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忍法帖》 一 宽永十九年春,东海道上尘土飞扬,一支奇特的队伍吸引了行人的视线。这列队伍共约百人,其中多半是手执长枪的步卒,还有七名骑马的武士,七匹马之间留有相同的间隔,当行人看到间隙中被赶之人时都吃了一惊。每匹马后面都拉着三名黑衣僧人,共有二十一位,他们被绑成一串,磕磕绊绊地往前走着,绳子将他们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又结成环状依次套在每个人的脖子上。这种绑法别说是无法逃跑,就连脚步慢了或是不小心摔一跤都会很痛苦。“走快点!”“那家伙,你再晃晃悠悠,后面那老和尚的脖子可吃不消了。”步卒们不断用长枪捅着那些可怜僧人的腰和脊背,僧服已破烂不堪,赤脚上满是血迹。每人的脸上布满了尘土、汗水和眼泪的混合物,但他们都努力昂首挺胸地往前走着。仔细一看,队伍中有胡子花白的老僧,也有几个十到十二三岁的小和尚。“老天,这可真够残忍的……”“就像赶牛赶马似的……”“怎么连和尚也抓……”路边的行人都抱着双臂看着这支让他们胆战心惊的队伍。其中不知是谁说起这行人是从距此百里之遥的高野山押送来的,闻听到此,便更让人毛骨悚然。而最让人害怕的是慢悠悠走在队伍前列的三只白色秋田犬,竟和小牛一般大小,目露凶光。“他们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听说他们本来不是和尚,而是逃进高野山的一群武士。”“好像是会津大人手下造反的一门武士。”“什么?造反——居然有这种事——”说到这儿,大家都屏住呼吸不再议论,目送着这一群人离开。队伍一直走到藤泽的驿站,此地距江户还有十二里多的路程。快要到藤泽时,骑在最前面的马上的长相酷似猿猴的矮个武士将手中的绳子交给了步卒,调转马头向后驶去,挨个和每个武士商量着什么,商量完后,又回到队伍前面。进入藤泽后他们没有走通往江户的游行坂,而是拐到南边的岔道上,三只巨型秋田犬也紧随其后。“具足丈之进,这是要往哪儿去?”一个脖子上套着绳子的僧人奇怪地问。“不去江户了吗?”长着一张猴脸的武士回过头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阴笑道:“去江户前我们要去拜访一下镰仓的尼姑庵。”“什么?”问话的僧人大约五十多岁,长相刚毅,听到这个回答后大惊失色。“尼姑庵?莫非是去东庆寺?”“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崛家的女人都逃往东庆寺做了尼姑吗?大人吩咐过要把你们崛氏一族全部捉拿归案,连小孩也不能放过。”“但是——”僧人的声音沙哑,透露着不安。“东庆寺自弘安以来三百五十年间都是禁止男子踏入的。”具足丈之进回过头又阴恻恻地笑了一下:“你女儿千绘也当了尼姑吧,女子十九一朵花,连我们大人都深为她的美貌倾倒,如今却剃发念经,这可是对你不忠不义的报应啊!”“住口!”僧人怒斥道。“丈之进,你去东庆寺究竟意欲何为?”“此地距东庆寺只有二里半的路程,机会难得,我们出于武士的道义才让你们见上最后一面的,你们就感激涕零吧。”僧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颤动了一下嘴唇,用低沉的声音说:“不胜——感激。”然后又伸长了被绳子套住的脖子回过头来向大家招呼着:“喂!说是要让我们和东庆寺的女人们见最后一面,大家快向他们致谢吧。”“真是太谢谢了。”“连对大人的恨意都减轻了不少。”七个武士在马上看着他们感恩不尽的样子,露出轻蔑的笑容。队伍从藤泽出发,走了一里,途经江之岛,渡过了泛着波涛的七里海再往前走一里半就进入了镰仓境内。曾是幕府所在地的镰仓,自北条朝廷灭亡三百年来,已脱尽昔日繁华的模样,变成一个空有无数庙宇殿堂的孤村,迎接这个奇特的队伍的只有乱人心扉的落花,晚春景象更让人心生寂寥。沿着山之内街道一直往北走,就看见圆觉寺出现在右边的丛林中,而与圆觉寺屋檐相对的就是建在左边丘陵半山腰上的松岗东庆寺。有三个武士下了马,沿着长满青苔的台阶缓缓向山门走去。虽说东庆寺是个禁止男子入内的尼姑庵,但也没有夸张到连一只雄猫也没有的地步。看门人就是个男的,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男仆,不过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而且腰间都系着铃铛。那个上了年纪的看门人看到沿着台阶走上来的三个武士宛若看到三个天外来客一样,慌忙想把门关上。“哎——等一下!”三个武士加快了脚步爬了上来,不过还是迟了一步,厚厚的山门已经砰然一声在他们面前关闭了。不过还能听到门里面看门人腰间的铃铛声,于是三人纷纷自报家门。“我们乃是会津加藤式部少辅家的武士,在下鹫巢廉助。”一个壮得如全身长满肿块,满面胡须的武士喊道。“在下司马一眼房。”另一个左眼青肿的秃头武士说道。“大道寺铁斋”最后说话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枯瘦老人,他的声音却如女子般甜腻。“想必你已经知道,去年春天崛氏一族对我们主人式部少辅做出大不忠之事,我们已获朝廷允许将他们捉拿归案,现在正在押往江户的途中,但崛主水等人说他们家族的女眷都寄居于贵寺,希望能见上一面,此刻正于山下等候。请将此事禀报于你家主人,让她们速来相见。”“请稍候。”门内的铃铛声渐行渐远。三人抬起头来重新打量着这座山门,镶有铁块的巨大山门有点不符尼姑庵的风格。“据说这扇大门本为骏河大纳言的宅邸的大门。”“唔,连客堂、佛堂和住持室都是从骏河运过来的。”“原来这是薪俸五十万石的显贵家的大门,难怪如此气派。”三人相互颔首。他们口中的骏河大纳言是将军家光的弟弟德川忠长,每月领五十万石的俸禄,但被怀疑有叛乱之心,九年前被迫切腹自杀。这座尼姑庵自创建以来已有三百五十年的历史,所有建筑皆已老朽不堪,所以在忠长自杀的第二年即宽永十一年,将主要的建筑从骏河城运来此处进行了大重修。门内的铃铛声越来越近,但听脚步声来了好几个人。“会津众人!”里面传来的不是男仆的声音,而是一个老尼的声音。“刚才所呈之事已向敝寺住持禀报,虽然机会难得,但住持决定还是不要让他们相见了。”“啊!”三个武士有点意外的在门外面面相视,满头白发的大道寺铁斋用眼神示意其他二人先不要说话,他用他那甜腻的嗓音问道:“那是为什么呢?”“任何女子只要一踏入本寺就要抛却俗世的爱恨情仇,虽说他们想向自己的母亲、妻子作最后的告别,其情可谅,但是如若让他们相见,必将在已虔心向佛的女人们的心中掀起悲痛的巨涛,人生在世必将一死,我们会为他们祈祷冥福。请将此意转告给他们。”“这简直不像信佛之人所说的话,无情无义!我们也是出自武士的道义特意绕路来到镰仓。”“武士的道义?”老尼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刚才听看门人禀报说,你们像赶牲口一样在囚犯们的脖子上套上了绳套,你们武士既然能如此若无其事的羞辱他人,就别提什么武士的道义。”三个武士的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说是让女人们出去相见,也必不是出于慈悲之心,一定是个圈套,我们不会上当的,你们这就请回吧。”“不,你休想让我们回去!”身形魁梧的鹫巢廉助说。“我们在崛主水面前许下诺言要将女人们带去相见,会津七枪决不会食言的,这关系到我们的声名。”“那是你们的事,敝寺决不在明知是圈套的情况下,将那群可怜的女人送入罗网。你听好了,松岗东庆寺是女人的圣地,可容不得你们撒野。”“女人的圣地?”秃头怪司马一眼房阴恻恻地笑了,边笑边向站在台阶下仰望的具足丈之进挥了挥手,丈之进点了点头,走到寺庙的侧面,三只秋田犬也尾随其后,所经之处扬起一片沙尘。“我倒真想在这儿撒野看看,老尼!好好护着你的尼姑庵吧。”“你想干什么?!”老尼大惊。“本寺是北条朝觉山尼大师为救助女人而开创的,至今没有男人闯入过,虽说朝代变迁,但没有哪代幕府触犯过本条寺规,难道你想犯禁吗?”此时寺庙周围响起嗷嗷的狗吠声,与其说是那是狗吠倒不如 说更像野兽的咆哮声。尼姑们从各个僧房跑了出来,站在里门和左右侧门旁边的人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不由惊得惨叫连连。各个门的门檐上都蹲着一个体壮如牛的大狗,瞪着血红的眼睛向下看着,嘴里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吼叫声。与此同时,鹫巢廉助也发出了一个与其不相上下的喊声。“破!”只见他向左跨出一步,曲下膝盖呈半蹲的姿势。“啊!”吼声同时伸出右臂。他的手并非握成拳状,而是屈起大拇指,其余四指伸直,厚重并镶有铁块的橡木大门在他的掌下犹如薄纸一般被穿透了。随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又洞穿了左边约三尺的地方,他巨大的身形此刻敏捷得像个蜘蛛。在下方打出第三个洞后,他猛然提起脚踹了一下,“哄”的一声门被打出一个三角形的大洞,刚好可容一人通过。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与其说他天生神力,倒不如说那手如同一把锋利的大刀。虽然他确实说了个“破”字,但谁能想到他居然就随随便便的毁坏了这扇神圣的禁门呢。三个武士鱼贯从三角形的门洞里进入了寺庙内,看到几欲昏厥的老尼,鹫巢廉助怪笑道,“我已经将门破了,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给我出去!你们这帮混蛋,出去!”老尼如母鸡般伸长了脖子大叫道。无数的白影已从佛堂、住持室以及树林中的僧房中涌了出来,四处逃窜着,庙堂内萦绕的青白色香烟都被搅乱了。看门人飞奔向旁边的钟楼,想击响大钟向附近寺庙求救。他刚碰到撞木的绳子,白发的大道寺铁斋就跳起向他追来,这枯瘦的老人纵身跳了两次也不过两丈远,就算他再挥出手中的黑色铁链离钟楼还有一丈,但看门人拉住的撞木却已被铁链缠住,原来,那铁链前端还有一把镰刀。“看好了!”那枯枝般的手一拉铁链,粗绳系着的撞木如同玩具一样被卷落在地,随后铁链像个活物似的又听话地跳回铁斋手中。三个武士慢悠悠的在院内踱着步,对踏在这块女人的圣地上没有丝毫不安和畏惧。他们看着院内四处逃窜的女尼,眼中闪着好奇、嘲笑和淫亵的目光。“崛家的女人们都给我出来!”“你们想逃也逃不掉的。”确实如此,这时,从门洞里又进来一个武士,其他三扇门檐上仍蹲着那三只恶狗,呲牙乱叫。但此时,三人却同时停住了脚步。 二 从前面的住持室出来一群人,大约有二十多位,其中大半是尼姑,还有六七个身穿白色窄袖便服,留着垂发的年轻女子。她们似乎不为周围嘈杂的环境所动,静穆地朝这边走来。正在四处逃散的女尼立即沉默并就地跪下。安静的一群人停在三个武士的面前,其中一个戴着纯白头巾的尼姑走了出来,注视着三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美丽这个词并不足以形容她,那是种纯净、高雅而又威严的气质,连这三个凶残的武士触见都不禁有点畏惧起来。旁边一位老尼说道:“此乃敝寺住持天秀尼大师。”老尼窥见这三个凶残成性的武士脸上出现一丝动摇的神情后又继续道:“你们也许知道,天秀尼大师是已逝丰臣秀赖将军的女儿,即是当今丰太阁的孙女,你们的先辈贱岳七枪中的左马助嘉明也是蒙受过丰臣家的恩惠的,你们岂可在天秀尼大师面前无礼。”本来三个武士之所以犹豫、动摇就是因为知道此事,预感到眼前之人乃是太阁之孙,现在被如此警告后,想到先前的胡作非为不由得紧张起来。天秀尼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就此收手,马上撤退,我就饶恕你们先前的所作所为。”她的嗓音圆润动听,宛如珍珠落入玉盘发出的撞击声,鹫巢廉助、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春日的阳光明媚的照耀着大地,围住天秀尼的一群人突然觉得阳光黯淡了下来,可能是云遮住太阳了吧,她们猜测,但谁也没有抬头向天空看,直到头顶有异样的感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们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给罩住了,轻柔的纱质,一时间也看不清是由什么制成。其实,是人的头发。网很轻,松软的罩在了众人头上,她们试图用手扯破这张莫名其妙的网,却发现它的质地如钢丝般强韧,根本撕扯不断,众人非常狼狈。旁边的众僧尼见状都跑过来帮忙,想要掀开这张网,可是刚掀开一处,旁边的网又像流沙一样涌了过来堵住了这个出口,无论怎么试都没办法将它掀开。“真是奇怪!”“这、这是从哪儿来的?”她们只看到这张网从天而降的情形。而那根连接在网上的长丝线——准确的说是由很多头发连接而成的一根长线,正握在站在门内侧的一个男子手中。不用说,此人正是第四个进来的会津武士,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额上留着一绺刘海,肌肤如女子般雪白,唇不点而朱,美得令人吃惊的少年。但不知何时何故受了伤,从额头到鼻尖,从嘴唇到喉咙上分别有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刀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张网是从他手中扔出去的,那张网刚扔出去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到了空中会骤然张开,能罩住数十人,而且落下时无声无息,就像霞光笼罩了大地一样。三个武士回过头,低语道:“香炉银四郎——”“不过——”他们回过头又瞥了一眼正在网中挣扎的众僧尼,他们心中所想的是这样对待太阁的孙女会不会酿成大祸。那个叫香炉银四郎的美少年在远处阴恻恻地一笑:“喂,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抓住崛家的女人们。”他边收紧手中用黑发做成的细线边缓缓走了过来。“嗬!这霞网还网住了不少,这不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八郎的妻子沙和也在啊,呀,小樱,你是主水的另一个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吧,怎么还有六七只小鸟在里面扑棱着翅膀呢。”老尼气得快发疯了,大喊道:“你们这些贱岳七枪的后辈们居然……居然敢对天秀尼大师如此无礼!”“贱岳七枪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连大道寺铁斋还不知道那时出生了没有呢——那时创建贱岳七枪的前辈们甚至当时的太阁都已经过世了,时代变了,人也不同了,我们会津七枪和丰臣家毫无关系。”他露出和那美丽的脸庞极不相称的笑容来,让人觉得脊背发凉。“现在还抬出天秀尼的身份来当护身符,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当年大阪城被攻陷后,秀赖的儿子图松在六条河原被杀,而他的妹妹天秀尼就因为是个女子才侥幸保住了性命,德川幕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才将她扔进这个尼姑庵里,不要以为自己就是尼姑将军。”僧尼们听到这些话,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事实确如银四郎所说,但他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狠毒的、揭人伤疤的话来,不知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还是性格作祟。但是这番话把另外三个武士从犹豫不决中解救了出来。“对!会津七枪说出的话决无收回的道理,没人能够阻拦我们做我们想做的事。”“都说高野山收容的人连大名也奈何不得——可是我们会津七枪还不是漂亮地把崛氏一族给捕获了,更何况区区一个尼姑庵。”“我们主人为此事宁愿搭上四十万石的俸禄,谁要敢再包庇崛家的女人,我们就踏平这座尼姑庵!”三人叫嚣一番后,大道寺铁斋又用他那甜腻的声音说,“况且我们也无意为难这些女人们,只是出于好意让她们见一面那些即将被处决的男人们,可你们却态度倨傲,说我们居心不良,不让她们自投罗网,正因如此,我们才用了点强硬的手段……快老实把那些女人交出来吧。”“住持。”霞网中响起一个女子坚定的声音。“难得他们有这样的好心,千绘愿意跟他们走一趟,再反抗下去的话,他们真会把这座寺庙给踏平的。”天秀尼仍愤怒的盯着四个会津武士,用颤抖的声音说:“真是可笑,就让他们踏平试试。”“不行!绝不能那样做,这不仅让住持蒙辱,也会成为自觉山尼大师创建东庆寺以来无法抹灭的奇耻大辱,若为我们崛家女子引发这种事端,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在东庆寺生活下去呢?”“山门已被毁坏——而且他们虽声称不会加害于你们,但从那伙人的行径、神情来看,一定用心极其险恶。”“他们是会津七枪,是深得大名信任的武士,我们就相信他们的话吧,况且……”年轻女子叹了口气:“我们也想见见即将死去的父亲、丈夫。”这也正是天秀尼一直犹豫不决的事,虽然她怀疑赶来寺庙的会津武士的目的,但她也想让她们见上亲人最后一面——天秀尼沉默了。“崛氏一族的女子愿意下山。”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银四郎大人,请将此网收回。” 从前面的住持室出来一群人,大约有二十多位,其中大半是尼姑,还有六七个身穿白色窄袖便服,留着垂发的年轻女子。她们似乎不为周围嘈杂的环境所动,静穆地朝这边走来。正在四处逃散的女尼立即沉默并就地跪下。安静的一群人停在三个武士的面前,其中一个戴着纯白头巾的尼姑走了出来,注视着三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美丽这个词并不足以形容她,那是种纯净、高雅而又威严的气质,连这三个凶残的武士触见都不禁有点畏惧起来。旁边一位老尼说道:“此乃敝寺住持天秀尼大师。”老尼窥见这三个凶残成性的武士脸上出现一丝动摇的神情后又继续道:“你们也许知道,天秀尼大师是已逝丰臣秀赖将军的女儿,即是当今丰太阁的孙女,你们的先辈贱岳七枪中的左马助嘉明也是蒙受过丰臣家的恩惠的,你们岂可在天秀尼大师面前无礼。”本来三个武士之所以犹豫、动摇就是因为知道此事,预感到眼前之人乃是太阁之孙,现在被如此警告后,想到先前的胡作非为不由得紧张起来。天秀尼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就此收手,马上撤退,我就饶恕你们先前的所作所为。”她的嗓音圆润动听,宛如珍珠落入玉盘发出的撞击声,鹫巢廉助、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春日的阳光明媚的照耀着大地,围住天秀尼的一群人突然觉得阳光黯淡了下来,可能是云遮住太阳了吧,她们猜测,但谁也没有抬头向天空看,直到头顶有异样的感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们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给罩住了,轻柔的纱质,一时间也看不清是由什么制成。其实,是人的头发。网很轻,松软的罩在了众人头上,她们试图用手扯破这张莫名其妙的网,却发现它的质地如钢丝般强韧,根本撕扯不断,众人非常狼狈。旁边的众僧尼见状都跑过来帮忙,想要掀开这张网,可是刚掀开一处,旁边的网又像流沙一样涌了过来堵住了这个出口,无论怎么试都没办法将它掀开。“真是奇怪!”“这、这是从哪儿来的?”她们只看到这张网从天而降的情形。而那根连接在网上的长丝线——准确的说是由很多头发连接而成的一根长线,正握在站在门内侧的一个男子手中。不用说,此人正是第四个进来的会津武士,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额上留着一绺刘海,肌肤如女子般雪白,唇不点而朱,美得令人吃惊的少年。但不知何时何故受了伤,从额头到鼻尖,从嘴唇到喉咙上分别有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刀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张网是从他手中扔出去的,那张网刚扔出去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到了空中会骤然张开,能罩住数十人,而且落下时无声无息,就像霞光笼罩了大地一样。三个武士回过头,低语道:“香炉银四郎——”“不过——”他们回过头又瞥了一眼正在网中挣扎的众僧尼,他们心中所想的是这样对待太阁的孙女会不会酿成大祸。那个叫香炉银四郎的美少年在远处阴恻恻地一笑:“喂,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抓住崛家的女人们。”他边收紧手中用黑发做成的细线边缓缓走了过来。“嗬!这霞网还网住了不少,这不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八郎的妻子沙和也在啊,呀,小樱,你是主水的另一个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吧,怎么还有六七只小鸟在里面扑棱着翅膀呢。”老尼气得快发疯了,大喊道:“你们这些贱岳七枪的后辈们居然……居然敢对天秀尼大师如此无礼!”“贱岳七枪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连大道寺铁斋还不知道那时出生了没有呢——那时创建贱岳七枪的前辈们甚至当时的太阁都已经过世了,时代变了,人也不同了,我们会津七枪和丰臣家毫无关系。”他露出和那美丽的脸庞极不相称的笑容来,让人觉得脊背发凉。“现在还抬出天秀尼的身份来当护身符,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当年大阪城被攻陷后,秀赖的儿子图松在六条河原被杀,而他的妹妹天秀尼就因为是个女子才侥幸保住了性命,德川幕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才将她扔进这个尼姑庵里,不要以为自己就是尼姑将军。”僧尼们听到这些话,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事实确如银四郎所说,但他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狠毒的、揭人伤疤的话来,不知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还是性格作祟。但是这番话把另外三个武士从犹豫不决中解救了出来。“对!会津七枪说出的话决无收回的道理,没人能够阻拦我们做我们想做的事。”“都说高野山收容的人连大名也奈何不得——可是我们会津七枪还不是漂亮地把崛氏一族给捕获了,更何况区区一个尼姑庵。”“我们主人为此事宁愿搭上四十万石的俸禄,谁要敢再包庇崛家的女人,我们就踏平这座尼姑庵!”三人叫嚣一番后,大道寺铁斋又用他那甜腻的声音说,“况且我们也无意为难这些女人们,只是出于好意让她们见一面那些即将被处决的男人们,可你们却态度倨傲,说我们居心不良,不让她们自投罗网,正因如此,我们才用了点强硬的手段……快老实把那些女人交出来吧。”“住持。”霞网中响起一个女子坚定的声音。“难得他们有这样的好心,千绘愿意跟他们走一趟,再反抗下去的话,他们真会把这座寺庙给踏平的。”天秀尼仍愤怒的盯着四个会津武士,用颤抖的声音说:“真是可笑,就让他们踏平试试。”“不行!绝不能那样做,这不仅让住持蒙辱,也会成为自觉山尼大师创建东庆寺以来无法抹灭的奇耻大辱,若为我们崛家女子引发这种事端,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在东庆寺生活下去呢?”“山门已被毁坏——而且他们虽声称不会加害于你们,但从那伙人的行径、神情来看,一定用心极其险恶。”“他们是会津七枪,是深得大名信任的武士,我们就相信他们的话吧,况且……”年轻女子叹了口气:“我们也想见见即将死去的父亲、丈夫。”这也正是天秀尼一直犹豫不决的事,虽然她怀疑赶来寺庙的会津武士的目的,但她也想让她们见上亲人最后一面——天秀尼沉默了。“崛氏一族的女子愿意下山。”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银四郎大人,请将此网收回。” 从前面的住持室出来一群人,大约有二十多位,其中大半是尼姑,还有六七个身穿白色窄袖便服,留着垂发的年轻女子。她们似乎不为周围嘈杂的环境所动,静穆地朝这边走来。正在四处逃散的女尼立即沉默并就地跪下。安静的一群人停在三个武士的面前,其中一个戴着纯白头巾的尼姑走了出来,注视着三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美丽这个词并不足以形容她,那是种纯净、高雅而又威严的气质,连这三个凶残的武士触见都不禁有点畏惧起来。旁边一位老尼说道:“此乃敝寺住持天秀尼大师。”老尼窥见这三个凶残成性的武士脸上出现一丝动摇的神情后又继续道:“你们也许知道,天秀尼大师是已逝丰臣秀赖将军的女儿,即是当今丰太阁的孙女,你们的先辈贱岳七枪中的左马助嘉明也是蒙受过丰臣家的恩惠的,你们岂可在天秀尼大师面前无礼。”本来三个武士之所以犹豫、动摇就是因为知道此事,预感到眼前之人乃是太阁之孙,现在被如此警告后,想到先前的胡作非为不由得紧张起来。天秀尼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就此收手,马上撤退,我就饶恕你们先前的所作所为。”她的嗓音圆润动听,宛如珍珠落入玉盘发出的撞击声,鹫巢廉助、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春日的阳光明媚的照耀着大地,围住天秀尼的一群人突然觉得阳光黯淡了下来,可能是云遮住太阳了吧,她们猜测,但谁也没有抬头向天空看,直到头顶有异样的感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们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给罩住了,轻柔的纱质,一时间也看不清是由什么制成。其实,是人的头发。网很轻,松软的罩在了众人头上,她们试图用手扯破这张莫名其妙的网,却发现它的质地如钢丝般强韧,根本撕扯不断,众人非常狼狈。旁边的众僧尼见状都跑过来帮忙,想要掀开这张网,可是刚掀开一处,旁边的网又像流沙一样涌了过来堵住了这个出口,无论怎么试都没办法将它掀开。“真是奇怪!”“这、这是从哪儿来的?”她们只看到这张网从天而降的情形。而那根连接在网上的长丝线——准确的说是由很多头发连接而成的一根长线,正握在站在门内侧的一个男子手中。不用说,此人正是第四个进来的会津武士,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额上留着一绺刘海,肌肤如女子般雪白,唇不点而朱,美得令人吃惊的少年。但不知何时何故受了伤,从额头到鼻尖,从嘴唇到喉咙上分别有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刀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张网是从他手中扔出去的,那张网刚扔出去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到了空中会骤然张开,能罩住数十人,而且落下时无声无息,就像霞光笼罩了大地一样。三个武士回过头,低语道:“香炉银四郎——”“不过——”他们回过头又瞥了一眼正在网中挣扎的众僧尼,他们心中所想的是这样对待太阁的孙女会不会酿成大祸。那个叫香炉银四郎的美少年在远处阴恻恻地一笑:“喂,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抓住崛家的女人们。”他边收紧手中用黑发做成的细线边缓缓走了过来。“嗬!这霞网还网住了不少,这不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八郎的妻子沙和也在啊,呀,小樱,你是主水的另一个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吧,怎么还有六七只小鸟在里面扑棱着翅膀呢。”老尼气得快发疯了,大喊道:“你们这些贱岳七枪的后辈们居然……居然敢对天秀尼大师如此无礼!”“贱岳七枪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连大道寺铁斋还不知道那时出生了没有呢——那时创建贱岳七枪的前辈们甚至当时的太阁都已经过世了,时代变了,人也不同了,我们会津七枪和丰臣家毫无关系。”他露出和那美丽的脸庞极不相称的笑容来,让人觉得脊背发凉。“现在还抬出天秀尼的身份来当护身符,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当年大阪城被攻陷后,秀赖的儿子图松在六条河原被杀,而他的妹妹天秀尼就因为是个女子才侥幸保住了性命,德川幕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才将她扔进这个尼姑庵里,不要以为自己就是尼姑将军。”僧尼们听到这些话,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事实确如银四郎所说,但他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狠毒的、揭人伤疤的话来,不知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还是性格作祟。但是这番话把另外三个武士从犹豫不决中解救了出来。“对!会津七枪说出的话决无收回的道理,没人能够阻拦我们做我们想做的事。”“都说高野山收容的人连大名也奈何不得——可是我们会津七枪还不是漂亮地把崛氏一族给捕获了,更何况区区一个尼姑庵。”“我们主人为此事宁愿搭上四十万石的俸禄,谁要敢再包庇崛家的女人,我们就踏平这座尼姑庵!”三人叫嚣一番后,大道寺铁斋又用他那甜腻的声音说,“况且我们也无意为难这些女人们,只是出于好意让她们见一面那些即将被处决的男人们,可你们却态度倨傲,说我们居心不良,不让她们自投罗网,正因如此,我们才用了点强硬的手段……快老实把那些女人交出来吧。”“住持。”霞网中响起一个女子坚定的声音。“难得他们有这样的好心,千绘愿意跟他们走一趟,再反抗下去的话,他们真会把这座寺庙给踏平的。”天秀尼仍愤怒的盯着四个会津武士,用颤抖的声音说:“真是可笑,就让他们踏平试试。”“不行!绝不能那样做,这不仅让住持蒙辱,也会成为自觉山尼大师创建东庆寺以来无法抹灭的奇耻大辱,若为我们崛家女子引发这种事端,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在东庆寺生活下去呢?”“山门已被毁坏——而且他们虽声称不会加害于你们,但从那伙人的行径、神情来看,一定用心极其险恶。”“他们是会津七枪,是深得大名信任的武士,我们就相信他们的话吧,况且……”年轻女子叹了口气:“我们也想见见即将死去的父亲、丈夫。”这也正是天秀尼一直犹豫不决的事,虽然她怀疑赶来寺庙的会津武士的目的,但她也想让她们见上亲人最后一面——天秀尼沉默了。“崛氏一族的女子愿意下山。”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银四郎大人,请将此网收回。” 从前面的住持室出来一群人,大约有二十多位,其中大半是尼姑,还有六七个身穿白色窄袖便服,留着垂发的年轻女子。她们似乎不为周围嘈杂的环境所动,静穆地朝这边走来。正在四处逃散的女尼立即沉默并就地跪下。安静的一群人停在三个武士的面前,其中一个戴着纯白头巾的尼姑走了出来,注视着三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美丽这个词并不足以形容她,那是种纯净、高雅而又威严的气质,连这三个凶残的武士触见都不禁有点畏惧起来。旁边一位老尼说道:“此乃敝寺住持天秀尼大师。”老尼窥见这三个凶残成性的武士脸上出现一丝动摇的神情后又继续道:“你们也许知道,天秀尼大师是已逝丰臣秀赖将军的女儿,即是当今丰太阁的孙女,你们的先辈贱岳七枪中的左马助嘉明也是蒙受过丰臣家的恩惠的,你们岂可在天秀尼大师面前无礼。”本来三个武士之所以犹豫、动摇就是因为知道此事,预感到眼前之人乃是太阁之孙,现在被如此警告后,想到先前的胡作非为不由得紧张起来。天秀尼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就此收手,马上撤退,我就饶恕你们先前的所作所为。”她的嗓音圆润动听,宛如珍珠落入玉盘发出的撞击声,鹫巢廉助、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春日的阳光明媚的照耀着大地,围住天秀尼的一群人突然觉得阳光黯淡了下来,可能是云遮住太阳了吧,她们猜测,但谁也没有抬头向天空看,直到头顶有异样的感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们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给罩住了,轻柔的纱质,一时间也看不清是由什么制成。其实,是人的头发。网很轻,松软的罩在了众人头上,她们试图用手扯破这张莫名其妙的网,却发现它的质地如钢丝般强韧,根本撕扯不断,众人非常狼狈。旁边的众僧尼见状都跑过来帮忙,想要掀开这张网,可是刚掀开一处,旁边的网又像流沙一样涌了过来堵住了这个出口,无论怎么试都没办法将它掀开。“真是奇怪!”“这、这是从哪儿来的?”她们只看到这张网从天而降的情形。而那根连接在网上的长丝线——准确的说是由很多头发连接而成的一根长线,正握在站在门内侧的一个男子手中。不用说,此人正是第四个进来的会津武士,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额上留着一绺刘海,肌肤如女子般雪白,唇不点而朱,美得令人吃惊的少年。但不知何时何故受了伤,从额头到鼻尖,从嘴唇到喉咙上分别有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刀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张网是从他手中扔出去的,那张网刚扔出去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到了空中会骤然张开,能罩住数十人,而且落下时无声无息,就像霞光笼罩了大地一样。三个武士回过头,低语道:“香炉银四郎——”“不过——”他们回过头又瞥了一眼正在网中挣扎的众僧尼,他们心中所想的是这样对待太阁的孙女会不会酿成大祸。那个叫香炉银四郎的美少年在远处阴恻恻地一笑:“喂,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抓住崛家的女人们。”他边收紧手中用黑发做成的细线边缓缓走了过来。“嗬!这霞网还网住了不少,这不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八郎的妻子沙和也在啊,呀,小樱,你是主水的另一个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吧,怎么还有六七只小鸟在里面扑棱着翅膀呢。”老尼气得快发疯了,大喊道:“你们这些贱岳七枪的后辈们居然……居然敢对天秀尼大师如此无礼!”“贱岳七枪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连大道寺铁斋还不知道那时出生了没有呢——那时创建贱岳七枪的前辈们甚至当时的太阁都已经过世了,时代变了,人也不同了,我们会津七枪和丰臣家毫无关系。”他露出和那美丽的脸庞极不相称的笑容来,让人觉得脊背发凉。“现在还抬出天秀尼的身份来当护身符,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当年大阪城被攻陷后,秀赖的儿子图松在六条河原被杀,而他的妹妹天秀尼就因为是个女子才侥幸保住了性命,德川幕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才将她扔进这个尼姑庵里,不要以为自己就是尼姑将军。”僧尼们听到这些话,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事实确如银四郎所说,但他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狠毒的、揭人伤疤的话来,不知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还是性格作祟。但是这番话把另外三个武士从犹豫不决中解救了出来。“对!会津七枪说出的话决无收回的道理,没人能够阻拦我们做我们想做的事。”“都说高野山收容的人连大名也奈何不得——可是我们会津七枪还不是漂亮地把崛氏一族给捕获了,更何况区区一个尼姑庵。”“我们主人为此事宁愿搭上四十万石的俸禄,谁要敢再包庇崛家的女人,我们就踏平这座尼姑庵!”三人叫嚣一番后,大道寺铁斋又用他那甜腻的声音说,“况且我们也无意为难这些女人们,只是出于好意让她们见一面那些即将被处决的男人们,可你们却态度倨傲,说我们居心不良,不让她们自投罗网,正因如此,我们才用了点强硬的手段……快老实把那些女人交出来吧。”“住持。”霞网中响起一个女子坚定的声音。“难得他们有这样的好心,千绘愿意跟他们走一趟,再反抗下去的话,他们真会把这座寺庙给踏平的。”天秀尼仍愤怒的盯着四个会津武士,用颤抖的声音说:“真是可笑,就让他们踏平试试。”“不行!绝不能那样做,这不仅让住持蒙辱,也会成为自觉山尼大师创建东庆寺以来无法抹灭的奇耻大辱,若为我们崛家女子引发这种事端,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在东庆寺生活下去呢?”“山门已被毁坏——而且他们虽声称不会加害于你们,但从那伙人的行径、神情来看,一定用心极其险恶。”“他们是会津七枪,是深得大名信任的武士,我们就相信他们的话吧,况且……”年轻女子叹了口气:“我们也想见见即将死去的父亲、丈夫。”这也正是天秀尼一直犹豫不决的事,虽然她怀疑赶来寺庙的会津武士的目的,但她也想让她们见上亲人最后一面——天秀尼沉默了。“崛氏一族的女子愿意下山。”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银四郎大人,请将此网收回。” 从前面的住持室出来一群人,大约有二十多位,其中大半是尼姑,还有六七个身穿白色窄袖便服,留着垂发的年轻女子。她们似乎不为周围嘈杂的环境所动,静穆地朝这边走来。正在四处逃散的女尼立即沉默并就地跪下。安静的一群人停在三个武士的面前,其中一个戴着纯白头巾的尼姑走了出来,注视着三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美丽这个词并不足以形容她,那是种纯净、高雅而又威严的气质,连这三个凶残的武士触见都不禁有点畏惧起来。旁边一位老尼说道:“此乃敝寺住持天秀尼大师。”老尼窥见这三个凶残成性的武士脸上出现一丝动摇的神情后又继续道:“你们也许知道,天秀尼大师是已逝丰臣秀赖将军的女儿,即是当今丰太阁的孙女,你们的先辈贱岳七枪中的左马助嘉明也是蒙受过丰臣家的恩惠的,你们岂可在天秀尼大师面前无礼。”本来三个武士之所以犹豫、动摇就是因为知道此事,预感到眼前之人乃是太阁之孙,现在被如此警告后,想到先前的胡作非为不由得紧张起来。天秀尼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就此收手,马上撤退,我就饶恕你们先前的所作所为。”她的嗓音圆润动听,宛如珍珠落入玉盘发出的撞击声,鹫巢廉助、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春日的阳光明媚的照耀着大地,围住天秀尼的一群人突然觉得阳光黯淡了下来,可能是云遮住太阳了吧,她们猜测,但谁也没有抬头向天空看,直到头顶有异样的感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们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给罩住了,轻柔的纱质,一时间也看不清是由什么制成。其实,是人的头发。网很轻,松软的罩在了众人头上,她们试图用手扯破这张莫名其妙的网,却发现它的质地如钢丝般强韧,根本撕扯不断,众人非常狼狈。旁边的众僧尼见状都跑过来帮忙,想要掀开这张网,可是刚掀开一处,旁边的网又像流沙一样涌了过来堵住了这个出口,无论怎么试都没办法将它掀开。“真是奇怪!”“这、这是从哪儿来的?”她们只看到这张网从天而降的情形。而那根连接在网上的长丝线——准确的说是由很多头发连接而成的一根长线,正握在站在门内侧的一个男子手中。不用说,此人正是第四个进来的会津武士,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额上留着一绺刘海,肌肤如女子般雪白,唇不点而朱,美得令人吃惊的少年。但不知何时何故受了伤,从额头到鼻尖,从嘴唇到喉咙上分别有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刀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张网是从他手中扔出去的,那张网刚扔出去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到了空中会骤然张开,能罩住数十人,而且落下时无声无息,就像霞光笼罩了大地一样。三个武士回过头,低语道:“香炉银四郎——”“不过——”他们回过头又瞥了一眼正在网中挣扎的众僧尼,他们心中所想的是这样对待太阁的孙女会不会酿成大祸。那个叫香炉银四郎的美少年在远处阴恻恻地一笑:“喂,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抓住崛家的女人们。”他边收紧手中用黑发做成的细线边缓缓走了过来。“嗬!这霞网还网住了不少,这不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八郎的妻子沙和也在啊,呀,小樱,你是主水的另一个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吧,怎么还有六七只小鸟在里面扑棱着翅膀呢。”老尼气得快发疯了,大喊道:“你们这些贱岳七枪的后辈们居然……居然敢对天秀尼大师如此无礼!”“贱岳七枪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连大道寺铁斋还不知道那时出生了没有呢——那时创建贱岳七枪的前辈们甚至当时的太阁都已经过世了,时代变了,人也不同了,我们会津七枪和丰臣家毫无关系。”他露出和那美丽的脸庞极不相称的笑容来,让人觉得脊背发凉。“现在还抬出天秀尼的身份来当护身符,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当年大阪城被攻陷后,秀赖的儿子图松在六条河原被杀,而他的妹妹天秀尼就因为是个女子才侥幸保住了性命,德川幕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才将她扔进这个尼姑庵里,不要以为自己就是尼姑将军。”僧尼们听到这些话,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事实确如银四郎所说,但他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狠毒的、揭人伤疤的话来,不知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还是性格作祟。但是这番话把另外三个武士从犹豫不决中解救了出来。“对!会津七枪说出的话决无收回的道理,没人能够阻拦我们做我们想做的事。”“都说高野山收容的人连大名也奈何不得——可是我们会津七枪还不是漂亮地把崛氏一族给捕获了,更何况区区一个尼姑庵。”“我们主人为此事宁愿搭上四十万石的俸禄,谁要敢再包庇崛家的女人,我们就踏平这座尼姑庵!”三人叫嚣一番后,大道寺铁斋又用他那甜腻的声音说,“况且我们也无意为难这些女人们,只是出于好意让她们见一面那些即将被处决的男人们,可你们却态度倨傲,说我们居心不良,不让她们自投罗网,正因如此,我们才用了点强硬的手段……快老实把那些女人交出来吧。”“住持。”霞网中响起一个女子坚定的声音。“难得他们有这样的好心,千绘愿意跟他们走一趟,再反抗下去的话,他们真会把这座寺庙给踏平的。”天秀尼仍愤怒的盯着四个会津武士,用颤抖的声音说:“真是可笑,就让他们踏平试试。”“不行!绝不能那样做,这不仅让住持蒙辱,也会成为自觉山尼大师创建东庆寺以来无法抹灭的奇耻大辱,若为我们崛家女子引发这种事端,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在东庆寺生活下去呢?”“山门已被毁坏——而且他们虽声称不会加害于你们,但从那伙人的行径、神情来看,一定用心极其险恶。”“他们是会津七枪,是深得大名信任的武士,我们就相信他们的话吧,况且……”年轻女子叹了口气:“我们也想见见即将死去的父亲、丈夫。”这也正是天秀尼一直犹豫不决的事,虽然她怀疑赶来寺庙的会津武士的目的,但她也想让她们见上亲人最后一面——天秀尼沉默了。“崛氏一族的女子愿意下山。”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银四郎大人,请将此网收回。” 从前面的住持室出来一群人,大约有二十多位,其中大半是尼姑,还有六七个身穿白色窄袖便服,留着垂发的年轻女子。她们似乎不为周围嘈杂的环境所动,静穆地朝这边走来。正在四处逃散的女尼立即沉默并就地跪下。安静的一群人停在三个武士的面前,其中一个戴着纯白头巾的尼姑走了出来,注视着三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美丽这个词并不足以形容她,那是种纯净、高雅而又威严的气质,连这三个凶残的武士触见都不禁有点畏惧起来。旁边一位老尼说道:“此乃敝寺住持天秀尼大师。”老尼窥见这三个凶残成性的武士脸上出现一丝动摇的神情后又继续道:“你们也许知道,天秀尼大师是已逝丰臣秀赖将军的女儿,即是当今丰太阁的孙女,你们的先辈贱岳七枪中的左马助嘉明也是蒙受过丰臣家的恩惠的,你们岂可在天秀尼大师面前无礼。”本来三个武士之所以犹豫、动摇就是因为知道此事,预感到眼前之人乃是太阁之孙,现在被如此警告后,想到先前的胡作非为不由得紧张起来。天秀尼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就此收手,马上撤退,我就饶恕你们先前的所作所为。”她的嗓音圆润动听,宛如珍珠落入玉盘发出的撞击声,鹫巢廉助、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春日的阳光明媚的照耀着大地,围住天秀尼的一群人突然觉得阳光黯淡了下来,可能是云遮住太阳了吧,她们猜测,但谁也没有抬头向天空看,直到头顶有异样的感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们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给罩住了,轻柔的纱质,一时间也看不清是由什么制成。其实,是人的头发。网很轻,松软的罩在了众人头上,她们试图用手扯破这张莫名其妙的网,却发现它的质地如钢丝般强韧,根本撕扯不断,众人非常狼狈。旁边的众僧尼见状都跑过来帮忙,想要掀开这张网,可是刚掀开一处,旁边的网又像流沙一样涌了过来堵住了这个出口,无论怎么试都没办法将它掀开。“真是奇怪!”“这、这是从哪儿来的?”她们只看到这张网从天而降的情形。而那根连接在网上的长丝线——准确的说是由很多头发连接而成的一根长线,正握在站在门内侧的一个男子手中。不用说,此人正是第四个进来的会津武士,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额上留着一绺刘海,肌肤如女子般雪白,唇不点而朱,美得令人吃惊的少年。但不知何时何故受了伤,从额头到鼻尖,从嘴唇到喉咙上分别有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刀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张网是从他手中扔出去的,那张网刚扔出去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到了空中会骤然张开,能罩住数十人,而且落下时无声无息,就像霞光笼罩了大地一样。三个武士回过头,低语道:“香炉银四郎——”“不过——”他们回过头又瞥了一眼正在网中挣扎的众僧尼,他们心中所想的是这样对待太阁的孙女会不会酿成大祸。那个叫香炉银四郎的美少年在远处阴恻恻地一笑:“喂,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抓住崛家的女人们。”他边收紧手中用黑发做成的细线边缓缓走了过来。“嗬!这霞网还网住了不少,这不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八郎的妻子沙和也在啊,呀,小樱,你是主水的另一个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吧,怎么还有六七只小鸟在里面扑棱着翅膀呢。”老尼气得快发疯了,大喊道:“你们这些贱岳七枪的后辈们居然……居然敢对天秀尼大师如此无礼!”“贱岳七枪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连大道寺铁斋还不知道那时出生了没有呢——那时创建贱岳七枪的前辈们甚至当时的太阁都已经过世了,时代变了,人也不同了,我们会津七枪和丰臣家毫无关系。”他露出和那美丽的脸庞极不相称的笑容来,让人觉得脊背发凉。“现在还抬出天秀尼的身份来当护身符,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当年大阪城被攻陷后,秀赖的儿子图松在六条河原被杀,而他的妹妹天秀尼就因为是个女子才侥幸保住了性命,德川幕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才将她扔进这个尼姑庵里,不要以为自己就是尼姑将军。”僧尼们听到这些话,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事实确如银四郎所说,但他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狠毒的、揭人伤疤的话来,不知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还是性格作祟。但是这番话把另外三个武士从犹豫不决中解救了出来。“对!会津七枪说出的话决无收回的道理,没人能够阻拦我们做我们想做的事。”“都说高野山收容的人连大名也奈何不得——可是我们会津七枪还不是漂亮地把崛氏一族给捕获了,更何况区区一个尼姑庵。”“我们主人为此事宁愿搭上四十万石的俸禄,谁要敢再包庇崛家的女人,我们就踏平这座尼姑庵!”三人叫嚣一番后,大道寺铁斋又用他那甜腻的声音说,“况且我们也无意为难这些女人们,只是出于好意让她们见一面那些即将被处决的男人们,可你们却态度倨傲,说我们居心不良,不让她们自投罗网,正因如此,我们才用了点强硬的手段……快老实把那些女人交出来吧。”“住持。”霞网中响起一个女子坚定的声音。“难得他们有这样的好心,千绘愿意跟他们走一趟,再反抗下去的话,他们真会把这座寺庙给踏平的。”天秀尼仍愤怒的盯着四个会津武士,用颤抖的声音说:“真是可笑,就让他们踏平试试。”“不行!绝不能那样做,这不仅让住持蒙辱,也会成为自觉山尼大师创建东庆寺以来无法抹灭的奇耻大辱,若为我们崛家女子引发这种事端,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在东庆寺生活下去呢?”“山门已被毁坏——而且他们虽声称不会加害于你们,但从那伙人的行径、神情来看,一定用心极其险恶。”“他们是会津七枪,是深得大名信任的武士,我们就相信他们的话吧,况且……”年轻女子叹了口气:“我们也想见见即将死去的父亲、丈夫。”这也正是天秀尼一直犹豫不决的事,虽然她怀疑赶来寺庙的会津武士的目的,但她也想让她们见上亲人最后一面——天秀尼沉默了。“崛氏一族的女子愿意下山。”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银四郎大人,请将此网收回。” 从前面的住持室出来一群人,大约有二十多位,其中大半是尼姑,还有六七个身穿白色窄袖便服,留着垂发的年轻女子。她们似乎不为周围嘈杂的环境所动,静穆地朝这边走来。正在四处逃散的女尼立即沉默并就地跪下。安静的一群人停在三个武士的面前,其中一个戴着纯白头巾的尼姑走了出来,注视着三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美丽这个词并不足以形容她,那是种纯净、高雅而又威严的气质,连这三个凶残的武士触见都不禁有点畏惧起来。旁边一位老尼说道:“此乃敝寺住持天秀尼大师。”老尼窥见这三个凶残成性的武士脸上出现一丝动摇的神情后又继续道:“你们也许知道,天秀尼大师是已逝丰臣秀赖将军的女儿,即是当今丰太阁的孙女,你们的先辈贱岳七枪中的左马助嘉明也是蒙受过丰臣家的恩惠的,你们岂可在天秀尼大师面前无礼。”本来三个武士之所以犹豫、动摇就是因为知道此事,预感到眼前之人乃是太阁之孙,现在被如此警告后,想到先前的胡作非为不由得紧张起来。天秀尼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就此收手,马上撤退,我就饶恕你们先前的所作所为。”她的嗓音圆润动听,宛如珍珠落入玉盘发出的撞击声,鹫巢廉助、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春日的阳光明媚的照耀着大地,围住天秀尼的一群人突然觉得阳光黯淡了下来,可能是云遮住太阳了吧,她们猜测,但谁也没有抬头向天空看,直到头顶有异样的感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们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给罩住了,轻柔的纱质,一时间也看不清是由什么制成。其实,是人的头发。网很轻,松软的罩在了众人头上,她们试图用手扯破这张莫名其妙的网,却发现它的质地如钢丝般强韧,根本撕扯不断,众人非常狼狈。旁边的众僧尼见状都跑过来帮忙,想要掀开这张网,可是刚掀开一处,旁边的网又像流沙一样涌了过来堵住了这个出口,无论怎么试都没办法将它掀开。“真是奇怪!”“这、这是从哪儿来的?”她们只看到这张网从天而降的情形。而那根连接在网上的长丝线——准确的说是由很多头发连接而成的一根长线,正握在站在门内侧的一个男子手中。不用说,此人正是第四个进来的会津武士,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额上留着一绺刘海,肌肤如女子般雪白,唇不点而朱,美得令人吃惊的少年。但不知何时何故受了伤,从额头到鼻尖,从嘴唇到喉咙上分别有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刀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张网是从他手中扔出去的,那张网刚扔出去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到了空中会骤然张开,能罩住数十人,而且落下时无声无息,就像霞光笼罩了大地一样。三个武士回过头,低语道:“香炉银四郎——”“不过——”他们回过头又瞥了一眼正在网中挣扎的众僧尼,他们心中所想的是这样对待太阁的孙女会不会酿成大祸。那个叫香炉银四郎的美少年在远处阴恻恻地一笑:“喂,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抓住崛家的女人们。”他边收紧手中用黑发做成的细线边缓缓走了过来。“嗬!这霞网还网住了不少,这不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八郎的妻子沙和也在啊,呀,小樱,你是主水的另一个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吧,怎么还有六七只小鸟在里面扑棱着翅膀呢。”老尼气得快发疯了,大喊道:“你们这些贱岳七枪的后辈们居然……居然敢对天秀尼大师如此无礼!”“贱岳七枪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连大道寺铁斋还不知道那时出生了没有呢——那时创建贱岳七枪的前辈们甚至当时的太阁都已经过世了,时代变了,人也不同了,我们会津七枪和丰臣家毫无关系。”他露出和那美丽的脸庞极不相称的笑容来,让人觉得脊背发凉。“现在还抬出天秀尼的身份来当护身符,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当年大阪城被攻陷后,秀赖的儿子图松在六条河原被杀,而他的妹妹天秀尼就因为是个女子才侥幸保住了性命,德川幕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才将她扔进这个尼姑庵里,不要以为自己就是尼姑将军。”僧尼们听到这些话,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事实确如银四郎所说,但他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狠毒的、揭人伤疤的话来,不知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还是性格作祟。但是这番话把另外三个武士从犹豫不决中解救了出来。“对!会津七枪说出的话决无收回的道理,没人能够阻拦我们做我们想做的事。”“都说高野山收容的人连大名也奈何不得——可是我们会津七枪还不是漂亮地把崛氏一族给捕获了,更何况区区一个尼姑庵。”“我们主人为此事宁愿搭上四十万石的俸禄,谁要敢再包庇崛家的女人,我们就踏平这座尼姑庵!”三人叫嚣一番后,大道寺铁斋又用他那甜腻的声音说,“况且我们也无意为难这些女人们,只是出于好意让她们见一面那些即将被处决的男人们,可你们却态度倨傲,说我们居心不良,不让她们自投罗网,正因如此,我们才用了点强硬的手段……快老实把那些女人交出来吧。”“住持。”霞网中响起一个女子坚定的声音。“难得他们有这样的好心,千绘愿意跟他们走一趟,再反抗下去的话,他们真会把这座寺庙给踏平的。”天秀尼仍愤怒的盯着四个会津武士,用颤抖的声音说:“真是可笑,就让他们踏平试试。”“不行!绝不能那样做,这不仅让住持蒙辱,也会成为自觉山尼大师创建东庆寺以来无法抹灭的奇耻大辱,若为我们崛家女子引发这种事端,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在东庆寺生活下去呢?”“山门已被毁坏——而且他们虽声称不会加害于你们,但从那伙人的行径、神情来看,一定用心极其险恶。”“他们是会津七枪,是深得大名信任的武士,我们就相信他们的话吧,况且……”年轻女子叹了口气:“我们也想见见即将死去的父亲、丈夫。”这也正是天秀尼一直犹豫不决的事,虽然她怀疑赶来寺庙的会津武士的目的,但她也想让她们见上亲人最后一面——天秀尼沉默了。“崛氏一族的女子愿意下山。”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银四郎大人,请将此网收回。” 从前面的住持室出来一群人,大约有二十多位,其中大半是尼姑,还有六七个身穿白色窄袖便服,留着垂发的年轻女子。她们似乎不为周围嘈杂的环境所动,静穆地朝这边走来。正在四处逃散的女尼立即沉默并就地跪下。安静的一群人停在三个武士的面前,其中一个戴着纯白头巾的尼姑走了出来,注视着三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美丽这个词并不足以形容她,那是种纯净、高雅而又威严的气质,连这三个凶残的武士触见都不禁有点畏惧起来。旁边一位老尼说道:“此乃敝寺住持天秀尼大师。”老尼窥见这三个凶残成性的武士脸上出现一丝动摇的神情后又继续道:“你们也许知道,天秀尼大师是已逝丰臣秀赖将军的女儿,即是当今丰太阁的孙女,你们的先辈贱岳七枪中的左马助嘉明也是蒙受过丰臣家的恩惠的,你们岂可在天秀尼大师面前无礼。”本来三个武士之所以犹豫、动摇就是因为知道此事,预感到眼前之人乃是太阁之孙,现在被如此警告后,想到先前的胡作非为不由得紧张起来。天秀尼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就此收手,马上撤退,我就饶恕你们先前的所作所为。”她的嗓音圆润动听,宛如珍珠落入玉盘发出的撞击声,鹫巢廉助、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春日的阳光明媚的照耀着大地,围住天秀尼的一群人突然觉得阳光黯淡了下来,可能是云遮住太阳了吧,她们猜测,但谁也没有抬头向天空看,直到头顶有异样的感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们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给罩住了,轻柔的纱质,一时间也看不清是由什么制成。其实,是人的头发。网很轻,松软的罩在了众人头上,她们试图用手扯破这张莫名其妙的网,却发现它的质地如钢丝般强韧,根本撕扯不断,众人非常狼狈。旁边的众僧尼见状都跑过来帮忙,想要掀开这张网,可是刚掀开一处,旁边的网又像流沙一样涌了过来堵住了这个出口,无论怎么试都没办法将它掀开。“真是奇怪!”“这、这是从哪儿来的?”她们只看到这张网从天而降的情形。而那根连接在网上的长丝线——准确的说是由很多头发连接而成的一根长线,正握在站在门内侧的一个男子手中。不用说,此人正是第四个进来的会津武士,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额上留着一绺刘海,肌肤如女子般雪白,唇不点而朱,美得令人吃惊的少年。但不知何时何故受了伤,从额头到鼻尖,从嘴唇到喉咙上分别有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刀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张网是从他手中扔出去的,那张网刚扔出去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到了空中会骤然张开,能罩住数十人,而且落下时无声无息,就像霞光笼罩了大地一样。三个武士回过头,低语道:“香炉银四郎——”“不过——”他们回过头又瞥了一眼正在网中挣扎的众僧尼,他们心中所想的是这样对待太阁的孙女会不会酿成大祸。那个叫香炉银四郎的美少年在远处阴恻恻地一笑:“喂,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抓住崛家的女人们。”他边收紧手中用黑发做成的细线边缓缓走了过来。“嗬!这霞网还网住了不少,这不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八郎的妻子沙和也在啊,呀,小樱,你是主水的另一个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吧,怎么还有六七只小鸟在里面扑棱着翅膀呢。”老尼气得快发疯了,大喊道:“你们这些贱岳七枪的后辈们居然……居然敢对天秀尼大师如此无礼!”“贱岳七枪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连大道寺铁斋还不知道那时出生了没有呢——那时创建贱岳七枪的前辈们甚至当时的太阁都已经过世了,时代变了,人也不同了,我们会津七枪和丰臣家毫无关系。”他露出和那美丽的脸庞极不相称的笑容来,让人觉得脊背发凉。“现在还抬出天秀尼的身份来当护身符,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当年大阪城被攻陷后,秀赖的儿子图松在六条河原被杀,而他的妹妹天秀尼就因为是个女子才侥幸保住了性命,德川幕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才将她扔进这个尼姑庵里,不要以为自己就是尼姑将军。”僧尼们听到这些话,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事实确如银四郎所说,但他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狠毒的、揭人伤疤的话来,不知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还是性格作祟。但是这番话把另外三个武士从犹豫不决中解救了出来。“对!会津七枪说出的话决无收回的道理,没人能够阻拦我们做我们想做的事。”“都说高野山收容的人连大名也奈何不得——可是我们会津七枪还不是漂亮地把崛氏一族给捕获了,更何况区区一个尼姑庵。”“我们主人为此事宁愿搭上四十万石的俸禄,谁要敢再包庇崛家的女人,我们就踏平这座尼姑庵!”三人叫嚣一番后,大道寺铁斋又用他那甜腻的声音说,“况且我们也无意为难这些女人们,只是出于好意让她们见一面那些即将被处决的男人们,可你们却态度倨傲,说我们居心不良,不让她们自投罗网,正因如此,我们才用了点强硬的手段……快老实把那些女人交出来吧。”“住持。”霞网中响起一个女子坚定的声音。“难得他们有这样的好心,千绘愿意跟他们走一趟,再反抗下去的话,他们真会把这座寺庙给踏平的。”天秀尼仍愤怒的盯着四个会津武士,用颤抖的声音说:“真是可笑,就让他们踏平试试。”“不行!绝不能那样做,这不仅让住持蒙辱,也会成为自觉山尼大师创建东庆寺以来无法抹灭的奇耻大辱,若为我们崛家女子引发这种事端,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在东庆寺生活下去呢?”“山门已被毁坏——而且他们虽声称不会加害于你们,但从那伙人的行径、神情来看,一定用心极其险恶。”“他们是会津七枪,是深得大名信任的武士,我们就相信他们的话吧,况且……”年轻女子叹了口气:“我们也想见见即将死去的父亲、丈夫。”这也正是天秀尼一直犹豫不决的事,虽然她怀疑赶来寺庙的会津武士的目的,但她也想让她们见上亲人最后一面——天秀尼沉默了。“崛氏一族的女子愿意下山。”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银四郎大人,请将此网收回。” 从前面的住持室出来一群人,大约有二十多位,其中大半是尼姑,还有六七个身穿白色窄袖便服,留着垂发的年轻女子。她们似乎不为周围嘈杂的环境所动,静穆地朝这边走来。正在四处逃散的女尼立即沉默并就地跪下。安静的一群人停在三个武士的面前,其中一个戴着纯白头巾的尼姑走了出来,注视着三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美丽这个词并不足以形容她,那是种纯净、高雅而又威严的气质,连这三个凶残的武士触见都不禁有点畏惧起来。旁边一位老尼说道:“此乃敝寺住持天秀尼大师。”老尼窥见这三个凶残成性的武士脸上出现一丝动摇的神情后又继续道:“你们也许知道,天秀尼大师是已逝丰臣秀赖将军的女儿,即是当今丰太阁的孙女,你们的先辈贱岳七枪中的左马助嘉明也是蒙受过丰臣家的恩惠的,你们岂可在天秀尼大师面前无礼。”本来三个武士之所以犹豫、动摇就是因为知道此事,预感到眼前之人乃是太阁之孙,现在被如此警告后,想到先前的胡作非为不由得紧张起来。天秀尼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就此收手,马上撤退,我就饶恕你们先前的所作所为。”她的嗓音圆润动听,宛如珍珠落入玉盘发出的撞击声,鹫巢廉助、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春日的阳光明媚的照耀着大地,围住天秀尼的一群人突然觉得阳光黯淡了下来,可能是云遮住太阳了吧,她们猜测,但谁也没有抬头向天空看,直到头顶有异样的感觉,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们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给罩住了,轻柔的纱质,一时间也看不清是由什么制成。其实,是人的头发。网很轻,松软的罩在了众人头上,她们试图用手扯破这张莫名其妙的网,却发现它的质地如钢丝般强韧,根本撕扯不断,众人非常狼狈。旁边的众僧尼见状都跑过来帮忙,想要掀开这张网,可是刚掀开一处,旁边的网又像流沙一样涌了过来堵住了这个出口,无论怎么试都没办法将它掀开。“真是奇怪!”“这、这是从哪儿来的?”她们只看到这张网从天而降的情形。而那根连接在网上的长丝线——准确的说是由很多头发连接而成的一根长线,正握在站在门内侧的一个男子手中。不用说,此人正是第四个进来的会津武士,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额上留着一绺刘海,肌肤如女子般雪白,唇不点而朱,美得令人吃惊的少年。但不知何时何故受了伤,从额头到鼻尖,从嘴唇到喉咙上分别有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刀痕。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张网是从他手中扔出去的,那张网刚扔出去的时候只有拳头大小,到了空中会骤然张开,能罩住数十人,而且落下时无声无息,就像霞光笼罩了大地一样。三个武士回过头,低语道:“香炉银四郎——”“不过——”他们回过头又瞥了一眼正在网中挣扎的众僧尼,他们心中所想的是这样对待太阁的孙女会不会酿成大祸。那个叫香炉银四郎的美少年在远处阴恻恻地一笑:“喂,磨蹭什么呢,还不快抓住崛家的女人们。”他边收紧手中用黑发做成的细线边缓缓走了过来。“嗬!这霞网还网住了不少,这不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八郎的妻子沙和也在啊,呀,小樱,你是主水的另一个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吧,怎么还有六七只小鸟在里面扑棱着翅膀呢。”老尼气得快发疯了,大喊道:“你们这些贱岳七枪的后辈们居然……居然敢对天秀尼大师如此无礼!”“贱岳七枪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连大道寺铁斋还不知道那时出生了没有呢——那时创建贱岳七枪的前辈们甚至当时的太阁都已经过世了,时代变了,人也不同了,我们会津七枪和丰臣家毫无关系。”他露出和那美丽的脸庞极不相称的笑容来,让人觉得脊背发凉。“现在还抬出天秀尼的身份来当护身符,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当年大阪城被攻陷后,秀赖的儿子图松在六条河原被杀,而他的妹妹天秀尼就因为是个女子才侥幸保住了性命,德川幕府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才将她扔进这个尼姑庵里,不要以为自己就是尼姑将军。”僧尼们听到这些话,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事实确如银四郎所说,但他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狠毒的、揭人伤疤的话来,不知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还是性格作祟。但是这番话把另外三个武士从犹豫不决中解救了出来。“对!会津七枪说出的话决无收回的道理,没人能够阻拦我们做我们想做的事。”“都说高野山收容的人连大名也奈何不得——可是我们会津七枪还不是漂亮地把崛氏一族给捕获了,更何况区区一个尼姑庵。”“我们主人为此事宁愿搭上四十万石的俸禄,谁要敢再包庇崛家的女人,我们就踏平这座尼姑庵!”三人叫嚣一番后,大道寺铁斋又用他那甜腻的声音说,“况且我们也无意为难这些女人们,只是出于好意让她们见一面那些即将被处决的男人们,可你们却态度倨傲,说我们居心不良,不让她们自投罗网,正因如此,我们才用了点强硬的手段……快老实把那些女人交出来吧。”“住持。”霞网中响起一个女子坚定的声音。“难得他们有这样的好心,千绘愿意跟他们走一趟,再反抗下去的话,他们真会把这座寺庙给踏平的。”天秀尼仍愤怒的盯着四个会津武士,用颤抖的声音说:“真是可笑,就让他们踏平试试。”“不行!绝不能那样做,这不仅让住持蒙辱,也会成为自觉山尼大师创建东庆寺以来无法抹灭的奇耻大辱,若为我们崛家女子引发这种事端,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在东庆寺生活下去呢?”“山门已被毁坏——而且他们虽声称不会加害于你们,但从那伙人的行径、神情来看,一定用心极其险恶。”“他们是会津七枪,是深得大名信任的武士,我们就相信他们的话吧,况且……”年轻女子叹了口气:“我们也想见见即将死去的父亲、丈夫。”这也正是天秀尼一直犹豫不决的事,虽然她怀疑赶来寺庙的会津武士的目的,但她也想让她们见上亲人最后一面——天秀尼沉默了。“崛氏一族的女子愿意下山。”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响亮。“银四郎大人,请将此网收回。” 三 站在两米开外的香炉银四郎的手几乎不为人察觉的动了一下,那张罩住众尼的人发网便飘浮起来。它像轻风一样拂过众尼的鼻子、脸颊,再飞向空中,从下面看呈一个巨大的漏斗形状,让人以为它真就要这样飘飘荡荡飞走了,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只见它已缩成一小团飞入银四郎掌中,如果它真飞到别处一定会让人以为它是用强韧的铁丝制成的。众僧尼犹如从网中逃出的小鸟一样作鸟兽状散,只剩下天秀尼和几个穿着窄袖便服的垂发的女子。中间有一个约莫十九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来到四个会津武士的面前,“我是千绘,请让我见见我父亲。”她看上去清新脱俗,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四人。“在高野山被捕的除了我父亲还有谁?”“崛主水、多贺井又郎、真锅小兵卫……一共二十一个人,不光是你,所有逃到这个寺庙的崛氏一族的女人都得下山。”鹫巢廉助说道。“逃来此处的崛家女人一共有几人?”“共有三十人,不用你说,我们自会下山。”一直在里门和左右侧门上咆哮的那三只秋田此时一齐跳到院内朝这边奔来,其情形就如一把扇子迅速合拢一样,这种体型庞大的狗走近身边就会让人胆战心惊。它们身后那个猴脸武士慢慢走了过来,他是会津七枪之一——具足丈之进。千绘身旁已聚起了一群女子,有一半以上已经剃光头发穿着僧衣,她们都已步入中年和老年,其余的年轻女子都留着及肩的直发。“哟,这不是稻叶十三部的妻子圭子嘛。”“还有金丸半作的妻子品子,连你也逃到这儿来了。”“呀,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也在呢,都好久不见了,真让人想念啊!”四个武士毫不客气地在她们周围踱着脚步,清点人数,突然听见“呸”的一声,只见具足丈之进已捂住脸颊向后退了几步。“混账,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谁叫你这只破猴的臭味呛到我的鼻子了。”骂人的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长得非常可爱,却已剃光了头发,此刻一张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小笛!休得胡闹,我们要心态平和地去见父兄们。”千绘斥责道。长相可爱的小尼姑虽一时住了嘴,眼睛却仍不服输地盯着具足丈之进,这个名叫小笛的女孩是千绘的婢女,是个有点莽撞的姑娘。捂着脸颊的丈之进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秋田犬,人和狗的眼神同样凶恶,它们好像同类般能交流彼此的想法。三只狗读懂了丈之进的意思,分成三面包围了小笛,前足趴下,摆出一副欲袭击的架势。“丈之进!”秃头独眼的司马一眼房赶紧制止了他。“现在还为时尚早,耍猴也得要有个看的人啊。”“三十人确实都到齐了——好,马上出门下山,你们的父兄在山下该等得不耐烦了。”三十个女人几乎是被五个武士和三只狗驱赶着朝山门方向走去。身后,天秀尼担心地目送着她们。从高高的石阶往下看,是一片枪的海洋,待到她们看到前面被强按着坐在地上的一排僧人时,众女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每个僧人的背后都顶着一根长枪,不仅如此,他们的脖子被一根长绳如串蚂蚱一样连在了一起,绳子的两端在两个站着的武士手中——虽然已经从看门人那得知了这一情况,但亲眼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仍叫她们痛彻心肺。“父亲!”“夫君!”不用恶犬和武士来赶,三十个女人都跌跌撞撞地从石阶上跑了下去,被强按在那儿的僧人们都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套着绳子似的,起身想要向前冲。“等一下”一个武士将绑住僧人们的绳子一端交给了一个步卒后,如旋风般冲了过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一丈八尺的长枪。只见他将长枪一横,便挡住了女人们的去路。“不许再往前踏出一步。”武士叫道。他皮肤黝黑,只有眼睛闪着白光,让人想到一只剽悍的黑豹。“平贺孙兵卫”众女之间有人低语道,会津七枪这个名号是先辈们创下的,到了他们这一辈真正使枪的只有平贺孙兵卫一人,此人精湛的枪术几乎无人不晓。“你们也都是武士的妻子、女儿,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呼小叫,有失体统,都给我安静地坐好!”千绘扫视了一下众女说:“他说的有理,大家都坐下吧。”女人们都坐了下来。经平贺孙兵卫的一番叱责,众人才醒悟过来,阻隔在中间的不仅是平贺孙兵卫的三柄枪,还有家族的尊严和体统,她们可都是武士的妻子和女儿啊,她们坐成一条直线,咬紧牙关却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就这样无声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亲人。“……”“……”懒洋洋的春日的午后,只有樱花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她们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即将奔赴刑场的父亲、兄长和儿子说,可又无从说起,悲痛如一块巨石压在她们心头。有几个十到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和他们母亲面对面坐着,从此之后都再也不能相见,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即使是陌生人见了也会掬一把同情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崛主水终于说话了。“我们当初逃离会津时,已做好受处分的准备,如今被大人抓回去,按他的个性,我们可能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不过他既然让我们来镰仓和你们见上最后一面,说明他还是有慈悲之心的,我们到江户后一定会受到宽大处理的……你们就安心为我们祈祷吧。”他刚毅的脸庞上露出微笑来。女人们控制住啜泣声一齐低下头去,此时那个拿着绳子另一端的武士也将手中的绳子交给步卒,迅速走了过来。“你们告别完了吧。”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身形高大,下巴刮得青青的,左边的袖子空荡荡地耷拉在那儿,显然他没有左臂……当崛家男女看到他的衣襟上插着一枝樱花时,脊背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此人是漆户虹七郎——也是会津七枪之一,其剑术被公认为藩中第一,但他凶残成性,杀人如麻,被称为剑鬼。奇怪的是他似乎很厌恶血腥,每次杀人前如果附近有花,定会折技插在衣服上,所以大家都清楚一旦有花随身,一定有人会死。“那么,我要动手了。”他粗鲁地说,崛主水平静地回过头。“在这儿?——不是要带我们回江户吗?”“不是,杀的是这些女人们。”僧人们这才大吃一惊。“杀她们?已经在东庆寺出家的女人们?”漆户虹七郎没有回答,用独臂无声无息地挥出一刀。在三十个女人的背后,鹫巢廉助、具足丈之进、司马一眼房、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像几个前来索命的死神似的站在那儿,还有三只像中国石狮一般威猛的大狗在旁掠阵。 站在两米开外的香炉银四郎的手几乎不为人察觉的动了一下,那张罩住众尼的人发网便飘浮起来。它像轻风一样拂过众尼的鼻子、脸颊,再飞向空中,从下面看呈一个巨大的漏斗形状,让人以为它真就要这样飘飘荡荡飞走了,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只见它已缩成一小团飞入银四郎掌中,如果它真飞到别处一定会让人以为它是用强韧的铁丝制成的。众僧尼犹如从网中逃出的小鸟一样作鸟兽状散,只剩下天秀尼和几个穿着窄袖便服的垂发的女子。中间有一个约莫十九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来到四个会津武士的面前,“我是千绘,请让我见见我父亲。”她看上去清新脱俗,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四人。“在高野山被捕的除了我父亲还有谁?”“崛主水、多贺井又郎、真锅小兵卫……一共二十一个人,不光是你,所有逃到这个寺庙的崛氏一族的女人都得下山。”鹫巢廉助说道。“逃来此处的崛家女人一共有几人?”“共有三十人,不用你说,我们自会下山。”一直在里门和左右侧门上咆哮的那三只秋田此时一齐跳到院内朝这边奔来,其情形就如一把扇子迅速合拢一样,这种体型庞大的狗走近身边就会让人胆战心惊。它们身后那个猴脸武士慢慢走了过来,他是会津七枪之一——具足丈之进。千绘身旁已聚起了一群女子,有一半以上已经剃光头发穿着僧衣,她们都已步入中年和老年,其余的年轻女子都留着及肩的直发。“哟,这不是稻叶十三部的妻子圭子嘛。”“还有金丸半作的妻子品子,连你也逃到这儿来了。”“呀,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也在呢,都好久不见了,真让人想念啊!”四个武士毫不客气地在她们周围踱着脚步,清点人数,突然听见“呸”的一声,只见具足丈之进已捂住脸颊向后退了几步。“混账,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谁叫你这只破猴的臭味呛到我的鼻子了。”骂人的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长得非常可爱,却已剃光了头发,此刻一张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小笛!休得胡闹,我们要心态平和地去见父兄们。”千绘斥责道。长相可爱的小尼姑虽一时住了嘴,眼睛却仍不服输地盯着具足丈之进,这个名叫小笛的女孩是千绘的婢女,是个有点莽撞的姑娘。捂着脸颊的丈之进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秋田犬,人和狗的眼神同样凶恶,它们好像同类般能交流彼此的想法。三只狗读懂了丈之进的意思,分成三面包围了小笛,前足趴下,摆出一副欲袭击的架势。“丈之进!”秃头独眼的司马一眼房赶紧制止了他。“现在还为时尚早,耍猴也得要有个看的人啊。”“三十人确实都到齐了——好,马上出门下山,你们的父兄在山下该等得不耐烦了。”三十个女人几乎是被五个武士和三只狗驱赶着朝山门方向走去。身后,天秀尼担心地目送着她们。从高高的石阶往下看,是一片枪的海洋,待到她们看到前面被强按着坐在地上的一排僧人时,众女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每个僧人的背后都顶着一根长枪,不仅如此,他们的脖子被一根长绳如串蚂蚱一样连在了一起,绳子的两端在两个站着的武士手中——虽然已经从看门人那得知了这一情况,但亲眼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仍叫她们痛彻心肺。“父亲!”“夫君!”不用恶犬和武士来赶,三十个女人都跌跌撞撞地从石阶上跑了下去,被强按在那儿的僧人们都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套着绳子似的,起身想要向前冲。“等一下”一个武士将绑住僧人们的绳子一端交给了一个步卒后,如旋风般冲了过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一丈八尺的长枪。只见他将长枪一横,便挡住了女人们的去路。“不许再往前踏出一步。”武士叫道。他皮肤黝黑,只有眼睛闪着白光,让人想到一只剽悍的黑豹。“平贺孙兵卫”众女之间有人低语道,会津七枪这个名号是先辈们创下的,到了他们这一辈真正使枪的只有平贺孙兵卫一人,此人精湛的枪术几乎无人不晓。“你们也都是武士的妻子、女儿,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呼小叫,有失体统,都给我安静地坐好!”千绘扫视了一下众女说:“他说的有理,大家都坐下吧。”女人们都坐了下来。经平贺孙兵卫的一番叱责,众人才醒悟过来,阻隔在中间的不仅是平贺孙兵卫的三柄枪,还有家族的尊严和体统,她们可都是武士的妻子和女儿啊,她们坐成一条直线,咬紧牙关却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就这样无声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亲人。“……”“……”懒洋洋的春日的午后,只有樱花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她们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即将奔赴刑场的父亲、兄长和儿子说,可又无从说起,悲痛如一块巨石压在她们心头。有几个十到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和他们母亲面对面坐着,从此之后都再也不能相见,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即使是陌生人见了也会掬一把同情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崛主水终于说话了。“我们当初逃离会津时,已做好受处分的准备,如今被大人抓回去,按他的个性,我们可能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不过他既然让我们来镰仓和你们见上最后一面,说明他还是有慈悲之心的,我们到江户后一定会受到宽大处理的……你们就安心为我们祈祷吧。”他刚毅的脸庞上露出微笑来。女人们控制住啜泣声一齐低下头去,此时那个拿着绳子另一端的武士也将手中的绳子交给步卒,迅速走了过来。“你们告别完了吧。”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身形高大,下巴刮得青青的,左边的袖子空荡荡地耷拉在那儿,显然他没有左臂……当崛家男女看到他的衣襟上插着一枝樱花时,脊背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此人是漆户虹七郎——也是会津七枪之一,其剑术被公认为藩中第一,但他凶残成性,杀人如麻,被称为剑鬼。奇怪的是他似乎很厌恶血腥,每次杀人前如果附近有花,定会折技插在衣服上,所以大家都清楚一旦有花随身,一定有人会死。“那么,我要动手了。”他粗鲁地说,崛主水平静地回过头。“在这儿?——不是要带我们回江户吗?”“不是,杀的是这些女人们。”僧人们这才大吃一惊。“杀她们?已经在东庆寺出家的女人们?”漆户虹七郎没有回答,用独臂无声无息地挥出一刀。在三十个女人的背后,鹫巢廉助、具足丈之进、司马一眼房、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像几个前来索命的死神似的站在那儿,还有三只像中国石狮一般威猛的大狗在旁掠阵。 站在两米开外的香炉银四郎的手几乎不为人察觉的动了一下,那张罩住众尼的人发网便飘浮起来。它像轻风一样拂过众尼的鼻子、脸颊,再飞向空中,从下面看呈一个巨大的漏斗形状,让人以为它真就要这样飘飘荡荡飞走了,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只见它已缩成一小团飞入银四郎掌中,如果它真飞到别处一定会让人以为它是用强韧的铁丝制成的。众僧尼犹如从网中逃出的小鸟一样作鸟兽状散,只剩下天秀尼和几个穿着窄袖便服的垂发的女子。中间有一个约莫十九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来到四个会津武士的面前,“我是千绘,请让我见见我父亲。”她看上去清新脱俗,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四人。“在高野山被捕的除了我父亲还有谁?”“崛主水、多贺井又郎、真锅小兵卫……一共二十一个人,不光是你,所有逃到这个寺庙的崛氏一族的女人都得下山。”鹫巢廉助说道。“逃来此处的崛家女人一共有几人?”“共有三十人,不用你说,我们自会下山。”一直在里门和左右侧门上咆哮的那三只秋田此时一齐跳到院内朝这边奔来,其情形就如一把扇子迅速合拢一样,这种体型庞大的狗走近身边就会让人胆战心惊。它们身后那个猴脸武士慢慢走了过来,他是会津七枪之一——具足丈之进。千绘身旁已聚起了一群女子,有一半以上已经剃光头发穿着僧衣,她们都已步入中年和老年,其余的年轻女子都留着及肩的直发。“哟,这不是稻叶十三部的妻子圭子嘛。”“还有金丸半作的妻子品子,连你也逃到这儿来了。”“呀,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也在呢,都好久不见了,真让人想念啊!”四个武士毫不客气地在她们周围踱着脚步,清点人数,突然听见“呸”的一声,只见具足丈之进已捂住脸颊向后退了几步。“混账,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谁叫你这只破猴的臭味呛到我的鼻子了。”骂人的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长得非常可爱,却已剃光了头发,此刻一张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小笛!休得胡闹,我们要心态平和地去见父兄们。”千绘斥责道。长相可爱的小尼姑虽一时住了嘴,眼睛却仍不服输地盯着具足丈之进,这个名叫小笛的女孩是千绘的婢女,是个有点莽撞的姑娘。捂着脸颊的丈之进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秋田犬,人和狗的眼神同样凶恶,它们好像同类般能交流彼此的想法。三只狗读懂了丈之进的意思,分成三面包围了小笛,前足趴下,摆出一副欲袭击的架势。“丈之进!”秃头独眼的司马一眼房赶紧制止了他。“现在还为时尚早,耍猴也得要有个看的人啊。”“三十人确实都到齐了——好,马上出门下山,你们的父兄在山下该等得不耐烦了。”三十个女人几乎是被五个武士和三只狗驱赶着朝山门方向走去。身后,天秀尼担心地目送着她们。从高高的石阶往下看,是一片枪的海洋,待到她们看到前面被强按着坐在地上的一排僧人时,众女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每个僧人的背后都顶着一根长枪,不仅如此,他们的脖子被一根长绳如串蚂蚱一样连在了一起,绳子的两端在两个站着的武士手中——虽然已经从看门人那得知了这一情况,但亲眼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仍叫她们痛彻心肺。“父亲!”“夫君!”不用恶犬和武士来赶,三十个女人都跌跌撞撞地从石阶上跑了下去,被强按在那儿的僧人们都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套着绳子似的,起身想要向前冲。“等一下”一个武士将绑住僧人们的绳子一端交给了一个步卒后,如旋风般冲了过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一丈八尺的长枪。只见他将长枪一横,便挡住了女人们的去路。“不许再往前踏出一步。”武士叫道。他皮肤黝黑,只有眼睛闪着白光,让人想到一只剽悍的黑豹。“平贺孙兵卫”众女之间有人低语道,会津七枪这个名号是先辈们创下的,到了他们这一辈真正使枪的只有平贺孙兵卫一人,此人精湛的枪术几乎无人不晓。“你们也都是武士的妻子、女儿,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呼小叫,有失体统,都给我安静地坐好!”千绘扫视了一下众女说:“他说的有理,大家都坐下吧。”女人们都坐了下来。经平贺孙兵卫的一番叱责,众人才醒悟过来,阻隔在中间的不仅是平贺孙兵卫的三柄枪,还有家族的尊严和体统,她们可都是武士的妻子和女儿啊,她们坐成一条直线,咬紧牙关却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就这样无声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亲人。“……”“……”懒洋洋的春日的午后,只有樱花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她们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即将奔赴刑场的父亲、兄长和儿子说,可又无从说起,悲痛如一块巨石压在她们心头。有几个十到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和他们母亲面对面坐着,从此之后都再也不能相见,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即使是陌生人见了也会掬一把同情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崛主水终于说话了。“我们当初逃离会津时,已做好受处分的准备,如今被大人抓回去,按他的个性,我们可能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不过他既然让我们来镰仓和你们见上最后一面,说明他还是有慈悲之心的,我们到江户后一定会受到宽大处理的……你们就安心为我们祈祷吧。”他刚毅的脸庞上露出微笑来。女人们控制住啜泣声一齐低下头去,此时那个拿着绳子另一端的武士也将手中的绳子交给步卒,迅速走了过来。“你们告别完了吧。”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身形高大,下巴刮得青青的,左边的袖子空荡荡地耷拉在那儿,显然他没有左臂……当崛家男女看到他的衣襟上插着一枝樱花时,脊背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此人是漆户虹七郎——也是会津七枪之一,其剑术被公认为藩中第一,但他凶残成性,杀人如麻,被称为剑鬼。奇怪的是他似乎很厌恶血腥,每次杀人前如果附近有花,定会折技插在衣服上,所以大家都清楚一旦有花随身,一定有人会死。“那么,我要动手了。”他粗鲁地说,崛主水平静地回过头。“在这儿?——不是要带我们回江户吗?”“不是,杀的是这些女人们。”僧人们这才大吃一惊。“杀她们?已经在东庆寺出家的女人们?”漆户虹七郎没有回答,用独臂无声无息地挥出一刀。在三十个女人的背后,鹫巢廉助、具足丈之进、司马一眼房、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像几个前来索命的死神似的站在那儿,还有三只像中国石狮一般威猛的大狗在旁掠阵。 站在两米开外的香炉银四郎的手几乎不为人察觉的动了一下,那张罩住众尼的人发网便飘浮起来。它像轻风一样拂过众尼的鼻子、脸颊,再飞向空中,从下面看呈一个巨大的漏斗形状,让人以为它真就要这样飘飘荡荡飞走了,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只见它已缩成一小团飞入银四郎掌中,如果它真飞到别处一定会让人以为它是用强韧的铁丝制成的。众僧尼犹如从网中逃出的小鸟一样作鸟兽状散,只剩下天秀尼和几个穿着窄袖便服的垂发的女子。中间有一个约莫十九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来到四个会津武士的面前,“我是千绘,请让我见见我父亲。”她看上去清新脱俗,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四人。“在高野山被捕的除了我父亲还有谁?”“崛主水、多贺井又郎、真锅小兵卫……一共二十一个人,不光是你,所有逃到这个寺庙的崛氏一族的女人都得下山。”鹫巢廉助说道。“逃来此处的崛家女人一共有几人?”“共有三十人,不用你说,我们自会下山。”一直在里门和左右侧门上咆哮的那三只秋田此时一齐跳到院内朝这边奔来,其情形就如一把扇子迅速合拢一样,这种体型庞大的狗走近身边就会让人胆战心惊。它们身后那个猴脸武士慢慢走了过来,他是会津七枪之一——具足丈之进。千绘身旁已聚起了一群女子,有一半以上已经剃光头发穿着僧衣,她们都已步入中年和老年,其余的年轻女子都留着及肩的直发。“哟,这不是稻叶十三部的妻子圭子嘛。”“还有金丸半作的妻子品子,连你也逃到这儿来了。”“呀,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也在呢,都好久不见了,真让人想念啊!”四个武士毫不客气地在她们周围踱着脚步,清点人数,突然听见“呸”的一声,只见具足丈之进已捂住脸颊向后退了几步。“混账,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谁叫你这只破猴的臭味呛到我的鼻子了。”骂人的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长得非常可爱,却已剃光了头发,此刻一张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小笛!休得胡闹,我们要心态平和地去见父兄们。”千绘斥责道。长相可爱的小尼姑虽一时住了嘴,眼睛却仍不服输地盯着具足丈之进,这个名叫小笛的女孩是千绘的婢女,是个有点莽撞的姑娘。捂着脸颊的丈之进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秋田犬,人和狗的眼神同样凶恶,它们好像同类般能交流彼此的想法。三只狗读懂了丈之进的意思,分成三面包围了小笛,前足趴下,摆出一副欲袭击的架势。“丈之进!”秃头独眼的司马一眼房赶紧制止了他。“现在还为时尚早,耍猴也得要有个看的人啊。”“三十人确实都到齐了——好,马上出门下山,你们的父兄在山下该等得不耐烦了。”三十个女人几乎是被五个武士和三只狗驱赶着朝山门方向走去。身后,天秀尼担心地目送着她们。从高高的石阶往下看,是一片枪的海洋,待到她们看到前面被强按着坐在地上的一排僧人时,众女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每个僧人的背后都顶着一根长枪,不仅如此,他们的脖子被一根长绳如串蚂蚱一样连在了一起,绳子的两端在两个站着的武士手中——虽然已经从看门人那得知了这一情况,但亲眼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仍叫她们痛彻心肺。“父亲!”“夫君!”不用恶犬和武士来赶,三十个女人都跌跌撞撞地从石阶上跑了下去,被强按在那儿的僧人们都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套着绳子似的,起身想要向前冲。“等一下”一个武士将绑住僧人们的绳子一端交给了一个步卒后,如旋风般冲了过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一丈八尺的长枪。只见他将长枪一横,便挡住了女人们的去路。“不许再往前踏出一步。”武士叫道。他皮肤黝黑,只有眼睛闪着白光,让人想到一只剽悍的黑豹。“平贺孙兵卫”众女之间有人低语道,会津七枪这个名号是先辈们创下的,到了他们这一辈真正使枪的只有平贺孙兵卫一人,此人精湛的枪术几乎无人不晓。“你们也都是武士的妻子、女儿,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呼小叫,有失体统,都给我安静地坐好!”千绘扫视了一下众女说:“他说的有理,大家都坐下吧。”女人们都坐了下来。经平贺孙兵卫的一番叱责,众人才醒悟过来,阻隔在中间的不仅是平贺孙兵卫的三柄枪,还有家族的尊严和体统,她们可都是武士的妻子和女儿啊,她们坐成一条直线,咬紧牙关却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就这样无声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亲人。“……”“……”懒洋洋的春日的午后,只有樱花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她们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即将奔赴刑场的父亲、兄长和儿子说,可又无从说起,悲痛如一块巨石压在她们心头。有几个十到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和他们母亲面对面坐着,从此之后都再也不能相见,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即使是陌生人见了也会掬一把同情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崛主水终于说话了。“我们当初逃离会津时,已做好受处分的准备,如今被大人抓回去,按他的个性,我们可能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不过他既然让我们来镰仓和你们见上最后一面,说明他还是有慈悲之心的,我们到江户后一定会受到宽大处理的……你们就安心为我们祈祷吧。”他刚毅的脸庞上露出微笑来。女人们控制住啜泣声一齐低下头去,此时那个拿着绳子另一端的武士也将手中的绳子交给步卒,迅速走了过来。“你们告别完了吧。”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身形高大,下巴刮得青青的,左边的袖子空荡荡地耷拉在那儿,显然他没有左臂……当崛家男女看到他的衣襟上插着一枝樱花时,脊背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此人是漆户虹七郎——也是会津七枪之一,其剑术被公认为藩中第一,但他凶残成性,杀人如麻,被称为剑鬼。奇怪的是他似乎很厌恶血腥,每次杀人前如果附近有花,定会折技插在衣服上,所以大家都清楚一旦有花随身,一定有人会死。“那么,我要动手了。”他粗鲁地说,崛主水平静地回过头。“在这儿?——不是要带我们回江户吗?”“不是,杀的是这些女人们。”僧人们这才大吃一惊。“杀她们?已经在东庆寺出家的女人们?”漆户虹七郎没有回答,用独臂无声无息地挥出一刀。在三十个女人的背后,鹫巢廉助、具足丈之进、司马一眼房、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像几个前来索命的死神似的站在那儿,还有三只像中国石狮一般威猛的大狗在旁掠阵。 站在两米开外的香炉银四郎的手几乎不为人察觉的动了一下,那张罩住众尼的人发网便飘浮起来。它像轻风一样拂过众尼的鼻子、脸颊,再飞向空中,从下面看呈一个巨大的漏斗形状,让人以为它真就要这样飘飘荡荡飞走了,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只见它已缩成一小团飞入银四郎掌中,如果它真飞到别处一定会让人以为它是用强韧的铁丝制成的。众僧尼犹如从网中逃出的小鸟一样作鸟兽状散,只剩下天秀尼和几个穿着窄袖便服的垂发的女子。中间有一个约莫十九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来到四个会津武士的面前,“我是千绘,请让我见见我父亲。”她看上去清新脱俗,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四人。“在高野山被捕的除了我父亲还有谁?”“崛主水、多贺井又郎、真锅小兵卫……一共二十一个人,不光是你,所有逃到这个寺庙的崛氏一族的女人都得下山。”鹫巢廉助说道。“逃来此处的崛家女人一共有几人?”“共有三十人,不用你说,我们自会下山。”一直在里门和左右侧门上咆哮的那三只秋田此时一齐跳到院内朝这边奔来,其情形就如一把扇子迅速合拢一样,这种体型庞大的狗走近身边就会让人胆战心惊。它们身后那个猴脸武士慢慢走了过来,他是会津七枪之一——具足丈之进。千绘身旁已聚起了一群女子,有一半以上已经剃光头发穿着僧衣,她们都已步入中年和老年,其余的年轻女子都留着及肩的直发。“哟,这不是稻叶十三部的妻子圭子嘛。”“还有金丸半作的妻子品子,连你也逃到这儿来了。”“呀,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也在呢,都好久不见了,真让人想念啊!”四个武士毫不客气地在她们周围踱着脚步,清点人数,突然听见“呸”的一声,只见具足丈之进已捂住脸颊向后退了几步。“混账,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谁叫你这只破猴的臭味呛到我的鼻子了。”骂人的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长得非常可爱,却已剃光了头发,此刻一张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小笛!休得胡闹,我们要心态平和地去见父兄们。”千绘斥责道。长相可爱的小尼姑虽一时住了嘴,眼睛却仍不服输地盯着具足丈之进,这个名叫小笛的女孩是千绘的婢女,是个有点莽撞的姑娘。捂着脸颊的丈之进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秋田犬,人和狗的眼神同样凶恶,它们好像同类般能交流彼此的想法。三只狗读懂了丈之进的意思,分成三面包围了小笛,前足趴下,摆出一副欲袭击的架势。“丈之进!”秃头独眼的司马一眼房赶紧制止了他。“现在还为时尚早,耍猴也得要有个看的人啊。”“三十人确实都到齐了——好,马上出门下山,你们的父兄在山下该等得不耐烦了。”三十个女人几乎是被五个武士和三只狗驱赶着朝山门方向走去。身后,天秀尼担心地目送着她们。从高高的石阶往下看,是一片枪的海洋,待到她们看到前面被强按着坐在地上的一排僧人时,众女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每个僧人的背后都顶着一根长枪,不仅如此,他们的脖子被一根长绳如串蚂蚱一样连在了一起,绳子的两端在两个站着的武士手中——虽然已经从看门人那得知了这一情况,但亲眼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仍叫她们痛彻心肺。“父亲!”“夫君!”不用恶犬和武士来赶,三十个女人都跌跌撞撞地从石阶上跑了下去,被强按在那儿的僧人们都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套着绳子似的,起身想要向前冲。“等一下”一个武士将绑住僧人们的绳子一端交给了一个步卒后,如旋风般冲了过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一丈八尺的长枪。只见他将长枪一横,便挡住了女人们的去路。“不许再往前踏出一步。”武士叫道。他皮肤黝黑,只有眼睛闪着白光,让人想到一只剽悍的黑豹。“平贺孙兵卫”众女之间有人低语道,会津七枪这个名号是先辈们创下的,到了他们这一辈真正使枪的只有平贺孙兵卫一人,此人精湛的枪术几乎无人不晓。“你们也都是武士的妻子、女儿,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呼小叫,有失体统,都给我安静地坐好!”千绘扫视了一下众女说:“他说的有理,大家都坐下吧。”女人们都坐了下来。经平贺孙兵卫的一番叱责,众人才醒悟过来,阻隔在中间的不仅是平贺孙兵卫的三柄枪,还有家族的尊严和体统,她们可都是武士的妻子和女儿啊,她们坐成一条直线,咬紧牙关却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就这样无声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亲人。“……”“……”懒洋洋的春日的午后,只有樱花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她们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即将奔赴刑场的父亲、兄长和儿子说,可又无从说起,悲痛如一块巨石压在她们心头。有几个十到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和他们母亲面对面坐着,从此之后都再也不能相见,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即使是陌生人见了也会掬一把同情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崛主水终于说话了。“我们当初逃离会津时,已做好受处分的准备,如今被大人抓回去,按他的个性,我们可能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不过他既然让我们来镰仓和你们见上最后一面,说明他还是有慈悲之心的,我们到江户后一定会受到宽大处理的……你们就安心为我们祈祷吧。”他刚毅的脸庞上露出微笑来。女人们控制住啜泣声一齐低下头去,此时那个拿着绳子另一端的武士也将手中的绳子交给步卒,迅速走了过来。“你们告别完了吧。”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身形高大,下巴刮得青青的,左边的袖子空荡荡地耷拉在那儿,显然他没有左臂……当崛家男女看到他的衣襟上插着一枝樱花时,脊背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此人是漆户虹七郎——也是会津七枪之一,其剑术被公认为藩中第一,但他凶残成性,杀人如麻,被称为剑鬼。奇怪的是他似乎很厌恶血腥,每次杀人前如果附近有花,定会折技插在衣服上,所以大家都清楚一旦有花随身,一定有人会死。“那么,我要动手了。”他粗鲁地说,崛主水平静地回过头。“在这儿?——不是要带我们回江户吗?”“不是,杀的是这些女人们。”僧人们这才大吃一惊。“杀她们?已经在东庆寺出家的女人们?”漆户虹七郎没有回答,用独臂无声无息地挥出一刀。在三十个女人的背后,鹫巢廉助、具足丈之进、司马一眼房、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像几个前来索命的死神似的站在那儿,还有三只像中国石狮一般威猛的大狗在旁掠阵。 站在两米开外的香炉银四郎的手几乎不为人察觉的动了一下,那张罩住众尼的人发网便飘浮起来。它像轻风一样拂过众尼的鼻子、脸颊,再飞向空中,从下面看呈一个巨大的漏斗形状,让人以为它真就要这样飘飘荡荡飞走了,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只见它已缩成一小团飞入银四郎掌中,如果它真飞到别处一定会让人以为它是用强韧的铁丝制成的。众僧尼犹如从网中逃出的小鸟一样作鸟兽状散,只剩下天秀尼和几个穿着窄袖便服的垂发的女子。中间有一个约莫十九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来到四个会津武士的面前,“我是千绘,请让我见见我父亲。”她看上去清新脱俗,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四人。“在高野山被捕的除了我父亲还有谁?”“崛主水、多贺井又郎、真锅小兵卫……一共二十一个人,不光是你,所有逃到这个寺庙的崛氏一族的女人都得下山。”鹫巢廉助说道。“逃来此处的崛家女人一共有几人?”“共有三十人,不用你说,我们自会下山。”一直在里门和左右侧门上咆哮的那三只秋田此时一齐跳到院内朝这边奔来,其情形就如一把扇子迅速合拢一样,这种体型庞大的狗走近身边就会让人胆战心惊。它们身后那个猴脸武士慢慢走了过来,他是会津七枪之一——具足丈之进。千绘身旁已聚起了一群女子,有一半以上已经剃光头发穿着僧衣,她们都已步入中年和老年,其余的年轻女子都留着及肩的直发。“哟,这不是稻叶十三部的妻子圭子嘛。”“还有金丸半作的妻子品子,连你也逃到这儿来了。”“呀,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也在呢,都好久不见了,真让人想念啊!”四个武士毫不客气地在她们周围踱着脚步,清点人数,突然听见“呸”的一声,只见具足丈之进已捂住脸颊向后退了几步。“混账,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谁叫你这只破猴的臭味呛到我的鼻子了。”骂人的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长得非常可爱,却已剃光了头发,此刻一张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小笛!休得胡闹,我们要心态平和地去见父兄们。”千绘斥责道。长相可爱的小尼姑虽一时住了嘴,眼睛却仍不服输地盯着具足丈之进,这个名叫小笛的女孩是千绘的婢女,是个有点莽撞的姑娘。捂着脸颊的丈之进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秋田犬,人和狗的眼神同样凶恶,它们好像同类般能交流彼此的想法。三只狗读懂了丈之进的意思,分成三面包围了小笛,前足趴下,摆出一副欲袭击的架势。“丈之进!”秃头独眼的司马一眼房赶紧制止了他。“现在还为时尚早,耍猴也得要有个看的人啊。”“三十人确实都到齐了——好,马上出门下山,你们的父兄在山下该等得不耐烦了。”三十个女人几乎是被五个武士和三只狗驱赶着朝山门方向走去。身后,天秀尼担心地目送着她们。从高高的石阶往下看,是一片枪的海洋,待到她们看到前面被强按着坐在地上的一排僧人时,众女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每个僧人的背后都顶着一根长枪,不仅如此,他们的脖子被一根长绳如串蚂蚱一样连在了一起,绳子的两端在两个站着的武士手中——虽然已经从看门人那得知了这一情况,但亲眼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仍叫她们痛彻心肺。“父亲!”“夫君!”不用恶犬和武士来赶,三十个女人都跌跌撞撞地从石阶上跑了下去,被强按在那儿的僧人们都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套着绳子似的,起身想要向前冲。“等一下”一个武士将绑住僧人们的绳子一端交给了一个步卒后,如旋风般冲了过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一丈八尺的长枪。只见他将长枪一横,便挡住了女人们的去路。“不许再往前踏出一步。”武士叫道。他皮肤黝黑,只有眼睛闪着白光,让人想到一只剽悍的黑豹。“平贺孙兵卫”众女之间有人低语道,会津七枪这个名号是先辈们创下的,到了他们这一辈真正使枪的只有平贺孙兵卫一人,此人精湛的枪术几乎无人不晓。“你们也都是武士的妻子、女儿,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呼小叫,有失体统,都给我安静地坐好!”千绘扫视了一下众女说:“他说的有理,大家都坐下吧。”女人们都坐了下来。经平贺孙兵卫的一番叱责,众人才醒悟过来,阻隔在中间的不仅是平贺孙兵卫的三柄枪,还有家族的尊严和体统,她们可都是武士的妻子和女儿啊,她们坐成一条直线,咬紧牙关却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就这样无声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亲人。“……”“……”懒洋洋的春日的午后,只有樱花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她们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即将奔赴刑场的父亲、兄长和儿子说,可又无从说起,悲痛如一块巨石压在她们心头。有几个十到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和他们母亲面对面坐着,从此之后都再也不能相见,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即使是陌生人见了也会掬一把同情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崛主水终于说话了。“我们当初逃离会津时,已做好受处分的准备,如今被大人抓回去,按他的个性,我们可能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不过他既然让我们来镰仓和你们见上最后一面,说明他还是有慈悲之心的,我们到江户后一定会受到宽大处理的……你们就安心为我们祈祷吧。”他刚毅的脸庞上露出微笑来。女人们控制住啜泣声一齐低下头去,此时那个拿着绳子另一端的武士也将手中的绳子交给步卒,迅速走了过来。“你们告别完了吧。”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身形高大,下巴刮得青青的,左边的袖子空荡荡地耷拉在那儿,显然他没有左臂……当崛家男女看到他的衣襟上插着一枝樱花时,脊背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此人是漆户虹七郎——也是会津七枪之一,其剑术被公认为藩中第一,但他凶残成性,杀人如麻,被称为剑鬼。奇怪的是他似乎很厌恶血腥,每次杀人前如果附近有花,定会折技插在衣服上,所以大家都清楚一旦有花随身,一定有人会死。“那么,我要动手了。”他粗鲁地说,崛主水平静地回过头。“在这儿?——不是要带我们回江户吗?”“不是,杀的是这些女人们。”僧人们这才大吃一惊。“杀她们?已经在东庆寺出家的女人们?”漆户虹七郎没有回答,用独臂无声无息地挥出一刀。在三十个女人的背后,鹫巢廉助、具足丈之进、司马一眼房、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像几个前来索命的死神似的站在那儿,还有三只像中国石狮一般威猛的大狗在旁掠阵。 站在两米开外的香炉银四郎的手几乎不为人察觉的动了一下,那张罩住众尼的人发网便飘浮起来。它像轻风一样拂过众尼的鼻子、脸颊,再飞向空中,从下面看呈一个巨大的漏斗形状,让人以为它真就要这样飘飘荡荡飞走了,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只见它已缩成一小团飞入银四郎掌中,如果它真飞到别处一定会让人以为它是用强韧的铁丝制成的。众僧尼犹如从网中逃出的小鸟一样作鸟兽状散,只剩下天秀尼和几个穿着窄袖便服的垂发的女子。中间有一个约莫十九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来到四个会津武士的面前,“我是千绘,请让我见见我父亲。”她看上去清新脱俗,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四人。“在高野山被捕的除了我父亲还有谁?”“崛主水、多贺井又郎、真锅小兵卫……一共二十一个人,不光是你,所有逃到这个寺庙的崛氏一族的女人都得下山。”鹫巢廉助说道。“逃来此处的崛家女人一共有几人?”“共有三十人,不用你说,我们自会下山。”一直在里门和左右侧门上咆哮的那三只秋田此时一齐跳到院内朝这边奔来,其情形就如一把扇子迅速合拢一样,这种体型庞大的狗走近身边就会让人胆战心惊。它们身后那个猴脸武士慢慢走了过来,他是会津七枪之一——具足丈之进。千绘身旁已聚起了一群女子,有一半以上已经剃光头发穿着僧衣,她们都已步入中年和老年,其余的年轻女子都留着及肩的直发。“哟,这不是稻叶十三部的妻子圭子嘛。”“还有金丸半作的妻子品子,连你也逃到这儿来了。”“呀,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也在呢,都好久不见了,真让人想念啊!”四个武士毫不客气地在她们周围踱着脚步,清点人数,突然听见“呸”的一声,只见具足丈之进已捂住脸颊向后退了几步。“混账,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谁叫你这只破猴的臭味呛到我的鼻子了。”骂人的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长得非常可爱,却已剃光了头发,此刻一张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小笛!休得胡闹,我们要心态平和地去见父兄们。”千绘斥责道。长相可爱的小尼姑虽一时住了嘴,眼睛却仍不服输地盯着具足丈之进,这个名叫小笛的女孩是千绘的婢女,是个有点莽撞的姑娘。捂着脸颊的丈之进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秋田犬,人和狗的眼神同样凶恶,它们好像同类般能交流彼此的想法。三只狗读懂了丈之进的意思,分成三面包围了小笛,前足趴下,摆出一副欲袭击的架势。“丈之进!”秃头独眼的司马一眼房赶紧制止了他。“现在还为时尚早,耍猴也得要有个看的人啊。”“三十人确实都到齐了——好,马上出门下山,你们的父兄在山下该等得不耐烦了。”三十个女人几乎是被五个武士和三只狗驱赶着朝山门方向走去。身后,天秀尼担心地目送着她们。从高高的石阶往下看,是一片枪的海洋,待到她们看到前面被强按着坐在地上的一排僧人时,众女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每个僧人的背后都顶着一根长枪,不仅如此,他们的脖子被一根长绳如串蚂蚱一样连在了一起,绳子的两端在两个站着的武士手中——虽然已经从看门人那得知了这一情况,但亲眼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仍叫她们痛彻心肺。“父亲!”“夫君!”不用恶犬和武士来赶,三十个女人都跌跌撞撞地从石阶上跑了下去,被强按在那儿的僧人们都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套着绳子似的,起身想要向前冲。“等一下”一个武士将绑住僧人们的绳子一端交给了一个步卒后,如旋风般冲了过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一丈八尺的长枪。只见他将长枪一横,便挡住了女人们的去路。“不许再往前踏出一步。”武士叫道。他皮肤黝黑,只有眼睛闪着白光,让人想到一只剽悍的黑豹。“平贺孙兵卫”众女之间有人低语道,会津七枪这个名号是先辈们创下的,到了他们这一辈真正使枪的只有平贺孙兵卫一人,此人精湛的枪术几乎无人不晓。“你们也都是武士的妻子、女儿,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呼小叫,有失体统,都给我安静地坐好!”千绘扫视了一下众女说:“他说的有理,大家都坐下吧。”女人们都坐了下来。经平贺孙兵卫的一番叱责,众人才醒悟过来,阻隔在中间的不仅是平贺孙兵卫的三柄枪,还有家族的尊严和体统,她们可都是武士的妻子和女儿啊,她们坐成一条直线,咬紧牙关却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就这样无声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亲人。“……”“……”懒洋洋的春日的午后,只有樱花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她们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即将奔赴刑场的父亲、兄长和儿子说,可又无从说起,悲痛如一块巨石压在她们心头。有几个十到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和他们母亲面对面坐着,从此之后都再也不能相见,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即使是陌生人见了也会掬一把同情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崛主水终于说话了。“我们当初逃离会津时,已做好受处分的准备,如今被大人抓回去,按他的个性,我们可能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不过他既然让我们来镰仓和你们见上最后一面,说明他还是有慈悲之心的,我们到江户后一定会受到宽大处理的……你们就安心为我们祈祷吧。”他刚毅的脸庞上露出微笑来。女人们控制住啜泣声一齐低下头去,此时那个拿着绳子另一端的武士也将手中的绳子交给步卒,迅速走了过来。“你们告别完了吧。”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身形高大,下巴刮得青青的,左边的袖子空荡荡地耷拉在那儿,显然他没有左臂……当崛家男女看到他的衣襟上插着一枝樱花时,脊背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此人是漆户虹七郎——也是会津七枪之一,其剑术被公认为藩中第一,但他凶残成性,杀人如麻,被称为剑鬼。奇怪的是他似乎很厌恶血腥,每次杀人前如果附近有花,定会折技插在衣服上,所以大家都清楚一旦有花随身,一定有人会死。“那么,我要动手了。”他粗鲁地说,崛主水平静地回过头。“在这儿?——不是要带我们回江户吗?”“不是,杀的是这些女人们。”僧人们这才大吃一惊。“杀她们?已经在东庆寺出家的女人们?”漆户虹七郎没有回答,用独臂无声无息地挥出一刀。在三十个女人的背后,鹫巢廉助、具足丈之进、司马一眼房、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像几个前来索命的死神似的站在那儿,还有三只像中国石狮一般威猛的大狗在旁掠阵。 站在两米开外的香炉银四郎的手几乎不为人察觉的动了一下,那张罩住众尼的人发网便飘浮起来。它像轻风一样拂过众尼的鼻子、脸颊,再飞向空中,从下面看呈一个巨大的漏斗形状,让人以为它真就要这样飘飘荡荡飞走了,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只见它已缩成一小团飞入银四郎掌中,如果它真飞到别处一定会让人以为它是用强韧的铁丝制成的。众僧尼犹如从网中逃出的小鸟一样作鸟兽状散,只剩下天秀尼和几个穿着窄袖便服的垂发的女子。中间有一个约莫十九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来到四个会津武士的面前,“我是千绘,请让我见见我父亲。”她看上去清新脱俗,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四人。“在高野山被捕的除了我父亲还有谁?”“崛主水、多贺井又郎、真锅小兵卫……一共二十一个人,不光是你,所有逃到这个寺庙的崛氏一族的女人都得下山。”鹫巢廉助说道。“逃来此处的崛家女人一共有几人?”“共有三十人,不用你说,我们自会下山。”一直在里门和左右侧门上咆哮的那三只秋田此时一齐跳到院内朝这边奔来,其情形就如一把扇子迅速合拢一样,这种体型庞大的狗走近身边就会让人胆战心惊。它们身后那个猴脸武士慢慢走了过来,他是会津七枪之一——具足丈之进。千绘身旁已聚起了一群女子,有一半以上已经剃光头发穿着僧衣,她们都已步入中年和老年,其余的年轻女子都留着及肩的直发。“哟,这不是稻叶十三部的妻子圭子嘛。”“还有金丸半作的妻子品子,连你也逃到这儿来了。”“呀,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也在呢,都好久不见了,真让人想念啊!”四个武士毫不客气地在她们周围踱着脚步,清点人数,突然听见“呸”的一声,只见具足丈之进已捂住脸颊向后退了几步。“混账,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谁叫你这只破猴的臭味呛到我的鼻子了。”骂人的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长得非常可爱,却已剃光了头发,此刻一张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小笛!休得胡闹,我们要心态平和地去见父兄们。”千绘斥责道。长相可爱的小尼姑虽一时住了嘴,眼睛却仍不服输地盯着具足丈之进,这个名叫小笛的女孩是千绘的婢女,是个有点莽撞的姑娘。捂着脸颊的丈之进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秋田犬,人和狗的眼神同样凶恶,它们好像同类般能交流彼此的想法。三只狗读懂了丈之进的意思,分成三面包围了小笛,前足趴下,摆出一副欲袭击的架势。“丈之进!”秃头独眼的司马一眼房赶紧制止了他。“现在还为时尚早,耍猴也得要有个看的人啊。”“三十人确实都到齐了——好,马上出门下山,你们的父兄在山下该等得不耐烦了。”三十个女人几乎是被五个武士和三只狗驱赶着朝山门方向走去。身后,天秀尼担心地目送着她们。从高高的石阶往下看,是一片枪的海洋,待到她们看到前面被强按着坐在地上的一排僧人时,众女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每个僧人的背后都顶着一根长枪,不仅如此,他们的脖子被一根长绳如串蚂蚱一样连在了一起,绳子的两端在两个站着的武士手中——虽然已经从看门人那得知了这一情况,但亲眼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仍叫她们痛彻心肺。“父亲!”“夫君!”不用恶犬和武士来赶,三十个女人都跌跌撞撞地从石阶上跑了下去,被强按在那儿的僧人们都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套着绳子似的,起身想要向前冲。“等一下”一个武士将绑住僧人们的绳子一端交给了一个步卒后,如旋风般冲了过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一丈八尺的长枪。只见他将长枪一横,便挡住了女人们的去路。“不许再往前踏出一步。”武士叫道。他皮肤黝黑,只有眼睛闪着白光,让人想到一只剽悍的黑豹。“平贺孙兵卫”众女之间有人低语道,会津七枪这个名号是先辈们创下的,到了他们这一辈真正使枪的只有平贺孙兵卫一人,此人精湛的枪术几乎无人不晓。“你们也都是武士的妻子、女儿,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呼小叫,有失体统,都给我安静地坐好!”千绘扫视了一下众女说:“他说的有理,大家都坐下吧。”女人们都坐了下来。经平贺孙兵卫的一番叱责,众人才醒悟过来,阻隔在中间的不仅是平贺孙兵卫的三柄枪,还有家族的尊严和体统,她们可都是武士的妻子和女儿啊,她们坐成一条直线,咬紧牙关却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就这样无声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亲人。“……”“……”懒洋洋的春日的午后,只有樱花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她们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即将奔赴刑场的父亲、兄长和儿子说,可又无从说起,悲痛如一块巨石压在她们心头。有几个十到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和他们母亲面对面坐着,从此之后都再也不能相见,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即使是陌生人见了也会掬一把同情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崛主水终于说话了。“我们当初逃离会津时,已做好受处分的准备,如今被大人抓回去,按他的个性,我们可能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不过他既然让我们来镰仓和你们见上最后一面,说明他还是有慈悲之心的,我们到江户后一定会受到宽大处理的……你们就安心为我们祈祷吧。”他刚毅的脸庞上露出微笑来。女人们控制住啜泣声一齐低下头去,此时那个拿着绳子另一端的武士也将手中的绳子交给步卒,迅速走了过来。“你们告别完了吧。”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身形高大,下巴刮得青青的,左边的袖子空荡荡地耷拉在那儿,显然他没有左臂……当崛家男女看到他的衣襟上插着一枝樱花时,脊背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此人是漆户虹七郎——也是会津七枪之一,其剑术被公认为藩中第一,但他凶残成性,杀人如麻,被称为剑鬼。奇怪的是他似乎很厌恶血腥,每次杀人前如果附近有花,定会折技插在衣服上,所以大家都清楚一旦有花随身,一定有人会死。“那么,我要动手了。”他粗鲁地说,崛主水平静地回过头。“在这儿?——不是要带我们回江户吗?”“不是,杀的是这些女人们。”僧人们这才大吃一惊。“杀她们?已经在东庆寺出家的女人们?”漆户虹七郎没有回答,用独臂无声无息地挥出一刀。在三十个女人的背后,鹫巢廉助、具足丈之进、司马一眼房、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像几个前来索命的死神似的站在那儿,还有三只像中国石狮一般威猛的大狗在旁掠阵。 站在两米开外的香炉银四郎的手几乎不为人察觉的动了一下,那张罩住众尼的人发网便飘浮起来。它像轻风一样拂过众尼的鼻子、脸颊,再飞向空中,从下面看呈一个巨大的漏斗形状,让人以为它真就要这样飘飘荡荡飞走了,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只见它已缩成一小团飞入银四郎掌中,如果它真飞到别处一定会让人以为它是用强韧的铁丝制成的。众僧尼犹如从网中逃出的小鸟一样作鸟兽状散,只剩下天秀尼和几个穿着窄袖便服的垂发的女子。中间有一个约莫十九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来到四个会津武士的面前,“我是千绘,请让我见见我父亲。”她看上去清新脱俗,毫不畏惧地盯着眼前的四人。“在高野山被捕的除了我父亲还有谁?”“崛主水、多贺井又郎、真锅小兵卫……一共二十一个人,不光是你,所有逃到这个寺庙的崛氏一族的女人都得下山。”鹫巢廉助说道。“逃来此处的崛家女人一共有几人?”“共有三十人,不用你说,我们自会下山。”一直在里门和左右侧门上咆哮的那三只秋田此时一齐跳到院内朝这边奔来,其情形就如一把扇子迅速合拢一样,这种体型庞大的狗走近身边就会让人胆战心惊。它们身后那个猴脸武士慢慢走了过来,他是会津七枪之一——具足丈之进。千绘身旁已聚起了一群女子,有一半以上已经剃光头发穿着僧衣,她们都已步入中年和老年,其余的年轻女子都留着及肩的直发。“哟,这不是稻叶十三部的妻子圭子嘛。”“还有金丸半作的妻子品子,连你也逃到这儿来了。”“呀,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也在呢,都好久不见了,真让人想念啊!”四个武士毫不客气地在她们周围踱着脚步,清点人数,突然听见“呸”的一声,只见具足丈之进已捂住脸颊向后退了几步。“混账,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谁叫你这只破猴的臭味呛到我的鼻子了。”骂人的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长得非常可爱,却已剃光了头发,此刻一张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小笛!休得胡闹,我们要心态平和地去见父兄们。”千绘斥责道。长相可爱的小尼姑虽一时住了嘴,眼睛却仍不服输地盯着具足丈之进,这个名叫小笛的女孩是千绘的婢女,是个有点莽撞的姑娘。捂着脸颊的丈之进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秋田犬,人和狗的眼神同样凶恶,它们好像同类般能交流彼此的想法。三只狗读懂了丈之进的意思,分成三面包围了小笛,前足趴下,摆出一副欲袭击的架势。“丈之进!”秃头独眼的司马一眼房赶紧制止了他。“现在还为时尚早,耍猴也得要有个看的人啊。”“三十人确实都到齐了——好,马上出门下山,你们的父兄在山下该等得不耐烦了。”三十个女人几乎是被五个武士和三只狗驱赶着朝山门方向走去。身后,天秀尼担心地目送着她们。从高高的石阶往下看,是一片枪的海洋,待到她们看到前面被强按着坐在地上的一排僧人时,众女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每个僧人的背后都顶着一根长枪,不仅如此,他们的脖子被一根长绳如串蚂蚱一样连在了一起,绳子的两端在两个站着的武士手中——虽然已经从看门人那得知了这一情况,但亲眼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仍叫她们痛彻心肺。“父亲!”“夫君!”不用恶犬和武士来赶,三十个女人都跌跌撞撞地从石阶上跑了下去,被强按在那儿的僧人们都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套着绳子似的,起身想要向前冲。“等一下”一个武士将绑住僧人们的绳子一端交给了一个步卒后,如旋风般冲了过去,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一丈八尺的长枪。只见他将长枪一横,便挡住了女人们的去路。“不许再往前踏出一步。”武士叫道。他皮肤黝黑,只有眼睛闪着白光,让人想到一只剽悍的黑豹。“平贺孙兵卫”众女之间有人低语道,会津七枪这个名号是先辈们创下的,到了他们这一辈真正使枪的只有平贺孙兵卫一人,此人精湛的枪术几乎无人不晓。“你们也都是武士的妻子、女儿,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呼小叫,有失体统,都给我安静地坐好!”千绘扫视了一下众女说:“他说的有理,大家都坐下吧。”女人们都坐了下来。经平贺孙兵卫的一番叱责,众人才醒悟过来,阻隔在中间的不仅是平贺孙兵卫的三柄枪,还有家族的尊严和体统,她们可都是武士的妻子和女儿啊,她们坐成一条直线,咬紧牙关却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就这样无声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亲人。“……”“……”懒洋洋的春日的午后,只有樱花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她们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即将奔赴刑场的父亲、兄长和儿子说,可又无从说起,悲痛如一块巨石压在她们心头。有几个十到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和他们母亲面对面坐着,从此之后都再也不能相见,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即使是陌生人见了也会掬一把同情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崛主水终于说话了。“我们当初逃离会津时,已做好受处分的准备,如今被大人抓回去,按他的个性,我们可能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不过他既然让我们来镰仓和你们见上最后一面,说明他还是有慈悲之心的,我们到江户后一定会受到宽大处理的……你们就安心为我们祈祷吧。”他刚毅的脸庞上露出微笑来。女人们控制住啜泣声一齐低下头去,此时那个拿着绳子另一端的武士也将手中的绳子交给步卒,迅速走了过来。“你们告别完了吧。”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身形高大,下巴刮得青青的,左边的袖子空荡荡地耷拉在那儿,显然他没有左臂……当崛家男女看到他的衣襟上插着一枝樱花时,脊背上不由升起一股寒意。此人是漆户虹七郎——也是会津七枪之一,其剑术被公认为藩中第一,但他凶残成性,杀人如麻,被称为剑鬼。奇怪的是他似乎很厌恶血腥,每次杀人前如果附近有花,定会折技插在衣服上,所以大家都清楚一旦有花随身,一定有人会死。“那么,我要动手了。”他粗鲁地说,崛主水平静地回过头。“在这儿?——不是要带我们回江户吗?”“不是,杀的是这些女人们。”僧人们这才大吃一惊。“杀她们?已经在东庆寺出家的女人们?”漆户虹七郎没有回答,用独臂无声无息地挥出一刀。在三十个女人的背后,鹫巢廉助、具足丈之进、司马一眼房、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像几个前来索命的死神似的站在那儿,还有三只像中国石狮一般威猛的大狗在旁掠阵。 一 崛氏一族究竟为何落得这般下场呢?当时作为诸侯的加藤家和加贺的前田、萨摩的岛津以及陆奥的伊达并列为大大名,这都是加藤左马助嘉明凭借一支长枪打下来的。他是如何从秀吉麾下一个无名小卒变为创建名震天下的贱岳七枪的英雄呢?这要从天正十二年说起。当时他年仅二十一岁,尚被称为孙六,他在后来太阁指挥的四国之战、九洲之战、小田原之战、征韩之战等战争中以水军大将的身份立下了大功,领地被封在伊平的真崎,薪俸十万石。关原之战后,他和众多蒙受过太阁恩惠的人一样追随了德川一方,在伊予的松山薪俸达到二十万石,并且,在后来贱岳七枪的其他人都家道衰败后,只有加藤家在宽永四年又被移封到会津,薪俸四十万石,不得不说左马助嘉明的才干确实出众,而这一切也是他苦心经营的结果。宽永八年,左马助嘉明逝世,卒年六十九岁。继承他的家业的是他的独子式部少辅明成——可是大家都觉得他是个败家子,他自己可能也有不少怨言吧,大部分的家臣和领土臣民都敬仰他的父亲,总拿他和他的父亲做比较。而这个伟大的父亲逝世之后,压在他身上的一块重石总算搬开了,不知是因为他太过无所顾忌、为所欲为,还是他好胜心强,总想表现出和父亲一样的才干来,等他发觉时,已经是民怨沸腾了。一般来说,如果父辈打出天下来,继承人最好是善于守天下的温良笃厚之人,如家康之子秀忠和毛利元就的三子。与此相对,如果第二代过于好胜激进反而会毁了第一代打下的天下,如武田胜赖和长曾我部盛亲——还有加藤明成。他只继承了他父亲勇猛好战的血液,当他意识到他在家臣和人民心目中没有声望时,他就更加变本加厉地镇压人民,作为还留有战国余焰的时代的大名,他无所不用其极地奴役他的臣民。面对幕府,他是一个名门之后,总是谦恭有礼,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他是一个淫邪的魔王,荒乱而残忍——他过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奢靡腐败的生活。他在会津若松和江户的宅邸秘密地建立了魔窟,他将无数美女和美少年以及一些向他进谏的家臣送入魔窟,一旦被送入魔窟便永世不能出来了。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呢?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明成自己和他的亲卫队——会津七枪以及他的总管“芦名铜佰”。至于会津七枪的来历,要从六七年前说起。住在会津若松城里的式部少辅明成去鹰野猎鹰时被人袭击,幸运的是只受了点轻伤,但向他下手之人逃脱了,终究也不知是何人,从那以后明成就特别挑选出他的亲卫队——会津七枪。他们并非从加藤家的封地伊予带来的家臣,而是就在当地新挑选出来的。会津七枪是由芦名铜佰推举出的,之所以冠名为加藤家引以为豪的“七枪”,是对那些将明成视为不肖子的家臣的打击报复,事实上这七人中,有的好像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北国贵族的后裔,有的好像是亡国的遗臣,因为他们都有一身让人捉摸不透的奇异武功,他们分别是:具足丈之进鹫巢廉助大道寺铁斋司马一眼房香炉银四郎平贺孙兵卫漆户虹七郎这些人中只有香炉银四郎是后来加入的,原本他的哥哥银三郎被选为七枪之一,但银三郎于三年前突然暴死,就由四郎顶替了他的位置。由于明成的大力提拔,他们享受到了报复那些曾看不起他们的征服者的快感,也深深迷醉于明成一手创建的奢华糜烂的魔窟,他们成了明成最忠实的护卫者,盲目地听从他的一切吩咐。他们四处物色美女献给他们的主人供其享乐,他们用敏锐的鼻子嗅出那些毁谤仇恨他们主子的人,并以朝廷的名义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是不折不扣的魔王亲卫队、gpu(国家政治保安局的简称)。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对主君的所作所为有半点怨言了,他们惧怕七枪的凶残。唯有一人并不对明成表示屈服,他就是家臣之长崛主水纲房。他的父亲当年追随嘉明南征北讨,立下汉马功劳,最后战死于大坂之战,而他自己也深得晚年时的嘉明的信任,并作为家臣之长委以重任。明成刚成为新主君的那段时间里,主水无疑成为了他坚强的后盾,即使明成性格和所作所为出乎他的预料,主水也是微笑地宽容他,并帮他收拾烂摊子,因为性格刚毅的他担心明成有自卑感,他不希望明成变成一个性格软弱的人,而希望他成为一个意志坚定、勇敢活跃的人。但是两年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方法不对,三年之后他知道自己对明成的期望完全落空了,他开始劝告明成,明成却苦着一张脸对他敬而远之,心中对他渐生恨意,即使这样主水仍冒险进谏。于是两人之间渐生嫌隙。但是明成和七枪都不敢对崛主水动手,因为他们知道崛主水的家世不凡,在众人心目中也极有声望,而且团结在崛家周围的崛氏一族的势力相当强大,对付他并不容易。起初两人之间的抗争非常激烈,但都是正面冲突,渐渐地这种冲突转变成一种暗地里的相互斗争,两人的关系陷入僵局,进退两难。明成甚至开始怀疑他猎鹰时遭到袭击一事也是崛主水在幕后指使的,但崛主水毫不退缩仍坚持进谏。别人在路上碰到明成的亲卫队七枪时全都朝他们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唯有崛主水和他的族人只以冷眼相对。七枪虽对他们恨之入骨,但崛家一族都谨言慎行,他们也无机可乘。双方都互不让步,却又拿对方毫无办法,但这种僵局最终也被意外打破了,原因出在崛主水的独生女千绘身上。一天,明成外出猎鹰时偶然遇见了去寺庙烧香祈愿的千绘,明成为她惊为天人的美貌大为倾倒。“那是谁家的女儿?”明成性急地问。“崛大人家的。”听到这个回答,他有点吃惊,他知道崛主水有个女儿,但这几年和崛主水关系闹僵,连见都没见过几次,自是不知他的女儿已出落得如此美貌,明成的脸上出现明显的悔意。七枪里不知是谁读懂了明成的意思,提议明成纳崛主水之女为侍妾。大道寺铁斋作为使者去崛主水家报信,听到这个消息崛主水苦笑道:“主水是决不会给猩猩献上活贡品的。”“大胆!你敢说主人是猩猩?”“不错!现在的主人已经灭绝人性了。”崛主水毅然回答道。“如果主人能幡然悔悟,重新做人,无论是让我的女儿作他的侍妾还是婢女,我都会欣然拱手奉上。”“你竟敢把大人比作猩猩,我定要将你这话禀告大人。”“尽请自便。”出人意料的是大道寺铁斋不旦没有大怒,更是从那白胡子里泄出一丝笑意,从七枪的利益出发,比起崛主水乖乖献出女儿,他们更希望他会拒绝这门亲事,而崛主水的回答正中下怀,以至他难以控制自己的得意。主水狠狠地盯着铁斋明显带有恶意的笑脸,讥讽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干这种勾当,不觉得羞耻吗?”铁斋脸上的笑容冻结了,冲崛主水狠狠地点了点头便拂袖而去。次日,天还未亮,会津七枪便前来讨伐。一开崛家大门,七人大惊,他们本以为像崛主水那样耿直又死心眼的人现在一定还在酣睡,此去定会抓个正着,谁知院内早已有一百多个全副武装的人在严阵以待,还有几十架大炮森然排成一排。七枪和三只恶犬见到这阵势,也不由得吓得面如死灰。“我崛主水纲房今日已对加藤家完全心灰意冷,请允许我撤离会津。”连头盔都戴上了的崛主水声如洪钟地说。慑于他的气势,七枪不由得让出一条路来。崛主水走了出去,年轻的武士牵着马紧随其后,然后是几十个骑马武士,再后面是几十顶坐着女人和孩子的轿子,走在最后的是扛着长枪的士卒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崛氏府邸。“崛主水今日撤离会津。”这个庞大的队伍喊着口号,从会津若松的街道上经过,不断有武装好的崛氏一族的人加入这个队伍,好像已经事先约定好了似的,队伍渐渐地增至三百多人,浩浩荡荡地向东行进,不一会儿便到了距若松一里以外的泷泽岭。越过泷泽岭,经过赤井、赤津、势至堂等部落便到了白川。此时,七枪召集好人马,追了过来,崛氏一族在岭上列好炮队,一齐射击。其实,炮口是朝天的,仿佛是向正在西边 的若松城中恨得咬牙切齿的暴君示威,告诉他暴政并不能让所有人屈服。那是去年的夏天,宽永十八年三月十五的事。 二 所谓的“君若不仁,臣则不义”是稍后的泰平时代的武士道精神。虽然忠义观念自古就有,但是在乱世和动乱尚未平息的时代,比起忠义观念来众人将自身名誉看得更为重要。如果主君伤及自己的名誉或其品行不能服人,臣子都会堂堂正正地与其断绝关系,投奔他处。加藤家已有槁团右卫门开了这个先例,当年先主嘉明曾讽刺他不是个将才,他愤然离去,转至大阪城。与此相同,后藤基次因和其主君黑田长政不和,率领数百同党离去,后来尽管长政率兵前去讨伐,也没有人觉得基次有不忠之处。更有发生在六、七年之前的黑田暴动一事,黑田家的家臣之长栗山大善向幕府告发其主君忠之的罪行,以至使忠之受到了惩处。所以明成是没有理由讨伐崛主水的,而明成还强行征讨,让崛主水对他完全灰心,这才决定离开会津,之所以撤离的队伍那么庞大是因为崛氏一族和他们的家臣都与崛主水有同感,不愿再拿加藤家的俸禄,而全副武装只是为了防卫。崛主水向暴虐的主君显示了一个武士应有的尊严,但离开会津后便立即解散人马,总不能让一个全副武装的队伍游荡于各国。他让那些不会有危险的年轻武士和下人们各自回乡,又将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都送进了东庆寺,自己侧带领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等有血缘关系的人进入了高野山。高野山和东庆寺收容那些抛却所有世俗的爱恨情仇的人们,即使是朝廷通缉的政治犯也本着宽大的慈悲之心去保护他们。这是严格的寺规,也是社会公认的一条不成文的法律。加藤式部少辅明成对崛氏一族的这一动向了如指掌。愤怒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以致使他坐卧不安,他终日念叨着,“拼却不要这四十万的俸禄也要抓住崛氏一族,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明成向幕府请命道:“应将崛氏一族从高野山捉拿回来。”他执拗的向幕府请示了将近一年,最终幕府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幕府的让步并不是迫于大大名的软磨硬泡,而是为了打牢封建制度的基石,当武士个人名誉和主君的意志发生冲突时,只有重视后者才能更好地维护封建政权。对加藤式部少辅明成的行径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幕府究竟知道多少呢?幕府所关心的只是自身的统治,而真相都被抹杀了。幕府给崛主水定的罪并不是他对主君的叛变,而是他因纠结队伍带着铁炮撤往城外并朝会津方向开炮,这正属于大逆不道之行为。得到了幕府的许可后,七枪等人马上带领一群人奔赴高野山,他们捉拿了崛主水以及他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叔父天野久太夫、小城修理侄子、板仓不传、千田直人等二十一人,从东海道押往江户。“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绳子,给我像牵条狗一样牵回来。”明成是这样命令的,他们都依言做了。但是在下东海道的途中掉转马头前往镰仓的东庆寺并非是明成的意思,是他们自己临时决定的,但他们深信事后只要禀告主君,主君一定会很满意他们的做法,并大大嘉奖他们。他们前往东庆寺的目的是将崛主水送入尼姑庵的三十个女人全部诛杀。这次行动并没有向幕府请示,但他们以为幕府既然同意他们去享有盛名的高野山抓人并对崛氏一族的叛逆行为判以死刑,就不会干涉他们这次的行动,即使事后会有所责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且说在东庆寺门前,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被命令坐在地上,此时会津七枪中的漆户虹七郎将刀拔出,走到她们面前。“虹七郎!”已做好必死准备的崛主水就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你要杀了这些女人?刚才不是说让我们见最后一面?”“那是骗你们的,”虹七郎抬起青青的下巴,恬不知耻地说:“只怪你们太吵了。”“居然……居然不信守诺言,你们还算得上是个武士吗?”“那也得对方是个武士,对你这种背叛主人的无耻小人还谈什么诺言,你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背叛主君有多生气吗?”“我们愿意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接受任何惩罚,你们可以对我们施以烤刑、磔刑,我们都毫无怨言,但女人们是无辜的。”春风吹拂着虹七郎衣襟上插的那枝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漆户虹七郎侧眼看着纷飞的落花,冷笑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所谓的“君若不仁,臣则不义”是稍后的泰平时代的武士道精神。虽然忠义观念自古就有,但是在乱世和动乱尚未平息的时代,比起忠义观念来众人将自身名誉看得更为重要。如果主君伤及自己的名誉或其品行不能服人,臣子都会堂堂正正地与其断绝关系,投奔他处。加藤家已有槁团右卫门开了这个先例,当年先主嘉明曾讽刺他不是个将才,他愤然离去,转至大阪城。与此相同,后藤基次因和其主君黑田长政不和,率领数百同党离去,后来尽管长政率兵前去讨伐,也没有人觉得基次有不忠之处。更有发生在六、七年之前的黑田暴动一事,黑田家的家臣之长栗山大善向幕府告发其主君忠之的罪行,以至使忠之受到了惩处。所以明成是没有理由讨伐崛主水的,而明成还强行征讨,让崛主水对他完全灰心,这才决定离开会津,之所以撤离的队伍那么庞大是因为崛氏一族和他们的家臣都与崛主水有同感,不愿再拿加藤家的俸禄,而全副武装只是为了防卫。崛主水向暴虐的主君显示了一个武士应有的尊严,但离开会津后便立即解散人马,总不能让一个全副武装的队伍游荡于各国。他让那些不会有危险的年轻武士和下人们各自回乡,又将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都送进了东庆寺,自己侧带领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等有血缘关系的人进入了高野山。高野山和东庆寺收容那些抛却所有世俗的爱恨情仇的人们,即使是朝廷通缉的政治犯也本着宽大的慈悲之心去保护他们。这是严格的寺规,也是社会公认的一条不成文的法律。加藤式部少辅明成对崛氏一族的这一动向了如指掌。愤怒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以致使他坐卧不安,他终日念叨着,“拼却不要这四十万的俸禄也要抓住崛氏一族,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明成向幕府请命道:“应将崛氏一族从高野山捉拿回来。”他执拗的向幕府请示了将近一年,最终幕府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幕府的让步并不是迫于大大名的软磨硬泡,而是为了打牢封建制度的基石,当武士个人名誉和主君的意志发生冲突时,只有重视后者才能更好地维护封建政权。对加藤式部少辅明成的行径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幕府究竟知道多少呢?幕府所关心的只是自身的统治,而真相都被抹杀了。幕府给崛主水定的罪并不是他对主君的叛变,而是他因纠结队伍带着铁炮撤往城外并朝会津方向开炮,这正属于大逆不道之行为。得到了幕府的许可后,七枪等人马上带领一群人奔赴高野山,他们捉拿了崛主水以及他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叔父天野久太夫、小城修理侄子、板仓不传、千田直人等二十一人,从东海道押往江户。“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绳子,给我像牵条狗一样牵回来。”明成是这样命令的,他们都依言做了。但是在下东海道的途中掉转马头前往镰仓的东庆寺并非是明成的意思,是他们自己临时决定的,但他们深信事后只要禀告主君,主君一定会很满意他们的做法,并大大嘉奖他们。他们前往东庆寺的目的是将崛主水送入尼姑庵的三十个女人全部诛杀。这次行动并没有向幕府请示,但他们以为幕府既然同意他们去享有盛名的高野山抓人并对崛氏一族的叛逆行为判以死刑,就不会干涉他们这次的行动,即使事后会有所责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且说在东庆寺门前,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被命令坐在地上,此时会津七枪中的漆户虹七郎将刀拔出,走到她们面前。“虹七郎!”已做好必死准备的崛主水就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你要杀了这些女人?刚才不是说让我们见最后一面?”“那是骗你们的,”虹七郎抬起青青的下巴,恬不知耻地说:“只怪你们太吵了。”“居然……居然不信守诺言,你们还算得上是个武士吗?”“那也得对方是个武士,对你这种背叛主人的无耻小人还谈什么诺言,你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背叛主君有多生气吗?”“我们愿意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接受任何惩罚,你们可以对我们施以烤刑、磔刑,我们都毫无怨言,但女人们是无辜的。”春风吹拂着虹七郎衣襟上插的那枝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漆户虹七郎侧眼看着纷飞的落花,冷笑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所谓的“君若不仁,臣则不义”是稍后的泰平时代的武士道精神。虽然忠义观念自古就有,但是在乱世和动乱尚未平息的时代,比起忠义观念来众人将自身名誉看得更为重要。如果主君伤及自己的名誉或其品行不能服人,臣子都会堂堂正正地与其断绝关系,投奔他处。加藤家已有槁团右卫门开了这个先例,当年先主嘉明曾讽刺他不是个将才,他愤然离去,转至大阪城。与此相同,后藤基次因和其主君黑田长政不和,率领数百同党离去,后来尽管长政率兵前去讨伐,也没有人觉得基次有不忠之处。更有发生在六、七年之前的黑田暴动一事,黑田家的家臣之长栗山大善向幕府告发其主君忠之的罪行,以至使忠之受到了惩处。所以明成是没有理由讨伐崛主水的,而明成还强行征讨,让崛主水对他完全灰心,这才决定离开会津,之所以撤离的队伍那么庞大是因为崛氏一族和他们的家臣都与崛主水有同感,不愿再拿加藤家的俸禄,而全副武装只是为了防卫。崛主水向暴虐的主君显示了一个武士应有的尊严,但离开会津后便立即解散人马,总不能让一个全副武装的队伍游荡于各国。他让那些不会有危险的年轻武士和下人们各自回乡,又将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都送进了东庆寺,自己侧带领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等有血缘关系的人进入了高野山。高野山和东庆寺收容那些抛却所有世俗的爱恨情仇的人们,即使是朝廷通缉的政治犯也本着宽大的慈悲之心去保护他们。这是严格的寺规,也是社会公认的一条不成文的法律。加藤式部少辅明成对崛氏一族的这一动向了如指掌。愤怒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以致使他坐卧不安,他终日念叨着,“拼却不要这四十万的俸禄也要抓住崛氏一族,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明成向幕府请命道:“应将崛氏一族从高野山捉拿回来。”他执拗的向幕府请示了将近一年,最终幕府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幕府的让步并不是迫于大大名的软磨硬泡,而是为了打牢封建制度的基石,当武士个人名誉和主君的意志发生冲突时,只有重视后者才能更好地维护封建政权。对加藤式部少辅明成的行径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幕府究竟知道多少呢?幕府所关心的只是自身的统治,而真相都被抹杀了。幕府给崛主水定的罪并不是他对主君的叛变,而是他因纠结队伍带着铁炮撤往城外并朝会津方向开炮,这正属于大逆不道之行为。得到了幕府的许可后,七枪等人马上带领一群人奔赴高野山,他们捉拿了崛主水以及他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叔父天野久太夫、小城修理侄子、板仓不传、千田直人等二十一人,从东海道押往江户。“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绳子,给我像牵条狗一样牵回来。”明成是这样命令的,他们都依言做了。但是在下东海道的途中掉转马头前往镰仓的东庆寺并非是明成的意思,是他们自己临时决定的,但他们深信事后只要禀告主君,主君一定会很满意他们的做法,并大大嘉奖他们。他们前往东庆寺的目的是将崛主水送入尼姑庵的三十个女人全部诛杀。这次行动并没有向幕府请示,但他们以为幕府既然同意他们去享有盛名的高野山抓人并对崛氏一族的叛逆行为判以死刑,就不会干涉他们这次的行动,即使事后会有所责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且说在东庆寺门前,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被命令坐在地上,此时会津七枪中的漆户虹七郎将刀拔出,走到她们面前。“虹七郎!”已做好必死准备的崛主水就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你要杀了这些女人?刚才不是说让我们见最后一面?”“那是骗你们的,”虹七郎抬起青青的下巴,恬不知耻地说:“只怪你们太吵了。”“居然……居然不信守诺言,你们还算得上是个武士吗?”“那也得对方是个武士,对你这种背叛主人的无耻小人还谈什么诺言,你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背叛主君有多生气吗?”“我们愿意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接受任何惩罚,你们可以对我们施以烤刑、磔刑,我们都毫无怨言,但女人们是无辜的。”春风吹拂着虹七郎衣襟上插的那枝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漆户虹七郎侧眼看着纷飞的落花,冷笑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所谓的“君若不仁,臣则不义”是稍后的泰平时代的武士道精神。虽然忠义观念自古就有,但是在乱世和动乱尚未平息的时代,比起忠义观念来众人将自身名誉看得更为重要。如果主君伤及自己的名誉或其品行不能服人,臣子都会堂堂正正地与其断绝关系,投奔他处。加藤家已有槁团右卫门开了这个先例,当年先主嘉明曾讽刺他不是个将才,他愤然离去,转至大阪城。与此相同,后藤基次因和其主君黑田长政不和,率领数百同党离去,后来尽管长政率兵前去讨伐,也没有人觉得基次有不忠之处。更有发生在六、七年之前的黑田暴动一事,黑田家的家臣之长栗山大善向幕府告发其主君忠之的罪行,以至使忠之受到了惩处。所以明成是没有理由讨伐崛主水的,而明成还强行征讨,让崛主水对他完全灰心,这才决定离开会津,之所以撤离的队伍那么庞大是因为崛氏一族和他们的家臣都与崛主水有同感,不愿再拿加藤家的俸禄,而全副武装只是为了防卫。崛主水向暴虐的主君显示了一个武士应有的尊严,但离开会津后便立即解散人马,总不能让一个全副武装的队伍游荡于各国。他让那些不会有危险的年轻武士和下人们各自回乡,又将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都送进了东庆寺,自己侧带领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等有血缘关系的人进入了高野山。高野山和东庆寺收容那些抛却所有世俗的爱恨情仇的人们,即使是朝廷通缉的政治犯也本着宽大的慈悲之心去保护他们。这是严格的寺规,也是社会公认的一条不成文的法律。加藤式部少辅明成对崛氏一族的这一动向了如指掌。愤怒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以致使他坐卧不安,他终日念叨着,“拼却不要这四十万的俸禄也要抓住崛氏一族,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明成向幕府请命道:“应将崛氏一族从高野山捉拿回来。”他执拗的向幕府请示了将近一年,最终幕府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幕府的让步并不是迫于大大名的软磨硬泡,而是为了打牢封建制度的基石,当武士个人名誉和主君的意志发生冲突时,只有重视后者才能更好地维护封建政权。对加藤式部少辅明成的行径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幕府究竟知道多少呢?幕府所关心的只是自身的统治,而真相都被抹杀了。幕府给崛主水定的罪并不是他对主君的叛变,而是他因纠结队伍带着铁炮撤往城外并朝会津方向开炮,这正属于大逆不道之行为。得到了幕府的许可后,七枪等人马上带领一群人奔赴高野山,他们捉拿了崛主水以及他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叔父天野久太夫、小城修理侄子、板仓不传、千田直人等二十一人,从东海道押往江户。“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绳子,给我像牵条狗一样牵回来。”明成是这样命令的,他们都依言做了。但是在下东海道的途中掉转马头前往镰仓的东庆寺并非是明成的意思,是他们自己临时决定的,但他们深信事后只要禀告主君,主君一定会很满意他们的做法,并大大嘉奖他们。他们前往东庆寺的目的是将崛主水送入尼姑庵的三十个女人全部诛杀。这次行动并没有向幕府请示,但他们以为幕府既然同意他们去享有盛名的高野山抓人并对崛氏一族的叛逆行为判以死刑,就不会干涉他们这次的行动,即使事后会有所责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且说在东庆寺门前,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被命令坐在地上,此时会津七枪中的漆户虹七郎将刀拔出,走到她们面前。“虹七郎!”已做好必死准备的崛主水就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你要杀了这些女人?刚才不是说让我们见最后一面?”“那是骗你们的,”虹七郎抬起青青的下巴,恬不知耻地说:“只怪你们太吵了。”“居然……居然不信守诺言,你们还算得上是个武士吗?”“那也得对方是个武士,对你这种背叛主人的无耻小人还谈什么诺言,你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背叛主君有多生气吗?”“我们愿意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接受任何惩罚,你们可以对我们施以烤刑、磔刑,我们都毫无怨言,但女人们是无辜的。”春风吹拂着虹七郎衣襟上插的那枝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漆户虹七郎侧眼看着纷飞的落花,冷笑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所谓的“君若不仁,臣则不义”是稍后的泰平时代的武士道精神。虽然忠义观念自古就有,但是在乱世和动乱尚未平息的时代,比起忠义观念来众人将自身名誉看得更为重要。如果主君伤及自己的名誉或其品行不能服人,臣子都会堂堂正正地与其断绝关系,投奔他处。加藤家已有槁团右卫门开了这个先例,当年先主嘉明曾讽刺他不是个将才,他愤然离去,转至大阪城。与此相同,后藤基次因和其主君黑田长政不和,率领数百同党离去,后来尽管长政率兵前去讨伐,也没有人觉得基次有不忠之处。更有发生在六、七年之前的黑田暴动一事,黑田家的家臣之长栗山大善向幕府告发其主君忠之的罪行,以至使忠之受到了惩处。所以明成是没有理由讨伐崛主水的,而明成还强行征讨,让崛主水对他完全灰心,这才决定离开会津,之所以撤离的队伍那么庞大是因为崛氏一族和他们的家臣都与崛主水有同感,不愿再拿加藤家的俸禄,而全副武装只是为了防卫。崛主水向暴虐的主君显示了一个武士应有的尊严,但离开会津后便立即解散人马,总不能让一个全副武装的队伍游荡于各国。他让那些不会有危险的年轻武士和下人们各自回乡,又将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都送进了东庆寺,自己侧带领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等有血缘关系的人进入了高野山。高野山和东庆寺收容那些抛却所有世俗的爱恨情仇的人们,即使是朝廷通缉的政治犯也本着宽大的慈悲之心去保护他们。这是严格的寺规,也是社会公认的一条不成文的法律。加藤式部少辅明成对崛氏一族的这一动向了如指掌。愤怒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以致使他坐卧不安,他终日念叨着,“拼却不要这四十万的俸禄也要抓住崛氏一族,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明成向幕府请命道:“应将崛氏一族从高野山捉拿回来。”他执拗的向幕府请示了将近一年,最终幕府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幕府的让步并不是迫于大大名的软磨硬泡,而是为了打牢封建制度的基石,当武士个人名誉和主君的意志发生冲突时,只有重视后者才能更好地维护封建政权。对加藤式部少辅明成的行径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幕府究竟知道多少呢?幕府所关心的只是自身的统治,而真相都被抹杀了。幕府给崛主水定的罪并不是他对主君的叛变,而是他因纠结队伍带着铁炮撤往城外并朝会津方向开炮,这正属于大逆不道之行为。得到了幕府的许可后,七枪等人马上带领一群人奔赴高野山,他们捉拿了崛主水以及他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叔父天野久太夫、小城修理侄子、板仓不传、千田直人等二十一人,从东海道押往江户。“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绳子,给我像牵条狗一样牵回来。”明成是这样命令的,他们都依言做了。但是在下东海道的途中掉转马头前往镰仓的东庆寺并非是明成的意思,是他们自己临时决定的,但他们深信事后只要禀告主君,主君一定会很满意他们的做法,并大大嘉奖他们。他们前往东庆寺的目的是将崛主水送入尼姑庵的三十个女人全部诛杀。这次行动并没有向幕府请示,但他们以为幕府既然同意他们去享有盛名的高野山抓人并对崛氏一族的叛逆行为判以死刑,就不会干涉他们这次的行动,即使事后会有所责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且说在东庆寺门前,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被命令坐在地上,此时会津七枪中的漆户虹七郎将刀拔出,走到她们面前。“虹七郎!”已做好必死准备的崛主水就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你要杀了这些女人?刚才不是说让我们见最后一面?”“那是骗你们的,”虹七郎抬起青青的下巴,恬不知耻地说:“只怪你们太吵了。”“居然……居然不信守诺言,你们还算得上是个武士吗?”“那也得对方是个武士,对你这种背叛主人的无耻小人还谈什么诺言,你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背叛主君有多生气吗?”“我们愿意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接受任何惩罚,你们可以对我们施以烤刑、磔刑,我们都毫无怨言,但女人们是无辜的。”春风吹拂着虹七郎衣襟上插的那枝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漆户虹七郎侧眼看着纷飞的落花,冷笑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所谓的“君若不仁,臣则不义”是稍后的泰平时代的武士道精神。虽然忠义观念自古就有,但是在乱世和动乱尚未平息的时代,比起忠义观念来众人将自身名誉看得更为重要。如果主君伤及自己的名誉或其品行不能服人,臣子都会堂堂正正地与其断绝关系,投奔他处。加藤家已有槁团右卫门开了这个先例,当年先主嘉明曾讽刺他不是个将才,他愤然离去,转至大阪城。与此相同,后藤基次因和其主君黑田长政不和,率领数百同党离去,后来尽管长政率兵前去讨伐,也没有人觉得基次有不忠之处。更有发生在六、七年之前的黑田暴动一事,黑田家的家臣之长栗山大善向幕府告发其主君忠之的罪行,以至使忠之受到了惩处。所以明成是没有理由讨伐崛主水的,而明成还强行征讨,让崛主水对他完全灰心,这才决定离开会津,之所以撤离的队伍那么庞大是因为崛氏一族和他们的家臣都与崛主水有同感,不愿再拿加藤家的俸禄,而全副武装只是为了防卫。崛主水向暴虐的主君显示了一个武士应有的尊严,但离开会津后便立即解散人马,总不能让一个全副武装的队伍游荡于各国。他让那些不会有危险的年轻武士和下人们各自回乡,又将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都送进了东庆寺,自己侧带领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等有血缘关系的人进入了高野山。高野山和东庆寺收容那些抛却所有世俗的爱恨情仇的人们,即使是朝廷通缉的政治犯也本着宽大的慈悲之心去保护他们。这是严格的寺规,也是社会公认的一条不成文的法律。加藤式部少辅明成对崛氏一族的这一动向了如指掌。愤怒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以致使他坐卧不安,他终日念叨着,“拼却不要这四十万的俸禄也要抓住崛氏一族,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明成向幕府请命道:“应将崛氏一族从高野山捉拿回来。”他执拗的向幕府请示了将近一年,最终幕府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幕府的让步并不是迫于大大名的软磨硬泡,而是为了打牢封建制度的基石,当武士个人名誉和主君的意志发生冲突时,只有重视后者才能更好地维护封建政权。对加藤式部少辅明成的行径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幕府究竟知道多少呢?幕府所关心的只是自身的统治,而真相都被抹杀了。幕府给崛主水定的罪并不是他对主君的叛变,而是他因纠结队伍带着铁炮撤往城外并朝会津方向开炮,这正属于大逆不道之行为。得到了幕府的许可后,七枪等人马上带领一群人奔赴高野山,他们捉拿了崛主水以及他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叔父天野久太夫、小城修理侄子、板仓不传、千田直人等二十一人,从东海道押往江户。“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绳子,给我像牵条狗一样牵回来。”明成是这样命令的,他们都依言做了。但是在下东海道的途中掉转马头前往镰仓的东庆寺并非是明成的意思,是他们自己临时决定的,但他们深信事后只要禀告主君,主君一定会很满意他们的做法,并大大嘉奖他们。他们前往东庆寺的目的是将崛主水送入尼姑庵的三十个女人全部诛杀。这次行动并没有向幕府请示,但他们以为幕府既然同意他们去享有盛名的高野山抓人并对崛氏一族的叛逆行为判以死刑,就不会干涉他们这次的行动,即使事后会有所责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且说在东庆寺门前,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被命令坐在地上,此时会津七枪中的漆户虹七郎将刀拔出,走到她们面前。“虹七郎!”已做好必死准备的崛主水就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你要杀了这些女人?刚才不是说让我们见最后一面?”“那是骗你们的,”虹七郎抬起青青的下巴,恬不知耻地说:“只怪你们太吵了。”“居然……居然不信守诺言,你们还算得上是个武士吗?”“那也得对方是个武士,对你这种背叛主人的无耻小人还谈什么诺言,你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背叛主君有多生气吗?”“我们愿意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接受任何惩罚,你们可以对我们施以烤刑、磔刑,我们都毫无怨言,但女人们是无辜的。”春风吹拂着虹七郎衣襟上插的那枝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漆户虹七郎侧眼看着纷飞的落花,冷笑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所谓的“君若不仁,臣则不义”是稍后的泰平时代的武士道精神。虽然忠义观念自古就有,但是在乱世和动乱尚未平息的时代,比起忠义观念来众人将自身名誉看得更为重要。如果主君伤及自己的名誉或其品行不能服人,臣子都会堂堂正正地与其断绝关系,投奔他处。加藤家已有槁团右卫门开了这个先例,当年先主嘉明曾讽刺他不是个将才,他愤然离去,转至大阪城。与此相同,后藤基次因和其主君黑田长政不和,率领数百同党离去,后来尽管长政率兵前去讨伐,也没有人觉得基次有不忠之处。更有发生在六、七年之前的黑田暴动一事,黑田家的家臣之长栗山大善向幕府告发其主君忠之的罪行,以至使忠之受到了惩处。所以明成是没有理由讨伐崛主水的,而明成还强行征讨,让崛主水对他完全灰心,这才决定离开会津,之所以撤离的队伍那么庞大是因为崛氏一族和他们的家臣都与崛主水有同感,不愿再拿加藤家的俸禄,而全副武装只是为了防卫。崛主水向暴虐的主君显示了一个武士应有的尊严,但离开会津后便立即解散人马,总不能让一个全副武装的队伍游荡于各国。他让那些不会有危险的年轻武士和下人们各自回乡,又将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都送进了东庆寺,自己侧带领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等有血缘关系的人进入了高野山。高野山和东庆寺收容那些抛却所有世俗的爱恨情仇的人们,即使是朝廷通缉的政治犯也本着宽大的慈悲之心去保护他们。这是严格的寺规,也是社会公认的一条不成文的法律。加藤式部少辅明成对崛氏一族的这一动向了如指掌。愤怒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以致使他坐卧不安,他终日念叨着,“拼却不要这四十万的俸禄也要抓住崛氏一族,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明成向幕府请命道:“应将崛氏一族从高野山捉拿回来。”他执拗的向幕府请示了将近一年,最终幕府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幕府的让步并不是迫于大大名的软磨硬泡,而是为了打牢封建制度的基石,当武士个人名誉和主君的意志发生冲突时,只有重视后者才能更好地维护封建政权。对加藤式部少辅明成的行径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幕府究竟知道多少呢?幕府所关心的只是自身的统治,而真相都被抹杀了。幕府给崛主水定的罪并不是他对主君的叛变,而是他因纠结队伍带着铁炮撤往城外并朝会津方向开炮,这正属于大逆不道之行为。得到了幕府的许可后,七枪等人马上带领一群人奔赴高野山,他们捉拿了崛主水以及他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叔父天野久太夫、小城修理侄子、板仓不传、千田直人等二十一人,从东海道押往江户。“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绳子,给我像牵条狗一样牵回来。”明成是这样命令的,他们都依言做了。但是在下东海道的途中掉转马头前往镰仓的东庆寺并非是明成的意思,是他们自己临时决定的,但他们深信事后只要禀告主君,主君一定会很满意他们的做法,并大大嘉奖他们。他们前往东庆寺的目的是将崛主水送入尼姑庵的三十个女人全部诛杀。这次行动并没有向幕府请示,但他们以为幕府既然同意他们去享有盛名的高野山抓人并对崛氏一族的叛逆行为判以死刑,就不会干涉他们这次的行动,即使事后会有所责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且说在东庆寺门前,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被命令坐在地上,此时会津七枪中的漆户虹七郎将刀拔出,走到她们面前。“虹七郎!”已做好必死准备的崛主水就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你要杀了这些女人?刚才不是说让我们见最后一面?”“那是骗你们的,”虹七郎抬起青青的下巴,恬不知耻地说:“只怪你们太吵了。”“居然……居然不信守诺言,你们还算得上是个武士吗?”“那也得对方是个武士,对你这种背叛主人的无耻小人还谈什么诺言,你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背叛主君有多生气吗?”“我们愿意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接受任何惩罚,你们可以对我们施以烤刑、磔刑,我们都毫无怨言,但女人们是无辜的。”春风吹拂着虹七郎衣襟上插的那枝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漆户虹七郎侧眼看着纷飞的落花,冷笑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所谓的“君若不仁,臣则不义”是稍后的泰平时代的武士道精神。虽然忠义观念自古就有,但是在乱世和动乱尚未平息的时代,比起忠义观念来众人将自身名誉看得更为重要。如果主君伤及自己的名誉或其品行不能服人,臣子都会堂堂正正地与其断绝关系,投奔他处。加藤家已有槁团右卫门开了这个先例,当年先主嘉明曾讽刺他不是个将才,他愤然离去,转至大阪城。与此相同,后藤基次因和其主君黑田长政不和,率领数百同党离去,后来尽管长政率兵前去讨伐,也没有人觉得基次有不忠之处。更有发生在六、七年之前的黑田暴动一事,黑田家的家臣之长栗山大善向幕府告发其主君忠之的罪行,以至使忠之受到了惩处。所以明成是没有理由讨伐崛主水的,而明成还强行征讨,让崛主水对他完全灰心,这才决定离开会津,之所以撤离的队伍那么庞大是因为崛氏一族和他们的家臣都与崛主水有同感,不愿再拿加藤家的俸禄,而全副武装只是为了防卫。崛主水向暴虐的主君显示了一个武士应有的尊严,但离开会津后便立即解散人马,总不能让一个全副武装的队伍游荡于各国。他让那些不会有危险的年轻武士和下人们各自回乡,又将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都送进了东庆寺,自己侧带领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等有血缘关系的人进入了高野山。高野山和东庆寺收容那些抛却所有世俗的爱恨情仇的人们,即使是朝廷通缉的政治犯也本着宽大的慈悲之心去保护他们。这是严格的寺规,也是社会公认的一条不成文的法律。加藤式部少辅明成对崛氏一族的这一动向了如指掌。愤怒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以致使他坐卧不安,他终日念叨着,“拼却不要这四十万的俸禄也要抓住崛氏一族,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明成向幕府请命道:“应将崛氏一族从高野山捉拿回来。”他执拗的向幕府请示了将近一年,最终幕府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幕府的让步并不是迫于大大名的软磨硬泡,而是为了打牢封建制度的基石,当武士个人名誉和主君的意志发生冲突时,只有重视后者才能更好地维护封建政权。对加藤式部少辅明成的行径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幕府究竟知道多少呢?幕府所关心的只是自身的统治,而真相都被抹杀了。幕府给崛主水定的罪并不是他对主君的叛变,而是他因纠结队伍带着铁炮撤往城外并朝会津方向开炮,这正属于大逆不道之行为。得到了幕府的许可后,七枪等人马上带领一群人奔赴高野山,他们捉拿了崛主水以及他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叔父天野久太夫、小城修理侄子、板仓不传、千田直人等二十一人,从东海道押往江户。“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绳子,给我像牵条狗一样牵回来。”明成是这样命令的,他们都依言做了。但是在下东海道的途中掉转马头前往镰仓的东庆寺并非是明成的意思,是他们自己临时决定的,但他们深信事后只要禀告主君,主君一定会很满意他们的做法,并大大嘉奖他们。他们前往东庆寺的目的是将崛主水送入尼姑庵的三十个女人全部诛杀。这次行动并没有向幕府请示,但他们以为幕府既然同意他们去享有盛名的高野山抓人并对崛氏一族的叛逆行为判以死刑,就不会干涉他们这次的行动,即使事后会有所责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且说在东庆寺门前,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被命令坐在地上,此时会津七枪中的漆户虹七郎将刀拔出,走到她们面前。“虹七郎!”已做好必死准备的崛主水就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你要杀了这些女人?刚才不是说让我们见最后一面?”“那是骗你们的,”虹七郎抬起青青的下巴,恬不知耻地说:“只怪你们太吵了。”“居然……居然不信守诺言,你们还算得上是个武士吗?”“那也得对方是个武士,对你这种背叛主人的无耻小人还谈什么诺言,你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背叛主君有多生气吗?”“我们愿意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接受任何惩罚,你们可以对我们施以烤刑、磔刑,我们都毫无怨言,但女人们是无辜的。”春风吹拂着虹七郎衣襟上插的那枝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漆户虹七郎侧眼看着纷飞的落花,冷笑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所谓的“君若不仁,臣则不义”是稍后的泰平时代的武士道精神。虽然忠义观念自古就有,但是在乱世和动乱尚未平息的时代,比起忠义观念来众人将自身名誉看得更为重要。如果主君伤及自己的名誉或其品行不能服人,臣子都会堂堂正正地与其断绝关系,投奔他处。加藤家已有槁团右卫门开了这个先例,当年先主嘉明曾讽刺他不是个将才,他愤然离去,转至大阪城。与此相同,后藤基次因和其主君黑田长政不和,率领数百同党离去,后来尽管长政率兵前去讨伐,也没有人觉得基次有不忠之处。更有发生在六、七年之前的黑田暴动一事,黑田家的家臣之长栗山大善向幕府告发其主君忠之的罪行,以至使忠之受到了惩处。所以明成是没有理由讨伐崛主水的,而明成还强行征讨,让崛主水对他完全灰心,这才决定离开会津,之所以撤离的队伍那么庞大是因为崛氏一族和他们的家臣都与崛主水有同感,不愿再拿加藤家的俸禄,而全副武装只是为了防卫。崛主水向暴虐的主君显示了一个武士应有的尊严,但离开会津后便立即解散人马,总不能让一个全副武装的队伍游荡于各国。他让那些不会有危险的年轻武士和下人们各自回乡,又将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都送进了东庆寺,自己侧带领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等有血缘关系的人进入了高野山。高野山和东庆寺收容那些抛却所有世俗的爱恨情仇的人们,即使是朝廷通缉的政治犯也本着宽大的慈悲之心去保护他们。这是严格的寺规,也是社会公认的一条不成文的法律。加藤式部少辅明成对崛氏一族的这一动向了如指掌。愤怒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以致使他坐卧不安,他终日念叨着,“拼却不要这四十万的俸禄也要抓住崛氏一族,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明成向幕府请命道:“应将崛氏一族从高野山捉拿回来。”他执拗的向幕府请示了将近一年,最终幕府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幕府的让步并不是迫于大大名的软磨硬泡,而是为了打牢封建制度的基石,当武士个人名誉和主君的意志发生冲突时,只有重视后者才能更好地维护封建政权。对加藤式部少辅明成的行径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幕府究竟知道多少呢?幕府所关心的只是自身的统治,而真相都被抹杀了。幕府给崛主水定的罪并不是他对主君的叛变,而是他因纠结队伍带着铁炮撤往城外并朝会津方向开炮,这正属于大逆不道之行为。得到了幕府的许可后,七枪等人马上带领一群人奔赴高野山,他们捉拿了崛主水以及他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叔父天野久太夫、小城修理侄子、板仓不传、千田直人等二十一人,从东海道押往江户。“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绳子,给我像牵条狗一样牵回来。”明成是这样命令的,他们都依言做了。但是在下东海道的途中掉转马头前往镰仓的东庆寺并非是明成的意思,是他们自己临时决定的,但他们深信事后只要禀告主君,主君一定会很满意他们的做法,并大大嘉奖他们。他们前往东庆寺的目的是将崛主水送入尼姑庵的三十个女人全部诛杀。这次行动并没有向幕府请示,但他们以为幕府既然同意他们去享有盛名的高野山抓人并对崛氏一族的叛逆行为判以死刑,就不会干涉他们这次的行动,即使事后会有所责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且说在东庆寺门前,崛氏一族的三十个女人被命令坐在地上,此时会津七枪中的漆户虹七郎将刀拔出,走到她们面前。“虹七郎!”已做好必死准备的崛主水就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你要杀了这些女人?刚才不是说让我们见最后一面?”“那是骗你们的,”虹七郎抬起青青的下巴,恬不知耻地说:“只怪你们太吵了。”“居然……居然不信守诺言,你们还算得上是个武士吗?”“那也得对方是个武士,对你这种背叛主人的无耻小人还谈什么诺言,你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背叛主君有多生气吗?”“我们愿意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接受任何惩罚,你们可以对我们施以烤刑、磔刑,我们都毫无怨言,但女人们是无辜的。”春风吹拂着虹七郎衣襟上插的那枝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漆户虹七郎侧眼看着纷飞的落花,冷笑道:“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 一 “啊!”一声声悲愤的惨叫响起,让听者为之战栗,发出叫声的是那些虹七郎背后被绳子套着脖子的僧人们,他们敢于反抗主君,也不畏惧死亡,每个人都铁骨铮铮,可看到眼前的惨景不由痛苦地叫出了声。虹七郎向坐在他面前的僧尼挥出刀去,只见刀光一闪,三颗人头已落地,鲜血从脖颈处喷出数米远。没有头颅的三具躯体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砍去,仍正襟危坐在原处,任由从空中洒下的鲜血浸透她们的衣服。“烤刑、磔刑都还不够,只是杀了你们都远远不够!”剑鬼漆户虹七郎回头看着崛氏一族的男人们恶狠狠地说。“现在就要让你们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母亲、妻子、妹妹、女儿是如何惨死的,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呜……母亲。”“……姐姐……”这时他们才哭出声来,有三个僧人想要赶上前来,却仰面跌倒了,脖子上的绳子又将他们拉了回去,不仅是这三人,后面的人也都用手捂住了脖子,被勒得快喘不上气来。“别乱动,你想勒死后面的人吗?!”虹七郎狞笑道,又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五个僧尼。“到这边来,其他人别动,就你们五个人,来你们的父兄的身边告别吧。”五个僧尼听言马上站起来,虽然三个人被斩的情形令她们恐惧,但眼前父兄所受的苦楚更让她们身不由己地奔往他们身边。在五人身后,漆户虹七郎从侧面赶了过来,用独臂举起刀上下各划出两道弧形闪光,身影笼罩在白色刀光之中,宛如掠过闪电的黑色巨鸦。五名僧尼似乎没注意到虹七郎的动作,仍在向前跑着,口中还边唤着“父亲”、“哥哥”边扑向五个僧人。刹那,天地间像盛开了一朵靡漫无比的血牡丹,五人的颈下血泉四溅,身体被活活劈成两半,唯有头部完好无损。漆户虹七郎手中的刀先将一人的头斩落,又扫过另一人的腿,接着以同样的方式斩杀两人后,再劈杀了最后一人,相当凶残的刀法!从一数到七都要花点时间,而虹七郎却在眨眼间取了八条性命,他木然地呆立,任凭春风吹落身上的花瓣,丝毫不为身后横陈的八具尸体所动。他仿佛是沉醉于自己精湛的刀术,神情恍惚低语道:“下一个杀谁好呢?”“这次让我玩玩吧!”说话的是手握一根一丈八尺红柄长枪的平贺孙兵卫,他的皮肤呈现出鞣皮的光泽,头皮稍微有点卷曲,让人怀疑他的身体内流淌的是何种颜色的血液。“等、等一下!”远处杂柔着马蹄声和呼喊声。扬起的沙尘中,一队人马正迅速往这边赶来,其中有僧侣的身影,似乎还有官衙的衙役,应该是附近寺庙的僧人得知东庆寺出事后赶过来的。“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此地严戒杀生吗?还在尼庵前面……”衙役一边大喊一边从马上滚落下来,但看到面前的惨状,又不由得吓呆在原地。“哟,是衙役大人啊,我等乃是会津加藤家的武士,奉幕府之命来此处决叛徒,你等有话就到江户府去说吧。”平贺孙兵卫笑着走向他们。“来得正好,借这匹马用用,马钱先记在江户府头上——要命的快给我闪开!”他那张黑脸猛然变得如凶神恶煞一般,横起长枪便戳穿了两匹并排站立的马腹,双手举起长枪,将两匹马举至眼睛前,大叫道:“看啊!水车,血车,马车全来喽!”他用力挥舞着长枪,两头拼命挣扎的马便像巨大的水车一样在空中转动起来。衙役们被他的力大无比和凶残给震慑住了,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平贺孙兵卫将马分别向左右远远地仍了出去,用相同的手法杀了六个僧尼。“灭绝人性哪!”“恶魔!”“罗、罗刹……”崛氏一族的僧人们恨得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勒紧他们脖子的绳子已经松弛了,已不再有窒息的痛苦,但亲人们惨遭杀害的场景带给他们的痛苦远远甚于肉体的折磨。七个武士昂首大笑。“就算我们是恶魔,是罗刹,可今天要下地狱的是你们这些逆贼,你们哭吧,喊吧,呼天抢地吧,谁也救不了你们,这些惩罚远远不够呢,接着看好戏吧。”急忙赶来的衙役们别说是出手救他们,自己都吓得跟木头人似的呆在旁边。“这次轮到我来了。”秃头的司马一眼房猛然站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一根长仅一米的短棒。“呀!”他发出一声怪叫,挥了一下手中的短棒,只听发出“嗖”的一声,短棒前飞出一条长约十几米的黑绳。那不仅是一根短棒,而是一根鞭子。但这也不是一根用竹藤制成的赶马鞭,而是根用来训练猛兽用的皮鞭。乍看之下,司马一眼房手中拿的是只是根短棒,那细长的皮绳折藏在短棒里面。如果敌人在三米之外它会伸出三米,如果敌人在七米之外,它就会伸出七米。而现在皮鞭伸出了十几米,缠在一匹马的脖子上。在发出最惨烈一声痛苦的嘶鸣后,皮鞭深深地陷入马的脖子,此时皮鞭微微松了松,马龇着牙齿刚要呼吸,皮鞭反而更深地嵌到肉里,几乎要将马脖子勒断。就像用长鞭把脉一样,拿着鞭子的司马一眼房只是轻轻抖动了下手腕,微妙的波动便将主人的意思传达到皮鞭上,皮鞭接受指令后像变成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将它缠住的东西忽而松开、忽而勒紧。被这皮鞭缠住比被蛇缠住还要痛苦,也许这邪恶的皮鞭以折磨生命为乐,不一会儿便从马的鼻孔和嘴——从眼睛和耳朵里面喷出血浆。突然,皮鞭松开了,跳跃到半空中,但转瞬又“嗖”的一声横扫了过来,如利刃一般,马的脖子由中间断裂。然后司马一眼房又如法炮制杀害了五名僧尼。被鲜血染红的广场散乱着十九具尸体,所谓尸山血海也不过如此。在东海道上像狗一样牵着仍昂首挺胸的崛主水等武士,此刻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瘫倒在地。刚才七枪说过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果真如他们所说,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崛主水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神志,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原、原谅我吧。”布满血丝的双眼并没有看着七枪,而是盯着地上横躺的十九具尸体和其他蜡人般一动不动的女人们。“反正我们随后也会去的,崛氏一族来到这世上便是一个巨大的不幸,还不如干脆死掉。你们要勇敢,要像个崛氏家族的人,像个武士的妻子,像个武士的女儿——”说完后,他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二十一个僧人都闭上眼睛,像块石头一样坐在那儿齐声念起“南无阿弥陀佛”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个,除了念佛他们别无办法,这种大屠杀即使是魔王也可能无法阻止,但是从他们闭上的眼睛里却流下泪水来,多么深重的悲哀与无奈啊!“给我睁开眼睛,她们因你们的叛变而死,作为父亲、丈夫要好好目送她们上路,连这点也做不到,你们还算个武士吗?”他想用辱骂扒开崛主水等人的眼睛——大道寺铁斋像喝醉酒一样迈着东倒西歪的步子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锁镰,须发飘飘。这个瘦得皮包骨头,满是皱纹的老头虽一大把年纪却仍嗜血成性。“看好了!”铁链从他手中飞出,“咚”的一下,秤砣击中了十米开外的一匹马的眼睛。马惨叫了一声,发疯似的跳了起来,在血流成河的广场上狂奔着——杀马是杀人的前奏,他们的目的是让崛氏一族感到无边的恐惧、痛苦与死亡的威胁。铁斋冷眼看着拔足狂奔的马,又大叫了一声。“中!”从手中又飞出一个闪着白光的东西,马头应声落下,那东西不是秤砣,而是一个近两尺长的镰刀,没有头的马仍向前奔驰了十几米后才像一面屏风一样轰然倒在血泊中。……大道寺铁斋交替用秤砣和镰刀屠杀了四个僧尼。“还有七人”一个呓语般的声音响起,留着一绺刘海,穿着宽袖衣衫的香炉银四郎走了出来。他环视了一眼空地上躺着的二十三具尸体说:“太过分了。”当然,他并不是在忏悔。“岂不是只剩下七人了,我们这边还有三人一直在打哈欠呢。”“不是,是三个人和三只狗,它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具足丈之进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脚旁的三只狗。“再等一下,天丸、地丸、风丸,一会儿就让你们玩了。”三只巨大的秋田犬,仰着脖子嗷嗷的叫着。“胡说什么!将活着的尼姑给狗当玩具,太浪费了。”发 话的是鹫巢廉助,他伸出他巨灵之掌来活动着手指,每个手指都像一只动物似的蠕动着。“三比七,……怎么分好呢?”银四郎仍在发愁,拿崛家人来练习武艺,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今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了,“我要让崛氏一族知道他们的敌人是多么强大,所以一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芦名铜伯传授给我们三人的武功……”他美丽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坐在血泊里的七个女人,他俊美无比的脸庞被一根丝线一般的刀痕分成了两半,那是一种残忍的让人惊心动魄的美。“唔”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真是巧啊,剩下的都是年轻的姑娘们,而且一个赛一个漂亮。”虽然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说出的话却犹如四十岁的男人。一直盯着众女的具足丈之进突然叫道“千绘也还留着呢”空地上一片寂静,阳光虽然依然明亮,可不知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二十三具尸体上散发的血雾,让人觉得广场上笼罩着一层黑色雾气,像是突然睁开眼睛时所看到的暗影。一阵带着杀气的阴风盘旋在众人头顶,所有人都如石雕般纹丝不动——无论是加藤家的步卒还是赶来的衙役,他们都面如死灰,毫无生气。呆坐在血泊中的七个女子的脸色比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死者的脸都要惨白。实在是巧合,七人中只有一个女子光头,其余都留着剪得齐齐的直发,柔顺地垂在肩膀上,穿着白色窄袖便服的身影看起来像是盛开在黄昏时分的夕颜花。她们已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吗?不,也许说她们已经死了更贴切一点吧。“原来是主水的女儿千绘啊,这贱人居然还活着。”“还有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小樱呢”“圭子,品子,阿鸟,小笛——”“哈哈!真有意思,果然如银四郎所说都是会津有名的美女,都是男人们魂牵梦萦的对象啊”三个男人窃窃私语着,银四郎笑道。“果然是谦让有福啊,我们可以慢慢来消受她们,即使只有七个我们也不嫌少,我对那个叫小樱的颇为中意,其他六人就交给你们处置吧。”“那我要千绘和——”具足丈之进正犹豫不决时,鹫巢廉助赶紧说。“不行,千绘是我的,还有小圭和——”三人好像把七个女子当成桌上的佳肴,咂着嘴商量着先从哪道菜吃起。但是三人争执不下,争先恐后地一齐跑上前去,三只狗也扑了上去,死亡之车又再次向前进发。住持天秀尼、衙役们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连老天也无法阻止他们这次行动吧。三个武士站在了七女面前。山门下面,被几个老尼搀扶着的天秀尼绝望地将祈求的目光投向了苍穹——突然,她的眼光盯住了天空中的某一点。她并没有看到什么而是在倾听某种声音,她垂下眼睛看到一队人从对面的树林向这边靠近。而广场上的人都被即将开始的大屠杀吸引住了注意力,仿佛连正常的听觉也失去了,那个队伍已经现出全貌却没有人注意到。鹫巢廉助在一个女子面前高高地举起了手——大拇指弯曲,其余四指并拢伸直——是那只穿透山门的巨灵之掌。 二 “等等!”会津七枪中最先发现那个队伍的是独眼的司马一眼房。漆户虹七郎、平贺孙兵卫和大道寺铁斋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后面的三人也回过头来。那队人绕过树林走了过来,在几米之外猛然停住了脚步,好像是被眼前如地狱般的惨景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天秀尼忽然说了句什么,推开扶着她的老尼的手,从石阶上跑了下来,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跌跌撞撞地奔向那群人。队伍一共三十多人,没有带一杆枪,但从阵势来看是一群有身份的女人,可是她们的衣着非常朴素,毫不张扬,中间有一顶女用的竹轿。天秀尼跪在轿子旁边,好像在禀报着什么。“嗬,排场不小。”司马一眼房歪着脑袋说。具足丈之进边打量着那辆轿子边说:“是女用轿子,看来可能是来烧香祈愿的大名的妻子或女儿,也不是,人数远远不够,那应该是薪俸四十万石的旗主,和我们差不多,不用怕!——廉助,上吧。”香炉银四郎扯了扯正回头观望的鹫巢廉助的袖子。“轿子?哈哈!有意思,让那些女人也看场好戏吧。”队伍又开始向前移动,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直注视着她们的司马一眼房喃喃道:“真是奇怪至极。”“一眼房,怎么回事?”“刚才一直觉得那顶轿子的金纹眼熟,原来是五三桐。”“你说什么?”一直镇定自若的漆户虹七郎此时神色有些动摇。“五三桐——丰臣家的家纹。”他一说,七人一齐想起这东庆寺的住持天秀尼乃是已逝丰臣秀赖的女儿。但是丰臣家的后人全天下也只有天秀尼一个,此外再无他人,而且连天秀尼也从不使用此家纹,而在这德川幕府统治下仍公然乘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的人究竟是谁呢?七枪暂时忘了那七个活贡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轿子。究竟是谁?……这是何方神圣……?他们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都未能想出一个可能人选,如果有一定是他们所不曾知道的。轿子在他们面前停落下来,但是轿门仍是紧紧关闭的。一个像是老臣的侍卫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他们身旁:“是你们几个肆意妄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伤天害理?”七枪面面相视了一下,平贺孙兵卫马上换了一副倨傲的神色说:“不错!”“不过我们不是肆意妄为,第一,这是背叛者应得的惩罚,第二,这是我们的主人加藤式部少辅的……”“不要说这些废话,先把尸体妥善安置好。”“什么?!”具足丈之进发出猴子般的怪叫声。“我以为像崛主水这种忘恩负义,对着会津城放炮的乱臣贼子已经世上罕见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居然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公然坐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们想要造反吗?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口气如此狂妄。”这时,轿子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修理,我来和他说,把轿门打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老臣赶紧跪下拉开轿门,侍女将鞋子摆在轿门前,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二重窄袖便服,外罩一件绫缎外褂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可能有四十开外,但是她有一种奇异的美,美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润泽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就像一个刚从幽灵世界走来的女子,惟有眼睛漆黑而深沉,注视人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迫力,连七枪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天秀尼已跪在了她脚边。“我是天秀尼的母亲。”女人静静地说。“——母亲?”大道寺铁斋发出奇怪的叫声,即使听她亲口这样说也不敢置信,况且看起来这女人和天秀尼年龄相差仅有十岁而已,令他更加迷惑。“天秀尼的母亲——但是,天秀尼是丰臣秀赖大人的——”“对,我是秀赖的妻子。”七人均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了下来,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千姬夫人。” “等等!”会津七枪中最先发现那个队伍的是独眼的司马一眼房。漆户虹七郎、平贺孙兵卫和大道寺铁斋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后面的三人也回过头来。那队人绕过树林走了过来,在几米之外猛然停住了脚步,好像是被眼前如地狱般的惨景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天秀尼忽然说了句什么,推开扶着她的老尼的手,从石阶上跑了下来,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跌跌撞撞地奔向那群人。队伍一共三十多人,没有带一杆枪,但从阵势来看是一群有身份的女人,可是她们的衣着非常朴素,毫不张扬,中间有一顶女用的竹轿。天秀尼跪在轿子旁边,好像在禀报着什么。“嗬,排场不小。”司马一眼房歪着脑袋说。具足丈之进边打量着那辆轿子边说:“是女用轿子,看来可能是来烧香祈愿的大名的妻子或女儿,也不是,人数远远不够,那应该是薪俸四十万石的旗主,和我们差不多,不用怕!——廉助,上吧。”香炉银四郎扯了扯正回头观望的鹫巢廉助的袖子。“轿子?哈哈!有意思,让那些女人也看场好戏吧。”队伍又开始向前移动,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直注视着她们的司马一眼房喃喃道:“真是奇怪至极。”“一眼房,怎么回事?”“刚才一直觉得那顶轿子的金纹眼熟,原来是五三桐。”“你说什么?”一直镇定自若的漆户虹七郎此时神色有些动摇。“五三桐——丰臣家的家纹。”他一说,七人一齐想起这东庆寺的住持天秀尼乃是已逝丰臣秀赖的女儿。但是丰臣家的后人全天下也只有天秀尼一个,此外再无他人,而且连天秀尼也从不使用此家纹,而在这德川幕府统治下仍公然乘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的人究竟是谁呢?七枪暂时忘了那七个活贡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轿子。究竟是谁?……这是何方神圣……?他们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都未能想出一个可能人选,如果有一定是他们所不曾知道的。轿子在他们面前停落下来,但是轿门仍是紧紧关闭的。一个像是老臣的侍卫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他们身旁:“是你们几个肆意妄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伤天害理?”七枪面面相视了一下,平贺孙兵卫马上换了一副倨傲的神色说:“不错!”“不过我们不是肆意妄为,第一,这是背叛者应得的惩罚,第二,这是我们的主人加藤式部少辅的……”“不要说这些废话,先把尸体妥善安置好。”“什么?!”具足丈之进发出猴子般的怪叫声。“我以为像崛主水这种忘恩负义,对着会津城放炮的乱臣贼子已经世上罕见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居然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公然坐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们想要造反吗?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口气如此狂妄。”这时,轿子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修理,我来和他说,把轿门打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老臣赶紧跪下拉开轿门,侍女将鞋子摆在轿门前,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二重窄袖便服,外罩一件绫缎外褂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可能有四十开外,但是她有一种奇异的美,美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润泽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就像一个刚从幽灵世界走来的女子,惟有眼睛漆黑而深沉,注视人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迫力,连七枪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天秀尼已跪在了她脚边。“我是天秀尼的母亲。”女人静静地说。“——母亲?”大道寺铁斋发出奇怪的叫声,即使听她亲口这样说也不敢置信,况且看起来这女人和天秀尼年龄相差仅有十岁而已,令他更加迷惑。“天秀尼的母亲——但是,天秀尼是丰臣秀赖大人的——”“对,我是秀赖的妻子。”七人均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了下来,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千姬夫人。” “等等!”会津七枪中最先发现那个队伍的是独眼的司马一眼房。漆户虹七郎、平贺孙兵卫和大道寺铁斋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后面的三人也回过头来。那队人绕过树林走了过来,在几米之外猛然停住了脚步,好像是被眼前如地狱般的惨景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天秀尼忽然说了句什么,推开扶着她的老尼的手,从石阶上跑了下来,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跌跌撞撞地奔向那群人。队伍一共三十多人,没有带一杆枪,但从阵势来看是一群有身份的女人,可是她们的衣着非常朴素,毫不张扬,中间有一顶女用的竹轿。天秀尼跪在轿子旁边,好像在禀报着什么。“嗬,排场不小。”司马一眼房歪着脑袋说。具足丈之进边打量着那辆轿子边说:“是女用轿子,看来可能是来烧香祈愿的大名的妻子或女儿,也不是,人数远远不够,那应该是薪俸四十万石的旗主,和我们差不多,不用怕!——廉助,上吧。”香炉银四郎扯了扯正回头观望的鹫巢廉助的袖子。“轿子?哈哈!有意思,让那些女人也看场好戏吧。”队伍又开始向前移动,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直注视着她们的司马一眼房喃喃道:“真是奇怪至极。”“一眼房,怎么回事?”“刚才一直觉得那顶轿子的金纹眼熟,原来是五三桐。”“你说什么?”一直镇定自若的漆户虹七郎此时神色有些动摇。“五三桐——丰臣家的家纹。”他一说,七人一齐想起这东庆寺的住持天秀尼乃是已逝丰臣秀赖的女儿。但是丰臣家的后人全天下也只有天秀尼一个,此外再无他人,而且连天秀尼也从不使用此家纹,而在这德川幕府统治下仍公然乘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的人究竟是谁呢?七枪暂时忘了那七个活贡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轿子。究竟是谁?……这是何方神圣……?他们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都未能想出一个可能人选,如果有一定是他们所不曾知道的。轿子在他们面前停落下来,但是轿门仍是紧紧关闭的。一个像是老臣的侍卫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他们身旁:“是你们几个肆意妄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伤天害理?”七枪面面相视了一下,平贺孙兵卫马上换了一副倨傲的神色说:“不错!”“不过我们不是肆意妄为,第一,这是背叛者应得的惩罚,第二,这是我们的主人加藤式部少辅的……”“不要说这些废话,先把尸体妥善安置好。”“什么?!”具足丈之进发出猴子般的怪叫声。“我以为像崛主水这种忘恩负义,对着会津城放炮的乱臣贼子已经世上罕见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居然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公然坐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们想要造反吗?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口气如此狂妄。”这时,轿子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修理,我来和他说,把轿门打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老臣赶紧跪下拉开轿门,侍女将鞋子摆在轿门前,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二重窄袖便服,外罩一件绫缎外褂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可能有四十开外,但是她有一种奇异的美,美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润泽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就像一个刚从幽灵世界走来的女子,惟有眼睛漆黑而深沉,注视人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迫力,连七枪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天秀尼已跪在了她脚边。“我是天秀尼的母亲。”女人静静地说。“——母亲?”大道寺铁斋发出奇怪的叫声,即使听她亲口这样说也不敢置信,况且看起来这女人和天秀尼年龄相差仅有十岁而已,令他更加迷惑。“天秀尼的母亲——但是,天秀尼是丰臣秀赖大人的——”“对,我是秀赖的妻子。”七人均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了下来,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千姬夫人。” “等等!”会津七枪中最先发现那个队伍的是独眼的司马一眼房。漆户虹七郎、平贺孙兵卫和大道寺铁斋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后面的三人也回过头来。那队人绕过树林走了过来,在几米之外猛然停住了脚步,好像是被眼前如地狱般的惨景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天秀尼忽然说了句什么,推开扶着她的老尼的手,从石阶上跑了下来,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跌跌撞撞地奔向那群人。队伍一共三十多人,没有带一杆枪,但从阵势来看是一群有身份的女人,可是她们的衣着非常朴素,毫不张扬,中间有一顶女用的竹轿。天秀尼跪在轿子旁边,好像在禀报着什么。“嗬,排场不小。”司马一眼房歪着脑袋说。具足丈之进边打量着那辆轿子边说:“是女用轿子,看来可能是来烧香祈愿的大名的妻子或女儿,也不是,人数远远不够,那应该是薪俸四十万石的旗主,和我们差不多,不用怕!——廉助,上吧。”香炉银四郎扯了扯正回头观望的鹫巢廉助的袖子。“轿子?哈哈!有意思,让那些女人也看场好戏吧。”队伍又开始向前移动,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直注视着她们的司马一眼房喃喃道:“真是奇怪至极。”“一眼房,怎么回事?”“刚才一直觉得那顶轿子的金纹眼熟,原来是五三桐。”“你说什么?”一直镇定自若的漆户虹七郎此时神色有些动摇。“五三桐——丰臣家的家纹。”他一说,七人一齐想起这东庆寺的住持天秀尼乃是已逝丰臣秀赖的女儿。但是丰臣家的后人全天下也只有天秀尼一个,此外再无他人,而且连天秀尼也从不使用此家纹,而在这德川幕府统治下仍公然乘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的人究竟是谁呢?七枪暂时忘了那七个活贡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轿子。究竟是谁?……这是何方神圣……?他们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都未能想出一个可能人选,如果有一定是他们所不曾知道的。轿子在他们面前停落下来,但是轿门仍是紧紧关闭的。一个像是老臣的侍卫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他们身旁:“是你们几个肆意妄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伤天害理?”七枪面面相视了一下,平贺孙兵卫马上换了一副倨傲的神色说:“不错!”“不过我们不是肆意妄为,第一,这是背叛者应得的惩罚,第二,这是我们的主人加藤式部少辅的……”“不要说这些废话,先把尸体妥善安置好。”“什么?!”具足丈之进发出猴子般的怪叫声。“我以为像崛主水这种忘恩负义,对着会津城放炮的乱臣贼子已经世上罕见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居然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公然坐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们想要造反吗?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口气如此狂妄。”这时,轿子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修理,我来和他说,把轿门打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老臣赶紧跪下拉开轿门,侍女将鞋子摆在轿门前,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二重窄袖便服,外罩一件绫缎外褂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可能有四十开外,但是她有一种奇异的美,美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润泽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就像一个刚从幽灵世界走来的女子,惟有眼睛漆黑而深沉,注视人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迫力,连七枪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天秀尼已跪在了她脚边。“我是天秀尼的母亲。”女人静静地说。“——母亲?”大道寺铁斋发出奇怪的叫声,即使听她亲口这样说也不敢置信,况且看起来这女人和天秀尼年龄相差仅有十岁而已,令他更加迷惑。“天秀尼的母亲——但是,天秀尼是丰臣秀赖大人的——”“对,我是秀赖的妻子。”七人均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了下来,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千姬夫人。” “等等!”会津七枪中最先发现那个队伍的是独眼的司马一眼房。漆户虹七郎、平贺孙兵卫和大道寺铁斋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后面的三人也回过头来。那队人绕过树林走了过来,在几米之外猛然停住了脚步,好像是被眼前如地狱般的惨景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天秀尼忽然说了句什么,推开扶着她的老尼的手,从石阶上跑了下来,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跌跌撞撞地奔向那群人。队伍一共三十多人,没有带一杆枪,但从阵势来看是一群有身份的女人,可是她们的衣着非常朴素,毫不张扬,中间有一顶女用的竹轿。天秀尼跪在轿子旁边,好像在禀报着什么。“嗬,排场不小。”司马一眼房歪着脑袋说。具足丈之进边打量着那辆轿子边说:“是女用轿子,看来可能是来烧香祈愿的大名的妻子或女儿,也不是,人数远远不够,那应该是薪俸四十万石的旗主,和我们差不多,不用怕!——廉助,上吧。”香炉银四郎扯了扯正回头观望的鹫巢廉助的袖子。“轿子?哈哈!有意思,让那些女人也看场好戏吧。”队伍又开始向前移动,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直注视着她们的司马一眼房喃喃道:“真是奇怪至极。”“一眼房,怎么回事?”“刚才一直觉得那顶轿子的金纹眼熟,原来是五三桐。”“你说什么?”一直镇定自若的漆户虹七郎此时神色有些动摇。“五三桐——丰臣家的家纹。”他一说,七人一齐想起这东庆寺的住持天秀尼乃是已逝丰臣秀赖的女儿。但是丰臣家的后人全天下也只有天秀尼一个,此外再无他人,而且连天秀尼也从不使用此家纹,而在这德川幕府统治下仍公然乘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的人究竟是谁呢?七枪暂时忘了那七个活贡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轿子。究竟是谁?……这是何方神圣……?他们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都未能想出一个可能人选,如果有一定是他们所不曾知道的。轿子在他们面前停落下来,但是轿门仍是紧紧关闭的。一个像是老臣的侍卫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他们身旁:“是你们几个肆意妄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伤天害理?”七枪面面相视了一下,平贺孙兵卫马上换了一副倨傲的神色说:“不错!”“不过我们不是肆意妄为,第一,这是背叛者应得的惩罚,第二,这是我们的主人加藤式部少辅的……”“不要说这些废话,先把尸体妥善安置好。”“什么?!”具足丈之进发出猴子般的怪叫声。“我以为像崛主水这种忘恩负义,对着会津城放炮的乱臣贼子已经世上罕见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居然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公然坐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们想要造反吗?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口气如此狂妄。”这时,轿子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修理,我来和他说,把轿门打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老臣赶紧跪下拉开轿门,侍女将鞋子摆在轿门前,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二重窄袖便服,外罩一件绫缎外褂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可能有四十开外,但是她有一种奇异的美,美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润泽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就像一个刚从幽灵世界走来的女子,惟有眼睛漆黑而深沉,注视人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迫力,连七枪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天秀尼已跪在了她脚边。“我是天秀尼的母亲。”女人静静地说。“——母亲?”大道寺铁斋发出奇怪的叫声,即使听她亲口这样说也不敢置信,况且看起来这女人和天秀尼年龄相差仅有十岁而已,令他更加迷惑。“天秀尼的母亲——但是,天秀尼是丰臣秀赖大人的——”“对,我是秀赖的妻子。”七人均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了下来,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千姬夫人。” “等等!”会津七枪中最先发现那个队伍的是独眼的司马一眼房。漆户虹七郎、平贺孙兵卫和大道寺铁斋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后面的三人也回过头来。那队人绕过树林走了过来,在几米之外猛然停住了脚步,好像是被眼前如地狱般的惨景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天秀尼忽然说了句什么,推开扶着她的老尼的手,从石阶上跑了下来,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跌跌撞撞地奔向那群人。队伍一共三十多人,没有带一杆枪,但从阵势来看是一群有身份的女人,可是她们的衣着非常朴素,毫不张扬,中间有一顶女用的竹轿。天秀尼跪在轿子旁边,好像在禀报着什么。“嗬,排场不小。”司马一眼房歪着脑袋说。具足丈之进边打量着那辆轿子边说:“是女用轿子,看来可能是来烧香祈愿的大名的妻子或女儿,也不是,人数远远不够,那应该是薪俸四十万石的旗主,和我们差不多,不用怕!——廉助,上吧。”香炉银四郎扯了扯正回头观望的鹫巢廉助的袖子。“轿子?哈哈!有意思,让那些女人也看场好戏吧。”队伍又开始向前移动,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直注视着她们的司马一眼房喃喃道:“真是奇怪至极。”“一眼房,怎么回事?”“刚才一直觉得那顶轿子的金纹眼熟,原来是五三桐。”“你说什么?”一直镇定自若的漆户虹七郎此时神色有些动摇。“五三桐——丰臣家的家纹。”他一说,七人一齐想起这东庆寺的住持天秀尼乃是已逝丰臣秀赖的女儿。但是丰臣家的后人全天下也只有天秀尼一个,此外再无他人,而且连天秀尼也从不使用此家纹,而在这德川幕府统治下仍公然乘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的人究竟是谁呢?七枪暂时忘了那七个活贡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轿子。究竟是谁?……这是何方神圣……?他们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都未能想出一个可能人选,如果有一定是他们所不曾知道的。轿子在他们面前停落下来,但是轿门仍是紧紧关闭的。一个像是老臣的侍卫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他们身旁:“是你们几个肆意妄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伤天害理?”七枪面面相视了一下,平贺孙兵卫马上换了一副倨傲的神色说:“不错!”“不过我们不是肆意妄为,第一,这是背叛者应得的惩罚,第二,这是我们的主人加藤式部少辅的……”“不要说这些废话,先把尸体妥善安置好。”“什么?!”具足丈之进发出猴子般的怪叫声。“我以为像崛主水这种忘恩负义,对着会津城放炮的乱臣贼子已经世上罕见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居然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公然坐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们想要造反吗?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口气如此狂妄。”这时,轿子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修理,我来和他说,把轿门打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老臣赶紧跪下拉开轿门,侍女将鞋子摆在轿门前,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二重窄袖便服,外罩一件绫缎外褂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可能有四十开外,但是她有一种奇异的美,美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润泽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就像一个刚从幽灵世界走来的女子,惟有眼睛漆黑而深沉,注视人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迫力,连七枪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天秀尼已跪在了她脚边。“我是天秀尼的母亲。”女人静静地说。“——母亲?”大道寺铁斋发出奇怪的叫声,即使听她亲口这样说也不敢置信,况且看起来这女人和天秀尼年龄相差仅有十岁而已,令他更加迷惑。“天秀尼的母亲——但是,天秀尼是丰臣秀赖大人的——”“对,我是秀赖的妻子。”七人均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了下来,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千姬夫人。” “等等!”会津七枪中最先发现那个队伍的是独眼的司马一眼房。漆户虹七郎、平贺孙兵卫和大道寺铁斋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后面的三人也回过头来。那队人绕过树林走了过来,在几米之外猛然停住了脚步,好像是被眼前如地狱般的惨景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天秀尼忽然说了句什么,推开扶着她的老尼的手,从石阶上跑了下来,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跌跌撞撞地奔向那群人。队伍一共三十多人,没有带一杆枪,但从阵势来看是一群有身份的女人,可是她们的衣着非常朴素,毫不张扬,中间有一顶女用的竹轿。天秀尼跪在轿子旁边,好像在禀报着什么。“嗬,排场不小。”司马一眼房歪着脑袋说。具足丈之进边打量着那辆轿子边说:“是女用轿子,看来可能是来烧香祈愿的大名的妻子或女儿,也不是,人数远远不够,那应该是薪俸四十万石的旗主,和我们差不多,不用怕!——廉助,上吧。”香炉银四郎扯了扯正回头观望的鹫巢廉助的袖子。“轿子?哈哈!有意思,让那些女人也看场好戏吧。”队伍又开始向前移动,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直注视着她们的司马一眼房喃喃道:“真是奇怪至极。”“一眼房,怎么回事?”“刚才一直觉得那顶轿子的金纹眼熟,原来是五三桐。”“你说什么?”一直镇定自若的漆户虹七郎此时神色有些动摇。“五三桐——丰臣家的家纹。”他一说,七人一齐想起这东庆寺的住持天秀尼乃是已逝丰臣秀赖的女儿。但是丰臣家的后人全天下也只有天秀尼一个,此外再无他人,而且连天秀尼也从不使用此家纹,而在这德川幕府统治下仍公然乘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的人究竟是谁呢?七枪暂时忘了那七个活贡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轿子。究竟是谁?……这是何方神圣……?他们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都未能想出一个可能人选,如果有一定是他们所不曾知道的。轿子在他们面前停落下来,但是轿门仍是紧紧关闭的。一个像是老臣的侍卫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他们身旁:“是你们几个肆意妄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伤天害理?”七枪面面相视了一下,平贺孙兵卫马上换了一副倨傲的神色说:“不错!”“不过我们不是肆意妄为,第一,这是背叛者应得的惩罚,第二,这是我们的主人加藤式部少辅的……”“不要说这些废话,先把尸体妥善安置好。”“什么?!”具足丈之进发出猴子般的怪叫声。“我以为像崛主水这种忘恩负义,对着会津城放炮的乱臣贼子已经世上罕见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居然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公然坐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们想要造反吗?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口气如此狂妄。”这时,轿子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修理,我来和他说,把轿门打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老臣赶紧跪下拉开轿门,侍女将鞋子摆在轿门前,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二重窄袖便服,外罩一件绫缎外褂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可能有四十开外,但是她有一种奇异的美,美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润泽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就像一个刚从幽灵世界走来的女子,惟有眼睛漆黑而深沉,注视人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迫力,连七枪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天秀尼已跪在了她脚边。“我是天秀尼的母亲。”女人静静地说。“——母亲?”大道寺铁斋发出奇怪的叫声,即使听她亲口这样说也不敢置信,况且看起来这女人和天秀尼年龄相差仅有十岁而已,令他更加迷惑。“天秀尼的母亲——但是,天秀尼是丰臣秀赖大人的——”“对,我是秀赖的妻子。”七人均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了下来,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千姬夫人。” “等等!”会津七枪中最先发现那个队伍的是独眼的司马一眼房。漆户虹七郎、平贺孙兵卫和大道寺铁斋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后面的三人也回过头来。那队人绕过树林走了过来,在几米之外猛然停住了脚步,好像是被眼前如地狱般的惨景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天秀尼忽然说了句什么,推开扶着她的老尼的手,从石阶上跑了下来,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跌跌撞撞地奔向那群人。队伍一共三十多人,没有带一杆枪,但从阵势来看是一群有身份的女人,可是她们的衣着非常朴素,毫不张扬,中间有一顶女用的竹轿。天秀尼跪在轿子旁边,好像在禀报着什么。“嗬,排场不小。”司马一眼房歪着脑袋说。具足丈之进边打量着那辆轿子边说:“是女用轿子,看来可能是来烧香祈愿的大名的妻子或女儿,也不是,人数远远不够,那应该是薪俸四十万石的旗主,和我们差不多,不用怕!——廉助,上吧。”香炉银四郎扯了扯正回头观望的鹫巢廉助的袖子。“轿子?哈哈!有意思,让那些女人也看场好戏吧。”队伍又开始向前移动,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直注视着她们的司马一眼房喃喃道:“真是奇怪至极。”“一眼房,怎么回事?”“刚才一直觉得那顶轿子的金纹眼熟,原来是五三桐。”“你说什么?”一直镇定自若的漆户虹七郎此时神色有些动摇。“五三桐——丰臣家的家纹。”他一说,七人一齐想起这东庆寺的住持天秀尼乃是已逝丰臣秀赖的女儿。但是丰臣家的后人全天下也只有天秀尼一个,此外再无他人,而且连天秀尼也从不使用此家纹,而在这德川幕府统治下仍公然乘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的人究竟是谁呢?七枪暂时忘了那七个活贡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轿子。究竟是谁?……这是何方神圣……?他们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都未能想出一个可能人选,如果有一定是他们所不曾知道的。轿子在他们面前停落下来,但是轿门仍是紧紧关闭的。一个像是老臣的侍卫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他们身旁:“是你们几个肆意妄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伤天害理?”七枪面面相视了一下,平贺孙兵卫马上换了一副倨傲的神色说:“不错!”“不过我们不是肆意妄为,第一,这是背叛者应得的惩罚,第二,这是我们的主人加藤式部少辅的……”“不要说这些废话,先把尸体妥善安置好。”“什么?!”具足丈之进发出猴子般的怪叫声。“我以为像崛主水这种忘恩负义,对着会津城放炮的乱臣贼子已经世上罕见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居然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公然坐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们想要造反吗?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口气如此狂妄。”这时,轿子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修理,我来和他说,把轿门打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老臣赶紧跪下拉开轿门,侍女将鞋子摆在轿门前,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二重窄袖便服,外罩一件绫缎外褂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可能有四十开外,但是她有一种奇异的美,美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润泽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就像一个刚从幽灵世界走来的女子,惟有眼睛漆黑而深沉,注视人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迫力,连七枪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天秀尼已跪在了她脚边。“我是天秀尼的母亲。”女人静静地说。“——母亲?”大道寺铁斋发出奇怪的叫声,即使听她亲口这样说也不敢置信,况且看起来这女人和天秀尼年龄相差仅有十岁而已,令他更加迷惑。“天秀尼的母亲——但是,天秀尼是丰臣秀赖大人的——”“对,我是秀赖的妻子。”七人均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了下来,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千姬夫人。” “等等!”会津七枪中最先发现那个队伍的是独眼的司马一眼房。漆户虹七郎、平贺孙兵卫和大道寺铁斋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后面的三人也回过头来。那队人绕过树林走了过来,在几米之外猛然停住了脚步,好像是被眼前如地狱般的惨景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天秀尼忽然说了句什么,推开扶着她的老尼的手,从石阶上跑了下来,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跌跌撞撞地奔向那群人。队伍一共三十多人,没有带一杆枪,但从阵势来看是一群有身份的女人,可是她们的衣着非常朴素,毫不张扬,中间有一顶女用的竹轿。天秀尼跪在轿子旁边,好像在禀报着什么。“嗬,排场不小。”司马一眼房歪着脑袋说。具足丈之进边打量着那辆轿子边说:“是女用轿子,看来可能是来烧香祈愿的大名的妻子或女儿,也不是,人数远远不够,那应该是薪俸四十万石的旗主,和我们差不多,不用怕!——廉助,上吧。”香炉银四郎扯了扯正回头观望的鹫巢廉助的袖子。“轿子?哈哈!有意思,让那些女人也看场好戏吧。”队伍又开始向前移动,穿过血流成河的空地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一直注视着她们的司马一眼房喃喃道:“真是奇怪至极。”“一眼房,怎么回事?”“刚才一直觉得那顶轿子的金纹眼熟,原来是五三桐。”“你说什么?”一直镇定自若的漆户虹七郎此时神色有些动摇。“五三桐——丰臣家的家纹。”他一说,七人一齐想起这东庆寺的住持天秀尼乃是已逝丰臣秀赖的女儿。但是丰臣家的后人全天下也只有天秀尼一个,此外再无他人,而且连天秀尼也从不使用此家纹,而在这德川幕府统治下仍公然乘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的人究竟是谁呢?七枪暂时忘了那七个活贡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顶轿子。究竟是谁?……这是何方神圣……?他们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都未能想出一个可能人选,如果有一定是他们所不曾知道的。轿子在他们面前停落下来,但是轿门仍是紧紧关闭的。一个像是老臣的侍卫带着严肃的神情走到他们身旁:“是你们几个肆意妄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伤天害理?”七枪面面相视了一下,平贺孙兵卫马上换了一副倨傲的神色说:“不错!”“不过我们不是肆意妄为,第一,这是背叛者应得的惩罚,第二,这是我们的主人加藤式部少辅的……”“不要说这些废话,先把尸体妥善安置好。”“什么?!”具足丈之进发出猴子般的怪叫声。“我以为像崛主水这种忘恩负义,对着会津城放炮的乱臣贼子已经世上罕见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居然在德川幕府统治之下公然坐着镶有五三桐纹的轿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们想要造反吗?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口气如此狂妄。”这时,轿子中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修理,我来和他说,把轿门打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老臣赶紧跪下拉开轿门,侍女将鞋子摆在轿门前,只见一个身穿白色二重窄袖便服,外罩一件绫缎外褂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可能有四十开外,但是她有一种奇异的美,美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润泽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就像一个刚从幽灵世界走来的女子,惟有眼睛漆黑而深沉,注视人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迫力,连七枪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天秀尼已跪在了她脚边。“我是天秀尼的母亲。”女人静静地说。“——母亲?”大道寺铁斋发出奇怪的叫声,即使听她亲口这样说也不敢置信,况且看起来这女人和天秀尼年龄相差仅有十岁而已,令他更加迷惑。“天秀尼的母亲——但是,天秀尼是丰臣秀赖大人的——”“对,我是秀赖的妻子。”七人均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了下来,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千姬夫人。” 三 “不错,这儿站着的正是千姬夫人。”名叫修理的老臣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加藤家的步卒也都像受了雷击一样跪了下来。千姬夫人!如果她是千姬夫人,那轿子镶有五三桐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她是天秀尼的母亲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七枪脸上仍是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他们对这女人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也知道千姬昔日的悲惨命运,她七岁就嫁给丰臣秀赖,成为德川家的政治牺牲品,十九岁大阪城就陷落了,她在一片战火硝烟中被奇迹般地救了出来,然后和本多忠刻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本多忠刻几年以后就不幸逝世,现在又过了十多年——她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想到这个女人依然活着。但眼前这个无所顾忌地戴着丰臣家的家纹,浑身散发着尊贵与威严的女人和他们心中那个薄命女人的形象是多么不同啊。千姬平静地说。“东庆寺自古以来禁止男子踏入,禁止杀生,你们明知这条寺规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知罪吗?”“事情不是这样的。”鹫巢廉助拼命辩解道,“卑职一行人乃是会津加藤家的家臣,我们诛杀崛氏一族是得到幕府允许的,他们去年背叛了我们主人,从会津逃离,此乃叛逆之罪。”“犯罪的是崛氏一族的男人们?”“是,他们逃到了高野山,但我们也……”“但这座尼姑庵不同,是我女儿在此任住持一职。”千姬盯着七个武士,眼里跳跃着青白色的火焰,只有年纪尚轻的银四郎不知畏惧,猛然抬起头来。“所有罪责我们日后自会承担,我们可是每月领着主人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我们要将这剩下的七个女人也统统处决,你先请在旁边看着吧。”银四郎走向七女,眼中杀气重重。千姬站到了银四郎和七女之间。“等一下,那就让我千姬来会会你。”银四郎站住了,千姬眼中的火焰摇动着。“有意思,我倒想看看吃着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千姬就算拼死也要保护这座尼庵。”七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姬脸颊上露出一个凄美绝伦的酒窝。“你们听好了,这下我不仅要保护这座尼庵,你们必须马上释放被捕的这些男人们才能来换我的性命。”“啊”七人叫道,脸上的神情狼狈不堪。具足丈之进道:“可是我们是蒙获将军准许的。”“拂逆将军家人的意思也是得到准许的了?”千姬冷冷笑道,七个武士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用说他们也明白千姬是将军大人的姐姐,但让他们沉默的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将会做出什么,他们预感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如果真要放掉崛氏一族的男人,让他们躲在这绣着丰臣家五三桐纹的女人的袖下,即使他们杀了那几个女人也是得不偿失啊。——眼看好事就要做成,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手相当厉害。——与其逞一时威风还不如及时收手吧。——不得不这样了。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用眼神交流着,做出决定之后,他们生怕银四郎再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以致再生枝节,赶紧伏下身子。“那我们就此告辞了。”其余人也双手伏地,除了漆户虹七郎,他只有一只手臂。“站住”千姬叫住了灰头土脸准备匆匆溜走的七人。“先把这些尸体给安置好。”“要放在何处?”“东庆寺内,虽说东庆寺禁止男子进入,但这次破例,必须由你们七人来搬,不许让步卒插手。”七枪又大吃一惊,这个千姬真是处处与他们作对。——这是一个繁重的工作,躺在地上的并不是二十三具尸体,而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残骸,这只是对这些杀人魔王的一个极小惩罚,他们在石阶上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他们牙关紧咬着,但并不是出于忏悔与害怕,而是觉得愤怒和耻辱。他们像一群地狱里的苦力。看着这一场景的天秀尼颤抖着嘴唇说:“天树院大人,难道仅仅这样就要饶恕他们?”千姬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一眼正搬尸体的七个武士,她将视线投向了空地中间。七个女子仍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是被刚才的大屠杀吓得虚脱了,还是因为她们的心已在这场大屠杀中死去了。千姬好久才回过神来。“饶恕那七个?”她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崛氏一族的僧人们,他们已经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要护送那群犯人去江户。”“如果到了江户,这些人会被杀掉的。”“那是将军允许的。”“那么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千姬沉痛地说。“他们已被幕府定罪,不是我们想放就能放的,我们不能置幕府的命令而不顾,特别是将军还是我的弟弟,此时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回到江户后我会向将军面呈此事,这些人的命运能否改变只存乎将军的一念之间!”崛主水甚是感激地说:“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听到这句话才这样说的,比起自己的性命那七个女子的获救更令他感到安慰。“我们即使在江户被处死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千姬抬头看了看山门,山门上的破洞看起来是那么的丑陋。“但是”千姬摇了摇头说,“那群男人破坏了迄今为止无人敢破坏的禁门。”她的声音变得清亮而有力。“必须要用女人的手来处罚他们。”然后她静静地走向七女身边。“如果你们已经清醒了,请听我说,出于大局考虑,今天我暂且放过那七个恶人。”七女抬起头来,用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看着千姬,从她们的眼睛可以看出她们已经苏醒了。“你们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了吗?”“明白。”千绘答道,她的嗓子沙哑,和方才的声音判若两人。 “不错,这儿站着的正是千姬夫人。”名叫修理的老臣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加藤家的步卒也都像受了雷击一样跪了下来。千姬夫人!如果她是千姬夫人,那轿子镶有五三桐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她是天秀尼的母亲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七枪脸上仍是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他们对这女人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也知道千姬昔日的悲惨命运,她七岁就嫁给丰臣秀赖,成为德川家的政治牺牲品,十九岁大阪城就陷落了,她在一片战火硝烟中被奇迹般地救了出来,然后和本多忠刻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本多忠刻几年以后就不幸逝世,现在又过了十多年——她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想到这个女人依然活着。但眼前这个无所顾忌地戴着丰臣家的家纹,浑身散发着尊贵与威严的女人和他们心中那个薄命女人的形象是多么不同啊。千姬平静地说。“东庆寺自古以来禁止男子踏入,禁止杀生,你们明知这条寺规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知罪吗?”“事情不是这样的。”鹫巢廉助拼命辩解道,“卑职一行人乃是会津加藤家的家臣,我们诛杀崛氏一族是得到幕府允许的,他们去年背叛了我们主人,从会津逃离,此乃叛逆之罪。”“犯罪的是崛氏一族的男人们?”“是,他们逃到了高野山,但我们也……”“但这座尼姑庵不同,是我女儿在此任住持一职。”千姬盯着七个武士,眼里跳跃着青白色的火焰,只有年纪尚轻的银四郎不知畏惧,猛然抬起头来。“所有罪责我们日后自会承担,我们可是每月领着主人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我们要将这剩下的七个女人也统统处决,你先请在旁边看着吧。”银四郎走向七女,眼中杀气重重。千姬站到了银四郎和七女之间。“等一下,那就让我千姬来会会你。”银四郎站住了,千姬眼中的火焰摇动着。“有意思,我倒想看看吃着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千姬就算拼死也要保护这座尼庵。”七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姬脸颊上露出一个凄美绝伦的酒窝。“你们听好了,这下我不仅要保护这座尼庵,你们必须马上释放被捕的这些男人们才能来换我的性命。”“啊”七人叫道,脸上的神情狼狈不堪。具足丈之进道:“可是我们是蒙获将军准许的。”“拂逆将军家人的意思也是得到准许的了?”千姬冷冷笑道,七个武士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用说他们也明白千姬是将军大人的姐姐,但让他们沉默的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将会做出什么,他们预感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如果真要放掉崛氏一族的男人,让他们躲在这绣着丰臣家五三桐纹的女人的袖下,即使他们杀了那几个女人也是得不偿失啊。——眼看好事就要做成,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手相当厉害。——与其逞一时威风还不如及时收手吧。——不得不这样了。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用眼神交流着,做出决定之后,他们生怕银四郎再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以致再生枝节,赶紧伏下身子。“那我们就此告辞了。”其余人也双手伏地,除了漆户虹七郎,他只有一只手臂。“站住”千姬叫住了灰头土脸准备匆匆溜走的七人。“先把这些尸体给安置好。”“要放在何处?”“东庆寺内,虽说东庆寺禁止男子进入,但这次破例,必须由你们七人来搬,不许让步卒插手。”七枪又大吃一惊,这个千姬真是处处与他们作对。——这是一个繁重的工作,躺在地上的并不是二十三具尸体,而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残骸,这只是对这些杀人魔王的一个极小惩罚,他们在石阶上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他们牙关紧咬着,但并不是出于忏悔与害怕,而是觉得愤怒和耻辱。他们像一群地狱里的苦力。看着这一场景的天秀尼颤抖着嘴唇说:“天树院大人,难道仅仅这样就要饶恕他们?”千姬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一眼正搬尸体的七个武士,她将视线投向了空地中间。七个女子仍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是被刚才的大屠杀吓得虚脱了,还是因为她们的心已在这场大屠杀中死去了。千姬好久才回过神来。“饶恕那七个?”她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崛氏一族的僧人们,他们已经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要护送那群犯人去江户。”“如果到了江户,这些人会被杀掉的。”“那是将军允许的。”“那么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千姬沉痛地说。“他们已被幕府定罪,不是我们想放就能放的,我们不能置幕府的命令而不顾,特别是将军还是我的弟弟,此时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回到江户后我会向将军面呈此事,这些人的命运能否改变只存乎将军的一念之间!”崛主水甚是感激地说:“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听到这句话才这样说的,比起自己的性命那七个女子的获救更令他感到安慰。“我们即使在江户被处死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千姬抬头看了看山门,山门上的破洞看起来是那么的丑陋。“但是”千姬摇了摇头说,“那群男人破坏了迄今为止无人敢破坏的禁门。”她的声音变得清亮而有力。“必须要用女人的手来处罚他们。”然后她静静地走向七女身边。“如果你们已经清醒了,请听我说,出于大局考虑,今天我暂且放过那七个恶人。”七女抬起头来,用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看着千姬,从她们的眼睛可以看出她们已经苏醒了。“你们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了吗?”“明白。”千绘答道,她的嗓子沙哑,和方才的声音判若两人。 “不错,这儿站着的正是千姬夫人。”名叫修理的老臣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加藤家的步卒也都像受了雷击一样跪了下来。千姬夫人!如果她是千姬夫人,那轿子镶有五三桐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她是天秀尼的母亲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七枪脸上仍是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他们对这女人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也知道千姬昔日的悲惨命运,她七岁就嫁给丰臣秀赖,成为德川家的政治牺牲品,十九岁大阪城就陷落了,她在一片战火硝烟中被奇迹般地救了出来,然后和本多忠刻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本多忠刻几年以后就不幸逝世,现在又过了十多年——她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想到这个女人依然活着。但眼前这个无所顾忌地戴着丰臣家的家纹,浑身散发着尊贵与威严的女人和他们心中那个薄命女人的形象是多么不同啊。千姬平静地说。“东庆寺自古以来禁止男子踏入,禁止杀生,你们明知这条寺规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知罪吗?”“事情不是这样的。”鹫巢廉助拼命辩解道,“卑职一行人乃是会津加藤家的家臣,我们诛杀崛氏一族是得到幕府允许的,他们去年背叛了我们主人,从会津逃离,此乃叛逆之罪。”“犯罪的是崛氏一族的男人们?”“是,他们逃到了高野山,但我们也……”“但这座尼姑庵不同,是我女儿在此任住持一职。”千姬盯着七个武士,眼里跳跃着青白色的火焰,只有年纪尚轻的银四郎不知畏惧,猛然抬起头来。“所有罪责我们日后自会承担,我们可是每月领着主人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我们要将这剩下的七个女人也统统处决,你先请在旁边看着吧。”银四郎走向七女,眼中杀气重重。千姬站到了银四郎和七女之间。“等一下,那就让我千姬来会会你。”银四郎站住了,千姬眼中的火焰摇动着。“有意思,我倒想看看吃着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千姬就算拼死也要保护这座尼庵。”七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姬脸颊上露出一个凄美绝伦的酒窝。“你们听好了,这下我不仅要保护这座尼庵,你们必须马上释放被捕的这些男人们才能来换我的性命。”“啊”七人叫道,脸上的神情狼狈不堪。具足丈之进道:“可是我们是蒙获将军准许的。”“拂逆将军家人的意思也是得到准许的了?”千姬冷冷笑道,七个武士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用说他们也明白千姬是将军大人的姐姐,但让他们沉默的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将会做出什么,他们预感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如果真要放掉崛氏一族的男人,让他们躲在这绣着丰臣家五三桐纹的女人的袖下,即使他们杀了那几个女人也是得不偿失啊。——眼看好事就要做成,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手相当厉害。——与其逞一时威风还不如及时收手吧。——不得不这样了。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用眼神交流着,做出决定之后,他们生怕银四郎再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以致再生枝节,赶紧伏下身子。“那我们就此告辞了。”其余人也双手伏地,除了漆户虹七郎,他只有一只手臂。“站住”千姬叫住了灰头土脸准备匆匆溜走的七人。“先把这些尸体给安置好。”“要放在何处?”“东庆寺内,虽说东庆寺禁止男子进入,但这次破例,必须由你们七人来搬,不许让步卒插手。”七枪又大吃一惊,这个千姬真是处处与他们作对。——这是一个繁重的工作,躺在地上的并不是二十三具尸体,而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残骸,这只是对这些杀人魔王的一个极小惩罚,他们在石阶上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他们牙关紧咬着,但并不是出于忏悔与害怕,而是觉得愤怒和耻辱。他们像一群地狱里的苦力。看着这一场景的天秀尼颤抖着嘴唇说:“天树院大人,难道仅仅这样就要饶恕他们?”千姬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一眼正搬尸体的七个武士,她将视线投向了空地中间。七个女子仍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是被刚才的大屠杀吓得虚脱了,还是因为她们的心已在这场大屠杀中死去了。千姬好久才回过神来。“饶恕那七个?”她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崛氏一族的僧人们,他们已经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要护送那群犯人去江户。”“如果到了江户,这些人会被杀掉的。”“那是将军允许的。”“那么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千姬沉痛地说。“他们已被幕府定罪,不是我们想放就能放的,我们不能置幕府的命令而不顾,特别是将军还是我的弟弟,此时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回到江户后我会向将军面呈此事,这些人的命运能否改变只存乎将军的一念之间!”崛主水甚是感激地说:“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听到这句话才这样说的,比起自己的性命那七个女子的获救更令他感到安慰。“我们即使在江户被处死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千姬抬头看了看山门,山门上的破洞看起来是那么的丑陋。“但是”千姬摇了摇头说,“那群男人破坏了迄今为止无人敢破坏的禁门。”她的声音变得清亮而有力。“必须要用女人的手来处罚他们。”然后她静静地走向七女身边。“如果你们已经清醒了,请听我说,出于大局考虑,今天我暂且放过那七个恶人。”七女抬起头来,用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看着千姬,从她们的眼睛可以看出她们已经苏醒了。“你们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了吗?”“明白。”千绘答道,她的嗓子沙哑,和方才的声音判若两人。 “不错,这儿站着的正是千姬夫人。”名叫修理的老臣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加藤家的步卒也都像受了雷击一样跪了下来。千姬夫人!如果她是千姬夫人,那轿子镶有五三桐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她是天秀尼的母亲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七枪脸上仍是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他们对这女人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也知道千姬昔日的悲惨命运,她七岁就嫁给丰臣秀赖,成为德川家的政治牺牲品,十九岁大阪城就陷落了,她在一片战火硝烟中被奇迹般地救了出来,然后和本多忠刻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本多忠刻几年以后就不幸逝世,现在又过了十多年——她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想到这个女人依然活着。但眼前这个无所顾忌地戴着丰臣家的家纹,浑身散发着尊贵与威严的女人和他们心中那个薄命女人的形象是多么不同啊。千姬平静地说。“东庆寺自古以来禁止男子踏入,禁止杀生,你们明知这条寺规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知罪吗?”“事情不是这样的。”鹫巢廉助拼命辩解道,“卑职一行人乃是会津加藤家的家臣,我们诛杀崛氏一族是得到幕府允许的,他们去年背叛了我们主人,从会津逃离,此乃叛逆之罪。”“犯罪的是崛氏一族的男人们?”“是,他们逃到了高野山,但我们也……”“但这座尼姑庵不同,是我女儿在此任住持一职。”千姬盯着七个武士,眼里跳跃着青白色的火焰,只有年纪尚轻的银四郎不知畏惧,猛然抬起头来。“所有罪责我们日后自会承担,我们可是每月领着主人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我们要将这剩下的七个女人也统统处决,你先请在旁边看着吧。”银四郎走向七女,眼中杀气重重。千姬站到了银四郎和七女之间。“等一下,那就让我千姬来会会你。”银四郎站住了,千姬眼中的火焰摇动着。“有意思,我倒想看看吃着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千姬就算拼死也要保护这座尼庵。”七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姬脸颊上露出一个凄美绝伦的酒窝。“你们听好了,这下我不仅要保护这座尼庵,你们必须马上释放被捕的这些男人们才能来换我的性命。”“啊”七人叫道,脸上的神情狼狈不堪。具足丈之进道:“可是我们是蒙获将军准许的。”“拂逆将军家人的意思也是得到准许的了?”千姬冷冷笑道,七个武士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用说他们也明白千姬是将军大人的姐姐,但让他们沉默的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将会做出什么,他们预感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如果真要放掉崛氏一族的男人,让他们躲在这绣着丰臣家五三桐纹的女人的袖下,即使他们杀了那几个女人也是得不偿失啊。——眼看好事就要做成,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手相当厉害。——与其逞一时威风还不如及时收手吧。——不得不这样了。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用眼神交流着,做出决定之后,他们生怕银四郎再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以致再生枝节,赶紧伏下身子。“那我们就此告辞了。”其余人也双手伏地,除了漆户虹七郎,他只有一只手臂。“站住”千姬叫住了灰头土脸准备匆匆溜走的七人。“先把这些尸体给安置好。”“要放在何处?”“东庆寺内,虽说东庆寺禁止男子进入,但这次破例,必须由你们七人来搬,不许让步卒插手。”七枪又大吃一惊,这个千姬真是处处与他们作对。——这是一个繁重的工作,躺在地上的并不是二十三具尸体,而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残骸,这只是对这些杀人魔王的一个极小惩罚,他们在石阶上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他们牙关紧咬着,但并不是出于忏悔与害怕,而是觉得愤怒和耻辱。他们像一群地狱里的苦力。看着这一场景的天秀尼颤抖着嘴唇说:“天树院大人,难道仅仅这样就要饶恕他们?”千姬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一眼正搬尸体的七个武士,她将视线投向了空地中间。七个女子仍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是被刚才的大屠杀吓得虚脱了,还是因为她们的心已在这场大屠杀中死去了。千姬好久才回过神来。“饶恕那七个?”她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崛氏一族的僧人们,他们已经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要护送那群犯人去江户。”“如果到了江户,这些人会被杀掉的。”“那是将军允许的。”“那么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千姬沉痛地说。“他们已被幕府定罪,不是我们想放就能放的,我们不能置幕府的命令而不顾,特别是将军还是我的弟弟,此时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回到江户后我会向将军面呈此事,这些人的命运能否改变只存乎将军的一念之间!”崛主水甚是感激地说:“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听到这句话才这样说的,比起自己的性命那七个女子的获救更令他感到安慰。“我们即使在江户被处死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千姬抬头看了看山门,山门上的破洞看起来是那么的丑陋。“但是”千姬摇了摇头说,“那群男人破坏了迄今为止无人敢破坏的禁门。”她的声音变得清亮而有力。“必须要用女人的手来处罚他们。”然后她静静地走向七女身边。“如果你们已经清醒了,请听我说,出于大局考虑,今天我暂且放过那七个恶人。”七女抬起头来,用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看着千姬,从她们的眼睛可以看出她们已经苏醒了。“你们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了吗?”“明白。”千绘答道,她的嗓子沙哑,和方才的声音判若两人。 “不错,这儿站着的正是千姬夫人。”名叫修理的老臣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加藤家的步卒也都像受了雷击一样跪了下来。千姬夫人!如果她是千姬夫人,那轿子镶有五三桐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她是天秀尼的母亲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七枪脸上仍是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他们对这女人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也知道千姬昔日的悲惨命运,她七岁就嫁给丰臣秀赖,成为德川家的政治牺牲品,十九岁大阪城就陷落了,她在一片战火硝烟中被奇迹般地救了出来,然后和本多忠刻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本多忠刻几年以后就不幸逝世,现在又过了十多年——她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想到这个女人依然活着。但眼前这个无所顾忌地戴着丰臣家的家纹,浑身散发着尊贵与威严的女人和他们心中那个薄命女人的形象是多么不同啊。千姬平静地说。“东庆寺自古以来禁止男子踏入,禁止杀生,你们明知这条寺规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知罪吗?”“事情不是这样的。”鹫巢廉助拼命辩解道,“卑职一行人乃是会津加藤家的家臣,我们诛杀崛氏一族是得到幕府允许的,他们去年背叛了我们主人,从会津逃离,此乃叛逆之罪。”“犯罪的是崛氏一族的男人们?”“是,他们逃到了高野山,但我们也……”“但这座尼姑庵不同,是我女儿在此任住持一职。”千姬盯着七个武士,眼里跳跃着青白色的火焰,只有年纪尚轻的银四郎不知畏惧,猛然抬起头来。“所有罪责我们日后自会承担,我们可是每月领着主人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我们要将这剩下的七个女人也统统处决,你先请在旁边看着吧。”银四郎走向七女,眼中杀气重重。千姬站到了银四郎和七女之间。“等一下,那就让我千姬来会会你。”银四郎站住了,千姬眼中的火焰摇动着。“有意思,我倒想看看吃着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千姬就算拼死也要保护这座尼庵。”七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姬脸颊上露出一个凄美绝伦的酒窝。“你们听好了,这下我不仅要保护这座尼庵,你们必须马上释放被捕的这些男人们才能来换我的性命。”“啊”七人叫道,脸上的神情狼狈不堪。具足丈之进道:“可是我们是蒙获将军准许的。”“拂逆将军家人的意思也是得到准许的了?”千姬冷冷笑道,七个武士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用说他们也明白千姬是将军大人的姐姐,但让他们沉默的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将会做出什么,他们预感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如果真要放掉崛氏一族的男人,让他们躲在这绣着丰臣家五三桐纹的女人的袖下,即使他们杀了那几个女人也是得不偿失啊。——眼看好事就要做成,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手相当厉害。——与其逞一时威风还不如及时收手吧。——不得不这样了。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用眼神交流着,做出决定之后,他们生怕银四郎再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以致再生枝节,赶紧伏下身子。“那我们就此告辞了。”其余人也双手伏地,除了漆户虹七郎,他只有一只手臂。“站住”千姬叫住了灰头土脸准备匆匆溜走的七人。“先把这些尸体给安置好。”“要放在何处?”“东庆寺内,虽说东庆寺禁止男子进入,但这次破例,必须由你们七人来搬,不许让步卒插手。”七枪又大吃一惊,这个千姬真是处处与他们作对。——这是一个繁重的工作,躺在地上的并不是二十三具尸体,而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残骸,这只是对这些杀人魔王的一个极小惩罚,他们在石阶上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他们牙关紧咬着,但并不是出于忏悔与害怕,而是觉得愤怒和耻辱。他们像一群地狱里的苦力。看着这一场景的天秀尼颤抖着嘴唇说:“天树院大人,难道仅仅这样就要饶恕他们?”千姬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一眼正搬尸体的七个武士,她将视线投向了空地中间。七个女子仍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是被刚才的大屠杀吓得虚脱了,还是因为她们的心已在这场大屠杀中死去了。千姬好久才回过神来。“饶恕那七个?”她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崛氏一族的僧人们,他们已经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要护送那群犯人去江户。”“如果到了江户,这些人会被杀掉的。”“那是将军允许的。”“那么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千姬沉痛地说。“他们已被幕府定罪,不是我们想放就能放的,我们不能置幕府的命令而不顾,特别是将军还是我的弟弟,此时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回到江户后我会向将军面呈此事,这些人的命运能否改变只存乎将军的一念之间!”崛主水甚是感激地说:“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听到这句话才这样说的,比起自己的性命那七个女子的获救更令他感到安慰。“我们即使在江户被处死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千姬抬头看了看山门,山门上的破洞看起来是那么的丑陋。“但是”千姬摇了摇头说,“那群男人破坏了迄今为止无人敢破坏的禁门。”她的声音变得清亮而有力。“必须要用女人的手来处罚他们。”然后她静静地走向七女身边。“如果你们已经清醒了,请听我说,出于大局考虑,今天我暂且放过那七个恶人。”七女抬起头来,用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看着千姬,从她们的眼睛可以看出她们已经苏醒了。“你们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了吗?”“明白。”千绘答道,她的嗓子沙哑,和方才的声音判若两人。 “不错,这儿站着的正是千姬夫人。”名叫修理的老臣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加藤家的步卒也都像受了雷击一样跪了下来。千姬夫人!如果她是千姬夫人,那轿子镶有五三桐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她是天秀尼的母亲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七枪脸上仍是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他们对这女人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也知道千姬昔日的悲惨命运,她七岁就嫁给丰臣秀赖,成为德川家的政治牺牲品,十九岁大阪城就陷落了,她在一片战火硝烟中被奇迹般地救了出来,然后和本多忠刻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本多忠刻几年以后就不幸逝世,现在又过了十多年——她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想到这个女人依然活着。但眼前这个无所顾忌地戴着丰臣家的家纹,浑身散发着尊贵与威严的女人和他们心中那个薄命女人的形象是多么不同啊。千姬平静地说。“东庆寺自古以来禁止男子踏入,禁止杀生,你们明知这条寺规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知罪吗?”“事情不是这样的。”鹫巢廉助拼命辩解道,“卑职一行人乃是会津加藤家的家臣,我们诛杀崛氏一族是得到幕府允许的,他们去年背叛了我们主人,从会津逃离,此乃叛逆之罪。”“犯罪的是崛氏一族的男人们?”“是,他们逃到了高野山,但我们也……”“但这座尼姑庵不同,是我女儿在此任住持一职。”千姬盯着七个武士,眼里跳跃着青白色的火焰,只有年纪尚轻的银四郎不知畏惧,猛然抬起头来。“所有罪责我们日后自会承担,我们可是每月领着主人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我们要将这剩下的七个女人也统统处决,你先请在旁边看着吧。”银四郎走向七女,眼中杀气重重。千姬站到了银四郎和七女之间。“等一下,那就让我千姬来会会你。”银四郎站住了,千姬眼中的火焰摇动着。“有意思,我倒想看看吃着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千姬就算拼死也要保护这座尼庵。”七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姬脸颊上露出一个凄美绝伦的酒窝。“你们听好了,这下我不仅要保护这座尼庵,你们必须马上释放被捕的这些男人们才能来换我的性命。”“啊”七人叫道,脸上的神情狼狈不堪。具足丈之进道:“可是我们是蒙获将军准许的。”“拂逆将军家人的意思也是得到准许的了?”千姬冷冷笑道,七个武士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用说他们也明白千姬是将军大人的姐姐,但让他们沉默的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将会做出什么,他们预感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如果真要放掉崛氏一族的男人,让他们躲在这绣着丰臣家五三桐纹的女人的袖下,即使他们杀了那几个女人也是得不偿失啊。——眼看好事就要做成,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手相当厉害。——与其逞一时威风还不如及时收手吧。——不得不这样了。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用眼神交流着,做出决定之后,他们生怕银四郎再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以致再生枝节,赶紧伏下身子。“那我们就此告辞了。”其余人也双手伏地,除了漆户虹七郎,他只有一只手臂。“站住”千姬叫住了灰头土脸准备匆匆溜走的七人。“先把这些尸体给安置好。”“要放在何处?”“东庆寺内,虽说东庆寺禁止男子进入,但这次破例,必须由你们七人来搬,不许让步卒插手。”七枪又大吃一惊,这个千姬真是处处与他们作对。——这是一个繁重的工作,躺在地上的并不是二十三具尸体,而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残骸,这只是对这些杀人魔王的一个极小惩罚,他们在石阶上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他们牙关紧咬着,但并不是出于忏悔与害怕,而是觉得愤怒和耻辱。他们像一群地狱里的苦力。看着这一场景的天秀尼颤抖着嘴唇说:“天树院大人,难道仅仅这样就要饶恕他们?”千姬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一眼正搬尸体的七个武士,她将视线投向了空地中间。七个女子仍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是被刚才的大屠杀吓得虚脱了,还是因为她们的心已在这场大屠杀中死去了。千姬好久才回过神来。“饶恕那七个?”她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崛氏一族的僧人们,他们已经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要护送那群犯人去江户。”“如果到了江户,这些人会被杀掉的。”“那是将军允许的。”“那么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千姬沉痛地说。“他们已被幕府定罪,不是我们想放就能放的,我们不能置幕府的命令而不顾,特别是将军还是我的弟弟,此时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回到江户后我会向将军面呈此事,这些人的命运能否改变只存乎将军的一念之间!”崛主水甚是感激地说:“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听到这句话才这样说的,比起自己的性命那七个女子的获救更令他感到安慰。“我们即使在江户被处死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千姬抬头看了看山门,山门上的破洞看起来是那么的丑陋。“但是”千姬摇了摇头说,“那群男人破坏了迄今为止无人敢破坏的禁门。”她的声音变得清亮而有力。“必须要用女人的手来处罚他们。”然后她静静地走向七女身边。“如果你们已经清醒了,请听我说,出于大局考虑,今天我暂且放过那七个恶人。”七女抬起头来,用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看着千姬,从她们的眼睛可以看出她们已经苏醒了。“你们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了吗?”“明白。”千绘答道,她的嗓子沙哑,和方才的声音判若两人。 “不错,这儿站着的正是千姬夫人。”名叫修理的老臣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加藤家的步卒也都像受了雷击一样跪了下来。千姬夫人!如果她是千姬夫人,那轿子镶有五三桐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她是天秀尼的母亲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七枪脸上仍是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他们对这女人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也知道千姬昔日的悲惨命运,她七岁就嫁给丰臣秀赖,成为德川家的政治牺牲品,十九岁大阪城就陷落了,她在一片战火硝烟中被奇迹般地救了出来,然后和本多忠刻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本多忠刻几年以后就不幸逝世,现在又过了十多年——她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想到这个女人依然活着。但眼前这个无所顾忌地戴着丰臣家的家纹,浑身散发着尊贵与威严的女人和他们心中那个薄命女人的形象是多么不同啊。千姬平静地说。“东庆寺自古以来禁止男子踏入,禁止杀生,你们明知这条寺规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知罪吗?”“事情不是这样的。”鹫巢廉助拼命辩解道,“卑职一行人乃是会津加藤家的家臣,我们诛杀崛氏一族是得到幕府允许的,他们去年背叛了我们主人,从会津逃离,此乃叛逆之罪。”“犯罪的是崛氏一族的男人们?”“是,他们逃到了高野山,但我们也……”“但这座尼姑庵不同,是我女儿在此任住持一职。”千姬盯着七个武士,眼里跳跃着青白色的火焰,只有年纪尚轻的银四郎不知畏惧,猛然抬起头来。“所有罪责我们日后自会承担,我们可是每月领着主人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我们要将这剩下的七个女人也统统处决,你先请在旁边看着吧。”银四郎走向七女,眼中杀气重重。千姬站到了银四郎和七女之间。“等一下,那就让我千姬来会会你。”银四郎站住了,千姬眼中的火焰摇动着。“有意思,我倒想看看吃着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千姬就算拼死也要保护这座尼庵。”七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姬脸颊上露出一个凄美绝伦的酒窝。“你们听好了,这下我不仅要保护这座尼庵,你们必须马上释放被捕的这些男人们才能来换我的性命。”“啊”七人叫道,脸上的神情狼狈不堪。具足丈之进道:“可是我们是蒙获将军准许的。”“拂逆将军家人的意思也是得到准许的了?”千姬冷冷笑道,七个武士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用说他们也明白千姬是将军大人的姐姐,但让他们沉默的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将会做出什么,他们预感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如果真要放掉崛氏一族的男人,让他们躲在这绣着丰臣家五三桐纹的女人的袖下,即使他们杀了那几个女人也是得不偿失啊。——眼看好事就要做成,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手相当厉害。——与其逞一时威风还不如及时收手吧。——不得不这样了。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用眼神交流着,做出决定之后,他们生怕银四郎再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以致再生枝节,赶紧伏下身子。“那我们就此告辞了。”其余人也双手伏地,除了漆户虹七郎,他只有一只手臂。“站住”千姬叫住了灰头土脸准备匆匆溜走的七人。“先把这些尸体给安置好。”“要放在何处?”“东庆寺内,虽说东庆寺禁止男子进入,但这次破例,必须由你们七人来搬,不许让步卒插手。”七枪又大吃一惊,这个千姬真是处处与他们作对。——这是一个繁重的工作,躺在地上的并不是二十三具尸体,而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残骸,这只是对这些杀人魔王的一个极小惩罚,他们在石阶上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他们牙关紧咬着,但并不是出于忏悔与害怕,而是觉得愤怒和耻辱。他们像一群地狱里的苦力。看着这一场景的天秀尼颤抖着嘴唇说:“天树院大人,难道仅仅这样就要饶恕他们?”千姬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一眼正搬尸体的七个武士,她将视线投向了空地中间。七个女子仍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是被刚才的大屠杀吓得虚脱了,还是因为她们的心已在这场大屠杀中死去了。千姬好久才回过神来。“饶恕那七个?”她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崛氏一族的僧人们,他们已经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要护送那群犯人去江户。”“如果到了江户,这些人会被杀掉的。”“那是将军允许的。”“那么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千姬沉痛地说。“他们已被幕府定罪,不是我们想放就能放的,我们不能置幕府的命令而不顾,特别是将军还是我的弟弟,此时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回到江户后我会向将军面呈此事,这些人的命运能否改变只存乎将军的一念之间!”崛主水甚是感激地说:“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听到这句话才这样说的,比起自己的性命那七个女子的获救更令他感到安慰。“我们即使在江户被处死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千姬抬头看了看山门,山门上的破洞看起来是那么的丑陋。“但是”千姬摇了摇头说,“那群男人破坏了迄今为止无人敢破坏的禁门。”她的声音变得清亮而有力。“必须要用女人的手来处罚他们。”然后她静静地走向七女身边。“如果你们已经清醒了,请听我说,出于大局考虑,今天我暂且放过那七个恶人。”七女抬起头来,用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看着千姬,从她们的眼睛可以看出她们已经苏醒了。“你们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了吗?”“明白。”千绘答道,她的嗓子沙哑,和方才的声音判若两人。 “不错,这儿站着的正是千姬夫人。”名叫修理的老臣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加藤家的步卒也都像受了雷击一样跪了下来。千姬夫人!如果她是千姬夫人,那轿子镶有五三桐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她是天秀尼的母亲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七枪脸上仍是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他们对这女人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也知道千姬昔日的悲惨命运,她七岁就嫁给丰臣秀赖,成为德川家的政治牺牲品,十九岁大阪城就陷落了,她在一片战火硝烟中被奇迹般地救了出来,然后和本多忠刻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本多忠刻几年以后就不幸逝世,现在又过了十多年——她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想到这个女人依然活着。但眼前这个无所顾忌地戴着丰臣家的家纹,浑身散发着尊贵与威严的女人和他们心中那个薄命女人的形象是多么不同啊。千姬平静地说。“东庆寺自古以来禁止男子踏入,禁止杀生,你们明知这条寺规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知罪吗?”“事情不是这样的。”鹫巢廉助拼命辩解道,“卑职一行人乃是会津加藤家的家臣,我们诛杀崛氏一族是得到幕府允许的,他们去年背叛了我们主人,从会津逃离,此乃叛逆之罪。”“犯罪的是崛氏一族的男人们?”“是,他们逃到了高野山,但我们也……”“但这座尼姑庵不同,是我女儿在此任住持一职。”千姬盯着七个武士,眼里跳跃着青白色的火焰,只有年纪尚轻的银四郎不知畏惧,猛然抬起头来。“所有罪责我们日后自会承担,我们可是每月领着主人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我们要将这剩下的七个女人也统统处决,你先请在旁边看着吧。”银四郎走向七女,眼中杀气重重。千姬站到了银四郎和七女之间。“等一下,那就让我千姬来会会你。”银四郎站住了,千姬眼中的火焰摇动着。“有意思,我倒想看看吃着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千姬就算拼死也要保护这座尼庵。”七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姬脸颊上露出一个凄美绝伦的酒窝。“你们听好了,这下我不仅要保护这座尼庵,你们必须马上释放被捕的这些男人们才能来换我的性命。”“啊”七人叫道,脸上的神情狼狈不堪。具足丈之进道:“可是我们是蒙获将军准许的。”“拂逆将军家人的意思也是得到准许的了?”千姬冷冷笑道,七个武士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用说他们也明白千姬是将军大人的姐姐,但让他们沉默的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将会做出什么,他们预感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如果真要放掉崛氏一族的男人,让他们躲在这绣着丰臣家五三桐纹的女人的袖下,即使他们杀了那几个女人也是得不偿失啊。——眼看好事就要做成,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手相当厉害。——与其逞一时威风还不如及时收手吧。——不得不这样了。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用眼神交流着,做出决定之后,他们生怕银四郎再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以致再生枝节,赶紧伏下身子。“那我们就此告辞了。”其余人也双手伏地,除了漆户虹七郎,他只有一只手臂。“站住”千姬叫住了灰头土脸准备匆匆溜走的七人。“先把这些尸体给安置好。”“要放在何处?”“东庆寺内,虽说东庆寺禁止男子进入,但这次破例,必须由你们七人来搬,不许让步卒插手。”七枪又大吃一惊,这个千姬真是处处与他们作对。——这是一个繁重的工作,躺在地上的并不是二十三具尸体,而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残骸,这只是对这些杀人魔王的一个极小惩罚,他们在石阶上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他们牙关紧咬着,但并不是出于忏悔与害怕,而是觉得愤怒和耻辱。他们像一群地狱里的苦力。看着这一场景的天秀尼颤抖着嘴唇说:“天树院大人,难道仅仅这样就要饶恕他们?”千姬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一眼正搬尸体的七个武士,她将视线投向了空地中间。七个女子仍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是被刚才的大屠杀吓得虚脱了,还是因为她们的心已在这场大屠杀中死去了。千姬好久才回过神来。“饶恕那七个?”她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崛氏一族的僧人们,他们已经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要护送那群犯人去江户。”“如果到了江户,这些人会被杀掉的。”“那是将军允许的。”“那么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千姬沉痛地说。“他们已被幕府定罪,不是我们想放就能放的,我们不能置幕府的命令而不顾,特别是将军还是我的弟弟,此时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回到江户后我会向将军面呈此事,这些人的命运能否改变只存乎将军的一念之间!”崛主水甚是感激地说:“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听到这句话才这样说的,比起自己的性命那七个女子的获救更令他感到安慰。“我们即使在江户被处死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千姬抬头看了看山门,山门上的破洞看起来是那么的丑陋。“但是”千姬摇了摇头说,“那群男人破坏了迄今为止无人敢破坏的禁门。”她的声音变得清亮而有力。“必须要用女人的手来处罚他们。”然后她静静地走向七女身边。“如果你们已经清醒了,请听我说,出于大局考虑,今天我暂且放过那七个恶人。”七女抬起头来,用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看着千姬,从她们的眼睛可以看出她们已经苏醒了。“你们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了吗?”“明白。”千绘答道,她的嗓子沙哑,和方才的声音判若两人。 “不错,这儿站着的正是千姬夫人。”名叫修理的老臣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加藤家的步卒也都像受了雷击一样跪了下来。千姬夫人!如果她是千姬夫人,那轿子镶有五三桐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她是天秀尼的母亲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七枪脸上仍是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他们对这女人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也知道千姬昔日的悲惨命运,她七岁就嫁给丰臣秀赖,成为德川家的政治牺牲品,十九岁大阪城就陷落了,她在一片战火硝烟中被奇迹般地救了出来,然后和本多忠刻有过短暂的婚姻,但本多忠刻几年以后就不幸逝世,现在又过了十多年——她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想到这个女人依然活着。但眼前这个无所顾忌地戴着丰臣家的家纹,浑身散发着尊贵与威严的女人和他们心中那个薄命女人的形象是多么不同啊。千姬平静地说。“东庆寺自古以来禁止男子踏入,禁止杀生,你们明知这条寺规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知罪吗?”“事情不是这样的。”鹫巢廉助拼命辩解道,“卑职一行人乃是会津加藤家的家臣,我们诛杀崛氏一族是得到幕府允许的,他们去年背叛了我们主人,从会津逃离,此乃叛逆之罪。”“犯罪的是崛氏一族的男人们?”“是,他们逃到了高野山,但我们也……”“但这座尼姑庵不同,是我女儿在此任住持一职。”千姬盯着七个武士,眼里跳跃着青白色的火焰,只有年纪尚轻的银四郎不知畏惧,猛然抬起头来。“所有罪责我们日后自会承担,我们可是每月领着主人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我们要将这剩下的七个女人也统统处决,你先请在旁边看着吧。”银四郎走向七女,眼中杀气重重。千姬站到了银四郎和七女之间。“等一下,那就让我千姬来会会你。”银四郎站住了,千姬眼中的火焰摇动着。“有意思,我倒想看看吃着四十万石俸禄的武士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千姬就算拼死也要保护这座尼庵。”七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姬脸颊上露出一个凄美绝伦的酒窝。“你们听好了,这下我不仅要保护这座尼庵,你们必须马上释放被捕的这些男人们才能来换我的性命。”“啊”七人叫道,脸上的神情狼狈不堪。具足丈之进道:“可是我们是蒙获将军准许的。”“拂逆将军家人的意思也是得到准许的了?”千姬冷冷笑道,七个武士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用说他们也明白千姬是将军大人的姐姐,但让他们沉默的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将会做出什么,他们预感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如果真要放掉崛氏一族的男人,让他们躲在这绣着丰臣家五三桐纹的女人的袖下,即使他们杀了那几个女人也是得不偿失啊。——眼看好事就要做成,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手相当厉害。——与其逞一时威风还不如及时收手吧。——不得不这样了。司马一眼房和大道寺铁斋用眼神交流着,做出决定之后,他们生怕银四郎再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以致再生枝节,赶紧伏下身子。“那我们就此告辞了。”其余人也双手伏地,除了漆户虹七郎,他只有一只手臂。“站住”千姬叫住了灰头土脸准备匆匆溜走的七人。“先把这些尸体给安置好。”“要放在何处?”“东庆寺内,虽说东庆寺禁止男子进入,但这次破例,必须由你们七人来搬,不许让步卒插手。”七枪又大吃一惊,这个千姬真是处处与他们作对。——这是一个繁重的工作,躺在地上的并不是二十三具尸体,而是一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残骸,这只是对这些杀人魔王的一个极小惩罚,他们在石阶上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他们牙关紧咬着,但并不是出于忏悔与害怕,而是觉得愤怒和耻辱。他们像一群地狱里的苦力。看着这一场景的天秀尼颤抖着嘴唇说:“天树院大人,难道仅仅这样就要饶恕他们?”千姬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一眼正搬尸体的七个武士,她将视线投向了空地中间。七个女子仍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是被刚才的大屠杀吓得虚脱了,还是因为她们的心已在这场大屠杀中死去了。千姬好久才回过神来。“饶恕那七个?”她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崛氏一族的僧人们,他们已经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要护送那群犯人去江户。”“如果到了江户,这些人会被杀掉的。”“那是将军允许的。”“那么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千姬沉痛地说。“他们已被幕府定罪,不是我们想放就能放的,我们不能置幕府的命令而不顾,特别是将军还是我的弟弟,此时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回到江户后我会向将军面呈此事,这些人的命运能否改变只存乎将军的一念之间!”崛主水甚是感激地说:“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听到这句话才这样说的,比起自己的性命那七个女子的获救更令他感到安慰。“我们即使在江户被处死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千姬抬头看了看山门,山门上的破洞看起来是那么的丑陋。“但是”千姬摇了摇头说,“那群男人破坏了迄今为止无人敢破坏的禁门。”她的声音变得清亮而有力。“必须要用女人的手来处罚他们。”然后她静静地走向七女身边。“如果你们已经清醒了,请听我说,出于大局考虑,今天我暂且放过那七个恶人。”七女抬起头来,用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看着千姬,从她们的眼睛可以看出她们已经苏醒了。“你们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了吗?”“明白。”千绘答道,她的嗓子沙哑,和方才的声音判若两人。 一 且说这东庆寺也大有来历。东庆寺所位于的山叫松冈山,寺名的全称是东庆总持禅寺,是由北条时宗夫人觉山尼于弘安八年创建的。文永十一年弘安四年,元军再度入侵,当时掌政的北条时宗为此耗尽心血,终因操劳过度,英年年仅三十四岁便早逝,他的夫人立刻落发为尼遁入佛门,自号觉山志道大师。第二年觉山尼便将东庆寺发展壮大起来,她不仅在此地为亡夫祈祷冥福,还创立了一套独特的寺规。那就是只要是苦难薄命的女人,即使她们犯下了滔天大罪,只要进入此寺就能受到佛法的庇佑。当时为了争夺镰仓霸权,男人们把这世界搅得血雨腥风,很多无辜的女人也被卷入他们的斗争中,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她们从心底仇恨这种现象,而觉山尼目睹了太多这样的悲剧,为保护那些苦命的女人挺身站了出来。觉山尼向当时的朝廷上书,请求朝廷批准此条寺规。贞时特别下诏同意了母亲觉山尼的请求。此后,东庆寺作为保护女人的尼庵闻名于世,只要踏入此寺,无论是蛮横的丈夫还是有权有势的人都拿她无可奈何。而且任何女子只要踏入东庆寺一只脚,就开始受东庆寺的保护,因此甚至有人在危急时刻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扔进门内。且不论东庆寺这种一刀两断的处理方法是否恰当,在封建社会,东庆寺堪称是一个庞大且效果显著的救助女人的机构。继觉山尼之后,东庆寺的每代住持都出身名门,不是贵族之妻就是名门之女。在历代住持中,第三代的住持清泽尼留下了这样一个故事,甚是符合她女人城城主的形象。清泽尼是在天弘之乱中战死的樱田贞国之妻,是个绝色美人,有一剑客垂涎于她的美色,埋伏在路边,以刀相挟,清泽尼将手中的纸片挥成一道屏障,武士看不清她的身影,甚是吃惊,想要逃走时,清泽尼大喝一声,纸刀击中武士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便倒地身亡。北条、足利甚至到动乱的战国时代,这座尼庵都保持着它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而丰臣秀赖的女儿天秀尼是这座尼庵的第二十代住持。大阪城被攻陷时,她年仅七岁,和八岁的哥哥国松一起被捕,哥哥被吊死在六条河原,她却被免除死罪送入这个尼庵中。当时家康曾亲切地对她说:“你有什么愿望就尽管提出来。”千姬替她回答到:“如果东庆寺的寺规能代代相传,就别无他求了。”千姬那时十九岁,其实她和天秀尼并无血缘关系,千姬自己并无孩子,天秀尼的母亲是秀赖的一个宠妾--武士五兵卫助直的女儿。但是千姬把这个苦命的幼女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也算是替灭亡丰臣家的祖父家康赎罪。即使是铁石心肠的家康也很同情可怜的天秀尼,况且这是千姬的请求,千姬也曾为他个人的野心做过巨大的牺牲。家康点头同意了。其实要把天秀尼送入东庆寺是为了更好地监禁她,但是德康对千姬的承诺使东庆寺和天秀尼都成了对幕府有特别意义的存在--只有和东庆寺有关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转瞬之间便过了二十七年。会津七枪虽知东庆寺禁止男子踏入以及保护女人的寺规,却不知道它的来历,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这座落在镰仓偏僻之地的尼庵,更何况它的住持还是一个亡国的遗孤。所以他们随随便便地毁坏了那禁止男子入内的山门,血染了三百年来一直保护女人的寺规。惨剧发生的十天后,戴着竹笠的云水和尚与一个戴着深斗笠的武士来到了松岗山下。 且说这东庆寺也大有来历。东庆寺所位于的山叫松冈山,寺名的全称是东庆总持禅寺,是由北条时宗夫人觉山尼于弘安八年创建的。文永十一年弘安四年,元军再度入侵,当时掌政的北条时宗为此耗尽心血,终因操劳过度,英年年仅三十四岁便早逝,他的夫人立刻落发为尼遁入佛门,自号觉山志道大师。第二年觉山尼便将东庆寺发展壮大起来,她不仅在此地为亡夫祈祷冥福,还创立了一套独特的寺规。那就是只要是苦难薄命的女人,即使她们犯下了滔天大罪,只要进入此寺就能受到佛法的庇佑。当时为了争夺镰仓霸权,男人们把这世界搅得血雨腥风,很多无辜的女人也被卷入他们的斗争中,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她们从心底仇恨这种现象,而觉山尼目睹了太多这样的悲剧,为保护那些苦命的女人挺身站了出来。觉山尼向当时的朝廷上书,请求朝廷批准此条寺规。贞时特别下诏同意了母亲觉山尼的请求。此后,东庆寺作为保护女人的尼庵闻名于世,只要踏入此寺,无论是蛮横的丈夫还是有权有势的人都拿她无可奈何。而且任何女子只要踏入东庆寺一只脚,就开始受东庆寺的保护,因此甚至有人在危急时刻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扔进门内。且不论东庆寺这种一刀两断的处理方法是否恰当,在封建社会,东庆寺堪称是一个庞大且效果显著的救助女人的机构。继觉山尼之后,东庆寺的每代住持都出身名门,不是贵族之妻就是名门之女。在历代住持中,第三代的住持清泽尼留下了这样一个故事,甚是符合她女人城城主的形象。清泽尼是在天弘之乱中战死的樱田贞国之妻,是个绝色美人,有一剑客垂涎于她的美色,埋伏在路边,以刀相挟,清泽尼将手中的纸片挥成一道屏障,武士看不清她的身影,甚是吃惊,想要逃走时,清泽尼大喝一声,纸刀击中武士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便倒地身亡。北条、足利甚至到动乱的战国时代,这座尼庵都保持着它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而丰臣秀赖的女儿天秀尼是这座尼庵的第二十代住持。大阪城被攻陷时,她年仅七岁,和八岁的哥哥国松一起被捕,哥哥被吊死在六条河原,她却被免除死罪送入这个尼庵中。当时家康曾亲切地对她说:“你有什么愿望就尽管提出来。”千姬替她回答到:“如果东庆寺的寺规能代代相传,就别无他求了。”千姬那时十九岁,其实她和天秀尼并无血缘关系,千姬自己并无孩子,天秀尼的母亲是秀赖的一个宠妾--武士五兵卫助直的女儿。但是千姬把这个苦命的幼女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也算是替灭亡丰臣家的祖父家康赎罪。即使是铁石心肠的家康也很同情可怜的天秀尼,况且这是千姬的请求,千姬也曾为他个人的野心做过巨大的牺牲。家康点头同意了。其实要把天秀尼送入东庆寺是为了更好地监禁她,但是德康对千姬的承诺使东庆寺和天秀尼都成了对幕府有特别意义的存在--只有和东庆寺有关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转瞬之间便过了二十七年。会津七枪虽知东庆寺禁止男子踏入以及保护女人的寺规,却不知道它的来历,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这座落在镰仓偏僻之地的尼庵,更何况它的住持还是一个亡国的遗孤。所以他们随随便便地毁坏了那禁止男子入内的山门,血染了三百年来一直保护女人的寺规。惨剧发生的十天后,戴着竹笠的云水和尚与一个戴着深斗笠的武士来到了松岗山下。 且说这东庆寺也大有来历。东庆寺所位于的山叫松冈山,寺名的全称是东庆总持禅寺,是由北条时宗夫人觉山尼于弘安八年创建的。文永十一年弘安四年,元军再度入侵,当时掌政的北条时宗为此耗尽心血,终因操劳过度,英年年仅三十四岁便早逝,他的夫人立刻落发为尼遁入佛门,自号觉山志道大师。第二年觉山尼便将东庆寺发展壮大起来,她不仅在此地为亡夫祈祷冥福,还创立了一套独特的寺规。那就是只要是苦难薄命的女人,即使她们犯下了滔天大罪,只要进入此寺就能受到佛法的庇佑。当时为了争夺镰仓霸权,男人们把这世界搅得血雨腥风,很多无辜的女人也被卷入他们的斗争中,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她们从心底仇恨这种现象,而觉山尼目睹了太多这样的悲剧,为保护那些苦命的女人挺身站了出来。觉山尼向当时的朝廷上书,请求朝廷批准此条寺规。贞时特别下诏同意了母亲觉山尼的请求。此后,东庆寺作为保护女人的尼庵闻名于世,只要踏入此寺,无论是蛮横的丈夫还是有权有势的人都拿她无可奈何。而且任何女子只要踏入东庆寺一只脚,就开始受东庆寺的保护,因此甚至有人在危急时刻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扔进门内。且不论东庆寺这种一刀两断的处理方法是否恰当,在封建社会,东庆寺堪称是一个庞大且效果显著的救助女人的机构。继觉山尼之后,东庆寺的每代住持都出身名门,不是贵族之妻就是名门之女。在历代住持中,第三代的住持清泽尼留下了这样一个故事,甚是符合她女人城城主的形象。清泽尼是在天弘之乱中战死的樱田贞国之妻,是个绝色美人,有一剑客垂涎于她的美色,埋伏在路边,以刀相挟,清泽尼将手中的纸片挥成一道屏障,武士看不清她的身影,甚是吃惊,想要逃走时,清泽尼大喝一声,纸刀击中武士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便倒地身亡。北条、足利甚至到动乱的战国时代,这座尼庵都保持着它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而丰臣秀赖的女儿天秀尼是这座尼庵的第二十代住持。大阪城被攻陷时,她年仅七岁,和八岁的哥哥国松一起被捕,哥哥被吊死在六条河原,她却被免除死罪送入这个尼庵中。当时家康曾亲切地对她说:“你有什么愿望就尽管提出来。”千姬替她回答到:“如果东庆寺的寺规能代代相传,就别无他求了。”千姬那时十九岁,其实她和天秀尼并无血缘关系,千姬自己并无孩子,天秀尼的母亲是秀赖的一个宠妾--武士五兵卫助直的女儿。但是千姬把这个苦命的幼女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也算是替灭亡丰臣家的祖父家康赎罪。即使是铁石心肠的家康也很同情可怜的天秀尼,况且这是千姬的请求,千姬也曾为他个人的野心做过巨大的牺牲。家康点头同意了。其实要把天秀尼送入东庆寺是为了更好地监禁她,但是德康对千姬的承诺使东庆寺和天秀尼都成了对幕府有特别意义的存在--只有和东庆寺有关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转瞬之间便过了二十七年。会津七枪虽知东庆寺禁止男子踏入以及保护女人的寺规,却不知道它的来历,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这座落在镰仓偏僻之地的尼庵,更何况它的住持还是一个亡国的遗孤。所以他们随随便便地毁坏了那禁止男子入内的山门,血染了三百年来一直保护女人的寺规。惨剧发生的十天后,戴着竹笠的云水和尚与一个戴着深斗笠的武士来到了松岗山下。 且说这东庆寺也大有来历。东庆寺所位于的山叫松冈山,寺名的全称是东庆总持禅寺,是由北条时宗夫人觉山尼于弘安八年创建的。文永十一年弘安四年,元军再度入侵,当时掌政的北条时宗为此耗尽心血,终因操劳过度,英年年仅三十四岁便早逝,他的夫人立刻落发为尼遁入佛门,自号觉山志道大师。第二年觉山尼便将东庆寺发展壮大起来,她不仅在此地为亡夫祈祷冥福,还创立了一套独特的寺规。那就是只要是苦难薄命的女人,即使她们犯下了滔天大罪,只要进入此寺就能受到佛法的庇佑。当时为了争夺镰仓霸权,男人们把这世界搅得血雨腥风,很多无辜的女人也被卷入他们的斗争中,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她们从心底仇恨这种现象,而觉山尼目睹了太多这样的悲剧,为保护那些苦命的女人挺身站了出来。觉山尼向当时的朝廷上书,请求朝廷批准此条寺规。贞时特别下诏同意了母亲觉山尼的请求。此后,东庆寺作为保护女人的尼庵闻名于世,只要踏入此寺,无论是蛮横的丈夫还是有权有势的人都拿她无可奈何。而且任何女子只要踏入东庆寺一只脚,就开始受东庆寺的保护,因此甚至有人在危急时刻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扔进门内。且不论东庆寺这种一刀两断的处理方法是否恰当,在封建社会,东庆寺堪称是一个庞大且效果显著的救助女人的机构。继觉山尼之后,东庆寺的每代住持都出身名门,不是贵族之妻就是名门之女。在历代住持中,第三代的住持清泽尼留下了这样一个故事,甚是符合她女人城城主的形象。清泽尼是在天弘之乱中战死的樱田贞国之妻,是个绝色美人,有一剑客垂涎于她的美色,埋伏在路边,以刀相挟,清泽尼将手中的纸片挥成一道屏障,武士看不清她的身影,甚是吃惊,想要逃走时,清泽尼大喝一声,纸刀击中武士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便倒地身亡。北条、足利甚至到动乱的战国时代,这座尼庵都保持着它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而丰臣秀赖的女儿天秀尼是这座尼庵的第二十代住持。大阪城被攻陷时,她年仅七岁,和八岁的哥哥国松一起被捕,哥哥被吊死在六条河原,她却被免除死罪送入这个尼庵中。当时家康曾亲切地对她说:“你有什么愿望就尽管提出来。”千姬替她回答到:“如果东庆寺的寺规能代代相传,就别无他求了。”千姬那时十九岁,其实她和天秀尼并无血缘关系,千姬自己并无孩子,天秀尼的母亲是秀赖的一个宠妾--武士五兵卫助直的女儿。但是千姬把这个苦命的幼女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也算是替灭亡丰臣家的祖父家康赎罪。即使是铁石心肠的家康也很同情可怜的天秀尼,况且这是千姬的请求,千姬也曾为他个人的野心做过巨大的牺牲。家康点头同意了。其实要把天秀尼送入东庆寺是为了更好地监禁她,但是德康对千姬的承诺使东庆寺和天秀尼都成了对幕府有特别意义的存在--只有和东庆寺有关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转瞬之间便过了二十七年。会津七枪虽知东庆寺禁止男子踏入以及保护女人的寺规,却不知道它的来历,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这座落在镰仓偏僻之地的尼庵,更何况它的住持还是一个亡国的遗孤。所以他们随随便便地毁坏了那禁止男子入内的山门,血染了三百年来一直保护女人的寺规。惨剧发生的十天后,戴着竹笠的云水和尚与一个戴着深斗笠的武士来到了松岗山下。 且说这东庆寺也大有来历。东庆寺所位于的山叫松冈山,寺名的全称是东庆总持禅寺,是由北条时宗夫人觉山尼于弘安八年创建的。文永十一年弘安四年,元军再度入侵,当时掌政的北条时宗为此耗尽心血,终因操劳过度,英年年仅三十四岁便早逝,他的夫人立刻落发为尼遁入佛门,自号觉山志道大师。第二年觉山尼便将东庆寺发展壮大起来,她不仅在此地为亡夫祈祷冥福,还创立了一套独特的寺规。那就是只要是苦难薄命的女人,即使她们犯下了滔天大罪,只要进入此寺就能受到佛法的庇佑。当时为了争夺镰仓霸权,男人们把这世界搅得血雨腥风,很多无辜的女人也被卷入他们的斗争中,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她们从心底仇恨这种现象,而觉山尼目睹了太多这样的悲剧,为保护那些苦命的女人挺身站了出来。觉山尼向当时的朝廷上书,请求朝廷批准此条寺规。贞时特别下诏同意了母亲觉山尼的请求。此后,东庆寺作为保护女人的尼庵闻名于世,只要踏入此寺,无论是蛮横的丈夫还是有权有势的人都拿她无可奈何。而且任何女子只要踏入东庆寺一只脚,就开始受东庆寺的保护,因此甚至有人在危急时刻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扔进门内。且不论东庆寺这种一刀两断的处理方法是否恰当,在封建社会,东庆寺堪称是一个庞大且效果显著的救助女人的机构。继觉山尼之后,东庆寺的每代住持都出身名门,不是贵族之妻就是名门之女。在历代住持中,第三代的住持清泽尼留下了这样一个故事,甚是符合她女人城城主的形象。清泽尼是在天弘之乱中战死的樱田贞国之妻,是个绝色美人,有一剑客垂涎于她的美色,埋伏在路边,以刀相挟,清泽尼将手中的纸片挥成一道屏障,武士看不清她的身影,甚是吃惊,想要逃走时,清泽尼大喝一声,纸刀击中武士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便倒地身亡。北条、足利甚至到动乱的战国时代,这座尼庵都保持着它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而丰臣秀赖的女儿天秀尼是这座尼庵的第二十代住持。大阪城被攻陷时,她年仅七岁,和八岁的哥哥国松一起被捕,哥哥被吊死在六条河原,她却被免除死罪送入这个尼庵中。当时家康曾亲切地对她说:“你有什么愿望就尽管提出来。”千姬替她回答到:“如果东庆寺的寺规能代代相传,就别无他求了。”千姬那时十九岁,其实她和天秀尼并无血缘关系,千姬自己并无孩子,天秀尼的母亲是秀赖的一个宠妾--武士五兵卫助直的女儿。但是千姬把这个苦命的幼女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也算是替灭亡丰臣家的祖父家康赎罪。即使是铁石心肠的家康也很同情可怜的天秀尼,况且这是千姬的请求,千姬也曾为他个人的野心做过巨大的牺牲。家康点头同意了。其实要把天秀尼送入东庆寺是为了更好地监禁她,但是德康对千姬的承诺使东庆寺和天秀尼都成了对幕府有特别意义的存在--只有和东庆寺有关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转瞬之间便过了二十七年。会津七枪虽知东庆寺禁止男子踏入以及保护女人的寺规,却不知道它的来历,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这座落在镰仓偏僻之地的尼庵,更何况它的住持还是一个亡国的遗孤。所以他们随随便便地毁坏了那禁止男子入内的山门,血染了三百年来一直保护女人的寺规。惨剧发生的十天后,戴着竹笠的云水和尚与一个戴着深斗笠的武士来到了松岗山下。 且说这东庆寺也大有来历。东庆寺所位于的山叫松冈山,寺名的全称是东庆总持禅寺,是由北条时宗夫人觉山尼于弘安八年创建的。文永十一年弘安四年,元军再度入侵,当时掌政的北条时宗为此耗尽心血,终因操劳过度,英年年仅三十四岁便早逝,他的夫人立刻落发为尼遁入佛门,自号觉山志道大师。第二年觉山尼便将东庆寺发展壮大起来,她不仅在此地为亡夫祈祷冥福,还创立了一套独特的寺规。那就是只要是苦难薄命的女人,即使她们犯下了滔天大罪,只要进入此寺就能受到佛法的庇佑。当时为了争夺镰仓霸权,男人们把这世界搅得血雨腥风,很多无辜的女人也被卷入他们的斗争中,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她们从心底仇恨这种现象,而觉山尼目睹了太多这样的悲剧,为保护那些苦命的女人挺身站了出来。觉山尼向当时的朝廷上书,请求朝廷批准此条寺规。贞时特别下诏同意了母亲觉山尼的请求。此后,东庆寺作为保护女人的尼庵闻名于世,只要踏入此寺,无论是蛮横的丈夫还是有权有势的人都拿她无可奈何。而且任何女子只要踏入东庆寺一只脚,就开始受东庆寺的保护,因此甚至有人在危急时刻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扔进门内。且不论东庆寺这种一刀两断的处理方法是否恰当,在封建社会,东庆寺堪称是一个庞大且效果显著的救助女人的机构。继觉山尼之后,东庆寺的每代住持都出身名门,不是贵族之妻就是名门之女。在历代住持中,第三代的住持清泽尼留下了这样一个故事,甚是符合她女人城城主的形象。清泽尼是在天弘之乱中战死的樱田贞国之妻,是个绝色美人,有一剑客垂涎于她的美色,埋伏在路边,以刀相挟,清泽尼将手中的纸片挥成一道屏障,武士看不清她的身影,甚是吃惊,想要逃走时,清泽尼大喝一声,纸刀击中武士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便倒地身亡。北条、足利甚至到动乱的战国时代,这座尼庵都保持着它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而丰臣秀赖的女儿天秀尼是这座尼庵的第二十代住持。大阪城被攻陷时,她年仅七岁,和八岁的哥哥国松一起被捕,哥哥被吊死在六条河原,她却被免除死罪送入这个尼庵中。当时家康曾亲切地对她说:“你有什么愿望就尽管提出来。”千姬替她回答到:“如果东庆寺的寺规能代代相传,就别无他求了。”千姬那时十九岁,其实她和天秀尼并无血缘关系,千姬自己并无孩子,天秀尼的母亲是秀赖的一个宠妾--武士五兵卫助直的女儿。但是千姬把这个苦命的幼女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也算是替灭亡丰臣家的祖父家康赎罪。即使是铁石心肠的家康也很同情可怜的天秀尼,况且这是千姬的请求,千姬也曾为他个人的野心做过巨大的牺牲。家康点头同意了。其实要把天秀尼送入东庆寺是为了更好地监禁她,但是德康对千姬的承诺使东庆寺和天秀尼都成了对幕府有特别意义的存在--只有和东庆寺有关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转瞬之间便过了二十七年。会津七枪虽知东庆寺禁止男子踏入以及保护女人的寺规,却不知道它的来历,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这座落在镰仓偏僻之地的尼庵,更何况它的住持还是一个亡国的遗孤。所以他们随随便便地毁坏了那禁止男子入内的山门,血染了三百年来一直保护女人的寺规。惨剧发生的十天后,戴着竹笠的云水和尚与一个戴着深斗笠的武士来到了松岗山下。 且说这东庆寺也大有来历。东庆寺所位于的山叫松冈山,寺名的全称是东庆总持禅寺,是由北条时宗夫人觉山尼于弘安八年创建的。文永十一年弘安四年,元军再度入侵,当时掌政的北条时宗为此耗尽心血,终因操劳过度,英年年仅三十四岁便早逝,他的夫人立刻落发为尼遁入佛门,自号觉山志道大师。第二年觉山尼便将东庆寺发展壮大起来,她不仅在此地为亡夫祈祷冥福,还创立了一套独特的寺规。那就是只要是苦难薄命的女人,即使她们犯下了滔天大罪,只要进入此寺就能受到佛法的庇佑。当时为了争夺镰仓霸权,男人们把这世界搅得血雨腥风,很多无辜的女人也被卷入他们的斗争中,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她们从心底仇恨这种现象,而觉山尼目睹了太多这样的悲剧,为保护那些苦命的女人挺身站了出来。觉山尼向当时的朝廷上书,请求朝廷批准此条寺规。贞时特别下诏同意了母亲觉山尼的请求。此后,东庆寺作为保护女人的尼庵闻名于世,只要踏入此寺,无论是蛮横的丈夫还是有权有势的人都拿她无可奈何。而且任何女子只要踏入东庆寺一只脚,就开始受东庆寺的保护,因此甚至有人在危急时刻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扔进门内。且不论东庆寺这种一刀两断的处理方法是否恰当,在封建社会,东庆寺堪称是一个庞大且效果显著的救助女人的机构。继觉山尼之后,东庆寺的每代住持都出身名门,不是贵族之妻就是名门之女。在历代住持中,第三代的住持清泽尼留下了这样一个故事,甚是符合她女人城城主的形象。清泽尼是在天弘之乱中战死的樱田贞国之妻,是个绝色美人,有一剑客垂涎于她的美色,埋伏在路边,以刀相挟,清泽尼将手中的纸片挥成一道屏障,武士看不清她的身影,甚是吃惊,想要逃走时,清泽尼大喝一声,纸刀击中武士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便倒地身亡。北条、足利甚至到动乱的战国时代,这座尼庵都保持着它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而丰臣秀赖的女儿天秀尼是这座尼庵的第二十代住持。大阪城被攻陷时,她年仅七岁,和八岁的哥哥国松一起被捕,哥哥被吊死在六条河原,她却被免除死罪送入这个尼庵中。当时家康曾亲切地对她说:“你有什么愿望就尽管提出来。”千姬替她回答到:“如果东庆寺的寺规能代代相传,就别无他求了。”千姬那时十九岁,其实她和天秀尼并无血缘关系,千姬自己并无孩子,天秀尼的母亲是秀赖的一个宠妾--武士五兵卫助直的女儿。但是千姬把这个苦命的幼女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也算是替灭亡丰臣家的祖父家康赎罪。即使是铁石心肠的家康也很同情可怜的天秀尼,况且这是千姬的请求,千姬也曾为他个人的野心做过巨大的牺牲。家康点头同意了。其实要把天秀尼送入东庆寺是为了更好地监禁她,但是德康对千姬的承诺使东庆寺和天秀尼都成了对幕府有特别意义的存在--只有和东庆寺有关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转瞬之间便过了二十七年。会津七枪虽知东庆寺禁止男子踏入以及保护女人的寺规,却不知道它的来历,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这座落在镰仓偏僻之地的尼庵,更何况它的住持还是一个亡国的遗孤。所以他们随随便便地毁坏了那禁止男子入内的山门,血染了三百年来一直保护女人的寺规。惨剧发生的十天后,戴着竹笠的云水和尚与一个戴着深斗笠的武士来到了松岗山下。 且说这东庆寺也大有来历。东庆寺所位于的山叫松冈山,寺名的全称是东庆总持禅寺,是由北条时宗夫人觉山尼于弘安八年创建的。文永十一年弘安四年,元军再度入侵,当时掌政的北条时宗为此耗尽心血,终因操劳过度,英年年仅三十四岁便早逝,他的夫人立刻落发为尼遁入佛门,自号觉山志道大师。第二年觉山尼便将东庆寺发展壮大起来,她不仅在此地为亡夫祈祷冥福,还创立了一套独特的寺规。那就是只要是苦难薄命的女人,即使她们犯下了滔天大罪,只要进入此寺就能受到佛法的庇佑。当时为了争夺镰仓霸权,男人们把这世界搅得血雨腥风,很多无辜的女人也被卷入他们的斗争中,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她们从心底仇恨这种现象,而觉山尼目睹了太多这样的悲剧,为保护那些苦命的女人挺身站了出来。觉山尼向当时的朝廷上书,请求朝廷批准此条寺规。贞时特别下诏同意了母亲觉山尼的请求。此后,东庆寺作为保护女人的尼庵闻名于世,只要踏入此寺,无论是蛮横的丈夫还是有权有势的人都拿她无可奈何。而且任何女子只要踏入东庆寺一只脚,就开始受东庆寺的保护,因此甚至有人在危急时刻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扔进门内。且不论东庆寺这种一刀两断的处理方法是否恰当,在封建社会,东庆寺堪称是一个庞大且效果显著的救助女人的机构。继觉山尼之后,东庆寺的每代住持都出身名门,不是贵族之妻就是名门之女。在历代住持中,第三代的住持清泽尼留下了这样一个故事,甚是符合她女人城城主的形象。清泽尼是在天弘之乱中战死的樱田贞国之妻,是个绝色美人,有一剑客垂涎于她的美色,埋伏在路边,以刀相挟,清泽尼将手中的纸片挥成一道屏障,武士看不清她的身影,甚是吃惊,想要逃走时,清泽尼大喝一声,纸刀击中武士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便倒地身亡。北条、足利甚至到动乱的战国时代,这座尼庵都保持着它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而丰臣秀赖的女儿天秀尼是这座尼庵的第二十代住持。大阪城被攻陷时,她年仅七岁,和八岁的哥哥国松一起被捕,哥哥被吊死在六条河原,她却被免除死罪送入这个尼庵中。当时家康曾亲切地对她说:“你有什么愿望就尽管提出来。”千姬替她回答到:“如果东庆寺的寺规能代代相传,就别无他求了。”千姬那时十九岁,其实她和天秀尼并无血缘关系,千姬自己并无孩子,天秀尼的母亲是秀赖的一个宠妾--武士五兵卫助直的女儿。但是千姬把这个苦命的幼女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也算是替灭亡丰臣家的祖父家康赎罪。即使是铁石心肠的家康也很同情可怜的天秀尼,况且这是千姬的请求,千姬也曾为他个人的野心做过巨大的牺牲。家康点头同意了。其实要把天秀尼送入东庆寺是为了更好地监禁她,但是德康对千姬的承诺使东庆寺和天秀尼都成了对幕府有特别意义的存在--只有和东庆寺有关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转瞬之间便过了二十七年。会津七枪虽知东庆寺禁止男子踏入以及保护女人的寺规,却不知道它的来历,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这座落在镰仓偏僻之地的尼庵,更何况它的住持还是一个亡国的遗孤。所以他们随随便便地毁坏了那禁止男子入内的山门,血染了三百年来一直保护女人的寺规。惨剧发生的十天后,戴着竹笠的云水和尚与一个戴着深斗笠的武士来到了松岗山下。 且说这东庆寺也大有来历。东庆寺所位于的山叫松冈山,寺名的全称是东庆总持禅寺,是由北条时宗夫人觉山尼于弘安八年创建的。文永十一年弘安四年,元军再度入侵,当时掌政的北条时宗为此耗尽心血,终因操劳过度,英年年仅三十四岁便早逝,他的夫人立刻落发为尼遁入佛门,自号觉山志道大师。第二年觉山尼便将东庆寺发展壮大起来,她不仅在此地为亡夫祈祷冥福,还创立了一套独特的寺规。那就是只要是苦难薄命的女人,即使她们犯下了滔天大罪,只要进入此寺就能受到佛法的庇佑。当时为了争夺镰仓霸权,男人们把这世界搅得血雨腥风,很多无辜的女人也被卷入他们的斗争中,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她们从心底仇恨这种现象,而觉山尼目睹了太多这样的悲剧,为保护那些苦命的女人挺身站了出来。觉山尼向当时的朝廷上书,请求朝廷批准此条寺规。贞时特别下诏同意了母亲觉山尼的请求。此后,东庆寺作为保护女人的尼庵闻名于世,只要踏入此寺,无论是蛮横的丈夫还是有权有势的人都拿她无可奈何。而且任何女子只要踏入东庆寺一只脚,就开始受东庆寺的保护,因此甚至有人在危急时刻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扔进门内。且不论东庆寺这种一刀两断的处理方法是否恰当,在封建社会,东庆寺堪称是一个庞大且效果显著的救助女人的机构。继觉山尼之后,东庆寺的每代住持都出身名门,不是贵族之妻就是名门之女。在历代住持中,第三代的住持清泽尼留下了这样一个故事,甚是符合她女人城城主的形象。清泽尼是在天弘之乱中战死的樱田贞国之妻,是个绝色美人,有一剑客垂涎于她的美色,埋伏在路边,以刀相挟,清泽尼将手中的纸片挥成一道屏障,武士看不清她的身影,甚是吃惊,想要逃走时,清泽尼大喝一声,纸刀击中武士的胸口,他闷哼了一声便倒地身亡。北条、足利甚至到动乱的战国时代,这座尼庵都保持着它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而丰臣秀赖的女儿天秀尼是这座尼庵的第二十代住持。大阪城被攻陷时,她年仅七岁,和八岁的哥哥国松一起被捕,哥哥被吊死在六条河原,她却被免除死罪送入这个尼庵中。当时家康曾亲切地对她说:“你有什么愿望就尽管提出来。”千姬替她回答到:“如果东庆寺的寺规能代代相传,就别无他求了。”千姬那时十九岁,其实她和天秀尼并无血缘关系,千姬自己并无孩子,天秀尼的母亲是秀赖的一个宠妾--武士五兵卫助直的女儿。但是千姬把这个苦命的幼女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也算是替灭亡丰臣家的祖父家康赎罪。即使是铁石心肠的家康也很同情可怜的天秀尼,况且这是千姬的请求,千姬也曾为他个人的野心做过巨大的牺牲。家康点头同意了。其实要把天秀尼送入东庆寺是为了更好地监禁她,但是德康对千姬的承诺使东庆寺和天秀尼都成了对幕府有特别意义的存在--只有和东庆寺有关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转瞬之间便过了二十七年。会津七枪虽知东庆寺禁止男子踏入以及保护女人的寺规,却不知道它的来历,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这座落在镰仓偏僻之地的尼庵,更何况它的住持还是一个亡国的遗孤。所以他们随随便便地毁坏了那禁止男子入内的山门,血染了三百年来一直保护女人的寺规。惨剧发生的十天后,戴着竹笠的云水和尚与一个戴着深斗笠的武士来到了松岗山下。 二 “大师!”戴着深斗笠的武士叫道,他正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在前面的云水已经到了山门下,他没有应声,只是仔细端详着那扇山门。“果然所言不虚。”他喃喃自语道。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山门上的三角形的洞仍在那儿,像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看样子这门已没法修了,只能换扇新的,这可是骏河五十万石的显贵家的大门,恐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但是连临时的修补工作也没做,看来尼庵中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一时无法顾及这扇大门。“听说这个洞是先用肉手穿透门板再用脚踹开的。”“可能是某种厉害的拳法吧。”“难道是出自陈元赟门下?”陈元赟原是明朝人,曾在江户展现过一路精妙的少林拳法,让日本的武士们叹为观止。“不是,未曾听说陈元赟教过会津七枪,但少林拳法乃达摩大师创下的,早在陈元赟之前就已传来日本,也不排除有某一门派在深山僻谷中修炼此武功的可能。”“不过,大师。”头戴深斗笠的武士又叫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尼姑庵呢。”“老僧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大师年事已高,况且还是千姬夫人请您来的,我进去恐怕不太方便吧。”“哈哈!真不像你说的话呀,怎么开始畏首畏尾了?”“我还是在门前等候好了。”“你就别推推拖拖了,明明一副很向往的样子。”“不,在下不敢。”“你看,这门已被破坏,不再是个黄花闺女,进去两个男的和进去三个男的已没什么区别了。”他说着不像是和尚该说的笑话。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脱下了斗笠,云水是个脑袋光光的白胡老僧,武士约莫三十四、五岁,脸部轮廓很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右眼像是被丝线系住一般紧紧闭着。“有人吗?”老僧声如洪钟,院内立刻响起了铃铛声,只见看门人跑了过来。“请通报天树院大人一声,江户东海寺泽庵前来拜见。”“泽庵法师!”看门人赶紧将大门打开。看情形已经早有人和他说过泽庵二人的到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忘了这二人皆为男子,按寺规不得入内。“千姬夫人早已在内等候……请跟我去佛殿。”说完他站起身,带头向前走去,好像并没有看见泽庵身边之人。宗彭泽庵已是七十一岁高龄,但仍精神矍铄,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将军家光皈依的松山东海寺便是他一手开创的,天皇曾想赠封他为国师,他却坚决推辞了,是一位性格洒脱的高僧。“嗬!虽为尼庵却相当气派啊。”“你不知道吗?从山门到住持室等主要建筑物都是从骏河城运过来的,所以才有此规模。”二人一边向里面走一边交谈着,天空中有一只燕子轻盈地掠过。“能在东庆寺下毒手杀害二十三个尼姑的可不是一般人呐,能收拾他们的也只有你了。”“过奖了,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武士苦笑着说。“就凭你能把将军狠揍一顿,你就足以做他们的对手。”“那已是在下年轻时候的事了。”看门人这才意识到武士的存在,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番,大概是想看看能把将军狠揍一顿的人是什么模样。他的个子很高,浑身散发出一种洒脱不羁的野性气息,眼神流露出说不尽的苍凉,虽然右眼已经失明,但左眼中散发的闪烁的光芒让人知道他并非平庸之辈。看门人一时也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我接到千姬夫人的书信后马上想起你来,你绝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今天被邀请来这尼庵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你!”他们踩着由青石板铺成的路来到了佛殿。这是座雄伟的建筑物,二层屋檐翼然翘起——他们安静地走入殿内。虽说还是春天,但外面的阳光像初夏般炙热眩目,而佛殿之内却有点阴冷,到处弥漫着青白色的烟雾,佛坛上摆放着众多牌位,前面跪着众多身穿白衣的僧尼。刚从外面进来的泽庵和武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让眼睛适应屋内稍暗的光线,过了一会儿武士轻声说:“四十四个。”他说的是牌位的数目。七个崛家女子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在她们旁边,千姬和天秀尼正盘腿而坐,此时都一齐将目光投向泽庵和武士。“法师一路辛苦了。”泽庵和武士也跪下行礼,泽庵没有答话而是奇怪地问:“天树院大人,为何有四十四个灵牌?”“因为被押往江户的崛主水等二十一人据说也已被杀害。”“哦,是这么回事。”“这是秘密派人去江户探出的消息,加藤式部少辅一听说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怕幕府会有所责罚,再生风波,马上便开始了对崛氏一族的处决。”“……”“明成为了慢慢折磨崛家的人,并不是将他们切腹砍头,甚至不是施以磔刑、烤刑,而是将他们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砍下来,自己在旁一边喝酒一边观看其痛苦表情,历时三日才让他们死去,其中还有年仅十岁的小和尚,其暴行真是令人发指啊。”“……”“而且明成听到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后,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大加赞赏。”佛殿内的每个人都沉默了,泽庵甚至连寒暄的话都忘了说,佛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泽庵从冻结的空气中感觉到了女人们的愤怒、仇恨和悲哀,良久,千姬开口道:“其实在没有听说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决定处罚他们了——单凭他们毁坏了山门,单凭他们让这片女人的圣地染上鲜血就足够他们死一万次了。”千姬的性格异常刚烈,这可能是由于她年轻时的不幸遭遇造成的。她现在以天树院的身份秘密隐居在江户城行桥御门内,很少外出,如果外出都是坐着镶有丰臣家家纹的轿子外出,虽然她曾再嫁到本多家,但也许随着时光流逝,她不由生出自己已经在大阪城陷落那天死去了的感慨,也可能是因为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她对德川家的不满,虽然德川家养育了她,但也带给她不幸的一生。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当然,如果由我出面向将军禀告这件事,他绝不会袖手不管。”确实如此,泽庵心想,但是为什么千姬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这件事托给自己了呢?“但是我不会那样做的。” “大师!”戴着深斗笠的武士叫道,他正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在前面的云水已经到了山门下,他没有应声,只是仔细端详着那扇山门。“果然所言不虚。”他喃喃自语道。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山门上的三角形的洞仍在那儿,像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看样子这门已没法修了,只能换扇新的,这可是骏河五十万石的显贵家的大门,恐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但是连临时的修补工作也没做,看来尼庵中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一时无法顾及这扇大门。“听说这个洞是先用肉手穿透门板再用脚踹开的。”“可能是某种厉害的拳法吧。”“难道是出自陈元赟门下?”陈元赟原是明朝人,曾在江户展现过一路精妙的少林拳法,让日本的武士们叹为观止。“不是,未曾听说陈元赟教过会津七枪,但少林拳法乃达摩大师创下的,早在陈元赟之前就已传来日本,也不排除有某一门派在深山僻谷中修炼此武功的可能。”“不过,大师。”头戴深斗笠的武士又叫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尼姑庵呢。”“老僧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大师年事已高,况且还是千姬夫人请您来的,我进去恐怕不太方便吧。”“哈哈!真不像你说的话呀,怎么开始畏首畏尾了?”“我还是在门前等候好了。”“你就别推推拖拖了,明明一副很向往的样子。”“不,在下不敢。”“你看,这门已被破坏,不再是个黄花闺女,进去两个男的和进去三个男的已没什么区别了。”他说着不像是和尚该说的笑话。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脱下了斗笠,云水是个脑袋光光的白胡老僧,武士约莫三十四、五岁,脸部轮廓很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右眼像是被丝线系住一般紧紧闭着。“有人吗?”老僧声如洪钟,院内立刻响起了铃铛声,只见看门人跑了过来。“请通报天树院大人一声,江户东海寺泽庵前来拜见。”“泽庵法师!”看门人赶紧将大门打开。看情形已经早有人和他说过泽庵二人的到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忘了这二人皆为男子,按寺规不得入内。“千姬夫人早已在内等候……请跟我去佛殿。”说完他站起身,带头向前走去,好像并没有看见泽庵身边之人。宗彭泽庵已是七十一岁高龄,但仍精神矍铄,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将军家光皈依的松山东海寺便是他一手开创的,天皇曾想赠封他为国师,他却坚决推辞了,是一位性格洒脱的高僧。“嗬!虽为尼庵却相当气派啊。”“你不知道吗?从山门到住持室等主要建筑物都是从骏河城运过来的,所以才有此规模。”二人一边向里面走一边交谈着,天空中有一只燕子轻盈地掠过。“能在东庆寺下毒手杀害二十三个尼姑的可不是一般人呐,能收拾他们的也只有你了。”“过奖了,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武士苦笑着说。“就凭你能把将军狠揍一顿,你就足以做他们的对手。”“那已是在下年轻时候的事了。”看门人这才意识到武士的存在,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番,大概是想看看能把将军狠揍一顿的人是什么模样。他的个子很高,浑身散发出一种洒脱不羁的野性气息,眼神流露出说不尽的苍凉,虽然右眼已经失明,但左眼中散发的闪烁的光芒让人知道他并非平庸之辈。看门人一时也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我接到千姬夫人的书信后马上想起你来,你绝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今天被邀请来这尼庵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你!”他们踩着由青石板铺成的路来到了佛殿。这是座雄伟的建筑物,二层屋檐翼然翘起——他们安静地走入殿内。虽说还是春天,但外面的阳光像初夏般炙热眩目,而佛殿之内却有点阴冷,到处弥漫着青白色的烟雾,佛坛上摆放着众多牌位,前面跪着众多身穿白衣的僧尼。刚从外面进来的泽庵和武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让眼睛适应屋内稍暗的光线,过了一会儿武士轻声说:“四十四个。”他说的是牌位的数目。七个崛家女子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在她们旁边,千姬和天秀尼正盘腿而坐,此时都一齐将目光投向泽庵和武士。“法师一路辛苦了。”泽庵和武士也跪下行礼,泽庵没有答话而是奇怪地问:“天树院大人,为何有四十四个灵牌?”“因为被押往江户的崛主水等二十一人据说也已被杀害。”“哦,是这么回事。”“这是秘密派人去江户探出的消息,加藤式部少辅一听说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怕幕府会有所责罚,再生风波,马上便开始了对崛氏一族的处决。”“……”“明成为了慢慢折磨崛家的人,并不是将他们切腹砍头,甚至不是施以磔刑、烤刑,而是将他们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砍下来,自己在旁一边喝酒一边观看其痛苦表情,历时三日才让他们死去,其中还有年仅十岁的小和尚,其暴行真是令人发指啊。”“……”“而且明成听到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后,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大加赞赏。”佛殿内的每个人都沉默了,泽庵甚至连寒暄的话都忘了说,佛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泽庵从冻结的空气中感觉到了女人们的愤怒、仇恨和悲哀,良久,千姬开口道:“其实在没有听说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决定处罚他们了——单凭他们毁坏了山门,单凭他们让这片女人的圣地染上鲜血就足够他们死一万次了。”千姬的性格异常刚烈,这可能是由于她年轻时的不幸遭遇造成的。她现在以天树院的身份秘密隐居在江户城行桥御门内,很少外出,如果外出都是坐着镶有丰臣家家纹的轿子外出,虽然她曾再嫁到本多家,但也许随着时光流逝,她不由生出自己已经在大阪城陷落那天死去了的感慨,也可能是因为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她对德川家的不满,虽然德川家养育了她,但也带给她不幸的一生。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当然,如果由我出面向将军禀告这件事,他绝不会袖手不管。”确实如此,泽庵心想,但是为什么千姬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这件事托给自己了呢?“但是我不会那样做的。” “大师!”戴着深斗笠的武士叫道,他正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在前面的云水已经到了山门下,他没有应声,只是仔细端详着那扇山门。“果然所言不虚。”他喃喃自语道。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山门上的三角形的洞仍在那儿,像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看样子这门已没法修了,只能换扇新的,这可是骏河五十万石的显贵家的大门,恐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但是连临时的修补工作也没做,看来尼庵中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一时无法顾及这扇大门。“听说这个洞是先用肉手穿透门板再用脚踹开的。”“可能是某种厉害的拳法吧。”“难道是出自陈元赟门下?”陈元赟原是明朝人,曾在江户展现过一路精妙的少林拳法,让日本的武士们叹为观止。“不是,未曾听说陈元赟教过会津七枪,但少林拳法乃达摩大师创下的,早在陈元赟之前就已传来日本,也不排除有某一门派在深山僻谷中修炼此武功的可能。”“不过,大师。”头戴深斗笠的武士又叫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尼姑庵呢。”“老僧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大师年事已高,况且还是千姬夫人请您来的,我进去恐怕不太方便吧。”“哈哈!真不像你说的话呀,怎么开始畏首畏尾了?”“我还是在门前等候好了。”“你就别推推拖拖了,明明一副很向往的样子。”“不,在下不敢。”“你看,这门已被破坏,不再是个黄花闺女,进去两个男的和进去三个男的已没什么区别了。”他说着不像是和尚该说的笑话。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脱下了斗笠,云水是个脑袋光光的白胡老僧,武士约莫三十四、五岁,脸部轮廓很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右眼像是被丝线系住一般紧紧闭着。“有人吗?”老僧声如洪钟,院内立刻响起了铃铛声,只见看门人跑了过来。“请通报天树院大人一声,江户东海寺泽庵前来拜见。”“泽庵法师!”看门人赶紧将大门打开。看情形已经早有人和他说过泽庵二人的到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忘了这二人皆为男子,按寺规不得入内。“千姬夫人早已在内等候……请跟我去佛殿。”说完他站起身,带头向前走去,好像并没有看见泽庵身边之人。宗彭泽庵已是七十一岁高龄,但仍精神矍铄,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将军家光皈依的松山东海寺便是他一手开创的,天皇曾想赠封他为国师,他却坚决推辞了,是一位性格洒脱的高僧。“嗬!虽为尼庵却相当气派啊。”“你不知道吗?从山门到住持室等主要建筑物都是从骏河城运过来的,所以才有此规模。”二人一边向里面走一边交谈着,天空中有一只燕子轻盈地掠过。“能在东庆寺下毒手杀害二十三个尼姑的可不是一般人呐,能收拾他们的也只有你了。”“过奖了,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武士苦笑着说。“就凭你能把将军狠揍一顿,你就足以做他们的对手。”“那已是在下年轻时候的事了。”看门人这才意识到武士的存在,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番,大概是想看看能把将军狠揍一顿的人是什么模样。他的个子很高,浑身散发出一种洒脱不羁的野性气息,眼神流露出说不尽的苍凉,虽然右眼已经失明,但左眼中散发的闪烁的光芒让人知道他并非平庸之辈。看门人一时也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我接到千姬夫人的书信后马上想起你来,你绝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今天被邀请来这尼庵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你!”他们踩着由青石板铺成的路来到了佛殿。这是座雄伟的建筑物,二层屋檐翼然翘起——他们安静地走入殿内。虽说还是春天,但外面的阳光像初夏般炙热眩目,而佛殿之内却有点阴冷,到处弥漫着青白色的烟雾,佛坛上摆放着众多牌位,前面跪着众多身穿白衣的僧尼。刚从外面进来的泽庵和武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让眼睛适应屋内稍暗的光线,过了一会儿武士轻声说:“四十四个。”他说的是牌位的数目。七个崛家女子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在她们旁边,千姬和天秀尼正盘腿而坐,此时都一齐将目光投向泽庵和武士。“法师一路辛苦了。”泽庵和武士也跪下行礼,泽庵没有答话而是奇怪地问:“天树院大人,为何有四十四个灵牌?”“因为被押往江户的崛主水等二十一人据说也已被杀害。”“哦,是这么回事。”“这是秘密派人去江户探出的消息,加藤式部少辅一听说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怕幕府会有所责罚,再生风波,马上便开始了对崛氏一族的处决。”“……”“明成为了慢慢折磨崛家的人,并不是将他们切腹砍头,甚至不是施以磔刑、烤刑,而是将他们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砍下来,自己在旁一边喝酒一边观看其痛苦表情,历时三日才让他们死去,其中还有年仅十岁的小和尚,其暴行真是令人发指啊。”“……”“而且明成听到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后,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大加赞赏。”佛殿内的每个人都沉默了,泽庵甚至连寒暄的话都忘了说,佛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泽庵从冻结的空气中感觉到了女人们的愤怒、仇恨和悲哀,良久,千姬开口道:“其实在没有听说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决定处罚他们了——单凭他们毁坏了山门,单凭他们让这片女人的圣地染上鲜血就足够他们死一万次了。”千姬的性格异常刚烈,这可能是由于她年轻时的不幸遭遇造成的。她现在以天树院的身份秘密隐居在江户城行桥御门内,很少外出,如果外出都是坐着镶有丰臣家家纹的轿子外出,虽然她曾再嫁到本多家,但也许随着时光流逝,她不由生出自己已经在大阪城陷落那天死去了的感慨,也可能是因为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她对德川家的不满,虽然德川家养育了她,但也带给她不幸的一生。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当然,如果由我出面向将军禀告这件事,他绝不会袖手不管。”确实如此,泽庵心想,但是为什么千姬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这件事托给自己了呢?“但是我不会那样做的。” “大师!”戴着深斗笠的武士叫道,他正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在前面的云水已经到了山门下,他没有应声,只是仔细端详着那扇山门。“果然所言不虚。”他喃喃自语道。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山门上的三角形的洞仍在那儿,像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看样子这门已没法修了,只能换扇新的,这可是骏河五十万石的显贵家的大门,恐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但是连临时的修补工作也没做,看来尼庵中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一时无法顾及这扇大门。“听说这个洞是先用肉手穿透门板再用脚踹开的。”“可能是某种厉害的拳法吧。”“难道是出自陈元赟门下?”陈元赟原是明朝人,曾在江户展现过一路精妙的少林拳法,让日本的武士们叹为观止。“不是,未曾听说陈元赟教过会津七枪,但少林拳法乃达摩大师创下的,早在陈元赟之前就已传来日本,也不排除有某一门派在深山僻谷中修炼此武功的可能。”“不过,大师。”头戴深斗笠的武士又叫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尼姑庵呢。”“老僧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大师年事已高,况且还是千姬夫人请您来的,我进去恐怕不太方便吧。”“哈哈!真不像你说的话呀,怎么开始畏首畏尾了?”“我还是在门前等候好了。”“你就别推推拖拖了,明明一副很向往的样子。”“不,在下不敢。”“你看,这门已被破坏,不再是个黄花闺女,进去两个男的和进去三个男的已没什么区别了。”他说着不像是和尚该说的笑话。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脱下了斗笠,云水是个脑袋光光的白胡老僧,武士约莫三十四、五岁,脸部轮廓很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右眼像是被丝线系住一般紧紧闭着。“有人吗?”老僧声如洪钟,院内立刻响起了铃铛声,只见看门人跑了过来。“请通报天树院大人一声,江户东海寺泽庵前来拜见。”“泽庵法师!”看门人赶紧将大门打开。看情形已经早有人和他说过泽庵二人的到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忘了这二人皆为男子,按寺规不得入内。“千姬夫人早已在内等候……请跟我去佛殿。”说完他站起身,带头向前走去,好像并没有看见泽庵身边之人。宗彭泽庵已是七十一岁高龄,但仍精神矍铄,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将军家光皈依的松山东海寺便是他一手开创的,天皇曾想赠封他为国师,他却坚决推辞了,是一位性格洒脱的高僧。“嗬!虽为尼庵却相当气派啊。”“你不知道吗?从山门到住持室等主要建筑物都是从骏河城运过来的,所以才有此规模。”二人一边向里面走一边交谈着,天空中有一只燕子轻盈地掠过。“能在东庆寺下毒手杀害二十三个尼姑的可不是一般人呐,能收拾他们的也只有你了。”“过奖了,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武士苦笑着说。“就凭你能把将军狠揍一顿,你就足以做他们的对手。”“那已是在下年轻时候的事了。”看门人这才意识到武士的存在,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番,大概是想看看能把将军狠揍一顿的人是什么模样。他的个子很高,浑身散发出一种洒脱不羁的野性气息,眼神流露出说不尽的苍凉,虽然右眼已经失明,但左眼中散发的闪烁的光芒让人知道他并非平庸之辈。看门人一时也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我接到千姬夫人的书信后马上想起你来,你绝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今天被邀请来这尼庵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你!”他们踩着由青石板铺成的路来到了佛殿。这是座雄伟的建筑物,二层屋檐翼然翘起——他们安静地走入殿内。虽说还是春天,但外面的阳光像初夏般炙热眩目,而佛殿之内却有点阴冷,到处弥漫着青白色的烟雾,佛坛上摆放着众多牌位,前面跪着众多身穿白衣的僧尼。刚从外面进来的泽庵和武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让眼睛适应屋内稍暗的光线,过了一会儿武士轻声说:“四十四个。”他说的是牌位的数目。七个崛家女子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在她们旁边,千姬和天秀尼正盘腿而坐,此时都一齐将目光投向泽庵和武士。“法师一路辛苦了。”泽庵和武士也跪下行礼,泽庵没有答话而是奇怪地问:“天树院大人,为何有四十四个灵牌?”“因为被押往江户的崛主水等二十一人据说也已被杀害。”“哦,是这么回事。”“这是秘密派人去江户探出的消息,加藤式部少辅一听说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怕幕府会有所责罚,再生风波,马上便开始了对崛氏一族的处决。”“……”“明成为了慢慢折磨崛家的人,并不是将他们切腹砍头,甚至不是施以磔刑、烤刑,而是将他们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砍下来,自己在旁一边喝酒一边观看其痛苦表情,历时三日才让他们死去,其中还有年仅十岁的小和尚,其暴行真是令人发指啊。”“……”“而且明成听到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后,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大加赞赏。”佛殿内的每个人都沉默了,泽庵甚至连寒暄的话都忘了说,佛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泽庵从冻结的空气中感觉到了女人们的愤怒、仇恨和悲哀,良久,千姬开口道:“其实在没有听说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决定处罚他们了——单凭他们毁坏了山门,单凭他们让这片女人的圣地染上鲜血就足够他们死一万次了。”千姬的性格异常刚烈,这可能是由于她年轻时的不幸遭遇造成的。她现在以天树院的身份秘密隐居在江户城行桥御门内,很少外出,如果外出都是坐着镶有丰臣家家纹的轿子外出,虽然她曾再嫁到本多家,但也许随着时光流逝,她不由生出自己已经在大阪城陷落那天死去了的感慨,也可能是因为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她对德川家的不满,虽然德川家养育了她,但也带给她不幸的一生。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当然,如果由我出面向将军禀告这件事,他绝不会袖手不管。”确实如此,泽庵心想,但是为什么千姬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这件事托给自己了呢?“但是我不会那样做的。” “大师!”戴着深斗笠的武士叫道,他正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在前面的云水已经到了山门下,他没有应声,只是仔细端详着那扇山门。“果然所言不虚。”他喃喃自语道。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山门上的三角形的洞仍在那儿,像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看样子这门已没法修了,只能换扇新的,这可是骏河五十万石的显贵家的大门,恐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但是连临时的修补工作也没做,看来尼庵中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一时无法顾及这扇大门。“听说这个洞是先用肉手穿透门板再用脚踹开的。”“可能是某种厉害的拳法吧。”“难道是出自陈元赟门下?”陈元赟原是明朝人,曾在江户展现过一路精妙的少林拳法,让日本的武士们叹为观止。“不是,未曾听说陈元赟教过会津七枪,但少林拳法乃达摩大师创下的,早在陈元赟之前就已传来日本,也不排除有某一门派在深山僻谷中修炼此武功的可能。”“不过,大师。”头戴深斗笠的武士又叫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尼姑庵呢。”“老僧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大师年事已高,况且还是千姬夫人请您来的,我进去恐怕不太方便吧。”“哈哈!真不像你说的话呀,怎么开始畏首畏尾了?”“我还是在门前等候好了。”“你就别推推拖拖了,明明一副很向往的样子。”“不,在下不敢。”“你看,这门已被破坏,不再是个黄花闺女,进去两个男的和进去三个男的已没什么区别了。”他说着不像是和尚该说的笑话。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脱下了斗笠,云水是个脑袋光光的白胡老僧,武士约莫三十四、五岁,脸部轮廓很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右眼像是被丝线系住一般紧紧闭着。“有人吗?”老僧声如洪钟,院内立刻响起了铃铛声,只见看门人跑了过来。“请通报天树院大人一声,江户东海寺泽庵前来拜见。”“泽庵法师!”看门人赶紧将大门打开。看情形已经早有人和他说过泽庵二人的到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忘了这二人皆为男子,按寺规不得入内。“千姬夫人早已在内等候……请跟我去佛殿。”说完他站起身,带头向前走去,好像并没有看见泽庵身边之人。宗彭泽庵已是七十一岁高龄,但仍精神矍铄,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将军家光皈依的松山东海寺便是他一手开创的,天皇曾想赠封他为国师,他却坚决推辞了,是一位性格洒脱的高僧。“嗬!虽为尼庵却相当气派啊。”“你不知道吗?从山门到住持室等主要建筑物都是从骏河城运过来的,所以才有此规模。”二人一边向里面走一边交谈着,天空中有一只燕子轻盈地掠过。“能在东庆寺下毒手杀害二十三个尼姑的可不是一般人呐,能收拾他们的也只有你了。”“过奖了,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武士苦笑着说。“就凭你能把将军狠揍一顿,你就足以做他们的对手。”“那已是在下年轻时候的事了。”看门人这才意识到武士的存在,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番,大概是想看看能把将军狠揍一顿的人是什么模样。他的个子很高,浑身散发出一种洒脱不羁的野性气息,眼神流露出说不尽的苍凉,虽然右眼已经失明,但左眼中散发的闪烁的光芒让人知道他并非平庸之辈。看门人一时也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我接到千姬夫人的书信后马上想起你来,你绝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今天被邀请来这尼庵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你!”他们踩着由青石板铺成的路来到了佛殿。这是座雄伟的建筑物,二层屋檐翼然翘起——他们安静地走入殿内。虽说还是春天,但外面的阳光像初夏般炙热眩目,而佛殿之内却有点阴冷,到处弥漫着青白色的烟雾,佛坛上摆放着众多牌位,前面跪着众多身穿白衣的僧尼。刚从外面进来的泽庵和武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让眼睛适应屋内稍暗的光线,过了一会儿武士轻声说:“四十四个。”他说的是牌位的数目。七个崛家女子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在她们旁边,千姬和天秀尼正盘腿而坐,此时都一齐将目光投向泽庵和武士。“法师一路辛苦了。”泽庵和武士也跪下行礼,泽庵没有答话而是奇怪地问:“天树院大人,为何有四十四个灵牌?”“因为被押往江户的崛主水等二十一人据说也已被杀害。”“哦,是这么回事。”“这是秘密派人去江户探出的消息,加藤式部少辅一听说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怕幕府会有所责罚,再生风波,马上便开始了对崛氏一族的处决。”“……”“明成为了慢慢折磨崛家的人,并不是将他们切腹砍头,甚至不是施以磔刑、烤刑,而是将他们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砍下来,自己在旁一边喝酒一边观看其痛苦表情,历时三日才让他们死去,其中还有年仅十岁的小和尚,其暴行真是令人发指啊。”“……”“而且明成听到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后,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大加赞赏。”佛殿内的每个人都沉默了,泽庵甚至连寒暄的话都忘了说,佛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泽庵从冻结的空气中感觉到了女人们的愤怒、仇恨和悲哀,良久,千姬开口道:“其实在没有听说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决定处罚他们了——单凭他们毁坏了山门,单凭他们让这片女人的圣地染上鲜血就足够他们死一万次了。”千姬的性格异常刚烈,这可能是由于她年轻时的不幸遭遇造成的。她现在以天树院的身份秘密隐居在江户城行桥御门内,很少外出,如果外出都是坐着镶有丰臣家家纹的轿子外出,虽然她曾再嫁到本多家,但也许随着时光流逝,她不由生出自己已经在大阪城陷落那天死去了的感慨,也可能是因为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她对德川家的不满,虽然德川家养育了她,但也带给她不幸的一生。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当然,如果由我出面向将军禀告这件事,他绝不会袖手不管。”确实如此,泽庵心想,但是为什么千姬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这件事托给自己了呢?“但是我不会那样做的。” “大师!”戴着深斗笠的武士叫道,他正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在前面的云水已经到了山门下,他没有应声,只是仔细端详着那扇山门。“果然所言不虚。”他喃喃自语道。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山门上的三角形的洞仍在那儿,像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看样子这门已没法修了,只能换扇新的,这可是骏河五十万石的显贵家的大门,恐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但是连临时的修补工作也没做,看来尼庵中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一时无法顾及这扇大门。“听说这个洞是先用肉手穿透门板再用脚踹开的。”“可能是某种厉害的拳法吧。”“难道是出自陈元赟门下?”陈元赟原是明朝人,曾在江户展现过一路精妙的少林拳法,让日本的武士们叹为观止。“不是,未曾听说陈元赟教过会津七枪,但少林拳法乃达摩大师创下的,早在陈元赟之前就已传来日本,也不排除有某一门派在深山僻谷中修炼此武功的可能。”“不过,大师。”头戴深斗笠的武士又叫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尼姑庵呢。”“老僧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大师年事已高,况且还是千姬夫人请您来的,我进去恐怕不太方便吧。”“哈哈!真不像你说的话呀,怎么开始畏首畏尾了?”“我还是在门前等候好了。”“你就别推推拖拖了,明明一副很向往的样子。”“不,在下不敢。”“你看,这门已被破坏,不再是个黄花闺女,进去两个男的和进去三个男的已没什么区别了。”他说着不像是和尚该说的笑话。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脱下了斗笠,云水是个脑袋光光的白胡老僧,武士约莫三十四、五岁,脸部轮廓很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右眼像是被丝线系住一般紧紧闭着。“有人吗?”老僧声如洪钟,院内立刻响起了铃铛声,只见看门人跑了过来。“请通报天树院大人一声,江户东海寺泽庵前来拜见。”“泽庵法师!”看门人赶紧将大门打开。看情形已经早有人和他说过泽庵二人的到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忘了这二人皆为男子,按寺规不得入内。“千姬夫人早已在内等候……请跟我去佛殿。”说完他站起身,带头向前走去,好像并没有看见泽庵身边之人。宗彭泽庵已是七十一岁高龄,但仍精神矍铄,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将军家光皈依的松山东海寺便是他一手开创的,天皇曾想赠封他为国师,他却坚决推辞了,是一位性格洒脱的高僧。“嗬!虽为尼庵却相当气派啊。”“你不知道吗?从山门到住持室等主要建筑物都是从骏河城运过来的,所以才有此规模。”二人一边向里面走一边交谈着,天空中有一只燕子轻盈地掠过。“能在东庆寺下毒手杀害二十三个尼姑的可不是一般人呐,能收拾他们的也只有你了。”“过奖了,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武士苦笑着说。“就凭你能把将军狠揍一顿,你就足以做他们的对手。”“那已是在下年轻时候的事了。”看门人这才意识到武士的存在,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番,大概是想看看能把将军狠揍一顿的人是什么模样。他的个子很高,浑身散发出一种洒脱不羁的野性气息,眼神流露出说不尽的苍凉,虽然右眼已经失明,但左眼中散发的闪烁的光芒让人知道他并非平庸之辈。看门人一时也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我接到千姬夫人的书信后马上想起你来,你绝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今天被邀请来这尼庵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你!”他们踩着由青石板铺成的路来到了佛殿。这是座雄伟的建筑物,二层屋檐翼然翘起——他们安静地走入殿内。虽说还是春天,但外面的阳光像初夏般炙热眩目,而佛殿之内却有点阴冷,到处弥漫着青白色的烟雾,佛坛上摆放着众多牌位,前面跪着众多身穿白衣的僧尼。刚从外面进来的泽庵和武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让眼睛适应屋内稍暗的光线,过了一会儿武士轻声说:“四十四个。”他说的是牌位的数目。七个崛家女子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在她们旁边,千姬和天秀尼正盘腿而坐,此时都一齐将目光投向泽庵和武士。“法师一路辛苦了。”泽庵和武士也跪下行礼,泽庵没有答话而是奇怪地问:“天树院大人,为何有四十四个灵牌?”“因为被押往江户的崛主水等二十一人据说也已被杀害。”“哦,是这么回事。”“这是秘密派人去江户探出的消息,加藤式部少辅一听说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怕幕府会有所责罚,再生风波,马上便开始了对崛氏一族的处决。”“……”“明成为了慢慢折磨崛家的人,并不是将他们切腹砍头,甚至不是施以磔刑、烤刑,而是将他们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砍下来,自己在旁一边喝酒一边观看其痛苦表情,历时三日才让他们死去,其中还有年仅十岁的小和尚,其暴行真是令人发指啊。”“……”“而且明成听到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后,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大加赞赏。”佛殿内的每个人都沉默了,泽庵甚至连寒暄的话都忘了说,佛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泽庵从冻结的空气中感觉到了女人们的愤怒、仇恨和悲哀,良久,千姬开口道:“其实在没有听说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决定处罚他们了——单凭他们毁坏了山门,单凭他们让这片女人的圣地染上鲜血就足够他们死一万次了。”千姬的性格异常刚烈,这可能是由于她年轻时的不幸遭遇造成的。她现在以天树院的身份秘密隐居在江户城行桥御门内,很少外出,如果外出都是坐着镶有丰臣家家纹的轿子外出,虽然她曾再嫁到本多家,但也许随着时光流逝,她不由生出自己已经在大阪城陷落那天死去了的感慨,也可能是因为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她对德川家的不满,虽然德川家养育了她,但也带给她不幸的一生。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当然,如果由我出面向将军禀告这件事,他绝不会袖手不管。”确实如此,泽庵心想,但是为什么千姬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这件事托给自己了呢?“但是我不会那样做的。” “大师!”戴着深斗笠的武士叫道,他正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在前面的云水已经到了山门下,他没有应声,只是仔细端详着那扇山门。“果然所言不虚。”他喃喃自语道。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山门上的三角形的洞仍在那儿,像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看样子这门已没法修了,只能换扇新的,这可是骏河五十万石的显贵家的大门,恐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但是连临时的修补工作也没做,看来尼庵中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一时无法顾及这扇大门。“听说这个洞是先用肉手穿透门板再用脚踹开的。”“可能是某种厉害的拳法吧。”“难道是出自陈元赟门下?”陈元赟原是明朝人,曾在江户展现过一路精妙的少林拳法,让日本的武士们叹为观止。“不是,未曾听说陈元赟教过会津七枪,但少林拳法乃达摩大师创下的,早在陈元赟之前就已传来日本,也不排除有某一门派在深山僻谷中修炼此武功的可能。”“不过,大师。”头戴深斗笠的武士又叫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尼姑庵呢。”“老僧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大师年事已高,况且还是千姬夫人请您来的,我进去恐怕不太方便吧。”“哈哈!真不像你说的话呀,怎么开始畏首畏尾了?”“我还是在门前等候好了。”“你就别推推拖拖了,明明一副很向往的样子。”“不,在下不敢。”“你看,这门已被破坏,不再是个黄花闺女,进去两个男的和进去三个男的已没什么区别了。”他说着不像是和尚该说的笑话。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脱下了斗笠,云水是个脑袋光光的白胡老僧,武士约莫三十四、五岁,脸部轮廓很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右眼像是被丝线系住一般紧紧闭着。“有人吗?”老僧声如洪钟,院内立刻响起了铃铛声,只见看门人跑了过来。“请通报天树院大人一声,江户东海寺泽庵前来拜见。”“泽庵法师!”看门人赶紧将大门打开。看情形已经早有人和他说过泽庵二人的到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忘了这二人皆为男子,按寺规不得入内。“千姬夫人早已在内等候……请跟我去佛殿。”说完他站起身,带头向前走去,好像并没有看见泽庵身边之人。宗彭泽庵已是七十一岁高龄,但仍精神矍铄,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将军家光皈依的松山东海寺便是他一手开创的,天皇曾想赠封他为国师,他却坚决推辞了,是一位性格洒脱的高僧。“嗬!虽为尼庵却相当气派啊。”“你不知道吗?从山门到住持室等主要建筑物都是从骏河城运过来的,所以才有此规模。”二人一边向里面走一边交谈着,天空中有一只燕子轻盈地掠过。“能在东庆寺下毒手杀害二十三个尼姑的可不是一般人呐,能收拾他们的也只有你了。”“过奖了,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武士苦笑着说。“就凭你能把将军狠揍一顿,你就足以做他们的对手。”“那已是在下年轻时候的事了。”看门人这才意识到武士的存在,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番,大概是想看看能把将军狠揍一顿的人是什么模样。他的个子很高,浑身散发出一种洒脱不羁的野性气息,眼神流露出说不尽的苍凉,虽然右眼已经失明,但左眼中散发的闪烁的光芒让人知道他并非平庸之辈。看门人一时也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我接到千姬夫人的书信后马上想起你来,你绝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今天被邀请来这尼庵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你!”他们踩着由青石板铺成的路来到了佛殿。这是座雄伟的建筑物,二层屋檐翼然翘起——他们安静地走入殿内。虽说还是春天,但外面的阳光像初夏般炙热眩目,而佛殿之内却有点阴冷,到处弥漫着青白色的烟雾,佛坛上摆放着众多牌位,前面跪着众多身穿白衣的僧尼。刚从外面进来的泽庵和武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让眼睛适应屋内稍暗的光线,过了一会儿武士轻声说:“四十四个。”他说的是牌位的数目。七个崛家女子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在她们旁边,千姬和天秀尼正盘腿而坐,此时都一齐将目光投向泽庵和武士。“法师一路辛苦了。”泽庵和武士也跪下行礼,泽庵没有答话而是奇怪地问:“天树院大人,为何有四十四个灵牌?”“因为被押往江户的崛主水等二十一人据说也已被杀害。”“哦,是这么回事。”“这是秘密派人去江户探出的消息,加藤式部少辅一听说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怕幕府会有所责罚,再生风波,马上便开始了对崛氏一族的处决。”“……”“明成为了慢慢折磨崛家的人,并不是将他们切腹砍头,甚至不是施以磔刑、烤刑,而是将他们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砍下来,自己在旁一边喝酒一边观看其痛苦表情,历时三日才让他们死去,其中还有年仅十岁的小和尚,其暴行真是令人发指啊。”“……”“而且明成听到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后,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大加赞赏。”佛殿内的每个人都沉默了,泽庵甚至连寒暄的话都忘了说,佛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泽庵从冻结的空气中感觉到了女人们的愤怒、仇恨和悲哀,良久,千姬开口道:“其实在没有听说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决定处罚他们了——单凭他们毁坏了山门,单凭他们让这片女人的圣地染上鲜血就足够他们死一万次了。”千姬的性格异常刚烈,这可能是由于她年轻时的不幸遭遇造成的。她现在以天树院的身份秘密隐居在江户城行桥御门内,很少外出,如果外出都是坐着镶有丰臣家家纹的轿子外出,虽然她曾再嫁到本多家,但也许随着时光流逝,她不由生出自己已经在大阪城陷落那天死去了的感慨,也可能是因为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她对德川家的不满,虽然德川家养育了她,但也带给她不幸的一生。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当然,如果由我出面向将军禀告这件事,他绝不会袖手不管。”确实如此,泽庵心想,但是为什么千姬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这件事托给自己了呢?“但是我不会那样做的。” “大师!”戴着深斗笠的武士叫道,他正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在前面的云水已经到了山门下,他没有应声,只是仔细端详着那扇山门。“果然所言不虚。”他喃喃自语道。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山门上的三角形的洞仍在那儿,像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看样子这门已没法修了,只能换扇新的,这可是骏河五十万石的显贵家的大门,恐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但是连临时的修补工作也没做,看来尼庵中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一时无法顾及这扇大门。“听说这个洞是先用肉手穿透门板再用脚踹开的。”“可能是某种厉害的拳法吧。”“难道是出自陈元赟门下?”陈元赟原是明朝人,曾在江户展现过一路精妙的少林拳法,让日本的武士们叹为观止。“不是,未曾听说陈元赟教过会津七枪,但少林拳法乃达摩大师创下的,早在陈元赟之前就已传来日本,也不排除有某一门派在深山僻谷中修炼此武功的可能。”“不过,大师。”头戴深斗笠的武士又叫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尼姑庵呢。”“老僧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大师年事已高,况且还是千姬夫人请您来的,我进去恐怕不太方便吧。”“哈哈!真不像你说的话呀,怎么开始畏首畏尾了?”“我还是在门前等候好了。”“你就别推推拖拖了,明明一副很向往的样子。”“不,在下不敢。”“你看,这门已被破坏,不再是个黄花闺女,进去两个男的和进去三个男的已没什么区别了。”他说着不像是和尚该说的笑话。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脱下了斗笠,云水是个脑袋光光的白胡老僧,武士约莫三十四、五岁,脸部轮廓很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右眼像是被丝线系住一般紧紧闭着。“有人吗?”老僧声如洪钟,院内立刻响起了铃铛声,只见看门人跑了过来。“请通报天树院大人一声,江户东海寺泽庵前来拜见。”“泽庵法师!”看门人赶紧将大门打开。看情形已经早有人和他说过泽庵二人的到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忘了这二人皆为男子,按寺规不得入内。“千姬夫人早已在内等候……请跟我去佛殿。”说完他站起身,带头向前走去,好像并没有看见泽庵身边之人。宗彭泽庵已是七十一岁高龄,但仍精神矍铄,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将军家光皈依的松山东海寺便是他一手开创的,天皇曾想赠封他为国师,他却坚决推辞了,是一位性格洒脱的高僧。“嗬!虽为尼庵却相当气派啊。”“你不知道吗?从山门到住持室等主要建筑物都是从骏河城运过来的,所以才有此规模。”二人一边向里面走一边交谈着,天空中有一只燕子轻盈地掠过。“能在东庆寺下毒手杀害二十三个尼姑的可不是一般人呐,能收拾他们的也只有你了。”“过奖了,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武士苦笑着说。“就凭你能把将军狠揍一顿,你就足以做他们的对手。”“那已是在下年轻时候的事了。”看门人这才意识到武士的存在,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番,大概是想看看能把将军狠揍一顿的人是什么模样。他的个子很高,浑身散发出一种洒脱不羁的野性气息,眼神流露出说不尽的苍凉,虽然右眼已经失明,但左眼中散发的闪烁的光芒让人知道他并非平庸之辈。看门人一时也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我接到千姬夫人的书信后马上想起你来,你绝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今天被邀请来这尼庵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你!”他们踩着由青石板铺成的路来到了佛殿。这是座雄伟的建筑物,二层屋檐翼然翘起——他们安静地走入殿内。虽说还是春天,但外面的阳光像初夏般炙热眩目,而佛殿之内却有点阴冷,到处弥漫着青白色的烟雾,佛坛上摆放着众多牌位,前面跪着众多身穿白衣的僧尼。刚从外面进来的泽庵和武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让眼睛适应屋内稍暗的光线,过了一会儿武士轻声说:“四十四个。”他说的是牌位的数目。七个崛家女子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在她们旁边,千姬和天秀尼正盘腿而坐,此时都一齐将目光投向泽庵和武士。“法师一路辛苦了。”泽庵和武士也跪下行礼,泽庵没有答话而是奇怪地问:“天树院大人,为何有四十四个灵牌?”“因为被押往江户的崛主水等二十一人据说也已被杀害。”“哦,是这么回事。”“这是秘密派人去江户探出的消息,加藤式部少辅一听说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怕幕府会有所责罚,再生风波,马上便开始了对崛氏一族的处决。”“……”“明成为了慢慢折磨崛家的人,并不是将他们切腹砍头,甚至不是施以磔刑、烤刑,而是将他们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砍下来,自己在旁一边喝酒一边观看其痛苦表情,历时三日才让他们死去,其中还有年仅十岁的小和尚,其暴行真是令人发指啊。”“……”“而且明成听到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后,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大加赞赏。”佛殿内的每个人都沉默了,泽庵甚至连寒暄的话都忘了说,佛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泽庵从冻结的空气中感觉到了女人们的愤怒、仇恨和悲哀,良久,千姬开口道:“其实在没有听说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决定处罚他们了——单凭他们毁坏了山门,单凭他们让这片女人的圣地染上鲜血就足够他们死一万次了。”千姬的性格异常刚烈,这可能是由于她年轻时的不幸遭遇造成的。她现在以天树院的身份秘密隐居在江户城行桥御门内,很少外出,如果外出都是坐着镶有丰臣家家纹的轿子外出,虽然她曾再嫁到本多家,但也许随着时光流逝,她不由生出自己已经在大阪城陷落那天死去了的感慨,也可能是因为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她对德川家的不满,虽然德川家养育了她,但也带给她不幸的一生。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当然,如果由我出面向将军禀告这件事,他绝不会袖手不管。”确实如此,泽庵心想,但是为什么千姬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这件事托给自己了呢?“但是我不会那样做的。” “大师!”戴着深斗笠的武士叫道,他正沿着石阶往上走。走在前面的云水已经到了山门下,他没有应声,只是仔细端详着那扇山门。“果然所言不虚。”他喃喃自语道。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山门上的三角形的洞仍在那儿,像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看样子这门已没法修了,只能换扇新的,这可是骏河五十万石的显贵家的大门,恐怕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但是连临时的修补工作也没做,看来尼庵中人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一时无法顾及这扇大门。“听说这个洞是先用肉手穿透门板再用脚踹开的。”“可能是某种厉害的拳法吧。”“难道是出自陈元赟门下?”陈元赟原是明朝人,曾在江户展现过一路精妙的少林拳法,让日本的武士们叹为观止。“不是,未曾听说陈元赟教过会津七枪,但少林拳法乃达摩大师创下的,早在陈元赟之前就已传来日本,也不排除有某一门派在深山僻谷中修炼此武功的可能。”“不过,大师。”头戴深斗笠的武士又叫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尼姑庵呢。”“老僧也是第一次来。”“不过大师年事已高,况且还是千姬夫人请您来的,我进去恐怕不太方便吧。”“哈哈!真不像你说的话呀,怎么开始畏首畏尾了?”“我还是在门前等候好了。”“你就别推推拖拖了,明明一副很向往的样子。”“不,在下不敢。”“你看,这门已被破坏,不再是个黄花闺女,进去两个男的和进去三个男的已没什么区别了。”他说着不像是和尚该说的笑话。二人哈哈大笑起来,脱下了斗笠,云水是个脑袋光光的白胡老僧,武士约莫三十四、五岁,脸部轮廓很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右眼像是被丝线系住一般紧紧闭着。“有人吗?”老僧声如洪钟,院内立刻响起了铃铛声,只见看门人跑了过来。“请通报天树院大人一声,江户东海寺泽庵前来拜见。”“泽庵法师!”看门人赶紧将大门打开。看情形已经早有人和他说过泽庵二人的到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已经忘了这二人皆为男子,按寺规不得入内。“千姬夫人早已在内等候……请跟我去佛殿。”说完他站起身,带头向前走去,好像并没有看见泽庵身边之人。宗彭泽庵已是七十一岁高龄,但仍精神矍铄,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将军家光皈依的松山东海寺便是他一手开创的,天皇曾想赠封他为国师,他却坚决推辞了,是一位性格洒脱的高僧。“嗬!虽为尼庵却相当气派啊。”“你不知道吗?从山门到住持室等主要建筑物都是从骏河城运过来的,所以才有此规模。”二人一边向里面走一边交谈着,天空中有一只燕子轻盈地掠过。“能在东庆寺下毒手杀害二十三个尼姑的可不是一般人呐,能收拾他们的也只有你了。”“过奖了,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武士苦笑着说。“就凭你能把将军狠揍一顿,你就足以做他们的对手。”“那已是在下年轻时候的事了。”看门人这才意识到武士的存在,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番,大概是想看看能把将军狠揍一顿的人是什么模样。他的个子很高,浑身散发出一种洒脱不羁的野性气息,眼神流露出说不尽的苍凉,虽然右眼已经失明,但左眼中散发的闪烁的光芒让人知道他并非平庸之辈。看门人一时也难以判断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我接到千姬夫人的书信后马上想起你来,你绝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今天被邀请来这尼庵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你!”他们踩着由青石板铺成的路来到了佛殿。这是座雄伟的建筑物,二层屋檐翼然翘起——他们安静地走入殿内。虽说还是春天,但外面的阳光像初夏般炙热眩目,而佛殿之内却有点阴冷,到处弥漫着青白色的烟雾,佛坛上摆放着众多牌位,前面跪着众多身穿白衣的僧尼。刚从外面进来的泽庵和武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让眼睛适应屋内稍暗的光线,过了一会儿武士轻声说:“四十四个。”他说的是牌位的数目。七个崛家女子跪在地上叩头行礼,在她们旁边,千姬和天秀尼正盘腿而坐,此时都一齐将目光投向泽庵和武士。“法师一路辛苦了。”泽庵和武士也跪下行礼,泽庵没有答话而是奇怪地问:“天树院大人,为何有四十四个灵牌?”“因为被押往江户的崛主水等二十一人据说也已被杀害。”“哦,是这么回事。”“这是秘密派人去江户探出的消息,加藤式部少辅一听说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怕幕府会有所责罚,再生风波,马上便开始了对崛氏一族的处决。”“……”“明成为了慢慢折磨崛家的人,并不是将他们切腹砍头,甚至不是施以磔刑、烤刑,而是将他们的手指、脚趾一根根砍下来,自己在旁一边喝酒一边观看其痛苦表情,历时三日才让他们死去,其中还有年仅十岁的小和尚,其暴行真是令人发指啊。”“……”“而且明成听到七枪闯入东庆寺之事后,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大加赞赏。”佛殿内的每个人都沉默了,泽庵甚至连寒暄的话都忘了说,佛殿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泽庵从冻结的空气中感觉到了女人们的愤怒、仇恨和悲哀,良久,千姬开口道:“其实在没有听说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决定处罚他们了——单凭他们毁坏了山门,单凭他们让这片女人的圣地染上鲜血就足够他们死一万次了。”千姬的性格异常刚烈,这可能是由于她年轻时的不幸遭遇造成的。她现在以天树院的身份秘密隐居在江户城行桥御门内,很少外出,如果外出都是坐着镶有丰臣家家纹的轿子外出,虽然她曾再嫁到本多家,但也许随着时光流逝,她不由生出自己已经在大阪城陷落那天死去了的感慨,也可能是因为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她对德川家的不满,虽然德川家养育了她,但也带给她不幸的一生。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当然,如果由我出面向将军禀告这件事,他绝不会袖手不管。”确实如此,泽庵心想,但是为什么千姬没有这样做,而是把这件事托给自己了呢?“但是我不会那样做的。” 三 当年德川刚登上将军宝座时曾召集各地大名宣称道:“我的祖父和父亲是凭借你们的帮助得到天下的,但是我不同,我生来就是将军,但往后我会像他们一样对你们以礼相待,你们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尽可以提出来。”德川这番话折服了所有大名,但这位德高望重的将军在面对天树院时却心中有愧,德川家为了得到天下,让他的姐姐做了最大的牺牲,每次谈及这个不幸的姐姐时,将军的眼中都会浮现泪光,足见他是多么同情这个姐姐。“我不会去求将军,即使幕府要处罚加藤家,我也会阻止的。”千姬的眼睛闪着妖艳的光芒。“因为这群玷污了女人圣地的男人得由女人亲手来处罚,我不想借助男人的手来惩罚他们,这群女人也有能力让那群野兽知道什么是报应。”泽庵看了看七个面如白纸的女子,她们美丽、温柔、而又凄切的脸庞幽幽地闪着青白色的磷光,看起来就像浮在暗处的蜡面一样,泽庵的背部升腾起一股寒意来。“可以吗?大师!用女人的手来取那些玷污东庆寺的禽兽的性命!让她们来打垮会津七枪。”千姬凛然道,然后回头看看七个女子。“这些话不用我说,你们应该有这个觉悟,……眼前这位是我所皈依的江户东海寺的泽庵禅师,你们来拜见一下吧。”七个女子纷纷用清脆的声音说:“我是崛主水之女千绘。”“崛主水的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小樱。”“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沙和。”“和崛主水叔父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崛主水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圭子。”“家臣金丸半作的妻子品子。”这些都是尚留有头发的女子,只有一个剃成光头的小尼姑,咬着牙齿叫道:“我是千绘小姐的婢女小笛。”真是声如其名,她的声音如笛子般清脆动听,她又说道:“但是,天树院大人,这个满脸皱纹的和尚也是个男人,你为什么叫男人帮忙呢?”“是这样--”千姬的声音低了下来。“作为女人,我也不想借助男人的力量,但是--”千姬用眼神制止了还想喊出什么的小笛。“敌人非常可怕,就像给大师的信中所说,七枪之一鹫巢廉助,力大无比,用肉手肉足就将山门打穿。”“……”“平贺孙兵卫枪法精妙,嗜血成性,漆户虹七郎虽只有一条胳膊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具足丈之进有三只狮子般的恶狗作其爪牙,司马一眼房手中的鞭子来去迅猛自如,大道寺铁斋的锁镰更是厉害无比。”“……”“香炉银四郎则有一张奇特的霞网,只要被这霞网罩住就算插翅也难逃。”“……”“不仅如此,他们背后还有训练他们至今的芦名铜伯和凶残无比的明成替他们撑腰。”“确实如此。”泽庵点头表示认同,千姬将双手交握在胸前又道:“无论你们心中的仇恨有多深,只凭你们七人的力量去对付会津七枪犹如螳臂当车。”“天树院大人,我们的命已经不重要了。”圭子凛然说道,已为人妻的她看起来温婉贤淑,此刻眼中正泛着泪光。千姬立刻摇头说。“如果复仇不成反被对方杀害,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所以千万不用性急,更不要自暴自弃,一定要珍惜生命,锲而不舍直至达成目的。”“你们都是武士的妻子和女儿,应该都懂点武功,但还远远不是那帮人的对手,所以我一直没让你们行动,而眼前这位大师和剑客、军事家交往甚密,所以我拜托他为你们挑选一位师傅,来训练你们,让你们有能力与七枪决一死战。”千姬看向泽庵旁边的武士,他正用一只手抚着下巴,一只独眼正呆呆望着屋顶,看起来不像个能靠得住的人。泽庵回头说:“明白了,虽然有点难以理解--但很有意思。”武士笑了,独眼微眯,说出一句毫不客气话来。“不过我看这些女人即使训练一百年也不是七枪的对手。”“你胡说什么!”天秀尼愤然叫道,独眼武士继续冷冷地说道:“从你们刚才的话中可以知道敌方确实不同凡响,估计他们也是苦练了多年,武学修为才达到那个境界,你们说的那伙人中有独臂的,也有被刀痕将脸分成两半的,这可能都是他们苦练武功所致。”“你不是也一样吗?”泽庵看着武士的双眼。“你的眼睛也是习武时被你父亲不慎所伤吧。”“可这帮蛾眉柳腰的弱女子们能吃得了这种苦吗?她们不可能成为会津七枪的对手。”殿内一下子静了下来,武士独自哈哈大笑起来,虽是对她们嘲笑,笑声却很爽朗豪放。千姬正想说什么,从七个女子中像黑蝴蝶般飞出一人,是那个剃成光头的小尼姑。只听“啪”的一声,她已经打了那个武士一耳光。“谁求你教我们了?”是那个名叫小笛的女孩,此刻她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我们凭自己的力量也能对付那些禽兽,我们才不害怕呢,你要是怕死就快夹起尾巴逃回去吧。”“小笛!”千绘叱责道,然后用发光的眼睛盯着武士。“请您原谅小笛的性急鲁莽……不过像小笛所说的我们的仇还是由我们自己来报。”“大师”千姬说话了。“您还没向我们介绍这位武士呢。”“哎呀,瞧我这糊涂劲,居然把这事给忘了。”泽庵慌忙介绍说:“这位是柳生但马守的儿子。”“啊!那么,他就是--”“在下十兵卫。”四、柳生十兵卫三严!千姬因为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已归隐多年,不再过问世事,但她好像对此人还是有所耳闻的,她知道他的名字并非仅仅因为他是剑圣柳生但马守的儿子,而是早就听闻他是一个在武学上极有天赋的人,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但因生性放荡不羁、反复无常使他并不适合在将军府做武师。千姬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独眼剑客。“胆小鬼,你快走吧,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小笛还在骂着十兵卫,除了千姬其他人并未听说过他的名号,所以表情都很漠然。“嘿!”十兵卫看着小笛,歪嘴笑了一下。“只有你例外--好一个泼辣的小妞。”“十兵卫”千姬说话了。“你刚才一直说敌人很可怕,可就是因为敌人可怕我们才请你来的。”“会津七枪不仅武学修为很高,”十兵卫把视线从小笛身上移开,朝向千姬,继续着刚才的话。“他们的武艺无论是枪还是鞭、网、锁镰都很诡异,让人无法得知他们属于何门何派,而且他们均有一身秘传的武功心法,不使武功外泄,他们只在本族内联姻。”“……可是刚才你居然说有意思。”天秀尼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说:“七枪凶残无比,使本庵蒙受了奇耻大辱,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请见谅,我是觉得和那帮怪物为敌,连我这条小命都很危险,所以我觉得这是件相当有意思的事。”“……”“其次是成为这帮弱不禁风的女人们的师傅对我来说还是平生第一遭啊。”他若无其事地说完,千姬和天秀尼一齐说道:“那么,十兵卫,你是答应我们的请求了?”“不过我的徒弟只能是那些娇弱的女子——那个小尼姑除外,她可是女中豪杰啊!”十兵卫看着头发剃得像个小和尚般的小笛坏笑了一下。“全都是美人啊,真让人赏心悦目,还好大家都还留着头发——哦,旁边这个小尼姑除外,真让人惋惜--不过即使头顶光溜可鉴,也还是个美人胚子。”“你不觉得自己揽了一件危险的差事吗?”天秀尼问道。“当初收容崛氏一族的女人时尚未料到加藤家如此蛮横无礼,一心要置崛氏一族于死地,所以除了年纪大的,稍微年轻点的都没让她们剃度,因为不忍她们就这么一辈子当尼姑,如果有机会还让她们还俗。”虽然大多数女子进入东庆寺都是想要断绝俗世情缘,但并不是所有女子都得剃度,因为也有很多女子是因为不堪忍受生活的诸多烦恼等其他原因出家的,她们尚且尘缘未了,所以东庆寺有很多带发修行的尼姑。“但是,十兵卫。”千姬甚是不安地说:“你不是只因为看中这些女子的美貌才答应的吧。”“说实话她们都该去死。”“啊--!”“我是说让这些女人全部死掉。”千姬和天秀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柳生十兵卫盯着七个女人,他的独眼中跳跃着异样的光芒。“是的,只要你们死了就可以对付敌人了,如果你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和斗志就 一定可以杀敌报仇,天树院大人可以看着,我柳生十兵卫却不加以援手。”他的话如一记铁锤重重地敲在众女柔弱的心房上。七个女子抬起头来,她们这时才察觉到这个独眼剑客并非池中之物,千绘静静地说:“我们刚开始就已经说了,大家都已抱着必死的决心。”“不仅是你们的生命,还要牺牲你们的贞操。”众女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良久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兵卫笑道:“如果你们已做好这个准备,就由我来传授你们剑法--不,不是剑法,还不到学剑法的时候,我先教你们兵法。”“兵法?”“对,要是想对付会津七枪,学兵法比学武艺更为适合,兵法融合了孙子派、孔明派、楠派、甲州派、真田派等各派兵法的精髓。……因此--”十兵卫看向天秀尼。“请允许我在贵寺逗留几日,教授她们兵法知识,不知是否方便?”天秀尼的神色有点疑惑,但马上点了点头。“这件事是我们拜托你来做的,虽说本寺禁止男子入内,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破例了,不过……按本寺规定你的腰上得系上铃铛。”“铃铛?”十兵卫露出奇怪的神色,不过马上就笑了,他想起了带他们进这佛殿的看门人腰间也系着铃铛,可能是用铃声来提醒尼姑们--有男人来了。“没问题。”十兵卫点头答应了。铃铛马上就拿了过来,十兵卫将它系在了腰间。“谋以密为宜……现在我想和七女谈谈有关会津七枪的事,有安静隐蔽的地方吗?”十兵卫说道:“那去住持室吧。”天秀尼刚说完,千绘马上道:“那不如去山中的松杉树林。” 一 这座庭园是嘉明委托茶友小崛远江守建造的,无论是假山、泉水还是石头树木都在大名府邸中颇受好评。但是现在假山倒塌了,泉水浑浊了,石头和树木间也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已经看不出远洲派的风格,这儿曾住过数百人,而现在呈现出一片荒凉之景,好像已经无人居住的荒园。也许是物随主变,主人的心荒芜了,这园子也就荒芜了。--天上飘着绵绵的细雨,虽说是早上,却散发出一股草木腐烂的气息。这是加藤式部少辅的官邸,离芝增上寺很近。在梅雨笼罩的庭院里有两人撑着两把伞在缓缓走着,二人来到一个三层的土墙小屋前,那屋子看上去像一个仓库,在土门旁边垂着一根黑色的线,其中一人上前拉了一下,只要拉动这根线,系在门内的铃铛就会响起。因为土墙太厚,在里面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才想出这种办法。土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美丽的少年的脸,见了两人叫到:“噢,是铁斋老和孙兵卫。”只见他美丽的脸庞被刀痕分成了两半,是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说道。“有件不得不向主子禀报的事--他还在睡着吗?”“应该就快醒了,进来吧。”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进入屋内。屋内的布置很奇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而放的一溜箱子、柜子、长几等物,里面放着各种价值连城的宝物,正如之后的《古今武家盛衰记》所记载的“明成作为武将不喜操练士兵,囤积军备,惟好收集金银财宝,他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他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金银财宝”。和这面墙壁相对的墙上挂着枪、刀、鞭、锁等各种兵器。屋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卧具,既有南洋风格的,也有设计成浴槽形状的,还有一张不知用于何处的巨型砧板,大到可以让人躺在上面。阳光经过窗户上的铁网投射进来后变成了暗红色,使屋里笼罩上一种诡秘的氛围。这里不仅是他藏宝的地方,也是他享乐的场所,那些武器都是明成用来虐待女人的道具,他在这方面充分发挥了他病态的想象力,已经有数十个女人死在这儿--这种时候,在场的人当然少不了会津七枪。这儿也是七枪碰头的地方,他们轮流在这守夜,明成把这个仓库称作“逍遥宫”。屋子的角落处有个巨大的台阶,三人缓缓地走了上去。二层的房间铺设极其豪华,中间有个金色的屏风,屏风后面是卧室。三人坐了下来,侧耳听着屏风后面的动静,当听到里面有翻动身子的声音时,大道寺铁斋开口道:“主人,您醒了吗?”良久才听见明成用睡意很浓的声音回答:“是铁斋吗?有什么事?”“昨夜吉原的庄司甚右卫门来报说今年的京女已经从京都运来了,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有多少人?”“三十八人……据说其中有几个是公卿大臣的女儿。”“那倒是挺有意思,长相如何?是美人吗?”“卑职还没见过,如果主人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去吉原看看,反正离得很近。”“唔,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的喜好,如果是公卿大臣之女,生得美貌而有气质的,一定给我买回来,价钱按甚右卫门开的给。”明成对金钱的占有欲极强,在花钱方面相当吝啬,甚至被人称为铁公鸡,可只有在买女人这件事上他花钱极为大方,特别对那些大臣家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抱有极大兴趣,他的乐趣就是将那些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的女子像动物一般驱使、虐待。吝啬的明成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挥金如土,他不仅浪费金钱也浪费女人,当得到一个他中意的女子后,他会把以前的女人一并处决。至于如何处决那些女子都交由七枪来办——或是用来玩弄或是杀害,而且玩弄杀害的方法越是奇特残忍,明成越是兴奋,这种时候他都会一边咂舌一边在旁兴致勃勃地观看。“……有几个人?”“……六个。”三人说的是躺在明成身边的女子的人数。现在明成已经不用正常的方式来睡觉了,他通常让五个裸体的女人并排躺下,自己则躺在这用女人躯体做成的肉垫上,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如何弄来这六个女人让七枪甚为头痛,但一想到这些女人马上便会落入他们的手中,让他们尽情地用各种刑具来折磨,他们的眼睛里便又燃起兽类的激情来。“那么,卑职告辞了。”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沿着台阶走了下来。走到一半时,铁斋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嗯,这是什么?”“怎么了?”平贺孙兵卫问道,循着铁斋的视线看去。铁斋正站在从上数第五个台阶上,在他的脚旁有两个巨大的草鞋踏过的泥印,铁斋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第十三个台阶上也有两个脚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足迹。“呀!”孙兵卫吃惊地叫道,顿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比方才更为惊愕的声音。刚开始他是奇怪怎么有人敢潜入这里,而后是惊觉这人居然从第五个台阶一跃而至第十三个台阶,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好厉害的轻功!三人一言不发冲下台阶,平贺孙兵卫迅速拿下挂在墙壁上的长枪,土门和他们进来时一样仍是开着的,门旁也赫然留下了两个脚印。三人连鞋也没穿,穿着袜子就冲到了院子里,雨还在下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只有铁斋和孙兵卫来时留下的木屐踏过的痕迹。“……铁斋老,你看!”突然香炉银四郎喊了起来,护着土门旁的墙壁。只见白墙上画着七个双重的圆圈,下面四个,上面三个,就像一个吊起的稻草包一样,旁边写着五个大字“蛇目有七只”。“……”三人陷入了沉默。双重圆圈的外面那个较大,里面较小,画上七个这样的图案又意味着什么呢?三个人都看不明白其中奥妙,但是他们明白“蛇目”的意思,那是加藤家的家纹,但是加藤家的家纹上的蛇眼只有一只,别的家族中倒是有三只蛇眼的家纹,也有用九目翟蛇的蛇眼作家纹的,但没听说过有用七只蛇眼来作家纹的,墙上的墨迹由于雨水的浸染拖下长长的黑线。“……这是谁干的呢?”孙兵卫自言自语道。“蛇目有七只--到底指的是什么?”银四郎甚是迷惑不解,铁斋突然在土门上的小屋檐上又发现了一对脚印,他抬头向大屋檐望去,不由大吃一惊。灰蒙蒙的天空仍飘着银白色的雨丝,在那高高的屋顶上一个头戴黑巾的黑衣人正盘腿坐在那俯视着他们--不,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注视着他们,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个般若面具--一个狰狞可怕的女鬼面具。 这座庭园是嘉明委托茶友小崛远江守建造的,无论是假山、泉水还是石头树木都在大名府邸中颇受好评。但是现在假山倒塌了,泉水浑浊了,石头和树木间也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已经看不出远洲派的风格,这儿曾住过数百人,而现在呈现出一片荒凉之景,好像已经无人居住的荒园。也许是物随主变,主人的心荒芜了,这园子也就荒芜了。--天上飘着绵绵的细雨,虽说是早上,却散发出一股草木腐烂的气息。这是加藤式部少辅的官邸,离芝增上寺很近。在梅雨笼罩的庭院里有两人撑着两把伞在缓缓走着,二人来到一个三层的土墙小屋前,那屋子看上去像一个仓库,在土门旁边垂着一根黑色的线,其中一人上前拉了一下,只要拉动这根线,系在门内的铃铛就会响起。因为土墙太厚,在里面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才想出这种办法。土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美丽的少年的脸,见了两人叫到:“噢,是铁斋老和孙兵卫。”只见他美丽的脸庞被刀痕分成了两半,是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说道。“有件不得不向主子禀报的事--他还在睡着吗?”“应该就快醒了,进来吧。”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进入屋内。屋内的布置很奇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而放的一溜箱子、柜子、长几等物,里面放着各种价值连城的宝物,正如之后的《古今武家盛衰记》所记载的“明成作为武将不喜操练士兵,囤积军备,惟好收集金银财宝,他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他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金银财宝”。和这面墙壁相对的墙上挂着枪、刀、鞭、锁等各种兵器。屋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卧具,既有南洋风格的,也有设计成浴槽形状的,还有一张不知用于何处的巨型砧板,大到可以让人躺在上面。阳光经过窗户上的铁网投射进来后变成了暗红色,使屋里笼罩上一种诡秘的氛围。这里不仅是他藏宝的地方,也是他享乐的场所,那些武器都是明成用来虐待女人的道具,他在这方面充分发挥了他病态的想象力,已经有数十个女人死在这儿--这种时候,在场的人当然少不了会津七枪。这儿也是七枪碰头的地方,他们轮流在这守夜,明成把这个仓库称作“逍遥宫”。屋子的角落处有个巨大的台阶,三人缓缓地走了上去。二层的房间铺设极其豪华,中间有个金色的屏风,屏风后面是卧室。三人坐了下来,侧耳听着屏风后面的动静,当听到里面有翻动身子的声音时,大道寺铁斋开口道:“主人,您醒了吗?”良久才听见明成用睡意很浓的声音回答:“是铁斋吗?有什么事?”“昨夜吉原的庄司甚右卫门来报说今年的京女已经从京都运来了,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有多少人?”“三十八人……据说其中有几个是公卿大臣的女儿。”“那倒是挺有意思,长相如何?是美人吗?”“卑职还没见过,如果主人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去吉原看看,反正离得很近。”“唔,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的喜好,如果是公卿大臣之女,生得美貌而有气质的,一定给我买回来,价钱按甚右卫门开的给。”明成对金钱的占有欲极强,在花钱方面相当吝啬,甚至被人称为铁公鸡,可只有在买女人这件事上他花钱极为大方,特别对那些大臣家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抱有极大兴趣,他的乐趣就是将那些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的女子像动物一般驱使、虐待。吝啬的明成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挥金如土,他不仅浪费金钱也浪费女人,当得到一个他中意的女子后,他会把以前的女人一并处决。至于如何处决那些女子都交由七枪来办——或是用来玩弄或是杀害,而且玩弄杀害的方法越是奇特残忍,明成越是兴奋,这种时候他都会一边咂舌一边在旁兴致勃勃地观看。“……有几个人?”“……六个。”三人说的是躺在明成身边的女子的人数。现在明成已经不用正常的方式来睡觉了,他通常让五个裸体的女人并排躺下,自己则躺在这用女人躯体做成的肉垫上,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如何弄来这六个女人让七枪甚为头痛,但一想到这些女人马上便会落入他们的手中,让他们尽情地用各种刑具来折磨,他们的眼睛里便又燃起兽类的激情来。“那么,卑职告辞了。”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沿着台阶走了下来。走到一半时,铁斋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嗯,这是什么?”“怎么了?”平贺孙兵卫问道,循着铁斋的视线看去。铁斋正站在从上数第五个台阶上,在他的脚旁有两个巨大的草鞋踏过的泥印,铁斋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第十三个台阶上也有两个脚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足迹。“呀!”孙兵卫吃惊地叫道,顿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比方才更为惊愕的声音。刚开始他是奇怪怎么有人敢潜入这里,而后是惊觉这人居然从第五个台阶一跃而至第十三个台阶,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好厉害的轻功!三人一言不发冲下台阶,平贺孙兵卫迅速拿下挂在墙壁上的长枪,土门和他们进来时一样仍是开着的,门旁也赫然留下了两个脚印。三人连鞋也没穿,穿着袜子就冲到了院子里,雨还在下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只有铁斋和孙兵卫来时留下的木屐踏过的痕迹。“……铁斋老,你看!”突然香炉银四郎喊了起来,护着土门旁的墙壁。只见白墙上画着七个双重的圆圈,下面四个,上面三个,就像一个吊起的稻草包一样,旁边写着五个大字“蛇目有七只”。“……”三人陷入了沉默。双重圆圈的外面那个较大,里面较小,画上七个这样的图案又意味着什么呢?三个人都看不明白其中奥妙,但是他们明白“蛇目”的意思,那是加藤家的家纹,但是加藤家的家纹上的蛇眼只有一只,别的家族中倒是有三只蛇眼的家纹,也有用九目翟蛇的蛇眼作家纹的,但没听说过有用七只蛇眼来作家纹的,墙上的墨迹由于雨水的浸染拖下长长的黑线。“……这是谁干的呢?”孙兵卫自言自语道。“蛇目有七只--到底指的是什么?”银四郎甚是迷惑不解,铁斋突然在土门上的小屋檐上又发现了一对脚印,他抬头向大屋檐望去,不由大吃一惊。灰蒙蒙的天空仍飘着银白色的雨丝,在那高高的屋顶上一个头戴黑巾的黑衣人正盘腿坐在那俯视着他们--不,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注视着他们,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个般若面具--一个狰狞可怕的女鬼面具。 这座庭园是嘉明委托茶友小崛远江守建造的,无论是假山、泉水还是石头树木都在大名府邸中颇受好评。但是现在假山倒塌了,泉水浑浊了,石头和树木间也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已经看不出远洲派的风格,这儿曾住过数百人,而现在呈现出一片荒凉之景,好像已经无人居住的荒园。也许是物随主变,主人的心荒芜了,这园子也就荒芜了。--天上飘着绵绵的细雨,虽说是早上,却散发出一股草木腐烂的气息。这是加藤式部少辅的官邸,离芝增上寺很近。在梅雨笼罩的庭院里有两人撑着两把伞在缓缓走着,二人来到一个三层的土墙小屋前,那屋子看上去像一个仓库,在土门旁边垂着一根黑色的线,其中一人上前拉了一下,只要拉动这根线,系在门内的铃铛就会响起。因为土墙太厚,在里面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才想出这种办法。土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美丽的少年的脸,见了两人叫到:“噢,是铁斋老和孙兵卫。”只见他美丽的脸庞被刀痕分成了两半,是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说道。“有件不得不向主子禀报的事--他还在睡着吗?”“应该就快醒了,进来吧。”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进入屋内。屋内的布置很奇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而放的一溜箱子、柜子、长几等物,里面放着各种价值连城的宝物,正如之后的《古今武家盛衰记》所记载的“明成作为武将不喜操练士兵,囤积军备,惟好收集金银财宝,他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他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金银财宝”。和这面墙壁相对的墙上挂着枪、刀、鞭、锁等各种兵器。屋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卧具,既有南洋风格的,也有设计成浴槽形状的,还有一张不知用于何处的巨型砧板,大到可以让人躺在上面。阳光经过窗户上的铁网投射进来后变成了暗红色,使屋里笼罩上一种诡秘的氛围。这里不仅是他藏宝的地方,也是他享乐的场所,那些武器都是明成用来虐待女人的道具,他在这方面充分发挥了他病态的想象力,已经有数十个女人死在这儿--这种时候,在场的人当然少不了会津七枪。这儿也是七枪碰头的地方,他们轮流在这守夜,明成把这个仓库称作“逍遥宫”。屋子的角落处有个巨大的台阶,三人缓缓地走了上去。二层的房间铺设极其豪华,中间有个金色的屏风,屏风后面是卧室。三人坐了下来,侧耳听着屏风后面的动静,当听到里面有翻动身子的声音时,大道寺铁斋开口道:“主人,您醒了吗?”良久才听见明成用睡意很浓的声音回答:“是铁斋吗?有什么事?”“昨夜吉原的庄司甚右卫门来报说今年的京女已经从京都运来了,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有多少人?”“三十八人……据说其中有几个是公卿大臣的女儿。”“那倒是挺有意思,长相如何?是美人吗?”“卑职还没见过,如果主人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去吉原看看,反正离得很近。”“唔,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的喜好,如果是公卿大臣之女,生得美貌而有气质的,一定给我买回来,价钱按甚右卫门开的给。”明成对金钱的占有欲极强,在花钱方面相当吝啬,甚至被人称为铁公鸡,可只有在买女人这件事上他花钱极为大方,特别对那些大臣家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抱有极大兴趣,他的乐趣就是将那些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的女子像动物一般驱使、虐待。吝啬的明成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挥金如土,他不仅浪费金钱也浪费女人,当得到一个他中意的女子后,他会把以前的女人一并处决。至于如何处决那些女子都交由七枪来办——或是用来玩弄或是杀害,而且玩弄杀害的方法越是奇特残忍,明成越是兴奋,这种时候他都会一边咂舌一边在旁兴致勃勃地观看。“……有几个人?”“……六个。”三人说的是躺在明成身边的女子的人数。现在明成已经不用正常的方式来睡觉了,他通常让五个裸体的女人并排躺下,自己则躺在这用女人躯体做成的肉垫上,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如何弄来这六个女人让七枪甚为头痛,但一想到这些女人马上便会落入他们的手中,让他们尽情地用各种刑具来折磨,他们的眼睛里便又燃起兽类的激情来。“那么,卑职告辞了。”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沿着台阶走了下来。走到一半时,铁斋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嗯,这是什么?”“怎么了?”平贺孙兵卫问道,循着铁斋的视线看去。铁斋正站在从上数第五个台阶上,在他的脚旁有两个巨大的草鞋踏过的泥印,铁斋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第十三个台阶上也有两个脚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足迹。“呀!”孙兵卫吃惊地叫道,顿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比方才更为惊愕的声音。刚开始他是奇怪怎么有人敢潜入这里,而后是惊觉这人居然从第五个台阶一跃而至第十三个台阶,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好厉害的轻功!三人一言不发冲下台阶,平贺孙兵卫迅速拿下挂在墙壁上的长枪,土门和他们进来时一样仍是开着的,门旁也赫然留下了两个脚印。三人连鞋也没穿,穿着袜子就冲到了院子里,雨还在下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只有铁斋和孙兵卫来时留下的木屐踏过的痕迹。“……铁斋老,你看!”突然香炉银四郎喊了起来,护着土门旁的墙壁。只见白墙上画着七个双重的圆圈,下面四个,上面三个,就像一个吊起的稻草包一样,旁边写着五个大字“蛇目有七只”。“……”三人陷入了沉默。双重圆圈的外面那个较大,里面较小,画上七个这样的图案又意味着什么呢?三个人都看不明白其中奥妙,但是他们明白“蛇目”的意思,那是加藤家的家纹,但是加藤家的家纹上的蛇眼只有一只,别的家族中倒是有三只蛇眼的家纹,也有用九目翟蛇的蛇眼作家纹的,但没听说过有用七只蛇眼来作家纹的,墙上的墨迹由于雨水的浸染拖下长长的黑线。“……这是谁干的呢?”孙兵卫自言自语道。“蛇目有七只--到底指的是什么?”银四郎甚是迷惑不解,铁斋突然在土门上的小屋檐上又发现了一对脚印,他抬头向大屋檐望去,不由大吃一惊。灰蒙蒙的天空仍飘着银白色的雨丝,在那高高的屋顶上一个头戴黑巾的黑衣人正盘腿坐在那俯视着他们--不,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注视着他们,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个般若面具--一个狰狞可怕的女鬼面具。 这座庭园是嘉明委托茶友小崛远江守建造的,无论是假山、泉水还是石头树木都在大名府邸中颇受好评。但是现在假山倒塌了,泉水浑浊了,石头和树木间也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已经看不出远洲派的风格,这儿曾住过数百人,而现在呈现出一片荒凉之景,好像已经无人居住的荒园。也许是物随主变,主人的心荒芜了,这园子也就荒芜了。--天上飘着绵绵的细雨,虽说是早上,却散发出一股草木腐烂的气息。这是加藤式部少辅的官邸,离芝增上寺很近。在梅雨笼罩的庭院里有两人撑着两把伞在缓缓走着,二人来到一个三层的土墙小屋前,那屋子看上去像一个仓库,在土门旁边垂着一根黑色的线,其中一人上前拉了一下,只要拉动这根线,系在门内的铃铛就会响起。因为土墙太厚,在里面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才想出这种办法。土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美丽的少年的脸,见了两人叫到:“噢,是铁斋老和孙兵卫。”只见他美丽的脸庞被刀痕分成了两半,是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说道。“有件不得不向主子禀报的事--他还在睡着吗?”“应该就快醒了,进来吧。”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进入屋内。屋内的布置很奇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而放的一溜箱子、柜子、长几等物,里面放着各种价值连城的宝物,正如之后的《古今武家盛衰记》所记载的“明成作为武将不喜操练士兵,囤积军备,惟好收集金银财宝,他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他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金银财宝”。和这面墙壁相对的墙上挂着枪、刀、鞭、锁等各种兵器。屋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卧具,既有南洋风格的,也有设计成浴槽形状的,还有一张不知用于何处的巨型砧板,大到可以让人躺在上面。阳光经过窗户上的铁网投射进来后变成了暗红色,使屋里笼罩上一种诡秘的氛围。这里不仅是他藏宝的地方,也是他享乐的场所,那些武器都是明成用来虐待女人的道具,他在这方面充分发挥了他病态的想象力,已经有数十个女人死在这儿--这种时候,在场的人当然少不了会津七枪。这儿也是七枪碰头的地方,他们轮流在这守夜,明成把这个仓库称作“逍遥宫”。屋子的角落处有个巨大的台阶,三人缓缓地走了上去。二层的房间铺设极其豪华,中间有个金色的屏风,屏风后面是卧室。三人坐了下来,侧耳听着屏风后面的动静,当听到里面有翻动身子的声音时,大道寺铁斋开口道:“主人,您醒了吗?”良久才听见明成用睡意很浓的声音回答:“是铁斋吗?有什么事?”“昨夜吉原的庄司甚右卫门来报说今年的京女已经从京都运来了,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有多少人?”“三十八人……据说其中有几个是公卿大臣的女儿。”“那倒是挺有意思,长相如何?是美人吗?”“卑职还没见过,如果主人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去吉原看看,反正离得很近。”“唔,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的喜好,如果是公卿大臣之女,生得美貌而有气质的,一定给我买回来,价钱按甚右卫门开的给。”明成对金钱的占有欲极强,在花钱方面相当吝啬,甚至被人称为铁公鸡,可只有在买女人这件事上他花钱极为大方,特别对那些大臣家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抱有极大兴趣,他的乐趣就是将那些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的女子像动物一般驱使、虐待。吝啬的明成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挥金如土,他不仅浪费金钱也浪费女人,当得到一个他中意的女子后,他会把以前的女人一并处决。至于如何处决那些女子都交由七枪来办——或是用来玩弄或是杀害,而且玩弄杀害的方法越是奇特残忍,明成越是兴奋,这种时候他都会一边咂舌一边在旁兴致勃勃地观看。“……有几个人?”“……六个。”三人说的是躺在明成身边的女子的人数。现在明成已经不用正常的方式来睡觉了,他通常让五个裸体的女人并排躺下,自己则躺在这用女人躯体做成的肉垫上,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如何弄来这六个女人让七枪甚为头痛,但一想到这些女人马上便会落入他们的手中,让他们尽情地用各种刑具来折磨,他们的眼睛里便又燃起兽类的激情来。“那么,卑职告辞了。”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沿着台阶走了下来。走到一半时,铁斋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嗯,这是什么?”“怎么了?”平贺孙兵卫问道,循着铁斋的视线看去。铁斋正站在从上数第五个台阶上,在他的脚旁有两个巨大的草鞋踏过的泥印,铁斋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第十三个台阶上也有两个脚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足迹。“呀!”孙兵卫吃惊地叫道,顿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比方才更为惊愕的声音。刚开始他是奇怪怎么有人敢潜入这里,而后是惊觉这人居然从第五个台阶一跃而至第十三个台阶,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好厉害的轻功!三人一言不发冲下台阶,平贺孙兵卫迅速拿下挂在墙壁上的长枪,土门和他们进来时一样仍是开着的,门旁也赫然留下了两个脚印。三人连鞋也没穿,穿着袜子就冲到了院子里,雨还在下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只有铁斋和孙兵卫来时留下的木屐踏过的痕迹。“……铁斋老,你看!”突然香炉银四郎喊了起来,护着土门旁的墙壁。只见白墙上画着七个双重的圆圈,下面四个,上面三个,就像一个吊起的稻草包一样,旁边写着五个大字“蛇目有七只”。“……”三人陷入了沉默。双重圆圈的外面那个较大,里面较小,画上七个这样的图案又意味着什么呢?三个人都看不明白其中奥妙,但是他们明白“蛇目”的意思,那是加藤家的家纹,但是加藤家的家纹上的蛇眼只有一只,别的家族中倒是有三只蛇眼的家纹,也有用九目翟蛇的蛇眼作家纹的,但没听说过有用七只蛇眼来作家纹的,墙上的墨迹由于雨水的浸染拖下长长的黑线。“……这是谁干的呢?”孙兵卫自言自语道。“蛇目有七只--到底指的是什么?”银四郎甚是迷惑不解,铁斋突然在土门上的小屋檐上又发现了一对脚印,他抬头向大屋檐望去,不由大吃一惊。灰蒙蒙的天空仍飘着银白色的雨丝,在那高高的屋顶上一个头戴黑巾的黑衣人正盘腿坐在那俯视着他们--不,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注视着他们,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个般若面具--一个狰狞可怕的女鬼面具。 这座庭园是嘉明委托茶友小崛远江守建造的,无论是假山、泉水还是石头树木都在大名府邸中颇受好评。但是现在假山倒塌了,泉水浑浊了,石头和树木间也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已经看不出远洲派的风格,这儿曾住过数百人,而现在呈现出一片荒凉之景,好像已经无人居住的荒园。也许是物随主变,主人的心荒芜了,这园子也就荒芜了。--天上飘着绵绵的细雨,虽说是早上,却散发出一股草木腐烂的气息。这是加藤式部少辅的官邸,离芝增上寺很近。在梅雨笼罩的庭院里有两人撑着两把伞在缓缓走着,二人来到一个三层的土墙小屋前,那屋子看上去像一个仓库,在土门旁边垂着一根黑色的线,其中一人上前拉了一下,只要拉动这根线,系在门内的铃铛就会响起。因为土墙太厚,在里面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才想出这种办法。土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美丽的少年的脸,见了两人叫到:“噢,是铁斋老和孙兵卫。”只见他美丽的脸庞被刀痕分成了两半,是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说道。“有件不得不向主子禀报的事--他还在睡着吗?”“应该就快醒了,进来吧。”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进入屋内。屋内的布置很奇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而放的一溜箱子、柜子、长几等物,里面放着各种价值连城的宝物,正如之后的《古今武家盛衰记》所记载的“明成作为武将不喜操练士兵,囤积军备,惟好收集金银财宝,他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他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金银财宝”。和这面墙壁相对的墙上挂着枪、刀、鞭、锁等各种兵器。屋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卧具,既有南洋风格的,也有设计成浴槽形状的,还有一张不知用于何处的巨型砧板,大到可以让人躺在上面。阳光经过窗户上的铁网投射进来后变成了暗红色,使屋里笼罩上一种诡秘的氛围。这里不仅是他藏宝的地方,也是他享乐的场所,那些武器都是明成用来虐待女人的道具,他在这方面充分发挥了他病态的想象力,已经有数十个女人死在这儿--这种时候,在场的人当然少不了会津七枪。这儿也是七枪碰头的地方,他们轮流在这守夜,明成把这个仓库称作“逍遥宫”。屋子的角落处有个巨大的台阶,三人缓缓地走了上去。二层的房间铺设极其豪华,中间有个金色的屏风,屏风后面是卧室。三人坐了下来,侧耳听着屏风后面的动静,当听到里面有翻动身子的声音时,大道寺铁斋开口道:“主人,您醒了吗?”良久才听见明成用睡意很浓的声音回答:“是铁斋吗?有什么事?”“昨夜吉原的庄司甚右卫门来报说今年的京女已经从京都运来了,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有多少人?”“三十八人……据说其中有几个是公卿大臣的女儿。”“那倒是挺有意思,长相如何?是美人吗?”“卑职还没见过,如果主人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去吉原看看,反正离得很近。”“唔,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的喜好,如果是公卿大臣之女,生得美貌而有气质的,一定给我买回来,价钱按甚右卫门开的给。”明成对金钱的占有欲极强,在花钱方面相当吝啬,甚至被人称为铁公鸡,可只有在买女人这件事上他花钱极为大方,特别对那些大臣家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抱有极大兴趣,他的乐趣就是将那些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的女子像动物一般驱使、虐待。吝啬的明成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挥金如土,他不仅浪费金钱也浪费女人,当得到一个他中意的女子后,他会把以前的女人一并处决。至于如何处决那些女子都交由七枪来办——或是用来玩弄或是杀害,而且玩弄杀害的方法越是奇特残忍,明成越是兴奋,这种时候他都会一边咂舌一边在旁兴致勃勃地观看。“……有几个人?”“……六个。”三人说的是躺在明成身边的女子的人数。现在明成已经不用正常的方式来睡觉了,他通常让五个裸体的女人并排躺下,自己则躺在这用女人躯体做成的肉垫上,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如何弄来这六个女人让七枪甚为头痛,但一想到这些女人马上便会落入他们的手中,让他们尽情地用各种刑具来折磨,他们的眼睛里便又燃起兽类的激情来。“那么,卑职告辞了。”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沿着台阶走了下来。走到一半时,铁斋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嗯,这是什么?”“怎么了?”平贺孙兵卫问道,循着铁斋的视线看去。铁斋正站在从上数第五个台阶上,在他的脚旁有两个巨大的草鞋踏过的泥印,铁斋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第十三个台阶上也有两个脚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足迹。“呀!”孙兵卫吃惊地叫道,顿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比方才更为惊愕的声音。刚开始他是奇怪怎么有人敢潜入这里,而后是惊觉这人居然从第五个台阶一跃而至第十三个台阶,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好厉害的轻功!三人一言不发冲下台阶,平贺孙兵卫迅速拿下挂在墙壁上的长枪,土门和他们进来时一样仍是开着的,门旁也赫然留下了两个脚印。三人连鞋也没穿,穿着袜子就冲到了院子里,雨还在下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只有铁斋和孙兵卫来时留下的木屐踏过的痕迹。“……铁斋老,你看!”突然香炉银四郎喊了起来,护着土门旁的墙壁。只见白墙上画着七个双重的圆圈,下面四个,上面三个,就像一个吊起的稻草包一样,旁边写着五个大字“蛇目有七只”。“……”三人陷入了沉默。双重圆圈的外面那个较大,里面较小,画上七个这样的图案又意味着什么呢?三个人都看不明白其中奥妙,但是他们明白“蛇目”的意思,那是加藤家的家纹,但是加藤家的家纹上的蛇眼只有一只,别的家族中倒是有三只蛇眼的家纹,也有用九目翟蛇的蛇眼作家纹的,但没听说过有用七只蛇眼来作家纹的,墙上的墨迹由于雨水的浸染拖下长长的黑线。“……这是谁干的呢?”孙兵卫自言自语道。“蛇目有七只--到底指的是什么?”银四郎甚是迷惑不解,铁斋突然在土门上的小屋檐上又发现了一对脚印,他抬头向大屋檐望去,不由大吃一惊。灰蒙蒙的天空仍飘着银白色的雨丝,在那高高的屋顶上一个头戴黑巾的黑衣人正盘腿坐在那俯视着他们--不,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注视着他们,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个般若面具--一个狰狞可怕的女鬼面具。 这座庭园是嘉明委托茶友小崛远江守建造的,无论是假山、泉水还是石头树木都在大名府邸中颇受好评。但是现在假山倒塌了,泉水浑浊了,石头和树木间也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已经看不出远洲派的风格,这儿曾住过数百人,而现在呈现出一片荒凉之景,好像已经无人居住的荒园。也许是物随主变,主人的心荒芜了,这园子也就荒芜了。--天上飘着绵绵的细雨,虽说是早上,却散发出一股草木腐烂的气息。这是加藤式部少辅的官邸,离芝增上寺很近。在梅雨笼罩的庭院里有两人撑着两把伞在缓缓走着,二人来到一个三层的土墙小屋前,那屋子看上去像一个仓库,在土门旁边垂着一根黑色的线,其中一人上前拉了一下,只要拉动这根线,系在门内的铃铛就会响起。因为土墙太厚,在里面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才想出这种办法。土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美丽的少年的脸,见了两人叫到:“噢,是铁斋老和孙兵卫。”只见他美丽的脸庞被刀痕分成了两半,是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说道。“有件不得不向主子禀报的事--他还在睡着吗?”“应该就快醒了,进来吧。”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进入屋内。屋内的布置很奇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而放的一溜箱子、柜子、长几等物,里面放着各种价值连城的宝物,正如之后的《古今武家盛衰记》所记载的“明成作为武将不喜操练士兵,囤积军备,惟好收集金银财宝,他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他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金银财宝”。和这面墙壁相对的墙上挂着枪、刀、鞭、锁等各种兵器。屋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卧具,既有南洋风格的,也有设计成浴槽形状的,还有一张不知用于何处的巨型砧板,大到可以让人躺在上面。阳光经过窗户上的铁网投射进来后变成了暗红色,使屋里笼罩上一种诡秘的氛围。这里不仅是他藏宝的地方,也是他享乐的场所,那些武器都是明成用来虐待女人的道具,他在这方面充分发挥了他病态的想象力,已经有数十个女人死在这儿--这种时候,在场的人当然少不了会津七枪。这儿也是七枪碰头的地方,他们轮流在这守夜,明成把这个仓库称作“逍遥宫”。屋子的角落处有个巨大的台阶,三人缓缓地走了上去。二层的房间铺设极其豪华,中间有个金色的屏风,屏风后面是卧室。三人坐了下来,侧耳听着屏风后面的动静,当听到里面有翻动身子的声音时,大道寺铁斋开口道:“主人,您醒了吗?”良久才听见明成用睡意很浓的声音回答:“是铁斋吗?有什么事?”“昨夜吉原的庄司甚右卫门来报说今年的京女已经从京都运来了,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有多少人?”“三十八人……据说其中有几个是公卿大臣的女儿。”“那倒是挺有意思,长相如何?是美人吗?”“卑职还没见过,如果主人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去吉原看看,反正离得很近。”“唔,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的喜好,如果是公卿大臣之女,生得美貌而有气质的,一定给我买回来,价钱按甚右卫门开的给。”明成对金钱的占有欲极强,在花钱方面相当吝啬,甚至被人称为铁公鸡,可只有在买女人这件事上他花钱极为大方,特别对那些大臣家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抱有极大兴趣,他的乐趣就是将那些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的女子像动物一般驱使、虐待。吝啬的明成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挥金如土,他不仅浪费金钱也浪费女人,当得到一个他中意的女子后,他会把以前的女人一并处决。至于如何处决那些女子都交由七枪来办——或是用来玩弄或是杀害,而且玩弄杀害的方法越是奇特残忍,明成越是兴奋,这种时候他都会一边咂舌一边在旁兴致勃勃地观看。“……有几个人?”“……六个。”三人说的是躺在明成身边的女子的人数。现在明成已经不用正常的方式来睡觉了,他通常让五个裸体的女人并排躺下,自己则躺在这用女人躯体做成的肉垫上,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如何弄来这六个女人让七枪甚为头痛,但一想到这些女人马上便会落入他们的手中,让他们尽情地用各种刑具来折磨,他们的眼睛里便又燃起兽类的激情来。“那么,卑职告辞了。”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沿着台阶走了下来。走到一半时,铁斋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嗯,这是什么?”“怎么了?”平贺孙兵卫问道,循着铁斋的视线看去。铁斋正站在从上数第五个台阶上,在他的脚旁有两个巨大的草鞋踏过的泥印,铁斋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第十三个台阶上也有两个脚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足迹。“呀!”孙兵卫吃惊地叫道,顿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比方才更为惊愕的声音。刚开始他是奇怪怎么有人敢潜入这里,而后是惊觉这人居然从第五个台阶一跃而至第十三个台阶,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好厉害的轻功!三人一言不发冲下台阶,平贺孙兵卫迅速拿下挂在墙壁上的长枪,土门和他们进来时一样仍是开着的,门旁也赫然留下了两个脚印。三人连鞋也没穿,穿着袜子就冲到了院子里,雨还在下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只有铁斋和孙兵卫来时留下的木屐踏过的痕迹。“……铁斋老,你看!”突然香炉银四郎喊了起来,护着土门旁的墙壁。只见白墙上画着七个双重的圆圈,下面四个,上面三个,就像一个吊起的稻草包一样,旁边写着五个大字“蛇目有七只”。“……”三人陷入了沉默。双重圆圈的外面那个较大,里面较小,画上七个这样的图案又意味着什么呢?三个人都看不明白其中奥妙,但是他们明白“蛇目”的意思,那是加藤家的家纹,但是加藤家的家纹上的蛇眼只有一只,别的家族中倒是有三只蛇眼的家纹,也有用九目翟蛇的蛇眼作家纹的,但没听说过有用七只蛇眼来作家纹的,墙上的墨迹由于雨水的浸染拖下长长的黑线。“……这是谁干的呢?”孙兵卫自言自语道。“蛇目有七只--到底指的是什么?”银四郎甚是迷惑不解,铁斋突然在土门上的小屋檐上又发现了一对脚印,他抬头向大屋檐望去,不由大吃一惊。灰蒙蒙的天空仍飘着银白色的雨丝,在那高高的屋顶上一个头戴黑巾的黑衣人正盘腿坐在那俯视着他们--不,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注视着他们,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个般若面具--一个狰狞可怕的女鬼面具。 这座庭园是嘉明委托茶友小崛远江守建造的,无论是假山、泉水还是石头树木都在大名府邸中颇受好评。但是现在假山倒塌了,泉水浑浊了,石头和树木间也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已经看不出远洲派的风格,这儿曾住过数百人,而现在呈现出一片荒凉之景,好像已经无人居住的荒园。也许是物随主变,主人的心荒芜了,这园子也就荒芜了。--天上飘着绵绵的细雨,虽说是早上,却散发出一股草木腐烂的气息。这是加藤式部少辅的官邸,离芝增上寺很近。在梅雨笼罩的庭院里有两人撑着两把伞在缓缓走着,二人来到一个三层的土墙小屋前,那屋子看上去像一个仓库,在土门旁边垂着一根黑色的线,其中一人上前拉了一下,只要拉动这根线,系在门内的铃铛就会响起。因为土墙太厚,在里面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才想出这种办法。土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美丽的少年的脸,见了两人叫到:“噢,是铁斋老和孙兵卫。”只见他美丽的脸庞被刀痕分成了两半,是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说道。“有件不得不向主子禀报的事--他还在睡着吗?”“应该就快醒了,进来吧。”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进入屋内。屋内的布置很奇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而放的一溜箱子、柜子、长几等物,里面放着各种价值连城的宝物,正如之后的《古今武家盛衰记》所记载的“明成作为武将不喜操练士兵,囤积军备,惟好收集金银财宝,他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他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金银财宝”。和这面墙壁相对的墙上挂着枪、刀、鞭、锁等各种兵器。屋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卧具,既有南洋风格的,也有设计成浴槽形状的,还有一张不知用于何处的巨型砧板,大到可以让人躺在上面。阳光经过窗户上的铁网投射进来后变成了暗红色,使屋里笼罩上一种诡秘的氛围。这里不仅是他藏宝的地方,也是他享乐的场所,那些武器都是明成用来虐待女人的道具,他在这方面充分发挥了他病态的想象力,已经有数十个女人死在这儿--这种时候,在场的人当然少不了会津七枪。这儿也是七枪碰头的地方,他们轮流在这守夜,明成把这个仓库称作“逍遥宫”。屋子的角落处有个巨大的台阶,三人缓缓地走了上去。二层的房间铺设极其豪华,中间有个金色的屏风,屏风后面是卧室。三人坐了下来,侧耳听着屏风后面的动静,当听到里面有翻动身子的声音时,大道寺铁斋开口道:“主人,您醒了吗?”良久才听见明成用睡意很浓的声音回答:“是铁斋吗?有什么事?”“昨夜吉原的庄司甚右卫门来报说今年的京女已经从京都运来了,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有多少人?”“三十八人……据说其中有几个是公卿大臣的女儿。”“那倒是挺有意思,长相如何?是美人吗?”“卑职还没见过,如果主人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去吉原看看,反正离得很近。”“唔,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的喜好,如果是公卿大臣之女,生得美貌而有气质的,一定给我买回来,价钱按甚右卫门开的给。”明成对金钱的占有欲极强,在花钱方面相当吝啬,甚至被人称为铁公鸡,可只有在买女人这件事上他花钱极为大方,特别对那些大臣家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抱有极大兴趣,他的乐趣就是将那些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的女子像动物一般驱使、虐待。吝啬的明成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挥金如土,他不仅浪费金钱也浪费女人,当得到一个他中意的女子后,他会把以前的女人一并处决。至于如何处决那些女子都交由七枪来办——或是用来玩弄或是杀害,而且玩弄杀害的方法越是奇特残忍,明成越是兴奋,这种时候他都会一边咂舌一边在旁兴致勃勃地观看。“……有几个人?”“……六个。”三人说的是躺在明成身边的女子的人数。现在明成已经不用正常的方式来睡觉了,他通常让五个裸体的女人并排躺下,自己则躺在这用女人躯体做成的肉垫上,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如何弄来这六个女人让七枪甚为头痛,但一想到这些女人马上便会落入他们的手中,让他们尽情地用各种刑具来折磨,他们的眼睛里便又燃起兽类的激情来。“那么,卑职告辞了。”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沿着台阶走了下来。走到一半时,铁斋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嗯,这是什么?”“怎么了?”平贺孙兵卫问道,循着铁斋的视线看去。铁斋正站在从上数第五个台阶上,在他的脚旁有两个巨大的草鞋踏过的泥印,铁斋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第十三个台阶上也有两个脚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足迹。“呀!”孙兵卫吃惊地叫道,顿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比方才更为惊愕的声音。刚开始他是奇怪怎么有人敢潜入这里,而后是惊觉这人居然从第五个台阶一跃而至第十三个台阶,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好厉害的轻功!三人一言不发冲下台阶,平贺孙兵卫迅速拿下挂在墙壁上的长枪,土门和他们进来时一样仍是开着的,门旁也赫然留下了两个脚印。三人连鞋也没穿,穿着袜子就冲到了院子里,雨还在下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只有铁斋和孙兵卫来时留下的木屐踏过的痕迹。“……铁斋老,你看!”突然香炉银四郎喊了起来,护着土门旁的墙壁。只见白墙上画着七个双重的圆圈,下面四个,上面三个,就像一个吊起的稻草包一样,旁边写着五个大字“蛇目有七只”。“……”三人陷入了沉默。双重圆圈的外面那个较大,里面较小,画上七个这样的图案又意味着什么呢?三个人都看不明白其中奥妙,但是他们明白“蛇目”的意思,那是加藤家的家纹,但是加藤家的家纹上的蛇眼只有一只,别的家族中倒是有三只蛇眼的家纹,也有用九目翟蛇的蛇眼作家纹的,但没听说过有用七只蛇眼来作家纹的,墙上的墨迹由于雨水的浸染拖下长长的黑线。“……这是谁干的呢?”孙兵卫自言自语道。“蛇目有七只--到底指的是什么?”银四郎甚是迷惑不解,铁斋突然在土门上的小屋檐上又发现了一对脚印,他抬头向大屋檐望去,不由大吃一惊。灰蒙蒙的天空仍飘着银白色的雨丝,在那高高的屋顶上一个头戴黑巾的黑衣人正盘腿坐在那俯视着他们--不,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注视着他们,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个般若面具--一个狰狞可怕的女鬼面具。 这座庭园是嘉明委托茶友小崛远江守建造的,无论是假山、泉水还是石头树木都在大名府邸中颇受好评。但是现在假山倒塌了,泉水浑浊了,石头和树木间也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已经看不出远洲派的风格,这儿曾住过数百人,而现在呈现出一片荒凉之景,好像已经无人居住的荒园。也许是物随主变,主人的心荒芜了,这园子也就荒芜了。--天上飘着绵绵的细雨,虽说是早上,却散发出一股草木腐烂的气息。这是加藤式部少辅的官邸,离芝增上寺很近。在梅雨笼罩的庭院里有两人撑着两把伞在缓缓走着,二人来到一个三层的土墙小屋前,那屋子看上去像一个仓库,在土门旁边垂着一根黑色的线,其中一人上前拉了一下,只要拉动这根线,系在门内的铃铛就会响起。因为土墙太厚,在里面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才想出这种办法。土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美丽的少年的脸,见了两人叫到:“噢,是铁斋老和孙兵卫。”只见他美丽的脸庞被刀痕分成了两半,是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说道。“有件不得不向主子禀报的事--他还在睡着吗?”“应该就快醒了,进来吧。”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进入屋内。屋内的布置很奇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而放的一溜箱子、柜子、长几等物,里面放着各种价值连城的宝物,正如之后的《古今武家盛衰记》所记载的“明成作为武将不喜操练士兵,囤积军备,惟好收集金银财宝,他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他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金银财宝”。和这面墙壁相对的墙上挂着枪、刀、鞭、锁等各种兵器。屋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卧具,既有南洋风格的,也有设计成浴槽形状的,还有一张不知用于何处的巨型砧板,大到可以让人躺在上面。阳光经过窗户上的铁网投射进来后变成了暗红色,使屋里笼罩上一种诡秘的氛围。这里不仅是他藏宝的地方,也是他享乐的场所,那些武器都是明成用来虐待女人的道具,他在这方面充分发挥了他病态的想象力,已经有数十个女人死在这儿--这种时候,在场的人当然少不了会津七枪。这儿也是七枪碰头的地方,他们轮流在这守夜,明成把这个仓库称作“逍遥宫”。屋子的角落处有个巨大的台阶,三人缓缓地走了上去。二层的房间铺设极其豪华,中间有个金色的屏风,屏风后面是卧室。三人坐了下来,侧耳听着屏风后面的动静,当听到里面有翻动身子的声音时,大道寺铁斋开口道:“主人,您醒了吗?”良久才听见明成用睡意很浓的声音回答:“是铁斋吗?有什么事?”“昨夜吉原的庄司甚右卫门来报说今年的京女已经从京都运来了,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有多少人?”“三十八人……据说其中有几个是公卿大臣的女儿。”“那倒是挺有意思,长相如何?是美人吗?”“卑职还没见过,如果主人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去吉原看看,反正离得很近。”“唔,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的喜好,如果是公卿大臣之女,生得美貌而有气质的,一定给我买回来,价钱按甚右卫门开的给。”明成对金钱的占有欲极强,在花钱方面相当吝啬,甚至被人称为铁公鸡,可只有在买女人这件事上他花钱极为大方,特别对那些大臣家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抱有极大兴趣,他的乐趣就是将那些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的女子像动物一般驱使、虐待。吝啬的明成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挥金如土,他不仅浪费金钱也浪费女人,当得到一个他中意的女子后,他会把以前的女人一并处决。至于如何处决那些女子都交由七枪来办——或是用来玩弄或是杀害,而且玩弄杀害的方法越是奇特残忍,明成越是兴奋,这种时候他都会一边咂舌一边在旁兴致勃勃地观看。“……有几个人?”“……六个。”三人说的是躺在明成身边的女子的人数。现在明成已经不用正常的方式来睡觉了,他通常让五个裸体的女人并排躺下,自己则躺在这用女人躯体做成的肉垫上,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如何弄来这六个女人让七枪甚为头痛,但一想到这些女人马上便会落入他们的手中,让他们尽情地用各种刑具来折磨,他们的眼睛里便又燃起兽类的激情来。“那么,卑职告辞了。”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沿着台阶走了下来。走到一半时,铁斋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嗯,这是什么?”“怎么了?”平贺孙兵卫问道,循着铁斋的视线看去。铁斋正站在从上数第五个台阶上,在他的脚旁有两个巨大的草鞋踏过的泥印,铁斋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第十三个台阶上也有两个脚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足迹。“呀!”孙兵卫吃惊地叫道,顿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比方才更为惊愕的声音。刚开始他是奇怪怎么有人敢潜入这里,而后是惊觉这人居然从第五个台阶一跃而至第十三个台阶,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好厉害的轻功!三人一言不发冲下台阶,平贺孙兵卫迅速拿下挂在墙壁上的长枪,土门和他们进来时一样仍是开着的,门旁也赫然留下了两个脚印。三人连鞋也没穿,穿着袜子就冲到了院子里,雨还在下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只有铁斋和孙兵卫来时留下的木屐踏过的痕迹。“……铁斋老,你看!”突然香炉银四郎喊了起来,护着土门旁的墙壁。只见白墙上画着七个双重的圆圈,下面四个,上面三个,就像一个吊起的稻草包一样,旁边写着五个大字“蛇目有七只”。“……”三人陷入了沉默。双重圆圈的外面那个较大,里面较小,画上七个这样的图案又意味着什么呢?三个人都看不明白其中奥妙,但是他们明白“蛇目”的意思,那是加藤家的家纹,但是加藤家的家纹上的蛇眼只有一只,别的家族中倒是有三只蛇眼的家纹,也有用九目翟蛇的蛇眼作家纹的,但没听说过有用七只蛇眼来作家纹的,墙上的墨迹由于雨水的浸染拖下长长的黑线。“……这是谁干的呢?”孙兵卫自言自语道。“蛇目有七只--到底指的是什么?”银四郎甚是迷惑不解,铁斋突然在土门上的小屋檐上又发现了一对脚印,他抬头向大屋檐望去,不由大吃一惊。灰蒙蒙的天空仍飘着银白色的雨丝,在那高高的屋顶上一个头戴黑巾的黑衣人正盘腿坐在那俯视着他们--不,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注视着他们,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个般若面具--一个狰狞可怕的女鬼面具。 这座庭园是嘉明委托茶友小崛远江守建造的,无论是假山、泉水还是石头树木都在大名府邸中颇受好评。但是现在假山倒塌了,泉水浑浊了,石头和树木间也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已经看不出远洲派的风格,这儿曾住过数百人,而现在呈现出一片荒凉之景,好像已经无人居住的荒园。也许是物随主变,主人的心荒芜了,这园子也就荒芜了。--天上飘着绵绵的细雨,虽说是早上,却散发出一股草木腐烂的气息。这是加藤式部少辅的官邸,离芝增上寺很近。在梅雨笼罩的庭院里有两人撑着两把伞在缓缓走着,二人来到一个三层的土墙小屋前,那屋子看上去像一个仓库,在土门旁边垂着一根黑色的线,其中一人上前拉了一下,只要拉动这根线,系在门内的铃铛就会响起。因为土墙太厚,在里面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才想出这种办法。土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美丽的少年的脸,见了两人叫到:“噢,是铁斋老和孙兵卫。”只见他美丽的脸庞被刀痕分成了两半,是香炉银四郎。大道寺铁斋说道。“有件不得不向主子禀报的事--他还在睡着吗?”“应该就快醒了,进来吧。”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进入屋内。屋内的布置很奇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而放的一溜箱子、柜子、长几等物,里面放着各种价值连城的宝物,正如之后的《古今武家盛衰记》所记载的“明成作为武将不喜操练士兵,囤积军备,惟好收集金银财宝,他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他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金银财宝”。和这面墙壁相对的墙上挂着枪、刀、鞭、锁等各种兵器。屋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卧具,既有南洋风格的,也有设计成浴槽形状的,还有一张不知用于何处的巨型砧板,大到可以让人躺在上面。阳光经过窗户上的铁网投射进来后变成了暗红色,使屋里笼罩上一种诡秘的氛围。这里不仅是他藏宝的地方,也是他享乐的场所,那些武器都是明成用来虐待女人的道具,他在这方面充分发挥了他病态的想象力,已经有数十个女人死在这儿--这种时候,在场的人当然少不了会津七枪。这儿也是七枪碰头的地方,他们轮流在这守夜,明成把这个仓库称作“逍遥宫”。屋子的角落处有个巨大的台阶,三人缓缓地走了上去。二层的房间铺设极其豪华,中间有个金色的屏风,屏风后面是卧室。三人坐了下来,侧耳听着屏风后面的动静,当听到里面有翻动身子的声音时,大道寺铁斋开口道:“主人,您醒了吗?”良久才听见明成用睡意很浓的声音回答:“是铁斋吗?有什么事?”“昨夜吉原的庄司甚右卫门来报说今年的京女已经从京都运来了,不知是否合您的心意。”“有多少人?”“三十八人……据说其中有几个是公卿大臣的女儿。”“那倒是挺有意思,长相如何?是美人吗?”“卑职还没见过,如果主人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去吉原看看,反正离得很近。”“唔,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的喜好,如果是公卿大臣之女,生得美貌而有气质的,一定给我买回来,价钱按甚右卫门开的给。”明成对金钱的占有欲极强,在花钱方面相当吝啬,甚至被人称为铁公鸡,可只有在买女人这件事上他花钱极为大方,特别对那些大臣家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抱有极大兴趣,他的乐趣就是将那些气质高贵、举止优雅的女子像动物一般驱使、虐待。吝啬的明成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挥金如土,他不仅浪费金钱也浪费女人,当得到一个他中意的女子后,他会把以前的女人一并处决。至于如何处决那些女子都交由七枪来办——或是用来玩弄或是杀害,而且玩弄杀害的方法越是奇特残忍,明成越是兴奋,这种时候他都会一边咂舌一边在旁兴致勃勃地观看。“……有几个人?”“……六个。”三人说的是躺在明成身边的女子的人数。现在明成已经不用正常的方式来睡觉了,他通常让五个裸体的女人并排躺下,自己则躺在这用女人躯体做成的肉垫上,不仅如此,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如何弄来这六个女人让七枪甚为头痛,但一想到这些女人马上便会落入他们的手中,让他们尽情地用各种刑具来折磨,他们的眼睛里便又燃起兽类的激情来。“那么,卑职告辞了。”三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沿着台阶走了下来。走到一半时,铁斋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嗯,这是什么?”“怎么了?”平贺孙兵卫问道,循着铁斋的视线看去。铁斋正站在从上数第五个台阶上,在他的脚旁有两个巨大的草鞋踏过的泥印,铁斋又看了看其他地方,第十三个台阶上也有两个脚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足迹。“呀!”孙兵卫吃惊地叫道,顿了一会儿,又发出一声比方才更为惊愕的声音。刚开始他是奇怪怎么有人敢潜入这里,而后是惊觉这人居然从第五个台阶一跃而至第十三个台阶,而且没有丝毫声响,好厉害的轻功!三人一言不发冲下台阶,平贺孙兵卫迅速拿下挂在墙壁上的长枪,土门和他们进来时一样仍是开着的,门旁也赫然留下了两个脚印。三人连鞋也没穿,穿着袜子就冲到了院子里,雨还在下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只有铁斋和孙兵卫来时留下的木屐踏过的痕迹。“……铁斋老,你看!”突然香炉银四郎喊了起来,护着土门旁的墙壁。只见白墙上画着七个双重的圆圈,下面四个,上面三个,就像一个吊起的稻草包一样,旁边写着五个大字“蛇目有七只”。“……”三人陷入了沉默。双重圆圈的外面那个较大,里面较小,画上七个这样的图案又意味着什么呢?三个人都看不明白其中奥妙,但是他们明白“蛇目”的意思,那是加藤家的家纹,但是加藤家的家纹上的蛇眼只有一只,别的家族中倒是有三只蛇眼的家纹,也有用九目翟蛇的蛇眼作家纹的,但没听说过有用七只蛇眼来作家纹的,墙上的墨迹由于雨水的浸染拖下长长的黑线。“……这是谁干的呢?”孙兵卫自言自语道。“蛇目有七只--到底指的是什么?”银四郎甚是迷惑不解,铁斋突然在土门上的小屋檐上又发现了一对脚印,他抬头向大屋檐望去,不由大吃一惊。灰蒙蒙的天空仍飘着银白色的雨丝,在那高高的屋顶上一个头戴黑巾的黑衣人正盘腿坐在那俯视着他们--不,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注视着他们,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个般若面具--一个狰狞可怕的女鬼面具。 二 雨纷纷下着,在屋檐和庭院之间织起了无数银白色的丝线。三人感到脊背发凉,当然不是因为雨,毫无疑问那人一定是借助屋檐跳上屋顶的,还有先前留在台阶上的脚印,无一不在向他们昭示着此人的武功了得,但是让铁斋、孙兵卫、银四郎呆在原地的并不是因为害怕此人,他们并不怕这些,他们只是在怀疑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铁斋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密探。”他指的是幕府的密探。他们绝不会怀疑此人是崛氏一族的余党,因为崛氏一族略有声望的人皆已被杀害,崛家绝对不会再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虽然没能成功地将尼庵中的那七个女子杀死,让他们甚感遗憾,但他们绝没有想到她们会展开反击。距东庆寺事件已经一个多月了。会津七枪认为,尽管那七个女子躲到了尼庵避难,可是她们作为犯了滔天大罪的崛氏一族的家眷,即使将她们处死也不为过,而且幕府不也同意了他们去捉拿逃进高野山的崛氏一族的男人了么。虽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一想到千姬愤怒的表情,他们就担心千姬会私下向将军诉苦,将军会为此故意找些理由为难加藤家。但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幕府方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的心略略放下了,可总觉得事情不会就此了结。所以他们才以为那人是幕府派出的密探,来刺探加藤家的内情和主人的行径。“可是密探为什么会戴着女鬼面具呢?”银四郎觉得其中另有蹊跷。“管他是不是密探!”平贺孙兵卫说完后便拖起长枪迅速往外走去--距发现那个人还不到一分钟。“抓住他,剥掉他的面具。”银四郎朝他喊道。孙兵卫点了点头,扔出朱柄长枪,长枪的枪头斜斜地插进泥地里,而下个瞬间他已经“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他没有运气也没有助跑,只是轻轻用脚点了一下地就窜上了丈八长枪的顶部。长枪垂直立在细雨中,平贺孙兵卫放开握住长枪之手,便像黑豹一样向屋顶扑去。在下面观战的铁斋和银四郎都以为那个戴着女鬼面具的人定会因惊慌失措而束手就擒。但是刹那间铁斋和银四郎脸上的笑容便冻结了,坐在屋顶的那个黑衣人轻快地纵身跳了出来,在空中与孙兵卫擦身而过时,猛然打出一掌,孙兵卫吃力不住从空中掉了下来。黑衣人用脚点了一下插在地上的长枪,向远方窜去,他的身形在雨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形状。“孙兵卫!”铁斋和银四郎惊呼,却无暇顾及摔倒在地的孙兵卫,他迅速扔出手中的铁链,黑衣人刚刚落地,铁链前端的秤砣便向他砸来,黑衣人身形一矮,秤砣“嗖”的一声从他头顶飞过,黑衣人站起来又往前窜去。大道寺铁斋马上纵身而起,追了过去,他迅捷的身影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可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黑衣人逃进了前面的竹林。那个竹林非常茂密,连人都无法自由进出--黑衣人在竹林中站住了,回头看着铁斋,用手抚摸着下巴--好像在笑一样。当然对方戴着面具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但铁斋断定他是在笑,嘲笑他无法在竹林中施展开铁链。“胆小鬼!”铁斋眼中充血。他没有进入竹林,只是在竹林旁边慢慢踱着步,黑衣人依然用手抚摸着下巴悠然自得地看着这边,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被狗追着的猫逃到了安全地带。突然大道寺铁斋从手中扔出银色的铁链,竖着向竹林中直飞过去。在黑衣人看来,他和铁斋之间隔着无数杆竹子,铁斋想要用铁链击中他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他看上去若无其事,暗中也随着铁斋身形的移动巧妙地转移身体的位置,让自己位于一个铁链无法击中的死角。可这铁链前端的镰刀从他所处的死角前一尺处掠过,绕到他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过来。大道寺铁斋早就瞄准了距黑衣人宽一尺长五尺的地方,他发现从那儿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中间一根竹子也没有,但对手却看不到这点。铁链迅速而准确地穿过两丈多远的狭小空间如同一条银蛇般敏捷。铁斋手中的铁链只要缠住对手,端部的镰刀便会横立起来去取对方的性命。此时那把锋利的镰刀迅速向黑衣人靠近,所经之处发出“嚓--嚓--”的声音,竹子全都被割断。黑衣人一直将竹子作为自己的保护屏障,此时这些竹子却将他推向死亡的境地,因为想躲开飞来的镰刀必须有回旋的空间,可是竹子阻挡了他的退路。大道寺铁斋在旁得意地笑着,他想象着这镰刀是如何干净利落地将对手的身子砍成两半,再回到自己的手中,他甚至仿佛看到了从他身上喷溅出的鲜血。“啊?”铁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没有鲜血横溅的场面,镰刀也没有飞回他的手中。只见黑衣人猛然向前扑倒,镰刀从他头上飞了过去,铁斋这时才看见黑衣人手中握有一刀,在他扑倒的同时一刀斩断了竹子的根部,尔后呼啸而至的镰刀从上方又扫过这些竹子。这些被从根部和三尺高的地方同时斩断的竹子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叶尖上的雨滴纷纷洒落下来。戴着般若面具的黑衣人又向竹林深处跃去,他的身影在烟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无法看清。但铁斋却呆立在原地,像是没有再追上去的力气。“铁斋老,怎么样?”此时银四郎才赶了过来。“让他跑了。”铁斋垂头丧气地说:“那混账。”银四郎想要再追过去,铁斋制止了他。“别追了,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即使追上……”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了,孙兵卫怎么样了?”铁斋回头问道。雨越下越大,只见平贺孙兵卫仍奄奄一息地躺在院子里,他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是不是摔下来时失去知觉了……真是个不小心的家伙。”“谁能想到那家伙在空中对孙兵卫出手呢,真是可恶!”银四郎咬牙切齿地说。那人到底是谁呢?经竹林中一战,大道寺铁斋已深知敌人的可怕。而且敌人好像一直都在捉弄他们,如果他有意要杀他们的话不仅是自己,连孙兵卫也早就一命呜呼了,一想到这点,铁斋感到脊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可是敌人却没有杀他们,只能把他的行为解释为捉弄了。“铁斋老,来人到底是谁?”银四郎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铁斋侧过青灰色的面孔说:“敌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什么?”“幕府的密探——但是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要故意现身并捉弄我们呢?”“还有一个呢。”“可能是崛家的手下。”“崛家?但崛家没有身手如此之好的人。”“银四郎,别忘了东庆寺还有七个女人存活着。”“……你是说刚才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人是其中一个?那不可能!”“我不是此意,况且刚才那人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我是担心那七个女人会不会请帮手来报复我们,而刚才那人就是--”铁斋又沉吟道。“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人没有杀死孙兵卫呢,为什么又要戴着般若面具,而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银四郎盯着他说。“先不管这些,看来我们得再去镰仓的尼姑庵探探情况。”跳出加藤家的院墙后,黑衣人在空荡无人的巷中疾驰数里后,摘下了般若面具。“只要被看见眼睛,我的身份就会暴露。”是柳生十兵卫,独眼是他的一大标志。“这些人比传闻中更为可怕,连我都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不能杀他们,得把他们留给那群女人来收拾。” 雨纷纷下着,在屋檐和庭院之间织起了无数银白色的丝线。三人感到脊背发凉,当然不是因为雨,毫无疑问那人一定是借助屋檐跳上屋顶的,还有先前留在台阶上的脚印,无一不在向他们昭示着此人的武功了得,但是让铁斋、孙兵卫、银四郎呆在原地的并不是因为害怕此人,他们并不怕这些,他们只是在怀疑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铁斋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密探。”他指的是幕府的密探。他们绝不会怀疑此人是崛氏一族的余党,因为崛氏一族略有声望的人皆已被杀害,崛家绝对不会再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虽然没能成功地将尼庵中的那七个女子杀死,让他们甚感遗憾,但他们绝没有想到她们会展开反击。距东庆寺事件已经一个多月了。会津七枪认为,尽管那七个女子躲到了尼庵避难,可是她们作为犯了滔天大罪的崛氏一族的家眷,即使将她们处死也不为过,而且幕府不也同意了他们去捉拿逃进高野山的崛氏一族的男人了么。虽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一想到千姬愤怒的表情,他们就担心千姬会私下向将军诉苦,将军会为此故意找些理由为难加藤家。但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幕府方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的心略略放下了,可总觉得事情不会就此了结。所以他们才以为那人是幕府派出的密探,来刺探加藤家的内情和主人的行径。“可是密探为什么会戴着女鬼面具呢?”银四郎觉得其中另有蹊跷。“管他是不是密探!”平贺孙兵卫说完后便拖起长枪迅速往外走去--距发现那个人还不到一分钟。“抓住他,剥掉他的面具。”银四郎朝他喊道。孙兵卫点了点头,扔出朱柄长枪,长枪的枪头斜斜地插进泥地里,而下个瞬间他已经“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他没有运气也没有助跑,只是轻轻用脚点了一下地就窜上了丈八长枪的顶部。长枪垂直立在细雨中,平贺孙兵卫放开握住长枪之手,便像黑豹一样向屋顶扑去。在下面观战的铁斋和银四郎都以为那个戴着女鬼面具的人定会因惊慌失措而束手就擒。但是刹那间铁斋和银四郎脸上的笑容便冻结了,坐在屋顶的那个黑衣人轻快地纵身跳了出来,在空中与孙兵卫擦身而过时,猛然打出一掌,孙兵卫吃力不住从空中掉了下来。黑衣人用脚点了一下插在地上的长枪,向远方窜去,他的身形在雨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形状。“孙兵卫!”铁斋和银四郎惊呼,却无暇顾及摔倒在地的孙兵卫,他迅速扔出手中的铁链,黑衣人刚刚落地,铁链前端的秤砣便向他砸来,黑衣人身形一矮,秤砣“嗖”的一声从他头顶飞过,黑衣人站起来又往前窜去。大道寺铁斋马上纵身而起,追了过去,他迅捷的身影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可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黑衣人逃进了前面的竹林。那个竹林非常茂密,连人都无法自由进出--黑衣人在竹林中站住了,回头看着铁斋,用手抚摸着下巴--好像在笑一样。当然对方戴着面具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但铁斋断定他是在笑,嘲笑他无法在竹林中施展开铁链。“胆小鬼!”铁斋眼中充血。他没有进入竹林,只是在竹林旁边慢慢踱着步,黑衣人依然用手抚摸着下巴悠然自得地看着这边,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被狗追着的猫逃到了安全地带。突然大道寺铁斋从手中扔出银色的铁链,竖着向竹林中直飞过去。在黑衣人看来,他和铁斋之间隔着无数杆竹子,铁斋想要用铁链击中他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他看上去若无其事,暗中也随着铁斋身形的移动巧妙地转移身体的位置,让自己位于一个铁链无法击中的死角。可这铁链前端的镰刀从他所处的死角前一尺处掠过,绕到他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过来。大道寺铁斋早就瞄准了距黑衣人宽一尺长五尺的地方,他发现从那儿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中间一根竹子也没有,但对手却看不到这点。铁链迅速而准确地穿过两丈多远的狭小空间如同一条银蛇般敏捷。铁斋手中的铁链只要缠住对手,端部的镰刀便会横立起来去取对方的性命。此时那把锋利的镰刀迅速向黑衣人靠近,所经之处发出“嚓--嚓--”的声音,竹子全都被割断。黑衣人一直将竹子作为自己的保护屏障,此时这些竹子却将他推向死亡的境地,因为想躲开飞来的镰刀必须有回旋的空间,可是竹子阻挡了他的退路。大道寺铁斋在旁得意地笑着,他想象着这镰刀是如何干净利落地将对手的身子砍成两半,再回到自己的手中,他甚至仿佛看到了从他身上喷溅出的鲜血。“啊?”铁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没有鲜血横溅的场面,镰刀也没有飞回他的手中。只见黑衣人猛然向前扑倒,镰刀从他头上飞了过去,铁斋这时才看见黑衣人手中握有一刀,在他扑倒的同时一刀斩断了竹子的根部,尔后呼啸而至的镰刀从上方又扫过这些竹子。这些被从根部和三尺高的地方同时斩断的竹子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叶尖上的雨滴纷纷洒落下来。戴着般若面具的黑衣人又向竹林深处跃去,他的身影在烟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无法看清。但铁斋却呆立在原地,像是没有再追上去的力气。“铁斋老,怎么样?”此时银四郎才赶了过来。“让他跑了。”铁斋垂头丧气地说:“那混账。”银四郎想要再追过去,铁斋制止了他。“别追了,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即使追上……”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了,孙兵卫怎么样了?”铁斋回头问道。雨越下越大,只见平贺孙兵卫仍奄奄一息地躺在院子里,他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是不是摔下来时失去知觉了……真是个不小心的家伙。”“谁能想到那家伙在空中对孙兵卫出手呢,真是可恶!”银四郎咬牙切齿地说。那人到底是谁呢?经竹林中一战,大道寺铁斋已深知敌人的可怕。而且敌人好像一直都在捉弄他们,如果他有意要杀他们的话不仅是自己,连孙兵卫也早就一命呜呼了,一想到这点,铁斋感到脊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可是敌人却没有杀他们,只能把他的行为解释为捉弄了。“铁斋老,来人到底是谁?”银四郎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铁斋侧过青灰色的面孔说:“敌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什么?”“幕府的密探——但是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要故意现身并捉弄我们呢?”“还有一个呢。”“可能是崛家的手下。”“崛家?但崛家没有身手如此之好的人。”“银四郎,别忘了东庆寺还有七个女人存活着。”“……你是说刚才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人是其中一个?那不可能!”“我不是此意,况且刚才那人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我是担心那七个女人会不会请帮手来报复我们,而刚才那人就是--”铁斋又沉吟道。“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人没有杀死孙兵卫呢,为什么又要戴着般若面具,而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银四郎盯着他说。“先不管这些,看来我们得再去镰仓的尼姑庵探探情况。”跳出加藤家的院墙后,黑衣人在空荡无人的巷中疾驰数里后,摘下了般若面具。“只要被看见眼睛,我的身份就会暴露。”是柳生十兵卫,独眼是他的一大标志。“这些人比传闻中更为可怕,连我都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不能杀他们,得把他们留给那群女人来收拾。” 雨纷纷下着,在屋檐和庭院之间织起了无数银白色的丝线。三人感到脊背发凉,当然不是因为雨,毫无疑问那人一定是借助屋檐跳上屋顶的,还有先前留在台阶上的脚印,无一不在向他们昭示着此人的武功了得,但是让铁斋、孙兵卫、银四郎呆在原地的并不是因为害怕此人,他们并不怕这些,他们只是在怀疑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铁斋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密探。”他指的是幕府的密探。他们绝不会怀疑此人是崛氏一族的余党,因为崛氏一族略有声望的人皆已被杀害,崛家绝对不会再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虽然没能成功地将尼庵中的那七个女子杀死,让他们甚感遗憾,但他们绝没有想到她们会展开反击。距东庆寺事件已经一个多月了。会津七枪认为,尽管那七个女子躲到了尼庵避难,可是她们作为犯了滔天大罪的崛氏一族的家眷,即使将她们处死也不为过,而且幕府不也同意了他们去捉拿逃进高野山的崛氏一族的男人了么。虽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一想到千姬愤怒的表情,他们就担心千姬会私下向将军诉苦,将军会为此故意找些理由为难加藤家。但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幕府方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的心略略放下了,可总觉得事情不会就此了结。所以他们才以为那人是幕府派出的密探,来刺探加藤家的内情和主人的行径。“可是密探为什么会戴着女鬼面具呢?”银四郎觉得其中另有蹊跷。“管他是不是密探!”平贺孙兵卫说完后便拖起长枪迅速往外走去--距发现那个人还不到一分钟。“抓住他,剥掉他的面具。”银四郎朝他喊道。孙兵卫点了点头,扔出朱柄长枪,长枪的枪头斜斜地插进泥地里,而下个瞬间他已经“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他没有运气也没有助跑,只是轻轻用脚点了一下地就窜上了丈八长枪的顶部。长枪垂直立在细雨中,平贺孙兵卫放开握住长枪之手,便像黑豹一样向屋顶扑去。在下面观战的铁斋和银四郎都以为那个戴着女鬼面具的人定会因惊慌失措而束手就擒。但是刹那间铁斋和银四郎脸上的笑容便冻结了,坐在屋顶的那个黑衣人轻快地纵身跳了出来,在空中与孙兵卫擦身而过时,猛然打出一掌,孙兵卫吃力不住从空中掉了下来。黑衣人用脚点了一下插在地上的长枪,向远方窜去,他的身形在雨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形状。“孙兵卫!”铁斋和银四郎惊呼,却无暇顾及摔倒在地的孙兵卫,他迅速扔出手中的铁链,黑衣人刚刚落地,铁链前端的秤砣便向他砸来,黑衣人身形一矮,秤砣“嗖”的一声从他头顶飞过,黑衣人站起来又往前窜去。大道寺铁斋马上纵身而起,追了过去,他迅捷的身影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可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黑衣人逃进了前面的竹林。那个竹林非常茂密,连人都无法自由进出--黑衣人在竹林中站住了,回头看着铁斋,用手抚摸着下巴--好像在笑一样。当然对方戴着面具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但铁斋断定他是在笑,嘲笑他无法在竹林中施展开铁链。“胆小鬼!”铁斋眼中充血。他没有进入竹林,只是在竹林旁边慢慢踱着步,黑衣人依然用手抚摸着下巴悠然自得地看着这边,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被狗追着的猫逃到了安全地带。突然大道寺铁斋从手中扔出银色的铁链,竖着向竹林中直飞过去。在黑衣人看来,他和铁斋之间隔着无数杆竹子,铁斋想要用铁链击中他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他看上去若无其事,暗中也随着铁斋身形的移动巧妙地转移身体的位置,让自己位于一个铁链无法击中的死角。可这铁链前端的镰刀从他所处的死角前一尺处掠过,绕到他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过来。大道寺铁斋早就瞄准了距黑衣人宽一尺长五尺的地方,他发现从那儿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中间一根竹子也没有,但对手却看不到这点。铁链迅速而准确地穿过两丈多远的狭小空间如同一条银蛇般敏捷。铁斋手中的铁链只要缠住对手,端部的镰刀便会横立起来去取对方的性命。此时那把锋利的镰刀迅速向黑衣人靠近,所经之处发出“嚓--嚓--”的声音,竹子全都被割断。黑衣人一直将竹子作为自己的保护屏障,此时这些竹子却将他推向死亡的境地,因为想躲开飞来的镰刀必须有回旋的空间,可是竹子阻挡了他的退路。大道寺铁斋在旁得意地笑着,他想象着这镰刀是如何干净利落地将对手的身子砍成两半,再回到自己的手中,他甚至仿佛看到了从他身上喷溅出的鲜血。“啊?”铁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没有鲜血横溅的场面,镰刀也没有飞回他的手中。只见黑衣人猛然向前扑倒,镰刀从他头上飞了过去,铁斋这时才看见黑衣人手中握有一刀,在他扑倒的同时一刀斩断了竹子的根部,尔后呼啸而至的镰刀从上方又扫过这些竹子。这些被从根部和三尺高的地方同时斩断的竹子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叶尖上的雨滴纷纷洒落下来。戴着般若面具的黑衣人又向竹林深处跃去,他的身影在烟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无法看清。但铁斋却呆立在原地,像是没有再追上去的力气。“铁斋老,怎么样?”此时银四郎才赶了过来。“让他跑了。”铁斋垂头丧气地说:“那混账。”银四郎想要再追过去,铁斋制止了他。“别追了,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即使追上……”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了,孙兵卫怎么样了?”铁斋回头问道。雨越下越大,只见平贺孙兵卫仍奄奄一息地躺在院子里,他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是不是摔下来时失去知觉了……真是个不小心的家伙。”“谁能想到那家伙在空中对孙兵卫出手呢,真是可恶!”银四郎咬牙切齿地说。那人到底是谁呢?经竹林中一战,大道寺铁斋已深知敌人的可怕。而且敌人好像一直都在捉弄他们,如果他有意要杀他们的话不仅是自己,连孙兵卫也早就一命呜呼了,一想到这点,铁斋感到脊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可是敌人却没有杀他们,只能把他的行为解释为捉弄了。“铁斋老,来人到底是谁?”银四郎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铁斋侧过青灰色的面孔说:“敌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什么?”“幕府的密探——但是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要故意现身并捉弄我们呢?”“还有一个呢。”“可能是崛家的手下。”“崛家?但崛家没有身手如此之好的人。”“银四郎,别忘了东庆寺还有七个女人存活着。”“……你是说刚才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人是其中一个?那不可能!”“我不是此意,况且刚才那人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我是担心那七个女人会不会请帮手来报复我们,而刚才那人就是--”铁斋又沉吟道。“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人没有杀死孙兵卫呢,为什么又要戴着般若面具,而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银四郎盯着他说。“先不管这些,看来我们得再去镰仓的尼姑庵探探情况。”跳出加藤家的院墙后,黑衣人在空荡无人的巷中疾驰数里后,摘下了般若面具。“只要被看见眼睛,我的身份就会暴露。”是柳生十兵卫,独眼是他的一大标志。“这些人比传闻中更为可怕,连我都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不能杀他们,得把他们留给那群女人来收拾。” 雨纷纷下着,在屋檐和庭院之间织起了无数银白色的丝线。三人感到脊背发凉,当然不是因为雨,毫无疑问那人一定是借助屋檐跳上屋顶的,还有先前留在台阶上的脚印,无一不在向他们昭示着此人的武功了得,但是让铁斋、孙兵卫、银四郎呆在原地的并不是因为害怕此人,他们并不怕这些,他们只是在怀疑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铁斋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密探。”他指的是幕府的密探。他们绝不会怀疑此人是崛氏一族的余党,因为崛氏一族略有声望的人皆已被杀害,崛家绝对不会再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虽然没能成功地将尼庵中的那七个女子杀死,让他们甚感遗憾,但他们绝没有想到她们会展开反击。距东庆寺事件已经一个多月了。会津七枪认为,尽管那七个女子躲到了尼庵避难,可是她们作为犯了滔天大罪的崛氏一族的家眷,即使将她们处死也不为过,而且幕府不也同意了他们去捉拿逃进高野山的崛氏一族的男人了么。虽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一想到千姬愤怒的表情,他们就担心千姬会私下向将军诉苦,将军会为此故意找些理由为难加藤家。但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幕府方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的心略略放下了,可总觉得事情不会就此了结。所以他们才以为那人是幕府派出的密探,来刺探加藤家的内情和主人的行径。“可是密探为什么会戴着女鬼面具呢?”银四郎觉得其中另有蹊跷。“管他是不是密探!”平贺孙兵卫说完后便拖起长枪迅速往外走去--距发现那个人还不到一分钟。“抓住他,剥掉他的面具。”银四郎朝他喊道。孙兵卫点了点头,扔出朱柄长枪,长枪的枪头斜斜地插进泥地里,而下个瞬间他已经“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他没有运气也没有助跑,只是轻轻用脚点了一下地就窜上了丈八长枪的顶部。长枪垂直立在细雨中,平贺孙兵卫放开握住长枪之手,便像黑豹一样向屋顶扑去。在下面观战的铁斋和银四郎都以为那个戴着女鬼面具的人定会因惊慌失措而束手就擒。但是刹那间铁斋和银四郎脸上的笑容便冻结了,坐在屋顶的那个黑衣人轻快地纵身跳了出来,在空中与孙兵卫擦身而过时,猛然打出一掌,孙兵卫吃力不住从空中掉了下来。黑衣人用脚点了一下插在地上的长枪,向远方窜去,他的身形在雨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形状。“孙兵卫!”铁斋和银四郎惊呼,却无暇顾及摔倒在地的孙兵卫,他迅速扔出手中的铁链,黑衣人刚刚落地,铁链前端的秤砣便向他砸来,黑衣人身形一矮,秤砣“嗖”的一声从他头顶飞过,黑衣人站起来又往前窜去。大道寺铁斋马上纵身而起,追了过去,他迅捷的身影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可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黑衣人逃进了前面的竹林。那个竹林非常茂密,连人都无法自由进出--黑衣人在竹林中站住了,回头看着铁斋,用手抚摸着下巴--好像在笑一样。当然对方戴着面具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但铁斋断定他是在笑,嘲笑他无法在竹林中施展开铁链。“胆小鬼!”铁斋眼中充血。他没有进入竹林,只是在竹林旁边慢慢踱着步,黑衣人依然用手抚摸着下巴悠然自得地看着这边,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被狗追着的猫逃到了安全地带。突然大道寺铁斋从手中扔出银色的铁链,竖着向竹林中直飞过去。在黑衣人看来,他和铁斋之间隔着无数杆竹子,铁斋想要用铁链击中他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他看上去若无其事,暗中也随着铁斋身形的移动巧妙地转移身体的位置,让自己位于一个铁链无法击中的死角。可这铁链前端的镰刀从他所处的死角前一尺处掠过,绕到他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过来。大道寺铁斋早就瞄准了距黑衣人宽一尺长五尺的地方,他发现从那儿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中间一根竹子也没有,但对手却看不到这点。铁链迅速而准确地穿过两丈多远的狭小空间如同一条银蛇般敏捷。铁斋手中的铁链只要缠住对手,端部的镰刀便会横立起来去取对方的性命。此时那把锋利的镰刀迅速向黑衣人靠近,所经之处发出“嚓--嚓--”的声音,竹子全都被割断。黑衣人一直将竹子作为自己的保护屏障,此时这些竹子却将他推向死亡的境地,因为想躲开飞来的镰刀必须有回旋的空间,可是竹子阻挡了他的退路。大道寺铁斋在旁得意地笑着,他想象着这镰刀是如何干净利落地将对手的身子砍成两半,再回到自己的手中,他甚至仿佛看到了从他身上喷溅出的鲜血。“啊?”铁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没有鲜血横溅的场面,镰刀也没有飞回他的手中。只见黑衣人猛然向前扑倒,镰刀从他头上飞了过去,铁斋这时才看见黑衣人手中握有一刀,在他扑倒的同时一刀斩断了竹子的根部,尔后呼啸而至的镰刀从上方又扫过这些竹子。这些被从根部和三尺高的地方同时斩断的竹子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叶尖上的雨滴纷纷洒落下来。戴着般若面具的黑衣人又向竹林深处跃去,他的身影在烟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无法看清。但铁斋却呆立在原地,像是没有再追上去的力气。“铁斋老,怎么样?”此时银四郎才赶了过来。“让他跑了。”铁斋垂头丧气地说:“那混账。”银四郎想要再追过去,铁斋制止了他。“别追了,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即使追上……”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了,孙兵卫怎么样了?”铁斋回头问道。雨越下越大,只见平贺孙兵卫仍奄奄一息地躺在院子里,他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是不是摔下来时失去知觉了……真是个不小心的家伙。”“谁能想到那家伙在空中对孙兵卫出手呢,真是可恶!”银四郎咬牙切齿地说。那人到底是谁呢?经竹林中一战,大道寺铁斋已深知敌人的可怕。而且敌人好像一直都在捉弄他们,如果他有意要杀他们的话不仅是自己,连孙兵卫也早就一命呜呼了,一想到这点,铁斋感到脊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可是敌人却没有杀他们,只能把他的行为解释为捉弄了。“铁斋老,来人到底是谁?”银四郎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铁斋侧过青灰色的面孔说:“敌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什么?”“幕府的密探——但是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要故意现身并捉弄我们呢?”“还有一个呢。”“可能是崛家的手下。”“崛家?但崛家没有身手如此之好的人。”“银四郎,别忘了东庆寺还有七个女人存活着。”“……你是说刚才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人是其中一个?那不可能!”“我不是此意,况且刚才那人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我是担心那七个女人会不会请帮手来报复我们,而刚才那人就是--”铁斋又沉吟道。“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人没有杀死孙兵卫呢,为什么又要戴着般若面具,而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银四郎盯着他说。“先不管这些,看来我们得再去镰仓的尼姑庵探探情况。”跳出加藤家的院墙后,黑衣人在空荡无人的巷中疾驰数里后,摘下了般若面具。“只要被看见眼睛,我的身份就会暴露。”是柳生十兵卫,独眼是他的一大标志。“这些人比传闻中更为可怕,连我都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不能杀他们,得把他们留给那群女人来收拾。” 雨纷纷下着,在屋檐和庭院之间织起了无数银白色的丝线。三人感到脊背发凉,当然不是因为雨,毫无疑问那人一定是借助屋檐跳上屋顶的,还有先前留在台阶上的脚印,无一不在向他们昭示着此人的武功了得,但是让铁斋、孙兵卫、银四郎呆在原地的并不是因为害怕此人,他们并不怕这些,他们只是在怀疑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铁斋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密探。”他指的是幕府的密探。他们绝不会怀疑此人是崛氏一族的余党,因为崛氏一族略有声望的人皆已被杀害,崛家绝对不会再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虽然没能成功地将尼庵中的那七个女子杀死,让他们甚感遗憾,但他们绝没有想到她们会展开反击。距东庆寺事件已经一个多月了。会津七枪认为,尽管那七个女子躲到了尼庵避难,可是她们作为犯了滔天大罪的崛氏一族的家眷,即使将她们处死也不为过,而且幕府不也同意了他们去捉拿逃进高野山的崛氏一族的男人了么。虽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一想到千姬愤怒的表情,他们就担心千姬会私下向将军诉苦,将军会为此故意找些理由为难加藤家。但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幕府方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的心略略放下了,可总觉得事情不会就此了结。所以他们才以为那人是幕府派出的密探,来刺探加藤家的内情和主人的行径。“可是密探为什么会戴着女鬼面具呢?”银四郎觉得其中另有蹊跷。“管他是不是密探!”平贺孙兵卫说完后便拖起长枪迅速往外走去--距发现那个人还不到一分钟。“抓住他,剥掉他的面具。”银四郎朝他喊道。孙兵卫点了点头,扔出朱柄长枪,长枪的枪头斜斜地插进泥地里,而下个瞬间他已经“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他没有运气也没有助跑,只是轻轻用脚点了一下地就窜上了丈八长枪的顶部。长枪垂直立在细雨中,平贺孙兵卫放开握住长枪之手,便像黑豹一样向屋顶扑去。在下面观战的铁斋和银四郎都以为那个戴着女鬼面具的人定会因惊慌失措而束手就擒。但是刹那间铁斋和银四郎脸上的笑容便冻结了,坐在屋顶的那个黑衣人轻快地纵身跳了出来,在空中与孙兵卫擦身而过时,猛然打出一掌,孙兵卫吃力不住从空中掉了下来。黑衣人用脚点了一下插在地上的长枪,向远方窜去,他的身形在雨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形状。“孙兵卫!”铁斋和银四郎惊呼,却无暇顾及摔倒在地的孙兵卫,他迅速扔出手中的铁链,黑衣人刚刚落地,铁链前端的秤砣便向他砸来,黑衣人身形一矮,秤砣“嗖”的一声从他头顶飞过,黑衣人站起来又往前窜去。大道寺铁斋马上纵身而起,追了过去,他迅捷的身影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可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黑衣人逃进了前面的竹林。那个竹林非常茂密,连人都无法自由进出--黑衣人在竹林中站住了,回头看着铁斋,用手抚摸着下巴--好像在笑一样。当然对方戴着面具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但铁斋断定他是在笑,嘲笑他无法在竹林中施展开铁链。“胆小鬼!”铁斋眼中充血。他没有进入竹林,只是在竹林旁边慢慢踱着步,黑衣人依然用手抚摸着下巴悠然自得地看着这边,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被狗追着的猫逃到了安全地带。突然大道寺铁斋从手中扔出银色的铁链,竖着向竹林中直飞过去。在黑衣人看来,他和铁斋之间隔着无数杆竹子,铁斋想要用铁链击中他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他看上去若无其事,暗中也随着铁斋身形的移动巧妙地转移身体的位置,让自己位于一个铁链无法击中的死角。可这铁链前端的镰刀从他所处的死角前一尺处掠过,绕到他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过来。大道寺铁斋早就瞄准了距黑衣人宽一尺长五尺的地方,他发现从那儿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中间一根竹子也没有,但对手却看不到这点。铁链迅速而准确地穿过两丈多远的狭小空间如同一条银蛇般敏捷。铁斋手中的铁链只要缠住对手,端部的镰刀便会横立起来去取对方的性命。此时那把锋利的镰刀迅速向黑衣人靠近,所经之处发出“嚓--嚓--”的声音,竹子全都被割断。黑衣人一直将竹子作为自己的保护屏障,此时这些竹子却将他推向死亡的境地,因为想躲开飞来的镰刀必须有回旋的空间,可是竹子阻挡了他的退路。大道寺铁斋在旁得意地笑着,他想象着这镰刀是如何干净利落地将对手的身子砍成两半,再回到自己的手中,他甚至仿佛看到了从他身上喷溅出的鲜血。“啊?”铁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没有鲜血横溅的场面,镰刀也没有飞回他的手中。只见黑衣人猛然向前扑倒,镰刀从他头上飞了过去,铁斋这时才看见黑衣人手中握有一刀,在他扑倒的同时一刀斩断了竹子的根部,尔后呼啸而至的镰刀从上方又扫过这些竹子。这些被从根部和三尺高的地方同时斩断的竹子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叶尖上的雨滴纷纷洒落下来。戴着般若面具的黑衣人又向竹林深处跃去,他的身影在烟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无法看清。但铁斋却呆立在原地,像是没有再追上去的力气。“铁斋老,怎么样?”此时银四郎才赶了过来。“让他跑了。”铁斋垂头丧气地说:“那混账。”银四郎想要再追过去,铁斋制止了他。“别追了,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即使追上……”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了,孙兵卫怎么样了?”铁斋回头问道。雨越下越大,只见平贺孙兵卫仍奄奄一息地躺在院子里,他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是不是摔下来时失去知觉了……真是个不小心的家伙。”“谁能想到那家伙在空中对孙兵卫出手呢,真是可恶!”银四郎咬牙切齿地说。那人到底是谁呢?经竹林中一战,大道寺铁斋已深知敌人的可怕。而且敌人好像一直都在捉弄他们,如果他有意要杀他们的话不仅是自己,连孙兵卫也早就一命呜呼了,一想到这点,铁斋感到脊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可是敌人却没有杀他们,只能把他的行为解释为捉弄了。“铁斋老,来人到底是谁?”银四郎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铁斋侧过青灰色的面孔说:“敌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什么?”“幕府的密探——但是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要故意现身并捉弄我们呢?”“还有一个呢。”“可能是崛家的手下。”“崛家?但崛家没有身手如此之好的人。”“银四郎,别忘了东庆寺还有七个女人存活着。”“……你是说刚才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人是其中一个?那不可能!”“我不是此意,况且刚才那人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我是担心那七个女人会不会请帮手来报复我们,而刚才那人就是--”铁斋又沉吟道。“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人没有杀死孙兵卫呢,为什么又要戴着般若面具,而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银四郎盯着他说。“先不管这些,看来我们得再去镰仓的尼姑庵探探情况。”跳出加藤家的院墙后,黑衣人在空荡无人的巷中疾驰数里后,摘下了般若面具。“只要被看见眼睛,我的身份就会暴露。”是柳生十兵卫,独眼是他的一大标志。“这些人比传闻中更为可怕,连我都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不能杀他们,得把他们留给那群女人来收拾。” 雨纷纷下着,在屋檐和庭院之间织起了无数银白色的丝线。三人感到脊背发凉,当然不是因为雨,毫无疑问那人一定是借助屋檐跳上屋顶的,还有先前留在台阶上的脚印,无一不在向他们昭示着此人的武功了得,但是让铁斋、孙兵卫、银四郎呆在原地的并不是因为害怕此人,他们并不怕这些,他们只是在怀疑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铁斋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密探。”他指的是幕府的密探。他们绝不会怀疑此人是崛氏一族的余党,因为崛氏一族略有声望的人皆已被杀害,崛家绝对不会再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虽然没能成功地将尼庵中的那七个女子杀死,让他们甚感遗憾,但他们绝没有想到她们会展开反击。距东庆寺事件已经一个多月了。会津七枪认为,尽管那七个女子躲到了尼庵避难,可是她们作为犯了滔天大罪的崛氏一族的家眷,即使将她们处死也不为过,而且幕府不也同意了他们去捉拿逃进高野山的崛氏一族的男人了么。虽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一想到千姬愤怒的表情,他们就担心千姬会私下向将军诉苦,将军会为此故意找些理由为难加藤家。但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幕府方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的心略略放下了,可总觉得事情不会就此了结。所以他们才以为那人是幕府派出的密探,来刺探加藤家的内情和主人的行径。“可是密探为什么会戴着女鬼面具呢?”银四郎觉得其中另有蹊跷。“管他是不是密探!”平贺孙兵卫说完后便拖起长枪迅速往外走去--距发现那个人还不到一分钟。“抓住他,剥掉他的面具。”银四郎朝他喊道。孙兵卫点了点头,扔出朱柄长枪,长枪的枪头斜斜地插进泥地里,而下个瞬间他已经“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他没有运气也没有助跑,只是轻轻用脚点了一下地就窜上了丈八长枪的顶部。长枪垂直立在细雨中,平贺孙兵卫放开握住长枪之手,便像黑豹一样向屋顶扑去。在下面观战的铁斋和银四郎都以为那个戴着女鬼面具的人定会因惊慌失措而束手就擒。但是刹那间铁斋和银四郎脸上的笑容便冻结了,坐在屋顶的那个黑衣人轻快地纵身跳了出来,在空中与孙兵卫擦身而过时,猛然打出一掌,孙兵卫吃力不住从空中掉了下来。黑衣人用脚点了一下插在地上的长枪,向远方窜去,他的身形在雨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形状。“孙兵卫!”铁斋和银四郎惊呼,却无暇顾及摔倒在地的孙兵卫,他迅速扔出手中的铁链,黑衣人刚刚落地,铁链前端的秤砣便向他砸来,黑衣人身形一矮,秤砣“嗖”的一声从他头顶飞过,黑衣人站起来又往前窜去。大道寺铁斋马上纵身而起,追了过去,他迅捷的身影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可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黑衣人逃进了前面的竹林。那个竹林非常茂密,连人都无法自由进出--黑衣人在竹林中站住了,回头看着铁斋,用手抚摸着下巴--好像在笑一样。当然对方戴着面具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但铁斋断定他是在笑,嘲笑他无法在竹林中施展开铁链。“胆小鬼!”铁斋眼中充血。他没有进入竹林,只是在竹林旁边慢慢踱着步,黑衣人依然用手抚摸着下巴悠然自得地看着这边,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被狗追着的猫逃到了安全地带。突然大道寺铁斋从手中扔出银色的铁链,竖着向竹林中直飞过去。在黑衣人看来,他和铁斋之间隔着无数杆竹子,铁斋想要用铁链击中他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他看上去若无其事,暗中也随着铁斋身形的移动巧妙地转移身体的位置,让自己位于一个铁链无法击中的死角。可这铁链前端的镰刀从他所处的死角前一尺处掠过,绕到他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过来。大道寺铁斋早就瞄准了距黑衣人宽一尺长五尺的地方,他发现从那儿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中间一根竹子也没有,但对手却看不到这点。铁链迅速而准确地穿过两丈多远的狭小空间如同一条银蛇般敏捷。铁斋手中的铁链只要缠住对手,端部的镰刀便会横立起来去取对方的性命。此时那把锋利的镰刀迅速向黑衣人靠近,所经之处发出“嚓--嚓--”的声音,竹子全都被割断。黑衣人一直将竹子作为自己的保护屏障,此时这些竹子却将他推向死亡的境地,因为想躲开飞来的镰刀必须有回旋的空间,可是竹子阻挡了他的退路。大道寺铁斋在旁得意地笑着,他想象着这镰刀是如何干净利落地将对手的身子砍成两半,再回到自己的手中,他甚至仿佛看到了从他身上喷溅出的鲜血。“啊?”铁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没有鲜血横溅的场面,镰刀也没有飞回他的手中。只见黑衣人猛然向前扑倒,镰刀从他头上飞了过去,铁斋这时才看见黑衣人手中握有一刀,在他扑倒的同时一刀斩断了竹子的根部,尔后呼啸而至的镰刀从上方又扫过这些竹子。这些被从根部和三尺高的地方同时斩断的竹子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叶尖上的雨滴纷纷洒落下来。戴着般若面具的黑衣人又向竹林深处跃去,他的身影在烟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无法看清。但铁斋却呆立在原地,像是没有再追上去的力气。“铁斋老,怎么样?”此时银四郎才赶了过来。“让他跑了。”铁斋垂头丧气地说:“那混账。”银四郎想要再追过去,铁斋制止了他。“别追了,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即使追上……”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了,孙兵卫怎么样了?”铁斋回头问道。雨越下越大,只见平贺孙兵卫仍奄奄一息地躺在院子里,他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是不是摔下来时失去知觉了……真是个不小心的家伙。”“谁能想到那家伙在空中对孙兵卫出手呢,真是可恶!”银四郎咬牙切齿地说。那人到底是谁呢?经竹林中一战,大道寺铁斋已深知敌人的可怕。而且敌人好像一直都在捉弄他们,如果他有意要杀他们的话不仅是自己,连孙兵卫也早就一命呜呼了,一想到这点,铁斋感到脊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可是敌人却没有杀他们,只能把他的行为解释为捉弄了。“铁斋老,来人到底是谁?”银四郎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铁斋侧过青灰色的面孔说:“敌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什么?”“幕府的密探——但是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要故意现身并捉弄我们呢?”“还有一个呢。”“可能是崛家的手下。”“崛家?但崛家没有身手如此之好的人。”“银四郎,别忘了东庆寺还有七个女人存活着。”“……你是说刚才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人是其中一个?那不可能!”“我不是此意,况且刚才那人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我是担心那七个女人会不会请帮手来报复我们,而刚才那人就是--”铁斋又沉吟道。“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人没有杀死孙兵卫呢,为什么又要戴着般若面具,而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银四郎盯着他说。“先不管这些,看来我们得再去镰仓的尼姑庵探探情况。”跳出加藤家的院墙后,黑衣人在空荡无人的巷中疾驰数里后,摘下了般若面具。“只要被看见眼睛,我的身份就会暴露。”是柳生十兵卫,独眼是他的一大标志。“这些人比传闻中更为可怕,连我都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不能杀他们,得把他们留给那群女人来收拾。” 雨纷纷下着,在屋檐和庭院之间织起了无数银白色的丝线。三人感到脊背发凉,当然不是因为雨,毫无疑问那人一定是借助屋檐跳上屋顶的,还有先前留在台阶上的脚印,无一不在向他们昭示着此人的武功了得,但是让铁斋、孙兵卫、银四郎呆在原地的并不是因为害怕此人,他们并不怕这些,他们只是在怀疑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铁斋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密探。”他指的是幕府的密探。他们绝不会怀疑此人是崛氏一族的余党,因为崛氏一族略有声望的人皆已被杀害,崛家绝对不会再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虽然没能成功地将尼庵中的那七个女子杀死,让他们甚感遗憾,但他们绝没有想到她们会展开反击。距东庆寺事件已经一个多月了。会津七枪认为,尽管那七个女子躲到了尼庵避难,可是她们作为犯了滔天大罪的崛氏一族的家眷,即使将她们处死也不为过,而且幕府不也同意了他们去捉拿逃进高野山的崛氏一族的男人了么。虽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一想到千姬愤怒的表情,他们就担心千姬会私下向将军诉苦,将军会为此故意找些理由为难加藤家。但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幕府方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的心略略放下了,可总觉得事情不会就此了结。所以他们才以为那人是幕府派出的密探,来刺探加藤家的内情和主人的行径。“可是密探为什么会戴着女鬼面具呢?”银四郎觉得其中另有蹊跷。“管他是不是密探!”平贺孙兵卫说完后便拖起长枪迅速往外走去--距发现那个人还不到一分钟。“抓住他,剥掉他的面具。”银四郎朝他喊道。孙兵卫点了点头,扔出朱柄长枪,长枪的枪头斜斜地插进泥地里,而下个瞬间他已经“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他没有运气也没有助跑,只是轻轻用脚点了一下地就窜上了丈八长枪的顶部。长枪垂直立在细雨中,平贺孙兵卫放开握住长枪之手,便像黑豹一样向屋顶扑去。在下面观战的铁斋和银四郎都以为那个戴着女鬼面具的人定会因惊慌失措而束手就擒。但是刹那间铁斋和银四郎脸上的笑容便冻结了,坐在屋顶的那个黑衣人轻快地纵身跳了出来,在空中与孙兵卫擦身而过时,猛然打出一掌,孙兵卫吃力不住从空中掉了下来。黑衣人用脚点了一下插在地上的长枪,向远方窜去,他的身形在雨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形状。“孙兵卫!”铁斋和银四郎惊呼,却无暇顾及摔倒在地的孙兵卫,他迅速扔出手中的铁链,黑衣人刚刚落地,铁链前端的秤砣便向他砸来,黑衣人身形一矮,秤砣“嗖”的一声从他头顶飞过,黑衣人站起来又往前窜去。大道寺铁斋马上纵身而起,追了过去,他迅捷的身影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可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黑衣人逃进了前面的竹林。那个竹林非常茂密,连人都无法自由进出--黑衣人在竹林中站住了,回头看着铁斋,用手抚摸着下巴--好像在笑一样。当然对方戴着面具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但铁斋断定他是在笑,嘲笑他无法在竹林中施展开铁链。“胆小鬼!”铁斋眼中充血。他没有进入竹林,只是在竹林旁边慢慢踱着步,黑衣人依然用手抚摸着下巴悠然自得地看着这边,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被狗追着的猫逃到了安全地带。突然大道寺铁斋从手中扔出银色的铁链,竖着向竹林中直飞过去。在黑衣人看来,他和铁斋之间隔着无数杆竹子,铁斋想要用铁链击中他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他看上去若无其事,暗中也随着铁斋身形的移动巧妙地转移身体的位置,让自己位于一个铁链无法击中的死角。可这铁链前端的镰刀从他所处的死角前一尺处掠过,绕到他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过来。大道寺铁斋早就瞄准了距黑衣人宽一尺长五尺的地方,他发现从那儿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中间一根竹子也没有,但对手却看不到这点。铁链迅速而准确地穿过两丈多远的狭小空间如同一条银蛇般敏捷。铁斋手中的铁链只要缠住对手,端部的镰刀便会横立起来去取对方的性命。此时那把锋利的镰刀迅速向黑衣人靠近,所经之处发出“嚓--嚓--”的声音,竹子全都被割断。黑衣人一直将竹子作为自己的保护屏障,此时这些竹子却将他推向死亡的境地,因为想躲开飞来的镰刀必须有回旋的空间,可是竹子阻挡了他的退路。大道寺铁斋在旁得意地笑着,他想象着这镰刀是如何干净利落地将对手的身子砍成两半,再回到自己的手中,他甚至仿佛看到了从他身上喷溅出的鲜血。“啊?”铁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没有鲜血横溅的场面,镰刀也没有飞回他的手中。只见黑衣人猛然向前扑倒,镰刀从他头上飞了过去,铁斋这时才看见黑衣人手中握有一刀,在他扑倒的同时一刀斩断了竹子的根部,尔后呼啸而至的镰刀从上方又扫过这些竹子。这些被从根部和三尺高的地方同时斩断的竹子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叶尖上的雨滴纷纷洒落下来。戴着般若面具的黑衣人又向竹林深处跃去,他的身影在烟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无法看清。但铁斋却呆立在原地,像是没有再追上去的力气。“铁斋老,怎么样?”此时银四郎才赶了过来。“让他跑了。”铁斋垂头丧气地说:“那混账。”银四郎想要再追过去,铁斋制止了他。“别追了,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即使追上……”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了,孙兵卫怎么样了?”铁斋回头问道。雨越下越大,只见平贺孙兵卫仍奄奄一息地躺在院子里,他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是不是摔下来时失去知觉了……真是个不小心的家伙。”“谁能想到那家伙在空中对孙兵卫出手呢,真是可恶!”银四郎咬牙切齿地说。那人到底是谁呢?经竹林中一战,大道寺铁斋已深知敌人的可怕。而且敌人好像一直都在捉弄他们,如果他有意要杀他们的话不仅是自己,连孙兵卫也早就一命呜呼了,一想到这点,铁斋感到脊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可是敌人却没有杀他们,只能把他的行为解释为捉弄了。“铁斋老,来人到底是谁?”银四郎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铁斋侧过青灰色的面孔说:“敌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什么?”“幕府的密探——但是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要故意现身并捉弄我们呢?”“还有一个呢。”“可能是崛家的手下。”“崛家?但崛家没有身手如此之好的人。”“银四郎,别忘了东庆寺还有七个女人存活着。”“……你是说刚才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人是其中一个?那不可能!”“我不是此意,况且刚才那人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我是担心那七个女人会不会请帮手来报复我们,而刚才那人就是--”铁斋又沉吟道。“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人没有杀死孙兵卫呢,为什么又要戴着般若面具,而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银四郎盯着他说。“先不管这些,看来我们得再去镰仓的尼姑庵探探情况。”跳出加藤家的院墙后,黑衣人在空荡无人的巷中疾驰数里后,摘下了般若面具。“只要被看见眼睛,我的身份就会暴露。”是柳生十兵卫,独眼是他的一大标志。“这些人比传闻中更为可怕,连我都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不能杀他们,得把他们留给那群女人来收拾。” 雨纷纷下着,在屋檐和庭院之间织起了无数银白色的丝线。三人感到脊背发凉,当然不是因为雨,毫无疑问那人一定是借助屋檐跳上屋顶的,还有先前留在台阶上的脚印,无一不在向他们昭示着此人的武功了得,但是让铁斋、孙兵卫、银四郎呆在原地的并不是因为害怕此人,他们并不怕这些,他们只是在怀疑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铁斋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密探。”他指的是幕府的密探。他们绝不会怀疑此人是崛氏一族的余党,因为崛氏一族略有声望的人皆已被杀害,崛家绝对不会再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虽然没能成功地将尼庵中的那七个女子杀死,让他们甚感遗憾,但他们绝没有想到她们会展开反击。距东庆寺事件已经一个多月了。会津七枪认为,尽管那七个女子躲到了尼庵避难,可是她们作为犯了滔天大罪的崛氏一族的家眷,即使将她们处死也不为过,而且幕府不也同意了他们去捉拿逃进高野山的崛氏一族的男人了么。虽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一想到千姬愤怒的表情,他们就担心千姬会私下向将军诉苦,将军会为此故意找些理由为难加藤家。但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幕府方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的心略略放下了,可总觉得事情不会就此了结。所以他们才以为那人是幕府派出的密探,来刺探加藤家的内情和主人的行径。“可是密探为什么会戴着女鬼面具呢?”银四郎觉得其中另有蹊跷。“管他是不是密探!”平贺孙兵卫说完后便拖起长枪迅速往外走去--距发现那个人还不到一分钟。“抓住他,剥掉他的面具。”银四郎朝他喊道。孙兵卫点了点头,扔出朱柄长枪,长枪的枪头斜斜地插进泥地里,而下个瞬间他已经“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他没有运气也没有助跑,只是轻轻用脚点了一下地就窜上了丈八长枪的顶部。长枪垂直立在细雨中,平贺孙兵卫放开握住长枪之手,便像黑豹一样向屋顶扑去。在下面观战的铁斋和银四郎都以为那个戴着女鬼面具的人定会因惊慌失措而束手就擒。但是刹那间铁斋和银四郎脸上的笑容便冻结了,坐在屋顶的那个黑衣人轻快地纵身跳了出来,在空中与孙兵卫擦身而过时,猛然打出一掌,孙兵卫吃力不住从空中掉了下来。黑衣人用脚点了一下插在地上的长枪,向远方窜去,他的身形在雨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形状。“孙兵卫!”铁斋和银四郎惊呼,却无暇顾及摔倒在地的孙兵卫,他迅速扔出手中的铁链,黑衣人刚刚落地,铁链前端的秤砣便向他砸来,黑衣人身形一矮,秤砣“嗖”的一声从他头顶飞过,黑衣人站起来又往前窜去。大道寺铁斋马上纵身而起,追了过去,他迅捷的身影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可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黑衣人逃进了前面的竹林。那个竹林非常茂密,连人都无法自由进出--黑衣人在竹林中站住了,回头看着铁斋,用手抚摸着下巴--好像在笑一样。当然对方戴着面具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但铁斋断定他是在笑,嘲笑他无法在竹林中施展开铁链。“胆小鬼!”铁斋眼中充血。他没有进入竹林,只是在竹林旁边慢慢踱着步,黑衣人依然用手抚摸着下巴悠然自得地看着这边,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被狗追着的猫逃到了安全地带。突然大道寺铁斋从手中扔出银色的铁链,竖着向竹林中直飞过去。在黑衣人看来,他和铁斋之间隔着无数杆竹子,铁斋想要用铁链击中他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他看上去若无其事,暗中也随着铁斋身形的移动巧妙地转移身体的位置,让自己位于一个铁链无法击中的死角。可这铁链前端的镰刀从他所处的死角前一尺处掠过,绕到他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过来。大道寺铁斋早就瞄准了距黑衣人宽一尺长五尺的地方,他发现从那儿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中间一根竹子也没有,但对手却看不到这点。铁链迅速而准确地穿过两丈多远的狭小空间如同一条银蛇般敏捷。铁斋手中的铁链只要缠住对手,端部的镰刀便会横立起来去取对方的性命。此时那把锋利的镰刀迅速向黑衣人靠近,所经之处发出“嚓--嚓--”的声音,竹子全都被割断。黑衣人一直将竹子作为自己的保护屏障,此时这些竹子却将他推向死亡的境地,因为想躲开飞来的镰刀必须有回旋的空间,可是竹子阻挡了他的退路。大道寺铁斋在旁得意地笑着,他想象着这镰刀是如何干净利落地将对手的身子砍成两半,再回到自己的手中,他甚至仿佛看到了从他身上喷溅出的鲜血。“啊?”铁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没有鲜血横溅的场面,镰刀也没有飞回他的手中。只见黑衣人猛然向前扑倒,镰刀从他头上飞了过去,铁斋这时才看见黑衣人手中握有一刀,在他扑倒的同时一刀斩断了竹子的根部,尔后呼啸而至的镰刀从上方又扫过这些竹子。这些被从根部和三尺高的地方同时斩断的竹子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叶尖上的雨滴纷纷洒落下来。戴着般若面具的黑衣人又向竹林深处跃去,他的身影在烟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无法看清。但铁斋却呆立在原地,像是没有再追上去的力气。“铁斋老,怎么样?”此时银四郎才赶了过来。“让他跑了。”铁斋垂头丧气地说:“那混账。”银四郎想要再追过去,铁斋制止了他。“别追了,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即使追上……”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了,孙兵卫怎么样了?”铁斋回头问道。雨越下越大,只见平贺孙兵卫仍奄奄一息地躺在院子里,他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是不是摔下来时失去知觉了……真是个不小心的家伙。”“谁能想到那家伙在空中对孙兵卫出手呢,真是可恶!”银四郎咬牙切齿地说。那人到底是谁呢?经竹林中一战,大道寺铁斋已深知敌人的可怕。而且敌人好像一直都在捉弄他们,如果他有意要杀他们的话不仅是自己,连孙兵卫也早就一命呜呼了,一想到这点,铁斋感到脊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可是敌人却没有杀他们,只能把他的行为解释为捉弄了。“铁斋老,来人到底是谁?”银四郎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铁斋侧过青灰色的面孔说:“敌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什么?”“幕府的密探——但是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要故意现身并捉弄我们呢?”“还有一个呢。”“可能是崛家的手下。”“崛家?但崛家没有身手如此之好的人。”“银四郎,别忘了东庆寺还有七个女人存活着。”“……你是说刚才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人是其中一个?那不可能!”“我不是此意,况且刚才那人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我是担心那七个女人会不会请帮手来报复我们,而刚才那人就是--”铁斋又沉吟道。“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人没有杀死孙兵卫呢,为什么又要戴着般若面具,而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银四郎盯着他说。“先不管这些,看来我们得再去镰仓的尼姑庵探探情况。”跳出加藤家的院墙后,黑衣人在空荡无人的巷中疾驰数里后,摘下了般若面具。“只要被看见眼睛,我的身份就会暴露。”是柳生十兵卫,独眼是他的一大标志。“这些人比传闻中更为可怕,连我都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不能杀他们,得把他们留给那群女人来收拾。” 雨纷纷下着,在屋檐和庭院之间织起了无数银白色的丝线。三人感到脊背发凉,当然不是因为雨,毫无疑问那人一定是借助屋檐跳上屋顶的,还有先前留在台阶上的脚印,无一不在向他们昭示着此人的武功了得,但是让铁斋、孙兵卫、银四郎呆在原地的并不是因为害怕此人,他们并不怕这些,他们只是在怀疑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是谁,居然敢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铁斋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密探。”他指的是幕府的密探。他们绝不会怀疑此人是崛氏一族的余党,因为崛氏一族略有声望的人皆已被杀害,崛家绝对不会再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虽然没能成功地将尼庵中的那七个女子杀死,让他们甚感遗憾,但他们绝没有想到她们会展开反击。距东庆寺事件已经一个多月了。会津七枪认为,尽管那七个女子躲到了尼庵避难,可是她们作为犯了滔天大罪的崛氏一族的家眷,即使将她们处死也不为过,而且幕府不也同意了他们去捉拿逃进高野山的崛氏一族的男人了么。虽然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一想到千姬愤怒的表情,他们就担心千姬会私下向将军诉苦,将军会为此故意找些理由为难加藤家。但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幕府方面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的心略略放下了,可总觉得事情不会就此了结。所以他们才以为那人是幕府派出的密探,来刺探加藤家的内情和主人的行径。“可是密探为什么会戴着女鬼面具呢?”银四郎觉得其中另有蹊跷。“管他是不是密探!”平贺孙兵卫说完后便拖起长枪迅速往外走去--距发现那个人还不到一分钟。“抓住他,剥掉他的面具。”银四郎朝他喊道。孙兵卫点了点头,扔出朱柄长枪,长枪的枪头斜斜地插进泥地里,而下个瞬间他已经“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他没有运气也没有助跑,只是轻轻用脚点了一下地就窜上了丈八长枪的顶部。长枪垂直立在细雨中,平贺孙兵卫放开握住长枪之手,便像黑豹一样向屋顶扑去。在下面观战的铁斋和银四郎都以为那个戴着女鬼面具的人定会因惊慌失措而束手就擒。但是刹那间铁斋和银四郎脸上的笑容便冻结了,坐在屋顶的那个黑衣人轻快地纵身跳了出来,在空中与孙兵卫擦身而过时,猛然打出一掌,孙兵卫吃力不住从空中掉了下来。黑衣人用脚点了一下插在地上的长枪,向远方窜去,他的身形在雨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形状。“孙兵卫!”铁斋和银四郎惊呼,却无暇顾及摔倒在地的孙兵卫,他迅速扔出手中的铁链,黑衣人刚刚落地,铁链前端的秤砣便向他砸来,黑衣人身形一矮,秤砣“嗖”的一声从他头顶飞过,黑衣人站起来又往前窜去。大道寺铁斋马上纵身而起,追了过去,他迅捷的身影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可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黑衣人逃进了前面的竹林。那个竹林非常茂密,连人都无法自由进出--黑衣人在竹林中站住了,回头看着铁斋,用手抚摸着下巴--好像在笑一样。当然对方戴着面具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但铁斋断定他是在笑,嘲笑他无法在竹林中施展开铁链。“胆小鬼!”铁斋眼中充血。他没有进入竹林,只是在竹林旁边慢慢踱着步,黑衣人依然用手抚摸着下巴悠然自得地看着这边,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被狗追着的猫逃到了安全地带。突然大道寺铁斋从手中扔出银色的铁链,竖着向竹林中直飞过去。在黑衣人看来,他和铁斋之间隔着无数杆竹子,铁斋想要用铁链击中他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他看上去若无其事,暗中也随着铁斋身形的移动巧妙地转移身体的位置,让自己位于一个铁链无法击中的死角。可这铁链前端的镰刀从他所处的死角前一尺处掠过,绕到他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横扫过来。大道寺铁斋早就瞄准了距黑衣人宽一尺长五尺的地方,他发现从那儿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中间一根竹子也没有,但对手却看不到这点。铁链迅速而准确地穿过两丈多远的狭小空间如同一条银蛇般敏捷。铁斋手中的铁链只要缠住对手,端部的镰刀便会横立起来去取对方的性命。此时那把锋利的镰刀迅速向黑衣人靠近,所经之处发出“嚓--嚓--”的声音,竹子全都被割断。黑衣人一直将竹子作为自己的保护屏障,此时这些竹子却将他推向死亡的境地,因为想躲开飞来的镰刀必须有回旋的空间,可是竹子阻挡了他的退路。大道寺铁斋在旁得意地笑着,他想象着这镰刀是如何干净利落地将对手的身子砍成两半,再回到自己的手中,他甚至仿佛看到了从他身上喷溅出的鲜血。“啊?”铁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没有鲜血横溅的场面,镰刀也没有飞回他的手中。只见黑衣人猛然向前扑倒,镰刀从他头上飞了过去,铁斋这时才看见黑衣人手中握有一刀,在他扑倒的同时一刀斩断了竹子的根部,尔后呼啸而至的镰刀从上方又扫过这些竹子。这些被从根部和三尺高的地方同时斩断的竹子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叶尖上的雨滴纷纷洒落下来。戴着般若面具的黑衣人又向竹林深处跃去,他的身影在烟雨中渐行渐远,直至无法看清。但铁斋却呆立在原地,像是没有再追上去的力气。“铁斋老,怎么样?”此时银四郎才赶了过来。“让他跑了。”铁斋垂头丧气地说:“那混账。”银四郎想要再追过去,铁斋制止了他。“别追了,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即使追上……”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对了,孙兵卫怎么样了?”铁斋回头问道。雨越下越大,只见平贺孙兵卫仍奄奄一息地躺在院子里,他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是不是摔下来时失去知觉了……真是个不小心的家伙。”“谁能想到那家伙在空中对孙兵卫出手呢,真是可恶!”银四郎咬牙切齿地说。那人到底是谁呢?经竹林中一战,大道寺铁斋已深知敌人的可怕。而且敌人好像一直都在捉弄他们,如果他有意要杀他们的话不仅是自己,连孙兵卫也早就一命呜呼了,一想到这点,铁斋感到脊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可是敌人却没有杀他们,只能把他的行为解释为捉弄了。“铁斋老,来人到底是谁?”银四郎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铁斋侧过青灰色的面孔说:“敌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什么?”“幕府的密探——但是如果是那样,他为什么要故意现身并捉弄我们呢?”“还有一个呢。”“可能是崛家的手下。”“崛家?但崛家没有身手如此之好的人。”“银四郎,别忘了东庆寺还有七个女人存活着。”“……你是说刚才那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人是其中一个?那不可能!”“我不是此意,况且刚才那人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我是担心那七个女人会不会请帮手来报复我们,而刚才那人就是--”铁斋又沉吟道。“可是为什么刚才那人没有杀死孙兵卫呢,为什么又要戴着般若面具,而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银四郎盯着他说。“先不管这些,看来我们得再去镰仓的尼姑庵探探情况。”跳出加藤家的院墙后,黑衣人在空荡无人的巷中疾驰数里后,摘下了般若面具。“只要被看见眼睛,我的身份就会暴露。”是柳生十兵卫,独眼是他的一大标志。“这些人比传闻中更为可怕,连我都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不能杀他们,得把他们留给那群女人来收拾。” 一 亲父桥——这是吉原的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所搭的桥,他管那些妓馆的客人叫亲父,这座桥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小木桥下长着一片青翠欲滴的芦苇,空气湿润带着河水的气息。桥的东边竖着一根独特的东西。那是在很早以前就镇座在此地的一根高近六尺长形如阳具的石柱,石柱的下端围着祭神用的草绳。石柱的正面刻着道祖金精大神的雕像,所谓的道祖金神原是保护行人安全的神,同时他也是性神,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为了图个好彩头,特意在他搭的桥旁祭上此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骑马从此桥经过,经过道祖金神往左边的小路拐了过去,显然他们对那个堂堂正正立在那儿的滑稽石柱毫无兴趣。“今天傍晚银四郎就该从镰仓回来了。”“唔,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尼姑庵,……不知他探出点消息没有,那七个女人别真在玩什么花样。”“那时就不该管天树院大人,应该把她们全杀了。”“根本就不用顾及那女人,幕府那边不是什么也没说嘛!”“加藤家有权处决那些叛逆的家臣,幕府自不会插手此事,他们也不想惹这个麻烦。”两人并肩骑着马,一路说着话。“……但是一想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就怒火中烧,居然敢戏弄我们,他写的‘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先不说这些了,赶紧先去帮主子挑几个戏子,回府之后再等银四郎的消息吧。”两人骑着马沿着护城河向大传乌镇走去,在旁边的屋檐下,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护城河对面是一个手艺人居住区,里面有木匠屋、裁缝铺、铁匠铺、焊锅铺等一些店铺鳞次栉比,发出嘈杂喧闹的声音。而再往里走就是吉原,那些手艺人集中于此就是因为吉原是个庞大的市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各种物资。独眼武士进的是其中一个桶铺,沿着护城河还摆着七八个大得可以容纳一人的大桶。“总算来了。”武士自言自语道。桶铺的店主在和他说着话,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有点惊讶。“啊?什么来了?”“哦,没什么。”柳生十兵卫笑道。店里坐着七八个学徒,都在各自编着东西,老板也在专心致志地编一个竹笼。“别歇着,快点给我做。”十兵卫毫不客气地说。“这种桶在吉原除了用来做防火水桶还有这种用法啊。”他有些惊异地盯着大路上一字摆开的一列木桶。他正和店主谈着关于吉原“装桶”的风俗。在吉原,那些去妓馆玩乐却身无分文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装进路边的大桶关起来,而这些大桶都用木桩固定在路边,这是在所有妓馆通行的一条不成文的法令。“笼子一定要在今明两天内做好。”十兵卫叮嘱道。老板让徒弟们一起帮着编的是一个和路边的大桶大小不相上下的笼子,另一些人在编一只稍小点的笼子,还有一些人正迅速编着一只更小的笼子。十兵卫昨天来到这个店铺,让他们昼夜不停地赶制这三个笼子,并允诺给他们十两银子,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旁督促。店主虽对十两银子的高价大为动心,但编织活儿他们只做过桶箍,做笼子并不是他们的本行,所以不敢接这活儿。但十兵卫说只要尽量将笼眼编得细密点,模样再糟也无所谓,店主这才答应了。“嗯,马上就要做好了,但是武士大人,你要这种做工粗糙的笼子做什么?”店主问道。“用来装怪物。”十兵卫叼着烟杆泰然自若地说,店主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且这种笼子不但派不上用场,搬运起来还很麻烦。”“很重吗?”“是用竹子编的,重倒不重,但太大了,只能用马车来运,不知去贵府怎么走?”十兵卫敲了敲烟杆说道。“你们给我抬到河边就行了。”“什么,河边?”店主惊得目瞪口呆,十兵卫转过头去,他一边往烟锅里填着烟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的行人。 亲父桥——这是吉原的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所搭的桥,他管那些妓馆的客人叫亲父,这座桥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小木桥下长着一片青翠欲滴的芦苇,空气湿润带着河水的气息。桥的东边竖着一根独特的东西。那是在很早以前就镇座在此地的一根高近六尺长形如阳具的石柱,石柱的下端围着祭神用的草绳。石柱的正面刻着道祖金精大神的雕像,所谓的道祖金神原是保护行人安全的神,同时他也是性神,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为了图个好彩头,特意在他搭的桥旁祭上此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骑马从此桥经过,经过道祖金神往左边的小路拐了过去,显然他们对那个堂堂正正立在那儿的滑稽石柱毫无兴趣。“今天傍晚银四郎就该从镰仓回来了。”“唔,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尼姑庵,……不知他探出点消息没有,那七个女人别真在玩什么花样。”“那时就不该管天树院大人,应该把她们全杀了。”“根本就不用顾及那女人,幕府那边不是什么也没说嘛!”“加藤家有权处决那些叛逆的家臣,幕府自不会插手此事,他们也不想惹这个麻烦。”两人并肩骑着马,一路说着话。“……但是一想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就怒火中烧,居然敢戏弄我们,他写的‘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先不说这些了,赶紧先去帮主子挑几个戏子,回府之后再等银四郎的消息吧。”两人骑着马沿着护城河向大传乌镇走去,在旁边的屋檐下,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护城河对面是一个手艺人居住区,里面有木匠屋、裁缝铺、铁匠铺、焊锅铺等一些店铺鳞次栉比,发出嘈杂喧闹的声音。而再往里走就是吉原,那些手艺人集中于此就是因为吉原是个庞大的市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各种物资。独眼武士进的是其中一个桶铺,沿着护城河还摆着七八个大得可以容纳一人的大桶。“总算来了。”武士自言自语道。桶铺的店主在和他说着话,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有点惊讶。“啊?什么来了?”“哦,没什么。”柳生十兵卫笑道。店里坐着七八个学徒,都在各自编着东西,老板也在专心致志地编一个竹笼。“别歇着,快点给我做。”十兵卫毫不客气地说。“这种桶在吉原除了用来做防火水桶还有这种用法啊。”他有些惊异地盯着大路上一字摆开的一列木桶。他正和店主谈着关于吉原“装桶”的风俗。在吉原,那些去妓馆玩乐却身无分文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装进路边的大桶关起来,而这些大桶都用木桩固定在路边,这是在所有妓馆通行的一条不成文的法令。“笼子一定要在今明两天内做好。”十兵卫叮嘱道。老板让徒弟们一起帮着编的是一个和路边的大桶大小不相上下的笼子,另一些人在编一只稍小点的笼子,还有一些人正迅速编着一只更小的笼子。十兵卫昨天来到这个店铺,让他们昼夜不停地赶制这三个笼子,并允诺给他们十两银子,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旁督促。店主虽对十两银子的高价大为动心,但编织活儿他们只做过桶箍,做笼子并不是他们的本行,所以不敢接这活儿。但十兵卫说只要尽量将笼眼编得细密点,模样再糟也无所谓,店主这才答应了。“嗯,马上就要做好了,但是武士大人,你要这种做工粗糙的笼子做什么?”店主问道。“用来装怪物。”十兵卫叼着烟杆泰然自若地说,店主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且这种笼子不但派不上用场,搬运起来还很麻烦。”“很重吗?”“是用竹子编的,重倒不重,但太大了,只能用马车来运,不知去贵府怎么走?”十兵卫敲了敲烟杆说道。“你们给我抬到河边就行了。”“什么,河边?”店主惊得目瞪口呆,十兵卫转过头去,他一边往烟锅里填着烟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的行人。 亲父桥——这是吉原的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所搭的桥,他管那些妓馆的客人叫亲父,这座桥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小木桥下长着一片青翠欲滴的芦苇,空气湿润带着河水的气息。桥的东边竖着一根独特的东西。那是在很早以前就镇座在此地的一根高近六尺长形如阳具的石柱,石柱的下端围着祭神用的草绳。石柱的正面刻着道祖金精大神的雕像,所谓的道祖金神原是保护行人安全的神,同时他也是性神,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为了图个好彩头,特意在他搭的桥旁祭上此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骑马从此桥经过,经过道祖金神往左边的小路拐了过去,显然他们对那个堂堂正正立在那儿的滑稽石柱毫无兴趣。“今天傍晚银四郎就该从镰仓回来了。”“唔,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尼姑庵,……不知他探出点消息没有,那七个女人别真在玩什么花样。”“那时就不该管天树院大人,应该把她们全杀了。”“根本就不用顾及那女人,幕府那边不是什么也没说嘛!”“加藤家有权处决那些叛逆的家臣,幕府自不会插手此事,他们也不想惹这个麻烦。”两人并肩骑着马,一路说着话。“……但是一想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就怒火中烧,居然敢戏弄我们,他写的‘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先不说这些了,赶紧先去帮主子挑几个戏子,回府之后再等银四郎的消息吧。”两人骑着马沿着护城河向大传乌镇走去,在旁边的屋檐下,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护城河对面是一个手艺人居住区,里面有木匠屋、裁缝铺、铁匠铺、焊锅铺等一些店铺鳞次栉比,发出嘈杂喧闹的声音。而再往里走就是吉原,那些手艺人集中于此就是因为吉原是个庞大的市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各种物资。独眼武士进的是其中一个桶铺,沿着护城河还摆着七八个大得可以容纳一人的大桶。“总算来了。”武士自言自语道。桶铺的店主在和他说着话,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有点惊讶。“啊?什么来了?”“哦,没什么。”柳生十兵卫笑道。店里坐着七八个学徒,都在各自编着东西,老板也在专心致志地编一个竹笼。“别歇着,快点给我做。”十兵卫毫不客气地说。“这种桶在吉原除了用来做防火水桶还有这种用法啊。”他有些惊异地盯着大路上一字摆开的一列木桶。他正和店主谈着关于吉原“装桶”的风俗。在吉原,那些去妓馆玩乐却身无分文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装进路边的大桶关起来,而这些大桶都用木桩固定在路边,这是在所有妓馆通行的一条不成文的法令。“笼子一定要在今明两天内做好。”十兵卫叮嘱道。老板让徒弟们一起帮着编的是一个和路边的大桶大小不相上下的笼子,另一些人在编一只稍小点的笼子,还有一些人正迅速编着一只更小的笼子。十兵卫昨天来到这个店铺,让他们昼夜不停地赶制这三个笼子,并允诺给他们十两银子,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旁督促。店主虽对十两银子的高价大为动心,但编织活儿他们只做过桶箍,做笼子并不是他们的本行,所以不敢接这活儿。但十兵卫说只要尽量将笼眼编得细密点,模样再糟也无所谓,店主这才答应了。“嗯,马上就要做好了,但是武士大人,你要这种做工粗糙的笼子做什么?”店主问道。“用来装怪物。”十兵卫叼着烟杆泰然自若地说,店主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且这种笼子不但派不上用场,搬运起来还很麻烦。”“很重吗?”“是用竹子编的,重倒不重,但太大了,只能用马车来运,不知去贵府怎么走?”十兵卫敲了敲烟杆说道。“你们给我抬到河边就行了。”“什么,河边?”店主惊得目瞪口呆,十兵卫转过头去,他一边往烟锅里填着烟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的行人。 亲父桥——这是吉原的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所搭的桥,他管那些妓馆的客人叫亲父,这座桥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小木桥下长着一片青翠欲滴的芦苇,空气湿润带着河水的气息。桥的东边竖着一根独特的东西。那是在很早以前就镇座在此地的一根高近六尺长形如阳具的石柱,石柱的下端围着祭神用的草绳。石柱的正面刻着道祖金精大神的雕像,所谓的道祖金神原是保护行人安全的神,同时他也是性神,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为了图个好彩头,特意在他搭的桥旁祭上此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骑马从此桥经过,经过道祖金神往左边的小路拐了过去,显然他们对那个堂堂正正立在那儿的滑稽石柱毫无兴趣。“今天傍晚银四郎就该从镰仓回来了。”“唔,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尼姑庵,……不知他探出点消息没有,那七个女人别真在玩什么花样。”“那时就不该管天树院大人,应该把她们全杀了。”“根本就不用顾及那女人,幕府那边不是什么也没说嘛!”“加藤家有权处决那些叛逆的家臣,幕府自不会插手此事,他们也不想惹这个麻烦。”两人并肩骑着马,一路说着话。“……但是一想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就怒火中烧,居然敢戏弄我们,他写的‘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先不说这些了,赶紧先去帮主子挑几个戏子,回府之后再等银四郎的消息吧。”两人骑着马沿着护城河向大传乌镇走去,在旁边的屋檐下,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护城河对面是一个手艺人居住区,里面有木匠屋、裁缝铺、铁匠铺、焊锅铺等一些店铺鳞次栉比,发出嘈杂喧闹的声音。而再往里走就是吉原,那些手艺人集中于此就是因为吉原是个庞大的市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各种物资。独眼武士进的是其中一个桶铺,沿着护城河还摆着七八个大得可以容纳一人的大桶。“总算来了。”武士自言自语道。桶铺的店主在和他说着话,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有点惊讶。“啊?什么来了?”“哦,没什么。”柳生十兵卫笑道。店里坐着七八个学徒,都在各自编着东西,老板也在专心致志地编一个竹笼。“别歇着,快点给我做。”十兵卫毫不客气地说。“这种桶在吉原除了用来做防火水桶还有这种用法啊。”他有些惊异地盯着大路上一字摆开的一列木桶。他正和店主谈着关于吉原“装桶”的风俗。在吉原,那些去妓馆玩乐却身无分文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装进路边的大桶关起来,而这些大桶都用木桩固定在路边,这是在所有妓馆通行的一条不成文的法令。“笼子一定要在今明两天内做好。”十兵卫叮嘱道。老板让徒弟们一起帮着编的是一个和路边的大桶大小不相上下的笼子,另一些人在编一只稍小点的笼子,还有一些人正迅速编着一只更小的笼子。十兵卫昨天来到这个店铺,让他们昼夜不停地赶制这三个笼子,并允诺给他们十两银子,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旁督促。店主虽对十两银子的高价大为动心,但编织活儿他们只做过桶箍,做笼子并不是他们的本行,所以不敢接这活儿。但十兵卫说只要尽量将笼眼编得细密点,模样再糟也无所谓,店主这才答应了。“嗯,马上就要做好了,但是武士大人,你要这种做工粗糙的笼子做什么?”店主问道。“用来装怪物。”十兵卫叼着烟杆泰然自若地说,店主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且这种笼子不但派不上用场,搬运起来还很麻烦。”“很重吗?”“是用竹子编的,重倒不重,但太大了,只能用马车来运,不知去贵府怎么走?”十兵卫敲了敲烟杆说道。“你们给我抬到河边就行了。”“什么,河边?”店主惊得目瞪口呆,十兵卫转过头去,他一边往烟锅里填着烟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的行人。 亲父桥——这是吉原的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所搭的桥,他管那些妓馆的客人叫亲父,这座桥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小木桥下长着一片青翠欲滴的芦苇,空气湿润带着河水的气息。桥的东边竖着一根独特的东西。那是在很早以前就镇座在此地的一根高近六尺长形如阳具的石柱,石柱的下端围着祭神用的草绳。石柱的正面刻着道祖金精大神的雕像,所谓的道祖金神原是保护行人安全的神,同时他也是性神,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为了图个好彩头,特意在他搭的桥旁祭上此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骑马从此桥经过,经过道祖金神往左边的小路拐了过去,显然他们对那个堂堂正正立在那儿的滑稽石柱毫无兴趣。“今天傍晚银四郎就该从镰仓回来了。”“唔,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尼姑庵,……不知他探出点消息没有,那七个女人别真在玩什么花样。”“那时就不该管天树院大人,应该把她们全杀了。”“根本就不用顾及那女人,幕府那边不是什么也没说嘛!”“加藤家有权处决那些叛逆的家臣,幕府自不会插手此事,他们也不想惹这个麻烦。”两人并肩骑着马,一路说着话。“……但是一想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就怒火中烧,居然敢戏弄我们,他写的‘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先不说这些了,赶紧先去帮主子挑几个戏子,回府之后再等银四郎的消息吧。”两人骑着马沿着护城河向大传乌镇走去,在旁边的屋檐下,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护城河对面是一个手艺人居住区,里面有木匠屋、裁缝铺、铁匠铺、焊锅铺等一些店铺鳞次栉比,发出嘈杂喧闹的声音。而再往里走就是吉原,那些手艺人集中于此就是因为吉原是个庞大的市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各种物资。独眼武士进的是其中一个桶铺,沿着护城河还摆着七八个大得可以容纳一人的大桶。“总算来了。”武士自言自语道。桶铺的店主在和他说着话,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有点惊讶。“啊?什么来了?”“哦,没什么。”柳生十兵卫笑道。店里坐着七八个学徒,都在各自编着东西,老板也在专心致志地编一个竹笼。“别歇着,快点给我做。”十兵卫毫不客气地说。“这种桶在吉原除了用来做防火水桶还有这种用法啊。”他有些惊异地盯着大路上一字摆开的一列木桶。他正和店主谈着关于吉原“装桶”的风俗。在吉原,那些去妓馆玩乐却身无分文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装进路边的大桶关起来,而这些大桶都用木桩固定在路边,这是在所有妓馆通行的一条不成文的法令。“笼子一定要在今明两天内做好。”十兵卫叮嘱道。老板让徒弟们一起帮着编的是一个和路边的大桶大小不相上下的笼子,另一些人在编一只稍小点的笼子,还有一些人正迅速编着一只更小的笼子。十兵卫昨天来到这个店铺,让他们昼夜不停地赶制这三个笼子,并允诺给他们十两银子,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旁督促。店主虽对十两银子的高价大为动心,但编织活儿他们只做过桶箍,做笼子并不是他们的本行,所以不敢接这活儿。但十兵卫说只要尽量将笼眼编得细密点,模样再糟也无所谓,店主这才答应了。“嗯,马上就要做好了,但是武士大人,你要这种做工粗糙的笼子做什么?”店主问道。“用来装怪物。”十兵卫叼着烟杆泰然自若地说,店主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且这种笼子不但派不上用场,搬运起来还很麻烦。”“很重吗?”“是用竹子编的,重倒不重,但太大了,只能用马车来运,不知去贵府怎么走?”十兵卫敲了敲烟杆说道。“你们给我抬到河边就行了。”“什么,河边?”店主惊得目瞪口呆,十兵卫转过头去,他一边往烟锅里填着烟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的行人。 亲父桥——这是吉原的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所搭的桥,他管那些妓馆的客人叫亲父,这座桥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小木桥下长着一片青翠欲滴的芦苇,空气湿润带着河水的气息。桥的东边竖着一根独特的东西。那是在很早以前就镇座在此地的一根高近六尺长形如阳具的石柱,石柱的下端围着祭神用的草绳。石柱的正面刻着道祖金精大神的雕像,所谓的道祖金神原是保护行人安全的神,同时他也是性神,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为了图个好彩头,特意在他搭的桥旁祭上此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骑马从此桥经过,经过道祖金神往左边的小路拐了过去,显然他们对那个堂堂正正立在那儿的滑稽石柱毫无兴趣。“今天傍晚银四郎就该从镰仓回来了。”“唔,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尼姑庵,……不知他探出点消息没有,那七个女人别真在玩什么花样。”“那时就不该管天树院大人,应该把她们全杀了。”“根本就不用顾及那女人,幕府那边不是什么也没说嘛!”“加藤家有权处决那些叛逆的家臣,幕府自不会插手此事,他们也不想惹这个麻烦。”两人并肩骑着马,一路说着话。“……但是一想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就怒火中烧,居然敢戏弄我们,他写的‘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先不说这些了,赶紧先去帮主子挑几个戏子,回府之后再等银四郎的消息吧。”两人骑着马沿着护城河向大传乌镇走去,在旁边的屋檐下,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护城河对面是一个手艺人居住区,里面有木匠屋、裁缝铺、铁匠铺、焊锅铺等一些店铺鳞次栉比,发出嘈杂喧闹的声音。而再往里走就是吉原,那些手艺人集中于此就是因为吉原是个庞大的市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各种物资。独眼武士进的是其中一个桶铺,沿着护城河还摆着七八个大得可以容纳一人的大桶。“总算来了。”武士自言自语道。桶铺的店主在和他说着话,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有点惊讶。“啊?什么来了?”“哦,没什么。”柳生十兵卫笑道。店里坐着七八个学徒,都在各自编着东西,老板也在专心致志地编一个竹笼。“别歇着,快点给我做。”十兵卫毫不客气地说。“这种桶在吉原除了用来做防火水桶还有这种用法啊。”他有些惊异地盯着大路上一字摆开的一列木桶。他正和店主谈着关于吉原“装桶”的风俗。在吉原,那些去妓馆玩乐却身无分文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装进路边的大桶关起来,而这些大桶都用木桩固定在路边,这是在所有妓馆通行的一条不成文的法令。“笼子一定要在今明两天内做好。”十兵卫叮嘱道。老板让徒弟们一起帮着编的是一个和路边的大桶大小不相上下的笼子,另一些人在编一只稍小点的笼子,还有一些人正迅速编着一只更小的笼子。十兵卫昨天来到这个店铺,让他们昼夜不停地赶制这三个笼子,并允诺给他们十两银子,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旁督促。店主虽对十两银子的高价大为动心,但编织活儿他们只做过桶箍,做笼子并不是他们的本行,所以不敢接这活儿。但十兵卫说只要尽量将笼眼编得细密点,模样再糟也无所谓,店主这才答应了。“嗯,马上就要做好了,但是武士大人,你要这种做工粗糙的笼子做什么?”店主问道。“用来装怪物。”十兵卫叼着烟杆泰然自若地说,店主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且这种笼子不但派不上用场,搬运起来还很麻烦。”“很重吗?”“是用竹子编的,重倒不重,但太大了,只能用马车来运,不知去贵府怎么走?”十兵卫敲了敲烟杆说道。“你们给我抬到河边就行了。”“什么,河边?”店主惊得目瞪口呆,十兵卫转过头去,他一边往烟锅里填着烟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的行人。 亲父桥——这是吉原的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所搭的桥,他管那些妓馆的客人叫亲父,这座桥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小木桥下长着一片青翠欲滴的芦苇,空气湿润带着河水的气息。桥的东边竖着一根独特的东西。那是在很早以前就镇座在此地的一根高近六尺长形如阳具的石柱,石柱的下端围着祭神用的草绳。石柱的正面刻着道祖金精大神的雕像,所谓的道祖金神原是保护行人安全的神,同时他也是性神,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为了图个好彩头,特意在他搭的桥旁祭上此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骑马从此桥经过,经过道祖金神往左边的小路拐了过去,显然他们对那个堂堂正正立在那儿的滑稽石柱毫无兴趣。“今天傍晚银四郎就该从镰仓回来了。”“唔,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尼姑庵,……不知他探出点消息没有,那七个女人别真在玩什么花样。”“那时就不该管天树院大人,应该把她们全杀了。”“根本就不用顾及那女人,幕府那边不是什么也没说嘛!”“加藤家有权处决那些叛逆的家臣,幕府自不会插手此事,他们也不想惹这个麻烦。”两人并肩骑着马,一路说着话。“……但是一想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就怒火中烧,居然敢戏弄我们,他写的‘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先不说这些了,赶紧先去帮主子挑几个戏子,回府之后再等银四郎的消息吧。”两人骑着马沿着护城河向大传乌镇走去,在旁边的屋檐下,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护城河对面是一个手艺人居住区,里面有木匠屋、裁缝铺、铁匠铺、焊锅铺等一些店铺鳞次栉比,发出嘈杂喧闹的声音。而再往里走就是吉原,那些手艺人集中于此就是因为吉原是个庞大的市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各种物资。独眼武士进的是其中一个桶铺,沿着护城河还摆着七八个大得可以容纳一人的大桶。“总算来了。”武士自言自语道。桶铺的店主在和他说着话,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有点惊讶。“啊?什么来了?”“哦,没什么。”柳生十兵卫笑道。店里坐着七八个学徒,都在各自编着东西,老板也在专心致志地编一个竹笼。“别歇着,快点给我做。”十兵卫毫不客气地说。“这种桶在吉原除了用来做防火水桶还有这种用法啊。”他有些惊异地盯着大路上一字摆开的一列木桶。他正和店主谈着关于吉原“装桶”的风俗。在吉原,那些去妓馆玩乐却身无分文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装进路边的大桶关起来,而这些大桶都用木桩固定在路边,这是在所有妓馆通行的一条不成文的法令。“笼子一定要在今明两天内做好。”十兵卫叮嘱道。老板让徒弟们一起帮着编的是一个和路边的大桶大小不相上下的笼子,另一些人在编一只稍小点的笼子,还有一些人正迅速编着一只更小的笼子。十兵卫昨天来到这个店铺,让他们昼夜不停地赶制这三个笼子,并允诺给他们十两银子,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旁督促。店主虽对十两银子的高价大为动心,但编织活儿他们只做过桶箍,做笼子并不是他们的本行,所以不敢接这活儿。但十兵卫说只要尽量将笼眼编得细密点,模样再糟也无所谓,店主这才答应了。“嗯,马上就要做好了,但是武士大人,你要这种做工粗糙的笼子做什么?”店主问道。“用来装怪物。”十兵卫叼着烟杆泰然自若地说,店主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且这种笼子不但派不上用场,搬运起来还很麻烦。”“很重吗?”“是用竹子编的,重倒不重,但太大了,只能用马车来运,不知去贵府怎么走?”十兵卫敲了敲烟杆说道。“你们给我抬到河边就行了。”“什么,河边?”店主惊得目瞪口呆,十兵卫转过头去,他一边往烟锅里填着烟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的行人。 亲父桥——这是吉原的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所搭的桥,他管那些妓馆的客人叫亲父,这座桥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小木桥下长着一片青翠欲滴的芦苇,空气湿润带着河水的气息。桥的东边竖着一根独特的东西。那是在很早以前就镇座在此地的一根高近六尺长形如阳具的石柱,石柱的下端围着祭神用的草绳。石柱的正面刻着道祖金精大神的雕像,所谓的道祖金神原是保护行人安全的神,同时他也是性神,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为了图个好彩头,特意在他搭的桥旁祭上此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骑马从此桥经过,经过道祖金神往左边的小路拐了过去,显然他们对那个堂堂正正立在那儿的滑稽石柱毫无兴趣。“今天傍晚银四郎就该从镰仓回来了。”“唔,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尼姑庵,……不知他探出点消息没有,那七个女人别真在玩什么花样。”“那时就不该管天树院大人,应该把她们全杀了。”“根本就不用顾及那女人,幕府那边不是什么也没说嘛!”“加藤家有权处决那些叛逆的家臣,幕府自不会插手此事,他们也不想惹这个麻烦。”两人并肩骑着马,一路说着话。“……但是一想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就怒火中烧,居然敢戏弄我们,他写的‘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先不说这些了,赶紧先去帮主子挑几个戏子,回府之后再等银四郎的消息吧。”两人骑着马沿着护城河向大传乌镇走去,在旁边的屋檐下,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护城河对面是一个手艺人居住区,里面有木匠屋、裁缝铺、铁匠铺、焊锅铺等一些店铺鳞次栉比,发出嘈杂喧闹的声音。而再往里走就是吉原,那些手艺人集中于此就是因为吉原是个庞大的市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各种物资。独眼武士进的是其中一个桶铺,沿着护城河还摆着七八个大得可以容纳一人的大桶。“总算来了。”武士自言自语道。桶铺的店主在和他说着话,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有点惊讶。“啊?什么来了?”“哦,没什么。”柳生十兵卫笑道。店里坐着七八个学徒,都在各自编着东西,老板也在专心致志地编一个竹笼。“别歇着,快点给我做。”十兵卫毫不客气地说。“这种桶在吉原除了用来做防火水桶还有这种用法啊。”他有些惊异地盯着大路上一字摆开的一列木桶。他正和店主谈着关于吉原“装桶”的风俗。在吉原,那些去妓馆玩乐却身无分文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装进路边的大桶关起来,而这些大桶都用木桩固定在路边,这是在所有妓馆通行的一条不成文的法令。“笼子一定要在今明两天内做好。”十兵卫叮嘱道。老板让徒弟们一起帮着编的是一个和路边的大桶大小不相上下的笼子,另一些人在编一只稍小点的笼子,还有一些人正迅速编着一只更小的笼子。十兵卫昨天来到这个店铺,让他们昼夜不停地赶制这三个笼子,并允诺给他们十两银子,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旁督促。店主虽对十两银子的高价大为动心,但编织活儿他们只做过桶箍,做笼子并不是他们的本行,所以不敢接这活儿。但十兵卫说只要尽量将笼眼编得细密点,模样再糟也无所谓,店主这才答应了。“嗯,马上就要做好了,但是武士大人,你要这种做工粗糙的笼子做什么?”店主问道。“用来装怪物。”十兵卫叼着烟杆泰然自若地说,店主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且这种笼子不但派不上用场,搬运起来还很麻烦。”“很重吗?”“是用竹子编的,重倒不重,但太大了,只能用马车来运,不知去贵府怎么走?”十兵卫敲了敲烟杆说道。“你们给我抬到河边就行了。”“什么,河边?”店主惊得目瞪口呆,十兵卫转过头去,他一边往烟锅里填着烟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的行人。 亲父桥——这是吉原的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所搭的桥,他管那些妓馆的客人叫亲父,这座桥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小木桥下长着一片青翠欲滴的芦苇,空气湿润带着河水的气息。桥的东边竖着一根独特的东西。那是在很早以前就镇座在此地的一根高近六尺长形如阳具的石柱,石柱的下端围着祭神用的草绳。石柱的正面刻着道祖金精大神的雕像,所谓的道祖金神原是保护行人安全的神,同时他也是性神,生意人庄司甚右卫门为了图个好彩头,特意在他搭的桥旁祭上此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骑马从此桥经过,经过道祖金神往左边的小路拐了过去,显然他们对那个堂堂正正立在那儿的滑稽石柱毫无兴趣。“今天傍晚银四郎就该从镰仓回来了。”“唔,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尼姑庵,……不知他探出点消息没有,那七个女人别真在玩什么花样。”“那时就不该管天树院大人,应该把她们全杀了。”“根本就不用顾及那女人,幕府那边不是什么也没说嘛!”“加藤家有权处决那些叛逆的家臣,幕府自不会插手此事,他们也不想惹这个麻烦。”两人并肩骑着马,一路说着话。“……但是一想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就怒火中烧,居然敢戏弄我们,他写的‘蛇目有七只’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先不说这些了,赶紧先去帮主子挑几个戏子,回府之后再等银四郎的消息吧。”两人骑着马沿着护城河向大传乌镇走去,在旁边的屋檐下,一只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护城河对面是一个手艺人居住区,里面有木匠屋、裁缝铺、铁匠铺、焊锅铺等一些店铺鳞次栉比,发出嘈杂喧闹的声音。而再往里走就是吉原,那些手艺人集中于此就是因为吉原是个庞大的市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各种物资。独眼武士进的是其中一个桶铺,沿着护城河还摆着七八个大得可以容纳一人的大桶。“总算来了。”武士自言自语道。桶铺的店主在和他说着话,听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有点惊讶。“啊?什么来了?”“哦,没什么。”柳生十兵卫笑道。店里坐着七八个学徒,都在各自编着东西,老板也在专心致志地编一个竹笼。“别歇着,快点给我做。”十兵卫毫不客气地说。“这种桶在吉原除了用来做防火水桶还有这种用法啊。”他有些惊异地盯着大路上一字摆开的一列木桶。他正和店主谈着关于吉原“装桶”的风俗。在吉原,那些去妓馆玩乐却身无分文的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装进路边的大桶关起来,而这些大桶都用木桩固定在路边,这是在所有妓馆通行的一条不成文的法令。“笼子一定要在今明两天内做好。”十兵卫叮嘱道。老板让徒弟们一起帮着编的是一个和路边的大桶大小不相上下的笼子,另一些人在编一只稍小点的笼子,还有一些人正迅速编着一只更小的笼子。十兵卫昨天来到这个店铺,让他们昼夜不停地赶制这三个笼子,并允诺给他们十两银子,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旁督促。店主虽对十两银子的高价大为动心,但编织活儿他们只做过桶箍,做笼子并不是他们的本行,所以不敢接这活儿。但十兵卫说只要尽量将笼眼编得细密点,模样再糟也无所谓,店主这才答应了。“嗯,马上就要做好了,但是武士大人,你要这种做工粗糙的笼子做什么?”店主问道。“用来装怪物。”十兵卫叼着烟杆泰然自若地说,店主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且这种笼子不但派不上用场,搬运起来还很麻烦。”“很重吗?”“是用竹子编的,重倒不重,但太大了,只能用马车来运,不知去贵府怎么走?”十兵卫敲了敲烟杆说道。“你们给我抬到河边就行了。”“什么,河边?”店主惊得目瞪口呆,十兵卫转过头去,他一边往烟锅里填着烟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的行人。 二 从扬屋内传来三弦琴的宛转悠扬的琴音,还有女子唱着小曲的咿呀声,男人们喝醉了酒都在高声叫嚷着。门外鲜有马车,即使是乘马车来的,除了郎中外都得下车才能入内。客人大都是骑马来的,扬屋有专门用来系马的地方。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轻车熟路地将马拴上,但他们没有进扬屋而是匆匆赶往江户一丁目的倾城屋——西田屋。在青楼云集的中町一带,穿着华丽衣衫的男人们络绎不绝。两人走到了西田屋前,掀起帘子进入屋内。“通报一下你们老板,会津大道寺铁斋前来求见。”大道寺铁斋和门口的下女说道。不一会儿,一群女人簇拥着一个戴着红色头巾的老人走了出来。他看上去约摸六十五六岁,但脸色红润而有光泽,好像是因为成天泡在女人堆里把女人的精气都吸进了体内一样,一双细长而精明的眼睛炯炯有神。这就是吉原的创始人庄司甚右卫门,他一看到铁斋和孙兵卫便热情地招呼着:“哎呀,让您两位久等了,快往这边请……我已经备好了酒席。”——宽永年间的吉原并不同于此时浅草的吉原,那时的吉原相当于现在的日本桥艺人町一带。自从家康入主江户,一些陪臣、诸侯以及他们的家臣还有各诸侯国的商人、工匠、艺人都云集于此,为了满足这些男人们的需要,妓馆也应运而生,最初,这些妓馆分散在江户各处,但庄司甚右卫门向幕府提出要将这些妓馆集中到一处建立一个大倾城町。理由是不仅能限制嫖客四处流窜,防止拐卖女子现象,也为流浪的武士提供了方便。幕府于元和三年同意了庄司甚右卫门的这一提议。庄司甚右卫门填平了当时河川沼泽密布的日本桥芦屋町一带,在元和六年末,倾城町建好了。因为此处原是一片长满芦苇的平原,所以被命名为芦原,后来为了图个吉利又改名为吉原(二者发音相同),但它并不是现在浅草的吉原,后来这些妓馆被迁到浅草,将名字也一并照搬了过来,这才有了现在的吉原。铁斋和孙兵卫跟着庄司甚右卫门穿过飘着浓郁的脂粉香气的走廊往里走去。在一扇门前,庄司甚右卫门停了下来。“那么,请二位过目一下这些新到的京女。”他一边说着一边徐徐拉开了那扇拉门。“嗬!”里面的景象让铁斋和孙兵卫都不由惊叹出声,众人眼前顿感眩目刺眼,像看到从云层中射出的第一缕阳光。房间约铺有二十张榻榻米,上面坐着三四十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此刻正惊恐地看着这边,在打开这扇门前,里面悄无声息,让人想不到里面会有这么多人……“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京女。”庄司甚右卫门笑道。这个庄甚右卫门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传闻他从前是小田原的流浪武士,也有人说他曾是骏河某家客栈的老板,而他本人也不好谈论自己的过去,他的原名叫甚内,但有个自称是宫本武藏的第子的大盗叫向坂甚内,他怕人将他误认为那个大盗,所有改名为甚右卫门,不管他的过去如何,作为妓馆的老板,他的手段相当狠毒。他不停地将女人作为商品买入,他的货源大致有三处,一是京都,二是奈良、伏见,三为骏河。当然那些买来的女人原本也是各处的娼妓。每年只有一次他会从京都买来处女运回江户,虽然京都也设立了禁止人口买卖的机构,但在那个时代也有不少暗渡陈仓的办法。京都女子一直就很让江户这些粗野男人向往,更何况这些美丽纯洁的女孩子呢,甚至有大名以高价将她们买回作妾。在当时,大名出入妓馆并不是件不光彩的事,甚至连幕府的官僚们也经常召妓,美其名曰“碾茶”,而这些被招去的妓女按规定前一天就不能接客,所以后来将没有客人都称为“碾茶”。会津的加藤式部少辅是甚右卫门的贵客之一,小气的明成在买女人上一直是一掷千金。“果然一个赛一个漂亮。”孙兵卫神色恍惚地说。连形似枯木的铁斋眼中也放出异样的光来。“一共三十八人,不过我们不需要这么多……五六个就够了。”“正好有六人是公卿大臣家的女儿。”甚右卫门道:“如二位所见,她们的穿戴都一模一样,你能从中分辨出那六个人来吗?”铁斋和孙兵卫环视着众女道。“听好了,被指到的人走到前面来。”——就像在选笼中的小鸟一般光景。吉原很早以前就有公开买卖女子的场所,当幕府规定将各处妓馆都集中到吉原后,只要在其他地方逮到非法卖春的女子都会被送往吉原出售,所以此时在吉原的大路上都有竞售妓女的,就像卖鱼卖菜一样平常。但这些女人并不是那些非法卖春的妓女,但她们背负着相同悲惨的命运从东海道来到了这里,她们都像怯生生的小鸟一般畏惧地看着大道铁斋。“从这开始这一列人先出来。”铁斋先用沙哑的嗓音说。一共有二十人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两人看着这二十个女子有些束手无策起来。“老板,是哪几个呢?”铁斋问道,但甚右卫门促狭地笑了笑,并不回答。两人只好再一次进行筛选。他们让这些女子张开嘴观察她们的牙齿,又抚其胸,嗅其芳香,最终挑选出十一人。“现在可难办了。”两人一筹莫展地对着这些女子,无论哪个都像是公卿贵族之女,洁白的肌肤散发出百合花一般清幽的香气。当时在宫中做官只有二万十五石四斗九升半的俸禄,这还算高的,可想而知那些下级官员过着多么捉襟见肘的生活,他们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将女儿卖出去,而这些女子虽家境贫寒,却气质不俗,毕竟她们出身高贵,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从容,况且她们拥有着绝世的美貌,如果加藤不将她们买回去而是留在妓馆的话,她们一定会成为这妓馆中的花魁,连大名来求见她也有可能碰钉子。而眼前的这十一人都是一等一的上品,难怪铁斋和孙兵卫为难了——不过这种为难是让他们感到兴奋的为难。去年他们遇到过这样的难题,不过他们那时不是要选出公卿家的女儿,而是从十个貌美的女子里选出三个最懂风情的。那时和铁斋一起来的是司马一眼房,他用了一个奇特的方法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个难题。他牵了几匹马让它们在院中交配,并让那些女人在旁观看,然后解开女人的内裙观其反应,从中选出了三人。“这样吧——”铁斋突然阴笑道。“孙兵卫,借你的枪来一用。”“真不巧,我没有带枪来。”孙兵卫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铁斋将他长满白胡子的脸凑到平贺孙兵卫的耳旁小声说着什么。孙兵卫一边听一边点头,原来愁眉苦脸的脸立马精神起来,眼睛都在放光。听完后孙兵卫笑着跟正奇怪地看着他们的庄司甚右卫门说:“老板,如果我们认出那六个人来,可否只收五人的价钱?”“但是你们不能问她们任何问题。”“没问题。”“哈哈,有意思,成交!”孙兵卫狡猾地一笑,走到院中。女人们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甚右卫门已经命令过她们不许开口,何况本来她们对这两人的行动也丝毫不感兴趣。一会儿孙兵卫拖着两根青竹回来了,应该是在院子中什么地方砍下的,他一边走一边用刀削着上面的枝叶。“平贺大人,那也能当枪用吗?”甚右卫门有些吃惊,他听说过平贺孙兵卫的枪法过人。“虽不知您想做什么,但这些女人在卖出去之前可都是我的宝贝啊!”“我不使枪,你尽可放心,你看我并没有将竹子前部削尖。”“哦,倒像一根晾衣杆。”“哈哈,正要用它来让点什么见见阳光呢!”孙兵卫一边说笑一边将一根削好的竹子扔给了铁斋。铁斋接过竹竿,朝着走廊抬了抬下巴。“你们都去那儿给我站成一排。”孙兵卫也走到走廊上来。十一个女子齐齐站成一排,大道寺铁斋站在旁边,用竹竿按住她们的胸部,孙兵卫站在另一旁。“老板,我可要动手了。”只见青色的竹竿像流星般掠过众女的脚背,将众女的裙摆连同底裙一齐卷了上来,二十二只如纤纤玉笋般白嫩的腿,还有那像青蛙般柔嫩水灵的小腹暴露在阳光中。“这——这是干什么?!”庄司甚右卫门惊呼。众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都愣在那儿,等醒悟过来后,她们扭动着上身想要挣脱,其情形像风中摇摆的牡丹一样,但是腰间抵着 的那根竹竿都纹丝不动,她们能动的只有上半身,有的女子甚至弯下身子欲遮住暴露在外的下半个身子,她们的样子真像晾在衣竿上的漂亮衣衫一样。“看出来了!”铁斋叫道。“好!”孙兵卫放下卷住众女衣服的竹竿,众女的裙摆一齐被放了下来,有两三个人受惊过度吓得瘫软在地。“老板,我知道哪几个是贵族之女了!”?“——哪几个?”铁斋指出了六个女子。庄司甚右卫门惊得目瞪口呆,铁斋猜的分毫不差。“大道寺大人,难道这些女人的腹部有什么标记吗?”“不,不是这么回事。”铁斋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甚右卫门,你一定不知道,出身高贵的女人比起出身低贱的女人来,她们的羞耻观念更为淡薄,因为她们无论是沐浴还是洗手都是让佣人帮自己做。——虽然被卖来的女子家境都很贫穷,但是她们的血管中流淌的是高贵的血液,落魄的贵族依然是贵族——所以刚才故意掀开她们的裙子观看她们的反应,那些反应稍微迟钝的人便是公卿贵族家的女儿了。”甚右卫门虽觉得他说的是奇谈怪论,可是对方确实都猜对了,也就无话可说了。“深感佩服。”甚右卫门低下头说。“这六人从左到右分别是北园、鞠小路,七迁、下豫门、千条、飞鸟山家的女儿”然后他又对着这六个女子笑道。“你们放心吧,你们可以不用呆在妓馆里了,加藤式部少辅大人已将你们六人买下。”可是六人中出现了一阵骚动,其中一人用颤抖的声音说: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什么?为什么——”“去加藤家肯定会没命的,为、为什么会这样?”看到这种情形,站在一旁的铁斋和孙兵卫比甚右卫门更为吃惊。六女一齐指向房间内的屏风。看了屏风上的黑字,他们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上面写道:“已经有几十个被卖到加藤家女子死于非命。”铁斋和孙兵卫气得跳脚。“这是谁写的?” 三 京女们面面相视,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说:“是那个针线工。”“针线工?——什么针线工?”甚右卫门不断地咳嗽,倾城屋有那么多女人,自然每天都有很多缝缝补补的活儿,而妓女们也没空做这些活儿,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对针线活儿一窍不通,所以几乎每个妓女馆都有几个帮忙做针线活儿的,她们称这些人为“针线工”。京女们七嘴八舌地说刚才进来了一个漂亮的针线工,拿着笔一声不响地在屏风上写下了那行字,甚右卫门责问她们为什么不早说,她们答道是因老板吩咐她们今天一句话也不许说才一直没敢说,甚右卫门听后也哑口无言。铁斋和孙兵卫气得直跳脚。“甚右卫门,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针线工。”“大道寺大人,这件事暂且搁下,单说这屏风上写的是事实吗?”“当然是一派胡言了!”他们矢口否认道。但因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二人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居然给加藤家散布这种谣言,真是太可恶了。”“甚右卫门!为什么还不去将那个针线工抓住,如果你敢包庇她便是与我们加藤家为敌。”他们越是恶形恶状越是令人生疑。甚右卫门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只是出神地看着屏风上的字,片刻他站起来说道:“两位大人,请先跟我来。”他走在前面,铁斋和孙兵卫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有团团疑云。——写下那行字的人到底是谁呢?——这个老头看上去如此镇定,难道他知道谁是那个针线工并想包庇她?——如果因为这件事,不能将那些京女带回去的话,主人一定会勃然大怒的。进入另一个房间后,甚右卫门先坐了下来,看着铁斋说:“那么,铁斋大人,写在屏风上的那句话是真的吧?”“……”“我们西田屋卖到别处的京女也很多,她们经常会给我这个老板捎来信件或物品——可惟独卖到加藤家的美人们音信全无,如此看来,屏风上那句话所言不虚吧。”说完,他紧盯着二人的脸,孙兵卫的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又如何,我们买回的东西爱怎么处置是我们的自由。”“话虽如此,可是你们将我视为珍宝的东西毁坏,自是让人难抑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什么!”孙兵卫大怒。“好,先不说这个,甚右卫门,你知道是谁写下那行字的吧。”“是的”“那、那是谁?”“只要把针线工们都叫来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我已经想到是谁做的,昨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来见我说要来这儿做针线工,她长得很美,美得让人觉得她当针线工太可惜了,总之我让她从今天开始来干活,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现在估计她已经不在西田屋了。”“那女人叫什么?”“说是个尼姑。”“什么?……尼姑!”孙兵卫用一种古怪的声音叫了起来,铁斋咽了口唾液又问:“甚右卫门,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历吗?”“从她所做的事情来看,估计是和那些被杀的京女有关吧。”甚右卫门清楚地说出了“被杀”二字,不过二人的神情却放松下来,看来连甚右卫门也不知道崛家女人之事。——铁斋盯着甚右卫门像是要洞悉他的想法一般。“那今年的京女你是卖还是不卖?”“这要看价格而定。”吉原的创始人——庄司甚右卫门露出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每人两千两。”——当时在武士家当差的仆役年薪才二两左右,而吉原最高级的妓女一夜要价不过是一两,当然买妓女要花大把银子,更何况是在倾城屋买,他们早有出高价的准备,不过每人两千两也太离谱了。“如果想要六人的话——一共是一万二千两。”甚右卫门明显是在敲诈勒索。不过这个庞大的数字不光是那六个女人的价钱,里面还有封口费——甚右卫门已经知道了加藤家的秘密——铁斋马上明白了这一点。“好吧。”铁斋大出了一口气点头道。主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不高兴吧,铁斋心想,不过转念一想那六个女人到手后可以被尽情玩弄,又狠狠吞下口水。甚右卫门向二人行了个礼。“二位大人出手真是大方。”“老板,我们买了之后,你可不要再找我们麻烦。”“那自然不会,卖出去的女人无论是死是活一切皆听天由命,与我们毫无瓜葛,可以立书为证。”他坦然说道,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他神色有点为难地说:“怎么把那些京女送到贵府呢?”“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那可万万使不得,这些女人已经看到过屏风上的字,又目睹了平贺孙大人厉害的枪术,肯定会对那句话更加确信不疑,现在她们对加藤家都畏惧不已,如果说要把她们送去加藤府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啊!”孙兵卫用手扶住额头,马上便想出了个主意。“如果嫌麻烦,不如击中她们的要害部位将她们打昏,我的要害是——”他刚想说,马上换了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是突然想起了那日被那个黑衣人所伤之事。“把她们弄昏容易,可是这地方不允许马车出入,怎么把女人们运出去呢?”甚右卫门说道,“除了郎中谁都不可以坐马车出入,如果想用马车运的话一定会在门口被拦住的。”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拍着额头说:“有了,想出个妙计。”“怎么办?”铁斋问。“我们可以将她们弄昏装在木箱里运出去,大道寺大人,快去做六个可以放进人的木箱。”庄司甚右卫门所谓的妙计不仅可以将六女运入加藤家,还可以将一万二千两黄金从加藤府运回来,他果然有生意人精明的头脑。“那就这么办吧。”“现在去做箱子,最早也得到后天傍晚才能做好,这些女人拜托你再照看几日。”铁斋和孙兵卫出来时,外面已暮霭沉沉,甚右卫门目送他们出了大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后,一个细长的身影也从院中闪了出来。“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如果铁斋和孙兵卫听到这声音的话,一定能听出这是崛主水女儿千绘的声音,但是他们连这个针线工的影子也没见着。其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虽然他们是受主人之命来这儿买京女,可是充斥在两人大脑中的是屏风上的那行字,所以先自乱了阵脚,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贪得无厌的甚右卫门的要求。他们又折回来在西田屋暗暗搜查过一次,但新来的针线工早就消失了踪影。他们取了系在扬屋的马,连夜赶回了加藤府。他们并没有急于向主人覆命,而是先向看门人打听:“香炉银四郎回来了吗?”香炉银四郎已从镰仓赶回,七枪中的其他人正抱着胳膊围在他身边,见他二人回来,银四郎马上说:“那七个女人已经不在尼姑庵了。”铁斋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来出现在吉原的一定是其中一人了。”正在等候的五人大吃一惊,两人将吉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据我所知,那七人是朝江户的方向去了”银四郎急忙说,“但是具体也不知是去了什么地方,按铁斋的话来说,那七人是想伺机报复加藤家。”于是他们决定分头去江户各地搜查,具足丈之进出了院子,跟坐在黑暗中的三只秋田犬说:“天丸、地丸、风丸,你们还记得前一阵子尼姑庵的那些女人吧,你们要去把那还存活的七人找回来,明白吗?”至于京女之事则全交由大道寺铁斋一人来负责,铁斋来到了主人明成处。 京女们面面相视,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说:“是那个针线工。”“针线工?——什么针线工?”甚右卫门不断地咳嗽,倾城屋有那么多女人,自然每天都有很多缝缝补补的活儿,而妓女们也没空做这些活儿,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对针线活儿一窍不通,所以几乎每个妓女馆都有几个帮忙做针线活儿的,她们称这些人为“针线工”。京女们七嘴八舌地说刚才进来了一个漂亮的针线工,拿着笔一声不响地在屏风上写下了那行字,甚右卫门责问她们为什么不早说,她们答道是因老板吩咐她们今天一句话也不许说才一直没敢说,甚右卫门听后也哑口无言。铁斋和孙兵卫气得直跳脚。“甚右卫门,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针线工。”“大道寺大人,这件事暂且搁下,单说这屏风上写的是事实吗?”“当然是一派胡言了!”他们矢口否认道。但因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二人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居然给加藤家散布这种谣言,真是太可恶了。”“甚右卫门!为什么还不去将那个针线工抓住,如果你敢包庇她便是与我们加藤家为敌。”他们越是恶形恶状越是令人生疑。甚右卫门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只是出神地看着屏风上的字,片刻他站起来说道:“两位大人,请先跟我来。”他走在前面,铁斋和孙兵卫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有团团疑云。——写下那行字的人到底是谁呢?——这个老头看上去如此镇定,难道他知道谁是那个针线工并想包庇她?——如果因为这件事,不能将那些京女带回去的话,主人一定会勃然大怒的。进入另一个房间后,甚右卫门先坐了下来,看着铁斋说:“那么,铁斋大人,写在屏风上的那句话是真的吧?”“……”“我们西田屋卖到别处的京女也很多,她们经常会给我这个老板捎来信件或物品——可惟独卖到加藤家的美人们音信全无,如此看来,屏风上那句话所言不虚吧。”说完,他紧盯着二人的脸,孙兵卫的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又如何,我们买回的东西爱怎么处置是我们的自由。”“话虽如此,可是你们将我视为珍宝的东西毁坏,自是让人难抑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什么!”孙兵卫大怒。“好,先不说这个,甚右卫门,你知道是谁写下那行字的吧。”“是的”“那、那是谁?”“只要把针线工们都叫来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我已经想到是谁做的,昨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来见我说要来这儿做针线工,她长得很美,美得让人觉得她当针线工太可惜了,总之我让她从今天开始来干活,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现在估计她已经不在西田屋了。”“那女人叫什么?”“说是个尼姑。”“什么?……尼姑!”孙兵卫用一种古怪的声音叫了起来,铁斋咽了口唾液又问:“甚右卫门,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历吗?”“从她所做的事情来看,估计是和那些被杀的京女有关吧。”甚右卫门清楚地说出了“被杀”二字,不过二人的神情却放松下来,看来连甚右卫门也不知道崛家女人之事。——铁斋盯着甚右卫门像是要洞悉他的想法一般。“那今年的京女你是卖还是不卖?”“这要看价格而定。”吉原的创始人——庄司甚右卫门露出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每人两千两。”——当时在武士家当差的仆役年薪才二两左右,而吉原最高级的妓女一夜要价不过是一两,当然买妓女要花大把银子,更何况是在倾城屋买,他们早有出高价的准备,不过每人两千两也太离谱了。“如果想要六人的话——一共是一万二千两。”甚右卫门明显是在敲诈勒索。不过这个庞大的数字不光是那六个女人的价钱,里面还有封口费——甚右卫门已经知道了加藤家的秘密——铁斋马上明白了这一点。“好吧。”铁斋大出了一口气点头道。主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不高兴吧,铁斋心想,不过转念一想那六个女人到手后可以被尽情玩弄,又狠狠吞下口水。甚右卫门向二人行了个礼。“二位大人出手真是大方。”“老板,我们买了之后,你可不要再找我们麻烦。”“那自然不会,卖出去的女人无论是死是活一切皆听天由命,与我们毫无瓜葛,可以立书为证。”他坦然说道,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他神色有点为难地说:“怎么把那些京女送到贵府呢?”“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那可万万使不得,这些女人已经看到过屏风上的字,又目睹了平贺孙大人厉害的枪术,肯定会对那句话更加确信不疑,现在她们对加藤家都畏惧不已,如果说要把她们送去加藤府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啊!”孙兵卫用手扶住额头,马上便想出了个主意。“如果嫌麻烦,不如击中她们的要害部位将她们打昏,我的要害是——”他刚想说,马上换了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是突然想起了那日被那个黑衣人所伤之事。“把她们弄昏容易,可是这地方不允许马车出入,怎么把女人们运出去呢?”甚右卫门说道,“除了郎中谁都不可以坐马车出入,如果想用马车运的话一定会在门口被拦住的。”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拍着额头说:“有了,想出个妙计。”“怎么办?”铁斋问。“我们可以将她们弄昏装在木箱里运出去,大道寺大人,快去做六个可以放进人的木箱。”庄司甚右卫门所谓的妙计不仅可以将六女运入加藤家,还可以将一万二千两黄金从加藤府运回来,他果然有生意人精明的头脑。“那就这么办吧。”“现在去做箱子,最早也得到后天傍晚才能做好,这些女人拜托你再照看几日。”铁斋和孙兵卫出来时,外面已暮霭沉沉,甚右卫门目送他们出了大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后,一个细长的身影也从院中闪了出来。“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如果铁斋和孙兵卫听到这声音的话,一定能听出这是崛主水女儿千绘的声音,但是他们连这个针线工的影子也没见着。其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虽然他们是受主人之命来这儿买京女,可是充斥在两人大脑中的是屏风上的那行字,所以先自乱了阵脚,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贪得无厌的甚右卫门的要求。他们又折回来在西田屋暗暗搜查过一次,但新来的针线工早就消失了踪影。他们取了系在扬屋的马,连夜赶回了加藤府。他们并没有急于向主人覆命,而是先向看门人打听:“香炉银四郎回来了吗?”香炉银四郎已从镰仓赶回,七枪中的其他人正抱着胳膊围在他身边,见他二人回来,银四郎马上说:“那七个女人已经不在尼姑庵了。”铁斋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来出现在吉原的一定是其中一人了。”正在等候的五人大吃一惊,两人将吉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据我所知,那七人是朝江户的方向去了”银四郎急忙说,“但是具体也不知是去了什么地方,按铁斋的话来说,那七人是想伺机报复加藤家。”于是他们决定分头去江户各地搜查,具足丈之进出了院子,跟坐在黑暗中的三只秋田犬说:“天丸、地丸、风丸,你们还记得前一阵子尼姑庵的那些女人吧,你们要去把那还存活的七人找回来,明白吗?”至于京女之事则全交由大道寺铁斋一人来负责,铁斋来到了主人明成处。 京女们面面相视,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说:“是那个针线工。”“针线工?——什么针线工?”甚右卫门不断地咳嗽,倾城屋有那么多女人,自然每天都有很多缝缝补补的活儿,而妓女们也没空做这些活儿,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对针线活儿一窍不通,所以几乎每个妓女馆都有几个帮忙做针线活儿的,她们称这些人为“针线工”。京女们七嘴八舌地说刚才进来了一个漂亮的针线工,拿着笔一声不响地在屏风上写下了那行字,甚右卫门责问她们为什么不早说,她们答道是因老板吩咐她们今天一句话也不许说才一直没敢说,甚右卫门听后也哑口无言。铁斋和孙兵卫气得直跳脚。“甚右卫门,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针线工。”“大道寺大人,这件事暂且搁下,单说这屏风上写的是事实吗?”“当然是一派胡言了!”他们矢口否认道。但因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二人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居然给加藤家散布这种谣言,真是太可恶了。”“甚右卫门!为什么还不去将那个针线工抓住,如果你敢包庇她便是与我们加藤家为敌。”他们越是恶形恶状越是令人生疑。甚右卫门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只是出神地看着屏风上的字,片刻他站起来说道:“两位大人,请先跟我来。”他走在前面,铁斋和孙兵卫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有团团疑云。——写下那行字的人到底是谁呢?——这个老头看上去如此镇定,难道他知道谁是那个针线工并想包庇她?——如果因为这件事,不能将那些京女带回去的话,主人一定会勃然大怒的。进入另一个房间后,甚右卫门先坐了下来,看着铁斋说:“那么,铁斋大人,写在屏风上的那句话是真的吧?”“……”“我们西田屋卖到别处的京女也很多,她们经常会给我这个老板捎来信件或物品——可惟独卖到加藤家的美人们音信全无,如此看来,屏风上那句话所言不虚吧。”说完,他紧盯着二人的脸,孙兵卫的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又如何,我们买回的东西爱怎么处置是我们的自由。”“话虽如此,可是你们将我视为珍宝的东西毁坏,自是让人难抑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什么!”孙兵卫大怒。“好,先不说这个,甚右卫门,你知道是谁写下那行字的吧。”“是的”“那、那是谁?”“只要把针线工们都叫来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我已经想到是谁做的,昨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来见我说要来这儿做针线工,她长得很美,美得让人觉得她当针线工太可惜了,总之我让她从今天开始来干活,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现在估计她已经不在西田屋了。”“那女人叫什么?”“说是个尼姑。”“什么?……尼姑!”孙兵卫用一种古怪的声音叫了起来,铁斋咽了口唾液又问:“甚右卫门,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历吗?”“从她所做的事情来看,估计是和那些被杀的京女有关吧。”甚右卫门清楚地说出了“被杀”二字,不过二人的神情却放松下来,看来连甚右卫门也不知道崛家女人之事。——铁斋盯着甚右卫门像是要洞悉他的想法一般。“那今年的京女你是卖还是不卖?”“这要看价格而定。”吉原的创始人——庄司甚右卫门露出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每人两千两。”——当时在武士家当差的仆役年薪才二两左右,而吉原最高级的妓女一夜要价不过是一两,当然买妓女要花大把银子,更何况是在倾城屋买,他们早有出高价的准备,不过每人两千两也太离谱了。“如果想要六人的话——一共是一万二千两。”甚右卫门明显是在敲诈勒索。不过这个庞大的数字不光是那六个女人的价钱,里面还有封口费——甚右卫门已经知道了加藤家的秘密——铁斋马上明白了这一点。“好吧。”铁斋大出了一口气点头道。主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不高兴吧,铁斋心想,不过转念一想那六个女人到手后可以被尽情玩弄,又狠狠吞下口水。甚右卫门向二人行了个礼。“二位大人出手真是大方。”“老板,我们买了之后,你可不要再找我们麻烦。”“那自然不会,卖出去的女人无论是死是活一切皆听天由命,与我们毫无瓜葛,可以立书为证。”他坦然说道,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他神色有点为难地说:“怎么把那些京女送到贵府呢?”“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那可万万使不得,这些女人已经看到过屏风上的字,又目睹了平贺孙大人厉害的枪术,肯定会对那句话更加确信不疑,现在她们对加藤家都畏惧不已,如果说要把她们送去加藤府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啊!”孙兵卫用手扶住额头,马上便想出了个主意。“如果嫌麻烦,不如击中她们的要害部位将她们打昏,我的要害是——”他刚想说,马上换了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是突然想起了那日被那个黑衣人所伤之事。“把她们弄昏容易,可是这地方不允许马车出入,怎么把女人们运出去呢?”甚右卫门说道,“除了郎中谁都不可以坐马车出入,如果想用马车运的话一定会在门口被拦住的。”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拍着额头说:“有了,想出个妙计。”“怎么办?”铁斋问。“我们可以将她们弄昏装在木箱里运出去,大道寺大人,快去做六个可以放进人的木箱。”庄司甚右卫门所谓的妙计不仅可以将六女运入加藤家,还可以将一万二千两黄金从加藤府运回来,他果然有生意人精明的头脑。“那就这么办吧。”“现在去做箱子,最早也得到后天傍晚才能做好,这些女人拜托你再照看几日。”铁斋和孙兵卫出来时,外面已暮霭沉沉,甚右卫门目送他们出了大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后,一个细长的身影也从院中闪了出来。“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如果铁斋和孙兵卫听到这声音的话,一定能听出这是崛主水女儿千绘的声音,但是他们连这个针线工的影子也没见着。其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虽然他们是受主人之命来这儿买京女,可是充斥在两人大脑中的是屏风上的那行字,所以先自乱了阵脚,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贪得无厌的甚右卫门的要求。他们又折回来在西田屋暗暗搜查过一次,但新来的针线工早就消失了踪影。他们取了系在扬屋的马,连夜赶回了加藤府。他们并没有急于向主人覆命,而是先向看门人打听:“香炉银四郎回来了吗?”香炉银四郎已从镰仓赶回,七枪中的其他人正抱着胳膊围在他身边,见他二人回来,银四郎马上说:“那七个女人已经不在尼姑庵了。”铁斋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来出现在吉原的一定是其中一人了。”正在等候的五人大吃一惊,两人将吉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据我所知,那七人是朝江户的方向去了”银四郎急忙说,“但是具体也不知是去了什么地方,按铁斋的话来说,那七人是想伺机报复加藤家。”于是他们决定分头去江户各地搜查,具足丈之进出了院子,跟坐在黑暗中的三只秋田犬说:“天丸、地丸、风丸,你们还记得前一阵子尼姑庵的那些女人吧,你们要去把那还存活的七人找回来,明白吗?”至于京女之事则全交由大道寺铁斋一人来负责,铁斋来到了主人明成处。 京女们面面相视,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说:“是那个针线工。”“针线工?——什么针线工?”甚右卫门不断地咳嗽,倾城屋有那么多女人,自然每天都有很多缝缝补补的活儿,而妓女们也没空做这些活儿,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对针线活儿一窍不通,所以几乎每个妓女馆都有几个帮忙做针线活儿的,她们称这些人为“针线工”。京女们七嘴八舌地说刚才进来了一个漂亮的针线工,拿着笔一声不响地在屏风上写下了那行字,甚右卫门责问她们为什么不早说,她们答道是因老板吩咐她们今天一句话也不许说才一直没敢说,甚右卫门听后也哑口无言。铁斋和孙兵卫气得直跳脚。“甚右卫门,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针线工。”“大道寺大人,这件事暂且搁下,单说这屏风上写的是事实吗?”“当然是一派胡言了!”他们矢口否认道。但因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二人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居然给加藤家散布这种谣言,真是太可恶了。”“甚右卫门!为什么还不去将那个针线工抓住,如果你敢包庇她便是与我们加藤家为敌。”他们越是恶形恶状越是令人生疑。甚右卫门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只是出神地看着屏风上的字,片刻他站起来说道:“两位大人,请先跟我来。”他走在前面,铁斋和孙兵卫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有团团疑云。——写下那行字的人到底是谁呢?——这个老头看上去如此镇定,难道他知道谁是那个针线工并想包庇她?——如果因为这件事,不能将那些京女带回去的话,主人一定会勃然大怒的。进入另一个房间后,甚右卫门先坐了下来,看着铁斋说:“那么,铁斋大人,写在屏风上的那句话是真的吧?”“……”“我们西田屋卖到别处的京女也很多,她们经常会给我这个老板捎来信件或物品——可惟独卖到加藤家的美人们音信全无,如此看来,屏风上那句话所言不虚吧。”说完,他紧盯着二人的脸,孙兵卫的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又如何,我们买回的东西爱怎么处置是我们的自由。”“话虽如此,可是你们将我视为珍宝的东西毁坏,自是让人难抑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什么!”孙兵卫大怒。“好,先不说这个,甚右卫门,你知道是谁写下那行字的吧。”“是的”“那、那是谁?”“只要把针线工们都叫来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我已经想到是谁做的,昨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来见我说要来这儿做针线工,她长得很美,美得让人觉得她当针线工太可惜了,总之我让她从今天开始来干活,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现在估计她已经不在西田屋了。”“那女人叫什么?”“说是个尼姑。”“什么?……尼姑!”孙兵卫用一种古怪的声音叫了起来,铁斋咽了口唾液又问:“甚右卫门,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历吗?”“从她所做的事情来看,估计是和那些被杀的京女有关吧。”甚右卫门清楚地说出了“被杀”二字,不过二人的神情却放松下来,看来连甚右卫门也不知道崛家女人之事。——铁斋盯着甚右卫门像是要洞悉他的想法一般。“那今年的京女你是卖还是不卖?”“这要看价格而定。”吉原的创始人——庄司甚右卫门露出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每人两千两。”——当时在武士家当差的仆役年薪才二两左右,而吉原最高级的妓女一夜要价不过是一两,当然买妓女要花大把银子,更何况是在倾城屋买,他们早有出高价的准备,不过每人两千两也太离谱了。“如果想要六人的话——一共是一万二千两。”甚右卫门明显是在敲诈勒索。不过这个庞大的数字不光是那六个女人的价钱,里面还有封口费——甚右卫门已经知道了加藤家的秘密——铁斋马上明白了这一点。“好吧。”铁斋大出了一口气点头道。主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不高兴吧,铁斋心想,不过转念一想那六个女人到手后可以被尽情玩弄,又狠狠吞下口水。甚右卫门向二人行了个礼。“二位大人出手真是大方。”“老板,我们买了之后,你可不要再找我们麻烦。”“那自然不会,卖出去的女人无论是死是活一切皆听天由命,与我们毫无瓜葛,可以立书为证。”他坦然说道,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他神色有点为难地说:“怎么把那些京女送到贵府呢?”“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那可万万使不得,这些女人已经看到过屏风上的字,又目睹了平贺孙大人厉害的枪术,肯定会对那句话更加确信不疑,现在她们对加藤家都畏惧不已,如果说要把她们送去加藤府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啊!”孙兵卫用手扶住额头,马上便想出了个主意。“如果嫌麻烦,不如击中她们的要害部位将她们打昏,我的要害是——”他刚想说,马上换了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是突然想起了那日被那个黑衣人所伤之事。“把她们弄昏容易,可是这地方不允许马车出入,怎么把女人们运出去呢?”甚右卫门说道,“除了郎中谁都不可以坐马车出入,如果想用马车运的话一定会在门口被拦住的。”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拍着额头说:“有了,想出个妙计。”“怎么办?”铁斋问。“我们可以将她们弄昏装在木箱里运出去,大道寺大人,快去做六个可以放进人的木箱。”庄司甚右卫门所谓的妙计不仅可以将六女运入加藤家,还可以将一万二千两黄金从加藤府运回来,他果然有生意人精明的头脑。“那就这么办吧。”“现在去做箱子,最早也得到后天傍晚才能做好,这些女人拜托你再照看几日。”铁斋和孙兵卫出来时,外面已暮霭沉沉,甚右卫门目送他们出了大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后,一个细长的身影也从院中闪了出来。“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如果铁斋和孙兵卫听到这声音的话,一定能听出这是崛主水女儿千绘的声音,但是他们连这个针线工的影子也没见着。其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虽然他们是受主人之命来这儿买京女,可是充斥在两人大脑中的是屏风上的那行字,所以先自乱了阵脚,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贪得无厌的甚右卫门的要求。他们又折回来在西田屋暗暗搜查过一次,但新来的针线工早就消失了踪影。他们取了系在扬屋的马,连夜赶回了加藤府。他们并没有急于向主人覆命,而是先向看门人打听:“香炉银四郎回来了吗?”香炉银四郎已从镰仓赶回,七枪中的其他人正抱着胳膊围在他身边,见他二人回来,银四郎马上说:“那七个女人已经不在尼姑庵了。”铁斋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来出现在吉原的一定是其中一人了。”正在等候的五人大吃一惊,两人将吉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据我所知,那七人是朝江户的方向去了”银四郎急忙说,“但是具体也不知是去了什么地方,按铁斋的话来说,那七人是想伺机报复加藤家。”于是他们决定分头去江户各地搜查,具足丈之进出了院子,跟坐在黑暗中的三只秋田犬说:“天丸、地丸、风丸,你们还记得前一阵子尼姑庵的那些女人吧,你们要去把那还存活的七人找回来,明白吗?”至于京女之事则全交由大道寺铁斋一人来负责,铁斋来到了主人明成处。 京女们面面相视,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说:“是那个针线工。”“针线工?——什么针线工?”甚右卫门不断地咳嗽,倾城屋有那么多女人,自然每天都有很多缝缝补补的活儿,而妓女们也没空做这些活儿,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对针线活儿一窍不通,所以几乎每个妓女馆都有几个帮忙做针线活儿的,她们称这些人为“针线工”。京女们七嘴八舌地说刚才进来了一个漂亮的针线工,拿着笔一声不响地在屏风上写下了那行字,甚右卫门责问她们为什么不早说,她们答道是因老板吩咐她们今天一句话也不许说才一直没敢说,甚右卫门听后也哑口无言。铁斋和孙兵卫气得直跳脚。“甚右卫门,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针线工。”“大道寺大人,这件事暂且搁下,单说这屏风上写的是事实吗?”“当然是一派胡言了!”他们矢口否认道。但因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二人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居然给加藤家散布这种谣言,真是太可恶了。”“甚右卫门!为什么还不去将那个针线工抓住,如果你敢包庇她便是与我们加藤家为敌。”他们越是恶形恶状越是令人生疑。甚右卫门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只是出神地看着屏风上的字,片刻他站起来说道:“两位大人,请先跟我来。”他走在前面,铁斋和孙兵卫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有团团疑云。——写下那行字的人到底是谁呢?——这个老头看上去如此镇定,难道他知道谁是那个针线工并想包庇她?——如果因为这件事,不能将那些京女带回去的话,主人一定会勃然大怒的。进入另一个房间后,甚右卫门先坐了下来,看着铁斋说:“那么,铁斋大人,写在屏风上的那句话是真的吧?”“……”“我们西田屋卖到别处的京女也很多,她们经常会给我这个老板捎来信件或物品——可惟独卖到加藤家的美人们音信全无,如此看来,屏风上那句话所言不虚吧。”说完,他紧盯着二人的脸,孙兵卫的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又如何,我们买回的东西爱怎么处置是我们的自由。”“话虽如此,可是你们将我视为珍宝的东西毁坏,自是让人难抑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什么!”孙兵卫大怒。“好,先不说这个,甚右卫门,你知道是谁写下那行字的吧。”“是的”“那、那是谁?”“只要把针线工们都叫来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我已经想到是谁做的,昨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来见我说要来这儿做针线工,她长得很美,美得让人觉得她当针线工太可惜了,总之我让她从今天开始来干活,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现在估计她已经不在西田屋了。”“那女人叫什么?”“说是个尼姑。”“什么?……尼姑!”孙兵卫用一种古怪的声音叫了起来,铁斋咽了口唾液又问:“甚右卫门,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历吗?”“从她所做的事情来看,估计是和那些被杀的京女有关吧。”甚右卫门清楚地说出了“被杀”二字,不过二人的神情却放松下来,看来连甚右卫门也不知道崛家女人之事。——铁斋盯着甚右卫门像是要洞悉他的想法一般。“那今年的京女你是卖还是不卖?”“这要看价格而定。”吉原的创始人——庄司甚右卫门露出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每人两千两。”——当时在武士家当差的仆役年薪才二两左右,而吉原最高级的妓女一夜要价不过是一两,当然买妓女要花大把银子,更何况是在倾城屋买,他们早有出高价的准备,不过每人两千两也太离谱了。“如果想要六人的话——一共是一万二千两。”甚右卫门明显是在敲诈勒索。不过这个庞大的数字不光是那六个女人的价钱,里面还有封口费——甚右卫门已经知道了加藤家的秘密——铁斋马上明白了这一点。“好吧。”铁斋大出了一口气点头道。主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不高兴吧,铁斋心想,不过转念一想那六个女人到手后可以被尽情玩弄,又狠狠吞下口水。甚右卫门向二人行了个礼。“二位大人出手真是大方。”“老板,我们买了之后,你可不要再找我们麻烦。”“那自然不会,卖出去的女人无论是死是活一切皆听天由命,与我们毫无瓜葛,可以立书为证。”他坦然说道,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他神色有点为难地说:“怎么把那些京女送到贵府呢?”“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那可万万使不得,这些女人已经看到过屏风上的字,又目睹了平贺孙大人厉害的枪术,肯定会对那句话更加确信不疑,现在她们对加藤家都畏惧不已,如果说要把她们送去加藤府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啊!”孙兵卫用手扶住额头,马上便想出了个主意。“如果嫌麻烦,不如击中她们的要害部位将她们打昏,我的要害是——”他刚想说,马上换了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是突然想起了那日被那个黑衣人所伤之事。“把她们弄昏容易,可是这地方不允许马车出入,怎么把女人们运出去呢?”甚右卫门说道,“除了郎中谁都不可以坐马车出入,如果想用马车运的话一定会在门口被拦住的。”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拍着额头说:“有了,想出个妙计。”“怎么办?”铁斋问。“我们可以将她们弄昏装在木箱里运出去,大道寺大人,快去做六个可以放进人的木箱。”庄司甚右卫门所谓的妙计不仅可以将六女运入加藤家,还可以将一万二千两黄金从加藤府运回来,他果然有生意人精明的头脑。“那就这么办吧。”“现在去做箱子,最早也得到后天傍晚才能做好,这些女人拜托你再照看几日。”铁斋和孙兵卫出来时,外面已暮霭沉沉,甚右卫门目送他们出了大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后,一个细长的身影也从院中闪了出来。“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如果铁斋和孙兵卫听到这声音的话,一定能听出这是崛主水女儿千绘的声音,但是他们连这个针线工的影子也没见着。其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虽然他们是受主人之命来这儿买京女,可是充斥在两人大脑中的是屏风上的那行字,所以先自乱了阵脚,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贪得无厌的甚右卫门的要求。他们又折回来在西田屋暗暗搜查过一次,但新来的针线工早就消失了踪影。他们取了系在扬屋的马,连夜赶回了加藤府。他们并没有急于向主人覆命,而是先向看门人打听:“香炉银四郎回来了吗?”香炉银四郎已从镰仓赶回,七枪中的其他人正抱着胳膊围在他身边,见他二人回来,银四郎马上说:“那七个女人已经不在尼姑庵了。”铁斋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来出现在吉原的一定是其中一人了。”正在等候的五人大吃一惊,两人将吉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据我所知,那七人是朝江户的方向去了”银四郎急忙说,“但是具体也不知是去了什么地方,按铁斋的话来说,那七人是想伺机报复加藤家。”于是他们决定分头去江户各地搜查,具足丈之进出了院子,跟坐在黑暗中的三只秋田犬说:“天丸、地丸、风丸,你们还记得前一阵子尼姑庵的那些女人吧,你们要去把那还存活的七人找回来,明白吗?”至于京女之事则全交由大道寺铁斋一人来负责,铁斋来到了主人明成处。 京女们面面相视,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说:“是那个针线工。”“针线工?——什么针线工?”甚右卫门不断地咳嗽,倾城屋有那么多女人,自然每天都有很多缝缝补补的活儿,而妓女们也没空做这些活儿,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对针线活儿一窍不通,所以几乎每个妓女馆都有几个帮忙做针线活儿的,她们称这些人为“针线工”。京女们七嘴八舌地说刚才进来了一个漂亮的针线工,拿着笔一声不响地在屏风上写下了那行字,甚右卫门责问她们为什么不早说,她们答道是因老板吩咐她们今天一句话也不许说才一直没敢说,甚右卫门听后也哑口无言。铁斋和孙兵卫气得直跳脚。“甚右卫门,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针线工。”“大道寺大人,这件事暂且搁下,单说这屏风上写的是事实吗?”“当然是一派胡言了!”他们矢口否认道。但因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二人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居然给加藤家散布这种谣言,真是太可恶了。”“甚右卫门!为什么还不去将那个针线工抓住,如果你敢包庇她便是与我们加藤家为敌。”他们越是恶形恶状越是令人生疑。甚右卫门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只是出神地看着屏风上的字,片刻他站起来说道:“两位大人,请先跟我来。”他走在前面,铁斋和孙兵卫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有团团疑云。——写下那行字的人到底是谁呢?——这个老头看上去如此镇定,难道他知道谁是那个针线工并想包庇她?——如果因为这件事,不能将那些京女带回去的话,主人一定会勃然大怒的。进入另一个房间后,甚右卫门先坐了下来,看着铁斋说:“那么,铁斋大人,写在屏风上的那句话是真的吧?”“……”“我们西田屋卖到别处的京女也很多,她们经常会给我这个老板捎来信件或物品——可惟独卖到加藤家的美人们音信全无,如此看来,屏风上那句话所言不虚吧。”说完,他紧盯着二人的脸,孙兵卫的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又如何,我们买回的东西爱怎么处置是我们的自由。”“话虽如此,可是你们将我视为珍宝的东西毁坏,自是让人难抑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什么!”孙兵卫大怒。“好,先不说这个,甚右卫门,你知道是谁写下那行字的吧。”“是的”“那、那是谁?”“只要把针线工们都叫来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我已经想到是谁做的,昨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来见我说要来这儿做针线工,她长得很美,美得让人觉得她当针线工太可惜了,总之我让她从今天开始来干活,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现在估计她已经不在西田屋了。”“那女人叫什么?”“说是个尼姑。”“什么?……尼姑!”孙兵卫用一种古怪的声音叫了起来,铁斋咽了口唾液又问:“甚右卫门,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历吗?”“从她所做的事情来看,估计是和那些被杀的京女有关吧。”甚右卫门清楚地说出了“被杀”二字,不过二人的神情却放松下来,看来连甚右卫门也不知道崛家女人之事。——铁斋盯着甚右卫门像是要洞悉他的想法一般。“那今年的京女你是卖还是不卖?”“这要看价格而定。”吉原的创始人——庄司甚右卫门露出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每人两千两。”——当时在武士家当差的仆役年薪才二两左右,而吉原最高级的妓女一夜要价不过是一两,当然买妓女要花大把银子,更何况是在倾城屋买,他们早有出高价的准备,不过每人两千两也太离谱了。“如果想要六人的话——一共是一万二千两。”甚右卫门明显是在敲诈勒索。不过这个庞大的数字不光是那六个女人的价钱,里面还有封口费——甚右卫门已经知道了加藤家的秘密——铁斋马上明白了这一点。“好吧。”铁斋大出了一口气点头道。主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不高兴吧,铁斋心想,不过转念一想那六个女人到手后可以被尽情玩弄,又狠狠吞下口水。甚右卫门向二人行了个礼。“二位大人出手真是大方。”“老板,我们买了之后,你可不要再找我们麻烦。”“那自然不会,卖出去的女人无论是死是活一切皆听天由命,与我们毫无瓜葛,可以立书为证。”他坦然说道,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他神色有点为难地说:“怎么把那些京女送到贵府呢?”“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那可万万使不得,这些女人已经看到过屏风上的字,又目睹了平贺孙大人厉害的枪术,肯定会对那句话更加确信不疑,现在她们对加藤家都畏惧不已,如果说要把她们送去加藤府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啊!”孙兵卫用手扶住额头,马上便想出了个主意。“如果嫌麻烦,不如击中她们的要害部位将她们打昏,我的要害是——”他刚想说,马上换了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是突然想起了那日被那个黑衣人所伤之事。“把她们弄昏容易,可是这地方不允许马车出入,怎么把女人们运出去呢?”甚右卫门说道,“除了郎中谁都不可以坐马车出入,如果想用马车运的话一定会在门口被拦住的。”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拍着额头说:“有了,想出个妙计。”“怎么办?”铁斋问。“我们可以将她们弄昏装在木箱里运出去,大道寺大人,快去做六个可以放进人的木箱。”庄司甚右卫门所谓的妙计不仅可以将六女运入加藤家,还可以将一万二千两黄金从加藤府运回来,他果然有生意人精明的头脑。“那就这么办吧。”“现在去做箱子,最早也得到后天傍晚才能做好,这些女人拜托你再照看几日。”铁斋和孙兵卫出来时,外面已暮霭沉沉,甚右卫门目送他们出了大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后,一个细长的身影也从院中闪了出来。“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如果铁斋和孙兵卫听到这声音的话,一定能听出这是崛主水女儿千绘的声音,但是他们连这个针线工的影子也没见着。其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虽然他们是受主人之命来这儿买京女,可是充斥在两人大脑中的是屏风上的那行字,所以先自乱了阵脚,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贪得无厌的甚右卫门的要求。他们又折回来在西田屋暗暗搜查过一次,但新来的针线工早就消失了踪影。他们取了系在扬屋的马,连夜赶回了加藤府。他们并没有急于向主人覆命,而是先向看门人打听:“香炉银四郎回来了吗?”香炉银四郎已从镰仓赶回,七枪中的其他人正抱着胳膊围在他身边,见他二人回来,银四郎马上说:“那七个女人已经不在尼姑庵了。”铁斋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来出现在吉原的一定是其中一人了。”正在等候的五人大吃一惊,两人将吉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据我所知,那七人是朝江户的方向去了”银四郎急忙说,“但是具体也不知是去了什么地方,按铁斋的话来说,那七人是想伺机报复加藤家。”于是他们决定分头去江户各地搜查,具足丈之进出了院子,跟坐在黑暗中的三只秋田犬说:“天丸、地丸、风丸,你们还记得前一阵子尼姑庵的那些女人吧,你们要去把那还存活的七人找回来,明白吗?”至于京女之事则全交由大道寺铁斋一人来负责,铁斋来到了主人明成处。 京女们面面相视,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说:“是那个针线工。”“针线工?——什么针线工?”甚右卫门不断地咳嗽,倾城屋有那么多女人,自然每天都有很多缝缝补补的活儿,而妓女们也没空做这些活儿,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对针线活儿一窍不通,所以几乎每个妓女馆都有几个帮忙做针线活儿的,她们称这些人为“针线工”。京女们七嘴八舌地说刚才进来了一个漂亮的针线工,拿着笔一声不响地在屏风上写下了那行字,甚右卫门责问她们为什么不早说,她们答道是因老板吩咐她们今天一句话也不许说才一直没敢说,甚右卫门听后也哑口无言。铁斋和孙兵卫气得直跳脚。“甚右卫门,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针线工。”“大道寺大人,这件事暂且搁下,单说这屏风上写的是事实吗?”“当然是一派胡言了!”他们矢口否认道。但因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二人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居然给加藤家散布这种谣言,真是太可恶了。”“甚右卫门!为什么还不去将那个针线工抓住,如果你敢包庇她便是与我们加藤家为敌。”他们越是恶形恶状越是令人生疑。甚右卫门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只是出神地看着屏风上的字,片刻他站起来说道:“两位大人,请先跟我来。”他走在前面,铁斋和孙兵卫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有团团疑云。——写下那行字的人到底是谁呢?——这个老头看上去如此镇定,难道他知道谁是那个针线工并想包庇她?——如果因为这件事,不能将那些京女带回去的话,主人一定会勃然大怒的。进入另一个房间后,甚右卫门先坐了下来,看着铁斋说:“那么,铁斋大人,写在屏风上的那句话是真的吧?”“……”“我们西田屋卖到别处的京女也很多,她们经常会给我这个老板捎来信件或物品——可惟独卖到加藤家的美人们音信全无,如此看来,屏风上那句话所言不虚吧。”说完,他紧盯着二人的脸,孙兵卫的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又如何,我们买回的东西爱怎么处置是我们的自由。”“话虽如此,可是你们将我视为珍宝的东西毁坏,自是让人难抑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什么!”孙兵卫大怒。“好,先不说这个,甚右卫门,你知道是谁写下那行字的吧。”“是的”“那、那是谁?”“只要把针线工们都叫来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我已经想到是谁做的,昨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来见我说要来这儿做针线工,她长得很美,美得让人觉得她当针线工太可惜了,总之我让她从今天开始来干活,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现在估计她已经不在西田屋了。”“那女人叫什么?”“说是个尼姑。”“什么?……尼姑!”孙兵卫用一种古怪的声音叫了起来,铁斋咽了口唾液又问:“甚右卫门,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历吗?”“从她所做的事情来看,估计是和那些被杀的京女有关吧。”甚右卫门清楚地说出了“被杀”二字,不过二人的神情却放松下来,看来连甚右卫门也不知道崛家女人之事。——铁斋盯着甚右卫门像是要洞悉他的想法一般。“那今年的京女你是卖还是不卖?”“这要看价格而定。”吉原的创始人——庄司甚右卫门露出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每人两千两。”——当时在武士家当差的仆役年薪才二两左右,而吉原最高级的妓女一夜要价不过是一两,当然买妓女要花大把银子,更何况是在倾城屋买,他们早有出高价的准备,不过每人两千两也太离谱了。“如果想要六人的话——一共是一万二千两。”甚右卫门明显是在敲诈勒索。不过这个庞大的数字不光是那六个女人的价钱,里面还有封口费——甚右卫门已经知道了加藤家的秘密——铁斋马上明白了这一点。“好吧。”铁斋大出了一口气点头道。主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不高兴吧,铁斋心想,不过转念一想那六个女人到手后可以被尽情玩弄,又狠狠吞下口水。甚右卫门向二人行了个礼。“二位大人出手真是大方。”“老板,我们买了之后,你可不要再找我们麻烦。”“那自然不会,卖出去的女人无论是死是活一切皆听天由命,与我们毫无瓜葛,可以立书为证。”他坦然说道,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他神色有点为难地说:“怎么把那些京女送到贵府呢?”“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那可万万使不得,这些女人已经看到过屏风上的字,又目睹了平贺孙大人厉害的枪术,肯定会对那句话更加确信不疑,现在她们对加藤家都畏惧不已,如果说要把她们送去加藤府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啊!”孙兵卫用手扶住额头,马上便想出了个主意。“如果嫌麻烦,不如击中她们的要害部位将她们打昏,我的要害是——”他刚想说,马上换了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是突然想起了那日被那个黑衣人所伤之事。“把她们弄昏容易,可是这地方不允许马车出入,怎么把女人们运出去呢?”甚右卫门说道,“除了郎中谁都不可以坐马车出入,如果想用马车运的话一定会在门口被拦住的。”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拍着额头说:“有了,想出个妙计。”“怎么办?”铁斋问。“我们可以将她们弄昏装在木箱里运出去,大道寺大人,快去做六个可以放进人的木箱。”庄司甚右卫门所谓的妙计不仅可以将六女运入加藤家,还可以将一万二千两黄金从加藤府运回来,他果然有生意人精明的头脑。“那就这么办吧。”“现在去做箱子,最早也得到后天傍晚才能做好,这些女人拜托你再照看几日。”铁斋和孙兵卫出来时,外面已暮霭沉沉,甚右卫门目送他们出了大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后,一个细长的身影也从院中闪了出来。“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如果铁斋和孙兵卫听到这声音的话,一定能听出这是崛主水女儿千绘的声音,但是他们连这个针线工的影子也没见着。其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虽然他们是受主人之命来这儿买京女,可是充斥在两人大脑中的是屏风上的那行字,所以先自乱了阵脚,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贪得无厌的甚右卫门的要求。他们又折回来在西田屋暗暗搜查过一次,但新来的针线工早就消失了踪影。他们取了系在扬屋的马,连夜赶回了加藤府。他们并没有急于向主人覆命,而是先向看门人打听:“香炉银四郎回来了吗?”香炉银四郎已从镰仓赶回,七枪中的其他人正抱着胳膊围在他身边,见他二人回来,银四郎马上说:“那七个女人已经不在尼姑庵了。”铁斋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来出现在吉原的一定是其中一人了。”正在等候的五人大吃一惊,两人将吉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据我所知,那七人是朝江户的方向去了”银四郎急忙说,“但是具体也不知是去了什么地方,按铁斋的话来说,那七人是想伺机报复加藤家。”于是他们决定分头去江户各地搜查,具足丈之进出了院子,跟坐在黑暗中的三只秋田犬说:“天丸、地丸、风丸,你们还记得前一阵子尼姑庵的那些女人吧,你们要去把那还存活的七人找回来,明白吗?”至于京女之事则全交由大道寺铁斋一人来负责,铁斋来到了主人明成处。 京女们面面相视,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说:“是那个针线工。”“针线工?——什么针线工?”甚右卫门不断地咳嗽,倾城屋有那么多女人,自然每天都有很多缝缝补补的活儿,而妓女们也没空做这些活儿,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对针线活儿一窍不通,所以几乎每个妓女馆都有几个帮忙做针线活儿的,她们称这些人为“针线工”。京女们七嘴八舌地说刚才进来了一个漂亮的针线工,拿着笔一声不响地在屏风上写下了那行字,甚右卫门责问她们为什么不早说,她们答道是因老板吩咐她们今天一句话也不许说才一直没敢说,甚右卫门听后也哑口无言。铁斋和孙兵卫气得直跳脚。“甚右卫门,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针线工。”“大道寺大人,这件事暂且搁下,单说这屏风上写的是事实吗?”“当然是一派胡言了!”他们矢口否认道。但因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二人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居然给加藤家散布这种谣言,真是太可恶了。”“甚右卫门!为什么还不去将那个针线工抓住,如果你敢包庇她便是与我们加藤家为敌。”他们越是恶形恶状越是令人生疑。甚右卫门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只是出神地看着屏风上的字,片刻他站起来说道:“两位大人,请先跟我来。”他走在前面,铁斋和孙兵卫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有团团疑云。——写下那行字的人到底是谁呢?——这个老头看上去如此镇定,难道他知道谁是那个针线工并想包庇她?——如果因为这件事,不能将那些京女带回去的话,主人一定会勃然大怒的。进入另一个房间后,甚右卫门先坐了下来,看着铁斋说:“那么,铁斋大人,写在屏风上的那句话是真的吧?”“……”“我们西田屋卖到别处的京女也很多,她们经常会给我这个老板捎来信件或物品——可惟独卖到加藤家的美人们音信全无,如此看来,屏风上那句话所言不虚吧。”说完,他紧盯着二人的脸,孙兵卫的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又如何,我们买回的东西爱怎么处置是我们的自由。”“话虽如此,可是你们将我视为珍宝的东西毁坏,自是让人难抑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什么!”孙兵卫大怒。“好,先不说这个,甚右卫门,你知道是谁写下那行字的吧。”“是的”“那、那是谁?”“只要把针线工们都叫来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我已经想到是谁做的,昨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来见我说要来这儿做针线工,她长得很美,美得让人觉得她当针线工太可惜了,总之我让她从今天开始来干活,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现在估计她已经不在西田屋了。”“那女人叫什么?”“说是个尼姑。”“什么?……尼姑!”孙兵卫用一种古怪的声音叫了起来,铁斋咽了口唾液又问:“甚右卫门,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历吗?”“从她所做的事情来看,估计是和那些被杀的京女有关吧。”甚右卫门清楚地说出了“被杀”二字,不过二人的神情却放松下来,看来连甚右卫门也不知道崛家女人之事。——铁斋盯着甚右卫门像是要洞悉他的想法一般。“那今年的京女你是卖还是不卖?”“这要看价格而定。”吉原的创始人——庄司甚右卫门露出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每人两千两。”——当时在武士家当差的仆役年薪才二两左右,而吉原最高级的妓女一夜要价不过是一两,当然买妓女要花大把银子,更何况是在倾城屋买,他们早有出高价的准备,不过每人两千两也太离谱了。“如果想要六人的话——一共是一万二千两。”甚右卫门明显是在敲诈勒索。不过这个庞大的数字不光是那六个女人的价钱,里面还有封口费——甚右卫门已经知道了加藤家的秘密——铁斋马上明白了这一点。“好吧。”铁斋大出了一口气点头道。主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不高兴吧,铁斋心想,不过转念一想那六个女人到手后可以被尽情玩弄,又狠狠吞下口水。甚右卫门向二人行了个礼。“二位大人出手真是大方。”“老板,我们买了之后,你可不要再找我们麻烦。”“那自然不会,卖出去的女人无论是死是活一切皆听天由命,与我们毫无瓜葛,可以立书为证。”他坦然说道,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他神色有点为难地说:“怎么把那些京女送到贵府呢?”“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那可万万使不得,这些女人已经看到过屏风上的字,又目睹了平贺孙大人厉害的枪术,肯定会对那句话更加确信不疑,现在她们对加藤家都畏惧不已,如果说要把她们送去加藤府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啊!”孙兵卫用手扶住额头,马上便想出了个主意。“如果嫌麻烦,不如击中她们的要害部位将她们打昏,我的要害是——”他刚想说,马上换了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是突然想起了那日被那个黑衣人所伤之事。“把她们弄昏容易,可是这地方不允许马车出入,怎么把女人们运出去呢?”甚右卫门说道,“除了郎中谁都不可以坐马车出入,如果想用马车运的话一定会在门口被拦住的。”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拍着额头说:“有了,想出个妙计。”“怎么办?”铁斋问。“我们可以将她们弄昏装在木箱里运出去,大道寺大人,快去做六个可以放进人的木箱。”庄司甚右卫门所谓的妙计不仅可以将六女运入加藤家,还可以将一万二千两黄金从加藤府运回来,他果然有生意人精明的头脑。“那就这么办吧。”“现在去做箱子,最早也得到后天傍晚才能做好,这些女人拜托你再照看几日。”铁斋和孙兵卫出来时,外面已暮霭沉沉,甚右卫门目送他们出了大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后,一个细长的身影也从院中闪了出来。“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如果铁斋和孙兵卫听到这声音的话,一定能听出这是崛主水女儿千绘的声音,但是他们连这个针线工的影子也没见着。其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虽然他们是受主人之命来这儿买京女,可是充斥在两人大脑中的是屏风上的那行字,所以先自乱了阵脚,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贪得无厌的甚右卫门的要求。他们又折回来在西田屋暗暗搜查过一次,但新来的针线工早就消失了踪影。他们取了系在扬屋的马,连夜赶回了加藤府。他们并没有急于向主人覆命,而是先向看门人打听:“香炉银四郎回来了吗?”香炉银四郎已从镰仓赶回,七枪中的其他人正抱着胳膊围在他身边,见他二人回来,银四郎马上说:“那七个女人已经不在尼姑庵了。”铁斋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来出现在吉原的一定是其中一人了。”正在等候的五人大吃一惊,两人将吉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据我所知,那七人是朝江户的方向去了”银四郎急忙说,“但是具体也不知是去了什么地方,按铁斋的话来说,那七人是想伺机报复加藤家。”于是他们决定分头去江户各地搜查,具足丈之进出了院子,跟坐在黑暗中的三只秋田犬说:“天丸、地丸、风丸,你们还记得前一阵子尼姑庵的那些女人吧,你们要去把那还存活的七人找回来,明白吗?”至于京女之事则全交由大道寺铁斋一人来负责,铁斋来到了主人明成处。 京女们面面相视,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说:“是那个针线工。”“针线工?——什么针线工?”甚右卫门不断地咳嗽,倾城屋有那么多女人,自然每天都有很多缝缝补补的活儿,而妓女们也没空做这些活儿,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对针线活儿一窍不通,所以几乎每个妓女馆都有几个帮忙做针线活儿的,她们称这些人为“针线工”。京女们七嘴八舌地说刚才进来了一个漂亮的针线工,拿着笔一声不响地在屏风上写下了那行字,甚右卫门责问她们为什么不早说,她们答道是因老板吩咐她们今天一句话也不许说才一直没敢说,甚右卫门听后也哑口无言。铁斋和孙兵卫气得直跳脚。“甚右卫门,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针线工。”“大道寺大人,这件事暂且搁下,单说这屏风上写的是事实吗?”“当然是一派胡言了!”他们矢口否认道。但因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二人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居然给加藤家散布这种谣言,真是太可恶了。”“甚右卫门!为什么还不去将那个针线工抓住,如果你敢包庇她便是与我们加藤家为敌。”他们越是恶形恶状越是令人生疑。甚右卫门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似的,只是出神地看着屏风上的字,片刻他站起来说道:“两位大人,请先跟我来。”他走在前面,铁斋和孙兵卫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有团团疑云。——写下那行字的人到底是谁呢?——这个老头看上去如此镇定,难道他知道谁是那个针线工并想包庇她?——如果因为这件事,不能将那些京女带回去的话,主人一定会勃然大怒的。进入另一个房间后,甚右卫门先坐了下来,看着铁斋说:“那么,铁斋大人,写在屏风上的那句话是真的吧?”“……”“我们西田屋卖到别处的京女也很多,她们经常会给我这个老板捎来信件或物品——可惟独卖到加藤家的美人们音信全无,如此看来,屏风上那句话所言不虚吧。”说完,他紧盯着二人的脸,孙兵卫的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又如何,我们买回的东西爱怎么处置是我们的自由。”“话虽如此,可是你们将我视为珍宝的东西毁坏,自是让人难抑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什么!”孙兵卫大怒。“好,先不说这个,甚右卫门,你知道是谁写下那行字的吧。”“是的”“那、那是谁?”“只要把针线工们都叫来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我已经想到是谁做的,昨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来见我说要来这儿做针线工,她长得很美,美得让人觉得她当针线工太可惜了,总之我让她从今天开始来干活,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她干的,现在估计她已经不在西田屋了。”“那女人叫什么?”“说是个尼姑。”“什么?……尼姑!”孙兵卫用一种古怪的声音叫了起来,铁斋咽了口唾液又问:“甚右卫门,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历吗?”“从她所做的事情来看,估计是和那些被杀的京女有关吧。”甚右卫门清楚地说出了“被杀”二字,不过二人的神情却放松下来,看来连甚右卫门也不知道崛家女人之事。——铁斋盯着甚右卫门像是要洞悉他的想法一般。“那今年的京女你是卖还是不卖?”“这要看价格而定。”吉原的创始人——庄司甚右卫门露出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每人两千两。”——当时在武士家当差的仆役年薪才二两左右,而吉原最高级的妓女一夜要价不过是一两,当然买妓女要花大把银子,更何况是在倾城屋买,他们早有出高价的准备,不过每人两千两也太离谱了。“如果想要六人的话——一共是一万二千两。”甚右卫门明显是在敲诈勒索。不过这个庞大的数字不光是那六个女人的价钱,里面还有封口费——甚右卫门已经知道了加藤家的秘密——铁斋马上明白了这一点。“好吧。”铁斋大出了一口气点头道。主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不高兴吧,铁斋心想,不过转念一想那六个女人到手后可以被尽情玩弄,又狠狠吞下口水。甚右卫门向二人行了个礼。“二位大人出手真是大方。”“老板,我们买了之后,你可不要再找我们麻烦。”“那自然不会,卖出去的女人无论是死是活一切皆听天由命,与我们毫无瓜葛,可以立书为证。”他坦然说道,好像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他神色有点为难地说:“怎么把那些京女送到贵府呢?”“就像以前一样不行吗?”“那可万万使不得,这些女人已经看到过屏风上的字,又目睹了平贺孙大人厉害的枪术,肯定会对那句话更加确信不疑,现在她们对加藤家都畏惧不已,如果说要把她们送去加藤府一定会引起骚动的。”“啊!”孙兵卫用手扶住额头,马上便想出了个主意。“如果嫌麻烦,不如击中她们的要害部位将她们打昏,我的要害是——”他刚想说,马上换了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是突然想起了那日被那个黑衣人所伤之事。“把她们弄昏容易,可是这地方不允许马车出入,怎么把女人们运出去呢?”甚右卫门说道,“除了郎中谁都不可以坐马车出入,如果想用马车运的话一定会在门口被拦住的。”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拍着额头说:“有了,想出个妙计。”“怎么办?”铁斋问。“我们可以将她们弄昏装在木箱里运出去,大道寺大人,快去做六个可以放进人的木箱。”庄司甚右卫门所谓的妙计不仅可以将六女运入加藤家,还可以将一万二千两黄金从加藤府运回来,他果然有生意人精明的头脑。“那就这么办吧。”“现在去做箱子,最早也得到后天傍晚才能做好,这些女人拜托你再照看几日。”铁斋和孙兵卫出来时,外面已暮霭沉沉,甚右卫门目送他们出了大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后,一个细长的身影也从院中闪了出来。“真是一群无耻之徒!”如果铁斋和孙兵卫听到这声音的话,一定能听出这是崛主水女儿千绘的声音,但是他们连这个针线工的影子也没见着。其实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虽然他们是受主人之命来这儿买京女,可是充斥在两人大脑中的是屏风上的那行字,所以先自乱了阵脚,糊里糊涂地答应了贪得无厌的甚右卫门的要求。他们又折回来在西田屋暗暗搜查过一次,但新来的针线工早就消失了踪影。他们取了系在扬屋的马,连夜赶回了加藤府。他们并没有急于向主人覆命,而是先向看门人打听:“香炉银四郎回来了吗?”香炉银四郎已从镰仓赶回,七枪中的其他人正抱着胳膊围在他身边,见他二人回来,银四郎马上说:“那七个女人已经不在尼姑庵了。”铁斋点了点头说道:“果然如此,看来出现在吉原的一定是其中一人了。”正在等候的五人大吃一惊,两人将吉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据我所知,那七人是朝江户的方向去了”银四郎急忙说,“但是具体也不知是去了什么地方,按铁斋的话来说,那七人是想伺机报复加藤家。”于是他们决定分头去江户各地搜查,具足丈之进出了院子,跟坐在黑暗中的三只秋田犬说:“天丸、地丸、风丸,你们还记得前一阵子尼姑庵的那些女人吧,你们要去把那还存活的七人找回来,明白吗?”至于京女之事则全交由大道寺铁斋一人来负责,铁斋来到了主人明成处。 一 一 两天后的黄昏时分,大道寺铁斋让十二个脚夫抬着六只木箱出了吉原的大门,庄司甚右卫门在背后目送他们离开。 木箱抬进吉原的大门时,里面装的是一万二千两黄金,此刻都堆放在西田屋了,现在里面装的是昏迷不醒的六个女人。 这个白木箱子立起来,和人一般高,横放起来则像个棺材,只有铁斋确定这六个女人被抬在通往黄泉的路上。 今天铁斋没有骑马,为避人耳目,他们选择了护城河旁的一条小路。 天一黑这条路上的行人就特别稀少,只有夜空和河水泛着微弱的白光。 经过河边摆放的七八只木桶,他们接近了亲父桥,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那,那是什么——” 走在最后的脚夫指着背后,众人都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铁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女鬼面具的人。 “都快躲开!”铁斋大叫:“危险!大家都躲到屋檐下面。”脚夫们都手忙脚乱地躲到旁边一排房屋的屋檐下。 铁斋将手放在腰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动,好像丝毫没有把铁斋放在眼里,但曾和他交过一次手的铁斋知道他并不是胆大无谋。——铁斋眼中升腾起杀意,与此同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冲动,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铁链也发出“哗哗”的声响。 “今晚绝不让你再跑掉。”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只见他手中的铁链如闪电般迅速挥了出来,在拔出插在腰间的镰刀的同时,秤砣也“嗖”的一声砸向两丈之外的对手。 对手后退几步避开了飞来的秤砣,又向旁边跳去。 只见黑衣人像黑色飞鱼般跳向眼前的一只大桶。 那只用于装无赖嫖客的大桶像变成了个活物似的倾向这边,黑衣人跳了进去。 铁斋笑道:“你以为自己是只飞虫吗?” 他认为自己看穿了对方的诡计,那狡猾的家伙自然不会只因惧怕他的铁链而躲入桶中,一定是想引诱他也跳入桶中,再从里面抓住他的脚。 挥到半空的铁链斜斜地飞了回来,铁斋用力挥舞着铁链,铁链速度越飞越快,变成一个圆锥的形状,像一股黑色旋风盘旋在头顶,这个白发老人发出嘎嘎的笑声。 “去死吧,桶中的胆小鬼!” 只见他一抖手腕,空中正在旋转的圆锥形物体宛如一根铁棒一样夹杂着呼啸声朝倒在地上的大桶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木桶被砸得四分五裂。 桶箍骨碌碌地滚到一旁,木桶变成了一堆木片。 这是铁斋预想到的,桶内之人也一定是被砸成了一堆肉泥。 但是在秤砣击中木桶的时候,他的脸上现出了惊愕的神色,直觉告诉他桶内放着什么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 木桶四分五裂后,那个东西现出了原形,是一只巨大的竹笼,而秤砣已经紧紧嵌入到竹笼中。 铁斋发疯般往回拉铁链,但秤砣非但没能扯回来,反而将竹笼也一并拖倒,铁斋意识到那不是一只竹笼,而是两三个竹笼套在一起,所以才吸收秤砣的力度并将其牢牢嵌住。 般若面出现在铁斋的背后,抱着双臂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但是般若面具忘了大道寺铁斋还有另一个武器。 铁斋挥出另一边的镰刀。 正在这时,在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 “大道寺铁斋——” 铁斋迅速回过头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老人。 他看见亲父桥旁出现了五个黑影,每人都戴着个般若面具。 此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严厉的声音: “铁斋,你在尼姑庵犯下滔天大罪,今天你的报应来了。” “啊!崛家女人!真不该留你们活在这世上。” 铁斋瞅准那些人影挥出手中的镰刀。 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前面一人的镰刀向身后的五人扫了过来。 ——锁镰本是女子的武器,因为铁链的长度为二尺二寸八分,常人可以运用自如的长度也只有这么长,——但大道寺铁斋的铁链却非常长,秤砣的铁链和镰刀的铁链都有两丈多长,加在一起超过五丈,他握住铁链的中部,可以随意挥出、旋转和横扫。 长长的铁链从右边向五个女子横扫过来,众女应会往左右散开,但奇怪的是右边的两人迅速伏下身子,但左边三人仍站在那儿。 “看好了!” 他想用镰刀先斩杀站在最右边的那个女人。 “啊!” 惊呼的是大道寺铁斋。 只听“喀”的一声,镰刀上崩射出蓝色的火花,中间黑衣人的般若面具被打落下来,赫然露出一段阳具的顶部。 铁斋马上醒悟到那是庄司甚右卫门立下的六尺长的形似阳具的石柱——上面刻着金精大神灵的画像。 大道寺铁斋的力气果然巨大无比,锋利的镰刀已深深嵌入石柱中间。 裹着黑衣戴着面具的金精大神灵欺骗了他的眼睛,如果只有这根石柱立在这儿,他可能会察觉到其中有诈,可是它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狠狠地让铁斋上了个当。 “你们太阴险了!” 铁斋狠狠地扯动着铁链,可嵌入石柱的镰刀却纹丝不动,秤砣也被竹笼紧紧钳制住了,——四个女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杀到咬牙切齿的铁斋面前。 “铁斋,拿命来!” 声音并不是这四人发出的,而是来自背后。 他猛地回头,只见从木桶里又出来三个戴着般若面具的女人,也拿着刀子向他靠过来,他知道只要能拿出铁链,这七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失去铁链的大道寺铁斋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铁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七把刀已同时插入他的胸部和腹部,仇恨让她们使出全身力气,刀子穿透了铁斋的身体,差点儿连自己人都伤了,这些女人已完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 一 两天后的黄昏时分,大道寺铁斋让十二个脚夫抬着六只木箱出了吉原的大门,庄司甚右卫门在背后目送他们离开。 木箱抬进吉原的大门时,里面装的是一万二千两黄金,此刻都堆放在西田屋了,现在里面装的是昏迷不醒的六个女人。 这个白木箱子立起来,和人一般高,横放起来则像个棺材,只有铁斋确定这六个女人被抬在通往黄泉的路上。 今天铁斋没有骑马,为避人耳目,他们选择了护城河旁的一条小路。 天一黑这条路上的行人就特别稀少,只有夜空和河水泛着微弱的白光。 经过河边摆放的七八只木桶,他们接近了亲父桥,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那,那是什么——” 走在最后的脚夫指着背后,众人都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铁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女鬼面具的人。 “都快躲开!”铁斋大叫:“危险!大家都躲到屋檐下面。”脚夫们都手忙脚乱地躲到旁边一排房屋的屋檐下。 铁斋将手放在腰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动,好像丝毫没有把铁斋放在眼里,但曾和他交过一次手的铁斋知道他并不是胆大无谋。——铁斋眼中升腾起杀意,与此同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冲动,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铁链也发出“哗哗”的声响。 “今晚绝不让你再跑掉。”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只见他手中的铁链如闪电般迅速挥了出来,在拔出插在腰间的镰刀的同时,秤砣也“嗖”的一声砸向两丈之外的对手。 对手后退几步避开了飞来的秤砣,又向旁边跳去。 只见黑衣人像黑色飞鱼般跳向眼前的一只大桶。 那只用于装无赖嫖客的大桶像变成了个活物似的倾向这边,黑衣人跳了进去。 铁斋笑道:“你以为自己是只飞虫吗?” 他认为自己看穿了对方的诡计,那狡猾的家伙自然不会只因惧怕他的铁链而躲入桶中,一定是想引诱他也跳入桶中,再从里面抓住他的脚。 挥到半空的铁链斜斜地飞了回来,铁斋用力挥舞着铁链,铁链速度越飞越快,变成一个圆锥的形状,像一股黑色旋风盘旋在头顶,这个白发老人发出嘎嘎的笑声。 “去死吧,桶中的胆小鬼!” 只见他一抖手腕,空中正在旋转的圆锥形物体宛如一根铁棒一样夹杂着呼啸声朝倒在地上的大桶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木桶被砸得四分五裂。 桶箍骨碌碌地滚到一旁,木桶变成了一堆木片。 这是铁斋预想到的,桶内之人也一定是被砸成了一堆肉泥。 但是在秤砣击中木桶的时候,他的脸上现出了惊愕的神色,直觉告诉他桶内放着什么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 木桶四分五裂后,那个东西现出了原形,是一只巨大的竹笼,而秤砣已经紧紧嵌入到竹笼中。 铁斋发疯般往回拉铁链,但秤砣非但没能扯回来,反而将竹笼也一并拖倒,铁斋意识到那不是一只竹笼,而是两三个竹笼套在一起,所以才吸收秤砣的力度并将其牢牢嵌住。 般若面出现在铁斋的背后,抱着双臂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但是般若面具忘了大道寺铁斋还有另一个武器。 铁斋挥出另一边的镰刀。 正在这时,在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 “大道寺铁斋——” 铁斋迅速回过头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老人。 他看见亲父桥旁出现了五个黑影,每人都戴着个般若面具。 此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严厉的声音: “铁斋,你在尼姑庵犯下滔天大罪,今天你的报应来了。” “啊!崛家女人!真不该留你们活在这世上。” 铁斋瞅准那些人影挥出手中的镰刀。 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前面一人的镰刀向身后的五人扫了过来。 ——锁镰本是女子的武器,因为铁链的长度为二尺二寸八分,常人可以运用自如的长度也只有这么长,——但大道寺铁斋的铁链却非常长,秤砣的铁链和镰刀的铁链都有两丈多长,加在一起超过五丈,他握住铁链的中部,可以随意挥出、旋转和横扫。 长长的铁链从右边向五个女子横扫过来,众女应会往左右散开,但奇怪的是右边的两人迅速伏下身子,但左边三人仍站在那儿。 “看好了!” 他想用镰刀先斩杀站在最右边的那个女人。 “啊!” 惊呼的是大道寺铁斋。 只听“喀”的一声,镰刀上崩射出蓝色的火花,中间黑衣人的般若面具被打落下来,赫然露出一段阳具的顶部。 铁斋马上醒悟到那是庄司甚右卫门立下的六尺长的形似阳具的石柱——上面刻着金精大神灵的画像。 大道寺铁斋的力气果然巨大无比,锋利的镰刀已深深嵌入石柱中间。 裹着黑衣戴着面具的金精大神灵欺骗了他的眼睛,如果只有这根石柱立在这儿,他可能会察觉到其中有诈,可是它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狠狠地让铁斋上了个当。 “你们太阴险了!” 铁斋狠狠地扯动着铁链,可嵌入石柱的镰刀却纹丝不动,秤砣也被竹笼紧紧钳制住了,——四个女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杀到咬牙切齿的铁斋面前。 “铁斋,拿命来!” 声音并不是这四人发出的,而是来自背后。 他猛地回头,只见从木桶里又出来三个戴着般若面具的女人,也拿着刀子向他靠过来,他知道只要能拿出铁链,这七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失去铁链的大道寺铁斋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铁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七把刀已同时插入他的胸部和腹部,仇恨让她们使出全身力气,刀子穿透了铁斋的身体,差点儿连自己人都伤了,这些女人已完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 一 两天后的黄昏时分,大道寺铁斋让十二个脚夫抬着六只木箱出了吉原的大门,庄司甚右卫门在背后目送他们离开。 木箱抬进吉原的大门时,里面装的是一万二千两黄金,此刻都堆放在西田屋了,现在里面装的是昏迷不醒的六个女人。 这个白木箱子立起来,和人一般高,横放起来则像个棺材,只有铁斋确定这六个女人被抬在通往黄泉的路上。 今天铁斋没有骑马,为避人耳目,他们选择了护城河旁的一条小路。 天一黑这条路上的行人就特别稀少,只有夜空和河水泛着微弱的白光。 经过河边摆放的七八只木桶,他们接近了亲父桥,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那,那是什么——” 走在最后的脚夫指着背后,众人都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铁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女鬼面具的人。 “都快躲开!”铁斋大叫:“危险!大家都躲到屋檐下面。”脚夫们都手忙脚乱地躲到旁边一排房屋的屋檐下。 铁斋将手放在腰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动,好像丝毫没有把铁斋放在眼里,但曾和他交过一次手的铁斋知道他并不是胆大无谋。——铁斋眼中升腾起杀意,与此同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冲动,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铁链也发出“哗哗”的声响。 “今晚绝不让你再跑掉。”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只见他手中的铁链如闪电般迅速挥了出来,在拔出插在腰间的镰刀的同时,秤砣也“嗖”的一声砸向两丈之外的对手。 对手后退几步避开了飞来的秤砣,又向旁边跳去。 只见黑衣人像黑色飞鱼般跳向眼前的一只大桶。 那只用于装无赖嫖客的大桶像变成了个活物似的倾向这边,黑衣人跳了进去。 铁斋笑道:“你以为自己是只飞虫吗?” 他认为自己看穿了对方的诡计,那狡猾的家伙自然不会只因惧怕他的铁链而躲入桶中,一定是想引诱他也跳入桶中,再从里面抓住他的脚。 挥到半空的铁链斜斜地飞了回来,铁斋用力挥舞着铁链,铁链速度越飞越快,变成一个圆锥的形状,像一股黑色旋风盘旋在头顶,这个白发老人发出嘎嘎的笑声。 “去死吧,桶中的胆小鬼!” 只见他一抖手腕,空中正在旋转的圆锥形物体宛如一根铁棒一样夹杂着呼啸声朝倒在地上的大桶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木桶被砸得四分五裂。 桶箍骨碌碌地滚到一旁,木桶变成了一堆木片。 这是铁斋预想到的,桶内之人也一定是被砸成了一堆肉泥。 但是在秤砣击中木桶的时候,他的脸上现出了惊愕的神色,直觉告诉他桶内放着什么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 木桶四分五裂后,那个东西现出了原形,是一只巨大的竹笼,而秤砣已经紧紧嵌入到竹笼中。 铁斋发疯般往回拉铁链,但秤砣非但没能扯回来,反而将竹笼也一并拖倒,铁斋意识到那不是一只竹笼,而是两三个竹笼套在一起,所以才吸收秤砣的力度并将其牢牢嵌住。 般若面出现在铁斋的背后,抱着双臂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但是般若面具忘了大道寺铁斋还有另一个武器。 铁斋挥出另一边的镰刀。 正在这时,在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 “大道寺铁斋——” 铁斋迅速回过头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老人。 他看见亲父桥旁出现了五个黑影,每人都戴着个般若面具。 此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严厉的声音: “铁斋,你在尼姑庵犯下滔天大罪,今天你的报应来了。” “啊!崛家女人!真不该留你们活在这世上。” 铁斋瞅准那些人影挥出手中的镰刀。 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前面一人的镰刀向身后的五人扫了过来。 ——锁镰本是女子的武器,因为铁链的长度为二尺二寸八分,常人可以运用自如的长度也只有这么长,——但大道寺铁斋的铁链却非常长,秤砣的铁链和镰刀的铁链都有两丈多长,加在一起超过五丈,他握住铁链的中部,可以随意挥出、旋转和横扫。 长长的铁链从右边向五个女子横扫过来,众女应会往左右散开,但奇怪的是右边的两人迅速伏下身子,但左边三人仍站在那儿。 “看好了!” 他想用镰刀先斩杀站在最右边的那个女人。 “啊!” 惊呼的是大道寺铁斋。 只听“喀”的一声,镰刀上崩射出蓝色的火花,中间黑衣人的般若面具被打落下来,赫然露出一段阳具的顶部。 铁斋马上醒悟到那是庄司甚右卫门立下的六尺长的形似阳具的石柱——上面刻着金精大神灵的画像。 大道寺铁斋的力气果然巨大无比,锋利的镰刀已深深嵌入石柱中间。 裹着黑衣戴着面具的金精大神灵欺骗了他的眼睛,如果只有这根石柱立在这儿,他可能会察觉到其中有诈,可是它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狠狠地让铁斋上了个当。 “你们太阴险了!” 铁斋狠狠地扯动着铁链,可嵌入石柱的镰刀却纹丝不动,秤砣也被竹笼紧紧钳制住了,——四个女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杀到咬牙切齿的铁斋面前。 “铁斋,拿命来!” 声音并不是这四人发出的,而是来自背后。 他猛地回头,只见从木桶里又出来三个戴着般若面具的女人,也拿着刀子向他靠过来,他知道只要能拿出铁链,这七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失去铁链的大道寺铁斋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铁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七把刀已同时插入他的胸部和腹部,仇恨让她们使出全身力气,刀子穿透了铁斋的身体,差点儿连自己人都伤了,这些女人已完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 一 两天后的黄昏时分,大道寺铁斋让十二个脚夫抬着六只木箱出了吉原的大门,庄司甚右卫门在背后目送他们离开。 木箱抬进吉原的大门时,里面装的是一万二千两黄金,此刻都堆放在西田屋了,现在里面装的是昏迷不醒的六个女人。 这个白木箱子立起来,和人一般高,横放起来则像个棺材,只有铁斋确定这六个女人被抬在通往黄泉的路上。 今天铁斋没有骑马,为避人耳目,他们选择了护城河旁的一条小路。 天一黑这条路上的行人就特别稀少,只有夜空和河水泛着微弱的白光。 经过河边摆放的七八只木桶,他们接近了亲父桥,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那,那是什么——” 走在最后的脚夫指着背后,众人都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铁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女鬼面具的人。 “都快躲开!”铁斋大叫:“危险!大家都躲到屋檐下面。”脚夫们都手忙脚乱地躲到旁边一排房屋的屋檐下。 铁斋将手放在腰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动,好像丝毫没有把铁斋放在眼里,但曾和他交过一次手的铁斋知道他并不是胆大无谋。——铁斋眼中升腾起杀意,与此同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冲动,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铁链也发出“哗哗”的声响。 “今晚绝不让你再跑掉。”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只见他手中的铁链如闪电般迅速挥了出来,在拔出插在腰间的镰刀的同时,秤砣也“嗖”的一声砸向两丈之外的对手。 对手后退几步避开了飞来的秤砣,又向旁边跳去。 只见黑衣人像黑色飞鱼般跳向眼前的一只大桶。 那只用于装无赖嫖客的大桶像变成了个活物似的倾向这边,黑衣人跳了进去。 铁斋笑道:“你以为自己是只飞虫吗?” 他认为自己看穿了对方的诡计,那狡猾的家伙自然不会只因惧怕他的铁链而躲入桶中,一定是想引诱他也跳入桶中,再从里面抓住他的脚。 挥到半空的铁链斜斜地飞了回来,铁斋用力挥舞着铁链,铁链速度越飞越快,变成一个圆锥的形状,像一股黑色旋风盘旋在头顶,这个白发老人发出嘎嘎的笑声。 “去死吧,桶中的胆小鬼!” 只见他一抖手腕,空中正在旋转的圆锥形物体宛如一根铁棒一样夹杂着呼啸声朝倒在地上的大桶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木桶被砸得四分五裂。 桶箍骨碌碌地滚到一旁,木桶变成了一堆木片。 这是铁斋预想到的,桶内之人也一定是被砸成了一堆肉泥。 但是在秤砣击中木桶的时候,他的脸上现出了惊愕的神色,直觉告诉他桶内放着什么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 木桶四分五裂后,那个东西现出了原形,是一只巨大的竹笼,而秤砣已经紧紧嵌入到竹笼中。 铁斋发疯般往回拉铁链,但秤砣非但没能扯回来,反而将竹笼也一并拖倒,铁斋意识到那不是一只竹笼,而是两三个竹笼套在一起,所以才吸收秤砣的力度并将其牢牢嵌住。 般若面出现在铁斋的背后,抱着双臂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但是般若面具忘了大道寺铁斋还有另一个武器。 铁斋挥出另一边的镰刀。 正在这时,在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 “大道寺铁斋——” 铁斋迅速回过头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老人。 他看见亲父桥旁出现了五个黑影,每人都戴着个般若面具。 此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严厉的声音: “铁斋,你在尼姑庵犯下滔天大罪,今天你的报应来了。” “啊!崛家女人!真不该留你们活在这世上。” 铁斋瞅准那些人影挥出手中的镰刀。 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前面一人的镰刀向身后的五人扫了过来。 ——锁镰本是女子的武器,因为铁链的长度为二尺二寸八分,常人可以运用自如的长度也只有这么长,——但大道寺铁斋的铁链却非常长,秤砣的铁链和镰刀的铁链都有两丈多长,加在一起超过五丈,他握住铁链的中部,可以随意挥出、旋转和横扫。 长长的铁链从右边向五个女子横扫过来,众女应会往左右散开,但奇怪的是右边的两人迅速伏下身子,但左边三人仍站在那儿。 “看好了!” 他想用镰刀先斩杀站在最右边的那个女人。 “啊!” 惊呼的是大道寺铁斋。 只听“喀”的一声,镰刀上崩射出蓝色的火花,中间黑衣人的般若面具被打落下来,赫然露出一段阳具的顶部。 铁斋马上醒悟到那是庄司甚右卫门立下的六尺长的形似阳具的石柱——上面刻着金精大神灵的画像。 大道寺铁斋的力气果然巨大无比,锋利的镰刀已深深嵌入石柱中间。 裹着黑衣戴着面具的金精大神灵欺骗了他的眼睛,如果只有这根石柱立在这儿,他可能会察觉到其中有诈,可是它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狠狠地让铁斋上了个当。 “你们太阴险了!” 铁斋狠狠地扯动着铁链,可嵌入石柱的镰刀却纹丝不动,秤砣也被竹笼紧紧钳制住了,——四个女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杀到咬牙切齿的铁斋面前。 “铁斋,拿命来!” 声音并不是这四人发出的,而是来自背后。 他猛地回头,只见从木桶里又出来三个戴着般若面具的女人,也拿着刀子向他靠过来,他知道只要能拿出铁链,这七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失去铁链的大道寺铁斋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铁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七把刀已同时插入他的胸部和腹部,仇恨让她们使出全身力气,刀子穿透了铁斋的身体,差点儿连自己人都伤了,这些女人已完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 一 两天后的黄昏时分,大道寺铁斋让十二个脚夫抬着六只木箱出了吉原的大门,庄司甚右卫门在背后目送他们离开。 木箱抬进吉原的大门时,里面装的是一万二千两黄金,此刻都堆放在西田屋了,现在里面装的是昏迷不醒的六个女人。 这个白木箱子立起来,和人一般高,横放起来则像个棺材,只有铁斋确定这六个女人被抬在通往黄泉的路上。 今天铁斋没有骑马,为避人耳目,他们选择了护城河旁的一条小路。 天一黑这条路上的行人就特别稀少,只有夜空和河水泛着微弱的白光。 经过河边摆放的七八只木桶,他们接近了亲父桥,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那,那是什么——” 走在最后的脚夫指着背后,众人都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铁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女鬼面具的人。 “都快躲开!”铁斋大叫:“危险!大家都躲到屋檐下面。”脚夫们都手忙脚乱地躲到旁边一排房屋的屋檐下。 铁斋将手放在腰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动,好像丝毫没有把铁斋放在眼里,但曾和他交过一次手的铁斋知道他并不是胆大无谋。——铁斋眼中升腾起杀意,与此同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冲动,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铁链也发出“哗哗”的声响。 “今晚绝不让你再跑掉。”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只见他手中的铁链如闪电般迅速挥了出来,在拔出插在腰间的镰刀的同时,秤砣也“嗖”的一声砸向两丈之外的对手。 对手后退几步避开了飞来的秤砣,又向旁边跳去。 只见黑衣人像黑色飞鱼般跳向眼前的一只大桶。 那只用于装无赖嫖客的大桶像变成了个活物似的倾向这边,黑衣人跳了进去。 铁斋笑道:“你以为自己是只飞虫吗?” 他认为自己看穿了对方的诡计,那狡猾的家伙自然不会只因惧怕他的铁链而躲入桶中,一定是想引诱他也跳入桶中,再从里面抓住他的脚。 挥到半空的铁链斜斜地飞了回来,铁斋用力挥舞着铁链,铁链速度越飞越快,变成一个圆锥的形状,像一股黑色旋风盘旋在头顶,这个白发老人发出嘎嘎的笑声。 “去死吧,桶中的胆小鬼!” 只见他一抖手腕,空中正在旋转的圆锥形物体宛如一根铁棒一样夹杂着呼啸声朝倒在地上的大桶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木桶被砸得四分五裂。 桶箍骨碌碌地滚到一旁,木桶变成了一堆木片。 这是铁斋预想到的,桶内之人也一定是被砸成了一堆肉泥。 但是在秤砣击中木桶的时候,他的脸上现出了惊愕的神色,直觉告诉他桶内放着什么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 木桶四分五裂后,那个东西现出了原形,是一只巨大的竹笼,而秤砣已经紧紧嵌入到竹笼中。 铁斋发疯般往回拉铁链,但秤砣非但没能扯回来,反而将竹笼也一并拖倒,铁斋意识到那不是一只竹笼,而是两三个竹笼套在一起,所以才吸收秤砣的力度并将其牢牢嵌住。 般若面出现在铁斋的背后,抱着双臂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但是般若面具忘了大道寺铁斋还有另一个武器。 铁斋挥出另一边的镰刀。 正在这时,在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 “大道寺铁斋——” 铁斋迅速回过头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老人。 他看见亲父桥旁出现了五个黑影,每人都戴着个般若面具。 此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严厉的声音: “铁斋,你在尼姑庵犯下滔天大罪,今天你的报应来了。” “啊!崛家女人!真不该留你们活在这世上。” 铁斋瞅准那些人影挥出手中的镰刀。 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前面一人的镰刀向身后的五人扫了过来。 ——锁镰本是女子的武器,因为铁链的长度为二尺二寸八分,常人可以运用自如的长度也只有这么长,——但大道寺铁斋的铁链却非常长,秤砣的铁链和镰刀的铁链都有两丈多长,加在一起超过五丈,他握住铁链的中部,可以随意挥出、旋转和横扫。 长长的铁链从右边向五个女子横扫过来,众女应会往左右散开,但奇怪的是右边的两人迅速伏下身子,但左边三人仍站在那儿。 “看好了!” 他想用镰刀先斩杀站在最右边的那个女人。 “啊!” 惊呼的是大道寺铁斋。 只听“喀”的一声,镰刀上崩射出蓝色的火花,中间黑衣人的般若面具被打落下来,赫然露出一段阳具的顶部。 铁斋马上醒悟到那是庄司甚右卫门立下的六尺长的形似阳具的石柱——上面刻着金精大神灵的画像。 大道寺铁斋的力气果然巨大无比,锋利的镰刀已深深嵌入石柱中间。 裹着黑衣戴着面具的金精大神灵欺骗了他的眼睛,如果只有这根石柱立在这儿,他可能会察觉到其中有诈,可是它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狠狠地让铁斋上了个当。 “你们太阴险了!” 铁斋狠狠地扯动着铁链,可嵌入石柱的镰刀却纹丝不动,秤砣也被竹笼紧紧钳制住了,——四个女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杀到咬牙切齿的铁斋面前。 “铁斋,拿命来!” 声音并不是这四人发出的,而是来自背后。 他猛地回头,只见从木桶里又出来三个戴着般若面具的女人,也拿着刀子向他靠过来,他知道只要能拿出铁链,这七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失去铁链的大道寺铁斋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铁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七把刀已同时插入他的胸部和腹部,仇恨让她们使出全身力气,刀子穿透了铁斋的身体,差点儿连自己人都伤了,这些女人已完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 一 两天后的黄昏时分,大道寺铁斋让十二个脚夫抬着六只木箱出了吉原的大门,庄司甚右卫门在背后目送他们离开。 木箱抬进吉原的大门时,里面装的是一万二千两黄金,此刻都堆放在西田屋了,现在里面装的是昏迷不醒的六个女人。 这个白木箱子立起来,和人一般高,横放起来则像个棺材,只有铁斋确定这六个女人被抬在通往黄泉的路上。 今天铁斋没有骑马,为避人耳目,他们选择了护城河旁的一条小路。 天一黑这条路上的行人就特别稀少,只有夜空和河水泛着微弱的白光。 经过河边摆放的七八只木桶,他们接近了亲父桥,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那,那是什么——” 走在最后的脚夫指着背后,众人都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铁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女鬼面具的人。 “都快躲开!”铁斋大叫:“危险!大家都躲到屋檐下面。”脚夫们都手忙脚乱地躲到旁边一排房屋的屋檐下。 铁斋将手放在腰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动,好像丝毫没有把铁斋放在眼里,但曾和他交过一次手的铁斋知道他并不是胆大无谋。——铁斋眼中升腾起杀意,与此同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冲动,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铁链也发出“哗哗”的声响。 “今晚绝不让你再跑掉。”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只见他手中的铁链如闪电般迅速挥了出来,在拔出插在腰间的镰刀的同时,秤砣也“嗖”的一声砸向两丈之外的对手。 对手后退几步避开了飞来的秤砣,又向旁边跳去。 只见黑衣人像黑色飞鱼般跳向眼前的一只大桶。 那只用于装无赖嫖客的大桶像变成了个活物似的倾向这边,黑衣人跳了进去。 铁斋笑道:“你以为自己是只飞虫吗?” 他认为自己看穿了对方的诡计,那狡猾的家伙自然不会只因惧怕他的铁链而躲入桶中,一定是想引诱他也跳入桶中,再从里面抓住他的脚。 挥到半空的铁链斜斜地飞了回来,铁斋用力挥舞着铁链,铁链速度越飞越快,变成一个圆锥的形状,像一股黑色旋风盘旋在头顶,这个白发老人发出嘎嘎的笑声。 “去死吧,桶中的胆小鬼!” 只见他一抖手腕,空中正在旋转的圆锥形物体宛如一根铁棒一样夹杂着呼啸声朝倒在地上的大桶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木桶被砸得四分五裂。 桶箍骨碌碌地滚到一旁,木桶变成了一堆木片。 这是铁斋预想到的,桶内之人也一定是被砸成了一堆肉泥。 但是在秤砣击中木桶的时候,他的脸上现出了惊愕的神色,直觉告诉他桶内放着什么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 木桶四分五裂后,那个东西现出了原形,是一只巨大的竹笼,而秤砣已经紧紧嵌入到竹笼中。 铁斋发疯般往回拉铁链,但秤砣非但没能扯回来,反而将竹笼也一并拖倒,铁斋意识到那不是一只竹笼,而是两三个竹笼套在一起,所以才吸收秤砣的力度并将其牢牢嵌住。 般若面出现在铁斋的背后,抱着双臂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但是般若面具忘了大道寺铁斋还有另一个武器。 铁斋挥出另一边的镰刀。 正在这时,在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 “大道寺铁斋——” 铁斋迅速回过头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老人。 他看见亲父桥旁出现了五个黑影,每人都戴着个般若面具。 此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严厉的声音: “铁斋,你在尼姑庵犯下滔天大罪,今天你的报应来了。” “啊!崛家女人!真不该留你们活在这世上。” 铁斋瞅准那些人影挥出手中的镰刀。 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前面一人的镰刀向身后的五人扫了过来。 ——锁镰本是女子的武器,因为铁链的长度为二尺二寸八分,常人可以运用自如的长度也只有这么长,——但大道寺铁斋的铁链却非常长,秤砣的铁链和镰刀的铁链都有两丈多长,加在一起超过五丈,他握住铁链的中部,可以随意挥出、旋转和横扫。 长长的铁链从右边向五个女子横扫过来,众女应会往左右散开,但奇怪的是右边的两人迅速伏下身子,但左边三人仍站在那儿。 “看好了!” 他想用镰刀先斩杀站在最右边的那个女人。 “啊!” 惊呼的是大道寺铁斋。 只听“喀”的一声,镰刀上崩射出蓝色的火花,中间黑衣人的般若面具被打落下来,赫然露出一段阳具的顶部。 铁斋马上醒悟到那是庄司甚右卫门立下的六尺长的形似阳具的石柱——上面刻着金精大神灵的画像。 大道寺铁斋的力气果然巨大无比,锋利的镰刀已深深嵌入石柱中间。 裹着黑衣戴着面具的金精大神灵欺骗了他的眼睛,如果只有这根石柱立在这儿,他可能会察觉到其中有诈,可是它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狠狠地让铁斋上了个当。 “你们太阴险了!” 铁斋狠狠地扯动着铁链,可嵌入石柱的镰刀却纹丝不动,秤砣也被竹笼紧紧钳制住了,——四个女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杀到咬牙切齿的铁斋面前。 “铁斋,拿命来!” 声音并不是这四人发出的,而是来自背后。 他猛地回头,只见从木桶里又出来三个戴着般若面具的女人,也拿着刀子向他靠过来,他知道只要能拿出铁链,这七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失去铁链的大道寺铁斋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铁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七把刀已同时插入他的胸部和腹部,仇恨让她们使出全身力气,刀子穿透了铁斋的身体,差点儿连自己人都伤了,这些女人已完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 一 两天后的黄昏时分,大道寺铁斋让十二个脚夫抬着六只木箱出了吉原的大门,庄司甚右卫门在背后目送他们离开。 木箱抬进吉原的大门时,里面装的是一万二千两黄金,此刻都堆放在西田屋了,现在里面装的是昏迷不醒的六个女人。 这个白木箱子立起来,和人一般高,横放起来则像个棺材,只有铁斋确定这六个女人被抬在通往黄泉的路上。 今天铁斋没有骑马,为避人耳目,他们选择了护城河旁的一条小路。 天一黑这条路上的行人就特别稀少,只有夜空和河水泛着微弱的白光。 经过河边摆放的七八只木桶,他们接近了亲父桥,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那,那是什么——” 走在最后的脚夫指着背后,众人都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铁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女鬼面具的人。 “都快躲开!”铁斋大叫:“危险!大家都躲到屋檐下面。”脚夫们都手忙脚乱地躲到旁边一排房屋的屋檐下。 铁斋将手放在腰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动,好像丝毫没有把铁斋放在眼里,但曾和他交过一次手的铁斋知道他并不是胆大无谋。——铁斋眼中升腾起杀意,与此同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冲动,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铁链也发出“哗哗”的声响。 “今晚绝不让你再跑掉。”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只见他手中的铁链如闪电般迅速挥了出来,在拔出插在腰间的镰刀的同时,秤砣也“嗖”的一声砸向两丈之外的对手。 对手后退几步避开了飞来的秤砣,又向旁边跳去。 只见黑衣人像黑色飞鱼般跳向眼前的一只大桶。 那只用于装无赖嫖客的大桶像变成了个活物似的倾向这边,黑衣人跳了进去。 铁斋笑道:“你以为自己是只飞虫吗?” 他认为自己看穿了对方的诡计,那狡猾的家伙自然不会只因惧怕他的铁链而躲入桶中,一定是想引诱他也跳入桶中,再从里面抓住他的脚。 挥到半空的铁链斜斜地飞了回来,铁斋用力挥舞着铁链,铁链速度越飞越快,变成一个圆锥的形状,像一股黑色旋风盘旋在头顶,这个白发老人发出嘎嘎的笑声。 “去死吧,桶中的胆小鬼!” 只见他一抖手腕,空中正在旋转的圆锥形物体宛如一根铁棒一样夹杂着呼啸声朝倒在地上的大桶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木桶被砸得四分五裂。 桶箍骨碌碌地滚到一旁,木桶变成了一堆木片。 这是铁斋预想到的,桶内之人也一定是被砸成了一堆肉泥。 但是在秤砣击中木桶的时候,他的脸上现出了惊愕的神色,直觉告诉他桶内放着什么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 木桶四分五裂后,那个东西现出了原形,是一只巨大的竹笼,而秤砣已经紧紧嵌入到竹笼中。 铁斋发疯般往回拉铁链,但秤砣非但没能扯回来,反而将竹笼也一并拖倒,铁斋意识到那不是一只竹笼,而是两三个竹笼套在一起,所以才吸收秤砣的力度并将其牢牢嵌住。 般若面出现在铁斋的背后,抱着双臂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但是般若面具忘了大道寺铁斋还有另一个武器。 铁斋挥出另一边的镰刀。 正在这时,在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 “大道寺铁斋——” 铁斋迅速回过头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老人。 他看见亲父桥旁出现了五个黑影,每人都戴着个般若面具。 此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严厉的声音: “铁斋,你在尼姑庵犯下滔天大罪,今天你的报应来了。” “啊!崛家女人!真不该留你们活在这世上。” 铁斋瞅准那些人影挥出手中的镰刀。 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前面一人的镰刀向身后的五人扫了过来。 ——锁镰本是女子的武器,因为铁链的长度为二尺二寸八分,常人可以运用自如的长度也只有这么长,——但大道寺铁斋的铁链却非常长,秤砣的铁链和镰刀的铁链都有两丈多长,加在一起超过五丈,他握住铁链的中部,可以随意挥出、旋转和横扫。 长长的铁链从右边向五个女子横扫过来,众女应会往左右散开,但奇怪的是右边的两人迅速伏下身子,但左边三人仍站在那儿。 “看好了!” 他想用镰刀先斩杀站在最右边的那个女人。 “啊!” 惊呼的是大道寺铁斋。 只听“喀”的一声,镰刀上崩射出蓝色的火花,中间黑衣人的般若面具被打落下来,赫然露出一段阳具的顶部。 铁斋马上醒悟到那是庄司甚右卫门立下的六尺长的形似阳具的石柱——上面刻着金精大神灵的画像。 大道寺铁斋的力气果然巨大无比,锋利的镰刀已深深嵌入石柱中间。 裹着黑衣戴着面具的金精大神灵欺骗了他的眼睛,如果只有这根石柱立在这儿,他可能会察觉到其中有诈,可是它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狠狠地让铁斋上了个当。 “你们太阴险了!” 铁斋狠狠地扯动着铁链,可嵌入石柱的镰刀却纹丝不动,秤砣也被竹笼紧紧钳制住了,——四个女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杀到咬牙切齿的铁斋面前。 “铁斋,拿命来!” 声音并不是这四人发出的,而是来自背后。 他猛地回头,只见从木桶里又出来三个戴着般若面具的女人,也拿着刀子向他靠过来,他知道只要能拿出铁链,这七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失去铁链的大道寺铁斋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铁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七把刀已同时插入他的胸部和腹部,仇恨让她们使出全身力气,刀子穿透了铁斋的身体,差点儿连自己人都伤了,这些女人已完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 一 两天后的黄昏时分,大道寺铁斋让十二个脚夫抬着六只木箱出了吉原的大门,庄司甚右卫门在背后目送他们离开。 木箱抬进吉原的大门时,里面装的是一万二千两黄金,此刻都堆放在西田屋了,现在里面装的是昏迷不醒的六个女人。 这个白木箱子立起来,和人一般高,横放起来则像个棺材,只有铁斋确定这六个女人被抬在通往黄泉的路上。 今天铁斋没有骑马,为避人耳目,他们选择了护城河旁的一条小路。 天一黑这条路上的行人就特别稀少,只有夜空和河水泛着微弱的白光。 经过河边摆放的七八只木桶,他们接近了亲父桥,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那,那是什么——” 走在最后的脚夫指着背后,众人都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铁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女鬼面具的人。 “都快躲开!”铁斋大叫:“危险!大家都躲到屋檐下面。”脚夫们都手忙脚乱地躲到旁边一排房屋的屋檐下。 铁斋将手放在腰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动,好像丝毫没有把铁斋放在眼里,但曾和他交过一次手的铁斋知道他并不是胆大无谋。——铁斋眼中升腾起杀意,与此同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冲动,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铁链也发出“哗哗”的声响。 “今晚绝不让你再跑掉。”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只见他手中的铁链如闪电般迅速挥了出来,在拔出插在腰间的镰刀的同时,秤砣也“嗖”的一声砸向两丈之外的对手。 对手后退几步避开了飞来的秤砣,又向旁边跳去。 只见黑衣人像黑色飞鱼般跳向眼前的一只大桶。 那只用于装无赖嫖客的大桶像变成了个活物似的倾向这边,黑衣人跳了进去。 铁斋笑道:“你以为自己是只飞虫吗?” 他认为自己看穿了对方的诡计,那狡猾的家伙自然不会只因惧怕他的铁链而躲入桶中,一定是想引诱他也跳入桶中,再从里面抓住他的脚。 挥到半空的铁链斜斜地飞了回来,铁斋用力挥舞着铁链,铁链速度越飞越快,变成一个圆锥的形状,像一股黑色旋风盘旋在头顶,这个白发老人发出嘎嘎的笑声。 “去死吧,桶中的胆小鬼!” 只见他一抖手腕,空中正在旋转的圆锥形物体宛如一根铁棒一样夹杂着呼啸声朝倒在地上的大桶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木桶被砸得四分五裂。 桶箍骨碌碌地滚到一旁,木桶变成了一堆木片。 这是铁斋预想到的,桶内之人也一定是被砸成了一堆肉泥。 但是在秤砣击中木桶的时候,他的脸上现出了惊愕的神色,直觉告诉他桶内放着什么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 木桶四分五裂后,那个东西现出了原形,是一只巨大的竹笼,而秤砣已经紧紧嵌入到竹笼中。 铁斋发疯般往回拉铁链,但秤砣非但没能扯回来,反而将竹笼也一并拖倒,铁斋意识到那不是一只竹笼,而是两三个竹笼套在一起,所以才吸收秤砣的力度并将其牢牢嵌住。 般若面出现在铁斋的背后,抱着双臂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但是般若面具忘了大道寺铁斋还有另一个武器。 铁斋挥出另一边的镰刀。 正在这时,在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 “大道寺铁斋——” 铁斋迅速回过头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老人。 他看见亲父桥旁出现了五个黑影,每人都戴着个般若面具。 此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严厉的声音: “铁斋,你在尼姑庵犯下滔天大罪,今天你的报应来了。” “啊!崛家女人!真不该留你们活在这世上。” 铁斋瞅准那些人影挥出手中的镰刀。 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前面一人的镰刀向身后的五人扫了过来。 ——锁镰本是女子的武器,因为铁链的长度为二尺二寸八分,常人可以运用自如的长度也只有这么长,——但大道寺铁斋的铁链却非常长,秤砣的铁链和镰刀的铁链都有两丈多长,加在一起超过五丈,他握住铁链的中部,可以随意挥出、旋转和横扫。 长长的铁链从右边向五个女子横扫过来,众女应会往左右散开,但奇怪的是右边的两人迅速伏下身子,但左边三人仍站在那儿。 “看好了!” 他想用镰刀先斩杀站在最右边的那个女人。 “啊!” 惊呼的是大道寺铁斋。 只听“喀”的一声,镰刀上崩射出蓝色的火花,中间黑衣人的般若面具被打落下来,赫然露出一段阳具的顶部。 铁斋马上醒悟到那是庄司甚右卫门立下的六尺长的形似阳具的石柱——上面刻着金精大神灵的画像。 大道寺铁斋的力气果然巨大无比,锋利的镰刀已深深嵌入石柱中间。 裹着黑衣戴着面具的金精大神灵欺骗了他的眼睛,如果只有这根石柱立在这儿,他可能会察觉到其中有诈,可是它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狠狠地让铁斋上了个当。 “你们太阴险了!” 铁斋狠狠地扯动着铁链,可嵌入石柱的镰刀却纹丝不动,秤砣也被竹笼紧紧钳制住了,——四个女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杀到咬牙切齿的铁斋面前。 “铁斋,拿命来!” 声音并不是这四人发出的,而是来自背后。 他猛地回头,只见从木桶里又出来三个戴着般若面具的女人,也拿着刀子向他靠过来,他知道只要能拿出铁链,这七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失去铁链的大道寺铁斋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铁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七把刀已同时插入他的胸部和腹部,仇恨让她们使出全身力气,刀子穿透了铁斋的身体,差点儿连自己人都伤了,这些女人已完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 一 两天后的黄昏时分,大道寺铁斋让十二个脚夫抬着六只木箱出了吉原的大门,庄司甚右卫门在背后目送他们离开。 木箱抬进吉原的大门时,里面装的是一万二千两黄金,此刻都堆放在西田屋了,现在里面装的是昏迷不醒的六个女人。 这个白木箱子立起来,和人一般高,横放起来则像个棺材,只有铁斋确定这六个女人被抬在通往黄泉的路上。 今天铁斋没有骑马,为避人耳目,他们选择了护城河旁的一条小路。 天一黑这条路上的行人就特别稀少,只有夜空和河水泛着微弱的白光。 经过河边摆放的七八只木桶,他们接近了亲父桥,此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那,那是什么——” 走在最后的脚夫指着背后,众人都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铁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身穿黑衣戴着女鬼面具的人。 “都快躲开!”铁斋大叫:“危险!大家都躲到屋檐下面。”脚夫们都手忙脚乱地躲到旁边一排房屋的屋檐下。 铁斋将手放在腰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动,好像丝毫没有把铁斋放在眼里,但曾和他交过一次手的铁斋知道他并不是胆大无谋。——铁斋眼中升腾起杀意,与此同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的冲动,他的手握紧了,腰间的铁链也发出“哗哗”的声响。 “今晚绝不让你再跑掉。”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只见他手中的铁链如闪电般迅速挥了出来,在拔出插在腰间的镰刀的同时,秤砣也“嗖”的一声砸向两丈之外的对手。 对手后退几步避开了飞来的秤砣,又向旁边跳去。 只见黑衣人像黑色飞鱼般跳向眼前的一只大桶。 那只用于装无赖嫖客的大桶像变成了个活物似的倾向这边,黑衣人跳了进去。 铁斋笑道:“你以为自己是只飞虫吗?” 他认为自己看穿了对方的诡计,那狡猾的家伙自然不会只因惧怕他的铁链而躲入桶中,一定是想引诱他也跳入桶中,再从里面抓住他的脚。 挥到半空的铁链斜斜地飞了回来,铁斋用力挥舞着铁链,铁链速度越飞越快,变成一个圆锥的形状,像一股黑色旋风盘旋在头顶,这个白发老人发出嘎嘎的笑声。 “去死吧,桶中的胆小鬼!” 只见他一抖手腕,空中正在旋转的圆锥形物体宛如一根铁棒一样夹杂着呼啸声朝倒在地上的大桶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木桶被砸得四分五裂。 桶箍骨碌碌地滚到一旁,木桶变成了一堆木片。 这是铁斋预想到的,桶内之人也一定是被砸成了一堆肉泥。 但是在秤砣击中木桶的时候,他的脸上现出了惊愕的神色,直觉告诉他桶内放着什么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 木桶四分五裂后,那个东西现出了原形,是一只巨大的竹笼,而秤砣已经紧紧嵌入到竹笼中。 铁斋发疯般往回拉铁链,但秤砣非但没能扯回来,反而将竹笼也一并拖倒,铁斋意识到那不是一只竹笼,而是两三个竹笼套在一起,所以才吸收秤砣的力度并将其牢牢嵌住。 般若面出现在铁斋的背后,抱着双臂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但是般若面具忘了大道寺铁斋还有另一个武器。 铁斋挥出另一边的镰刀。 正在这时,在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 “大道寺铁斋——” 铁斋迅速回过头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老人。 他看见亲父桥旁出现了五个黑影,每人都戴着个般若面具。 此时,传来一个女子清脆严厉的声音: “铁斋,你在尼姑庵犯下滔天大罪,今天你的报应来了。” “啊!崛家女人!真不该留你们活在这世上。” 铁斋瞅准那些人影挥出手中的镰刀。 本来是想用来对付前面一人的镰刀向身后的五人扫了过来。 ——锁镰本是女子的武器,因为铁链的长度为二尺二寸八分,常人可以运用自如的长度也只有这么长,——但大道寺铁斋的铁链却非常长,秤砣的铁链和镰刀的铁链都有两丈多长,加在一起超过五丈,他握住铁链的中部,可以随意挥出、旋转和横扫。 长长的铁链从右边向五个女子横扫过来,众女应会往左右散开,但奇怪的是右边的两人迅速伏下身子,但左边三人仍站在那儿。 “看好了!” 他想用镰刀先斩杀站在最右边的那个女人。 “啊!” 惊呼的是大道寺铁斋。 只听“喀”的一声,镰刀上崩射出蓝色的火花,中间黑衣人的般若面具被打落下来,赫然露出一段阳具的顶部。 铁斋马上醒悟到那是庄司甚右卫门立下的六尺长的形似阳具的石柱——上面刻着金精大神灵的画像。 大道寺铁斋的力气果然巨大无比,锋利的镰刀已深深嵌入石柱中间。 裹着黑衣戴着面具的金精大神灵欺骗了他的眼睛,如果只有这根石柱立在这儿,他可能会察觉到其中有诈,可是它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人,狠狠地让铁斋上了个当。 “你们太阴险了!” 铁斋狠狠地扯动着铁链,可嵌入石柱的镰刀却纹丝不动,秤砣也被竹笼紧紧钳制住了,——四个女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杀到咬牙切齿的铁斋面前。 “铁斋,拿命来!” 声音并不是这四人发出的,而是来自背后。 他猛地回头,只见从木桶里又出来三个戴着般若面具的女人,也拿着刀子向他靠过来,他知道只要能拿出铁链,这七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失去铁链的大道寺铁斋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铁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七把刀已同时插入他的胸部和腹部,仇恨让她们使出全身力气,刀子穿透了铁斋的身体,差点儿连自己人都伤了,这些女人已完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了。 二 二 虽然写来很长,但从大道寺铁斋出手到现在不过才两三分钟。 躲在屋檐下的那些搬箱子的脚夫们全被这突发事件吓破了胆,像是被冻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突然身后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啊” 两个抬着箱子的脚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从里面走出一人,同样戴着般若面具,他走到脚夫们面前站住了脚。 “你们是加藤家的家仆吗?” “不,小的们只是被雇来的脚夫。”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们暂且在此处等候——不许逃跑,否则让你们没命。” 他粗声粗气说完后,向铁斋的尸体走了过来。 铁斋倒在了地上,他的身旁,七女也跌坐在那儿,手仍紧紧地握住刀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 是十兵卫的声音,他一直在旁边的桶铺里抽着烟看着这场好戏,并没有加以援手。 “都起来吧,干得还不错。” 他赞赏道,但马上又换了副严肃的面孔。 “不过你们的小命也是捡回来的。” 他走到石柱旁边。 “你们看,镰刀有一半没入到石柱里,可见敌人的力气非同小可,我以为镰刀会被他弄断,可是却被石柱牢牢钳住,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他看着那根巨大的阳具,歪嘴笑了一下。 旁边人家的门陆续打开了,十兵卫回到七女身旁。 “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刀拔不出来了。” “什么?” 十兵卫看向大道寺铁斋的尸体,他的肌肉非常结实,难怪七女拔不出刀来,他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刀拔了出来。 “快走吧!” 七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刀插入刀鞘,向十兵卫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路旁的人家大概听到了门外异常的动静,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他们看到一人像一阵黑旋风掠了过来,其面部像女鬼般狰狞可怕,有的人甚至被吓得大叫出声,“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 柳生十兵卫站在大路中间,仍戴着他的女鬼面具,他环视了一下抬箱子的脚夫和从门内向外窥视的人们,说道: “估计你们这些脚夫都知道,这儿有个荒淫残暴的大名,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喜好从各地掳掠美女并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她们至死,而现在他又派人从吉原运回六个女人作为他的人肉贡品,如果你们不信,就请打开木箱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为那些已被杀害的女人报仇。” 然后他又向着桶铺的老板喊道: “店主,替我打开这个木箱,不,不要去砸它,要小心地打开。” 桶铺的店主叫着他的学徒们一起帮忙开了箱子。 十兵卫向他订做了那三个巨大无比的竹笼时,他就对此人报有极大的好奇心,不知不觉地为这个行为怪异的人所吸引,并对他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情——很快,他们就用凿子和起子撬开了六个木箱的盖子。 “……” 正在往这边观看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从东边的天空升起,如水的月光柔和地照在躺在木箱中那六个京都女子的身上。 “果然如此。” “正如他说的。” “难道要把这些人折磨至死,太狠毒了。” 附近的铁匠、木匠都战战兢兢地靠拢过来,其中有两三个对着脚夫们骂道: “你们居然助纣为虐,做出这种事来。” “真是一群没人性的东西。”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长着一张如石磨般的大脸的石匠居然向他们扔起了石头,脚夫们都被吓破了胆,哀求道: “等,等一下,我们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们也是刚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先不要砸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十兵卫将六个年轻女子扶了起来,让她们坐在那儿,看到此景不禁在面具后笑了。 “好了好了,脚夫们并没有罪。”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你们已经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 “先把这些桶和笼子收拾一下。” “那具尸体怎么办?” “哦,那也一并收拾了,不过这就交给那些脚夫们来办好了。” “好的,你们那群混蛋还不快给我过来。” “太好了,石匠在这儿,我要特别拜托你一件事,你看那石柱上面已经嵌入了一把镰刀,或许那些嫖客们看到这个插着镰刀的阳具,会惊吓而回,请你再多敲几个镰刀进去。” 匠人们驱赶着脚夫们来到大路上。 木桶已被铁斋的铜锤砸得四分五裂,这一段是七女做得最精彩的一件事,钻入木桶的是千绘,而小鸟和小樱躲在木桶后面,当千绘往这边跑来,她们合力将木桶推倒,让千绘跳了进去。 “但是,大人,那个石柱是妓馆的老板立在这儿的。”石匠有些犹豫地说。 “那妓馆的老板正是将这些女人送往死路的罪魁祸首。” “啊!” “你等一下,她们醒了。”十兵卫低头看着木箱中的六个女人。 她们仍坐在箱中,此刻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们在西田屋被铁斋打昏,现在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狰狞可怕的女鬼的脸,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我想把她们送回京都,可是这需要点路费。”十兵卫陷入沉思,俄而心生一计。 “对了,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些不干不净的钱,若把这些钱用于这些女子的路费,也算是能将这些钱上的污秽洗干净,而且能给那些聚敛不义之财的人一个教训。” 他转过头招呼道:“石匠、桶匠,你们过来。”他向两人交待了一番。 一刻钟后,一个奇怪的队伍进了吉原的大门。 这个队伍由工匠和脚夫组成,他们分成三队,每队人都抬着一只大桶。 “喂,站住,大半夜的要进去干什么?” 虽然大门在夜里也大开着,但有守卫把守。 “西田屋的老板吩咐我们送来这三只大桶。”桶铺老板回答道。 “用来‘装桶’吗?为什么要送三只来呢?” “不清楚,这要问你们老板了,他只吩咐我们送来。” 二 虽然写来很长,但从大道寺铁斋出手到现在不过才两三分钟。 躲在屋檐下的那些搬箱子的脚夫们全被这突发事件吓破了胆,像是被冻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突然身后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啊” 两个抬着箱子的脚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从里面走出一人,同样戴着般若面具,他走到脚夫们面前站住了脚。 “你们是加藤家的家仆吗?” “不,小的们只是被雇来的脚夫。”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们暂且在此处等候——不许逃跑,否则让你们没命。” 他粗声粗气说完后,向铁斋的尸体走了过来。 铁斋倒在了地上,他的身旁,七女也跌坐在那儿,手仍紧紧地握住刀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 是十兵卫的声音,他一直在旁边的桶铺里抽着烟看着这场好戏,并没有加以援手。 “都起来吧,干得还不错。” 他赞赏道,但马上又换了副严肃的面孔。 “不过你们的小命也是捡回来的。” 他走到石柱旁边。 “你们看,镰刀有一半没入到石柱里,可见敌人的力气非同小可,我以为镰刀会被他弄断,可是却被石柱牢牢钳住,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他看着那根巨大的阳具,歪嘴笑了一下。 旁边人家的门陆续打开了,十兵卫回到七女身旁。 “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刀拔不出来了。” “什么?” 十兵卫看向大道寺铁斋的尸体,他的肌肉非常结实,难怪七女拔不出刀来,他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刀拔了出来。 “快走吧!” 七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刀插入刀鞘,向十兵卫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路旁的人家大概听到了门外异常的动静,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他们看到一人像一阵黑旋风掠了过来,其面部像女鬼般狰狞可怕,有的人甚至被吓得大叫出声,“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 柳生十兵卫站在大路中间,仍戴着他的女鬼面具,他环视了一下抬箱子的脚夫和从门内向外窥视的人们,说道: “估计你们这些脚夫都知道,这儿有个荒淫残暴的大名,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喜好从各地掳掠美女并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她们至死,而现在他又派人从吉原运回六个女人作为他的人肉贡品,如果你们不信,就请打开木箱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为那些已被杀害的女人报仇。” 然后他又向着桶铺的老板喊道: “店主,替我打开这个木箱,不,不要去砸它,要小心地打开。” 桶铺的店主叫着他的学徒们一起帮忙开了箱子。 十兵卫向他订做了那三个巨大无比的竹笼时,他就对此人报有极大的好奇心,不知不觉地为这个行为怪异的人所吸引,并对他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情——很快,他们就用凿子和起子撬开了六个木箱的盖子。 “……” 正在往这边观看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从东边的天空升起,如水的月光柔和地照在躺在木箱中那六个京都女子的身上。 “果然如此。” “正如他说的。” “难道要把这些人折磨至死,太狠毒了。” 附近的铁匠、木匠都战战兢兢地靠拢过来,其中有两三个对着脚夫们骂道: “你们居然助纣为虐,做出这种事来。” “真是一群没人性的东西。”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长着一张如石磨般的大脸的石匠居然向他们扔起了石头,脚夫们都被吓破了胆,哀求道: “等,等一下,我们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们也是刚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先不要砸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十兵卫将六个年轻女子扶了起来,让她们坐在那儿,看到此景不禁在面具后笑了。 “好了好了,脚夫们并没有罪。”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你们已经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 “先把这些桶和笼子收拾一下。” “那具尸体怎么办?” “哦,那也一并收拾了,不过这就交给那些脚夫们来办好了。” “好的,你们那群混蛋还不快给我过来。” “太好了,石匠在这儿,我要特别拜托你一件事,你看那石柱上面已经嵌入了一把镰刀,或许那些嫖客们看到这个插着镰刀的阳具,会惊吓而回,请你再多敲几个镰刀进去。” 匠人们驱赶着脚夫们来到大路上。 木桶已被铁斋的铜锤砸得四分五裂,这一段是七女做得最精彩的一件事,钻入木桶的是千绘,而小鸟和小樱躲在木桶后面,当千绘往这边跑来,她们合力将木桶推倒,让千绘跳了进去。 “但是,大人,那个石柱是妓馆的老板立在这儿的。”石匠有些犹豫地说。 “那妓馆的老板正是将这些女人送往死路的罪魁祸首。” “啊!” “你等一下,她们醒了。”十兵卫低头看着木箱中的六个女人。 她们仍坐在箱中,此刻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们在西田屋被铁斋打昏,现在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狰狞可怕的女鬼的脸,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我想把她们送回京都,可是这需要点路费。”十兵卫陷入沉思,俄而心生一计。 “对了,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些不干不净的钱,若把这些钱用于这些女子的路费,也算是能将这些钱上的污秽洗干净,而且能给那些聚敛不义之财的人一个教训。” 他转过头招呼道:“石匠、桶匠,你们过来。”他向两人交待了一番。 一刻钟后,一个奇怪的队伍进了吉原的大门。 这个队伍由工匠和脚夫组成,他们分成三队,每队人都抬着一只大桶。 “喂,站住,大半夜的要进去干什么?” 虽然大门在夜里也大开着,但有守卫把守。 “西田屋的老板吩咐我们送来这三只大桶。”桶铺老板回答道。 “用来‘装桶’吗?为什么要送三只来呢?” “不清楚,这要问你们老板了,他只吩咐我们送来。” 二 虽然写来很长,但从大道寺铁斋出手到现在不过才两三分钟。 躲在屋檐下的那些搬箱子的脚夫们全被这突发事件吓破了胆,像是被冻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突然身后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啊” 两个抬着箱子的脚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从里面走出一人,同样戴着般若面具,他走到脚夫们面前站住了脚。 “你们是加藤家的家仆吗?” “不,小的们只是被雇来的脚夫。”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们暂且在此处等候——不许逃跑,否则让你们没命。” 他粗声粗气说完后,向铁斋的尸体走了过来。 铁斋倒在了地上,他的身旁,七女也跌坐在那儿,手仍紧紧地握住刀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 是十兵卫的声音,他一直在旁边的桶铺里抽着烟看着这场好戏,并没有加以援手。 “都起来吧,干得还不错。” 他赞赏道,但马上又换了副严肃的面孔。 “不过你们的小命也是捡回来的。” 他走到石柱旁边。 “你们看,镰刀有一半没入到石柱里,可见敌人的力气非同小可,我以为镰刀会被他弄断,可是却被石柱牢牢钳住,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他看着那根巨大的阳具,歪嘴笑了一下。 旁边人家的门陆续打开了,十兵卫回到七女身旁。 “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刀拔不出来了。” “什么?” 十兵卫看向大道寺铁斋的尸体,他的肌肉非常结实,难怪七女拔不出刀来,他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刀拔了出来。 “快走吧!” 七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刀插入刀鞘,向十兵卫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路旁的人家大概听到了门外异常的动静,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他们看到一人像一阵黑旋风掠了过来,其面部像女鬼般狰狞可怕,有的人甚至被吓得大叫出声,“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 柳生十兵卫站在大路中间,仍戴着他的女鬼面具,他环视了一下抬箱子的脚夫和从门内向外窥视的人们,说道: “估计你们这些脚夫都知道,这儿有个荒淫残暴的大名,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喜好从各地掳掠美女并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她们至死,而现在他又派人从吉原运回六个女人作为他的人肉贡品,如果你们不信,就请打开木箱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为那些已被杀害的女人报仇。” 然后他又向着桶铺的老板喊道: “店主,替我打开这个木箱,不,不要去砸它,要小心地打开。” 桶铺的店主叫着他的学徒们一起帮忙开了箱子。 十兵卫向他订做了那三个巨大无比的竹笼时,他就对此人报有极大的好奇心,不知不觉地为这个行为怪异的人所吸引,并对他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情——很快,他们就用凿子和起子撬开了六个木箱的盖子。 “……” 正在往这边观看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从东边的天空升起,如水的月光柔和地照在躺在木箱中那六个京都女子的身上。 “果然如此。” “正如他说的。” “难道要把这些人折磨至死,太狠毒了。” 附近的铁匠、木匠都战战兢兢地靠拢过来,其中有两三个对着脚夫们骂道: “你们居然助纣为虐,做出这种事来。” “真是一群没人性的东西。”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长着一张如石磨般的大脸的石匠居然向他们扔起了石头,脚夫们都被吓破了胆,哀求道: “等,等一下,我们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们也是刚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先不要砸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十兵卫将六个年轻女子扶了起来,让她们坐在那儿,看到此景不禁在面具后笑了。 “好了好了,脚夫们并没有罪。”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你们已经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 “先把这些桶和笼子收拾一下。” “那具尸体怎么办?” “哦,那也一并收拾了,不过这就交给那些脚夫们来办好了。” “好的,你们那群混蛋还不快给我过来。” “太好了,石匠在这儿,我要特别拜托你一件事,你看那石柱上面已经嵌入了一把镰刀,或许那些嫖客们看到这个插着镰刀的阳具,会惊吓而回,请你再多敲几个镰刀进去。” 匠人们驱赶着脚夫们来到大路上。 木桶已被铁斋的铜锤砸得四分五裂,这一段是七女做得最精彩的一件事,钻入木桶的是千绘,而小鸟和小樱躲在木桶后面,当千绘往这边跑来,她们合力将木桶推倒,让千绘跳了进去。 “但是,大人,那个石柱是妓馆的老板立在这儿的。”石匠有些犹豫地说。 “那妓馆的老板正是将这些女人送往死路的罪魁祸首。” “啊!” “你等一下,她们醒了。”十兵卫低头看着木箱中的六个女人。 她们仍坐在箱中,此刻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们在西田屋被铁斋打昏,现在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狰狞可怕的女鬼的脸,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我想把她们送回京都,可是这需要点路费。”十兵卫陷入沉思,俄而心生一计。 “对了,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些不干不净的钱,若把这些钱用于这些女子的路费,也算是能将这些钱上的污秽洗干净,而且能给那些聚敛不义之财的人一个教训。” 他转过头招呼道:“石匠、桶匠,你们过来。”他向两人交待了一番。 一刻钟后,一个奇怪的队伍进了吉原的大门。 这个队伍由工匠和脚夫组成,他们分成三队,每队人都抬着一只大桶。 “喂,站住,大半夜的要进去干什么?” 虽然大门在夜里也大开着,但有守卫把守。 “西田屋的老板吩咐我们送来这三只大桶。”桶铺老板回答道。 “用来‘装桶’吗?为什么要送三只来呢?” “不清楚,这要问你们老板了,他只吩咐我们送来。” 二 虽然写来很长,但从大道寺铁斋出手到现在不过才两三分钟。 躲在屋檐下的那些搬箱子的脚夫们全被这突发事件吓破了胆,像是被冻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突然身后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啊” 两个抬着箱子的脚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从里面走出一人,同样戴着般若面具,他走到脚夫们面前站住了脚。 “你们是加藤家的家仆吗?” “不,小的们只是被雇来的脚夫。”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们暂且在此处等候——不许逃跑,否则让你们没命。” 他粗声粗气说完后,向铁斋的尸体走了过来。 铁斋倒在了地上,他的身旁,七女也跌坐在那儿,手仍紧紧地握住刀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 是十兵卫的声音,他一直在旁边的桶铺里抽着烟看着这场好戏,并没有加以援手。 “都起来吧,干得还不错。” 他赞赏道,但马上又换了副严肃的面孔。 “不过你们的小命也是捡回来的。” 他走到石柱旁边。 “你们看,镰刀有一半没入到石柱里,可见敌人的力气非同小可,我以为镰刀会被他弄断,可是却被石柱牢牢钳住,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他看着那根巨大的阳具,歪嘴笑了一下。 旁边人家的门陆续打开了,十兵卫回到七女身旁。 “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刀拔不出来了。” “什么?” 十兵卫看向大道寺铁斋的尸体,他的肌肉非常结实,难怪七女拔不出刀来,他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刀拔了出来。 “快走吧!” 七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刀插入刀鞘,向十兵卫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路旁的人家大概听到了门外异常的动静,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他们看到一人像一阵黑旋风掠了过来,其面部像女鬼般狰狞可怕,有的人甚至被吓得大叫出声,“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 柳生十兵卫站在大路中间,仍戴着他的女鬼面具,他环视了一下抬箱子的脚夫和从门内向外窥视的人们,说道: “估计你们这些脚夫都知道,这儿有个荒淫残暴的大名,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喜好从各地掳掠美女并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她们至死,而现在他又派人从吉原运回六个女人作为他的人肉贡品,如果你们不信,就请打开木箱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为那些已被杀害的女人报仇。” 然后他又向着桶铺的老板喊道: “店主,替我打开这个木箱,不,不要去砸它,要小心地打开。” 桶铺的店主叫着他的学徒们一起帮忙开了箱子。 十兵卫向他订做了那三个巨大无比的竹笼时,他就对此人报有极大的好奇心,不知不觉地为这个行为怪异的人所吸引,并对他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情——很快,他们就用凿子和起子撬开了六个木箱的盖子。 “……” 正在往这边观看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从东边的天空升起,如水的月光柔和地照在躺在木箱中那六个京都女子的身上。 “果然如此。” “正如他说的。” “难道要把这些人折磨至死,太狠毒了。” 附近的铁匠、木匠都战战兢兢地靠拢过来,其中有两三个对着脚夫们骂道: “你们居然助纣为虐,做出这种事来。” “真是一群没人性的东西。”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长着一张如石磨般的大脸的石匠居然向他们扔起了石头,脚夫们都被吓破了胆,哀求道: “等,等一下,我们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们也是刚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先不要砸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十兵卫将六个年轻女子扶了起来,让她们坐在那儿,看到此景不禁在面具后笑了。 “好了好了,脚夫们并没有罪。”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你们已经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 “先把这些桶和笼子收拾一下。” “那具尸体怎么办?” “哦,那也一并收拾了,不过这就交给那些脚夫们来办好了。” “好的,你们那群混蛋还不快给我过来。” “太好了,石匠在这儿,我要特别拜托你一件事,你看那石柱上面已经嵌入了一把镰刀,或许那些嫖客们看到这个插着镰刀的阳具,会惊吓而回,请你再多敲几个镰刀进去。” 匠人们驱赶着脚夫们来到大路上。 木桶已被铁斋的铜锤砸得四分五裂,这一段是七女做得最精彩的一件事,钻入木桶的是千绘,而小鸟和小樱躲在木桶后面,当千绘往这边跑来,她们合力将木桶推倒,让千绘跳了进去。 “但是,大人,那个石柱是妓馆的老板立在这儿的。”石匠有些犹豫地说。 “那妓馆的老板正是将这些女人送往死路的罪魁祸首。” “啊!” “你等一下,她们醒了。”十兵卫低头看着木箱中的六个女人。 她们仍坐在箱中,此刻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们在西田屋被铁斋打昏,现在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狰狞可怕的女鬼的脸,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我想把她们送回京都,可是这需要点路费。”十兵卫陷入沉思,俄而心生一计。 “对了,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些不干不净的钱,若把这些钱用于这些女子的路费,也算是能将这些钱上的污秽洗干净,而且能给那些聚敛不义之财的人一个教训。” 他转过头招呼道:“石匠、桶匠,你们过来。”他向两人交待了一番。 一刻钟后,一个奇怪的队伍进了吉原的大门。 这个队伍由工匠和脚夫组成,他们分成三队,每队人都抬着一只大桶。 “喂,站住,大半夜的要进去干什么?” 虽然大门在夜里也大开着,但有守卫把守。 “西田屋的老板吩咐我们送来这三只大桶。”桶铺老板回答道。 “用来‘装桶’吗?为什么要送三只来呢?” “不清楚,这要问你们老板了,他只吩咐我们送来。” 二 虽然写来很长,但从大道寺铁斋出手到现在不过才两三分钟。 躲在屋檐下的那些搬箱子的脚夫们全被这突发事件吓破了胆,像是被冻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突然身后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啊” 两个抬着箱子的脚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从里面走出一人,同样戴着般若面具,他走到脚夫们面前站住了脚。 “你们是加藤家的家仆吗?” “不,小的们只是被雇来的脚夫。”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们暂且在此处等候——不许逃跑,否则让你们没命。” 他粗声粗气说完后,向铁斋的尸体走了过来。 铁斋倒在了地上,他的身旁,七女也跌坐在那儿,手仍紧紧地握住刀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 是十兵卫的声音,他一直在旁边的桶铺里抽着烟看着这场好戏,并没有加以援手。 “都起来吧,干得还不错。” 他赞赏道,但马上又换了副严肃的面孔。 “不过你们的小命也是捡回来的。” 他走到石柱旁边。 “你们看,镰刀有一半没入到石柱里,可见敌人的力气非同小可,我以为镰刀会被他弄断,可是却被石柱牢牢钳住,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他看着那根巨大的阳具,歪嘴笑了一下。 旁边人家的门陆续打开了,十兵卫回到七女身旁。 “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刀拔不出来了。” “什么?” 十兵卫看向大道寺铁斋的尸体,他的肌肉非常结实,难怪七女拔不出刀来,他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刀拔了出来。 “快走吧!” 七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刀插入刀鞘,向十兵卫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路旁的人家大概听到了门外异常的动静,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他们看到一人像一阵黑旋风掠了过来,其面部像女鬼般狰狞可怕,有的人甚至被吓得大叫出声,“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 柳生十兵卫站在大路中间,仍戴着他的女鬼面具,他环视了一下抬箱子的脚夫和从门内向外窥视的人们,说道: “估计你们这些脚夫都知道,这儿有个荒淫残暴的大名,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喜好从各地掳掠美女并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她们至死,而现在他又派人从吉原运回六个女人作为他的人肉贡品,如果你们不信,就请打开木箱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为那些已被杀害的女人报仇。” 然后他又向着桶铺的老板喊道: “店主,替我打开这个木箱,不,不要去砸它,要小心地打开。” 桶铺的店主叫着他的学徒们一起帮忙开了箱子。 十兵卫向他订做了那三个巨大无比的竹笼时,他就对此人报有极大的好奇心,不知不觉地为这个行为怪异的人所吸引,并对他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情——很快,他们就用凿子和起子撬开了六个木箱的盖子。 “……” 正在往这边观看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从东边的天空升起,如水的月光柔和地照在躺在木箱中那六个京都女子的身上。 “果然如此。” “正如他说的。” “难道要把这些人折磨至死,太狠毒了。” 附近的铁匠、木匠都战战兢兢地靠拢过来,其中有两三个对着脚夫们骂道: “你们居然助纣为虐,做出这种事来。” “真是一群没人性的东西。”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长着一张如石磨般的大脸的石匠居然向他们扔起了石头,脚夫们都被吓破了胆,哀求道: “等,等一下,我们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们也是刚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先不要砸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十兵卫将六个年轻女子扶了起来,让她们坐在那儿,看到此景不禁在面具后笑了。 “好了好了,脚夫们并没有罪。”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你们已经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 “先把这些桶和笼子收拾一下。” “那具尸体怎么办?” “哦,那也一并收拾了,不过这就交给那些脚夫们来办好了。” “好的,你们那群混蛋还不快给我过来。” “太好了,石匠在这儿,我要特别拜托你一件事,你看那石柱上面已经嵌入了一把镰刀,或许那些嫖客们看到这个插着镰刀的阳具,会惊吓而回,请你再多敲几个镰刀进去。” 匠人们驱赶着脚夫们来到大路上。 木桶已被铁斋的铜锤砸得四分五裂,这一段是七女做得最精彩的一件事,钻入木桶的是千绘,而小鸟和小樱躲在木桶后面,当千绘往这边跑来,她们合力将木桶推倒,让千绘跳了进去。 “但是,大人,那个石柱是妓馆的老板立在这儿的。”石匠有些犹豫地说。 “那妓馆的老板正是将这些女人送往死路的罪魁祸首。” “啊!” “你等一下,她们醒了。”十兵卫低头看着木箱中的六个女人。 她们仍坐在箱中,此刻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们在西田屋被铁斋打昏,现在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狰狞可怕的女鬼的脸,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我想把她们送回京都,可是这需要点路费。”十兵卫陷入沉思,俄而心生一计。 “对了,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些不干不净的钱,若把这些钱用于这些女子的路费,也算是能将这些钱上的污秽洗干净,而且能给那些聚敛不义之财的人一个教训。” 他转过头招呼道:“石匠、桶匠,你们过来。”他向两人交待了一番。 一刻钟后,一个奇怪的队伍进了吉原的大门。 这个队伍由工匠和脚夫组成,他们分成三队,每队人都抬着一只大桶。 “喂,站住,大半夜的要进去干什么?” 虽然大门在夜里也大开着,但有守卫把守。 “西田屋的老板吩咐我们送来这三只大桶。”桶铺老板回答道。 “用来‘装桶’吗?为什么要送三只来呢?” “不清楚,这要问你们老板了,他只吩咐我们送来。” 二 虽然写来很长,但从大道寺铁斋出手到现在不过才两三分钟。 躲在屋檐下的那些搬箱子的脚夫们全被这突发事件吓破了胆,像是被冻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突然身后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啊” 两个抬着箱子的脚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从里面走出一人,同样戴着般若面具,他走到脚夫们面前站住了脚。 “你们是加藤家的家仆吗?” “不,小的们只是被雇来的脚夫。”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们暂且在此处等候——不许逃跑,否则让你们没命。” 他粗声粗气说完后,向铁斋的尸体走了过来。 铁斋倒在了地上,他的身旁,七女也跌坐在那儿,手仍紧紧地握住刀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 是十兵卫的声音,他一直在旁边的桶铺里抽着烟看着这场好戏,并没有加以援手。 “都起来吧,干得还不错。” 他赞赏道,但马上又换了副严肃的面孔。 “不过你们的小命也是捡回来的。” 他走到石柱旁边。 “你们看,镰刀有一半没入到石柱里,可见敌人的力气非同小可,我以为镰刀会被他弄断,可是却被石柱牢牢钳住,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他看着那根巨大的阳具,歪嘴笑了一下。 旁边人家的门陆续打开了,十兵卫回到七女身旁。 “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刀拔不出来了。” “什么?” 十兵卫看向大道寺铁斋的尸体,他的肌肉非常结实,难怪七女拔不出刀来,他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刀拔了出来。 “快走吧!” 七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刀插入刀鞘,向十兵卫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路旁的人家大概听到了门外异常的动静,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他们看到一人像一阵黑旋风掠了过来,其面部像女鬼般狰狞可怕,有的人甚至被吓得大叫出声,“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 柳生十兵卫站在大路中间,仍戴着他的女鬼面具,他环视了一下抬箱子的脚夫和从门内向外窥视的人们,说道: “估计你们这些脚夫都知道,这儿有个荒淫残暴的大名,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喜好从各地掳掠美女并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她们至死,而现在他又派人从吉原运回六个女人作为他的人肉贡品,如果你们不信,就请打开木箱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为那些已被杀害的女人报仇。” 然后他又向着桶铺的老板喊道: “店主,替我打开这个木箱,不,不要去砸它,要小心地打开。” 桶铺的店主叫着他的学徒们一起帮忙开了箱子。 十兵卫向他订做了那三个巨大无比的竹笼时,他就对此人报有极大的好奇心,不知不觉地为这个行为怪异的人所吸引,并对他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情——很快,他们就用凿子和起子撬开了六个木箱的盖子。 “……” 正在往这边观看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从东边的天空升起,如水的月光柔和地照在躺在木箱中那六个京都女子的身上。 “果然如此。” “正如他说的。” “难道要把这些人折磨至死,太狠毒了。” 附近的铁匠、木匠都战战兢兢地靠拢过来,其中有两三个对着脚夫们骂道: “你们居然助纣为虐,做出这种事来。” “真是一群没人性的东西。”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长着一张如石磨般的大脸的石匠居然向他们扔起了石头,脚夫们都被吓破了胆,哀求道: “等,等一下,我们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们也是刚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先不要砸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十兵卫将六个年轻女子扶了起来,让她们坐在那儿,看到此景不禁在面具后笑了。 “好了好了,脚夫们并没有罪。”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你们已经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 “先把这些桶和笼子收拾一下。” “那具尸体怎么办?” “哦,那也一并收拾了,不过这就交给那些脚夫们来办好了。” “好的,你们那群混蛋还不快给我过来。” “太好了,石匠在这儿,我要特别拜托你一件事,你看那石柱上面已经嵌入了一把镰刀,或许那些嫖客们看到这个插着镰刀的阳具,会惊吓而回,请你再多敲几个镰刀进去。” 匠人们驱赶着脚夫们来到大路上。 木桶已被铁斋的铜锤砸得四分五裂,这一段是七女做得最精彩的一件事,钻入木桶的是千绘,而小鸟和小樱躲在木桶后面,当千绘往这边跑来,她们合力将木桶推倒,让千绘跳了进去。 “但是,大人,那个石柱是妓馆的老板立在这儿的。”石匠有些犹豫地说。 “那妓馆的老板正是将这些女人送往死路的罪魁祸首。” “啊!” “你等一下,她们醒了。”十兵卫低头看着木箱中的六个女人。 她们仍坐在箱中,此刻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们在西田屋被铁斋打昏,现在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狰狞可怕的女鬼的脸,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我想把她们送回京都,可是这需要点路费。”十兵卫陷入沉思,俄而心生一计。 “对了,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些不干不净的钱,若把这些钱用于这些女子的路费,也算是能将这些钱上的污秽洗干净,而且能给那些聚敛不义之财的人一个教训。” 他转过头招呼道:“石匠、桶匠,你们过来。”他向两人交待了一番。 一刻钟后,一个奇怪的队伍进了吉原的大门。 这个队伍由工匠和脚夫组成,他们分成三队,每队人都抬着一只大桶。 “喂,站住,大半夜的要进去干什么?” 虽然大门在夜里也大开着,但有守卫把守。 “西田屋的老板吩咐我们送来这三只大桶。”桶铺老板回答道。 “用来‘装桶’吗?为什么要送三只来呢?” “不清楚,这要问你们老板了,他只吩咐我们送来。” 二 虽然写来很长,但从大道寺铁斋出手到现在不过才两三分钟。 躲在屋檐下的那些搬箱子的脚夫们全被这突发事件吓破了胆,像是被冻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突然身后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啊” 两个抬着箱子的脚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从里面走出一人,同样戴着般若面具,他走到脚夫们面前站住了脚。 “你们是加藤家的家仆吗?” “不,小的们只是被雇来的脚夫。”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们暂且在此处等候——不许逃跑,否则让你们没命。” 他粗声粗气说完后,向铁斋的尸体走了过来。 铁斋倒在了地上,他的身旁,七女也跌坐在那儿,手仍紧紧地握住刀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 是十兵卫的声音,他一直在旁边的桶铺里抽着烟看着这场好戏,并没有加以援手。 “都起来吧,干得还不错。” 他赞赏道,但马上又换了副严肃的面孔。 “不过你们的小命也是捡回来的。” 他走到石柱旁边。 “你们看,镰刀有一半没入到石柱里,可见敌人的力气非同小可,我以为镰刀会被他弄断,可是却被石柱牢牢钳住,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他看着那根巨大的阳具,歪嘴笑了一下。 旁边人家的门陆续打开了,十兵卫回到七女身旁。 “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刀拔不出来了。” “什么?” 十兵卫看向大道寺铁斋的尸体,他的肌肉非常结实,难怪七女拔不出刀来,他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刀拔了出来。 “快走吧!” 七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刀插入刀鞘,向十兵卫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路旁的人家大概听到了门外异常的动静,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他们看到一人像一阵黑旋风掠了过来,其面部像女鬼般狰狞可怕,有的人甚至被吓得大叫出声,“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 柳生十兵卫站在大路中间,仍戴着他的女鬼面具,他环视了一下抬箱子的脚夫和从门内向外窥视的人们,说道: “估计你们这些脚夫都知道,这儿有个荒淫残暴的大名,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喜好从各地掳掠美女并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她们至死,而现在他又派人从吉原运回六个女人作为他的人肉贡品,如果你们不信,就请打开木箱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为那些已被杀害的女人报仇。” 然后他又向着桶铺的老板喊道: “店主,替我打开这个木箱,不,不要去砸它,要小心地打开。” 桶铺的店主叫着他的学徒们一起帮忙开了箱子。 十兵卫向他订做了那三个巨大无比的竹笼时,他就对此人报有极大的好奇心,不知不觉地为这个行为怪异的人所吸引,并对他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情——很快,他们就用凿子和起子撬开了六个木箱的盖子。 “……” 正在往这边观看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从东边的天空升起,如水的月光柔和地照在躺在木箱中那六个京都女子的身上。 “果然如此。” “正如他说的。” “难道要把这些人折磨至死,太狠毒了。” 附近的铁匠、木匠都战战兢兢地靠拢过来,其中有两三个对着脚夫们骂道: “你们居然助纣为虐,做出这种事来。” “真是一群没人性的东西。”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长着一张如石磨般的大脸的石匠居然向他们扔起了石头,脚夫们都被吓破了胆,哀求道: “等,等一下,我们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们也是刚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先不要砸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十兵卫将六个年轻女子扶了起来,让她们坐在那儿,看到此景不禁在面具后笑了。 “好了好了,脚夫们并没有罪。”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你们已经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 “先把这些桶和笼子收拾一下。” “那具尸体怎么办?” “哦,那也一并收拾了,不过这就交给那些脚夫们来办好了。” “好的,你们那群混蛋还不快给我过来。” “太好了,石匠在这儿,我要特别拜托你一件事,你看那石柱上面已经嵌入了一把镰刀,或许那些嫖客们看到这个插着镰刀的阳具,会惊吓而回,请你再多敲几个镰刀进去。” 匠人们驱赶着脚夫们来到大路上。 木桶已被铁斋的铜锤砸得四分五裂,这一段是七女做得最精彩的一件事,钻入木桶的是千绘,而小鸟和小樱躲在木桶后面,当千绘往这边跑来,她们合力将木桶推倒,让千绘跳了进去。 “但是,大人,那个石柱是妓馆的老板立在这儿的。”石匠有些犹豫地说。 “那妓馆的老板正是将这些女人送往死路的罪魁祸首。” “啊!” “你等一下,她们醒了。”十兵卫低头看着木箱中的六个女人。 她们仍坐在箱中,此刻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们在西田屋被铁斋打昏,现在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狰狞可怕的女鬼的脸,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我想把她们送回京都,可是这需要点路费。”十兵卫陷入沉思,俄而心生一计。 “对了,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些不干不净的钱,若把这些钱用于这些女子的路费,也算是能将这些钱上的污秽洗干净,而且能给那些聚敛不义之财的人一个教训。” 他转过头招呼道:“石匠、桶匠,你们过来。”他向两人交待了一番。 一刻钟后,一个奇怪的队伍进了吉原的大门。 这个队伍由工匠和脚夫组成,他们分成三队,每队人都抬着一只大桶。 “喂,站住,大半夜的要进去干什么?” 虽然大门在夜里也大开着,但有守卫把守。 “西田屋的老板吩咐我们送来这三只大桶。”桶铺老板回答道。 “用来‘装桶’吗?为什么要送三只来呢?” “不清楚,这要问你们老板了,他只吩咐我们送来。” 二 虽然写来很长,但从大道寺铁斋出手到现在不过才两三分钟。 躲在屋檐下的那些搬箱子的脚夫们全被这突发事件吓破了胆,像是被冻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突然身后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啊” 两个抬着箱子的脚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从里面走出一人,同样戴着般若面具,他走到脚夫们面前站住了脚。 “你们是加藤家的家仆吗?” “不,小的们只是被雇来的脚夫。”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们暂且在此处等候——不许逃跑,否则让你们没命。” 他粗声粗气说完后,向铁斋的尸体走了过来。 铁斋倒在了地上,他的身旁,七女也跌坐在那儿,手仍紧紧地握住刀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 是十兵卫的声音,他一直在旁边的桶铺里抽着烟看着这场好戏,并没有加以援手。 “都起来吧,干得还不错。” 他赞赏道,但马上又换了副严肃的面孔。 “不过你们的小命也是捡回来的。” 他走到石柱旁边。 “你们看,镰刀有一半没入到石柱里,可见敌人的力气非同小可,我以为镰刀会被他弄断,可是却被石柱牢牢钳住,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他看着那根巨大的阳具,歪嘴笑了一下。 旁边人家的门陆续打开了,十兵卫回到七女身旁。 “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刀拔不出来了。” “什么?” 十兵卫看向大道寺铁斋的尸体,他的肌肉非常结实,难怪七女拔不出刀来,他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刀拔了出来。 “快走吧!” 七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刀插入刀鞘,向十兵卫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路旁的人家大概听到了门外异常的动静,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他们看到一人像一阵黑旋风掠了过来,其面部像女鬼般狰狞可怕,有的人甚至被吓得大叫出声,“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 柳生十兵卫站在大路中间,仍戴着他的女鬼面具,他环视了一下抬箱子的脚夫和从门内向外窥视的人们,说道: “估计你们这些脚夫都知道,这儿有个荒淫残暴的大名,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喜好从各地掳掠美女并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她们至死,而现在他又派人从吉原运回六个女人作为他的人肉贡品,如果你们不信,就请打开木箱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为那些已被杀害的女人报仇。” 然后他又向着桶铺的老板喊道: “店主,替我打开这个木箱,不,不要去砸它,要小心地打开。” 桶铺的店主叫着他的学徒们一起帮忙开了箱子。 十兵卫向他订做了那三个巨大无比的竹笼时,他就对此人报有极大的好奇心,不知不觉地为这个行为怪异的人所吸引,并对他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情——很快,他们就用凿子和起子撬开了六个木箱的盖子。 “……” 正在往这边观看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从东边的天空升起,如水的月光柔和地照在躺在木箱中那六个京都女子的身上。 “果然如此。” “正如他说的。” “难道要把这些人折磨至死,太狠毒了。” 附近的铁匠、木匠都战战兢兢地靠拢过来,其中有两三个对着脚夫们骂道: “你们居然助纣为虐,做出这种事来。” “真是一群没人性的东西。”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长着一张如石磨般的大脸的石匠居然向他们扔起了石头,脚夫们都被吓破了胆,哀求道: “等,等一下,我们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们也是刚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先不要砸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十兵卫将六个年轻女子扶了起来,让她们坐在那儿,看到此景不禁在面具后笑了。 “好了好了,脚夫们并没有罪。”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你们已经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 “先把这些桶和笼子收拾一下。” “那具尸体怎么办?” “哦,那也一并收拾了,不过这就交给那些脚夫们来办好了。” “好的,你们那群混蛋还不快给我过来。” “太好了,石匠在这儿,我要特别拜托你一件事,你看那石柱上面已经嵌入了一把镰刀,或许那些嫖客们看到这个插着镰刀的阳具,会惊吓而回,请你再多敲几个镰刀进去。” 匠人们驱赶着脚夫们来到大路上。 木桶已被铁斋的铜锤砸得四分五裂,这一段是七女做得最精彩的一件事,钻入木桶的是千绘,而小鸟和小樱躲在木桶后面,当千绘往这边跑来,她们合力将木桶推倒,让千绘跳了进去。 “但是,大人,那个石柱是妓馆的老板立在这儿的。”石匠有些犹豫地说。 “那妓馆的老板正是将这些女人送往死路的罪魁祸首。” “啊!” “你等一下,她们醒了。”十兵卫低头看着木箱中的六个女人。 她们仍坐在箱中,此刻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们在西田屋被铁斋打昏,现在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狰狞可怕的女鬼的脸,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我想把她们送回京都,可是这需要点路费。”十兵卫陷入沉思,俄而心生一计。 “对了,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些不干不净的钱,若把这些钱用于这些女子的路费,也算是能将这些钱上的污秽洗干净,而且能给那些聚敛不义之财的人一个教训。” 他转过头招呼道:“石匠、桶匠,你们过来。”他向两人交待了一番。 一刻钟后,一个奇怪的队伍进了吉原的大门。 这个队伍由工匠和脚夫组成,他们分成三队,每队人都抬着一只大桶。 “喂,站住,大半夜的要进去干什么?” 虽然大门在夜里也大开着,但有守卫把守。 “西田屋的老板吩咐我们送来这三只大桶。”桶铺老板回答道。 “用来‘装桶’吗?为什么要送三只来呢?” “不清楚,这要问你们老板了,他只吩咐我们送来。” 二 虽然写来很长,但从大道寺铁斋出手到现在不过才两三分钟。 躲在屋檐下的那些搬箱子的脚夫们全被这突发事件吓破了胆,像是被冻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突然身后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啊” 两个抬着箱子的脚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从里面走出一人,同样戴着般若面具,他走到脚夫们面前站住了脚。 “你们是加藤家的家仆吗?” “不,小的们只是被雇来的脚夫。”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们暂且在此处等候——不许逃跑,否则让你们没命。” 他粗声粗气说完后,向铁斋的尸体走了过来。 铁斋倒在了地上,他的身旁,七女也跌坐在那儿,手仍紧紧地握住刀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 是十兵卫的声音,他一直在旁边的桶铺里抽着烟看着这场好戏,并没有加以援手。 “都起来吧,干得还不错。” 他赞赏道,但马上又换了副严肃的面孔。 “不过你们的小命也是捡回来的。” 他走到石柱旁边。 “你们看,镰刀有一半没入到石柱里,可见敌人的力气非同小可,我以为镰刀会被他弄断,可是却被石柱牢牢钳住,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他看着那根巨大的阳具,歪嘴笑了一下。 旁边人家的门陆续打开了,十兵卫回到七女身旁。 “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刀拔不出来了。” “什么?” 十兵卫看向大道寺铁斋的尸体,他的肌肉非常结实,难怪七女拔不出刀来,他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刀拔了出来。 “快走吧!” 七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刀插入刀鞘,向十兵卫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路旁的人家大概听到了门外异常的动静,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他们看到一人像一阵黑旋风掠了过来,其面部像女鬼般狰狞可怕,有的人甚至被吓得大叫出声,“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 柳生十兵卫站在大路中间,仍戴着他的女鬼面具,他环视了一下抬箱子的脚夫和从门内向外窥视的人们,说道: “估计你们这些脚夫都知道,这儿有个荒淫残暴的大名,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喜好从各地掳掠美女并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她们至死,而现在他又派人从吉原运回六个女人作为他的人肉贡品,如果你们不信,就请打开木箱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为那些已被杀害的女人报仇。” 然后他又向着桶铺的老板喊道: “店主,替我打开这个木箱,不,不要去砸它,要小心地打开。” 桶铺的店主叫着他的学徒们一起帮忙开了箱子。 十兵卫向他订做了那三个巨大无比的竹笼时,他就对此人报有极大的好奇心,不知不觉地为这个行为怪异的人所吸引,并对他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情——很快,他们就用凿子和起子撬开了六个木箱的盖子。 “……” 正在往这边观看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从东边的天空升起,如水的月光柔和地照在躺在木箱中那六个京都女子的身上。 “果然如此。” “正如他说的。” “难道要把这些人折磨至死,太狠毒了。” 附近的铁匠、木匠都战战兢兢地靠拢过来,其中有两三个对着脚夫们骂道: “你们居然助纣为虐,做出这种事来。” “真是一群没人性的东西。”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长着一张如石磨般的大脸的石匠居然向他们扔起了石头,脚夫们都被吓破了胆,哀求道: “等,等一下,我们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们也是刚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先不要砸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十兵卫将六个年轻女子扶了起来,让她们坐在那儿,看到此景不禁在面具后笑了。 “好了好了,脚夫们并没有罪。”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你们已经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 “先把这些桶和笼子收拾一下。” “那具尸体怎么办?” “哦,那也一并收拾了,不过这就交给那些脚夫们来办好了。” “好的,你们那群混蛋还不快给我过来。” “太好了,石匠在这儿,我要特别拜托你一件事,你看那石柱上面已经嵌入了一把镰刀,或许那些嫖客们看到这个插着镰刀的阳具,会惊吓而回,请你再多敲几个镰刀进去。” 匠人们驱赶着脚夫们来到大路上。 木桶已被铁斋的铜锤砸得四分五裂,这一段是七女做得最精彩的一件事,钻入木桶的是千绘,而小鸟和小樱躲在木桶后面,当千绘往这边跑来,她们合力将木桶推倒,让千绘跳了进去。 “但是,大人,那个石柱是妓馆的老板立在这儿的。”石匠有些犹豫地说。 “那妓馆的老板正是将这些女人送往死路的罪魁祸首。” “啊!” “你等一下,她们醒了。”十兵卫低头看着木箱中的六个女人。 她们仍坐在箱中,此刻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们在西田屋被铁斋打昏,现在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狰狞可怕的女鬼的脸,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我想把她们送回京都,可是这需要点路费。”十兵卫陷入沉思,俄而心生一计。 “对了,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些不干不净的钱,若把这些钱用于这些女子的路费,也算是能将这些钱上的污秽洗干净,而且能给那些聚敛不义之财的人一个教训。” 他转过头招呼道:“石匠、桶匠,你们过来。”他向两人交待了一番。 一刻钟后,一个奇怪的队伍进了吉原的大门。 这个队伍由工匠和脚夫组成,他们分成三队,每队人都抬着一只大桶。 “喂,站住,大半夜的要进去干什么?” 虽然大门在夜里也大开着,但有守卫把守。 “西田屋的老板吩咐我们送来这三只大桶。”桶铺老板回答道。 “用来‘装桶’吗?为什么要送三只来呢?” “不清楚,这要问你们老板了,他只吩咐我们送来。” 三 三 守卫虽觉得为运三只木桶兴而师动众有点奇怪,但因是庄司甚右门命他们送来的,他也不敢加以阻拦,只好目送他们走了进去。 一行人走到江户町一丁目的西田屋前放下了桶,脚夫和工匠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一个黑衣人像蝙蝠一样从中间的桶中跳了出来,又陆续从旁边的两只桶里抱出几个白衣人,然后悄然靠近了西田屋的大门。 在当时只允许人们在白天玩乐,西田屋的大门早已关闭。 黑衣人“咚咚”地敲了两下。 很快一个年轻的下人打开了旁边的小门,他往外看了一眼,便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西田屋很快便乱成一团,几分钟后,听到消息的庄司甚右卫门伸出头来。 他怪叫了一声。 朦胧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在像银丝般飘飘荡荡的柳树下面坐着六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额头上贴着三角形的纸,身穿白色衣服,上面沾满了血迹。 是刚刚被送入加藤家的六个女人。 甚右卫门顿感毛骨悚然,不过仍强作镇定地说。 “你们……你们在这做什么?” 传来女人凄厉的声音。 “我们是被卖到加藤家……” “惨遭杀害的女人……” “死了好几十人……” “冤魂游荡在荒野……” “还我命来……” 庄司甚右卫门显出少有的恐惧之色。 “……别说了,你们这些女鬼。” 他大喘着气,猛然往门外奔去。 可是他突然摔了个狗吃屎,不知是谁用脚迅速踩住了他的背部。 甚右卫门马上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埋伏在门旁,他感到踏在他背上的脚重如巨石。 “要钱还是要命。”身后传来一个充满怨恨的声音。 甚右卫门痛苦的呻吟道:“你是谁?” 他努力地扭过头来,只见一个狰狞可怕的女鬼面孔正注视着他。 “我是阎王——” 那人笑道,马上又添了一句。 “——的夫人。”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在甚右卫门的心中弥漫开来,但并不是害怕那些化为幽灵的女子,也不是害怕踩在他背上的这个人,而是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找上了他。 不知傍晚时分抬走那些女子的大道寺铁斋现在怎么样了?——甚右卫门一直以为前两天在屏风上写下字的女子和被加藤明成杀害的京女有关,可没想到他的矛头也指向了自己,更没想到背后这个有着过人力气的男人是幕后指使者。 但他并不仅仅是妓馆的老板,虽然现在他以极不雅观的姿势趴在地上,但仍然出口威胁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 “庄司甚内”般若面说出他以前的名字,“以前曾是个汪洋大盗。” “什,什么?” 甚右卫门大吃一惊,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般若面低笑道。 “凶贼组三人——向坂甚内、庄司甚内、鸢泽甚内曾横行关内八洲,而你便是他们中的一人。”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向坂甚内。” “你胡说什么!向坂甚内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 自从庆长十八年夏,大盗向坂甚内被抓住并在浅草乌越桥的刑场被处以磔刑后,他们两人便金盆洗手,返回正道,如今三十年过去了,鸢泽甚内成为一个贩卖古董的大商贾,而庄司甚内则成为妓馆的老板——吉原的创始人。 但是应该没有人知道庄司甚右卫门的过去。 “我是他的后人。”对方坦然的说。 甚右卫门此时已经吓得浑身瘫软,虽然他知道对方的话荒诞无稽,向坂甚内根本没有后人,他害怕是因为此人知道他的秘密,这大大危及他的声名,现在他可是功成名就,万一他的这段不光彩的过去被揭露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想要多少?” “一万二千两。” “一万二千两?我哪有那么多,你真是狮子大张口。” 般若面不禁失笑。他自己向铁斋一张口便要了一万二千两,现在却这么大反应,真是个贪婪成性的人。 “算了,我没你那么贪得无厌,就要你两千两吧。” “二千两?”甚右卫门像被割了肉一般呻吟道,“这笔钱给你后,你可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不,我还会再来拜访。”般若面回答的很干脆。 甚右卫门一下子蔫了,满怀悲愤地说。 “恶人之间也得讲点仁义。” “哈哈,你终于承认自己是个恶人了,如果你再敢将女人卖到加藤家我一定会来找你算账的。” ——装着二千两的箱子从旁门搬出后,黑衣人猛地带上了门,警告甚右卫门道: “不许往外看,不然我取了你的狗命!” 他挥了挥手,几十个脚夫和匠人从暗处跑了过来,这次他们将六个京女装在两个大桶里,像先前一样抬着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后边庄司甚右卫门家的旁门又悄悄打开了,露出双狐狸般狡猾的双眼,正要往外偷窥,传来一声大喝: “你不想要眼睛了吗?大盗甚内!” 甚右卫门吓得魂飞魄散,马上把门关上了。 “今晚的事情最好别张扬出去,这样对你我都好,明白吗?”黑衣人说完后向前奔去,追上了前面的一行人。 “总是在半夜打扰你们,不好意思了。”桶户对四郎兵卫所的守卫行礼说道。 “果然又弄错了。是西田的老头说要三个桶,剩下的俩退回去吧。” 守卫正在说话时,一队桶已从门外运了过去。 发现加藤家的门前摆着六个白色的木箱时,已是深夜。 听到守卫急报,七枪全都出来了。他们终日在江户城内搜寻崛家女人,却总是无功而返。去吉原的大道寺铁斋迟迟没有回来,他们正说着要派人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什么?只有箱子吗?” “铁斋在什么地方?” “而且一个人也没有,实在太奇怪了。” 七枪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试着推推木箱,看分量确实像是装着人的。箱盖被钉子钉死了,打不开。 几人指挥守卫按惯例把箱子运到逍遥窟的入口后都走了进去。 得到报告,式部少辅明成出来了。看到贴着墙一溜的六只木箱,又听到几人的汇报,明成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铁斋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看都很可疑,也许……”平贺孙兵卫说道。 “也许送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他去解决那人去了。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是尼庵的女人吗?” “不,要是她们的话,铁斋不用如此费事。很可能是前些日子那个不明身份的人——那家伙总戴着般若面具,人人看见了都争相而逃,这也就不奇怪了。” “帮助僧尼的那个般若面……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现在也没搞清楚。” “——您的意思” 六人露出不安的神色。香炉银四郎的牙齿咯吱响了一下。 他后悔前几天过分信任铁斋,让那个混蛋从府邸外的竹林中逃走了。——虽说如此,但如果今夜铁斋是去追那人去了,铁斋的命运真是无法预料。般若面并非对他们一无所知。见过锁镰后再次交手,他一定想好对策了。 “不管怎样,开箱吧!”明成睁开眼睛,对众人示意。 “请您等一下。”漆 户虹七郎说道。他眼中有一丝抹不去的疑惑。他起身站在中央的那个木箱前。 “怎么看都很可疑。为以防万一,主人,请您先退后数步。” 虹七郎身体跃起的同时,长刀一闪,箱盖上的铁钉啪的掉到地上。 “……啊!” 连虹七郎也惊叫起来。 箱中有个人影立在那里。全身被锁链缠着,脖子上挂着镰刀。是大道寺铁斋!紧锁的眉头下双眼暴出,呆呆地看着前方,忽然“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铁斋!” 明成想要上前,脚底却像被钉子钉住了似的。箱底的花纹和文字映入他的眼帘。 蛇目花纹上四下二重叠着,旁边写着“蛇目还有六只”。 明成如发狂一般打开剩下的五只箱子,巨石从里面滚了出来,差点儿砸到明成的脚。 有块巨石,以一个奇怪的形状停了下来。 一 一 古杉高耸参天,仿佛笔直地刺向空中燃烧的太阳。那是即使在品川的河面上也能看见的东海寺的千年古杉。 夏日的凉风拂过古杉的树梢,也送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铃声从远处呤呤地响着,划了一个大弧又再次扬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了下来。铃声--不,是带着铃声的人影。 人影在空中一个翻身,如猫一样敏捷地落在地上。只见她身穿黑色小衫,黑色紧身裤,俨然一位黑发美少女。 她从对面的小山坡上,抓住千年古杉枝条上垂下的绳子,在空中如钟摆一样飞了过来。 绳子上挂着沉重的铜块,一松手,绳子就荡了回去--又一名黑衣女子划着半圆飞了过来。她松开手,落向大地。 这次失败了。女子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发出惨叫的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的婢女小笛,她疼得皱紧了眉头。在她头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后面的跟上!跳!” 小笛使尽力气才翻过身,躲到一边。这时,第三道人影又飞了过来。这是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沙和。 “好!就是这样呼吸!” 坐在旁边的大石上,柳生十兵卫挥开扇子,对沙和说道。十兵卫身后坐着已经结束训练的千绘、圭子、品子和阿鸟等人。后面的大树上栓着两匹马,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小笛,再来一次!” 小笛用手强撑着地,但腰好像受伤了,动弹不得。春天在镰仓的东庆寺剃光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出小女孩似的垂发。 “就你们这样,还想找会津七枪报仇吗?!” 十兵卫厉声训斥,闻言小笛蹭地跳了起来,腰也一下子挺了起来。小笛满脸通红,强忍着疼痛咬着牙齿过去,十兵卫也只是摇着扇子凉凉地看着。 怪不得会津七枪急红了眼,也没能找到从镰仓的尼庵里出来的七女,原来,她们躲在“荤酒不得入山门”的禅寺里。 品川的万松寺。 宽永十五年,将军家光为泽安和尚修建此寺,占地四万七千余坪,仅附属的小寺就达十七座之多。 “好极了!”十兵卫迎上前去。这次小笛漂亮地完成了动作,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解开身后两匹马的缰绳。 “接下来,骑术!” 他将缰绳交给圭子和阿鸟。 圭子是崛主水的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长着一张温柔端庄的瓜子脸。阿鸟也是崛氏一族的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胖乎乎的,一看就招人喜欢。十三朗和不传都是被加藤家杀害的。 她们对骑马都不陌生。在加藤家,身为武家的女儿,骑马是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但在这里,她们的骑术磨练得更加精湛了。 二人在烈日下开始练习“圈骑”。 “圈骑”又名“蜘蛛绳”,用绳子结成五角形,五角形的每条边延伸出来,又构成三角形,她们通过操纵三角形顶点的绳结来控制中间五角形的大小。五角形越小,骑术就越精湛。这主要用来训练骑马时的急转弯。 刚开始时中间的五角形很大。两人训练时拼命的样子简直不似女子。两人被卷入沙尘的漩涡中,马每次转弯时,飘扬的黑发也随之旋转。她们满脸的汗珠闪闪发亮,即使不看汗水,光看苍白的脸色也知道她们是多么辛苦了。 “注意呼吸!宫……商……角……” 十兵卫指导她们如何将自己的呼吸与马的呼吸保持一致。 两骑快要交错时,十兵卫叫道:“卐字交叉!” 刹那间两人同时离鞍,人在空中,马在地上,同时交错成卐字型,煞是好看。其中一人稳稳地落在对方马上,另一人却从两马之间摔了下来,滚落在沙尘中,马蹄从她脸上掠过。 成功的是圭子,阿鸟摔了下来。 “阿鸟,起来!这次和品子一组!”十兵卫冷冷说道。 骑术的训练结束时,七人都已气喘吁吁。在酷暑下,仿佛连汗水都已流尽。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好像枯萎了的鲜花。 尽管如此,十兵卫还是一点也不放松。 “只要一息尚存,你们就要拼命训练!明白吗?拼命!一起上吧!” 十兵卫挥着扇子,向围着他的女子们大喊。这也算是每天训练的内容吧。七名女子齐刷刷地拔出刀来。 虽然婀娜的身姿被黑衣包裹着,脸上连胭脂也没有,但七女举着明晃晃的刀挥向十兵卫的情形,宛若七朵黒百合在风中摇曳。 事实上,十兵卫也从她们眼中燃烧着的必死的决心与意志、如珍珠般滑落的汗水上,感到了百合花的气息。尽管如此,一把扇子却毫不容情,指东打西,在乱刃丛中轻巧地闪避,连一根头发都未被伤到。但令人吃惊的是,她们七人之间也在彼此微妙地防卫着。 这连她们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她们现在仅是为复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罢了。 她们刚到寺院时,十兵卫仅用一把扇子就能轻松打败七人拼命的攻击。不安、恐惧,甚至被轻视的感觉,让她们心灰意冷。但这种不安和恐惧在她们发现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后就迅速消失了。现在的她们,正如十兵卫所期望的,为战胜会津七枪而全力以赴。但让十兵卫担心的不是她们对自己的全力攻击,而是她们甚至在互相练习时也毫不留情。 但也可以说正是由于经过了这种严格的训练,她们才成功地在亲父桥畔打败了铁锁鬼大道寺铁斋。 黑色的旋风闪过,快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 然而,甚至不是铁扇,仅仅一把普通的扇子,七女或被击中腹部,或被打中足底,或手中的刀被卷走,或被击落大刀,转瞬间七人已全倒在十兵卫的周围,仿佛七朵被抛弃的鲜花。 “起来!”十兵卫如铜像般屹立,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对她们喊道。 “现在可是将军家的教头十兵卫手把手地亲自教你们武功!你们该感到荣幸!” 十兵卫端着架子昂首说道。他的眼睛从一张张喘着粗气的脸上扫过,最后,目光停留在小笛上。 “小笛,你是怎么回事?!” “经常……我经常……” 小笛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尼姑庵时,她们经常打我的脸……” “这样啊,起来!”十兵卫吼道。 “我还在少年的时候,接受父亲非常严格的训练,这只眼睛就是那时被刺瞎的。连我都那样,对于要报血海深仇的你们,现在训练时被打两下算得了什么!能打败大道寺铁斋只是偶然,就凭你们,无论对付会津七枪中的哪一个,都只有被杀的份!” 与其说是严格不如说是残酷,与其说是鞭挞不如说是无情。 七人把刀当做拐杖,拄着站了起来。虽然在盛夏,可被那只凛冽如秋霜的眼睛盯着,也感到了阵阵寒意。这时十兵卫却忽然笑了。 “好像花儿都枯了。该浇点水了。” 一 古杉高耸参天,仿佛笔直地刺向空中燃烧的太阳。那是即使在品川的河面上也能看见的东海寺的千年古杉。 夏日的凉风拂过古杉的树梢,也送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铃声从远处呤呤地响着,划了一个大弧又再次扬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了下来。铃声--不,是带着铃声的人影。 人影在空中一个翻身,如猫一样敏捷地落在地上。只见她身穿黑色小衫,黑色紧身裤,俨然一位黑发美少女。 她从对面的小山坡上,抓住千年古杉枝条上垂下的绳子,在空中如钟摆一样飞了过来。 绳子上挂着沉重的铜块,一松手,绳子就荡了回去--又一名黑衣女子划着半圆飞了过来。她松开手,落向大地。 这次失败了。女子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发出惨叫的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的婢女小笛,她疼得皱紧了眉头。在她头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后面的跟上!跳!” 小笛使尽力气才翻过身,躲到一边。这时,第三道人影又飞了过来。这是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沙和。 “好!就是这样呼吸!” 坐在旁边的大石上,柳生十兵卫挥开扇子,对沙和说道。十兵卫身后坐着已经结束训练的千绘、圭子、品子和阿鸟等人。后面的大树上栓着两匹马,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小笛,再来一次!” 小笛用手强撑着地,但腰好像受伤了,动弹不得。春天在镰仓的东庆寺剃光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出小女孩似的垂发。 “就你们这样,还想找会津七枪报仇吗?!” 十兵卫厉声训斥,闻言小笛蹭地跳了起来,腰也一下子挺了起来。小笛满脸通红,强忍着疼痛咬着牙齿过去,十兵卫也只是摇着扇子凉凉地看着。 怪不得会津七枪急红了眼,也没能找到从镰仓的尼庵里出来的七女,原来,她们躲在“荤酒不得入山门”的禅寺里。 品川的万松寺。 宽永十五年,将军家光为泽安和尚修建此寺,占地四万七千余坪,仅附属的小寺就达十七座之多。 “好极了!”十兵卫迎上前去。这次小笛漂亮地完成了动作,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解开身后两匹马的缰绳。 “接下来,骑术!” 他将缰绳交给圭子和阿鸟。 圭子是崛主水的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长着一张温柔端庄的瓜子脸。阿鸟也是崛氏一族的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胖乎乎的,一看就招人喜欢。十三朗和不传都是被加藤家杀害的。 她们对骑马都不陌生。在加藤家,身为武家的女儿,骑马是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但在这里,她们的骑术磨练得更加精湛了。 二人在烈日下开始练习“圈骑”。 “圈骑”又名“蜘蛛绳”,用绳子结成五角形,五角形的每条边延伸出来,又构成三角形,她们通过操纵三角形顶点的绳结来控制中间五角形的大小。五角形越小,骑术就越精湛。这主要用来训练骑马时的急转弯。 刚开始时中间的五角形很大。两人训练时拼命的样子简直不似女子。两人被卷入沙尘的漩涡中,马每次转弯时,飘扬的黑发也随之旋转。她们满脸的汗珠闪闪发亮,即使不看汗水,光看苍白的脸色也知道她们是多么辛苦了。 “注意呼吸!宫……商……角……” 十兵卫指导她们如何将自己的呼吸与马的呼吸保持一致。 两骑快要交错时,十兵卫叫道:“卐字交叉!” 刹那间两人同时离鞍,人在空中,马在地上,同时交错成卐字型,煞是好看。其中一人稳稳地落在对方马上,另一人却从两马之间摔了下来,滚落在沙尘中,马蹄从她脸上掠过。 成功的是圭子,阿鸟摔了下来。 “阿鸟,起来!这次和品子一组!”十兵卫冷冷说道。 骑术的训练结束时,七人都已气喘吁吁。在酷暑下,仿佛连汗水都已流尽。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好像枯萎了的鲜花。 尽管如此,十兵卫还是一点也不放松。 “只要一息尚存,你们就要拼命训练!明白吗?拼命!一起上吧!” 十兵卫挥着扇子,向围着他的女子们大喊。这也算是每天训练的内容吧。七名女子齐刷刷地拔出刀来。 虽然婀娜的身姿被黑衣包裹着,脸上连胭脂也没有,但七女举着明晃晃的刀挥向十兵卫的情形,宛若七朵黒百合在风中摇曳。 事实上,十兵卫也从她们眼中燃烧着的必死的决心与意志、如珍珠般滑落的汗水上,感到了百合花的气息。尽管如此,一把扇子却毫不容情,指东打西,在乱刃丛中轻巧地闪避,连一根头发都未被伤到。但令人吃惊的是,她们七人之间也在彼此微妙地防卫着。 这连她们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她们现在仅是为复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罢了。 她们刚到寺院时,十兵卫仅用一把扇子就能轻松打败七人拼命的攻击。不安、恐惧,甚至被轻视的感觉,让她们心灰意冷。但这种不安和恐惧在她们发现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后就迅速消失了。现在的她们,正如十兵卫所期望的,为战胜会津七枪而全力以赴。但让十兵卫担心的不是她们对自己的全力攻击,而是她们甚至在互相练习时也毫不留情。 但也可以说正是由于经过了这种严格的训练,她们才成功地在亲父桥畔打败了铁锁鬼大道寺铁斋。 黑色的旋风闪过,快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 然而,甚至不是铁扇,仅仅一把普通的扇子,七女或被击中腹部,或被打中足底,或手中的刀被卷走,或被击落大刀,转瞬间七人已全倒在十兵卫的周围,仿佛七朵被抛弃的鲜花。 “起来!”十兵卫如铜像般屹立,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对她们喊道。 “现在可是将军家的教头十兵卫手把手地亲自教你们武功!你们该感到荣幸!” 十兵卫端着架子昂首说道。他的眼睛从一张张喘着粗气的脸上扫过,最后,目光停留在小笛上。 “小笛,你是怎么回事?!” “经常……我经常……” 小笛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尼姑庵时,她们经常打我的脸……” “这样啊,起来!”十兵卫吼道。 “我还在少年的时候,接受父亲非常严格的训练,这只眼睛就是那时被刺瞎的。连我都那样,对于要报血海深仇的你们,现在训练时被打两下算得了什么!能打败大道寺铁斋只是偶然,就凭你们,无论对付会津七枪中的哪一个,都只有被杀的份!” 与其说是严格不如说是残酷,与其说是鞭挞不如说是无情。 七人把刀当做拐杖,拄着站了起来。虽然在盛夏,可被那只凛冽如秋霜的眼睛盯着,也感到了阵阵寒意。这时十兵卫却忽然笑了。 “好像花儿都枯了。该浇点水了。” 一 古杉高耸参天,仿佛笔直地刺向空中燃烧的太阳。那是即使在品川的河面上也能看见的东海寺的千年古杉。 夏日的凉风拂过古杉的树梢,也送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铃声从远处呤呤地响着,划了一个大弧又再次扬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了下来。铃声--不,是带着铃声的人影。 人影在空中一个翻身,如猫一样敏捷地落在地上。只见她身穿黑色小衫,黑色紧身裤,俨然一位黑发美少女。 她从对面的小山坡上,抓住千年古杉枝条上垂下的绳子,在空中如钟摆一样飞了过来。 绳子上挂着沉重的铜块,一松手,绳子就荡了回去--又一名黑衣女子划着半圆飞了过来。她松开手,落向大地。 这次失败了。女子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发出惨叫的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的婢女小笛,她疼得皱紧了眉头。在她头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后面的跟上!跳!” 小笛使尽力气才翻过身,躲到一边。这时,第三道人影又飞了过来。这是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沙和。 “好!就是这样呼吸!” 坐在旁边的大石上,柳生十兵卫挥开扇子,对沙和说道。十兵卫身后坐着已经结束训练的千绘、圭子、品子和阿鸟等人。后面的大树上栓着两匹马,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小笛,再来一次!” 小笛用手强撑着地,但腰好像受伤了,动弹不得。春天在镰仓的东庆寺剃光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出小女孩似的垂发。 “就你们这样,还想找会津七枪报仇吗?!” 十兵卫厉声训斥,闻言小笛蹭地跳了起来,腰也一下子挺了起来。小笛满脸通红,强忍着疼痛咬着牙齿过去,十兵卫也只是摇着扇子凉凉地看着。 怪不得会津七枪急红了眼,也没能找到从镰仓的尼庵里出来的七女,原来,她们躲在“荤酒不得入山门”的禅寺里。 品川的万松寺。 宽永十五年,将军家光为泽安和尚修建此寺,占地四万七千余坪,仅附属的小寺就达十七座之多。 “好极了!”十兵卫迎上前去。这次小笛漂亮地完成了动作,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解开身后两匹马的缰绳。 “接下来,骑术!” 他将缰绳交给圭子和阿鸟。 圭子是崛主水的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长着一张温柔端庄的瓜子脸。阿鸟也是崛氏一族的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胖乎乎的,一看就招人喜欢。十三朗和不传都是被加藤家杀害的。 她们对骑马都不陌生。在加藤家,身为武家的女儿,骑马是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但在这里,她们的骑术磨练得更加精湛了。 二人在烈日下开始练习“圈骑”。 “圈骑”又名“蜘蛛绳”,用绳子结成五角形,五角形的每条边延伸出来,又构成三角形,她们通过操纵三角形顶点的绳结来控制中间五角形的大小。五角形越小,骑术就越精湛。这主要用来训练骑马时的急转弯。 刚开始时中间的五角形很大。两人训练时拼命的样子简直不似女子。两人被卷入沙尘的漩涡中,马每次转弯时,飘扬的黑发也随之旋转。她们满脸的汗珠闪闪发亮,即使不看汗水,光看苍白的脸色也知道她们是多么辛苦了。 “注意呼吸!宫……商……角……” 十兵卫指导她们如何将自己的呼吸与马的呼吸保持一致。 两骑快要交错时,十兵卫叫道:“卐字交叉!” 刹那间两人同时离鞍,人在空中,马在地上,同时交错成卐字型,煞是好看。其中一人稳稳地落在对方马上,另一人却从两马之间摔了下来,滚落在沙尘中,马蹄从她脸上掠过。 成功的是圭子,阿鸟摔了下来。 “阿鸟,起来!这次和品子一组!”十兵卫冷冷说道。 骑术的训练结束时,七人都已气喘吁吁。在酷暑下,仿佛连汗水都已流尽。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好像枯萎了的鲜花。 尽管如此,十兵卫还是一点也不放松。 “只要一息尚存,你们就要拼命训练!明白吗?拼命!一起上吧!” 十兵卫挥着扇子,向围着他的女子们大喊。这也算是每天训练的内容吧。七名女子齐刷刷地拔出刀来。 虽然婀娜的身姿被黑衣包裹着,脸上连胭脂也没有,但七女举着明晃晃的刀挥向十兵卫的情形,宛若七朵黒百合在风中摇曳。 事实上,十兵卫也从她们眼中燃烧着的必死的决心与意志、如珍珠般滑落的汗水上,感到了百合花的气息。尽管如此,一把扇子却毫不容情,指东打西,在乱刃丛中轻巧地闪避,连一根头发都未被伤到。但令人吃惊的是,她们七人之间也在彼此微妙地防卫着。 这连她们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她们现在仅是为复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罢了。 她们刚到寺院时,十兵卫仅用一把扇子就能轻松打败七人拼命的攻击。不安、恐惧,甚至被轻视的感觉,让她们心灰意冷。但这种不安和恐惧在她们发现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后就迅速消失了。现在的她们,正如十兵卫所期望的,为战胜会津七枪而全力以赴。但让十兵卫担心的不是她们对自己的全力攻击,而是她们甚至在互相练习时也毫不留情。 但也可以说正是由于经过了这种严格的训练,她们才成功地在亲父桥畔打败了铁锁鬼大道寺铁斋。 黑色的旋风闪过,快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 然而,甚至不是铁扇,仅仅一把普通的扇子,七女或被击中腹部,或被打中足底,或手中的刀被卷走,或被击落大刀,转瞬间七人已全倒在十兵卫的周围,仿佛七朵被抛弃的鲜花。 “起来!”十兵卫如铜像般屹立,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对她们喊道。 “现在可是将军家的教头十兵卫手把手地亲自教你们武功!你们该感到荣幸!” 十兵卫端着架子昂首说道。他的眼睛从一张张喘着粗气的脸上扫过,最后,目光停留在小笛上。 “小笛,你是怎么回事?!” “经常……我经常……” 小笛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尼姑庵时,她们经常打我的脸……” “这样啊,起来!”十兵卫吼道。 “我还在少年的时候,接受父亲非常严格的训练,这只眼睛就是那时被刺瞎的。连我都那样,对于要报血海深仇的你们,现在训练时被打两下算得了什么!能打败大道寺铁斋只是偶然,就凭你们,无论对付会津七枪中的哪一个,都只有被杀的份!” 与其说是严格不如说是残酷,与其说是鞭挞不如说是无情。 七人把刀当做拐杖,拄着站了起来。虽然在盛夏,可被那只凛冽如秋霜的眼睛盯着,也感到了阵阵寒意。这时十兵卫却忽然笑了。 “好像花儿都枯了。该浇点水了。” 一 古杉高耸参天,仿佛笔直地刺向空中燃烧的太阳。那是即使在品川的河面上也能看见的东海寺的千年古杉。 夏日的凉风拂过古杉的树梢,也送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铃声从远处呤呤地响着,划了一个大弧又再次扬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了下来。铃声--不,是带着铃声的人影。 人影在空中一个翻身,如猫一样敏捷地落在地上。只见她身穿黑色小衫,黑色紧身裤,俨然一位黑发美少女。 她从对面的小山坡上,抓住千年古杉枝条上垂下的绳子,在空中如钟摆一样飞了过来。 绳子上挂着沉重的铜块,一松手,绳子就荡了回去--又一名黑衣女子划着半圆飞了过来。她松开手,落向大地。 这次失败了。女子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发出惨叫的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的婢女小笛,她疼得皱紧了眉头。在她头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后面的跟上!跳!” 小笛使尽力气才翻过身,躲到一边。这时,第三道人影又飞了过来。这是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沙和。 “好!就是这样呼吸!” 坐在旁边的大石上,柳生十兵卫挥开扇子,对沙和说道。十兵卫身后坐着已经结束训练的千绘、圭子、品子和阿鸟等人。后面的大树上栓着两匹马,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小笛,再来一次!” 小笛用手强撑着地,但腰好像受伤了,动弹不得。春天在镰仓的东庆寺剃光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出小女孩似的垂发。 “就你们这样,还想找会津七枪报仇吗?!” 十兵卫厉声训斥,闻言小笛蹭地跳了起来,腰也一下子挺了起来。小笛满脸通红,强忍着疼痛咬着牙齿过去,十兵卫也只是摇着扇子凉凉地看着。 怪不得会津七枪急红了眼,也没能找到从镰仓的尼庵里出来的七女,原来,她们躲在“荤酒不得入山门”的禅寺里。 品川的万松寺。 宽永十五年,将军家光为泽安和尚修建此寺,占地四万七千余坪,仅附属的小寺就达十七座之多。 “好极了!”十兵卫迎上前去。这次小笛漂亮地完成了动作,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解开身后两匹马的缰绳。 “接下来,骑术!” 他将缰绳交给圭子和阿鸟。 圭子是崛主水的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长着一张温柔端庄的瓜子脸。阿鸟也是崛氏一族的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胖乎乎的,一看就招人喜欢。十三朗和不传都是被加藤家杀害的。 她们对骑马都不陌生。在加藤家,身为武家的女儿,骑马是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但在这里,她们的骑术磨练得更加精湛了。 二人在烈日下开始练习“圈骑”。 “圈骑”又名“蜘蛛绳”,用绳子结成五角形,五角形的每条边延伸出来,又构成三角形,她们通过操纵三角形顶点的绳结来控制中间五角形的大小。五角形越小,骑术就越精湛。这主要用来训练骑马时的急转弯。 刚开始时中间的五角形很大。两人训练时拼命的样子简直不似女子。两人被卷入沙尘的漩涡中,马每次转弯时,飘扬的黑发也随之旋转。她们满脸的汗珠闪闪发亮,即使不看汗水,光看苍白的脸色也知道她们是多么辛苦了。 “注意呼吸!宫……商……角……” 十兵卫指导她们如何将自己的呼吸与马的呼吸保持一致。 两骑快要交错时,十兵卫叫道:“卐字交叉!” 刹那间两人同时离鞍,人在空中,马在地上,同时交错成卐字型,煞是好看。其中一人稳稳地落在对方马上,另一人却从两马之间摔了下来,滚落在沙尘中,马蹄从她脸上掠过。 成功的是圭子,阿鸟摔了下来。 “阿鸟,起来!这次和品子一组!”十兵卫冷冷说道。 骑术的训练结束时,七人都已气喘吁吁。在酷暑下,仿佛连汗水都已流尽。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好像枯萎了的鲜花。 尽管如此,十兵卫还是一点也不放松。 “只要一息尚存,你们就要拼命训练!明白吗?拼命!一起上吧!” 十兵卫挥着扇子,向围着他的女子们大喊。这也算是每天训练的内容吧。七名女子齐刷刷地拔出刀来。 虽然婀娜的身姿被黑衣包裹着,脸上连胭脂也没有,但七女举着明晃晃的刀挥向十兵卫的情形,宛若七朵黒百合在风中摇曳。 事实上,十兵卫也从她们眼中燃烧着的必死的决心与意志、如珍珠般滑落的汗水上,感到了百合花的气息。尽管如此,一把扇子却毫不容情,指东打西,在乱刃丛中轻巧地闪避,连一根头发都未被伤到。但令人吃惊的是,她们七人之间也在彼此微妙地防卫着。 这连她们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她们现在仅是为复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罢了。 她们刚到寺院时,十兵卫仅用一把扇子就能轻松打败七人拼命的攻击。不安、恐惧,甚至被轻视的感觉,让她们心灰意冷。但这种不安和恐惧在她们发现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后就迅速消失了。现在的她们,正如十兵卫所期望的,为战胜会津七枪而全力以赴。但让十兵卫担心的不是她们对自己的全力攻击,而是她们甚至在互相练习时也毫不留情。 但也可以说正是由于经过了这种严格的训练,她们才成功地在亲父桥畔打败了铁锁鬼大道寺铁斋。 黑色的旋风闪过,快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 然而,甚至不是铁扇,仅仅一把普通的扇子,七女或被击中腹部,或被打中足底,或手中的刀被卷走,或被击落大刀,转瞬间七人已全倒在十兵卫的周围,仿佛七朵被抛弃的鲜花。 “起来!”十兵卫如铜像般屹立,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对她们喊道。 “现在可是将军家的教头十兵卫手把手地亲自教你们武功!你们该感到荣幸!” 十兵卫端着架子昂首说道。他的眼睛从一张张喘着粗气的脸上扫过,最后,目光停留在小笛上。 “小笛,你是怎么回事?!” “经常……我经常……” 小笛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尼姑庵时,她们经常打我的脸……” “这样啊,起来!”十兵卫吼道。 “我还在少年的时候,接受父亲非常严格的训练,这只眼睛就是那时被刺瞎的。连我都那样,对于要报血海深仇的你们,现在训练时被打两下算得了什么!能打败大道寺铁斋只是偶然,就凭你们,无论对付会津七枪中的哪一个,都只有被杀的份!” 与其说是严格不如说是残酷,与其说是鞭挞不如说是无情。 七人把刀当做拐杖,拄着站了起来。虽然在盛夏,可被那只凛冽如秋霜的眼睛盯着,也感到了阵阵寒意。这时十兵卫却忽然笑了。 “好像花儿都枯了。该浇点水了。” 一 古杉高耸参天,仿佛笔直地刺向空中燃烧的太阳。那是即使在品川的河面上也能看见的东海寺的千年古杉。 夏日的凉风拂过古杉的树梢,也送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铃声从远处呤呤地响着,划了一个大弧又再次扬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了下来。铃声--不,是带着铃声的人影。 人影在空中一个翻身,如猫一样敏捷地落在地上。只见她身穿黑色小衫,黑色紧身裤,俨然一位黑发美少女。 她从对面的小山坡上,抓住千年古杉枝条上垂下的绳子,在空中如钟摆一样飞了过来。 绳子上挂着沉重的铜块,一松手,绳子就荡了回去--又一名黑衣女子划着半圆飞了过来。她松开手,落向大地。 这次失败了。女子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发出惨叫的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的婢女小笛,她疼得皱紧了眉头。在她头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后面的跟上!跳!” 小笛使尽力气才翻过身,躲到一边。这时,第三道人影又飞了过来。这是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沙和。 “好!就是这样呼吸!” 坐在旁边的大石上,柳生十兵卫挥开扇子,对沙和说道。十兵卫身后坐着已经结束训练的千绘、圭子、品子和阿鸟等人。后面的大树上栓着两匹马,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小笛,再来一次!” 小笛用手强撑着地,但腰好像受伤了,动弹不得。春天在镰仓的东庆寺剃光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出小女孩似的垂发。 “就你们这样,还想找会津七枪报仇吗?!” 十兵卫厉声训斥,闻言小笛蹭地跳了起来,腰也一下子挺了起来。小笛满脸通红,强忍着疼痛咬着牙齿过去,十兵卫也只是摇着扇子凉凉地看着。 怪不得会津七枪急红了眼,也没能找到从镰仓的尼庵里出来的七女,原来,她们躲在“荤酒不得入山门”的禅寺里。 品川的万松寺。 宽永十五年,将军家光为泽安和尚修建此寺,占地四万七千余坪,仅附属的小寺就达十七座之多。 “好极了!”十兵卫迎上前去。这次小笛漂亮地完成了动作,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解开身后两匹马的缰绳。 “接下来,骑术!” 他将缰绳交给圭子和阿鸟。 圭子是崛主水的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长着一张温柔端庄的瓜子脸。阿鸟也是崛氏一族的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胖乎乎的,一看就招人喜欢。十三朗和不传都是被加藤家杀害的。 她们对骑马都不陌生。在加藤家,身为武家的女儿,骑马是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但在这里,她们的骑术磨练得更加精湛了。 二人在烈日下开始练习“圈骑”。 “圈骑”又名“蜘蛛绳”,用绳子结成五角形,五角形的每条边延伸出来,又构成三角形,她们通过操纵三角形顶点的绳结来控制中间五角形的大小。五角形越小,骑术就越精湛。这主要用来训练骑马时的急转弯。 刚开始时中间的五角形很大。两人训练时拼命的样子简直不似女子。两人被卷入沙尘的漩涡中,马每次转弯时,飘扬的黑发也随之旋转。她们满脸的汗珠闪闪发亮,即使不看汗水,光看苍白的脸色也知道她们是多么辛苦了。 “注意呼吸!宫……商……角……” 十兵卫指导她们如何将自己的呼吸与马的呼吸保持一致。 两骑快要交错时,十兵卫叫道:“卐字交叉!” 刹那间两人同时离鞍,人在空中,马在地上,同时交错成卐字型,煞是好看。其中一人稳稳地落在对方马上,另一人却从两马之间摔了下来,滚落在沙尘中,马蹄从她脸上掠过。 成功的是圭子,阿鸟摔了下来。 “阿鸟,起来!这次和品子一组!”十兵卫冷冷说道。 骑术的训练结束时,七人都已气喘吁吁。在酷暑下,仿佛连汗水都已流尽。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好像枯萎了的鲜花。 尽管如此,十兵卫还是一点也不放松。 “只要一息尚存,你们就要拼命训练!明白吗?拼命!一起上吧!” 十兵卫挥着扇子,向围着他的女子们大喊。这也算是每天训练的内容吧。七名女子齐刷刷地拔出刀来。 虽然婀娜的身姿被黑衣包裹着,脸上连胭脂也没有,但七女举着明晃晃的刀挥向十兵卫的情形,宛若七朵黒百合在风中摇曳。 事实上,十兵卫也从她们眼中燃烧着的必死的决心与意志、如珍珠般滑落的汗水上,感到了百合花的气息。尽管如此,一把扇子却毫不容情,指东打西,在乱刃丛中轻巧地闪避,连一根头发都未被伤到。但令人吃惊的是,她们七人之间也在彼此微妙地防卫着。 这连她们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她们现在仅是为复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罢了。 她们刚到寺院时,十兵卫仅用一把扇子就能轻松打败七人拼命的攻击。不安、恐惧,甚至被轻视的感觉,让她们心灰意冷。但这种不安和恐惧在她们发现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后就迅速消失了。现在的她们,正如十兵卫所期望的,为战胜会津七枪而全力以赴。但让十兵卫担心的不是她们对自己的全力攻击,而是她们甚至在互相练习时也毫不留情。 但也可以说正是由于经过了这种严格的训练,她们才成功地在亲父桥畔打败了铁锁鬼大道寺铁斋。 黑色的旋风闪过,快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 然而,甚至不是铁扇,仅仅一把普通的扇子,七女或被击中腹部,或被打中足底,或手中的刀被卷走,或被击落大刀,转瞬间七人已全倒在十兵卫的周围,仿佛七朵被抛弃的鲜花。 “起来!”十兵卫如铜像般屹立,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对她们喊道。 “现在可是将军家的教头十兵卫手把手地亲自教你们武功!你们该感到荣幸!” 十兵卫端着架子昂首说道。他的眼睛从一张张喘着粗气的脸上扫过,最后,目光停留在小笛上。 “小笛,你是怎么回事?!” “经常……我经常……” 小笛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尼姑庵时,她们经常打我的脸……” “这样啊,起来!”十兵卫吼道。 “我还在少年的时候,接受父亲非常严格的训练,这只眼睛就是那时被刺瞎的。连我都那样,对于要报血海深仇的你们,现在训练时被打两下算得了什么!能打败大道寺铁斋只是偶然,就凭你们,无论对付会津七枪中的哪一个,都只有被杀的份!” 与其说是严格不如说是残酷,与其说是鞭挞不如说是无情。 七人把刀当做拐杖,拄着站了起来。虽然在盛夏,可被那只凛冽如秋霜的眼睛盯着,也感到了阵阵寒意。这时十兵卫却忽然笑了。 “好像花儿都枯了。该浇点水了。” 一 古杉高耸参天,仿佛笔直地刺向空中燃烧的太阳。那是即使在品川的河面上也能看见的东海寺的千年古杉。 夏日的凉风拂过古杉的树梢,也送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铃声从远处呤呤地响着,划了一个大弧又再次扬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了下来。铃声--不,是带着铃声的人影。 人影在空中一个翻身,如猫一样敏捷地落在地上。只见她身穿黑色小衫,黑色紧身裤,俨然一位黑发美少女。 她从对面的小山坡上,抓住千年古杉枝条上垂下的绳子,在空中如钟摆一样飞了过来。 绳子上挂着沉重的铜块,一松手,绳子就荡了回去--又一名黑衣女子划着半圆飞了过来。她松开手,落向大地。 这次失败了。女子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发出惨叫的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的婢女小笛,她疼得皱紧了眉头。在她头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后面的跟上!跳!” 小笛使尽力气才翻过身,躲到一边。这时,第三道人影又飞了过来。这是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沙和。 “好!就是这样呼吸!” 坐在旁边的大石上,柳生十兵卫挥开扇子,对沙和说道。十兵卫身后坐着已经结束训练的千绘、圭子、品子和阿鸟等人。后面的大树上栓着两匹马,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小笛,再来一次!” 小笛用手强撑着地,但腰好像受伤了,动弹不得。春天在镰仓的东庆寺剃光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出小女孩似的垂发。 “就你们这样,还想找会津七枪报仇吗?!” 十兵卫厉声训斥,闻言小笛蹭地跳了起来,腰也一下子挺了起来。小笛满脸通红,强忍着疼痛咬着牙齿过去,十兵卫也只是摇着扇子凉凉地看着。 怪不得会津七枪急红了眼,也没能找到从镰仓的尼庵里出来的七女,原来,她们躲在“荤酒不得入山门”的禅寺里。 品川的万松寺。 宽永十五年,将军家光为泽安和尚修建此寺,占地四万七千余坪,仅附属的小寺就达十七座之多。 “好极了!”十兵卫迎上前去。这次小笛漂亮地完成了动作,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解开身后两匹马的缰绳。 “接下来,骑术!” 他将缰绳交给圭子和阿鸟。 圭子是崛主水的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长着一张温柔端庄的瓜子脸。阿鸟也是崛氏一族的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胖乎乎的,一看就招人喜欢。十三朗和不传都是被加藤家杀害的。 她们对骑马都不陌生。在加藤家,身为武家的女儿,骑马是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但在这里,她们的骑术磨练得更加精湛了。 二人在烈日下开始练习“圈骑”。 “圈骑”又名“蜘蛛绳”,用绳子结成五角形,五角形的每条边延伸出来,又构成三角形,她们通过操纵三角形顶点的绳结来控制中间五角形的大小。五角形越小,骑术就越精湛。这主要用来训练骑马时的急转弯。 刚开始时中间的五角形很大。两人训练时拼命的样子简直不似女子。两人被卷入沙尘的漩涡中,马每次转弯时,飘扬的黑发也随之旋转。她们满脸的汗珠闪闪发亮,即使不看汗水,光看苍白的脸色也知道她们是多么辛苦了。 “注意呼吸!宫……商……角……” 十兵卫指导她们如何将自己的呼吸与马的呼吸保持一致。 两骑快要交错时,十兵卫叫道:“卐字交叉!” 刹那间两人同时离鞍,人在空中,马在地上,同时交错成卐字型,煞是好看。其中一人稳稳地落在对方马上,另一人却从两马之间摔了下来,滚落在沙尘中,马蹄从她脸上掠过。 成功的是圭子,阿鸟摔了下来。 “阿鸟,起来!这次和品子一组!”十兵卫冷冷说道。 骑术的训练结束时,七人都已气喘吁吁。在酷暑下,仿佛连汗水都已流尽。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好像枯萎了的鲜花。 尽管如此,十兵卫还是一点也不放松。 “只要一息尚存,你们就要拼命训练!明白吗?拼命!一起上吧!” 十兵卫挥着扇子,向围着他的女子们大喊。这也算是每天训练的内容吧。七名女子齐刷刷地拔出刀来。 虽然婀娜的身姿被黑衣包裹着,脸上连胭脂也没有,但七女举着明晃晃的刀挥向十兵卫的情形,宛若七朵黒百合在风中摇曳。 事实上,十兵卫也从她们眼中燃烧着的必死的决心与意志、如珍珠般滑落的汗水上,感到了百合花的气息。尽管如此,一把扇子却毫不容情,指东打西,在乱刃丛中轻巧地闪避,连一根头发都未被伤到。但令人吃惊的是,她们七人之间也在彼此微妙地防卫着。 这连她们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她们现在仅是为复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罢了。 她们刚到寺院时,十兵卫仅用一把扇子就能轻松打败七人拼命的攻击。不安、恐惧,甚至被轻视的感觉,让她们心灰意冷。但这种不安和恐惧在她们发现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后就迅速消失了。现在的她们,正如十兵卫所期望的,为战胜会津七枪而全力以赴。但让十兵卫担心的不是她们对自己的全力攻击,而是她们甚至在互相练习时也毫不留情。 但也可以说正是由于经过了这种严格的训练,她们才成功地在亲父桥畔打败了铁锁鬼大道寺铁斋。 黑色的旋风闪过,快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 然而,甚至不是铁扇,仅仅一把普通的扇子,七女或被击中腹部,或被打中足底,或手中的刀被卷走,或被击落大刀,转瞬间七人已全倒在十兵卫的周围,仿佛七朵被抛弃的鲜花。 “起来!”十兵卫如铜像般屹立,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对她们喊道。 “现在可是将军家的教头十兵卫手把手地亲自教你们武功!你们该感到荣幸!” 十兵卫端着架子昂首说道。他的眼睛从一张张喘着粗气的脸上扫过,最后,目光停留在小笛上。 “小笛,你是怎么回事?!” “经常……我经常……” 小笛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尼姑庵时,她们经常打我的脸……” “这样啊,起来!”十兵卫吼道。 “我还在少年的时候,接受父亲非常严格的训练,这只眼睛就是那时被刺瞎的。连我都那样,对于要报血海深仇的你们,现在训练时被打两下算得了什么!能打败大道寺铁斋只是偶然,就凭你们,无论对付会津七枪中的哪一个,都只有被杀的份!” 与其说是严格不如说是残酷,与其说是鞭挞不如说是无情。 七人把刀当做拐杖,拄着站了起来。虽然在盛夏,可被那只凛冽如秋霜的眼睛盯着,也感到了阵阵寒意。这时十兵卫却忽然笑了。 “好像花儿都枯了。该浇点水了。” 一 古杉高耸参天,仿佛笔直地刺向空中燃烧的太阳。那是即使在品川的河面上也能看见的东海寺的千年古杉。 夏日的凉风拂过古杉的树梢,也送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铃声从远处呤呤地响着,划了一个大弧又再次扬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了下来。铃声--不,是带着铃声的人影。 人影在空中一个翻身,如猫一样敏捷地落在地上。只见她身穿黑色小衫,黑色紧身裤,俨然一位黑发美少女。 她从对面的小山坡上,抓住千年古杉枝条上垂下的绳子,在空中如钟摆一样飞了过来。 绳子上挂着沉重的铜块,一松手,绳子就荡了回去--又一名黑衣女子划着半圆飞了过来。她松开手,落向大地。 这次失败了。女子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发出惨叫的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的婢女小笛,她疼得皱紧了眉头。在她头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后面的跟上!跳!” 小笛使尽力气才翻过身,躲到一边。这时,第三道人影又飞了过来。这是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沙和。 “好!就是这样呼吸!” 坐在旁边的大石上,柳生十兵卫挥开扇子,对沙和说道。十兵卫身后坐着已经结束训练的千绘、圭子、品子和阿鸟等人。后面的大树上栓着两匹马,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小笛,再来一次!” 小笛用手强撑着地,但腰好像受伤了,动弹不得。春天在镰仓的东庆寺剃光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出小女孩似的垂发。 “就你们这样,还想找会津七枪报仇吗?!” 十兵卫厉声训斥,闻言小笛蹭地跳了起来,腰也一下子挺了起来。小笛满脸通红,强忍着疼痛咬着牙齿过去,十兵卫也只是摇着扇子凉凉地看着。 怪不得会津七枪急红了眼,也没能找到从镰仓的尼庵里出来的七女,原来,她们躲在“荤酒不得入山门”的禅寺里。 品川的万松寺。 宽永十五年,将军家光为泽安和尚修建此寺,占地四万七千余坪,仅附属的小寺就达十七座之多。 “好极了!”十兵卫迎上前去。这次小笛漂亮地完成了动作,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解开身后两匹马的缰绳。 “接下来,骑术!” 他将缰绳交给圭子和阿鸟。 圭子是崛主水的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长着一张温柔端庄的瓜子脸。阿鸟也是崛氏一族的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胖乎乎的,一看就招人喜欢。十三朗和不传都是被加藤家杀害的。 她们对骑马都不陌生。在加藤家,身为武家的女儿,骑马是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但在这里,她们的骑术磨练得更加精湛了。 二人在烈日下开始练习“圈骑”。 “圈骑”又名“蜘蛛绳”,用绳子结成五角形,五角形的每条边延伸出来,又构成三角形,她们通过操纵三角形顶点的绳结来控制中间五角形的大小。五角形越小,骑术就越精湛。这主要用来训练骑马时的急转弯。 刚开始时中间的五角形很大。两人训练时拼命的样子简直不似女子。两人被卷入沙尘的漩涡中,马每次转弯时,飘扬的黑发也随之旋转。她们满脸的汗珠闪闪发亮,即使不看汗水,光看苍白的脸色也知道她们是多么辛苦了。 “注意呼吸!宫……商……角……” 十兵卫指导她们如何将自己的呼吸与马的呼吸保持一致。 两骑快要交错时,十兵卫叫道:“卐字交叉!” 刹那间两人同时离鞍,人在空中,马在地上,同时交错成卐字型,煞是好看。其中一人稳稳地落在对方马上,另一人却从两马之间摔了下来,滚落在沙尘中,马蹄从她脸上掠过。 成功的是圭子,阿鸟摔了下来。 “阿鸟,起来!这次和品子一组!”十兵卫冷冷说道。 骑术的训练结束时,七人都已气喘吁吁。在酷暑下,仿佛连汗水都已流尽。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好像枯萎了的鲜花。 尽管如此,十兵卫还是一点也不放松。 “只要一息尚存,你们就要拼命训练!明白吗?拼命!一起上吧!” 十兵卫挥着扇子,向围着他的女子们大喊。这也算是每天训练的内容吧。七名女子齐刷刷地拔出刀来。 虽然婀娜的身姿被黑衣包裹着,脸上连胭脂也没有,但七女举着明晃晃的刀挥向十兵卫的情形,宛若七朵黒百合在风中摇曳。 事实上,十兵卫也从她们眼中燃烧着的必死的决心与意志、如珍珠般滑落的汗水上,感到了百合花的气息。尽管如此,一把扇子却毫不容情,指东打西,在乱刃丛中轻巧地闪避,连一根头发都未被伤到。但令人吃惊的是,她们七人之间也在彼此微妙地防卫着。 这连她们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她们现在仅是为复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罢了。 她们刚到寺院时,十兵卫仅用一把扇子就能轻松打败七人拼命的攻击。不安、恐惧,甚至被轻视的感觉,让她们心灰意冷。但这种不安和恐惧在她们发现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后就迅速消失了。现在的她们,正如十兵卫所期望的,为战胜会津七枪而全力以赴。但让十兵卫担心的不是她们对自己的全力攻击,而是她们甚至在互相练习时也毫不留情。 但也可以说正是由于经过了这种严格的训练,她们才成功地在亲父桥畔打败了铁锁鬼大道寺铁斋。 黑色的旋风闪过,快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 然而,甚至不是铁扇,仅仅一把普通的扇子,七女或被击中腹部,或被打中足底,或手中的刀被卷走,或被击落大刀,转瞬间七人已全倒在十兵卫的周围,仿佛七朵被抛弃的鲜花。 “起来!”十兵卫如铜像般屹立,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对她们喊道。 “现在可是将军家的教头十兵卫手把手地亲自教你们武功!你们该感到荣幸!” 十兵卫端着架子昂首说道。他的眼睛从一张张喘着粗气的脸上扫过,最后,目光停留在小笛上。 “小笛,你是怎么回事?!” “经常……我经常……” 小笛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尼姑庵时,她们经常打我的脸……” “这样啊,起来!”十兵卫吼道。 “我还在少年的时候,接受父亲非常严格的训练,这只眼睛就是那时被刺瞎的。连我都那样,对于要报血海深仇的你们,现在训练时被打两下算得了什么!能打败大道寺铁斋只是偶然,就凭你们,无论对付会津七枪中的哪一个,都只有被杀的份!” 与其说是严格不如说是残酷,与其说是鞭挞不如说是无情。 七人把刀当做拐杖,拄着站了起来。虽然在盛夏,可被那只凛冽如秋霜的眼睛盯着,也感到了阵阵寒意。这时十兵卫却忽然笑了。 “好像花儿都枯了。该浇点水了。” 一 古杉高耸参天,仿佛笔直地刺向空中燃烧的太阳。那是即使在品川的河面上也能看见的东海寺的千年古杉。 夏日的凉风拂过古杉的树梢,也送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铃声从远处呤呤地响着,划了一个大弧又再次扬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了下来。铃声--不,是带着铃声的人影。 人影在空中一个翻身,如猫一样敏捷地落在地上。只见她身穿黑色小衫,黑色紧身裤,俨然一位黑发美少女。 她从对面的小山坡上,抓住千年古杉枝条上垂下的绳子,在空中如钟摆一样飞了过来。 绳子上挂着沉重的铜块,一松手,绳子就荡了回去--又一名黑衣女子划着半圆飞了过来。她松开手,落向大地。 这次失败了。女子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发出惨叫的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的婢女小笛,她疼得皱紧了眉头。在她头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后面的跟上!跳!” 小笛使尽力气才翻过身,躲到一边。这时,第三道人影又飞了过来。这是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沙和。 “好!就是这样呼吸!” 坐在旁边的大石上,柳生十兵卫挥开扇子,对沙和说道。十兵卫身后坐着已经结束训练的千绘、圭子、品子和阿鸟等人。后面的大树上栓着两匹马,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小笛,再来一次!” 小笛用手强撑着地,但腰好像受伤了,动弹不得。春天在镰仓的东庆寺剃光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出小女孩似的垂发。 “就你们这样,还想找会津七枪报仇吗?!” 十兵卫厉声训斥,闻言小笛蹭地跳了起来,腰也一下子挺了起来。小笛满脸通红,强忍着疼痛咬着牙齿过去,十兵卫也只是摇着扇子凉凉地看着。 怪不得会津七枪急红了眼,也没能找到从镰仓的尼庵里出来的七女,原来,她们躲在“荤酒不得入山门”的禅寺里。 品川的万松寺。 宽永十五年,将军家光为泽安和尚修建此寺,占地四万七千余坪,仅附属的小寺就达十七座之多。 “好极了!”十兵卫迎上前去。这次小笛漂亮地完成了动作,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解开身后两匹马的缰绳。 “接下来,骑术!” 他将缰绳交给圭子和阿鸟。 圭子是崛主水的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长着一张温柔端庄的瓜子脸。阿鸟也是崛氏一族的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胖乎乎的,一看就招人喜欢。十三朗和不传都是被加藤家杀害的。 她们对骑马都不陌生。在加藤家,身为武家的女儿,骑马是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但在这里,她们的骑术磨练得更加精湛了。 二人在烈日下开始练习“圈骑”。 “圈骑”又名“蜘蛛绳”,用绳子结成五角形,五角形的每条边延伸出来,又构成三角形,她们通过操纵三角形顶点的绳结来控制中间五角形的大小。五角形越小,骑术就越精湛。这主要用来训练骑马时的急转弯。 刚开始时中间的五角形很大。两人训练时拼命的样子简直不似女子。两人被卷入沙尘的漩涡中,马每次转弯时,飘扬的黑发也随之旋转。她们满脸的汗珠闪闪发亮,即使不看汗水,光看苍白的脸色也知道她们是多么辛苦了。 “注意呼吸!宫……商……角……” 十兵卫指导她们如何将自己的呼吸与马的呼吸保持一致。 两骑快要交错时,十兵卫叫道:“卐字交叉!” 刹那间两人同时离鞍,人在空中,马在地上,同时交错成卐字型,煞是好看。其中一人稳稳地落在对方马上,另一人却从两马之间摔了下来,滚落在沙尘中,马蹄从她脸上掠过。 成功的是圭子,阿鸟摔了下来。 “阿鸟,起来!这次和品子一组!”十兵卫冷冷说道。 骑术的训练结束时,七人都已气喘吁吁。在酷暑下,仿佛连汗水都已流尽。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好像枯萎了的鲜花。 尽管如此,十兵卫还是一点也不放松。 “只要一息尚存,你们就要拼命训练!明白吗?拼命!一起上吧!” 十兵卫挥着扇子,向围着他的女子们大喊。这也算是每天训练的内容吧。七名女子齐刷刷地拔出刀来。 虽然婀娜的身姿被黑衣包裹着,脸上连胭脂也没有,但七女举着明晃晃的刀挥向十兵卫的情形,宛若七朵黒百合在风中摇曳。 事实上,十兵卫也从她们眼中燃烧着的必死的决心与意志、如珍珠般滑落的汗水上,感到了百合花的气息。尽管如此,一把扇子却毫不容情,指东打西,在乱刃丛中轻巧地闪避,连一根头发都未被伤到。但令人吃惊的是,她们七人之间也在彼此微妙地防卫着。 这连她们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她们现在仅是为复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罢了。 她们刚到寺院时,十兵卫仅用一把扇子就能轻松打败七人拼命的攻击。不安、恐惧,甚至被轻视的感觉,让她们心灰意冷。但这种不安和恐惧在她们发现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后就迅速消失了。现在的她们,正如十兵卫所期望的,为战胜会津七枪而全力以赴。但让十兵卫担心的不是她们对自己的全力攻击,而是她们甚至在互相练习时也毫不留情。 但也可以说正是由于经过了这种严格的训练,她们才成功地在亲父桥畔打败了铁锁鬼大道寺铁斋。 黑色的旋风闪过,快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 然而,甚至不是铁扇,仅仅一把普通的扇子,七女或被击中腹部,或被打中足底,或手中的刀被卷走,或被击落大刀,转瞬间七人已全倒在十兵卫的周围,仿佛七朵被抛弃的鲜花。 “起来!”十兵卫如铜像般屹立,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对她们喊道。 “现在可是将军家的教头十兵卫手把手地亲自教你们武功!你们该感到荣幸!” 十兵卫端着架子昂首说道。他的眼睛从一张张喘着粗气的脸上扫过,最后,目光停留在小笛上。 “小笛,你是怎么回事?!” “经常……我经常……” 小笛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尼姑庵时,她们经常打我的脸……” “这样啊,起来!”十兵卫吼道。 “我还在少年的时候,接受父亲非常严格的训练,这只眼睛就是那时被刺瞎的。连我都那样,对于要报血海深仇的你们,现在训练时被打两下算得了什么!能打败大道寺铁斋只是偶然,就凭你们,无论对付会津七枪中的哪一个,都只有被杀的份!” 与其说是严格不如说是残酷,与其说是鞭挞不如说是无情。 七人把刀当做拐杖,拄着站了起来。虽然在盛夏,可被那只凛冽如秋霜的眼睛盯着,也感到了阵阵寒意。这时十兵卫却忽然笑了。 “好像花儿都枯了。该浇点水了。” 一 古杉高耸参天,仿佛笔直地刺向空中燃烧的太阳。那是即使在品川的河面上也能看见的东海寺的千年古杉。 夏日的凉风拂过古杉的树梢,也送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铃声从远处呤呤地响着,划了一个大弧又再次扬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了下来。铃声--不,是带着铃声的人影。 人影在空中一个翻身,如猫一样敏捷地落在地上。只见她身穿黑色小衫,黑色紧身裤,俨然一位黑发美少女。 她从对面的小山坡上,抓住千年古杉枝条上垂下的绳子,在空中如钟摆一样飞了过来。 绳子上挂着沉重的铜块,一松手,绳子就荡了回去--又一名黑衣女子划着半圆飞了过来。她松开手,落向大地。 这次失败了。女子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发出惨叫的是崛主水的女儿千绘的婢女小笛,她疼得皱紧了眉头。在她头上方,传来冷冷的声音:“后面的跟上!跳!” 小笛使尽力气才翻过身,躲到一边。这时,第三道人影又飞了过来。这是崛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沙和。 “好!就是这样呼吸!” 坐在旁边的大石上,柳生十兵卫挥开扇子,对沙和说道。十兵卫身后坐着已经结束训练的千绘、圭子、品子和阿鸟等人。后面的大树上栓着两匹马,正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小笛,再来一次!” 小笛用手强撑着地,但腰好像受伤了,动弹不得。春天在镰仓的东庆寺剃光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出小女孩似的垂发。 “就你们这样,还想找会津七枪报仇吗?!” 十兵卫厉声训斥,闻言小笛蹭地跳了起来,腰也一下子挺了起来。小笛满脸通红,强忍着疼痛咬着牙齿过去,十兵卫也只是摇着扇子凉凉地看着。 怪不得会津七枪急红了眼,也没能找到从镰仓的尼庵里出来的七女,原来,她们躲在“荤酒不得入山门”的禅寺里。 品川的万松寺。 宽永十五年,将军家光为泽安和尚修建此寺,占地四万七千余坪,仅附属的小寺就达十七座之多。 “好极了!”十兵卫迎上前去。这次小笛漂亮地完成了动作,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解开身后两匹马的缰绳。 “接下来,骑术!” 他将缰绳交给圭子和阿鸟。 圭子是崛主水的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长着一张温柔端庄的瓜子脸。阿鸟也是崛氏一族的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胖乎乎的,一看就招人喜欢。十三朗和不传都是被加藤家杀害的。 她们对骑马都不陌生。在加藤家,身为武家的女儿,骑马是必备的基本技能之一。但在这里,她们的骑术磨练得更加精湛了。 二人在烈日下开始练习“圈骑”。 “圈骑”又名“蜘蛛绳”,用绳子结成五角形,五角形的每条边延伸出来,又构成三角形,她们通过操纵三角形顶点的绳结来控制中间五角形的大小。五角形越小,骑术就越精湛。这主要用来训练骑马时的急转弯。 刚开始时中间的五角形很大。两人训练时拼命的样子简直不似女子。两人被卷入沙尘的漩涡中,马每次转弯时,飘扬的黑发也随之旋转。她们满脸的汗珠闪闪发亮,即使不看汗水,光看苍白的脸色也知道她们是多么辛苦了。 “注意呼吸!宫……商……角……” 十兵卫指导她们如何将自己的呼吸与马的呼吸保持一致。 两骑快要交错时,十兵卫叫道:“卐字交叉!” 刹那间两人同时离鞍,人在空中,马在地上,同时交错成卐字型,煞是好看。其中一人稳稳地落在对方马上,另一人却从两马之间摔了下来,滚落在沙尘中,马蹄从她脸上掠过。 成功的是圭子,阿鸟摔了下来。 “阿鸟,起来!这次和品子一组!”十兵卫冷冷说道。 骑术的训练结束时,七人都已气喘吁吁。在酷暑下,仿佛连汗水都已流尽。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好像枯萎了的鲜花。 尽管如此,十兵卫还是一点也不放松。 “只要一息尚存,你们就要拼命训练!明白吗?拼命!一起上吧!” 十兵卫挥着扇子,向围着他的女子们大喊。这也算是每天训练的内容吧。七名女子齐刷刷地拔出刀来。 虽然婀娜的身姿被黑衣包裹着,脸上连胭脂也没有,但七女举着明晃晃的刀挥向十兵卫的情形,宛若七朵黒百合在风中摇曳。 事实上,十兵卫也从她们眼中燃烧着的必死的决心与意志、如珍珠般滑落的汗水上,感到了百合花的气息。尽管如此,一把扇子却毫不容情,指东打西,在乱刃丛中轻巧地闪避,连一根头发都未被伤到。但令人吃惊的是,她们七人之间也在彼此微妙地防卫着。 这连她们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她们现在仅是为复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罢了。 她们刚到寺院时,十兵卫仅用一把扇子就能轻松打败七人拼命的攻击。不安、恐惧,甚至被轻视的感觉,让她们心灰意冷。但这种不安和恐惧在她们发现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后就迅速消失了。现在的她们,正如十兵卫所期望的,为战胜会津七枪而全力以赴。但让十兵卫担心的不是她们对自己的全力攻击,而是她们甚至在互相练习时也毫不留情。 但也可以说正是由于经过了这种严格的训练,她们才成功地在亲父桥畔打败了铁锁鬼大道寺铁斋。 黑色的旋风闪过,快到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 然而,甚至不是铁扇,仅仅一把普通的扇子,七女或被击中腹部,或被打中足底,或手中的刀被卷走,或被击落大刀,转瞬间七人已全倒在十兵卫的周围,仿佛七朵被抛弃的鲜花。 “起来!”十兵卫如铜像般屹立,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对她们喊道。 “现在可是将军家的教头十兵卫手把手地亲自教你们武功!你们该感到荣幸!” 十兵卫端着架子昂首说道。他的眼睛从一张张喘着粗气的脸上扫过,最后,目光停留在小笛上。 “小笛,你是怎么回事?!” “经常……我经常……” 小笛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尼姑庵时,她们经常打我的脸……” “这样啊,起来!”十兵卫吼道。 “我还在少年的时候,接受父亲非常严格的训练,这只眼睛就是那时被刺瞎的。连我都那样,对于要报血海深仇的你们,现在训练时被打两下算得了什么!能打败大道寺铁斋只是偶然,就凭你们,无论对付会津七枪中的哪一个,都只有被杀的份!” 与其说是严格不如说是残酷,与其说是鞭挞不如说是无情。 七人把刀当做拐杖,拄着站了起来。虽然在盛夏,可被那只凛冽如秋霜的眼睛盯着,也感到了阵阵寒意。这时十兵卫却忽然笑了。 “好像花儿都枯了。该浇点水了。” 二 二 这也是十兵卫的训练项目之一。 附近有个很大的池塘。当初东海寺的庭院都是小崛远江修建,山石泉水的布局都是远州流的风格。这个被称作浴凤池的大池塘上,架了一根直径五寸又粗又长的孟宗竹。 当然这竹子是十兵卫架上的,为了训练七人在上面行走。 青竹直径五寸,比她们的脚已宽出不少了。可平常人即使在一尺宽的木板上行走也无法保持平衡,何况这竹子是圆的,又滑,稍不留神就会来回晃动。 千绘顺利地从上面通过了。阿鸟也通过了,但这可是她之前数百次苦练的结果。品子和沙和扑通掉入水中。小笛通过了,圭子和小樱也落入了水中。 但不可思议的是,仅在她们落水的那一瞬间溅起了水花,之后水面就恢复了平静,连一圈圈扩散的水波也没有。太阳渐渐西斜,宽广的水面愈发苍凉,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过了十分钟左右,忽然远远地从对岸钻出四个脑袋。四人嘴里都衔着根一尺左右细细的青竹。 “不错不错!”十兵卫表扬道。 “上岸吧。在杉术下讲会儿兵法,等你们把衣服晾干。” 四人的黑衣紧贴在身上,忠实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阿鸟打量着四人笑道:“浴凤池这名字起得真好啊!” 不久,众女围着十兵卫坐下。千年古杉下吹过的风,已经带有傍晚的凉意。 “辛苦吗?”十兵卫首次露出正常的笑容。 “不,一点也不辛苦!”千绘使劲儿摇头。 “一想到这日复一日的苦练都是为了报仇雪恨,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了。”千绘的表妹小樱说道。 “我每天一想到会津那几个恶鬼还活在世上,就觉得寝食难安!十兵卫大人,我们就像上次合力对付大道寺铁斋那样,七人合力,对剩下的六枪各个击破,难道不行吗?” “不要太自满了!”十兵卫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不要说找会津七枪报仇的话!开始不就说过了吗?按你们现在的武功,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圭子和品子疑惑道:“那我们现在练功是为了什么?” “为了逃跑。” “为了逃跑?” “七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我们还要接着再来。要是不能逃跑,还怎么再来呢?!从他们手里逃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不逃!” “如果仅仅为了逃跑,我们就不会从尼姑庵到这里来了!”二人齐声叫道。其余五人也对十兵卫怒目而视。十兵卫严肃地环视一圈。 “以你们现在的武功去复仇,一定会被杀的!” 千绘喊道:“那怎么才能报仇呢?” “用更加温柔的手段。” 事实上十兵卫心里想得更加无礼。无论这些女子如何苦练,都不可能胜过会津七枪,这句话并不仅仅是激励,更是事实。 因此,要想胜过会津七枪,就必须发挥她们的特性。她们的特性,就是身为女子这点。直截了当地说,也就是用美人计。美人计能否战胜彪悍无比的会津七枪,十兵卫也没把握,但除了以美色为武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好这七人都是各具特色的美女。 千绘--崛主水的女儿,十九岁,虽然是四十万石的会津家臣之长的女儿,但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却宛若将军女儿。 沙和--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三十岁,有着温柔深情的双眸,一看就是在昏黄的油灯下为丈夫缝补衣衫的好妻子。 小樱--主水的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十七岁,迎着朝霞白马银鞍疾驰时,那飒爽的英姿如同美少年一般。 圭子--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二十五岁,沉静典雅,又不失活泼。 品子--家臣金丸半作的妻子,二十七岁,肤白若雪,顾盼神飞,是个娇艳欲滴的大美女。 阿鸟--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二十岁,胖乎乎的,活泼开朗,经常和小笛一起逗得十兵卫大笑。无论训练多么辛苦,她总会一语惊人,让大家展颜一乐。 小笛--千绘的婢女,十八岁,有时好像有些迟钝,但纯真刚烈,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就会拼命去做,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姑娘。 无论哪个人都完全符合十兵卫的要求。可现在,让无所不能的十兵卫为难的是,如何将他的妙计说给这七位姑娘听呢? 二 这也是十兵卫的训练项目之一。 附近有个很大的池塘。当初东海寺的庭院都是小崛远江修建,山石泉水的布局都是远州流的风格。这个被称作浴凤池的大池塘上,架了一根直径五寸又粗又长的孟宗竹。 当然这竹子是十兵卫架上的,为了训练七人在上面行走。 青竹直径五寸,比她们的脚已宽出不少了。可平常人即使在一尺宽的木板上行走也无法保持平衡,何况这竹子是圆的,又滑,稍不留神就会来回晃动。 千绘顺利地从上面通过了。阿鸟也通过了,但这可是她之前数百次苦练的结果。品子和沙和扑通掉入水中。小笛通过了,圭子和小樱也落入了水中。 但不可思议的是,仅在她们落水的那一瞬间溅起了水花,之后水面就恢复了平静,连一圈圈扩散的水波也没有。太阳渐渐西斜,宽广的水面愈发苍凉,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过了十分钟左右,忽然远远地从对岸钻出四个脑袋。四人嘴里都衔着根一尺左右细细的青竹。 “不错不错!”十兵卫表扬道。 “上岸吧。在杉术下讲会儿兵法,等你们把衣服晾干。” 四人的黑衣紧贴在身上,忠实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阿鸟打量着四人笑道:“浴凤池这名字起得真好啊!” 不久,众女围着十兵卫坐下。千年古杉下吹过的风,已经带有傍晚的凉意。 “辛苦吗?”十兵卫首次露出正常的笑容。 “不,一点也不辛苦!”千绘使劲儿摇头。 “一想到这日复一日的苦练都是为了报仇雪恨,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了。”千绘的表妹小樱说道。 “我每天一想到会津那几个恶鬼还活在世上,就觉得寝食难安!十兵卫大人,我们就像上次合力对付大道寺铁斋那样,七人合力,对剩下的六枪各个击破,难道不行吗?” “不要太自满了!”十兵卫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不要说找会津七枪报仇的话!开始不就说过了吗?按你们现在的武功,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圭子和品子疑惑道:“那我们现在练功是为了什么?” “为了逃跑。” “为了逃跑?” “七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我们还要接着再来。要是不能逃跑,还怎么再来呢?!从他们手里逃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不逃!” “如果仅仅为了逃跑,我们就不会从尼姑庵到这里来了!”二人齐声叫道。其余五人也对十兵卫怒目而视。十兵卫严肃地环视一圈。 “以你们现在的武功去复仇,一定会被杀的!” 千绘喊道:“那怎么才能报仇呢?” “用更加温柔的手段。” 事实上十兵卫心里想得更加无礼。无论这些女子如何苦练,都不可能胜过会津七枪,这句话并不仅仅是激励,更是事实。 因此,要想胜过会津七枪,就必须发挥她们的特性。她们的特性,就是身为女子这点。直截了当地说,也就是用美人计。美人计能否战胜彪悍无比的会津七枪,十兵卫也没把握,但除了以美色为武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好这七人都是各具特色的美女。 千绘--崛主水的女儿,十九岁,虽然是四十万石的会津家臣之长的女儿,但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却宛若将军女儿。 沙和--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三十岁,有着温柔深情的双眸,一看就是在昏黄的油灯下为丈夫缝补衣衫的好妻子。 小樱--主水的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十七岁,迎着朝霞白马银鞍疾驰时,那飒爽的英姿如同美少年一般。 圭子--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二十五岁,沉静典雅,又不失活泼。 品子--家臣金丸半作的妻子,二十七岁,肤白若雪,顾盼神飞,是个娇艳欲滴的大美女。 阿鸟--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二十岁,胖乎乎的,活泼开朗,经常和小笛一起逗得十兵卫大笑。无论训练多么辛苦,她总会一语惊人,让大家展颜一乐。 小笛--千绘的婢女,十八岁,有时好像有些迟钝,但纯真刚烈,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就会拼命去做,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姑娘。 无论哪个人都完全符合十兵卫的要求。可现在,让无所不能的十兵卫为难的是,如何将他的妙计说给这七位姑娘听呢? 二 这也是十兵卫的训练项目之一。 附近有个很大的池塘。当初东海寺的庭院都是小崛远江修建,山石泉水的布局都是远州流的风格。这个被称作浴凤池的大池塘上,架了一根直径五寸又粗又长的孟宗竹。 当然这竹子是十兵卫架上的,为了训练七人在上面行走。 青竹直径五寸,比她们的脚已宽出不少了。可平常人即使在一尺宽的木板上行走也无法保持平衡,何况这竹子是圆的,又滑,稍不留神就会来回晃动。 千绘顺利地从上面通过了。阿鸟也通过了,但这可是她之前数百次苦练的结果。品子和沙和扑通掉入水中。小笛通过了,圭子和小樱也落入了水中。 但不可思议的是,仅在她们落水的那一瞬间溅起了水花,之后水面就恢复了平静,连一圈圈扩散的水波也没有。太阳渐渐西斜,宽广的水面愈发苍凉,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过了十分钟左右,忽然远远地从对岸钻出四个脑袋。四人嘴里都衔着根一尺左右细细的青竹。 “不错不错!”十兵卫表扬道。 “上岸吧。在杉术下讲会儿兵法,等你们把衣服晾干。” 四人的黑衣紧贴在身上,忠实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阿鸟打量着四人笑道:“浴凤池这名字起得真好啊!” 不久,众女围着十兵卫坐下。千年古杉下吹过的风,已经带有傍晚的凉意。 “辛苦吗?”十兵卫首次露出正常的笑容。 “不,一点也不辛苦!”千绘使劲儿摇头。 “一想到这日复一日的苦练都是为了报仇雪恨,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了。”千绘的表妹小樱说道。 “我每天一想到会津那几个恶鬼还活在世上,就觉得寝食难安!十兵卫大人,我们就像上次合力对付大道寺铁斋那样,七人合力,对剩下的六枪各个击破,难道不行吗?” “不要太自满了!”十兵卫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不要说找会津七枪报仇的话!开始不就说过了吗?按你们现在的武功,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圭子和品子疑惑道:“那我们现在练功是为了什么?” “为了逃跑。” “为了逃跑?” “七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我们还要接着再来。要是不能逃跑,还怎么再来呢?!从他们手里逃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不逃!” “如果仅仅为了逃跑,我们就不会从尼姑庵到这里来了!”二人齐声叫道。其余五人也对十兵卫怒目而视。十兵卫严肃地环视一圈。 “以你们现在的武功去复仇,一定会被杀的!” 千绘喊道:“那怎么才能报仇呢?” “用更加温柔的手段。” 事实上十兵卫心里想得更加无礼。无论这些女子如何苦练,都不可能胜过会津七枪,这句话并不仅仅是激励,更是事实。 因此,要想胜过会津七枪,就必须发挥她们的特性。她们的特性,就是身为女子这点。直截了当地说,也就是用美人计。美人计能否战胜彪悍无比的会津七枪,十兵卫也没把握,但除了以美色为武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好这七人都是各具特色的美女。 千绘--崛主水的女儿,十九岁,虽然是四十万石的会津家臣之长的女儿,但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却宛若将军女儿。 沙和--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三十岁,有着温柔深情的双眸,一看就是在昏黄的油灯下为丈夫缝补衣衫的好妻子。 小樱--主水的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十七岁,迎着朝霞白马银鞍疾驰时,那飒爽的英姿如同美少年一般。 圭子--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二十五岁,沉静典雅,又不失活泼。 品子--家臣金丸半作的妻子,二十七岁,肤白若雪,顾盼神飞,是个娇艳欲滴的大美女。 阿鸟--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二十岁,胖乎乎的,活泼开朗,经常和小笛一起逗得十兵卫大笑。无论训练多么辛苦,她总会一语惊人,让大家展颜一乐。 小笛--千绘的婢女,十八岁,有时好像有些迟钝,但纯真刚烈,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就会拼命去做,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姑娘。 无论哪个人都完全符合十兵卫的要求。可现在,让无所不能的十兵卫为难的是,如何将他的妙计说给这七位姑娘听呢? 二 这也是十兵卫的训练项目之一。 附近有个很大的池塘。当初东海寺的庭院都是小崛远江修建,山石泉水的布局都是远州流的风格。这个被称作浴凤池的大池塘上,架了一根直径五寸又粗又长的孟宗竹。 当然这竹子是十兵卫架上的,为了训练七人在上面行走。 青竹直径五寸,比她们的脚已宽出不少了。可平常人即使在一尺宽的木板上行走也无法保持平衡,何况这竹子是圆的,又滑,稍不留神就会来回晃动。 千绘顺利地从上面通过了。阿鸟也通过了,但这可是她之前数百次苦练的结果。品子和沙和扑通掉入水中。小笛通过了,圭子和小樱也落入了水中。 但不可思议的是,仅在她们落水的那一瞬间溅起了水花,之后水面就恢复了平静,连一圈圈扩散的水波也没有。太阳渐渐西斜,宽广的水面愈发苍凉,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过了十分钟左右,忽然远远地从对岸钻出四个脑袋。四人嘴里都衔着根一尺左右细细的青竹。 “不错不错!”十兵卫表扬道。 “上岸吧。在杉术下讲会儿兵法,等你们把衣服晾干。” 四人的黑衣紧贴在身上,忠实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阿鸟打量着四人笑道:“浴凤池这名字起得真好啊!” 不久,众女围着十兵卫坐下。千年古杉下吹过的风,已经带有傍晚的凉意。 “辛苦吗?”十兵卫首次露出正常的笑容。 “不,一点也不辛苦!”千绘使劲儿摇头。 “一想到这日复一日的苦练都是为了报仇雪恨,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了。”千绘的表妹小樱说道。 “我每天一想到会津那几个恶鬼还活在世上,就觉得寝食难安!十兵卫大人,我们就像上次合力对付大道寺铁斋那样,七人合力,对剩下的六枪各个击破,难道不行吗?” “不要太自满了!”十兵卫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不要说找会津七枪报仇的话!开始不就说过了吗?按你们现在的武功,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圭子和品子疑惑道:“那我们现在练功是为了什么?” “为了逃跑。” “为了逃跑?” “七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我们还要接着再来。要是不能逃跑,还怎么再来呢?!从他们手里逃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不逃!” “如果仅仅为了逃跑,我们就不会从尼姑庵到这里来了!”二人齐声叫道。其余五人也对十兵卫怒目而视。十兵卫严肃地环视一圈。 “以你们现在的武功去复仇,一定会被杀的!” 千绘喊道:“那怎么才能报仇呢?” “用更加温柔的手段。” 事实上十兵卫心里想得更加无礼。无论这些女子如何苦练,都不可能胜过会津七枪,这句话并不仅仅是激励,更是事实。 因此,要想胜过会津七枪,就必须发挥她们的特性。她们的特性,就是身为女子这点。直截了当地说,也就是用美人计。美人计能否战胜彪悍无比的会津七枪,十兵卫也没把握,但除了以美色为武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好这七人都是各具特色的美女。 千绘--崛主水的女儿,十九岁,虽然是四十万石的会津家臣之长的女儿,但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却宛若将军女儿。 沙和--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三十岁,有着温柔深情的双眸,一看就是在昏黄的油灯下为丈夫缝补衣衫的好妻子。 小樱--主水的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十七岁,迎着朝霞白马银鞍疾驰时,那飒爽的英姿如同美少年一般。 圭子--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二十五岁,沉静典雅,又不失活泼。 品子--家臣金丸半作的妻子,二十七岁,肤白若雪,顾盼神飞,是个娇艳欲滴的大美女。 阿鸟--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二十岁,胖乎乎的,活泼开朗,经常和小笛一起逗得十兵卫大笑。无论训练多么辛苦,她总会一语惊人,让大家展颜一乐。 小笛--千绘的婢女,十八岁,有时好像有些迟钝,但纯真刚烈,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就会拼命去做,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姑娘。 无论哪个人都完全符合十兵卫的要求。可现在,让无所不能的十兵卫为难的是,如何将他的妙计说给这七位姑娘听呢? 二 这也是十兵卫的训练项目之一。 附近有个很大的池塘。当初东海寺的庭院都是小崛远江修建,山石泉水的布局都是远州流的风格。这个被称作浴凤池的大池塘上,架了一根直径五寸又粗又长的孟宗竹。 当然这竹子是十兵卫架上的,为了训练七人在上面行走。 青竹直径五寸,比她们的脚已宽出不少了。可平常人即使在一尺宽的木板上行走也无法保持平衡,何况这竹子是圆的,又滑,稍不留神就会来回晃动。 千绘顺利地从上面通过了。阿鸟也通过了,但这可是她之前数百次苦练的结果。品子和沙和扑通掉入水中。小笛通过了,圭子和小樱也落入了水中。 但不可思议的是,仅在她们落水的那一瞬间溅起了水花,之后水面就恢复了平静,连一圈圈扩散的水波也没有。太阳渐渐西斜,宽广的水面愈发苍凉,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过了十分钟左右,忽然远远地从对岸钻出四个脑袋。四人嘴里都衔着根一尺左右细细的青竹。 “不错不错!”十兵卫表扬道。 “上岸吧。在杉术下讲会儿兵法,等你们把衣服晾干。” 四人的黑衣紧贴在身上,忠实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阿鸟打量着四人笑道:“浴凤池这名字起得真好啊!” 不久,众女围着十兵卫坐下。千年古杉下吹过的风,已经带有傍晚的凉意。 “辛苦吗?”十兵卫首次露出正常的笑容。 “不,一点也不辛苦!”千绘使劲儿摇头。 “一想到这日复一日的苦练都是为了报仇雪恨,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了。”千绘的表妹小樱说道。 “我每天一想到会津那几个恶鬼还活在世上,就觉得寝食难安!十兵卫大人,我们就像上次合力对付大道寺铁斋那样,七人合力,对剩下的六枪各个击破,难道不行吗?” “不要太自满了!”十兵卫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不要说找会津七枪报仇的话!开始不就说过了吗?按你们现在的武功,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圭子和品子疑惑道:“那我们现在练功是为了什么?” “为了逃跑。” “为了逃跑?” “七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我们还要接着再来。要是不能逃跑,还怎么再来呢?!从他们手里逃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不逃!” “如果仅仅为了逃跑,我们就不会从尼姑庵到这里来了!”二人齐声叫道。其余五人也对十兵卫怒目而视。十兵卫严肃地环视一圈。 “以你们现在的武功去复仇,一定会被杀的!” 千绘喊道:“那怎么才能报仇呢?” “用更加温柔的手段。” 事实上十兵卫心里想得更加无礼。无论这些女子如何苦练,都不可能胜过会津七枪,这句话并不仅仅是激励,更是事实。 因此,要想胜过会津七枪,就必须发挥她们的特性。她们的特性,就是身为女子这点。直截了当地说,也就是用美人计。美人计能否战胜彪悍无比的会津七枪,十兵卫也没把握,但除了以美色为武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好这七人都是各具特色的美女。 千绘--崛主水的女儿,十九岁,虽然是四十万石的会津家臣之长的女儿,但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却宛若将军女儿。 沙和--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三十岁,有着温柔深情的双眸,一看就是在昏黄的油灯下为丈夫缝补衣衫的好妻子。 小樱--主水的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十七岁,迎着朝霞白马银鞍疾驰时,那飒爽的英姿如同美少年一般。 圭子--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二十五岁,沉静典雅,又不失活泼。 品子--家臣金丸半作的妻子,二十七岁,肤白若雪,顾盼神飞,是个娇艳欲滴的大美女。 阿鸟--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二十岁,胖乎乎的,活泼开朗,经常和小笛一起逗得十兵卫大笑。无论训练多么辛苦,她总会一语惊人,让大家展颜一乐。 小笛--千绘的婢女,十八岁,有时好像有些迟钝,但纯真刚烈,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就会拼命去做,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姑娘。 无论哪个人都完全符合十兵卫的要求。可现在,让无所不能的十兵卫为难的是,如何将他的妙计说给这七位姑娘听呢? 二 这也是十兵卫的训练项目之一。 附近有个很大的池塘。当初东海寺的庭院都是小崛远江修建,山石泉水的布局都是远州流的风格。这个被称作浴凤池的大池塘上,架了一根直径五寸又粗又长的孟宗竹。 当然这竹子是十兵卫架上的,为了训练七人在上面行走。 青竹直径五寸,比她们的脚已宽出不少了。可平常人即使在一尺宽的木板上行走也无法保持平衡,何况这竹子是圆的,又滑,稍不留神就会来回晃动。 千绘顺利地从上面通过了。阿鸟也通过了,但这可是她之前数百次苦练的结果。品子和沙和扑通掉入水中。小笛通过了,圭子和小樱也落入了水中。 但不可思议的是,仅在她们落水的那一瞬间溅起了水花,之后水面就恢复了平静,连一圈圈扩散的水波也没有。太阳渐渐西斜,宽广的水面愈发苍凉,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过了十分钟左右,忽然远远地从对岸钻出四个脑袋。四人嘴里都衔着根一尺左右细细的青竹。 “不错不错!”十兵卫表扬道。 “上岸吧。在杉术下讲会儿兵法,等你们把衣服晾干。” 四人的黑衣紧贴在身上,忠实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阿鸟打量着四人笑道:“浴凤池这名字起得真好啊!” 不久,众女围着十兵卫坐下。千年古杉下吹过的风,已经带有傍晚的凉意。 “辛苦吗?”十兵卫首次露出正常的笑容。 “不,一点也不辛苦!”千绘使劲儿摇头。 “一想到这日复一日的苦练都是为了报仇雪恨,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了。”千绘的表妹小樱说道。 “我每天一想到会津那几个恶鬼还活在世上,就觉得寝食难安!十兵卫大人,我们就像上次合力对付大道寺铁斋那样,七人合力,对剩下的六枪各个击破,难道不行吗?” “不要太自满了!”十兵卫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不要说找会津七枪报仇的话!开始不就说过了吗?按你们现在的武功,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圭子和品子疑惑道:“那我们现在练功是为了什么?” “为了逃跑。” “为了逃跑?” “七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我们还要接着再来。要是不能逃跑,还怎么再来呢?!从他们手里逃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不逃!” “如果仅仅为了逃跑,我们就不会从尼姑庵到这里来了!”二人齐声叫道。其余五人也对十兵卫怒目而视。十兵卫严肃地环视一圈。 “以你们现在的武功去复仇,一定会被杀的!” 千绘喊道:“那怎么才能报仇呢?” “用更加温柔的手段。” 事实上十兵卫心里想得更加无礼。无论这些女子如何苦练,都不可能胜过会津七枪,这句话并不仅仅是激励,更是事实。 因此,要想胜过会津七枪,就必须发挥她们的特性。她们的特性,就是身为女子这点。直截了当地说,也就是用美人计。美人计能否战胜彪悍无比的会津七枪,十兵卫也没把握,但除了以美色为武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好这七人都是各具特色的美女。 千绘--崛主水的女儿,十九岁,虽然是四十万石的会津家臣之长的女儿,但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却宛若将军女儿。 沙和--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三十岁,有着温柔深情的双眸,一看就是在昏黄的油灯下为丈夫缝补衣衫的好妻子。 小樱--主水的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十七岁,迎着朝霞白马银鞍疾驰时,那飒爽的英姿如同美少年一般。 圭子--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二十五岁,沉静典雅,又不失活泼。 品子--家臣金丸半作的妻子,二十七岁,肤白若雪,顾盼神飞,是个娇艳欲滴的大美女。 阿鸟--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二十岁,胖乎乎的,活泼开朗,经常和小笛一起逗得十兵卫大笑。无论训练多么辛苦,她总会一语惊人,让大家展颜一乐。 小笛--千绘的婢女,十八岁,有时好像有些迟钝,但纯真刚烈,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就会拼命去做,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姑娘。 无论哪个人都完全符合十兵卫的要求。可现在,让无所不能的十兵卫为难的是,如何将他的妙计说给这七位姑娘听呢? 二 这也是十兵卫的训练项目之一。 附近有个很大的池塘。当初东海寺的庭院都是小崛远江修建,山石泉水的布局都是远州流的风格。这个被称作浴凤池的大池塘上,架了一根直径五寸又粗又长的孟宗竹。 当然这竹子是十兵卫架上的,为了训练七人在上面行走。 青竹直径五寸,比她们的脚已宽出不少了。可平常人即使在一尺宽的木板上行走也无法保持平衡,何况这竹子是圆的,又滑,稍不留神就会来回晃动。 千绘顺利地从上面通过了。阿鸟也通过了,但这可是她之前数百次苦练的结果。品子和沙和扑通掉入水中。小笛通过了,圭子和小樱也落入了水中。 但不可思议的是,仅在她们落水的那一瞬间溅起了水花,之后水面就恢复了平静,连一圈圈扩散的水波也没有。太阳渐渐西斜,宽广的水面愈发苍凉,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过了十分钟左右,忽然远远地从对岸钻出四个脑袋。四人嘴里都衔着根一尺左右细细的青竹。 “不错不错!”十兵卫表扬道。 “上岸吧。在杉术下讲会儿兵法,等你们把衣服晾干。” 四人的黑衣紧贴在身上,忠实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阿鸟打量着四人笑道:“浴凤池这名字起得真好啊!” 不久,众女围着十兵卫坐下。千年古杉下吹过的风,已经带有傍晚的凉意。 “辛苦吗?”十兵卫首次露出正常的笑容。 “不,一点也不辛苦!”千绘使劲儿摇头。 “一想到这日复一日的苦练都是为了报仇雪恨,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了。”千绘的表妹小樱说道。 “我每天一想到会津那几个恶鬼还活在世上,就觉得寝食难安!十兵卫大人,我们就像上次合力对付大道寺铁斋那样,七人合力,对剩下的六枪各个击破,难道不行吗?” “不要太自满了!”十兵卫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不要说找会津七枪报仇的话!开始不就说过了吗?按你们现在的武功,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圭子和品子疑惑道:“那我们现在练功是为了什么?” “为了逃跑。” “为了逃跑?” “七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我们还要接着再来。要是不能逃跑,还怎么再来呢?!从他们手里逃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不逃!” “如果仅仅为了逃跑,我们就不会从尼姑庵到这里来了!”二人齐声叫道。其余五人也对十兵卫怒目而视。十兵卫严肃地环视一圈。 “以你们现在的武功去复仇,一定会被杀的!” 千绘喊道:“那怎么才能报仇呢?” “用更加温柔的手段。” 事实上十兵卫心里想得更加无礼。无论这些女子如何苦练,都不可能胜过会津七枪,这句话并不仅仅是激励,更是事实。 因此,要想胜过会津七枪,就必须发挥她们的特性。她们的特性,就是身为女子这点。直截了当地说,也就是用美人计。美人计能否战胜彪悍无比的会津七枪,十兵卫也没把握,但除了以美色为武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好这七人都是各具特色的美女。 千绘--崛主水的女儿,十九岁,虽然是四十万石的会津家臣之长的女儿,但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却宛若将军女儿。 沙和--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三十岁,有着温柔深情的双眸,一看就是在昏黄的油灯下为丈夫缝补衣衫的好妻子。 小樱--主水的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十七岁,迎着朝霞白马银鞍疾驰时,那飒爽的英姿如同美少年一般。 圭子--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二十五岁,沉静典雅,又不失活泼。 品子--家臣金丸半作的妻子,二十七岁,肤白若雪,顾盼神飞,是个娇艳欲滴的大美女。 阿鸟--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二十岁,胖乎乎的,活泼开朗,经常和小笛一起逗得十兵卫大笑。无论训练多么辛苦,她总会一语惊人,让大家展颜一乐。 小笛--千绘的婢女,十八岁,有时好像有些迟钝,但纯真刚烈,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就会拼命去做,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姑娘。 无论哪个人都完全符合十兵卫的要求。可现在,让无所不能的十兵卫为难的是,如何将他的妙计说给这七位姑娘听呢? 二 这也是十兵卫的训练项目之一。 附近有个很大的池塘。当初东海寺的庭院都是小崛远江修建,山石泉水的布局都是远州流的风格。这个被称作浴凤池的大池塘上,架了一根直径五寸又粗又长的孟宗竹。 当然这竹子是十兵卫架上的,为了训练七人在上面行走。 青竹直径五寸,比她们的脚已宽出不少了。可平常人即使在一尺宽的木板上行走也无法保持平衡,何况这竹子是圆的,又滑,稍不留神就会来回晃动。 千绘顺利地从上面通过了。阿鸟也通过了,但这可是她之前数百次苦练的结果。品子和沙和扑通掉入水中。小笛通过了,圭子和小樱也落入了水中。 但不可思议的是,仅在她们落水的那一瞬间溅起了水花,之后水面就恢复了平静,连一圈圈扩散的水波也没有。太阳渐渐西斜,宽广的水面愈发苍凉,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过了十分钟左右,忽然远远地从对岸钻出四个脑袋。四人嘴里都衔着根一尺左右细细的青竹。 “不错不错!”十兵卫表扬道。 “上岸吧。在杉术下讲会儿兵法,等你们把衣服晾干。” 四人的黑衣紧贴在身上,忠实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阿鸟打量着四人笑道:“浴凤池这名字起得真好啊!” 不久,众女围着十兵卫坐下。千年古杉下吹过的风,已经带有傍晚的凉意。 “辛苦吗?”十兵卫首次露出正常的笑容。 “不,一点也不辛苦!”千绘使劲儿摇头。 “一想到这日复一日的苦练都是为了报仇雪恨,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了。”千绘的表妹小樱说道。 “我每天一想到会津那几个恶鬼还活在世上,就觉得寝食难安!十兵卫大人,我们就像上次合力对付大道寺铁斋那样,七人合力,对剩下的六枪各个击破,难道不行吗?” “不要太自满了!”十兵卫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不要说找会津七枪报仇的话!开始不就说过了吗?按你们现在的武功,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圭子和品子疑惑道:“那我们现在练功是为了什么?” “为了逃跑。” “为了逃跑?” “七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我们还要接着再来。要是不能逃跑,还怎么再来呢?!从他们手里逃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不逃!” “如果仅仅为了逃跑,我们就不会从尼姑庵到这里来了!”二人齐声叫道。其余五人也对十兵卫怒目而视。十兵卫严肃地环视一圈。 “以你们现在的武功去复仇,一定会被杀的!” 千绘喊道:“那怎么才能报仇呢?” “用更加温柔的手段。” 事实上十兵卫心里想得更加无礼。无论这些女子如何苦练,都不可能胜过会津七枪,这句话并不仅仅是激励,更是事实。 因此,要想胜过会津七枪,就必须发挥她们的特性。她们的特性,就是身为女子这点。直截了当地说,也就是用美人计。美人计能否战胜彪悍无比的会津七枪,十兵卫也没把握,但除了以美色为武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好这七人都是各具特色的美女。 千绘--崛主水的女儿,十九岁,虽然是四十万石的会津家臣之长的女儿,但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却宛若将军女儿。 沙和--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三十岁,有着温柔深情的双眸,一看就是在昏黄的油灯下为丈夫缝补衣衫的好妻子。 小樱--主水的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十七岁,迎着朝霞白马银鞍疾驰时,那飒爽的英姿如同美少年一般。 圭子--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二十五岁,沉静典雅,又不失活泼。 品子--家臣金丸半作的妻子,二十七岁,肤白若雪,顾盼神飞,是个娇艳欲滴的大美女。 阿鸟--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二十岁,胖乎乎的,活泼开朗,经常和小笛一起逗得十兵卫大笑。无论训练多么辛苦,她总会一语惊人,让大家展颜一乐。 小笛--千绘的婢女,十八岁,有时好像有些迟钝,但纯真刚烈,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就会拼命去做,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姑娘。 无论哪个人都完全符合十兵卫的要求。可现在,让无所不能的十兵卫为难的是,如何将他的妙计说给这七位姑娘听呢? 二 这也是十兵卫的训练项目之一。 附近有个很大的池塘。当初东海寺的庭院都是小崛远江修建,山石泉水的布局都是远州流的风格。这个被称作浴凤池的大池塘上,架了一根直径五寸又粗又长的孟宗竹。 当然这竹子是十兵卫架上的,为了训练七人在上面行走。 青竹直径五寸,比她们的脚已宽出不少了。可平常人即使在一尺宽的木板上行走也无法保持平衡,何况这竹子是圆的,又滑,稍不留神就会来回晃动。 千绘顺利地从上面通过了。阿鸟也通过了,但这可是她之前数百次苦练的结果。品子和沙和扑通掉入水中。小笛通过了,圭子和小樱也落入了水中。 但不可思议的是,仅在她们落水的那一瞬间溅起了水花,之后水面就恢复了平静,连一圈圈扩散的水波也没有。太阳渐渐西斜,宽广的水面愈发苍凉,笼罩在一片静谧中。 过了十分钟左右,忽然远远地从对岸钻出四个脑袋。四人嘴里都衔着根一尺左右细细的青竹。 “不错不错!”十兵卫表扬道。 “上岸吧。在杉术下讲会儿兵法,等你们把衣服晾干。” 四人的黑衣紧贴在身上,忠实地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阿鸟打量着四人笑道:“浴凤池这名字起得真好啊!” 不久,众女围着十兵卫坐下。千年古杉下吹过的风,已经带有傍晚的凉意。 “辛苦吗?”十兵卫首次露出正常的笑容。 “不,一点也不辛苦!”千绘使劲儿摇头。 “一想到这日复一日的苦练都是为了报仇雪恨,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了。”千绘的表妹小樱说道。 “我每天一想到会津那几个恶鬼还活在世上,就觉得寝食难安!十兵卫大人,我们就像上次合力对付大道寺铁斋那样,七人合力,对剩下的六枪各个击破,难道不行吗?” “不要太自满了!”十兵卫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不要说找会津七枪报仇的话!开始不就说过了吗?按你们现在的武功,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圭子和品子疑惑道:“那我们现在练功是为了什么?” “为了逃跑。” “为了逃跑?” “七枪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一次不成功,我们还要接着再来。要是不能逃跑,还怎么再来呢?!从他们手里逃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不逃!” “如果仅仅为了逃跑,我们就不会从尼姑庵到这里来了!”二人齐声叫道。其余五人也对十兵卫怒目而视。十兵卫严肃地环视一圈。 “以你们现在的武功去复仇,一定会被杀的!” 千绘喊道:“那怎么才能报仇呢?” “用更加温柔的手段。” 事实上十兵卫心里想得更加无礼。无论这些女子如何苦练,都不可能胜过会津七枪,这句话并不仅仅是激励,更是事实。 因此,要想胜过会津七枪,就必须发挥她们的特性。她们的特性,就是身为女子这点。直截了当地说,也就是用美人计。美人计能否战胜彪悍无比的会津七枪,十兵卫也没把握,但除了以美色为武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幸好这七人都是各具特色的美女。 千绘--崛主水的女儿,十九岁,虽然是四十万石的会津家臣之长的女儿,但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却宛若将军女儿。 沙和--主水的弟弟多贺井又八郎的妻子,三十岁,有着温柔深情的双眸,一看就是在昏黄的油灯下为丈夫缝补衣衫的好妻子。 小樱--主水的弟弟真锅小兵卫的女儿,十七岁,迎着朝霞白马银鞍疾驰时,那飒爽的英姿如同美少年一般。 圭子--家臣稻叶十三郎的妻子,二十五岁,沉静典雅,又不失活泼。 品子--家臣金丸半作的妻子,二十七岁,肤白若雪,顾盼神飞,是个娇艳欲滴的大美女。 阿鸟--家臣板仓不传的女儿,二十岁,胖乎乎的,活泼开朗,经常和小笛一起逗得十兵卫大笑。无论训练多么辛苦,她总会一语惊人,让大家展颜一乐。 小笛--千绘的婢女,十八岁,有时好像有些迟钝,但纯真刚烈,只要认准一件事情就会拼命去做,是个惹人怜爱的好姑娘。 无论哪个人都完全符合十兵卫的要求。可现在,让无所不能的十兵卫为难的是,如何将他的妙计说给这七位姑娘听呢? 一 一 江户城竹桥门的屋门拉开了一条缝,四五盏灯笼从里面闪了出来。一团人影朦朦胧胧的,仿佛漂浮在空中似的。正是拂晓时分。 “……请代我向天树院大人转达真诚的感谢。” 低低的女声响起。送行的七八道人影互相行礼时,忽然传来“呲”地一声,瞬间所有的灯笼全部熄灭。那是一瞬间所有的灯笼都被击落。 “不好意思……这是我干的。” 黑暗中传来的压低声音,制止了人群的骚动。那声音好像带着些无奈的苦笑:“但熄了灯笼可能也没什么用。” “十兵卫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人监视了。” “什么?” “其实从今天晚上我们到这里就一直被监视着,包括现在” “什么人?在哪里?十兵卫大人,那人居然敢在堂堂天树院附近监视,真是岂有此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这就派人去把他们抓过来!” “不,请不要这样。崛家的女人们反复说过,不想再给诸位添麻烦了。我们早就约好,连我也不插手她们的事情。” 不用说,这是从竹桥门出来的柳生十兵卫和前来送行的天树院老臣吉田修理之间的对话。今晚千姬夫人召见的是板仓不传的女儿,二十岁的阿鸟。 “既然被监视了,回去路上也不安全,十兵卫大人,不如等天亮再上路吧。” “不用,既然被盯上了,那些家伙就怎么也不会放过。一天很快就会过去,就算等到明天后天也一样。……走吧,阿鸟。” 竹桥外已停着两乘小轿。阿鸟点点头,上了其中一乘。 十兵卫也上了轿,看见吉田修理在黑暗中不安地四处张望,又走下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修理大人,监视我们的是狗,所以熄了灯也没用。” “狗?” “这儿既然已经被盯上了,可能最近有一阵子不能来了。” 留下还没回过神的修理大人,十兵卫径自上了轿子。 “轿夫,不要直接去品川,先绕城转几圈。” 轿子是东海寺特意找来的街轿。虽然放下了轿帘,十兵卫还是感觉到一直安静地呆在半条街外的那条狗腾地睁开眼睛,追了上来。 三月的黎明,小河连一丝波纹也没有。轿子沿河静静地前行,轿内,十兵卫抱着胳膊在沉思。 那群人终于开始怀疑天树院了。只要他们想想东庆寺的整个事件,就一定会发现天树院大人和崛家女人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那群卑鄙的家伙,终于注意到了。 天树院大人这边姑且不论,如果他们追察到品川的东海寺,那麻烦可就大了。隐藏七女,再也没有比东海寺更合适的地方了。 如果把她们带到木挽町的柳生府邸,严谨刻板的父亲会有什么反应呢?要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父亲也未必会不帮忙,可在家里一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而且要是七女知道她们的复仇有柳生一门作为后盾的话,也许迄今为止那坚强的意志会就此瓦解了。与这些相比,回东海寺可能会引起的麻烦简直微不足道。禅寺与女人,会津七枪怎么也不会将此二者联系到一起。 决不能让敌人知道他们回的是东海寺。十兵卫暗下决心。但追踪者是一条狗。这让无所不能的十兵卫也犯难了。 今夜到达天树院大人府邸时,看见竹桥外蹲着一直巨大的秋田犬,他就一直在思考,这到底是谁指使的呢?直到出门时看见那大狗还静静地趴在那里,一个名字才忽然从脑子里跳了出来:“具足丈之进!”。他从崛家女子们那里听说过具足丈之进,一个将三条大狗训练得如自己手足般的家伙。 监视天树院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只有让狗干才不会惹来麻烦。想到这些,十兵卫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恐怕另外两只狗也躲在附近吧。 十兵卫侧耳细听,狗跟过来了,只有一条,也没有人的气息。仅有一条狗。 “轿夫!”十兵卫喊道,“我的轿子往回走。” 十兵卫的轿子调头往回走,他想这样把那条狗引过来。 走了大约十来米,十兵卫问道:“轿夫,那条狗跟过来了吗?”“狗?啊,刚才那条大狗啊,好像跟着那乘轿子走了。” “不好!回去!快回去!追上那乘轿子!” 十兵卫狼狈极了。狗比起人类似乎更不容易上当。不知道那狗接受的什么训练,好像它眼中只有阿鸟的轿子。 狗边跑边叫,远处又传来两声狗叫呼应着。三条狗发出同样凄厉的叫声,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果然是三条狗,它们在互相呼应。那恐怕具足丈之进也不远了。没准会津七枪也在附近。可能他们是在这里集合的吧。 十兵卫掀开轿帘,只见那条大狗曲着前足紧跟在阿鸟的轿子后飞跑。 他一扬手,一道流星直奔大狗眼睛而去。那是十兵卫瞬间掷出的一把飞刀。 即使是天上的飞燕,也躲不过十兵卫的飞刀。他确信飞刀出手,便可穿透大狗的脑袋。——但那条狗,漂亮地闪过了飞刀。发现这边发动攻击的刹那,大狗那像小牛般庞大的身体居然如弹簧般迅速向上跳起,飞刀落空了。 柳生十兵卫,即使与人对阵时,也绝少如此惊愕过。 “大人,没事吧?”两个轿夫惊喊道。这不是因为他们对十兵卫的担心,只是出于自己的恐惧。 “快跑!不要停!一停这狗就扑过来了!”十兵卫吼道。必须尽快把狗解决掉,他心里暗想。 “快!追上前边的轿子!靠着河走!” 下完命令,他对前边的轿子急喊:“阿鸟,卷上河那边的轿帘!” 轿夫紧跑几步,眼见追上阿鸟的轿子。两轿正要交错时,“卍字交叉!”十兵卫喊道。 几乎是出于本能,阿鸟丰满的身体刹那间弹起,从轿子里跃出,在空中与十兵卫交错,一瞬间,两人的位置已经交换。 如果在行动之前告诉阿鸟,可能反而无法成功。听到这样突然的命令,阿鸟的行动完全是条件反射。卍字交叉,平时都是在两马之间训练,只需落到对方马鞍上即可,阿鸟还经常落马,此次在两轿之间,更为困难,阿鸟却完成得漂亮极了。 不仅是狗,连后面的轿夫,都完全没有察觉两人的交换。四名轿夫,只感到似乎有一秒钟,轿子忽然轻了一下。 载着阿鸟的轿子,嗒嗒嗒沿着河向前飞奔,十兵卫的轿子,也缓慢地沿着河向前走。当然,那条狗一直跟着十兵卫的轿子狂吠。 轿夫之所以强忍着恐惧,完全是因为意识到他们是从泽庵大师的东海寺到江户城的千姬夫人处的大人物,不敢得罪。 “轿夫,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停下,明白吗?” 十兵卫说完,刷地卷起轿帘。 狗在夜间也可视物。它金色的眼睛瞪着眼前的般若面具,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十兵卫完全不明白此时狗的心理如何,它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为自己追踪的人忽然调换而惊讶呢,还是为眼前的人手无寸铁而窃喜? “呜呜……” 狗发出低沉的咆哮,猛然朝十兵卫扑来。 “啊……!” 轿夫发出惊叫。轿帘啪地掉了下来,似乎一阵黑色的旋风卷过,轿子咯吱吱地剧烈摇晃。随即响起一声尖锐而凄厉的嚎叫,然后,一切都复归平静。 有一瞬间,只有一瞬间,轿子突然变轻了。轿夫一直在向前狂奔。不知什么时候,十兵卫已在轿外,与轿子同步向前。“辛苦了,抱歉!”他回头对后面的轿夫说道。轿夫从喉咙深处发出战栗的呻吟——直到此时他才首次看 到般若面具。 轿子里已换成小牛般的大狗,其重量与一个人差不多,故轿夫一直没感到变化。 刚才和大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生十兵卫曾与凶残无比的旗本奴交过手。旗本奴虽然凶残无比,但仅看到十兵卫从腰间解下佩剑,已吓得向后退缩。只是十兵卫已决心无论如何要将此人绳之以法。 旗本奴的大刀刷地砍下,而十兵卫赤手空拳。在大刀落下的前一瞬间,十兵卫跃至他胸前,双手紧捏住他两边脸颊,“混蛋!”十兵卫一声暴喝,膝盖向上对其胸口猛地一撞,旗本奴倒下了。 这次的对手换成了猛犬,十兵卫用的还是同样的手法。在大狗张开血盆大口,扑向轿子的那一刹那,十兵卫的一只手从它口中插入,一直伸到喉咙深处。 或许会有错觉,这样会被狗咬到。实际上要想完成咬这一动作,必须上下牙齿大力闭合才可,而此时十兵卫的手臂已经插入喉咙,大狗的嘴已经闭合不上了。 与此同时,十兵卫的另一只手捏住大狗的上颚,“咔嚓”一声,上颚骨已经粉碎。 二 二 “前边的轿子……” 听到呼喊,阿鸟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夫一回头,被般若面具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觉察刚才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前面的桥,往右转!” 十兵卫命令道。 河上架着一座桥,仅两丈余宽。两乘轿子过了桥,向右一转,便是大名府邸的围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条大狗已追到桥上。 “天丸,地丸!”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具足丈之进也随之而来。 “果然跟来了……”十兵卫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本打算将装着大狗死尸的轿子扔到某地,吸引他们过去,但现在,机会已经丧失。 一边是水,一边是围墙,后面是追踪而来的猛犬。已经无路可逃了。轿夫终于停了下来。 “十兵卫大人!” 前面的轿子里,传来阿鸟决然的喊声。 “是会津七枪吗?不能放过他们!” “在轿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十兵卫喊道,“我先观察情况,你不要出来!”。他又冲轿夫扬了扬下巴:“你们,先到前面那乘轿子那儿去!”。 十兵卫挺立在轿前,迎向追来的猛犬和具足丈之进。 “丈之进,你这个混蛋!”十兵卫喝道。 突然,具足丈之进停了下来。月光照着他矮小的身材和如猴子般丑陋的嘴脸。 与般若面相逢,虽是首次。不过对于般若面忽然出现在加藤家的府邸,尽情愚弄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事情,他却早已听过。般若面——崛家女子神秘的帮助者,而且,据漆户虹七郎的说法,铁斋的死,必定也是这个般若面所为。 天丸地丸这两头恶犬伏在地上。 戴着般若面的男子,仅一手轻按着刀柄,平静地屹立在丈之进面前。 ——此时,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两头恶犬却开始向后退缩。 丈之进也感觉到眼前的般若面虽然只是平静地站着,却蕴藏着可斩钉截铁的强烈杀气,后背直冒冷汗。天丸地丸不愧是他训练出的如同手足的爱犬,也感受到了敌人的恐怖。 “后退,后退!”丈之进叫道。他自己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十兵卫心中也在暗叫糟糕。这狗并不是普通的狗,它们必是也看出眼前的人必须一击而中,因此以退为进,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两条狗一边后退一边低吠着。让十兵卫更担心的是,狗吠声很可能会引来会津七枪的其余几人。按他狂放不羁的性格,是很想和七枪大战一场,可说实话,同时与会津七枪为敌,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而且,即使他打败七人也没有用处,七女严禁他如此做。 两头恶犬那充血的眼睛,被后面的轿子吸引过去。他们似乎嗅出了其中的异样。 再磨蹭时间,等他们的增兵来了可就更麻烦了。思及此,十兵卫噌地跃了出去。 “喂……丈之进……!” 正在此时,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横着长枪,姿势如黑豹一样。 “在这里!孙兵卫,到这儿!”具足丈之进一边和狗继续后退一边喊道。 桥上的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不仅看到两乘轿子,还有那戴着般若面具的人! “般若面现身了!”这声叫喊里带着一丝恐惧。不用说,这是孙兵卫的声音。 他飞速想起当初在加藤家,他被这个般若面吊在空中的事情,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好!这次决不能让他逃了!” 孙兵卫一转身,枪在空中划了道银弧。他横着枪退至河对岸,喊道: “般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知道我孙兵卫的厉害!” 他漆黑的面孔上露出白惨惨的牙齿,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他和十兵卫间隔着两丈余宽的小河。加上河两侧的小路,整个也不过四丈余宽。在这狭窄的空间,孙兵卫挺着他那柄三丈朱柄长枪便刺了过来。 枪柄一般只有六七尺,再长的话,打斗时反倒不好施展,如果和敌人贴身肉搏,长枪便无用武之地。孙兵卫使用这种三丈长枪,可以说是受到织田信长的启发。战国时期在集体作战时,短枪的活动范围小,使用这种长枪,突袭时威力更大。 孙兵卫这柄长枪下还垂着三尺长的枪穗,他舞起枪时,就如对自己的手臂一样收放自如。 “哈哈,这次要你好看!”孙兵卫长枪又是一刺,虚张声势地喊道。 “轿子里坐的,是崛家的女人吧!她们死定了!你嘛,要是现在趴在地上求饶,没准我会请求大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孙兵卫注意到般若面一直屹立在一乘轿子前,像是在集中全部精力守护着什么似的,于是喊道。 “抓脸!”一旁的丈之进喊道。 前面是长枪,横里是两头恶犬。 “地丸,抓面具!”丈之进对恶犬喝道。 地丸后腿一蹬,噌地窜出老高,直朝般若面具扑来。 恶犬乘着般若面被长枪吸引注意时扑来。恶犬扑来,长枪才真正发动。朱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了过来。 只见十兵卫身体向下一沉,同时在他头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电光石火间大刀出鞘,三池典太——十兵卫的爱刀,漂亮地将地丸斩成两段!此时朱柄长枪也扑地刺穿了他身后的轿子。 长枪如闪电般后撤,但瞬息间十兵卫单膝跪地,将长枪死死地压在了膝下。 二 “前边的轿子……” 听到呼喊,阿鸟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夫一回头,被般若面具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觉察刚才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前面的桥,往右转!” 十兵卫命令道。 河上架着一座桥,仅两丈余宽。两乘轿子过了桥,向右一转,便是大名府邸的围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条大狗已追到桥上。 “天丸,地丸!”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具足丈之进也随之而来。 “果然跟来了……”十兵卫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本打算将装着大狗死尸的轿子扔到某地,吸引他们过去,但现在,机会已经丧失。 一边是水,一边是围墙,后面是追踪而来的猛犬。已经无路可逃了。轿夫终于停了下来。 “十兵卫大人!” 前面的轿子里,传来阿鸟决然的喊声。 “是会津七枪吗?不能放过他们!” “在轿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十兵卫喊道,“我先观察情况,你不要出来!”。他又冲轿夫扬了扬下巴:“你们,先到前面那乘轿子那儿去!”。 十兵卫挺立在轿前,迎向追来的猛犬和具足丈之进。 “丈之进,你这个混蛋!”十兵卫喝道。 突然,具足丈之进停了下来。月光照着他矮小的身材和如猴子般丑陋的嘴脸。 与般若面相逢,虽是首次。不过对于般若面忽然出现在加藤家的府邸,尽情愚弄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事情,他却早已听过。般若面——崛家女子神秘的帮助者,而且,据漆户虹七郎的说法,铁斋的死,必定也是这个般若面所为。 天丸地丸这两头恶犬伏在地上。 戴着般若面的男子,仅一手轻按着刀柄,平静地屹立在丈之进面前。 ——此时,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两头恶犬却开始向后退缩。 丈之进也感觉到眼前的般若面虽然只是平静地站着,却蕴藏着可斩钉截铁的强烈杀气,后背直冒冷汗。天丸地丸不愧是他训练出的如同手足的爱犬,也感受到了敌人的恐怖。 “后退,后退!”丈之进叫道。他自己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十兵卫心中也在暗叫糟糕。这狗并不是普通的狗,它们必是也看出眼前的人必须一击而中,因此以退为进,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两条狗一边后退一边低吠着。让十兵卫更担心的是,狗吠声很可能会引来会津七枪的其余几人。按他狂放不羁的性格,是很想和七枪大战一场,可说实话,同时与会津七枪为敌,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而且,即使他打败七人也没有用处,七女严禁他如此做。 两头恶犬那充血的眼睛,被后面的轿子吸引过去。他们似乎嗅出了其中的异样。 再磨蹭时间,等他们的增兵来了可就更麻烦了。思及此,十兵卫噌地跃了出去。 “喂……丈之进……!” 正在此时,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横着长枪,姿势如黑豹一样。 “在这里!孙兵卫,到这儿!”具足丈之进一边和狗继续后退一边喊道。 桥上的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不仅看到两乘轿子,还有那戴着般若面具的人! “般若面现身了!”这声叫喊里带着一丝恐惧。不用说,这是孙兵卫的声音。 他飞速想起当初在加藤家,他被这个般若面吊在空中的事情,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好!这次决不能让他逃了!” 孙兵卫一转身,枪在空中划了道银弧。他横着枪退至河对岸,喊道: “般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知道我孙兵卫的厉害!” 他漆黑的面孔上露出白惨惨的牙齿,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他和十兵卫间隔着两丈余宽的小河。加上河两侧的小路,整个也不过四丈余宽。在这狭窄的空间,孙兵卫挺着他那柄三丈朱柄长枪便刺了过来。 枪柄一般只有六七尺,再长的话,打斗时反倒不好施展,如果和敌人贴身肉搏,长枪便无用武之地。孙兵卫使用这种三丈长枪,可以说是受到织田信长的启发。战国时期在集体作战时,短枪的活动范围小,使用这种长枪,突袭时威力更大。 孙兵卫这柄长枪下还垂着三尺长的枪穗,他舞起枪时,就如对自己的手臂一样收放自如。 “哈哈,这次要你好看!”孙兵卫长枪又是一刺,虚张声势地喊道。 “轿子里坐的,是崛家的女人吧!她们死定了!你嘛,要是现在趴在地上求饶,没准我会请求大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孙兵卫注意到般若面一直屹立在一乘轿子前,像是在集中全部精力守护着什么似的,于是喊道。 “抓脸!”一旁的丈之进喊道。 前面是长枪,横里是两头恶犬。 “地丸,抓面具!”丈之进对恶犬喝道。 地丸后腿一蹬,噌地窜出老高,直朝般若面具扑来。 恶犬乘着般若面被长枪吸引注意时扑来。恶犬扑来,长枪才真正发动。朱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了过来。 只见十兵卫身体向下一沉,同时在他头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电光石火间大刀出鞘,三池典太——十兵卫的爱刀,漂亮地将地丸斩成两段!此时朱柄长枪也扑地刺穿了他身后的轿子。 长枪如闪电般后撤,但瞬息间十兵卫单膝跪地,将长枪死死地压在了膝下。 二 “前边的轿子……” 听到呼喊,阿鸟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夫一回头,被般若面具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觉察刚才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前面的桥,往右转!” 十兵卫命令道。 河上架着一座桥,仅两丈余宽。两乘轿子过了桥,向右一转,便是大名府邸的围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条大狗已追到桥上。 “天丸,地丸!”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具足丈之进也随之而来。 “果然跟来了……”十兵卫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本打算将装着大狗死尸的轿子扔到某地,吸引他们过去,但现在,机会已经丧失。 一边是水,一边是围墙,后面是追踪而来的猛犬。已经无路可逃了。轿夫终于停了下来。 “十兵卫大人!” 前面的轿子里,传来阿鸟决然的喊声。 “是会津七枪吗?不能放过他们!” “在轿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十兵卫喊道,“我先观察情况,你不要出来!”。他又冲轿夫扬了扬下巴:“你们,先到前面那乘轿子那儿去!”。 十兵卫挺立在轿前,迎向追来的猛犬和具足丈之进。 “丈之进,你这个混蛋!”十兵卫喝道。 突然,具足丈之进停了下来。月光照着他矮小的身材和如猴子般丑陋的嘴脸。 与般若面相逢,虽是首次。不过对于般若面忽然出现在加藤家的府邸,尽情愚弄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事情,他却早已听过。般若面——崛家女子神秘的帮助者,而且,据漆户虹七郎的说法,铁斋的死,必定也是这个般若面所为。 天丸地丸这两头恶犬伏在地上。 戴着般若面的男子,仅一手轻按着刀柄,平静地屹立在丈之进面前。 ——此时,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两头恶犬却开始向后退缩。 丈之进也感觉到眼前的般若面虽然只是平静地站着,却蕴藏着可斩钉截铁的强烈杀气,后背直冒冷汗。天丸地丸不愧是他训练出的如同手足的爱犬,也感受到了敌人的恐怖。 “后退,后退!”丈之进叫道。他自己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十兵卫心中也在暗叫糟糕。这狗并不是普通的狗,它们必是也看出眼前的人必须一击而中,因此以退为进,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两条狗一边后退一边低吠着。让十兵卫更担心的是,狗吠声很可能会引来会津七枪的其余几人。按他狂放不羁的性格,是很想和七枪大战一场,可说实话,同时与会津七枪为敌,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而且,即使他打败七人也没有用处,七女严禁他如此做。 两头恶犬那充血的眼睛,被后面的轿子吸引过去。他们似乎嗅出了其中的异样。 再磨蹭时间,等他们的增兵来了可就更麻烦了。思及此,十兵卫噌地跃了出去。 “喂……丈之进……!” 正在此时,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横着长枪,姿势如黑豹一样。 “在这里!孙兵卫,到这儿!”具足丈之进一边和狗继续后退一边喊道。 桥上的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不仅看到两乘轿子,还有那戴着般若面具的人! “般若面现身了!”这声叫喊里带着一丝恐惧。不用说,这是孙兵卫的声音。 他飞速想起当初在加藤家,他被这个般若面吊在空中的事情,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好!这次决不能让他逃了!” 孙兵卫一转身,枪在空中划了道银弧。他横着枪退至河对岸,喊道: “般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知道我孙兵卫的厉害!” 他漆黑的面孔上露出白惨惨的牙齿,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他和十兵卫间隔着两丈余宽的小河。加上河两侧的小路,整个也不过四丈余宽。在这狭窄的空间,孙兵卫挺着他那柄三丈朱柄长枪便刺了过来。 枪柄一般只有六七尺,再长的话,打斗时反倒不好施展,如果和敌人贴身肉搏,长枪便无用武之地。孙兵卫使用这种三丈长枪,可以说是受到织田信长的启发。战国时期在集体作战时,短枪的活动范围小,使用这种长枪,突袭时威力更大。 孙兵卫这柄长枪下还垂着三尺长的枪穗,他舞起枪时,就如对自己的手臂一样收放自如。 “哈哈,这次要你好看!”孙兵卫长枪又是一刺,虚张声势地喊道。 “轿子里坐的,是崛家的女人吧!她们死定了!你嘛,要是现在趴在地上求饶,没准我会请求大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孙兵卫注意到般若面一直屹立在一乘轿子前,像是在集中全部精力守护着什么似的,于是喊道。 “抓脸!”一旁的丈之进喊道。 前面是长枪,横里是两头恶犬。 “地丸,抓面具!”丈之进对恶犬喝道。 地丸后腿一蹬,噌地窜出老高,直朝般若面具扑来。 恶犬乘着般若面被长枪吸引注意时扑来。恶犬扑来,长枪才真正发动。朱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了过来。 只见十兵卫身体向下一沉,同时在他头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电光石火间大刀出鞘,三池典太——十兵卫的爱刀,漂亮地将地丸斩成两段!此时朱柄长枪也扑地刺穿了他身后的轿子。 长枪如闪电般后撤,但瞬息间十兵卫单膝跪地,将长枪死死地压在了膝下。 二 “前边的轿子……” 听到呼喊,阿鸟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夫一回头,被般若面具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觉察刚才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前面的桥,往右转!” 十兵卫命令道。 河上架着一座桥,仅两丈余宽。两乘轿子过了桥,向右一转,便是大名府邸的围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条大狗已追到桥上。 “天丸,地丸!”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具足丈之进也随之而来。 “果然跟来了……”十兵卫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本打算将装着大狗死尸的轿子扔到某地,吸引他们过去,但现在,机会已经丧失。 一边是水,一边是围墙,后面是追踪而来的猛犬。已经无路可逃了。轿夫终于停了下来。 “十兵卫大人!” 前面的轿子里,传来阿鸟决然的喊声。 “是会津七枪吗?不能放过他们!” “在轿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十兵卫喊道,“我先观察情况,你不要出来!”。他又冲轿夫扬了扬下巴:“你们,先到前面那乘轿子那儿去!”。 十兵卫挺立在轿前,迎向追来的猛犬和具足丈之进。 “丈之进,你这个混蛋!”十兵卫喝道。 突然,具足丈之进停了下来。月光照着他矮小的身材和如猴子般丑陋的嘴脸。 与般若面相逢,虽是首次。不过对于般若面忽然出现在加藤家的府邸,尽情愚弄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事情,他却早已听过。般若面——崛家女子神秘的帮助者,而且,据漆户虹七郎的说法,铁斋的死,必定也是这个般若面所为。 天丸地丸这两头恶犬伏在地上。 戴着般若面的男子,仅一手轻按着刀柄,平静地屹立在丈之进面前。 ——此时,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两头恶犬却开始向后退缩。 丈之进也感觉到眼前的般若面虽然只是平静地站着,却蕴藏着可斩钉截铁的强烈杀气,后背直冒冷汗。天丸地丸不愧是他训练出的如同手足的爱犬,也感受到了敌人的恐怖。 “后退,后退!”丈之进叫道。他自己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十兵卫心中也在暗叫糟糕。这狗并不是普通的狗,它们必是也看出眼前的人必须一击而中,因此以退为进,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两条狗一边后退一边低吠着。让十兵卫更担心的是,狗吠声很可能会引来会津七枪的其余几人。按他狂放不羁的性格,是很想和七枪大战一场,可说实话,同时与会津七枪为敌,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而且,即使他打败七人也没有用处,七女严禁他如此做。 两头恶犬那充血的眼睛,被后面的轿子吸引过去。他们似乎嗅出了其中的异样。 再磨蹭时间,等他们的增兵来了可就更麻烦了。思及此,十兵卫噌地跃了出去。 “喂……丈之进……!” 正在此时,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横着长枪,姿势如黑豹一样。 “在这里!孙兵卫,到这儿!”具足丈之进一边和狗继续后退一边喊道。 桥上的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不仅看到两乘轿子,还有那戴着般若面具的人! “般若面现身了!”这声叫喊里带着一丝恐惧。不用说,这是孙兵卫的声音。 他飞速想起当初在加藤家,他被这个般若面吊在空中的事情,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好!这次决不能让他逃了!” 孙兵卫一转身,枪在空中划了道银弧。他横着枪退至河对岸,喊道: “般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知道我孙兵卫的厉害!” 他漆黑的面孔上露出白惨惨的牙齿,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他和十兵卫间隔着两丈余宽的小河。加上河两侧的小路,整个也不过四丈余宽。在这狭窄的空间,孙兵卫挺着他那柄三丈朱柄长枪便刺了过来。 枪柄一般只有六七尺,再长的话,打斗时反倒不好施展,如果和敌人贴身肉搏,长枪便无用武之地。孙兵卫使用这种三丈长枪,可以说是受到织田信长的启发。战国时期在集体作战时,短枪的活动范围小,使用这种长枪,突袭时威力更大。 孙兵卫这柄长枪下还垂着三尺长的枪穗,他舞起枪时,就如对自己的手臂一样收放自如。 “哈哈,这次要你好看!”孙兵卫长枪又是一刺,虚张声势地喊道。 “轿子里坐的,是崛家的女人吧!她们死定了!你嘛,要是现在趴在地上求饶,没准我会请求大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孙兵卫注意到般若面一直屹立在一乘轿子前,像是在集中全部精力守护着什么似的,于是喊道。 “抓脸!”一旁的丈之进喊道。 前面是长枪,横里是两头恶犬。 “地丸,抓面具!”丈之进对恶犬喝道。 地丸后腿一蹬,噌地窜出老高,直朝般若面具扑来。 恶犬乘着般若面被长枪吸引注意时扑来。恶犬扑来,长枪才真正发动。朱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了过来。 只见十兵卫身体向下一沉,同时在他头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电光石火间大刀出鞘,三池典太——十兵卫的爱刀,漂亮地将地丸斩成两段!此时朱柄长枪也扑地刺穿了他身后的轿子。 长枪如闪电般后撤,但瞬息间十兵卫单膝跪地,将长枪死死地压在了膝下。 二 “前边的轿子……” 听到呼喊,阿鸟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夫一回头,被般若面具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觉察刚才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前面的桥,往右转!” 十兵卫命令道。 河上架着一座桥,仅两丈余宽。两乘轿子过了桥,向右一转,便是大名府邸的围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条大狗已追到桥上。 “天丸,地丸!”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具足丈之进也随之而来。 “果然跟来了……”十兵卫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本打算将装着大狗死尸的轿子扔到某地,吸引他们过去,但现在,机会已经丧失。 一边是水,一边是围墙,后面是追踪而来的猛犬。已经无路可逃了。轿夫终于停了下来。 “十兵卫大人!” 前面的轿子里,传来阿鸟决然的喊声。 “是会津七枪吗?不能放过他们!” “在轿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十兵卫喊道,“我先观察情况,你不要出来!”。他又冲轿夫扬了扬下巴:“你们,先到前面那乘轿子那儿去!”。 十兵卫挺立在轿前,迎向追来的猛犬和具足丈之进。 “丈之进,你这个混蛋!”十兵卫喝道。 突然,具足丈之进停了下来。月光照着他矮小的身材和如猴子般丑陋的嘴脸。 与般若面相逢,虽是首次。不过对于般若面忽然出现在加藤家的府邸,尽情愚弄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事情,他却早已听过。般若面——崛家女子神秘的帮助者,而且,据漆户虹七郎的说法,铁斋的死,必定也是这个般若面所为。 天丸地丸这两头恶犬伏在地上。 戴着般若面的男子,仅一手轻按着刀柄,平静地屹立在丈之进面前。 ——此时,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两头恶犬却开始向后退缩。 丈之进也感觉到眼前的般若面虽然只是平静地站着,却蕴藏着可斩钉截铁的强烈杀气,后背直冒冷汗。天丸地丸不愧是他训练出的如同手足的爱犬,也感受到了敌人的恐怖。 “后退,后退!”丈之进叫道。他自己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十兵卫心中也在暗叫糟糕。这狗并不是普通的狗,它们必是也看出眼前的人必须一击而中,因此以退为进,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两条狗一边后退一边低吠着。让十兵卫更担心的是,狗吠声很可能会引来会津七枪的其余几人。按他狂放不羁的性格,是很想和七枪大战一场,可说实话,同时与会津七枪为敌,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而且,即使他打败七人也没有用处,七女严禁他如此做。 两头恶犬那充血的眼睛,被后面的轿子吸引过去。他们似乎嗅出了其中的异样。 再磨蹭时间,等他们的增兵来了可就更麻烦了。思及此,十兵卫噌地跃了出去。 “喂……丈之进……!” 正在此时,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横着长枪,姿势如黑豹一样。 “在这里!孙兵卫,到这儿!”具足丈之进一边和狗继续后退一边喊道。 桥上的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不仅看到两乘轿子,还有那戴着般若面具的人! “般若面现身了!”这声叫喊里带着一丝恐惧。不用说,这是孙兵卫的声音。 他飞速想起当初在加藤家,他被这个般若面吊在空中的事情,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好!这次决不能让他逃了!” 孙兵卫一转身,枪在空中划了道银弧。他横着枪退至河对岸,喊道: “般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知道我孙兵卫的厉害!” 他漆黑的面孔上露出白惨惨的牙齿,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他和十兵卫间隔着两丈余宽的小河。加上河两侧的小路,整个也不过四丈余宽。在这狭窄的空间,孙兵卫挺着他那柄三丈朱柄长枪便刺了过来。 枪柄一般只有六七尺,再长的话,打斗时反倒不好施展,如果和敌人贴身肉搏,长枪便无用武之地。孙兵卫使用这种三丈长枪,可以说是受到织田信长的启发。战国时期在集体作战时,短枪的活动范围小,使用这种长枪,突袭时威力更大。 孙兵卫这柄长枪下还垂着三尺长的枪穗,他舞起枪时,就如对自己的手臂一样收放自如。 “哈哈,这次要你好看!”孙兵卫长枪又是一刺,虚张声势地喊道。 “轿子里坐的,是崛家的女人吧!她们死定了!你嘛,要是现在趴在地上求饶,没准我会请求大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孙兵卫注意到般若面一直屹立在一乘轿子前,像是在集中全部精力守护着什么似的,于是喊道。 “抓脸!”一旁的丈之进喊道。 前面是长枪,横里是两头恶犬。 “地丸,抓面具!”丈之进对恶犬喝道。 地丸后腿一蹬,噌地窜出老高,直朝般若面具扑来。 恶犬乘着般若面被长枪吸引注意时扑来。恶犬扑来,长枪才真正发动。朱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了过来。 只见十兵卫身体向下一沉,同时在他头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电光石火间大刀出鞘,三池典太——十兵卫的爱刀,漂亮地将地丸斩成两段!此时朱柄长枪也扑地刺穿了他身后的轿子。 长枪如闪电般后撤,但瞬息间十兵卫单膝跪地,将长枪死死地压在了膝下。 二 “前边的轿子……” 听到呼喊,阿鸟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夫一回头,被般若面具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觉察刚才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前面的桥,往右转!” 十兵卫命令道。 河上架着一座桥,仅两丈余宽。两乘轿子过了桥,向右一转,便是大名府邸的围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条大狗已追到桥上。 “天丸,地丸!”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具足丈之进也随之而来。 “果然跟来了……”十兵卫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本打算将装着大狗死尸的轿子扔到某地,吸引他们过去,但现在,机会已经丧失。 一边是水,一边是围墙,后面是追踪而来的猛犬。已经无路可逃了。轿夫终于停了下来。 “十兵卫大人!” 前面的轿子里,传来阿鸟决然的喊声。 “是会津七枪吗?不能放过他们!” “在轿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十兵卫喊道,“我先观察情况,你不要出来!”。他又冲轿夫扬了扬下巴:“你们,先到前面那乘轿子那儿去!”。 十兵卫挺立在轿前,迎向追来的猛犬和具足丈之进。 “丈之进,你这个混蛋!”十兵卫喝道。 突然,具足丈之进停了下来。月光照着他矮小的身材和如猴子般丑陋的嘴脸。 与般若面相逢,虽是首次。不过对于般若面忽然出现在加藤家的府邸,尽情愚弄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事情,他却早已听过。般若面——崛家女子神秘的帮助者,而且,据漆户虹七郎的说法,铁斋的死,必定也是这个般若面所为。 天丸地丸这两头恶犬伏在地上。 戴着般若面的男子,仅一手轻按着刀柄,平静地屹立在丈之进面前。 ——此时,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两头恶犬却开始向后退缩。 丈之进也感觉到眼前的般若面虽然只是平静地站着,却蕴藏着可斩钉截铁的强烈杀气,后背直冒冷汗。天丸地丸不愧是他训练出的如同手足的爱犬,也感受到了敌人的恐怖。 “后退,后退!”丈之进叫道。他自己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十兵卫心中也在暗叫糟糕。这狗并不是普通的狗,它们必是也看出眼前的人必须一击而中,因此以退为进,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两条狗一边后退一边低吠着。让十兵卫更担心的是,狗吠声很可能会引来会津七枪的其余几人。按他狂放不羁的性格,是很想和七枪大战一场,可说实话,同时与会津七枪为敌,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而且,即使他打败七人也没有用处,七女严禁他如此做。 两头恶犬那充血的眼睛,被后面的轿子吸引过去。他们似乎嗅出了其中的异样。 再磨蹭时间,等他们的增兵来了可就更麻烦了。思及此,十兵卫噌地跃了出去。 “喂……丈之进……!” 正在此时,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横着长枪,姿势如黑豹一样。 “在这里!孙兵卫,到这儿!”具足丈之进一边和狗继续后退一边喊道。 桥上的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不仅看到两乘轿子,还有那戴着般若面具的人! “般若面现身了!”这声叫喊里带着一丝恐惧。不用说,这是孙兵卫的声音。 他飞速想起当初在加藤家,他被这个般若面吊在空中的事情,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好!这次决不能让他逃了!” 孙兵卫一转身,枪在空中划了道银弧。他横着枪退至河对岸,喊道: “般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知道我孙兵卫的厉害!” 他漆黑的面孔上露出白惨惨的牙齿,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他和十兵卫间隔着两丈余宽的小河。加上河两侧的小路,整个也不过四丈余宽。在这狭窄的空间,孙兵卫挺着他那柄三丈朱柄长枪便刺了过来。 枪柄一般只有六七尺,再长的话,打斗时反倒不好施展,如果和敌人贴身肉搏,长枪便无用武之地。孙兵卫使用这种三丈长枪,可以说是受到织田信长的启发。战国时期在集体作战时,短枪的活动范围小,使用这种长枪,突袭时威力更大。 孙兵卫这柄长枪下还垂着三尺长的枪穗,他舞起枪时,就如对自己的手臂一样收放自如。 “哈哈,这次要你好看!”孙兵卫长枪又是一刺,虚张声势地喊道。 “轿子里坐的,是崛家的女人吧!她们死定了!你嘛,要是现在趴在地上求饶,没准我会请求大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孙兵卫注意到般若面一直屹立在一乘轿子前,像是在集中全部精力守护着什么似的,于是喊道。 “抓脸!”一旁的丈之进喊道。 前面是长枪,横里是两头恶犬。 “地丸,抓面具!”丈之进对恶犬喝道。 地丸后腿一蹬,噌地窜出老高,直朝般若面具扑来。 恶犬乘着般若面被长枪吸引注意时扑来。恶犬扑来,长枪才真正发动。朱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了过来。 只见十兵卫身体向下一沉,同时在他头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电光石火间大刀出鞘,三池典太——十兵卫的爱刀,漂亮地将地丸斩成两段!此时朱柄长枪也扑地刺穿了他身后的轿子。 长枪如闪电般后撤,但瞬息间十兵卫单膝跪地,将长枪死死地压在了膝下。 二 “前边的轿子……” 听到呼喊,阿鸟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夫一回头,被般若面具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觉察刚才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前面的桥,往右转!” 十兵卫命令道。 河上架着一座桥,仅两丈余宽。两乘轿子过了桥,向右一转,便是大名府邸的围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条大狗已追到桥上。 “天丸,地丸!”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具足丈之进也随之而来。 “果然跟来了……”十兵卫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本打算将装着大狗死尸的轿子扔到某地,吸引他们过去,但现在,机会已经丧失。 一边是水,一边是围墙,后面是追踪而来的猛犬。已经无路可逃了。轿夫终于停了下来。 “十兵卫大人!” 前面的轿子里,传来阿鸟决然的喊声。 “是会津七枪吗?不能放过他们!” “在轿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十兵卫喊道,“我先观察情况,你不要出来!”。他又冲轿夫扬了扬下巴:“你们,先到前面那乘轿子那儿去!”。 十兵卫挺立在轿前,迎向追来的猛犬和具足丈之进。 “丈之进,你这个混蛋!”十兵卫喝道。 突然,具足丈之进停了下来。月光照着他矮小的身材和如猴子般丑陋的嘴脸。 与般若面相逢,虽是首次。不过对于般若面忽然出现在加藤家的府邸,尽情愚弄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事情,他却早已听过。般若面——崛家女子神秘的帮助者,而且,据漆户虹七郎的说法,铁斋的死,必定也是这个般若面所为。 天丸地丸这两头恶犬伏在地上。 戴着般若面的男子,仅一手轻按着刀柄,平静地屹立在丈之进面前。 ——此时,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两头恶犬却开始向后退缩。 丈之进也感觉到眼前的般若面虽然只是平静地站着,却蕴藏着可斩钉截铁的强烈杀气,后背直冒冷汗。天丸地丸不愧是他训练出的如同手足的爱犬,也感受到了敌人的恐怖。 “后退,后退!”丈之进叫道。他自己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十兵卫心中也在暗叫糟糕。这狗并不是普通的狗,它们必是也看出眼前的人必须一击而中,因此以退为进,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两条狗一边后退一边低吠着。让十兵卫更担心的是,狗吠声很可能会引来会津七枪的其余几人。按他狂放不羁的性格,是很想和七枪大战一场,可说实话,同时与会津七枪为敌,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而且,即使他打败七人也没有用处,七女严禁他如此做。 两头恶犬那充血的眼睛,被后面的轿子吸引过去。他们似乎嗅出了其中的异样。 再磨蹭时间,等他们的增兵来了可就更麻烦了。思及此,十兵卫噌地跃了出去。 “喂……丈之进……!” 正在此时,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横着长枪,姿势如黑豹一样。 “在这里!孙兵卫,到这儿!”具足丈之进一边和狗继续后退一边喊道。 桥上的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不仅看到两乘轿子,还有那戴着般若面具的人! “般若面现身了!”这声叫喊里带着一丝恐惧。不用说,这是孙兵卫的声音。 他飞速想起当初在加藤家,他被这个般若面吊在空中的事情,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好!这次决不能让他逃了!” 孙兵卫一转身,枪在空中划了道银弧。他横着枪退至河对岸,喊道: “般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知道我孙兵卫的厉害!” 他漆黑的面孔上露出白惨惨的牙齿,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他和十兵卫间隔着两丈余宽的小河。加上河两侧的小路,整个也不过四丈余宽。在这狭窄的空间,孙兵卫挺着他那柄三丈朱柄长枪便刺了过来。 枪柄一般只有六七尺,再长的话,打斗时反倒不好施展,如果和敌人贴身肉搏,长枪便无用武之地。孙兵卫使用这种三丈长枪,可以说是受到织田信长的启发。战国时期在集体作战时,短枪的活动范围小,使用这种长枪,突袭时威力更大。 孙兵卫这柄长枪下还垂着三尺长的枪穗,他舞起枪时,就如对自己的手臂一样收放自如。 “哈哈,这次要你好看!”孙兵卫长枪又是一刺,虚张声势地喊道。 “轿子里坐的,是崛家的女人吧!她们死定了!你嘛,要是现在趴在地上求饶,没准我会请求大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孙兵卫注意到般若面一直屹立在一乘轿子前,像是在集中全部精力守护着什么似的,于是喊道。 “抓脸!”一旁的丈之进喊道。 前面是长枪,横里是两头恶犬。 “地丸,抓面具!”丈之进对恶犬喝道。 地丸后腿一蹬,噌地窜出老高,直朝般若面具扑来。 恶犬乘着般若面被长枪吸引注意时扑来。恶犬扑来,长枪才真正发动。朱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了过来。 只见十兵卫身体向下一沉,同时在他头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电光石火间大刀出鞘,三池典太——十兵卫的爱刀,漂亮地将地丸斩成两段!此时朱柄长枪也扑地刺穿了他身后的轿子。 长枪如闪电般后撤,但瞬息间十兵卫单膝跪地,将长枪死死地压在了膝下。 二 “前边的轿子……” 听到呼喊,阿鸟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夫一回头,被般若面具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觉察刚才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前面的桥,往右转!” 十兵卫命令道。 河上架着一座桥,仅两丈余宽。两乘轿子过了桥,向右一转,便是大名府邸的围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条大狗已追到桥上。 “天丸,地丸!”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具足丈之进也随之而来。 “果然跟来了……”十兵卫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本打算将装着大狗死尸的轿子扔到某地,吸引他们过去,但现在,机会已经丧失。 一边是水,一边是围墙,后面是追踪而来的猛犬。已经无路可逃了。轿夫终于停了下来。 “十兵卫大人!” 前面的轿子里,传来阿鸟决然的喊声。 “是会津七枪吗?不能放过他们!” “在轿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十兵卫喊道,“我先观察情况,你不要出来!”。他又冲轿夫扬了扬下巴:“你们,先到前面那乘轿子那儿去!”。 十兵卫挺立在轿前,迎向追来的猛犬和具足丈之进。 “丈之进,你这个混蛋!”十兵卫喝道。 突然,具足丈之进停了下来。月光照着他矮小的身材和如猴子般丑陋的嘴脸。 与般若面相逢,虽是首次。不过对于般若面忽然出现在加藤家的府邸,尽情愚弄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事情,他却早已听过。般若面——崛家女子神秘的帮助者,而且,据漆户虹七郎的说法,铁斋的死,必定也是这个般若面所为。 天丸地丸这两头恶犬伏在地上。 戴着般若面的男子,仅一手轻按着刀柄,平静地屹立在丈之进面前。 ——此时,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两头恶犬却开始向后退缩。 丈之进也感觉到眼前的般若面虽然只是平静地站着,却蕴藏着可斩钉截铁的强烈杀气,后背直冒冷汗。天丸地丸不愧是他训练出的如同手足的爱犬,也感受到了敌人的恐怖。 “后退,后退!”丈之进叫道。他自己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十兵卫心中也在暗叫糟糕。这狗并不是普通的狗,它们必是也看出眼前的人必须一击而中,因此以退为进,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两条狗一边后退一边低吠着。让十兵卫更担心的是,狗吠声很可能会引来会津七枪的其余几人。按他狂放不羁的性格,是很想和七枪大战一场,可说实话,同时与会津七枪为敌,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而且,即使他打败七人也没有用处,七女严禁他如此做。 两头恶犬那充血的眼睛,被后面的轿子吸引过去。他们似乎嗅出了其中的异样。 再磨蹭时间,等他们的增兵来了可就更麻烦了。思及此,十兵卫噌地跃了出去。 “喂……丈之进……!” 正在此时,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横着长枪,姿势如黑豹一样。 “在这里!孙兵卫,到这儿!”具足丈之进一边和狗继续后退一边喊道。 桥上的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不仅看到两乘轿子,还有那戴着般若面具的人! “般若面现身了!”这声叫喊里带着一丝恐惧。不用说,这是孙兵卫的声音。 他飞速想起当初在加藤家,他被这个般若面吊在空中的事情,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好!这次决不能让他逃了!” 孙兵卫一转身,枪在空中划了道银弧。他横着枪退至河对岸,喊道: “般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知道我孙兵卫的厉害!” 他漆黑的面孔上露出白惨惨的牙齿,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他和十兵卫间隔着两丈余宽的小河。加上河两侧的小路,整个也不过四丈余宽。在这狭窄的空间,孙兵卫挺着他那柄三丈朱柄长枪便刺了过来。 枪柄一般只有六七尺,再长的话,打斗时反倒不好施展,如果和敌人贴身肉搏,长枪便无用武之地。孙兵卫使用这种三丈长枪,可以说是受到织田信长的启发。战国时期在集体作战时,短枪的活动范围小,使用这种长枪,突袭时威力更大。 孙兵卫这柄长枪下还垂着三尺长的枪穗,他舞起枪时,就如对自己的手臂一样收放自如。 “哈哈,这次要你好看!”孙兵卫长枪又是一刺,虚张声势地喊道。 “轿子里坐的,是崛家的女人吧!她们死定了!你嘛,要是现在趴在地上求饶,没准我会请求大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孙兵卫注意到般若面一直屹立在一乘轿子前,像是在集中全部精力守护着什么似的,于是喊道。 “抓脸!”一旁的丈之进喊道。 前面是长枪,横里是两头恶犬。 “地丸,抓面具!”丈之进对恶犬喝道。 地丸后腿一蹬,噌地窜出老高,直朝般若面具扑来。 恶犬乘着般若面被长枪吸引注意时扑来。恶犬扑来,长枪才真正发动。朱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了过来。 只见十兵卫身体向下一沉,同时在他头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电光石火间大刀出鞘,三池典太——十兵卫的爱刀,漂亮地将地丸斩成两段!此时朱柄长枪也扑地刺穿了他身后的轿子。 长枪如闪电般后撤,但瞬息间十兵卫单膝跪地,将长枪死死地压在了膝下。 二 “前边的轿子……” 听到呼喊,阿鸟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夫一回头,被般若面具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觉察刚才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前面的桥,往右转!” 十兵卫命令道。 河上架着一座桥,仅两丈余宽。两乘轿子过了桥,向右一转,便是大名府邸的围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条大狗已追到桥上。 “天丸,地丸!”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具足丈之进也随之而来。 “果然跟来了……”十兵卫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本打算将装着大狗死尸的轿子扔到某地,吸引他们过去,但现在,机会已经丧失。 一边是水,一边是围墙,后面是追踪而来的猛犬。已经无路可逃了。轿夫终于停了下来。 “十兵卫大人!” 前面的轿子里,传来阿鸟决然的喊声。 “是会津七枪吗?不能放过他们!” “在轿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十兵卫喊道,“我先观察情况,你不要出来!”。他又冲轿夫扬了扬下巴:“你们,先到前面那乘轿子那儿去!”。 十兵卫挺立在轿前,迎向追来的猛犬和具足丈之进。 “丈之进,你这个混蛋!”十兵卫喝道。 突然,具足丈之进停了下来。月光照着他矮小的身材和如猴子般丑陋的嘴脸。 与般若面相逢,虽是首次。不过对于般若面忽然出现在加藤家的府邸,尽情愚弄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事情,他却早已听过。般若面——崛家女子神秘的帮助者,而且,据漆户虹七郎的说法,铁斋的死,必定也是这个般若面所为。 天丸地丸这两头恶犬伏在地上。 戴着般若面的男子,仅一手轻按着刀柄,平静地屹立在丈之进面前。 ——此时,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两头恶犬却开始向后退缩。 丈之进也感觉到眼前的般若面虽然只是平静地站着,却蕴藏着可斩钉截铁的强烈杀气,后背直冒冷汗。天丸地丸不愧是他训练出的如同手足的爱犬,也感受到了敌人的恐怖。 “后退,后退!”丈之进叫道。他自己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十兵卫心中也在暗叫糟糕。这狗并不是普通的狗,它们必是也看出眼前的人必须一击而中,因此以退为进,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两条狗一边后退一边低吠着。让十兵卫更担心的是,狗吠声很可能会引来会津七枪的其余几人。按他狂放不羁的性格,是很想和七枪大战一场,可说实话,同时与会津七枪为敌,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而且,即使他打败七人也没有用处,七女严禁他如此做。 两头恶犬那充血的眼睛,被后面的轿子吸引过去。他们似乎嗅出了其中的异样。 再磨蹭时间,等他们的增兵来了可就更麻烦了。思及此,十兵卫噌地跃了出去。 “喂……丈之进……!” 正在此时,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横着长枪,姿势如黑豹一样。 “在这里!孙兵卫,到这儿!”具足丈之进一边和狗继续后退一边喊道。 桥上的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不仅看到两乘轿子,还有那戴着般若面具的人! “般若面现身了!”这声叫喊里带着一丝恐惧。不用说,这是孙兵卫的声音。 他飞速想起当初在加藤家,他被这个般若面吊在空中的事情,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好!这次决不能让他逃了!” 孙兵卫一转身,枪在空中划了道银弧。他横着枪退至河对岸,喊道: “般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知道我孙兵卫的厉害!” 他漆黑的面孔上露出白惨惨的牙齿,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他和十兵卫间隔着两丈余宽的小河。加上河两侧的小路,整个也不过四丈余宽。在这狭窄的空间,孙兵卫挺着他那柄三丈朱柄长枪便刺了过来。 枪柄一般只有六七尺,再长的话,打斗时反倒不好施展,如果和敌人贴身肉搏,长枪便无用武之地。孙兵卫使用这种三丈长枪,可以说是受到织田信长的启发。战国时期在集体作战时,短枪的活动范围小,使用这种长枪,突袭时威力更大。 孙兵卫这柄长枪下还垂着三尺长的枪穗,他舞起枪时,就如对自己的手臂一样收放自如。 “哈哈,这次要你好看!”孙兵卫长枪又是一刺,虚张声势地喊道。 “轿子里坐的,是崛家的女人吧!她们死定了!你嘛,要是现在趴在地上求饶,没准我会请求大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孙兵卫注意到般若面一直屹立在一乘轿子前,像是在集中全部精力守护着什么似的,于是喊道。 “抓脸!”一旁的丈之进喊道。 前面是长枪,横里是两头恶犬。 “地丸,抓面具!”丈之进对恶犬喝道。 地丸后腿一蹬,噌地窜出老高,直朝般若面具扑来。 恶犬乘着般若面被长枪吸引注意时扑来。恶犬扑来,长枪才真正发动。朱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了过来。 只见十兵卫身体向下一沉,同时在他头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电光石火间大刀出鞘,三池典太——十兵卫的爱刀,漂亮地将地丸斩成两段!此时朱柄长枪也扑地刺穿了他身后的轿子。 长枪如闪电般后撤,但瞬息间十兵卫单膝跪地,将长枪死死地压在了膝下。 三 三 ——扑通一声,河里溅起一阵水花,切成两段的狗尸被抛入水中。随即,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对于孙兵卫,带朱枪时吃亏还是首次,被人把枪压住,更是从未有过。 长枪脱手,对他来说,完全是不应有的失败。 在仅四丈宽的空间施展他那三丈长的朱枪,难免会束手束脚,他如此想到。的确,这也是事实。但这也是因为十兵卫的反应完全在他预料之外。 他俯身欲捡起落地的长枪,忽然又发出一声惊呼。河对岸的十兵卫仅单膝压着,长枪已深深地嵌入地中,纹丝不动。 “去死吧!”孙兵卫似已发狂,露出白惨惨的牙齿狂吼道,“丈之进!崛家的女人,肯定有一个跟着他!你去掀开轿子看看!” 不用别人说,丈之进早已呆呆地盯着从轿子里滴下的黑血。不,当爱犬地丸被斩成两段时,他就狂喊:“天丸!上!——”但看到般若面单膝压枪,刀横胸前,死死地看着他,不由得就被那平静但又蕴满力量、蓄势待发的异常刚猛的样子所震慑,他和恶犬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不是因为吓人的面具,不是因为他的功夫,仅是那种蓄势待发的刚猛姿势,已足够震慑人心。似乎只要一动,就立即会像一张纸似的砍成两段。——比起人,恶犬天丸更早觉察出这种迫力。它像被咒语定住似的,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出来吧。”般若面首次发出声音。平静如水的声音。 后面轿子的轿帘应声而开,露出一张女子的面容。般若面仍是右手横刀,左手解下腰间短刀。女子接过短刀,刷地拔了出来。 “今天晚上是孙兵卫。”般若面下巴一扬。 “他没有枪。” “很遗憾。” 女子看着两丈余宽的小河。 “别忘了竹桥。”般若面说道。 女子重新打量这条小河。 两岸间架着一柄朱柄长枪。 “哦——板仓不传的女儿啊——” “阿鸟?” 女子在月光下扬起脸,微微一笑。平贺孙兵卫和具足丈之进同时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女子身体向前一纵,便稳稳地立在朱枪之上。 “果然是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 阿鸟丰满的身体,沿细长的朱枪哧溜溜向对岸滑去。 “平贺孙兵卫,往哪里跑!” 平贺孙兵卫被般若面架在河上的朱枪和阿鸟意想不到的绝技吓得魂飞胆裂,想也不想便转身欲逃。之所以强压住恐惧站在这里,完全是出于身为会津七枪的骄傲。 虽然他的刀法比不上枪法,但身为会津七枪,怎么也不能临阵脱逃。不,对手是阿鸟,没有逃跑的必要。——他猛地拔出刀来。 “来吧!”孙兵卫叫道。阿鸟立在除了她无人能站的那柄朱枪上,那姿态正如她的名字——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而且是一只美丽的凤凰。 “没规矩的小鬼!这点雕虫小技!”孙兵卫挥刀朝枪柄砍去。他看出只要砍断枪柄,阿鸟就会落水。这柄枪可是他珍若生命的朱柄,因此,他的动作犹疑了刹那。 平贺孙兵卫的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咔地砍在枪柄距岸三尺之处,枪柄应声而断。但只是那一刹那的犹疑,他已丧失了先机。 枪虽被砍断,但另一端被十兵卫的膝盖紧紧压着,并没有掉落,仍横在河上。 阿鸟单足立在枪上。枪柄一端悬在空中,反而更便于弹跳。 “你的死期到了!” 他的枪还在刚才那一砍的余势中,月光下阿鸟的黑发和袍袖随风扬起,挥着刀从空而降。 “受死吧!” 阿鸟一刀正砍在孙兵卫脑门,他向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解决了。”般若面微微颔首,站了起来。 “再在他咽喉上补上一刀。”般若面说完,反手将一直横在胸前的大刀收入鞘中,拔起压在地上的朱枪,徒手一用力,朱枪便被插入地里。 “轿夫,吓到了吗?”般若面问道。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给呆若木鸡站在后面的四名轿夫,“这是车费、压惊费和弄脏轿子的赔偿。” 好像眼前没有丈之进和那头恶犬似的。 “你可以把那乘轿子里的东西带走。” 般若面微扬下巴,指向方才孙兵卫刺中的那乘轿子。 轿夫已吓得魂不附体。直到这时,丈之进好像才渐渐回过神来,忽然像发了狂似的一跃而起,大叫道:“天丸——!” 猛犬天丸不知是被般若面具吓到,还是在侍机而动,居然对主人的呼喊充耳不闻,仍在地上伏着。般若面将插在地上的那柄长枪掷到河中心,此时,主人丈之进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号叫:“扑上去——!”。天丸庞大的身躯如黑豹一样,朝般若面猛扑而来。但般若面此刻已在河上。天丸朝他一扑,整个身躯就打横扑通落入河中,银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如溅起的水花。水里还漂浮着地丸的尸体。 般若面站在近河的一侧,将长枪掷到河中心,如撑杆跳一样,用力一撑便飞到了对岸。 “啊!天丸!”见天丸落水,丈之进惊惶失措地冲向河边。趁此机会,一柄长枪从对岸刷地指向丈之进。 “别动,丈之进!你要动这枪就刺过去了!” 阿鸟刚在平贺孙兵卫的喉咙上又补了一刀,微喘地立在一旁。 “放下枪!为什么不把枪扔掉呢?!”阿鸟喊道。 “让我把他结果了,可以吗?”十兵卫轻声问道。阿鸟默然不语。 “是不是连我刚才杀了那两条狗你都在恼我?可我还是觉得不该让女孩子对付狗。唉,要是连我杀条狗都要生气的话,我道歉我道歉。” 阿鸟的脸刷地红了。刚才她确实在想,要完全靠自己的力量报仇。 “但丈之进我来解决!” 十兵卫按住阿鸟:“阿鸟,不要太贪心了。要是你一人解决孙兵卫和丈之进两人的话,她们几个该生气了。——而且,不仅是因为她们。”十兵卫低声笑道。 “现在会津七枪还剩下五个,再加上加藤式部少辅,我们要把这七柄枪一根一根地折断,让他们每天被越来越深的恐惧折磨,这样不是更好吗?” 这也的确是十兵卫的真心话。但他没说出的原因是,他担心会津七枪剩下的四人是不是在赶往这里。与平贺孙兵卫、具足丈之进和那三头恶犬打斗耗费了不少时间,如果那几人都在竹桥御门附近的话,很可能已经快赶来了。 “你就好好欣赏吧!”十兵卫对阿鸟说道。 他隔着河对轿夫喊道:“轿夫——你们快抬着轿子逃跑吧!这家伙被我用枪制住了。要是他敢动一动,就一枪把他串成肉串!” 四名轿夫跌跌撞撞地跑向轿子。阿鸟坐的轿子已经空了,另一乘轿子—— “没关系,把里面的东西扔出来吧!”般若面说道。尽管随时可能被串成肉串,丈之进一直在咬牙切齿,侍机逃跑。但此刻,他也瞪大眼睛盯着轿子,刚才孙兵卫到底刺中了什么呢? 轿夫卷起轿帘,从里面扔出一团东西。 “风丸——” 丈之进扑向浑身是血的风丸。两组轿夫抬着轿子一溜烟地逃跑了。 河对岸传来朗朗笑声,丈之进猛然抬头,阿鸟和般若面都已不见,只有那笑声渐渐消逝在远方。 片刻之后,具足丈之进回到了加藤家的府邸。 虽然是深夜,也遮掩不住他的狼狈。连好不容易从河里救出来的爱犬天丸也全身湿透,脑袋和尾巴都耷拉着。 丈之进身后跟着 两乘轿子,那是他东奔西跑半天才找到的,对轿夫又是威胁,又许下大价钱,轿夫才跟了过来。一乘轿子里装的是平贺孙兵卫的尸体,另一乘里是爱犬地丸、风丸的死尸。 敲门前丈之进回头说道:“到这里就行了——给你们轿钱”——一回手他拔出刀来。 这是为了不让加藤家和他的丑事泄漏出去,更是出于他残忍的天性。轿夫吓得瘫软在地。 正在此时,铁制的大门上忽然“当——”地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刺上去似的。是一柄长枪。 那是平和孙兵卫的朱枪,枪头上似乎有一张纸条。趁着丈之进分神,轿夫们赶快逃跑了。 纸片上的蛇目下面三只,上面两只重叠在一起,写着“蛇目有五只”。 一 一 加藤式部少辅明成睁开眼睛,有种被突然袭击的感觉。周围一片漆黑。 “来人!”他想喊,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忽然,黑暗里亮起幽幽的鬼火。明成欲起身,手足却都动弹不得。不仅如此,手足还传来一阵剧痛。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被钉在一个巨大的砧板上。 青色的鬼火飘近了。七张鬼女的脸从黑暗中浮了出来。——不,只是戴着般若面具的人影。每个人都提着一把脱鞘的大刀,鬼火就是大刀上发出来的。 “来人啊!”他想大叫,却依然无法发声。七名鬼女,将刀刃放在他的身上,来回拉着。 “你们想要干什么?奴才!” 恐怖袭遍全身,他终于喊出声来。正在此时,般若面具啪地掉了下来。面具后的情形却更加恐怖——一张张鲜血横流的男人的脸。 “啊!” 崛主水、多贺井又八郎、真锅小兵卫、稻叶十三郎、金丸半作、板仓不传——不,只是血肉模糊的脸,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谁。但明成可以确定,他们就是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后被钉在砧板上一寸寸碾死的崛家男人。 他们默默地围成一圈,将刀缓慢地在明成身上,来回拉动。明成痛到极至,却因手足都被钉住,无法动弹。崛主水众人缓慢地拉着,每一刀都有几分钟之久,就这样一直持续着。 “救命啊!主水,饶命!” 明成如处于炼狱之中,发出野兽般的号叫。此时,七名男子的脸上,又掉下一层薄薄的脸皮似的东西。原来男子的脸也只是面具。面具下是七名美貌女子。 “你们这些贱人!混帐!” 明成发狂似的挣扎着。终于,他硬生生地从砧板上挣脱了下来,砧板上血肉狼藉。枕边放着一把刀。他拔起刀一跃而起,挥刀砍向其中一名女子。 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明成终于恢复了意识,清醒了过来。 周围渐散亮光,屋内四角各放四盏灯。他提着刀立在屋子中央,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和倒在血泊中的爱妾。 说是爱妾,其实不过是他的禁脔。不,只是满足他残忍的虐待欲的美丽的驱体而已。 当初,被众人看作父亲的不肖子,他悔恨、烦躁;后来又被世人称为暴君,他却忽然不在意了,做尽了坏事。如野兽般虐待美丽的女人,他可从中获得无上的快感。在逍遥窟里,他经常沉浸在这种战栗的快乐中不可自拔。 但数月以来,明成已失去了这种快乐。就像癌症患者会失去味觉一样,无论他怎样虐待那些禁脔,都无法从中获得快感。不,他甚至失去了对女人的正常的欲望。 这种情况是从知道崛家女人在向他复仇时开始的。 他并不惧怕崛家女人。知道这件事时,他感到的只是愤怒。在崛家人终于被屠杀殆尽时熄灭的怒火,现在又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那些贱人!定要擒住她们!提着头来见我!”他对七枪下了严令,“我非要让她们感受一下比她们父兄更大的耻辱、痛苦和恐惧!!” 由于这道命令,七枪红了眼睛四处奔走。可直到现在,他们也未查到这些女人的行踪。 不仅如此,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明成看来如同魔神的两人,居然被这些女人轻而易举地杀害了。 这些女人到底在哪里?那个戴般若面具的男子又是谁呢? 铁斋被杀害时,尸体被装在吉原运送京女的箱子里送了过来。他严刑审问了运送箱子的庄司甚卫门,但甚卫门坚持说,箱子里一直都是京都运来的女人们。 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但明成随即怀疑,甚卫门是否也和崛家女子串通好了一起来戏弄他。——再想下去,似乎全世界都是自己的敌人。 他不害怕崛家女子,也不害怕她们那神秘的帮助者。只是一直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他对这种情况感到厌倦、烦躁了。 不知道世间有什么值得惧怕的明成,也开始焦躁不安起来。这是因为他知道那名神秘的帮助者在江户城内吧。 将军的姐姐,天树院大人。 这是不惜与幕府为敌也要将逃往高野山的崛氏一族赶尽杀绝的加藤明成。 似乎是为他的决意所震慑,连幕府也准许了他对崛氏的屠杀。现在,就算是将军的姐姐,反正也不过是个不问世事的寡妇,根本不值得害怕——他虽是如此想,但也一直在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崛家女人的后盾。这种不明对手的恐惧,比直接和幕府为敌更加强烈,好像到处都被束缚起来似的。 自东庆寺事件以来,他就一直怀疑,暗中指挥并帮助崛家女人的就是天树院。他想尽办法,对天树院进行严密监视。出入竹桥御门的商人,天树院休假的女仆,他都一一调查,但竹桥御门里确实没有类似的七个女人。因此,他也就放松了监视。 既便如此,为以防万一,他还是经常让七枪轮流去竹桥御门附近监视——果然,板仓不传的女儿阿鸟和戴般若面具的男人拜访过那里,并在回去的路上杀了平贺孙兵卫和具足丈之进的爱犬地丸、风丸,随即又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追到底呢?”漆户、司马、鹫之巢和银四郎等人遗憾得捶胸顿足。面对着众人,具足丈之进只是垂着头无力地说:“我们要替孙兵卫和风丸、地丸报仇。”他眼中浮现出众人从未见过的惊恐神色。 连呼吸都泄漏了他的恐惧。“大家都要小心。那个般若面实在不是一般人。连阿鸟也被他调教得像换了个人似的。现在的阿鸟可是个高手!” “高手?”四人哈哈大笑。在他们看来,丈之进说得太夸张了。 平心而论,明成并不喜欢会津七枪。他重用七枪,只是为了向那些事事与他作对的老臣们示威罢了。而且,无论他想些什么,七枪都会帮他做到,他们不过是帮助明成找乐子的工具而已。但此时听到四人的笑声,他突然对七枪产生了信任感。 他认为,这些人若是联手,对付般若面一定没问题。铁斋和孙兵卫的死亡,可能是因为他们太过自信而导致的疏忽。 清醒的时候,他是如此想着。但对于噩梦中经历的恐惧,他也无能为力。 当年他世袭了父亲四十万石的俸禄,初次上朝时,在大殿中碰到仙台黄门政宗。政宗拉住他嘲笑道:“式部少辅大人,会津可是陆奥的咽喉要道。将军大人有令,让你好好地保护我这把老骨头呢,明白吗?” 明成直直地盯着政宗。 “老黄门,要是你给我现在俸禄的两倍的话,别说保护你了,要我骑马去参拜你也不成问题。” 独眼龙的大笑嘎然而止。 面对闻名天下的政宗,他能一步也不退让。有着这种气魄的加藤明成,绝不是平庸懦弱的二世祖。 因此,每当天亮的时候,他就对自己在梦中的恐惧益发恼怒起来。而承受他的怒气的,就是他的禁脔了 这次,他在恶梦中无意杀死一个女人。他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环视着房间的四角。 角落的柱子上安装着一个环子,有三个女子被细细的锁链锁在环上,锁链的另一端系在她们雪白的脚踝上。 过去进入魔窟的女子,虽然惧怕明成的残忍和荒淫,但也为他所制造的令人战栗的世界末日般的快感而吸引。女子们沉醉在这种快感中,狂乱,腐烂,不可自拔。 明成对女子自有其独特的魅力,那是如野兽般的狂放的热情。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完全不同了。这已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天然的欲望,只是对自身烦躁的发泄,是可以破坏一切美好事物的、赤裸裸的发泄。 女人们敏锐地感受到这些。她们拼 死计划,想要逃出魔窟。当然,被会津七枪发现了。计划逃跑的那些人,在经历了世间难以想象的折磨后痛苦死去,剩下的几人,也被像狗一样锁在魔窟里。 尽管明成并不爱女人,但他却无法忍受没有女人的时候。这个世界如同地狱一样荒凉——必须要有女人,他如此认为。而且,现在女人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弄到手了。 “女人一进入会津加藤家,就别想再活着出来。”这些话迅速在会津甚至江户流传开来,弄女人变得越来越难了。 此时杀死了如此宝贵的女人,明成反而更失去了理性。他用疯狂的目光轮流打量着剩下的三人,寻找下一个牺牲者。 正在此时,“主人!”邻屋传来一声呼唤。 二 二 “您睡醒了吗?” 是香炉银四郎的声音。似乎正窥探着这边的情形。 “虽然是夜间,但我们五人商量了对付般若面的办法,想向您请示。打扰您了” 昨夜,明成因为崛家女人的行踪和般若面的真面目迟迟没有消息,严厉地斥责了五人。 “麻烦,给我铺张宣纸。” 香炉银四郎铺开一张宣纸。看着提着一把血刀的明成和倒在他脚下血泊中的女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擦干净!”明成递过刀说道。 美少年银四郎立即恢复了正常。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拿出一张怀纸,用优雅的姿势擦拭着明成的血刀。将刀收入鞘中,明成说道: “这里有血腥味。我先下去了,你们呆会收拾干净。” 地下连夏天也很阴湿。但近日,尤其是一入夜便有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到季节的交替。 走下阶梯,下面已落座的四人起身迎接。 紧跟着,香炉银四郎也背着那个沾满鲜血的人走了进来。在房间门口,他如同扔一条死狗一样,砰地把尸体扔在了地上,若无其事地坐下。灯架发出吱吱的声音,火焰摇晃了下。 “说起这个……”独眼秃头的司马一眼房,扬起那张只剩一只右眼的脸。 “我们商量后一直认为,应该把正面的敌人——那些女人放在一边,先专心对付那个般若面。” “我也这么想。”明成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主人,你看他像幕府的人吗?” “不是。如果是幕府的人,就没必要戴上面具,更不会做出侮辱加藤家的事情。” 般若面到底是不是幕府的密探,这个问题已经在明成心里转过千百遍了。但他去江户城时,见过松平伊豆守多次。被人称为“智多星伊豆”的伊豆守是密探幕后的头领。从和他的交谈中,明成感觉到,他是绝对不会派密探监视加藤家的。 “而且,就算他是幕府的人,只要是密探,我们杀了他也没事。这可是现在不成文的规矩。” “……” “但那家伙一定和天树院有什么联系。”明成说道。在七枪面前,他如此称呼将军的姐姐,这更露骨地反映出他对千姬夫人的厌恶。 “天树院那个贱人,肯定只是因为她和崛家女人都是女人,就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一眼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成。 “主人,如果真与天树院大人为敌的话,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明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表情,但随即又耸了耸肩,说道:“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有什么麻烦的?屠杀崛氏一族是经过幕府批准的,也就是说,幕府承认崛氏一族是天下的罪人。就算是将军的姐姐,单靠着她就想杀掉大名,别做梦了。般若面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他们也不敢正面与加藤家为敌。别说那个般若面了,就算我们把那七个女人全都杀掉,天树院也不敢吭一声。不过,要是把她们全都杀了,加藤家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这些话明成已说过多次。因为一眼房,他又说了一遍。 “与千姬夫人为敌,只要有此决心,也没什么可怕的。”明成环视着众人。七枪狞笑了起来。 “打败般若面,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可那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这几天都没有再在天树院的府邸现身。自从那次以后,他好像一直没去过竹桥御殿。” “那就把他引出来。” “怎么引?” “我们装扮成强盗?” “啊?什么?” “我们五人全都戴上般若面具,到江户城中为非作歹。” “让般若面——” “那家伙只要现身,必定戴着般若面具。不仅如此,铁斋被杀时,无论我们怎么打探,亲父桥畔的居民为防止后患,一律推说不知。但后来有一个小孩子说他看到七八个鬼女。也就是说,崛家的那些女人也都戴着般若面具。所以,只要有戴着般若面具的群盗出现,一定会让她们惊惶失措的。” “……怎么能让她们知道这是我们干的呢?” “——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我们不抢金银,专抢年轻女人。” 五人干笑了下。 “主人,逍遥窟里的女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将女人抢回逍遥窟?” “开始我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我有更好的设想。我们可以再进一步——” “干什么?” “男人也抢回来。” “抢男人?抢什么样的男人?” “那个女人的丈夫。——我们专抢新婚之夜的男女,女的抢回来,男的送到竹桥御殿。” 明成哑然失笑:“把男人送到竹桥御殿干什么?” “千姬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不清楚。但很久以前,江户城里有关千姬夫人的流言,不知主人是否知道。传说中千姬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淫妇,随便和什么男人都能发生关系,而且过后就把那人杀掉……”一眼房嗤嗤笑道。 “这完全是没根的话。千姬夫人的第一任丈夫秀赖公死于非命,第二任丈夫本多忠刻也英年早逝,所以才有好事之徒造出那些谣言。不过,我们正好加以利用。” 鹫之巢廉助点头道:“人们很难轻易忘掉这些谣言。如果我们在新婚之夜抢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再把新郎官扔到竹桥御门,这些谣言肯定会立即死灰复燃的。要不了多久到处都会是千姬夫人的流言了。” “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下场。就算她再发怒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们就是强盗。” “即使官府追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干这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会津七枪!”香炉银四郎昂然说道。连一直意志消沉的丈之进都好像恢复了信心。 “千姬夫人被谣言包围时,就会迁怒于此事的始作俑者般若面。般若面一旦沉不住气,就会暴露行踪。”司马一眼房说道。 “能搞到女人,能报复天树院大人,还能引出般若面,真是一举三得的妙计啊!主人,请下令吧!” 即使是残暴至极的式部少辅明成,也从未想过自己装扮成强盗在江户城中作恶。他静静地环视众人。 “注意,不要做得太过分,不要给加藤家惹麻烦。” “主人放心吧!请信任我们七枪!” 明成长叹一声:“好,我就信任你们一次,去做吧,我拼着四十万石的俸禄不要,也要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二 “您睡醒了吗?” 是香炉银四郎的声音。似乎正窥探着这边的情形。 “虽然是夜间,但我们五人商量了对付般若面的办法,想向您请示。打扰您了” 昨夜,明成因为崛家女人的行踪和般若面的真面目迟迟没有消息,严厉地斥责了五人。 “麻烦,给我铺张宣纸。” 香炉银四郎铺开一张宣纸。看着提着一把血刀的明成和倒在他脚下血泊中的女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擦干净!”明成递过刀说道。 美少年银四郎立即恢复了正常。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拿出一张怀纸,用优雅的姿势擦拭着明成的血刀。将刀收入鞘中,明成说道: “这里有血腥味。我先下去了,你们呆会收拾干净。” 地下连夏天也很阴湿。但近日,尤其是一入夜便有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到季节的交替。 走下阶梯,下面已落座的四人起身迎接。 紧跟着,香炉银四郎也背着那个沾满鲜血的人走了进来。在房间门口,他如同扔一条死狗一样,砰地把尸体扔在了地上,若无其事地坐下。灯架发出吱吱的声音,火焰摇晃了下。 “说起这个……”独眼秃头的司马一眼房,扬起那张只剩一只右眼的脸。 “我们商量后一直认为,应该把正面的敌人——那些女人放在一边,先专心对付那个般若面。” “我也这么想。”明成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主人,你看他像幕府的人吗?” “不是。如果是幕府的人,就没必要戴上面具,更不会做出侮辱加藤家的事情。” 般若面到底是不是幕府的密探,这个问题已经在明成心里转过千百遍了。但他去江户城时,见过松平伊豆守多次。被人称为“智多星伊豆”的伊豆守是密探幕后的头领。从和他的交谈中,明成感觉到,他是绝对不会派密探监视加藤家的。 “而且,就算他是幕府的人,只要是密探,我们杀了他也没事。这可是现在不成文的规矩。” “……” “但那家伙一定和天树院有什么联系。”明成说道。在七枪面前,他如此称呼将军的姐姐,这更露骨地反映出他对千姬夫人的厌恶。 “天树院那个贱人,肯定只是因为她和崛家女人都是女人,就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一眼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成。 “主人,如果真与天树院大人为敌的话,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明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表情,但随即又耸了耸肩,说道:“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有什么麻烦的?屠杀崛氏一族是经过幕府批准的,也就是说,幕府承认崛氏一族是天下的罪人。就算是将军的姐姐,单靠着她就想杀掉大名,别做梦了。般若面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他们也不敢正面与加藤家为敌。别说那个般若面了,就算我们把那七个女人全都杀掉,天树院也不敢吭一声。不过,要是把她们全都杀了,加藤家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这些话明成已说过多次。因为一眼房,他又说了一遍。 “与千姬夫人为敌,只要有此决心,也没什么可怕的。”明成环视着众人。七枪狞笑了起来。 “打败般若面,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可那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这几天都没有再在天树院的府邸现身。自从那次以后,他好像一直没去过竹桥御殿。” “那就把他引出来。” “怎么引?” “我们装扮成强盗?” “啊?什么?” “我们五人全都戴上般若面具,到江户城中为非作歹。” “让般若面——” “那家伙只要现身,必定戴着般若面具。不仅如此,铁斋被杀时,无论我们怎么打探,亲父桥畔的居民为防止后患,一律推说不知。但后来有一个小孩子说他看到七八个鬼女。也就是说,崛家的那些女人也都戴着般若面具。所以,只要有戴着般若面具的群盗出现,一定会让她们惊惶失措的。” “……怎么能让她们知道这是我们干的呢?” “——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我们不抢金银,专抢年轻女人。” 五人干笑了下。 “主人,逍遥窟里的女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将女人抢回逍遥窟?” “开始我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我有更好的设想。我们可以再进一步——” “干什么?” “男人也抢回来。” “抢男人?抢什么样的男人?” “那个女人的丈夫。——我们专抢新婚之夜的男女,女的抢回来,男的送到竹桥御殿。” 明成哑然失笑:“把男人送到竹桥御殿干什么?” “千姬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不清楚。但很久以前,江户城里有关千姬夫人的流言,不知主人是否知道。传说中千姬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淫妇,随便和什么男人都能发生关系,而且过后就把那人杀掉……”一眼房嗤嗤笑道。 “这完全是没根的话。千姬夫人的第一任丈夫秀赖公死于非命,第二任丈夫本多忠刻也英年早逝,所以才有好事之徒造出那些谣言。不过,我们正好加以利用。” 鹫之巢廉助点头道:“人们很难轻易忘掉这些谣言。如果我们在新婚之夜抢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再把新郎官扔到竹桥御门,这些谣言肯定会立即死灰复燃的。要不了多久到处都会是千姬夫人的流言了。” “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下场。就算她再发怒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们就是强盗。” “即使官府追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干这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会津七枪!”香炉银四郎昂然说道。连一直意志消沉的丈之进都好像恢复了信心。 “千姬夫人被谣言包围时,就会迁怒于此事的始作俑者般若面。般若面一旦沉不住气,就会暴露行踪。”司马一眼房说道。 “能搞到女人,能报复天树院大人,还能引出般若面,真是一举三得的妙计啊!主人,请下令吧!” 即使是残暴至极的式部少辅明成,也从未想过自己装扮成强盗在江户城中作恶。他静静地环视众人。 “注意,不要做得太过分,不要给加藤家惹麻烦。” “主人放心吧!请信任我们七枪!” 明成长叹一声:“好,我就信任你们一次,去做吧,我拼着四十万石的俸禄不要,也要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二 “您睡醒了吗?” 是香炉银四郎的声音。似乎正窥探着这边的情形。 “虽然是夜间,但我们五人商量了对付般若面的办法,想向您请示。打扰您了” 昨夜,明成因为崛家女人的行踪和般若面的真面目迟迟没有消息,严厉地斥责了五人。 “麻烦,给我铺张宣纸。” 香炉银四郎铺开一张宣纸。看着提着一把血刀的明成和倒在他脚下血泊中的女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擦干净!”明成递过刀说道。 美少年银四郎立即恢复了正常。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拿出一张怀纸,用优雅的姿势擦拭着明成的血刀。将刀收入鞘中,明成说道: “这里有血腥味。我先下去了,你们呆会收拾干净。” 地下连夏天也很阴湿。但近日,尤其是一入夜便有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到季节的交替。 走下阶梯,下面已落座的四人起身迎接。 紧跟着,香炉银四郎也背着那个沾满鲜血的人走了进来。在房间门口,他如同扔一条死狗一样,砰地把尸体扔在了地上,若无其事地坐下。灯架发出吱吱的声音,火焰摇晃了下。 “说起这个……”独眼秃头的司马一眼房,扬起那张只剩一只右眼的脸。 “我们商量后一直认为,应该把正面的敌人——那些女人放在一边,先专心对付那个般若面。” “我也这么想。”明成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主人,你看他像幕府的人吗?” “不是。如果是幕府的人,就没必要戴上面具,更不会做出侮辱加藤家的事情。” 般若面到底是不是幕府的密探,这个问题已经在明成心里转过千百遍了。但他去江户城时,见过松平伊豆守多次。被人称为“智多星伊豆”的伊豆守是密探幕后的头领。从和他的交谈中,明成感觉到,他是绝对不会派密探监视加藤家的。 “而且,就算他是幕府的人,只要是密探,我们杀了他也没事。这可是现在不成文的规矩。” “……” “但那家伙一定和天树院有什么联系。”明成说道。在七枪面前,他如此称呼将军的姐姐,这更露骨地反映出他对千姬夫人的厌恶。 “天树院那个贱人,肯定只是因为她和崛家女人都是女人,就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一眼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成。 “主人,如果真与天树院大人为敌的话,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明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表情,但随即又耸了耸肩,说道:“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有什么麻烦的?屠杀崛氏一族是经过幕府批准的,也就是说,幕府承认崛氏一族是天下的罪人。就算是将军的姐姐,单靠着她就想杀掉大名,别做梦了。般若面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他们也不敢正面与加藤家为敌。别说那个般若面了,就算我们把那七个女人全都杀掉,天树院也不敢吭一声。不过,要是把她们全都杀了,加藤家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这些话明成已说过多次。因为一眼房,他又说了一遍。 “与千姬夫人为敌,只要有此决心,也没什么可怕的。”明成环视着众人。七枪狞笑了起来。 “打败般若面,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可那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这几天都没有再在天树院的府邸现身。自从那次以后,他好像一直没去过竹桥御殿。” “那就把他引出来。” “怎么引?” “我们装扮成强盗?” “啊?什么?” “我们五人全都戴上般若面具,到江户城中为非作歹。” “让般若面——” “那家伙只要现身,必定戴着般若面具。不仅如此,铁斋被杀时,无论我们怎么打探,亲父桥畔的居民为防止后患,一律推说不知。但后来有一个小孩子说他看到七八个鬼女。也就是说,崛家的那些女人也都戴着般若面具。所以,只要有戴着般若面具的群盗出现,一定会让她们惊惶失措的。” “……怎么能让她们知道这是我们干的呢?” “——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我们不抢金银,专抢年轻女人。” 五人干笑了下。 “主人,逍遥窟里的女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将女人抢回逍遥窟?” “开始我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我有更好的设想。我们可以再进一步——” “干什么?” “男人也抢回来。” “抢男人?抢什么样的男人?” “那个女人的丈夫。——我们专抢新婚之夜的男女,女的抢回来,男的送到竹桥御殿。” 明成哑然失笑:“把男人送到竹桥御殿干什么?” “千姬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不清楚。但很久以前,江户城里有关千姬夫人的流言,不知主人是否知道。传说中千姬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淫妇,随便和什么男人都能发生关系,而且过后就把那人杀掉……”一眼房嗤嗤笑道。 “这完全是没根的话。千姬夫人的第一任丈夫秀赖公死于非命,第二任丈夫本多忠刻也英年早逝,所以才有好事之徒造出那些谣言。不过,我们正好加以利用。” 鹫之巢廉助点头道:“人们很难轻易忘掉这些谣言。如果我们在新婚之夜抢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再把新郎官扔到竹桥御门,这些谣言肯定会立即死灰复燃的。要不了多久到处都会是千姬夫人的流言了。” “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下场。就算她再发怒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们就是强盗。” “即使官府追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干这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会津七枪!”香炉银四郎昂然说道。连一直意志消沉的丈之进都好像恢复了信心。 “千姬夫人被谣言包围时,就会迁怒于此事的始作俑者般若面。般若面一旦沉不住气,就会暴露行踪。”司马一眼房说道。 “能搞到女人,能报复天树院大人,还能引出般若面,真是一举三得的妙计啊!主人,请下令吧!” 即使是残暴至极的式部少辅明成,也从未想过自己装扮成强盗在江户城中作恶。他静静地环视众人。 “注意,不要做得太过分,不要给加藤家惹麻烦。” “主人放心吧!请信任我们七枪!” 明成长叹一声:“好,我就信任你们一次,去做吧,我拼着四十万石的俸禄不要,也要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二 “您睡醒了吗?” 是香炉银四郎的声音。似乎正窥探着这边的情形。 “虽然是夜间,但我们五人商量了对付般若面的办法,想向您请示。打扰您了” 昨夜,明成因为崛家女人的行踪和般若面的真面目迟迟没有消息,严厉地斥责了五人。 “麻烦,给我铺张宣纸。” 香炉银四郎铺开一张宣纸。看着提着一把血刀的明成和倒在他脚下血泊中的女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擦干净!”明成递过刀说道。 美少年银四郎立即恢复了正常。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拿出一张怀纸,用优雅的姿势擦拭着明成的血刀。将刀收入鞘中,明成说道: “这里有血腥味。我先下去了,你们呆会收拾干净。” 地下连夏天也很阴湿。但近日,尤其是一入夜便有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到季节的交替。 走下阶梯,下面已落座的四人起身迎接。 紧跟着,香炉银四郎也背着那个沾满鲜血的人走了进来。在房间门口,他如同扔一条死狗一样,砰地把尸体扔在了地上,若无其事地坐下。灯架发出吱吱的声音,火焰摇晃了下。 “说起这个……”独眼秃头的司马一眼房,扬起那张只剩一只右眼的脸。 “我们商量后一直认为,应该把正面的敌人——那些女人放在一边,先专心对付那个般若面。” “我也这么想。”明成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主人,你看他像幕府的人吗?” “不是。如果是幕府的人,就没必要戴上面具,更不会做出侮辱加藤家的事情。” 般若面到底是不是幕府的密探,这个问题已经在明成心里转过千百遍了。但他去江户城时,见过松平伊豆守多次。被人称为“智多星伊豆”的伊豆守是密探幕后的头领。从和他的交谈中,明成感觉到,他是绝对不会派密探监视加藤家的。 “而且,就算他是幕府的人,只要是密探,我们杀了他也没事。这可是现在不成文的规矩。” “……” “但那家伙一定和天树院有什么联系。”明成说道。在七枪面前,他如此称呼将军的姐姐,这更露骨地反映出他对千姬夫人的厌恶。 “天树院那个贱人,肯定只是因为她和崛家女人都是女人,就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一眼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成。 “主人,如果真与天树院大人为敌的话,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明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表情,但随即又耸了耸肩,说道:“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有什么麻烦的?屠杀崛氏一族是经过幕府批准的,也就是说,幕府承认崛氏一族是天下的罪人。就算是将军的姐姐,单靠着她就想杀掉大名,别做梦了。般若面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他们也不敢正面与加藤家为敌。别说那个般若面了,就算我们把那七个女人全都杀掉,天树院也不敢吭一声。不过,要是把她们全都杀了,加藤家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这些话明成已说过多次。因为一眼房,他又说了一遍。 “与千姬夫人为敌,只要有此决心,也没什么可怕的。”明成环视着众人。七枪狞笑了起来。 “打败般若面,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可那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这几天都没有再在天树院的府邸现身。自从那次以后,他好像一直没去过竹桥御殿。” “那就把他引出来。” “怎么引?” “我们装扮成强盗?” “啊?什么?” “我们五人全都戴上般若面具,到江户城中为非作歹。” “让般若面——” “那家伙只要现身,必定戴着般若面具。不仅如此,铁斋被杀时,无论我们怎么打探,亲父桥畔的居民为防止后患,一律推说不知。但后来有一个小孩子说他看到七八个鬼女。也就是说,崛家的那些女人也都戴着般若面具。所以,只要有戴着般若面具的群盗出现,一定会让她们惊惶失措的。” “……怎么能让她们知道这是我们干的呢?” “——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我们不抢金银,专抢年轻女人。” 五人干笑了下。 “主人,逍遥窟里的女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将女人抢回逍遥窟?” “开始我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我有更好的设想。我们可以再进一步——” “干什么?” “男人也抢回来。” “抢男人?抢什么样的男人?” “那个女人的丈夫。——我们专抢新婚之夜的男女,女的抢回来,男的送到竹桥御殿。” 明成哑然失笑:“把男人送到竹桥御殿干什么?” “千姬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不清楚。但很久以前,江户城里有关千姬夫人的流言,不知主人是否知道。传说中千姬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淫妇,随便和什么男人都能发生关系,而且过后就把那人杀掉……”一眼房嗤嗤笑道。 “这完全是没根的话。千姬夫人的第一任丈夫秀赖公死于非命,第二任丈夫本多忠刻也英年早逝,所以才有好事之徒造出那些谣言。不过,我们正好加以利用。” 鹫之巢廉助点头道:“人们很难轻易忘掉这些谣言。如果我们在新婚之夜抢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再把新郎官扔到竹桥御门,这些谣言肯定会立即死灰复燃的。要不了多久到处都会是千姬夫人的流言了。” “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下场。就算她再发怒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们就是强盗。” “即使官府追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干这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会津七枪!”香炉银四郎昂然说道。连一直意志消沉的丈之进都好像恢复了信心。 “千姬夫人被谣言包围时,就会迁怒于此事的始作俑者般若面。般若面一旦沉不住气,就会暴露行踪。”司马一眼房说道。 “能搞到女人,能报复天树院大人,还能引出般若面,真是一举三得的妙计啊!主人,请下令吧!” 即使是残暴至极的式部少辅明成,也从未想过自己装扮成强盗在江户城中作恶。他静静地环视众人。 “注意,不要做得太过分,不要给加藤家惹麻烦。” “主人放心吧!请信任我们七枪!” 明成长叹一声:“好,我就信任你们一次,去做吧,我拼着四十万石的俸禄不要,也要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二 “您睡醒了吗?” 是香炉银四郎的声音。似乎正窥探着这边的情形。 “虽然是夜间,但我们五人商量了对付般若面的办法,想向您请示。打扰您了” 昨夜,明成因为崛家女人的行踪和般若面的真面目迟迟没有消息,严厉地斥责了五人。 “麻烦,给我铺张宣纸。” 香炉银四郎铺开一张宣纸。看着提着一把血刀的明成和倒在他脚下血泊中的女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擦干净!”明成递过刀说道。 美少年银四郎立即恢复了正常。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拿出一张怀纸,用优雅的姿势擦拭着明成的血刀。将刀收入鞘中,明成说道: “这里有血腥味。我先下去了,你们呆会收拾干净。” 地下连夏天也很阴湿。但近日,尤其是一入夜便有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到季节的交替。 走下阶梯,下面已落座的四人起身迎接。 紧跟着,香炉银四郎也背着那个沾满鲜血的人走了进来。在房间门口,他如同扔一条死狗一样,砰地把尸体扔在了地上,若无其事地坐下。灯架发出吱吱的声音,火焰摇晃了下。 “说起这个……”独眼秃头的司马一眼房,扬起那张只剩一只右眼的脸。 “我们商量后一直认为,应该把正面的敌人——那些女人放在一边,先专心对付那个般若面。” “我也这么想。”明成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主人,你看他像幕府的人吗?” “不是。如果是幕府的人,就没必要戴上面具,更不会做出侮辱加藤家的事情。” 般若面到底是不是幕府的密探,这个问题已经在明成心里转过千百遍了。但他去江户城时,见过松平伊豆守多次。被人称为“智多星伊豆”的伊豆守是密探幕后的头领。从和他的交谈中,明成感觉到,他是绝对不会派密探监视加藤家的。 “而且,就算他是幕府的人,只要是密探,我们杀了他也没事。这可是现在不成文的规矩。” “……” “但那家伙一定和天树院有什么联系。”明成说道。在七枪面前,他如此称呼将军的姐姐,这更露骨地反映出他对千姬夫人的厌恶。 “天树院那个贱人,肯定只是因为她和崛家女人都是女人,就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一眼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成。 “主人,如果真与天树院大人为敌的话,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明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表情,但随即又耸了耸肩,说道:“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有什么麻烦的?屠杀崛氏一族是经过幕府批准的,也就是说,幕府承认崛氏一族是天下的罪人。就算是将军的姐姐,单靠着她就想杀掉大名,别做梦了。般若面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他们也不敢正面与加藤家为敌。别说那个般若面了,就算我们把那七个女人全都杀掉,天树院也不敢吭一声。不过,要是把她们全都杀了,加藤家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这些话明成已说过多次。因为一眼房,他又说了一遍。 “与千姬夫人为敌,只要有此决心,也没什么可怕的。”明成环视着众人。七枪狞笑了起来。 “打败般若面,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可那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这几天都没有再在天树院的府邸现身。自从那次以后,他好像一直没去过竹桥御殿。” “那就把他引出来。” “怎么引?” “我们装扮成强盗?” “啊?什么?” “我们五人全都戴上般若面具,到江户城中为非作歹。” “让般若面——” “那家伙只要现身,必定戴着般若面具。不仅如此,铁斋被杀时,无论我们怎么打探,亲父桥畔的居民为防止后患,一律推说不知。但后来有一个小孩子说他看到七八个鬼女。也就是说,崛家的那些女人也都戴着般若面具。所以,只要有戴着般若面具的群盗出现,一定会让她们惊惶失措的。” “……怎么能让她们知道这是我们干的呢?” “——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我们不抢金银,专抢年轻女人。” 五人干笑了下。 “主人,逍遥窟里的女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将女人抢回逍遥窟?” “开始我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我有更好的设想。我们可以再进一步——” “干什么?” “男人也抢回来。” “抢男人?抢什么样的男人?” “那个女人的丈夫。——我们专抢新婚之夜的男女,女的抢回来,男的送到竹桥御殿。” 明成哑然失笑:“把男人送到竹桥御殿干什么?” “千姬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不清楚。但很久以前,江户城里有关千姬夫人的流言,不知主人是否知道。传说中千姬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淫妇,随便和什么男人都能发生关系,而且过后就把那人杀掉……”一眼房嗤嗤笑道。 “这完全是没根的话。千姬夫人的第一任丈夫秀赖公死于非命,第二任丈夫本多忠刻也英年早逝,所以才有好事之徒造出那些谣言。不过,我们正好加以利用。” 鹫之巢廉助点头道:“人们很难轻易忘掉这些谣言。如果我们在新婚之夜抢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再把新郎官扔到竹桥御门,这些谣言肯定会立即死灰复燃的。要不了多久到处都会是千姬夫人的流言了。” “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下场。就算她再发怒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们就是强盗。” “即使官府追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干这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会津七枪!”香炉银四郎昂然说道。连一直意志消沉的丈之进都好像恢复了信心。 “千姬夫人被谣言包围时,就会迁怒于此事的始作俑者般若面。般若面一旦沉不住气,就会暴露行踪。”司马一眼房说道。 “能搞到女人,能报复天树院大人,还能引出般若面,真是一举三得的妙计啊!主人,请下令吧!” 即使是残暴至极的式部少辅明成,也从未想过自己装扮成强盗在江户城中作恶。他静静地环视众人。 “注意,不要做得太过分,不要给加藤家惹麻烦。” “主人放心吧!请信任我们七枪!” 明成长叹一声:“好,我就信任你们一次,去做吧,我拼着四十万石的俸禄不要,也要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二 “您睡醒了吗?” 是香炉银四郎的声音。似乎正窥探着这边的情形。 “虽然是夜间,但我们五人商量了对付般若面的办法,想向您请示。打扰您了” 昨夜,明成因为崛家女人的行踪和般若面的真面目迟迟没有消息,严厉地斥责了五人。 “麻烦,给我铺张宣纸。” 香炉银四郎铺开一张宣纸。看着提着一把血刀的明成和倒在他脚下血泊中的女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擦干净!”明成递过刀说道。 美少年银四郎立即恢复了正常。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拿出一张怀纸,用优雅的姿势擦拭着明成的血刀。将刀收入鞘中,明成说道: “这里有血腥味。我先下去了,你们呆会收拾干净。” 地下连夏天也很阴湿。但近日,尤其是一入夜便有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到季节的交替。 走下阶梯,下面已落座的四人起身迎接。 紧跟着,香炉银四郎也背着那个沾满鲜血的人走了进来。在房间门口,他如同扔一条死狗一样,砰地把尸体扔在了地上,若无其事地坐下。灯架发出吱吱的声音,火焰摇晃了下。 “说起这个……”独眼秃头的司马一眼房,扬起那张只剩一只右眼的脸。 “我们商量后一直认为,应该把正面的敌人——那些女人放在一边,先专心对付那个般若面。” “我也这么想。”明成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主人,你看他像幕府的人吗?” “不是。如果是幕府的人,就没必要戴上面具,更不会做出侮辱加藤家的事情。” 般若面到底是不是幕府的密探,这个问题已经在明成心里转过千百遍了。但他去江户城时,见过松平伊豆守多次。被人称为“智多星伊豆”的伊豆守是密探幕后的头领。从和他的交谈中,明成感觉到,他是绝对不会派密探监视加藤家的。 “而且,就算他是幕府的人,只要是密探,我们杀了他也没事。这可是现在不成文的规矩。” “……” “但那家伙一定和天树院有什么联系。”明成说道。在七枪面前,他如此称呼将军的姐姐,这更露骨地反映出他对千姬夫人的厌恶。 “天树院那个贱人,肯定只是因为她和崛家女人都是女人,就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一眼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成。 “主人,如果真与天树院大人为敌的话,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明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表情,但随即又耸了耸肩,说道:“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有什么麻烦的?屠杀崛氏一族是经过幕府批准的,也就是说,幕府承认崛氏一族是天下的罪人。就算是将军的姐姐,单靠着她就想杀掉大名,别做梦了。般若面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他们也不敢正面与加藤家为敌。别说那个般若面了,就算我们把那七个女人全都杀掉,天树院也不敢吭一声。不过,要是把她们全都杀了,加藤家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这些话明成已说过多次。因为一眼房,他又说了一遍。 “与千姬夫人为敌,只要有此决心,也没什么可怕的。”明成环视着众人。七枪狞笑了起来。 “打败般若面,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可那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这几天都没有再在天树院的府邸现身。自从那次以后,他好像一直没去过竹桥御殿。” “那就把他引出来。” “怎么引?” “我们装扮成强盗?” “啊?什么?” “我们五人全都戴上般若面具,到江户城中为非作歹。” “让般若面——” “那家伙只要现身,必定戴着般若面具。不仅如此,铁斋被杀时,无论我们怎么打探,亲父桥畔的居民为防止后患,一律推说不知。但后来有一个小孩子说他看到七八个鬼女。也就是说,崛家的那些女人也都戴着般若面具。所以,只要有戴着般若面具的群盗出现,一定会让她们惊惶失措的。” “……怎么能让她们知道这是我们干的呢?” “——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我们不抢金银,专抢年轻女人。” 五人干笑了下。 “主人,逍遥窟里的女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将女人抢回逍遥窟?” “开始我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我有更好的设想。我们可以再进一步——” “干什么?” “男人也抢回来。” “抢男人?抢什么样的男人?” “那个女人的丈夫。——我们专抢新婚之夜的男女,女的抢回来,男的送到竹桥御殿。” 明成哑然失笑:“把男人送到竹桥御殿干什么?” “千姬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不清楚。但很久以前,江户城里有关千姬夫人的流言,不知主人是否知道。传说中千姬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淫妇,随便和什么男人都能发生关系,而且过后就把那人杀掉……”一眼房嗤嗤笑道。 “这完全是没根的话。千姬夫人的第一任丈夫秀赖公死于非命,第二任丈夫本多忠刻也英年早逝,所以才有好事之徒造出那些谣言。不过,我们正好加以利用。” 鹫之巢廉助点头道:“人们很难轻易忘掉这些谣言。如果我们在新婚之夜抢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再把新郎官扔到竹桥御门,这些谣言肯定会立即死灰复燃的。要不了多久到处都会是千姬夫人的流言了。” “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下场。就算她再发怒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们就是强盗。” “即使官府追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干这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会津七枪!”香炉银四郎昂然说道。连一直意志消沉的丈之进都好像恢复了信心。 “千姬夫人被谣言包围时,就会迁怒于此事的始作俑者般若面。般若面一旦沉不住气,就会暴露行踪。”司马一眼房说道。 “能搞到女人,能报复天树院大人,还能引出般若面,真是一举三得的妙计啊!主人,请下令吧!” 即使是残暴至极的式部少辅明成,也从未想过自己装扮成强盗在江户城中作恶。他静静地环视众人。 “注意,不要做得太过分,不要给加藤家惹麻烦。” “主人放心吧!请信任我们七枪!” 明成长叹一声:“好,我就信任你们一次,去做吧,我拼着四十万石的俸禄不要,也要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二 “您睡醒了吗?” 是香炉银四郎的声音。似乎正窥探着这边的情形。 “虽然是夜间,但我们五人商量了对付般若面的办法,想向您请示。打扰您了” 昨夜,明成因为崛家女人的行踪和般若面的真面目迟迟没有消息,严厉地斥责了五人。 “麻烦,给我铺张宣纸。” 香炉银四郎铺开一张宣纸。看着提着一把血刀的明成和倒在他脚下血泊中的女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擦干净!”明成递过刀说道。 美少年银四郎立即恢复了正常。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拿出一张怀纸,用优雅的姿势擦拭着明成的血刀。将刀收入鞘中,明成说道: “这里有血腥味。我先下去了,你们呆会收拾干净。” 地下连夏天也很阴湿。但近日,尤其是一入夜便有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到季节的交替。 走下阶梯,下面已落座的四人起身迎接。 紧跟着,香炉银四郎也背着那个沾满鲜血的人走了进来。在房间门口,他如同扔一条死狗一样,砰地把尸体扔在了地上,若无其事地坐下。灯架发出吱吱的声音,火焰摇晃了下。 “说起这个……”独眼秃头的司马一眼房,扬起那张只剩一只右眼的脸。 “我们商量后一直认为,应该把正面的敌人——那些女人放在一边,先专心对付那个般若面。” “我也这么想。”明成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主人,你看他像幕府的人吗?” “不是。如果是幕府的人,就没必要戴上面具,更不会做出侮辱加藤家的事情。” 般若面到底是不是幕府的密探,这个问题已经在明成心里转过千百遍了。但他去江户城时,见过松平伊豆守多次。被人称为“智多星伊豆”的伊豆守是密探幕后的头领。从和他的交谈中,明成感觉到,他是绝对不会派密探监视加藤家的。 “而且,就算他是幕府的人,只要是密探,我们杀了他也没事。这可是现在不成文的规矩。” “……” “但那家伙一定和天树院有什么联系。”明成说道。在七枪面前,他如此称呼将军的姐姐,这更露骨地反映出他对千姬夫人的厌恶。 “天树院那个贱人,肯定只是因为她和崛家女人都是女人,就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一眼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成。 “主人,如果真与天树院大人为敌的话,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明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表情,但随即又耸了耸肩,说道:“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有什么麻烦的?屠杀崛氏一族是经过幕府批准的,也就是说,幕府承认崛氏一族是天下的罪人。就算是将军的姐姐,单靠着她就想杀掉大名,别做梦了。般若面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他们也不敢正面与加藤家为敌。别说那个般若面了,就算我们把那七个女人全都杀掉,天树院也不敢吭一声。不过,要是把她们全都杀了,加藤家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这些话明成已说过多次。因为一眼房,他又说了一遍。 “与千姬夫人为敌,只要有此决心,也没什么可怕的。”明成环视着众人。七枪狞笑了起来。 “打败般若面,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可那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这几天都没有再在天树院的府邸现身。自从那次以后,他好像一直没去过竹桥御殿。” “那就把他引出来。” “怎么引?” “我们装扮成强盗?” “啊?什么?” “我们五人全都戴上般若面具,到江户城中为非作歹。” “让般若面——” “那家伙只要现身,必定戴着般若面具。不仅如此,铁斋被杀时,无论我们怎么打探,亲父桥畔的居民为防止后患,一律推说不知。但后来有一个小孩子说他看到七八个鬼女。也就是说,崛家的那些女人也都戴着般若面具。所以,只要有戴着般若面具的群盗出现,一定会让她们惊惶失措的。” “……怎么能让她们知道这是我们干的呢?” “——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我们不抢金银,专抢年轻女人。” 五人干笑了下。 “主人,逍遥窟里的女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将女人抢回逍遥窟?” “开始我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我有更好的设想。我们可以再进一步——” “干什么?” “男人也抢回来。” “抢男人?抢什么样的男人?” “那个女人的丈夫。——我们专抢新婚之夜的男女,女的抢回来,男的送到竹桥御殿。” 明成哑然失笑:“把男人送到竹桥御殿干什么?” “千姬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不清楚。但很久以前,江户城里有关千姬夫人的流言,不知主人是否知道。传说中千姬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淫妇,随便和什么男人都能发生关系,而且过后就把那人杀掉……”一眼房嗤嗤笑道。 “这完全是没根的话。千姬夫人的第一任丈夫秀赖公死于非命,第二任丈夫本多忠刻也英年早逝,所以才有好事之徒造出那些谣言。不过,我们正好加以利用。” 鹫之巢廉助点头道:“人们很难轻易忘掉这些谣言。如果我们在新婚之夜抢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再把新郎官扔到竹桥御门,这些谣言肯定会立即死灰复燃的。要不了多久到处都会是千姬夫人的流言了。” “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下场。就算她再发怒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们就是强盗。” “即使官府追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干这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会津七枪!”香炉银四郎昂然说道。连一直意志消沉的丈之进都好像恢复了信心。 “千姬夫人被谣言包围时,就会迁怒于此事的始作俑者般若面。般若面一旦沉不住气,就会暴露行踪。”司马一眼房说道。 “能搞到女人,能报复天树院大人,还能引出般若面,真是一举三得的妙计啊!主人,请下令吧!” 即使是残暴至极的式部少辅明成,也从未想过自己装扮成强盗在江户城中作恶。他静静地环视众人。 “注意,不要做得太过分,不要给加藤家惹麻烦。” “主人放心吧!请信任我们七枪!” 明成长叹一声:“好,我就信任你们一次,去做吧,我拼着四十万石的俸禄不要,也要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二 “您睡醒了吗?” 是香炉银四郎的声音。似乎正窥探着这边的情形。 “虽然是夜间,但我们五人商量了对付般若面的办法,想向您请示。打扰您了” 昨夜,明成因为崛家女人的行踪和般若面的真面目迟迟没有消息,严厉地斥责了五人。 “麻烦,给我铺张宣纸。” 香炉银四郎铺开一张宣纸。看着提着一把血刀的明成和倒在他脚下血泊中的女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擦干净!”明成递过刀说道。 美少年银四郎立即恢复了正常。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拿出一张怀纸,用优雅的姿势擦拭着明成的血刀。将刀收入鞘中,明成说道: “这里有血腥味。我先下去了,你们呆会收拾干净。” 地下连夏天也很阴湿。但近日,尤其是一入夜便有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到季节的交替。 走下阶梯,下面已落座的四人起身迎接。 紧跟着,香炉银四郎也背着那个沾满鲜血的人走了进来。在房间门口,他如同扔一条死狗一样,砰地把尸体扔在了地上,若无其事地坐下。灯架发出吱吱的声音,火焰摇晃了下。 “说起这个……”独眼秃头的司马一眼房,扬起那张只剩一只右眼的脸。 “我们商量后一直认为,应该把正面的敌人——那些女人放在一边,先专心对付那个般若面。” “我也这么想。”明成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主人,你看他像幕府的人吗?” “不是。如果是幕府的人,就没必要戴上面具,更不会做出侮辱加藤家的事情。” 般若面到底是不是幕府的密探,这个问题已经在明成心里转过千百遍了。但他去江户城时,见过松平伊豆守多次。被人称为“智多星伊豆”的伊豆守是密探幕后的头领。从和他的交谈中,明成感觉到,他是绝对不会派密探监视加藤家的。 “而且,就算他是幕府的人,只要是密探,我们杀了他也没事。这可是现在不成文的规矩。” “……” “但那家伙一定和天树院有什么联系。”明成说道。在七枪面前,他如此称呼将军的姐姐,这更露骨地反映出他对千姬夫人的厌恶。 “天树院那个贱人,肯定只是因为她和崛家女人都是女人,就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一眼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成。 “主人,如果真与天树院大人为敌的话,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明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表情,但随即又耸了耸肩,说道:“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有什么麻烦的?屠杀崛氏一族是经过幕府批准的,也就是说,幕府承认崛氏一族是天下的罪人。就算是将军的姐姐,单靠着她就想杀掉大名,别做梦了。般若面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他们也不敢正面与加藤家为敌。别说那个般若面了,就算我们把那七个女人全都杀掉,天树院也不敢吭一声。不过,要是把她们全都杀了,加藤家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这些话明成已说过多次。因为一眼房,他又说了一遍。 “与千姬夫人为敌,只要有此决心,也没什么可怕的。”明成环视着众人。七枪狞笑了起来。 “打败般若面,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可那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这几天都没有再在天树院的府邸现身。自从那次以后,他好像一直没去过竹桥御殿。” “那就把他引出来。” “怎么引?” “我们装扮成强盗?” “啊?什么?” “我们五人全都戴上般若面具,到江户城中为非作歹。” “让般若面——” “那家伙只要现身,必定戴着般若面具。不仅如此,铁斋被杀时,无论我们怎么打探,亲父桥畔的居民为防止后患,一律推说不知。但后来有一个小孩子说他看到七八个鬼女。也就是说,崛家的那些女人也都戴着般若面具。所以,只要有戴着般若面具的群盗出现,一定会让她们惊惶失措的。” “……怎么能让她们知道这是我们干的呢?” “——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我们不抢金银,专抢年轻女人。” 五人干笑了下。 “主人,逍遥窟里的女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将女人抢回逍遥窟?” “开始我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我有更好的设想。我们可以再进一步——” “干什么?” “男人也抢回来。” “抢男人?抢什么样的男人?” “那个女人的丈夫。——我们专抢新婚之夜的男女,女的抢回来,男的送到竹桥御殿。” 明成哑然失笑:“把男人送到竹桥御殿干什么?” “千姬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不清楚。但很久以前,江户城里有关千姬夫人的流言,不知主人是否知道。传说中千姬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淫妇,随便和什么男人都能发生关系,而且过后就把那人杀掉……”一眼房嗤嗤笑道。 “这完全是没根的话。千姬夫人的第一任丈夫秀赖公死于非命,第二任丈夫本多忠刻也英年早逝,所以才有好事之徒造出那些谣言。不过,我们正好加以利用。” 鹫之巢廉助点头道:“人们很难轻易忘掉这些谣言。如果我们在新婚之夜抢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再把新郎官扔到竹桥御门,这些谣言肯定会立即死灰复燃的。要不了多久到处都会是千姬夫人的流言了。” “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下场。就算她再发怒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们就是强盗。” “即使官府追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干这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会津七枪!”香炉银四郎昂然说道。连一直意志消沉的丈之进都好像恢复了信心。 “千姬夫人被谣言包围时,就会迁怒于此事的始作俑者般若面。般若面一旦沉不住气,就会暴露行踪。”司马一眼房说道。 “能搞到女人,能报复天树院大人,还能引出般若面,真是一举三得的妙计啊!主人,请下令吧!” 即使是残暴至极的式部少辅明成,也从未想过自己装扮成强盗在江户城中作恶。他静静地环视众人。 “注意,不要做得太过分,不要给加藤家惹麻烦。” “主人放心吧!请信任我们七枪!” 明成长叹一声:“好,我就信任你们一次,去做吧,我拼着四十万石的俸禄不要,也要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二 “您睡醒了吗?” 是香炉银四郎的声音。似乎正窥探着这边的情形。 “虽然是夜间,但我们五人商量了对付般若面的办法,想向您请示。打扰您了” 昨夜,明成因为崛家女人的行踪和般若面的真面目迟迟没有消息,严厉地斥责了五人。 “麻烦,给我铺张宣纸。” 香炉银四郎铺开一张宣纸。看着提着一把血刀的明成和倒在他脚下血泊中的女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擦干净!”明成递过刀说道。 美少年银四郎立即恢复了正常。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拿出一张怀纸,用优雅的姿势擦拭着明成的血刀。将刀收入鞘中,明成说道: “这里有血腥味。我先下去了,你们呆会收拾干净。” 地下连夏天也很阴湿。但近日,尤其是一入夜便有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到季节的交替。 走下阶梯,下面已落座的四人起身迎接。 紧跟着,香炉银四郎也背着那个沾满鲜血的人走了进来。在房间门口,他如同扔一条死狗一样,砰地把尸体扔在了地上,若无其事地坐下。灯架发出吱吱的声音,火焰摇晃了下。 “说起这个……”独眼秃头的司马一眼房,扬起那张只剩一只右眼的脸。 “我们商量后一直认为,应该把正面的敌人——那些女人放在一边,先专心对付那个般若面。” “我也这么想。”明成从齿缝里挤出声音。“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主人,你看他像幕府的人吗?” “不是。如果是幕府的人,就没必要戴上面具,更不会做出侮辱加藤家的事情。” 般若面到底是不是幕府的密探,这个问题已经在明成心里转过千百遍了。但他去江户城时,见过松平伊豆守多次。被人称为“智多星伊豆”的伊豆守是密探幕后的头领。从和他的交谈中,明成感觉到,他是绝对不会派密探监视加藤家的。 “而且,就算他是幕府的人,只要是密探,我们杀了他也没事。这可是现在不成文的规矩。” “……” “但那家伙一定和天树院有什么联系。”明成说道。在七枪面前,他如此称呼将军的姐姐,这更露骨地反映出他对千姬夫人的厌恶。 “天树院那个贱人,肯定只是因为她和崛家女人都是女人,就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一眼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成。 “主人,如果真与天树院大人为敌的话,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明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表情,但随即又耸了耸肩,说道:“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有什么麻烦的?屠杀崛氏一族是经过幕府批准的,也就是说,幕府承认崛氏一族是天下的罪人。就算是将军的姐姐,单靠着她就想杀掉大名,别做梦了。般若面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他们也不敢正面与加藤家为敌。别说那个般若面了,就算我们把那七个女人全都杀掉,天树院也不敢吭一声。不过,要是把她们全都杀了,加藤家的脸上也不太好看。” 这些话明成已说过多次。因为一眼房,他又说了一遍。 “与千姬夫人为敌,只要有此决心,也没什么可怕的。”明成环视着众人。七枪狞笑了起来。 “打败般若面,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可那家伙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这几天都没有再在天树院的府邸现身。自从那次以后,他好像一直没去过竹桥御殿。” “那就把他引出来。” “怎么引?” “我们装扮成强盗?” “啊?什么?” “我们五人全都戴上般若面具,到江户城中为非作歹。” “让般若面——” “那家伙只要现身,必定戴着般若面具。不仅如此,铁斋被杀时,无论我们怎么打探,亲父桥畔的居民为防止后患,一律推说不知。但后来有一个小孩子说他看到七八个鬼女。也就是说,崛家的那些女人也都戴着般若面具。所以,只要有戴着般若面具的群盗出现,一定会让她们惊惶失措的。” “……怎么能让她们知道这是我们干的呢?” “——就是为了让她们知道。我们不抢金银,专抢年轻女人。” 五人干笑了下。 “主人,逍遥窟里的女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将女人抢回逍遥窟?” “开始我是这么打算的。可现在我有更好的设想。我们可以再进一步——” “干什么?” “男人也抢回来。” “抢男人?抢什么样的男人?” “那个女人的丈夫。——我们专抢新婚之夜的男女,女的抢回来,男的送到竹桥御殿。” 明成哑然失笑:“把男人送到竹桥御殿干什么?” “千姬夫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们也不清楚。但很久以前,江户城里有关千姬夫人的流言,不知主人是否知道。传说中千姬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淫妇,随便和什么男人都能发生关系,而且过后就把那人杀掉……”一眼房嗤嗤笑道。 “这完全是没根的话。千姬夫人的第一任丈夫秀赖公死于非命,第二任丈夫本多忠刻也英年早逝,所以才有好事之徒造出那些谣言。不过,我们正好加以利用。” 鹫之巢廉助点头道:“人们很难轻易忘掉这些谣言。如果我们在新婚之夜抢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再把新郎官扔到竹桥御门,这些谣言肯定会立即死灰复燃的。要不了多久到处都会是千姬夫人的流言了。” “这就是她多管闲事的下场。就算她再发怒也找不到证据证明我们就是强盗。” “即使官府追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干这事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会津七枪!”香炉银四郎昂然说道。连一直意志消沉的丈之进都好像恢复了信心。 “千姬夫人被谣言包围时,就会迁怒于此事的始作俑者般若面。般若面一旦沉不住气,就会暴露行踪。”司马一眼房说道。 “能搞到女人,能报复天树院大人,还能引出般若面,真是一举三得的妙计啊!主人,请下令吧!” 即使是残暴至极的式部少辅明成,也从未想过自己装扮成强盗在江户城中作恶。他静静地环视众人。 “注意,不要做得太过分,不要给加藤家惹麻烦。” “主人放心吧!请信任我们七枪!” 明成长叹一声:“好,我就信任你们一次,去做吧,我拼着四十万石的俸禄不要,也要把那些人全都杀掉!” 三 三 明亮的月光笼罩着京桥。桥上,通过了一队迎婚的队伍。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空中飘过朵朵白云,仿佛月光泛起的涟漪。 身着大红礼服、手提灯笼的男人们,连绵不断的衣箱和柜子——这是日本桥室町大吴店的杂货店老板的女儿阿丝嫁到京桥八官町的酒馆加贺屋的大喜日子。 新娘的轿子正在通过十四丈长的京桥。到了桥正中央,轿夫忽然看到一条蛇一样的东西从天而降,“啪”地打在花轿上。 花轿带着新娘从轿夫肩上飞出,越过桥的栏杆,一直飞到河的正上方。 众人正看得目瞪口呆,轿子忽然从空中直直落向水面。蛇一样的东西缠着轿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消失在桥下。 “啊……”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出惊骇的叫声。人们跑到栏杆处向下看,发现桥下停着一艘小船。 像被蜘蛛丝缠住的飞蛾似的,轿子一直下落,平稳地停在了船上。接着,一道人影沿着蛇样的东西落到船上。 有谁知道只是司马一眼房的那根皮鞭在捣鬼呢? 他躲在桥下,当人群经过时掷出皮鞭,将花轿卷到船上。即使亲眼看见,也有许多人难以相信。事后许多人都说:“那一定是鬼神所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呢?当载着花轿的小船沿亲桥川朝八丁崛方向划去时,有人在月光下看到船上有两三个人影,全部都是鬼女的脸。 ——消息迅速送到了八官町的加贺屋。正襟危坐等待花轿的人们,顿时乱作一锅粥。尤其是新郎信三郎,早已爱慕新娘室町小町许久,听说新娘子出事,顿时惊惶失措,转身就跑了出去。众人也争着向京桥跑去。 在这一片混乱中,新郎信三郎也忽然消失了。 事后有人说看到新郎上了一乘街轿,但后来如何就不知道了。这就是新郎最后的消息。 这便是后来让全江户的新郎新娘胆战心惊的“般若组”的第一次作案。 住在鞠町的俸禄三千石的武士间宫大学的嫡子主马,终于等到了和新娘田鹤的洞房花烛夜。这是夏末秋初的一个夜晚。 主马是武士里有名的美男子,田鹤是直参的女儿,也是公认的美女。 远远地从大宅中还传来喝喜酒的人们喧哗的声音——虽然两人都只喝了交杯酒,但都已如痴如醉。热恋中的人盼望洞房花烛夜,真如一日三秋一般。但主马是武士,田鹤是武士家的女儿。两人还都矜持着,规矩地坐在新床上。朦胧的灯光下,初秋的夜晚仿佛春天一样美丽,主马的眼中,新娘的美貌仿佛不是人间所有的,而是像幻影一般。田鹤也是如此。 垂下的长长的睫毛,如贝壳般柔软地合上的双唇,还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部——现在这些都是属于自己的了。他现在就想亲吻那柔软的双唇,就想抚摸那美好的身体…… 两双湿润的眼睛胶着在一起。主马强压住自己的欲望,移开目光。床边六曲屏风的阴影里,放着手纸和纸篓子。 “田鹤……” 主马用喑哑得几乎要破碎的声音唤道。他坐到田鹤身边,一手扳过田鹤的身子对着自己,一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田鹤娇软地偎了过来,靠在他身上。如同雪花般柔软的乳房,如花香般的气息,让主马燃起情欲的火焰。他似乎置身于云霞之中。 瞬间后,他知道这并不是错觉。他们正处于云霞一样的大网中。 “这是什么?”间宫主马仍如梦中一样。他一抬头,看到天花板上有个戴着般若面具的人影如壁虎一样贴在墙上。他想大声呼喊,但却没能发出声音。 那是因为罩在两人身上的网忽然收紧了。网像液体一样流动,却拥有不可思议的束缚力,让人连声音也发不出。 “能行吗,银四郎?” 六曲屏风的背后传来人声。屏风两侧各出来一个人影——都戴着般若面具。 “没问题!”随着声音,天花板上的戴般若面具的人落了下来,此时,间宫主马和田鹤已如泥塑木鸡一样。 洞房花烛夜,新郎新娘一起消失,仅屏风旁有一个红色的般若面具。这些都是第二天才被人们发现的。 般若组,专门抢夺新婚夫妇的般若组。 这个名号很快在江户流传开来。 流言传开后,般若组仍在江户城内,用不可思议的手段抢夺新郎新娘。他们的手段鬼斧神工,如同幻术一样。而且,不仅抢夺新郎新娘,他们还干另一件事——杀人。 如果在行动中被人发现,他们杀人就像切萝卜一样毫不留情。有时是三人,有时是五人,都戴着般若面具。他们如恶魔一样杀死每个阻拦者。看到他们的残忍,连官府的人也吓得想逃。而且般若组无论情况如何危机,都绝不扔下抢来的新人们。 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关于般若组的传言愈来愈多,但各地的婚礼还在举行着。有些是因为特殊原因不得不举行,而且也不是所有的新人都会被抢。 不久人们就发现了,被抢的都是清一色的俊男美女。 而且他们为何被抢——这个迷题也开始解开——只有男子平安地回来了。所有的情况都是从他们口里得知的。 最早回来的,是京桥八重町酒馆家的儿子信三郎。 他听说新娘子出事,就赶忙朝京桥跑去。途中他拦下一乘街轿。刚上轿就觉得不舒服,紧跟着就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已经到了一处从未见过的奢华房间。他横卧在绯红色的大床上,四周描金的隔扇,绢制的宫灯,凉爽的房间——怎么说这也是哪个大名的府邸。 “有人吗?有人吗?”他尖声叫道。门帘静静地掀开,有人走了进来。信三郎不禁大吃一惊。 来人戴着般若面具。不仅如此,除了面具之外全身一丝不挂,是肤若凝脂的女子的裸体。 信三郎下意识地就要跳起,这是才发现自己也全身赤裸,手腕脚腕都被固定住,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接着,信三郎被这个戴般若面具的女子侵犯了。 女人侵犯男人,这恐怕世间少有。而且,信三郎很快便明白,这比女人被侵犯更加凄惨无比。 那女子一言不发,只从唇边逸出满足的呻吟声。信三郎如蚯蚓般蠕动、挣扎,痛苦得无可名状,然而,女子依然毫不羞耻,执拗地与他持续着,没有瞬息放松。 整整十天。 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 有些瞬间他感觉仿佛不是同一个女人,虽然都戴着般若面具。但此时的信三郎,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和肉体的感受力。 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线,大床的绯红色刺得眼睛发痛,他仿佛置身于水底,一切东西都在摇曳。不知什么时候四肢已经被松开了,令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像虫子一样瘫在床上。手足都变得很细,好像被淹死的人一样。 自己什么时候被放出来,他一点记忆也没有。仅存的记忆,都像隔了一层雾似的模糊不清。只记得曾在轿子里颠簸过,在马背上捆绑过。 总之,在某个秋天的早晨,当人们发现加贺屋的信三郎呆呆地坐在竹桥御门外时,是他被抢的第十天。他的身体和大脑都已如蝉褪去的空壳一样。 当然这些都是数天之后他对身边最亲近的人说的。 突然,他好像想起些什么似的,恍恍惚惚地问道:“阿丝呢?” ——有人告诉他,阿丝仍然是行踪不明。信三郎既没有惊异,也没有悲伤的神色。现在他只要一想起“女人”这个词,便会打后脑勺传来浊钝的痛感。 而且,不仅是小商人信三郎,武士间宫主马也经历了同样地狱般的折磨。过程完全一样。第十天的清晨,他如同废人一样坐在竹桥御门外。 “——田鹤呢?” 人们告诉他田鹤仍没有消息时,他脸上一片漠然。 信三郎、主马,被般若组抢去的十余名新郎都是同样的经历。 他们互相之间并不认识,这些话也只对身边最亲近的人说过。然而,谣言迅速在江户城内流传开来: “竹桥御门——男人的地狱。” 对这一连串的怪事,比受害者还要苦恼的,恐怕要数江户城竹桥御门的守门人了。 天一亮,总有不成人样的男人瘫软地坐在门口。 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接连不断。无论问他们什么都是茫然不知,吐出梦呓般的话语。开始他们觉得这是鬼神所为,和这样的事情扯上关系,是不吉利的,因此把那些人都扔到远处。这反而更糟糕了,所有缠绕千姬夫人的谣言都由此发源。 “千姬夫人那个寡妇,妒忌俊男美女的婚礼,她把男人抢走,榨干男人的精血再扔出来。” 当然,守门人看来,这是彻头彻尾的谣言。 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而来? 无论怎么问,当事人都如在五里雾中茫然不知。 若是杀掉或送去官府,反而会引起更大的骚动。所以,他郑重其事的叮嘱那些人,决不能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但谣言反而更加泛滥了。 连天树院的老臣吉田修理也听到了这些谣言。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跑来:“查出到底是什么歹人把这些人送来的。” 守门人本来也已打算如此做。 众人轮流监视着大门口——那一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又过去了好些天,当监视的人已经精疲力竭时,某夜,门口忽然又被扔来一个男子。 当然,监视并不是完全不起作用。有人确实在一直盯着,但男人是什么时候被送来的,却完全不知。没有人,没有脚步声,只能让人认为是所为。 夜色下,一头漆黑的巨犬悄悄地跑来。 是天丸。天丸本是白色的巨犬,现在被染成黑夜的恶魔一样的黑色,只有眼睛还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天丸的背上负着一个死了似的男人,手足都在地上拖拉着。巨犬似乎一点都不吃力,连脚步声都没有,轻快地朝竹桥御门跑来。 到了大门附近,巨犬晃动着脖子,男子的身体从网里脱开,滑到了地面上。巨犬衔着网,如同魔王一样消失在黑暗里。 四 四 深夜。 和平常一样,绯红的大床上,一个看起来像是武士的美少年呈大字型躺着,他覆着一个戴般若面具的女人,持续着生硬执拗的爱抚。 对他来说,今夜已是第九晚了。女人伏在他赤裸的身体上,雪白的肌肤与之纠缠着、亲吻着、摩擦着。即便受到如此折磨,这个人还不时断续地呓语:“杀了我吧……干脆杀了我吧……”像是个有男子气概的人。 忽然,他耳边传来低低的话语。 “拜托,请大声呻吟,更大点声。” 恐怖面具下,那女子在低声说话。 “呻吟,呻吟……盖住我的声音。在窗户上有个小孔,有人正从那儿往里偷窥。” 男子惊讶极了,但随即颤动着身子大声呻吟起来。那女子边伏动身体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不能说话。光听我说。若不如此,他们可能会有所觉察。” “……” “我是这里的侍女……也和你一样被抓到这里。我们也是被鞭子逼着,才做这些事情的。我想从这里逃出去。” “……” “你明天就会被放出去,扔到竹桥御门。到那时你去官府去报案。” 此间男子呻吟着,不停地呻吟着。女子如发狂般持续地爱抚,面具的背后似乎要屏息了。 “这里是会津藩加藤家。” ——这名女子,是以前明成爱妾中的一人,可以说她是劫后余生的幸运者。 榨尽抢来的新郎全部的精力,将他们变成空壳,是这些女子们的任务。这里是魔窟的地窖。明成用窗纸将屋子围住,看起来就像宏伟的宫殿一样。他们偷偷地躲在窗外,窥视着里面男女交欢的情形。 搞到女人,报复天树院大人,引出般若面,司马一眼房曾说过这是一举三得的妙计。那么现在恐怕算是一举四得了。 抢来的新娘,都关在楼上。随着明成的色欲不断被满足,以前的爱妾他渐渐厌恶了。所以,这些女人的同伴,也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女人们到底消失到哪里,她们也不知道。但是,在女人们消失前,地下总是传来断续的惨叫,撕裂人心。她们猜测,那些人一定死的很惨。 她们从七枪的对话中得知,男子在经受折磨后,会被扔到竹桥御门外。 “要是官府的人插手,我们就有救了。拜托了。请一定去报官。” “已经可以了,你现在装作昏过去吧。” 男子因为极度的快感而痉挛,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样子显然不是装的。 戴般若面具的女子站了起来,香喘微微。她擦拭着湿透的身体,接着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的任务完成了。 明成正站在门外。不仅是明成,香炉银四郎、漆户虹七郎、具足丈之进、鹫之巢廉助都站在那里。 漆户虹七郎单手一闪,啪的一道流星从天而降。般若面具被斩成两半,露出女子惊慌的脸。 “过来!”虹七郎一抬下巴。被斩断的只有面具。 女子跟在他们身后,全身都战栗起来。七枪鱼贯进入房间。这种场面她还是首次见到。 她回头看那个被抢来的新郎时,曾听见床下的榻榻米发出咚咚的响声。那榻榻米的响声—— 她定睛一看,和新房连着的那块榻榻米翻转了过来,从中露出司马一眼房的半截身子。榻榻米下面的一块地板里侧有一个拉环。 女子才知道地下的房间底下原来还有机关。同时,她也知道了刚才那些话,一定都被司马一眼房听见了。 “想背叛了吗?”明成冷冷说道。 “主人。”司马一眼房点了一下头,从地下钻了出来。 “你就不用说了,那个新郎因为你,这次也活不成了。” 鹫之巢廉助抓住女子的一只手腕,把她拖到了司马一眼房钻出来的那个榻榻米的旁边。女子痛彻骨髓。 榻榻米立起,露出其下的洞穴。银四郎顺手拿过一个灯笼,扔了进去。 女子往下一看,“啊——!”发出一声惨叫。 那是恐怖到了极至的声音。 四 深夜。 和平常一样,绯红的大床上,一个看起来像是武士的美少年呈大字型躺着,他覆着一个戴般若面具的女人,持续着生硬执拗的爱抚。 对他来说,今夜已是第九晚了。女人伏在他赤裸的身体上,雪白的肌肤与之纠缠着、亲吻着、摩擦着。即便受到如此折磨,这个人还不时断续地呓语:“杀了我吧……干脆杀了我吧……”像是个有男子气概的人。 忽然,他耳边传来低低的话语。 “拜托,请大声呻吟,更大点声。” 恐怖面具下,那女子在低声说话。 “呻吟,呻吟……盖住我的声音。在窗户上有个小孔,有人正从那儿往里偷窥。” 男子惊讶极了,但随即颤动着身子大声呻吟起来。那女子边伏动身体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不能说话。光听我说。若不如此,他们可能会有所觉察。” “……” “我是这里的侍女……也和你一样被抓到这里。我们也是被鞭子逼着,才做这些事情的。我想从这里逃出去。” “……” “你明天就会被放出去,扔到竹桥御门。到那时你去官府去报案。” 此间男子呻吟着,不停地呻吟着。女子如发狂般持续地爱抚,面具的背后似乎要屏息了。 “这里是会津藩加藤家。” ——这名女子,是以前明成爱妾中的一人,可以说她是劫后余生的幸运者。 榨尽抢来的新郎全部的精力,将他们变成空壳,是这些女子们的任务。这里是魔窟的地窖。明成用窗纸将屋子围住,看起来就像宏伟的宫殿一样。他们偷偷地躲在窗外,窥视着里面男女交欢的情形。 搞到女人,报复天树院大人,引出般若面,司马一眼房曾说过这是一举三得的妙计。那么现在恐怕算是一举四得了。 抢来的新娘,都关在楼上。随着明成的色欲不断被满足,以前的爱妾他渐渐厌恶了。所以,这些女人的同伴,也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女人们到底消失到哪里,她们也不知道。但是,在女人们消失前,地下总是传来断续的惨叫,撕裂人心。她们猜测,那些人一定死的很惨。 她们从七枪的对话中得知,男子在经受折磨后,会被扔到竹桥御门外。 “要是官府的人插手,我们就有救了。拜托了。请一定去报官。” “已经可以了,你现在装作昏过去吧。” 男子因为极度的快感而痉挛,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样子显然不是装的。 戴般若面具的女子站了起来,香喘微微。她擦拭着湿透的身体,接着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的任务完成了。 明成正站在门外。不仅是明成,香炉银四郎、漆户虹七郎、具足丈之进、鹫之巢廉助都站在那里。 漆户虹七郎单手一闪,啪的一道流星从天而降。般若面具被斩成两半,露出女子惊慌的脸。 “过来!”虹七郎一抬下巴。被斩断的只有面具。 女子跟在他们身后,全身都战栗起来。七枪鱼贯进入房间。这种场面她还是首次见到。 她回头看那个被抢来的新郎时,曾听见床下的榻榻米发出咚咚的响声。那榻榻米的响声—— 她定睛一看,和新房连着的那块榻榻米翻转了过来,从中露出司马一眼房的半截身子。榻榻米下面的一块地板里侧有一个拉环。 女子才知道地下的房间底下原来还有机关。同时,她也知道了刚才那些话,一定都被司马一眼房听见了。 “想背叛了吗?”明成冷冷说道。 “主人。”司马一眼房点了一下头,从地下钻了出来。 “你就不用说了,那个新郎因为你,这次也活不成了。” 鹫之巢廉助抓住女子的一只手腕,把她拖到了司马一眼房钻出来的那个榻榻米的旁边。女子痛彻骨髓。 榻榻米立起,露出其下的洞穴。银四郎顺手拿过一个灯笼,扔了进去。 女子往下一看,“啊——!”发出一声惨叫。 那是恐怖到了极至的声音。 四 深夜。 和平常一样,绯红的大床上,一个看起来像是武士的美少年呈大字型躺着,他覆着一个戴般若面具的女人,持续着生硬执拗的爱抚。 对他来说,今夜已是第九晚了。女人伏在他赤裸的身体上,雪白的肌肤与之纠缠着、亲吻着、摩擦着。即便受到如此折磨,这个人还不时断续地呓语:“杀了我吧……干脆杀了我吧……”像是个有男子气概的人。 忽然,他耳边传来低低的话语。 “拜托,请大声呻吟,更大点声。” 恐怖面具下,那女子在低声说话。 “呻吟,呻吟……盖住我的声音。在窗户上有个小孔,有人正从那儿往里偷窥。” 男子惊讶极了,但随即颤动着身子大声呻吟起来。那女子边伏动身体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不能说话。光听我说。若不如此,他们可能会有所觉察。” “……” “我是这里的侍女……也和你一样被抓到这里。我们也是被鞭子逼着,才做这些事情的。我想从这里逃出去。” “……” “你明天就会被放出去,扔到竹桥御门。到那时你去官府去报案。” 此间男子呻吟着,不停地呻吟着。女子如发狂般持续地爱抚,面具的背后似乎要屏息了。 “这里是会津藩加藤家。” ——这名女子,是以前明成爱妾中的一人,可以说她是劫后余生的幸运者。 榨尽抢来的新郎全部的精力,将他们变成空壳,是这些女子们的任务。这里是魔窟的地窖。明成用窗纸将屋子围住,看起来就像宏伟的宫殿一样。他们偷偷地躲在窗外,窥视着里面男女交欢的情形。 搞到女人,报复天树院大人,引出般若面,司马一眼房曾说过这是一举三得的妙计。那么现在恐怕算是一举四得了。 抢来的新娘,都关在楼上。随着明成的色欲不断被满足,以前的爱妾他渐渐厌恶了。所以,这些女人的同伴,也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女人们到底消失到哪里,她们也不知道。但是,在女人们消失前,地下总是传来断续的惨叫,撕裂人心。她们猜测,那些人一定死的很惨。 她们从七枪的对话中得知,男子在经受折磨后,会被扔到竹桥御门外。 “要是官府的人插手,我们就有救了。拜托了。请一定去报官。” “已经可以了,你现在装作昏过去吧。” 男子因为极度的快感而痉挛,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样子显然不是装的。 戴般若面具的女子站了起来,香喘微微。她擦拭着湿透的身体,接着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的任务完成了。 明成正站在门外。不仅是明成,香炉银四郎、漆户虹七郎、具足丈之进、鹫之巢廉助都站在那里。 漆户虹七郎单手一闪,啪的一道流星从天而降。般若面具被斩成两半,露出女子惊慌的脸。 “过来!”虹七郎一抬下巴。被斩断的只有面具。 女子跟在他们身后,全身都战栗起来。七枪鱼贯进入房间。这种场面她还是首次见到。 她回头看那个被抢来的新郎时,曾听见床下的榻榻米发出咚咚的响声。那榻榻米的响声—— 她定睛一看,和新房连着的那块榻榻米翻转了过来,从中露出司马一眼房的半截身子。榻榻米下面的一块地板里侧有一个拉环。 女子才知道地下的房间底下原来还有机关。同时,她也知道了刚才那些话,一定都被司马一眼房听见了。 “想背叛了吗?”明成冷冷说道。 “主人。”司马一眼房点了一下头,从地下钻了出来。 “你就不用说了,那个新郎因为你,这次也活不成了。” 鹫之巢廉助抓住女子的一只手腕,把她拖到了司马一眼房钻出来的那个榻榻米的旁边。女子痛彻骨髓。 榻榻米立起,露出其下的洞穴。银四郎顺手拿过一个灯笼,扔了进去。 女子往下一看,“啊——!”发出一声惨叫。 那是恐怖到了极至的声音。 四 深夜。 和平常一样,绯红的大床上,一个看起来像是武士的美少年呈大字型躺着,他覆着一个戴般若面具的女人,持续着生硬执拗的爱抚。 对他来说,今夜已是第九晚了。女人伏在他赤裸的身体上,雪白的肌肤与之纠缠着、亲吻着、摩擦着。即便受到如此折磨,这个人还不时断续地呓语:“杀了我吧……干脆杀了我吧……”像是个有男子气概的人。 忽然,他耳边传来低低的话语。 “拜托,请大声呻吟,更大点声。” 恐怖面具下,那女子在低声说话。 “呻吟,呻吟……盖住我的声音。在窗户上有个小孔,有人正从那儿往里偷窥。” 男子惊讶极了,但随即颤动着身子大声呻吟起来。那女子边伏动身体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不能说话。光听我说。若不如此,他们可能会有所觉察。” “……” “我是这里的侍女……也和你一样被抓到这里。我们也是被鞭子逼着,才做这些事情的。我想从这里逃出去。” “……” “你明天就会被放出去,扔到竹桥御门。到那时你去官府去报案。” 此间男子呻吟着,不停地呻吟着。女子如发狂般持续地爱抚,面具的背后似乎要屏息了。 “这里是会津藩加藤家。” ——这名女子,是以前明成爱妾中的一人,可以说她是劫后余生的幸运者。 榨尽抢来的新郎全部的精力,将他们变成空壳,是这些女子们的任务。这里是魔窟的地窖。明成用窗纸将屋子围住,看起来就像宏伟的宫殿一样。他们偷偷地躲在窗外,窥视着里面男女交欢的情形。 搞到女人,报复天树院大人,引出般若面,司马一眼房曾说过这是一举三得的妙计。那么现在恐怕算是一举四得了。 抢来的新娘,都关在楼上。随着明成的色欲不断被满足,以前的爱妾他渐渐厌恶了。所以,这些女人的同伴,也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女人们到底消失到哪里,她们也不知道。但是,在女人们消失前,地下总是传来断续的惨叫,撕裂人心。她们猜测,那些人一定死的很惨。 她们从七枪的对话中得知,男子在经受折磨后,会被扔到竹桥御门外。 “要是官府的人插手,我们就有救了。拜托了。请一定去报官。” “已经可以了,你现在装作昏过去吧。” 男子因为极度的快感而痉挛,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样子显然不是装的。 戴般若面具的女子站了起来,香喘微微。她擦拭着湿透的身体,接着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的任务完成了。 明成正站在门外。不仅是明成,香炉银四郎、漆户虹七郎、具足丈之进、鹫之巢廉助都站在那里。 漆户虹七郎单手一闪,啪的一道流星从天而降。般若面具被斩成两半,露出女子惊慌的脸。 “过来!”虹七郎一抬下巴。被斩断的只有面具。 女子跟在他们身后,全身都战栗起来。七枪鱼贯进入房间。这种场面她还是首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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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来的新娘,都关在楼上。随着明成的色欲不断被满足,以前的爱妾他渐渐厌恶了。所以,这些女人的同伴,也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女人们到底消失到哪里,她们也不知道。但是,在女人们消失前,地下总是传来断续的惨叫,撕裂人心。她们猜测,那些人一定死的很惨。 她们从七枪的对话中得知,男子在经受折磨后,会被扔到竹桥御门外。 “要是官府的人插手,我们就有救了。拜托了。请一定去报官。” “已经可以了,你现在装作昏过去吧。” 男子因为极度的快感而痉挛,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样子显然不是装的。 戴般若面具的女子站了起来,香喘微微。她擦拭着湿透的身体,接着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的任务完成了。 明成正站在门外。不仅是明成,香炉银四郎、漆户虹七郎、具足丈之进、鹫之巢廉助都站在那里。 漆户虹七郎单手一闪,啪的一道流星从天而降。般若面具被斩成两半,露出女子惊慌的脸。 “过来!”虹七郎一抬下巴。被斩断的只有面具。 女子跟在他们身后,全身都战栗起来。七枪鱼贯进入房间。这种场面她还是首次见到。 她回头看那个被抢来的新郎时,曾听见床下的榻榻米发出咚咚的响声。那榻榻米的响声—— 她定睛一看,和新房连着的那块榻榻米翻转了过来,从中露出司马一眼房的半截身子。榻榻米下面的一块地板里侧有一个拉环。 女子才知道地下的房间底下原来还有机关。同时,她也知道了刚才那些话,一定都被司马一眼房听见了。 “想背叛了吗?”明成冷冷说道。 “主人。”司马一眼房点了一下头,从地下钻了出来。 “你就不用说了,那个新郎因为你,这次也活不成了。” 鹫之巢廉助抓住女子的一只手腕,把她拖到了司马一眼房钻出来的那个榻榻米的旁边。女子痛彻骨髓。 榻榻米立起,露出其下的洞穴。银四郎顺手拿过一个灯笼,扔了进去。 女子往下一看,“啊——!”发出一声惨叫。 那是恐怖到了极至的声音。 四 深夜。 和平常一样,绯红的大床上,一个看起来像是武士的美少年呈大字型躺着,他覆着一个戴般若面具的女人,持续着生硬执拗的爱抚。 对他来说,今夜已是第九晚了。女人伏在他赤裸的身体上,雪白的肌肤与之纠缠着、亲吻着、摩擦着。即便受到如此折磨,这个人还不时断续地呓语:“杀了我吧……干脆杀了我吧……”像是个有男子气概的人。 忽然,他耳边传来低低的话语。 “拜托,请大声呻吟,更大点声。” 恐怖面具下,那女子在低声说话。 “呻吟,呻吟……盖住我的声音。在窗户上有个小孔,有人正从那儿往里偷窥。” 男子惊讶极了,但随即颤动着身子大声呻吟起来。那女子边伏动身体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不能说话。光听我说。若不如此,他们可能会有所觉察。” “……” “我是这里的侍女……也和你一样被抓到这里。我们也是被鞭子逼着,才做这些事情的。我想从这里逃出去。” “……” “你明天就会被放出去,扔到竹桥御门。到那时你去官府去报案。” 此间男子呻吟着,不停地呻吟着。女子如发狂般持续地爱抚,面具的背后似乎要屏息了。 “这里是会津藩加藤家。” ——这名女子,是以前明成爱妾中的一人,可以说她是劫后余生的幸运者。 榨尽抢来的新郎全部的精力,将他们变成空壳,是这些女子们的任务。这里是魔窟的地窖。明成用窗纸将屋子围住,看起来就像宏伟的宫殿一样。他们偷偷地躲在窗外,窥视着里面男女交欢的情形。 搞到女人,报复天树院大人,引出般若面,司马一眼房曾说过这是一举三得的妙计。那么现在恐怕算是一举四得了。 抢来的新娘,都关在楼上。随着明成的色欲不断被满足,以前的爱妾他渐渐厌恶了。所以,这些女人的同伴,也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女人们到底消失到哪里,她们也不知道。但是,在女人们消失前,地下总是传来断续的惨叫,撕裂人心。她们猜测,那些人一定死的很惨。 她们从七枪的对话中得知,男子在经受折磨后,会被扔到竹桥御门外。 “要是官府的人插手,我们就有救了。拜托了。请一定去报官。” “已经可以了,你现在装作昏过去吧。” 男子因为极度的快感而痉挛,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样子显然不是装的。 戴般若面具的女子站了起来,香喘微微。她擦拭着湿透的身体,接着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的任务完成了。 明成正站在门外。不仅是明成,香炉银四郎、漆户虹七郎、具足丈之进、鹫之巢廉助都站在那里。 漆户虹七郎单手一闪,啪的一道流星从天而降。般若面具被斩成两半,露出女子惊慌的脸。 “过来!”虹七郎一抬下巴。被斩断的只有面具。 女子跟在他们身后,全身都战栗起来。七枪鱼贯进入房间。这种场面她还是首次见到。 她回头看那个被抢来的新郎时,曾听见床下的榻榻米发出咚咚的响声。那榻榻米的响声—— 她定睛一看,和新房连着的那块榻榻米翻转了过来,从中露出司马一眼房的半截身子。榻榻米下面的一块地板里侧有一个拉环。 女子才知道地下的房间底下原来还有机关。同时,她也知道了刚才那些话,一定都被司马一眼房听见了。 “想背叛了吗?”明成冷冷说道。 “主人。”司马一眼房点了一下头,从地下钻了出来。 “你就不用说了,那个新郎因为你,这次也活不成了。” 鹫之巢廉助抓住女子的一只手腕,把她拖到了司马一眼房钻出来的那个榻榻米的旁边。女子痛彻骨髓。 榻榻米立起,露出其下的洞穴。银四郎顺手拿过一个灯笼,扔了进去。 女子往下一看,“啊——!”发出一声惨叫。 那是恐怖到了极至的声音。 四 深夜。 和平常一样,绯红的大床上,一个看起来像是武士的美少年呈大字型躺着,他覆着一个戴般若面具的女人,持续着生硬执拗的爱抚。 对他来说,今夜已是第九晚了。女人伏在他赤裸的身体上,雪白的肌肤与之纠缠着、亲吻着、摩擦着。即便受到如此折磨,这个人还不时断续地呓语:“杀了我吧……干脆杀了我吧……”像是个有男子气概的人。 忽然,他耳边传来低低的话语。 “拜托,请大声呻吟,更大点声。” 恐怖面具下,那女子在低声说话。 “呻吟,呻吟……盖住我的声音。在窗户上有个小孔,有人正从那儿往里偷窥。” 男子惊讶极了,但随即颤动着身子大声呻吟起来。那女子边伏动身体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不能说话。光听我说。若不如此,他们可能会有所觉察。” “……” “我是这里的侍女……也和你一样被抓到这里。我们也是被鞭子逼着,才做这些事情的。我想从这里逃出去。” “……” “你明天就会被放出去,扔到竹桥御门。到那时你去官府去报案。” 此间男子呻吟着,不停地呻吟着。女子如发狂般持续地爱抚,面具的背后似乎要屏息了。 “这里是会津藩加藤家。” ——这名女子,是以前明成爱妾中的一人,可以说她是劫后余生的幸运者。 榨尽抢来的新郎全部的精力,将他们变成空壳,是这些女子们的任务。这里是魔窟的地窖。明成用窗纸将屋子围住,看起来就像宏伟的宫殿一样。他们偷偷地躲在窗外,窥视着里面男女交欢的情形。 搞到女人,报复天树院大人,引出般若面,司马一眼房曾说过这是一举三得的妙计。那么现在恐怕算是一举四得了。 抢来的新娘,都关在楼上。随着明成的色欲不断被满足,以前的爱妾他渐渐厌恶了。所以,这些女人的同伴,也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女人们到底消失到哪里,她们也不知道。但是,在女人们消失前,地下总是传来断续的惨叫,撕裂人心。她们猜测,那些人一定死的很惨。 她们从七枪的对话中得知,男子在经受折磨后,会被扔到竹桥御门外。 “要是官府的人插手,我们就有救了。拜托了。请一定去报官。” “已经可以了,你现在装作昏过去吧。” 男子因为极度的快感而痉挛,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样子显然不是装的。 戴般若面具的女子站了起来,香喘微微。她擦拭着湿透的身体,接着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的任务完成了。 明成正站在门外。不仅是明成,香炉银四郎、漆户虹七郎、具足丈之进、鹫之巢廉助都站在那里。 漆户虹七郎单手一闪,啪的一道流星从天而降。般若面具被斩成两半,露出女子惊慌的脸。 “过来!”虹七郎一抬下巴。被斩断的只有面具。 女子跟在他们身后,全身都战栗起来。七枪鱼贯进入房间。这种场面她还是首次见到。 她回头看那个被抢来的新郎时,曾听见床下的榻榻米发出咚咚的响声。那榻榻米的响声—— 她定睛一看,和新房连着的那块榻榻米翻转了过来,从中露出司马一眼房的半截身子。榻榻米下面的一块地板里侧有一个拉环。 女子才知道地下的房间底下原来还有机关。同时,她也知道了刚才那些话,一定都被司马一眼房听见了。 “想背叛了吗?”明成冷冷说道。 “主人。”司马一眼房点了一下头,从地下钻了出来。 “你就不用说了,那个新郎因为你,这次也活不成了。” 鹫之巢廉助抓住女子的一只手腕,把她拖到了司马一眼房钻出来的那个榻榻米的旁边。女子痛彻骨髓。 榻榻米立起,露出其下的洞穴。银四郎顺手拿过一个灯笼,扔了进去。 女子往下一看,“啊——!”发出一声惨叫。 那是恐怖到了极至的声音。 四 深夜。 和平常一样,绯红的大床上,一个看起来像是武士的美少年呈大字型躺着,他覆着一个戴般若面具的女人,持续着生硬执拗的爱抚。 对他来说,今夜已是第九晚了。女人伏在他赤裸的身体上,雪白的肌肤与之纠缠着、亲吻着、摩擦着。即便受到如此折磨,这个人还不时断续地呓语:“杀了我吧……干脆杀了我吧……”像是个有男子气概的人。 忽然,他耳边传来低低的话语。 “拜托,请大声呻吟,更大点声。” 恐怖面具下,那女子在低声说话。 “呻吟,呻吟……盖住我的声音。在窗户上有个小孔,有人正从那儿往里偷窥。” 男子惊讶极了,但随即颤动着身子大声呻吟起来。那女子边伏动身体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不能说话。光听我说。若不如此,他们可能会有所觉察。” “……” “我是这里的侍女……也和你一样被抓到这里。我们也是被鞭子逼着,才做这些事情的。我想从这里逃出去。” “……” “你明天就会被放出去,扔到竹桥御门。到那时你去官府去报案。” 此间男子呻吟着,不停地呻吟着。女子如发狂般持续地爱抚,面具的背后似乎要屏息了。 “这里是会津藩加藤家。” ——这名女子,是以前明成爱妾中的一人,可以说她是劫后余生的幸运者。 榨尽抢来的新郎全部的精力,将他们变成空壳,是这些女子们的任务。这里是魔窟的地窖。明成用窗纸将屋子围住,看起来就像宏伟的宫殿一样。他们偷偷地躲在窗外,窥视着里面男女交欢的情形。 搞到女人,报复天树院大人,引出般若面,司马一眼房曾说过这是一举三得的妙计。那么现在恐怕算是一举四得了。 抢来的新娘,都关在楼上。随着明成的色欲不断被满足,以前的爱妾他渐渐厌恶了。所以,这些女人的同伴,也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女人们到底消失到哪里,她们也不知道。但是,在女人们消失前,地下总是传来断续的惨叫,撕裂人心。她们猜测,那些人一定死的很惨。 她们从七枪的对话中得知,男子在经受折磨后,会被扔到竹桥御门外。 “要是官府的人插手,我们就有救了。拜托了。请一定去报官。” “已经可以了,你现在装作昏过去吧。” 男子因为极度的快感而痉挛,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样子显然不是装的。 戴般若面具的女子站了起来,香喘微微。她擦拭着湿透的身体,接着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的任务完成了。 明成正站在门外。不仅是明成,香炉银四郎、漆户虹七郎、具足丈之进、鹫之巢廉助都站在那里。 漆户虹七郎单手一闪,啪的一道流星从天而降。般若面具被斩成两半,露出女子惊慌的脸。 “过来!”虹七郎一抬下巴。被斩断的只有面具。 女子跟在他们身后,全身都战栗起来。七枪鱼贯进入房间。这种场面她还是首次见到。 她回头看那个被抢来的新郎时,曾听见床下的榻榻米发出咚咚的响声。那榻榻米的响声—— 她定睛一看,和新房连着的那块榻榻米翻转了过来,从中露出司马一眼房的半截身子。榻榻米下面的一块地板里侧有一个拉环。 女子才知道地下的房间底下原来还有机关。同时,她也知道了刚才那些话,一定都被司马一眼房听见了。 “想背叛了吗?”明成冷冷说道。 “主人。”司马一眼房点了一下头,从地下钻了出来。 “你就不用说了,那个新郎因为你,这次也活不成了。” 鹫之巢廉助抓住女子的一只手腕,把她拖到了司马一眼房钻出来的那个榻榻米的旁边。女子痛彻骨髓。 榻榻米立起,露出其下的洞穴。银四郎顺手拿过一个灯笼,扔了进去。 女子往下一看,“啊——!”发出一声惨叫。 那是恐怖到了极至的声音。 四 深夜。 和平常一样,绯红的大床上,一个看起来像是武士的美少年呈大字型躺着,他覆着一个戴般若面具的女人,持续着生硬执拗的爱抚。 对他来说,今夜已是第九晚了。女人伏在他赤裸的身体上,雪白的肌肤与之纠缠着、亲吻着、摩擦着。即便受到如此折磨,这个人还不时断续地呓语:“杀了我吧……干脆杀了我吧……”像是个有男子气概的人。 忽然,他耳边传来低低的话语。 “拜托,请大声呻吟,更大点声。” 恐怖面具下,那女子在低声说话。 “呻吟,呻吟……盖住我的声音。在窗户上有个小孔,有人正从那儿往里偷窥。” 男子惊讶极了,但随即颤动着身子大声呻吟起来。那女子边伏动身体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不能说话。光听我说。若不如此,他们可能会有所觉察。” “……” “我是这里的侍女……也和你一样被抓到这里。我们也是被鞭子逼着,才做这些事情的。我想从这里逃出去。” “……” “你明天就会被放出去,扔到竹桥御门。到那时你去官府去报案。” 此间男子呻吟着,不停地呻吟着。女子如发狂般持续地爱抚,面具的背后似乎要屏息了。 “这里是会津藩加藤家。” ——这名女子,是以前明成爱妾中的一人,可以说她是劫后余生的幸运者。 榨尽抢来的新郎全部的精力,将他们变成空壳,是这些女子们的任务。这里是魔窟的地窖。明成用窗纸将屋子围住,看起来就像宏伟的宫殿一样。他们偷偷地躲在窗外,窥视着里面男女交欢的情形。 搞到女人,报复天树院大人,引出般若面,司马一眼房曾说过这是一举三得的妙计。那么现在恐怕算是一举四得了。 抢来的新娘,都关在楼上。随着明成的色欲不断被满足,以前的爱妾他渐渐厌恶了。所以,这些女人的同伴,也一个一个地消失了。 女人们到底消失到哪里,她们也不知道。但是,在女人们消失前,地下总是传来断续的惨叫,撕裂人心。她们猜测,那些人一定死的很惨。 她们从七枪的对话中得知,男子在经受折磨后,会被扔到竹桥御门外。 “要是官府的人插手,我们就有救了。拜托了。请一定去报官。” “已经可以了,你现在装作昏过去吧。” 男子因为极度的快感而痉挛,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样子显然不是装的。 戴般若面具的女子站了起来,香喘微微。她擦拭着湿透的身体,接着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的任务完成了。 明成正站在门外。不仅是明成,香炉银四郎、漆户虹七郎、具足丈之进、鹫之巢廉助都站在那里。 漆户虹七郎单手一闪,啪的一道流星从天而降。般若面具被斩成两半,露出女子惊慌的脸。 “过来!”虹七郎一抬下巴。被斩断的只有面具。 女子跟在他们身后,全身都战栗起来。七枪鱼贯进入房间。这种场面她还是首次见到。 她回头看那个被抢来的新郎时,曾听见床下的榻榻米发出咚咚的响声。那榻榻米的响声—— 她定睛一看,和新房连着的那块榻榻米翻转了过来,从中露出司马一眼房的半截身子。榻榻米下面的一块地板里侧有一个拉环。 女子才知道地下的房间底下原来还有机关。同时,她也知道了刚才那些话,一定都被司马一眼房听见了。 “想背叛了吗?”明成冷冷说道。 “主人。”司马一眼房点了一下头,从地下钻了出来。 “你就不用说了,那个新郎因为你,这次也活不成了。” 鹫之巢廉助抓住女子的一只手腕,把她拖到了司马一眼房钻出来的那个榻榻米的旁边。女子痛彻骨髓。 榻榻米立起,露出其下的洞穴。银四郎顺手拿过一个灯笼,扔了进去。 女子往下一看,“啊——!”发出一声惨叫。 那是恐怖到了极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