一丝残忍的笑意。 “曾将军,那妖妇信得过么?”那清将道:“她也是被那道士逼的,想必不会有诈。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诛。我们对她还是要留个心眼的。” 那些骑士的刀上抹了毒,红叶道人没有骑出多远便毒性发作。好在他体质之强远逾常人,如果换了普通人,恐怕这些毒已要了他的命。饶是如此,手掌心处的伤口也已乌黑一片,散发着浓烈腥臭味的黑血从伤口处不断汩汩流出。 他本想硬撑下去,可前进了没几步便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就是这样缓了一缓,身后的骑士们已经赶到。 红叶道人哪里还敢恋战,挥起一柄单刀左劈右砍,在人群中勉力杀出一条血路,不遗余力地朝前疾驰着。只要穿出山谷,任这批清军骑士再强悍也不敢再追来。 红叶道人狠心咬破舌尖,随之而来的痛楚令他稍稍振作了几分精神,可半晌过后,他忽觉一滞,紧接着马头一矮,整个人就这么被掀翻下马背。 回头望去,那匹受伤的战马已经倒在雪地里“嗤嗤”地喘着粗气。 身后蹄声渐近,红叶道人顾不上战马,连忙朝山林中蹿去。为了躲避追兵,他专挑树木密集,骑兵难以转圜的地方跑。 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脑后的追兵呐喊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但红叶道人却是浑身酸痛地再也跑不动了。 正好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红叶道人一头钻了进去。 洞不是很深,走了大约三十来步就到头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在洞壁上坐下,检查起伤口。 彷徨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从洞外隐约飘来。 不知是长时间的奔波,还是伤后急需休息的缘故,渐渐的,红叶道人觉得眼皮好重。 恍惚中,一个身影袅袅地飘了进来。 “谁?”红叶道人右手摸起单刀,沉声喝问。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最终无力颓倒。 黑影没有回答,依旧袅袅地向他走来,并在他面前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清冷的月光透过洞口向地上轻柔地洒下一个婀娜的身影,充满了妩媚和诱惑。 “原来是你?”他冷冷地盯着黑色面纱下的那一双妙目,体内真气缓缓凝聚。 “贼道士,你杀我姐妹,逼我到了绝路,没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吧。”黑影向前一步,露出一张熟悉的娇颜,正是张娘子。” 红叶道人毒性发作,艰难道:“妖妇,人人得而诛之!” 张娘子眼中掠过一丝怒意,随即面上再度露出一个惋惜神色,缓缓抽出了宝剑。 当洞外的月光透过剑身,于剑尖汇聚成一点芒星时,红叶道人突然动了! 他手里的单刀猛的直劈张娘子胸前。 她不屑似的一笑,宝剑顺势下格单刀。但是,就在刀剑刚要碰到时,红叶道人持刀的右手猛地朝后一缩,那张娘子登时觉得刀前一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眼睛处传来一阵剧痛,当下丢弃了宝剑,捧着眼睛嚎啕惨叫起来,哪里还有半点美人的样子。 红叶道人心叫好险。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战力本不是她的对手,唯有使出非常手段才有机会出奇制胜。 当年曾经学过一些野外生存技能,其中就有关于蛇的。很多蛇身怀剧毒而且极具攻击性,除了眼睛,它们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弱点。 红叶道人见对方长得再美横竖也是只蛇妖,便打定主意试上一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他见机会难得,抄起单刀便要在她背后劈下! 岂料刀锋还未近背,洞外忽的卷进一阵怪风,从中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诡异的巨力将单刀击得脱手飞出。 等醒来时,洞中已不见了张娘子的身影。 此刻他毒性已深,已无暇顾及其他,暗忖要想活着回到杭州城,看来只有冒险一试了。 红叶道人掏出一个随身的小药瓶,吃了几粒药丸暂时压制住毒性,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耐心等候。 半晌之后,腹中突然犹如刀绞一般,疼得他忍不住直抽凉气。随后一股灼热感从丹田向四周衍生开去,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仿佛被架在火上灼烤一般。 他赶紧运起真气,将灼烧的感觉稍稍降低了些。就这样不知被折磨了多久,体内的痛苦感受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他惊喜发现体内毒素已被祛除地一干二净。 不敢多作逗留,连忙往杭州城方向行去。 谁知进城一瞧,整个杭州府街上大乱,干王府内也是一片混乱,原来就在他离开的当儿,清军主力已在左宗棠的率领攻打杭州城。驻扎在杭州城的太平军也由擅长军阵的忠王李秀成挂帅,进行抵抗。(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6节 兵临杭城 夜风凄冷,割过如刀。 在城外五里处的一座小山丘上停驻着二百名士兵,领军的是小将孟良。 为了扩大搜索面积,李秀成兵分五路,自领一标人马前往山谷的另一头搜索;师帅孟良则率领一团前往谷口。 军队在谷外搜寻不获,正准备前往谷内一探。 孟良策马伫立山丘,接近九尺的雄伟躯体上一对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山下。 这位杭州城中最年轻的将领今年只有二十五岁,体型极为强壮,尤其那只异常粗壮的脖子,一看就是使用重兵器的力士。但是,人的外貌总是具有一定的欺骗性。在他声名鹊起之前,谁也没有料到这条看似粗猛的大汉竟然如狐狸一般的狡猾。他的用兵风格犹如夜幕下的田野中悄然飘过的鬼魅,他的敌人对他又敬又惧,称其为“狐将”。 他这一次带来的步兵部队都是刀盾兵和弓手,因为他知道在树木间距不大的林地中,丈二以上长度的长兵器是无法正常施展的,只有刀盾兵和弓手才能发挥应有的威力。这位从底层奋斗起来的将领在用兵时体现出与他年纪所不想称的老练。 根据当地村民的线报,这几日在有不少手持刀剑的清妖进驻林中。他们行进有序,昼伏夜出,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寻常汉军绿营。 难道是左宗棠,或者曾国藩的主力? 此时,尽管夜幕下的虎牙谷似仍未睡醒一般,可谁都清楚那只是暂时的。只要天色一亮,他们的行踪就会被谷中的清军发现。 也许,现在他们的行踪就已被清军斥候发现了吧!谷中之所以如此安静,或许是敌人的某种阴谋呢? 孟良眺望了一会儿,回首左右将领道:“我敢断定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天色一亮,他们就会对我们发起猛烈的攻势。” 卒长林锋朝着林谷来回扫视了一圈,又看了看天色,说道:“按村民的描述,潜入谷中的敌人似乎连一百人都不到。就这点人马能起多大的浪头来?”其他几名军官也微微点头,虽然他们十分佩服眼前这名年轻的统帅,但也觉得他有些过分谨慎了。 “这只是一支探路的,他们多半还有后援?”一直沉默不语的旅帅洪风忽然插道:“何况我军在明处,敌人在暗处。眼下天色正黑,我们不熟悉林中情况,一旦贸然进入,大有可能会中敌人的埋伏。” 林锋一绰手中的大刀,说道:“我们一共两百多号人,还怕他们几十个虾兵蟹将?就算有埋伏又怎样,就凭我手里的这把刀,一样把他们都给宰了!” 洪凌风冷冷道:“你怎么知道对方只有几十号人?你亲眼看见了?” 林锋一时语塞。 鬼将孟良沉思道:“此处山谷扼守着本城北边的唯一要道。清妖若要对此地下手,必是倾尽全力,并且在干王设置的几处山中要塞得手之后立马南下攻占杭州城。否则,仅仅是为了抢占这么几座小要塞的话毫无意义可言,那只会是一场拉锯战。” 林锋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孟将军火速进兵!” 孟良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虎牙谷,蓦然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虎牙谷的出口处骤然亮起了一只火把。随后,从火把处飞来一个小小的黑点,黑点越来越大,渐渐地化作一只鹰的形状,笔直地朝山顶这边飞来。 林锋赶紧将箭头瞄准了那只鹰,一众弓手见长官如此,也纷纷效仿,刹那间两百只箭头一齐对准了那只鹰。 孟良喝阻了正要放箭的林锋,同时下令所有的弓手都禁止放箭。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那只鹰已飞临众人头顶上方,原本紧握的利爪猛的一松,将一卷羊皮纸落在了他们脚下。 羊皮卷上的内容只有简单的两行字:虎牙谷口恭候大驾。 孟良淡然一笑,将这卷羊皮收入怀中,随后率先策马跃下山丘。 来到虎牙谷口,本该出现的那只火把消失地无影无踪,在众人眼前的只有黑洞洞的谷口。 洪凌风策马来到孟良身边说道:“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孟良观察四周景致,片刻后说道:“敌人能轻易发现我军藏匿在山上,说明他们的实力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只凭这一点就毫无伏击我们的必要。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以我们现在的战力能否够得上谷内敌人的斤两。” 林锋冷哼道:“敌人纵然有三头六臂,老子也打得他满地找牙!”语音一顿,提声高喝道:“藏头露尾的无耻鼠辈!敢出来一战吗?”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山风。 林锋正得意间,一支火把从谷内的黑暗中缓缓亮了起来。 火把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终于在众人面前十来丈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众人凝神望去,不禁骇然失色。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并非人类,而是一头身高九尺,蛇首人身的怪物。他身上包裹着严密厚实的铠甲,简直神话传说中的妖怪一模一样。 原本气焰嚣张的林锋乍一见到如此怪物,也不禁呆住了。 然而让他们更为吃惊的是,从这头蛇怪的口中竟然口吐人言,而且还是相当纯正的杭州土话:“老子就在这里,你们有谁敢上前一战么?” 孟良行伍多年,还是头一回碰到如此妖物,莫不是清妖假扮来吓唬人的?微一思忖后回顾校尉林锋道:“老林,你去探一探那怪物的实力。千万不要恋战,若感觉不对便及时回撤,明白么?” 林锋身高与孟良相若,其强壮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乃是孟良麾下的首席先锋大将,他吃惊过后立时冷静下来,恢复了悍将本色,不等孟良把话说完接过属下递来的丈二战斧,朝那蛇头怪冲杀过去。 蛇头怪面对气势汹汹的林锋没有显示出丝毫慌张神色,而是好整以暇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但是那一对布满了青鳞的巨爪丝毫不亚于任何兵器。 十来丈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很近。 林锋虽然是步军将领,但他原本是骑兵出身,本身骑术精良。尤其他手中那一柄重达四十多斤的战斧,曾将不少悍匪斩落马下。 先前的呆愣只是对蛇怪奇异外貌的惊诧,对于蛇怪的实力他根本就不放在眼内。(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7节 意外获胜(上) 六丈…… 蛇怪冷冷地注视着他,双手依旧垂落身旁,没有丝毫动手的迹象。 三丈…… 林锋的一双大手捏紧了斧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蛇怪依旧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一人一骑,那眼神就像是正在看着一具毫无生命气息的玩偶。 不知为何,林锋在对视蛇怪的眼睛时,心底不由自主地冉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这是林锋在以往面对任何强敌时都不曾遇到过的事情。 凄冷的夜风不断掠过耳际,空气冷得令人窒息,林锋的额头上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提气暴喝一声,以图驱逐心中的那股寒意。 当蛇怪和战马相距不过一丈半时,林锋单手握住斧柄尾端向后一划,斧头自下而上撩击蛇怪。 蛇怪依旧未动。 什么妖怪?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林锋见此时此刻对方还没有出手或者闪避,嘴角浮现起一丝胜利的微笑。按他以往的实战经验来看,接下来就等着下马割去对方的头颅了。 他曾经用这一式撩杀过很多人类的猛将勇士,随后回身下马,很轻松地用腰间的佩刀割下了他们的头颅。 军官的佩刀通常材质非常好,所以割头比撩杀要轻松很多。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割过妖怪的脑袋。 这颗蛇头那么大,牙齿一定不会小,那么大的蛇牙用来做一串链子一定会很不错的。 一想到这里,林锋便笑了。 斧刃凭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在快要接近对方身体时猛然加速。 然而,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眼前突然失去了目标的踪影,本该劈入对方身躯的斧面此刻掠过的是一片空气。 “砰!砰!” 在林锋的另一边蓦闪起两个径逾半尺的蓝色气团,一前一后地将他震得抛离马背。 凶猛凌厉的蓝色气劲透体钻入,肆虐着林锋的五脏六腑和筋脉。 紧接着,眼前闪过一道银光,林锋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 蛇怪将林锋的头颅投掷在太平军的脚下。 望着这颗断脖处已然鲜血淋漓的同伴脑袋,两百多名太平军将士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没有人想到素以勇武著称的林锋竟然连对方的一招都接不下来,这种实力间的巨大差距令他们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军阵中开始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少人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 “弓箭手,射!” 孟良当机立断,长鞭一指十多丈外的蛇怪,立时从阵中射出一蓬密集的箭雨。 迎着庞大密集的箭雨,蛇怪一声嚎叫,裹身的铠甲上亮起一片淡蓝色的光晕,瞬间往外扩充了半尺以上。 箭头乍一触碰道光晕的周边便纷纷掉落在地上,几百支箭竟然没有一支能给予蛇怪致命的威胁。 蛇怪收起盔甲上的蓝色光晕,纵声长笑道:“你们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笑声未落,他以人类肉眼难以辨别的高速横掠过十丈左右的距离,猛的切入前面几排弓手之中,一对尖厉的巨爪上下翻飞,转眼间已抓毙了五名弓手。 将士们抵挡住心中的恐惧,纷纷朝他围拢过来,可没几下就被他在包围圈边上撕出一道缺口。 他势道不停,一路边抓边进,目标赫然是军阵后排的主帅孟良。 惨叫声四起,都是从人类的口中发出。 谷前,蛇怪的利爪所过之处,遍地都是人类士兵的残骸。 在他面前,两百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人类猛士仿佛一大堆用豆腐做成的小人儿。 蛇怪那庞大但不失矫捷的身躯已突破了由一百名弓手所组成的防线,正朝着孟良恶狠狠地扑来。 他那些裸露在铠甲之外的身体部位早已伤痕累累,却没有一处伤痕令他的行动有丝毫迟缓。 更为可怕的是,蛇怪那两只利爪外层笼罩着的气团正由原先的蓝色渐渐转化为青色。很显然他正通过大量的杀戮来提升修为。 太平军士兵在他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支撑得更为吃力。 “以区区一人之力,便破了二百人的兵阵。这种战斗力已无法用可怕来形容了。”望着场中的激斗,孟良那平静如水的脸上首度浮现出一丝惧意。 洪风此刻忽然举刀道:“一队跟我去阻敌,二队留在原地。如果孟将军有任何闪失,你们就自裁谢罪吧。” “是!”二队的五十名将士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孟良沉声喝了一句“老洪!” 洪风是干王侄子,特地派来保护这位猛将的。虽然是亲戚,却从不徇私。 洪风的目光凝注战场片刻,随后转过头来,苦笑道:“老林已经挂了,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将军,你保重了。”说完,头也不回地领着五十人加入了战团。 随着蛇怪身边暴起一蓬蓬血雨,他的斗志也越来越旺盛。 洪风率领的人马还没靠近蛇怪身前,便被他手中频频发射的青色气团击落近半,落马者非死即伤。 洪风在几名精干士兵的掩护下策马跃至蛇怪的身侧,趁他两只爪子分别插进两名士兵的胸膛还未来得及抽出时,猛然一刀劈入了他那没有铠甲保护的肘弯处。 洪风虽然不是像林锋那样的力士,却也以出手精准闻名。这一刀的力道乃是倾他毕生之力所发,当下不偏不倚地刺入蛇怪的左臂。 这一刀正中血管,血液喷涌而出。 蛇怪浑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声痛嚎之后右爪从骑兵胸膛中抽出,旋即向左侧横扫而出。 尖利的蛇爪在洪风面前由一个小点渐渐扩大为直可充斥天地的黑影,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孟良沉痛地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一团火焰从他的胸口升至喉头,憋得他禁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双眼充血地冲向了正将洪风的尸体掷向一边的蛇怪。 这个素以冷静狡猾著称的年轻统帅终于被激起了体内久违了的血性。 孟良策动胯下的战马朝那蛇怪冲杀过去,五十名将士以最快的速度越过主帅,在他身前形成一道防线。(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8节 意外获胜(下) 蛇怪将正在围攻自己的一名队正活活抓毙,断臂处的大量失血令他的体力开始慢慢下降,激情也随之退却。 这些战士不愧是太平军精锐,比那些没有半点军事素养的静宁村村民要难对付的多。而且两百人并非一个小数目,自己委实有些托大了。 张娘子在哪里?那清将左庸又在哪里! 作为抢占谷口的先头部队,左宗棠委托自己为先锋,由他侄子左庸及一百西域刀骑为辅,蛇女张娘子为随行副将。 蛇人从不信赖人类,所以对于左庸的不出现也在意料之中,可张娘子的迟迟没有出现令他感到十分意外。 当然,自昨日起便一直在谷口坚守的他并不知道张娘子已在追击红叶道人的时候受伤被救走,来不了了。 心念急转下,蛇怪体内的气血漩涡般翻腾旋转着,剩下不到三成的真气随着意念的支配悉数集中在右爪上,形成一个有如实形的青色气团。随着蛇怪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露,那个青色气团的体积也变得越来越大。 孟良虽然不知道蛇怪具体在干什么,却也知道他是在做聚气一类的动作。一旦被他完成,天知道接下来众人将面临怎样的结局,急忙回首左右道:“不能让他完成聚气!”言罢,举起三十多斤重的凤嘴刀朝蛇怪冲去。 蛇怪的嘴角浮现起一丝残酷的冷笑,气团在扩充至直径五尺左右时忽然顿住。 右爪在气团上猛然一捏,仿佛在瞬间捏爆了一个气球。 碎裂的青气团化作千百道筷子粗细的光线朝对方射了过去。这是蛇怪的得意绝学“天蛇七杀”中的第六式“千蛇投林”。这一式能将真气以射线的方式同时攻击多名对手,是十分厉害的群攻技能。 五十名冲在前头的士兵还未及近蛇怪身前十步就已被射杀近半,孟良的身体被射中多处,也掉落下马。 蛇怪勉强振作起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向孟良走去。 蛇怪走得很慢,因为他要一边走一边恢复体力和真气。 可是在倒地不起的孟良眼中,蛇怪的步子太大,速度也太快了。 他注视着这个生平遇到过的最可怕的敌人,紧了紧手中的凤嘴刀,做好人生中最后一战的准备。 蛇怪走得依旧很慢,喘息声却已缓缓平复,脸上的气色也变得好看了些。 转眼间,他已经来到了孟良面前,像一个行刑的刽子手似的望着对方。在见到对方的眼中没有丝毫畏惧时,他不禁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举起了右爪。 即便暂时丧失了斗气攻击的能力,蛇怪的物理攻击能力还是十分可怕的。事实证明,他的爪子比刀剑更为坚硬锋利。 孟良举刀迎了上去。 就在蛇怪的爪子快到碰到刀身时,斜地里响起一阵风声,旋即七下剑风破空的声响在自己周围七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响起。 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掩杀而至的,绝非常人。 蛇怪虽然强极,可在力战之下体内血量也已经所剩不多了,他顾不得面前的孟良,急忙抽身飞退! 七道剑影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罗,笼罩住蛇怪背后的七处要害。剑中隐隐透露出来的界皇诀在蛇怪的眼中并不算凌厉,若在正常状态下,他只需用一式“群蛇无首”便可以在弹指间变幻出七个分身,而且他自信每一个分身都可以及时用斗气将对方的真身轰得体无完肤。 只可惜,眼下他剩下的真气已经无法施展这招技能了。 孟良见来人竟是红叶道人,禁不住大喊一声:“好!道长快杀了他!” “想杀我?下辈子吧!”蛇怪冷笑一声,用体内剩余的真气施展出一招攻击力较弱的“孤蛇望月”,刹那间已抓破了袭向后背的七道剑影。 然而,对方真正的杀招并非这些剑影,而是接下来这一掌! 砰! 掌心不偏不倚正中蛇怪的胸口。 蛇怪正要提气反抗,不料从掌面上传来的真气忽然间变得猛烈起来!他来不及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颓然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红叶道人原本打算按原路返回杭州城,在接近谷口时忽然发现这里杀喊声大作。 眼见太平军士兵惨遭杀害,他心头涌起无明业火,正要上前助战,脑海中却掠过一丝念头:如果正面强攻的话,以自己现下的修为绝非那蛇怪的敌手。若贸然强攻,除了送死一途,于大局无补。 就在遐想连篇间,场中发生了变化。 他知道机不可失,施展步法掠出林中,悄然掩至蛇怪背后。那蛇怪在体力急剧下降的同时,听力和思感也大为减弱,猝不及防之下顿时中招。 红叶道人没有杀那蛇怪,而是对那些围拢上来的士兵们说道:“这妖怪出现在这里肯定有阴谋,抓个活的回去好好审问一下。不过他还有口气在,劳烦各位兄弟绑紧些。” 众士兵见他一招之内便搞定了蛇怪,登时视他为天人,哪里会不听他的话,纷纷抄起绳子便将蛇怪绑了个结实。 孟良见大局已定,便下令剩下还能走动的士兵们清理战场,自己则来到红叶道人面前,惊疑不定道:“道长,你怎会也在这里?” 红叶道人便将前因后果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惊得孟良都傻了眼,连赞道长好样的。 红叶道人望着遍地的尸体叹息道:“他们才是好样的。” 孟良目中掠过一丝强烈的悲伤,随即一闪而逝,刚想转移话题,只听一个正在绑蛇怪的士兵说了一句:“咦,这家伙好像动了一下。” 红叶道人听到之后赶紧来到蛇怪身旁,蛇怪倏地睁开眼睛,右爪挟起一个直径五尺许的青色气团轰向他。 红叶道人浑然没有想到这蛇怪竟然如此强悍,就算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还能发出如此狂猛的技能,顿时暗责自己大意,连忙施展法术防御。 轰! 强烈的爆炸将他连人带剑轰出数丈开外。 蛇怪从跪着的姿势慢慢变成一个伫立的形象,他傲视着躺在地上的红叶道人,心中的畅快简直难以言语。 红叶道人的五脏六腑被那气团震得几乎碎裂,若非及时施展法术保护,此刻他早已是一具尸体。(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09节 杭城告急(上) 扭头望去,只见离开较远的孟良等人也被蛇怪另起一个气团轰得四下抛散,跌倒在地上已是爬不起来了。 蛇怪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朝红叶道人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冷冷道:“你体内的气息果然很强,如果寻常高手中了刚才那一击早就支离破碎了。不错,很不错。” 红叶道人的瞳孔在收缩,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精神面貌十分良好的蛇怪,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蛇怪微笑道:“我们女娲族人是天生的斗士,和你们猴子不同,我们特殊的身体构造能令我们在短时间内回复元气。不过,我瞧你先前那几剑蕴含上古神族的真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红叶道人挣扎着想要站起,可身子微微一摇晃后还是倒了下来。 蛇怪冷哼道:“不说也行。我也没兴趣听你的废话,受死吧!”言罢,右爪凝起一个比先前更大的气团朝地上的红叶道人轰了过去! 红叶道人闭上了眼睛。 “砰!” 气团处闪起一道皎白的光芒,刺得包括蛇怪在内的众人都不得不遮住了眼睛。 庞大的气团在红叶道人面前丈许处炸裂开来,巨大的气浪将他和不远处的孟良刮得向后抛飞而起。 光散去,显现出一个清丽的身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干王府的另外一位玄门宾客,来自青城山的俗家弟子,云梦。别看这云梦只有二十岁出头,却是从小练就的童子功,轮修为与红叶道人不遑多让,也是当世第一流的玄门高手。 红叶道人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云梦,登时喜得大喊道:“云姑娘!这妖怪很厉害,你千万要小心了!” 蛇怪望着云梦,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冷哼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竟敢多管闲事!” 云梦望着漫山遍野的尸体,两道秀眉不仅蹙了起来。 蛇怪见少女出手不凡,而他眼下元气未复,不愿多树强敌,便道:“赶紧离开,我便破例放你一马。” 少女没有去理会蛇怪,而是对着红叶道人说道:“我奉干王之命前来接应孟将军,想不到道长你也在这里。” 红叶道人心中欢喜,却也知道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只好说道:“云姑娘,你放心,等打死这头妖怪,我们一起回杭州城。” “想杀我?等下辈子吧!”蛇怪嘿嘿一笑,将体内三成的真气集中在右爪上,一势“巨蛇穿心”向云梦的胸口狠狠捣出! “巨蛇穿心”是“战蛇七杀”中真气最集中,单体破坏杀伤力最强的一势。他要在最短的距离内将眼前的少女一击必杀。 爪在前进,爪上的青色气团宛如一个巨大的圆柱往目标直轰而出,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散落在四周的人类战士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 云梦的脸上浮起一丝十分好看的微笑,她忽然间蹲了下来,然后撑着地面的左手猛的一发劲,整个身体犹如离弦之箭紧贴着地面射了出去。 剑光从手镯内呼啸跃出。 圆柱型真气从她的头顶擦掠而过,削去了几缕青丝,然而蛇怪的眼神变了,恐惧重新袭上了他的心头。 “飕……” 云梦的身影从蛇挂身旁擦过,血光暴溅中,蛇怪的右腿竟然被飞剑齐膝切下。 吼…… 蛇怪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痛苦之类的辞藻形容,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云梦的左手在地上轻轻一拍,像一只轻巧的燕子般翻身而起立于蛇怪身后。 “你……你杀了我吧。”蛇怪哀求道。 云梦毕竟是女孩子,她望着在地上疼得快要打滚的蛇怪,脸上也露出不忍的表情。正要一下结束蛇怪的痛苦,却被孟良阻止道:“云姑娘且慢!这妖怪留着大有用处。” 云梦点了点头。 不料那蛇怪因为忍受不住痛苦而咬舌自尽,云梦想要出手阻止已经晚了一步。 此次参战的两百多名太平军战士只剩下一百余人,其中大部分人都受了重伤,而对方只死了一个蛇怪。为了避免出现类似的情况,孟良只得暂时停止搜索,回城汇报情况,红叶道人和云梦自然也在队伍中。 一路上偃旗息鼓,人困马乏,哪里有半点胜利者的样子,真可谓是惨胜如败。 由于杭州城北面的山林面积十分广袤,几路人马之间难以及时联系,惟有按照事先的约定前往城下汇合。 不过细心的孟良还是先往城中飞鸽传书,好让干王府事先有所警觉。 孟良所部二百多斥候沿途马不停蹄,等来到杭州城下时已经将近半夜子时。向守门卫士一打听,才知道其他四路人马已先一步回城。 孟良要先带队回军营报到,一路上和红叶道人聊得十分投缘,此时已是朋友了。 红叶道人心事重重,正要和云梦入城,却被一小队人马拦住。 为首一名华服男子看起来四十岁许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平,却是一脸的精干之色,且神态颇为倨傲。他身后跟着的四名随从也都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 红叶道人连番恶战,神情早已是疲惫不堪,本想早点找间客栈好好睡上一觉,没想到刚进城门就被人给拦下,不免有些不太耐烦,正要问那人想干什么时,却见去而复返的孟良抢先说道:“原来是忠王府总管韦总管亲临,不知找我们有何事情?” 红叶道人一怔,没想到拦下自己的竟然是忠王府总管,庆幸自己没有口不择言得罪于他,否则在干王面上须不好交待,同时朝孟良投去感激的一瞥。 韦总管本见红叶道人脸色难看,不免有些不悦,此时见孟良神态恭敬,便脸上堆笑道:“孟将军您客气了。忠王已收到您的信鸽,如今已在府内等候多时。” 孟良道:“大人是在等我么?可我要先回军营报到。” 韦总管微笑道:“都怪在下没有说清楚,忠王是在等候红叶道长和云姑娘。孟将军您军务在身,请自便。” 孟良点了点头,随后一拍红叶道人的肩膀道:“想必忠王心中有很多疑问,道长你照实说就行。”言罢策马离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0节 杭城告急(下) 红叶道人一听是李秀成要见他们,心中纳闷,毕竟自己是干王府的宾客,与忠王府素来没有什么来往,如今要见也是干王见自己,这忠王为何如此心急?不过,他口中却道:“有劳韦总管领路了。” 韦总管道:“好说,好说。”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红叶道人身后的云梦,目光一闪,语气变得十分恭敬道:“这位便是云姑娘吧,果然如仙子降凡尘!我家忠王听孟将军说起您在虎牙谷的神威,对您那是十二万分的仰慕。如今世道混乱,妖魔横行。我杭州城全体军民盼仙子之心也犹如大旱之望云霓。忠王知道您辛苦,特意嘱咐我今日不可打搅您。等您好好修养休几天后,他会亲自登门拜访。” 云梦自幼在山中长大,来到干王府也不久,对世俗礼法不是很懂,当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跟着红叶道人走好呢,还是跟眼前这韦总管走。 红叶道人见状连忙对云梦说道:“忠王好意,云姑娘就请先回府休息吧。等见完忠王后,我自会去王府向干王复命。” 别看云梦修为高强,可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她见红叶道人有正事要办,也不好意思勉强,只得点头,在两名女婢的引领下上了第一辆马车。 韦总管目光恭送云梦上了马车之后方才回过头来,对红叶道人道:“道长,咱们也走吧?” 红叶道人还礼道:“还请韦总管先行。” 韦总管见红叶道人如此知趣,对他的印象登时大为改观,亲切笑道:“道长无需如此客气。你是干王面前的大红人,以后在下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您呐。” 红叶道人笑了笑,便上了马车。 杭州城入夜之后显得十分静谧,一路上除了两三队巡逻的士兵,就没遇到别的人了。 经过几条七拐八折的宽阔大道后,马车在忠王府前停了下来。 韦总管邀红叶道人下了马车,并让门卫进去通报了一下。 下山这么久,红叶道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气派的宅院! 干王府的宅子虽然已算气派,可与眼前的太守府比起来简直是小巫比大巫,也不知是以前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只见府中殿堂鳞次栉比,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更有大片大片的庭院湖水相映为趣。 此刻已是入夜时分,可四周间隔有序的灯火将府中景致映衬得别有一番韵味。 走过这些景致,又穿过几道曲曲折折的回廊后,侍卫们便在一幢四层高的楼阁前停了下来。 韦总管对红叶道人道:“忠王正在顶楼的藏书阁里。他要单独召见你,我就不上去了。” 红叶道人对韦总管说了声“有劳了”,便独自走上楼去。 楼阁不大,可红叶道人看到每一层楼里都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大书架。楼层都是开放式的,没有隔间。当红叶道人走上四楼时,只见大厅中央一灯如豆,一个欣长消瘦的身影正伏案研读着什么。 他看得十分入神,等到红叶道人走到离桌前还有三五步的时候方才头也不抬地淡淡一句:“边上有椅子,道长请坐吧。我看完这部分就好。桌上特意为道长准备了素点,饿了就请自便。” 红人道人也不是头一回见李秀成,不过如今近距离接触,他忽然发现眼前这年轻人另外具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这种气质令接近他的人很容易油然生出一种亲近的感觉,而其中没有丝毫做作的成分。然而,在亲近之余又有种令人信服的威严,这种威严只带有少部分强势的成分。 红叶道人来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正好肚子饿了,拿起桌上的素点吃了起来。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向红叶道人说道:“道长,请过来帮我看看,这里有没有标错的地方?” 红叶道人一头雾水地走上前去,这才发现原来他在看一副纯粹用手绘制的地图。 这是一张长宽都有丈余的图纸。因为太大,看起来不太方便,所以被折成了两半平摊在宽大的书桌上。 图中用各种简易而又精准的符号标识着河流山川,城堡要塞等地形建筑,有的地方甚至还用符号标出了矿脉物产,每一处符号下面都配有几行文字说明。 文字简单扼要,却以最简洁的语言囊括了那一处地方的精要。 李秀成右手拿笔轻轻敲打在一片山林谷地上,问道:“孟良刚从虎牙谷回来,那里的地形是这样的么?” 红叶道人顺眼望去,只见那片山林谷地的形貌不仅绘制精准,而且连红叶道人抓到张娘子的那条小河都被标识出来。不知为何,一想及此,红叶道人的脑海中不禁闪现出那张娇俏凶狠的异族脸庞,还有河边那一段凶险中不失旖旎的邂逅。 李秀成哪里知道红叶道人的脑子里正想着妹子,见他盯着桌面怔怔出神,还以为自己的地图画错了,便问道:“我画错了么?” 红叶道人闻言从回忆中醒悟过来,忙道:“不,不是。虎牙谷这里不但画得很准确,而且很细致,连谷中的小河流都标了上去。” 李秀成微微一笑道:“那就好。如果有不对的对方,道长你可要替我指出来。地图标识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任何一个看似小小的错漏都会造成极大的损失。” 红叶道人肃容答道:“是。” 李秀成道:“本来你连番恶战已十分辛苦,可我连休息的时间都没给你。唉,我实在担心目下的战况。” “不,不累!”红叶道人连忙说道:“城外的清军主力还没有消息吗?” 李秀成摇了摇头,沉思道:“左宗棠是一代沙场名将,极其擅长用兵。可宣城的消息传来,他的大军已经来到杭州城外,可我们这边的斥候两天了都没探察到,难道他真的有本事能将大军藏于九地之下?” 红叶道人问:“杭州城的屏障都在北部半山沿线,或者从杭州湾走水路进来,在两处加派重兵防守是否更好?” 李秀成微笑道:“想不到道长有绝世技艺,对战阵之道也如此娴熟。不错,若在寻常状况下这样的确能将杭州城守的如铁桶一般。可目下杭州城兵力薄弱,无法做到啊。” 红叶道人皱眉道:“忠王你的部下并不比左宗棠少啊?” 李秀成道:“那是半月之前的事了。如今清军大举南下,天王担心天京有失,从我麾下抽调了一半的军马悄悄去了天京。如今……唉!” 红叶道人一怔,难怪半月前某夜见有一标人马出城,本以为是出城执行军务,没想到竟然如此。(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1节 决死一战(上) 红叶道人怕他担心,便将自己在谷中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等讲完后神情凝重道:“妖怪和清军显然已经密切合作,并正在打杭州城的主意。” 李秀成沉声道:“难怪清军最近发展地如此迅速,原来背后有妖怪这种妖魔撑腰。不过,他们的主力尚在西部各省,我真没有料到他们会在江东一带出现。”说着打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卷羊皮纸递给红叶道人,道:“这是一个长着蛇脑袋的妖怪,在我回军途中送来的。只可惜,天王的族弟,应王红天明被一个蛇妖给抓了。” 红叶道人打开羊皮卷一看,登时面色大变! 与其说这是一封战书,还不如说是一封威胁信。 信上称女娲族人与左宗棠的十万东路联军已从海路在钱塘湾登陆,准备一举攻克浙江省,而作为浙江省省府的杭州城将是联军要攻克的第一座城池。如果忠王率众出城弃暗投明的话,便许以高官厚禄。如果五日后的午时还不开城投降的话,被俘的洪天明的将在德胜门前被女娲族人敖旷当众处决,而杭州城也将受到屠城之祸。 被包裹在羊皮卷内的是一块造型别致的玉佩,正是洪天明随身之物,以证明他的确落入了女娲族人手中。 红叶道人怒道:“这些畜生真够卑鄙的!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应王被杀啊!不行,我要去救他出来。” 忠王苦笑道:“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么?” 红叶道人一怔,答道:“总归还在虎牙谷内吧,只要我们再次派人去寻找,总会找到的。” 忠王摇头道:“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必定不会再把人留在那里。天明此时多半已在清军的先锋大军营中。” “那……那也要救他啊!” 忠王沉声道:“你是让我开城投降么?” 红叶道人道:“当然不是!不过……唉,该怎么办才好啊……真是急死人了!” 忠王闭目道:“我深受天国厚恩,决计不会做出投靠反贼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天明一事,希望天王能理解吧。” 红叶道人没有说话,忠王又向他了解了一番虎山一带的情形后,方才让他离去。 回到干王府后,干王并未休息,而是挑灯夜等红叶道人,并说出了夜探虎山水月洞的计划,希望民间宝藏的传闻不假,以应对日益吃紧的城中经济状况。 于是,这才有了后面的一连串事情。 空明禅师讲完后,大家都沉默了,过了不知多久,另一侧的墙壁突然转动起来,正以为是那些魂尸杀进来时,只见从转开的墙壁里掠出柔姐夫妇,原来那里直通他们躲藏疗伤的山洞。 六人当下汇合,跟着柔姐来到一处陌生的甬道口。 柔姐指着甬道,说:“这里有一条路笔直向上,你们走吧。很快就会回到地面。” 我见他们夫妇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问道:“这里已快被魂尸占领,你们不一起走吗?” 柔姐摇头道:“我们有我们的任务,不能说走就走。你放心,这镇魂洞远比你想象的要大,那些魂尸还起不了什么大风浪。快走吧,迟了怕来不及了。” 我们四人点了点,正要跃上通道,却听柔姐说道:“等等!” 回头望去,只见越哥从一边洞室中拿出四个大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撑满了东西。 正自奇怪,却见越哥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大块金灿灿的饼子,说道:“这些金饼是前人留下的,我们夫妇也用不着。听你说你那红叶大哥原本想找些宝藏来办大事情,这些就赠给你们了。” 我见状想起红叶大哥,不禁眼圈儿一红,对两人连连道谢。 雌蛇人和猴子对金饼没多大感念,而空明禅师也早已看破红尘,视黄金如粪土,虽然对这金饼没什么兴趣,倒也乐意帮我拿上去。 不过,这一袋金饼至少有五百斤,除了那三位神力惊人,我可搬不动。就在此时,雌蛇人召唤来先前那个会飞的大圆盘,将四麻袋金饼都放到上面,接着和我们一起跃上盘面,向柔姐夫妇俩郑重告辞。 来到地面,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大家都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翻天大圣几百年没出来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而那雌蛇人也是一样。空明禅师倒是方便,直接回净慈寺,还让我们有空去他那里喝茶,若有搞不定的事也可以去找他。 我拿出红叶大哥临终前给的这块令牌,沉吟片刻后说道:“我要去干王府办点事。你们两个怎么说?” 猴子耸了耸肩,说道:“横竖也没别的地方去,不如就去那啥湿王干王的府上瞧瞧。” 雌蛇人也点了点头。 红叶大哥曾经说过,干王府座落在以前的红顶商人胡雪岩的故居旁,便架势圆盘来到那处停落。 岂料还没来到干王府,便引起街上一阵轰动,路人见了我身后这两位纷纷大喊“妖怪”躲避,终于引来了太平军巡逻兵。 好在我们三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脚下溜的飞快,没多久就找到了干王府的大门,正要拿出那块令牌请站门口的大哥进去通报一声,岂料他们见了我们就像见了鬼一样,跌跌撞撞的跑进府内,还带出来上百名干王府亲兵,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我当下真后悔没让猴子和雌蛇人先找个地方住下,没想到惹出这么大动静。 此时,干王在一群大将的簇拥下从府中走了出来,目光却盯着雌蛇人,似是认识早已她一般。瞧得我们三人有些莫名其妙。 我陈明来意,并拿出红叶大哥的令牌。 干王知道红叶大哥已经故去后,面上略过一丝痛楚,消瘦的身子晃了晃,被身边的一名大将扶住后,对左右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随后对我们说道:“三位,请里面坐。” 来到大厅,干王屏推左右,仔细问明了当时的情况后,目中蕴泪。 我说了声节哀,他沉声道:“你是红叶的结义兄弟,他答应赠你的银子,本王现在就应允给你。请李兄弟稍等片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2节 决死一战(下) 我闻言忙道:“干王且慢!我李四保虽然是个穷小子,却并非贪财之辈。听大哥说,如今太平军中军饷吃紧,我便是受他委托,献上水月洞中宝藏。” 干王一怔,却听门外响起一阵嗡嗡嗡的怪响,同时护卫们的惊叫声接踵而起。 我笑道:“干王请随我们出去看看,那宝藏到了。” 出门一瞧,只见雌蛇人召唤来那圆盘,停落在院子里,上面躺着四大麻袋,打开一瞧,均是手掌大的金饼。 干王向我们三人郑重行礼:“多谢三位义士!” 我连忙扶起他,真挚道:“干王切莫如此,我只是替红叶大哥做了他没能做完的事。” 干王道:“李兄弟,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正在犹豫,却见探子来报,这才知道就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一代名将左宗棠已率朝廷的军队杀至杭州城下。 我家本是朝廷抄没的,我对于清军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也不想投入太平军中,正要找个借口离开,却听干王说起清军中有女娲族人。 那雌蛇人一惊,忙问干王。 干王一一回答,那雌蛇人一听是另一支女娲族人的后裔,登时心中涌起希望,想去见见他们。 这丫头说话也不看看周围的环境,四周的太平军将士一听原本就有些不舒服,听完这话后登时纷纷拔刀相向,却被干王喝斥住,并说道:“三位雪中送炭,是我太平军的恩人。若要去清军营中,在下非但不会阻止,还将派人护送三位出城,以免他人误会。不过,那些自称女娲后人的异人并非如此简单,而且生性残暴,并不一定会念什么同族之情。”接着,女娲族人之事说上。 雌蛇人也有些犹豫了,毕竟两族在亿万年前就已分道扬镳,而且还有过节。 我提议她先别去,等看清楚了再说。 见一旁的干王沉吟不语,皱着眉头似乎在纠结刚才的战报,低头一瞧腰间那柄红叶大哥的佩剑,心生一计,上前一步,在忠王耳边小声附耳。 忠王听完后断然道:“不行,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道:“这已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忠王道:“先不说对方是否真的会将天明推到城门前。即便如此,你如何在千军万马中救人?” 不知是否地底奇遇的影响,我此刻脑海灵台一阵清明,对许多从未接触过的军事阵战生起一种似曾相似之感,说道:“为了杀一儆百,敌人必定会在阵前将应王斩首,否则躲在军阵后头办事,谁能看得见?那就无法起到震骇杭州城军民的效果。我会提前隐藏在德胜门右边的密林中,那里距离敌人的军阵不超过一百丈。当他们将应王带至城门口时,我便趁机策马杀出将他救回。” 忠王望着地图,沉吟片刻后说道:“敌手必定派出高手压阵,你即便能接近天明,又如何脱身?” 我自信道:“我是去救人,并非厮杀。只要能接近应王,我便能策马迅速退回。” 忠王道:“我军中高手不少,你要带多少人去?” 我道:“敌阵中的压阵高手多半是女娲族人族人,他们能够在很长一段距离内感应到其他种族高手的气息,这样是无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救人的。不瞒大人,我在机缘巧合下练得一身奇能,不在红叶大哥之下,能够蒙混过关,城内的其他高手恐怕不行。不过保守起见,我需要一名武技高强的同伴,还有一队骑兵在城门口接应。” 忠王上下一打量我,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还在犹豫,我道:“大人,若不能救出应王,我当众在城下自刎谢罪。” 忠王见我态度如此坚决,而第二天中午便是敌人攻城之际,眼下自己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朝我抱拳一鞠,叹息道:“应王的性命就全仰仗李兄弟了。” 翌日午时,清军果然准时达到北面的德胜门外。 与忠王预计的一样,清军主力仍旧在钱塘湾一带,来到城下的是敌人的一万先锋部队,领头的是一名身高逾丈的雄蛇人。 不用问也知道他就是女娲族人监军敖旷了,因为放眼城下上万敌军都是人类士兵,只有他一个女娲族人。 不过,奇怪的是,他上半身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下半身却是一条水桶粗的蛇身。相比他的体型,更吸引众人目光的是他身上的那副铠甲。 这人的铠甲并非用金属材质制成,而是一种类似水晶的闪亮物体。这件铠甲通体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光线虽然不强,在月光的映衬下却给予人一种极其刺眼的感觉。 这是件有生命的铠甲! 他的头上顶着一个同样材质的头盔,头盔的样式却是一个张着大嘴的巨蟒脑袋。 身后那些清军士兵身上的铠甲看起来也不错,可与他身上的这套相比,简直是堆废铜烂铁。 一个硕大的蛇脑袋上顶着个巨蟒头盔,这原本看起来十分可笑。可城楼上的太平军士兵没有笑,非但笑不出来,反而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当一个人面临极度的恐惧时,他的胃就会收缩。 我与孟良隐身德胜门边的密林中,遥望敌阵,果然,当敖旷推着全身被绑了个结实的洪天明来到城门前时,目光似是有意朝我们的藏身之地投来凌厉一瞥,同时眼中泛起惊讶的表情。 我赶紧收敛气息,所幸敖旷的思感能力并非很强,微微觉得有些奇怪后便继续前行了。 离城门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敖旷停下了脚步,对着城头仰首大喝道:“午时快到,不知忠王考虑的如何了?应王风华正茂,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想必你们的天王也忍心看着他人头落地么?” 洪天明想要破口大骂,可惜嘴巴被塞进了一块白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对城头一个劲儿的摇头。 众将见状纷纷喝骂,请求出城营救洪天明。 忠王挥手制止了他们。虽然心中揪紧,可他依旧面色不动地对敖旷喊道:“本王毕生效力天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天明是天国的兄弟,他早应做好为国捐躯的心理准备。” 敖旷摇头道:“你们的天王早已腐朽不堪,大厦将倾,忠王一世人杰,何必为这种腐败朝廷愚忠呢?” 忠王冷笑道:“你是让我打开城门么?” 敖旷笑道:“只要忠王肯大开城门,我军入城之后保证兑现昨夜信鸽里的内容。” 话音一落,城头众将纷纷将目光射向忠王,脸上满是疑惑神情,还以为他们在私底下已经做好了交易。 忠王心中暗骂,口中喝道:“清妖,莫要挑拨离间!休想本王放你们入城!”(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3节 老骥伏枥(上) 敖旷冷冷道:“那就和应王诀别吧。”一脚将洪天明踹到在地,右手提起了枪。 此时,两匹快马从右边的密林中蹿出。 密林与敖旷所在处相隔了一百丈许,马匹疾如闪电,顷刻间离敖旷只有五十来丈。与此同时,两支劲箭从马背上破空袭来,直射敖旷的胸膛。 敖旷挥枪打落箭簇,骂道:“找死!”同时将枪当做投枪射向已来到三十丈外的我。 枪身上贯有强大的斗气,又劲又急,瞬间洞穿了马腹。 我一个筋斗栽下马来,同时脚下不停,施展步法闪电掠至。荧惑宝轮跃镯而出,灌满了真气,“轰”的将敖旷那巨大的身躯撞飞起来。 就在此时,随后赶至的孟良趁机俯身拎起洪天明横放在面前的马背上。他见我的战马被射毙,心中十分焦急。 敖旷轻敌下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很快便清醒过来,巨大的身躯拦住了我的退路。 我自知恶斗在所难免,回头对正在犹豫的孟良喝道:“还傻站着干吗?赶紧带应王回城!” 孟良梦一咬牙,扬鞭策马朝城门口加速驰去。 也许是因为并不相信人类战士的能力,敖旷没有带其他人上来。清军先锋大将见状急忙下令前排骑兵上前抢人,不过由于太远,等骑兵赶到时孟良已来到城门口。 城楼上箭如雨下,射毙数名清军骑兵,令余者寸步难进。不过我和敖旷已被淹没在清军的骑兵之中。 孟良将洪天明交给在城门口接应的骑兵旅旅帅赵无极,正要率队杀回阵中救出我,却被赵无极一把扯住:“孟将军,敌人太多,已经太晚了,赶紧进城吧!” 孟良见层层叠叠的清军骑兵已将我的身影彻底淹没,心知就凭手头这几十名骑兵是于事无补的,当下猛一咬牙,硬起心肠进入城中。 就在城门快要关闭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策马从敌阵中跃出。 孟良定睛一看,正是我。只见我骑着一匹从敌军中夺来的战马,风驰电掣般朝城门口而来。 孟良一把推开正在关门的士兵,对我遥遥大喊道:“加油啊!快!快!” 眼看离城门还有三十多丈的距离,一支长矛从后方袭来,伴随其呼啸而来的是十几支劲箭。 我意念荧惑宝轮回身挡住了长矛,同时用真气护住身体要害,除了三支箭头射中肩膀和右半边屁股外,并无致命伤害。 我忍痛前进,终于及时进入城门。 沉重的铁门阖上,城楼上响起一片喝彩声。 气急败坏的敖旷一拳将身边的骑兵将领轰下马来,怒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来老子已经拿下那小子了,你们过来添什么乱?” 原来敖旷原本已将我击入无力反击的死角,不料大队骑兵从身后涌来打乱了他的阵脚。我打不过敖旷,对付普通骑兵还是绰绰有余,我当即打落一名骑兵并抢了他的战马。 敖旷力量雄浑,速度却不如我,更别说战马了。他本想追赶,可惜被自家骑兵这么一挡,哪里还追得上我这一人一骑? 那将领害怕敖旷,忍痛不敢出声。此时先锋大将骑马来到敖旷面前骂道:“自己把人弄丢了就来怪我的人,算什么本事?” 敖旷怒道:“要不是你的人从中捣乱,老子早将人拿下了!” 两人正要掐起来,幸亏边上众将及时插入其中劝阻。 先锋大将手头只有一万多人,此时攻城毫无胜算,又怕太平军趁机袭营,惟有退至虎山北面的一个镇子休整。 洪天明被救回后,应王府一家上下对我感恩莫名,在酬谢宴上不仅以许多金币珠宝酬谢,还问我是否愿意投效太平军,若愿意的话,就在城中安排个一官半职,不愿意的话就在城中给我置办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弄点本钱做生意。 我原本觉得救回应王也没啥,没想到对方如此盛情,反倒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正想推辞那些财物,却被应王笑着硬塞进怀里,小声附耳道:“这些都是城中富绅地主们送的,多半也是民脂民膏,不拿白不拿。” 我只好苦笑着收下了。 不过,对于官职的安排我倒十分留意,因为若能托身于太平军,也不枉自己练的这身本事。说出想法后,我苦笑道:“但是我除了法术武功,别的啥都不会啊。” 忠王微笑道:“这便是你最大的资本。你若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军中担任个一官半职如何?我麾下一共有十二个营,四保你就从旅帅做起吧。” 旅帅是一旅的最高军事长官,手下有一百名士兵,对于一个初入行伍的毛头小子来说已经官职不低了。我现在才二十出头,算是整个杭州城中最年轻的旅帅,假以时日必定前途无量。 应王闻言大喜道:“我刚投军时才是个火长,手下就十个人,四保你还不赶紧谢谢忠王!” 我自然知道是忠王关照自己,起身朝忠王一鞠道:“四保谢大人栽培之恩。我虽然是个山野小子,却也听过‘万丈高楼平地起’这句话。以我现在的年纪,又没有在军中立功,一上来就担任这么高的职务,恐怕底下的将士会不服,也难以管理。我想我还是从一名普通士兵做起吧。” 应王摇头道:“寻常士兵哪有你这么高的本事?你这是大材小用知道不?何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本事今天大家在城楼上都已经看到了,谁敢不服?” 忠王微微一沉吟,朝我目露赞许之色道:“四保你能居功不自傲,这很好。刚才我的安排的确有些欠妥当。这样吧,你先从士兵做起,每隔数月便升你一级,一来你能熟悉军中每一级的情况,二来也能早点进入状态,不用一年便能胜任旅帅一职。” 我不好再推辞,便答应了。 大战在即,忠王原本想将我安排在自己的亲卫营中,好远离战场,可是我偏偏要去位于战场一线的德胜营。 忠王知我是整个军营里最熟悉女娲族人族的,便答应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4节 老骥伏枥(下)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往军营报到。 子时刚过,我所在的德胜营,在折冲都尉杨林的率领下离开德胜门,前往城北的虎山。 太平军的十二营被分成两部分,其中忠王自领六营镇守本城,其他六营则由忠武将军郭援统领。 郭援曾是朝廷汉绿营的大将,曾镇守漠北边塞二十多年,多次击溃南侵的准格尔各部联军,在军界德高望重,后来因为得罪了某个掌权的王爷而被发配广西,后来投了太平军,是忠王身边的心腹大将。 他善用轻骑飞射,被世人誉为“大漠飞鹰”。 虎山是从清军南下进入杭州城的必经之路。 郭援虽然年老,但是对于阵战之道从未忘却。他得到可靠情报,第二支为数三万的清廷援军已在驰援敖旷军的路上,两军四万人将在第二天上午汇合,并由敖旷统领。 他断定敌人攻城心切,在第二天午时前必定会趁势卷土重来,所以连夜挥师来到虎山脚下安营扎寨。 他将两营人马安置在山脚下的大道上,又将其他四个营埋伏在营寨后方的虎跳峡两侧。他知道清军人多势众,所以打定主意,先佯败诱惑敌军主力进入虎跳峡,然后下令两边山坡上的人马伏击进入伏击圈的敌军,自己则将后队变作前队返回杀出。 虎跳峡十分狭窄,易守难攻,敌人再多也是没用的。合击之下,务必将敌军主力全部歼灭。 我所在的德胜营正好在郭援帐下。一想到能在这位威震漠北的名将手下,我的心头不免有些激动。 按营寨扎完毕,我与同队的斥候被分别派往两边的山头瞭望敌情。 一个时辰后,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地升起一条黑线。渐渐的,化作一片黑压压的潮流朝虎山方向涌了过来。 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旗帜,但是不用问也知道是四万清军了。 一想到即将开始真正的实战,我的心里十分紧张,暗忖就凭己方这六千人马能够以少胜多么? 想归想,我还是赶紧朝山下打出了旗语,表示清军离营寨已不足十里。山下也打回了旗语,让我们立刻归队。 按照既定的战术,待会郭援会于阵前挑战对方将领,然后诈败诱敌军进入虎跳岭。在大军撤退的时候,德胜营将负责殿后任务。 很快,清军的四万人马在山前摆开了阵势,而郭援也带着手下的两千人马离开了营寨,在清军对面百丈处一字排开。 郭援身穿一套寒光熠熠的铠甲,头戴龙头金盔,再加上他本身体格极其雄伟,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天神一般,哪里还看得出是位年逾花甲的老人。 望见主将如此风度,太平军士兵不由得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郭援右手单提那根赖以成名的“鹰嘴烂银枪”,缓缓策出了本阵,来到两阵中央,对着敌阵提声冷喝道:“贼将敖旷何在?” 原本以为敖旷会打头阵,没想到他和惜若策马稳屹军阵后方,任由一名体型高大魁梧的清军武将越阵而出。 他来到郭援对面五十步远的地方站定,上下打量一番对方,哑然失笑道:“看来杭州城当真是没人了,连这种七老八十的人都派出来做大将。老头儿,你不是我的对手!看在你年老的份上,我饶你一命,滚回去让你们的忠王出来见我。” 郭援皱眉道:“你不是敖旷,让他出来见我。” 那名敌将大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是敖将军帐下先锋方锐,要见敖将军,赢得过我手中的开山斧再说!”说完,一声发喊,拍马杀上前来。 我在阵前遥望,见敌将手中的那杆大斧十分沉重,少说也有五十斤,看来膂力非比寻常,也不知年老的郭将军能否抵敌,当下替他捏了把汗。 面对方锐的狂猛来势,郭援左手轻轻一捋颌下三缕髯须,宛如泰山一般巍屹不动,只凭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快马奔驰下,五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过。 方锐见郭援一动不动,料定这名老叟已被自己的气势吓破了胆,一声狞笑,大斧在头顶旋舞一周,拦腰横扫而出。 眼看宽阔锋利的斧刃已掠过郭援坐骑的头顶,这名沙场老将猛地身子后仰,平贴在马背上。 战马交错的瞬间,斧面贴着他的鼻尖上方擦掠而过。 说是迟那时快,原本斜点地面的鹰嘴烂银枪电光火石般转势后刺,以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角度正中方锐的后背。 战马向前狂奔了二十多步,而方锐已经跌落在郭援身后丈许远的泥地上。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天空,恐怕到死也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死一般的沉默。 郭援轻轻一绰手中的鹰枪,沥干枪尖上的血迹,那表情就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半晌后,太平军中登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 我激动地望着郭援那高大的背影,心中又惊又羡。在保定府时,父亲曾给我请了武术教师,在步战和骑战枪术上下过很大工夫,为我今后可能会考武举而打下基础。 我也算见过马上名师的人了,可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一枪。 要刺出这一枪不仅需要娴熟的技术,能要有过人的胆识和实战惊艳。在这一枪的激励下,太平军上下对这名老将仅有的一丝疑惑都一扫而空。 大漠飞鹰果然名不虚传!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漠飞鹰”,接着众人都跟着喊了起来,嘹亮嘈杂的声音伴随着那一腔腔热血缓缓升上了天空。 敌阵的前排向两边缓缓分开,从中间缓缓策出一名黑盔黑甲的骑士。 这名敌将看似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身上穿着一套涂了黑漆的明光铠,头顶一只鹿角盔,黑色的披肩长长地拖在马背上,无论体型气度都与先前的方锐不可同日而语。 在他右手上的是一杆造型奇特的长刀。 刀身长约五尺,上宽下细,最宽处竟达一尺,这在当今各式刀样中都是极其罕见的。刀身中间很厚,两边开刃,其下拖着一根七尺长的金属长柄。粗粗一瞥,整柄刀的重量不下六十斤!最奇怪的是,这柄刀的色泽十分暗沉,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现出一层并不耀眼的暗芒。 我心中惊诧,能施展这种重刀的必定是一等一的猛将。 虽然距离很远,可站在军阵前列的我油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语的压迫感,扭头一看,身旁战士的表情也好不了多少。(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5节 中计(上) 我心道:清军中果然藏龙卧虎。不仅有女娲族人族高手,更有许多人类的玄门高手。 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大枪。 郭援望着对方手中的战刀,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沉寂许久的战意,昂然道:“紫雷龙刀纳兰问天!” 敌将也望向了他手中的那杆鹰嘴烂银枪,颔首道:“大漠飞鹰。” 郭援喟然道:“老夫沉寂多年,想不到清廷之中竟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号。” 纳兰问天淡淡道:“老将军当年镇守漠北边塞,手中一杆鹰枪杀得草原联军闻风丧胆,是当时每一个八旗子弟都争相崇慕的对象。方锐是汉八旗有名的骁将,却连你一枪都接不了,也在情理之中。” 郭援道:“他的斧法很快也很有力道。如果不是轻敌的话,至少能接我十枪。” 纳兰问天道:“轻敌是兵家大忌,方锐死的并不冤枉。” 郭援道:“如果不想步你部下的后尘,我劝你赶紧带兵退去。” 纳兰问天笑了笑,然后眼中浮起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说道:“雄鹰飞得再高,也总有老去的一天。老将军,你的时代已经过去。” 郭援望着天边的冉冉升起的晚霞,淡然一笑道:“是么?” 纳兰问天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请老将军指点几招了。” 透体而出凛冽杀意在两人之间的平地上猛烈交汇,扬起漫天的尘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郭援一声低啸,策起胯下战马冲上前去,纳兰问天驾驭着黑色的战马迎了过来。 两马交错而过,爆发出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 两骑在分开五十步后缓缓停下,勒转马头彼此遥望,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郭援用力一绰手中鹰枪,再度疾掠上去。 刀剑相交的瞬间,两人转势并肩,一边驰骋一边力拼彼此手中的刀枪。 郭援的鹰枪时而如白蛇吐信,时而如鹰击长空,不仅枪法又快又准,就连攻击角度也十分刁钻,如果寻常武将碰见,恐怕早已被一枪挑下马来。 可惜,纳兰问天并非寻常武将。他的刀势不如鹰枪快捷,却异常沉厚。那柄色泽暗沉古拙的重刀宛如一条游龙盘旋在他的身体四周,总能在关键时刻化去袭至身前的鹰枪。 尘烟滚滚中,两人已经往来交错了三十多个回合,堪称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我起先有些紧张,可越看越觉得心驰神往。两位名将间的精彩过招,给我带来了心灵上的强烈冲击,尤其鹰枪上的精妙变化,为我开启了一扇崭新的武技之门。 又过了十合,纳兰问天倏地一刀搂头劈向郭援的头顶,郭援横枪架挡时突然身体一颤,紧接着虚晃一枪逼得纳兰问天抽刀回防,然后倒拖鹰枪掠回本阵。 纳兰问天绰刀追赶,却被郭援回身射了一箭。 郭援既然曾以轻骑飞射闻名天下,百步穿杨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当箭头快要及近纳兰问天的面门时,只见紫雷龙刀轻轻一拨,根本还没有碰到箭簇,但见整支箭簇就像是弹在一堵铜墙铁壁上往斜地里飞去。 郭援目光闪过一丝惊色,拍马加速掠向本阵,而纳兰问天也似乎被对方的箭术所震慑,一时间勒马停住。 太平军将士自然认为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战术,纷纷按计划往身后的虎跳岭退去。 我心觉不妥,可他并没有时间多想,因为上万敌兵已经越过了纳兰问天,朝郭援军的阵列狠狠扑来。 我所在的德胜营一千多人立刻展开枪箭大阵,前后三层,第一层长枪手压阵,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是弓手,负责轮流发射箭簇。 数百支箭簇射向敌人,将上百名清军士兵钉在地上,也令缺乏军纪的清军兵稍稍减缓了脚步。然而,清军的数量实在太多,前面的士兵刚被射倒,就被从后面涌上来的脚步给淹没。 都尉杨林高喊道:“停止射击,变长矛阵!” 话音一落,第一排的枪手弃了手中的八尺步战枪,从地上绰起两丈长的长矛。最后一排的弓手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从地上抄起一面几乎有一人高的铁盾,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第一排长矛手面前,持盾屈膝半跪,排列成一堵坚实的铜墙铁壁。 那些两丈长的长矛从盾牌后面伸出,宛如一根根尖利的牙刺,在阳光底下散发着寒冷的锋芒。 这是太平军日常操练的步兵阵法之一,对此他们早已十分熟稔,只差真正的实战经验了。 当敌人的步兵挥舞着各式兵器冲到阵前时,前排的盾墙将他们死死抵住,盾兵们抽出腰间的康熙斩马刀,不时透过两面盾牌间的缝隙捅刺着靠近盾牌的敌人,而后方的长矛利用本身长度的优势,越过前排的盾墙不停戳击着敌人。 我站在盾墙后执起粗重的长矛不停戳刺着前方,耳边不断响起各种哀嚎声。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刺中了多少清军士兵,只见一批又一批敌兵在盾墙边倒下,殷红的鲜血已透过盾墙蔓延到自己的脚下。 我头一回感受到真正的战场厮杀与江湖武斗是多么的不同。 这些清军士兵以前也许没有经受过一定的阵法操演,所以只一味拼命冲前,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不过,由于敌人太多,最终在盾墙上撕开一道缺口。大量的士兵从缺口处涌入,疯狂地砍杀着失去盾牌保护的长矛兵。 由于矛身太长,不适合近身战斗,我这一排人只得弃了长矛,抽出腰间的佩刀与涌上来的敌军进行激烈的肉搏。 康熙斩马刀是清军的军刀之一,它的柄长接近一尺,即可单手握也可用双手拿捏以增加使刀的力度;刀身狭长,加之钢火粹取很好,质地极为坚硬,不仅适合砍劈,也能用戳刺,是当世极为先进的一种冷兵器。 我用康熙斩马刀劈开一柄刺到面前的长矛,顺势挺刀上步一抹,便在对方的咽喉处拉开一道长长的血口。 一名清军士兵挺起一杆八尺长的步战枪戳向我的面门,他一个偏身抢进对方的右上侧空门时,长刀的刀背随手腕右拧之势重重地砸在枪身三分之一处的前段。(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6节 中计(下) 那名清军士兵但觉枪头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我顺势一刀划开了喉咙。 鲜血从断脖处喷涌而出,冷不丁扑溅在我的脸上。腥热的液体令我想要俯身呕吐,可我强压下这种不利于战场的念头,转身又迎上一名清军士兵。 厮杀正惨烈地进行着。 负责殿后的德胜营士兵在敌人的猛烈攻势下被迫不断向后退却。 这些士兵虽然训练有素,可毕竟人数远逊对方,很快就已死伤近半,剩下的五百多人也被蜂拥而上的敌人分割包围成十几个小块。 我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自己也身中三枪,虽然不是致命的部位,但也在不断消耗着我的体力。 眼看敌人前赴后继不断涌上,而己方的人马越来越少,我暗暗心焦,心忖这该死的后撤号怎么还没有吹响?再这么打下去,全营一千来人可都要打光了! 就在这时,令德胜营撤退的号角声响起。 众人精神一震,像一头头想要脱困的猛虎般冲杀出了敌人的包围圈,朝身后的虎跳岭撤去。 远在军阵后方的纳兰问天遥望着这一幕,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起先,他怀疑这是老将郭援的诱敌之计,所以放慢了全军追击的速度。可他见到德胜营的士兵如此拼命,而郭援军主力退去时的脚步杂乱无章,显然是真正的溃败了。他不愿意失去全歼敌军的机会,当即命令部队全速追击。 一阵巨吼平地响起,正在抢攻的清军士兵忽然停下了攻势,纷纷向两边波浪闪开。 大地微微晃动间,一匹大得吓人的黑色怪马冲开前方的清军阵,来到德胜营士兵面前。 那匹怪马不仅体格巨大,而且头上长着一对牛角,龇牙咧嘴,双目通红,仿佛来自地狱的怪兽。 在它身后是两名步行的女娲族人武士,他们拖着粗长的尾巴,每人手里都提着一对沉重的短柄大斧。 敖旷化成人形,尾巴变幻成两条粗长的大腿夹着马腹,仿佛一尊魔神审视着眼前众人。他那对铜铃般大的巨眼在太平军士兵身上逐一扫视过来的时候,众人都觉得像被闪电穿过身体一样。 那种感觉绝不好受。 众人开始流汗。 恐惧。 极度的恐惧。 敖旷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没冲一下,总有三、四名德胜营士兵倒下。 我心叫不妙,弃了面前的清军士兵,转而朝敖旷杀了过去。 人至半途,四柄大斧呼啸飞来。 这两名女娲族人武士乃是敖旷的弟子,其修为虽然远不如敖旷,但两人合击之力也非同小可。 斧至半途应四股轻重不同的力道而前后错开,却无一不是切向我一切进退路线。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我。 “铛……”兵器交击声响个不绝,我先以长矛挑开其中的两柄,随即升起荧惑宝轮。荧惑宝轮随心而动,轻轻松松地撞开剩下的两柄大斧。 我蓦然腾临在两名女娲族人武士的头顶上方。 就在两人目瞪口呆,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时,我手中的长矛骤如毒蛇吐信,在他们的眉心处各自留下一个血窟窿。 敖旷失去两名弟子,一声悲呼后跃离马背,从宽阔的腰带上执出一对赖以成名的“泰山斧”,于胸前一分,以八成“神力诀”真力灌注两斧,芒寒光熠熠地劈向我。 这直能开天辟地的狂猛一击带起漫天狂舞的暴风和如天地雷霆一怒般的冲天巨吼,铺天盖地地肆虐着众神的神经。 不少功力稍弱的人类战士登时被音波震晕了过去。 我苦苦忍受着迫面而来的强大压力以及音波攻势,借着日光的照耀,长矛在身子两侧接连暴起一蓬蓬气团,依稀幻化起天际的几声遥响的闷雷,毫无畏惧地迎向敌人。 这以矛代掌施展出来的招式,在原本就不平静的山谷间掀起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撕天的咆哮似是威压着那团狂舞的风暴。 真气流转间,功力再度提升! “敖旷,纳命来!” 就在这两股使天地变色的强大气团相交的刹那,我突然向左临空跃起,矛影右横,以千钧一发之势错开了劈向自己的巨斧,迅即划起一道隐匿的红芒轻送向敖旷裸露在铠甲外的颈项。 电光火石间,敖旷仰身后倾,左斧迅速回收,不偏不倚地正砍在矛头上。 普通钢铁材质制成的长矛如何能抵挡以深海奇铁制成的“泰山斧”,登时被削成两截。 我的功力终究比敖旷低了不止一筹,在如此毫无花假地硬捍之下被透矛钻入体内的神力诀霸道真气震得鲜血狂喷,半空中旋身一拧,飘落在数丈许外。 敖旷纵身长笑,雄伟如山的身躯以居高临下之势压向我,左右旋飞的芒影骤然间在头顶上方汇聚,重达三百六十斤的泰山斧重重劈落。 他兴奋,他疯狂,他就像手中的那颗永不满足的嗜血骷髅那样,贪婪地吸食着空气中弥漫的浓腥血味,寻找着下一个溅血的目标,巨颅上那深陷的眼窝也浮现出血一样的颜色。 浸血的巨斧旋舞着呲牙的骷髅,刮起阴桀的狂风,呼啸着想要吮噬我体内温暖流动的液体。阵中响起惊天的齐吼,助长着这一击的威势。 我站在凛冽的寒风笼罩之下,嘴边扩散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金属的嗡嗡鸣响。 敖旷一怔,旋即明白了过来,可为时已晚! 赤色的荧惑宝轮不知何时来到了敖旷的头顶上方,他势道已尽,想要回防时却已然不及。 没有谁能看清那一瞬间的变化,只有一声震天响起的凄厉惨叫,敖旷那巨大的身子推金山倒玉柱似地轰然倒地,四肢一阵抽搐,随后便没有了动静。 德胜营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任谁都不敢再小瞧我。 此时,德胜营剩下的士兵在折冲都尉杨林的率领下退入了虎跳岭。 当纳兰问天率领全部人马一路追进虎跳岭时,陡见两侧山石嶙峋,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从山坡见隐约透出。 他顿时心叫不妙,赶紧下达了后撤的命令,可惜为时已晚。(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7节 战不杀降(上) 大量的檑木和滚石从两侧的山坡上不断落下,随后密集的箭雨倾盆而至。 清军阵中登时响一片哀嚎。 “呜――呜――呜――” 一阵拖长了声音的号角吹响,其他四营人马从两侧的隐秘山道杀下,原本拼命奔逃的郭援军也将后队变作前队,回头狠狠扑向乱成一锅粥的清军。 三军合力夹击,清军立刻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纳兰问天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太平军的伏兵,而己方的士兵已经乱作一团,各级将领根本约束不住。 郭援对回来复命的德胜营下达了新的命令,那就是让他们不要去理会敌人的士兵,而是专门射杀清军将官。同时,他命令每两名枪手掩护一名德胜营弓手。 至于哪些是敌军将官十分好认,鉴于此支清军大都是步军,装备较为落后,普通士兵装备不起棉甲,战马更是极为稀少,所以只需瞄准那些穿着铠甲的骑士就行。 老将命令一下,当先朝前头连射三箭,将敌军阵中三名正在维持秩序的将校下马来。 德胜营集中了全军最精锐的弓手,一轮羽箭飞过,又有五十多名清军将官被射下马来。 在失去了本部长官的节制后,清军的秩序显得更为混乱。 我射杀了两名清军将官后,在两名枪手的掩护下来到了战场中央,离纳兰问天不过七十步远的距离。 只要杀死敌首纳兰问天,这场残酷的战斗便会结束吧。 我从箭壶里拈起一支箭簇搭在硬弓上,将真气灌注在箭身上,顷刻后“嗖”的一箭疾射而出。 箭头又劲又疾,闪电般掠至纳兰问天身前。 正在尽力阻止手下溃逃的纳兰问天陡然惊觉,百忙中身子一侧,那支箭便从他的右肩甲处擦了过去。 我暗叫一声可惜,赶紧射出第二箭。 这一次纳兰问天有了准备,他见袭击自己的正是斩杀敖旷的那名太平军士兵,心头微惊,手中雷刀倏地在身前一划,那箭头还没碰到刀身便向一侧弹了开去。 与此同时,另有几名太平军弓手朝纳兰问天射击,不料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他们身上。纳兰问天手中的紫雷龙刀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魔力,但凡靠近他的箭头纷纷隔空弹向了四周。 怎么会这样? 这柄雷刀一定有古怪! 渐渐的,我想起好像在深渊底下见过这雷刀的形制,却并非是用作武器,而是一种会飞的巨型铁鸟的羽翼。 难道两者之间有某种巧合? 我正想再射出第三箭,却被四名冲上前来的清军士兵阻隔了视线。我拔出康熙斩马刀与同组的两名枪手一起战斗,很快了结了那四名残兵。然而,当我重拾弓箭,抬眼望去时,纳兰问天早已没入了茫茫人潮中。 我暗叫一声可惜,只得再度射杀那些清军将官。 在太平军士兵的一番强攻下,清军士兵都已无心恋战,争相朝岭外退去。一时间,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感觉大势已去的纳兰问天终于忍不住一声叹息,率领残兵朝北面退去。 当哀嚎声和怒吼声平息时,整个虎跳岭间的小道已被血水所浸染。 数千枉死的怨灵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直冲云霄,将上方的天空渲染成一片凄厉的红。 清扫战场的太平军士兵时而用手中的步战枪戳刺着尸体,以确定他们都死透了;时而用枪头的锋刃挑起清军士兵的头颅来取乐。人性的光辉在这一刻变得荡然无存,我眼中看到的只有人性的丑陋面。 我心中叹息,也许这场战争的性质原本就是丑陋的,清军和太平军彼此之间并不比谁更高尚一些。 很多年以后,战争已经远去,被损毁的虎跳岭官道也得到了修缮,但是很多夜行的旅人在经过山道口时依旧会绕道而行。 据说,那是因为他们在来到虎跳岭面时,耳畔依稀可以听到一种夹杂着恐惧和愤怒的哀嚎声。 那是数千个枉死的魂灵经久不息的呐喊。 胜利的太平军押着四千多名战俘向杭州城缓缓行进。 事先已闻得捷报的忠王已率领全城官员在城门口迎接凯旋归来的勇士。 忠王亲自牵起郭援的战马走向城内。郭援十分不好意思,有好几次想要翻身下马与忠王同行,却都被他微笑着阻止。 进入城中,两边都是敲锣打鼓,自发组织前来慰军的平民,望着道路两旁那一张张充满了热情和真挚的笑脸,我原本阴郁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恍惚中,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学着大人的模样,十分努力地将一碗甜酒和一块热腾腾的荷叶发糕塞进了我手中。 我笑着将酒一饮而尽,接着啃了一大口发糕。甜酒的甘醇和发糕上的荷叶清香混合在一处,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语的魅力,清洗着心头的血腥污秽。 当我想要摸摸那名小女孩的脑袋时,却见她一脸害羞地捧着酒碗挤回了人群,惹得周遭人群发出一阵欢笑。 我也跟着笑了笑。望着这一张张朴实的笑脸,从心底觉得全营将士的付出是值得的。 太平军虽然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可眼下这四千多名战俘却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当天夜里,忠王召开师帅以上级别的高级军官会议,想问问他们该如何处置这批战俘。 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问题,众领对望一眼,纷纷陷入了沉思。 清军主力在得知部将纳兰问天攻城失利后,很快会卷土重来。杭州城不过一万两千人马,守城尚嫌吃紧,要分出一部分人马去看守这群如狼似虎的贼兵显得十分吃力。一旦这四千多名贼兵里应外合,那杭州城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战不杀降是军规,谁也没有胆量敢公然违背。 许久之后,比郭援高了一阶军衔的镇南将军郑飞猛的一咬牙,抬起右手在脖子前一划。 干王身躯一震,朝忠王和老将郭援射来了凌厉的目光。 郭援则抬起头迎上了忠王的目光,沉声道:“这可是四千多个活生生的人,难道……” 郑飞冷冷道:“郭老将军可有更好的主意?” 郭援语塞。(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8节 战不杀降(下) 干王直言道:“战不杀降是战场上的规矩,这批俘虏不能杀!” 郑飞阴阳怪气道:“哟,干王是从什么时候起上的战场啊,我记得您不是文官么?” 干王罕有地动怒了,大力一拍桌子,怒道:“放肆!你镇南将军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本官!给我闭上你的鸟嘴!” 郑飞是东王杨秀清一系的人马,当时东王权倾朝野,连天王洪秀全都不放在眼里,太平军里都在传,这太平天国就要姓杨了。 此次打下杭州城,原本干王忠王一文一武就可镇守,可杨秀清却偏偏以“天父”的名义派了心腹大将郑飞前来监军,名义上是二将同治,实则却是监督和分权。 郑飞听了正要发作,却见干王身后的侍卫长秦重刀柄怒视着自己。 秦重身材高大壮硕,是嵩山少林十八堂中的罗汉堂俗家高手,无论气势修为都远在郑飞之上。 郑飞被他气势震慑,一口怒气还没发出来,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落座后不甘心道:“四千战俘不是小数目,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分出来看管他们。这些人放下刀枪是流民,拿起刀枪就是兵。干王当日虽然发布了迁城令,允许城中百姓迁往他处,可如今城中总归还有十多万无辜的百姓啊,我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郭老将军三代同堂,一家老小总有七十多口吧,难道您就不为他们考虑么?” 郭援肩膀一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垂下了眼帘,不再说话。 一直沉默不语的忠王冷笑道:“什么时候起,郑将军开始在乎老百姓的性命了?我记得刚入城时,你怂恿部下滥杀了多少无辜,若非本王和干王阻止,恐怕你就要屠尽整个杭州城了吧?” 郑飞语塞。 干王坚决道:“战不杀降是战场上的规矩!不行,我不同意!” 双方争执起来,最后只得提议不记名投票,投票的是结果却令干王和忠王闭上了眼睛。 两人一声叹息,拂袖而去。 第二天寅时,天刚有些蒙蒙亮,正在睡梦中的我被一阵急促的集结号声喊醒。 难道清军这么快又打来了? 士兵们是和衣而睡的,当下纷纷抄起一旁的武器冲出帐外。 我冲出营帐的时候差点迎面撞上一人,抬头一看,正是德胜营折冲都尉杨林,于是便问了一句:“杨折冲都尉,是清军打来了么?” 杨林沉着一张脸,道:“别问那么多,集合!” 我带着一脸狐疑进入了军列,然后跟着大部队往德胜门开去。 一路上,士兵们议论纷纷,均在说清军又打过来了。在经过了昨天的厮杀后,我对于战争没有那么紧张了,不过一想到又要亲身经历那种残酷的画面,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城门没有开启,士兵们跟着自己的长官来到德胜门西侧的瓮城前。 杭州城作为浙江一省的府城,与普通城池有着一些显著的区别。寻常城池无非用厚实的城墙围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城郭,而杭州城则在四面城墙处分别多建了一个凸出的半月形小城。这种半月形的小城便是瓮城,面积虽然不大,却也能容纳五千名士兵,能在守城战中与主城互为犄角,大大地增强了城池的防御能力。 那里早已经整齐地排列着两个方阵,每一个方阵中都齐刷刷地亮起了锋利的枪尖。尽管太阳还未升起,可我不知为何感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寒意。 瓮城的城门紧闭着,从里面隐约透出一些嘈杂声响。 我带着满心疑惑登上了瓮城的城墙,往下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瓮城下方的广场上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群人,几乎快要填满了整个广场。他们浑身血污,衣衫褴褛,分明就是昨日被俘虏的清军将士。 瓮城的内外两扇门都紧闭着,将全部俘虏都集中在这里是要干什么? 我望了望四周,只见城墙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太平军士兵,加上自己所在的德胜营,足足有三千人之多,而他记得瓮城的内城门前还整齐地排列着两千多人。 难道说…… 一股凉气登时从我的脚底蹿起,其他一些太平军士兵们也似乎猜到了什么,人人露出异样的神情。 瓮城内的战俘们望见城墙上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不由得警觉心起。一名看似中级军官装束的清军将领排众而出,指着主城楼喝道:“不是说要给我们发放早饭么?怎么来了那么多当兵的?” 他这一喝,战俘们纷纷叫嚷起来。 郑飞走到城墙边上,对着城下的战俘暴喝道:“给你们这些东西吃饭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战俘们一听,登时齐齐骚动起来,场面十分混乱。 我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先前的预感没有错。他猛的一回头,朝站在身后的折冲都尉杨林沉声问道:“杨大哥,这……这都是真的么?” 杨林那张铁铸般的脸庞没有半点表情,他冷冷一瞥我,说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待会执行命令就成。” 我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愤怒,低声道:“可是,战不杀降是军规。城下可是四千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杨林沉声道:“我当了这么多年兵还用得着你来说么?” 我还要说什么,杨林却已经转身走开。 瓮城中,那名战俘军官用尽力气朝主楼啐了一口唾沫,破口骂道:“李秀成,你这个王八蛋!你不讲信用!昨天夜里你是怎么答应我们的?你言而无信,你不得好死!” 我和城墙上的士兵齐齐朝忠王望去,只见他一脸悲伤和无奈地面对城楼下方的责难声,黯然不语。 此时,我所在的位置离忠王不过十丈之遥。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离开岗位冲向了主城楼。 杨林和一众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等杨林省悟过来时,我已经来到了主楼前。 守护在主城楼两边的士兵“唰”的亮出配刀拦住了我的去路,呵斥道:“干什么!” 这时候,被惊动的忠王朝我愕然望了过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19节 战争的残酷(上)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涨红了脸道:“大人宅心仁厚,请您收回成名,放这些俘虏一条活路!” 忠王眉头一皱,还没有说话,郑飞已暴喝道:“此人竟敢违抗军令,来人,拖下去斩了!” “谁敢动他!”应王一声暴喝,身后跟着干王及其一干侍卫,齐齐护在我面前。 此时,只见杨林急冲冲地赶到主城楼前,屈膝半跪道:“这人叫李四保,是末将的部下。他于昨日斩杀多名敌军大将,还望郑将军念在他军功的份上饶他一命!” 郭援认得杨林是自己德胜营的都尉,当下心中一叹,对郑飞抱拳道:“这少年是老夫部下,昨日表现十分勇猛,敌方主将敖旷便是被他所杀。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望郑将军饶过他这一次。”话音一落,朝我深深地望了一眼。 郑飞本就不太愿意和王府的人闹得太僵,当下就坡下驴地打起官腔道:“哦,原来这就是昨日斩杀敖旷的少年勇士啊。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也罢,就饶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我并未觉得自己有错。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郑飞对身边的一名官吏说道:“放饭吧,让他们吃饱了再上路。” 那官吏躬身道:“将军宅心仁厚,属下这就下令放饭。” 半晌后,无数白花花的馒头像雪花般洒向城下。 郑飞高声道:“这可刚蒸熟的白面馒头!你们这些饿死鬼不是想吃饭么?他娘的都给老子吃饱了下地狱去!弓箭手,预备!” “战不杀降!战不杀降……” 清军俘虏齐齐发出了呐喊。 郑飞冷笑,片刻后如疯了一般喊道:“不杀降?你们这些清妖什么时候变得他妈这么仁慈?你们这些杂碎自从前朝崇祯年间入关以来,杀我们汉人还少吗?前几个月你们血洗两湖,杀了多少太平军将士和无辜百姓?我大哥二哥就他妈死在你们的屠刀下?不杀降?我呸!你们这他妈都是罪有应得,全都该给老子下地狱!” 城上城下一时间都沉默了。 我一怔,不禁对郑飞的影响有些改变。 也许是第一次面对手无寸铁的战俘,城墙上的几千名士兵一时间都犹豫了,只有少数几个人立即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 郑飞冷喝道:“都拿起弓箭,谁不听从命令,以军法严办!” 在各级将官的催促下,士兵们终于举起了手中的弓箭,颤抖着对准了城下。 咒骂声轰然而起,许多被抛下的馒头又被战俘们用力掷向了城墙。 也许这些战俘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然注定,任何反抗都不过是上面那些人的笑料而已,所以咒骂声很快平静了下来。 他们就像赶赴刑场前的那一刻整了整衣服,然后手拉着手,挺起胸膛,表情愤慨而又悲壮地仰视着城墙上的每一个人。 渐渐的,不知是谁带头唱了一句不知名的歌谣,很快歌声蔓延至了城下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我知道自己无力阻止事态的发展,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起先他听不懂歌词在唱些什么,后来听懂了一些,好像是八旗军的军歌。 城墙上的士兵们缓缓放下了手头的弓箭,脸上的表情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随着郑飞的一声“放箭”,数千支箭簇终于颤抖着离开了弓弦,打断了悲壮的歌声。 底下的广场上骤然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喝声。 弓手们一支接着一支地朝下胡乱施放着箭簇,不敢用眼睛去看,许多人的眼中已热泪盈眶,更有不少人俯身剧烈地呕吐起来。 这不是战争,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 我在心中呐喊着,正当他想要将这声发自心底的呐喊从口中说出来时,忽觉脖子后挨了重重一记。 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干王府侍卫长秦重望着眼前这名被自己偷袭打晕的少年,眼中掠过一丝悲伤,示意手下将他抬下去。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营帐内。 与自己同一个营帐的士兵方旭坐在边上望着自己,微笑道:“四保,你终于醒啦!” 我捧了捧胀痛的脑袋,片刻后才想起发生了什么,问道:“都……结束了?” 方旭眼神一黯,点头道:“一个时辰前就已经清扫完毕。” 两人沉默了,似乎都在回避着什么。 我将话题岔开道:“这么久?那现在是什么时辰?” 方旭将一旁的清粥和酱菜端到他面前,答道:“子时。今天的午饭是稀粥,十分清淡。” 我瞥了眼食盘,摇头道:“谢谢,我不饿,就放在那边吧,待会我自己会吃。”我心中苦笑。不知是谁的那一掌可真不轻,自己昏睡了那么长时间才醒来。不过我明白是那人救了自己一命,否则以当时的情形,自己多半会被军法处置。 方旭放下食盘后说道:“四保,你今天真的很有种,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撞镇南将军。你可不知道,兄弟们都暗中替你捏了把汗呢!” 我苦涩一笑:“我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就冲了上去。” 方旭道:“其实大家心里都不愿意执行命令,不过只有你有胆量说出口来。唉,说实话,我真的开始有些佩服你了。没想到你会为了一群清军战俘而不惜冲撞镇南将军。” 一想到那四千多名被活活射杀的战俘,我的心就像是被揪了一下。我低声道:“方大哥,你觉得那些战俘真的都该死么?” 方旭低头道:“该不该死并不是由我们这些小兵说了算的。这是战场,作为军人,我们只能服从上级的命令。” 我忽然冲口而出道:“如果上级下达的命令是错误的呢?我们也该不问缘由地去执行?” 方旭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营房的布帘被“豁”的一下掀开,都尉杨林大步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道:“这是在战场。只要是上级的命令,我们都要无条件执行。整个军中谁不知道你是忠王引荐的,你今天的行为差点连累了忠王,知道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0节 战争的残酷(下) 我本想争辩,可最还是低头道:“是,杨大哥。” 杨林让方旭先退下,然后来到我床前温言道:“秦侍卫长的那一掌没有伤到你的经络吧?” 我道:“没有,脖子已经不疼了。原来打我的是秦侍卫长。” 杨林道:“你别怪他,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点头道:“这个我明白的。” 杨林道:“没事就好。你不光是忠王府的人,也是德胜营的一员。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周全。” 我一震,连忙问道:“上面没有因为我而为难忠王和德胜营的兄弟们吧?” 杨林摇头道:“此事已经过去了。如今正是天王和东王共同倚重忠王的时候,不会为难他。对了,我来是看看你有没有醒来。如果没事的话,就去中军主帐,郭将军要见你。” 我惊讶道:“郭将军要见我?” 杨林那张钢铁铸就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说道:“你捅了那么大的篓子,郭将军要见见你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吧。” 一路上,当中军营的将士们看到我时,脸上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有的像是佩服,有点像是惋惜,更有的像是不屑。 来到主帐,卫兵说郭将军之前不巧有事外出,请他在帐内稍等片刻。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当下来到营房中央的校场上练起了杨家枪法。 杨家枪法相传是南宋红袄军首领李全所创,原本是一种火枪和枪矛的结合体。短兵相接时候可以让火枪同时发射以击伤或扰乱对手,从而击败他们。李全死后,他的妻子杨妙真不用火药,转而将枪法发展创新,从而创出了更为精妙的枪术,一生南征北战,曾令无数名将饮恨沙场,罕逢敌手,被世人称为“杨家枪”。 整套枪术由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十二个基本枪术动作排列组合而成。其中每一式暗含三个基本动作,一气呵成,分别攻取对方的上、中、下三路;身形步法既可直进直退,也可圈打走圆,若练好了,足以在万军之中穿梭自如。 杨家枪有十路,我自幼跟随沧州大枪教师岳锋习得,这一路有一百零八个动作,三趟全力施展下来,我已浑身是汗。 “在练枪啊。”一个略显苍老的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朝郭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见郭援手中提着一柄康熙斩马刀,不由得惊讶道:“郭将军,您回来啦。” 郭援微笑道:“不用拘礼。你练的是杨家梨花枪吧。” 我在这位枪法名家面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是的。练的不好,让您见笑了。咦,您拿的是刀?” 郭援道:“阵前血刃,不仅要擅使长兵,也要精通一门短兵。我瞧你在阵前表现不错,来,跟我过过招。” 我愕然道:“卑职不敢。” 郭援沉声道:“这是军令,快拿起枪,向我进招!” 既然是军令,那我也无话可说。说实在的,能得到他这位天下用枪名家的指点,是许多使枪武士梦寐以求的事。 我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激动,一声得令后猛的后撤一步,同时双手将长达丈二的枪身缓缓拉开。 郭援双手握着刀柄垂于腹前,狭长的刀尖对准了五步外的对手。康熙斩马刀有很多起手式,这是最高明的一种。人体的腹部等于棋盘中央的天元位置,其后招可以通达四面八方,令人难以捉摸。 一时间,一种强大的压力从刀尖上逼迫过来。我不知道郭援的意图,惟有先发制人。他后脚往上垫了半步,然后整个人借势腾跃过三步远的距离,丈二长枪宛如一条毒龙狠狠刺向目标。 这一式一共由三个动作连贯而成。如果第一枪就刺中目标的话,那接下来就不用说了。如果一刺不中,那么第二枪和第三枪将以更快更狠的势道袭向对方的要害,直到他中枪倒地为止。我便是靠着这一式在前日的白刃战中连杀三名清军士兵。 郭援望着来势,表情依旧如古井不波。当枪尖快要越过刀尖及近胸前时,他倏地一偏身,以双手缠头刀式震开了枪头,同时欺身上步。我只见得眼前刀光一闪,心中立知不妙,正要抽枪回防,但觉脖子一片冰凉,郭援的刀已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撤开枪势,苦笑道:“将军,我输了。”我心中十分沮丧,没想到自己连对方的一刀都接不下来。 郭援收起直刀负于身后,微笑道:“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么?” 我垂首道:“是我功力太差……我输的心服口服。” 郭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你是沧州大枪门的弟子吧。系出名门,本身功底十分扎实。若论功力,我无法在一招内胜你。但是冷兵格斗不仅是功力的比拼,更是技法的较量。你的出枪过于直来直往,不懂得伏藏和转圆的道理。” 我怔道:“伏藏?转圆?” 郭援点头道:“临阵用枪,要懂得伏藏。收是等待发出的伏藏,发出又收回也是一种伏藏;前进是退的伏藏,退是前进的伏藏;往左是往右的伏藏,往右是往左的伏藏;往上是往下的伏藏,往下是往上的伏藏。而且,有些更为微妙的伏藏就在圆上。枪法一旦圆了,上下左右都可以防护,身前三尺就像一个圆盾一般,别人如何能攻得进来?不仅如此,出枪转圆,两枪互刺,必定是转圆者胜。收枪转圆,即使是败象已露也有充裕的时间挽救。当然,做人也是一样,很多事情都要转个弯子好好想一下,不能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你明白了么?” 我心中犹如醍醐灌顶,将连日来来对于用枪的疑惑都一扫而空。这并非说杨家枪法不如郭援的鹰翼枪法。而是教授杨家枪法的岳老师,无论理论还是实战经验都要远远逊于郭援,与当年创编这套枪术的李全和杨妙真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在经过郭援的一番提点后,我的枪法才算真正入了门道。(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1节 大意轻敌(上) 不过,郭援的意思更侧重于最后那两句。我心领神会,当下恭敬道:“是,我明白了。” 郭援捋须一笑。 我重新练起了杨家枪法,一边练一边想象着对面有一个无形的对手。十几式练下来,我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枪术进入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境地。 郭援脸上表情未变,可眼中的惊讶却更甚,似乎眼前少年对武道的领悟之高是他前所未见的。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缓缓道:“李四保。” “在!”我连忙收齐枪,应道。 郭援道:“我指点了你枪法,你是不是也该指点我一下?” 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连忙摇手道:“卑职不敢!” 郭援微笑道:“武道,达者为先,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几次三番见你用一种能在空中旋转的金属盘击杀强敌。那究竟是什么武器,能让我见识一下么?” “那是荧惑宝轮。”我道。 郭援眉头一皱,似乎没听说过。 我不想透露水月洞的事情,只推说是一种法器。 郭援讶然道:“原来你是道门弟子?” 我道:“也不算是吧,师父当年见我尘缘未尽,并未准许我出家。” 不知为何,说这话时,我眼前浮现的却是十八岁时遇见的那位老道的身影。 郭援道:“不管是什么,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我苦笑道:“荧惑宝轮一出,有时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还望老将军……” 郭援眉毛一挑,“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我忙道:“不,不……” 郭援打断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客气,来吧。”说完,不管我是否答应,手中斩马刀呼啸劈来。 我毫不怀疑他手中的这杆大刀会将我劈成两半,只得用意念升起荧惑宝轮,呼啸盘旋飞出。 嗡嗡嗡…… 荧惑宝轮毫无花假地撞上斩马刀,竟将好钢打制的刀身一下削去半截。 郭援不愧当世名将,惊愕之下连忙向后滚地而出,看看避过接下来的夺命一击。 我暗呼侥幸,连忙强迫意念收起荧惑宝轮,这一次可顺利多了。 “将军,没事吧?”我连忙上前扶住兀自喘息的郭将军,只见他惊魂而定地望着我,“神乎其技!神乎其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如此……唉,四保,你有如此强技,只做个区区低级军官太委屈了。我即刻上报忠王,升你做旅帅,不,师帅。” 我当下将自己与忠王的约定说了出来。 郭援叹道:“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没有骄傲之心更是难能可贵。也好,我也不再强求。日后你若碰到什么难解决的事来找我便可。” 我点头应了。 两日后的早晨,从北边的德胜门传来了一阵冗长而嘹亮的号角。全城将士心头一沉,谁都知道是清军又卷土重来。 早在两日前,忠王府就已分批派出多股斥候前去附近城池求援,同时派出一只信鸽飞往天京。虽然他也知道一旦清军出现,各地城池的兵力也都吃紧,不过唇亡齿寒,各王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可斥候回来报告说四周道路早已被清军切断,就算是南边的水陆也已不通,忠王无奈整日愁眉不展。 这一日,我总算跟忠王他们一起登上了城楼。 我跟随全城一万两千兵马一起涌上城头,只见城外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从城门外约莫一里处蔓延到了二里地外的竹林旁,粗粗一看,至少在十万人以上。 由于杭州城的南面和东面濒临钱塘江,而西面则是一大片丘陵和沼泽地带,清军即便人数再多,也只能将一般兵力集中在德胜门外的开阔平原上,余下兵力分部在城池四周。 他们的阵型十分松散,极为零散地分布在城北广袤的平原上。他们衣着十分简朴,罕有金属甲胄,手里的武器也是良莠不齐。 然而,这十多万人黑压压地排列开来,也足以起到一定的震慑效果。 站在城楼上观战的官员们一见到城外如此阵容,不禁齐齐色变,有些胆小的甚至浑身颤抖起来。 忠王沉声道:“老将军,清军兵力如此雄厚,你看这一仗该如何打才好?” 郭援一张古井不波的脸凝视着远方的清军阵,片刻后将视线收了回来。他并没有立刻回答令忠王的话,而是问道:“大人是否已经向江苏、福建两省派出飞骑请求援兵?” “早就派了!”令忠王道:“昨日我已派出二十名飞骑分别向两省求援。你算算,援兵大概多少天后能赶到?” 郭援沉吟道:“江苏主力军驻地离开杭州城有一千六百里地,十五日后援兵的先头骑兵部队便能赶到。福建军虽然远了些,但也能在二十日内赶到。” 忠王道:“我们能撑到那时候么?” 郭援点了点头,从容不迫道:“请忠王宽心。依本将看,清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装备简陋,也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杭州城内粮仓满盈,我们只需坚守城池,必要时发动城中百姓组成民军轮流上城抗敌,要撑到援军赶到是绰绰有余的。” 忠王道:“这两日我都在府库清点,各处粮仓的存货足够全城百姓吃上半年。” 听他们这么一说,令忠王的面上稍稍缓和了些。 此时,城外响起一声号角。 清军的前列分出一千人开拔至城下五百步远的地方,当先一名大将正是前几日中伏逃离的纳兰问天。 只见纳兰问天傲视着城楼上方,完全没有败军之将的颓败气息。他手持一柄紫雷龙刀在城下扬言要挑战太平军中的大将,而且口中言语极其污秽。 镇南将军郑飞见状“呸”的朝城下啐了一口,骂道:“败军之将也敢学人家好勇斗狠!这小子当真活的不耐烦了,让老子去斩了他!”说完,从身后的部将手中一把夺过大刀,对忠王说道:“忠王,请下令打开城门,我要去会会他!” 忠王还未及说话,只听郭援皱眉道:“郑将军,清军心知攻城不易,这明摆着是在激我方将士出城与他们野战,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2节 大意轻敌(下) 郑飞冷哼道:“这纳兰问天可是你我手中的败将,那天要不是我离的太远,早就一刀削下了他的首级。老将军不敢去的话尽管呆在城中等郑某的好消息吧!” 郑飞有多少斤两,郭援等人心里清楚。此人骄横鲁莽,若死在头阵,只是会影响军中士气,所以都在尽力劝阻。 岂料郑飞见前几日被郭援得了头功,心中早已不快,如今见对方只来了一千多人,而且挑战的将军还是败在年老力弱的郭援枪下,登时起了轻敌之心。 忠王想了一想,说道:“郑将军若能斩杀纳兰问天,当能振奋我军士气!来,大开城门,为郑将军擂鼓!” 郭援正要再劝,只见郑飞已经提着刀在一片擂鼓声中掠下了城楼。他心中一沉,赶紧追了过去,对着郑飞的背影遥遥喊道:“郑将军且慢,我有话说!” 郑飞一听是郭援的声音,便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郭援道:“纳兰问天手中的紫雷龙刀有古怪,似乎会释放雷电,你千万要当心!” 郑飞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句,绰刀大步离去。 郭援知道这郑飞对自己有些成见,对方才的一番话很可能没有听进去,当下一声叹息,转身回到了城楼上。 吊桥被缓缓放下,从城门处杀出一彪军马,来到纳兰问天面前五十步处列阵。 城墙上的太平军士兵望见出城迎战的是镇南将军,一脸兴奋地为他呐喊助威起来。 我没有呐喊,只是一脸阴郁地注视着城下,脑海中浮现起了前几日发生在虎跳岭中的那一幕。郑飞的刀术的确十分精湛,可对方手中的龙刀非常诡异,只凭武技能够战胜他么? 纳兰问天望着眼前的太平军战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谁?怎么不让大漠飞鹰出阵来战?” 郑飞一听郭援的名号心头就有气,他用力一绰手中那柄重达五十多斤的凤嘴刀,沉声喝道:“我是本城镇南将军郑飞,待会下了地狱,可别忘了向阎王报上老子的名号!” “没听说过。”纳兰问天摇了摇头,好整以暇道:“那只有先杀了你再会会大漠飞鹰了。”说完,拍马上前。 郑飞一声闷哼,舞起凤刀迎了上来。 两匹战马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横掠过五十步远的距离,在交错而过的瞬间爆发出一阵金属交击的脆响。 第一合下来,两将竟然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郑飞一刀之下试出对方的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心中收起了轻视之心。纳兰问天则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手中的紫雷龙刀隐约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 我和郭援几乎在同一时间观察到了这一现象,心中咯噔一下。不过,由于距离太远,他俩此时也是无计可施。 两马再度交近,郑飞施展出一式生平最为得意的“双凤逐月”,一柄长刀在腰间盘旋舞动一周,以半柄刀身的长度率先扫向对方的马头。 纳兰问天岂能让他扫中战马,右手一扯缰绳,及时将马头压低,堪堪避过这凌厉的一刀。然而,郑飞刀势不停,在刀锋贴着马头上方扫过后骤然间在头顶上方盘旋一周,以整个刀身的长度横扫向纳兰问天的脖颈。 第一刀只是虚招,这一刀才是真正的杀招。 观战的太平军不乏刀术高手,见状不由的爆发出一阵喝彩,就连忠王也瞧得喜逐颜开。 我暗暗心惊,因为他看见那柄散发着紫色光晕的龙刀已经以更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铛!” 两柄重刀在纳兰问天的左脸前硬碰一记,迸射出一串激烈的火星。 郑飞的双手往下一压,正要将刀锋压向对方的脖子,冷不防从刀身上传来一股强猛的电流,震得双臂瞬间麻痹,凤嘴刀几乎脱手掉落。 郑飞心中一惊,猛的回想起自己在走向城楼前,老将郭援告诫自己的那番话,脸上登时露出无限的悔恨和惊诧。 一阵紫芒划掠而过,郑飞的头颅随着那道紫芒滚落在地上。 如血的泉水从断头处喷涌而出,将身周的泥地激溅成一片殷红。 我望着那具从马上颓倒的残躯,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城墙上一片沉默,原本高扬的呐喊声随着这一幕而烟消云散,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死样的寂静。 片刻后,从清军中传来一片巨大的欢呼声,悠悠地回荡在空旷的平原上方。 那一千名跟随郑飞出战的士兵不等城楼上鸣金收兵,纷纷倒拖起刀枪向城门处退却。 纳兰问天哪里肯放过这抢占城门的大好时机,连忙率领部下掩杀过来。与此同时,清军的其他部队也在一阵进军的号角声中朝城墙厮杀过来。 忠王和老将郭援齐声暴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朝城下射箭!” 士兵们被这一喝给惊醒过来,连忙弯弓搭箭朝城楼下射去。 此时,大部分出城迎战的士兵都已退回城中,只有几名跑得不够快的倒霉鬼被纳兰问天的快马赶上削去了头颅。 守卫城门的士兵等自己人都入城后连忙拉起吊桥,将追兵都阻隔在护城河外。 纳兰问天的脸上掠过一丝惋惜神色,一边用龙刀拨挡着飞到身前的箭簇,一边向后退去。 清军的主力冒着密集的箭雨,掩护着一批简陋的云梯和冲车来到城墙下,与城墙上的守军展开了激烈的城池攻防战。 此时,老将郭援显示出名将本色,他下令忠王府的侍卫们先护送几位要员退入城中,自己则淡定自若地在城楼上居中指挥,同时还手执硬弓射杀了十数名清军士兵。 我手持一杆步战枪,将不断通过云梯涌上来的清军士兵挑下城墙。 当我挑杀了七、八名敌兵后,被一支从城下射来的劲箭给刺穿了左大臂。 定睛望去,射自己的正是纳兰问天。 纳兰问天见没有射中我要害,眼中浮起惋惜神情,赶紧又弯弓搭箭。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城下逆势袭来,将十多名太平军士兵钉在城墙上。 千军一发之际,一群刀盾兵掩护在枪兵身前,用几近一人高的步兵长盾遮挡着从城下射来的箭簇。 我抽刀砍断了箭杆,只留下很短的一截露在手臂外,然后忍住疼痛,站在长盾后戳刺着涌上城墙的敌兵。(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3节 艰苦守城(上) 由于杭州城壁垒坚固,而清军的攻城器械过于简陋,兵员又缺乏训练,反复冲杀了好几次都没能登上城墙,最后在留下两千多具同伴的尸体后潮水般退去,而太平军也伤亡了五百多名将士。 也许清军因为攻城不利而士气受挫,需要时间休整,所以退到十里外的一座山坡上安下了营寨,一直到日落都没有再攻过来。 德胜营的士兵奉命出城抬回郑飞的遗体。 我望着这具已经不全的尸首,心中对郑飞的不满在瞬间烟消云散。 虽然郑飞嚣张跋扈,曾经想要处斩自己,可他在面对杭州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能够挺身而出,也算是一条好汉。 一百多名伤兵和四百余具战友的尸体被抬下了城头。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的心里十分难过。 这一夜,全军上下都将在城头上度过,就连郭援老将军都没有离开半步。 食物和水由干王组织城中百姓轮流送上城头。 其实,不用干王组织,许多军民自发地带着水和食物来到了北城门。 当地金刀镖局的数百弟子簇拥着总镖头苏公瑾来到城下,吵嚷着要冲上城墙。 城下的士兵还以为发生了民变,当下织起一道人墙将他们阻拦在阶梯外。 此事非同小可,立即有人向郭援汇报,他听了以后登时面色一变。 苏公瑾是浙江省的武林大豪,一向深受太平军礼遇。他如果带头闹事,恐怕局面很难收拾。 于是,郭援点起德胜营赶到那处城墙,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 只见城墙下熙熙攘攘地聚集着一大片手持兵器的武士,守卫阶梯的上百名士兵那里阻拦的住,眼看就要被他们挤上城头。 郭援在城头大喝一声:“住手!” 城头下的士兵和武士们纷纷停下了争执,一起朝他望了过来。 郭援喝退了底下的士兵,朝苏公瑾遥遥抱拳一礼道:“不知苏总镖头大驾光临,郭某有失远迎,恕罪!” 苏公瑾也挥了挥大手,身后的数百弟子立刻鸦雀无声。 他朝城头处的郭援还了一礼,沙哑道:“郭将军,苏某率领门内弟子前来,并非为了闹事。保卫家园,赶走满清鞑子,匹夫有责,就让我们也尽一份力吧!”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喊声:“保卫家园,赶走满清鞑子,匹夫有责!” 郭援闻言心头一松,同时十分感动,他朝城下的壮士们郑重抱拳鞠了一躬,然后侧身一让,高声喊道:“诸位壮士,请上城楼!” 金刀镖局弟子齐齐爆发出一声欢呼,在总镖头的引领下极为有秩序地登上城楼。 守城将士一见到这些强援,纷纷士气大振。 苏公瑾经过我面前时停下来打了声招呼,同时鼓励他奋勇杀敌,令我对这位武林前辈越发敬仰。 等苏公瑾掠上城头,郭援立刻迎上前去。 互相寒暄几句后,郭援将我部下的其中十个人领到苏公瑾面前,微笑道:“苏兄,这十个小伙子都是我德胜营的好男儿。你别看他们年纪虽轻,可十分具有潜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待会就把他们留在身边,让他们跟你学上几招。” 我起先微微一怔,旋即就明白了过来。 郭援这一番安排十分巧妙,既在苏公瑾身边安排了职业军人以保护他的安全,也将他捧了一下。 像苏公瑾这样的武林名宿,通常十分傲气,而且还带着那么多弟子,如果明里说要派人保护他,多半会被拒绝。 战场不比江湖,一旦混乱起来,就算你是武林高手又能如何?有职业军人在旁协助,情况会好很多。 郭援对我肃容道:“你们要好好跟在苏英雄的身边,能学到多少东西都是你们的造化,明白了么?” 苏公瑾老于世故,哪里看不出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也十分感激郭援对自己的照顾,当下微微一笑,并没有拒绝。 子时将近,漆黑的夜幕上早已布满了星斗。 除了巡城的士兵,大部分人都靠在墙根上沉沉睡去,养足了精神好等待明天的战斗。 苏公瑾没有睡意,立在墙头,目光直视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郭援在私底下交给我一个任务,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场战斗结束前,保证苏公瑾的人身安全。 所以,即便他眼下很困倦,也只好先让同火的其他九名战士先睡,自己则护立在苏公瑾的身后。 感受着战争中难得的宁静气氛,我的心里隐约感觉这城楼上缺少了什么似的,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正思绪间,苏公瑾忽然回头说了一句:“四保兄弟,听说前几日你在瓮城替那四千多名清军战俘求过情?” 我一震,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苏公瑾道:“杭州城就那么大点地方,那么多战俘被射杀,早已是街知巷闻的事情。能告诉我,当时你是怎么想的么?” 我叹息道:“我当时只是在想,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这些清军士兵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刀枪,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呢?听说那些俘虏大都是汉八旗的,和我们一样都是汉人,之所以要加入清军的行列,无非是想有一口饭吃,有了饭吃,谁还会造反呢?” 苏公瑾喟然一叹道:“虽然我没有当过兵,但是也明白战不杀降的道理。冥冥中自有因果报应,杭州城的怨气太重,也不知能否逃过这一劫。” 突然,城头上弥漫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我一怔,这季节怎么会在夜晚有雾气? 苏公瑾也瞧出了情形不对,双手凝聚真气,注视着城墙下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雾气越来越浓密。 很快,城头上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城楼下面的情形更是看不见了。 我抄起一支火把朝下面晃了晃。虽然依旧只看到一大片昏黄的雾气,可墙根下隐约传来一阵异常动静。 我眉头皱起,倏地朝右侧的警钟疾掠过去,用力敲响了它。 霎时间,整个城头都被警钟惊醒,大家纷纷睁开惺忪的睡眼来到了城墙边,一看之下却什么都没有。 正当他们以为这是雾气时,一排密集的箭雨穿过厚厚的雾气倾落在城墙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4节 艰苦守城(下) “清军攻城啦!清军攻城啦……” 士兵们的叫喊惊碎了夜的宁静,他们纷纷抄起地上的武器来到城墙。 由于这蓬箭雨来的太过突然,不少人都中箭倒下,尤其是那些没有盔甲防护的金刀镖局弟子,伤亡更是不小。 不过,早已经历过连番恶战的太平军士兵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们要么赶紧躲在城墙垛子后面,要么执起搁在地上的长盾,尽量躲避着那些箭雨。 金刀镖局弟子虽然个个都是武道高手,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战争场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学着士兵们的样子,纷纷寻找可以避箭的掩体。 有的人来不及躲藏的,眼看就要被箭簇射中,幸而被士兵们一把扯向长盾后面。 箭雨延绵不断地倾洒下,过了许久方才停下,然后就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我正护着苏公瑾躲在城墙垛子后面,见忽然安静了下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心中一沉,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对部下的九名战士喝道:“敌人已经攻上城来,大家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好苏总镖头的安全,听见了吗?” 士兵们齐声应诺,纷纷挺枪围护在苏公瑾身边。 我也提起步战枪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一名嘴里咬着柄雁毛刀的清军头目冲破了蔓延至城头的浓雾,沿着早已偷偷架好多时的云梯跃上了城墙,然后将执刀在手。 我上步一纵,呼啸一枪扎向对方的中门。 那名清军队正的反应也很快,突然一个偏身抢步避开枪的进攻轨迹,同时用手里的雁毛刀劈向了枪身。 雁毛刀是单刀,整体长度不过三尺而已,在正面对上枪兵时,通常会先一刀劈压下枪头,紧接着顺势进步砍向对方的面门。 这名头目能头一个跃上城墙,胆量及身手自然非比寻常,本以为能抢个头功,没想到碰上了我。只见我不等刀锋劈中枪身,蓦地将枪杆一抽一松,不偏不倚正扎在对方的咽喉处。 那头目还没反应过来,就颓然倒在了城头。 我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更多的清军士兵已经陆续涌上了城头,其中三名女娲族人武士手持单刀将我围在中央。 仔细一瞧,这三人面相虽然成熟,可上半身却略嫌短小,于人类的孩童无异,不禁心中差异,难道女娲族人个体间的差异也那么大么? 我首先撤步回枪横扫,将身后那名女娲族人鞭得一头撞在城墙垛子上,紧接着翻身一枪扎进了另一名冲上来的女娲族人腹部。然而,那名女娲族人并不畏死,突然双手死死地抓住枪身,剩下那名女娲族人则挥起一片凌厉的刀芒卷向了我。 我一时间抽不出枪来,眼看刀锋就要看上自己,无奈下正准备要弃枪闪避,升起荧惑宝轮时,却见那挥刀的女娲族人蓦地身形一滞,一截三寸宽的寒刃从他的胸口突出。 寒刃倏地敛去,旋即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在那女娲族人的颈后闪起一道弧芒。 那清军兵仆倒后,显现出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 我猛然发力抽回枪,望着苏公瑾诚声道:“谢谢你,苏总镖头!” 苏公瑾微一颔首,蓦然间矮身后转,手中的鱼鳞紫金刀随着他后转的势道横扫而出。鱼鳞紫金刀是民间武道用刀中的一种形制,刃长和柄长都在三尺左右,刀身宽厚,边缘却十分锋利。 苏公瑾不光在拳术上造诣惊人,一手刀法更早已入化境,是当世一流高手。 只见他拧腰一转,瞬间将后面那名偷袭者拦腰砍成两段。另有一名偷袭者见状被吓得面如土色,转身就跑,可没等跑出两步,就被苏公瑾箭步赶上,一拳轰毙。 我没想到苏公瑾竟然有如此身手,不禁大喜过望,来到他身前与他背靠而立,语音恭敬道:“敌兵势大,能否守住城头,就全仰仗苏总镖头了!” 苏公瑾傲然一笑道:“在下一介武夫,没想到还能派上些用场。” 随着敌人不断涌上城头,杭州城一方的形式越来越严峻。虽然守军多了一倍,但是大部分都是各自为战的江湖好汉。军阵之道,讲究众人齐心配合。一杆枪在战场上或许没有什么威势,可一百杆枪所造成的威势就不一样了。 清军兵的单兵作战能力或许不如那些江湖好汉,可他们久历阵战,懂得互相配合,而且其间还夹杂着不少女娲族武士。一时间仗着人多势众杀伤了不少江湖好汉,就连金刀镖局的弟子也至少有三十人被分割包围后各个击破,力战而亡。 我见状皱眉道:“咱们各自为战也不是办法,我有一个刀阵,不知苏总镖头肯配合一下?” 苏公瑾道:“眼下不是客气的时候,快说怎么配合?” 我没想到苏公瑾那么爽快,全然没有武道大师的架子,当下一喜,连忙召回那九名正在各自作战的部下,以苏公瑾为核心,围成一个小型直刀圆阵。 这直刀圆阵在军中操练多日,这帮士兵早已经熟稔在胸。 十把明晃晃的康熙斩马刀像一圈锋利的锯齿旋风般横卷而出,时而上削头颅,时而下截双腿,时而中盘拦腰横切,所过之处,尸体和断肢散落了一地。如果碰上单兵作战能力较强的将女娲族人武士,则由居中策应的苏公瑾跃出阵外迎击。 苏公瑾一手刀入出神入化,手底下罕有一合之将,转瞬间已砍杀了七、八名清军中的猛士,就连寻常的女娲族人武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当清军兵一拥而上,想要仗着人多将他围杀时,苏公瑾便施展轻身功夫跃回阵内,以免落得那些江湖好汉的下场。 眼看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就快要漫上城头,对守城军十分不利。 我所指挥的直刀圆阵陷入了茫茫雾海,分不清前面究竟是敌人还是战友。如果这时候有小股冲上城楼的清军兵浑水摸鱼地赶下城楼大开城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说是迟那时快,头顶上方骤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声,白色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出现在漫天星斗的夜幕中,仿佛要把苍穹劈裂了一般。 按照杭州城的节气,这时分怎么可能雷鸣电闪?(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5节 法术之争(上) 不过只要雾气一散,战场的主动权将重新回到太平军一方。 苏公瑾见多识广,抬头一看后立即说道:“这不是寻常闪电,是玄门法师在施展法术!” 我愕然道:“这便是法术么?” 苏公瑾点头道:“闪电破浓雾,也只有法术才能破法术。 我问道:“咱们城里有法师?” 苏公瑾望了一眼主城楼,答道:“是干王府的门客欧阳玉田,去年来的。原本以为是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没想到还真有些斤两。” 无数道白色闪电在空气中摩擦,激起一种神秘的力量将雾气渐渐驱散,露出一片晴朗的夜空。 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可一下子却想不起来了。 我朝主城楼处一望,果然见到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正姿态潇洒地立在那里。 瞧他的打扮非佛非道,右手高举着那根齐眉长的拐杖,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刹那间,天上的白色闪电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全部敛去。 在他的身后站着四名少女。只见她们在晚风轻拂下衣带飘飞,一头乌黑秀亮的发丝遮掩了大半边清丽脱俗的脸庞,宛如夜空中的仙子般明艳动人。 失去了浓雾庇护的清军兵在守城军的狂猛反扑下立刻陷入了被动局面,他们不断被赶下城头,一架架云梯也被用力推倒。 不过,清军的数量实在太多,密密麻麻地不断带着新的攻城器械冲杀过来。他们还几乎用冲车撞破了城门。 白衣法师回头不知对少女们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四女齐齐点了下头,然后双手变成各种不同形状的秘术手诀。 奇迹出现了! 四个直径超过半尺的白色球状闪电分别从她们的胸前冉冉升起,在腾临至头顶上方时体积骤然间扩充了数倍。 四女手指猛的朝城下一指,悬停在她们头顶上方的那四个球状闪电像有了生命一般冲向了清军的阵列中。 滋……砰! 奇怪的爆裂声在城下接踵响起,那四个球状闪电还未触及地面便自动炸裂开来,同时以一条条铁链的形状穿梭在人群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 闪电链所过之处,带起一片焦灼的气味。城楼下,大批清军士兵被那些闪电链轰击地只成为一段段焦炭,情形诡谲而惨烈。 我看的目瞪口呆,暗忖这便是法术的威力么? 清军被闪电链打击得军心动荡,不过很快就在压阵的将领督促下缓和过来,再度朝城楼反扑。 此时,白衣男子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他再度高举起手中的拐杖,片刻后一阵怪风骤然刮起。 飞沙走石间,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变得黑云压顶,几乎遮蔽了平原的上空,一阵又一阵闷雷声在云层中不断翻滚。 当战斗双方的士兵表情惊骇地望着头顶上方的诡异动静时,数百道白色的闪电从云层中倾泻直下。那气势,仿佛要将天地劈裂了一般。 这一次的威力远非刚才的闪电链能够相比,那凌厉的闪电劈得城外的地面都蒸腾起一大片焦黑的烟幕。 每一道闪电落下时,便至少有十数名清军兵被劈成了焦炭,被人一碰后便成了焦灰散落一地。 清军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不知是触怒的老天爷,还是遇上了鬼神,当下哭嚷着犹如潮水般退去。 城楼上的守军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家伙这才省悟过来,齐齐爆发出一阵激动的欢呼声。 雷声越来越小,闪电也渐渐收敛。漫天繁星伴随着那轮明月重新剖开了乌云的缝隙,好奇地望向了大地。 白衣男子望着城楼下逐渐远去的清军兵,神情一松,便往后仰倒。 两名少女眼疾手快,及时搀扶住他。 被派来守护法坛的干王府侍卫长见状面色大变,赶紧上前问道:“欧阳先生怎么样了?” 一名少女答道:“刚才那一式‘万雷轰顶’极其耗费元气,公子现在需要立刻静养,还得有劳路将军再守护法坛一阵子,不准外人进来打扰。” 侍卫长一听欧阳玉田没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忙道:“为欧阳先生护法是我份内的职责。”当下挥退了上前的士兵,重新回到了岗位。 少女见欧阳玉田缓缓睁开了眼睛,关切道:“公子,您感觉好些了么?” 欧阳玉田摇了摇头,他眺望迷雾尽头的清军后方军阵,眼中掠过一丝诡异难明的神情。 清军退去后,城楼上的守军们一夜没有入睡。 大家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再杀过来,尽管身心已是疲惫不堪,但是谁也不敢阖上眼睛。 这一战下来,杭州城一方的伤亡在一千八百人左右,其中有一些是金刀镖局弟子。 由于他们是第一次上战场,所以伤亡在所难免。 望着地上同伴的尸体,他们收起了心中的那份桀骜,开始默默地配合起太平军运送尸体,头一次深切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清军一方的人员伤亡更巨,至少有八千之数,其中有不少是被欧阳玉田的雷电秘术击杀。 虽然太平军也被他那狂暴的雷电技能所深深震骇,可在心里无疑多了一重保障。 大家的士气并没有因为战友的伤亡而继续低落,反而振作起了精神,密切地注视着城外的动静,随时准备出城反攻。 郭援在巡视城头的时候来到了我他们所在的位置,见苏公瑾安然无恙,不禁私下夸奖了我几句,然后请苏公瑾一同前往城中的临时指挥所,商议将金刀镖局弟子暂时编成一营的事情。 苏公瑾点了点头,跟着郭援一起走下了城头。 由于都尉杨林指挥有方,加上德胜营的士兵战力极强,配合又十分默契,所以这一仗下来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当太阳再度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升起时,干王府派人送来了早饭。 不过,这一次和以前不同,那些送饭的百姓从竹篮中掏出一块块打湿了的毛巾放在战士们手里。 我起先还以为这是拿来抹嘴的,不由得心中暗笑这些官员也太婆妈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6节 法术之争(下) 眼下可是打仗,难道还得像平时那样在家里,吃晚饭后还得拿毛巾擦把脸么? 不过我还是打心底十分感激他们的体贴,在接过毛巾后微笑道:“谢谢了,等吃饭后我自己会洗脸。” 岂料那送饭的人摇了摇头,笑道:“军爷,这块湿毛巾是留给你们待会打仗用的。”他见我一脸惊讶地盯着自己,便解释道:“这是干王亲自吩咐下来的,他说你们待会用得到的,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说完,便提着食盒走下了城头。 方旭晃了晃那块洁白崭新的手帕,笑道:“看来令干王还真是体察下情,怕我们打仗太热了么,所以发几块毛巾给我们擦擦汗?” 话音一落,众人齐齐哄笑起来,不过谁也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干王并没有直接参战,但是这些日子来忙着后勤,没让城头断过一顿粮,人一天比一天消瘦,看得大家心里都挺不好受的。 都尉杨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大家身后,手里还拎着一只漆了红漆的大木桶,里面时而有碧绿色的液体晃出,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将木桶放在地上,对众人大声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这桶药汁是法师欧阳玉田亲手煎制的。欧阳先生说了,贼兵之中有个会使雾气的法术高手,待会那家伙可能会使唤一种有毒的雾气攻城。到那时,你们都给我把毛巾浸满了药汁,然后蒙在脸上,明白了么?” 对于欧阳玉田的吩咐,谁也不敢轻视,毕竟这是关系到自家性命的大事。于是众人齐齐大喝一声:“明白!”后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毛巾,同时心中暗暗惊异,也不知道这毒雾究竟会是什么模样。昨夜的浓雾漫城已令众人大开眼界,想必这毒雾更为恐怖吧。 我望着桶里那碧油油的汁水,问道:“杨大哥,要是敌人许久不攻,这桶药水是否会过了药力?” 杨林摇头道:“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欧阳先生说了,药力可以一直维持上十二个时辰。” 我点头道:“那就好。我看不用十二个时辰敌兵就会再攻过来。” 夜幕刚刚降临,城外就响起了一阵杀喊声。 也不知道那些衣衫不整的清军兵究竟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个个精神饱满地杀到了城下,又一次拉开了城池攻防战的序幕。 同样,清军这一回也是大败退去,不过与前面几次不一样的是,他们这一次的攻击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攻城主力没有死命抢占城头,而是一见势头不好便立刻蜂拥退却。 望着退去的人潮,我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难道敌人要施展毒雾攻势了么? 果然,从敌人主阵的大后方冉冉升起一大片浓浓的雾气。 这片雾气掠过了清军阵的上方,向杭州城缓缓推进。 随着距离的推进,这片雾气看起来越来越庞大,简直可以将小半个杭州城都覆盖了一般。 当雾气离护城河还有五百步远的时候,忽然间从中隐约透出一股红莹莹的光泽。 那红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暗,仿佛在血河里浸泡过一般。 我知道这就是杨折冲都尉所说的毒雾了,当下命令手下的士兵们拿毛巾去浸药汁,自己也抄起毛巾冲向了那桶药水。 血雾很快漫过了城头,却没有继续向城中推进。定睛望去,依稀见到主城楼上立着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那是欧阳玉田正施展风术,来驱散眼前的这股血雾,以免殃及城中的百姓。 尽管他早已请干王吩咐下去,让全城做好防御毒雾的准备,可难保不会漏了几家,尤其是那些生活在贫民窟里的。 狂风骤起,催压着天地。 只见欧阳玉田在城池上空组织起一道风墙,将血雾全部挡在了城头处。 风墙和血雾对峙了许久。 虽然血雾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但是风墙也没能将这片血雾驱散。 清军不知是被打怕了,还是畏惧那股血雾,一直呆在后方没有再度攻上来。 我将浸透了药汁的毛巾捂住了口鼻,一股异常刺鼻的气味很快就钻进了鼻腔,呛得我条件反射似的放下了毛巾。 就在那一刻,一股血雾趁机钻进了鼻腔,尽管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意识有些恍惚起来。 我拍了拍蹲在身旁的方旭,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可当方旭回头的时候,他猛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那根本不是方旭,而是一副身披着铠甲的骷髅。它那惨白的脸骨上没有一丝皮肉挂着,仿佛被血雾啃噬得一干二净。 不仅是脸,就连全身其他的部位都是如此。 望着战友变得如此模样,我在恐惧之余涌起悲伤。 不过,很快他的悲哀就被惊恐所取代。 那具骷髅缓缓地从墙根处立起,然后机械式地朝他一步步逼近,同时伸出一对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肉的指骨掐向了我的脖子。 “方旭,我是四保!你想干什么?”我抬起一个中门腿蹬在了那骷髅的小腹处,想把它蹬得散了架。可那骷髅只稍稍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又迎了上来。 “你……你不是方旭,你究竟是什么怪物?”我再也顾不上什么了,他的心已被恐惧和悲伤所占据,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康熙斩马刀劈向了那副骷髅。 对不起,方旭。你已经死了,就安心下去吧! 我的眼眶被泪水浸湿,手上的刀也颤抖了起来。 随后,闭上眼睛劈了过去。 黑暗中,一股冰凉的湿润感覆盖在嘴上,然后一股熟悉的刺鼻气味再度涌入鼻腔。 我睁开眼睛一看,赫然发现眼前的那具骷髅已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方旭那一脸惊诧和怪异的表情,而弟兄们也都纷纷捂着毛巾围在自己身旁,仿佛要夺下自己手里的刀。 难道……刚才那些都是自己的幻觉? 那块浸泡了药汁的毛巾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又盖上了口鼻,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正捂着那块毛巾。 他心头猛的一震,侧头看去,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俏立在自己身旁。 她的脸上蒙着一块白布,但我一眼就瞧出她就是云梦。(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7节 洋人巫师(上) 我愣愣道:“云姑娘……你怎么上来了?” 云梦没有回答,而是目光微责地瞪了一下我,不知是否在责怪他擅自取下了蒙在口鼻处的毛巾。 我本想解释几句,可那刺鼻的气味令我说不上半句话来。 云梦看了我一眼后继续往前方飘掠而去,和她同行的还有另四名少女,而她们正是欧阳玉田身边的那几位。 这四人奉了欧阳玉田的法旨,以两人为一组,分别朝左右城墙巡视情况。 她们脸上都蒙着浸透了药水的白布,再加上本身多年来的清修,对于血雾中的毒气有着较强的免疫力。 我顺着她的身影望去,只见城头上另有不少地方有些了小骚乱,情况和我这边差不多,都是由于擅自取下毛巾而被血雾扰乱了心智。 这血雾当真诡异的紧,难道清军中当真有如此高明的法师? 就在我思绪混乱之际,不经意地瞥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血雾中一闪而出,以闪电般的速度掠向了主城楼。 我的身体在经过改造后,目力远非寻常武者所及。 我在混乱中依稀辨识出那是一群蝙蝠。 一群蝙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群蝙蝠清晰组织成一个人的形状。 我心中警觉,难道这蝙蝠是清军中的法师所幻化? 眼见这群蝙蝠直扑欧阳玉田,不用多想也是知道对方是想干吗了! 我二话不说,施展绝妙身法疾掠向主城楼。 云梦急道:“你要去哪里?” 我回头道:“清妖要刺杀欧阳先生,我去帮忙!” 云梦微一颔首,跟在我身后掠出。 及近主城楼,耳边响起一声呵斥,正是从欧阳玉田口中发出。 “欧阳先生莫慌,我来了!”我担心欧阳玉田已遭了毒手,眼前又浓雾弥漫,便事先出言警告。 “我在这里!” 一个声音穿破浓雾,悠悠回响在耳边,紧接着一个身影在眼前一晃。 我心头一紧,提刀跃入雾中。 雾很大,很浓,大得几乎可以遮天,浓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面前的城楼建筑也在这一片浓雾中渐渐失去了踪影。 到最后,我发现连那个身影都消失不见了。我大喊着欧阳玉田的名字,可半天都没有回音,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 就在我茫然无头绪的时候,一个充满了成熟女性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牵着我的手,我带你走出这片浓雾。” 我还没来得及喝问是谁,那个声音的主人便不由分说地牵起我的手缓缓道:“我不会走得很快,你只要跟着我的脚步便行。” 明知道此时此刻不该发生这种古怪离奇的事,但不知为何,我难以抗拒那个声音。 那只手不大,很温,很软,很滑,一握就知道是女性的手。 这只手温如天下最好的玉,软似一尾没有骨头的游鱼,滑若杭州城里最好的绸缎。 如果不是在如此危险的境地,如此诡异的气氛下,我简直会陶醉了。 如果在平时,就算要砍掉我的手,我也绝不舍得放弃这一只手,但现在不得不放下。 因为在这里,不是朋友,便是敌人。 荧惑宝轮适时地跃出手镯,那只手的主人似乎一声惊呼,旋即抽回了那只手。 我右手单刀旋转如飞,朝对方离去的方向连劈数刀,却发现都劈了个空,而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清流自荧惑宝轮隔空流入体内,洗涤着我渐渐迷蒙的意识。 “你是谁?”我用耳朵凝听着四周的动静。 没有脚步声,有的只是那只手的主人的声音:“这里的雾气一向很大。站在这里,你是看不到我的。” 我冷冷道:“那你为什么能够看到我?”我不断引着对方说话,好尽快判断出她所在的位置。 那只手的主人叹息道:“我在这雾里呆了几千年。一个人若是在这片雾里来回走上几千年,便是闭着眼睛也能过去了。” 她的声音很落寞,也很寂寞,仿佛一个独守空闺的女子在默默等待着她的情郎。 我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只知道她的声音仿佛有种强烈的魅惑,吸引着我想要好好看清楚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那个声音哀然一叹道:“不过这一百年来,只有你一个男人来过这雾里。难道就连你也不愿意陪我走走聊聊么?” 我起初抗拒着这个声音,可渐渐的,不由得想:横竖这片雾气这么大,自己是辨别不了方向了,跟着这女子又有何妨?如果她要害我的话大可以趁我看不见东南西北的时候杀了我,何必跟我费这么多话? 想着想着,我再度牵起了那只手。 一个人的路很漫长,两个人一起走总是很快的,尤其一个是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一个是声音美若天籁的女子。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浓雾终于散去,露出一大片的城楼。 我通过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背影。 背影,仅仅是一个背影,我的魂便被勾去了一大半。 当那个背影转过来时,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勾魂夺魄。 除了云梦,没有人能与之媲美了。变幻成人形的雌蛇人很美,可与眼前的这位佳人相比,还是逊色了一筹。 “来,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咱们坐着休息一下。” 我望着她,怔怔道:“坐?坐哪里?” 女子抿嘴一笑,拉着他在一张红色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从何时来到了一个红色的大房子里。 这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 红的墙,红的茶几,红的椅子,红的地板,红的天窗……就连那女子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红色的。 血一样的艳,血一样的红,红得令我的心底升起一股难以抵挡的燥热。 我坐在椅子上,女子没有紧贴着我坐下,而是来到了相隔不远的梳妆台前袅袅坐下。 女子解开头发上的发髻,将一头如瀑布般的火红秀发散落腰间。她的皮肤很白,在红色衣服的映衬下显示出一种女性特有的红润光泽。她的五官很美,很立体,是洋人中最漂亮的女人模样,她的体态很美,就连她对着镜子解发髻的模样也美得令人难以呼吸。(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8节 洋人巫师(下) 我曾在保定见过不少洋人女子,其中不乏一些绝色,可眼前的她相比,简直如萤火虫之与阳光。 没想到清军中的大法师竟然是个洋人,而且还如此美丽。 我觉得大脑快要停顿了,呆呆问道:“这……这是在哪里?” “我家。”女子嫣然一笑,宛如一缕春风吹散了我心头所有的阴霾和疑惑。 “哦,你家。”我迟钝的答了一句,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有很多事情都反应不过来了。 屋很艳,人很美,气很香。 人们常说“色香味俱全”,一个女子若光有色已然是不够的,因为大部分男人的眼睛和心思一样总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所以一个女人如果懂得运用嗅觉的魅力,就如同懂得“要留住男人的心就要先留住男人的胃”这个道理。 我的眼神纵然还没有变化,可他的心思连同嗅觉一起被留在了原地。 香,很香。 香得让人沉醉,不想再起来。 在这色与香的层层环抱下,我的心似已渐渐迷失了方向,甚至涌起一个念头:如果能永远坐在这里,看着眼前的美人,嗅着鼻尖的香气该有多好?外面的腥风血雨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当真想就这样继续待下去。 忽然间,一阵“嗡嗡”颤鸣声在耳边响起。 这声音宛如一道犀利的闪电,劈开了萦绕在我心头的重重迷雾,令我顿时感到清醒过来。 是荧惑宝轮! 我觉得心中充斥着一股坚定的信念,这个信念支撑着我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女子似乎也听到了荧惑宝轮的声音,不过她只是秀眉微蹙,旋即绽开一丝足以令冰雪消融,枯草重生的笑容,淡淡道:“你觉得我好看吗?” 我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说道:“何止好看。如果有人问我,你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是什么模样的,我会宁可不说的。” “哦?” “因为我怕他们说我骗人。” “为什么呢?” “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辞藻来形容你的美。既然说不出,那就宁可不说了。” 女子笑了,笑得很开心。 这世上任何一个女子听到男人说自己好看的时候,都不会不高兴的。 女子眼波流转,横了他一眼,娇嗔道:“刚才在雾里还以为你是个不懂风情的毛头小子,想不到这么会夸女人。” 颤鸣声越来越清,越来越脆,那女子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娇艳。 她是在掩饰着什么? “你很谦虚,也很诚实。”女子微微一笑道:“不过大部分女人都喜欢谦虚的男人,却不一定喜欢诚实的男人。因为太过诚实的男人总是缺少一点风情,而这点风情是女人最想拥有的。不过我不怪你,为了报答你留下来陪我聊天,我会给你好好上一课的。”说完,她朝我伸出了纤纤玉手,“我现在坐着很累也很不舒服,来,抱我去那张床上。” 我没有过去,因为屋外的那阵颤鸣声已经彻底荡涤了我的灵魂,祛除了心底的迷雾。 望着眼前的美人,嘴角浮起一丝坏笑道:“我的确很想做个坏坏的,女人见了都会喜欢的男人。不过,不是在你的面前。” 女子讶然道:“为什么?难道我不够漂亮,不够魅力么?” 我嘿嘿笑道:“你的风情也的确令人难以抵挡。不过说句老实话,只要我一想起你的年纪老到足以做我老祖宗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女子的面色变了。 一个女人也许不怕脏,不怕累,甚至不怕死,但是有一样东西是她们绝对会害怕的,那就是“老”。 不管是谁,只要是女人都一样。 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因为她发现女子的眼神已经变得相当可怕。就在她怒视着自己的时候,四周的陈设都被忽然刮起的怪风吹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就连墙壁都开始裂开。 门窗被轰得粉碎! 我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这股怪风吹走,努力想要抓住身边的某个事物,可伸手摸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一个可以固定的东西。 因为整个屋子都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似的。 那女子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可怕,似要毁天灭地。 而这,仅仅为了我的一句话。 我难以想象同样一个人,竟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幻化出如此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就在我以为世界末日快要来临时,一个身影朝女子飞掠过去。 嗡嗡声再度响起。 同时雾中亮起几道闪电,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女子的怒喝。 片刻后,随着那女子的一声娇斥,那个身影向后掠起,落在我脚旁,赫然便是云梦! 我见她没有受伤,不过仍旧关切道:“你没事吧?” 云梦摇了摇头,说道:“她的防御很强,我的剑气堪堪击破防御气层,却未能伤到她。对了,欧阳先生呢?他刚才也在助攻。” 此时,欧阳玉田嘴角带着血丝出现在两人面前,“我在这里。多些两位相助破去她的防御气场,我才能用闪电术击中她。” 云梦将欧阳玉田扶起,一脸关切道:“欧阳先生,你没事吧?” 欧阳玉田用手抹去嘴角的血渍,微笑道:“她最擅长的是蛊惑人心的巫术,而非物理攻击,这点伤不碍事。她受了伤逃不远,咱们边走边说。” 不知为何,我见两人神态亲密,心中老大不是味儿,干咳一声后问道:“欧阳先生你走南闯北见识多,这女子究竟是啥怪物?” 欧阳玉田道:“若我没有猜错,她是来自西方一个十分古老民族的巫师。” “古老民族?” “对,那个民族叫凯尔特,在大不列颠和北爱尔兰岛上,至今已数千年。我还以为他们都已随着岁月而消亡,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没想到清军竟然能请到如此高手,当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道:“清军中连女娲族人都有,有其他种族的高手也不奇怪。不过我看这凯尔特法师再厉害也比不过敖旷吧,还不是一样被我给宰了!” 欧阳玉田摇头道:“这两人不是一种类型。按照我们法师间的说法来看,敖旷属于战斗型,物理攻击强大无比,而凯尔特法师属于法师型,物理攻击当然不行,但她手中的巫术层出不穷,威力巨大,千万不能小看她。” “你们聊完了么?”女子的声音冷冷传来。 此时,雾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广阔的城楼空地,以及四周一头雾水的干王府侍卫。 醒悟过来的众人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将偷袭失败的凯尔特法师团团围在中央。(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29节 妖族(上) 凯尔特法师原本娇艳无双的面容也因为此刻狰狞的表情而变得恐怖。 我道:“我们有没有聊完,好像不关你的事。” 那女子冷冷道:“只要是在我的地盘上,你们就算拍死一只苍蝇也关我的事。” 我道:“你是清妖的请来的洋人高手?” “废话,你还真蠢。” 我还没反驳,欧阳玉田就已经接下去说道:“他不蠢,就是定力差了点,若非我和云姑娘及时出现,恐怕他此时已是一具被你吸尽了血液的干尸了吧。” 我愕然道:“这老妖婆喜欢喝人血?” “嗯,她这样的人喜欢喝人血了。你觉得这个女子有多少岁?” 我心中诧异,眼下这时候应该上前合力将她拿下,还废那么多话干啥?不过我见欧阳玉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知道他自有主意,便故意道:“看外表顶多二十来岁吧,不过她说她在雾里已经三十多年了,我想应该有五十多岁吧。” 欧阳玉田冷笑道:“你还真厚道,给她少算了五千岁。凯尔特法师摩里甘是苏格兰著名的女妖,可能还是欧洲吸血鬼的祖先之一。” 我虽然知道眼前这女妖不下千岁,不过也没料到竟然有五千岁之久了。要搁咱中国,可以直接追溯到炎黄时代了。不过,我故作讶然道:“五千岁?那长寿面岂非可以装几百个大桶了?” 听到两个年轻男子饶有兴趣地谈论着自己的年纪,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的事情,尤其这个女人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不过,凯尔特法师摩里甘看来很沉得住气,她面上没有发作,不过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此刻已经转为铁青了。 欧阳玉田似乎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依旧懒洋洋道:“你知道她是怎么保养的么?” 我沉声道:“靠吸人血?” 欧阳玉田点头,同时简单扼要地将此女的来历大致说了一下。 凯尔特法师原本是凯尔特部落的一位女酋长。 当她只有十六岁的时候,有一名长相十分英俊的年轻男子来到她所在的部落。 女酋长的领地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所以,当她一脸狐疑地问他为什么到来时,他回答说自己是外出打猎经过此地,觉得口渴想来讨杯水喝。 情窦初开的少女酋长被男子那英俊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长相和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所深深吸引。她爱上了他,并且还说服他在府上小住。 虽然这男子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和来历,但一往情深的女酋长仍然想尽各种办法让他在部落内多留上几天。 一个星期后的早晨,绅士告诉女酋长说自己要离开了。女酋长非常难过,流着眼泪向绅士告白。听到女酋长的真情表白后,绅士依然执意要走。不过在临行前,绅士给了女酋长一个深情的吻,并且告诉她,也许有一天他会回来找她,希望那时候的女酋长依然一样美丽动人。 绅士走了。 女酋长在没日没夜的思念中渐渐消沉,自幼看着她长大的女管家心疼之际便带她去见了当地的祭司,希望能帮助她找到那个男人。可是连祭司都没有办法,因为他们动用了当地所有祭司团的成员都找不到这个人。 少女在思念和抑郁中病倒了。女管家看着少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便十分担心,直到某一天她不知从哪里听来一个故事,说是处男处女的纯洁血液可以让人精神振作,恢复容貌。于是女管家杀死了部落中最年轻的女仆和男丁,把他们的鲜血给女酋长饮用,并用这些鲜血给女酋长擦洗身子。 就这样,女酋长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人也变得越来越美丽。可女管家发现女酋长竟从此迷恋上了血腥味,并且为了让自己能等到那个心爱的男人时依旧年轻美貌,她开始每天用处男处女的鲜血淋雨。 这虽然不是女管家愿意看到的结果,可她为了女酋长,依旧不停地在领地内,甚至是王国内暗中寻找着处男处女,以备女酋长不时之需。 然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女酋长的暴行终于传入了凯尔特大英雄卢格的耳内。他派出麾下最精锐的勇士和祭司包围了女酋长的部落。 当他们攻入部落之后,赫然发现部落内的暴行依然在继续着。无数哀嚎着的少男少女们被屠夫们剥皮割喉,他们的鲜血被存放在一个个密封的罐子里,或者正准备提去浴室备用。 愤怒的勇士们杀光了这些女酋长的帮凶,救出了被关在地牢里的幸存男女。即便如此,女酋长多年来也已杀害了两千多名少男少女。 当勇士们来到女酋长的寝宫时,却发现等待他们的是女酋长的那名管家,而女酋长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女管家知道王国的勇士们有一套十分有效的刑讯逼供手段,她怕自己熬不住而供出女酋长的下落,便在勇士们的面前自刎身亡。 几天之后,卢格派出更多的勇士在女酋长的领地搜寻她的踪迹,终于在部落中发现了一处密道,而这条密道一直通往王国之外。 于是,女酋长就此下落不明,而“凯尔特夜女妖摩里甘”的名号则从此被传了开来,然后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开启,一直随不列颠水手往东流传到了华夏。 若非欧阳玉田的及时出现,恐怕我早已是一具亡魂了。 在听完这则故事后,我开始有些同情眼前的这名女子了。 在遇到那名绅士之前,她一定是个美丽纯洁的少女。 那么究竟是谁让这样一个美丽纯洁的少女变成嗜血恶魔的呢? 是那位女管家么?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小主人能够健康快乐地活下去。她一开始选择了一种正确的方法,请祭司们寻找那名女主人朝思暮想的年轻绅士。但是,这种方法并未见成效。 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通常会不得不做出某一种极端的选择。女管家的确用错了方法,可她的本意并非是要害女主人。也许,当看着日渐沉溺于鲜血中的女主人,她的内心也在经历着痛苦挣扎,否则也不会在最后关头为女主人殉命。(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0节 妖族(下) 可错了就是错了。 有些错是无法挽回的。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女酋长的脸色变了,变得十分焦急。 可惜,四周的太平军高手封死了她的进退路线,而她在先前的剧斗之后法力还未恢复,尚无硬闯出去的力量。 她自恃法力高强,原本想要趁夜偷袭站在城楼上施法的欧阳玉田。事实上,她本该成功的,可惜碰上了我和云梦。 如今骑虎难下,想要脱身已是万难。 她虽然是巫师,可存有一个秘密,那就是无法抵挡阳光的伤害,眼见天边的第一缕光线就要射过来,她的肩膀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此刻,周遭天色骤然又黑了起来,同时一件黝黑物体从城下笔直射向城楼。 那物体向四周诡异的散发出一种奇寒,城楼周遭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众人望去,那物体竟然是一件通体黝黑的古兵器――戈。 这种兵器早在隋唐时代就已被枪、矛一类的长兵器所取代,这件兵器的主人究竟是谁? 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心头一震,赶紧升起左手荧惑宝轮护住上半身。 砰! 一个黑影尾随长戈落至城头,斗大的拳头挟带斗气重重砸在荧惑宝轮上。 斗气狂暴,比先前的敖旷更猛上一倍有余。 纵然荧惑宝轮吸收了近半斗气,我也被余下的威势轰地往一旁倒飞而起。 一个浑身湛蓝的鱼头怪人冲着我怪笑,原来是南海鲛人族的妖怪。 我气运后背,身体刚一触及城墙边反弹而出。我真气凝聚在右手单刀上,呼啸劈出。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鲛人大喝一声,长戈横削而起,将单刀一下截为两段,随后挺起戈尖直刺我前胸。 我面色骤变,就在这时荧惑宝轮飞旋而至,将在戈头砸得荡向一边,令我堪堪避过一劫。 一个牛头怪和一个虎头人相继跃上城楼,一左一右地朝法力未复的欧阳玉田扑去。 云梦冷哼一声,施展剑术抵挡住两大妖族高手的强大攻势。 欧阳玉田虽然法力未复,无法发动雷电攻势,却也拔剑战作一团。凯尔特法师一声阴笑,趁机化作一团蝙蝠飞回阵中,因为那里有她的避阳之所。 牛头怪和虎头人的级数与鲛人在伯仲之间,云梦虽然是玄门中人,却因修为有限,支撑地有些吃力,更别说失去兵器的我了。 数招过后,城头再度弥漫起血雾,原来清军阵中的雾系法师另有其人! 眼见雾气弥漫的城头上,己方将士开始因为雾中的毒素而变得迷乱起来,我急道:“玉姑娘,你快护着欧阳先生去安全的地方施展法师驱雾,这里有我来抵挡!” 云梦施展剑术劈开牛头怪的巨型弯刀后蹙眉道:“你挡得住么?” “大不了一死,护城要紧!”我就地一滚,避开鲛人的一刺后顺势从地上抄起一杆大枪。 城楼上幸存的十多名总督府侍卫见状一拥而上,拦住了牛头怪和虎头人。 侍卫长回头道:“欧阳先生快走!这里有我们顶着!” 干王府的侍卫都是从两广精选的武林名门弟子,论单兵作战能力远非一般太平军精锐所能比拟。 这十多人舍身忘死,暂时令两名妖族高手无法分身他顾。 欧阳玉田和云梦都知道这十多人最终无法阻拦两名妖族高手,只是眼下城中情势危急,梦一咬牙后终于扭头离去。 牛头怪和虎头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袭杀法师欧阳玉田,眼见他离去,不由得气急败坏,巨型弯刀和熟铜棍伴随着斗气左劈右打,霎时间将三名侍卫击毙。 我见侍卫如此勇悍,当下暗暗佩服,同时也被激起体内血性,一杆大枪施展起杨家梨花枪法,点点雪花将鲛人笼罩其中。 鲛人原本就要得手,岂料对方竟然施展出如此精妙的枪法,登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天生神力,加上后天的修为,生平罕有数合之敌,所以他的戈法讲究大开大阖,远不如梨花枪法来的精妙。 我一边施展步法,以精妙绝伦的身法与之游斗,一边将手中大枪抖得雪花纷飞,暗合真气,将鲛人接连逼退三步。 鲛人不由得心头诧异,长戈一划稳住阵形,随后将真气凝聚戈尖,往前一戈刺出! 极致的寒意侵袭而至,半个城楼瞬间被冰冻结,两名侍卫因为承受不住侵入体内的寒气而当场暴毙。 我首当其冲地承受着这股迫人的寒气,若非空中荧惑宝轮燃起一股赤红色的光芒融化了近身的寒冰,恐怕自己已被冻毙。 “是荧惑宝轮!你小子好运气啊,竟然得到了上古神兵荧惑宝轮!”鲛人眼中惊现贪婪之色,大吼道:“杀了你小子,这宝贝就是老子的了!” 我收起荧惑宝轮,转而施展枪术,嘿嘿冷笑道:“呸,谁死还不知道呢!就你这不人不鬼的老怪物,也配用荧惑宝轮?” “死到临头还嘴硬!”鲛人长戈再度刺出。 我从先前的战斗中判断出鲛人要施展强烈的冰冻寒气,需要一段时间的聚气,不等鲛人聚气完成,抢先一步用枪尖搭上了他的戈头。 枪尖一缠一绞,登时将聚气的过程截断。 “好眼力!”鲛人一声狂笑,“老子不用寒冰诀也能杀你!”说完,纯以戈法招式攻出。 我心叫来得正好,枪头再度旋转而出,绞住了长戈,正是郭援先前指点过我的“转圆”之法。 真气透枪旋转而出,宛如一条毒龙缠绕上戈身,穿刺着鲛人的双臂经络。 若非鲛人性格强悍,只怕早已长戈脱手。 我见机不可失,不等枪势变老猛的回抽,挥起两点银芒直标对方双目。 鲛人岂能让我戳中眼睛,长戈及时回防。岂料我这一下只是虚招,不等戈头撞上枪尖,枪身倏地一抽一送,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刺向对方的小腹。 枪速之快,令感官敏感的鲛人也来不及防住。 “嗤!” 枪尖毫无花假地刺入鲛人的腹部。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枪尖,所幸及时吸气后缩,在腹肌的作用下,枪尖只进入半寸,同时戈头拦腰横扫而出,在我的右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我心叫可惜,向后飞身飘退数步,挺枪遥指鲛人,冷笑道:“就凭你也想杀小爷我?” 鲛人自出南海之后还是头一次在凡人前吃亏,而对方竟然是个只有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 他一口怒气涌上心头,长戈配以寒冰诀的威势再度攻出。 我自知先前那一招赢得取巧,若纯论功力差对方何止三条街,当下施展步法连连闪避。 此时,牛头怪和虎头人将剩下两名侍卫击毙后,一棍一刀硬劈向侍卫长。(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1节 力战三妖(上) 侍卫长退无可退间,挺刀硬架一记,同时身体隐约泛起一层金光! 这位姓姚的侍卫长并非寻常人物,而是莆田少林寺的俗家高手,一身金刚不坏神功的修为已达到刀枪不入的境界。而且他天生九尺,神力惊人,一身大力降魔功几乎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曾与干王府的一位武当派长老级高手有过一次较量,那名长老虽然不是派内最顶尖的高手,却也是放眼武林一等一的高手。 在那次较量中,姚侍卫长竟以血肉之躯,硬生生崩断了对方灌满了真气的长剑。虽然他最后还是在身法上输了一筹,却给武当派长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无奈此番他遇上的不是武当派长老,而是比他可怕地多的妖族高手。 自弯刀和熟铜棍上传来的排山倒海般的压力迫地他不仅口喷鲜血,就连双手肘处的关节也碎裂了。 气劲继续直下,将他从胸到脚的骨骼寸寸碎裂。 侍卫长身形一歪,软倒在地上,至死都未能闭起双眼。 我看得睚眦欲裂,手中大枪配合意念观想之法,落下犹如实形的鹅毛大雪,遮挡住鲛人的视线,同时朝牛头怪和虎头人扑去。 如今城楼上的太平军战士只剩下我一人,我绝不允许这两个妖族去追杀欧阳玉田和云梦。 寒气扑面,加上那独特的真气,使得双妖立刻判断出眼前这少年比一众侍卫难对付地多。 他俩暂且放弃去追杀欧阳玉田,转而和随后赶到的鲛人一起围杀我。 虎头人嘿嘿笑道:“这小子的真气不一般,应该是太平军中的高手。杀了他也好挫挫对方的锐气!” 牛头怪冷冷道:“跟个小鬼废什么话,杀了他,赶紧完成任务。” 鲛人大叫道:“杀他可以,不过他手上的荧惑宝轮是我的!” 虎头人和牛头怪似乎并不知道荧惑宝轮的来历,当下皱眉道:“没人跟你抢东西,要杀他就赶紧的!” 鲛人心中大喜,头一个强攻而出,其余二人也不闲着,纷纷施展各自绝技,妄图在一招之间将我击毙。 长戈,弯刀,熟铜棍。 三件兵器分别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封死了我的去路,就连上方的空间也被汹涌而出的真气所笼罩,无法遁逃,只剩下硬拼一途。 我目下的功力不及眼前任何一名妖族高手,如果强行硬拼的话,结局比侍卫长好不了多少。 危急关头,我的思感清晰判断出鲛人的长戈和虎头人的熟铜棍虽然抢在前头,可是预留了真气,而真正的杀招是后面的弯刀! 心中一动,左手荧惑宝轮硬架从左边功来的熟铜棍,右手长枪旋转迎上自右袭来的长戈。 果然,熟铜棍和长戈只是诱饵。 两件兵器引得我旧力发尽,身后的牛头怪趁他新未生之际呼啸一刀劈下 荧惑宝轮和长枪已来不及回防,三名妖族高手的脸上浮起狰狞残酷的阴笑。 然而,他们的脸色很快变成了惊诧,因为我的双腿忽然向后掠起,以一式怪招,头也不回地先后踢中牛头怪持着弯刀的右手腕。 这两脚蓄势而发,牛头怪猝不及防下弯刀脱手飞出,露出胸前一大片破绽来。 我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其敏锐异常的思感早已替代了眼睛,当下脚不落地,双手在地面一撑,继续飞起两脚实实地踹在牛头怪的胸腹上。 砰!砰! 饶是牛头怪皮肉厚实,可在真气来不及回复的情况下也被踹断了一根肋骨。 他生性硬悍,一边强忍断骨处的剧痛,一边用比我大腿还要粗壮结实的手臂及时钳住我的脚踝,然后用力向两边分扯,企图凭借蛮力将我撕成两半。 牛头怪的双臂冉冉升起一层深蓝色的气团,竟是蓝级高阶的象征。 后来得知,妖族族战士的真气由高到低可分为:金、银、赤、橙、黄、绿、紫、青、蓝九级,每一级又可分为高、中、低三阶。 先前在虎口谷外以一人之力打破两百太平军精锐的豹怪便是蓝级高阶,而后在战斗中升至青级初阶。 当日我是靠着人多势众方才斩杀了蛇怪,如今落入了等级相若的牛头怪手中,想要脱身已是万难。 然而,我自幼苦练轻功,加上真气的配合,腿力十分强悍,牛头怪虽然将我的双腿慢慢拉开,可要在瞬间将我撕成两半也是不易。 于是他冲着鲛人和虎头人大叫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吗,快过来将这小子宰了!” 鲛人和虎头人并未立刻上前,而是一脸坏笑地望着牛头怪道:“嘿嘿,老牛啊,你在大尊面前不是很得瑟么?还把咱们兄弟贬得一文不值,现在怎么连个二十出头的小鬼都搞不定?” 牛头怪气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大不了大打一架!这小子的真气很不一般,若给他跑了将是一个祸害!” 话音未落,我蓦地双腿施展腿上劲力,险些挣脱牛头怪的手爪。 鲛人和虎头人面上冷笑不止,心中却是警醒。鲛人心系荧惑宝轮,抢先一戈刺向我的后背。 虎头人见鲛人动手了,当下也不甘示弱,手中一跟一百多斤重的熟铜棍铺天盖地的压向我的后脑。 我腿劲趁势一转,直扑牛头怪的面门。 原本以为牛头怪必定撒手回防,岂料对方身形蓦地一矮仰躺在地上,双手撒开时双腿连番向上蹬我的身体,将我踹向半空。 鲛人和虎头人见机不可失,庞大的身躯飞腾而起。 我身在半空难以借力,眼看就要被对方兵器轰中,蕴藏在体内的潜力激发真气迅速流转全身,令脑海在瞬间进入一片空灵境地。 时间仿佛在瞬间停止。 周遭的一切都定格在了这一时刻。 在一片金光的照耀下,第二块浮雕的内容清晰浮现眼前。 那名神秘的红发巨人左手挽着荧惑宝轮,右手绰着长矛,在半空中连番施展出九组动作。其动作之精妙,远在梨花枪法之上。 我目不转睛地细细观看,只见那红发巨人在舞动长矛荧惑宝轮的同时,身躯上清晰流过一道道红色的细线。(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2节 力战三妖(下) 那些细线并非完整的一条,而是由一个个类似穴道的红点贯穿而成,不用多说也知道是真气的行进路线。 我按照红线的指示将体内真气流转开来,瞬间一股暖流自头顶缓缓淌下,覆盖全身,紧接着一股寒流从脚底升起。 一暖一寒两股气流在丹田处交汇相撞,宛如两支交锋的兵马旋转不休。 我难受得几乎快要死去! 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体内潜能及时发挥了作用。 它不断扩充着我的经脉,并将我无法吸收的真气及时纳入丹田之内积蓄起来,以作日后之用。 体内的真气迅速充盈,唯一的感觉也由难受过渡为舒坦。 红发巨人不断重复舞动着长矛荧惑宝轮,刚过完真气这一关的我充分吸收着招数内的精华含义。 我从未想过矛盾和真气竟然还能这样配合攻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红发巨人的身影渐渐模糊。 等等! 我想要伸手去抓住那个身影,可最终是徒劳的。 寒冷而又血腥的空气重新掠入鼻尖,时空之论终于又恢复了运作。 原本停顿在半空中的鲛人和虎头人,身形继续前彪,手中兵器仿佛不曾停下来过一般。 当长戈和熟铜棍离我的脑袋不足一尺时,一股暴风般的气劲从荧惑宝轮上汹涌而出! 轮在旋,从荧惑宝轮上透出宛如飓风般强大的气旋将半空中的两名妖族族高手扯得身形歪了起来,就连手中的兵器也偏离了原本的攻击方位。 鲛人和虎头人惊骇发现自己此时置身于一个旋转不休的气旋涡流中,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形。这在以往的战斗中,是根本不曾遇到过的情况!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时,一条青龙从荧惑宝轮后怒吼而出,正是我用意念观想而出的。 砰! 鲛人和虎头人还未回过神来,就被青龙冲撞地往后倒飞而起,落地的时候将地面青砖撞地一片龟裂。 我稳稳落地,宛如一尊来自上古的神祗傲视地面上的两大妖族高手,嘴角掠过一丝蔑笑。 牛头怪终于安奈不住心头的震骇,在一声宣泄似的大吼之后挥刀劈向了我,口中喊道:“大家一起上,宰了他!” 鲛人和虎头人勉强排除了心中的惊疑,从地上一跃而起,再度合围我。 我一声畅快大笑,毫无畏惧地迎刃而上。 荧惑宝轮时而盘旋舞动,时而作铁饼般飞旋砸出,右手大枪配合荧惑宝轮的运转方式作出各种攻击招数。 荧惑宝轮不再作为防御用的武器,而是作为攻击武器主动进攻着。 一轮一枪配合地亲密无间,浑然天成。 三大妖族高手发现我不仅招数越战越精妙,而且每一下的攻击力道比之前高上一倍有余。 他们并不知道这是我在强压下开启了第二块浮雕的结果,还以为我先前是扮猪吃老虎,同时回想起被他在阵前斩杀的敖旷,顿时心中一片冰凉。 我越战越勇,将包围圈不断逼地扩大,口中狞笑道:“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三人望着我狰狞的面容,不知我还有多少法宝和实力没有发挥出来,心中的惧意不由得更盛,手中的攻势也缓了不少。 就在此时,来到安全地带再度施法的欧阳玉田已将弥漫至城头的血雾再度驱除干净。 守城将士奋勇杀敌,终于夺回了城头,将清军士兵逼退。 苏公瑾和云梦率领一众镖局高手前来驰援。 云梦的荧惑宝轮抢先袭至三人脑后,迫得他们离开我。 苏公瑾双手聚起真劲,观想出一只红莹莹的巨大火球,毫无花假地硬轰在虎头人的熟铜棍上。 两下相交,苏公瑾当下只后退数步,虎头人那庞大的身躯却向后凌空抛飞起来。 高手相较,高下立判。 三人没有想到太平军中竟然还有如此强悍的高手存在,当下互视一瞥,齐齐跃下城楼。 清军的收兵鸣金号响起,气势已降至零点的攻城军在这一声号令下宛如潮水般退去。 一众镖局弟子想要追去,却被苏公瑾拦住。 就在他们迷惑不解时,苏公瑾身形一晃,“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竟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妖怪不愧是妖怪。”苏公瑾苦笑道,“若非我强忍内伤轰飞了那怪物,恐怕他们还有妄图一搏的心思,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苏公瑾望着我道:“刚才城头那边鏖战正酣,难以脱身,所以来迟了,四保兄弟你不要怪我们。不过你真是好样的,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能以一人之力逼退这三只妖怪。” 不仅是他,就连云梦瞧着我时的神情也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我之所以能连战三大妖族高手,实是体内逼出生命潜能所致。 当下敌人退去,我的身体宛如虚脱了一般,面上肌肉一颤,还未及答话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苏公瑾急忙上前将一道真气输入我体内,我这才慢悠悠的醒转过来。 云梦面色焦急道:“苏前辈,他怎么了?” 苏公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手掌贴着我的背心呆愣半晌后方才一脸惊羡道:“没想到小兄弟体内的真气如此怪异和强烈,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宗师级的高手!云姑娘请放心,四保兄弟他没有事,只是累得虚脱了。” 话虽如此说,可是望着我的眼神有些怪异。 我见云梦一脸关切的神情,禁不住一张脸笑开了花,根本没注意苏公瑾的眼神。 云梦瞧在眼里,没好气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死了也是活该。” 我知道她是在气自己不顾安危力斗三妖,当下笑嘻嘻道:“以后我可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一切都听云姑娘你的。” 这句话说得颇为露骨,苏公瑾等人脸上露出怪笑,云梦俏脸一红,借口去替欧阳玉田护法,转身飘掠下了城楼。 我一想到云梦和欧阳玉田的亲密神态,不由得心中大不是味儿,一张脸不由得拉了下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3节 连云寨(上) 浑身浴血的镖头李开山揽着我的肩头,小声道:“四保兄弟啊,你以后可要加把劲了。我刚才瞧这云姑娘对欧阳先生挺上心的。” 镖头杨云也道:“这欧阳玉田来头可不小,听说是法师界的名门之后。人也长得好看,嘿嘿,我当然不是说四保兄弟长得不好看啊。你是不知道啊,他刚来杭州城没几天,害得城里多少姑娘得了相思病。四保兄弟你可要当心了啊!” 这两位都是苏老前辈的高徒,在先前的战斗中已与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又只比我大了十岁左右,随便开开玩笑没啥关系,于是我没好气道:“去去去!云姑娘爱跟谁亲近是她的事,关我屁事!”他们都是共同经历过几番生死的战友,彼此间已十分熟络,所以说起话来也十分随便。 这孩子还是脸皮薄啊! 两人听了大摇其头,李开山以一副感情老手的模样劝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感情这玩意儿不是天上掉馅饼,得靠自己争取啊。四保兄弟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老这么拖着吧!”话一说完,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哈哈笑道:“我说老李啊,我过完今年的生日才二十三岁,哪里老大不小了?倒是老哥你现在还打着光棍,哈哈哈……刚才那些话是别人说给你听的吧?” 李开山老脸一红,“啪”的轻轻一拍我的后脑勺,没好气道:“这臭小子,为你好还不领情,算了,咱就不说了。以后云姑娘要是被人给抢走了,别怪我们没事先提醒你啊!” 我忙道:“李哥啊,兄弟我开玩笑的。咋真生气啦?对了,你和成镖头……” 李开山忽的脸色一黯,说道:“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事来了?小娇和我是兄弟之谊,你可不要乱说。” 我见他一脸正经,知道其中关系复杂,当下也不敢再拿这事开玩笑了。 苏公瑾拍了拍李开山的宽肩,淡淡道:“有些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如今战事正酣,等打完这场仗我们再坐下来谈些别的。” 我见苏公瑾一脸阴郁,知道此番镖局弟子折损不少,心中叹息。 我望着倒在四周的干王府侍卫,轻叹道:“这些兄弟都是好样的,他们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掩护欧阳先生的撤离。” 镖局弟子与干王府的人交好,眼下一个个肃容而立,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正当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身盔甲的雌蛇人领着一队人马冲了过来。 雌蛇人来到我面前上下好一阵打量,忽的一拳捣在我肩头,骂道:“我说你小子够可以的啊,竟敢一个人独斗三大妖族高手!你的岗位不是在七十二号岗楼么?怎么跑这里来了?幸亏你没事,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以后在这杭州城里可没半个熟人啦!” 我闻言心中一暖,将大致经过讲了一下。 雌蛇人叹息道:“你小子就是命大,以后千万别再玩这种危险游戏了。” 此时,东王杨秀清派来的另一位钳制干王和忠王权利的梁王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经过此处,他似乎觉得此处的血腥味太重,不由得捂住了鼻子,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我心上前一步拱手道:“梁王,这里躺着的都是干王府的侍卫兄弟,您是否请人抬下去好好安葬?” 梁王一怔,随即扭头四下一瞥,嘴里不知嘟囔了些什么,而后对我道:“等下你带人把他们都抬下去把。”说完就要离开。 我愕然道:“就这样?” 梁王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卫,有些不耐烦道:“哦,对了,你要将他们好好安葬。干王自会给他们家人一笔抚恤金。本王还要巡视城头,你先下去吧。” 我望着侍卫的尸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梁王见我还挡在面前,不禁怒道:“怎么还不退开?” 我冷笑道:“这几位兄弟奉了你的命令坚守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你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你这个王爷算什么东西!” 梁王面色剧变,对身边的副侍卫长喝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正侍卫长,给我拿下这个不知尊卑的小子!” 那副侍卫长张宪与姚侍卫长本来就属于两个派系,毫无同僚之谊。他没想到会在这节骨眼上升官,当下抽出腰间佩刀护在梁王面前,冲着我喝道:“敢顶撞梁王,你小子不要命了?兄弟们给我拿下!” 我还未动作,苏公瑾和雌蛇人已拦在我面前。 雌蛇人对着张宪冷笑道:“谁敢动他?老娘要了你们的狗命!” 张宪等人知道雌蛇人的身份,当下踌躇不前。 苏公瑾一拍双掌,立时涌上数十名镖局弟子将梁王等人团团围住。 梁王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们要干什么?要造反么!” 苏公瑾斜睨梁王一眼,森然道:“我们不造反。不过四保兄弟是我们的朋友,谁敢动他,就是和杭州城内的数千镖师过不去。梁王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梁王好汉不吃眼前亏,下令张宪住手,然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苏公瑾吩咐手下弟子将十多名牺牲的干王府侍卫抬了下去,并嘱咐要好好安葬。 我见苏公瑾为了维护自己不惜与梁王闹翻,心中大为感动,同时也担心道:“总镖头您公然开罪了梁王,以后会不会……” 苏公瑾洒然一笑道:“杭州城能否渡过眼下这一关还是个问题,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他见我眼现担忧之色,便附耳轻声道:“若能顺利保住杭州城,我镖局总部将迁往江苏省。届时梁王就算想秋后算账也奈何不了我们。” “什么?您竟然要迁总部!” 苏公谨本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 此时,老将郭援走了过来,劈头便问道:“刚才我见梁王臭着一张脸,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将方才经过简单叙述一遍。 郭援沉吟片刻,淡淡道:“眼下守城要紧,不用理会别的。梁王以后若是找你们麻烦,我会出面。”他转过头来冲着苏公瑾抱拳道:“苏英雄,郭某有事想求你帮忙。”(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4节 连云寨(下) 苏公瑾抱拳回礼,正色道:“老将军客气了,有事但说无妨。” 郭援道:“敌军人多势众,高手如云,我们这样死守也不是办法。这段时日以来我接连派出多批斥候前去附近的城池搬请救兵,可惜一直杳无音讯。我想请贵镖局派出几位身手高超的英雄出城搬请救兵。” 苏公瑾沉吟道:“清妖营中高手众多,寻常武士恐怕难以突破敌人的封锁线。就由在下率领门内高手前去!” 郭援见苏公瑾肯亲自出马,立时喜上眉梢,连连拱手相谢。 夜黑透了。 苏公瑾亲率十二名一流高手偷偷策出城外,岂料在一个时辰后又都折了回来。 只见他们个个身上负伤,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 原来,就在他们快要突破敌军的包围圈时,被眼前突起的一阵血雾给挡住了去路。 十三名骑士硬闯入雾中,立时觉得头晕眼花,体力下降。 埋伏在周遭的清军将士趁机杀出,若非这十三骑手底下过硬,而苏公瑾拼死挡住数名妖族高手的截击,恐怕他们难以活着回来。 郭援见功夫高如苏公瑾之辈都难以突围而出,当下心中涌起绝望。 就在郭援不知道该再派谁出城时,我自告奋勇前去突围。 郭援摇头道:“就连苏英雄都无法成功,四保兄弟你去了只会白白送命。” 我道:“当我第一次中血雾之毒时,体内的内丹毒素化解了血雾之毒,并产生某种抗体,第二次在血雾中并未感到不适。所以由我出城最为合适。” 郭援原本担心我功夫不够,不过也得知我独战三大妖族高手的事情,心中对我充满了信心,喜道:“行!那就派你出城!唉,想必各地的王爷也都吃紧,抽不出多余的兵力,若是能来早就来了,不用指望他们了。四保兄弟,你出西城门后沿着官道往西行上四百里地,便可到达一处叫做‘连云山’的地方。山上有座连云寨,寨主关飞虎是我至交好友。他麾下人马过万,猛将如云。你带上我的书信,请他前来驰援。”说完,将一封书信塞入我手中。 我隐约听说过关飞虎的大名,那是一支江浙境内有名的流寇,官府每每出兵剿杀,都铩羽而归。 这流寇能来救援太平军? 郭将军察言观色道:“飞虎是深明大义之人,而且对清军的所作所为十分不屑,一定不会拒绝。你就放心去吧!”四保兄弟,记得切莫恋战。你若是觉得闯关困难,千万不要勉强,保住性命要紧!”语音一顿,亲自点起一百精骑掩护我出城。 西边的城门“吱呀”一声开启,百名精骑趁着夜幕夺门而出,悄然驰向清军两阵之间的空隙处。 来到血雾屏障前,两彪军马如预料般从左右林中杀出,领头的正是鲛人等三名妖族族高手。 郭将军率队截住敌军一阵厮杀,我则趁机越过封锁线,进入了血雾屏障。 鲛人见状哈哈大笑,跟着杀入雾中。 郭将军的任务已经完成,从两边涌出的清军士兵越来越多。 他在注视我的背影彻底没入血雾后,猛的一咬牙,回首左右道:“撤!” 百名精骑旋风般退去,从中未损一人,显示出优秀的军事素养。 雾气很大,我穿梭其间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知道是内丹所起的作用。 我正要加速驰离血雾,却见三骑尾随而至,仔细一瞧正是鲛人、虎头人和牛头怪。 仇人相见分外眼明,我二话不说,左手挽弓,右手搭箭,回头就是一箭。 鲛人一戈劈断箭簇,纵身大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这回荧惑宝轮总该落入老子的手里了!” 我胯下骏马乃是干王临行前所赠的宝马,速度比三人的寻常战马快上何止一点。 三大高手见我越骑越快,自己与我的距离已从三丈拉至十丈,不由得心头惊诧。 这三人全靠血雾主人赠与的解毒丹方才没事,而我怎会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般? 眼看距离越拉越大,鲛人终于忍不住说道:“这小子马快,快射马!” 虎头人和牛头怪分别拉开一张硬弓朝前射出,可惜二人修为虽高,对射艺并不擅长,这两箭悉数落空。 鲛人由于本身体质所限,目力焦距无法集中,根本不会射箭,当下抄起长戈朝我掷出。 长戈甚急,所过之处尽皆冰冻! 眼看戈尖离后背不足丈许,我蓦地撑开荧惑宝轮护住背心。 长戈“铛”的一下撞中轮心,狂猛的力道震得我气血一阵翻腾。 我将左掌心抵在马背上,将一道真气输入马身以抵抗对方的真气。 荧惑宝轮吸收了大半真气,余下的真气非但与战马无损,而且我借着这股势道加速朝前跃出。 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至二十丈,渐渐的,我的身影化成远方的一个黑点。 三煞怒喝,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去。 鲛人将插入土中的长戈一把抓起,骂道:“又被这小子给跑了,真他娘的晦气!” 牛头怪冷冷道:“往前四百里处有座连云寨,寨主关飞虎是杭州城太守的老朋友。这小子多半是奉命前去连云寨搬救兵的。哼,大尊早已在那里布下兵马,只等他自投罗网了。” 离开血雾后,我一路风驰电掣,沿途连口水都没敢喝上一口,终于在第二日日落之前来到了连云山下。 放眼望去,面前凸起一座笔直陡峭的山峰,目测三百丈高,山石嶙峋,道路险要,果然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难怪官军剿了这么多次,都奈何不了这股流寇。 四下里十分安静,我正准备上山去看看,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兵器交击声和琴音。 声音是从山背面传来的,我下马后小心谨慎地来到一处低丘,蹲在一块巨大的山石后观察着前方的情形。 只见在山丘下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一群清军骑兵正在围斗一名银盔银甲的少女。 那些骑兵清一色的重刀沉铠,就连胯下的战马都被厚重的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对眼珠子咄咄地注视着前方。 这些骑兵约莫五十来人,而那银甲少女只身一人却似与他们斗了个不分上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5节 不仁不义(上) 骑兵们策动胯下战马,两百多只铁蹄轮盏似的绕着被围在中间的那少女不停旋转,森亮的马刀连番劈出,却不直指要害,显然是想生擒她。 不过等她想要突出重围时,立马就会从马阵中伸出几柄马刀将她迫回原处。 在他们后方三十多步远的地方又停着一支部队,约莫千余人。他们犹如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一员大将。 只见他手提一杆七尺斩龙刀,一对鹰眸冷冷地注视着场中。 我虽然不认识那少女,可也猜想她多半是连云寨的人。 这名银甲少女手中一对双刀上下翻飞,所过之处飞沙走石,气劲纵横,竟是一流的武者! 照理说冲出这些骑兵的包围圈应该不是难事,可每当她快要冲出来的时候又被几柄弯刀给逼了回去,这些骑士竟然是清军中最精锐的蒙古弯刀骑士。 我二话不说,杀入敌阵,同时升起荧惑宝轮,一路所向披靡,趁机招呼那少女破出敌阵。 敌将猛喝:“都给我追!谁后退一步,杀无赦!” 众人摄于他平日里的威势,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挥刀朝已经逃出两三百米远的银甲少女追去。 我心道机会来了! 荧惑宝轮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比天际落日耀眼得多的光芒,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那些战马原本已经被骑士们安定了下来,可乍一见到这金光顿时又乱作了一团。 荧惑宝轮在半空中盘旋时发出的“嗡嗡”声,不多时便划起一道巨大的圆弧飞入骑兵队中。 骑兵们还没来得及招架便已有五、六人被打落下马。 荧惑宝轮飞到另一头后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又盘旋着飞了回来,顷刻间又打落了五、六人。 我望向了远处的敌将,而他此时正好也朝这边望过来,四目相对碰撞出一串激烈的火花。 我决定赌上一把,大喝道:“兄弟们!关寨主已在四周布下天罗地网,敌军大将就在这里!你们都过来吧,千万别让他给溜了!” “好!你先截住他,我们这就过来!”远处竟然真的传来了回音,旋即那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尘烟大作,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 敌将见状越发得惊疑不定,当下猛的一咬钢牙,暴喝道:“退兵!”随即领着一众部下席卷退去。 我心中大是奇怪,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还真有人回应自己,而且瞧情形来的人还不少呢,转念一想,多半是那人在帮着自己做戏吧。若果真如此,那人的临场应变能力堪称一绝了。 荧惑宝轮在半空中来回打了几个转之后便重新飞回了手镯内。 银甲少女在第一眼见到荧惑宝轮时也掩面失色,等金光敛去后瞧清楚是一名太平军打扮的少年在施展这件神器时不禁芳颜一怔,也不知我是敌是友,为何要帮助自己,便执起一对双刀,娇斥道:“你是哪路军?” 我知道连云寨对太平军十分反感,怕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跟自己打起来,连忙喊道:“我是杭州城的太平军士兵,奉郭援郭老将军之命前来拜会关寨主。” 银价少女一听郭援的名字后收起双刀,满脸疑惑地朝我一步步逼近。 我见她仍不肯相信自己,便说道:“杭州城被清军围困多日,郭将军请关寨主念在昔日情分上出兵驰援!” 银甲少女恍然道:“原来是搬救兵的,杭州城离这里有四百里地,你可来得够快的。” 我正色道:“人命关天,不得不快!” 那少女蹙眉道:“哼,什么郭援,本小姐从没听过!不管太平军还是清军没一个好东西,若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蛋!” 我没料到她对太平军竟然也如此反感,正要请教她的姓名时,只听远处隐约传来一连串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 夕阳,微风。 落日的余辉编织成一张金色的罗网倾洒在这片崎岖不平的山地间。 在数百米外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一些黑色的小点,那些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最后显现出近千名骑士的模样。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骑士看似是他们的首领,他骑着一匹十分普通的棕色骏马,长相十分特殊,倒不是说他长得难看,相反的他的容貌都比后面的那些骑士要清秀许多,只是他的嘴角和眼角都略微有些下挂,显示出几分凄苦之相,然而两道天生的剑眉却是斜飞入鬓,顾盼之际平添了些许飞扬神采。他的一双眼睛不大,却透露出一种洞察了世事的沧桑之色,令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好几岁,根本瞧不出他只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为首那青年男子遥遥望见银甲少女,便伸手打了声招呼,而后率领着那队骑士扬鞭策马,烟尘滚滚而来。 我知道方才那回应便是他的杰作,当下由衷赞道:“这位大哥真厉害,区区几句话就将那么多清妖吓得落花流水。” 少女闻言冷哼一声,不过面色没有那么难看了。 那人策马驰至银甲少女身前十几步远处时纵身跃下马背,来到两人面前,对着我微一颔首道:“我叫关清风,这是舍妹关铃,刚才承蒙你出手相助。” 我一听二人姓名,心念疾转,当下抱拳道:“在下李四保,是杭州城的太平军军士。不知两位与连云寨的关寨主如何称呼?” 关清风淡淡道:“正是家父。” 我大喜道:“原来是关少寨主!我这里有封杭州城郭将军的书信。”说着从怀内掏出书信递了过去。 岂料关清风接过去后看也不看,道:“信我已经收到了,你回去吧。”言罢,带着妹妹转身离去。 我愕然道:“杭州城被清军围困多日,请关少寨主速发援兵!” 关家兄妹毫不理会,继续往前走着。 我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大喊道:“我要见关寨主!” 话音一落,关清风停下脚步,关铃回过身子,满面泪痕道:“我爹已被你们太平军杀了,要见他的话你就去见吧!” 这句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我心头。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后问道:“是谁杀了关寨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6节 不仁不义(下) 关清风见我失魂落魄,似是有些于心不忍,便将事情的原由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就在四天前,占据徽州东部诸城的惠王派遣一支为数五万人的精锐杀至连云寨下。 连云寨处在安徽省和浙江省的交接地带,惠王一直欲除之而后快。 不过,浙江省这边有郭将军周旋,太平军始终没有去动连云寨,可安徽省就不同了。 连云寨有三万人马,依仗地理之便原本是固若金汤。但是,谁也没有料到此番太平军主帅是关飞虎的另一位至交好友,威武将军方天傲。 方天傲一到连云山下,便后退二十里安营扎寨,并暗中给关飞虎递去书信,约在山下单独见面。 关飞虎在没有上山为寇前曾是安徽省的一名豪侠,与方天傲是至交好友,论交情比郭援还要深。 而连云寨之所以久未被安徽太平军攻破,也全靠方天傲在暗中向他通报消息。 关飞虎接到书信后不疑有他,只身下山,不料中了方天傲的埋伏而被生擒。 方天傲将大军开拔到山下,以关飞虎的性命为要挟,让他们大开山门,弃械投降。 山寨首领都受过关飞虎的恩惠,当下就要下山投降。 关飞虎知道方天傲手段狠辣,担心寨中三万弟兄全被屠戮,当下在阵前咬舌自尽。 方天傲没料到关飞虎如此血性,不由得大失预算。 连云寨的兄弟们被激起血性,打开山门冲杀而出。 所谓哀兵必胜,登时将五万太平军杀得只剩下一万多人逃至安徽,而卖友求荣的方天傲也被关清风亲手斩杀。 我在得知原因后心中凉了一大截,不过仍旧力劝关清风出兵援助杭州城。 关清风道:“出兵之事休要再提。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前日清军派人前来说降,已被我严词拒绝。你回去告诉郭将军,我连云寨既不帮太平军,也不帮清军,他大可以放心。” 我见他执意如此,不由得心急如焚,上前拦住关家兄妹的去路,道:“杭州城若是被破,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关铃秀眉蹙起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赖?要不是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就凭你这身黄皮,我早一刀劈了你!赶紧让开!” 我闭上眼睛动也不动,一副有种你就劈下来的模样。 关铃心中有气,蓦地一刀劈落。 这一刀疾如闪电,一旁的关清风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我撑起荧惑宝轮挡在胸前。 刀劈在赤色的轮面上激起一道火光,透刀而出的气劲将我震得往后退开三步,不过刀口却是崩去一角。 关铃手中这对双刀乃是用上好镔铁打造,可谓削铁如泥,没想到竟被一面轮给弄崩了刃。她正要趁势劈出第二刀,却被关清风一把拦住。 关清风若有所悟地注视着我手中的荧惑宝轮,淡然道:“要想我连云寨出兵也行。等天一黑,你按规矩来拜山。如果你能活着走到连云寨的总厅,我便可以考虑一下。” 我见事情有所转机,当下忙不迭的答应了。 关铃心中不悦,却听关清风在她耳边悄声几句。 关铃目光诧异地望着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没入地平线之下时,我依约来到了连云山脚下。 但见山道黑暗,四周雾气遮挡了视线,为了提防敌人的伏兵,他最终决定撑出地盾,下马步行上山。 奇怪的是,一路走来没有碰到半个连云寨的士兵,难道这关清风如此大意,竟仍由自己一路上山? 我心中暗笑,心想这关清风多半是派高手埋伏在山道两边,想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杀出来吧! 不过自己福大命大,又有诸多法宝护身,这点小小的障碍理应不是问题。 就这样走了约莫一千多阶,还是没有碰到意外发生。 正当他疑窦丛生时,前方的平台上忽然出现一座造型奇特的宫殿。 这座宫殿占地极广,上下分为四层,呈金字塔结构,有点像水下陵墓里的那座金字塔。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这座宫殿的四周布满了莲花型图案,装饰金碧辉煌,还不时向外散发出朦胧的金色光晕。 这座宫殿几乎占据了整个平台,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仔细观察四周地形,发现并没有别的路可走。 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只好把心一横,举步朝宫殿走去。 宫殿的大门敞开着,从里面不断飘掠出诡异难明的气息。 进入宫殿底层的大门后,眼前浮现出来的景象还是令我微微吃了一惊。 这个宽阔无垠的底层宫室仿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像雕塑群,令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水下陵墓。 与那里不同的是,这里的空间远没有水下陵墓来得广阔,石像也没有那里的巨大,而是与真人一比一的高度。 这些石像形态各异,他们身穿着形制古怪的铠甲,手里拿着十分奇特的兵器,还有不少石像的脑袋上长着菠萝一般的发髻,竟然有点类似天竺佛陀的雕像。 我心中诧异,难道这是一处佛宗宝殿? 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进着,在穿过那些石像时,觉得十分古怪。 虽然我知道那些石像是死的,可从它们面前经过时总觉得有种被盯住看的感觉。 那种感觉十分不好受,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走着走着,遇到一条通往上层的阶梯。 我一喜,正要举步上前,忽然发现有三座石像挡在阶梯上,既诡异又别扭。 时间紧迫,容不得自己多想。 我准备上前饶过石像,蓦地异变陡生! 那三座石像的眼睛突然射出亮光,随后全身发出一连串“格格格”的响声,竟然活了过来。 我心头骇然,右手单刀划起一式朝它们狠狠劈出! 这三座石像动作十分矫捷,以手中的武器硬接了这一道刀气,不过我体内那已被寒冰玉床改造过的真气岂是浪得虚名? 那三座石像虽然有一尊挡住了刀气,可其他两尊还是没能及时挡住,被掠过的刀气所伤,变成碎石“哗啦啦”掉了一地。 一时间,底层宫殿内所有的石像都纷纷活转过来。 我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登时有些手忙脚乱。(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7节 天使(上) 我左轮右刀边打退往上退,无奈石像太多,刚劈碎两尊,又有数尊涌上狭窄的阶梯。 阶梯不过数十阶,尽头是一堵巨大的白墙。 我很快被逼到了尽头,眼看已无路可退。 越来越多的石像宛如蚂蚁般从四下里不断涌了上来,它们面色狰狞地发出奇怪的吼叫,一双双石眼中散发着血腥色的红光。 我拼尽全力撞着身后的墙壁,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发现自己整个没入白墙之中,而后稀里糊涂地来到另一处完全不同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宫殿的第二层? 说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感觉,总之是一种能够洗涤身心,纯净灵魂的奇妙感受。 我拼命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这种情绪,可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是徒劳的。 与想象中不同,第二层的宫殿内部竟然是一大片绿油油的丛林和草原,蔚蓝的天边斜挂着一道长长的彩虹,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与底层那只有石像的黑暗空间简直判若两个境地。 在这一刹那,我仿佛置身于一片只有在意念中存在过的洞天福地,四周仙乐飘飘,无数仙童仙女踏着五彩祥云围绕在自己身边,散播着奇异的香花。 与黑暗的底层宫殿不同,这里由内向外散发着一种强烈却不刺眼的光芒。 这光芒沐浴在身上,令人飘飘欲仙,好不舒服。 越往前走,就越像是来到了一处神话传说中才有的仙境。 在这仙境的中央是一大片蓝盈盈的清澈湖水,湖水的四周是一望无垠的草地,漫山遍野的从未见过的鲜花和瓜果努力地散发着芬芳,无数仿佛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飞禽走兽散布在这片广袤的青草地上。 这里的天与地都是纯净的,这里的每一个生命都是充满活力的。 世外桃源! 在草地上穿梭了不知多久,一阵袅袅的仙乐从远处飘入耳内。 在音乐声中,我仿佛回到了幼年,母亲拎着他的小手,一步一步走过每一株大树的情景。 母亲的笑容很美,很亲切。 她的手很软,很暖,握在手里十分的舒服。 忽然,她对他微微一笑,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鼓足力气想要冲上去,可终究还是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妈妈……”我忽然间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泪水。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敲打着自己的心灵,正是体内那个被寒冰玉床所激发的生命种子发出的。 他告诉我千万不要沉沦,这一切只是幻象! 幻象? 我的脑海中瞬间被一股电流穿过,随即醒转了过来。 接着,我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半空中,一团明亮的白光缓缓降下。 在白光的中央伫立着一名白袍银甲的金发男子。 他的身材很欣长,很精壮,目测有一丈高;他的皮肤很白皙,很纯净,纯净地几乎不含一丝杂质;他脸部的轮廓很分明,却又不失柔美;他的背后有一对长长的羽翼,羽翼上的每一片羽毛都是那么的纯洁,那么有力。 此时此刻,他正怀抱着一架竖琴,深情而又专注地拨动着琴弦。 他抬起那双如天空一般蔚蓝的眼睛,淡淡的注视了一下我,随后停下了竖琴,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被如此美丽,如此圣洁的男人盯着,我还是头一遭。 我不由得想起挂在干王府书房中的那些西洋油画。太平天国以西洋教派立国,尊天父天帝天王,服侍天父和天帝耶和华的是一群被称为“天使”的西洋神仙。眼前这男子竟与油画中的西洋神仙如出一辙,不!眼前这人显得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难道连云寨竟与天国信仰有关? 我努力镇定下心神,开口问道:“请问你是连云寨的哪位当家?” 天使微微一讶,“连云寨?那是什么地方?” 我见他面色诚恳不似作伪,心中大觉奇怪,抱拳道:“当家的千万别忽悠小弟。小弟正要上山去见关寨主,还望你不吝赐教!” 那男子苦笑道:“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外界的人来了。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孩子。” 我愕然道:“外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男子微笑道:“这里是结界。” “结界?那是什么东西?” “结界是我们伊甸园神域的结界术。在这里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是永恒的存在,而且设置这个结界的主人十分喜欢搜集各个种族灵魂。” 我好奇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男子没有回答。 我上下一打量这男子,又问道:“请问你是?” “我曾是伊甸园里的天使,是神域的战士。” 伊甸园?神域? 这些词汇已远远超出了我的见识,当下只有心中苦笑。 “那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我问。 “我是这一层的守护神将,打败我就能进入上一层。” 我一绰手中刀轮,严阵以待道:“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天使像是在看一件很好玩的事物般笑了起来:“你觉得你能打倒我?” “没试过怎么知道?” 天使淡然一笑道:“那就让你试一次,我不还手。”说完张开双臂,像迎接一名远道而来的贵客般迎接着我。 我哪里肯信?他并不急着出手,而是密切观察着天使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希望通过这样来瞧出对方的破绽。 只可惜,天使从头到脚都很完美,不仅身体完美,就连防御都是那么完美。 天使看似未动,全身上下也看来都是破绽。可我却不敢轻易出手,因为从天使身上透露出来的强大气场令我无从下手。 每一寸都是破绽,可每一寸都下不了手。 这种感觉十分憋屈,我很不好受。 所以,我索性放下刀,上前几步来到天使面前。 天使奇道:“你怎么了?” 我一脸沮丧道:“我出不了手。” 天使道:“为什么?” 我颓然道:“你的修为比我高上很多。我……不是你的对手……” 天使微笑道:“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所以,你还有另一条路可走。”(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8节 天使(下) 我道:“什么路?” 天使道:“回头路。” 我喃喃道:“回头?” 天使道:“不错。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冷冷道:“不行,我必须上去!” “为什么?” 我将事情的原由简单叙述一遍。 天使叹息道:“你们人类果然是感情太过丰富的种族。不过,你所说的太平天国很有意思。看来世间信奉上帝的教派是越来越多了。” 我也叹道:“我现在也总算相信你们伊甸园神域里都是没有感情的生物。” 天使哑然道:“我若果真没有一丝感情的话,恐怕你现在早已是具尸体了。不过,你还真的像我一位朋友。”说到这里,他的眼光若不经意地瞥向我手中的荧惑宝轮,“他也是荧惑宝轮的主人。” “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既然荧惑宝轮已经易主,我想他也早已不在人世了吧。不过,即便你是荧惑宝轮的主人,我也不会任由你这样离开。” 我道:“既然你有感情,为什么不让我过去?要知道多耽误一刻,杭州城中就不知有多少军民要遭殃!” 天使道:“因为我不能。” 我冷笑道:“是不能还是不愿意?” 天使断然道:“不能。” 我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的妻子就在这里。我向结界的主人承诺过,只要他肯救我的妻子,我就会尽守护神将的职责。”天使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我怔住了。 天使道:“你不用奇怪,我也是和你们人类一样的生物,只要是生物,大都会有一个异性配偶。” 我一想也是,便道:“你便是为了你的妻子才来到这个结界的?” 天使点头道:“我妻子在当时得了绝症,我也束手无策。进入结界是她唯一能够续命的法子。” 我道:“我想,你的妻子一定是个很美丽的人,她值得你这样去为她牺牲。” 一说到妻子,天使的脸上立刻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他有些兴奋道:“当然!她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不,即便是找遍天下也找不到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 我微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有点想去见见她了。” 天使道:“她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宫殿中,这里很多年都没来过新客人了,我想她见到你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忙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带我去见她的。” 天使似是看透了我内心的想法,露出一丝罕有的友好微笑道:“这里是我和妻子的小天地,也是在这个结界中,结界的主人唯一一处无法插手的地方。” 我蹙眉道:“我的朋友还都在杭州城浴血拼杀,他们都在等着我。” 天使道:“你放心,这座结界上下共分四层,每一层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外面过去一年,底层宫殿不过才过去一天,而底层宫殿每过去一年,我这一层宫殿只过去了一天。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还有的是时间。而且,你觉得你现在可以击败我么?” 我也不知道这天使说得是真是假,当下苦笑摇头:“不行。就算我现在有能力击败你,我也不想和你动手。” 天使笑了笑,问道:“哦?为什么?” 我叹息道:“我为先前说过的话道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毫无感情的冷血生物。没想到你的感情竟如此丰富,如此执着,至少比我见过的许多所谓的痴情人类还要重感情。一个像你这样重感情的人绝不会是坏人。我不想和一个好人交手。” 天使苦笑道:“我也不想。不过在结界中,我们似乎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他语音一顿,脸上重新燃起一丝暖意,张开双臂,像迎接一个久违了的朋友似的邀请我前去自己的宫殿坐坐。 天使口中的那座宫殿的确不远。 在穿过一片鸟语芬芳的花囿后,我便远远望见了一座金顶白墙的建筑物。这座建筑物有两层楼这么高,从外看起来虽然不十分豪华,却也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风格。 走到这里,天使忽然停住了脚步,我也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天使低头沉默,犹豫片刻后终于抬头说道:“我的妻子就在前面的屋子里。这里太寂寞了,所以我是她唯一的期盼。”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只好微笑道:“这个我理解。” 天使道:“我的妻子和你一样,是人类。” 我这回真的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天使的妻子一定也是一位天使,没想到却是平凡的人类。 天使似是想起了往事,悠悠道:“在世人眼中,我们天使一定是与世无争,超脱俗物的生灵。你们一定很羡慕我们,可我们真的那么值得羡慕么?我们的社会构成与你们没有两样,这个社会中的成员也分三六九等,每个人也都他自己的职能分工。在我们伊甸园神域里,我是一名战士。我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严格执行上级长官的命令。战斗,杀戮。上万年来,我们的军队来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王国,愿意臣服我们的,我们便守护他们;对于不愿意臣服我们的,我们就用武力迫使他们臣服。我已记不得有多少生命在我手中流逝。只是最近这几百年才罕有现世。不过我早已厌倦了杀戮,也不想再杀戮。可我没有选择,因为我是一名战士,战士的天职就是服从,哪怕那些需要服从的命令并非出于我的本愿。” 我道:“你的确与我想象中的神族不一样,原来你们也同我们一样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我曾一度心灰意冷,直到我在某一天遇上了她。” 说到此处,天使眼中的冰冷和无奈转瞬间化作了无限温柔。 我叹息道:“你一定很爱你的妻子。”这话一出口,连他都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如果他不爱自己的妻子,会甘心被困在结界中那么多年? 有爱的人总是幸福的。 我越来越想见到天使的妻子,于是他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快些走,我想你的妻子也想你早些回家。” 天使唯一犹豫,说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待会在见到我妻子的时候……在言……言语之间给我留些颜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39节 天之爱(上) 我笑道:“这个我明白。”其实我一点都不明白,不过既然天使能带自己去他的家里,显然把自己当做了朋友,那么我怎会说些令朋友难堪的话? 天使听我如此说,便展颜一笑,大步朝前行去。 宫殿不大,从外看去就像一幢两层楼的小别墅,但是很温馨。 天使还没敲门,便从屋内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回来啦。咦!原来你还带来了朋友!” 这个声音很温柔,很悦耳,我心想这声音的主人绝对是位绝色佳丽。 天使笑道:“是刚认识的朋友。和你一样,都是清国的汉人。” 女声显得十分开心:“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这里多少年没有来过客人了。”说到这里,突然以女主人的口吻轻轻责备自己的丈夫道:“真是的,既然有贵客来,为什么还不赶紧请他进来好好喝上几杯蜜酒,吃上一桌好菜呢?难道光站在外面闻闻花香就能闻饱了么?”说到这里,不由得轻轻一笑。 我忽然发现,这位女主人不仅漂亮,而且很温柔体贴。 天使连忙答道:“是,我的小公主。我们这就进来!”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宫外的花园中摘下几朵最明艳芬芳的鲜花,然后变戏法似的将它们结成一个花环。 他带着花环推开了门,以一位绅士的礼节邀请我先进。 我微微一欠身,随后大步而入。我实在很想看看,这屋子的女主人究竟美貌到何种程度,竟能令天使如此痴心。 于是,我抬步走了进去。 随后,我的眼神停止了,思绪停止了,就连心跳也似乎停止了。 我终于看到了女主人。 这一眼令我终身难忘。 女主人倚坐在一张雪白的沙发上,一双手比沙发还要白,白得几近透明。 她的身躯矮小瘦弱,四肢也比一个成年女子纤细很多,甚至就连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也没有她这样瘦小。不过她的眼睛很大,可这双眼睛像蒙上了一层灰毫无光彩。她的脸并不丑陋,也没有缺损,但就像神在造人时一不小心弄坏了的作品。 这个令天使不惜一切想要陪伴和保护的女子,竟然是一个畸形儿,而且还是一个瞎子! 一楼的客厅里摆满了各种鲜花奇果,整个房间都是沁人心脾的花果香气;余下的空间则放满了各种精美可爱的玩具娃娃。 花和果都是当天摘下来的,奇香扑鼻,美艳芬芳,更衬出女主人的可怜可笑。 但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自卑神色,就像一个幸福的小女人般开心地笑着。 这神情与一个真正的美女完全一样,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在偷偷望着她,仰慕着她。 我完全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使却已张开双翼迎了上去,将手中那束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花环轻轻地戴到她头上,然后亲热地搂住了她,柔声说道:“我的小宝贝,小美人,小公主,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已经快要发疯了。” 这些话肉麻至极,肉麻得令人想要呕吐。 但是女主人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明亮的光辉,她伸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就像对着一个调皮的孩子般。 天使好像也真的成了孩子,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挨她的打更愉快的事情了。 女主人“咯咯”娇笑道:“你这个小谎话精,小调皮鬼,若真想我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天使故意叹了口气道:“我当然想早点回来,可惜我还没找到七色曼陀罗,那可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也只有她配的上我的小公主。” 女主人道:“真的?” 天使道:“当然是真的。” 女主人道:“那你找到了么?” 天使苦笑道:“还没有。” 女主人道:“那你干嘛不找到后再回来来?” 天使微笑道:“因为我想你了,而且我还遇到了一个朋友。” 女主人笑道:“你就忽悠我吧,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我本想替天使解释,却见天使已经抢着叫了起来:“别的女人?天啊!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比得上我的小公主?” 女主人笑得更开心了,却故意板起一张脸,说道:“我不信,我听说城里有很多漂亮姑娘。” 我一怔,难道这女子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天使立马接道:“城里当然有很多漂亮姑娘。其实我也忍不住偷偷去看了一看,这才知道她们之中最漂亮的连我的小宝贝的一半都比不上!” 女主人静静的听着,她忽然甜甜一笑,在天使的脸上亲了一下。 天使立刻开心地似乎要晕倒了。 一个是身高一丈的天使,一个是畸形的小瞎子。两个人腻在一起打情骂俏,非但可笑,简直可以用滑稽来形容了。 但是我没有笑,心里觉得十分酸楚。 天使深情地凝视着怀中的女主人,脸上也露出无比欢愉和幸福的神色。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能甘愿留在这结界里。 女主人虽然看不见,可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所以她此刻也是幸福和满足的。 蓦然间,我觉得女主人变得很美。 一个女人只要能使他的男人欢愉幸福,纵然有些缺陷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女主人忽然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笑道:“你刚才不是带了个朋友回来么?” 天使一拍额头道:“你看你看,我一见到你就变得晕头转向的,连朋友都忘记招待了。” 女主人似是微嗔道:“也不怕客人笑话!” 天使道:“他怎会笑话我们,他现在恐怕嫉妒我嫉妒得要命吧!” 说到这里,他眼睛望向我,似乎充满了祈求。 我叹息道:“唉,一路上你老是说你的小宝贝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个骗子。” 此话一出,天使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拼命冲着我眨眼,急道:“我哪里骗你了?” 我道:“我们汉族的女子的确温柔婉约,美丽大方,但她何止这些?她简直是位天仙。” 天使笑了。 女主人也笑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0节 天之爱(下) 我像个老朋友似的亲热地搂着天使的宽肩,笑道:“说实话,我还真有些羡慕你。你说你有哪点儿配得上她?” 天使故意叹气道:“说实话,我的确配不上她,只可惜她偏偏要喜欢我,我又有什么法子?” 女主人咯咯娇笑道:“你们这两个人还真是好朋友,连脸皮都一样的厚哩。” 三人齐声大笑起来,我觉得自打进入结界以来,还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心过。 接下来的聚餐丰盛,也十分开心。 女主人做的开心,两人也吃得开心。 女主人以为自己还生活在乡村里,所以像以往那样吩咐天使出去买做饭时必要的食材。 天使当然照做了。只是他并没有进城准备食材,因为在这个结界空间内他可以随意变幻出妻子需要的食材,然后算好时间再敲门进来。 吃完“晚饭”后,三人又闲聊了会。然后天使施展一种类似“催眠术”的神力让女主人不自觉地想要休息了。于是,他抱着女主人上了二楼,替她盖好被子,等她真的睡着之后方才走下楼梯。 “抱歉,让你久等了。”这是天使走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便是:“我们去屋外走走?” 我点头,随后跟他出了门。 走出屋子很远后,两个人在一片花丛中停了下来。 天使解释道:“她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只是告诉她说,我们来到了一处世外桃源,一处离大城市很远的地方。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我只想让她继续开开心心地活着。” 我点头道:“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做的。” 天使道:“她是个很不幸的女孩子,还未懂事时便因为身体上的不完美而被父母抛弃。捡到并收养她的是一位善良的老伯。不过这位老伯也是位身体有先天缺陷的人,所以他们俩一直在深山密林中过着与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我讶然道:“那你是怎么遇见她的?” 天使道:“有一次我奉了天使长的命令去执行狙杀任务。任务的目标是一位你们中土的邪派大法师。不过,我没有想到对方已经练成一种极为厉害的法术。当我刚靠近他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神力根本施展不出来了。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的一名弟子突然倒戈相向,我这才有机会逃走。原来,那人也是潜伏在他身边,伺机刺杀他。” 我道:“那名弟子后来怎么样了?” “所幸他的修为不错,法师奈何不了他,被他逃脱了。”说到这里,天使忽然朝我投来十分奇怪的目光。 我被这目光看得发怵,便苦笑道:“怎么不说下去了?你为什么老这样看着我?” 天使盯着我的左手腕,淡淡道:“因为在那位弟子的手腕上也佩戴着像你一样的手镯。 我听完之后心里“咯噔”一下,问道:“那个手镯也会变出荧惑宝轮?” 天使点了点头,笑道:“虽然我那位朋友和你长得不同,可性格却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那么的爱管闲事,哈哈!” 我讶然道:“你那个朋友很厉害么?” 天使傲然道:“那是自然。” 我不由叹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一见这位大英雄。” 天使颇具深意地侧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关于他的事情?” 我自哂道:“是因为我有点像他?” 天使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关键的是,你和他,还有我的妻子,都是浑身上下充满了光明和正气的人类。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与你为敌。” 我沉默片刻,淡淡道:“所以,你想劝我回头?” 天使默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道:“你知道我是不会回头的。” 天使道:“上面两层的守护神将都是顶尖高手,你想过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毅然道:“就算不容易,也要尽力一试。” 天使侧首凝视了我许久,叹出一口长气道:“现在看来,你和他又真的很像。” “哦?哪里像?” “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会为了某个信念而看轻自己的生命。”天使苦笑。 我正色道:“生命只有一次,我并非看轻它,而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天使不再说什么,他知道我和那个人一样,一旦决定了去做某件事情,任谁都是劝不回头的。所以他沉吟片刻后微微一笑,道:“我妻子的厨艺很不错。虽然食材都是我心与物的转化,却也能给你的舌尖真正享受的感觉。来,让我们回家去吧,莫要让她等的太久了。” 一路无话,两个人看起来都心事重重。 天使仿佛在内心做着某种很重大的决定。 来到屋门前时,天使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便也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我问道:“怎么了?” 天使道:“屋里有人。” 屋子里本来就有人,天使的妻子不是正在为他们这位尊贵的客人亲自下厨么? 不过我很快就反应过来,天使口中的“人”自然是指其他人。 如果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了。 而且,这敌人的实力相当强大,只从天使眼中的凝重神色便可看出。 天使望着屋子的大门,冷冷地说了一句:“都出来吧。” 他们出来了。 非但出来了,而且还一下子出来了三个。 我呆住了。 这三个人纯看外貌的话和天使几乎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令人那么的不舒服。 黑暗,邪恶,卑鄙…… 这一系列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我在正面遇到这三人时的感受。 “米迦勒还是那个米迦勒。你的嗅觉永远都跟狗一样的灵敏。我们本想在门后伏击你,不想被你察觉到了。”领头一名手持三叉戟的天使正对着天使米迦勒,另外两名天使则分别闪至我和米迦勒的左右两侧。 两斧,一锤,看似随意,却封死了两人退却的路线。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虽然强敌当前,我却也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当手持三叉戟的天使的目光停落在我手腕上时突然猛的一震,颤声道:“荧惑宝轮?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来到了这里?不对,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荧惑宝轮的主人应该早已作古。你……你究竟是谁?”(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1节 似曾相识的结界(上) 我还未说话,只听身旁的米迦勒抢先说道:“这位是我的好友,荧惑宝轮的新主人。这一次他是来看望老朋友的。如果你们也想进屋喝一杯酒的话我欢迎,如果不是,那就请马上离开。你们知道他的脾气,他一向不喜欢在跟朋友喝酒的时候被打扰。” 米迦勒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仍旧直视着屋内,起先紧张关切的眼神也没有放松下来。 难道屋子里还有其他的敌人?那么米迦勒的妻子是不是被他们胁迫了?还是说已经…… 我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不过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暗忖既然这三个天使本打算伏击米迦勒,看来米迦勒的实力在他们眼中是不容易对付的,既然如此,那么他的妻子此刻就是他们手握的砝码。 一个人在面临强敌的时候不会轻易放弃手中任何一个砝码,所以米迦勒的妻子从目前来看至少是安全的。 三名天使似乎很忌惮我,他们见我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还以为我起了杀心,当下露出十分犹豫的神情。 米迦勒的眼睛环扫过这三人的脸庞,淡淡道:“你们这样站着不累么?我们可是累了。劳烦三位让一下,当然你们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进去坐坐。” 领头天使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最终还是露出一个与之俊美脸庞极不相称的凶狠表情,冷喝道:“我们不会跟你进去,你也不用进去了。” 米迦勒淡淡道:“是么?那你们就给我躺下吧。”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身子就如旋风霹雳一般动了起来。 三名天使也跟着动了起来。 然后,就在我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三名天使就真的躺下了。 第一个躺下的是米迦勒身后右侧那名使白银双斧的天使。 米迦勒起先的动作是冲着面前的对手发出,就在他们都以为使三叉戟的天使是米迦勒的第一个进攻目标时,米迦勒的身形蓦的朝后平平飞起,同时右手中的神剑劈入了双斧天使的脑袋。紧接着他脚下一转,又顺势将神剑贯入了正要冲来的使锤天使的咽喉。 使白银三叉戟的天使并非不知道米迦勒的厉害,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这速度就连同为天使的自己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闪过一丝冰凉。 蓝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溅出来,然后他就倒下了。 三个天使,瞬间便倒下了。至于是怎么倒下的,我根本连看都没看清楚。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完全被震撼住了。 天使不愧是神族战士,无论力量还是速度,以及战斗技巧都是人类难以望其项背的。就算是魁伟强悍的女娲族人,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还没学会打架的小娃娃而已。 就在我浮想联翩之际,米迦勒已用手心处冉冉升起的一团金光抹干净了神剑上的血污。 这柄剑熠熠生辉,仿佛从来都没沾染过血污似的。 然而,天使并未将抹干净的神剑归入鞘内,而是目光咄咄地盯着屋内的方向。 片刻后,一个天使从屋内缓缓踱了出来。 同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这屋子的女主人。 天使的手中没有武器,他那双纤长白皙漂亮的手中端着一杯红葡萄酒。 他一边喝着葡萄一边望着面前的我和米迦勒。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不禁也像他的同伴那样呆了一呆,随即便化作一丝嘲讽似的微笑。他将目光挪向米迦勒,微笑道:“你早就知道我也来了?” 米迦勒淡淡道:“第六天使军团的四天王一向共同进退,我刚还在奇怪怎么只来了三位。”他的目光不离天使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举起葡萄酒的样子也很优雅,优雅的像一名贵族。只有米迦勒知道这双手的可怕。 据说丧生在这双手下的各种族的绝顶高手有几十位。 这样的一双手与妻子就在咫尺之间,教他怎么能够安心? 他很想上前,可他知道自己眼下只要乱动一下,这天使就会毫不留情地伤害她。 妻子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听见丈夫的声音便走了出来,笑道:“你回来的真及时,家里又来客人哩,也是你的好朋友吧!还好我没有睡过头呢。” 妻子看起来很开心,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太久,太久了。 米迦勒强作微笑道:“是的,他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天使也笑了,他似乎十分享受似的品尝了一下手里的葡萄酒,半晌后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酒杯,对米迦勒说道:“尊夫人的手艺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喝到如此香醇的葡萄酒了。” 米迦勒道:“那你就多喝一点。” 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刚才你们说还有三位新来的客人,也请他们一起进屋坐坐吧。家里地方虽小,但是这些年来也储藏了不少美酒。” 天使放下了酒杯,人却没有离开女主人,他笑道:“那三位客人估计有事先走了。” 妻子道:“那还会回来吗?要是回来的话,我好准备一下。” 我望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冷冷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女主人似是颇为失望地“哦”了一下。 天使注视着我,忽然问道:“我们是不是认识?” 结合先前的情形,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摇头。 天使缓缓道:“不认识就好。既然不认识,那这里的事就与你没有关系。你,可以走了。” 我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讶道:“走?我为什么要走?我的好朋友的家在这里。而且这家女主人的厨艺我还没有品尝过。你说,我为什么要走?” 天使沉寂了。 女主人似乎也听出了气氛不对劲,便笑道:“家里虽然不宽敞,可四个人坐下来一起喝杯酒还是足够了。你们都不用走,都随我一起进屋吧!”说着便回身跨入屋内。 米迦勒趁这时想要闪身插入两人中间,好把自己的妻子从危险中隔离开来,然后好无所顾忌的反击。可没想到天使的反应也极为迅速,他及时站在了女主人的身后。 米迦勒的救人大计宣告泡汤。 于是,米迦勒和天使真正对上了。 天使不敢立刻出手,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对比,就算对方比自己只高出一线,他也要小心谨慎。 高手相搏,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他是个谨慎的人,否则也不会存活至今。 米迦勒也没有出手,他没有把握在击倒天使后还保证自己的妻子完好无恙。 他和清楚天使的为人,也很清楚他的实力。 他在等,等一个恰当时机。 女主人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她只是回头道:“咦,你们怎么都不进来?” 米迦勒下意识地微笑答道:“我的小宝贝,小公主,你先进屋,我们这就进来。” 天使目光一闪,他的嘴角忽然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你叫她什么?” 米迦勒一怔。(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2节 似曾相识的结界(下) 女主人听到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叫你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这些,瞧,人家笑话了吧!” “小宝贝?小公主?”天使笑了,笑得喘不过气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毒,“你平日里就这样叫她的?你见过这么丑陋,畸形的小公主么?她简直是个妖怪,若要我娶这样一个妖怪,我宁可去死。咦,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自己长得如何一副尊荣么?哈,你又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难道我在说谎么?我可说的全是实话啊!对不对?” 女主人那瘦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渐渐的,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惶。她倚靠着墙壁软瘫了下来,似乎生命中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有些人的希望就是这么的脆弱,脆弱得经不起一丝打击。 也许造物主给予他们的本就不多,非但不多,简直比很多人要上上太多太多了。所以他们很珍惜自己仅有的一切,得之不易的一切。 也许一旦失去了这仅有的一切,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刻,女主人的脸上满是泪水。 米迦勒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出手了! 他在无限的愤怒中出手了! 他可以容忍他的不请自来,可以容得他对自己的仇杀,但是绝对不能容忍他对自己的爱妻有半点侮辱性的语言,半点都不可以! 所以他出手了! 天使的眼睛亮了,这一切都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他没有杀女主人,因为他知道杀了女主人只会激起米迦勒更为冷静的反击,而在这种反击下,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激怒他,打击他的软肋,混乱他的心性,自己才有机会成功。 现在他成功了。 米迦勒在出手的一霎那,全身上下至少暴露出七处破绽,每一处都足以令他倒下。 于是,米迦勒倒下了。 天使的一对拳头在一瞬间同时击中了这七处破绽,而最后按在米迦勒胸口处的那一掌暂时封印了他剩下的所有神力。 米迦勒倒下时,望着天使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望着妻子的眼神中又充满了无限哀伤。 他很清楚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眼前的天使是第六军团中最恐怖的刽子手。 他之所以恐怖,是因为他杀人的速度很慢。他曾经将一名俘获的德鲁伊法师不眠不休地连续杀上了七天七夜。当那位德鲁伊在恐惧和哀嚎中度过了生命中最为漫长的七天七夜后,天使这才用了最后一剑让他彻底闭口。当然,这些都是我以后才知道的。 米迦勒此刻只想死亡快点到来,他不希望妻子在临死前再受折磨。 他鼓起最后的气力一步一步爬到妻子身边。 天使没有阻拦,反倒觉得十分有趣。 “你,你受苦了……”米迦勒的颧骨上挨了重重一拳,并且已经变形,所以连说话都显得十分苦难。 女主人伸出颤抖的双手摸索着,半晌后才找到了爱人的脸庞。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眼中满是心痛。 她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我之所以不愿意说破,是因为我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我想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过下去,是我太自私了。” 米迦勒痛苦道:“不,自私的是我!我说过永远都不会骗你,可我一直在对你说谎。” 女主人微微一笑,像一个安抚孩子般轻抚着米迦勒的脸颊,“可是我很开心,一直都很开心。你能陪伴我这个丑陋的小妖怪那么多年,我已经很知足了。” 天使打岔道:“你们卿卿我我的完了没有,如果完了,那我就要开始工作了。”说起工作,他的眼中暴显出一种无比兴奋的神情,就像是在等待一件期盼已久的事情。 他捡起同伴掉落在地上的斧头,掂了掂,似乎觉得不称手,便丢在一旁,转而捡起了米迦勒掉落在地上的光明之剑,前后左右地比划了一下,然后又丢在地上。最后,他看到了那柄白银三叉戟,忽然眼睛亮了起来。 他轻轻掰下戟头一段如指甲刀般长短的小枝,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一脸认真的解释道:“斧头太大了,没几下就会割到骨头,使起来也不方便。剑太锋利,也太长了,稍微不小心就会削去很大一片肉。这样一来,根本花不了一天就能割完一个人身上全部的肉。这一截小枝不错,就像一个小刀片。不轻也不重,不长也不段,既不锋利也不太钝。如果我中途不出差错的话,正好可以将你身上的肉割上七天七夜。对了,我一次只割一个人,你们谁先来。” 女主人的身体在颤抖。 米迦勒愤怒道:“你折磨我便是了,放过她。” 天使摇头道:“你们两个谁也逃不过的。你知道我们四个为什么会来么?” 米迦勒道:“原本我也一直很奇怪,你们是怎么进入结界的。现在我明白了,你们也是被结界的主人捉来的。不过,结界的主人怎会容忍你们在结界内四处捣乱?” 天使道:“因为他早已经死了。” “什么?” 此话一出,我和米迦勒一起惊呆了。 米迦勒道:“怎么可能?如果结界的主人死了,那这座结界为什么依旧存在?” “为什么不可能?结界的主人虽然死了,但是他的一部分灵魂已与这座结界融为一体,依旧控制着我们。”天使道:“我们原本是在去藏地寻找一个会使用时轮金刚坛城的高手时被捉住的。” 米迦勒愕然到:“达拉聂巴?” 天使点头道:“想不到你在这里这么多年,还能知道外面的情况。” 米迦勒冷笑道:“因为达拉聂巴来过这里。” 这一回倒是天使惊讶了:“他来过?这怎么可能?” 米迦勒道:“难怪你会不相信。你以为宝象和达拉聂巴是两个教派的法师?不,你错了。在宝象投入新的教派前,曾与达拉聂巴同在一位密宗大法师麾下学习,是人类中所谓的师兄弟。” 天使道:“原来如此,难怪这结界和金刚时轮坛城如此相似。我想他原本是打算收服我们作为护法神将,没想到自己却死了。嘿嘿,不过话说回来,我很羡慕你。我们同样都被关在结界里那多年,可你是陪着自己的爱人,在这片宛如天堂的国度里无忧无虑地度过了那么多年。但你知道这段时光我们是怎么度过的么?这个结界的主人为了报复我们杀了他的弟弟,将我们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无间地狱,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时间在那里根本没有意义。一切都是漫长的,就连地狱都没有这么漫长。”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又变得十分恐惧,似乎在害怕着什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3节 太元神族(上) 米迦勒叹息道:“我开始有些同情你们了。” 天使用那截小枝磨了磨指甲尖,冷笑道:“你还是同情自己吧。” “你好像把我给忘了。”我的声音在天使背后响起。 “你?”天使头也不回地笑了,笑声中充满了鄙夷,“你以为自己真是传说中的那个神么?不,你只不过是有些像他而已。你可知道为什么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向你出手?因为你根本不配我出手!像你这样的低级生物,凭什么让如此高贵的我出手?但是,眼下对于你来说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我盯着他,没有回答。 天使见我没有回答,不免有些扫兴,语音一顿,便自顾自地接下去说道:“好消息是原本你会死在米迦勒的剑下。如今我已帮你收拾了他。坏消息便是,等收拾完他以后,我便是第二层宫殿的守护神将。那时候,你只有死路一条。当然,我会杀得很慢,很认真。我保证等你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你会很感激我,感激我终于可以让你死了。” 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我现在很想杀人。 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中,还是头一次如此想要杀人! 在我眼里,眼前这个人已不再是天使,而是一头畜生,不,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但是,我能办得到么? 天使不认为我能杀得了他,所以他根本连头都懒得转过去看一下;米迦勒也不认为我能杀得了他,所以他一脸担忧地望着我,只可惜他目前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就在此时,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随后传来一道激烈的电流袭遍了全身,我瞬间失去了意识…… 就在天使正要开始“工作”时,米迦勒的眼神变了。 意外,惊诧,迷茫,惊喜…… 在短短的一瞬间,米迦勒的眼睛里接连闪过这一系列复杂神色。 天使背对着我,所以他看不到身后的情景。但是他是个观察十分仔细的人,他看到了米迦勒眼神的变化。 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有些奇怪,可是眼下的局面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回不回头都无伤大雅。 他只是有点好奇。 天使转过了身子,眼神中的好奇在霎时间化作了无限恐惧。 一道红光从手镯内飞射而出,旋即盘旋飞转,并以几乎和闪电一样快的速度接连砸在他背后。 透轮而出的真气强得惊人! 天使的生命力虽然极为强大,可他此时毕竟被结界的主人封印了大部分修为,当下忍受不住软瘫在了地上。 恐惧,窒息…… “这,这是……你是……”天使艰难地想要从牙缝中拼命挤出几个字,可他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了。 我,那个人还是我么? 我还是那个我,只不过我的眼神变了,变得无比明亮,无比自信,无比愤怒,无比冷酷,而且在我的身后冉冉升起一个和我完全不同的巨大影像。 这是一个红发飘逸的巨人,正是在水月洞深渊下的那个莫名房子里见到的那一位。 “天皇氏……望获!不,这不可能……已经几万年了,你早该形神俱灭,怎么可能……” 天使终于沙哑着声音喊出了这个名字,此时他眼中的恐惧已被哀求所取代。 我的脑海中闪电般掠过无数幕场景。 这片大地亿万年来的沧海桑田,原来竟隐藏着如此深沉的秘密! 在我的沉默中,天皇氏望获,这个曾令世间所有邪恶神灵为之胆寒的神祗,此时此刻君临天下。 他借着我的手将天使从地上拎了起来。 我的手并不算很大,看起来也不算十分有力,但是天使并不怀疑这只看似普通的手会十分轻易地拗断自己的脖子。 天使的脖子就像他那身惊人的战斗力,原本是十分坚韧的,可在我手中不过是段脆弱易折的枯木罢了。 米迦勒的眼神亮了起来,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根据脑海中闪过的场景,我得知在数万年前的那场天地浩劫后,太元神族的首领天皇氏和他麾下的神祗在地上的治所“良渚古城”白日飞升,可如今他现在就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明白。 太元神族,这是一支远比天使族更为古老的华夏神族,对于天地宇宙奥秘的掌握也绝非天使可比。 尽管有很多东西不是天使能够明白的,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再反抗的话就真的会形神俱灭了! 天使拼尽体内最后的神力,悉数灌输到右手上。 他的右手浮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嘴角处也微微扩散出一丝邪异的笑容。 米迦勒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他知道这是天使的成名绝技“灭神手”。他的手就是武器,比神剑还要厉害的武器,而他的绝技“灭神手”能将这种武器的威力在瞬间提高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他忍不住大喊一声:“小心‘灭神手’!” 可是已经迟了。 就在米迦勒话说一半的时候,天使的右臂忽然暴长了一半,与此同时,金光萦绕的右掌猛击向我胸前。 “砰!” “灭神手”的神力不偏不倚正中我胸前,源源不断的金光透过檀中穴涌入我的身体。 天使的脸绽放出一丝笑意,如果不是我的手还紧掐着自己的脖子,恐怕他早已纵声大笑起来! 他相信我很快就会松手,然后像条死狗一般软瘫在地上。 只可惜,像条死狗一般软瘫在地上的是他自己。 天皇氏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在这一声冷笑中,我右手猛一加力,轻松拗断了他的脖子,左手刀顺势在他胸前闪电般戳了六个血窟窿。 天使的生命体质再强,也无法在六处要害被击中后继续存活下去。 “为……为什么‘灭神手’对你……不起作用?”倒在地上的天使一脸惊愕地望着我的脚,他对自己的绝招一向很自信,他在临死前想要一个答案。 我没有给他答案,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就径直朝米迦勒夫妇走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4节 太元神族(下) 天使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带着无限幽怨离开了世间。他的躯体瞬间燃烧起来,随后化作了一团灰烬。 这一回,他是真正的形神俱灭了,他的生命在这个宇宙中彻底消失,即便是他的那位主人亲临,也无法再挽回他的生命。 米迦勒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暖意。 天皇氏望着米迦勒的眼神中除了暖意,还有一丝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米迦勒微笑道:“不晚。不过,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皇氏摇头道:“我无法在这个空间停留太长时间,所有的答案都在这孩子的身上。我快走了,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保重……”当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他的灵魂仿佛正在脱离我的这个躯壳,向某个宇宙空间的深处飘去。 “望获!”米迦勒鼓起力气向前冲出,想要抓住他渐渐淡化的身影。但是,天皇氏已经完全融入了天际之中。 失去了意识的我倒在了地上。 米迦勒望着已经完全消失的天皇氏,眼光闪动。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我恢复意识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米迦勒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温暖地望着我道:“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我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当然记得那些片段,可并不清楚其中的真意。 于是米迦勒将方才所发生的事简单扼要地对我说了一遍。 我愕然道:“你是说荧惑宝轮的主人天皇氏,他的灵魂依附在我的体内?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米迦勒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你。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我沉默了。 米迦勒忽然说道:“结界的主人已经死了,我和他的契约也到期了。你走吧!” 我道:“既然结界的主人已死,那么我还能出去么?” 米迦勒道:“只要结界没有崩溃,你在顺利经过第四层后依旧可以出去。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你最终将要遇到的结界守护者是结界的主人自己的化身。眼下他已死去,我也不知道你将要面对什么。” 我还要说话,却见米迦勒大手一挥,自己整个身体都被一种看不见的能量气泡给包围起来。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等稳定下来时,自己已在天使的结界之外了。 米迦勒不见了。 女主人不见了。 宫殿不见了。 漫山遍野的伊甸园美景也不见了。 眼前只剩下无垠的黑暗。 在我的身边凭空幻化出一条长长的阶梯,直通向上层。 接着,米迦勒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中回响着:“朋友,这条是通往第三层的阶梯,你就放心大胆的上去吧。不过第三层的守护神将比前面两层更强大,你要小心了。” 冥冥中,我从白光内看到了米迦勒和他妻子的影像。他们正对着他微微一笑,笑得很温暖,也很幸福。 在那一霎,我的眼眶湿润了。 结界,第三层。 这里没有人,没有宫殿,就连地面都看不见,有的只是无垠的黑暗。 我踏足在一片虚无的空间内。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片虚无中的,只依稀记得自己是沿着那条长长的阶梯一直走着,而且前方始终有一块光明照亮在头顶上方,可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一片虚无之中。 我朝四周喊道:“喂!有人吗?” 回答我的也是一片虚无。 就在此时,一个令我倍感意外的声音出现:“四保,是你吗?” 我惊愕回头,望着突然出现的雌蛇人怔怔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雌蛇人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便跟着过来了。你小子跑的还真快,我差点没能追上你。”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可当我似乎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时脑袋忽然裂开般疼痛起来。 雌蛇人关切道:“你怎么了?” 我等疼痛感稍微过去点,这才捧起脑袋苦笑道:“没什么,头有点疼,现在好多了。” 雌蛇人道:“这是哪儿,怎么会这样?” 我望了望四周的环境,蹙眉道:“也许我们连闯了两层,结界觉得这第三层也困不住我们,便临时改了决定,想要将我们困死在里面。” 雌蛇人道:“这结界的主人虽然行事乖戾,可我看他似乎玩兴很浓,完全一副正在游戏的状态,应该不会中途破坏自己的游戏规则。” 我见雌蛇人似乎有点帮结界主人说话的意思,便冷笑道:“你和他很熟么?怎么知道他不会中途改变游戏规则?” 不知为何,我此刻一见到她,心中就会升起一股无明业火,心情也烦躁了许多。 雌蛇人怒喝道:“有话好好说!跟谁撒气呢?不会说话我教教你!”说着抽出宝剑,二话不说就朝我刺了过来。 我也怒喝道:“凭你也配教训我!”说着拔出了单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手镯发出了颤鸣。 我俩心头一震,接着有些清醒过来。两人面面相觑,目光却在四下打量,直觉告诉我们,一定是这片“虚无”在作怪。 我也觉得四周安静地有些出乎寻常,可我觉得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内心仿佛有一股难以言语的躁动想要发泄出来! 这股躁动越来越强烈,强烈地几乎要破体而出! 不仅是我,就连雌蛇人都感受到了各自体内的这股莫名的躁动。 有鬼! 这地方肯定有鬼! 我连忙强运体内真气压下这股躁动,对雌蛇人喊道:“这地方邪门的很,你务必要凝神静气,否则就会为它所趁!” 雌蛇人越是拼命想要静下心来就越是烦躁,到最后她的双目竟然“噌”的一下变得血红,然后拔剑朝我劈砍过来。 她此刻的出手完全没有章法,完全是一股不要命的打发,任凭谁看了都知道她已迷失了心性。 雌蛇人可以砍我,可我却不能动她分毫,只得施展身法一边游斗一边思考对策。 就在此时,我的耳中似乎传来了一阵杀喊声。 杀喊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几乎快要贯穿耳膜。 渐渐的,我的眼睛如同雌蛇人一般变得血红,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5节 冥界(上) 杀…… 在震耳欲聋的杀喊声中,两人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置身于一片修罗杀场之中。 周围旌旗飘扬,血光蔽日,杀声震天。 就这样疯了不知道多久,我的意识终于渐渐清醒过来。望着四周那鲜血淋漓的恐怖场景,心头充满了恐惧。 这是在哪儿?雌蛇人呢?他们又是谁? 我惶惶不安地四下搜寻着雌蛇人的身影,可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士兵, 硝烟很大,风沙更大,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只看到各种各样的冷兵器伴随着四下暴溅的鲜血而上下翻飞着。 打了半天,斗了许久。 有人倒下,却没有人死亡。 因为每当士兵们倒下之后,很快又会提着武器站起来。 他们仿佛不会死。 只要这里还有战斗,他们就不会死。 然而,自己会死么?就在我心里这样想的时候,一柄利剑穿过了胸膛,旋即带着一股热热的血液抽了出去。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倒下了。 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了雌蛇人的身影,她在人群中奋力厮杀着,砍倒了一群又一群围上来的士兵。 可每当她砍倒一名士兵,立马又有十名士兵冲上前来。 这些人仿佛砍之不尽,杀之不竭。 终于,雌蛇人也倒下了。 当我觉得自己离死亡不远时,忽然一阵电流穿过脑海。下意识地重新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单刀再次冲入了战团。 见人就砍,见人就杀。 砍…… 杀…… 此处无人不能砍!此地无人不可杀! 谁敢阻我?谁敢拦我? 什么?神要阻我?那我就杀神! 什么?佛要拦我?那我就杀佛! 我的刀劈入了一名近前士兵的肩胛骨内,很清晰地听到了刀锋砍碎骨头的声音。然后,在我的肩胛骨上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只不过这次除了声音十分清晰以外,就连那种骨头碎裂的疼痛感都那么清晰。 不过,当对方的刀抽出去时,我伤口处碎裂的骨头马上奇迹般地愈合起来,仿佛不曾伤过一般。 既然不会伤,又有何碍?既然不会死,又有何惧? 我杀得很起劲,很痛快,简直酣畅淋漓!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砍坏了多少件兵器,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只有不停地劈,不停地砍才能让自己胸中的火焰平熄下来! 累了。 我表情麻木地将单刀插入一名士兵的胸口,再转身将右手短剑刺入另一名士兵的脖子,十分难得的看了一眼他们的脸庞。 其实,我本不必看的,也不该看的。或许是因为杀累了,需要别的东西来刺激一下早已麻痹的神经,或许是因为命运注定我要看上这一眼。 这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顿时不动了,旋即像醒悟了什么似的跪倒在地。 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 雌蛇人!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就在我欲哭无泪的时候,她手中的兵器也顺势插入了我的胸腹。 两个人一起跪了下来,鲜血浸湿了他们身下的泥土。 一粒种子在这片鲜血的浇灌中茁壮生长,它冲破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厚厚泥土,呼吸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最后绽放出妖艳的舞姿。 阿修罗花,战争之花,血腥之花。 当阿修罗花绽放出应有的光辉时,另有两个生命似乎正在悄然结束。 我缓缓倒在血泊中,耳边的杀喊声依旧,却越来越遥远。 感觉到身体渐渐缩小,最后成为一个类似胎盘的事物。 然而,生命转轮真的就此停止了么?还是说一轮生命结束了,另一轮新的生命又开始了? 场中杀声依旧,血色依旧。 原本同样倒在血泊中的“雌蛇人”忽然站了起来,渐渐的,化作一个年老的异域僧侣形象。 这名僧侣望着地上的胎盘,嘴角浮起一丝诡异难明的笑意。 谁见过死后的世界? 我见过,准确的说应该是现在终于见到了。 我飘飘渺渺地来到一条陌生的道路上。 这条道路的两旁没有灯火,没有房屋,没有树木,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更看不到一颗星星,总之所有你觉得应该有的东西,在这里都没有。 这里只有雾,皑皑一大片的浓雾,浓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就浑浑噩噩地走在这样一条大路上,道路的远处隐约浮动着几处延绵的幻海蜃山,令人倍觉神秘和凄凉。 我下意识地朝前走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只知道走路,一直朝前走。 但是,再长的路终究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就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的时候,浓浓的雾气中平空飞出两条铁链缠住了我的脖子,随后又从雾气中走出了两个身影。 一个黑影,一个白影。 那个黑影和那个白影的样子十分熟悉:又高又尖的帽子,又红又长的舌头,还有长到可以拖着地面的袍子。 这个形象再也熟悉不过了,即便我此刻记不得自己是谁,却也在潜意识中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是谁?” 黑影阴森道:“我是黑无常。” 白影凄惨道:“我是白无常。” 我惊道:“黑白无常?” 那两个身影点了点头。 我忽然很想大笑,不知道是笑眼前的荒谬一幕,还是笑其他的?难道说自己已经死了么?不然怎么眼前会出现两个传说中专门锁魂的黑白无常? “好吧。”我苦笑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记得……咦,为什么我偏偏好像就快想到了什么,可一转眼却又忘记了?” 黑无常和白无常相视一瞥,眼中泛着古怪的光芒。 黑无常阴阴一笑道:“你记得什么?” 我捧着疼痛欲裂的脑袋道:“我记得……记得……完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黑无常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脑袋很疼,疼得都快要炸开来了?” 我点了点头。 黑无常邪邪一笑道:“如果换做是我,既然头疼的那么厉害,就绝对不会再去想了。这样一来既省心又省事。” 我不可否认对话的话很有道理,加上自己的脑袋此刻实在疼得有些过分了,便苦笑道:“你说的对,那我就不去想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6节 冥界(下) 黑无常笑了,非常满意地笑了。 不过,我又指了指脖子上的铁链,皱眉道:“这个……你们能不能帮我把链子解开?我难受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黑白常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白无常冷冷接道:“不行。” 我怔怔道:“为什么?” 白无常冷冷道:“没有为什么,这个是规矩。” 我不说话了。 黑无常闻言朝白无常挤眉弄眼道:“规矩?什么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白无常似乎不太爱说话,听黑无常这么说,便只冷冰冰地回答了一句话:“废话。” 黑无常笑了,“废话?嘿嘿,我只知道规矩这个东西就是用来破的。” 白无常斜睨着一双吊死鬼的眼睛,冷笑道:“破?你破个给我看看。” 黑无常道:“对,破。破规矩!天下自从有规矩这玩意儿以来,不就是用来给人破的么?如果没有人破坏规矩,这天下哪里来的进步?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们哥俩就守着一大堆不实用的破规矩,结果做起事来也是吃力不讨好。要不是后来冥界出了变化,咱俩现在也不会那么空闲。”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听黑无常的话头似乎想给自己松开铁链,当下忙道:“就请这位黑大哥帮我把铁链解开吧。我实在是憋死了!” 黑无常伸出一双黑黝黝的手,似乎想要帮我解开链子。不过他的手伸得很慢,而且还一边伸一边对白无常说道:“既然如此,我今天就破一破这规矩?” 白无常双眉一挑,说道:“你敢?” 黑无常闻言蓦地直起了胸膛,可随后又蔫了下来,尴尬一笑道:“我当然……不敢……嘿嘿……”说着就缩回了双手。 我知道自己被耍弄了,当下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我不说话,黑无常自然也无话可说,而白无常更是不想说话。 就这样被一黑一白两大无常用铁链牵着,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忍不住这沉闷的气氛,首先开口说道:“两位兄台,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果然,等我一开口,黑无常便迫不及待地接话道:“你觉得这是哪里?” 我没好气道:“我是在问你呐!” 黑无常道:“你问我,我就非得回答么?” 我哑然。 不过黑无常很快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和你右前方的那位白无常可不一样。他属于那种一个巴掌扇脸上都拍不出半个屁来的家伙。” 白无常忽然插道:“当然拍不出来。你的脸是屁股,嘴巴是菊花么,都能拍出屁来?” 黑无常跺足大笑:“我刚才的话还没说话呢,这小子要么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一旦憋出屁来,简直就是妙屁连珠,臭不可言!” 我苦笑道:“两位大哥能否行行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么?” 白无常似乎被我打扰的极不耐烦,当下吼道:“吵什么?这里是冥界,也是六道轮回里的地狱道。我不管你生前是谁,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孤魂野鬼一只。你若再吵着我,看我不把你放到火炉上烤!” 当我听到“六道轮回”的时候心头不禁微微一跳,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记不起来了。 黑无常插道:“不能烤,烤不得!” 白无常道:“为什么?” 黑无常好整以暇道:“不为什么,因为这是规矩!” 白无常闻言一怔,问道:“什么规矩?” 黑无常嘿嘿直笑道:“阎君有令,但凡各级狱卒,不得对未经审判之鬼魂擅用私刑。”说完,朝白无常眨了眨眼,眼神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白无常冷哼闭口,不去跟他抬杠。 我忽然觉得这哥俩十分有趣,如果他们不是黑白无常的话,或许会显得更可爱一些。 走着走着,道路两边的雾气稀薄起来,前方也变得开阔起来。 一座高耸直入云霄的楼台在一片淡红色的雾气中隐约升起。 红白两色相间的楼层,碧绿色的瓦面,这三种颜色以一种极富视觉冲击的画面挑战着我的视线。 “那是什么?”我遥指着楼台问道。 黑无常笑着答了一句:“那里是‘阎罗殿’。等十殿阎君定了你的罪以后,再看看该把你发配到什么地方。” 我一怔,此时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很古怪的感觉,可具体古怪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来到楼台前,只见整个大楼金碧辉煌,一楼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阴曹地府”四个大字。匾额上横着一段白玉做成的横梁,远远望去甚是壮观。 再走近几步,只见楼台前倏的光烟大作,数十道血红色的电光从楼台内飞射出来,于楼台前那一段既长且宽的台阶上幻化出数十名看起来阴森森的鬼卒。 黑无常这次出奇地没有说话,而是同白无常一样在长阶下表情恭敬地站着。 恍惚间,只听得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动,十位面目可怖的华服男子挟带着一股强烈的阴气缓缓踱出楼外,在长阶尽头的广场上一字排开。 这十个人一走出来,在场人员除了我以外都一起屈膝跪倒下来,口中连连呼道:“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那种滑稽中带点恐怖的情形令我觉得十分荒谬。 黑无常见他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便偷偷地扯了扯他的衣襟,悄声说道:“十殿阎君驾到,你在发什么愣,还不赶紧跪下?” 我哪里肯跪,转过脸去只当没有看到。 黑无常无奈下只得上前一步,对着十位阎君恭敬一鞠,鬼声鬼气道:“游魂李四保带到,听凭各位阎君发落。” 其中一位阎君随手翻了翻手里的生死薄,说道:“李四保,你生前作恶多端,杀人累累,死后当入阿修罗道,却为何会来我鬼道地狱?” 我一脸迷茫,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说不上来,那既然说不上来,就干脆不说话了。 另一位阎君见我不说话,便打圆场解释道:“阿修罗道原本也是身怀神通之辈方能去得,只因阿修罗辈天性善妒,喜好战争,这才有别于帝释天道,却也是三善道之一。这我生前无德无能,血债累累,死后怎配去三善道?依我看,当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众阎君点头称是,头一个说话的阎君道:“地狱有十八层之多,究竟把他打入哪一层好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7节 地府鬼族(上) 十位阎君交头接耳,讨论了半天也没谈论出个子丑寅卯来。 其中头一个说话的阎君对身后的一名通判道:“你看此人该如何定罪?” 那名颌下三缕长须,皮肤白得仿佛几百年没有晒过太阳的通判恭敬答道:“依《地府律法》,此人哪一层地狱都去不得。” 十位阎君齐齐一愣,问道:“为何?” 通判侃侃道:“自盘古神君开天辟地以来,地狱便被设为一十八层。《地府律法》有云:凡生前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者该打入第一层拔舌地狱。众阎君认为该把我打入这一层地狱么?” 十位阎君同时摇头道:“轻了。” 通判又道:“凡生前挑唆守寡妇人再嫁他人,或是从中牵线搭桥者,死后当打入剪刀地狱。众阎君以为如何?” “他生前并无这些恶迹,自然也是不行的。” “凡生前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后应当被打入铁树地狱。” “不行,不行。” 通判将十八层地狱的十八种罪状一一道出,可十殿阎君不是觉得太轻了,就是认为我根本没犯这一罪状。 等说完之后,通判不禁苦笑道:“如此说来,下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头一个说话的阎君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判他在十八层地狱轮流受罪,永远不得超生,如何?” 其余九位阎君齐声喝彩道:“好主意!好!” 我本在长阶下听得云里雾里,可是一听这十殿阎君要判自己在十八层地狱里轮流受罪,还永世不得超生,连傻子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虽然我此刻心智迷失,记忆丧失,可潜藏在体内的生命潜能不由得迸发出来,脑海中顿时由一片混沌变得清明,长身而起,指着十殿阎君大骂道:“你们这几个老家伙凭什么将我随意发落?” 此话一出,场中一片哗然,一干无常鬼卒尽皆怒视我,只是未得阎君命令而不敢当场喧哗,否则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给恶心死了。 头一位说话的阎君不怒反笑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我道:“鬼才知道。” 十位阎君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然后一一报上姓名。 我道:“你们一下子报了这么多名字,谁记得住?老子当年在饭馆点菜的时候,就算是十道菜都不一定记得下来。你们这鸟名字还他妈的不如菜名好记!” 十殿阎君面色变得更难看了。 不等十人发话,三十六名鬼卒一齐涌下长阶,攻向底下的我。 三十六名鬼卒,三十六件兵器。 或刀,或剑,或枪,或锤,或鞭…… 三十六件兵器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杀人罗网,朝我当头罩下。 当然,离我最近的黑白无常也不会闲着,他俩微一矮身,使出铁链卷向我的下盘。 上有杀人罗网,下有卷腿铁链。 若换做寻常的孤魂野鬼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 可我岂能乖乖就范? 一轮鏖斗下来,场中鬼卒只剩下了十二名。 剩下的鬼卒纷纷散去,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黑白无常再度出手。 这哥俩的功力远非那三十六名鬼卒多能相提并论,两条铁链裹挟起无坚不摧的鬼气分别狂卷向我的上身和小腿。 又费了好一番手脚,总算打发了这俩厮。 终于,阎君出手了。 回复记忆的我终于亮出了荧惑宝轮! 我原地猛的一转,以自身为中心带起了了一道旋风。 黑白无常也许还未遇到过如此修为的高手,当下被自我身上传来的一股旋转巨力扯得抛离地面。 铁链脱手,他俩也如脱手的人型铅球般飞得不知所踪。 但是,正当黑白无常飞出去的时候,楚江王的冰如意、卞城王的凤嘴刀、平等王的长剑、转轮王的轮之盘已经脱手,并同时飞临我的头顶上方。 兵器中的鬼气启动时发出了尖利的呼啸,而从兵器上透露出来的狂猛劲力交汇成一堵坚持的气墙,压迫着底下的我。 阎君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我将宝轮平平上升,堪堪抵挡住四件兵器的攻击,而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巨大压力已将我脚下的地面压出了数条裂缝。 十殿阎君见我竟能同时承受住四件兵器,也不禁为之色变。 宋帝王和泰山王忽视一瞥,前者手里飞出一道粗长黑绳卷住了我的腰,令我动弹不得,后者则合身飞扑向我。 泰山王双掌处的幽绿火焰倏地扩大了三倍体积,随即趁我无法分身之际印在了我的胸口处。 幽绿色的火光顿时燃烧了我的整个身体。 我第一次遭遇鬼火焚身,全身灼疼得几乎快要喊了出来。我能以一人之力抵挡住气墙已是极限,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抵挡泰山王的幽冥鬼火。 其他四位阎君见我似乎已被制住,便微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后来我才得知,自打有结界以来,能闯到他们面前的人类武者屈指可数,修为高过我的自然有不少人,可是能令六名阎君同时出手的,目前为止除了我还没有第二个人。 秦广王望着场中好整以暇道:“你若屈服,我们便可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以泰山王的幽冥鬼火足以将你打到形神俱灭。到时候就算你想去十八层地狱都没那资格了。” 十殿阎君中看似较为慈眉善目的都市王叹道:“你以一人之力能迫六位阎君出手,这般年纪能有如此修为,放眼人间已是极为难得的。不如你认输,总好过形神俱灭,枉费了这一身不可限量的修为。” 五官王也随声附和道:“不错,我的血池地狱正好缺少一名护法弟子,这少年体内精力不弱,更为难得的是与我们的鬼气不相排斥,是个可以调教的人才。” 我生性孤傲倔强,眼见自己五内如焚,似乎快要被那团幽冥鬼火给炼化了,才从口中艰难吐出一句道:“要我向你们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认输,休想!” 秦广王失笑道:“这家伙竟然说我们不人不鬼?” 五官王也笑道:“我们本来就是鬼,而且还是鬼中之王。”(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8节 地府鬼族(下) 我冷冷道:“什么十殿阎君,你们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你们要我屈服,是想让我永远留在这第三层结界么?” 十殿阎君对视一眼,人人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诧。 剩下的四大阎君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出手! 秦广王的圆镜射出一道白光笼罩住我的身体;阎罗王身旁的大铡刀张开锋利的刀刃飞向我;都市王的金锅砸向我的头顶;五官王则如泰山王一般手执两把血叉朝前飞扑。 十殿阎君的十件鬼器同时落在我身上。 没有人能同时接这十殿阎君的合力一击,除非是强如天使米迦勒这般级数的超级高手。 目前的我的修为离天使的境界还远,所以我的下场就只有形神俱灭了么? 他不相信。 所以他要拼。 当体内的痛苦忍受到极限时,荧惑宝轮蓦的亮了起来,绽放出犹如太阳般耀眼夺目的光辉。 我的身体里骤然迸发出一种超越了极限的潜能。 原本快要枯竭的精力源源不断从丹田向身体四周奔涌而去,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我舒服的几乎快要呻吟出来! 我的眼睛变了,变得令十殿阎君一阵心寒。 其实,就在荧惑宝轮出现时,他们就已经认出了这件神器。 此时,我眼睛的变化更令他们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昔日天皇氏望获手中的荧惑宝轮! 十殿阎君的确并非真的阎君。 真正的十殿阎君来自某个远古神族,其修为虽然不能同盘古那一级数的神族相提并论,却也是正儿八经的高手,怎会是区区一个我所能匹敌的? 眼前这些“十殿阎君”都是假冒的,他们究竟是谁? 传说,任何人都可以得到这件荧惑宝轮神器,也可以随意佩戴它,但只有荧惑宝轮认可的主人才能够令“它”绽放光辉。 人选神器,神器也在选人。 如今此神器光芒大绽,显然已选择了我作为“它”的新主人。 为什么会是这小子? “十殿阎君”们既惊且惧,更有几分嫉妒。 自己苦心修炼了数百年的道行竟然还比不上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么? 为什么?为什么! 十大高手不忿之下猛然加力,与我体内源源不绝的精力进行着抵死较量。 只要我一死,这件神器就是他们的了! 每一个阎君都在这样想,原本杀意盈盛的眼中此刻又添加了几丝贪婪和悔意。 我虽然得荧惑宝轮相助,可毕竟本身修为有限,时间一长根本经受不住如此狂猛的精力摧残,再加上“十殿阎君”的鬼气肆虐,简直快要撑不下去了。 “十殿阎君”一开始被荧惑宝轮的先声夺人之势迫入了下风,可时间一长,他们那数百年的修为就渐渐显出了优势。 即便他们被结界主人封印了大部分修为,可余下的功力也绝不是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所能抵御的。 在经历了一番抵死较量后,我终于承受不住地大喊一声,随即被这十一股交汇的力量震得向后抛飞。 血丝从我的眼耳鼻口不断渗出,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荧惑宝轮也因为真气的激荡而失去控制掉落在地上。 “十殿阎君”无暇理会我,因为他们的眼睛都被掉落在地上的荧惑宝轮所吸引 他们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十个人,一件神器。 狼多肉少。 沉默。 过了许久,秦广王头一个开口说话道:“这是一柄绝世神器,唯有修为最高的人才配拥有它。” 此话一出,其余九个人的脸色立马变了。 因为谁都知道在十个人之中以秦广王的修为最高。 不过,秦广王话锋一转,微笑道:“但我们十个都是亲生兄弟,无论谁得到荧惑宝轮都能将我们家族发扬光大。所以,我决定放弃这件神器。” 他不光这么说,而且还朝后退了几步,表示自己对这件神器已无兴趣。 其余九人不禁表情一松,甚至还有几个面上露出感激之色。 老三的宋帝王和老五卞城王大声喝道:“大哥既然退出角逐,那么剩下的兄弟中以二哥修为最高。我们觉得荧惑宝轮理该归二哥所有。” 老二楚江王傲然一笑,站到了老三和老五面前,显然这三人是一帮的。 老七都市王、老九转轮王和老十五官王却摇头道:“二哥虽然年长,但论族中威望和修为,八哥都比二哥要高。” 老八平等王彬彬有礼地谦虚一笑道:“三位兄弟抬爱了,我怎担当的起?”话虽如此说,可他不经意间朝地上的荧惑宝轮走近了一步。 看来,老八和老七、老九、老十又是一派。 十个手指尚且有长有短,十个兄弟拉帮结派倒也正常。 老二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四和老六笑道:“老四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柄绝世神器么?怎么现在倒不说话了?还有老六,老四不说话,你也不说话么?谁都知道你们哥俩关系最铁,也不用这么心有灵犀吧。” 老四阎罗王摇头道:“俗话说,宝剑配英雄。论修为我不如二哥,论威望我不如八弟。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这神器即便到了我手中也无多大用处,不如让它在二哥和八弟手上绽放它应有的光芒吧。” 老二道:“你真这么想?” 老四阎罗王正色道:“若有半句虚言,教我死在铡刀之下。” “那就好。”老二若有深意地望着老四,不再说话。 此时,只有老二和老八离神器最近。 老二目光咄咄地盯着老八,老八的眼神却丝毫不让地迎了上去。 老二身后是老三、老五;老八周围有老七、老九和老十。 三比四,孰强孰弱,一望便知。 众人的目光对峙片刻后,老二终于后退了三步,面色中除了不忿,更多是无奈。 谁教他的人没有老八多呢? 老八笑了,这个结果他一早就预料到了。 这本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的拳头硬,谁的人多,谁就有道理。 他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所以他得到了这件神器。 然而,就在他弯腰去捡荧惑宝轮的时候,异变陡起! 原本退后三步的老二骤然出手!他手里的冰如意毫无花假地破入了老八的脑袋。老八并非完全放松了警惕,可他已被神器深深吸引,想要防备时已然不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49节 怀璧其罪(上) 于是,老八成了这场争斗的第一个牺牲品。 老八一死,支持他的三个兄弟立马暴起发难,想要将老奸巨猾的老二当场击毙;只可惜,老二的同党早已悄悄来到了他们身后。 老三的大黑绳原本已经捆住了老七和老九,此时老五只需将凤嘴刀横着一削便可一刀两命,可是老三太贪心了,他还想将老十都一网打尽,所以他慢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令老七和老九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 于是,老七的大金锅砸碎了老三的天灵盖;老九的轮之盘磕飞了老五的凤嘴刀,紧接着老十的一对血叉一齐插入了老五的胸膛。 不过垂死的老三和老五也没便宜了自己的“好兄弟”,老五的凤嘴刀本来就很宽大锋利,他用力这么一划拉便接连削去了老九和老十的脑袋,而老三的绳子忽然化作一根黑色的棍子捅入了老三的胸膛,“化绳成棍”原本就是老三的拿手好戏。 所以,这两拨人只剩下了老二楚江王。 楚江王拾起地上的神器,双目发出夺目的光芒,连看都没看地上的兄弟尸体一眼。 “神器,好一柄神器……”楚江王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喃喃自语。 而很快,他脸上的兴奋就变成了凄厉。 就在他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老六的幽冥鬼火将他击出丈外,正好扑向老大秦广王面前。 “老六,你……”楚江王厉喝一声,可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上一眼,立马惊觉自己的胸口被一件圆滚滚、冷冰冰的事物给贯穿了。 这件圆滚滚、冷冰冰的事物便是一枚镜子,而镜子的主人自然就是老大秦广王了。 原本就看似与世无争的秦广王望着楚江王的尸体,眼中浮现出无比沉痛的神色,叹道:“二弟,你要抢夺神器我没有意见,可你不能伤害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啊!这都是我们手足连心的兄弟!” 楚江王自然已听不见大哥的教诲了,不过老四和老六却仍旧还在。 老四一望地上的尸体,也是沉沉一叹,不过当他望向老大秦广王时,目中已充满了敬惧,一种弟弟对哥哥的恭敬,一种旁观者对胜利的畏惧。 老四对老六道:“荧惑宝轮归于大哥,乃是实至名归。” 一向作为老四“影子”的老六此时却说了一句“为什么?” 阎罗王闻言一怔,秦广王却皱起了眉头道:“老六你也想要这荧惑宝轮?” 老六冷哼道:“我为什么不想要?我凭什么不想要?” 秦广王道:“既然你想要的话,我大可以割爱。不过,你四哥……”说着他朝一旁面如沉水的阎罗王瞥了一眼。 老六笑道:“你大可以不必管他。” 老大问道:“为什么?” 老六道:“因为像他这样的窝囊废,不管是谁要这件神器,他都不敢去和他抢的。” 老大也笑了,“我记得你一直像个影子般跟着你的四哥。我以为……” 老六恨恨道:“你以为我很崇拜他是么?屁话!谁会崇拜一个窝囊废?我也想过投靠其他的兄弟,可二哥和老八都容不下我,我就算过去了,也顶多不过是条不起眼的走狗罢了!” 老大颇有深意地望着老六道:“所以你就投靠了你四哥?你这个最看不起的窝囊废?” 老六笑道:“不错,四哥虽然窝囊,可对兄弟还是很包容的,有他在我面前遮风挡雨,总好过我像大哥你一样孤军奋战吧。” 老大遮掩似的笑了笑道:“我?孤军奋战?我和谁战啊?我是你们的大哥,俗话说,长兄为父,我若不能一碗水端平,恐怕这个家早散了。” “是么?”老六揶揄一笑,“看来我还真误会了大哥,我一直以为你想趁二哥和老八鹬蚌相争之际来个渔翁得利。” 老大苦笑道:“现在谁是渔翁?” 老六傲然一笑道:“当然是六弟我了。可是如果我不站出来的话,恐怕那个渔翁就是大哥你了吧。” 老大还是苦笑道:“好吧,我说不过你,你爱怎样便怎样吧!这荧惑宝轮你拿好了。”说完,他就把手里的神器朝老六抛了过去。 老六反手一把抄住神器,眼中的狂热丝毫不亚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刚刚得到他苦追多年的心上人。 但是,荧惑宝轮在手里还没握热,老六猛然惊觉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撞击力,回头一看赫然便是阎罗王的大铡刀! 秦广王出手了! 他的圆镜嵌入了老六的脑袋。 老六的似是头一次认识阎罗王般望着他,两只眼珠因为圆镜的压迫而被挤出了眼眶。 老四没有看他一眼,他一脚踏过那两颗眼珠,随即十指如钩扣住了老大的双臂。 老大说道:“四弟你很好。” 老四也道:“大哥你也不错。” 老大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城府很深的人,没想到竟深到这种程度。” 老四道:“你这个大哥也做得没有一丝霸气,可兄弟们无论怎么拉帮结派都没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你虽看似孤立,可二哥和八弟的派系有哪一个不是为你所用?” 老大笑了。 老四也笑了。 笑声未落,老大运起全身鬼气想要挣脱老四的钳制,老四也鼓起所有气力死死钳住老大。 老四不敢松手,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松手,老大手里的圆镜就会嵌入自己的脑袋;老大拼命想要挣脱,他知道自己再不挣脱,老四的那台大铡刀就会铡下自己的脑袋。 “砰!” 两股不相上下的鬼气在碰撞交汇中爆炸了。 震荡的余波将两人震得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抛飞开去。 落地。 老四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他所受的伤早已回天乏术,所以他终究还是不动了。 老大深深地望了地上的那柄神器,又望了一眼遍地的兄弟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悔恨,接着这股悔恨被一种深沉的死意所覆盖。 我捂着伤口从地上艰难立起。 眼前的一幕来得太快,也太突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默立半晌后,我从老六手中取出了神器重新负于背后,朝来的那条路走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50节 怀璧其罪(下) 我不知道这条路对不对,但眼下已无人可问。所以我只能拣一条自己熟悉的路继续走下去。以致于我没有发现在那幢大楼的高层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他望着我远去的背影,淡淡一笑,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佛眉微蹙。 随后,他手轻轻一挥,地上所有的尸体包括剩下的鬼卒都平空消失了,仿佛根本不存在过。 “鬼家兄弟太不争气,竟然会让他走脱。”那白影悠悠一叹,“不管理由如何,你们就都给我在无间地狱里好好反省一下吧。” 接着,他又望向我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道:“我的六道轮回竟然被你突破了修罗道和地狱道,看来果然有点本事,就看看你能否突破剩下的几道了。” 说完,他消失了。 我焦急地往前走着,心中却想着两件事情:第一件是雌蛇人是不是真的跟来了,如果跟来了,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正跟自己一样正在六道轮回里苦苦挣扎?第二件便是结界主人结界主人的修为之高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即便我现在能力正在逐渐恢复,这座结界的威力还是如此巨大。 这个结界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有如此本事?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了奈何桥上时,忽然脚下一空,整座桥竟然坍塌了!而我也跟着跌入了桥下的轮回池中。 池塘,莲花。 池水碧绿,莲花洁白。 在万物萧索的秋季,这一池白莲却绽放正欢。 不知为何,我见这莲花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望着池中的莲花怔怔发呆,直到耳边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时,方才将目光从莲花上收回。 那少年便是我? 我茫然了,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却瞬间即逝。 “王子,您是今天的主角。客人都已入席,老爷和太太就等您过去开席了。”说话的是一名女婢。 今天是她家王子,也就是我的十八岁生日。 老爷是这座城邦的主人,他每年都会在独子的生日那天请上自己最器重的文臣武将还有城中的名流豪杰,于自家后院的菩提园中摆下上百桌筵席。 他很爱这个独子,不仅因为他俊美聪慧,也因为他是这份家业的唯一继承人。 整整一座城邦,数十万子民,数以兆亿计的财宝! 寻常之人不知要经历多少世的劫数方能修得这一世的福报。 老爷对我寄予了厚望,可他似乎对这份惊人的家产并无多大兴趣。 十八年以来,我从未参与过城中的任何一次政议,而他的父亲早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拿起武器,随祖父四处征战了。 我不喜欢这些,喜欢站在碧池前凝视着中央的几朵白莲,并不时多愁善感地喃喃自语着,这让原本温软如玉的他看起来平添几分世故的沧桑。 “王子?”女婢见我仍旧盯着池塘不搭理自己,而老爷太太早已在菩提园中等得焦急,便不由得大着胆子在我耳边再次低喊一声。 我叹息,转头。 那双不染半点尘埃的明亮目光注视着女婢,沉默半晌,终还是依依不舍地跟在她身后离开了那一池白莲。 菩提园很大,客人也很多。 每个客人见到我就像见到了自己父母般表情恭敬,不,就算见到自己的父母也不会有如此恭敬。 他们一一上前祝贺,语气充满了真挚的恭维。 我也一一谦虚还礼,虚伪的笑着。其实我根本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他们恭维的不是自己,甚至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权力。 但是我不能不笑,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父母难堪。 净德王和宝月光王后没有失望,他们一见到我就像见到了最为珍爱的宝贝。 于是净德王按每年的惯例向大家不厌其烦地隆重介绍着自己的爱子,尽管在座的人早已熟悉得连这位王子的生辰八字都能报出来了,可他们还是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偶尔发出几声惊羡的低呼。 介绍完之后,便是客人中的代表向王子献上贺辞。 一位文臣贺道:“王子博学仁爱,天下皆知,他日必定是位好国王。” 净德王听了十分高兴。 另一位武将贺道:“王子天生神力,虽然长相俊美,但却勇武非凡,连末将都望尘莫及。他日必定能开疆拓土,以武力征服四方,成为流传千古的一代帝王。” 净德王听了眼睛都亮了。 一位仙师贺道:“王子天生异象,独具慧根,他日必能上升天道,永享极乐富贵。” 这一次不仅净德王听得连连点头,就连一向静默的宝月光王后都乐得合不拢嘴。 于是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连奉献着贺辞,却似乎从未有人注意到我的脸色变化。 只见我不停地打着哈欠,似是满脸的倦意。 然而,就在我心中期盼着筵席快点结束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吸引了他原本已垂下的目光。 “恭祝王子迟早会死。”一名衣着简朴的苦行者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原本不大,可整个菩提园都静了下来。 包括净德王和宝月光王后在内的所有人都盯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净德王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苦行者清了清嗓音,大声道:“恭祝王子迟早会死。” 这一回,整个菩提园的人都听见了,而且还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他们旋即省悟过来,纷纷大骂这名苦行者是疯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家就算用鼻子都可以想到。 那名苦行者自然被净德王的卫士赶出了菩提园。 净德王一向以仁爱著称,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公众场合轰人。 不过,这丝毫无损他在城民中的光辉形象。因为就算是个贫穷的乞丐,你若这样咒他儿子,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提起手里的棍子将你痛揍一顿。 然而,这位苦行者的话说错了么? 天下芸芸众生,无论俊彦美丑,高低贵贱,总会有一死,即便你尊贵如一方城邦之主也不例外。 虽然是实话,可他为什么要“恭祝”对方迟早要死呢? 我不明白,也很好奇,于是追出去想问个明白。 苦行者走得并不快,所以我只跑了一条街便看到了他。 只可惜,看到并不意味着追到。 那苦行者年纪已经不轻,走起路来也略嫌蹒跚,可奇怪的是无论我怎样发足疾奔,始终都离他的后背有着一段距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51节 天庭(上) “老人家,等等我!”我怕他没有看,便在他背后喊了一声。 岂料苦行者没有回头,而是依旧向前不疾不徐地走着。 我锲而不舍地追着,一直追到城外的一座树林中才见到那苦行者停下了脚步。 苦行者转身淡淡道:“我所为何来?” 我微微一怔,随即恭敬道:“为老人家的一句话而来。” 苦行者道:“老朽口不择言,触怒我。我若要怪罪,尽请责罚便是。”说完,双手一摊,一副任君发落的模样。 我摇头道:“你并没有说错,我为何要怪罪您?” 苦行者望着我,那双古井不波的眼睛似要将他整个人都看个通透:“王子你真这么想?” 我叹道:“花有开落,月有圆缺。生命又何尝不是如此?您在席间语出惊人,不流于俗,必是得道高人,还望您教我解脱生死之法。”说完朝苦行者恭敬跪下。 苦行者微笑道:“生老病死是每一个生命必将经历的过程。但是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而是另一个崭新生命的开始。所以对于死亡,你无需害怕。” 我却道:“常言道人死如灯灭。” 苦行者道:“生死解脱的修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若有所悟地抬头望了苦行者一眼,又道:“请师尊传授弟子修道法门。” 苦行者道:“我不是你的师父,你的道还需你自己去印证。”言罢,飘然离去。 我起身去追,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回到城中家里,我一直闷闷不乐。我知道父母肯定不会答应让自己出家修道,便在第二天拂晓时不辞而别。 我一路游历,一路寻访神仙高士,可是世间修道的派别和法门犹如恒河之沙不可胜数,他不知道哪一个说的才是宗法,哪一个修的才是正道。 直到有一天,我碰到一个仙人,得知在一处叫普明香严山的地方居住着诸天之神。他们之中寿命最短的天王也可以活五百岁,相当于人间的九百一十二万五千年,寿命最长却有永恒的生命。 这岂非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么? 可普明香严山并非在人间,只有修炼到一定道行的人才能进入那个境界。 于是,我从沿途学来的最基本法门炼起,凭着聪慧,不到三年便找到了进入普明香严山的途径。 某夜,月凉如水,微风正好。 我入定施展神通,眼前顿时现出一个七彩炫耀、却又深邃无比的大圆洞,夜幕在这一瞬间宛如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知道,这便是通往普明香严山的路。 我的元神离开自己的肉身,进入了那个圆洞之后置身于一片浩繁的星空之中。 原来自己脚下的那片土地竟然是一个蔚蓝色的椭圆形的巨大球体…… 原来自己头顶上的那片天竟然如此广袤…… 原来…… 太多太多的原来,太多太多的惊喜,也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不过我已不在乎这些,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普明香严山。 我顺着内心的指引,一路穿过浩瀚星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来到了这片星空的中央。 这片星空太大太大了,大到已无法用任何人间的辞藻来形容。 它就像一个正在不停旋转着的巨大陀螺,而中间那个高起的地方便是普明香严山的所在。 原来普明香严山并非是一座山,而是一颗与自己家乡相似的星球,只不过要大上许多倍。 只见这里高楼宫阙林立,奇珍异兽飞奔,一群又一群身着各种薄衣的天神在草地上嬉戏着。 他们无论男女,长相都十分俊美,目测身高都在十丈以上,但是行动起来十分迅捷,丝毫不觉有一丝笨拙。 反倒是我,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来到巨人国的小蚂蚁一般。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几名正在追逐嬉戏的男女巨神发现了他。他们每一个都长得那么完美,就算是最杰出的雕塑家手中的艺术品也远远无法与之相比。 其中一名相貌比我还要俊美许多的男神喊道:“瞧,是凡人!” 他的语气虽轻,可口中吐出的气息宛如一股铺天盖地的巨浪袭过我的身体。 若非我已是元神,恐怕早被这一口气给吹到九霄云外去了。 饶是如此,我也被巨神的这一句话给震得浑身一阵哆嗦。 我惦记脚尖朝他们大喊着,可奇怪的是就算他喊破了喉咙,这些人也听不见我在说什么。 正当我手足无措时,一道柔光不知从哪里打在了我身上。 然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迎风而长,不多时便与这些俊男美女神一般大小。 “欢迎你加入我们。”先前那位向我喊话的俊美少年微笑道。 我见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发窘道:“你好。” 众神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得没有任何一丝嘲讽的意思,而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一笑打破了凡人和神的界限,令我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我问道:“您怎么知道我是凡人?” 俊美男神道:“因为我在很久之前也是人类。” “我叫望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玄黄,很久之前也在那个蓝色的星球上呆过。” 这一回,我是真的惊呆了,张大了嘴巴半天说出话来。 我曾在无聊时看过一本叫《黑暗传》的神话史诗,里面便有玄黄的记叙。 什么!眼前这美得不像人类的巨神竟然是混沌时代的玄黄老祖! 玄黄道:“地球形成以来曾经历过无数劫的文明,产生了无数劫的神仙和凡人,你们只是其中的一劫,而我在很多劫之前就已来到了这里。” 我觉得脑袋开始发涨了,即便他是那个时代最聪慧的人之一,也一下子吸收不了如此庞大规模的信息。 玄黄见状笑道:“有些东西不必多想,等你在这里呆久了自然就会明白。” 我愣道:“呆在这里?” 玄黄道:“你的元神既然已经来到天庭,我们便很欢迎你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这里有喝不尽的美酒,吃不完的美食,听不尽的天籁之音,瞧不完的珍奇异兽。如果你愿意的话,还会有无数天姿国色的美女投入你的怀抱。时间在这里会过得十分漫长,漫长到已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你可以把这里当做你的永恒极乐国度。你在这里可以尽情享受任何能令你开心的事物。”(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52节 天庭(下) 我被玄黄说得满脸通红,不过当他的目光乍一触碰道周围的女神时,不禁心头小鹿撞撞,羞涩之中竟然带着几分憧憬。 玄黄朝身旁两名女神眨了眨眼,她们便一左一右来到了我身旁。 我陶醉了。 我跟着她们来到了一处仿佛用水晶、琉璃、琥珀等材料制成的建筑物内,并迷迷糊糊地走进了一个小房间。 在那一刹,我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时,身体仿佛有了某种实在的质感。 虽然这种感觉并非十分强烈,而此时的我也如羽毛一样的轻盈,可毕竟有了某种变化。 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如果说在这之前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元神,那么此刻我觉得自己成了一具有血有肉的生命体。 其中一名女神说道:“对这具新身体还满意么?” “新身体?”我一头雾水。 那名女神拉着我来到一面镜子前,我怔怔地看着镜子,仿佛已不认识镜中人。 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完美无瑕的男性躯体,与先前那名男神一样。 更关键的是这个身体有一头火红的波浪长发! 自己似乎曾在哪里见到过这个模样? 看着我呆呆的模样,两位女神吃吃的笑了。 她们互相眨了眨眼睛,随后一人牵起我的一只手来到了屋外的草地上。 那里没有别人。 蓝的天,白的云,完美无瑕的躯体。 一副春意盎然的旖旎画面。 这画面虽然旖旎,却丝毫不显猥琐淫邪。 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男欢女爱之乐,在一阵如浪涛般奔涌的情绪中我来到了极乐的巅峰。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不过,我不会发现,在屋后不远处的半山腰上,一双男神的眼睛从头到尾注视着这一切。 许久,他的嘴角向上弯起两道好看的弧度,原本柔情似水的眼眸中浮起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诡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过得很慢,慢到人的感官几乎难以察觉,可终究还是过去了。 天庭的美食永远不会短缺,美酒永远不会枯竭,就连在男女方面都没有一夫一妻的限制。 在我的头顶上方是宛如银河一般的星河,星辰无数次东升西落。 在漫长的岁月中,我已不知吃过多少美食,喝过多少美酒,经历过多少女神,总之多得连我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我的身体虽然依旧年轻,可心态却已沧桑了,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神也变得如头顶上方的那轮苍穹一般深邃。 任他是谁,只要经历了上千万年,多少都会有些变化。 就在我沉浸于遥远的记忆时,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他迷茫了。 就在我和一名女神欢好之后的第二天早晨,她竟然变了! 她身上那套原本穿上几万年都不会脏的衣服开始出现污垢。 而后,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还是一根根枯萎掉落。 我记得最初就是被她那一头好看的长发吸引才会欢好在一起。 接着,她的腋下竟然开始流出了散发着酸臭味道的汗液! 然后,这股酸臭污秽的味道覆盖了她的整个身躯。 就在她变得丑陋酸臭时开始朝我发疯似的嘶喊抓打。 我一不留神之下,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她的五条爪痕。 最后,在我恐惧的眼神中,这个原本天庭中最完美无瑕的女神活生生地融为一滩污秽,最后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在这一刻,那些被漫长岁月所淡漠记忆渐渐浮现脑海。 我蓦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最初目的是获得永恒的生命。 如今,这个看似拥有永恒生命的天神竟然死在了自己眼前。 恐惧,这种久违了的感觉重新袭上心头。 我慌乱的下床跑出房外,却在门口的草地上再次遇到了一个人。 没想到会再遇见他。 男巨神望着我脸上慌乱的神情,似是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轻轻一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好久不见。” 我道:“你……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男神笑道:“多少年了,你一切可好?” 我想起先前发生的那一幕,惊魂兀自未定,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男神似乎一早就知道屋内曾经发生过什么,安慰道:“天人五衰是我们天庭众神必须经历的过程。我们的生命虽然很长,却也并非永恒。” 我道:“那你知道哪里能得到永恒的生命么?” 男神道:“只有成为更高层次的大罗金仙。” 我毅然道:“那么我现在就想去那里。” 男神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道:“难道这里不好么?” 我道:“这里的确不错,可这里和人间也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能多享受几年罢了。我憧憬的是永恒的生命。” 男神摇头道:“只可惜你已经去不了了。” 我愕然,大声问道:“为什么?” 男神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我在看,就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 我被他盯得莫名其妙,不过很快我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我的衣服出现了污垢…… 头发开始一根根脱落…… 就连原本干净舒爽的腋下也开始溢出了黏稠酸腐的汗液…… 我惊恐的抓挠着自己的身体,可无论他怎么抓啊挠的,都无法阻止天人五衰过程的进行。 “救……救救我……”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男神没有救我,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他就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目睹这我身上的变化,直到他化作一滩污秽,并化为灰烬飘散在半空中后方才露出一丝惋惜神情。 然后,他变了。 他变成了一个僧侣模样,右手对着面前的灰烬轻轻一点。 灰烬奇迹般地交汇融合起来,再度化作一个人的形象。 这个人既非我,也非望获,而是真正的我。 我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艰难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谁?” “我是结界的主人。”僧侣微笑道:“这里是结界的一部分,六道轮回。” “六道轮回? 我渐渐回想起先前经历的一切,恍如隔世为人。 结界主人叹息道:“原本以为你能一路突破诸天心魔的障碍,进入更高层次的大罗幻境,好一睹昔日天皇氏的成道经历。可没想到你却连天庭这一关都没能过。也许时机还未到,是我太心急了。” 我想起一事,骇然道:“我在这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外面的世界是否已过去很多年……” 结界主人闻言哑然道:“放心,你只经历了三道轮回,恐怕现在连云山上天还没亮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53节 高手如云(上) 我松了口气,苦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设置这个什么结界,不过,请问我算闯关成功还是失败?” “六道轮回你只闯过三道,你说呢?” 我颓然道:“失败了会怎样?” “再来一次六道轮回,直到你能将完整的六道完全经历一遍为止。不过,你每经历一次,接下来的难度会更大。也许,你会永远都留在这座结界里。” 什么! 我怒道:“我不管你有多厉害,这鬼地方我可不想再呆下去了!是不是把你打倒了就能出去?”用力一绰荧惑宝轮,准备上前一搏。 结界主人笑道:“你不用这么激动。我刚才说的是针对寻常闯关者的规矩,你不同。” “哦?为什么?” “因为你是荧惑宝轮和天矛的主人。” “天矛?那是啥玩意儿?” 结界主人没有回答。 我没想道手里的荧惑宝轮那么有面子,不由得嘿嘿笑道:“老和尚,算你识货。那我可以走了么?” 结界主人摇头道:“可惜你只有荧惑宝轮,没有天矛。” 我没好气道:“你别那么死心眼啊,三件东西我有了两件不也一样么?” 结界主人目光怪异地望着我,微笑道:“难道你不想要天矛么?” 我正想说傻子才不要,突然想起眼下能出去这鬼地方才是最重要的,当下摇头道:“比起天矛,我还是更想要出去。” 结界主人道:“自然是出去了才能得到天矛。这天矛就立在连云寨总厅前的校场上,一直以来都没人能够将它拔起。你去将它拔起,然后成为它的主人。” “咦,你为什么要帮我?” 结界主人望着我手里的荧惑宝轮,淡淡道:“多少年了,我虽然只是结界主人身前的一部分魂魄,却早就可以去往西方极乐世界,为何还要留在这腌臜的婆娑世界?因为我在等。” “等什么?” “等你。” “等我?” “不错,等你,天矛荧惑宝轮的新主人,上古圣王天皇氏的转世。” “天皇氏转世?这个……那又如何?” 结界主人道:“这是一个很久远很庞杂的故事,眼下已没有时间。你只须知道天皇氏是凡人的第一代的英雄王者。他虽然暂时将奴役凡人的神族和妖族驱逐进入了地下,可数万年的时间足以让神族积蓄足够的力量卷土重来。作为天皇氏的转世,你责无旁贷。” 我想起在杭州城碰到的那几名妖族高手,皱眉道:“神族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最近的确有不少妖族重返大地,而且与人类中的邪恶势力勾结一起,在大地上掀起腥风血雨。” “这是妖族最擅长的。他们由于本身缺陷,繁衍十分缓慢,人口自然不足人类众多。但是他们能够吸引人类甚至神族中的败类为其所用。” 我道:“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出手消灭妖族余孽?” 结界主人道:“你以为我不想么?昔日并肩作战的只有我和米迦勒以部分魂魄的形式残存世间,其他人都已轮回转世百十代了,早已忘却了昔日的记忆。” 我道:“就你一位也行啊!你那么厉害,只要一出手,把那些劳什子的妖族高手全都打入六道轮回里去!” 结界主人苦笑道:“我的魂魄依靠这座结界才能存活,而这座结界根本无法离开连云山。何况,真正的妖族高手根本不怕我这六道轮回。历史不断重演,眼下潜藏在地下的妖族已暗中潜入地面,混迹人类社会引起内乱和混战,一切都靠你们了!” 我道:“可是……” 结界主人道:“要相信人类的潜能!只有在尘世中不断历练,你才能迅速提升自己的修为。你还有充分的时间提升自己。” 我还想问几句,却见结界主人在面前宛如蒸汽般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右侧的黑暗中亮起一道门。 出来时,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天色果然黑蒙蒙的。 前方树立着数百只明晃晃的火把,看来是到了连云寨的核心要地。 “出来了!出来了……”火把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上百道声音回想在山间。 他们一脸惊恐地望着我,仿佛他是暗夜中的鬼魅般可怖。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步走上前去,寨兵们潮水般向四周扩散退去。 来到空地中央,望着面前一杆倒插入土的银色长矛,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自己曾在幻境中见过这支神矛,毫无疑问便是天皇氏昔日用过的神兵天矛了。 天矛和荧惑宝轮终将完美汇合,可自己却从未想过要肩负起如此重的责任。 遐想间,我将右手伸向了矛杆。 寨兵们起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等明白过来后登时纷纷骚动起来。 此时,在总厅里等候多时的关家兄妹在几十位大小头领的簇拥下来到校场,见到我完好无存地站在面前,禁不住齐齐一呆。 关清风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关铃却瞪起一对大眼睛,像只小老虎般冲我喝道:“喂!你干什么?” 我道:“听说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能够拔起这支天矛。天矛和荧惑宝轮本为一体,我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音一落,四周纷纷轰笑起来,骂我自不量力。 关铃道:“呸!什么你的东西,这可是我家的神矛!就凭你小子也配?从结界主人神殿里走出来了不起么?我爹当年也进去过,还不是好好的出来了!” 我闻言停了下来,对关清风道:“关寨主,我已依照你的约定来到贵寨总厅,现在可以请你发兵驰援杭州城了么?” 关清风淡淡道:“你只来到校场,离总厅还有一点距离。我们说好的可是在总厅之内。”话音一落,几十位头领一拥而上。 连云寨有三千骑兵,两万七千名步兵。其中骑兵将领以“千骑将、百骑将”为称号,步兵将领则有千夫长、百夫长等名号。 每一万人设一万夫长,统领全军步骑。(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54节 高手如云(下) 我一眼扫过去,只见这些人的修为有高有低,良莠不齐,但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高手,难怪清军屡次清剿都以失败告终。 一名手持方天画戟,身穿红黑两色相间长袍的青年汉子上前一步喝道:“在下连云寨万夫长林豪,请风兄弟指教了!” 言罢挥戟而上,一头真气凝聚成为的观想猛虎从他背后怒吼跃出! 我左手荧惑宝轮护住上半身要害,右手化爪而出。 在荧惑宝轮灵气、生命种子以及本身真气的配合下,原本透明的气形飞龙竟升级成为一条五爪金龙,金光闪耀地迎向那头斑斓猛虎。 轰! 半空中龙虎相斗,顷刻间剧烈地交撞在一起,引起天崩地裂似的晃动。 两人齐齐往后倒掠出数步方才稳住身形,竟然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林豪乃是寨中五虎大将之一,他见我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不禁微微错愕,再度攻上。 两人荧惑宝轮来戟往,斗了不下十招,依旧没能分出胜负。 我虽然功力不如林豪,可是体内真气循环不息,宛如一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泉水。 五十招一过,林豪体内真气耗损加剧,开始有些喘息,反观我却越战越勇,丝毫不见疲态。 在一旁观战的关铃见状又惊又怒,对着其他头目喝道:“这小子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在场那么多兄弟,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同为万夫长的吕胜闻言喊道:“对,大家一起上,把这小子剁成肉酱!” 关清风原本想要阻止,可心中一动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想看看我的真正实力。 吕胜手中一杆金刀飞旋攻出,实力竟不亚于林豪。 我原本以为这些流寇身手有限,没想到个个神勇非凡。我单打独斗尚且难以取胜,何况是以一敌寡,见关铃煽风点火,不由怒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 群雄脸上一红,手底下便松懈了几分。 此时关铃喊道:“诸位兄弟现在不是江湖比斗,不用跟这小子将什么规矩。他手里拿着的是上古神兵荧惑宝轮,又刚从结界主人神殿出来,千万别小看了他!大伙儿一起揍他!” 我心中把关铃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左手荧惑宝轮右手单掌,凭借着灵活多变的步法在三十三名一流高手间往来穿梭,险象丛生。 出身华山派的吕胜仗着一手强横刀技,素来不把神兵利器放在眼中。 他大喊一声“都给我让开”,手中握紧金刀,一招“力劈华山”,观想起一座千万斤重的小山朝我铺天盖地的压将下来。 与此同时,林豪的方天画戟也使出一招“猛虎跳涧”,化起一只斑斓猛虎扑向我的双腿。 我暗忖这两人不愧实战高手,不仅战力强横,而且配合得十分默契,对于攻击的部位和时间都掐得恰到好处。 不过,这类情况我已面对过多次,早已有足够的应付方法。 我先飞起一脚踢飞了一柄掷向胸前的大枪,随后左荧惑宝轮右掌上下齐出,竟以后发先至之势化起两条金龙分别轰在山丘和猛虎身上。 两条金龙巧妙地避开了攻击力最强的部位,呼啸盘旋向二人的手臂。 林豪和吕胜但觉一股劲力不断摧残肆虐着自己的体内的神经脉络,一声惨呼,禁不住丢弃了手中的兵刃往后抛跌开去。 就在这时,一股巨力从身后头顶上方搂头罩下,正是万夫长秦冲。 这秦冲神力惊人,使一杆一百多斤重的狼牙棒。只见他那魁梧如山的身形蹦至我的身后头顶上方,趁我忙于应付三面强敌而无暇分身之际,一招当头劈下。 岂料,我看也不看,身体往后一仰,向敌人的怀抱倒卷过去。 倒掠的速度竟然比前掠还要快上许多,秦冲的狼牙棒登时扑了一个空。 千钧一发间,我已来到了秦冲凌空着的身子下方,双脚猛的离地朝上连环踢出,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在秦冲的胸腹间连印三脚。 那秦冲的身子以一个十分难看的姿势倒飞向后方,不过狼牙棒还是狠狠地敲打在我背上。 狼牙棒的力道穿透了盔甲,与真气纠缠一处。 我喷出一口鲜血,勉强稳住身形。 众人见三虎将联手都奈何不了我,一时间都怔住了。 我大力一抹嘴角血渍,威风凛凛地站在战圈中央,锐目环扫过前排众人的脸庞,淡淡道:“都愣着干吗,上啊。早点打完,老子还要下山办事。” 就在头领们进退两难之际,人群中响起一声怒吼:“大家不要怕他!一起上!” 众人被这声音一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时间又朝我涌了过来。 我纵声长笑,大喊一声“痛快”,再度杀入人群中。 三名千夫长正要将长剑刺入我的背后,却见我宛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持荧惑宝轮回身一扫,将三柄长剑扫成六截,随后再补一掌,将三人震退。 来自点苍派的黑白妙手大喝道:“大家退下,让我们兄弟来会会他!” 众人听见是黑白妙手的声音,登时喜上眉梢,齐齐往后飞掠开去,露出中央一大块空地来。 我将荧惑宝轮牌负于身后,望着黑白妙手,傲然一笑。 黑白妙手一声冷哼,将空地化成一盘围棋,借着黑白兵子的威力与我展开厮杀。 霎时间,身在空地中的三人看似互相对望,实则精神意念已被带入了另一个更高维度的棋盘空间,并在那里展开了厮杀。 黑妙手指挥着黑色兵子,白妙手指挥着白色兵子,以各种罕见的阵势不断围困我。 每当我消灭了一条大龙后,便立马又有一条紧随而至。 不旋踵,黑白妙手派出数条大龙将我困在了棋盘中央。 众头领见状纷纷放下兵器,静观战局。 我身处棋盘中央的黑白世界中,四周被八条或黑或白的巨龙团团围在“天元”的位置。 当我想要踏出天元位置时,立时便有一黑一白两条巨龙相挟席卷而来,将他迫回去。 它们合力下的威力巨大,整个棋盘仿佛就是由八条巨龙构成的黑白大阵。 八龙配合的绵密无间,每当我施展出更强的真气时,总有更多的巨龙来到面前。 我卓立“天元”,天皇氏那经历了千万年的实战经验透过荧惑宝轮传递到脑海里。 我的嘴角浮现起一丝看透阵法的微笑。 一声长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向了八条巨龙的中央位置,荧惑宝轮聚集了全身劲力轰出。(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55节 寨主(上) 噼噼啪啪的爆炸声接踵响起,紧接着响起一阵凄惨的龙吟,那八条巨龙在失去了彼此的支撑后迅速往地面掉落。 我趁机收起分身,集中全力攻击每一条落下的巨龙。 顷刻间,已将六条巨龙收拾完毕,而剩下的两条正是黑白妙手的元神所在。 我升起荧惑宝轮遥指那两条黑白巨龙,冷冷道:“黑白妙手,你们两个罪不至死。大家不妨就此罢手。” 那两条巨龙互视一眼,黑龙苍凉一笑道:“我们两个活了几十年,连区区一个后辈都斗不过,如果传来出去,还有什么脸面再混迹世上。” 白龙凄苦道:“不错,我们两个也活够了。不如放手一搏,即便战死,也好过留下个窝囊臭名。” 说完,两条巨龙一声长吟,呼啸扑向了我。 我冷笑一声,荧惑宝轮上下翻飞,片刻间将两条巨龙打回了原形。 变幻回人形的黑白妙手愕然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掠向了头顶上方的阵法出口,来到了原来的维度空间。 关清风见我安然无恙的出来,微微一笑。 黑白妙手和吕胜、林豪、秦冲同为连云寨的五虎大将,余者见这五人接连落败,骇然下禁不住往后退却散开。 我的一对锐目四下里环扫一周,声如洪钟道:“还有谁想要上前较量么?” 无人应答。 我冷笑道:“不想打的,就给我让开!” 作为五虎大将之首的吕胜嘶哑道:“好,我算你厉害!我们哥几个输得心服口服,你进厅去吧!” 我收起荧惑宝轮,淡淡道:“多谢。” 言毕,转身朝总厅前的关清风走去。 然而,就在我刚刚转过身去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人群,骤然出现在我背后。 关清风猛喝道:“四保兄弟,小心身后!” 那黑影轻功绝佳,收敛气息,一众头领竟然事先毫无发觉,等发现时齐齐怒喝,朝那黑影掠去,可惜已然慢了一步。 以我目下的思感岂能察觉不到背后的异状?我起先担心是其中的某一位头领所为,但迅疾从偷袭的这股剑气中嗅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荧惑宝轮跃镯而出,朝后方翻劈而出! “铛!” 荧惑宝轮剑硬撞一记,狂猛的荧惑宝轮劲将剑头震偏了原来的攻击轨道。 那人见自己处心积虑的一记袭杀没能得手,却也是吃了一惊,当下不再强攻,左右劈开两件袭来的兵器后掠回了原处。 众头领和在场的几百名寨兵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我放眼望去,只见偷袭者中等身材,穿着寨中头领的服饰,四十来岁,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下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 关铃见状遥遥喝道:“孙鹏!你干什么,想造反么?” 孙鹏冷笑。 我道:“大小姐知道这人的来历?” 关铃不悦道:“我怎会不知道?孙鹏是前几日上来投山的,因为武功高强,又帮着我们杀了几名清军和太平军大将,所以被破格提升为千夫长,怎么啦?” 关清风见我面色不善,心中一动,朝“孙鹏”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他是谁,因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如此熟悉,而我却想不起来了。 “孙鹏”一瞥我,淡淡道:“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将剑负于身后,朝关清风遥遥抱拳一鞠道:“关寨主,在下对贵寨并无恶意,之所以冒名上山是有着不得已的理由。” 关清风冷笑道:“哦,说说看。” 黑鹰剑客道:“如今天国昏聩,清廷无道,天下群雄无一不揭竿而起,割据自立。我麾下高手如云,贵寨兵强马壮,不知寨主是否愿意与我们合作,一起共创大业?” 关清风淡淡道:“我连云寨区区草莽,只想有个安乐窝,没有你们那么多宏图大志。” “孙鹏”摇头道:“天下已经大乱,人人都会被卷入其中,谁能够退出?贵寨一向安居一隅,官府和太平军可曾放过你们?几十年来大大小小的征剿不下三十次,最终就连老寨主都被诱杀。诳他出寨的还是与他相交多年的生死兄弟!” 关家兄弟和一众头领听到这里不禁黯然垂头。 “孙鹏”察言观色,趁热打铁道:“既然他们不仁,那我们就不义。不瞒关少寨主,我麾下精英已渗透各路豪强之中,其中有不少已被说服。只要贵寨肯一起合作,他日得了天下必定一起分享。” 我心念一动,问道:“说的比唱的好听。敢问天下诸侯有哪一路敢跟你们沆瀣一气?” “孙鹏”道:“这是机密,你想诳我说出来么?” 关清风冷冷道:“我也不能知道么?” “孙鹏”忙道:“自然不敢瞒关寨主。只要您答应与我们合作,日后必定将其中细节详细说明。” 我见关清风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忙道:“关寨主,此人行为猥琐,毫无诚信可言,你千万不要上当啊!” 关清风微笑道:“四保兄弟切莫激动,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我觉得十分奇怪,就连“孙鹏”也道:“关寨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连云寨内可是您说了算,您要是做不了主,还是谁能够做主?” 关清风指着校场中央的那根天矛道:“家父曾有遗命,谁能拔起这根长矛,谁就是连云寨的新寨主。” “孙鹏”皱眉道:“老寨主去世时我也在寨中,怎么从未听说过?” 关清风冷冷道:“这是父子遗命,你怎么会知道?” 五虎大将一起道:“老寨主去世时,我们五个也在房内,我们可以作证。” 不等他们话音落下,“孙鹏”蓦地化作一道黑箭射向天矛。 我哪能容他得手,双足一蹬,瞬间横掠过十多丈的距离,腾临至“孙鹏”的头顶上方。 关铃急道:“大哥,这姓李的小子虽然讨厌,可那孙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这天矛被他给夺了去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56节 寨主(下) 关清风好整以暇道:“我如何不知道其中轻重。这天矛若是那么好拿的,现在还能插在这里?小铃,你不是也拔过么?它可曾动过分毫?” 关铃道:“我女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少力气?他们可不一样,都是大老爷们!” 五虎大将听后笑道:“大小姐请放心,我们五个都早已试过,连半寸都拔不起来。” 关铃愕然道:“这么难拔?难道这长矛是长在石头里了?” 天生神力的秦冲笑道:“不是俺老秦吹牛,以我的力气,就算这长矛长在石头里都能给硬生生的拔起来。可惜啊……唉,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关清风道:“爹曾经说过,天矛和荧惑宝轮本为一体,只有荧惑宝轮的主人才能够拔起天矛。” 关铃望着我左手上的荧惑宝轮,若有所悟道:“哦!原来大哥你已经……” 关清风笑而不语。 “孙鹏”正要伸手去握矛杆,忽闻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急旋的劲风。 他看也不看,剑反手上挑,刮起一阵旋风绞向我的双腿。 我迎着剑风并不躲避,而是从脚心踢出一缕真气撞在剑气上,而后借势往上腾起,头上脚下,以荧惑宝轮代掌施展出技法。 旋转不休的荧惑宝轮在两人面前形成一股难以抵御的气旋涡流,期间一条飞龙呼啸落下。 “孙鹏”浑然没有料到我的修为已精进如此,骇然下连忙撤去剑势,十分狼狈地滚向一旁。 轰! 狂烈的荧惑宝轮劲在地面砸出一个径逾两丈的深坑,龟裂的碎石四下飞溅。 “孙鹏”暗自侥幸,若刚才强行硬挡的话,多半已被砸成肉泥。 他眼中射出两道既惊又妒的神情,猛一咬牙,扑向身旁三尺许的矛杆。 我心叫糟糕,自己还是被对方抢先一步。 如果被“孙鹏”先一步拔出天矛,那可就糟糕了!当下施展疾步飞掠向矛尾。 “孙鹏”双手握紧矛杆,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然而,他还没有笑出声来,面孔就变成一丝苦涩。 原来,当他双手握上矛杆时,从矛杆上凭空透出一股怪异的吸力,将自己的气力吸得一干二净,全身酸软发麻。 自己越是催动真气,被吸走的就越多。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股劲力从旁袭来,将他踹出丈许远,剑也掉落在地上。 我纵声长喝:“就凭你也配拥有天矛?” 双手猛的加力一提,丈八长短,鸡蛋粗细的天矛竟被我轻轻松松地拔离地面。 此时,天边的第一抹阳光透过云层洒向了山顶。 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 数万年没有经历过阳光的矛尖此时绽放出极其耀眼的银光,与荧惑宝轮上散射出来的红光相互辉映,将我衬得宛如上古天神一般。 “孙鹏”在这忙光的照耀下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一股清流激起灵台,我忽然间想起眼前这人是谁,惊诧道:“是你?陆吾!” “孙鹏”愕然道:“你怎么知道?不……不可能,没人知道我的名字。你究竟是谁?” 陆吾! 此人竟然是陆吾,鬼宫的主人! 为什么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身处这个地方?看周遭的陈设,明明是不属于我的时代呀! 然而,就在我快要想明白时,灵台处的那股清流散去,我又回到了以前的浑噩。 陆吾趁机以闪电般的身法掠出,众头领想要追击,却已然跟不上了。 “算了,大家不要追了。”关清风说道。 连云寨众人怔怔地望着这个被光芒笼罩的少年,随后在关清风的引领下一起屈膝半跪下来。 关清风下令全寨人马下山。 为了防止清军半道偷袭,我将全军分成两部分。 关家兄妹和五虎大将率领两万七千步兵走官道以吸引敌军主力,我则亲自率领三千骑兵抄小道奔袭清军本阵大营。 望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三万兵马,我心中感慨万千。 不久之前,自己只不过是个农民,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寨之主,统领三万大军。 可在救城之后,这三万寨兵该如何安顿?忠王又会如何处置? 自己究竟是带着他们投效天国做个一官半职?还是继续回连云寨当大寨主? 还有,等救援杭州城的事情过去了,自己是否该将寨主之位还给关清风?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我根本不是当寨主的料,而且还是数万人的大寨。 想着想着,我脑袋都大了,索性不再去想。 关清风熟悉此间地形,给我指出一条极为隐秘的小道。 这段山道约莫五十里地,出来再走一段路边是龙头山。 千万别小看这五十里地,这段等若人间蒸发的路程会给大军行进减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小道出口处距连云山很远,清军根本不会在此处设伏。 我在地图上看完后心情大佳,因为这条小道连他自己都从没听说过。 关清风指着地图上的路标一脸恭敬道:“大寨主,这条小道是我在山下打猎时候偶然发现的,极为隐秘,就算当地人知道的也不多,何况那些从省外来的清军。我们步军速度慢,最快也要在四日后的凌晨达到杭州城下。骑兵马快,虽然要绕些远路,可最快在明日午时便能抵达目的地。” 我笑道:“关大哥你还是老样子,喊我四保兄弟就行,叫大寨主什么的太折煞我了。而且,嘿嘿,听着还很别扭。” 关清风正色道:“大寨主此话差矣。眼下你的三万大军的统领,如果名不正则言不顺,到时候你在兄弟们面前就无法立威,更别谈服众了。沙场军阵不比江湖门派,如果没有森严的等级观念,只靠兄弟义气的话就是一盘散沙。你看江东一带曾有多少大小山寨,如今被官府剿的还剩下几个?” 我一想也是,他拍了拍关清风的肩膀,由衷道:“关大哥你真是文武双全,我看还是你来做这个大寨主比较好。我对于沙场阵战就是个啥都不懂的愣头青,而且论年纪辈分都尚浅,就怕兄弟们不服。” 关清风闻言立刻起誓道:“大寨主,从即日起我关清风誓死追随你,若有异心,教我天打雷劈!” 我没想到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说道:“关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我真是怕自己做不来这个大寨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57节 妖女魔笛(上) 关清风正色道:“大寨主,你年纪虽然很轻,但是今日的表现已令寨中兄弟们刮目相看。何况你是天矛和荧惑宝轮的主人,又身怀绝技,谁敢瞧不起你?我知你是新官上任,有点缺乏信心,干久就好了。万事开头难,如果遇到什么难题,我和吕大哥他们会鼎力相助,你千万不用担心。” 见关清风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其实,我心中也十分希望能有连云寨这支强大助力。 眼看妖魔和各个神族的势力已经暗中潜入人类社会多时,而且更有可能已经操纵了不少反王和封疆大吏。自己若再继续单打独斗的话恐怕连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都难,更不用说肩负起昔日天皇氏的重任了。 只不过,自己以后的日子可不会轻松了。 我一边在马上看着地图,一边点头道:“幸亏关大哥你提醒,如果中间不出差错的话,明日午时便能抵达杭州城下。到时候我们就利用骑兵的优势从后方袭杀清军的中军主帐。” 关清风点头道:“清军兵强马壮,我们的确不宜和他们硬拼,惟有出奇制胜才能替杭州城解围。不过,对方毕竟是十万大军,照理来看中军主力不会低于两万,而且高手如云。我们只有三千骑兵,千万要当心了。” 我道:“清军主帅肯定知道我们会从后方袭杀,却不会料到关大哥率领的主力大军只是个幌子,我们这三千轻骑才是真正的杀招。不过,清军的诡计层出不穷,沿途伏击必不可少,你千万要当心了。” 关清风点应是。 两军在山下分道扬镳,跟随我的是华戎、许宁、穆风三名千骑将和三千轻骑兵。 我们穿梭在林间和山谷之中,午时许来到龙头山脚下。 华戎指着前方红日辉映下的大山轮廓道:“大寨主,龙头山上有个‘隐林山庄’,庄主赵永贵是老寨主的朋友。赵庄主是位法师,带着几十个徒弟隐居山中。咱们大军路经此地,按规矩要去拜下山头,以免闹出不必要的误会。” 我知道绿林规矩很多,当先下马道:“那就请华大哥带路。” 龙头山乱石嶙峋,山路崎岖,水源充足,是座易守难攻的天然堡垒。 那寨主赵永贵必定是个懂得军阵韬略的,否则也不会捡这样一处好地方。 我让大军在山下等候,自己则率领三名千骑将和十多名精干骑兵上去拜山。 众人都轻功不弱,一路行来,但闻耳边流水潺潺,越往上攀,流水声就越发地响。待再走过一个弯儿,蓦地迎面袭来阵阵清凉的水气,赫然间一道彩虹般的飞瀑自两崖间的缝隙里飞泻直下,在崖脚形成一个方圆百丈的碧绿深潭。 大家来到潭边蹲下俯身掬起一手清水轻轻拍打在脸上,冰凉沁脾尽洗一路风尘,好不舒畅。 一名骑士正要再掬一手,却闻到水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不由得眉头一皱,对华戎喊道:“华将军,这处是什么地方?” 一路风尘仆仆的华戎洗了把脸,答道:“这里叫碧玉池,是当年龙头山神喝水的地方。你问这个干吗?” “怪了,那怎么水中怎么有股血腥味?” 我听得一怔,也掬起一手清水凑近鼻尖嗅了嗅,我的修为远远高于那些骑兵,嗅觉自然更为灵敏,当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钻入鼻孔。 几位头领对望一眼,均觉得事态不妙,疾朝山上掠去。 众人奔至山顶的要塞前,只见寨门紧闭,却有大滩的血水顺着门下的缝隙流向山沿,而山沿下面正好就是碧玉池。 华戎大喊几声,不见回应,情急下猛的一脚踹开木门,一真浓烈的血腥臭味扑鼻涌来。 众人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地难受,强忍住呕吐的欲望,纷纷抽出兵器警戒地望着四周。 朝门内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门内一大块宽阔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身着素袍的尸体,他们个个表情诡异,有的死不瞑目,有的四肢痛楚地扭曲着,还有的似乎在临死前见到极其美好的事物般面带微笑,所有的这一切都像是在一场大灾难发生之前的那一刹定格住的。 清冷的山风夹带着三两声凄厉的鸟号,映着地上的血河,直如修罗屠场般森然可怖。 华戎在尸体堆里四下翻动,终于看见庄主赵永贵的尸体,不由得心头难过。 我悉心勘察,发现这些人身上的伤口大都是由己方人手中的兵器互相砍杀造成的,还有一些人是自戕而亡。 此时,其他人也陆续发现了其中的疑点,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声银铃似的娇笑蓦地破空而出。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俏丽少妇悠闲着半卧在霜白朦胧的瓦面上,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云朵倾泻在她那曲线玲珑的丰躯上。 她的脸形极美,眉目似画,如婴儿般光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 最迷人处是她那一双风情万种的剪水秋瞳,眼波流转间令人生出不论身在何处都正被她脉脉注视着的奇妙感觉。 连云寨的好汉们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徒,相反都是性情中人,而且都是欲望最盛的年纪,当下都不禁看呆了。 那少妇轻飘飘地跃下屋顶,清风佛掠,她的肌肤透过一件薄得可怜的轻衫若隐若现,呼之欲出。一双妙目不住打量着眼前一众好汉,摆首弄姿,就好象他们已是自己手中的禁脔一般,又一声惑人的浪笑,朝众人抛去一个媚眼。 我运起心诀强压下心头莫名升起的无名欲火,冷斥道:“妖妇,这里的人可都是你杀的?” 那少妇似是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道:“好个不解风情的小哥,你这么凶,姐姐偏不告诉你。” 华戎不愧为寨中仅次于五虎将的种子头领,定力深厚,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情况未明下不宜胡乱出手,当下按捺住心中的怒气,弯弓搭箭对准了他,“如果庄内的人都是你杀的,待会就不用走了。” 少妇娇笑道:“不错,这里的人都是我杀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留得住我么?” 众人听得欲望全消,油然而起的是一股恐惧的杀意,我的思感延伸至屋顶,脸色肃杀道:“你是谁?杀光庄内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58节 妖女魔笛(下) 少妇向他眨了眨道:“你很想知道么?那就得看看你的手段了。”言罢又是一阵浪笑声。 华戎面容转寒,对左右道:“动手!”言罢连珠射了三箭。 他是名神箭手,本以为必中无疑,岂料箭头眼看就要到少妇胸前,忽然被一股气墙阻挡弹向另一边。 穆风绰起大砍刀,一左一右地跃向屋顶。 两人对接数招,那少妇不闪不避,反而挺起胸,双目含情,微微闭阖,摆明了一副任君鱼肉的煽情模样。 穆风年轻脸嫩,见状面上一红,攻势略微停顿,那少妇趁机便要突围而出。 也就这一刹,我已然抽出腰间佩剑,毫不留情地往她一剑劈来。 剑风萧瑟,面色狠辣,才不理会她是男是女,是妍是丑,直要将那副香躯剁成一滩肉泥方才甘休。 少妇轻呼一声,她识得厉害,一边飘身飞退,一边娇嗔,以惑乱我的心神。 不过,这少妇的身法轻功竟极为高明,简直不像人类,我尽管施展步法,却也无法及时阻挡她遁逃。 少妇掠向骑兵们守护的门口。 我见场中其余骑兵均被对方媚术震慑了心神,当下以狮子怒吼来震醒他们,让他们及时阻拦。 骑兵们经我一喝,齐齐醒悟过来,面带羞愧地腾身而起,纷纷拔出腰间马刀。 这十二人是百骑将中的佼佼者,虽然修为比华戎三人逊色许多,可是曾练得一套绵密缠绕的刀阵。 他们手中使用的虽然是普通钢刀,但步法配合严密,招走轻捷,未等我吼声落下,十二柄钢刀早织起一道绵密劲网向那少妇当头笼罩下。 那少妇身法极是油滑,迎着来势非但不避不惧,反而飞身切入刀网,如鱼儿般在十人之间的缝隙处蜿蜒穿行,再轻轻松松地破网而出。 骑兵们大惊,回身再击时,那少妇半空中左足在右足背上轻轻一点,身形登时再拔高丈许,娇笑道:“本姑娘不陪你们玩哩,先走一步啦!”说着横身一掠,如离弦之箭般朝门外冲去。 “杀人偿命,纳命来!”悄悄潜伏在门外的许宁蓦地大喝一声,一杆钩镰金枪宛如霹雳般连环刺出,招招都攻向对方的要穴。 少妇显然没有想到门外还有伏兵,来不及多想就抽出腰间别着的青笛连连拨挡。 许宁是在场三将中近身武技最高的,一手钩镰枪法不在五虎将之下。 当枪影消去时,那少妇的左颊已给划出一道血口,惊怒之下身形往下急坠。 就被这么一阻,身后的众人齐齐赶至。 少妇虽对许宁恨得咬牙切齿,但权衡利弊之下,也只好一个轻翻越过众人的头顶,重新落回庄内。 我等人分占各角,将她重重围困中央,冷冷道:“你若还想有命多骚上几年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你所为何来?” 那少妇只笑嘻嘻地不说话,只是将青笛摆在唇边,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我见她手中笛子古怪,联想起庄内一干弟子的死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对大家喊道:“这笛子有古怪,大家别让她吹响!”话音未落,呼啸一剑向她劈出,但已迟了。 那少妇姿态曼妙地游身避开剑风,艳唇甫一触笛子,便凭空飘起一阵毫无韵律可言,但冥冥中像暗合着某种奇妙节拍的诡秘音符。 笛音入耳,我只觉得好一真眩晕,拼命用手指去塞住耳朵,却怎也挡不住笛音的侵扰。 头痛欲裂间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硝烟弥漫的战场中央,周围旗旌飘扬,血光蔽日,杀声震天。 这是在那儿?他们又是谁?我惶惶不安地四下搜寻着同伴的身影,可周围混战正酣,一时间也难以分辨清楚。 彷徨间,忽见一队凶神恶煞似的兵马冲上前来将自己团团围住,我下意识地连连舞动手中的宝剑,刚砍翻几个,却又涌上来一大群。 左冲右突下,始终无法杀出重围,心中越来越焦急。 此时,老将军郭援的杀喊声从后方清晰传来,我抬眼望去,只见久违了的郭老将军挥舞着手中的剑与太平军的师兄弟们奋力向自己这边冲杀过来,而他那急切的声音响彻天际,“四保挺住,我这就来救你!” 我不知为何,眼睛朦胧一片。 正要回答,骤然间一阵密集的箭雨不知道何处射来,贯入郭老将军和一众兄弟的胸膛,殷红的鲜血缓缓地流淌下来,浸染了一地。 我看得肝胆欲裂,只感到茫茫天地间再也了无生趣,横起一腿扫翻一名近前的敌兵后右掌陡的朝自己脑顶拍去。 笛声敛去,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攥住自己的右腕,这一掌再也拍不下去了。 我脊背打了个寒战,登时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凝神一瞧,正是华戎拉着自己的手,一脸关切焦急神态。 我茫然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华戎道:“大寨主,幸亏方才许大哥及时出手阻止了那妖妇的笛声,我也是刚醒了,这才一把把你拉住。” 我四下望去,只见十二名骑兵尽皆瘫到倒在地上,脸色极差,想必也是受到了笛声鼓惑而伤了心神,心有余悸道:“多谢,若非你出手相救,只怕我永远都醒不来了。”同时心中诧异,这许宁怎会不惧那少妇的笛声? 场中央,只见许宁与那少妇似两团幻影绞缠在一起,钩镰枪连连戳向那少妇上半身的各处要穴,但闻“嗤嗤”几下丝帛扯裂的清脆声响,那少妇上半身仅有的一件薄衫都给割得寸寸碎裂,穿花蝴蝶似地飘扬半空,露出一个雪白肉身,颤颤巍巍地煞是醒目。 许宁手中不停,冷笑道:“既然你那么爱给男人看身体,索性就光着吧!” 那少妇又气又急,一张俏脸气得发白,偏偏眼前这人招式凌厉快捷,轻身功夫又似乎不在自己之下,好不容易用手中情笛硬接了十几招,已是累得气喘吁吁,连话也说不上来了。 我持剑前掠,同时高喊道:“这妖妇的笛子太邪,许大哥你先废了她的双手!大伙一起上啊。” 华戎和穆风不等我话毕,一起刀光剑影齐向那妖妇招呼过去。 一个许宁已经够她受的了,此刻又多了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好手,不禁又气又恼地咬牙道:“好狠心的冤家,当真要取本姑娘的性命吗?”(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59节 神宫(上) 背后刮来一道疾风,未及闪避间给我的一招劈个正着,玉体不堪承受地往前平平抛飞起来,大腿一凉,又被穆风一刀划出一道尺来长的血口,顷刻间半边裤管已被鲜血染红。 少妇忍住疼痛,借着这一掌之力加速朝前掠去。 我全力施展步法,大喝道:“妖妇,哪里跑!” 眼看就要追上,突然斜地里掠来一彪劲疾的真气,直轰向自己的左肋下。 什么!这妖妇竟然还埋伏着帮手? 我不及多想,半空中急忙变招,双掌聚起十成真气朝左边劈出。 就在此时,那道真气骤然强烈了数倍,我登时心叫糟糕! 轰! 气劲交撞间,我的身形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而起,同时撑开了荧惑宝轮护在身前。 半空中一个身影尾随而至,双拳闪电般轰在我身前。 所幸荧惑宝轮抵挡了大部分拳劲,不过还是有三成拳劲毫无花假地轰入体内。 片刻后,那个身影一个倒掠平平飞回少妇身边,双手负于身后,望着跌落在地面上的我,缓缓道:“几日不见,你的修为又精进了。” 他身后背着一个杏黄色的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着什么。 我在众将的搀扶下艰难立起,望着面前般可怖的陆吾,心中五内杂陈。 那少妇眼见陆吾来了,一双妙目登时亮了起来。 易媚低呼:“陆先生,快救我!” “他们在五十里外的平阳镇内。如果拿到了东西,就赶紧去会合吧。”陆吾冷冷一句,不再看她。 “小媚已经得到那件物品,多谢先生!”易媚如蒙大赦,飞也似地掠出庄门。 什么?他们在附近还有同党?那陆吾口中的“东西”究竟又是什么? 三将正要追赶,却被陆吾体内散发出来的狂猛真气遥遥锁定,生出四面八方都有他分身的幻觉。 我从地上立起,对三将道:“不用追了。此人是顶尖高手,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千万不要白白牺牲了性命。” 三将对我的判断十分信服,加上先前我连对方一招都没能接下,由此可以想象这陆吾厉害到何种地步。陆吾并未立刻动手,而是目光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我,讶然道:“荧惑宝轮果然是天下至宝。你可知道方才那一下我已用了五成功力,以你的年纪足可自傲了。” 我嘿嘿一笑,一道红光从手镯内脱跃而出落入右手。右手单提起丈八长的天矛,遥指陆吾道:“你说那妖妇是来这里取东西的,究竟是什么?” 陆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惊讶道:“早已听说上古神兵荧惑宝轮落入你手,没想到你竟然还得到了天矛。天矛配合荧惑宝轮,有趣!当真有趣!” 我嘿嘿笑道:“老子有什么关你屁事,你只告诉我,你们来龙头山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边说话,一边催动体内潜能,与真气迅速融合在一起。 陆吾从天矛尖上嗅到我的真气层次在瞬间提升许多,而且变化无穷,与先前完全判若两人,沉声道:“你体内另有一股十分特别的真气,那究竟是什么?” 我道:“你不回答我的话,休想我告诉你!” 陆吾淡然一笑道:“那我自己来看个清楚。”话音未落,身形蓦地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三将还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武功身法,登时一脸警戒地望向四周。 我知道他身法宛如鬼魅,连忙思感延伸向四面八方,以图找出对方的真实存在。 就在思感模糊把握到一点时,一阵劲疾的狂风自背后骤起。 “他在后面!”我大喝示警,左荧惑宝轮护胸,右手天矛随着转身之势往后劈落。 魔气倏的消失。 四人回头,发现背后空荡荡的。 不可能!凡人怎会有如此快的移动速度! 就在四人百思不得其解时,魔气再度出现,同时击向我右侧的许宁。 许宁大叫一声“来得好”,钩镰枪配以十二成“百鸟朝凤诀”的功力往魔气出现的地方穿刺而出。 许宁的师父是当今十大名枪之一的蒙族巴图鲁龙格真煌,无论枪法内功都不亚于杭州城内的名将郭援。 若非他上山较晚,于寨内资历不够,否则早已名列五虎大将之一。 “百鸟朝凤,名不虚传!”陆吾哈哈一笑,在钩镰枪尖离自己的鼻尖不到三寸许时身形一晃,旋即拔地而起,脚尖在枪尖上轻轻一点,“可惜仍是凡技!” 诡异的邪气透过枪身钻入体内,许宁只觉五脏六腑一阵翻腾,惨喝跌退。 陆吾脚不落地,借着这一点之势斜飞向一旁的穆风。 穆风没想到他速度如此之快,正要提刀劈出,却被对方一手按住刀柄中央,一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邪气狂涌,穆风被掌劲震出三丈开外。 华戎见两名同伴倒地,心头涌起无限战意,手提一杆银枪就冲掠过来。 陆吾身形倏地一矮,脚下一滑,趁势钻入华戎怀中,以右边肩背贴上对方胸膛。 魔劲透肩而出,将华戎连人带枪撞出老远。 这三个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完成于电光火石之间,由此可见这魔头的可怖。 我自知不敌,可眼见三将受伤,担心陆吾杀心大起残害那十二名骑兵,当下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陆吾虚步而立,迎着我双手掐成一个十分奇怪的手势。 我知道以自己现下的实力无法硬拼,当下以左手荧惑宝轮去挡汹涌袭来的魔气,右手天矛蓄势待发。 轰……轰…… 手印气劲不断轰击在荧惑宝轮上,虽然被吸收了一部分,可余下的气劲还是撞得我五内俱焚,嘴角不断渗出鲜血。 我苦苦支撑着,右手天矛握得更紧了。 陆吾还是头一回遇上荧惑宝轮,虽然早已得知它的功效,却也没想到能吸收自己这么多的真劲。 他饶有兴趣地连轰十三道手印真劲,发现藏身在荧惑宝轮后的我只是受了些许内伤,而真气流转畅通无阻,不由得更为诧异。 这荧惑宝轮不愧为上古天皇氏所用神兵,竟然厉害如斯! 就在一轮真气耗尽,准备换气之时,一道耀眼的银芒从荧惑宝轮后突跃而出,直奔陆吾的面门。(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0节 神宫(下) 陆吾双手在胸前合十,不偏不倚正好夹住矛头,然后顺着我的前冲势道往后连退三步。 掌劲一偏一引,以一个极为巧妙的“卸”字诀将我连人带矛牵扯向一边,随后双足微一点地,欣长的身形瞬间拔起三丈多高,稳稳落在院落一角的屋顶上。 我只觉得从矛头传来一股难以卸去的力道,“蹬蹬蹬”往一旁连冲三步后方才定住身形。 我以矛支地,气喘吁吁地望着陆吾,心中涌起十分古怪的情绪。 以陆吾的能力完全可以将在场众人击杀,为什么偏偏要放众人一马?而且他刚才施展的手印不到先前威力的三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吾在屋顶迎风而立,姿态潇洒之极。 他俯视地上的连云寨众高手,微笑道:“连云寨能在官府和太平军的征剿下屹立数十年不倒,手下果然有不少能征惯战之辈。” 这句话在三将听来十分刺耳,陆吾却是满脸诚恳之色。 我心知陆吾多半别有用意,当下心中一动,面上不露声色地盯着他。 陆吾淡淡道:“你们兵分两路,步军在官道吸引清军的伏兵,骑兵便绕小道长途奔袭清军本阵。这个主意不错,可惜啊……”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我等人原本以为此事十分机密,没想到竟被陆吾一语道破,不禁面容失色!勉强道:“嘿嘿,什么长途奔袭?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吾哑然失笑道:“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板上钉钉的事情也要赖账么?若非确定你们的战略部署,老夫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中么,你以为世间真有这么多巧合么?” 我愕然道:“什么,你们是专程在这里等我们的?” 陆吾道:“我是,易媚不是。” 我体内真元耗损,正好需要时间回复,索性拖延时间,问道:“什么是又不是的,我都被你给绕糊涂了。” 陆吾道:“易媚是奉了宫主的命来龙头山赵庄主这里取一枚丹药。赵庄主是天下闻名的丹药师,是宫主极为看重的。” 我心头一沉:什么?像陆吾这么强大的人竟然也是某个宫主的手下? 众人心中恍然,我咬牙道:“赵庄主不肯交出你们宫主需要的丹药,便下令那妖妇屠庄,是么?” 陆吾冷冷道:“这是宫主的行事方式,赵庄主早该有心理准备。” 我冷哼一声,又道:“那妖妇与我们撞见正好是巧合,你呢,来这里所为何事?是来接应那妖妇的?” 陆吾摇头道:“以易媚的手段,对付区区一个小山庄都要人接应的话,那就真的死有余辜了。老夫此番前来是专程寻找李大寨主你的,遇见易媚只是碰巧而已。” 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陆吾道:“我神宫弟子遍布天下,要知道若干情报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况三千军马的去向可不是小事,多少会留下痕迹。” 我等人心中一沉,均同时想到军中还潜伏着其他的神宫弟子。 陆吾道:“我知道你此刻心中在想什么。我们天域神宫和杭州城并无利害冲突,你们连云寨要去救城也损害不到我们的利益。相反,我此番前来还要向李大寨主送上一件礼物。”言毕,解下背后那只杏黄色的包袱,远远地掷在我的脚下。 我俯身去拣,却听华戎喝阻道:“大寨主,小心有诈!” 我道:“华将军多虑了。以这老贼的手段,若要杀我们无需这么麻烦。”说完俯身捡起了包袱。 刚一解开包袱,从里面掉出两个圆滚滚的事物落在地面上,仔细一瞧,赫然是两个人头。 我赫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吾悠悠道:“你以为只有我们天域神宫知道你分兵偷袭的事情么?清军中能人不少,早已得知你们的行军路线,并实现安排了五千人马麻烦在前方三十里处的密林中。那里正是你们的必经之路吧?这两个是清军的斥候,在行经山下探听你方虚实时被我逮杀。” 我还没答话,只听华戎皱眉道:“我们怎知你说的是实情?” 陆吾傲然道:“我的话就是实情。” 华戎被他眼中的气势所震慑,虽然心头疑窦丛生,却也说不上任何话来。 我和三将你望我,我望你,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震骇。 如果陆吾所言是实情的话,自己这三千奇兵的行踪已经暴露无遗,那这一仗岂非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陆吾道:“情报已经送于你,接下来怎么办就是你们的事了。” 我蹙眉道:“为什么要帮我们?” 陆吾淡淡道:“老夫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我心道来了,目光冰冷道:“我从不和坏人谈交易。” 陆吾失笑道:“小孩子才谈好坏,成年人只论得失。你若不愿与我交易也行,我现在便放出烟花信号,让潜伏在四周的神宫弟子前往清军主营报信。”说着,从怀内摸出一支烟花。 如果清军主营知道了自己的偷袭计划,那么非但解不了杭州城的围,也会令手下的三千骑兵白白送死。 我心中挣扎,片刻后抬头望向陆吾道:“我怎知你们神宫没有与清军勾结在一起,好将援军一网打尽?” 陆吾道:“我若与清军勾结,大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们,而林中的伏兵也可以趁你们的三千骑兵群龙无首之际杀出。后果如何,无需我多说了吧?” 我知道他所说的都是实情,可是心中总是有道坎儿过不去。 半晌后,他无奈地叹出一口长气,问道:“你……你究竟想如何交易?如果是要荧惑宝轮和天矛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它如今已不在我手中。” 陆吾摇头道:“这两样东西虽是修武至宝,却不能与天下大业相提并论。我要你们连云寨在解了杭州城的围后,立刻转道进攻定海城。” 定海城是之江省东面的一座岛城,位于东海之上,扼守着之江省与其他各省的航海要道。 我刚下山不久,对很多情况并不了解,当下有些迷茫,官军将领出身的华戎却已经明白过来,沉声问道:“此次清军的海上大本营是否在定海城?” 陆吾颔首微笑。 华戎见我一脸迷茫,便耐心解释道:“大寨主。自打清军从海上进入内陆以来,老寨主曾命我暗中查探对方的登陆地点。发现所有的清军海船都集中在定海城的港口内。”(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1节 紫雷龙刀(上) 我当下恍然道:“东部沿海仍在太平军手中。清军远在北方,要攻打天京、杭州等地多半是从南部某省跨海而来。只要攻占了他们的港口,等若切断了他们的后路和补给线!” 华戎点头赞道:“大寨主英明。清军就是从刚刚占领的北海城海港,沿着东南海岸线一路北上来到的定海城。” 我心中有了一个大概后,目光直视陆吾道:“我不明白,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陆吾道:“清廷的覆灭已是迟早的事情。如今天下群雄并起,我天域神宫若想从中立足,光靠武林争斗是不够的。如今清军已经占领北方和西北诸省,女娲神族也借着清军的势力如日中天。一旦东部诸省落入清军手中,那等于占领了天下大半江山,这是我天域神宫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目的这么简单,口中却应付道:“所以你想借刀杀人,利用我们的力量替你拔出清军打在东部的这颗钉子?” 陆吾道:“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这样做无论对连云寨还是天域神宫都没有坏处。而且,定海城极具地理优势,进可攻退可守,一旦征剿,也是大大不易。” 我目光一闪道:“我连云寨替杭州城解了围,是大大的功臣,如何会被征剿?你这话分明是在挑拨离间。” 陆吾微笑道:“可惜你们不是太平军,而他们永远不会允许另一股强大的势力存在眼皮底下。你们若将希望寄托于忠王身上,无异于与虎谋皮。话止于此,做不做全在李大寨主你了。” 我低头沉吟,三将也各怀心事。 我找三将商量,三人抱拳正色道:“无论大寨主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一一遵守!” 我点了点头,朝陆吾道:“好!这笔交易做了。” “是个做首领的材料。此番合作成功之后,是敌是友再做他说。” 我冷哼一声,率领部下转身离去。 来到门前,陆吾的声音蓦地自背后响起:“这支清军的统领是尚问天,人称紫雷龙刀,你可要小心了。” 离开龙头山后,骑军加速前进,在离那处事先有埋伏的密林前十里处停了下来。 我派出三名斥候前去查探,果然前方林中埋伏了五千清军。 我当下将三千骑兵分为两部,分别绕至伏兵的左右两翼展开突袭。 根据斥候汇报,林中伏兵大都是弓手和长枪兵一类的轻步兵,不仅没有骑兵,就连重装步兵也没有见到,由此可见这支清军的装备之差。 战术安排得当后,三千人马立时分作两股洪流悄然向密林的两侧涌去。 安然坐在马背上的尚问天还在等待连云寨的三千骑兵从林中小道穿过,没料到四周突然杀喊声起,无数装备精良的骑兵从左右两翼蜂拥而出。 清军由于本身装备欠缺,又是渡海而来,战马极为稀少,眼下这群轻步兵在连云寨骑兵的冲杀下立刻乱了阵脚,四下里哭爹喊娘地逃窜着。 尚问天连斩三名逃跑的士兵,可惜都阻挡不了溃退的洪流。 他做梦都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手中的紫雷龙刀劈翻两名近前的连云寨骑兵后,带着五百亲兵朝许宁和穆风镇守的方向冲杀过去。 尚问天的五百亲兵都是他亲自调教的“雷刀卫”,战力十分勇悍,远非其他清军士兵所能媲美。 在尚问天的浴血拼杀下,五百雷刀卫舍身忘死地护着主人突围。 许宁已从我口中得知尚问天的武技过人,心头涌起比斗之心,挺起钩镰枪朝他直奔而来。 尚问天见来人身上服饰,知道是头领级的人物,当下一言不发的握刀迎上。 两马及近,钩镰枪头观想起一只雄鹰扑捉向马背上的尚问天。 尚问天手中雷刀冉冉升起一层紫色光晕,挥出数颗紫雷轰向那只雄鹰。 气劲交击下,紫雷和雄鹰悉数化作漫天尘埃。 一道银光从尘埃中旋转而出,直扑尚问天的咽喉。 许宁的钩镰枪和寻常大枪不同,在枪头一侧有一个镰刀型的弯钩小枝。如果尚问天偏头闪过枪尖,那么许宁便可顺势回拉,用那个镰刀型的小枝从后面刺穿对方的脖子。 多少官军的勇将猛士都死在这一招之下,可惜尚问天远非这些人可比。 当他偏头一侧时,手中紫雷龙刀迅速搭上钩镰枪头。 许宁但觉一股电流从刀上迅速传来,震得自己手臂一阵麻痹。 他已从我口中得知这柄紫雷龙刀的怪异之处,危急关头急忙撒枪,同时匍匐在马背上。 唰! 紫雷龙刀从许宁头顶呼啸横过,若他稍微慢上半步,只怕脑袋已经落地。 许宁被吓出一身冷汗,顾不得去拣地上的钩镰枪,拔出腰间马刀再度攻上。 此时,穆风也挺刀杀将过来。 两将一左一右夹攻尚问天,尽量让兵器不碰到那把诡异的龙刀,而是用观想之法攻击。 霎时间,三道真气以多种形态在林中交汇碰撞,激得满地的尘埃落叶激扬飞洒。 尚问天毕竟是清军中一等一的猛将,二十招一过,紫雷龙刀不偏不倚正撞上穆风手里的兵器,真劲倾吐,瞬间将他震落马下。 许宁挥刀驰援,却被尚问天一刀削断马腿,也掉落在地上。 尚问天狰狞一笑,举刀挥向了倒在地上的穆风。 穆风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银亮长矛斜地里飞射而至,将紫雷龙刀震得荡向一边。 紧接着,一股旋转不休的狂暴真气滚滚袭来。 尚问天只得弃了穆风,转身一刀劈出。 紫雷龙刀将这股气旋从中劈成两半,可是穿梭而过的劲风还是刮地他摇摇欲坠,差点跌下马背。 侧首望去,只见我亲率数百骑兵掩杀而至,四周的雷刀卫一触即溃。 尚问天知道大势已去,哪里还有心恋战,只得率领剩下的几十名雷刀为往西面撤去。 我来到二将身边,一脸关切道:“两位大哥没事吧?” 许宁和穆风苦笑道:“这尚问天手中的刀果然有些鬼门道!多亏大寨主你来的及时,否则咱们两个真要去见老寨主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2节 紫雷龙刀(下) 我见两人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心头一松,道:“没事就好。敌人虽然溃散,但毕竟人多势众,华大哥一个人在那边忙不过来,劳烦两位前去相助。” 二将知道我担心自己有失,心中感激,领命驰援华戎去了。 也是尚问天运气好。 由于山林面积延绵巨大,我也不确定他的出口在哪里,除了留下两千兵力清扫战场外,自己则将率领的一千骑兵分作四队,在林中进行地毯式搜索。 兹事体大,绝对不能容许尚问天的一兵一卒逃回去,否则偷袭大计将宣告失败。 尚问天见林中都是密密麻麻的连云寨骑兵,心知今次若想要逃出升天,只有连番血战了。 此时,他身边还剩下三十五名雷刀卫。 他猛地策马跃出隐蔽处,呼啸一箭将一名领头的百骑将射下马来。 这些雷刀卫士兵不仅刀法雄浑,箭术也十分精妙,当下学着尚问天的样子朝逼近的一股骑兵队连番射去。 十多名连云寨骑兵掉下马来,更多的骑兵纷纷弯弓搭箭,同时挥舞着马刀朝前方杀去。 八名雷刀卫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剩下的二十七名雷刀卫哪里经得住这二百多名精锐骑兵的冲杀,顷刻间便被杀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队连云寨骑兵也损失了二十多骑。 尚问天仗着紫雷龙刀之利,再度冲出重围,眼见身后这群跟随自己多年的子弟兵纷纷倒毙,心头一阵悲戚。 可是,战场就是如此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尚问天在投效清军之前就已是沙场老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心境在悲哀过后立时进入古井不波的境地,见道路右边又出现了一片森林,便驰骋进入。有了密林的阻挡,骑兵的追击会变得慢起来。 然而就在他以为快要彻底摆脱身后的追兵时,一道断崖蓦地横亘眼前。 这是一道宽逾三十丈的裂缝,向左右两边延伸开去,一眼望不到尽头,裂缝下方也是深不见底。 对面依旧是树林,仿佛这道缝隙是被老天爷用神斧在林子里狠狠劈了一下。 尚问天一呆之下勒马停住,心头油然升起一股绝望的感觉。 身后的追兵在断崖前二十丈处停了下来,形成一道人墙隔绝了尚问天最后一丝逃脱的希望。 闻讯赶来的我从人墙中排众而出,望着尚问天道:“你已无路可退,投降吧,饶你不死。” 尚问天横刀立马,冷笑道:“想要我的命,就自己过来拿吧!敢与我单挑么?” 众骑喝骂道:“谁有空跟你单挑?大家一块儿上把他砍成肉酱!” 正要上前,却被我喝阻。 我策马上前,天矛遥遥一指前方的尚问天,好整以暇道:“念你是条汉子,我来跟你单挑!” 尚问天没想到他回答的如此爽快,疑惑道:“真的?” 我道:“他们不是你的敌手,就算能将你杀死,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的。” 尚问天点头正色道:“是条汉子。唉,可惜了!” 我道:“十招之内我若杀不死你,就放你活着离去如何?” 尚问天还没想过会有如此好事,纵声长笑道:“好!爽快!不过,你迟早会为你的决定付出代价!”言罢一绰手中的紫雷龙刀,策起胯下的火红良驹,宛如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滚滚袭向我。 他不断催动着体内的雷气,犹若实形地丝丝透露体内,战马所过之处,连地面都被烘烤地焦灼龟裂起来。 我将天矛缓缓拉开。 我之所以定下十招战约,是很清楚目前的态势。 若纯论本身功力,自己离成名已久的尚问天还有距离。与其让手下白白送死,不如自己冒险一搏。 而且以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来看,自己如果无法在十招之内胜出的话,肯定是落败身死的结局。 能否十招破敌,在此一搏了! 我眼帘微垂,霎时间心头进入万里晴空的境地。身后上千的骑兵缓缓消失了,茫茫大地上仿佛只余下自己和尚问天两个人的身影。 左腕上的荧惑宝轮骤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渐渐流淌全身,令我惊异的是,手中的天矛在这股暖流的影响下与自己融为一体。 天矛与荧惑宝轮之间仿佛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再也不是两个单独的个体! 我心头狂喜,天矛散发出一股犹若实形的冰冷寒气,矛尖所指的地面上竟然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不断驱赶着迎面迫来的那股灼热气浪。 我一声长啸,催动胯下的汗血宝马,信心满满地朝着尚问天迎了上去。 两马及近的瞬间,从尚问天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浪已到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程度。可我在天矛所散发出来的寒气的护持下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尚问天眼中厉芒一烁,持刀双手在头顶上方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盘旋一周,紫雷龙刀的刀锋处爆闪起一蓬紫色雷电横削向我前胸。 俗话说“枪走快,刀走缓”,可紫雷龙刀在尚问天的施展下非但不显一丝缓慢,反而有种雷霆般的速度,而且进招时机拿捏的相当准,不愧是实战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 “铛……”金属交击声响起。 一股灼热气浪透刀而出,几乎覆盖住了我的上半个身体。 幸好天矛以寒气及时化解了扑至身前的火焰气浪,否则我大有被灼成重伤的危险。 我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了当日郑飞的感受。 然而,从刀锋上透露出来的巨大力量还是震得我胸口一阵翻腾,双手虎口一阵剧痛,天矛差点脱手飞出。 尚问天竟然没能磕飞对方手里的兵器,不禁也呆了一呆。 刀锋离去,矛头一松。 我以敏锐的思感把握到对方手里紫雷龙刀的行动轨迹,右手单提天矛架于背后,以一招“苏秦背剑”及时架挡住砍向自己后背的一刀。 这一刀砍出来的力道比上一刀还要沉重,天矛虽然卸去了大部分雷气,可余下的真气蜿蜒钻入我体内,狂暴地肆虐着神经脉络。 两马交错而过,继续前进,在相距十丈时停了下来。 我终于忍不住肺腑内翻涌的气血,喉头一甜,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在场众将齐齐惊呼! 我吐出淤血后,发现从天矛上传来的寒气压制住了体内的伤势,当下心中稍定,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自信神色。 他嘿嘿一笑,喝道:“两刀!” 尚问天心头惊诧不已。 这一招“紫雷破军”是攻击力十分强大的攻击技能,原以为能一招就将我打得重伤下马,没想到我仅仅只是吐了口血,自己当真是小看他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3节 解围之战(上) 此人的潜力深不见底,此刻的他似乎比在杭州城下更强了。 尚问天再次催动真气,右手单拖长刀策马向前,紫雷龙刀的刀尖贴地而行,所过之处划出一道焦灼的沟痕。 我见识过对手的厉害后,小心翼翼地拍马迎上前去。 两马相距不到五步的瞬间,尚问天健腕一翻,紫雷龙刀蓦地刀锋向前,旋即划起一道火红色的雷焰朝前笔直射出。 刀锋所指处的前方骤然升起一道三丈高的火墙!正是另一招更为强大的神技。 火墙熊熊燃烧,散发着难以承受的焦灼热浪,最前几排骑兵忍受不住地往后纷纷退却。 幸好我有所准备,在尚问天发动技能之前及时将汗血宝马的行进轨迹拉偏,堪堪避过这夺命一击。 尚问天的嘴角却浮现出一丝残酷的冷笑。 就在我以为成功躲过这一招时,突然从坐骑下方传来一阵灼浪,仿佛汗血宝马正行走在一片岩浆之上。 我心中一凛,连忙想要策动汗血宝马离开,可惜晚了一步。 一股火焰从地下喷涌而出,将我连人带马喷向半空,形成另一堵新的火焰墙。 这堵火焰墙和先前那堵呈九十度交叉,正好是一个十字。 电光火石间,从天矛内爆烁出一团阴冷的寒气将袭至汗血宝马身下的火焰悉数湮灭,随即瞬间膨胀成一个径逾两丈的寒冰气泡,将我和汗血宝马包裹在内。 火焰墙头的火雷焰苗乍一触及寒冰气泡的边缘,奇迹般地结成一块块冰渣子碎落在地上。 汗血宝马仰首嘶鸣一声,趁机跳落在地面上,所幸那寒冰气泡出现得及时,并未人和马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汗血宝马的腹部略微有些灼伤。 尚问天没想到连施两招绝技都未能对我奏效,心中越战越慌。 我接连撑了对方两招,霎时间完全消除了原本心头对于尚问天实力的顾忌,涌起无限信心和战意,喝道:“你连攻三刀,现在也该轮到我了吧!”言罢,荧惑宝轮和天矛化作两道耀眼夺目的光芒,直标底下的尚问天。 “米粒之珠也敢乱放光华!”尚问天冷笑一声,紫雷龙刀在头顶上方盘旋舞了一圈,所过之处化起十多个径逾丈许的火红雷球,迅速升至头顶上方,并以尚问天的脑袋为圆心不断盘旋起来。 当荧惑宝轮和天矛射向尚问天时,立时飞出数个雷球及时阻挡住两件神兵的前进轨迹。荧惑宝轮和天矛不断变换攻击方位和角度,那十几个雷球也总能在各个角度和方位及时阻挡住两件神兵的攻势。 这是尚问天的另一招绝技,进可利用这十几个雷球攻击周遭的一切敌人,退可利用这些雷球组成一道仿佛壁障保护自己。 神兵和雷球往来斗了半天,始终没能突破雷球这层防护壁障。 我趁尚问天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雷球上时,一绰手中的天矛,向他疾驰过来。天矛瞬间刮起寒冰气浪,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尚问天视线。 尚问天没想到以我的级数竟然能施展出如此程度的招数,当下凝神应对,紫雷龙刀在腰间盘旋一周,刮起一条巨蛇般的火雷气劲迎向巨浪之中的天矛。 “铛!” 天矛和紫雷龙刀硬碰一记,狂涌而来的刀气震得我天矛脱手抛飞而出,插落在身后五丈开外的地面上。 紫雷龙刀顺势一划,横削向我的腰部。 我连忙抽出宝剑一挡。 “铛!”金属碰撞声再度响起。 宝剑将距离我狼腰已不到三寸的紫雷龙刀震往一旁。 我趁机扭转汗血宝马往后方奔去。 “想逃?没门!”尚问天一声大喝,用意念指挥着十几个雷球一起射向我。 我回头一看,连忙用宝剑去拨打那些雷球。 半空中接连爆烁起一片剧烈的火花。 宝剑剑气拼尽全力击碎了十余个雷球,不过还剩下两个雷球越过剑气直标我的后背。 此时我已经策马至天矛边上,当下猿臂轻舒拔起天矛,紧接着拧腰回身,施展起排山倒海的技能轰碎了这两个雷球。 “已经八刀了,剩下两刀你好好想想再出吧!”我勒转马头,天矛遥指三十步外的尚问天,口中爆发出得意的笑声。 笑声未落,腰间传来一阵疼痛,原来刚才那一刀虽然没有砍中腰部,可透刀而出的火雷气劲毫无花假地切碎了腰间的护甲,在腰肌上留下了一道不算很深的血痕,好在没有伤到筋骨要害,稍后敷点金疮药就没事了。 尚问天见我竟然能在自己的一轮全力抢攻下撑至现在,不由得心头烦躁,他听我说已经过了“八刀”的时候,不禁心头烦躁。 我知他已经沉不住气了。 紫雷龙刀舞得风雨不透,透刀而出的雷劲观想成两条巨大的火龙,张牙舞爪地扑向我。 我见两条火龙一前一后地扑到,并未抵挡,而是掉转马头驰向另一头。 尚问天策马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纵声大笑。 不知是否因为累了,汗血宝马的速度越来越慢,尚问天看在眼中,心头狂喜,策动胯下神驹加速追赶。 渐渐的,尚问天已经追上了我,两条火龙恶狠狠地裹挟向前方的一人一马。 观战的一众骑兵已忍不住要上前动手了。 然而,就在火龙快要吞噬我和汗血宝马的时候,尚问天的眼神骤然变了。 汗血宝马终于施展出神驹本色,以不可能的姿势在行进途中硬生生地顿住身形,旋即四条马蹄猛力一撑地面,竟然连人带马朝身后的尚问天撞来。 两条火龙越过了我的前头,而汗血宝马利用体重的优势将身后体型较小的黑马撞得歪倒向一边。 尚问天坐在马背上身形未稳之际,耳边倏地响起一阵奇怪响动,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荧惑宝轮突然从手镯内飞射而出,宛如有了生命般击打在尚问天胸前和身后。 与此同时,我手中的天矛也趁隙贯穿了尚问天的胸膛。 紫雷龙刀“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4节 解围之战(下) 尚问天难以置信地望着插在胸口的矛柄,旋即抬起手指向了面前的我,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说不出来,随后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我望着地上的尸体,不知为何却无一种战胜后的喜悦感。 我回到林中,华戎等三将已将投降的清军士兵集中起来。 我关切道:“我们损失了多少弟兄?” 华戎黯然答道:“刚清点完各部,一共死了两百二十七名弟兄,伤重至无法再前进的有三百零九人。” 我没想到折损了这么多连云寨的弟兄,不禁黯然神伤道:“损失了这么多弟兄,都是我的责任。” 华戎安慰道:“大寨主切莫自责,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们这帮兄弟从上山那天就已经做到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何况对方死了两千多人,我们这场反伏击战赢得还算漂亮。” 我道:“死去的兄弟们都就地好好安葬吧,无法参加接下来战斗的兄弟留下来好好养伤,日后再回归寨子。华大哥,你再点出四百多名兄弟留下来照顾他们。” 华戎皱眉道:“我们原本兵力就少,再留下四百人是否……” 我摇头道:“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些弟兄们的伤势太过严重。而且我们又不能在城镇住宿求医,只能在这荒山野岭露宿,必须有人留下来照顾。” 华戎见大寨主执意如此,便不再坚持。 我在将士们的陪同下来到那群俘虏面前,问道:“你们这里谁的军阶最高?” 一名膀大腰圆的方脸大汉从人群中大步走出,挺胸道:“我叫周通,是绿营的一名管带。剩下的人里以我的军阶最高。你们要杀便杀,何必这么啰嗦!” 我哑然道:“谁要杀你们了?我是让你好好清点一下部署,然后放了你们。” 一众清军士兵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想对方竟然要放了自己,人人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许宁急道:“大寨主,不能放啊!” 华戎也道:“此次长途奔袭,本就是打个出其不意。若是放了这些俘虏,他们回去报信怎办?” 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道:“这群伏兵都是步军,只有少数军官才有战马。咱们把战马全都带走不就行了?难道咱们四条腿的战马还跑不过他们两条腿么?” 穆风道:“大寨主,就算他们来不及回去报信。也难保不会从后方袭击我们!” 此话一出,连云寨一方纷纷出言反对。 我苦笑道:“那依你们说该怎么办?” 众将互视一瞥,许宁一咬牙,伸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个手势。 我的脑海中掠过当日在杭州城内屠杀战俘的事情,浑身一颤,猛喝道:“不行!” 连云寨一众头领还是头一回见到我发怒,当下均默不作声。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说道:“几位大哥听说过前几日在杭州城中杀俘虏的事情么?” 众头领身躯一震,华戎闭目叹息道:“当日我入城打探情报,在瓮城边上的城墙亲眼目睹……唉,当年清兵入关的时候可没少杀我们汉人!” “可这些都是绿营的汉人。”我沉痛道:“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何况他们已是手无寸铁的俘虏。我绝对不允许那日的惨状再度发生!” 华戎道:“可是,他们若反水起来该如何是好?” 此时,周通和几名看似头的清军人一起走了过来。 他问我道:“大寨主,你真的不杀我们?” 我郑重点头。 周通和那几名军人忽然“扑通”一声齐齐跪下,正色道:“多些大寨主不杀之恩。我们兄弟在此起誓,即日起脱离清军行列!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 话音一落,近三千名绿营士兵齐齐跪下,一起发起了毒誓。 我将周通扶起,然后转头对华戎等头领道:“现在,诸位兄弟觉得如何?” 华戎望着周通等人道:“我们大寨主宅心仁厚,希望你们兄弟能说到做到。” 我问道:“那你们日后有什么打算?” 周通等人说道:“我们这几千弟兄的家乡都在东海雷神岛一带,若不是被人忽悠了,谁会千里迢迢来这里打仗送命?我们会在附近山里先修养几天,等养好伤后再想办法回到故乡,日后继续打渔耕田吧!”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不用我吩咐,周通等人在交出所有战马后朝深山里进发。 我留下四百多人照顾寨中伤兵,自己率领两千骑兵继续朝前进发。 第二日午时不到,部队已顺利来到杭州城外的一处山丘上。 我伫马山坡,眺望远方山谷下密密麻麻的白色营帐,半晌后将视线锁定在东面的一片营区,微笑道:“华大哥,你们来瞧瞧那里是否清军的中军主帐?里面大约有多少人?” 华戎等人凝聚目力望去,半晌后点头道:“大寨主所言不差,那里正是中军主帐。看营帐的数量规模,大约有两万人。” 我一边观察一边说道:“这中军大寨一共有八个大门,咱们就从东门杀入,然后趁乱直奔中军大营取敌人主帅的首级。我事先已与叶太守他们约定,一旦敌军大营起火,他们便会从城中杀出,我们里应外合,必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华戎朝后方一声令下,两百多名骑兵从包裹里齐齐取出一面旗帜挂在大枪上。 华戎笑道:“启禀大寨主,在下事先做了点小小的准备。这些旗帜一挂出来,敌人做梦也想不到咱们究竟来了多少人马。” “华大哥可真有你的,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说完带头朝山坡下冲去。 两千骑兵避开其他营寨,宛如潮水般直扑清军的中军营地。 清军主帅正端坐在营帐里,等待尚问天带着连云寨头领的首级前来复命,哪料到连云寨的奇兵竟然半路杀出,营寨防卫不及间乱作一团。 连云寨骑兵以两三人为一组,专挑敌人的大小头领砍杀。 清军将士昨夜攻城已十分疲倦,眼下正在午休,一听四周杀喊声大作,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来,纷纷做了连云寨骑兵的刀下亡魂。 连云寨骑兵一面砍杀敌人,一面在营中四处放火。 几百面绣着黑底白云图案的旗帜在营寨中四处飘扬,乱作一团的清军将领根本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马。(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5节 定海城(上) 忠王正在城头休息,远远望见对方营中燃起一大片黑烟,登时从地上齐齐站起,一脸惊喜道:“是连云寨的救兵来了!” 话音一落,四周将士纷纷从地上站起,士气大振! 郭援老谋深算,当下命令斥候前去探视,以防有诈。 半晌后,快马奔腾而回,那斥候急得连话都差点说不清楚:“到……到处都是连云寨的旗帜,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清军的中军大营已经……已经大乱了!” 郭援纵声长笑,当即下令城中兵马全部出城杀敌!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两万多太平军将士如出柙的猛虎,朝清军营席卷而去。 清军营原本就已混乱不堪,人人失去了斗志,哪里抵挡得住士气如虹的太平军,齐齐朝北方退去,相互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我抓到一名清军将官,问出主帅的营帐后带着几十名骑兵杀了过来。 岂料挑开帐篷大门一瞧,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骑兵们骂道:“他娘的,这老狐狸溜得倒快!” 我沉着道:“大家分头行动,务必要抓到清军主帅!” 可惜,场面太过混乱,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清军主帅的影子,就连牧人鱼等异族高手也都趁乱逃走。 我正心叫晦气,不料前头撞见一彪军马,领头的正是老将军郭援。 双方合兵一处,朝溃退的清军追杀而去。 大军追了十多里地,来到虎跳峡前。 正要进入峡谷,只见峡中弥漫起一层浓浓的绿雾。 不小心抢先一步进入谷中的太平军士兵纷纷中毒倒毙,剩下的则被同伴拖了出来。 欧阳玉田从人群中闪出,默默地施展起法术。 等毒雾散尽,敌人的主力大军已经逃远了。 我要策马追赶,却被郭援拦住道:“敌军虽退,但是主力仍在,元气未有大伤。有道是穷寇莫追,咱们还是回城吧。” 我见状,也只得悻悻而退。 回师途中,我记挂城中的云梦,本想问郭援一下,却见欧阳玉田也在边上,便硬生生地将话吞回肚内。 郭援见我欲言又止,微笑道:“四保兄弟,你此次功劳甚大,回城后必定会连升三级。年少有为,可喜可贺啊!” 我还未答话,穆风已抢先说道:“我们大寨主才不稀罕你那小小的军官职位。” 郭援一怔,目光疑惑地望着我。 我知道此事迟早要解决,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扼要的说了一下。 郭援听完后一怔,闭目沉痛道:“老寨主啊你死的好冤!乱臣误国,乱臣误国呀!” 我们心情都十分沉重,没有人接话。 半晌后,郭援问我道:“四保,你是否能告诉我接下来如何打算?” 我坦然道:“我既然已经答应连云寨的兄弟们做大寨主,那就要履行诺言。” 郭援不说话了。 大军行至虎山脚下,沉默许久的郭援忽然招呼我和连云寨三将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说道:“就到这里吧,委屈诸位连云寨的弟兄在山下安营扎寨。片刻后,犒劳各位弟兄的东西都会一一送到。” 穆风怒道:“怎么,我们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连城门口都不让咱们进去?要我们在这里喝西北风啊!” 郭援微笑道:“这位兄弟言岔了。贵寨是我们杭州城的大恩人,我郭援岂敢慢待?只是诸位此时进城有些不大方便。” 穆风道:“我说我怎么不爱听你这老头儿说话呢?我们为啥进城就不方便了呢?” 许宁冷笑插道:“郭老将军嫌弃我们是贼,谁敢放贼进家门啊!” 郭援正要解释,却听华戎说道:“你们两个都不要闹了,郭老将军这样安排是为我们好。咱们连云寨与太平军打了这么多年,多少的误会在里面。你们两个现在进城去,等着被人抓啊!” 郭援道:“请求贵寨支援是忠王的意思,他和贵寨的老寨主交情深厚。但是东王派来的诸王监军却对你们十分反感,而且他和忠王关系素来不睦,难保不会对各位英雄不利,所以还请各位委屈一下。” 此言一出,许宁和穆风都沉默了。 我道:“老将军请放心,我们会安守在城外,以防清军的反扑。” 郭援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唉,四保兄弟啊。虽然你舍弃了军旅官途十分可惜,但是连云寨素有侠名,你当了他们的大寨主也不委屈,只盼你能好好引导约束他们。” 我想起郭援对自己的好,当下心头感动,抱拳哽咽道:“谨记老将军教诲!” 郭援一声叹息,勒马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华戎叹息道:“这郭老将军是个忠厚之人啊。” 连云寨骑兵在虎山脚下安营扎寨,谁也没有想到作为救城功臣的他们会被杭州城拒之门外。 黄昏时分,众人一个个坐在营中,垂头丧气地啃着干粮,等待着关清风那两万七千步军的到来。 我正和三将商量日后对策,没想到从营帐外飘来一股浓郁的酒香和肉香。 还未起身,雌蛇人那熟悉的大嗓门就已经嚷开了:“喂!你们大寨主人在哪里?赶紧叫他出来!” 我又惊又喜,冲出营帐看时,只见一身金甲的雌蛇人抱着一大坛酒站在场中。我大步上前,笑道:“你还记得来看我啊!” 雌蛇人一拳捶在我肩上,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啊,当了个什么大寨主,把兄弟都给忘了!” 我苦笑道:“你也知道我现下的身份,若是贸然进城,不是给忠王和郭老将军找麻烦么?” 雌蛇人闻言一声轻叹,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别管那么多了。干王在城中清点兵马伤亡情况和战俘人数,来不及过来犒劳大家。这不,让我先带了几十车美酒好肉过来。唉,关老寨主去世的消息他已经知晓,过几天他会亲自上连云寨拜祭他老人家。来,你们还没吃过晚饭吧,那么多酒肉,大家都一起吃点!” 半个时辰后,烤肉的香气弥漫了整个虎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6节 定海城(下) 雌蛇人坐在我和三将身边,一手拿着根烤羊腿,一手捧着坛米酒,满脸的醉意。 夜黑透了,篝火已消去。 酒足饭饱的雌蛇人仰躺在干草堆上,望着满天星斗,疑惑道:“咦,都这么晚了,干王咋还没来?” 我有心不说破,而是微笑道:“眼下刚刚击退清军,干王还有很多公务要忙,来不了也很正常啊。他还让你带来这么多好酒好肉,还有大批银两。我们已经十分感谢了。” “要不是连云寨的兄弟,只怕杭州城几十万军民早已做了清军的刀下亡魂,这点酒肉金银算个屁啊!” “那也不是这么说的。总之,我很感谢干王忠王,还有郭老将军。”话虽如此说,可心中隐约猜出城中官员对他们这支“贼寇”的态度。 干王和忠王并非薄情寡义之人,但他们身系要职,必须以大局为重。 如今连云寨举寨前来救城,他却不出来见一面,由此可见情势严峻到什么地步。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沉默片刻,雌蛇人忽然问道:“你打算真在连云山上过一辈子?” 我摇头道:“当然不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譬如?” “譬如帮你找到族人。” “然后呢?” “然后……继续做我的大寨主吧。不管天下乱成什么样子,哪路诸侯都不会允许我们独立存在,以后多半都是在打仗中度过吧。” 雌蛇人道:“难道你不想靠着手头势力,在太平军中混个一官半职?” 我讶然道:“为什么这么问?” 雌蛇人悄声道:“下午我不小心听到干王和诸将的谈话。太平军想要攻打定海城?” 我听到“定海城”三个字时想起龙头山上与天域神宫的约定,心头狂震道:“为什么要攻打定海城?” “你还不知道吧,那定海城虽然属于浙江省,却孤悬于东海之上。不久前被清军东路远征军攻占,作为进入内陆的跳板。今日退走的清军便是回到了那里。” “这……忠王准备攻打定海城?” “是啊。他想从省内其他城池调集七万兵马,然后加上你们连云寨三万兵马,跨海征讨定海城。咦,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是刚才酒喝多了。”我对她心中愧疚,当下避开他的视线。 雌蛇人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怕忠王拿你们连云寨当炮灰吧?你大可放心,干王当场就表示反对,就连郭老将军也不赞同。那定海城防守严密,固若金汤,清军虽然溃败,却也逃回去五万多人。拿区区十万军马攻打这座海岛关城,简直与送死无异!” 我皱眉道:“定海城那么难打?” “我听郭老将军说,跨海作战不比内陆攻城战,会涉及到很多以前没有碰到过的客观因素。浙江省虽然是沿海大省,但自本朝开祖以来一直没有像样的水师,而定海城周围诸岛环伺,岛上要塞林立,等若天然的防御工事。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很难让大军顺利登陆。” 我暗忖对于自己来说,这定海城是非打不可的。 这不仅是为了兑现对天域神宫的承诺,更是为了目前的大局着想。 眼见清军的势力在妖族的配合下日益壮大,如果东部诸省也落入妖族手中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肩负着昔日天皇氏的重任,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只要能攻下定海城,就能切断清军往东的海路,把他们封死在西南一隅。 雌蛇人当然不知道我心中所想,酒喝多了,当下一个翻身沉沉睡去。 耳边不断传来呼噜声,我却心事重重难以入睡。 第二日一早,我亲自将雌蛇人送到杭州城北的五里亭。 长亭古道,荒烟蔓草。 我想起目下两人身份不同,以后多半难以再聚,不由得心头惆怅。 正要勒马回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云姑娘怎么样了?” 雌蛇人道:“她很好,十分挂念你。什么时候,你回城去看看。” 我叹息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要进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雌蛇人道:“没事,我来替你安排。” 我微笑道:“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吧。云姑娘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就麻烦你照顾了。” 雌蛇人郑重点头。 四日后,关清风率领的步军来到虎山与我汇合。 由于我的行踪事先已经暴露,所以关清风所部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伏击,一路过来地十分顺利。 大军在虎山下安营扎寨,不久之后城中派人送来大批慰问物资和一封书信。 果然不出雌蛇人所料,忠王决意要攻打定海城,想请连云寨一起加入,并许以高官厚禄。 从前来送信的校尉口中得知,忠王已从省内其他城池调来七万兵马,齐聚定海岛对岸的明州城海港,由明州太守周泰率领,不日便要跨海攻岛。 我和山寨众头领商议已定,当即答应出兵攻岛,不过粮草辎重都要忠王出。 浙江省是神州有名的富庶之地,哪里在乎这点东西? 这校尉上午刚走没多久,午后就忠王就派人送来几百车辎重。 关清风望着满营的辎重车辆,不由得笑道:“这忠王当真这么急着要定海城?我们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当真阔气。” 我沉吟道:“忠王虽然不如干王忠厚,却也是仁义真诚之人。如今之事,看来定海城他是非取不可了。” 关铃道:“也许他想趁机捞一把呢?反正赢了他可以向朝廷要赏赐,输了死的也不是自己。” 我摇头道:“眼下天京给多大的官似乎已没有多少意义。反倒是这些军队,是诸侯在乱世中保命立足的根基。忠王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拿这七万人马白白送死吧?” 众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心中隐约想到一个可能,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将这两者联系起来,不禁暗怪自己越来越多心了。 第二日一早,全寨人马拔营而起,正要东进时,一名骑士旋风似的从杭州城方向卷了过来。 我遥遥望见那是忠王的汗血宝马,连忙迎上前去。 雌蛇人不等战马停住,一个纵身跃下马来,几步来到我面前劈头就问:“你小子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答应忠王去攻打定海城?这老小子明显没安好心!” 我将雌蛇人拉到一旁,将自己不得不打定海城的原因解释了一边,只掠去与天域神宫约定那一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7节 攻岛(上) 雌蛇人听完后苦笑道:“这一节我倒真没想过。唉,没想到你小子当了大寨主,心思也比以前细腻多了。算了,我说不过你,反正你要好自为之了。如果真的开战,千万别傻乎乎的顶在前头啊!” 我见雌蛇人理解自己,心头释怀的笑道:“嘿嘿,我可没那么傻,故意做那炮灰。” 大军连夜赶路,不多日便来到了明州城东面的海港。 只见海港四周已扎起了密密麻麻的营寨,显然浙江省的太平军主力已做好了东渡的准备。 我率领关清风、吕胜等一干寨内高级头领来到中军大帅的主帐,只见帐内聚着二十几名太平军将领,分座在明州太守周泰左右两侧。 这周泰身高八尺,体格魁梧强壮,一张国字方脸上满是虬髯,配以那一只比例稍大的鹰钩鼻,既显粗犷又显桀骜。 连云寨众好汉刚一走进营帐,就见帐内诸将停止了交谈,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自己。 我上前一步,朝高坐帅位的周泰抱拳一礼道:“想必阁下就是明州太守周泰周大人吧。在下连云寨大寨主李四保,率领兄弟们前来报道。” 周泰脸上一对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片刻后闪过一丝寒芒,大喝道:“来人啊,将这些连云寨的贼寇拿下!” 霎时间,从账外涌入二十多名刀斧手将我等人团团围住。 各城将领浑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当下齐齐呆住。 “谁敢动手!”我锐目四下里环扫一周,从眼中透出来的强大气势迫的那些刀斧手禁不住后退半步。 我目光直盯着周泰,冷冷道:“周太守,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泰表情阴冷道:“什么意思?忠王有令,所有征讨定海城的兵马必须在昨日日落前抵达此地。你们竟敢罔顾军令,难道不该军法从事么?” 我忽然明白过来,这周泰是要给连云寨一个下马威啊。 我冷冷道:“周泰你别搞错了,我们连云寨是协助你们太平军攻城,并非你的部下,凭什么要听你们的军令?” 周泰喝道:“还要狡辩!什么你们我们,只要来到这中军大寨,就得听我周泰的号令!否则都像你们这般不听号令,我还如何服众?左右,给我把这乳臭味干的小子拿下!” 关清风等人纷纷抽出兵器,怒视四周。 眼看双方一触即发,越州太守鲁勾明上前劝道:“大军开战在即,切莫伤了军中和气。我看,大家都住手吧。” 话音一落,其他各城主将也纷纷出言劝和。 周泰见状按下心头怒气,淡淡道:“既然诸君替连云寨的人求情,那本帅就暂且放他们一马,下不为例!下面接着讨论策略。” 鲁勾明连忙派人添了几副座位,请连云寨好汉落座。 在经过详细讨论后,我了解到定海城是位于定海群岛中央最大的一块定海岛上。 若要攻上定海岛,至少要先攻占定海岛外围的大榭、金塘、桃花等十多座岛屿,然后才能直接面对定海岛。 清军在这些岛上都建有坚固的要塞堡垒,每座岛上至少有上千人马,要想一一攻占并非易事。 周泰命令连云寨为先锋,渡海抢占这些岛屿。 我没有接令,而是冷冷问道:“敢问周大帅,咱们港口有多少船只?” 周泰道:“大小船只一百六十多艘。” 我愕然道:“为何只有这么一点船只?” 鲁勾明替周泰回答道:“此番大军东征的确有些仓促,事先准备工作不够充分。谁也没有料到清军会事先将沿海一带的大小战船悉数毁去,就连渔船都没有放过。我们好不容才凑了一百六十多条船。” 周泰怒气冲冲道:“谁不知道船多好打仗?他奶奶的,清军在撤走前把带不走的船都烧了,时间仓促,你教我们上哪儿搞船去?” 我道:“难道省内就剩这点船了?” 周泰道:“江河湖泊里的小船倒有不少,可那能打海战么?恐怕还没到岸,就被一个海浪给卷没了。” 我事先在关清风等人的安排下对海战和船只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当下再问道:“这些船能一次渡多少人马过海?” “三千人总有的。” 我皱眉道:“才三千人?对方一个岛屿就至少上千守军,区区三千人就像渡海攻岛,那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话音一落,议论声四起,不少将领面露担忧之色。 周泰斜睨我一眼,不耐烦道:“你懂什么?清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且刚刚被我军击退,士气低落,哪里还有战力?我三千人马只需步步为营,一个岛一个岛的攻过来,还怕不行么?到时候,船只将十万大军分批渡过海去,攻占定海城是迟早的事!” 我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正要说话,却见周泰嘿嘿笑道:“久闻连云寨兵强马壮,高手如云,不如由你们派出三千高手乘船渡河?” 我摇头道:“连云寨不惯海战,还是跟着太平军水师后头吧。” 周泰一拍桌子道:“你既然那么怕死,还他奶奶的啰嗦个什么劲儿?来人,给老子轰出去!” 我霍的一下长身立起,怒目相视道:“怕死就不来了!我只是不想让弟兄们白白牺牲。既然周大帅不待见咱们,那就告辞了!” “不送!” 我掀开帐门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海滩。 关清风见我面色不善,不由得心中一笑,让吕胜等人先回营,自己则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大海,海鸥,日落。 一股咸腥的海风扑上了脸颊。 我勉强镇定下激动的情绪,大步走到海边,望着汹涌的波涛,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后方才觉得舒坦了些。 关清风来到我身旁负手而立,笑道:“大寨主心里很不痛快么?” 我忿然道:“这些当官的都这么狗眼看人低么?” 关清风道:“在他们的眼里,咱们都是贼寇,自然不会高看我们一眼。而且,这明州太守周泰当年在奉杨秀清之命攻打连云寨时,被老寨主生擒过,后来交了一大笔赎金才得以回去。他此次是故意刁难咱们,大寨主不用放在心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8节 攻岛(下) 我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讶然一笑道:“原来如此,我说这周泰怎么老看咱们不顺眼呢。关大哥你早该提醒我一下,这周泰看来是个记仇的人,咱们日后要小心提防着他。” 关清风欠身道:“大寨主说的是,是我疏忽了。唉,一百多条船就想攻占定海诸岛,不知有多少太平军会在这里葬身鱼腹。” 我毅然道:“这周泰不会听咱们的,反正我是不会拿寨中弟兄的生命开玩笑。” 关清风道:“我有一种预感,此次作战将对太平军极为不利,我们要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我点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攻下定海城。太平军不行的话,那就咱们上。关大哥,请你暗中分派人手去各处准备渡海船只,越多越好。一旦太平军渡海失败,这些仅有的船只也会失去,咱们连云寨要想接下来攻岛,就必须事先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当然,这些事情不能让太平军知道。” 关清风应道:“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我笑了笑:“正好肚子饿了,走,回去吃饭!” 话音刚落,远处的海港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集结军号。 风、关二人面色一变,连忙施展轻功朝港口掠去。 两人来到港口,只见密密麻麻的太平军一起涌向停泊在岸边的一百多艘大小船只。 鲁勾明正在边上看着部队登船,见我来了,便十分客气地上前打招呼。 我道:“鲁大人,现在就要攻岛么?怎么这么急?” 鲁勾明轻叹道:“谁说不是呢?我也知道准备不够充分,中间会出现很多变数,可是周大人一心想要快点攻占定海城,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唉……” 我忍不住来到明州太守周泰面前说道:“周大帅,还是留下一些船吧。如果第一批登陆的人出了意外,咱们也有船去接应。” 周泰断然拒绝道:“这些船尚且嫌少,如果再留下一些的话,攻岛的兵力就不够了。李寨主,你年纪还轻,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仗,还是学着点吧。这样吧,你……” 我知道周泰绝计不肯听自己的话,不等他再说下去,转身离去。 关清风迎了上来,叹息道:“周泰肯定听不进你的建议吧。唉,这三千人马看来要为周泰的愚蠢而白白付出生命了。” 我阴沉着一张脸道:“关大哥,周泰瞎胡闹,咱们可不能跟着他浪费时间。凭周泰的道行,要想攻入定海城是不可能的。咱们私底下从长计议一下吧。” 夜晚,凉风徐徐。 我与关清风以及三名万夫长聚在主帐内,商议如何撇开太平军,独自攻占定海城。 思来想去,大家始终未能定夺一个可行的方案,只得无奈散去。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眼睛正要闭上,敏锐的思感忽然判断出账外有一股熟悉的真气,当下抽出床便单刀,一个骨碌从床上跃起,沉声喝道:“谁?” “大寨主,是我,陆吾。我在海港东面三里处的望夫崖等你。” 我疾掠出帐,却发现门口并没有陆吾的影子。 两名卫兵歪倒在地上,我在他们胸前一探,见是被点了昏睡穴道,这才松了口气。 我为免惊动别人,并未解开两人穴道,而是趁着夜幕悄然前往望夫崖。 陆吾屹立崖顶,一头银丝飞扬而起,不知是因为海风的关系,还是本身真气的激荡。 我来到他身后五步许处停下脚步,冷冷道:“连军营都敢闯,陆先生真是好大的胆子。” 陆吾头也不回地淡然一笑道:“大寨主过奖了,老夫于百万军中亦可来去自如,何况这区区数万人的军营。” 我将单刀扛在肩上,斜靠在身边的一处岩石上,好整以暇道:“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吾右手遥指前方的海平面,叹息道:“周泰实在是一个大大的蠢材。他白白牺牲三千人马不算什么,只是连最后的这批船只都失去了,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次攻岛?” 我心中一沉,问道:“是不是那三千人马全都……” 陆吾点了点头,缓缓道:“起先船队的攻势十分顺利,接连拿下数座外围岛屿。可惜,船队在桃花岛登陆后遭遇了退潮,所有船只都陷在滩头的泥沙里。岛上五千精兵在女娲等神族高手的协助下趁势杀出,将三千太平军杀得只剩一半。剩下那一半虽然及时将搁浅的船推倒海上,但是在返回的途中遭遇了狂风海啸,悉数葬身鱼腹。那阵怪风来的太过突然,多半是清军中的法师在作怪吧。” 虽然明知后果会是如此,可眼下听陆吾娓娓道来,我还是心头剧震。 我沉默半晌后,问道:“这些情况连岸上的将帅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吾道:“有什么是我无法知道的?明天一早周泰便会升帐聚将,届时你便都知道了。”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陆吾缓缓回转过身子,眼中两道精光直射我,“大寨主是否忘记我们当日在槐江山的约定?” 我沉声道:“放心,答应你的事必定会办到。可是,如果你刚才所说不差的话,那么我们连最后的渡海船只都没有了,我拿什么去攻岛?难道从海上游过去?” 陆吾哑然道:“大寨主说笑了。老夫此番前来,一是告诉你战况,二是给你出点建议。” “哦,什么建议?” “你派出数百寨兵前往附近沿海各村搜集渡海船只,这一步做的十分正确。不过,定海城的防御工事固若金汤,你们连云寨的三万人马即便全员登船,恐怕也攻不下来。” 我没想到如此机密的事情竟然被陆吾知道,心中又惊又惧,苦笑道:“你真是无孔不入啊,我下午刚下达的命令,就被你知道了。你们的情报工作真的挺到位的嘛。” 陆吾不置可否的一笑,继续说道:“连云寨若想顺利攻岛,必须要撇开周泰这个蠢蛋拖油瓶。其实今次渡海失败后,忠王会立马撤去周泰的主帅一职,改由别人担任,而这七万大军也会暂时退往内地,在做好充分的渡海准备时,才会再度开赴此地。这段时间不会很长,也不会很短,你们连云寨若能好好利用,定海城将会成为你与各方势力逐鹿中原的稳固后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69节 出海(上) 我闻言,不由得冷笑道:“陆先生还真是替在下考虑啊,若是被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还以为你是我的军师呢。” 陆吾道:“把定海城这么一块肥肉给你,确实有些舍不得。可惜我在东南诸省尚无根基,与其便宜了清军,还不如让给你们。当然,我们终有一天会沙场相见,不过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了。” 我道:“你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本寨主还未听到一条实质性的建议。” 陆吾道:“我已下达了命令,动用浙江省内所有的力量替你们暗中搜集渡海船只。不过,这只是辅助作用,最关键的是我帮你争取到一个进入定海城的机会。” 我愕然道:“什么!到定海城里面去?” 陆吾道:“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定海城自从被清军攻占以后,便对外全面封锁起来,没有人知道里面的真实情况。我们曾派两名弟子潜入里面打探,均被发现后杀害。前段时间有一支清军的后勤补给船队北上运送军用物资给岛上的军队,途中遇到了风暴而全军覆没。其中有一具尸体飘到岸边被我们发现,我们在他怀中发现了令牌和公事文件。凑巧的是,那名船员无论身高年纪都与你差不多,你只要稍稍改变下面貌,要混进城去不是难事。” 我皱眉道:“怎么改变面貌?” 陆吾道:“连云寨内近十万人马,藏龙卧虎,难道连个懂易容术的都没有么?” 我道:“如果岛上有那名船员的亲戚或者朋友,一旦见面,我岂非要露陷?” “我已经派人事先查探过,此人是从南海雷神岛的港口而来,而岛上的清军全都来自西部内陆地区。他们分别属于不同的体系,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我思考半晌后终于被他说动,点头道:“那块令牌在哪里?” 翌日一早,周泰果然升帐聚将,将昨日三千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道出。 这名原本桀骜不驯的主帅此时像老了十多岁一般,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吭,由越州太守鲁勾明代为讲话。 鲁勾明在讲到战术失利时表情十分沉痛,可语气有些慷慨激昂,浑然不像一个战败的将军。 周泰不时拿眯起眼睛狠狠地盯着鲁勾明的背影,仿佛有什么仇恨似的。 我瞧得一头雾水,感觉其中事情很不简单。 战船全部失去,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是浪费粮草和时间。 周泰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各师回各城,自己则亲自前往杭州向忠王请罪。 散会之后,众将纷纷低头丧气地走出主帐。 我在与周泰擦肩而过时,本想讽刺他几句,可见他如今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一声轻叹后便不再说话。 岂料,周泰忽然朝我说道:“李寨主且慢,我有话说。” 这还是我头一回听见周泰如此客气地称呼自己,当下停住了脚步。 周泰警觉似的左右一瞧,见没有旁人,便上前几步来到我面前,小声道:“李寨主有先见之明,是我周泰错哩。” 我一呆:“胜败乃兵家常事,事已至此,大帅也无需太过介怀。” 周泰苦笑道:“死了三千多人啊,那可都是我周泰的兄弟呀!”他忽的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你说,我原本也不想太过冒险,可是禁不住有人在耳边不断进言,让我趁清军新败之际强行攻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唉,其实也怪我太贪功冒进,害了众兄弟……” 我一听有人不断劝周泰攻岛,心中觉得大不简单,忙问道:“是谁?” 周泰目中闪过一丝恨意,说道:“越州太守鲁勾明。” 我一怔,“怎么是他?” 周泰道:“就是这老小子,一个劲儿的鼓动我赶紧跨海攻岛。忠王在得知我军战败的消息后,与凌晨派快马送来一封书信,命我将军队交由明州司马,然后去杭州领罪。各城联军的编制依然存在,不过主帅却换成了鲁勾明那老小子。唉,我真他娘的后悔没听你的建议啊!”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鲁勾明分明对自己说曾反对周泰贸然进攻海岛,可是背地里却不断怂恿他出海,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一个临时任命的主帅职位? 就在他沉思时,鲁勾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两位聊的好尽兴啊,这么快就和解了?当真可喜可贺!” 周泰冷哼一声,对我说了一声“小心”之后便大步离去。 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过似的上前与他打个招呼。 鲁勾明在我耳边小声道:“此次出征失利,周太守难则其咎。你我先前都曾力劝他不要冒进,而我又被任命为新的统帅,他早已心中嫉恨。李寨主,以后咱俩还要亲密合作,你千万不要上了别人挑拨离间的当啊。”说完飘然离开。 望着眼前这位儒雅俊秀,宛如杏林高士的中年男子,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我将此事与关清风碰了下头,虽然关清风不愿意让我只身犯险,可一来没有更好的办法,二来也拗不过我,只好答应帮我保守秘密,并向寨众宣称自己前往江苏省办事去了。 众人心中对这个大寨主一向来充满了神秘感,而且寨中大小事务都和以前一样由各位头领负责,对于我的失踪也不以为意。 为了扮得逼真,我策马南下一千多里地,来到福建省沿海的泉州城海港,那里正是清军的后勤补给船队失事的地方。 这里每天都有船只前往北面的渤海湾,其中要经过定海群岛。 那名船员如果侥幸存活下来,从这里去定海城是最快的。 来到港口客栈,我和陆吾暗中接上头,并在寨中一名易容师的帮助下改变了形貌,变得和那名失事的少年船员一模一样,并且还得到了一瓶药丸。 陆吾将一张船票塞给我,我揣着这张船票来到了港口,果见一艘五层高的楼船停在那里。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海船,当下惊叹不已。 此刻的我身穿一套粗布麻衣,黝黑干瘦,完全就是一副常年生活在海边的少年渔民模样。 跃上船头,来到了闹哄哄的甲板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70节 出海(下) 船长拿着他的船票端详片刻,说道:“定海岛上的清军已经封锁了四周大片海域。我中途会在定海群岛东南角的飞鱼岛将你放下。唉,那里情况这么乱,你去干啥?” 我谎称自己是岛上的渔民,回乡探亲去的。 船长在我身上来回打量一番后打消了心头的疑虑,让我赶紧进舱,随后下令水手起锚。 正在这时候,从通往码头的街道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位身披铠甲的武士骑着白马从人们眼前飞驰而过,他那猩红色的斗篷在疾风中尽情地舞动着。 虽然身后有来者紧追不舍,那名武士仍然头也不回地向前奔驰。 在快要到达码头的时候,他突然紧紧地拉住缰绳停了下来,船上船下的人都惊奇地望着他,而船长则下令开船。 突然,这名武士双掌猛的按在马鞍上,高大的身躯趁着战马停住时的惯性往前上方跃起数丈高,稳稳地落在甲板上。 他的举动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愤怒和恐慌。 尤其他的模样像是正在被一大群人追赶。 船长不愿意惹上麻烦,便皱着眉头冲他吼道:“船已经开了,谁允许你上来的?” “快开船!”武士手持血迹斑斑的宽剑,威胁道。 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街上,一队骑兵正向着自己的方向疾驰而来,后面还带着一群手提强弩的射手。 当船长望见这群骑兵是些什么人的时候,忽然皱起了眉头,下令起锚离开了港口。 我发现这名武士一头红发飘扬,高鼻深目,不像汉人,就连手中那柄宽剑也十分特别。 几名水手原本想要将他驱逐下船,可是双目乍一触及对方的锐目便不由得往后缩了回去。 “我们现在要北上渤海湾,你去哪里?”船长还真怕这个人在船上发起疯来,便沉声回答。 “渤海湾?”那异域武士沉吟片刻后,说道:“正好我要去定海城。你把我中途放下就可以了!” 话音一落,甲板上的几十双目光齐齐盯住了我。 我怀疑他是清军一方的武士,当下右手悄然摸上了腰间剑柄。 那武士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从怀中摸出一袋银子扔向船长道:“把我带到目的地,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 船长接过袋子后打开一看,里面的银钉足够买下三条这样的大船。 他想了一想,从中摸出一块银锭子收入怀中,然后将剩下的扔了回去,淡淡道:“一块就够了。不过我是太平天国泉州城海道衙门治下的船长,如果你是清军的话就请赶紧下船,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饭碗。” 那武士笑道:“原来你怀疑我是清廷的人啊。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上船?让那些人追上我岂不更好?” 船长遥望远方港口上不断喝骂的骑兵们,淡淡道:“因为我看他们不爽。” 那武士闻言大笑道:“我叫赛恩,是爱尔兰岛的骑士。我没有雇主,既不是清廷的人,也和太平军没有关系,这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爱尔兰岛在西域极西之地的欧罗巴大陆边上,离泉州何止十万八千里。 对于神州的子民来说,那是一处十分蛮荒的遥远地域,而对于船长这样长年进行海上贸易的人来说却十分熟悉。 船长仔细端详着那宽剑柄端的神祗雕饰,片刻后点头道:“行,我就带你去吧。呵呵,这船上还真有两个不怕死的,哪里打仗往哪里钻!” 赛恩伸起粗壮的臂膀,将近五尺长的大剑旋转着收入背后鞘中,讶然道:“船上还有要去定海城的?” 船长指了指身后的我道:“这小子就是。” 赛恩一双电眸射来,我赶紧收敛真气,装成一个几乎不会武功的少年渔民,点头哈腰道:“这位大哥,我叫赵林,是定海城边飞鱼村的村民,这一趟是回去探亲的。” 赛恩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而后不再看我。 我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 不过,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船长道:“岸上那些都是泉州太守明王豢养的‘飞狼骑’,为什么要追你?你现在可是我的船员,我总得清楚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 赛恩伸了一个懒腰,淡淡道:“既然你问起,我也无需隐瞒。刚才我在港口的酒肆里看到这群杂碎在欺负一名少女,我看不过去便上前杀了两个。不过,这些叫什么骑的人手低功夫还不错,我费了不少精力才杀出重围。不过,听说我宰的那两个是千骑长。” 船长笑道:“这些人仗着背后有明王撑腰,素来目无法纪,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嘿嘿,真是恶有恶报!就冲这一点,就算你是清军我也带你去了,哈哈!” 大船又行了一段水域,来到一片雾气缭绕的海面上。 遥远岸边的灯塔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透过重重迷雾虚弱无力的射向这片未知的海面。迷雾还令甲板变得潮湿而润滑,在行动的过程中有不下三名水手滑倒在地。 顶着扑面而来的清新海风,我遥望着浓雾深处,远处的海面白茫茫一片,彷佛天地初开时候那无边无际的混沌一般。 这场雾比想象中大了很多,依旧还是朦朦胧胧。 这种情况通常是非常危险的,很多船只就是这样触礁沉没的,不过船上有经验丰富的船长和水手。 作为屈指可数的优秀船长,船长那鹰隼般的眼睛仿佛能透过层层迷雾,总能早早判断出航道前方暗伏的危险。 虽然水手们匆忙转舵的动作总是那么手忙脚乱,却总能在刻不容缓间让过突兀的礁石。 “船长厉害啊!”在穿过危机四伏的危险海域后,我佩服的拍了拍船长的肩膀,心中暗忖他日若要攻打海岛,必须要有对海事如此熟练的船长才行。 船长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目光看了眼我后,眉毛一挑:“船长不是那么好当的。别说这段海域的上百处暗礁了,整个近海有多少处大漩涡我都一清二楚。记性好不好并不重要,一船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里时,巨大的责任会让你用心去记牢所有生死攸关的信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71节 海战(上) 我有些好奇地问道:“在海面上是怎么记航向的?” 船长将航图与罗盘摆在一只橡木桶上,微笑道:“这样就行了。” 忽然,从甲板的后面飘来的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讶然道:“你这里还有女水手?” 船长笑道:“看来你小子不常出海,这哪是什么女水手,是鲛人。她们是海中的精灵,对海客没有恶意,听习惯就好了。” 那清丽的音色在涛声的应和下如梦如幻,天籁般的声音穿透了层层迷雾沿着海面向四面八方传去。 这支曲子安详而悠扬,空灵而飘渺,让人不知不觉的心境平和。 操劳了大半天后,水手们大多疲惫不堪,有这美妙的音乐作伴,他们的神经终于惬意的松弛了下来,消耗的精力缓缓流回了他们强健的身躯。 看着甲板上越聚越多的水手,船长皱了皱眉头。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边运起真气悄悄抵挡着这声音的魔力,一边将视线投向了远处。 “西面有船在过来!”透过逐渐稀薄的浓雾,我没来由的一阵警觉。 一艘巨大的楼船正在披波斩浪。 层层叠叠的帆影下,庞大的黑色船影象山一样压了过来。 虽然海上刮得是南风,那船的速度竟然十分迅速。 “是海盗!兄弟们,抄家伙!”船长一声令下,穿上所有的船员都抄起了武器,舱内但凡会点武功的客人也都钻了出来,准备拼死一搏。 如今是乱世,海盗十分猖獗,能有胆子走海路的大都不是易与之辈。 一头红发的赛恩缓缓抽出背后大剑,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仿佛在为宝剑能够再度饮血而畅快不已。 我抽出腰间佩剑加入人群,不经意间触发了些许真气。 赛恩的脑袋立刻转向这边,吓得我急忙收敛气息。 不过,都已经到这紧要关头了,谁还在乎被发现身份? 赛恩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一周后失望离去,然而我却是心头惊讶。 这赛恩究竟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会对别人的真气如此感兴趣? 船尾的女鲛人唱的越发响亮。 山海经以及一些古代野史曾有关于鲛人的记载,那是一种生活在海中的生灵,男鲛人通常十分丑陋,但是孔武有力,而女鲛人美丽无比,擅长用音乐迷惑过往的海客。 人身鱼尾的她们美丽而善于歌唱,常有远洋航行的水手被她们的歌声所诱惑,一头跳进波涛汹涌的大海。 有经验的水手遇到鲛人的时候,总会用丝棉耳塞堵住双耳。 那艘船越来越近,我发现那些站在甲板上的船员也正听着美妙的音乐,渐渐的入了神。 船长指着前方那艘快要过来的船只,蓦地大声喊道:“兄弟们,要想活命的待会就奋勇杀敌,千万不要怕死!那艘船不大,上面的海盗肯定没咱们人多,大家不用害怕!” 聚集在甲板上的近两百名船员和客人纷纷亮起了兵刃,爆发出一阵欢呼,表示愿意和船长共同进退。看来这些海客已经习惯海岛的侵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大家集中在靠近海盗船那一侧的船舷前,准备两艘船一靠近,便搭起浮木桥,抢先进入敌方的船只甲板。 我挤入了船舷,岂料,船上的一众海客嫌我太年轻,不愿意和他站在一起,以免战斗时被拖累。 我无奈一叹,只好站在他们后头。 船长来到他身边,笑道:“肉搏战很快就要开始了,你小子千万不要紧张哦。” 我望着对面的敌船,皱眉道:“对方都是常年刀头舔血的海盗,我们这里的海客能有多少真正会打的?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船长道:“对方的船比我们要快,横竖是躲不过去的。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抢得先机,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此时,一名水手惶急的大喊:“不好,有人在水底破坏船舵!” 船长连忙命令船员抄起弓箭,无奈那些海盗水果已在船身底部,弓箭根本无法射中他们。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跃入海中。 短短一刻间,十多滩殷红的血泽在海水中腾起,接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赛恩举着手里的大剑,一脸傲然地朝船长一挥,表示船底没有被凿穿,十分安全。 海盗见赛恩如此勇悍,便没有再派水鬼下来进行破坏,而是加速朝这边驶来。 我和两名水手扔下一根绳子将赛恩拉了上来。 赛恩跃上甲板,回头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我心头一怔,难道自己的身份已被他看穿? 然而我无暇多想,因为两艘船已经交近,一场接舷战即将激烈展开。 虽然我已非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可海战还是头一回遇到。 镖枪是深受水手们欢迎的一种武器。 这种头部装有金属矛头的投掷用短枪,非常适用于中短距离的战斗。 为了方便回收,镖枪根部有时会系有细长的皮绳。借助于它,镖枪击中目标后能够随心所欲的返回。 水手们甚至还会在矛头装有小勾子,用它来完成些额外工作,比如把一个水手从甲板的上层建筑拖下来。 船长威风凛凛的站在了船头。 经由他的双手,一杆杆镖枪呼啸着扎入海盗船的船体。 在他身边,水手们七手八脚的将坠入水中的皮绳一一绞紧。放下风帆后,惯性已经不足以驱使船无限接近庞大的敌船。 如果船员数量有优势的话,或许他会考虑下常规的接舷战。 然而,船上训练有素的水手只有五、六十人,大部分都是未知实战经验如何的海客。 用寥寥数十人去面对一艘人员充足的大船,虽然有赛恩这般强大的武士作为依靠,可始终不是明智的做法。 因为在相互的攻击中,狭长的船体需要更多人手防御。 相比之下,拉拽可谓进退自如,形势不利就斩断皮绳。由于船头窄小的缘故,这种情况下海盗们的数量优势很难体现。 除了静静的等待接线外,海盗们没有采取任何举动。 他们在船舷边有意空出一小块空地,其阵势看似零乱却隐含着小小的阵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72节 海战(下) 双方最强的射手对决早已经开始,箭簇往来穿梭,顷刻间双方便有十几人中箭倒下。 还没等船头完全靠上海盗船,迫不及待的赛恩已经凌空跃起。 “喀嚓”一声,坚硬的甲板差点被他踏破。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水手和海客跃上了甲板,对海盗船发起了冲锋。 海盗们似乎头一次遇到如此强烈的反抗,禁不住齐齐发出震天的怒吼。 船长望着海盗船后方甲板上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大胡子,喊道:“那大胡子就是海盗船长!按照巡海捕盗法令,谁得到他的脑袋,谁就能得三百两黄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水手们一发呐喊,往大胡子齐齐冲杀过去。 人影晃动,大胡子的海盗船长身边多了不少全副武装的手下,他们狰狞地拿着武器冲向了首先跃上甲板的水手。 这群海盗身手强悍,原本作势欲扑的水手们齐刷刷往后退去。 依靠船楼的掩护,数十名投枪手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现。 “唰”,镖枪尖锐的呼啸声连成了一片。 “跟老子冲啊!”随手扯掉碍事的头盔后,海盗船长低吼一声,浑身上下爆发出了一圈有若实质的真气。 战斧挥出一道道凌厉的气劲,袭来的镖枪成片被击落,紧跟在他身后的两名海盗甚至连伸手格档都不需要做。 什么! 这海盗船长竟然是如此级数的高手! 不过,我隐约嗅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息,似乎不是人类。 “船长威武!”海盗们发出一声吆喝。 短短的距离稍纵即逝,海盗船长如出柙的猛虎扑向了水手最密集的地方。 战斧在头顶旋舞了一圈后,猛地横扫出去,数名奋勇上前的水手就像被飓风刮过的树苗,硬生生被劈成了两截,上身轰然落地的瞬间,从断口处喷涌而出的血泉将同伴的视线染成了一片红色。 这仅仅是个开始,海盗船长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的场面此起彼伏。 眼看己方战士纷纷倒在他的魔斧下,我正准备放弃隐藏实力放手一搏时,一道劲疾的身影剖开面前的敌阵,闪电掠向海盗船长。 “铛!” 四尺多长的大剑硬生生劈在海盗船长的战斧上,狂暴的力量竟将魁梧如山的他震得往后连退数步。 赛恩的剑招十分简洁,但是每一招都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力量。 他闪电般疾劈三剑,海盗船长也连退三次,被逼到了船尾。 他见自己已无路可退,一声低吼观想出一只通体黝黑的猛虎,张牙舞爪地扑向赛恩。 猛虎怒吼扑来,缭绕在它身周的黑色真气将未能及时闪避的双方战士悉数吞噬。 随着吞噬的过程,猛虎的体型变得越来越庞大,最后已遮蔽了赛恩顶上的落日余晖。 迎着诡异而汹涌的来势,赛恩并不惊慌。 他双手将大剑高高举起,等巨虎的前爪离自己还有丈许时忽的向前上方跃起。 海盗船长狰狞一笑,赛恩的身躯尽数没入巨大的黑虎体内,仿佛已被它无情吞噬。 四周正在搏斗的水手和海客见状禁不住齐齐发出一阵悲呼,如果连己方最强悍的赛恩都战死,那么他们还有胜算么? 我却是一脸从容,似乎丝毫不为这名红发剑客担心。 黑虎落地,抬头怒吼,四足不安分地刮着甲板。 海盗船长的脸色变了,骤然挥斧朝前掠出。 黑虎的身体裂开了一条金色缝隙,紧接着数十道金光从这缝隙中四散射出。 随着一声爆裂声响,黑虎那犹如实型的躯体被炸成几十块碎片,整个甲板上都弥漫着浓烈的黑气。 赛恩从黑气的中央一跃而起,手中大剑后发先至地硬磕上海盗船长的战斧,傲然一笑,粗壮的双臂猛然发力。 然而他的微笑很快便化作愤怒,因为从战斧上化起一条巨型的八爪鱼,八条粗长的触须紧紧缠绕住赛恩的四肢和身躯,令他动弹不动。 海盗船长纵声大笑,挥起斧头向赛恩的头顶劈落。 此时,我突然冲了过去。 我死死地抱住海盗船长的粗腰,同时默运真劲将他拉偏少许。 沉重的战斧偏离了原先的轨迹,在削断几缕红发后落在了空处。 在真气的暗自作用下,那些延伸的八爪黑气也骤然收缩起来,赛恩原本被束缚的四肢瞬间得到了解脱。 当然,我将真气程度控制在赛恩无法察觉的前提下,一闪而逝。 海盗船长难以置信地回望身后的我,愕然道:“你……” 刚说出一个字,就觉脖子一凉,斗大的头颅离开了脖子,扑通一声掉落在甲板上。 断脖处血光暴起,喷的我和赛恩满脸都是。 一时间,甲板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战斗,齐齐朝这里望过来。 赛恩从地上抓起海盗船长的脑袋举过头顶,怒吼三声提气喝道:“你们的老大已经死了,不想死的,赶紧弃械投降!” 海盗们你望我,我望你,知道大势已去,纷纷抛落手中的兵器,一脸颓然地跪倒在甲板上。 水手和海客们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 船长一脸欣慰地望着赛恩的背影点了点头,然后下令水手们将投降的海盗集中起来。 我见赛恩的目光朝自己射来,佯作惊慌似的撒开海盗船长的身躯,跪倒在地上瑟瑟颤抖。 赛恩上前将我扶起,微笑道:“你可知道自己刚才从地狱门前走了一遭么?” 我一脸呆愣的望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赛恩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一笑:“不过你勇气可嘉,也救了我的性命。这袋金币就当是对你的回报吧。”说着将怀里的那袋金币不容分说地塞进我手里,随后朝自己的船上走去。 我心中苦笑,只得将钱袋收入随身的包裹内。 按照惯例,船长下令水手和海客平分了海盗船上的所有物资,然后将这群海盗停放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上,以待附近的巡海太平军发现后前去拘捕。 如果这些俘虏有办法逃离小岛,那就是他们的造化了。 这是海域里数百年前不变的情况。海盗有本事可以劫掠别人,也可以被别人劫掠。这些海盗虽然变得一穷二白,可终究还是保全了性命。如果碰上暴戾点的船长和海客,会将投降的海盗一个个踢入海中。在茫茫大海中,这些人通常活不过三天。 海客们虽然得到了许多财富,可谁的脸上都没有挂起满足的笑容,这不仅因为他们刚才失去了同伴亲友,也因为这场残酷的血战震撼了他们的心灵。 水手们早就习以为常,笑容满面地清点着平添的财富。 很快,船到了飞鱼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73节 混入定海(上) 岛屿面积不大,隐约可以望见几十个矮屋散落在岛屿一隅,那里就是岛上唯一一个村子,飞鱼村。 船长将我放下后便开船走了。 我遥望伫立在甲板上的赛恩,心中祈祷这名武功高强的异域剑客不是去投效清军的。 我在村中花了点银子,请一位老渔民载着自己前往定海岛。 渔船在海上行了两个多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陆地的形状。 定海岛的面积十分广袤,远非飞鱼村这样的小岛可比。 遥遥望去,海滩上几乎每隔半里就有一座警戒哨塔。 正要靠向岸边,忽然一条小船驶了过来。 船上的清军水手打出旗语,命令渔船接受盘查。 我将自己伪造的身份和盘托出,还亮出了令牌和公文。 船上的军官仔细检查过后大力一拍我的肩膀,叹息道:“军中都在问这一批补给什么时候到,原来是遭了海难。唉,你小子真是命大,我这就带你去见蒙将军,他是左帅亲兵‘蓝羽卫’侍卫长。你把真实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他会带你去见左帅。” 船靠岸后,军官将我带到位于岛南的一处堡垒前,说道:“这里就是蓝羽卫驻地,我就不进去了。”说完上前对守门卫兵介绍了一下我的身份。 守门卫兵不敢怠慢,连忙将我带了进去。 堡垒内的一大片空地上, 几百名身着棉甲,披着蓝色斗篷的蓝羽卫士精神抖擞地在操练,一副随时可以进入战斗状态的模样。他们的盔甲顶上插着一大蓬蓝色的羽毛,令这些武士看起来更加高贵威武。 广场后面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几座宽大的石阶。 其中一座石阶上人来人往,偶尔还传来兵器撞击声和助威吆喝的喊声。 那是闲的发慌的蓝羽卫士们在互相切磋技艺。 官邸的主楼一共有三层,军官说这里从早到晚都这么热闹,而侍卫长蒙放则在顶楼一间十分僻静的办公室里接见来访者。 走上三层,我发现这幢楼安静地有些出奇,似乎没有多少人文员在办公。 在装饰简单而实用的侍卫长办公室里,我见到了这位传说中左帅麾下的首席剑客。 他年约四十许间,中等身材,长相十分平凡。 早在来的路上,他的心中想象了十几张张关于蒙放的相貌,却没有一张与眼前这张毫无特色的脸庞相似。 不过就在蒙放望向自己的时候,那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蓦的如两柄犀利的剑射向了自己,令自己生出浑身上线被看个通透的可怕感觉。 侍卫长此时的心情显然有些不好,但是在见到我向他行礼后,他还是客气地颔首还了一礼,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将事情的经过简单扼要叙述一遍,并将公文和令牌递上。 蒙放听完后皱眉道:“原来你们遇上了海难,难怪这么久还没到,我会将此事立刻上报给左帅。”说到这里,一双锐目忽然射向我:“沿海一带都是太平军的控制区,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心道来了,当下按事先编排好的东西故意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蒙放听完后哑然道:“你这人看起来老实巴交,没想到这么爱吹牛皮。对了,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不过,瞧他的样子倒也信了我的话。 我愁眉苦脸道:“既然已经从老家出来了,不干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我也不想回去!”语音一顿,忽然屈膝跪道:“将军,我……能不能留下来跟你?” 蒙放笑道:“你想跟我?你可知道我们蓝羽卫不比其他军队,没有点本事是留不下来的。” 我憨厚一笑道:“俺会的东西可多了!” “哦,你都会些什么?” 我当下将先前击退海盗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故意夸大自己的功绩。 蒙放听完后摇头直笑道:“真是生瓜蛋子,有趣啊有趣!行,看在你福大命大的份上,我就考虑一下。对了,这两天朱雀山要塞出了点不大寻常的事情。你晚上跟着军官高丘去那里巡视一下,看看是不是岛上的村民在搞鬼。” 我疑惑道:“不太寻常是什么意思?” “闹鬼。”蒙放简单扼要的说出两个字,愣得我当场呆在原地。 岛上的规矩很严,尤其蓝羽卫的成员,若没事的话不得到处乱走。 我旁敲侧击地向要塞内的闲杂人员打听岛上情况,得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这座定海岛的面积很大,除了五万多清军士兵外,还有十多万原住民。 岛上的城池要塞都是现成的,均为以前的历代太守所建造。 根据岛屿的特殊地形,整个岛屿一共建有大小九座城池。 其中最大的一座主城居于岛的中央位置,如今是清军的中军所在。 另外八座规模略小的卫城呈八卦方位布置在主城的八面,由八位大将分别镇守,形成拱卫之势。 在八座卫城的外围是一圈根据地形设置的哨塔或要塞,扼守着通向岛内的所有要道。 攻岛部队首先要突破外围岛屿防御链的封锁,即便能靠岸也要应付外围要塞的突袭,即便有十万大军,也很难攻入腹地的主城。 不过,我得到一个确切消息,那就是主帅左宗棠和朝廷派来的总监军宗真不和,双方各自拥有足以相互抗衡的强大兵力,剩下就是八座卫城的中立派系了。 我所在的蓝羽卫则毫无疑问是主帅左宗棠的人马。 其实,朝中的满汉之争由来已久,历代清帝虽然看似开明,主张满汉一家,可毕竟是满人,暗中也一直利用满臣贵戚来打压汉臣。 如今东路远征军新败,左宗棠的势力被大幅削弱,总监军宗真再也不用顾忌什么,索性亮明了旗号与他分庭抗礼。 要不是忌惮时刻会渡海攻来的太平军,双方早已撕破脸皮了。 这一条信息对我来说十分关键,因为清军内部若是内讧起来,大大有利于自己。 我在岛上横竖有十天的时间,索性趁机好好弄清楚敌人的情报,然后再作计较。 夜黑透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74节 混入定海(下) 军官高丘率领三十名蓝羽卫新兵齐聚朱雀山下。 侍卫长有心历练一下这群新兵蛋子,便让高丘带着他们前来侦查所谓闹鬼的朱雀山。 这高丘曾是峨眉山某座道观的见习道士,虽然中途被驱逐出师门,可手底下多少还是会些法术的。 就凭借这一手法术,他在高手林立的蓝羽卫中混上了一个低级军官的位置。 高丘将大家分成十五组,每两人为一个搜索单位,分头朝山上进发。 朱雀山位于岛屿的南端,约莫三百丈高。 海岛夜间雾气弥漫,山上能见度很低,又没有石头阶梯,只能依靠野路上山,爬起来十分吃力。 和我同一组的是一个名叫吴风的年轻人。 此人虽然身材瘦小如猴,但曾在军中担任斥候一职,经常要在山岩上攀上爬下,这点山路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苦于不能施展神农步暴露身份,只得以寻常姿态爬上山去,当下落后了老大一截。 刚来到半山腰处,忽见前方的吴风去而复返,指着山顶方向,低声道:“瞧,山顶上有灯火!” 我心头一怔。 按照高丘的说法,那里以前的确有一座哨所,但是这几天人都撤离了,怎么会有灯火?难道是附近的岛民偷偷上去了? 哨所位于山顶的一大块空地上,占地面积不下一亩,是座要塞式的土木高楼。 这哨所不知建于何时,从外观上看,外部的墙壁已经斑驳不堪,在凄冷月光的映衬下宛如鬼屋般阴森恐怖。 走近一看,两人惊讶发现四周根本没有一丝灯火。 那么,刚才在山肩处看到的是什么? 总不可能两个人都同时眼花了吧! 别看吴风攀上爬下,身手矫健,可是家乡信仰符箓派道教,十分害怕鬼怪之说。 起先刚看到女娲族人的时候就差点把他吓个半死,眼下又遇到比女娲族人还要神秘不可测的鬼魂,当下面色发白,喃喃道:“这么大一座哨所,就咱俩人进去?恐怕不太好吧。” 我心想你不进去正好,我一个人在里面还能放开手脚,不用怕暴露身份,应道:“既然你害怕的话就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瞧瞧。” 吴风虽然胆小,可生平最恨被人看不起,于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似的硬撑道:“你这小鬼咋说话的,谁怕啦?我是怕先前的守军弟兄们还没走光,把咱俩当成歹人抓起来了。” 我道:“高将军不是说这里的守军前几天就都撤去了么,怎么还会有人住?就算有的话那也是鬼。” 一听到“鬼”字,忽觉耳旁掠过一丝阴风,凉飕飕的,彻骨的寒意登时从脚心升起。 吴风双腿软麻,硬着头皮跟在我身后走进了哨所。 夜,无痕。 月亮藏进了厚厚的云层里,万物遁入黑暗,四下里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禽虫鸣和。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哨所围墙处的一扇大门,不一会儿在一幢六层高的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我目光环扫四周,发现这里视野极佳,能将南边的海岸线尽收眼底。 山下密布着要塞哨塔,如果船队要从这里登陆的话,将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这里是岛屿的南端,如果每个角落都有这样一座山顶哨所的话,那就麻烦了。 我将这处地点暗暗记在心中,口中却不经意道:“这里的视野极佳,简直是天然的军事要地,为什么要将人马全部撤走?难道这里真的闹鬼?” 吴风打着寒战道:“你能不能别提鬼了,我听了都瘆的慌。” 我这次没有嘲笑他,因为当一走进断壁残垣似的围墙,就连他自己也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夜风,呜咽,似幽魂呻吟,似鬼泣。 吴风头皮发麻地看着四周,似是哀求道:“要不咱们等大家过来的时候再一起进去吧。” 我道:“你要等就等,我自己进去。”说完抬腿就朝哨所大楼走去。 吴风望着死寂沉沉的四周,心想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自己一个人落单更恐怖,便硬头皮跟在我屁股后头走进楼内。 三楼。 摸索在黑暗的楼梯上。 突然!“哐”的一声巨响凄厉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内。 吴风一把攥进了我的衣服。 我看着吴风那一双哆嗦的手,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是风带起了门的声音,有什么好怕的,你别老像个娘们儿似的,我可不好这一口。咦,你怎么不走了?” “我看到了……那儿……有……有……” 他心头一紧,扭过头去望了一眼身后。 吴风结结巴巴的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可我感觉到吴风的那一双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难道…… 黑暗中,吴风的脸色仿佛失去了血色一般的苍白。 他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脸上的肌肉因为惊恐而剧烈地抽搐起来。 明知此次上山的目的是什么,可我还是觉得来了太快了些。 想到这里,一向以胆大自居的他禁不住寒毛直竖,一股股的阴风飕飕地直往脖子后头灌。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我不敢回头,怕回头时会发现一个满身血污,面目扭曲的……或者只有一头黑色的长发,看不到脸的长发…… 外面的风好像刮地更大了,山松的影子在月光的映衬下透过洞开的门窗打在墙壁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 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把心一横,猛的转过身去。 他呆住了。 身后只有吴风。 除了这小子,没有别的人或鬼了。 我终于忍不住骂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吴风哭丧着脸道:“我……我真看见了。” 我使劲甩开他那只还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没好气道:“你都看见啥了?” “我刚才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从走廊那头飘了过去。”吴风几乎是用哭腔说出来的。 我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不免也有些心头发毛,问道:“你看清楚了?” 吴风道:“看清楚了……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我这下可来气了,“那你到底是看没看清楚呢?” 吴风道:“那影子一晃而过的,我也是正好往那里看的时候不小心瞥见的。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我真心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我本想好好骂他几句,可一瞅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禁心头一软,叹道:“咱们好歹都已经进来了,先去六楼看看吧,要是实在没什么动静,咱们再出去。” 吴风见他执意如此,还能说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已上了五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75节 命案(上) 经过楼道拐角处的时候,不知是否因为这一层的窗户洞开的特别多的关系,我的身体竟莫名其妙地打起了冷颤。 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可还是觉得冷。 吴风眼尖心细,连这么点细微的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奇怪问道:“你很冷么?” 我道:“山上风大,难道你不冷么?” 吴风被我这么一说,也突然觉得冷了起来,比先前在屋外感觉还要冷。 他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只得答道:“我也冷。算了,没什么,咱们继续走吧。”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冷得让人心寒。 不知从何时起,两个人贴身的衣裤已经被汗浸湿了。 吴风忽然扯了扯我的衣服,说道:“我……我想上茅房。” 我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至少大上三、五岁的汉子,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吴哥啊,这里就咱俩,你……就随地解决一下吧。” 吴风道:“可能晚上吃坏了肚子,我想解大的。” 我道:“管你大解小解的,我又不看你。你随地拉吧,快点就成。” 吴风苦着脸道:“不行,你在边上我拉不出来。” 我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吴风道:“我想去茅房……” 我道:“这里到处都是空屋子,你随便找个地方拉一下不就完了么!” 吴风哀求道:“我拉不出来啊。” 我道:“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吴风憋着满肚子的屎意,欣喜若狂地夹着俩大腿朝前快步行去。 可刚走出没几步,他忽然又掉转回来,问道:“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我登时扭头不去理他。 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回来,于是我只好去找他。 走到底右转,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没有灯,黑暗。 这条过道仿佛没有尽头。 静,死一般的寂静。 说来也奇怪,当我拐入这条长廊后,原本呼啸的山风已听不见了。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踢嗒……踢嗒……”只有鞋子着地的声音回响耳边,充斥着这死寂的空间。 “该死的!”我忍不住暗骂道,“这条走廊里至少有二十个房间,为什么偏偏把茅房造在倒数第二间?” 突然!就在那一瞬!我听到了走廊里有那么一种声音,凄惨委婉,慢慢靠近。 有邪气! 手镯在颤动,荧惑宝轮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跃跃欲出。 脑海中浮现起三楼看到的那个飘荡的,红色的身影。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仿佛已经来到了身后。 我猛的一转身。 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幻觉。 就在此时,从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我听到这声惨叫后,面色大变,闪身掠向了茅房。 月光下,吴风的身体被一只惨白的手掐住喉咙提至半空。他挥舞着手里的牛尾刀,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伤不到那女鬼分毫。 那只手的主人穿着一件宛如在血里浸泡过的衣服,头发又黑又长,长到遮住了整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相貌。 我乍一见到这红衣女子,登时想起了三楼处飘过的那红色魅影,不禁面色发白。 自打下山以来碰到的怪人怪事已算不少了,可遇到鬼还是头一次! 这女鬼身上的邪气十分特别,若有若无,时而强烈异常,时而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以至于自己根本无法对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气进行准确的定位。 吴风听到了我的声音,拼命想要喊些什么,可他气管被掐,还没喊出一个清晰的字就化作了剧烈的咳嗽。 我暂时不想暴露身份,而且这女鬼的邪气也不算厉害,于是拔出随身佩戴的牛尾刀,正要上前攻去,可毕竟吴风在她手中,自己投鼠忌器下不好施展。 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忽然那女鬼将吴风的身体慢慢移至脸孔前,一张血红色的小嘴拨开披散脸前的长发,咬向了吴风的脖子。 吴风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 我再也不敢耽搁,果断执刀掠前,真气透刀而出,隔空直取女鬼。 刀气扑面,女鬼只得暂时停下嘴巴,提着吴风闪过了那几下。 我一击未中,却也试出那女鬼身手平平,当下趁机重组二道攻势,边攻边喊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放下他,饶你不死!” 女鬼发出一阵“桀桀桀”的阴笑,道:“我已死过一次,你还能让我再死第二次么?” 我冷笑道:“你信不信我可以打得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轮回!”话音未落,女鬼右肩处已着了一刀。 女鬼受创部位登时燃起一股白色轻烟,疼得她禁不住呻吟。 我厉喝一声,施展步法绕至女鬼身侧,刀锋疾穿过女鬼的身体。 只见女鬼一声惨呼,一把将手里的吴风扔在地上,随即消失在黑暗的空间内。 邪气消失。 我想要趁势追击也难以办到。 他来到吴风面前,只见他双目紧闭,是被那女鬼给摔晕了过去。 “吴哥,醒醒……”我拍着吴风的脸庞,可他依旧沉睡着。 无奈下,我只好抱起吴风出去,冷不防那张原本昏迷沉睡的脸忽然间向我笑了笑。 笑容阴森而又诡异。 我只觉得胸口一痛,低头俯视自己的身体时,只见肚子上赫然插上了一柄尖利的匕首,而握着匕首的正是怀中的吴风。 我没有怪他,因为就当对方刺出这一下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那只女鬼并未逃走,而是附身在了吴风体内。 我抬手一掌击昏了吴风,随即闪电一指疾点向他的眉心印堂穴。 浩然正气透指传入吴风的身体,依附在他体内的鬼魂似是无法承受源源不断涌来的强猛指气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呼,随后化作一道红影自吴风的灵台处涌出,迅疾变回人形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将吴风平放在地板上,拔出匕首扔在一边,旋即骈起右手中食二指点在伤口周围的穴道上,总算止住了汩汩流出的血水。 单刀一晃,再度挟怒攻出! 这女鬼若纯以战斗力而论远非自己对手,可她的邪气十分古怪,自己一不留神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我知道以自己的伤势如果不能早些拿下眼前这女鬼的话,后果当真不堪设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76节 命案(下) 女鬼冷哼一声,并不回避,而是双臂在胸前绕转一周,身前尺许处蓦地凝结出一道火焰作成的墙壁。 我冷笑,手上加劲,蕴含在刀锋上的真气剖开这道火焰屏障,笔直射向女鬼。 可惜我受伤不轻,手中的刀势也只有原先的三成。 女鬼骤闻刀气袭面,一张鬼脸变得愈发恐怖,奋起全力一掌击出。 我重伤之下,眼看体内真气快要接不上了。 门外闪进一道疾风,一柄快刀化作数道芒影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劈向那女鬼。 这十数道刀气虽然不如我厉害,可其中蕴含着一股独特的正气,令女鬼迎面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高丘!”我心情复杂地喊了一声,手中单刀猛然加劲,尖锐的刀气掠开了女鬼垂落脸前的长发,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容。 高丘见到这张面容时猛的一怔,愕然道:“赵姑娘,是你!” 那女鬼听到“赵姑娘”这两个字后呆了一下,透掌而出的气劲登时变得弱了不少。 我见高丘的本领,知他足以应付女鬼,便收敛真气,恢复先前武功平平的模样。 女鬼一声凄厉的娇呼,双手一挥,扬起一阵阴风迷住了众人的视线,旋即消失不见了。 高丘追了两步,可望着空荡荡的四周也只好作罢。 他见我伤势,连忙问道:“严重么?” 我摇头道:“匕首插的不深,不碍事的。没想到这里真的闹鬼……” 高丘摸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我敷上,又从一个羊脂玉瓶里倒出一粒疗伤丹药给我服下。 半晌后,我的气色果然好多了。 高丘施展峨眉派的道门手法替仍旧昏迷不醒的吴风推血过宫。 半盏茶的工夫后,吴风吐出一口长气,终于慢悠悠地醒转过来。 虽然女鬼已经受伤退去,可众人怕夜长梦多,便连忙赶下山去。 我回想着方才的事情,上前一步与高丘并肩而行,问道:“高将军,你认识那女鬼?” 高丘嗫嚅道:“我……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她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啊?” “一位姓赵的姑娘,她住在山下村子里。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她,难道……”语音一顿,又自嘲似的笑了笑道:“不会的,多半是我看错了。” 我道:“这个女鬼身上的邪气十分怪异,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若非高将军你及时出现,恐怕我和吴哥已经完了。” 高丘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老半天后方才说道:“通过刚才的那番交手,我感觉到这女鬼身上有一股很大的怨气。” “怨气?” 高丘道:“不错。不瞒你说,我以前曾是峨眉派的出家弟子,只因受不了清心寡欲的日子而逃下山来,后来因缘际会才加入了绿营。在山上修行时,降妖捉鬼是我们的必修课程。道经上说,天下间所有的能量来源都以阴阳分界,而后五行分属,无论怎样变化都逃不出这个规律。但是在这五行之内,又有许多分门别类。而鬼魂以‘恨、怨念’等负面情绪来提高自己的修为。怨念越重,他们的修为就越高。” 我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这女鬼身上有一股很大的怨气,恐怕生前遭受过某种不幸是吧?” 高丘点头道:“很有可能。” 几人交头接耳,半天都没讨论出个结果。 高丘急着回要塞复命,便也不再说什么。 折腾了大半夜,回到蓝羽卫驻地时已是接近凌晨。 众人又困又乏,解散之后就急着回去睡了,唯独在山顶哨所经历过一番生死的三人没有任何睡意。 但人的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我们即便再不想睡,也只好先去躺一会儿。 这一躺就是好几个时辰,等醒来时已是午时。 今天是潜入岛内的第二天,我不敢浪费时间,匆匆离开了房间。 在院子里转了一下,听说吴风早上睡觉的时候突然伤势恶化,被送进了军医处。 我感到十分奇怪,因为吴风伤的并不算重。 正巧高丘从院外回来,我一脸关切道:“听说吴哥伤势复发,现在怎么样了?” 高丘道:“大法师和军医已将他体内的异毒都驱除干净。据大法师说,伤他的那个并非女鬼,很有可能是被人精心炼制过的活死人。 我茫然道:“活死人是什么?”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要不你亲口去问大法师吧。” 我心中疑惑,这岛上的情况变得诡异起来。 高丘见我呆愣,便笑道:“别想昨晚的事了。我现在要进定海城办点事,你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去下。” 我心想正好趁此机会进城看看,连忙答应。 定海城的规模比杭州城小得多,岛上三分之二的居民住在城中,再加上驻扎在城内的绿营,显得十分热闹。 等高丘办完事后,两人横竖无事便在城中转了起来。 我见绿营和当地岛民相处融洽,不禁十分奇怪。 逛了许久,来到位于城南的一片官家府邸。 只见在一处十分豪华的府邸前黑压压地聚集着一大片人头,围观的人纷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高丘认得这处豪宅是总监军宗真的府邸,不禁眉头一皱。 这宗真在城中飞扬跋扈,干了不少缺德事。眼下他的府邸人头攒动,不知道又祸害了哪家百姓。 我问道:“高将军,那是谁的宅子,怎么聚集了那么多人?” 高丘道:“那里便是总监军宗真的宅子,我们过去看看。” 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只见在宅院门前的空地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叟,他浑身上下都穿着白色的丧服,边上躺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上面盖了一层白布,也不知道是他的什么人。 那老叟满面悲愤,哭的十分伤心,令观者无不动容。 我向围观的人一打听,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这老叟名叫赵伯,小女儿赵飞燕在城中的浣衣营里做浣衣女。 四天前的一个夜里,喝得醉醺醺的宗真与一帮爪牙在浣衣营后头的一处偏僻巷子里碰上了单独回家的赵飞燕,乱性大发,想要将她抱入边上的一间空屋子里施暴。不料赵飞燕十分贞烈,当下奋起反抗,被宗真一剑杀死。 我听完这件事情后登时心头怒火狂涌,正巧这时候,宗府的管家带着一群家丁从门走出来,将赵伯围在中间。 那管家骂骂咧咧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竟敢来宗府闹事。还不赶紧滚蛋!” 赵伯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在那里哭泣。 “嘿,给脸不要脸啊。那就别怪老子手狠了!”那管家提起手中的马鞭便朝赵伯的面门抽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赵伯的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血印,疼得他在地上打起滚来。 管家冷笑一声,正要再抽第二鞭时,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紧紧捏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77节 为虎作伥(上) “竟敢当街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的右手用力一箍,疼得那管家忍不住呻吟起来。 家丁们见状,纷纷抄起手中的棍子朝我劈来。 我还未动手,只见场中寒芒一闪,那几根长棍只剩下半截了。 高丘归刀入鞘,一对眼神忽然间变得无比可怕,“不怕死的尽管再动手。” 家丁们被他的快刀所震慑,纷纷朝后方退去。 人群中登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管家忍住疼痛,喊道:“竟敢多管闲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我冷冷道:“知道,不就是宗真那狗官的窝么。” 管家道:“放肆!嘿嘿,你是蓝羽卫的吧,等我家主人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我冷笑道:“就算是宗真回来了,我也要将他扭送中军,请左帅给个公道!”说完,将管家一推一送,将他掷跌入宗府的大门。 我见高丘面色十分难看,奇道:“你没事吧?” 高丘蓦地眼睛闪动,哀声道:“这赵伯的女儿飞燕就是山顶哨所的女鬼,她果然出事了。” 我呆住了。 高丘揩了揩眼角,对一脸惊慌失措的赵伯温和道:“赵伯,我是蓝羽卫的人。走,咱们去见蒙将军,他会为你主持公道。” 办公室内,蒙放望着地上赵飞燕的尸体,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半晌后,他起身来到赵伯身前沉声道:“老哥,案发时可有其他人在场?” 赵伯摇头道:“只有宗真和他的家奴。” 当值的军官宋万此时插道:“这可就不太好办了,要定宗真的罪至少得有个人证。如果他矢口否认的话……” 蒙放拍桌而起,怒道:“人都被他害死了,就在这里躺着,还要什么人证?” 宋万一见长官发怒,登时面色惶恐道:“宋万失言,还望将军责罚。” 蒙放叹息道:“宋万,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心中愤怒。”接着转头对赵伯说道:“如果你的女儿真是被宗真害死的。我一定会为你讨回个公道。” 赵伯知道蒙放素来一言九鼎,当下倒头就磕了起来。 他知道宗真是旗人,原本不抱希望,只求在宗府前大闹一场,大不了被当场打死,与苦命的女儿一起去了。如今见有人肯为自己做主,当下热泪涌出了眼窝。 蒙放连忙将他扶起,让我送他出府。同时命令宋万为他女儿好好安排后事,并从自己的俸禄中拿出一笔为数不小的银子赠予他。 送走赵伯之后,宋万来到蒙放面前,小声道:“宗真在军中的势力非同小可,此事还望将军三思啊。” 蒙放振声道:“就算是左帅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欺负百姓,和朝廷里的那些混账王八蛋还有什么区别?” 宋万退往一旁,不再说什么了。 蒙放道:“不过,宋万你说得对,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的确不好将宗真法办。这样吧,王平你去浣衣营里转转,务必要找到旁人作证。我就不信,偌大的一个浣衣营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正宗真!” 王平是我眼下顶替的那个水手的名字,我暗忖这正好是加深对方派系缝隙的好机会,当下朗声道:“得令!” 浣衣营就在定海城东北角上的一块街区内。 我来到营门口时已是午后申时,太阳渐渐往西滑落。 进入营内一看,只见四处空荡荡的,登时呆住了,便回头找到看门的杂役问是怎么一回事。 其中一个胖点的杂役笑道:“这位军爷想必是头一次来吧!浣衣营从午时开始便是休息时间,到吃过晚饭后浣衣女们才陆续入营。” 另一个瘦点的杂役不怀好意地邪笑道:“这位军爷不会是想来营中猎艳的吧。” 我原本以为清军军纪还行,没想到会有如此不堪的行为,和腐败透顶的官府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我强忍下心头的怒气,对两名杂役嘻嘻笑道:“兄弟我区区一个小兵卒子,哪里敢有这种念头?我妹妹前几日来营中干活,也不知道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便顺道过来看看。” 那两名杂役哪里肯信,嘿嘿笑道:“妹妹?是亲的,还是干的?” 我陪着干笑了两声,问道:“听说昨晚营里出了大事,有个浣衣女好像被人给害死了。” 两名杂役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什么被害死了,我们哥俩怎么不清楚?” 我道:“不会吧!那死者的老父可是在城南的某条街上闹了整整一下午,当时人山人海,我就在边上看着。” 胖杂役叹道:“有些事情……唉,算了不说了。” 我道:“听说,昨天夜里宗大人来过这里?” 两名杂役闻言互视一瞥,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问这个干吗?” 我见他们起了疑心,连忙打住了话头,转而说道:“不瞒两位说,自打那晚出了这档子事,哪个浣衣女的家人不担心?唉,我妹妹叫徐阿娇,今年才十六岁,个子高高瘦瘦的,喜欢穿件绿色的棉袄。以后还望两位大哥多多照应一把。”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些散碎银子分别递了上去。 两名杂役见钱眼开,哪管这营中是不是真有徐阿娇这个人,连忙收起了银子,嘿嘿笑道:“好说,好说。从现在起,你妹妹就是我哥俩的妹妹。” 我道:“不知管营黄大人在里面么?我想进去拜访一下。” “在,在。兄弟尽管进去便是。” 我原以为自己这一趟是白跑了,一听管营大人还在,不禁喜上眉梢道:“他在就行。” 来到营中,矮胖地像个冬瓜似的黄大人正在与一名年轻女吏调笑,一见到我这个不速之客,登时面色不悦起来。 我知道像黄大人这种老江湖吃硬不吃软,当下亮出了蒙放的朵儿和蓝羽卫的令牌。 黄大人一见我是蒙放震派来的,当即让那女吏退下,然后来到我面前嘿嘿笑道:“哎呦,今天这刮的是什么风,把蓝羽卫的兄弟给吹来了?” 我开门见山说出了来意,那黄大人苦笑道:“真不凑巧,昨晚我不在营中,也不知道宗大人有没有来过。 我知道他在搪塞,皱眉道:“那就有请黄大人将昨夜留守之人请来问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78节 为虎作伥(下) 黄大人连忙唤来昨天值夜的几名女吏,她们一口咬定昨夜没有见到宗伯良来过营中。 等她们退下后,我沉声道:“宗伯良犯罪一事千真万确,浣衣营里的出入就这么随便?军法好像不是这样定的吧。不知道官员渎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黄大人眼珠子骨碌一转,忙道:“虽然下官不在营中,可是但凡外人出入营中都要登记在案。如果昨夜宗大人真的来过这里的话,一定会有记录。我这就去取来给大人您过目。” 我笑道:“那就有劳黄大人了。” 片刻后,只听一声惨叫自院中传了过来。 我抽刀掠入院子里。 声音是从院子另一侧的厢房内传出来的。 等我来到那间厢房前破门而入时,黄大人已倒在地板上,一双眼睛瞪着天花板,似是到死都不能瞑目。 “呜……呜……” 正对着屋门的一扇窗户洞开着,一股股的冷风从那里灌了进来。 我穿窗而出。 屋外一片静谧,根本不见凶手的踪影。 我只好回到屋内,阖上了黄大人的眼睛,心中叹息。 如果不是自己,恐怕黄大人也不会死吧。 同时,我心中凛然,自己的行踪也许早就暴露在凶手的眼皮底下,否则他是怎么摸上来的? 我在尸体上仔细地摸索着,片刻后右手停在了尸体的胸口处。 他发现黄大人是被掌力震碎心脉而死。 放眼整个定海城,有这种本领的高手不在少数,凶手的嫌疑一下子就扩大了。 很显然,凶手是为了摆脱嫌疑,多半是宗伯良本人或者他派来的杀手。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这岂非欲盖弥彰么?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纷乱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群士兵冲进了屋内。 这些人是负责维护秩序的“执法营”,受左帅直接管辖。 整个营虽然只有一千人,可是权限范围很大,除了主帅,不用向其他任何人负责。 此时带队进来的是一名统领,他先伸手探了探黄大人的鼻息,再一探他的脉搏,然后起身对我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肆意行凶,来人,给我拿下!” 我浑然没想到自己竟被当成了凶手,正欲开口申辩之时,已有四杆钩镰枪勾向了我的脚踝。 我哪有这么容易被他们钩住,倏地腾身跃起,越过脚下的钩镰枪,手中单刀划起一道犀利的寒芒劈向了那名统领。 他没想到我胆敢还手,连忙拔剑朝上格挡。 我本无心伤他,刀锋在剑身上一碰,借势掠出了屋外。 我站在院子里,对着涌出屋外的一干执法营士兵喝道:“我是蓝羽卫士,奉黄将军之命前来浣衣营查案,你们不要胡乱!” “杀人凶徒还敢狡辩!”统领一声大喝,催促手下上前拿人。 我几刀逼退了他们,解释道:“我并非杀人凶手!我原本在另一间屋子里,听到喊叫之后便赶了过来,没想到黄大人已经死了。” 统领虽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可并不买我的账,闻言冷笑道:“你无端端的跑来这浣衣营做什么?” 我道:“我不是早就说过,是来查案子的么?昨晚在浣衣营死了一个女孩子,难道还不许别人来查么?” 统领道:“这是我们执法营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冷笑道:“死者的老父去了你们执法营报官,却被你们赶了出来。黄将军要是再不管的话,这世道还有公理了么?” 统领知道我口中所说的那件事,不由得心中一虚,口气渐软道:“这件事情太过复杂,执法营要好好调查才能清楚。” “复杂个屁!杀人偿命!” 统领嘿嘿一笑道:“不错,杀人就要偿命,你杀了黄大人,今天还想逃么?” 我道:“我与黄大人素昧平生,毫无恩怨,就算要杀他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统领摇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劳烦阁下与我去执法营走一趟,是非曲直总会查个清楚。” 我忽然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里会出命案,而且还来得如此及时?” 统领道:“当然是有人报案的!” 我忙问:“是什么人报的案?” 统领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了:“他是……我也不知道,他浑身上下被一件紫色的大裘包裹的严严实实。” 我追问:“那他长相如何?” 统领边回想便答道:“长相啊……他戴了张面具,我根本看不到。” “他声音如何,听得出是男是女么?” “他没有说话,只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半个时辰之内有人会在浣衣营行凶。起初我还不信,反正也没别的事便赶过来看看,没想到真被那人说中了!” 我闻言一震,看来这场凶杀案早有预谋! 我又问:“难道看身形也看不出来是男是女么?” 统领正欲回答,忽然醒觉过来,喝道:“他奶奶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杀人凶徒来审问老子了?” “对待蓝羽卫的兄弟怎可如此无礼?他有问错么?不该问么?任何案子在盖棺定论之前,即便是嫌犯也有申诉和发问的权利。” 一个声音在身后传了过来。 说话的那个声音听起来并不年轻,应该上了四十岁,可这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他的话也十分客气,但不管怎么客气都不会让听的人觉得他是在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相反,他们会觉得他是从对方的角度和立场出发,衷心提醒和帮助他们;至于他这个人嘛,长得比死去的黄大人高上一个头,也胖了二十多斤,肥肥白白,笑容可掬,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脸的诚恳。 原本凶神恶煞似的统领一见是他来了,当下双手垂落身旁,一脸恭敬道:“梁大人,您来啦!” 梁大人全名叫做梁杰,是执法营的统领,虽然只是千总的军阶,但是目前掌管着整个定海岛的治安刑事,手头权利远远超过一般的千总,与蒙放同为左帅身边的红人。 梁大人上前几步,笑望我道:“你是蓝羽卫的兄弟吧,果然少年英姿,不错,不错。” 我见他客气,也只好抱拳还了一礼。 我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却惊讶他那神出鬼没的轻功身法。 这样一个大胖子竟能悄然来到他身后而不令他事先发觉,其修为当真不可小觑。 不过,令我头痛的是此刻正有数十名执法营士兵涌入这里,随后分占角落,封死了他的退路。 若在正常情况下,我要杀出重围并非难事。但是这样一来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打破自己的原定计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79节 宗真(上) 我镇定下心虚,微笑道:“好大的阵仗,想不到我这个无名小卒竟能令整个执法营精英尽出,更令梁大人亲临,实在是荣幸之至。梁大人不会也是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给留了纸条吧。” 梁大人似是对我的揶揄毫不在意,微笑道:“哪里哪里,是小张派人送纸条来给我。如果那个神秘人亲自给我递来纸条的话,我想我会亲手摘下他的面具好好认识一下。”面容微笑依旧,可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寒意。 我一凛,他绝不怀疑眼前这梁大人有这样的能力。 那个“小张”便是首先带人闯进来抓人的低级军官。 他回道:“当时我正领着弟兄们在城中巡逻,不料遇上了那个神秘人。我见此事太过诡秘,便派了一名兄弟回府通知大人知晓。” 梁大人对小张微一颔首,赞许道:“你做的很好。” 然后将目光投向我,亲切微笑道:“天色已不早了,这位兄弟是否稍移玉步去执法营坐坐?当然,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好勉强。不过……”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十分真挚恳切的表情,“你要是真的就这么走了,那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哩。” 我收刀入鞘,叹息道:“所以我决定跟梁大人回去。希望梁大人能还我一个清白。” “那是自然。”梁大人那眯成一条缝隙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光亮。 我本以为会被审问,没想到一入执法营后便被请到了内院厢房。 我不知道这梁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打趣道:“梁大人与我这杀人嫌犯同处一室,就不怕我会暴起伤人么?” “当然不怕。风兄弟如果要走的话在浣衣营里大可一走了之,何必来执法营走上一遭?” 梁大人提起刚泡好的一壶茶,将壶嘴对准了我面前那只直径还不到两寸的紫砂杯。 茶壶一倾,从茶嘴里吐出一注清香扑鼻的碧液泻入杯中。 我端起茶杯尝了一口,但觉一股浓而不艳的清香随着一股暖液滑入口中,渐渐的化作芬芳萦绕在唇齿之间,久久不能散去,便问道:“这是什么茶,如此好喝!” 梁大人笑道:“此茶采摘自城东的青龙山,名为‘碧落清泉’,一年三收,产量不多,极为珍贵。” 我放下茶杯,问道:“梁大人请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品茶吧?” 梁大人微微一笑,问道:“恕老哥问一句,蓝羽卫与浣衣营素无瓜葛,你怎么忽然想起去那个地方了呢?” 我直言坦诚自己是去查宗真。 梁大人闻言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说道:“既然是去查案,为什么会再牵扯出一条命案?” 我道:“这也是我目前最想知道的。” 正说话间,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梁大人道:“进来。” 门打开,那名姓张的统领来到梁大人身旁附耳小声几句。 梁大人听完后淡淡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随后就来。记得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动手,明白吗。” “明白!”张统领说道,随后瞪了我一眼,方才走了出去。 我见他神情,不禁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梁大人眼下是否有急事要办?” 梁大人笑道:“的确有些急,而且还与你有些干系。” “哦?大人不妨直言。” 梁大人语音一顿,道:“门外来了一群蓝羽卫,他们是来向我要人的。” 我闻言又喜又惊。 喜的是蓝羽卫能不顾军法硬闯执法营要人,显然是得到了将军的准许。 有将军做主,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惊的是蓝羽卫素来桀骜不驯,又个个一身本领,如果硬来的话,恐怕会把事情闹大。 于是我急道:“我们出去看看,万一闹将起来可就糟了。” 梁大人肃容道:“正是如此。”话音未落便已站起身来。 也不见他如何施展身法,一副庞大横阔的身躯已穿过客厅来到门边。 论身法之妙,竟不在我之下。 来到大堂,只见三十多名蓝羽卫挤在哪里吵吵嚷嚷,当先为首的那个便是高丘。 他面前掉落了三枝被劈断了头部的钩镰枪,而大堂中有三名执法营士兵正空着双手,不问便知他们原本手里的兵器是被高丘一刀劈折的。 此时高丘单手绰刀,宛如一尊铁塔般立在大堂中央。 在场的执法营士兵有三十来人,或许是摄于他先前的威势,一时间竟然无一人再敢上前一步。 高丘喝道:“再不把人交出来,小心老子拆了你们这破地方!” “是谁说要拆了这里啊?”梁大人那宛若商贾般和气的声音在大堂另一头响起。 一众执法营士兵听见头儿的声音,顿时胆气大壮,朝着高丘纷纷喝骂起来。 高丘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傲然道:“是老子说的!”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梁大人脸上那标志性的笑容骤然敛去,胖大的身躯兔起鹘落般瞬间横掠过两丈远的距离来到高丘面前,右手变成虎爪掏向对方心窝。 高丘绝非庸手,见对方使的是平平无奇的“黑虎掏心”,不由得心中冷笑,右手单刀顺势疾撩对手的下腹。 我刚来到大堂,他见识过高丘的武技,还真怕他一不留神伤了梁大人,疾喝道:“高将军,住手!” 高丘听到我喊声时刀锋已离梁大人下腹已不到三寸,想要收势也来不及了。 岂料梁大人中途蓦然变招,脚下一转,人已绕到了高丘左侧,右掌上凭空幻化起一个犹若实形的双鱼图案,打在了他的肩头上。 我眼尖,一眼就瞧出这梁大人使的是太极拳,暗忖高丘要遭殃。 没想到这大胖子竟然是太极拳高手! 高丘只觉得一股难以抵御的真气袭来,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时,魁梧壮实的身躯连同单刀一起跌入了丈半开外的人群中。 众卫士急忙接住他的身子,可那股劲力仍未卸尽,众人扶着高丘“蹬蹬蹬”往后连退了三、五步方才稳住。 高丘一招之间便落败,心有不甘,正要奋起精神再度上前,却听我喊道:“我在这里,兄弟们别打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80节 宗真(下) 一众卫士刚才被场中激斗所吸引,这时方才看见正主儿出来,当下惊喜交加地围了过去,七嘴八舌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我笑道:“我正在和梁大人一起喝茶,他为难我干吗?” 梁大人也笑道:“莫兄弟是将军的人,我怎敢为难他?”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高丘道:“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在执法营?” 高丘面色古怪地回答道:“是有人告诉我的。” 我心头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沉声道:“是不是一个身穿蓝色大裘,脸上带着一张面具的人告诉你的?” 高丘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我猛然望向梁杰道:“梁大人,您怎么看?” 梁杰只好揉了揉又圆又厚的鼻头,苦笑道:“好像这个戴面具的神秘人无处不在。” 我道:“好像他也随时能预料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梁杰沉默不语。 高丘自从经历了山顶哨所的事情后开始佩服我,问道:“莫炎,你究竟是为了何事来到这执法营?” 我苦笑着将在方才在浣衣营中的遭遇简单扼要的说了一下。 这不说还好,一说之下,蓝羽卫士们顿时群情激奋道:“莫炎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你们搞错了吧!” 梁杰道:“诸位请安静。只要能证明莫兄弟是无辜的,本官一定还他一个清白。不过依照军法,眼下还是要请他在执法营待上两天。” 众卫士闻言勃然大怒道:“不行!今天必须把人放了!” “放肆!堂堂执法重地,岂容你们胡乱!” 一个雄浑洪亮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进来。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文士服,却长得虎背熊腰的宗真在一群劲装武士的簇拥下悠然踱了进来。 此人的相貌看起来顶多三十五、六岁,英俊得有些邪异,顾盼之际极有威势,举手投足间仿佛是那种发惯了号施令的人物。 他的人还没走进大堂门槛,众人就已经感受到一股迫面而来的惊人气势。 我立马嗅到此君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非人气息,却长着一副人类的外表。本以为这个宗真是个八旗膏粱子弟,没想到却有如此惊人的秘密! 不过,他也并非女娲族人,究竟是什么异族? 我知道惟有修炼到一定级数的异族才能全天候随意保持成人类的伪装,而先前遇到的牧人鱼、忽尔巴等辈明显在修为上远远不及此人。 此君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梁杰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嘴角浮起一丝复杂难明的笑意。 “高丘,是你在带头闹事么?”宗真冷冷地问了一句。 原本一副桀骜不驯模样的高丘一看到这个人,登时就像一个在大人面前犯了事的孩子般低下了脑袋,嗫嚅道:“我……我……” 宗真沉声道:“带上你的人赶紧离开。” 高丘呆了一呆,将目光投向了我。 宗真见状冷冷道:“对了,我忘记你现在已经翅膀硬了,自然不用再听我的话了。好,很好。” 高丘嗫嚅道:“师父,你的话我怎敢不听?只是我这兄弟无缘无故被执法营扣押,我们是前来讨个说法的。” 原来,高丘以前曾是宗真派系的人马,后来才被调往蓝羽卫。 在那段时期他曾受过宗真的指点,所以一直以师父相称。 他话音一落,声后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不错,我们都是来替莫炎讨个说法的!” 宗真眉头一蹙,猛的一喝,顿时将他们的声音盖了下去:“公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都给我闭嘴!” 大堂上顿时鸦雀无声,一时间静地落针可闻。 我冷笑道:“宗大人好霸气,好威风啊。” 宗真浓眉下的一对下三白眼宛如两条毒蛇般在我身上来回扫了两下,缓缓道:“你就是莫炎?” 我被他看得很不舒服,挺胸道:“不错,我就是莫炎,你想怎样?” 宗真微微一颔首,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然后射向了梁杰,说道:“我和他有话要讲,想借贵宝地一用,可以么?” 梁杰宁可得罪阎王老子,也不愿意得罪眼前这位煞星,脸上立马堆起谦卑恭敬的笑容,点头哈腰道:“您这是说哪里话,莫说您要借去一用,即便是十用百用千用,下官也不敢说上半个‘不’字。堂后有数间雅室,您尽用无妨!” 宗真道:“那就叨扰梁大人了。” 梁大人笑道:“好说好说,客气客气。”仿佛此人占用了他的房间是他莫大的荣幸。 梁大人将两人领进后堂的一间僻静书房。 两名蜥蜴人侍卫守在了书房门口。 宗真进屋之后扫视了一下四周,片刻后点头说道:“这里不错。”然后就像这间屋子的主人似的对两人说道:“坐。” 两人坐下,他却仍旧站在那里沉思。 宗真的身材并不算十分高大,可他站在那里,令本来十分宽敞的书房立时变小了很多。 书房当然不会变小,而是从宗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令他在众人眼中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梁大人问道:“不知道宗大人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宗真目光森冷地望着我道:“听说你在查我?” 我直言不讳地点头道:“不错。” “可你在调查我的过程中杀了浣衣营的管营大人。” 我道:“我没有杀人!” 宗真冷笑道:“谁能证明?” 我一时语塞,不过他很快说道:“我问心无愧,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到底谁杀了人,自己心里清楚!” 宗真知道他所指什么,纵声大笑道:“你以为我为了掩盖所谓的证据,而杀了管营大人?” “难道不是么?” “哼,我宗真就算真的**了那浣衣女又如何?即便是左宗棠出面,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还需要费尽心思地去杀一个小小的浣衣营管营来掩盖这所谓的证据?” 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如果管营大人不是他所杀,那会是谁杀的呢? 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我冷笑道:“所以,宗大人认定是我杀了秋大人?” 宗真摇头道:“人肯定不是你杀的。” 这句话大出我的意料,他问道:“为什么?” 宗真道:“我说你没杀人,你就是没有杀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81节 蛊毒 我脑海中飞速运转,暗忖这宗真如此说话,必定有他的原因,难道是有求于我? 果然,宗真语音一顿,望着我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道:“不管管营大人是否你所杀,我都有办法让你免罪。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我问道:“什么条件?” 宗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解开牛皮腰带,当着两人的面一件一件地褪去上半身的衣物。 两人瞧得越发糊涂了。 当宗真卸下身上最后一件贴身内衣时,两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那精壮的上半身布满了一道又一道伤痕,触目惊心,令我对这位不知是何种族的总监军的印象大为改观。 然而,这些伤痕并非我惊骇的原因,令我感到惊骇的是背后的那十条伤痕。 伤痕犹新,正在溃烂,脓血不断从伤口处往外渗出,景象极为恐怖。 空气中隐约飘出一股腐败难闻的味道。 这些伤口像是人用手指抓出来的,可天下间有哪个人能把身体抓成这副模样?何况,还是在堂堂异族高手的身上! 梁大人问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溃烂的?” 宗真道:“昨天还好好的,今早起来便发觉身上又痒又麻,我夫人一看,竟发觉背后开始溃烂起来。后来伤处越来越痒,痒得都开始有痛了,伤口溃烂的程度也越来越厉害。” 我似是想起了什么,沉声道:“这伤口好像是被女人的指甲抓起的。”说完,目光咄咄地朝宗真射来。 宗真道:“你猜的没错,就是被那个浣衣女抓破的。” 话音一落,我的眼中喷射出了炽热的怒火。不过兹事体大,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小声道:“以你的气息,并非人类,究竟是何种族?” 此话一出,梁大人面色一变,似乎是我说错了话。 岂料宗真淡淡一笑:“我并非人类一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我没有看错,你的修为比梁大人要高得多。起初他可是亲自见我出手,真气遗漏后才发觉我并非凡人。不过在这岛上,梁大人也已算得上一流好手了。” 梁大人苦笑道:“谢宗帅夸奖。” 宗真回头瞥向我,赫然道:“你且听好了!本帅乃上古神族五龙氏之后。” 五龙氏? 上古有这样一个神族? 我心中疑窦,不过上古之时出现过很多神族,有这么一个五龙氏也不奇怪。 宗真道:“你没听过五龙氏的名字也不奇怪,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的种族本是屈从于人皇氏的一个民族,后来人皇失德,天下各族起而反之,由实力最为强大的五龙氏牵头。推翻人皇氏的暴政后,我们五龙氏便统治天下五千年,被后世称为‘五龙神族’。” 我恍然道:“那你们和女娲神族,谁比较早?” 宗真仰天大笑:“我们五龙氏在世时,所谓的女娲神族都还远未出现。” 我抓头道:“那天庭的玉皇大帝和你们比起来谁早?” 宗真道:“天庭玉帝并非这片大地的生灵,他们早于我们之前数万劫来到这里。其实,我们也一直不明白他们的意图,直到……算了,说这些你也不懂,你也没必要明白。” 我还想追问下去,却被他打断话题。 宗真恨恨道:“我一时喝醉了酒才做下错事,谁知她竟然不识抬举,还迫的我错手……。这能怪得了谁?她死也就罢了,竟敢在我身上下毒!” 我怒不可遏道:“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不好好反省悔过,还赖在死者身上,简直禽兽不如!” “大胆!”宗真一声怒吼,“砰”的一掌将茶几打缺一角,杀气腾腾地瞪着我,显然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过。 我反击道:“大胆的是你才对!你**民女,还致她死命,至今仍逍遥法外。梁大人,他可是亲口承认的,你还不将他抓起来?” 梁大人支支吾吾道:“这个嘛……那个……当时并没有人指证宗大人在场参与此事,人证物证俱无,本官自认是依法行事的。” 我冷笑道:“好个依法行事!他自己都承认有这么一桩事,梁大人难道没有听到么?” 梁大人看了看宗真,又看了看我,忽然面色一凛,对我沉声喝道:“莫炎,本官按律行事,还用不着你来过问。” 我盯着宗真胸口处溃烂的伤口,忽道:“你以为你凭借着手中的权利逍遥法外就行了么?老天有眼,让你胸口溃烂!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宗真强忍怒气,对我道:“既然我做错了事,自然会对死者家属加倍补偿,而且我也可以将你无罪释放。” 我没想到堂堂清军总监竟然对自己这个小小的蓝羽卫士如此忍气吞声,倒也大出意料之外。 我察言观色,索性诈他一诈,冷笑道:“听说宗大人是五龙神族中一等一的高手,难道连这点毒都驱逐不了?就算你没有这本事,你府上的异族高手们也不行么?啧啧,什么五龙神,原来都是一群徒有虚表的生物。” 宗真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气,用手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你一个小小的蓝羽卫,别给脸不要脸!” 此时守在门外的两名五龙氏剑客闻得房内异响,一起掠进屋内。 宗真正在气头上,一见他们两个进来,吼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两名剑客脸上露过一丝惶恐神色,连忙掩门退出。 我望着他只是不住冷笑。 梁大人望着那伤口,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寻常女子能抓出这种伤口来?我看不可能吧!将军,我看你好像是中了某种邪术,或者中毒。” 宗真知道梁杰曾是玄门弟子,便请他看看。 梁杰在宗真的伤口处探视半晌,随后目光凝重道:“这伤口太不可思议了,我虽然修为尚浅,但是也曾阅览过不少医仙之术,却从见过如此古怪的伤口。左帅大法师法力高强,宗大人是否让他瞧瞧?” 我一听岛上还有个什么大法师,不禁暗暗留意,却又不便相问。 宗真苦笑道:“此人与我素来不睦,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会去求他。何况我身边五龙神一族的法师也有不少,他们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大法师就能瞧出来?” 忽然他的背脊一抽搐,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似乎在忍受着某种剧烈的痛楚,随后对我道:“莫炎,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当下呆愣道:“我什么都不懂,怎么救你?” 宗真咬牙道:“你当真不肯救我?” 我苦笑道:“谁告诉你我能救你?” 这本是一句嘲讽,岂料宗真当真认真回答道:“就是那个穿紫色衣服的神秘人。他在纸条上附言我身中巫术,你是来自南海雷神岛的巫师之后,会替我解毒。说,你要怎样才肯替我解毒,什么样的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我一听越发懵了。 宗真虽然死有余辜,可是这件事中有很多蹊跷的地方,而且他还不到死的时候。 我虽然不知道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事态是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的。 只要能替宗真解毒,自己便多少能得到他的信任,甚至渗入他的阵营中。 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加深岛上两大派系的矛盾,趁机分裂他们的势力。 我脑海疾转,当下佯作吃惊道:“那神秘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知道我的底细?不错,我的祖父和父亲的确是雷神岛上十分有名的巫师,但是我跟他们还没学上多少巫术便出来了。” 宗真见我肯承认自己的身份,连忙说道:“这个没事,你先帮我看看。” 我点了点头,走上前去端详了半天后说道:“瞧这伤口的确像是巫术造成的。不过,巫术这种东西十分复杂,我还需要一些草药来做药引,方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些话当然是我胡诌出来的,但是并非完全没有依据。 我脑海中闪掠过许多片段,当下压抑激动的心情,表情十分淡定从容地列出一张单子,上面全都是寻常草药的名字,然而从未有人将它们如此搭配起来过。 宗真当即命令守在门口的两大剑客前去城中抓药。 一盏茶的工夫后,两人去而复返,手里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药包。 我像个熟练的老中医似的,从每个药包里随手抓出一把凑在一起,然后让人拿去煎了。 半晌后,煎好的药端了进来。 我忽然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抽出腰间单刀划向宗真。 两名五龙氏剑客见状连忙抽剑上前直指我,怒喝道:“把刀放下,你要干什么?” 刀锋一转,割下一缕发丝落入我手中。 宗真头也不回地朝那两名剑客喝道:“莫巫师正在为我治病,你们两个想干什么?出去!” 两名剑客悻悻退出门外。 我将头发点燃后扔进药锅内,随后抓起一大把药汁抹在宗真背后的伤口上,同时将一缕真气压缩到极为细密的一条线,和药汁相辅相成一起进入宗真体内。 宗真一声呻吟,在药力和真气的双重刺激下差点从凳子上跳起。 片刻后,宗真口中吐出绿油油的污秽,十分恶心。 梁杰没想到我当真会巫术,当下眼睛都看直了。 我将手掌从宗真背上收回,淡淡道:“的确是巫术,准确来讲是巫术中的蛊。” 宗真惊道:“蛊?那是什么!” 我十分不齿宗真的为人,只不过这件事牵扯的范围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这才沉吟了一下,说道:“蛊术是上古时期流传在巫师中的一种神秘法术。听说这种巫术十分歹毒,会在不知不觉中掏空你的身子,或者控制你的神智。” “请莫巫师救我!” 我摇头道:“这种巫蛊早在几百年前随着就已经绝迹,我并不懂解蛊之法。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只有下蛊之人才能解你身上的蛊毒。” 宗真浑身无力地坐倒在凳子上,闭目不语。 梁杰此时插道:“那女子不过是一名浣衣女,怎么可能会是巫师之后?莫兄弟,你也见过赵伯,你觉得他像是巫师么?” 我道:“我敢肯定赵伯不是巫师,下蛊另有其人。宗大人,你府中有什么可疑的人么?” 宗真道:“我府上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摇头道:“在下无能为力。” 宗真震桌而起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派人把那老头抓来。就算扒了他的皮,也要找出解蛊的法子!” 我争锋相对道:“只要我我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动赵伯一根汗毛!” 宗真纵声长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那就试试看!”我不愿意再在这间屋子里待下去,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宗真怒道:“蒙放手下的人都这么没规矩么?” 梁杰见双方闹僵,连忙出来做和事佬,同时喊来两名执法营士兵将我押下去。 宗真本想发作,可一想到整个定海城中只有我才能替自己解毒,当下将一口气忍了回去。 就在两人过来时,梁杰悄悄朝两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路走得很快,将我带到后院门口,小声道:“这位蓝羽卫的兄弟,宗真生性残忍,你如此得罪于他,待会必定会找你的麻烦。赶紧回蒙大人那边,有蒙大人在,宗真不敢找你的麻烦。” 我心中感激道:“我走了你俩怎么办?” 两人笑道:“是梁大人吩咐下来的。梁大人是左帅的人,宗真即便再蛮横也不敢乱来,你快走吧!” 我一声道谢,当下掠出后门,来到一处巷子里。 宗真的伤势在药水的作用下好了很多,疼痛暂时都被压制住。 他越想越不对劲,对梁杰道:“梁大人,莫炎在哪里,我现在想去见他。” 梁杰微笑道:“我已派人将他送出府。” 宗真一怔,怒道:“他是杀人嫌犯,你怎么敢放了他?” 梁杰淡淡道:“刚才宗大人不也说莫炎没有杀人么?若有疑问,下官随时会派人去蓝羽卫要塞提人询问。” 梁杰毕竟是蓝震身边的人,梁杰即便心头再愤怒,也不愿意在此时撕破脸皮,当即传令给两名剑客,无论如何都要将莫炎在离城前生擒住,因为他一旦回到蓝羽卫的要塞,那事情就麻烦多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82节 紫衣人 巷子后头是青楼妓院的聚集地,一到傍晚便开始热闹起来。 我出了巷子后又仔细地看了看周围,发现街上没有宗真的人马后方才大步走出,朝城门口疾行而去。 华灯初上,大街两边的青楼在老鸨们的一声吆喝声中开始了新一天的营业。 两边凭栏而坐的姑娘们纷纷穿起华丽性感的衣服,俯视着脚下的街道,不时抛出几个如丝的媚眼。 能来这条街上游逛的大都是城中有权有势的人。也只有这些人,才能够在这销金窝里一掷千金。 走了几步,忽然迎面过来一人大力地撞了自己一下。 那人回头含糊一句“对不起”,便继续前行。 我本想说他几句,可眼下不想多惹是非,便随口应了一句“没事”。 侧头一看,不禁怔住了。 此时,撞他的那个人也正好侧过头来看了一眼。 紫色大裘,面具。 不正是那个神秘人物么? 那人见我朝他望来,迅疾回头朝前行去。 我哪里容得他逃脱,当下追了过去。 一路上人头涌动,那神秘人似是知道我在追他,专门往人堆里扎。 不过我也没有将他跟丢,无论如何都和他的背影保持了十步左右的距离。 追了三五百步之后,行人变得稀稀落落起来,正是施展轻功的好时机。 我心头冷笑,心想这回看你还往哪里逃。 正要提气加速,却见前头的巷子里拐出二十多名士兵,其中领头的赫然是宗真身边的一名五龙神族剑客。 那神秘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朝身后的我望了一眼。 我止步,正当他寻思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时,那神秘人蓦地指着我大喊道:“杀人犯莫炎在这里!杀人犯莫炎在这里……” 那五龙神族剑客闻声看去,站在那里的不是苦苦搜寻莫炎良是谁? 他大喝道:“站住!”便带着手下围了上来。 我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浑然没料到自己追了半天竟然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看来自己真不是做间谍的料,好不容易混上了岛,还是给弄成了通缉犯。 再看场中,哪里还有那神秘人的影子! 以那区区二十来名士兵的战力当然奈何不了我,可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转身撒腿就跑。 身后的怒斥声和军靴踏地时激起的脚步声不断传来。 我一路疾奔,没想到沿途不断有宗真的手下加入,就连执法营的士兵也被调派过来。 我见横竖是遛不出城了,便闪身掠入了右手边上的一条巷子里。 巷中耸立着几根圆柱,这些圆柱紧贴着楼阁,我一个纵身跃上其中一根圆柱,然后像只猴子似的噌噌几下就上了二楼。 房间内的蜡烛亮着,却没有什么动静,显得很奇怪。 楼下巷外不断传来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捕的声音,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推开一扇窗户后便掠入屋内。 脚尖轻轻落地,一股淡淡的幽兰花香扑入鼻内。 我见房间里面没有别人,便仔细打量起来。 周围的陈设布置十分简单素雅,虽然没有什么非常名贵的家俬装饰,却也给人一种高贵典雅的格局感。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大理石制成的圆桌,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瓜果点心;左手边上是一扇正紧闭着的门,从门外不断隐约传来的说笑声可以看出这才是房间的正门;右手边上也有一扇门,里面应该是其他房间,不过眼下却被一条镶满了珍珠的厚实门帘给隔了开来。 我看来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具体不对劲在哪里自己也说不上来。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隔着木板墙壁穿了进来:“哎呦!各位军爷啊,你们这么折腾,还让不让人做生意啦!咱们到底触犯了哪门子的王法,还是哪里得罪了军爷?你们梁大人昨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这会儿功夫……” 门外的脚步声似是顿了一顿,随后响起一个声音:“柳老板,你多心了。我们有弟兄亲眼看见我跑进了你们这条巷子。他可是被通缉的杀人犯,若是被他跑了,恐怕你我都担待不起吧!” 我心叫不妙,自己躲来躲去竟然躲进了青楼里。而且那声音十分熟悉,仔细一听赫然便是执法营中那个姓张的小军官。 这究竟是要闹哪样啊! 然而我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因为那柳老板纵然好话歹话说尽,也阻拦不住士兵们搜索楼上每一间包厢的决定。 门一扇一扇地被打开,楼道内不断响起女人的惊叫声和男人的怒斥。 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暗叫一声糟糕,正打算动手一搏时,目光忽然停落在那扇珍珠门帘上。 这里不还有个房间么?没准能躲上一躲。 他一个箭步掀帘而入,登时迎面袭来一股热腾腾的气浪。 我胡乱摆了摆手驱散这股热气,定睛一瞧,顿时像根木桩子似的呆住了。 这是一间与外间陈设格局相似的卧室,里面除了一张宽敞的床榻和一些必要的桌椅架子外再无别物,就连大衣柜都没一个。 卧室的中间摆着一个大圆木桶,一名女子正泡在桶里沐浴着,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她乍一眼见到陌生男子闯入,先是瞪大了那双杏圆的妙目,随即似是明白了过来,当下用手臂捂住裸露在水面上的酥胸,口中发出一声尖叫。 虽然这门帘很厚,但我并不能保证它的隔音效果。 眼瞅着脚步声已经来到门口,我来不及多想,就在那女子的瞪视下强行挤入了木桶。 刚一入水,鼻尖就掠入一股混合着花瓣和成熟女子体香的奇特味道。 在这股好闻味道的醺然下,我瞬间觉得脑袋轰的一下涨了起来,随后一张脸红了起来。 帘外响起了推门声。 我怕那女子胡乱喊叫,连忙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架在她那不着寸缕的白皙香肩上,故作凶恶道:“想要活命的话就不要乱说话,明白么?” 那女子面色惊惶地点了点头。 不待那女子回答,我连忙深吸一口长气,缩入了水面下。 由于桶内空间不是很大,我一蹲下来之后,脸颊几乎是贴着那女子的胸脯,而且水下的视线一清二楚。 也许是由于紧张的关系,那女子的胸脯宛如一对玉山般剧烈的起伏着。 脸颊上不断传来滑腻温软的触感,令我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涌起一股无比香艳刺激的感觉,丹田处一股热气猛蹿上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强压下这股热气,搂着女子纤腰的手也不由得松开了。 这股欲火压下去后,脑顶灵台处顿时一片清明,将思感从桶内延伸到整个卧房之内。 门帘掀起,又是一声尖叫。 不过这正在沐浴的女子似是经过了我的“惊吓”之后对掀门帘这种事情已经有了免疫力。 这一声尖叫中所蕴含的情绪也由先前的惊恐转为愤怒。 无论如何,在洗澡的时候被人打扰总不是件开心的事情。 那女子此刻很不开心,所以瞪着张统领的眼神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张统领原本对着那老鸨还颇为趾高气昂的,可一见到这女子眼下的情形之后不禁呆了一呆,随后一张棱角分明的黑脸透出两股红晕,口吃道:“……惜惜姑娘,我,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 那叫“惜惜”的女子先伸手遮掩住上半身的妙处,低头一瞥桶内,原本想对张统领说出我下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朱唇轻启淡淡道:“现在你知道了,可以出去了吧。”话音一落,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此时又有一个脑袋从掀起大半的门帘起探了进来,一见房内如此旖旎的春光,不禁目光一呆,流了一嘴的哈喇子。 张统领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骂道:“看什么看?回家看你妹去!”话音一落,对那惜惜姑娘嘿嘿一笑道:“惜惜姑娘请慢洗,我,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言罢转身就走,不过放下门帘之前还是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 帘外传来“吱呀”的关门声。 惜惜姑娘对着水面上不断涌上来的气泡,冷冷道:“人都走远了,出来吧。” 见水下没反应,不禁没好气道:“若是看够了,抱够了的话,就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噗”的一声,从水下探出一个少年的大头来,我先是警惕地望了望四周,随后直起身子望向那女子。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正是一个女人最成熟最美丽的年华。我刚才在水下已领教了她那不堪盈盈一握却又充满了弹性的腰肢,此时她一头湿漉漉的黑亮长发披散耷拉在高耸浑圆的双峰上,配以那赛胜冰雪的嫩白肌肤,充满了极度香艳旖旎的诱惑。 我无论在心里还是生理上都相当正常,所以此刻看呆了。 惜惜姑娘嘴角浮起一丝嘲讽意味的笑,说道:“刚才在底下还没看够么?” 我闻言猛的一下醒转过来,见这女子替自己挡过一劫,感激道:“刚才我也不是故意想要冒犯姑娘你的,只是我实在是没地方可躲了,才躲到你这里来的。没想到正好撞见你……唉,总之对不起啦!” 惜惜冷冷道:“偷看女孩子洗澡,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么?” 我苦笑道:“那该怎么办?” 惜惜道:“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可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说该怎么办?” 我闻言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个恍然表情,可摸了摸口袋,方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个身无分文的通缉犯,苦笑道:“我身边没带钱,可不可以下次再给你?” 惜惜闻言,盯着我的一双妙目瞬间变得森冷起来,冷得我禁不住都想打个喷嚏了。 然而,就在我抓耳挠腮,急得都快扯头发的时候,忽见惜惜憋不住似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直喘气道:“我还以为白天在宗真府前替那对可怜父女出头,又杀了浣衣营管营的是什么大英雄,没想到竟然是个胆小鬼,而且还是个小色鬼。” 我勉强自己不去看她的身体,红着脸脱口而出道:“我不是色鬼……” 惜惜勉强忍住笑意,挺起无限美好的娇躯挨向我挨来,同时冲我做了个充满了挑逗意味的妩媚笑容。 成熟女人特有的醉人香味透过发丝掠入鼻尖,我简直有些招架不住,边躲边问道:“喂!你……你别靠的太紧啊,孤男寡女,授受不亲啊……对了,管营大人才死没多久,你怎么知道的?” 惜惜道:“你可别忘了这烟花地是什么地方,城中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肯定是头几个知道的。” 我连忙趁机从浴桶里跳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十分狼狈地来到窗户前,说道:“谢谢你这次帮了我。等我洗清了冤屈,会好好答谢你的。” 惜惜一怔:“洗清冤屈?那老鬼不是你杀的?” 我道:“好好的我杀他干吗?” “那是谁杀的?” “我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受冤枉被通缉了。咦,你好像很恨他?” 惜惜恨恨道:“这老色鬼在浣衣营那么多年,干的缺德事还少么?要不是这个畜生,我也不会……唉,算了,不说了。总之,那老鬼死得好!老娘巴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去!” 我怕执法营士兵去而复返,哪有心情听她发飙。四下里一看,见楼下没有士兵之后方才越窗而出,攀上那根圆柱。 惜惜目光似乎有些失望道:“这么快就走了?” 我回头朝房内的惜惜小声喊道:“我认得这里了。谢谢你这次帮了我,下次我会过来好好答谢你的!” 惜惜不以为意地一笑道:“喂,小色鬼,这里是‘夜来香’,人家叫惜惜,下次来的话记得别走错门了。 夜来香?好名字!难怪这么个大美人儿全身上下都香喷喷的。 我的脑海中回闪着方才的旖旎情形,兴奋地一擦快要流到嘴边的鼻血,暗忖下回好歹也要带足了钱前来光顾一下。 街上的人似乎少了许多,士兵们似也去了别的街区搜索。 只要再过一条主大街便能来到城门。 一路上我低着头,尽量靠着街边的屋檐走,以免被人发现。 当来到东城门前一间已经打烊的茶寮前时不禁停下了脚步,随即闪入屋后观察了起来。 城门处火把通明,看情形至少站着百来人,而且全都是宗真的人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83节 逃出城外 思感延伸开去,发现这些还都是站在明处的,在暗处还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手。 我心中一叹,他宁可落在梁大人手上,也不愿落在宗真手里。落在前者手上,至少还有个说理的地方,可后者活活一个恶霸土匪,没准会把自己当场处决。 可是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一味躲在城中,迟早会被搜捕,到时候就算是蒙将军出面也保不了我。 正在犹豫间,冷不防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肩膀。 其实对方的脚步声也并非毫无声息,以我的思感若能完全集中注意力的话早就发觉,可现下思绪纷乱,所以有人走到背后时都没能发觉。 此时的我已是草木皆兵,条件反射似的转身朝后一拳挥出,不料身后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是我!” 我硬生生收住了拳头,愕然道:“高丘?” 我不知道高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正想问时,高丘朝我做了个禁言的手势,随后示意我跟着他走。 转了两个弯以后,高丘在一辆马车前停下了脚步。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极为僻静的深巷,远离居住区,所以大晚上的除了这辆马车,并没有其他人经过。 马车前头坐着一名车夫,车内还坐着一个人,他穿着十分华丽的衣服,我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胖大的体型和标志性的笑脸除了梁大人还能有谁? 只见高丘来到马车前,朝那名华服男子笑道:“不出梁大人所料,莫炎果然是要连夜出城,还好咱们守着东门。” 我闻言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简直难以接受得望着高丘,后退一步说道:“你……” 高丘见我脸上表情,不禁没好气道:“瞎想什么呢?” 我指着好整以暇坐在车内的梁大人,愕然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知道他正敲锣打鼓地满城搜捕我么?” 高丘正想解释,但听梁大人坐在车内低声说道:“这里随时会有宗真的手下经过,咱们不如出了城门之后再说。” 高丘上了马车,回头对车外的我笑道:“怎么,不敢上来了么?” 我暗忖如果高丘当真出卖了自己,再加上深藏不露的梁大人,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溜不掉了。于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进入了车厢。 等坐稳之后,梁大人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回头对车厢外的马夫说道:“出东门,去城外。” 车外传来一声鞭响,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朝前隆隆行去。 我皱眉道:“你们想干什么?” 高丘正色道:“小莫,你我虽然相交不长,但也是一起患过难的交情。你觉得我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么?” 我心道这谁知道。 梁大人说道:“莫炎兄弟,如果你相信高丘的话就先不要开口,等安全出城之后再问不迟。” 我道:“城门口都是宗真的人马,这辆马车出得去么?” 两人微笑不语。 车子行了一会儿后,嘎然停了下来。 车外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停车,检查!” 我惊异不定地望着紧闭的窗帘,手中暗暗蓄劲,以防不测。 车夫说道:“这可是执法营的车,难道也要检查?” 那人一听是执法营的车,不禁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说道:“执法营的车又怎么样,一样要接受检查。白天不出城办事,偏偏要等到深更半夜才出城?” 车夫冷冷道:“大人办事,还需要你来多问?” 那声音道:“大人?什么大人?” 梁大人朝高丘和我望了一眼,随后掀起一角窗帘,对着车外说道:“是我。” 那盘查的军士显然没有想到梁大人坐在车内,不禁怔了一怔,说道:“原来是梁大人,您这么晚出城有事么?” 梁大人没有回答,而是笑着望了他一眼,问道:“我若没有记错的话,你叫沈冲对吧。” 那军士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城门官,手底下管了九个看守城门的大头兵,算是最低层的军吏了。 他显然没有想到梁大人记得自己的名字,颇为意外道:“是,我就是沈冲。想不到大人还记得我。” 梁大人笑道:“你在这东门守了有好几个年头了吧。每次进出城门都能看到你,久了也就熟了。去年冬天,我从城外独自办事归来,不曾想刚到这东门口便下起了鹅毛大雪。我正巧没有带伞,你见了便将自己的伞给我。这把伞我一直留在卧房里,本打算一早就还给你,没想到一直忙于公务,便拖到了今日。” 沈冲拍了半辈子马屁只混了个城门官当当,没想到去年的这么一拍竟然拍到点子上了,当下激动地鼻涕都快流了下来,目光感动道:“大人日理万机,区区一把小伞怎能牢您费心?不急着还,不……是不用还了。” 梁大人微笑道:“那好,这把伞我收下了。守城门是件苦差事,哪天要是干腻了就向你的上司申请调到执法营来吧,我这里正好有个管营的空缺。对了,眼下有些急事要办,我能走了么?” 沈冲闻言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连忙向手下挥手道:“车上的是梁大人,他有事要办,快点放行!” 车夫正要一鞭子抽在前面的马臀上,却听一个如金属般嘶哑难听的声音传来:“夜黑风寒,梁大人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啊?” 梁大人听见这个十分独特的声音,不禁微微一怔,一颗肥头探出了窗外。 说话的是个十分高大的男子,他的脸部轮廓长得相当英俊,只不过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右额角处一路经过鼻梁来到左腮。这条刀疤非但无损他的英俊,反倒平添了独特的男子汉魅力。 他眼珠子一转,登时想起一个人来。 在宗真的麾下有四名八旗军将领,这四将都是跟随宗真久经沙场的百战之士,不仅悍勇,而且极为忠心。 眼前这汉子便是四将中的“闪电刀”纳兰文述。梁大人堆起那标志性的虚假笑容,对纳兰文述说道:“哦,原来是纳兰将军啊。这么晚还不回家休息?” 纳兰文述笑道:“梁大人这不也还没休息么?” 梁大人喋喋不休地埋怨道:“这鬼天气,谁不愿意在家搂着娘们儿睡觉?要怪就怪那天杀的蓝羽卫,好端端的给老子惹什么事?眼下就连你们都出动了,我这掌管治安的执法营还能闲着?这不,我连夜出城就是去找黄道然那家伙,让他给老子一个交待。” 纳兰文述一听“蓝羽卫”的名号,顿时恨得咬牙切齿道:“谁说不是呢!本来我今晚已约了夜来香的飘飘姑娘,谁料到被这天杀的蓝羽卫莫……莫什么来着给搅黄了。若是让我撞见他,非踢爆他的卵蛋不可!” 梁大人一脸悲愤道:“何止踢爆,还要割下来喂狗!” 纳兰文述显然没有料到梁大人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不禁愕然:“宗大人已经请府上的两位异族高手把守住定海城上空,即便那小子插上翅膀也是飞不出去的。梁大人忠于职守堪称楷模,也不用太过担心。” 梁大人忽然骂道:“呸,去他娘的忠于职守!跟老子有啥关系?就算这小子跑了,我也不见得会丢官。”随即换上一脸的苦笑道:“我花了整整七个晚上,三百两银子,把‘夜来香’上上下下打点了个遍,方才换得惜惜姑娘今晚为我抚琴一曲。却没想到被这小子给搅黄了!” 我一听到“夜来香”、“惜惜”姑娘俩字,顿时想起了那个风骚媚骨的倩影。 暗忖那会儿惜惜姑娘洗澡,不会就是为了出去应酬眼前这大胖子吧。 望着梁大人脸上的表情,我苦忍着没有笑出来。 只听窗外响起纳兰文述一声低低的惊呼:“是夜来香的惜惜姑娘么?何止割卵蛋,换作是我,非得把他阉了丢进油锅里炸了不可!” 两人齐声哀叹,片刻后又同时发出一阵趣味相投的笑声。 笑声甫落,纳兰文述嘿嘿笑道:“下回梁大人若是再有听惜惜姑娘抚琴的机会,可千万别忘了叫上兄弟。” 梁大人道:“那是自然!没想到纳兰将军也是同道中人,我正愁找不到玩伴哩!下回你就是不想去,我也会硬拖上你的。” “哈哈!好,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纳兰文述朝后面挥了挥手,喝道:“放行!” 车轮重新转动起来。 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中,马车驶出了城门。 车内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看那梁大人时,他那油光发亮的额头上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马车驶离城门后,高丘松了一口气,望着我笑道:“现在总算安全哩!你有什么要问的话但说无妨,我和梁大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看着他俩,皱眉道:“我的问题的确有很多,多到简直都快撑爆了我这颗小脑袋瓜子。首先,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出城,而且正好在东门口等我;其次,梁大人就在刚才还派人满大街地逮我,现在竟然会掩护我出城,当真匪夷所思;最后,我实在想不通你们两位怎么会在一起,不会是在逛夜来香的时候为了某位姑娘不打不相识的吧。好了,我就暂时先问这么多了,你们谁先来告诉我?” 高丘听他说完后,左拳擂在他的肩头上,没好气道:“你可知道为了助你出城,梁大人和我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冒了多大的风险。尤其是梁大人,要是被宗真那老小子在左帅面前参他一本的话,那可就不止丢顶戴花翎这么简单了。” 我道:“就是这样我才不明白。你高丘好歹也是与我我一起患过难的战友,你帮我不奇怪。可梁大人不仅与我非亲非故,而且还被我搅黄了听惜惜姑娘抚琴的机会,照道理说应该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才对,怎么反倒帮起我来了?” 梁大人听到“惜惜姑娘”这四个字,不禁脸上露出无限哀婉,随后对我苦笑道:“说句你不想听的话,若非你是老蒙的人,我还真不乐意跑上这么一趟。” 我愕然道:“那是怎么回事?” 高丘把话接了过去,说道:“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蒙将军怎么会收不到口风?他料想宗真的人必定会满大街的找你,而你目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先去城外暂时避一下风头。所以他一早就打算派我们出来找你俩,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我见蒙将军如此信任自己,不由得大为感动,同时为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隐隐感到有些愧疚,说:“回去我得好好谢谢蒙将军。” 接着又对梁大人微一欠身道:“谢梁大人援手之情,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话虽如此说,可我还是不太相信眼前这位“墙头草,不倒翁”一般的梁大人竟然会为了蒙将军的一句话而帮助自己。 这里面肯定有其他的原因,不过既然梁大人不愿意说,我也不便多问,毕竟人家这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梁大人连忙还礼一笑道:“好说,好说。我看莫兄弟你相貌堂堂,本领高强,他日定非池中之物。届时肯定少不了有麻烦兄弟你的地方。”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到了。” 高丘道:“小莫你放心,这几日我和蓝羽卫的兄弟们会在城中搜集线索,尽快找到那个真正的凶手。眼下你还是跟我回要塞去。” 我摇头道:“我想看看那神秘人是否逃到了城外。唉,这岛上不是大山就是森林,如果那神秘人真心要躲的话还真不好找。” 高丘想了一想,说道:“抓凶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你这两天还是回要塞避一避的好。” 梁大人也说道:“定海城不大,宗真一旦在城内找不到你的踪影,必定会派人四处搜索,此人心胸狭隘,你在执法营如此得罪他,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现在惟有老蒙那家伙能够保你。”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宗真以为是那浣衣女下的蛊,我怕他会找赵伯的麻烦。” 高丘道:“你放心,蒙将军已将赵伯接到府中居住,并派蓝羽卫贴身保护。 我这才放下心来。 高丘回头道:“我现在还有事不能回城,就送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回去还早,我想再去一趟山顶哨所,找一下证据,我担心宗真在我们之前找到那女鬼。” 高丘沉吟道:“我有要事无法陪你前去,这样吧,我这里有几张符,万一碰到那女鬼你可以用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84节 情况复杂 宗府,荧惑阁。 这里是宗真的练功之地,为了不让过于舒适的生活消磨了自己的意志,每天夜里他都会在荧惑阁里至少练上一个时辰。 尤其是现在,全靠练功方才将背后抓痕带来的不舒适感觉暂时压了下去。 那天晚上的事纯属意外。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稀里糊涂地走进了那条巷子,碰巧遇上了那个浣衣女,然后对她施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真的是自己酒喝多了? 宗真痛苦地捧着脑袋,他记得当时在见到那个浣衣女的时候身体突然被某种强烈的欲望所控制,大脑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 是自己缺女人么? 笑话! 想自己是堂堂十万朝廷远征军的总监军,身边怎会缺少女人? 难道是被那个在自己身上施了巫术的人控制了神智? 他想到了那个叫莫炎的蓝羽卫。 这个臭小子不知好歹,一味咬着自己不放,如果不将他除去的话,迟早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当然,这一切得等到他完全医治好自己体内的蛊毒之后。 正思绪翻飞的时候,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从门外悠悠飘了进来。 宗真将一柄弯刀放在兵器架上,心中一番荡漾,回身道:“不是说过不让你来荧惑阁的么?这里到处都是刀剑,小心弄伤了自己。” 一名身材婀娜多姿,面容无比娇艳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袭银色的貂裘袅袅地走了进来,一脸幽怨地瞪了宗真一眼道:“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练功,难道你忘记今天答应人家什么了么?” 她虽然只有十九岁,但是一双凤眼妩媚如丝,眼波流转的瞬间几乎要把宗真的整个身心都融化了。 这是他在两年前新纳的第六房小妾吕妮,也是六房妻妾中最美艳动人的一位。自己活了数百年,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可还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尤物。 五龙神族与其他许多上古神族不同,据说与人类一样同是被盘古族人创造的,自然与人类拥有同等的欲望。 当时他正率军占领了浙江省的一座城池,在城外一座山脚下的茅屋前发现了她。 她是一个孤女,当时正在采着地里的野花,穿得像个村姑,可粗布麻衣丝毫不能掩盖她那绝世妖娆的丰韵。 宗真一眼就被她吸引,浑然不能自拔。 而她也看到了宗真那炽热的眼神,在一阵惶恐过后忽然朝一人多高的麦田里跑了进去,而且还不时地回头抛来一个诱人的媚眼。 那一个眼神令宗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只身下马追了过去,并在麦田中央将她追上,并将她扑倒在地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是顺其成章的。 宗真在成事之后将她抱回府中为妾,对她百般疼爱,令她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每当宗真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便小鸟依人地过来嘤咛几句,顷刻间便将他心头所有的烦恼都吹散了。 今天也不例外。 宗真笑道:“时辰还早吧,我的小乖乖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吕妮像只小兔子似的扑到了宗真怀里,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避,皱眉道:“我练了一身臭汗,小心弄脏了你。” 吕妮在他身上用力掐了一下,“怕什么,人家第一次在麦地碰到你这没良心的时候,你比现在臭多了!” 宗真心中欲火上涌,猛的将她抱起,来到了边上那间用来休息的隔间里,一把剥去她身上的貂裘,把她按倒在地板上。 吕妮惊得“哎呀”的一声:“你发疯啦?这里可是荧惑阁!” “放心,没有我的允许,没人敢上楼来。” “不行,你这个疯子,你……啊……” 不知折腾了多久,宗真方才从吕妮的身上爬了下来,并替她穿好了貂裘,心疼道:“小乖乖,别冻着。” 吕妮被他折腾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只是伸起玉臂环抱着他的脖子,休息了好一会儿后说道:“我白天听家丁说,你前几天祸害了一个浣衣女,还把人家给逼死了,是吗?” 宗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吕妮又用力掐了下他的腰,骂道:“你每天折腾地我不够,还要去外面沾花惹草,你……你简直混蛋!” 宗真苦笑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鬼使神差的就……唉,我堂堂总监军,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吕妮使劲咬着性感的唇角,低声道:“谁说不会,那会儿我还不认识你,你就在麦地里把人家给……哼,总之你就是个大色狼大混蛋!” 宗真在她的小脸蛋上香了一口,邪笑道:“那不是你勾引我的么?” “谁勾引你了?臭德性!” 宗真似是想起了什么,沉思道:“其实,我怀疑当时是被人下了……唉,算了,不说了。” 吕妮在摸到他背脊的时候,忽然问道:“对了,你背上的抓痕到底是怎么回事?早上吓死我了。” 宗真道:“没事,是让那浣衣女抓的。” 吕妮道:“奇怪,她一个普通民女,怎么会弄出这种伤痕来?” “这我哪里知道,我也正奇怪,被她抓了几下就成了这副德性?” “哼,叫你在外面***人,这一回报应来了吧!” “报应?就算这件事确定是我干的,放眼整个定海城又有谁敢出面来管?” 吕妮道:“当然是左宗棠啊,他才是这个城的老大嘛。” “左宗棠他算个什么东西!谁不知道他们清军之所以连战连捷,都是靠我们神族的力量。左宗棠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开罪我的。”宗真一个翻身,又将吕妮压在了身下。 吕妮表情有些害怕道:“我听下人们说,左宗棠已经派人来查你了。” 宗真狠狠道:“他要是敢拿这事做我的文章,小心别怪我翻脸无情!”说着在她胸前用力掐了一把。 吕妮疼的喊了出来,还没骂上一句,就见宗真又开始折腾起来。 “要死了!你……你属种牛的啊,怎么还没闹够……啊……” 满屋春光。 夜,黑透了。 吕妮望了一眼身边睡得正在打鼾的宗真,在确定他睡熟了之后,方才轻手轻脚地走下了床榻。 她整了整被弄皱的衣裘,蓦地施展轻功掠出了荧惑阁,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府邸东北角落里的一处小木屋里。 掠入门内,只见一名身穿紫裘,脸上戴着一张面具的人站在窗前的月光下。 那人一见吕妮进来,便欠身道:“李保四已在左宗棠的协助下逃出了定海城,正往蓝羽卫总部行去。” 吕妮道:“消息可靠么?” 那人道:“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好,等下回去后我便想办法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宗真知道,让他派出高手去捉拿李保四,不,莫炎。让宗真和左宗棠的关系继续恶化。” “是的,尤其在大军溃败后,左、宗两大派系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对了,上面已经吩咐下来,让你尽快迫反宗真,好让他们鹬蚌相争。” 吕妮道:“我在宗真的身上已经下了蛊,可惜昨夜碰到一场巧合,他的蛊毒已经暴露。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他的意神智就会受我的控制,到时候即便他不为我言语所动,我也会用蛊术控制他的思想,逼他造反。”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浮现起一丝从未有过的狠辣之色,浑然不像将军府里的那个火辣娇俏的小娇娘了。 吕妮道:“对了,我听宗真说,左宗棠的人在城外一处山顶哨所里发现了活死人。千万不能让他们得到活死人的炼制方式。” “那是否当场毁去?” “这种活死人炼制不易,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这样做,明白么?” “明白。” 我这次没有从上次那条山道上去,而是来到了山背面的公墓。 望着眼前那一望无垠的墓碑,配合着不时刮过的呜咽山风,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从怀里摸出一把杏黄色的纸符,依照高丘传授的咒语口诀念了起来,随后将这把符咒撒向半空。 符咒犹如有了生命一般,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过了许久方才落了下来。 寻常公墓内的尸体灵气波动很小,可以说几乎没有波动。而被邪气入侵过的公墓,其灵气波动十分强烈。如果女鬼赵飞燕曾经利用山上的尸体修炼妖术的话,那么应该会留下不少痕迹。 我撒出去十八道符,竟然每一道符否落在一个墓碑上,无论山风如何狂猛,这些杏黄符宛如粘在墓碑上似的吹不跑。 看来女鬼至少已用过了十八具尸体。” 我提着一个口袋来到那十八座公墓位前逐一摸索过来,只见他每次弯腰俯身都能从墓碑前摸起一件事物。 放在月光下仔细一瞧,那是一粒粒圆滚滚的事物。 这珠子上隐约透露出一股奇怪的难闻味道,虽然气味不重却也令人闻之欲呕。 我自言自语道:“高丘说的没错,这女鬼果然是在修炼邪术。这些尸油珠就是最好的证据。” 按照玄门理论解释,赵飞燕眼下是怨灵,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灵体,她无法像人类那样直接取出尸体,所以只能隔着公墓上的石碑泥土吸取尸气。 当尸气被吸走之后,尸体就会慢慢渗出一种尸油,这种尸油随着被吸走的尸气渗出地表,久而久之就凝结成了‘尸油珠’。” 不过,问题来了。 一般怨灵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她死亡时的地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的原委就远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因为赵飞燕的确是被确认死在浣衣营的,她怎么可能跑到这山顶哨所来了?” 就在我举步朝山上行去时,一股强烈的肃杀气息席卷而至。 难道是宗真的人来了? 我心中叫苦,猛的抽刀四顾,霎时间呆住了。 只见三十步外的一处墓碑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红发男子,他一身银甲裹身,背身斜插着一柄大剑,不正是先前在海船上遇到的异族剑客赛恩么? 我讶然道:“赛恩?你怎么在这里?” 赛恩没有回答,而是冷哼一声,一对深邃的目光射向我。 我的眼睛乍一触碰到这目光,顿时心头涌起浑身上下被看了个通透的可怕感觉。 赛恩露出一个嘲讽似的笑容后将目光从我脸上收回,说道:“山顶的女鬼我收定了。你就不用插手了。” 我愕然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宗真的人?” “这个你不用管。不过,你之前也瞒的我好苦啊。身怀如此绝技,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渔民?你费尽心机潜入岛内,恐怕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吧。难道你是太平军派来的探子?” 我干笑道:“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赛恩冷冷道:“不用再伪装了,这里没有外人。今日如果你胜不了我手中大剑的话,就瞪着去见左宗棠吧!” 他一声长喝,九尺长的雄伟身躯如一头猛虎般扑了上来,“要想脱身,就杀了我!” 我没想到赛恩说打就打,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无奈之下只好抽出单刀迎了上去。 真气完全迸发,再也无法隐藏片刻。 刀锋凌冽,赛恩一双蓝目猛的扩张成铜铃般大小,笑道:“还说没有伪装,难怪那海盗船长也吃了你暗亏!” 我瞬间攻出三刀。 只见我一刀强似一刀,一刀快似一刀,霎时观想出三条飞龙笼罩住赛恩的上半身要害。 我知道赛恩并非歹人,原本只是想将他击退以示警告,不过我知道赛恩的战力实在惊人可怖,自己即便全力施为,能否保命也难说,何况眼下自己没有携带天矛地盾,实力较往日大打折扣,所以只好一路全力强攻。 “好!果然是高手!” 当犀利的刀锋来到身前丈许时,赛恩的眼中暴烁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晶芒! 手中大剑倏地爆射出一阵夺目的耀眼金光! 眼下正是黑夜,我猛然间被这道突如其来的耀眼金光一照,登时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金光乍起倏敛。 当两人还未恢复视觉的时候,只听耳边传来赛恩的一声暴喝,大剑挟带起狂猛无匹的招数横扫而出。 剑招虽然古拙,但是无论力量和速度都无与伦比,令我无从退却。 单刀和大剑硬撞一记。 大剑凭借着远胜于单刀的优良材质,将刀身劈为两截。 我只觉得一股巨力震得自己虎口欲裂,望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的单刀时面色大变。 虽说对方占了兵器的优势,可手底实力之硬也远远超乎自己的预料。 今日的赛恩,比前几日击溃海盗船长时更为厉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85节 武痴 骇然之下,我连忙抽身飞退。 然而,赛恩的攻势并未停下。 大剑穿过被撕开的刀气网罗,以更为狂猛的姿态直奔我的面门。 嚯! 巨力袭至。 危急关头,我倏地双脚拔地而起,头上脚下地轮番扫出,正中赛恩持剑的后手腕,将剑身踢得荡向一边。 “好招!当我不会用脚么!”赛恩一声暴喝,粗长的右腿原地掠起,正中我的腿弯。 我旧力已过,新力未生,吃不住这强大的力道,登时向后方抛飞而出。 赛恩一脚踢飞对方,并未就此罢手,而是趁我后退的当儿朝着边上的小斜坡掠去。 他左足微一点地,雄伟如山的身形瞬间拔起两丈多高,在飞临我头顶上方时,大剑于手中盘旋一周后凝聚成一束金色的巨棍,以雷霆万钧之势朝下狠狠劈落。 剑未至,透剑而出的气劲将我身体四周两丈见方的范围悉数笼罩。 这足以将手无寸铁的我当场格杀了。 我没料到对方竟然会对自己下如此狠手,不禁大声喝道:“赛恩,你为虎作伥,恩将仇报!” 赛恩人在半空,居高临下地望着高丘,冷冷道:“武士之道,强者为尊。宁可错杀,不可漏过。” 我闻言心头震怒,心知今天已然躲不过这一劫了,当下尽起余力,一式迎着头顶上方那泰山压顶般的气劲,双掌逆势而上,同时口中喝道:“大不了同归于尽!” 虽然是同一式,可此时的我已非吴下阿蒙,赛恩眼前闪过一丝讶色,身形一偏。 就在我料定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头顶上方的压力骤然消失了! 两人在半空中交错而过,几乎于同一时间稳落地面。 “为什么?”我回转身子,眼中满是莫名其妙的神情。 “锵!” 赛恩将大剑归入背后鞘内,淡淡道:“没为什么,不想打了。你的功夫很不错,为什么要隐藏起来?” 我心呼侥幸,刚才还好没有在惊怒下触发荧惑宝轮,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过,我被他弄得苦笑不得,冷冷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如果此时杀了我,也算帮了宗真一个大忙。” “你好歹在海盗船上帮过我,我为什么要杀你?” “那你刚才……” 赛恩好整以暇道:“若非如此,怎能逼出你的真正实力?其实早在你抱住海盗船长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暗暗怀疑。以他的实力怎会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打渔小子给束缚住?当时你在抱住他的时候不经意间泄露了体内真气。今日一试,你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高手!” 我道:“是高手又如何?” 赛恩哑然道:“你今年才多大?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连个中阶级数的高手都打不过。假以时日,你小子的修为不可限量啊!” 我道:“那你现在……” 赛恩淡淡道:“我俩从未见过,我也不知道你的修为如何。我不会对别人谈起你,你大可放心地乔装下去。” 我知他一言九鼎,心头一松,奇怪道:“既然你做了宗真的手下,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那样一来,他可以赏赐你许多金银财宝,甚至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权势。” 赛恩目露不屑道:“这些只是世俗之人的追求,我赛恩追求的是武道的极境!我一路东来,会遍各国高手,为的就是提升自己的武道修为。以战养战,才是修武之法!” “以战养战?”我喃喃念叨着这四个字,随后问道:“那你为何要加入宗真麾下?” “因为就在昨夜,我潜入宗府挑战宗真。” 我骇然道:“你胆子还真大!那挑战的结果呢?” 赛恩淡淡道:“我输了。宗真不愧是真正的神族高手,我输的心服口服!” 我道:“他竟然没有杀你?” 赛恩道:“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他的手下原本力主杀了我,都被他喝退。他非但没有怪我,还力劝我成为他的座上宾。” 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放过我?” 赛恩道:“我之所以答应他留下来是想借机摸清楚五龙神族的武功路数。等我实力提升后,会再度挑战他。你们太平军和清军之间的纷争并不关我的事,我只在乎武道。” 我忽然想起一事,将那名紫衣神秘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赛恩一怔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将事情原委简单说了一下,岂料说完之后赛恩摇头道:“先不论宗真本身实力,就是他手下那帮高手,也足以在顷刻间将你无声无息地除去,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 我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想过?只不过他手下那些兵将都奈何不了我,所以才使阴招诬陷。” 赛恩道:“那些人即便武功再高,也都是普通人类,并非真正的高手。据我所知,宗真手下的真正高手一共有七人,都是神族或者妖怪。” 我连忙问道:“都有哪些高手?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大可不必告诉我。” “有什么不方便的?”赛恩眼中浮起一丝不屑,缓缓道:“宗真一直网罗天下高手,其中以两名高手修为最高。一个是操琴的老法师,叫什么于子期的,还有一个是来自关外长白山派的年轻高手,叫张昊然。这两个人的修为不在我之下,尤其是那个张昊然,看样子十分秀气,可能连二十岁都还没到,可体内蕴含着无比强大的能量。不是我长他人志气,恐怕我们两个联手也未必是他的敌手。而且据说这两人都已答应宗真来除去你,你俩好自为之吧。” 我知道以赛恩自负自傲的性格绝对不会随便赞许别人,既然他能如此说,这张昊然肯定不是一般的可怕,当下一脸苦笑道:“看来我们着实小看了宗真。没想到他手里会有那么多张王牌,而且张张都能打得我像四脚朝天的乌龟似的不得翻身。不过,若是只对付我,只需出动你老哥一个便绰绰有余了吧,何必摆那么大的阵仗呢?” 赛恩转身离开道:“那我就不清楚了。总之,你好自为之吧!等你练好了武功,下回咱们再好好打上一架!” 走出几步,忽然回头道:“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左宗棠已在山上重新派驻了军队,你要注意了。” 望着他飘然而去的高大背影,我油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过的情绪。 自从在那里发现了活死人后,左宗棠便派人封锁了山顶哨所,就连他麾下的大法师也亲自出马,可惜再也没看到那活死人的影子,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过,大法师在看过那哨所后,认定活死人仍旧还在哨所主楼内,只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而暂时无法找到。 既然无法逮到活死人,大法师便在主楼四周设置了法阵,以免她逃出来危害娲城的百姓。而左宗棠则派了一个十人小队前往山顶哨所,并分成两组,每组值班六个时辰。 组长张松表情庸懒地斜靠在主楼一层大厅的墙壁上,一杆丈八长的铁矛竖在墙边,他一边搓着手,一边向手里不停地呵气:“这鬼天气,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到城里。” “张哥,想和嫂子热炕头了吧!”站在对面的老兵赵俊嘿嘿打趣道。赵俊,人如其名,长得跟画里的俊俏男子一般。 士兵们私下底曾纷纷惋惜,这赵俊若是不从军的话,就凭这嗓子和小模样,去梨园当个优伶还是绰绰有余的。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三名士兵都不约而同地轰笑起来。 张松老脸一红,一颗心却火热滚烫起来。 在左宗棠手下当差待遇不错,他的家境甚至在整个清军中都算得中等标准。 但是长年在外征战的他几乎没有什么闲暇谈及儿女私情,所以直到去年,已经三十三岁的他才娶上了媳妇。 媳妇不错,年纪也比老张轻许多岁,不仅人长得俊俏,人也很贤惠。这一来,不仅老娘满意,老张更是满意。 常言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说实在的,将这样一个标致的媳妇常年空置在家,任谁都不会太放心。所以,被小赵这么一提醒,老张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毕竟相差了十多岁哩! 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放在家里头,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 赵俊见老张忽然间不说话了,便又凑趣道:“咋啦,张哥?连这会儿都熬不住咧?” “去你奶奶的熊!老子是这种人么?这不是正想回去给老娘报个平安吗”张松口中骂骂咧咧,一颗魂儿早飞回了家里。为了转移话题,他对着赵俊道:“我说小赵啊,你也别说老哥我。今年你也快有个二十五、六了吧!瞧这小模样长得跟小白脸似的,咋也没娶上媳妇呢?” 赵俊是论军龄虽然比不上老张,可在一众士兵里也算得上是个老兵油子了,他没事吸了吸鼻子,嘿嘿笑道:“我在老家可不止一个相好的,等年底领了军饷回去,老子请你们一人连吃十天的红烧大肉!” 吃红烧大肉是赵俊家乡办红事时的风俗。 在那一天,来喝喜酒的宾客不论愿不愿意,都要美美的吃上一顿主人家献上的红烧大肉,意味着新人一家将生活美满,顿顿有肉吃。 “鸟!” “你丫的尽管吹吧,横竖吹牛也吹不死人!” 众人轰笑间,赵俊却脱下头盔,满不当回事地双手一理凌乱的头发,撇嘴道:“嘿嘿,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啊,妒忌,赤裸裸的妒忌!”说完,右手搭上身边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新兵山甲的瘦弱肩膀上,讪笑道:“小子,你跟着瞎起什么哄。瞧你这张娃娃脸,多半还没尝过荤吧。改天哥请你去城里最大的窑子见识见识?” 山甲闻言面上一红,满脸不服气道:“谁他妈的还没尝过荤?老子玩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女人还多上一倍!不,多上十倍!” 众人哈哈大笑道:“就你?毛都没长齐吧!哈哈!” 山甲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半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在赵俊的耳边小声道:“听说城里最大的窑子是‘夜来香’,那可是有钱人一掷千金的地方,赵大哥你当真去过?” 赵俊大力一拍胸脯道:“那还有假?老子……咦,这节骨眼上咋起雾了呢?”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忽然间都觉得眼前变得雾茫茫起来。 一阵古怪的笛音袅袅响起。 雾气很快弥漫进了大厅。 就在他们诧异的当儿,眼前同伴的身影已渐渐模糊起来,很快的,周遭已伸手难见五指。几个胆小的时慌了起来。 “女……女鬼!会不会是女鬼来了!” 张松不愧行伍多年,当下镇静地喊道:“大家坚守原地。这地方哪儿来的女鬼,多半是有人在施法。大伙小心点,千万别着了道儿!”说着,执起了大法师事先配给他们的开过光的兵器。 虽然喊破了喉咙,可雾的那头却没有传来丝毫回音,张松心头油然而生出一种久违了的恐惧,仿佛自己已被天地隔绝。 他伸手一摸,没有摸到搁在墙边的那杆大矛,便顺手抽出腰间单刀,谨慎而又凝重地在四周的雾气中缓缓拨弄着。 人影乍起。 雾气中传来一阵兵器交击的凌乱响声。 眼前蓦的扑来一只张牙舞爪,半人半兽的怪物。 透过眼前稀薄的雾气,老张几乎已经可以看到他嘴边那两颗尖利的獠牙了。 杀!杀!杀! 没有几个人知道老张在入伍前曾是关西名刀客沙里飞的弟子。 沙里飞以一手快刀绝技名闻边陲,这老张虽然只学到了他两三成的功夫,可经过这些年的浴血撕杀,他的刀早已磨得很快,心也变得十分狠辣。 只要眼前出现敌人,他手中的刀就会毫不犹豫地砍去。 阵战交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这是沙场铁的定律,不想遵守这个定律的人通常已被埋在三尺黄土之下。 老张不想死,他还想回去,回去再看看老迈的娘亲,还有正直青春年少的媳妇。 眼前的怪物越来越多,越来越恐怖。 老张的刀也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狠。 他知道手下的这群士兵中有几个是像山甲这样缺乏实战经验的瓜娃子。 他不遗余力地奋力拼杀着,并且大声的呼喊着,就是要将所有的敌人都吸引到自己这边来,好为同伴杀出一条生路。 已不知道砍了多少刀,自己中了多少招。 只觉得敌人越杀越多,刀口下飞溅出来的血越来越热。 兵器交击声停止了。 周围的浓雾不知为何渐渐消散了。 当周遭那熟悉的空间再度出现在老张面前时,他体内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86节 紫色魅影 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中其中没有一只自己看到的怪物,他们全都穿着清军的铠甲。 张松浑身血污地呆立在原地,任凭伤口处的血汩汩流下。 他的脸一片模糊,已看不清是泪水还是血水。 老张痴痴地望着倒在自己脚下的赵俊、山甲、还有其他两名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禁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即刀锋一转抹向了自己的脖间。 在一支战友如兄弟,兄弟如手足的队伍里,没有一个人还能坦然面对亲手杀死自己同伴的罪孽。 风在呜咽,山在颤动。 假如苍天有泪,是否也会流下同样的泪水? 没有人知道。 笛声尽了。 雾散处,一个婀娜的身影渐渐浮现。 她像个黑暗中的幽灵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一双直可勾死男人的妙目中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就在张松的刀快要抹至脖间时,突然间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咣铛”一声,手中的单刀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 香风掠过鼻尖,那个紫色的靓影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老张的面前。 面对这样一对美丽无双的眼睛,原本心如死灰的老张不经意间竟有了些悸动。 这实在是一对邪恶之极,诱惑之极的眼睛。 她面上的紫纱并非多余,因为她根本不用说话。 为什么不用说话?因为她的眼睛早已替代了她的嘴巴。 这是一对能说话的眼睛。 在这四目相对的瞬间,老张似乎已明白了那双眼睛在想什么。 他勉强镇定下离乱的心绪,沉声道:“这里已经布置了法阵,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双眼睛似是在嘲笑,“区区阵法又怎能阻挡的了我?”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 “听说前些日子,这里曾经闹过女鬼?” 老张点了点头。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和我说说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紫色面纱下发出了如银铃般的娇笑:“你迟早会告诉我的。” “是么?你凭什么那么自信?”老张依旧冷笑,可语气却已不再那么自信。 那双眼睛甜甜一笑,不再说话。 她慢慢地撩起紫色貂裘的下摆,露出完美无暇的白皙大腿勾住了老张,随即轻轻地拉过老张的右手覆在了上面。 老张没有拒绝。 其实他很想拒绝,却一下子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粗糙的大手缓缓滑过如绸缎般光鲜的娇嫩肌肤,那种因巨大落差而引起强烈快感刺激着老张体内的每一根神经。 老张的内心强烈抗拒着这种快感,但不知为何,身体仿佛失控了般无法停下。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滴一滴淌下。 那双眼睛仔细观察着老张面上表情的每一个细节。她拉起老张的左手轻轻塞进薄薄的胸襟内,朱唇轻舔着他的耳轮。左手在摩挲,由轻到快,由慢到紧。 她的上半身没有动,因为她已不需要动,老张的左手已由先前的被动渐渐转化为了主动。 面对这样的一个尤物,只要是个男人,谁都不会放弃主动的权利。 老张面上憋得通红,蓦的,他一把扯掉了她面上蒙着紫纱,一对铜铃般大的眼睛顿时直了。 他觉得很舒服,一种陶醉般的舒服。他的体内仿佛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力量想要爆发出来! 与此同时,她也直觉到对方的喘息声已越来越浓重。 猛的一声低吼,扳过她的整个身子紧贴在墙上,粗暴的撕下她身上所有多余的累赘,一手抬起她那销魂如玉的左腿,像只发情的公牛,咆哮着想要践踏那朵被春露泛滥的花蕾。 远古战场上的号角仿佛在耳边回荡着。 “老子要你!”这是老张冲锋前发出的最后一声咆哮。 她的眼中被泪水充盈,可眼神里却淡淡地蒙上一层莫名的笑意。 当他终于找准最佳的进攻点时,她忽然将樱桃小口凑近他的耳边,轻咬着芳唇,像个初经人事的女孩子那样羞涩道:“唔……这里太显眼,终究有些不便。我们找个房间好吗?我知道拐角的地方就有许多空着的房间,到时候你想怎么折腾都由得你,嗯……” 老张没有说什么。到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暂时停止了冲锋,暂弃了手中的温软,眼神迷离地来到一处墙壁边上。 双手一按一提,竟将其中一块砖抽了出来。 紧接着,一颗宝石已在老张的掌心里。 为了防止活死人逃离此地,大法师将二层以上层面全都用阵法完全封闭,守卫的士兵如果要上二层的话,必须要用这块宝石来关闭阵法。 女子的眼神亮了起来。 当老张回过头来继续方才的温存时,却惊愕地发现原本不着一丝的美妙躯体已被紫色重新包裹。 那双满含春情的眼神也变得陌生起来。 她那双满是柔情的纤手握起了钢刀,一柄足可要人性命的钢刀。 一个是春心萌动的热情女子,一个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女神。 同样的一个躯体,前后的差别为何竟如此之大? 老张不明白,他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一阵寒芒忽闪而过,整个天地都宁静了下来。 血! 在短短的一刹那间,老张那被迷失的魂灵似乎又飞了回来。 蓦的,呼啸声冲天而起! 一标火焰在明亮的天空中惊起一团美丽的烟火,瞬间而逝。 那是他临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所发射的“警讯”。 烟火很美丽,也很短暂。 那是老张一生中见过的最后一副画面。 那女子没有理他,夺过了宝石后放在了一处地面上。 眼前那原本阻挡着自己的法力消失了,她知道阵法已被破解。 她捡起了宝石飞掠向了二层。 自己精心培育的那个活死人一定还在上面吧。 紫裘女子刚刚掠上二楼,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目中闪过一丝杀机,随即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柔情,无限妩媚。 她回拧过水蛇般的纤腰,一对宝石般绚烂夺目的眼睛对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投去一望,微笑道:“师弟,自从来到定海城后,我知道你我总有见面的一天。听说你已背叛了师门,嘻嘻!” “你不也叛出了师门,投效陆吾麾下了么?” “那又如何?陆吾能给我的,远比剑仙派要多。” “紫衣,面具,杀手。我早该知道,这些日子定海城里的风风雨雨都是你在暗中挑起的。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想知道的话,就自己过来问呀。” 大法师沉默了,他一步一步地跨过地上的尸体,他走得很慢,也很凝重。 似乎所有的痛楚都在刹那间穿刺着他的心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87节 同门阋墙 “尽管我和他们不是很熟,可我知道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的血都是滚烫的。他们生前受着你带来的痛苦,死后也因你的邪术而不得轮回。”大法师说得十分平静,可嘴角却在不经意间抽搐着,“如果我能再早到片刻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了。” 女子笑了,“呀,难道你想杀了我为他们报仇?” 大法师表情痛苦地点了点头。 女子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般,笑得更欢了,“我听说你在攻打杭州城时被城中一名法师破了法力,目前还没恢复功力。” 大法师没有否认。 女子继续说道:“抛开武技不说,互斗法力的话,咱俩顶多半斤八两。加上这些年我苦苦修炼的五行魔气,或许还能胜你一筹。” 大法师也没有否认。 “你一看到烟火,就用遁术于瞬息之间赶到,而你的同伴就算骑上了快马,一时半会也赶不到。我大可利用这段时间将你杀掉,然后在找到那活死人后大大方方地离去。当他们赶到时,会发现地上只不过又多了一具尸体。” 大法师同样没有否认。 说到这里,女子冲他调皮地眨了眨可爱的眼睛,娇笑道:“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与其来了还不如不来。” “没有。”大法师终于开口,他回答地很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我知道了,你一定在拖延时间,等待你的同伴到来。”女子一声轻叹,缓缓举起了纤美的右手,一双曾令多少英雄好汉为之销魂,也为之丧命的手,“师兄,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作好哥哥。如非生死关头,我是不会对你下杀手的。” 大法师的两道眉毛微一纠结,淡淡道:“当年你对麒英师弟也是这样说的?” 女子仔细地看着大法师的眼睛,忽然抿嘴一笑道:“你吃醋了?我知道你们哥俩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喜欢我哩。可是我最后选择了麒英师弟,你一定很失望吧。” 大法师冷冷道:“一开始我也曾这样想过,可后来才明白你原来只是利用他来为你偷走师父珍藏在里面的功法宝典。麒英师弟对你一往情深,想不到你竟然这样祸害他。” “一往情深?祸害?”女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他只不过是贪图我的肉体罢了,而我也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我记得那一次缠绵的时候,他还一个劲儿在我耳边说,若是能得到我,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说到这里,她上前一步,微笑道:“你是不是也曾想过得到我?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我不仅可以令你如愿以偿,更可令你进入你生平从未进入过的美妙世界。唉,我记得你当年在派中可是有名的美男子,多年不见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特有的味道。” 大法师的目光暗了下来,他似乎没有见到对方前进的身躯,只是像回忆往事般悠然道:“我不知道你对麒英师弟灌下了什么迷药,竟能令他对你死心塌地,至死不变。” 女子的脚步停止了,面上微有些错愕道:“他,死了?” 大法师点了点头,“当日你走之后,麒英师弟主动向师父自首。 师父没有说话,一面派出弟子搜索,一面逼迫麒英师弟说出你的去向。 也许是对师父的愧疚,也许是麒英师弟不愿出卖你,所以他当场用掌心雷震碎了自己的心脉。听到这里,我不知道你有些什么想法?”说到这里,他直视着女子的面孔,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深入到她的心灵深处。 “我能有什么想法?”女子淡淡道,“他的死与我何干?你们这些臭男人,自己把持不住,却偏偏要把罪过加诸在我头上!师兄,想必你也活够了,我送你一程。” 她一个箭步跃起丈许高,半空中娇喝一声,两掌心一吞一吐,顿时幻化出两颗径约尺许的紫色光团,“滋滋”作响地直射向地上的大法师。 听说陆吾一派的功法十分邪门,能在短期内将人的修为迅速提升。 难道这便是她修炼五行魔气的结果? 大法师来不及多想,因为那两团直可吞噬人身体和魂魄的光团已快接近眼前。 天地分阴阳,阴阳生八卦,其中又有五行穿插其间。 这掌心雷暗合八卦中的“震卦”,属五行之中的“木行”。 五行相生相克,能克制住“木”的便的“金”。 八卦之中乾、兑二卦属“金”,以大法师的修为无需多想,立即飞身向后。 他一边飞掠,一边解下腰间悬着的一枚铜钟。 大法师退处门后的一大片空地处,那两颗掌心雷也尾随而至。 一轮圆月正悬高空。 再退了三步后,大法师不再退却,他蓦的将铜钟对着月亮。 望着那只无比熟悉的铜钟,女子那双本来满含不屑的眼睛变了,变得惊愕,恐惧和愤怒! 说是迟,那时快,一股无比耀眼的光芒瞬间点亮了整个空间。在这团光芒的照耀下,她也不得不闭上眼睛。 天地间只剩下了闪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的强烈闪光! 光芒消散,那两颗掌心雷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在那光芒的照耀下,女子的身体仿佛在沸腾,心仿佛在燃烧。 似乎体内的邪恶力量正随着那光芒点滴流逝体外。 她难以承受地喘着粗气,望着数丈外好整以暇立着的大法师恨恨道:“想不到师父竟然将‘地皇钟’给了你。” 大法师叹道:“师妹,收手吧!回去。师父一向视你如己出,他是不会对你怎样的。” “回去?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大法师默然。 女子冷笑道:“我害死了他最心爱的大弟子,又害得他在宗内出丑,他会就这么饶过我么?就算他肯,其他几个老不死的会放过这样一个打击掌门,抢班夺权的大好时机?哦,我知道了,你想拿我回去邀功。好让你重回门派。我说的对不对?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不好意思了?” 大法师面容痛苦道:“在你心里,我和师父,还有几位师叔伯是这样的人么?” “这本就是个险恶的世道,一个人吃人的世道!为了权势地位,父杀子,子弑父,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多了!你要我相信你,凭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88节 铁八卦 “我不知道你在这几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在下山之前,见到师父一直在等着你回家。你的闺房一直空着,师父从来都不允许别人碰它。每天一早,他都亲手打扫那间房子,将屋内的一切布置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就好象你随时随地都会回来住一样。” “够了!别在说了!今天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女子蓦的打断了大法师的话,她的面孔依旧冰冷,她的目光依旧狠辣。 大风吹起了白色的长衫,乌云遮蔽了月光。 当大法师的眼睛再度直视那女子时,瞳孔顿时收缩了。 不知何时,她的手中也多了一柄木剑。 “这是会稽山法师梁洪达的法剑,你是怎么得到的?”呆愕半晌的大法师终于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法器是修真之士的第二生命,至少在得道飞升之前是这样的。 人在器在,人亡器殒。 如今木剑已经易主,难道梁洪达已经…… 女子似是看透了他的心,冷笑道:“你放心,我好歹也是一个法师,只图宝贝,不害人命。不过,那梁洪达对我爱慕的紧,莫说区区一柄法剑,就算是要他的命,恐怕也会好不犹豫的献上来的。” 大法师的心在缩紧,牙齿也咬得更紧了,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变成了这样,叹息道:“难怪这些年来大名鼎鼎的梁洪达竟然销声匿迹了。” “怎么,你替他惋惜?” 大法师淡淡道:“能看上你这样的女人,看来他也是个徒有虚表的人,没什么好惋惜的。” 女子拍手雀跃道:“原来你也这样觉得啊。看来我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哩!” “你也一样。”说完这一句后大法师沉默了,右手缓缓抬起了铁八卦,对准了天上的月亮。 他的心已经冰冷,不再留情。 女子不再微笑,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两人掠出了大厅,在主楼前的一大块空地上对峙着。 随着她手中的剑不断轻挥,周遭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热。 一阵又一阵的热浪自扇面滚滚袭来,两人之间地上的冰雪竟在这股热流的吹动下迅速消融。 对此,大法师视若无睹,就算看到了他也全当没看到。 他的心和念力都集中在铁八卦上,通过它罄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来聚集天上的月光。 气浪滚烫,几近燃烧。 铁八卦也吸收了足够的月光能量,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将要瞬间爆发出来。 两个人体内气息循环不休,身子也凌空腾起,缓缓升至半空。 眼中不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色彩,他们整个的身心都已彻底融入手里的法器之中。 随着女子的一声娇斥,两股庞大的能量自法器上激射而出,紧接着一团耀眼无比的火光将夜空照得一片煞白。 天在颤抖,地在颤抖。 月光不见了,乌云不见了,就连风也消失了。 茫茫天地间就只剩下了空白,几近虚无的空白。 片刻过后光亮消失,天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可大地却已非原来的大地了。 主楼前方圆十数丈的广阔空地如今已是一片火海。 大法师悬浮半空,艰难地喘着粗气,面上那一贯的淡定从容此时已见不到了。再看那女子时,竟然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几年不见,你的修为竟然精进如此。”大法师由衷一叹。 女子也叹道:“想不到你竟然学会了邪血派的法术,还将他和门派的法术融为一体。” “我还能再全力聚集一次月亮的能量,只是不知你的身体是否在受得了。” 面对大法师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女子虽然体内气血翻腾,却仍旧强硬地冷哼道:“鹿死谁手还未知晓,你莫要太过自信哩。” 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闭气凝神,再度聚集天地间五行的神秘力量。 天静默了,云不动了。 曾经昙花一现的铁八卦再度闪烁起夺目的光芒。 可就在此时,大法师的心蓦的一紧,因为他这一次丝毫没有感受到来自木剑的真火力量。 如今周遭的空间内充斥着月华的温暖,并非真火的滚烫。 这很不寻常。 大法师缓缓睁开眼睛,突然间他明白了过来。 原来那女子靠魔功快速提升的法力并不精纯,在刚才那一下几乎已经耗尽了体内的能量,如今已无法再启动木剑的三昧真火威力。 望着在半空中因体力不支而摇摇欲坠的女子,大法师的心猛的一揪,旋即又猛的一咬牙,心中呼喊道:“师妹,莫要怪我狠心,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女子早已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怔怔地望着迎面袭来的光芒,瞳孔不禁收缩了。 就这样死了么? 我不甘心,不甘心! 她的心在呐喊,可身体内的能量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大法师的眼角泛起一丝晶莹,她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疾啸划破长空。 “砰!” 从铁八卦上反射出来的光芒行至两人中间时被斜地里射来的一条身影撞得爆裂开来。 这条身影又快又准,很像一颗突如其来的流星,打破了星辰间固有的运行轨道。 尘埃卷起漫天雪絮,疯狂地舞动着妖娆的身姿。 女子口喷鲜血,昏倒在地上。 我早已摘下标志着蓝羽卫的头盔和斗篷藏了起来,此时的我脸上蒙着一块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布,迅速从地上背起那女子。 大法师因为场中法力场的震荡而受了些许内伤,他见那股奇怪真气的施展者竟然是一名普通清军士兵打扮的年轻人,面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是谁,为什么?” 我淡淡道:“这个女人尚欠我一个交待,你还不能杀她。” “交待?”大法师愤怒了:“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交待能令你出手相助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蛇蝎女子?” 我没有理他,而是望向那渐渐苏醒的紫裘女子,冷冷道:“咱们又见面了。你为什么要栽赃陷害我?”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朝他狡黠一笑,道:“这是我们师兄妹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来掺和什么?”说着,对大法师腻声腻气道:“师兄,你看着小子多么不识趣,竟敢插手我们之间的恩怨,要不要先将他打法了?” 大法师冷冷道:“等我拿下了他,便带你俩回去复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489节 山重水复 我冷笑道:“抓我?你行么?” 大法师道:“你的武功不错,可惜法术的世界并非你这个级数的武者能够完全理解。如果识趣离开的话,我只当今天没有见过你。” 我淡然一笑:“你以为只有自己懂法术么?” 大法师:“你也懂法术?” 我还未答话。只听那女子不失时机道:“别听他的,无论如何,我师兄都会将你拿下,交给大帅私下处置。” 她清楚眼下要离开这个地方,只有拉拢两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或者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自己好趁虚离开。 她见大法师不说话,便转而一脸媚笑地望他,“师兄,以你现在的修为,还能再引发一次铁八卦的威力么?” 大法师面无表情道:“你也无法再引发三昧真火。” 她继续笑道:“那么就算你我现在已是半斤八两吧,可我这边还多了一个帮手。嘻嘻,你觉得自己能有几分胜算?”说到这里,她将性感的小嘴朝我轻轻一努,同时也发现我根本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不过是个泥塑的雕像一般。 她有些生气,更觉得有些冷。 不过,她毕竟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眼下并非计较这些的时候。她向我抛去一个暧昧的眼神,随即在右掌心处凝结起一个紫色的光团。 这是一枚掌心雷,只不过尺寸比先前小了不止一半。 可是,无论掌心雷变得怎么小,都是能够使人魂飞魄散的厉害法术。 可惜,大法师并不在意,那眼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心中陡然一动,难道大法师之前并未倾尽全力,仍旧给自己留了一手?于是,我悄然发动了体内所有的真气涌入双掌。然而,就在我想要发动时,一股从未有过的诡异感觉撞击着心头。 我的脑袋蓦地一阵眩晕,周围从场景宛如波浪般有了涟漪,并且以视觉的中心点不断向周遭扩散开去。 她和大法师望着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异,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神迹。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们的脸也越来越模糊,最终我眼睁睁看着他俩远去,周围的一切都没入了彻底的黑暗。 死一般的寂静。 我躺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中,没有别的声音,就连风声都听不到一丝。耳边只有一种嗡嗡的轻微颤鸣,仿佛宇宙间那唯一的声音。 老子说:大音希声。 似乎便是如此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百年,甚至更久,时间在我看来并不存在,即便有也是毫无意义的。 骤然间,一股难以抵御的巨力袭上脑海,宛如千丈高的巨浪将意识彻底淹没。 扑救,喊叫,挣扎…… 我猛然睁开眼睛,一道强烈的光纤刺入眼帘。 所有的记忆瞬间浮现。 阴阳师,龙山鬼宫,陆吾,海底龙宫…… 先前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 然而,更令我不解的是眼前这一幕究竟算什么? 这里并非我所认识的那个世界,那个地球。 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