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66》 第一章 沈家 1966 华北平原 冬日黄昏 雪后初晴 大雪下了一夜又一天,终于天晴了,小小的村落仿佛盖上一床厚厚的白色的棉被,房顶以及院子里的鸡舍猪圈都好像是戴上了一顶白帽子,原来的一切都被掩盖了,这天地间只是剩下这白皑皑的一片。 西边挂着一个红彤彤的日头,照的地上深及小腿的积雪带着一丝红晕,街上偶尔的会有人穿着厚厚的棉衣缩着脖子出来扫一下自家院门前的积雪,还有的人家拿着工具清扫屋顶上的雪,地上是深及小腿的雪,低矮的茅草屋,不把雪清扫下来,屋顶说不定就会被压塌了。 村头的一个四合院里,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站在屋顶上,身形单薄,戴着一顶棉帽子,正用一个长柄的木推子往下推雪,院子里还有个十一二的男孩子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扫雪。 这时,东厢房厚厚的棉帘子被一把掀开,一个六十来岁的奶奶朝着屋顶上的男孩子喊:“培华,快去喊你花婶来,就说你娘要生了,要快!”老奶奶说完话一把甩下帘子又回了屋里。 被喊做培华的男孩子愣怔了一下,手忙脚乱的爬下了屋顶,踩着积雪就往村里跑。 院子里的几个孩子看自家奶奶着急忙慌的样子,一脸忐忑的相跟着进了东厢房。 一进东厢房就是一个大灶,灶上一口大铁锅,旁边还有一个炒菜的小灶,一个烧开水的灶头,灶旁是个打满补丁的门帘子,掀开门帘子就是里间了。 里间临窗是一盘大炕,炕尾摆着一溜炕橱子,屋角还放着一个四方木桌,桌前一张长条凳,除此之外在没有别的家具。 炕上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疼的满头满脸的大汗,咬着牙靠着墙躺着,奶奶看几个孩子进来了,说:“唉吆,小祖宗们,你们怎么也来添乱啊,都快出去快出去。” 小女孩说:“奶奶,我要陪着娘。” 奶奶说:“你娘没事,要给你添弟弟妹妹了。培军,你带着弟弟妹妹去烧开水,多抱点柴火预备着。” 领着弟弟妹妹的培军答应一声,一手牵着一个出了里间,先让弟弟妹妹在灶前坐好,把那口大铁锅刷了一遍,又去柴间抱了一大抱棒槌桔,划了火柴点着火,兄妹三个沉默的坐在灶前看着轻快的舔着锅底的火苗。 里间,奶奶按照培华娘说的在炕橱里找出要给孩子用的包被褯子之类的东西,又去柴火间抱了一大抱干爽的麦秸,抖擞干净了就掀了炕席,先撒上一层草木灰,再垫上麦秸,炕已经烧热了,躺在上面倒是没有什么冷的感觉。 奶奶擦了把汗,对着屋外说:“培军,去后院把你二奶奶喊过来帮忙。” 那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站起身来就去了后院,这个院子在北屋的东边还有一个月亮门,穿过月亮门就是后院了,后院开了一大片的菜地,这会也是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靠东院墙还有三间北屋,培军踏着已经清扫出的一条便道,到了北屋的门口,敲了敲门,喊:“二奶奶,三奶奶,我娘要生弟弟妹妹了,我奶奶让我喊你们过去帮帮忙。” 正盘腿在炕上做针线的两位六十左右的老太太抬头互看一眼,都赶紧下炕穿鞋,其中一位说:“二嫂,你先去,我去厨房帮着烧开水,我这身份进去也不大好。” 另外一位已经穿好鞋子站在地上的老太太说:“他三婶,你就是爱多想,唉,随你吧。” 说完赶紧的围上围巾出了屋门,剩下那位老太太穿好了鞋子之后,站在地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跟着出了屋子。 培华去村里找了接生婆花婶,花婶五十来岁的年纪,微胖的身材,一路上被培华连拉带拽的好不容易到了培华家,已经是气喘吁吁的。花婶看见出来迎接的奶奶,喘了口气说:“你们家的大小子怎么说也不听,拉着我就往你们家跑。累的我哟。” 奶奶忙说:“他花婶,你别见怪,培华娘这是提前好几天发动了,唉,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呀,昨天培华娘还去地里沤肥呢,回家累的瘫在炕上动弹不了,谁知道今天就喊肚子疼,他花婶呀,你先喝碗水定定神,我看培华娘还得再等等呢。” 灶台上已经放着一碗白糖水了,花婶端起来喝了一口,自己又去旁边的菜橱里拿了一个碗,从锅里舀了一碗水凉着,把那碗白糖水推到培军那边,小声说:“培军,给你跟弟弟妹妹甜甜嘴的。” 花婶摸了摸培芝的头发,培芝仰起脸给了花婶一个大大的笑脸。 花婶嘘溜着喝了半碗开水,把自己的包袱拿进里间,看看产妇的情况之后就去外间找了个脸盆仔细的洗了手,跟奶奶说:“大嫂子,你找几个铜盆,准备好热水,我看培华娘快了,对了,先给培华娘弄点吃的吧。” 旁边站着的二奶你答应着,转身就去外间把灶旁早就准备好的糖水鸡蛋端进里间,对培华娘说:“培华娘,先来吃点东西,攒攒劲。你花婶说快了。” 培华娘扶着奶奶的手臂坐起身,看了看碗里的鸡蛋,吃了两个,说:“二婶,这两个你让孩子们分了吧。” 旁边的奶奶一把拿过碗里的小勺子,说:“说什么话,这些给你吃的你就都吃了,生孩子得用力气,你没有力气怎么生孩子?都吃了,孩子们还等着你给他们添个弟弟妹妹呢。” 培华娘点了点头,把碗里的鸡蛋连着水都吃的干干净净。 花婶已经把自己的工具都放好了,俯身看了看培华娘的情况,对两位奶奶说:“大嫂子,二嫂子,多点几盏油灯,都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咱们加把劲,培华娘都生了这好几个了,这个孩子也好生呢。” 奶奶去另外几个屋里拿了油灯点上,屋里又明亮了些,奶奶跟花婶把培华娘扶着躺在麦秸上,花婶对培华娘说:“培华娘,我让你使劲你就使劲,来,准备使劲。” 培华娘咬着牙憋着劲往下使,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贴在脸上,可是身体实在是太虚了,昨天一天都跟着队里的人在地里干活,腰累的酸酸的,想跟队长请个假的,想到自己的身份就没好意思开口,孩子的爹是个右派,这几天被派去出夫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公社来人检查,说自己这家右派过得日子有些舒坦了,让队里安排自己干最脏最累的活,完全不顾自己已是身怀六甲,想到这里,培华娘有些兴味索然,活着真是累啊。培华娘咬着牙使了一会的劲就动弹不了了,花奶奶看培华娘的样子,着急的说:“培华娘,你别泄了气啊,孩子要是生不下来,不光是孩子不好,你也危险呀,你想想培华他爹,你在想想家里那几个孩子,你要是有个万一,他们爷几个怎么办?” 扶着培华娘一边的胳膊的奶奶也说:“培华娘啊,娘知道你这些日子干的活太重身子虚,可你得使劲呀,就是没劲了也得使劲把孩子生下来呀。” 另一边的二奶奶也说:“培华娘,你稍微歇一歇,咱们接着再来,你前面都生了那好几个了,这个一定也很好生。” 培华娘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动了动嘴唇,想着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正在外面帮着烧开水的三奶奶听到屋里的动静,掀了帘子进来,小声问:“大嫂,二嫂,怎么了?” 二奶奶说:“他三婶,培华娘没劲了。”声音里带着恐慌。 三奶奶想了想,问花婶:“他花婶,我那里还有两根参须子,你看看给培华娘用上怎么样?” 花婶一听,眼睛一亮,说:“太好了,太好,三嫂,生孩子用这个最好了。” 三奶奶二话不说,颠着小脚一阵风的回了后院自己的屋子,从一个深红色樟木箱子里找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包,从里面倒出两根手指粗细的参须子,看了看之后又放进去,把布包揣进怀里就回了前院的东厢房。 花婶看了看参须子,有些咋舌,这得是多大的人参才有这样的须子呀,人家都说沈家老三家手里有宝贝,看样 还真是有宝贝呢。 奶奶切了几片参片,给培华娘嘴里放了两块,微微地苦味刺激了培华娘的味蕾,也刺激了培华娘的神经,微微扭头,看着帘子边伸着脑袋往屋里打量的孩子,培华娘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按着花婶的话使劲,时间不长就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 外间,培华把花婶请来之后就跟几个弟弟妹妹一起坐在灶前烧火取暖,培芝小声问培华:“大哥,你说咱娘能给咱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培华说:“不知道呢,培芝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呀?” 这时候屋里传来一阵无力的婴儿啼哭声,声音弱小的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培田说:“这么小的声音啊,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第二章 新生 看着累极而眠的培华的娘,培华的奶奶一脸的惊慌,眼里含泪悄声问花婶:“他花婶,你看这孩子……” 花婶说:“大嫂子,培华他爹被送去劳动这么久,培华娘这些日子快要临产了又去队里干那么重的活,唉,你说要是公社那些红卫兵没守着咱们还能帮一把,那些人就在那里站着看着一个大肚子干活,我就怕培华娘肚子里的孩子受影响,孩子还是受影响了。唉~~~大嫂子,二嫂子,咱们现在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你去找点头发香油,我给孩子搓搓看看怎么样。” 培华奶奶眼里噙着泪,点了点头就找了东西过来。 花婶看着手里体温有些低的小女婴,就着光溜溜的炕,把孩子放好了,小小的身子就这么有些僵直的躺在炕上,微微扇动的鼻翼说明这个孩子还是活着的。花婶压下心里的酸意,咬了咬牙,把头发团了团,蘸着碗里的香油就在孩子的皮肤上搓了起来。 有些发紫的皮肤一搓就发红,慢慢的就看见有些黑东西从皮肤里搓出来,触目惊心。 搓了一遍,小小的身子红红的,小孩子还会跟刚出生的不久的小猫似的轻轻地哭两声,花婶舒了口气,摸着孩子的体温上来了,把孩子泡在已经不是那么热的水里,给孩子洗了洗,包在小包被里,跟培华的奶奶说:“大嫂子啊,孩子咱们已经尽力了,就看她是不是能在咱们家长了。” 培华奶奶点了点头,擦了擦眼里的泪,说:“我知道,谢谢他花婶了。”说完掀起斜襟大袄的衣角,拿出几张纸币,说:“他花婶别嫌少了。” 花婶一把按住奶奶的手,低声说:“大嫂子,你这是干什么,你给我这个不是打我的脸吗?我们家孩子能有今天多亏了培华他爹,现在你家这么困难,我再拿这钱我得良心不安一辈子啊,大嫂子,您快快收起来。” 培华奶奶叹了一口气,说:“自打运动开始,我们家就成了过街的老鼠了,唉,培华娘在学校里好好的,被学生们揪着去批斗,还怀着孩子呢,我就怕有个三长两短的不好跟培华的爹交代,我这心里啊实在是怕的不行,他花婶,你说培华爹培华娘也没有做什么恶事啊,怎么就遭了这些大罪啊,培华爹被带着出去的时候天还那么热,这都快要进腊月了,除了上次给捎去的两床被子,几件棉衣,也不知道那里冷不冷,唉,培华他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 花婶低声对奶奶说:“大嫂子,我听队长说这次去出夫的就这一两天的回来了,你都说快要进腊月了,工地上的土冻得那么硬,活也不好干,不得让人家来家里准备过年呀,您呀让培华他娘安下心来好好的养身子养孩子就行,家里还有这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孩子呢。” 奶奶脸上一阵惊喜,双手合十拜了拜,说:“哎哟,真是谢天谢地了,这出去大半年了,终于要回来了。” 花婶忙活着收拾自己的东西,打好了包袱,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币,塞到奶奶手里,说:“留着买点小米,家里几个孩子你看看都饿的皮包骨头的。” 奶奶忙推脱,花婶小声说:“大嫂子,你快别这样,我们家那二小子这次来信说要不是当年培华他爹在后面撵着念了那些书,这次提干根本没他什么事,我看呀这人还是识字多懂道理才是正事,有培华他爹他娘在这里,别看现在不行,你们家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花婶跟三位奶奶把培华娘身上收拾干净了挪到厚厚的褥子上,再把炕上那些东西清理干净了,花婶到外间,看看坐在灶前的几个孩子,摸了摸培芝的头发,对培华说:“培华,你娘给你们添了个妹妹,你要好好的照顾你娘还有这几个弟弟妹妹啊。” 培华点了点头,站起身接过花婶手里的包袱,说:“花奶奶,我知道,谢谢您!” 花婶点了点头,对奶奶说:“还是你们家的孩子懂礼道,大嫂子,那我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赶紧去我们家喊我。” 清冷的雪地,培华帮着花婶提着包袱走在花婶的前面,走了一段路培华转头问花婶:“花奶奶,小妹妹没事吧,我听她哭的声音很小,奶奶出来找东西的时候眼里还有泪。” 花婶心里想,真是个会看事的孩子啊,又聪明上进又知书识礼的,只可惜家里的成分不好,学也不能上,听说也不能去参军,要是世道一直这样可不就得耽误了。 花婶斟酌着说:“你娘怀着孩子干活太累了,孩子生下来带着火气,不过花奶奶帮着用香油搓了搓,现在很好了,再过个几天你爹就能回来,你在家带着弟弟妹妹帮着奶奶照顾好你娘就好。” 培华低低的应了一声,问花婶:“花奶奶,我爹这次去出夫干的活累不累?” 花婶说:“去出夫哪里有不累的活啊,不过这次是你四爷爷带着去的,你四爷爷从小就喜欢你爹,有你四爷爷在那里还能累着你爹呀,你小小孩子家不要想太多了。” 培华低声说:“花奶奶,要不是我帮着人画漫画,我爹也不会被派去出夫,都怨我。” 花婶停下脚步,拉着培华的手,说:“好孩子,你没有错,你爹本来就是下放回家劳动改造的,你画的那些漫画不是你爹被派去出夫的原因,再说了,去出夫也不是不好啊,看看这些天公社那些人都来了几趟了,听说徐家村的有几个都被拉到西平城里去开批斗会呢,要是你爹在家还能少了你爹呀,花奶奶上次去西平城的时候见到一个批斗会,那些人被反剪着双手押着在台上,花奶奶看了都觉得疼呢,培华,要花奶奶说呀,你爹这次出去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花婶进了家门,培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冷的空气充斥着胸腔,脑子里也觉得清醒了很多,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得先跟自己的爹娘商量,自己原来还想着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看看,都带着红袖标成了红小兵,跟着那些人走到哪里都能被人恭维呢,谁见了不说这些少年,都张成大人了,唉,还是被人利用了,以后呀再不要觉得加入了红小兵就是大人了。 想想前些日子自己跟着红卫兵大串联,觉得有些好笑,都是半大的孩子,却要老气横秋的装大人,培华跟着串联的红卫兵跑到了省城,那是自己第一次一个人走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可是回来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无聊。 培华在别人的蛊惑下画了几张带有讽刺意味的漫画,结果被讽刺的一派揪出了自己的爹爹去批斗,本来觉得自己很强大的,在那山呼海啸般的口号声里看着台上被压着脑袋低着头的父亲却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小到还不如地上的一粒尘埃。 爹被批斗之后就跟着村里出夫的去了很远的地方挖水库,娘大着肚子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苦苦撑着忙里忙外,后来县里的造反派找到村里,要给娘开批斗会,村里人说娘的肚子里怀着孩子呢,一个不好就得出人名,那些造反派不依,最后是村里的几位老人家出了面,跟造反派担保好好的监督娘劳动改造,那些造反派就派人在一边监督,娘挺着肚子一直干到昨天,好不容易生下小妹妹,小妹妹的身体却不好,都怨自己啊。 这个十六岁的,跟着自己的父母下放农村老家的少年这一晚上一下子就成长起来了,很多年很多年之后,沈培华还会回忆起这个清冷的雪后夜晚,自己一个人站在花婶家附近,如华的月光照的地上的雪映着一层清冷的光辉,残酷的现实一下子就把自己逼着成长起来,以后的以后,每当遇见难题,自己都会想起这个夜晚,雪夜,偶尔的几声犬吠带来几丝烟火的气息,没有什么困境能够阻挡一颗年轻的心快速的成长。 培华回到家就安排几个孩子睡觉,然后自己靠在爹娘的炕头上守着娘还有刚出生的妹妹,小小的妹妹蜷着身子包在一个小包被里,一边躺着自己的娘,娘一脸的疲累。 半夜时分,悠悠醒转的培华娘在昏暗的油灯的下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小女婴,两个小小的拳头紧紧的握着放在腮边,皱着眉头,小小的鼻子一动一动的,培华娘不觉莞尔,这么小的孩子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有什么烦恼事。 培华娘说:“我看看你妹妹,你看你妹妹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有什么烦心事,呵呵。” 第三章 归来 培华娘不知道的是,皱着眉头的小小女婴确实有烦心事。 花婶头发蘸着香油一阵猛搓揉之后孩子是活过来了,可是活过来的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 现在,小女婴的芯是个二十五岁的刚刚硕士毕业还没有参加工作的大姑娘。 这个大姑娘的名字叫做刘茹,寒窗苦读十几载,刚刚接到一家世界500强公司的录用通知,正要开始自己向往已久的白领人生,谁知道睡个觉的功夫就来到这里了。 刘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清洗干净包在被子里,想动动身子,一点都动不了,想看看周围的环境,但是婴儿的眼睛看不清远的东西,刘茹能听得见奶奶跟花婶说的话,“出夫”这个词自己还是从爷爷那里听说过,自己小时候也是在农村待过好多年,那已经是九十年代的农村里,那个时候农村已经没有“出夫”这件事情,还是爷爷跟自己说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说起过这个词。自己的人生怎么这样悲催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刘茹发出一阵猫样的哭声,自己现在的娘,也就是培华娘赶紧坐起身来,把刘茹抱到怀里,“哦哦哦”的低声哄着,奶奶正好从外面进屋子里,听到动静赶紧起来,悄声问:“孩子这是饿了吧,培华娘,涨奶没有?” 培华娘揉了揉胸部,有些犯愁的说:“娘啊,没有。” 奶奶叹了口气,说:“先给孩子喂点水吧,你二婶给你熬了小米粥,你赶紧喝一大碗,赶明儿咱们再炖只老母鸡试试能不能下奶。” 培华娘说:“娘,要不先给孩子喂点米汤吧,再过些时候就过年了,那只老母鸡还是留着多下几个蛋过年吧。” 奶奶说:“孩子投生到咱们家,咱们苦点累点没啥,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饿肚子,你都听娘的就行了。” 刘茹听到婆媳俩的对话,对自己现在的环境有些忧心,自己虽然是从农村出来的,可是从小也没有把一只老母鸡留到过年这样窘迫的时候呀,难道是到了古代? 被奶奶抱在怀里,一个瓷调羹放在嘴边,刘茹抿了抿,是水,就着调羹喝了点水,迷迷瞪瞪的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睁开眼就被贴在眼前两个孩子吓了一跳,其中的一个小女孩高兴的回头超自己的娘说:“娘,妹妹醒了,还看我了呢。” 奶奶正把炕桌放到炕上,看两个孩子趴在刘茹脸前,说:“你们俩别吓着妹妹,赶紧吃了饭去育红班。” 刘茹听到育红班,再想到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小姐姐头上扎着两个羊角小辫子,觉得自己穿的还不是很离谱的时代,反正已经是解放之后了。 小男孩说:“奶奶,育红班的老师说要是路不好走就不用去上学了,教室里太冷了,还不如在家里暖和呢。” 小女孩问自己娘:“娘,妹妹怎么不哭呀,二娃子说他弟弟刚生下来的时候老哭,哭的他都睡不着觉,昨晚上我也没有听见妹妹哭呀。” 奶奶说:“这是你妹妹懂事,知道我们累得慌,让我们好好睡一觉,培田,你去看看你大哥跟二哥,喊她们快来吃饭。” 唤作培田的小男孩答应一声掀了帘子就出去了。 不大的一盘炕被奶奶用布帘子分出一小半给刘茹娘俩,奶奶放好炕桌就把刘茹抱到自己娘身边,再把布帘子一拉,几个孩子还有奶奶在另一边的炕桌上吃饭。 一阵脚步声之后一个变声期的男生说:“奶奶,二奶奶又给我娘熬了小米粥,你给我娘端过去吧。” 奶奶掀了布帘子过来这边,低声问娘:“培华娘,涨奶没有?” 培华娘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奶奶叹了口气,拿了一个小调羹,撇了一点米汤喂到刘茹嘴里。 昨晚上那点水不顶什么,刘茹饿的狠了,喂到嘴边的米粥都喝到肚子里,直到小肚子圆骨溜溜的这才不再喝了。 奶奶把剩下的递到培华娘手里,说:“咱们好福气,摊上一个知饥知饱的孩子。”抱起刘茹慢慢的拍着后背,直到打出一个饱嗝这才轻轻的放下。 培华娘喝了小米粥,看自己的婆婆去跟孩子们一起吃早饭了,小女儿睁着眼睛躺在炕上,就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棉袄,陪着小女儿一起躺着。 吃过饭,大哥培华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里清扫积雪,刘茹听着院子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扫雪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的声音说:“培华,去把小铁车推出来,等会咱们把雪推到河边去。” 培华答应一声,一阵忙活刘茹听见叮叮当当用铁锨把雪往铁车上装的声音。 窗户是用纸糊的,偶尔的一阵寒风吹过,就会听见轻微的“匡匡”声,因为被包在厚厚的襁褓中,刘茹没有觉得有多冷。 奶奶忙活完了家务端着针线笸箩到炕上做针线活,婆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过了会,奶奶出去看了看外面,回来悄声说:“昨天你花婶偷着跟我说出夫的快要回来了。” 培华娘惊喜的问:“真的吗?” 奶奶赶紧说:“小点声,你花婶说队长偷着跟别人说的,昨天下了一天的雪,天又这么冷,工地都冻得硬邦邦的,干了好几天的还不如前面一天干的,上面的发话了,让先回家准备过年,过了年再去呢,其实也是呀,工地上没法干活,还得管饭,公社就让大家先回来呢。” 培华娘小声的说:“培华爹身体那么单薄,去的时候又被批斗了两次,也不知道那边的天气冷不冷,唉,娘啊,培华爹一去这些天真是让人牵挂呀。” 一天无话,刘茹表示自己慢慢的适应,反正娘没奶水,奶奶就把熬的米油撇了用调羹喂自己,也没有再去吃母乳的尴尬,一整天的包在小被子里,困了就闭着眼睡觉,不困了就睁着眼,反正家里的孩子多,谁都稀罕小孩儿,看到自己睁着眼睛就又哥哥姐姐来逗自己,唉,就是要方便的时候也不能出被窝而且也不能自己控制很让人头疼,看着奶奶边换褯子边笑着说:“咱这闺女真是能吃能喝能踢蹬,看看这一大泡的尿呀。”刘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没办法,成了这么个小人儿,生活不能自理自己也很无奈。 晚上,村里的狗一阵欢实的叫,远远传来拖拉机的声音以及好多人沸沸扬扬的说话声喊声,奶奶被惊醒之后,一下子坐起来,从炕的另一头起来穿衣,跟培华娘说:“我得去看看是不是培华爹他们回来了。”说话的功夫就穿好了衣服出了屋子。 培华娘也跟着起身,点亮油灯看刘茹睁着眼睛乱瞅摸,轻轻的拍着包裹刘茹的襁褓,说:“你这小东西,半夜怎么也不睡觉呀?等你爹回来了就给你取个名字。” 没一会,院门被推开,奶奶在院里小声说:“培华爹,你们先去我那屋待一待,去去身上的寒气,培华娘还在坐月子呢。” 一个稍微带些疲惫的声音惊喜的小声说:“培华娘生了?哎呀,生的还顺利吧?” 奶奶说:“很顺利,有你花婶在这里,能有什么事情呀,你们先去屋里暖和暖和,一会咱们再来这边看孩子啊。” 奶奶把一个铺盖卷拿进屋,放到炕前的长条凳上,跟翘首以盼的培华娘说:“出夫的都回来了,听说年前都不再去了,这下心里就踏实了。” 培华娘问:“娘,培华爹没吃什么屈吧?” 奶奶说:“没有,这次听说就是挖水库,咱们村去的都是铲土方,对了,培华爹带回来一个人,说是你们的同学,一会我先做点吃的让他们吃了好热乎热乎。” 奶奶去外间烧火做饭,培华爹跟一个中年人掀帘子进了里屋。 刘茹听见一个儒雅清隽的声音说:“悦然,你看看这个是谁?” 培华娘瞅了瞅之后,高兴的说:“胡纪明,真的是你呀。” 胡纪明笑着说:“是啊,就是我,咱们这得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吧,你看看你们俩,这都有第五个孩子了吧?” 刘茹听见自己的娘有些赧然的说:“是啊,这个是小五,昨天刚出生。” 胡纪明说:“咱们班那么多人,也就你们俩的孩子最多了,唉,这一晃都二十年了呀。”神思有些悠远。 培华娘说:“你怎么来我们这里了?” 胡纪明低声说:“我这次是押解几位老师来这里劳动改造的,唉,其中还有咱们的一位老师呢。” 刘茹听到这里就能大体的知道现在的年代了。 三个人沉默一阵之后,刘茹现在的爹悄声问:“纪明,现在的形式……” 胡纪明低声说:“形式不好,学生都造反了,学校的老师很多都被批斗,省思啊,你跟悦然前两年就被送回来劳动改造其实是很走运的,以后的形式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你们在这里少受很多冲击,记住老同学的话,少说话,少做出风头的事。” 两夫妻答应着,奶奶端上两大碗棒子面粥,棒子面大饼,辣疙瘩咸菜丝,说:“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将就着吃点垫吧垫吧暖暖身子。” 吃过饭,三个大人点着煤油灯聊天,刘茹就闭着眼睛听他们谈天说地。 一阵沉默,胡纪明接着说:“咱们上学那会是因为反封建反帝国主义才上街游行的,现在的孩子倒好,批斗自己的老师还要上街游行呢,看着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师被自己的学生扭着胳膊站在车厢里在街上游行我觉得心里的苦都没法形容了。” 第四章 日常 这话说的屋里的气氛又沉默了许多,培华娘说:“时代不一样了,孩子们心里想的什么咱们也不知道了。” 沉默一会,胡纪明说:“看我,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净提这些沉重的话题,省思,悦然,你们要带着几个孩子好好的过日子,等到哪一天咱们能自由的见面了咱们班举行一个大聚会,到时候我管着招呼,你们带着这些孩子一起去。” 美好的畅想总是让人心情愉悦,培华娘说:“好啊,咱们班那时候得有小三十号人吧,除了那几个去国外的留下的大部分都在京城吧。” 胡纪明说:“嗯,不过这次好些跟你们一样回老家劳动的,悦然啊,你一定要带好这几个孩子,这可是我们的希望啊。” 培华娘笑着说:“好,我一定把孩子们带好了。对了,纪明,我们走的时候你还没有结婚吧,现在成家没有?” 胡纪明说:“没有呢,我现在操心的事情挺多的,还没空去想这些事情,等到哪一天我准备结婚了一定来跟你们说一声。” 三个大人小声的说着话,都是经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人,都经过那些残酷的斗争,大声说话万一让人听了去也许就成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培华爹说:“培华娘,这次过来的几位老师都是被学生揪斗的,还是纪明知道咱们俩在这里才把老师们想办法弄到这里来的呢。悦然,看看咱家还有什么老师们能用的上的让咱娘找出来,给他们送过去。” 培华娘说:“还是偷着送过去把,咱们还是回来改造的呢,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了估计又得有的折腾了。” 培华爹点了点头,对胡纪明说:“我们沈家村不大,大部分是这一个姓,虽说宗族思想淡了很多,村里有事还是几位长辈商量着来。我被打倒了遣回村里劳动改造,可村里人对我们家还算不错,等明天你跟我去找找我们沈家的老辈们,说说这几位老师的事情,老辈们还是很尊重有知识的人,有他们约束着年轻的,几位老师能少受点罪。” 胡纪明点了点头,说:“这样最好了,唉,形势不明,咱们都得夹起尾巴做人啊。” 刘茹听到“大串联”,想起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在心里掐着指头算了算,应该是1966年了,唉,还有十年呢,自己的童年就得在这样一个荒诞的年月里度过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天已是大亮,睁开眼就看见扎着羊角辫的姐姐培芝,刘茹朝着培芝抿着嘴笑了笑,培芝马上朝着在一边躺着的娘大声说:“娘,娘,你快来看,妹妹朝我笑了呢。” 培华娘笑着说:“妹妹才刚出生,哪里会笑呀,一定是你看错了。” 培芝嘟着嘴巴说:“明明就是笑了嘛。”说这话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刘茹的腮,培华娘赶紧阻止,说:“培芝,不能用手戳妹妹的脸,妹妹才刚出生,皮肤还很嫩的。” 培芝嘟着嘴说:“我想让妹妹再笑一个给娘看看啊。” 培华娘笑着摸了摸培芝的小辫,说:“等妹妹大一点培芝再来逗妹妹开心好不好?妹妹现在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呢。” 培田掀帘子进了屋里,对自己娘说:“娘,大哥跟二哥说我爹昨晚上回来了呢,是真的吗?” 培华娘说:“是啊,你爹回来了,不过现在你爹跟你胡伯伯有事去大队里了,等他们回来了你们要跟你胡伯伯问好,还要向你爹问好啊。” 两个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培田说:“我得问问我爹这些天吃的好不好,建军说他爹那次跟着去出夫整天吃不饱饭,回来的时候都饿的走不动了呢。” 培芝说:“娘,咱们家还有好吃的吗?咱们拿出来做给我爹吃吧,爹吃饱了身体才好呢。” 奶奶端着盛着黄豆的柳条筐进了屋里,说:“好,咱们给你们爹做点好吃的,待会啊奶奶去换点豆腐,中午咱们吃白菜炖豆腐怎么样?” 培田跟培芝一阵欢呼,这个年代啊,能吃点豆腐对一个孩子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很久的事情,刘茹心里觉得酸酸的。 中午的时候,因为一顿白菜炖豆腐,几个孩子觉得跟过年一样高兴,看的培华爹娘还有胡纪明心里很不是滋味。 吃过午饭,胡纪明跟培华爹娘说:“老师们已经安顿好了,我也得回去复命了,省思,悦然,这些两票还有钱你们拿着,给孩子们还有那些老师们添补着弄点好吃的。” 培华娘说:“纪明,这怎么使得,你快拿回去。” 胡纪明说:“这些东西不光是我自己的,还有我来的时候领导偷着交给我的。几位老师德高望重,是各个行业不可或缺的人才,我跟你们村里的几位长辈交代好了,虽说是下放,可也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东西又不能拿到明面上来,我就只能托付你们两口子多多照应着了。” 培华的爹低头沉思一会,接过胡纪明手里的东西,说:“纪明,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几位老师的。” 胡纪明握着培华爹的手,说:“省思,我知道你的为人,年前我还会再来一趟,你们县的县长是我领导的老部下,这次正好用上这个关系,省思啊,你一定要记住,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走在前面冒险,走在后面危险,一定要不显山不漏水的保护好自己还有几个孩子。” 培华爹娘两口子点了点头,在这个非常时期能跟自己说这些说明自己这个老同学胡纪明真没有拿自己当外人了。 胡纪明走了,留下几位老师,培华娘把那些粮票还有钱收好了,喊了培华进屋。 培华进屋之后先是看了看睁着眼睛伸胳膊蹬腿的小妹妹,然后坐在炕沿上问:“娘,你找我什么事情?” 培华娘说:“培华,你现在大了,娘觉得你已经能明白很多道理,有些事情娘想让你知道,以后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也就能有个数了。” 培华低着头,沉默半晌,说:“娘,我对不起我爹,我不该跟着人家去串联,不该帮着人家画漫画讽刺人,要不是我不懂事,我爹也不会大冷天的去出夫挖水库。”几滴晶莹的液体滴在炕席上,眨眼间就没有了踪影。 培华娘说:“好孩子,爹娘不怪你,真的,你爹去出夫是早就定好的,咱们家是回乡参加劳动改造的,你一定不要有负担,娘今天找你是有别的事情的。” 培华擦了擦眼泪,说:“娘,以后再有事我一定好好想想再去做,要是我想不明白的一定会来问你还有爹,再不这样自作主张了。” 培华娘说:“培华,你能这样想说明你长大了,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爹跟娘以后有肯能会没有时间照顾弟弟妹妹们,你要帮着爹娘照顾好他们。别哭了,培华在娘的心里是最懂事的孩子。” 培华点了点头,问:“娘找我什么事情?” 培华娘说:“你胡伯伯走的时候给爹还有娘留下一些粮票还有钱,这些东西是村里来的那几位老师的,以后你偷着去城里弄了粮食来给他们送去好不好?” 培华点点头,说:“好,娘,咱们家离县城不到十里路,我一个来回很快的,而且我跟生产队的培明哥说好了,捡了破烂可以到城里的收购站去卖,到时候这样捎着粮食回来就可以了。” 培华娘说:“好,这件事情以后就交给你了,还有以后不管什么事情咱们不出头,也别落在人家的后面,咱们是回来改造的,还是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来的好。” 培华点了点头,说:“娘,我知道了,我以后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也少说话,多看看人家怎么做的。” 培华娘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培华,难为你了。” 冬日天短,因为物资匮乏,农村人都是早早的就熄了油灯睡觉。 沈父回来之后跟沈母一个屋睡,奶奶回了自己的屋子,几个孩子精力旺盛,晚上早早的睡不着觉,跑到自己爹娘的炕上,让自己爹讲故事。 非常时期许多流传已久的故事不能讲了,培华爹搜肠刮肚的讲一些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英雄人物的故事,刘茹也闷声不响的跟着一起听,想想自己那个年代,电视手机互联网,大人孩子个人忙个人的,谁都没空搭理谁,现在物质虽然不丰富,可是精神很丰富啊,自己的爹爹这样领着几个孩子讲故事,等到孩子们大了这可是很值得回忆的童年故事。 时间不因为环境的苦难而走得快,也不因为孩子们对新年的祈盼而走的慢,日子就这么慢悠悠的过了十几天。 小孩子下生之后亲戚家得来送米,因为“破四旧”这些老风俗也没有人敢继续了,只是在那一天奶奶偷偷的跟沈母多煮了两个红皮鸡蛋。 第五章 忙年 小小的婴孩不是吃就是睡,刘茹一边慢慢的长身体,一边听一些八卦,有时候是家里的几个哥哥姐姐来说,有时候是奶奶跟自己的娘唠叨,家里另外几位老人,二奶奶二爷爷三奶奶还有二叔也就二奶奶经常进屋来看看,别的就是听他们在院子里说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爹爹出夫回家就没有再出去,生产队现在没什么活计,有时候生产队的队长来喊着爹爹去地里沤肥,大部分时间爹爹就在家教导几个没去学校的孩子认字,爹爹有时候还在晚上偷偷去安置几位老师的生产队仓库看看,娘有时候还会嘱咐大哥培华偷着送点吃的东西过去。 进腊月没几天,队里杀年猪。虽然破四旧立四新,可是新年还是得过呀,过新年嘛,都得准备点好吃的东西。 远远的听见猪垂死挣扎的声音,奶奶把洗好的褯子晾在屋里扯起的一根绳上,笑呵呵的对娘说:“队里今年两头猪喂得好,膘肥体壮的,咱们也能多分点肉。” 娘看着正在伸胳膊蹬腿锻炼的刘茹,说:“那好啊,孩子们也能多吃点好的。娘啊,咱们这两天就小丫头小丫头的这样喊着,都满月了得给取个名字了吧?” 奶奶说:“是啊,等晚上让培华爹好好想一想。” 没到中午,培华用一个陶盆端着队里分到的几斤肉,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回了家。 家里的人口刘茹没有都见过,自家的爷爷,二爷爷还有传说中的三奶奶,二叔都是只闻其人,二奶奶有时候端着点吃的或者是自己的针线笸箩过来聊聊天,说说村里的八卦。 见到肉,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瞅着,奶奶看看自家的油罐子,狠狠心割了一点肥瘦相间的肉,去捡了一个白菜,炖了个大白菜。 炝锅的肉香飘了一屋子,刘茹闻着嘴里的唾液一个劲的流啊,看见旁边炕桌上几个孩子吃的欢,急的伸胳膊蹬腿的,小哥使坏,用筷子蘸了一点菜汤,趁着自己娘不注意,就要给刘茹放到嘴里,奶奶眼疾手快,一下子把筷子拦了下来,说:“小祖宗,你妹妹这会子可不能吃这个。” 小哥说:“奶奶,你看小妹妹着急的,一定是闻到肉味了,咱给她尝一尝吧。” 奶奶说:“那可不行,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见盐,等她大些了你再喂给他吃。” 腊月二十六,刘茹满月了。 奶奶请了花婶来给刘茹剪头发。 培华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帮着端水拿东西,二哥培军说:“奶奶,现在不是破四旧了吗,咱们怎么还得给妹妹剪头发啊?” 奶奶一听,一把捂住培军的嘴,说:“小祖宗,小点声说,咱就是给小妹儿剪剪头发,怎么跟破四旧扯一块了,可别出去乱说啊。” 培军骨碌着转了转眼珠子,点了点头。 花婶帮着剪了头发,听培军说破四旧,也不敢说什么吉祥话了,收拾了收拾就回了家。 晚上沈父回了家,一家人吃了饭围着炕桌坐了说了会子话,沈父说:“给咱们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培茵,绿草如茵的茵。” 沈母低声说:“茵蕴祗冥,咱们小妹儿有名字了,以后小名就喊茵茵吧。” 夫妻俩躺下之后小声的说着话。 沈父说:“纪明今天又来了一趟,给几位老师放下了点东西又回去了,几位老师得在这里过年了。” 沈母说:“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都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得来这乡下受这份罪,一肚子的学问整天跟着下地干活可没有地方用呢。” 沈父紧了紧身上盖的棉被,说:“大环境就是这样子,没有办法呀,悦然,对不起你,跟着我没过几年好日子,现在还得来乡下干粗活。” 沈母说:“说这些做什么呀,风风雨雨的咱们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省思,我看以后咱们家得约束着几个孩子,平平安安的过好自己的日子,还没解放那会多难啊咱们都过来了,我相信不定什么时候形势就好转了。” 沈父说:“是啊,这个世道越来越看不明白了,索性咱们也不要总想着看明白了,让咱干啥就干啥,既然没有道理可讲还去讲什么道理呀,唉,就是这样熬着觉得没有希望啊。” 沈母说:“别发愁了,抗日战争不也有个头吗,这世道呀既然乱了就一定有正过来的那一天,快睡吧,估计明天又有人喊你去写对联了。” 黑暗中,刘茹,现在已经叫做沈培茵了,睁着眼睛听着自己父母悄声谈话。 从现在开始还有十年,会是很难熬的十年,只希望这些家人能顶住历史的压力,坚持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年根下了,生产队活计不多,因着前些日子的大雪,各地的工地也是早早的收了工,因此大家伙都在家里忙着准备过年,沈家的小院子因为有几个孩子,气氛热烈了不少。 十六岁的培华,在生产队跟着上工已经能拿八分工了,在家里也总是帮着奶奶做家务,举凡烧火做饭没有一样不会的,这几天被队里的豆腐坊喊去帮忙,这可是个美差事啊,不但能挣公分,趁人看不见还能偷着吃点做好的豆腐,年底下拿着豆子来换豆腐的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豆腐,少个一斤半斤的谁看得出来呀。 奶奶这几天带着二哥培军三哥培田打扫卫生,培茵听见奶奶跟二叔说话的声音了。 奶奶说:“省勤,你别一天到晚的出去胡溜达,在家里帮着我干点活不行吗?” 一个有些暗哑的声音说:“娘,革命工作那么多,那里顾得上家里这点小事,有你跟几个革命小将就行了,我得去做大事去。” 奶奶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做大事?你先把你的婚事给解决了我看你就完成一件大事呢。” 二叔说:“娘,我这先顾大家,小家现在没工夫顾,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奶奶说:“你晚饭回不回来吃呀,我可不做你的饭啊。” 二叔一叠声的答应着,已经跑没影了。 过了一会,奶奶推门进了培茵屋子,跟沈母说:“培华娘啊,你说省勤都二十好几了,怎么也不见朝着自己成家这事着急呢,咱家成分又不好,要是打了光棍怎么办呀。” 沈母说:“娘啊,他二叔一表人才的哪能找不上媳妇啊,您呀就别着急了。” 奶奶说:“你说他又不愿意出大力,整天跟着一帮子人这么混着,那些有姑娘的人家更是看不上他了,这要是能好好的下地干活,多挣点公分,没准还有人家能看上他呢,唉~~” 晚饭后,几个孩子都睡下了,奶奶还在东厢房这边跟沈母蒸窝窝头,培华悄默声的回来了。 奶奶说:“今天下工早,快先歇歇。” 培华解开自己的棉袄,拿出用油布包着的东西,笑呵呵的小声说:“奶奶,娘,你看。” 油布里包着一块有些碎的豆腐,还微微的冒着热气。 奶奶说:“怎么还往家拿呀,让人家知道了不得挨批啊。” 培华说:“今天还剩下一大块,没人去换了,四爷说我们几个人分了算了,我就拿了一块小的,奶奶,您放心好了,我们都说好了,谁都不往外说的。” 这时候吃的东西都很精贵,特别是豆腐,家里不来贵客都没有人舍得换点来家吃,也就是过年的时候用黄豆换个一斤二斤的,招待客人,还得留一小块正月里压锅,也就是放在馏馒头的箅子上,等过了十五拿下来就行了。 培华拿回家的那块少说也得小二斤,奶奶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找了一个大瓷碗盛起来放好。 培华对自己这个小妹妹很是喜爱,回家都会逗一逗,培茵也很喜欢自己这个虽然有些瘦弱,可是懂事英俊的哥哥,只要是他来逗自己都会笑呵呵的看着哥哥。 因为破四旧立四新,那些旧风俗旧习惯都得改了,原来那些“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之类的对联是不能写了,有的写毛泽东诗词,有的写一些语录里的话,沈培茵又不能出去看一看,只听几个哥哥姐姐叽叽喳喳的说着写什么好。 家里的对联已经由大哥培华写了,沈父有意识的培养大哥的胆气,举凡用到笔墨的地方都让大哥来动。 几个孩子终于选好了,大门的对联就写两句毛泽东诗词,家里的房门就写一些语录上的话,写好之后大哥就给几个弟弟妹妹念,奶奶跟沈母忙着给你个孩子准备过年穿的衣服,过年吃的东西,生活再不容易再艰难,也得让盼着过年的孩子们高高兴兴的过一个年。 说着算着就到了大年三十了。 躺在暖呼呼的炕上,培茵伸胳膊蹬腿的锻炼着,顺便看看墙上贴的所谓年画,也就是几张领袖放大的照片,眼睛看的越来越远了,耳朵听的也越来越清晰,就是不知道自己长的好不好看,不过看自己几个哥哥还有姐姐,虽然面有菜色,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还是男的帅气女的俏丽,估计自己长得也差不了。 第六章 过年 院子里的人叽叽喳喳的边干着活边说笑着,几个小的也是拿扫帚的拿扫帚,拿铁锹的拿铁锹,一派过节的欢乐气氛。 培茵听见姐姐培芝喊:“二叔,二叔,快点起来贴春联了。” 过了一会,二叔省勤懒洋洋的说:“你们这不是干得很好吗?二叔为了革命事业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家里这点小事就交给你们了,等过了年二叔给你们买好吃的。” 三哥培田说:“二叔骗人,去年过年的时候就说给我们买好吃的,也没有见你买了来,今年过年又说要买。” 二哥培军说:“二叔,咱不能光说不练啊,要不你给我们钱过了年我们自己买吧。” 二叔说:“这小孩子,怎么不听大人的话呢,二叔说给买就一定给买。” 爷爷这时候说话了,“省勤,把这些垃圾推到小河边,别一天到晚的不干正事。” 二叔嘟嘟囔囔的推着小铁车子,等走远了,爷爷跟你个孩子说:“你们都是好孩子,过了年爷爷给你们买好吃的。” 几个孩子一阵欢呼,爷爷可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呢。 虽然看不到人,每天听在院子里的人说话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这个家里除了自家爷爷奶奶,还有两个出嫁的闺女的二爷爷二奶奶老两口,只有一个远嫁外地的闺女的三奶奶,再就是自己这一大家子,以及现在还是单身汉的二叔。 沈父除了有二叔一个弟弟,还有已经出嫁的大姐二姐以及一个妹妹,家里这些姑姑自己都没有见过,因着冬天路不好走,且又到了年底下,约好了等着过了年一起来。 从奶奶父母以及哥哥姐姐的话里培茵知道自己的大姑姑现在还在京城,二姑姑现在随着二姑父一起下放到二姑父南方的家乡,小姑姑倒是嫁的不远,就在隔壁村子,因为娘家的哥哥被遣送回乡劳动改造,据说在婆家不如以前过的好。 二奶奶家的两个姑姑嫁的村子都在沈家村三十里开外的地方,三奶奶家的姑姑听说嫁的是个当兵的,后来跟着部队去了西疆,要不是逢年过节的都有东西寄过来,估计村里没几个人能记着这个远嫁他乡的姑娘吧。 这样过年的时候也就是二奶奶家的两个姑姑,还有自家的小姑能回娘家了,至于自己娘的娘家,培茵表示没有听说过,而且姥姥家的事情对于几个已经长大的孩子来说也是讳莫如深。 梳理了一下家里这些人的事情,培茵表示自己应该庆幸自家的父母没有被关牛棚,只是下放回老家务农,且自家因着几位长辈的原因在村里还没有彻底的被打倒在地永远不能翻身。 三十一早奶奶跟妈妈就又是剁馅子又是和面,准备晚上包饺子,饺子馅是白菜肉的,在面粉里掺了玉米面活好了,饧着,晚上 吃了饭一大家子就开始包饺子忙活,时间不长盖帘上就摆满了胖乎乎的饺子。 饺子是大年初一一大早起床煮来吃的,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盖帘上胖乎乎的饺子,一个劲的咽唾沫,三哥培田拉着娘的手说:“娘,咱煮两个尝尝好不好?” 姐姐培芝也说:“娘,咱就尝尝饺子馅咸不咸。” 沈父沈母有些无奈又有些心酸的看着几个眼巴巴瞅着水饺的孩子,最后沈父叹了口气,说:“那咱就先煮两个尝尝,尝完了就赶紧睡觉啊。” 几个孩子一个劲的点头应着。 外间小灶上有个燎壶,专门烧开水的,沈母盛了半壶水,烧开了点着数放进去八个饺子,煮熟了给四个孩子一个人两个。 大哥培华吃了一个,另外一个一分两半,给了自己爹娘每人半个;二哥吃了一个半,剩下半个给了三弟,三弟是在困难时期出生的,对吃的东西很是在乎,二哥知道三个这个毛病,每次得了好吃的都喜欢给这个弟弟留下一点。 吃了饺子,天还很早,熄了油灯,躺在炕上,姐姐培芝说:“爹,讲个故事吧。” 爹说:“讲什么故事啊?” 培芝说:“小鸟填海的故事。” 屋里很黑,几个孩子睡炕头一边,沈家夫妻俩带着最小的孩子培茵睡另一头,培茵觉得培芝刚说完自己的娘就慢慢的捅了捅谁在另一边的沈家爹爹,低声说:“讲点别的,万一这个是破四旧的东西怎么办。” 沈父清了清嗓子,说:“新社会了,爹爹给你们讲点新鲜的故事好不好?” 于是,这天晚上培茵听沈父讲了好几个革命故事,本来很简短的一个小故事,架不住沈父是个渲染气氛的高手啊,把情节安排的很好,又添了一些对小孩子成长有用的东西,听得几个孩子如痴如醉,培芝实在沈父儒雅清隽的男低音里进入梦乡的。 初一一大早,培茵就被姐姐欢快的小声吵醒了,睁眼一看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心里很是奇怪,怎么没有听见鞭炮声呢? 看到培茵醒了,培华娘用厚厚的被子包了培茵抱着去了堂屋。 这是培茵第一次走出家门,心里很是兴奋,睁着眼睛四处打量。 不大的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堂屋的门闭着,开了门进去看见靠后窗一张大的方桌,这会已经抬到堂屋的中间,桌旁坐着几位老人,桌上是已经煮好的热气腾腾的水饺。 沈父带着沈母以及几个孩子站在桌前,对着几位老人说:“新年好!” 爷爷奶奶们乐呵呵的招呼几个人坐好吃水饺。 二叔站起身来说:“今天是新年,咱们接受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过一个破四旧立四新的新年,我在这里祝父亲同志母亲同志以及二叔同志二婶同志三婶同志新年快乐,今年见到毛主席。祝愿以沈培华为代表的几位革命小将在新的一年里茁壮成长,早日成为革命的干将!” 这番祝词不光是培茵听得呆了,家里众人也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培茵看自己的二叔,身材不是很强壮,虽然长得很英俊,但是过于灵活的眼神却让整个人感觉有些虚浮。 半晌之后,坐在主位上的爷爷僵着脸说:“好了,大家都吃水饺吧,再不吃就要凉了。” 于是就在这样一种说不清楚的气氛中吃了一顿饭。 饭后,沈母抱着培茵带着几个孩子回了自己屋里。 培田缠着自己的娘问:“娘,今年过年怎么不放鞭炮了呀?” 培华说:“放鞭炮是四旧,你没听二叔说,不准放鞭炮,不准烧香拜佛,不准舞龙滚狮,二叔还特别交代我了,带着你们在外面遇见人了新年问好不准说恭喜发财,要说祝你今年见到毛主席。” 沈母叮嘱:“你们要听大哥的话,看见大部分人怎么做就要跟着怎么做,培华,你二叔说的有道理,以后你二叔说话你们几个不要反驳他,要认真听着,知道没?” 培军说:“二叔爱说瞎话。” 沈母说:“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二叔了,二叔是长辈,而且还是公社文宣队的,他说的都是革命大道理,你们得认真听着。” 培茵有些无语,还以为那些都是说笑话呢,谁知道却是真的,过年那些风俗习惯都是四旧,都不能再有,又想到网上那则说文革过年不放假的笑话,心里沉甸甸的,这些勤劳善良的人民啊,还要再过这样十年的有些黑暗的日子呢。 因为家里有小孩子,沈母没有出门拜年,帮着奶奶在家里招待来拜年的左邻右舍,再怎么破四旧立四新,这些千年传承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消除的。 几位大娘婶子来沈母的屋子里看培茵,胖乎乎的婴孩安静的躺在包被里,看到有人来逗自己,咧开嘴巴露出牙龈笑的眯了眼,看的众人心里暖呼呼的,孩子太可爱了。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培华递给沈母几毛钱,悄声说:“娘,这是我爷爷他们偷着给我们几个的,还有四爷爷也给了,你收着吧。” 过年给压岁钱据说也是四旧,老人们却偷着把压岁钱给了孩子们,沈省思两口子都感动于老人们对孩子们的关爱,沈母把钱包到一个新手帕里,说:“好,我帮你们收着,等到开学了给你们交学费。” 培军拉开口袋,拿出口袋里的东西,说:“娘,我跟着二叔去拜年这是人家给我的,我没舍得吃带回来咱们一起吃。” 桌上放着几块水果糖,几个炒熟的花生,在这物资匮乏的时代买什么都需要凭票,那几块水果糖尤其珍贵。 沈母问:“这是谁家给的水果糖啊?” 培军说:“是村里的支书家的,支书家的闺女偷着塞给我的。” 培田说:“真好,早知道跟着二叔能有糖吃我也跟着他了。” 培军说:“二叔也不愿意让我跟着,等到他要进支书家的门的时候我才跟着进去的,要不然你以为我能跟着进去啊。” 沈父说:“培军,以后可不要这样了,二叔不让你跟着你就不要跟着了。” 沈父说:“小孩子家的胡乱打听什么,这糖你们一人一块分着吃了赶紧去睡觉。” 第七章 璇姑 等到几个孩子睡着了,沈母小声对沈父说:“他二叔给支书送东西这事我觉得不稀奇,可支书家的闺女给咱培军这好几块糖我觉得奇怪,支书家的闺女别是看上他二叔了吧。” 沈父想了想,说:“支书家的闺女小时候也是经常跟在省勤的后面,大了之后见面不多,听四叔说那闺女要到县里的纺织厂去上班的,咱家省勤虽说是在工宣队帮忙,这两个人的差距可不小呢。” 沈母说:“这要是真看上了咱家条件摆在这呢,估计支书家应该是不愿意的吧。” 沈父说:“算了,咱不想这些有的没的,这事交代孩子们别往外说,咱们呀关好门过好咱自家的日子就行了。” 初二这一天,村里很多人去走娘家,再不给大家放假,一年到头的有没有几天能歇着,趁着正月里地里活少,大家都去走亲戚,村里的领导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阳一竿子高了,培茵躺在炕上,听见院子里一阵说笑声,培田跟培芝说:“新年好,祝姑姑今年见到毛主席!” 一个爽利的女生笑着说:“你们也新年好,也祝你们今年见到毛主席。” 奶奶说:“璇妮来了,快进屋。” 应该是自家的小姑姑姑姑来了,大姑姑在京城,二姑姑在南方农村下放,二奶奶家的两个姑姑离得有些远,这个点还来不了,应该就是嫁到附近村里的小姑姑。 门帘子一会就被掀开了,沈母带着一个跟她身量差不多的二十五六岁的女的来到炕前。 来人就是自己的小姑,听哥哥姐姐们说要喊璇姑姑。 璇姑姑搓了搓自己的手,抱起抱着培茵的小包被,说:“哎哟哟,这就是我们家的小培茵啊,长得真俊。” 璇姑姑转头跟沈母说:“大嫂,培茵长得跟我大哥很像呢,不过人家都说小孩子会变的,小时候长得像爹,慢慢的长着长着就像娘了。” 沈母说:“还这么小,看不出来吧,对了,省璇,他姑父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啊?” 璇姑姑没有回话,轻轻的放下培茵,坐在炕沿上,低着头,沈母看璇姑姑神色不好看,坐在璇姑姑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璇姑姑低声说:“还不是那些事,我呀没福气,摊上一个多事的婆婆了,家里什么事都要管,过年前就吆喝着过了年不能来走娘家,说是破四旧立四新了,过年走亲戚就是旧风俗,我没希搭理她,她不就是看你跟我大哥被送回来劳动觉得丢了她无产阶级的脸面吗,整天什么活都不干,净跟着一帮子人唱革命歌曲跳革命舞蹈,大嫂啊,你说说十里八乡的有她这样的婆婆吗,我都觉得丢人啊。” 沈母说:“这要求进步也是好事啊。” 璇姑姑说:“家里的活不干,说是身体不好,那就帮我们带孩子吧,她倒好,把孩子往我老婆婆那一放就跟着走村串户的表演节目,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整天这么又蹦又跳的真让人受不了啊。” 沈母说:“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你得多担待着,你还要过日子呢。” 璇姑姑说:“跟我说不让我走娘家,我也没搭理她,看她去文宣队排演节目我就带着俩孩子来了。” 姑嫂两个又说了一会家里的几个孩子,沈母就带着璇姑姑去帮着准备中午的饭。 躺在炕上的培茵百无聊赖,东瞅瞅西望望,听见几串凌乱的脚步声。 一会,几个脑袋趴在培茵的头上。 自己的三哥,姐姐,还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花棉袄的五六岁的小姑娘,一个带着棉帽子,两个腮蛋子冻的红红的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培芝说:“看,这就是我的小妹妹,好看吧?” 小姑娘说:“嗯,真好看。” 小男孩伸出指头,指尖还没到培茵脸上,培田就给拦住了,说:“奶奶说小孩子皮肤嫩,这样戳不好,咱们就这么看看就行了。” 小男孩说:“她怎么不说话?” 培芝说:“还小呢,等再大大就能说话了,娘说等培茵大大了就让我带着她去村边的河里玩呢。” 小女孩说:“好啊,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把水堵起来去拾小干鱼,让姥姥给炸着吃。” 培田说:“行,到时候我带着你们,你们都得听我的,赵小河,你听不听我的话?” 小男孩说:“听,我娘说你们是哥哥,得听哥哥的话,不过我大娘家的哥哥老抢我的东西,我不想听他的话。” 培田说:“是不是赵大江?小河,你等着,我给你报仇。” 小男孩说:“我奶奶说我有个右派舅舅,大江的姥爷家都是贫下中农,大江得领导我。” 小女孩赵小霞说:“我奶奶说以后让我们少跟你们在一起呢,不过我跟小河才不听她的呢,奶奶可偏心了,有了好吃的都偷着给大江,都不给我跟小河,我娘说才不馋那一口两口的东西呢,等我们长大了有本事了什么好吃的都能吃的到。” 奶奶掀帘子进来,把一个柳条编的小框放到炕桌上,说:“小霞,你跟小河都是好孩子,你妈说的对,不听你奶奶的,好好听你娘的话,勤勤恳恳的,以后呀什么好吃的都能吃到嘴里呢。” 柳条筐里放着一点花生,奶奶说:“你们先吃点花生,中午的时候姥姥给你们做好吃的。” 几个孩子高兴的朝着奶奶说“谢谢”,奶奶笑呵呵的出了东厢房,屋里几个孩子边剥花生边说话。 培田说:“这些花生是队里收花生之后二哥带着我跟培芝去地里捡的呢,奶奶说留着过年的时候给我们吃。” 小霞说:“等秋天我们队里收花生的时候我也去地里捡,到时候我也让我娘过年炒了给我们吃。” 培芝说:“我爹说自己的劳动果实吃起来格外好吃,我就觉得这些花生吃着真是香啊。” 大哥培华跟二哥培军进了屋,培田问:“大哥二哥,你们做什么去了?” 培华说:“队里修氨气池子,我跟你二哥去干活了。” 培田说:“二叔说中午给我们买好吃的,也不知道买不买的回来。” 二哥说:“你要等着二叔的好吃的,你牙都得饿的呲的很长,还不如去跟爷爷商量商量去供销社买点好吃的呢。” 培田说:“去供销社买东西都得用票的,咱娘说家里的票都用完了。” 培芝说:“要不我们再等等锦华姐姐吧,昨天锦华姐姐说她大舅从京城回来过年呢,一定会给他们带奶糖,她要给我们带奶糖回来吃。” 培田向往的说:“奶糖是什么滋味呀,真相尝一尝呢。” 二哥培军说:“奶糖的滋味就是糖味还有奶味。” 小霞问:“二哥怎么知道呀?” 培军说:“我们回来之前吃过呀,唉,都好多年了,我现在也想再尝一尝奶糖的滋味呢。” 大哥培华说:“好了,都别在这想好吃的了,快要吃饭了,去看看奶奶跟娘做什么好吃的。” 几个小的欢呼一声就往外面跑,培军拉了趔趄了一下的小河,说:“慢点跑,要是跌个狗啃屎不得哭鼻子呀。” 小河回了一句“我才不哭鼻子呢,我现在是男子汉,是革命小将!” 听的躺在炕上的培茵有些无语,才三岁多的孩子呀,就以革命小将标榜,思想的统治真是厉害呀。 培茵的午饭还是一碗小米汤,娘一直没有奶水,索性就用小米汤喂孩子,培茵吃的还是白白胖胖的,其实培茵心里还是觉得喝小米汤也算是一件好事,自己心理年龄很大了呀,再去吃奶水也是一个很大的心理挑战呢。 饭后几个孩子去村里找孩子玩,娘几个在东厢房的炕上说话。 璇姑姑说:“二婶家两个姐姐都没有回来,我看二婶二叔脸上也不是很好看。” 奶奶说:“你二婶就这俩闺女,一直当心尖子,也不知道过年咋样。” 沈母说:“省琼跟省珏都是好的,家里日子一定过得很好。” 奶奶说:“省琼婆家成分不好,家里孩子又多,日子一直过得紧紧巴巴的,过了年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看你二婶是牵挂几个孩子没东西吃。” 璇姑姑说:“琼姐那块听说一直是学大寨的典型,按理说收成应该是很好吧。” 培茵啧了啧嘴巴,既然是典型,那就是注重面子工程了,具体日子过成什么样只有自家知道呀。 奶奶说:“谁知道呀,璇啊,你跟铁柱可得好好的过日子,多干活,多挣钱挣粮食比什么都来的实惠。” 璇姑姑说:“娘啊,我知道,有个我那样的婆婆我再不好好张罗自己的日子,我们娘们儿可就没活头了。” 奶奶说:“那是你婆婆,你得多多的担待包容。” 璇姑姑说:“我担待我包容,你看她有点好东西偷偷摸摸的往大孙子怀里塞,一个院子里住着,我们又不是瞎子,还能看不见?不跟她一般见识就是了。” 奶奶说:“唉,你婆婆看着是个明白人呀。” 璇姑姑说:“娘啊,我婆婆自从参加了工宣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看看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整天又唱又跳的,村里人明着不说谁不暗地里指指点点的啊。” 璇姑姑点点头,说:“娘,我记住了,你放心,事情的轻重我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第八章 约束 送走了璇姑姑,奶奶跟沈母在西厢房说话。 奶奶说:“你这个妹子是个嘴硬心软的,以后要是有个什么事情你得多多的担待着呀。” 沈母点了点头,说:“娘,不用您说,我都知道,我跟培华爹都回来这好几年了,家里人什么脾性我也都知道了,咱们是一家人,不管是开着门还是关起门来咱们都不能说两家话。” 正说着话,培田跟培芝跑了进来。 培田说:“娘娘娘,你快看,这就是奶糖呀。” 沈母看去,在培田手里放着一块带着包装纸的奶糖。 沈母说:“哎哟,还真是奶糖呢,培田,哪里来的呀?” 培芝说:“娘,看我也有,是锦华姐姐给的,我大哥二哥都有呢。” 沈母说:“你们怎么又要锦华姐姐的东西呀?锦华姐姐给你们你省全大娘知道吗?” 培田说:“知道啊,省全大娘说给培茵妹妹做了个肚兜,晚会就给拿过呢。” 奶奶说:“你省全大娘家就锦华一个孩子,以后你们要多帮着你锦华姐姐干活知道吗?”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沈母说:“去外面玩吧。” 看着俩孩子出了屋门,奶奶叹口气说:“你省全嫂子是个利索的,就是没孩子,拾了锦华当眼珠子,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沈母说:“省全嫂子针线活真是好啊,我看咱们村是找不出这样的了。” 奶奶说:“你省全嫂子是她娘家爹娘当大家闺秀养大的,解放前他们家在京城有买卖,公私合营的时候买卖交了公,家里的地也都分给了村里没地的,得亏他们家有个会看事的人啊。” 沈母说:“娘,省全嫂子娘家谁会看事啊?” 奶奶说:“你省全嫂子的大哥。他们张家可是远近有名的大户,一直就是修桥铺路,饥荒年景还接济乡邻。张家大哥跟培华爹一样在京城念的书,后来就接手了他们家京城的买卖,一解放就把买卖交给了公家,也嘱咐张家老爹把家里的地都分了,你看现在他们家什么成分?后来就算是有人想去张家造反,他们村的人就先拦住了,人啊,总是记恩情的多呀。” 沈母点了点头,说:“还真是这样呀,我说省全嫂子看着那么气派呢。娘,你说省全大哥看着挺庄户的,怎么就找了这么好多一个老婆呢?” 奶奶说:“这事啊我跟你爹最清楚了。鬼子来的那一年张家老爹去省城,半道上遇上了,被鬼子打了一枪,是你省全大哥的爹给背回来的,看是鬼子打的,没敢声张,喊着你爹一起去找的大夫,好不容易才救回一条命来,张家老爹是个知恩图报的,看你省全大哥是个踏实人,就把自己闺女嫁了过来。” 沈母说:“张家老爹是个会看人的,我看省全大哥对省全嫂子可是知冷知热百依百顺的,要我说咱们村就再找不出这么一个疼老婆的了。” 这时候培芝又跑了进来,朝着奶奶高兴的说:“奶奶,奶奶,你快看,大娘又给我一块奶糖,我有两块了呢。” 奶奶站起身来,到屋门口接着刚进院门的省全家的,说:“他嫂子,这么金贵的东西你怎么又给孩子一块啊?” 一个爽朗的女声笑着说:“婶子啊,不就是块糖啊,您可别再念叨了,我都被两个小家伙谢了半天了,谢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奶奶说:“快进屋暖和暖和。” 省全媳妇把头上的叠成三角形的四方围巾摘下来,搓了搓手,又搓了搓脸,笑着说:“我先看看咱家的小妮儿。” 说着话,一个面容清丽脑后挽着一个小攥的四十来岁的女子弯腰看着躺在炕上的培茵。 培茵看去,清丽的面容带着岁月的痕迹,笑眯眯的眼睛周围有了一些细细的皱纹,因为室外寒冷,进了屋里脸上带着一丝红晕。 省全媳妇笑着说:“哎哟,这小家伙还知道看人了呀。” 奶奶笑着说:“她知道什么呀,整天咕噜着眼睛也不知道看什么,自己瞎乐呵。” 培茵心里委屈的不行,奶奶哎,我才不是瞎乐呵呢。 省全媳妇笑着逗逗培茵,坐在炕沿上说:“前些日子她姥爷身体不是很好,我一直在娘家呢,过年前两天才回来也没来得及过来看看,大娘不要见怪啊。” 奶奶说:“哪里呀,锦华姥爷没事了吧?” 省全媳妇说:“没事,就是我二哥在省城弄了那档子事把老爷子急的,这会我二哥一家子回来他心里踏实了病就好了。” 奶奶说:“你二哥也回来了?” 省全媳妇说:“回来了,哪里也不如家里好,我爹托人想办法才把我二哥一大家子弄回来呢,婶子啊,我看省思大兄弟前些年那些苦没白吃,这会在家多安全啊,我二哥说很多人已经家破人亡了。” 屋里气氛有些沉重,省全媳妇说:“我二嫂是省立中学的老师,多温柔的人啊,年前被学生剃了阴阳头,要不是我二哥拦着劝着,险些没上了吊,回来我爹说别嫌家里下地苦,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奶奶说:“你爹是个明白人啊,你二哥能回来就好,在家里啊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省全媳妇说:“看我,净说些让人难受的话,我今天来呀是给我们培茵送东西的,自己的针线,别嫌不好。” 奶奶说:“你的针线再嫌不好那眼睛不得长到头顶上啊,哎哟哟,看看这些花绣的,跟真的一样呢。” 培茵看过去,一身夹棉的衣服,一身单衣服,还有一件红色缎面的肚兜,这会奶奶正拿着那件肚兜,一只用黄丝线绣的小鸭子活灵活现的,沈母说:“大嫂子这针线活可没得比呢。” 省全媳妇笑着说:“你们呀也别抬举我了,以后再有这种缝缝补补的营生就吱一声,我别的活可不行呢。” 送走了省全媳妇,也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了,沈父脸色有些难看的进了屋门。 沈母看沈父脸色难看,低声问:“怎么了这是?” 沈父喘了口气,说:“刚才见到支书,支书说让咱们家约束着省勤,看样子支书是不同意他闺女跟省勤这事。” 沈母说:“咱爹知道这事不?” 沈父说:“不知道,我去找省勤说,省勤说他对支书家的闺女根本没意思,是那丫头单相思,你说说这是人说的话吗,你明明没意思你也知道人家姑娘对你有意思你为什么不明着跟人家说清楚,这会倒好,让人家姑娘的爹找到我头上来,你说我窝囊不窝囊。” 培茵看自己爹的样子,就知道那支书说话的时候一定是态度有问题,要不然凭自己爹的修养不会气得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沈母说:“别生气了,吃了饭你跟咱爹咱娘说说,赶紧给省勤找个媳妇吧,我想只要是省勤成家了支书家闺女的念想也就断了吧。” 沈父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刚才在街上看见省全嫂子了,等着跟省全嫂子说一下帮着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姑娘,这十里八村的省全嫂子知道的多些。” 沈家人不知道的是这会沈家村支书田保根家这会也不太平啊。 沈家村大部分都姓沈,另外一个大姓就是田,这田保根十几岁就参加八路军,经历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淮海战役打徐州的时候负了伤,就回了老家,解放了就被选为沈家村的支书,已经干了十几年沈家村的支书了。 田支书家就一儿一女,闺女叫田玲玲,已经二十岁了,这次县里的几个工厂招工听说田书记给田玲玲要了一个名额,不是去纺织厂就是去机械厂,不管去哪个厂,以后都是国家工人了,现在最吃香的就是工人阶级了。儿子田爱国十七岁,去年上的县里的一中,据说曾经大串联去天安门广场被毛主席接见了,现在是村里人的骄傲。 田支书四十多岁,话不多,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支书的媳妇是个性格温和的人,这会正劝着坐在炕沿上抹眼泪的闺女。 田玲玲对沈家二叔沈省勤的感情那是没说的,从小就喜欢跟在这个比自己大五岁的男孩子的后面,沈二叔别看干活不靠谱,可是人家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更是是属于“暖男”类型的人,对谁都关怀备至,要不是大家知道支书家的闺女对沈省勤的情谊,估计村里得有好几个姑娘跟在沈二叔屁股后面吧。 支书田保根抽了一口烟袋,皱着眉头对哭哭啼啼的闺女说:“你早点把这心思给我断了,你不知道沈省勤他家大哥是个右派啊,还非他沈省勤不嫁,你嫁一个给我看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干脆利落的作风,一看就是部队出来的。 田支书气得把眼袋锅子扔到桌子上,站起身来说:“你还反了天了你,我告诉你,把你爹我逼急了眼我把你送到部队上去,本想着你是我娇养的闺女,怕你去了吃苦,在这附近找个工作干着,再找个城里的婆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你倒好,给我来这一套。” 第九章 婚事 支书媳妇看自己男人站起来要打闺女的样子,忙上前拦着,说:“你好好的跟闺女说话,这吆五喝六的吓着闺女咋办?” 支书指着自己媳妇,气急败坏的说:“闺女这样子你也有责任,什么事情都依着她,我战友来说亲,她不愿意你就不愿意,这倒好,留来留去的我留出个仇人来我,你,你,你们,唉……” 支书媳妇听自己男人这样说,有些生气了,说:“你还说你战友,你战友那孩子腿不好,我能眼睁睁的看着闺女往火坑里跳吗?” 支书说:“玲子要是嫁到我战友家里接着就能转成城里的户口,还用得着在庄稼地里吃苦?你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支书媳妇不愿意了,这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更何况支书家那闺女可是支书媳妇的心尖子呢。 支书媳妇生气的说:“怎么滴,城里户口比闺女的幸福还重要?田保根啊田保根,我实在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就为了一个城里户口让咱闺女嫁给一个瘸子。” 田保根说:“那孩子腿不好还不是为了集体的利益受的伤吗?你们啊你们,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啊,那沈省勤有什么好的啊,游手好闲的,就没见他下力气在地里干过活,一看就不踏实,闺女嫁给他有什么好的?” 田玲玲说:“省勤哥能吹会拉的,是个文艺人才,人家怎么就不踏实了,文宣队的工作干好了也是人才。” 田支书看自己的其女这样,生气的说:“是人才也不是你的菜,这事你甭想。”说完一甩袖子就走了。 田玲玲气得坐在炕沿上“呜呜”的哭起来,支书媳妇一看,这爷俩弄僵了,叹了口气坐在闺女身边,拍了拍闺女的肩膀,说:“玲子啊,你爹都是为了你好,省勤家的大哥一家人从京城被赶了回来,这都好几年了也没见有个什么说法,估计是得在村里一直待着了,家里有个右派出了门谁都能踩你一脚啊。” 田玲玲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娘,说:“娘啊,沈家大哥大嫂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看看人家那几个孩子被教养的知书识礼的你觉得人家就一定这么低吗?娘,我三爷爷说过,不管什么时候,识字的人才是人才,我就觉得别看现在老师被打成了臭老九,那些有文化的被送过来接手再教育,早晚有一天人家能再回去干事业。” 田玲玲嘴里的“三爷爷”是老田家这边辈分最大的一位老人,已经七十多了,经历过很多的事情,在城里做学徒的时候跟着东家走过很多地方,当年田保根去当八路还是这位田家的三叔给他指的一条明路,这老爷子眼光独到,村里来的几位教授也没少受老人家的恩惠。 支书媳妇听自己闺女这样说,担忧的说:“玲子啊,你看看现在,谁看学习呀,本想着咱们家每个读书人,让你弟弟好好的学习,考个大学好光耀门楣,这下倒好,学校直接停课了,人家先看的是你家的成分。” 田玲玲说:“娘,不管怎么说我就是看中沈省勤了,您就帮着我好好劝劝我爹吧,他们家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支书媳妇说:“他们家的情况复杂啊,还有沈家在省城读书的那个,从解放就没见过人,有人说是从d城坐船去了台湾,玲子,也就是咱们村里人不计较,周围多少人家就为了一个多少年不见的人被批斗啊,这些你想不到我跟你爹都得给你想到啊。” 田玲玲哭着说:“这些我都不管,娘,你闺女就是这样一根筋的人了,你跟我爹看着办就行了。”说完抹着泪就出了爹娘的屋子。 田玲玲刚进西屋自己房间,自己弟弟田爱国探头探脑的进了自己姐姐的房间。 田爱国看自己姐姐哭的眼睛都肿了,说:“姐,你跟咱爹咱娘的话我都听见了,要我说沈家的二哥我觉得也就那样,我觉得还是沈家大哥可靠。” 田玲玲白了自己弟弟一眼,说:“你小孩子家的懂什么。” 田爱国说:“沈家大哥是个有本事的人,以前我跟着沈家大哥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出来了,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沈家大哥都是顶顶好的。” 田玲玲说:“我想嫁的是沈家的二哥,你老跟我说沈家大哥做什么。” 田爱国说:“沈家的二哥不爱劳动,你看看生产队上工的时候沈家二哥一点都没有干活的样子,村里的大娘婶子们都说沈二哥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田玲玲说:“去,别在这里瞎说,我就觉得沈二哥脾气好,不管是唱歌还是拉二胡吹笛子都没人比得过。” 田爱国说:“这又唱又拉的又不能种出粮食来,能顶什么?” 田玲玲说:“沈二哥在工宣队也是有公分啊,我就是觉得沈二哥好。对了,爱国,你们学校过了年还上课吗?” 田爱国叹了口气,说:“谁知道呢,学校里乱死了,虽然我跟着去了京城,可是我觉得心里有些空的慌,我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得劲,让我说吧我又说不出来,就想着找个人说一说。” 田玲玲说:“你要是觉得沈家大哥有本事你可以去找他说一说啊。” 田爱国说:“我也想啊,咱爹不是再三的说沈大哥是右派让我少跟他接触吗,唉,咱爹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沈大哥教了我那两年,我能考上县里的高中吗。” 田玲玲说:“明着不能去你不会暗地里去啊,你跟沈家大哥以前还是师生关系呢,就当过年了去拜访老师,这个由头好吧?” 田爱国点了点头,说:“嗯,这是个办法,姐,你可别跟咱爹咱娘说这些事情呀。” 田玲玲说:“我才不跟咱爹说呢,老封建大军阀!” 初三上午,二奶奶家的大闺女琼姑姑家的大小子带着大弟弟来看自己的姥姥姥爷。 琼姑姑家的大小子跟自家的哥哥一般大,都是十六岁的小伙子,二小子十三岁,培茵的大哥二哥就是最好的陪客,因为东厢房有培茵这个伪小孩儿,屋里的炕一直烧的暖烘烘的,大哥培华带着几个弟弟妹妹没事就会去村子周围的林子里捡柴火,家里的柴火垛已经不小了,沈父沈母也不在乎这点柴火,把屋里弄的暖和点,让几个孩子不至于冻着。 奶奶二奶奶三奶奶把珍藏的花生红薯干拿出来给几个孩子吃,于是东厢房的炕桌围了一圈边吃零嘴边说话的大小孩子。 培军培田跟琼姑姑家的二哥说话,培华跟大哥说话。 琼姑姑家的大哥叫张泰平,二哥叫张泰和,应该是泰字辈,这个时候的人取名字还是按照老一辈传下来的族谱取名字的,不过估计已经有很多改名了,像什么卫红了,卫东了,文革了,非常有时代特色。 琼姑姑家是地主成分,家里孩子又多,生活很是拮据,培茵看两个哥哥的衣服就能看出来,都是大人的衣服改小的,二哥的衣服明显的比大哥哥的衣服破旧,现在物资匮乏,一件衣服都是家里老大穿了再给下面的弟弟妹妹们穿。 泰平表哥除了面有菜色,看起来还是一个美少年,说话也挺斯文,听自己爹爹说,这琼姑姑当年跟自己一起在省城读的高中,要不是因为二奶奶不想自己闺女跑那么远去京城上大学,应该是跟自己爹爹一起去京城读大学的,回来后没几年就嫁了人家,嫁人的时候还没有解放,张家在当地也是大户。 张家姑父是家里的长子,当地给家里的长子娶媳妇是很讲究的,都说一个女人能影响家里的三代人,这长媳影响的就是长子长孙甚至是长重孙,所以张家当年给自家长子娶媳妇那是探访了很多人家,最后选了琼姑姑。 琼姑姑知书识礼不说,因为家里是长女,而且家里就俩闺女,可是被二爷爷二奶奶当半个儿子养大的,性格开朗豁达,不说是有远见卓识,最起码有省城求学的经历就比一般的女孩子看的长远。 当年张家为了求取琼姑姑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谁知道成亲没多久就解放了,家里的家产被充公不说因为琼姑姑的两个小叔子看事情不好带着一部分家产跑路去了香港,地主成分又有海外关系的琼姑姑一家一直就是大会小会被批斗的对象。 运动开始后二奶奶的心就一直没有放下来,大闺女家大会小会的都挨批斗,孩子受罪最难受的还是当娘的,听奶奶有次跟娘说起来,有一次二奶奶跟生产队请假去看琼姑姑,回来后哭了一宿,第二天背着家里的那点子粮食又走了三十多里地去了琼姑姑家,后来二奶奶跟奶奶说,琼姑姑家已经断了顿了,因为成分不好,生产队不给提前支粮食,家里几个孩子饿的躺在炕上,老三泰年那会已经饿的不会说话了。 琼姑姑的村子只是来一些表面文章,什么学雷锋运动先进典型了,学大寨先进典型了,周围几十里地的地方都去他们村参观,你想啊,这精力都用在描眉画粉上了,谁还有心思去踏踏实实的干活呀,所以到了年底下分的粮食都不多。 第十章 命运 二奶奶背去的粮食不说救活了张家的几个孩子,也是差不多了,听奶奶说二奶奶还偷着卖了当年张家下聘的时候琼姑姑留在娘家的几样金首饰,买了一些粮食,也不敢一下子都拿到琼姑姑家,跟琼姑姑说好了多长时间让家里的孩子跑一趟来拿,这才帮着琼姑姑家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 培华跟泰平在说着去年大串联的事情。 培华说:“我跟着我们村的那几个红卫兵到了县里,看着挺乱的就回来了,我们村支书家的田爱国跟着县里高中的红卫兵去了京城,听说见到毛主席了呢。” 泰平说:“我是跟着我们公社的队伍去的,我们到了市里,跟一些别的队伍交流了一下就回来了,我们公社没有去京城的。” 说完这些,泰平看了看炕桌另一边嘻嘻哈哈说笑的几个弟弟妹妹,低声跟培华说:“培华,你说这样的串联有意义吗?” 培华也抬头看了看,低下头小声的说:“泰平,以后带着弟弟妹妹们好好跟着琼姑姑干活挣公分好好过日子,运动能少参加就少参加,谁都说不好以后会怎样,咱们不去做那出头的,可是也别落在人后被人诟病,当作落后的典型。” 泰平说:“我也这么想的,我们家的成分不好,我陪着我爷爷经历了很多的批斗,我觉得这种运动没什么意义,可是我又说不好怎样才是有意义的事情,我想找大舅说说话,我娘说大舅是从京城下来的,虽然被打成了右派,可是他的眼界在那里,应该能给我解解惑。” 培华说:“要不吃完饭咱们把我爹请到这屋咱们俩听听我爹是什么意见。” 泰平说:“好。” 吃过饭,沈父带着培华跟泰平来到东厢房,培茵闭眼养神,耳朵且支棱着准备听听自己爹是怎样说的。 泰平说:“大舅,我现在想不通这样整天被批斗是为什么,我娘说让我跟你说说话,请你给我解解惑。” 沈父说:“这样的批斗是因为批斗的跟被批斗的是两个阶级,泰平,培华,多的我也不能多说,而且也说不好,你们俩要记住,在以后的日子里,要多看多听,少说话,你们俩都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你们不光是父母的好帮手,而且你们还是弟弟妹妹们的表率,所以你们俩要好好的约束自己的言行,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不管是要说什么话,都要现在心里过三遍才能出口。” 看着两个孩子沉思的样子,沈父说:“培华,泰平,不要因为自己的成分看轻了自己,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因为成分问题以后会遇到很多的问题,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心要放宽了,要记住,这一条路走不通了一定还会有别的路让你走,你们不光是要自己宽自己的心,还要帮着弟弟妹妹们宽心。” 两个半大的孩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沈父对张泰平说:“泰平,你娘是个心胸豁达的人,看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就能看出来,她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垮的人,你要带着弟弟妹妹们跟你娘学习,遇到事情的时候不要有意气之争,小树在风雨之中弯腰是因为它还不强壮,等到你成长为一棵枝干粗壮的大树,能对抗风雨的时候才能直立于风雨之中,所以,你要记住,该弯腰的时候一定要弯下腰。” 张泰平点了点头,说:“大舅,我明白你说的话了。” 沈父说:“明白了就好。” 这些话张泰平一直记在心里,在以后的岁月中陪伴着他经历了很多的坎坷,很多年之后,众兄弟姐妹聚会,张泰平说要是没有这次自己大舅的这些话,那些非人的待遇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下来,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琼姑姑家的孩子来了,二奶奶又担忧着没信的珏姑姑。 初三开始生产队就上工了。 开春之后就要种各种作物,这会生产队要组织大家整理土地,沈家的众人年轻的去上工,年纪大的要么去放牛,要么去养猪,沈父沈母跟着生产队下地,干满一天能拿十个公分,培华跟着去干一天能拿七个公分,去放牛的爷爷二爷爷能拿八个公分,三奶奶因为闺女守卫边疆,属于军属,村里有照顾,每年都能有粮食补贴,补贴的粮食够自己一年的嚼裹,要是农忙时节跟着上工也能有公分拿。 躺在炕上的培茵吹着泡泡,算计着一家人的公分,这个时代的农村,公分就是一家人的吃喝拉撒,不挣工分你就没粮食吃没钱花。 一直到初五,珏姑姑家里还没有人来,二奶奶坐不住了,一大早就挎着包袱往珏姑姑家走。 珏姑姑家离着沈家村得有二十多里地,跟沈家村不是一个公社,叫做清河村,村子背靠青山清河围绕,因为那条围绕村庄的清河而得名,三十来户人家,解放前大部分是猎户。 珏姑姑嫁到这个村是因为二爷爷有个相熟的人家是这个村的,带着小伙子来沈家村相看之后被二奶奶看中了,是家里的独子,一家人靠着爷俩上山打猎糊口,在清河的另一边还有一块地,也算是殷实之家。 珏姑姑嫁过去已经十来年了,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这个时候通讯基本上是靠吼的,两家离得这么远,没有相熟的给捎个口信过来二奶奶真是急了,吃了早饭挎着包袱就出了门。 家里除了培田培芝俩在院子里跑的孩子就还剩下在炕上躺着的培芝了,奶奶忙里忙外的收拾了一通,又端着针线笸箩到东厢房边做针线边看孩子。 奶奶手里缝的是大哥培华的一件褂子,褂子的肩膀上一边一个大补丁,整整齐齐的缝上去的这会补的是两个胳膊肘的地方,奶奶从一件破的实在是不能穿的衣服上剪下两块布料,仔细的缝到有破洞的地方,培茵心里想着,这个时代的人真是艰苦朴素啊,再下去三四十年,衣服不用破,旧了就的扔了,哪像现在,新三你那就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 半晌,院子里一阵响动,还有二奶奶说话的声音,奶奶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出去看个究竟。 一会功夫,奶奶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的,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屋,女的笑嘻嘻的说:“大娘,这就是大哥家的小闺女啊,我看看来。” 说着话,搓了搓自己的手,嘴里“哦哦哦”的哄着培茵,轻轻的抱起来,笑着对奶奶说:“哎呀,大娘,这闺女真俊,我看看长得像谁啊。” 有些困顿的培茵打了个呵欠,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好像两弯月牙,齐耳的短发梳成三七分,头发多的一边夹着两个长长的黑色的发夹子。 身边站着的三个孩子看自己母亲抱起孩子,忙拉着自己母亲的胳膊,喊着:“娘,娘,快给我看看小妹妹长什么样。” 女子说:“慢点慢点,别吓着妹妹,来,你们好好看看妹妹长得好不好看。” 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两个小姑娘都是羊角辫,花棉袄,青色的粗棉布裤子套着棉裤,还有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子,戴着虎头帽子,长得很敦实,三个孩子打扮的利利索索的。 小男孩说:“妹妹长得真好,娘,走的时候咱抱着回家吧。” 女子说:“哎哟,那可不行。” 二奶奶这时候走进来,说:“想要妹妹让你娘再给你生一个。” 女子朝着二奶奶不好意思的说:“娘,您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呀。” 原来这就是二奶奶家的小闺女,嫁到清河的珏姑姑。 奶奶说:“你说你这个丫头,也不知道给我们捎个信,看把你娘给急的,这一大早挎着包袱就要去你家,幸亏半道上遇上了,这要是走叉撇了咋办。” 珏姑姑不好意思的说:“大娘,我这不是想着把家里那些野猪肉收拾好了一块带着来嘛。” 奶奶说:“快跟大娘说说咋回事,我怎么听你娘说你们村进了野猪群了?” 珏姑姑说:“听村里老人们说这青山的野猪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山了,大概是年前那几场大雪的缘故,野猪在山上没吃的了,就下山来村里的麦地里拱麦子,祸害了不少庄稼。大娘也知道我们清河村离周围最近的村子也得十来里地,生产队就组织着挖陷阱逮野猪,从腊月二十七八开始等着这群野猪一直等到正月初三,初二我想这来的,美霞他爹怕路上遇见野猪,就没让来,说看样子这群野猪也就是这一两天就下山了,这不是初三下午一群七八只野猪就来了村子里,得亏村子里猎户多,一只都没跑了,村里就把野猪肉都分了分,这不是正好就带着野猪肉来了这里了。”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进了屋,喊了奶奶一声“大娘”,又跟二奶奶说:“娘,野猪肉我都挂到柴房的房梁上了,等到吃的时候割着吃就可以了。” 二奶奶说:“好好好,今天中午娘好好的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珏啊,你跟美霞爹先在这屋歇着,我去厨房做饭。” 珏姑姑把培茵放在褥子上,又在包被上盖了一个小被子,这才端起奶奶倒好的热水,跟奶奶说着家里的近况。 第十一章 压抑 因着清河村离的周围村子很远,离得公社就更远了,据说村里的领导去公社开一次会就得提前一天走,交通实在是不方便。 也幸亏这种不方便,山高皇帝远的,现在的很多运动在清河村都没有什么体现,村里人还是过着简单的生活。 奶奶看珏姑姑微凸的小腹,高兴说:“珏啊,几个月了?” 珏姑姑说:“三个多月了。” 奶奶说:“真好,这次呀再生个儿子,咱们小铁蛋也有个伴儿。” 中午二奶奶因为珏姑姑一家人的到来,再加上珏姑姑带来的那一大块野猪肉,整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下地干活的众人高兴的大吃了一顿。 二奶奶见到了小闺女一家,心情好了很多,琼姑姑家的泰和表哥来的时候还给割了一条野猪肉让捎回去给一家老小打牙祭。 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是最难过的时候,去年分的粮食已经吃完了,新的粮食还没有下来,春风拂过,下过几场春雨之后地里的野菜就成了庄户人家充饥的东西。 培茵家的院子在村子的最西边,不远就是一条小河,小河的坝阡上,坝阡下边的小树林里是野菜最多的地方,不上工的奶奶收拾完了院子就把培茵放到炕头上,围好了被子,挎着小筐带着不上学的培田培芝去挖野菜,挖了野菜掺在玉米面豆面里蒸了,能省下不少粮食。 开了春培华跟培军就跟着大人去地里上工,培田培芝的学校都没有开课,村里的小孩子都帮着家里大人做点家务活,很多都是挎着荆条编的小筐满地里挖野菜。 上了一天工大人孩子都累的很,农业机械化还是遥遥无期,整地都是人力,一天下来就是壮劳力也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沈家这些体弱年幼的。 这天晚上奶奶又蒸了野菜团子,沈父看锅里还有不少,跟奶奶说了声,奶奶找了个包袱包了好些,沈父就把培田喊过来,说:“培田啊,你把这些送到你那几位爷爷那里,路上看着点,别让人看见了,哈。” 培田点了点头,接过东西藏到夹棉的衣服里,转身就出了院门。 培田跟着两个哥哥来来回回的送了好几次东西,路也熟,主要是培田人小,目标也小。 没一会功夫培田就回来了,把包袱交给奶奶之后钻到西厢房,跟自己的爹小声说:“爹,我去的时候遇见田家的三爷爷了。” 沈父说:“三爷爷在那里做什么?” 培田说:“不知道,不过周爷爷接过东西的时候跟我说你们两家送的够我们吃几天了。” 沈父思量一下,说:“培田啊,今天这事可别出去乱说啊。” 培田说:“爹,我知道,我不乱说的,您别看我小,这些我都知道的。” 沈父看着只有八岁的儿子,笑着说:“你怎么知道的?” 培田低着头,说:“过年的时候二娃子说他舅舅在家跟妗子说发了这么多毛选还不如发点粮食,他舅舅家的孩子在外面跟别人说了,他舅舅就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了,爹,二娃子说他舅还被游街,挨了很多打,我跟培芝说我们在外面一定不要说家里的事情,家里人说的话也不要在外面说。” 沈父心情复杂的摸了摸自己小儿子的头,不知道跟自己的儿子说些什么,可是,作为一个父亲,在自己的儿子心理受到冲击的时候应该说点什么的,纠结了半天,沈父长叹一口气,说:“培田,你是个好孩子,爹爹为有你这样听话懂事的孩子感到高兴。” 培田说:“谢谢爹,以后我要帮着奶奶多干活,我跟培芝不能去挣公分,我们一样能跟哥哥们一样为咱们家出力。” 躺在床上的培茵心里很难过,才八岁的孩子就有了这样的思想高度,大概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吧,环境,逼着人不停的成长,本该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因为亲眼目睹亲耳聆听这些丑陋、罪恶而成熟,也是这一代人的无奈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父跟沈母躺在炕上说话。 窗外的月光如水般清亮,透过窗楞把炕上画的一道一道。 一边躺着的培田培芝已经进入梦乡,沈父帮着掖了掖被角,枕着胳膊出神的看着黑黝黝的屋顶。 沈母问:“省思,怎么还不睡呀?” 沈父说:“我在想孩子们还是应该再接受教育啊,人不读书不行。” 沈母低声说:“学校都停课了,去哪里上学?下午收工的时候我看田家的爱国找你了,有什么事情吗?” 沈父说:“田爱国是个好孩子啊,有自己的思想,遇见事情不随波逐流,喜欢自己想个为什么,当年我教着这些孩子的时候就觉得田爱国是个有出息的。” 沈母说:“他不是考上县里的高中了吗?他们这一批咱们村考上了好几个吧?” 沈父说:“是考上了好几个,可是经历了这么多还能停下来思考的就这一个。” 沈母问:“他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 沈父说:“他问我,这样停课闹革命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现实意义,再这样继续下去会怎样,我说我回答不了,悦然,不光是我回答不了,估计谁都不能给他回答,这些都是敏感的话题啊。” 沈母说:“那你有没有劝他不要再去考虑这些问题?” 沈父说:“我说你要多阅读,生产队有报纸,要多看,这些问题还是不要再去想了,做好眼下的事情,好好的跟着家里的大人上工挣钱。” 一阵沉默,沈父说:“悦然啊,今天培田跟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这么小的孩子活得这么压抑很心疼。” 沈母说:“心疼能怎么样呢,只要是能平平安安的成长就行了。” 沈父长叹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黑暗中培茵睁着眼睛看着一道一道的如水月华,神思飘得很远,这个时代呀,如此的扭曲,如此的丑陋,经过这些淬炼的人们,有的坚守本心,有的随波逐流,很多年之后,这些思想依然在影响着人们的生活…… 时间不因为你挨批斗了就停止,也不因为你没饭吃饿肚子而不走,培茵在一家人精心的呵护下已经四个多月了。 阳春三月是个好时候,处处是一派花红柳绿的景象,但是又因为新的粮食没有下来,村里人没什么吃的,这派灿烂的春景便没有人来欣赏了。 四个多月的孩子,穿着夹棉的棉袄棉裤,小身子一扭,屁股一撅就翻过身来,看看旁边拿着一根柳条逗自己的培田培芝,露出光滑的牙龈毫不吝啬的送了一个滴着口水的大大的笑脸。 大哥培华不能继续上学,已经在生产队上工了,因为学校停课,培军去生产队能拿七个工分,培田跟培芝就帮着奶奶扫扫院子或者去地里挖野菜,大多的时候是看孩子。 村里的孩子都是大的看着小的,有些在地里挖野菜的也用一块大包袱把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缚在背上背着。 培田把柳条放到培茵的手边,问在一边缝补衣服的奶奶:“奶奶,茵茵什么时候会走啊?” 奶奶说:“得一岁的时候吧,咱们茵茵算厉害的了,才三个多月就能翻身了呢。” 这时,沈锦华红着眼睛进了屋,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声:“大奶奶。” 奶奶惊讶的问:“锦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锦华眨了眨眼睛,说:“大奶奶,我想问你点事。” 奶奶跟培田培芝说:“你们俩去坝阡上看看还有什么小野菜,挖回来我给你们做菜窝头。” 两个孩子走了之后,奶奶拿着锦华的手,做到炕沿上,问:“跟你娘吵架了?” 沈锦华说:“大奶奶,他们说我不是我娘亲生的,你跟我说我是不是我娘亲生的?” 奶奶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子,一定是村里有人嚼舌根子了。 奶奶说:“锦华啊,你跟奶奶说,你娘对你好不好?” 锦华说:“我娘对我好,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给我留着。” 奶奶说:“那你还信那起子烂舌头的说的话。” 锦华说:“大奶奶,我去河边洗衣服,洪根婶子家的小妮儿看我那块床单好看,就问我哪来的,我说我娘给买的,小妮儿说我又不是我娘亲生的,用得着买这么好的床单,我们俩就吵起来了,洪根婶子在河边的地里平地,听着动静就过来。”说到这里锦华抽泣一下,接着说:“洪根婶子看旁边那几个洗衣服的婶子大娘说她们家的小妮儿乱说话,洪根婶子不愿意了,就跟她们嚷嚷,说我本来就是捡来的孩子,还不让人说了,我就端着盆子回来了。” 沈锦华说:“我没想跟我娘说,我就来跟您说,大奶奶,我娘对我的好您也都知道,从我记事起就没有打我一下,咱们村这么多跟我一样大的女孩哪有像我这样被自家的爹娘拿在手里当宝的?” 第十二章 出走 奶奶说:“你是个明白的孩子,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得来跟大奶奶说,村里那些人说的话别往心里去,跟着你爹娘好好过日子是正经。” 吃过午饭,趁着还没有上工,奶奶把这事跟沈母说了说,奶奶说:“培华娘,你上工的时候跟你省全嫂子把这事说一下,锦华岁数越来越大,有些事情得让她知道,至于这事怎么跟她说你让你省全嫂子好好合计一下,锦华可是她娇养着长这么大的,别再一下子受不了。” 沈母点了点头,说:“娘,你放心,我跟省全嫂子把这事好好说一下。” 又说:“娘,那洪根家的怎么这么多事啊,管人家家里的事。” 奶奶说:“你跟洪根家的接触的少,洪根娘当年是咱们村最厉害的媳妇了,把自己婆婆都管的不敢大声说话,自打洪根媳妇进了门你看看洪根娘多老实,这洪根媳妇是个厉害的,不光是嘴头子厉害,心计也厉害啊。” 这事过了没几天,一天晚上吃了饭没多会省全家的跑到沈家,着急的说:“大婶子,我家锦华在不?” 奶奶说:“没在啊,这两天都没来过呢。” 看省全家的样子,奶奶着急的问:“出什么事了,锦华怎么这会没在家啊?” 省全家的带着哭腔说:“大婶子,下午我说了锦华两句,锦华就出了门,我想着吃饭的时候还不回来吗,这都这个点了也没见孩子回来啊,你说要是孩子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呀。” 省全家的说完话已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奶奶一听,也急了,这会天都大黑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外面要是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奶奶忙把家里人都喊了出来,让大家帮着去村子周围找找。 沈母也跟着着急,把培田培芝喊过来,说:“你们俩在家看着妹妹,娘帮着去找你锦华姐,要是你锦华姐姐到咱们家你们就让她在咱们家等着知道吗?”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沈母把培茵放在炕上,周围又围了床被子,这才跟着家里人出了门。 家里大人都出去了,屋里的炕桌上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培芝问培田:“三哥,你说锦华姐去哪里了呀?” 培田说:“我也不知道呢,哎,培芝,这两天锦华姐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呀?” 培芝说:“没说什么,那天锦华姐来找奶奶的时候过了两天我才听二妞说洪根家的小妮儿说锦华姐不是省全大娘的孩子,是从外面捡回来的,你说锦华姐是不是去找她亲娘了?” 培田说:“谁知道呀,外面这么黑,锦华姐胆子那么小,她得害怕了吧。” 培芝说:“以后我要是受了委屈我才不走呢,在家里多好啊,在外面想喝口水都没有,要是碰上拐子再拐走了那就坏了。” 培田点了点头,说:“对,以后要是咱爹娘骂你了都不能一个人跑出去,受委屈了就跟哥哥说,咱们家那么多哥哥一定能给你报仇的。” 培芝说:“唉,要是锦华姐有个哥哥就好了。” 家里人都帮着去找锦华了,培茵想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听见门口有动静,培芝先说:“是不是锦华姐姐回来了?” 培田跑到外间,喊了一声“三奶奶”,随后掀了门帘子,三奶奶进了屋里。 这个三奶奶培茵见的时候不多,沈家院子有个后院,种着一些蔬菜,还有个小门,三奶奶一般都是从那边进出,年节里一大家子吃饭三奶奶才会出来跟小辈们一起吃顿饭,平时一个人在后院住着。 三奶奶是个话不多的人,一头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在脑后挽了个小攥儿,小攥儿上还套着一个黑色的网套,面容光洁,肤色白皙,虽然很瘦,但是没有黑瘦的感觉。 三奶奶进了门,问培田跟培芝:“你们俩怕不怕?” 培芝眼珠子转了转,说:“三奶奶,你跟我们在这里我们就不怕了。” 培田说:“三奶奶,我是男子汉,我会保护妹妹们。” 三奶奶笑呵呵的说:“嗯,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呢。” 培茵有些内急,翻个身朝着三奶奶“哦哦”的叫唤。 三奶奶把培茵抱起来,说:“小茵茵你要干什么呢?” 旁边培田说:“三奶奶,我知道,培茵这是要尿尿了。” 三奶奶问:“你怎么知道的呀?” 培田说:“奶奶说的,奶奶说培茵要是躺着,突然自己翻过身来了不是要拉屎就是要尿尿。” 培芝已经把炕前一个小瓦盆拿过来了,跟三奶奶说:“三奶奶,我帮你拿着盆儿。” 三奶奶听从两个孩子的意见,给培茵把了一大泡尿。 培茵老脸已经发红了,这泡尿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要是在没有人来估计就得尿到被窝里了。 三奶奶把培茵放到沈母围的那个被窝里,跟培芝培田说:“你们俩都是好孩子,现在都能照顾妹妹了呢。” 培田说:“我是哥哥,就应该照顾弟弟妹妹啊,我大哥二哥就很照顾我呢。” 三奶奶放好了培茵,从自己斜襟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油纸包,说:“三奶奶陪着你们,来给两个好孩子点好吃的东西。” 培田接过来,礼貌的说:“谢谢三奶奶。” 三奶奶摸了摸培田的头,说:“跟妹妹吃吧。” 油纸包里是两块桃酥,圆圆的,米黄色,带着一股香味。两个孩子看了眼神一亮,培芝接过哥哥递给自己的一块,掰了一小块,把大的那块递给三奶奶:“三奶奶,你也吃。” 三奶奶笑着说:“培芝吃就行了,三奶奶不吃。” 培芝这才坐在炕上,用手捧着那块小桃酥,慢慢的品尝。 培田也掰了一块小的下来,大的那块又用油纸包好了,三奶你问他:“培田啊,你怎么又包起来了啊?” 培田说:“我把这个给我爷爷奶奶爹娘还有哥哥们留下让他们也尝一尝。” 三奶奶叹了口气,说:“难得你们俩好孩子,有这么点好吃的还想着家里人呢。” 培芝说:“我哥哥有了好吃的也是给我们留着啊,三奶奶,我哥哥给我好吃的时候我就想着,等我有了好吃的一定也给我哥哥们留着尝一尝。” 三奶奶怜爱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低声说:“有这样的孩子还愁家业不起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艰难的环境最能磨练人的意志力,在这样的逆境里都能甘之如饴,把孩子教导的这样好,省思一直都没有变呢。” 培茵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睡半醒听见有动静,睁眼一看,昏暗的油灯下,二哥培军在三奶奶的帮助下把锦华慢慢的放到炕上,沈锦华这会也不知道是睡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培军说:“三奶奶,先看着你锦华,我去把省全大娘喊过来。” 三奶奶赶紧的去外间倒水拧了毛巾帮着锦华擦脸,锦华的脸上一道一道的泥印子,头上还有一些枯草叶子。 培芝怯怯的说:“三哥,你说锦华姐这是睡着了还是死了啊?” 培田咽了口唾沫,小声说:“别乱说,你去外面端碗水过来,咱们先喂给锦华姐喝吧。” 培芝害怕的说:“三哥,我害怕。” 三奶奶忙活着手里的事情,温和的对两个孩子说“锦华没事,你们俩不用害怕,一会呀奶奶给锦华喂点水就好了。” 培军说:“三奶奶,我帮你去倒水。” 身后培芝也跟着,三奶奶把锦华身上收拾干净,跟着俩孩子去了外间。 培茵骨碌一下翻过身来,就这昏黄的灯光,看看躺在炕的另一头的锦华,估计是累疲了,头发上有些枯枝,不过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的。 又骨碌一下在自己的被窝里躺好了,刚躺好就听见门响,三奶奶一手拉着培芝,一手端着一个黑瓷的碗就进了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锦华,叹了口气,说:“你锦华姐累坏了,我给锦华喂点水你们俩就在这里守着,三奶奶去给她做点吃的。” 三奶奶先把碗放到炕桌上,又脱鞋上了炕,把锦华扶着靠在墙上,背上垫了一个枕头,把碗放到锦华的嘴边,说:“喝点水歇一歇,你说你这个闺女啊,真是大胆,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不知道坡里有狼啊,还敢一个人这么晚了不回家?” 锦华这时候悠悠醒过来了,身子软软的靠着墙,听着三奶奶的话,咕嘟咕嘟的喝了碗里的水,眼里淌下一行清泪。 三奶奶说:“好了,待会你娘来了跟你娘赔个礼,你娘为了你操碎了心啊,你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你娘整宿的抱着你大半夜的满院子转悠,夏天热你娘给你打扇自己热的起痱子,你都七八岁了,夏天跟着我们家的几个孩子在街上睡着了你娘都不喊醒你,抱着你回家,你自己说说,咱们村有哪个姑娘能被自己娘这样精心的养着?” 三奶奶叹了口气,说:“别哭了,一会你娘该来了,醒了就是没事了,饿了吧?你跟弟弟妹妹在这等着,三奶奶去给你做点吃的垫吧垫吧。” 第十三章 进村 还没等三奶奶把吃的坐好,沈母听见培军说把锦华背家里先回来了,问了培军培芝说三奶奶帮着擦了脸喂了水,这会去后院做吃的,沈母赶紧去后院帮着三奶奶做吃的。 锦华晚饭没吃,又惊又累的早就饿的不行了,三奶奶端着一碗玉米粥,沈母一手端着咸菜碗,一手端着盛面食的小荆条筐,进了屋三奶奶说:“锦华啊,这会你家里人都去找你了,估计没做饭的,先吃点简单的垫吧垫吧。” 锦华接过东西狼吞虎咽的吃着,吃着吃着眼里的泪大滴大滴的落在粥碗里,三奶奶跟沈母对了对眼神,三奶奶说:“好孩子,没事的,一会你娘回来了好好的跟你娘赔个不是就行了,这么些年了你娘可都是那你当眼珠子看呢。” 没一会功夫,窗外一阵焦急的脚步声,省全大娘一进门看见自己闺女在炕桌前坐着吃饭,一把抱住就哭了。 边哭边说:“你这个丫头真是犟,不就是说你两句你就跑,你要是有点什么事你让你娘怎么办?” 锦华这会也哭了,是嚎啕大哭,边哭边说:“娘啊,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这样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啊。” 省全大爷跟在后面进来,跟这抱着哭成一团的娘俩说:“好了好了,孩子回来就好了,炕上还有孩子呢,别吓着孩子了。” 省全大娘擦了擦脸上的泪,超跟在自己身后的沈母歉意的笑了笑,沈母过去看了看培茵,培茵闭着眼睛装睡着,沈母说:“没事,培茵睡觉挺好的,一般动静都没什么事的。” 村里还有好几个帮着去找孩子的,这会看到沈锦华在培茵家的炕上,没事了就出了门。 锦华的奶奶看自己孙女在沈家炕上,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跟自己老伴带着沈锦华回了家。 培田培芝被奶奶带着去睡觉,培华培军跟两家几个大人坐在炕上,省全大爷抽了一口眼袋,问培军:“培军,你在哪里找到锦华的?” 培军说:“就在村后的岭上,那里有个小凹坑,我跟锦华去放牛的时候看见的,后来经常去那里玩,那附近还有好些野菜呢。” 沈父看了看低头垂泪的省全大嫂,说:“明天要是村里有人问起来,你就说跟锦华一起在那挖野菜挖到晚了知道没?” 培军点点头,说:“知道了,我背着锦华回来的时候在村口遇到几个人,他们问我在哪里找着锦华的,我说我跟锦华去后岭挖野菜,锦华崴脚了,我们俩走的远,好不容易才回来。” 沈母赞赏的看了看培军,省全大娘含着泪说:“培军啊,大娘谢谢你。” 睡觉的时候,沈母跟沈父说:“看不出咱培军还有这心眼。” 沈父说:“咱娘交代的,跟培华培军说找锦华的时候背着点村里那几个人,找着了往家走的时候要说一直跟锦华在一起。” 沈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咱娘想事情就是在咱前头呢。” 沈父说:“是啊,要不锦华这样一个小姑娘还不得被村里那些人给编排些不是啊,这么小的孩子,能不能顶住那些流言蜚语可不好说呢。” 沈母说:“也不知道锦华心里能不能跟以前一样亲近省全嫂子。” 沈父拍了拍沈母的手,说:“人只有在逆境里才能成长啊,只要成长起来就能知道感恩了,放心吧。” 天气越来越暖和,奶奶有时候趁着太阳好带着培茵去村口那棵大槐树下晒太阳,跟村里跟奶奶一样农闲是不用上工的老人聊聊天,说说话,当然了,每个老年妇女手里都会带着针线,或是纳鞋底,或是缝补旧衣服,等到快要下工的回去家里给上工挣公分的人做饭。 培茵躺在一个用荆条编的浅筐里,有时候奶奶用小被子把她围着让她坐着,时间不敢长了,小孩子的脊椎还没有发育好,这样长时间坐着对身体不好。 培茵很喜欢跟着奶奶去这里,可以听很多村里人的八卦,这两天沈锦华跟培军成了八卦的主角,不过因着奶奶在,说的不是很难听,十三四岁还是孩子,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也没有必要把话说的太难听了,爷爷奶奶在沈家村广结善缘,又因着二爷爷略懂艺术,不是很重的病大家都是请二爷爷去看看,所以大家对沈家众人的态度还是很友好的。 培茵没几天功夫就博得了村里上年纪人的喜爱,当地的风俗,小孩子看见上年纪的人如果光哭,说明这个人会活的时间不长,培茵呢,不光是谁,只要是到了跟前看她,都会超人家露出那刚刚长出的两颗小牙,眯着眼睛乐呵的出了声,要拉屎撒尿了就嗯哼几声,掌握规律的奶奶就会到边上帮着解决,所以,这么乖巧听话,又会讨人开心的娃娃赢得了大部分人的喜爱。 洪根家的媳妇是个不吃亏的,洪根的娘也是不省油的,锦华闹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洪根媳妇挑起的,可人家洪根他娘就跟没事人一样,有时候在槐树下遇到锦华的奶奶,还亲热的跟人家打个招呼,关于洪根媳妇乱说话这事一点没提。 培茵躺在荆条筐里,透过斑驳的树叶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耳边是一些奶奶们叽叽喳喳的八卦声,穷极无聊之时就会考虑这一大家子的事情。 二叔沈省勤马上就得找媳妇结婚成家,成家之后要是找个知书达理的好好说,一大家子的老人孩子还能过个安生日子,要是找个洪根媳妇那样混不吝的可就麻烦了,估计以后就会鸡飞狗跳的不得安生。 这几天有好几个跟奶奶提这事的,奶奶的回复都是回家商量商量看看再说,其实是在等着省全大娘给找个合适的。 锦华的事情没几天就给村里众人给忘到脑后了,因为村里出了一件大事。 红卫兵们每天都要批斗这个批斗那个,也不知道谁给透的信,瞄上了沈家村这几个下放的右派。 洪根家有个小伙子,跟培华一般大,跟田书记家的田爱国一起考上的县一中,现在是公社红卫兵的一个小头目,据说是一个思想非常要求进步的人。 公社的红卫兵组织公社领导现在已经管不了了,这帮十六七十七八的小伙子大姑娘每天拿着红宝书到这家检查到那家抄检,为了积极响应中央的号召,公社领导还得在红卫兵的批斗大会上列席,这天早上田洪根家的小子田爱文带着一帮穿着绿军装臂戴红袖标的红卫兵闯进了村子。 这么浩大的声势,引得正要上工的人驻足观看,一帮小孩子甚至跟在他们后面,等看到他们闯进那几位老教授居住的牛棚,有机灵的赶紧去喊沈家田家的几位长辈。 一群热血青年把几位老人反剪着胳膊推推搡搡的往村外走,还没有刚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树前,被几位老人拦了下来。 田家的三爷爷拄着拐杖看着走在队伍前面手拿红宝书高喊口红的田爱文,阴着脸问:“爱文小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田爱文一脸严肃的说:“毛主席教导我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三爷爷,我现在不叫田爱文了,我现在叫田卫东,誓死保卫伟大领袖毛主席,我们是来揪斗这些反动派的。” 三爷爷说:“这些反动派在这里接受我们贫下中农的教育,受教育的效果非常好,你们这是来推翻我们劳苦大众的劳动成果吗?” 被奶奶抱着站在围观人群中的培茵听了三爷爷的话,不觉砸吧了下嘴巴,人老真是成精,别看三爷爷不是很精通运动,可是却能在最短的时间想了一个最保险的办法,红卫兵都是附近几个村的孩子,三爷爷在几个村的威望非常大,这样一反驳田爱文,就不知道田爱文怎么回答了。 田爱文,现在改名田卫东了,听三爷爷这么说,想了想说:“三爷爷,我们是让这些反动派去参加我们的运动的,让他们在大会上交代自己的罪行,只有这样进行自我批评了他们才能更加进步,也能早日改好。” 三爷爷说:“这些都是在我们沈家村进行改造的,爱文,你这是对我们贫下中农进行否定吗?我们每天晚上的学习都是走过场的吗?你这是对你的爷爷还有你的父亲以及自己的乡亲斗争右派的否定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田卫东有些懵,看了看自己的战友,有些脸上有了迟疑,有些在周围沈家村村民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有些手足无措。 田洪根跟田保根推开人群走到田卫东的身边,田保根说:“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有正确的调查,同样没有发言权。田卫东同志,这几位受教育的同志在我们这里接受了非常好的教育,每天都会在村民大会上进行自我批评,我看你们就没有必要再带着他们去公社进行教育了。” 田卫东看自己父亲的态度,有些不乐意了,还没说话呢,旁边一个女声说:“我儿子这是干正事,干大事,田洪根,你是什么态度,这是吓唬革命小将吗?”来人正是田洪根的媳妇,身后还跟着田洪根的女儿,田小妮,也就是那个羡慕沈锦华床单的小妮儿。 第十四章 夫纲 自己一家之长的权威众目睽睽之下被挑战了,不善言谈的田洪根脸色更加暗红,老实人上来脾气一般都是脸红吧。 洪根媳妇对自己儿子说:“卫东,你现在干的是一件非常有意义非常伟大的事情。” 田洪根脸色更加难看了,上前一把拉住自己媳妇的胳膊,对田卫东恶狠狠的说:“老子把你养活到这么大,还不能说你不好了?田爱文,你要是还想做我田洪根的儿子,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要不然,你今天就从我尸体上过去。” 大概是田洪根从来没有这样过,不光是田卫东,洪根媳妇也傻眼了,这女人啊,再厉害,嘴巴再会说,自己男人一耍狠,估计都得吓傻眼了吧。 培茵看的津津有味,给田洪根点了三十二个大赞,平时不吭不哈的,关键时候真是能拿得出手来呀。 田卫东身边一个会看事的看他一家人闹成这样,沈家村的田支书还有田家的三爷爷也都一脸深沉的看着他们,趴到田卫东耳边说了些什么,田卫东想了想,说:“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什么叫问题?问题就是事物的矛盾。哪里有没有解决的矛盾,哪里就有问题。既然这几个反动派在你们的教导下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就不用再去公社接受我们红卫兵的教育了。咱们走!” 看红卫兵们走远了,田支书跟沈父他们把几位教授身上的绳子解开,田洪根的媳妇在一边嚷嚷:“田洪根,你这是包庇反动派。” 三爷爷走到两口子的身边,对 田洪根说:“养不教父之过,妻不贤夫之过,你是怎么做父亲做丈夫的?” 田洪根垂首说:“三叔,让您失望了。” 一边洪根媳妇还在一个劲的叫嚣:“田洪根,我要跟你划清界限,你跟这些右派是一伙的。” 田洪根一把拉起自己老婆的胳膊,拉着就往家走,对自己老婆杀猪似的喊声充耳不闻,村里有几个好事的悄悄的跟在两口子身后。 后来,洪根媳妇在村里再不像以前那样横行不羁,据说是那天下午田洪根一家人都没有上工,田洪根在家里好好的修理了自己的老婆,再后来洪根媳妇娘家的几个兄弟来田洪根家给自己的姐妹撑腰,田洪根一巴掌拍断了碗口粗的一根洋槐木,几个大舅子小舅子灰溜溜的回了家,田洪根重振夫纲成为沈家村几十年来津津乐道的一个事情。 奶奶跟沈母的一次对话却让培茵对田洪根这个人刮目相看。 奶奶说,田洪根小时候家里穷的没吃的,他娘就把他送到几十里外的一个庙里,庙里的主持看田洪根根骨不错,把自己的一身本事交给了他,后来还乡团为祸乡里,田洪根带着田家沈家的一些后生凭着自己的本事护卫了沈家村的安宁,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 后来,解放了,田洪根就安心的回家,娶妻生子,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庄户人。 田洪根的奶奶在的时候,田洪根的娘没过一天好日子,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不光把体力劳动解放了,思想也给解放了,那感觉应该不亚于1949吧,看的多了估计田洪根觉得当了多年的媳妇都这样吧。所以自己媳妇进门之后跟自己娘的斗法他看在眼里没往心里去,都是一家人,哪里有勺子不碰锅沿的。 这次自己儿子的做法,自己老婆的做法让田洪根把一些事情好好的想了想,之后田洪根家再不像以前那样儿子出格老婆掐尖,后来田卫东不光又把名字改成了田爱文,而且回到家安安生生的下地挣公分,成了所谓的“逍遥派”。再后来,田爱文跟沈家村那些青年一起,参加了文革之后的高考,成为沈家村几十年后第一批考上大学的人之一,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田洪根家的故事还是挺精彩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父沈母又说起田洪根家的事情,沈父说:“洪根大哥是个不善言谈的,事情只要是不越了底线他一般不去管,但是只要是他去管了就一定能把事情管好了,当时村里那么些小伙子,也就洪根大哥能把人拢到一起跟还乡团干,还能让他把事情干好了。” 沈母说:“今天那几位老师没事吧?” 沈父说:“一场惊吓,好在没事,田支书看住宿条件实在差,跟田家三爷爷商量了之后都搬到小学校去了。” 沈母说:“小学校现在没人住还行,要是过些天孩子们复课了怎么办?” 沈父说:“小学校还有几间给老师住的宿舍,你也知道现在也没有几个老师了,看三爷爷的意思,要是复课了就让这几位老师教孩子,还是三爷爷有眼光呀。” 沈母说:“要是再有红卫兵来抓人怎么办?” 沈父说:“田支书说他们家爱国跟几个红卫兵头目关系很好,咱们这么大一个公社也就爱国跟另外一个孩子被毛主席接见了,在红卫兵里面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要是再有来抓人的爱国就会先得到通知,到时候让田支书出面交涉就行了,田支书身上的伤可不是白受的,这十里八庄的谁不知道田保根是战斗英雄?” 沈母沉默半晌,说:“省思,当年你非要回来劳动改造我还不是很理解,这几年我理解了,咱们沈家村有这些能人坐镇咱们家得少受多少折磨呀,别说别的,光说我这身世……” 沈父说:“悦然,这些话可千万不要在孩子们面前提起,咱们俩成婚这么些年,你又在沈家村住了这么多年,你就是沈家村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问,你就这么说!” 黑暗中的培茵听着父母低声的话语,心里暗暗思衬,看来,自己的娘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呀。 几位教授没几天就搬到小学校去住了。 沈家村的小学校是田支书上台之后专门盖的几间青砖大瓦房,后来的十几年慢慢的增加,现在一溜五间青砖瓦房,一个大院子,院子的南边又盖了几间老师的宿舍,沈家村小学是附近硬件最好的小学,也是规模最大的,田支书暗地里给每个上学的孩子补贴粮食,更不用村里初中高中的孩子不下地都能有一半的公分拿了。 搬家的时候田支书找了几个劳力帮着把房子好好的粉刷了,打扫了,又招呼几个妇女,由支书的媳妇带着把几个老教授的被褥拆洗了,炕也支起来,村里专门买了炕席铺上,把几位教授住的房间收拾的珠珠瓣瓣的,当然了,人家田支书跟社员们说了,这几位老人家是来接受我们的再教育的,要是不把他们的生活照顾好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是受教育了,你能担得起那个责任吗?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沈家的二叔这边又有事情了,要不说生活呀,就是一出狗血剧,这边事情按下了那边又有事情出来了。 田支书家的姑娘一直爱慕这个培茵看不上的二叔,在培茵看来,沈二叔也就是人长得英俊点,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在农村属于过不好日子的那一种,但是沈二叔脑子灵活,文艺细胞比较发达,这在农村也属于凤毛麟角了,所以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在培茵百般看不上的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的人是支书家的闺女田玲玲百般爱慕的人。 田玲玲最后被安排在县里的机械厂,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这在沈家村是头一份了,每天沈家村上工的人都会看见田玲玲青春靓丽的身影骑着崭新的大金鹿骑行在乡间的小路上,去往几里地之外的县机械厂上班。 支书以为,只要是自己闺女在厂子里上班了,眼界开阔了,认识的小年轻多了,就会把对沈省勤的心思放一放,这个沈省勤别看名字里带着一个勤,可不是个勤力的人啊,生产队的活计就没见他干过挣十个工分的时候,也就是一张哄大闺女的面皮,外带着会吹拉弹唱的,虽然工宣队有活动就能在村里拿十个公分,总归那不是一个让人踏实的人,不是自己理想的女婿人选。 可是,田支书的想法落空了,田玲玲在厂里上了几个月的班,对沈二叔的心思不但没有减淡,反而更加的浓烈,在田玲玲看来,那些眼高于顶的城里人一点都没有自己的省勤哥好。 天气渐渐热了,地里的麦子慢慢变黄,饱满的麦穗压得麦秆弯了腰,沈家村的老老少少这几天都很高兴,收成好了就能多分些粮食,家里的老人孩子就能多吃几次白面馒头,不管怎么说,只要有粮食就是有奔头的日子。 培茵已经能自己坐着了,过几天打麦子的时候奶奶她们也得去帮忙,这样的话,奶奶她们也能挣公分了。 培茵坐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嘴里乌拉乌拉的说着自己编的别人听不懂的儿歌,一边伸胳膊蹬腿的锻炼身体,奶奶把自己放到树荫下就去了不远处的省全大娘家,省全大娘前些日子回娘家,带回一大包袱的破布头子,让奶奶抽个空去挑些,好给几个孩子补衣服。 培茵正扭的高兴,听见院墙外自家二叔的声音。 田玲玲说:“沈省勤,咱俩怎么了,你说咱俩怎么了,你跟我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去我家提亲?” 第十五章 公园 沈二叔半晌没接话,然后低声说:“玲玲啊,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别说现在我哥还带着帽子,咱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就说你爹的身份也是我们家高攀不起的,你现在是工人了,条件那么好,还是在城里找个合适的嫁了吧。” 田玲玲都带着哭腔了,说:“沈省勤,我就跟你直说了,我这辈子就非你不嫁了,等我让我娘来你家提亲。”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远了。 院子里被偷听的培茵呆愣了,心里“哇哦”一声,赞叹道:好彪悍的妹纸哟,姐姐我喜欢。 沈二叔低头耷拉的进了院门,明亮的阳光下一只荆条筐里坐着自己的小侄女,这会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沈二叔叹了口气,上前抱起培茵,用食指点了点培茵的鼻头,说:“你这个小东西,是在笑话二叔吗?” 培茵看见自己奶奶快要进门了,朝着自己二叔甜甜一笑,下一秒小手一下子打在二叔的脸上,“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抱着孩子的二叔有些呆了,有些不明白这半岁的小娃娃表情是如此的多变,还没有反应过来,奶奶惦着小脚跑过来,把培茵一把抱到自己的怀里,伸手就给了沈二叔一巴掌,说:“我让你整天不干正事,我让你来欺负小孩子。” 沈二叔无辜的说:“娘,我没有欺负茵茵,真没有。” 奶奶说:“我都看到你拿指头点嗒茵茵的鼻子了,还没有?哦哦哦,茵茵是个好孩子,茵茵不哭。” 被奶奶抱在怀里颠着哄着的培茵抽了抽鼻子,抬眼朝着自家二叔小笑了笑,二叔看到培茵的笑容,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这孩子太精怪了,以后还是少惹。 培田跟培芝跟在奶奶后面跑进院子,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二叔,培芝说:“二叔,你怎么没有上工啊?” 二叔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二叔今天有事,一会还得去一趟公社。” 培田说:“二叔,要不你带我去公社吧,我还没有去过公社呢。” 二叔说:“我是去有工作,你跟着做什么?” 培田扭麻花似的拉着二叔的胳膊,说:“好二叔,你就带我去看看吧,我保证不耽误你工作,我就在一边看着行吗?” 培芝也跟着拉着沈二叔另一只胳膊,嘴里跟培田一样喊着:“好二叔,你就带我去吧,好二叔。” 二叔有些不胜其烦,奶奶抱着培茵在一边说:“省勤,你去公社也没什么大事,不就是村里宣传队那点事情吗,你今天就带着这俩孩子去公社开开眼界吧,可怜见的,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去过公社呢。” 沈二叔说:“娘,这不合适,让领导见了不好吧。” 奶奶说:“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去你省全大哥家借他的自行车,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带着去正好。” 沈二叔没法,去省全大哥家借了自行车,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带着两个欢呼的孩子出了村子去往公社。 培茵对这个不靠谱的二叔有些担心,带着俩孩子可别给丢了呀。 奶奶把培茵放到荆条筐里坐着,边收拾着从省全大娘家拿过来的碎布头,边跟培茵叨叨:“茵茵啊,你这个二叔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都不往心里拾,也不着急找媳妇,看看村里跟他一般大的人家孩子多能打酱油了,谁跟他似的啊,整天游游荡荡的,唉,真是愁人啊。” 奶奶就是自己心理憋得慌找个人听她倒到心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她看来,培茵能懂什么呀,可偏偏培茵就是个懂的。 培茵扭着小身子,伸长短短的胳膊用手拉住奶奶的一根手指头,轻轻的摇了摇。 奶奶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小孙女睁着大大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自己,心里一阵熨贴,抱起培茵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轻轻的拍着培茵的后背,说:“还是这小孙女知道心疼奶奶哟。唉,奶奶生了五个孩子,活下来四个,你爷爷说要让孩子出去见见市面,人这一辈子呀说长不长,就那么几十年,不出去看看怎么对得起这几十年的光阴呢?你爹呀跟你大姑就走了,一直在外面上学,奶奶呢没什么见识,就想着呀孩子愿意出去那就出去吧,你大姑跟你爹呀十几岁出门在外面闯荡,这么多年,自己找了吃饭的地方,自己把家给成了,孩子出去了奶奶的心也跟着出去了,到了你二叔还有璇姑姑这里,奶奶就死活没放,找了个离家近的婆家,唉~~你大姑现在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得亏你爹是个会看事的,早早的带着你们一大家子回了家,让奶奶跟前有你们姊妹们嚓嚓着,看看你二叔,就是个不着调的,什么时候能找个媳妇当起家来就好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平时奶奶从不跟人提起自己的两个闺女,今天却跟培茵这个五个多月的孩子说起了这些。 培茵伸出自己短小的胳膊,费劲的揽住自己奶奶的脖子,奶奶看着自己小孙女贴心的举动,笑呵呵的亲了培茵胖嘟嘟的脸一下,说:“看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呀,你又什么也不懂,好了,再去你的窝里坐着吧,坐累了就躺下歇歇,想拉尿了就吱一声,茵茵还真是个好孩子呢,都不喜欢尿裤子,奶奶得比别人家的奶奶少洗多少衣服呀。” 看着奶奶颠着小脚忙里忙外的收拾着,培茵觉得心里暖暖的,很多年之后培茵还会想起这个初夏的上午,明媚的阳光,粗大的梧桐树下,翠绿的梧桐叶遮挡着有些热的阳光,奶奶抱着自己絮絮叨叨的说着不想说给别人的话,祖孙俩独享这份淡淡的温馨。 回家吃午饭的沈父沈母没看到培芝培田,问奶奶去哪了。 奶奶说:“省勤去公社办事,我让他借你省全大哥家的自行车带着俩孩子去公社长眼劲去了。” 培军说:“二叔不靠谱,可别把培芝培田给丢了。” 奶奶说:“哪能啊,你二叔在不长心培芝培田俩那么大的孩子他还能给丢了?” 培茵心里嘀咕了一下午,就怕不靠谱的二叔给自己丢了哥哥姐姐。 四点多的功夫,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在屋里忙活的奶奶一溜小跑的出来,说:“可回来了,可回来了。” 培茵有些好笑,奶奶也怕二叔给自己丢了孙子呢。 二叔推着自行车直接进了院子,培芝坐在前面大梁上,培田坐在后面行李架上,看见奶奶俩孩子高兴的喊“奶奶”。 奶奶对二叔说:“你可回来了,怎么这么久啊,我就怕你给我丢了孩子。” 二叔说:“我哪能那么不经心啊,到公社办完事俩孩子非得去公园看看,我带着去公园看了这才回来的。” 沈家村所在的红旗公社就在县城里面,县城叫做西平县,沈家村离公社有小二十里地,这要下去几十年,城市扩张,沈家这不大不小的院子光是拆迁的钱就得不老少了吧。 西平县坐落在d省的中部,是平原地带,红旗公社原来叫什么名字培茵不知道,不过现在很多公社的名字都改成什么红旗了,建设了,很有时代特色。 西平县有个劳动公园,就是一个人工湖,湖里有几条小船,再就是还有几棵树,既没有游乐项目,也没有多好的景点,培芝培田到了家就跟奶奶叽叽喳喳的说这公园的所见所闻,在培茵看来,现在哥哥姐姐兴奋的尽头,就跟去迪士尼乐园走了一遭一样。 晚上吃了饭,培田偷偷摸摸的跟自己的爹娘说悄悄话。 “爹,今天去公社的时候我们遇见田支书家的姑姑了。” 沈母说:“遇见田姑姑怎么了?” 培田说:“就是田姑姑带我们去的公园,二叔才不带我们去呢,不过二叔说不能跟家里人说是田姑姑带我们去的。” 沈母说:“培田,你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培田说:“晌午我二叔带着我跟培芝去了公社,办完事出来的时候遇见了田姑姑,田姑姑说带我们俩去吃包子,就去了包子铺吃了包子,田姑姑说来一趟不容易,就带着我跟培芝去了公园玩了。” 沈母说:“那你二叔呢?一直跟着吗?” 培田说:“二叔不愿意去,也不想让我们俩跟着去,可是田姑姑非得带着我们俩去不行,培芝偷偷跟我说看田姑姑那样都有些害怕呢。” 沈母说:“你跟培芝不要出去说今天跟着田姑姑去公园的事情,别人问起来就说是二叔带着去的,知道没?” 培田点了点头,说:“娘,我知道,我已经跟培芝说好了,不管谁问我们,都说是二叔带着去的,就是在公园碰巧遇见了田姑姑。” 沈母有些担忧今天田姑姑带着俩孩子还有二叔逛公园被人看见乱说,谁知道还没两天,沈家田家就为这事好一通闹腾。 第十六章 败露 沈父是个很有涵养的人,别人说话难听他也不会去反驳,就像上次田支书跟他说些不好听的话,他回来只是跟沈母说了说,两口子也没有跟自己的老母亲说,只是说自己的弟弟年纪大了,得打听着找个媳妇成个家。 虽然沈家有沈父这个右派,但是沈家门风一直很好,找个一般的媳妇应该不成问题,沈母跟省全嫂子说了这事,拜托省全嫂子帮着留意合适的,奶奶为这事也是经常去省全大爷家,内里的曲折作为陪着奶奶串门子的培茵最是清楚。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有个惦记着自己儿子的大姑娘,而且这大姑娘的爹还非常反对两个人的事情,注定了沈家二叔的娶妻之路很是艰难了。 快要收麦子了,生产队这几天忙着平场院,修整工具家什,地里一片金黄,风吹麦浪喜得庄稼人睡觉做梦都是丰收的景象。 初夏的上午,阳光很是明媚,依然是梧桐树下,培茵懒散的靠着荆条筐,百无聊赖的看着透过肥厚翠绿的梧桐叶间隙落在地上斑驳的光点。 院墙外面,田支书家的闺女拉着自家二叔在低声的说话。 田姑娘说:“沈省勤,前两天咱们去逛公园被人看见了,现在厂里都在问我对象的事情,我看你还是让你们家大娘去我家跟我爹娘提亲吧。” 沈二叔说:“咱们怎么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是跟人家好好说说吧,咱们俩不合适。” 田姑娘“哼哼”笑了两声,说:“咱们清楚,人家爱清楚不清楚的,我不管。咱俩哪里不合适了?我未婚你未嫁,我也没有对象你也没有对象。” 沈二叔说:“田玲玲同志,你是什么成分,我是什么成分,现在我哥还带着右派的帽子,你嫁到我们家真的不合适。” 田姑娘说:“合不合适的别人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你要是不早点去我家提亲,等到那些留言传到咱们村来你就不好收场了。” 培茵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这田姑娘啊,为了自己的爱情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带着培田培芝去公园估计也是她有意而为吧,估计是有熟悉的人去才带着沈家这几口子去的。 沈二叔叹了口气,说:“玲玲,大不了我不找媳妇打光棍,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的,唉……” 一阵静默,培茵看到奶奶从后院过来,伸出胳膊朝着奶奶“哦哦哦”的喊着,奶奶放下手里的簸箕,说:“哎哟,茵茵,这是要拉呀还是尿呀?” 院墙外二叔有些慌乱的说:“我娘在家呢,你快走。” 培茵被奶奶抱起来,撒了一泡尿,二叔低着头进了家门。 奶奶说:“省勤啊,你这一天到晚的在外面跑什么呀?” 沈二叔说:“工宣队排节目呢,过几天麦收准备到地头演出。” 奶奶说:“娘让你省全嫂子帮你留意着呢,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得找个媳妇成个家了。” 二叔说:“娘啊,你别说了,我去帮你烧水去。” 奶奶看二叔进了厨房,摸了摸培茵的头,说:“小茵茵啊,你说你二叔这是怎么了呀,也不替自己着急,成家是个多大的事呀,看看咱们村里,哪有像你二叔似的啊。” 培茵跟这奶奶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奶奶哟,你这小儿子被人惦记着呢,那田支书在这十里八村的那么有名望,估计是不好找媳妇吧。 奶奶看培茵跟着自己叹气,笑呵呵的说:“你这个小东西,怎么也跟着奶奶叹气呀,小小年纪的叹气可不好呢。” 这时,沈父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看见奶奶跟培茵在院子里,问道:“娘,省勤回来没有?” 奶奶奇怪的说:“这个点你怎么回来了?省勤在厨房烧热水呢,怎么了?” 沈父摆了摆手,疾步进了厨房,培茵隐隐约约听见自己爹跟二叔说着什么,沈父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培茵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奶奶也听见了,抱着培茵跑到厨房门口一看,沈父站着,二叔却跌倒在柴火上面,二叔的头上有几根柴火枝子,有些狼狈。 奶奶进了厨房,对沈父说:“省思啊,这是怎么了呀,怎么还动手了呀,省勤啊,出什么事了呀?” 兄弟俩都没有回答自己娘的问题,沈父叹了口气,对沈二叔说:“省勤,你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家里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都不容易,你要是觉得我们是真不容易就赶紧把事情处理好了,别落下什么尾巴,让人家说三道四的,大家心里都不容快,你要是觉得我们过得挺容易,那你就随便吧,大不了我跟咱爹多干点苦活累活。” 沈父说完转身就走了,沈二叔慢慢的溜到地上,抱着膝盖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 表情。 培茵有些明白了,大概流言已经传到沈家村了,估计田支书心里不痛快就找沈家人的不痛快吧。 奶奶抱着培茵走到沈二叔身边,说:“省勤啊,你跟娘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哥从小没对你动过手,今天动手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你跟娘说一下,让我心里也有个底。” 沈二叔低着头,说:“娘,没事,真没事。” 奶奶看从二叔这里问不出什么,抱着培茵就出了院门,这个时候省全大娘家的大奶奶也在家,奶奶抱着孩子一溜小跑的进了省全大娘的家门。 省全大娘家的奶奶比自家奶奶大不了多少两家离得近,关系处的也好。 奶奶一进家门,大奶奶就说:“他婶子,我刚要去你们家呢,你快来我跟你说个事。” 奶奶说:“大嫂子,你快说,你说完了我再问。” 大奶奶说:“你们家省勤跟支书家闺女谈对象吗?” 奶奶奇怪的说:“没有啊,没这回事,我们家省勤哪能配得上支书家的闺女啊,人家成分好,现在还是工人,我们家可说不上这么好的儿媳妇。” 大奶奶说:“那两个人怎么一起逛公园啊?” 奶奶说:“没有,你要说逛公园前两天的时候省勤带着培芝培田去公园了,没有跟支书家的闺女一起啊。” 大奶奶说:“哎呀,他大婶子啊,现在村里人都在传呢,说你们家省勤跟田支书家的玲玲谈对象,两个人还一起逛公园呢。” 奶奶说:“没这回事,我们是什么样人家我们自家清楚,大嫂子,我们省思刚才回家把省勤说了一顿,我想问问是生产队有什么事吧。” 大奶奶说:“估计是田支书给省思穿小鞋了吧,他大婶子啊,田支书家就这一个闺女,看的多重咱们村里人可都看在眼里,现在村里有这样的流言估计田支书心里也窝着火,我看还是回去好好问问省勤吧。” 奶奶答应着,又抱着培茵颠着小脚跑回了家,沈二叔还在厨房里烧热水呢,奶奶喘着粗气问:“省勤啊,你跟娘说你是不是跟支书家的闺女去公园了?” 沈二叔没有言语,奶奶看了说:“这都是真的吗?哎呀省勤啊,咱家虽然不是地主富农成分,可你哥是带着帽子的右派啊,咱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夹着尾巴好好做事啊,你怎么还跟支书家的闺女掺和到一块了呀,再说人家现在都是工人了,更不是咱们家能想的了。” 沈二叔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娘,我没有,都是田玲玲,我真没有啊。” 奶奶生气的说:“你可别出去这么说,人家一个大姑娘家,这么坏了名声以后还怎么找婆家?省勤啊,听娘的话,赶紧的去找个差不多的媳妇,咱只要把家成了就破了这些流言了,啊。” 沈二叔点了点头,说:“我都听娘的。” 这边厢这样,那边厢却没有这么平静。 田玲玲今天在家休息,回家之后洗家人的衣服,被褥也得拆洗了,水缸里的水是弟弟田爱国一大早就去挑满的,大大的水缸已经下去一小半的水了,田玲玲特意从城里的供销社买回了带香味的肥皂,粗棉布的衣服打上肥皂在木质的搓板上也能搓起白色的泡沫,随着泡沫的增多,一阵清香溢满鼻腔,明媚的阳光,清新的肥皂香气,如果手里是自己喜欢的人的衣服那就更好了。 嘴里哼着最近的语录歌曲,田玲玲手脚勤快的洗晒着衣服,健美的身影洋溢着醉人的青春的芬芳。 田支书阴沉着脸进了院门,入眼的就是田玲玲满脸的笑意,这笑脸看在田支书的眼里觉得碍眼极了。 咳嗽了两声,被打断的田玲玲转头看去,笑着喊了声:“爹,你回来了。” 田支书阴着脸,做到院里树荫下的小凳上,说:“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田玲玲甩了甩手上的水,笑着问:“爹,什么事情?” 田支书说:“你是不是跟沈省勤一起逛公园了?” 田玲玲说:“是啊,怎么了?” 田支书高声说:“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说完了田支书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高了,说:“你到屋里,跟我把事情好好的说说。” 田支书生气的说:“还有什么好说的,玲玲啊玲玲,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知不知道啊。” 第十七章 商量 田支书说:“他们家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啊,玲玲啊,爹娘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是不懂啊?” 田玲玲说:“爹,你为了我好就得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啊,城里人不如咱们村里人实在啊。” 田支书说:“那你也不能找沈省勤那样的啊,你看看,他什么活都干不好,就仗着公社工宣队挣点工分,你要是嫁给他他拿什么养活你呀?” 田玲玲说:“我嫁给他就是我们俩过日子,我又不是不挣钱,都有手有脚的还能饿着啊?” 田支书苦口婆心的劝着:“玲玲啊,两个人过日子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他哥哥现在还是右派呢,一家子都被牵连,以后你有了孩子因为他这个大伯的身份不能去参军不能去招工,你得多考虑考虑啊。” 田玲玲说:“爹,我已经考虑到很多了,我就觉得沈省勤是最好的。” 田支书气得两眼冒金星,气急败坏的说:“老子就是不同意。” 田支书气得背着手转了两圈,指着田玲玲说:“老子养你这么大,这点事还做不了主?”说完了背着手就出了门。 田玲玲气得把手里的衣服扔到水盆里,坐在板凳上低头垂泪。 田爱国等自己爹走远了,猫着腰进了院子,蹭到自己姐姐身边,小声说:“姐,快别哭了,光在这里哭能把事情办好了?” 田玲玲擦了擦眼泪,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咱爹又在城里帮我找婆家呢,我要是不抓点紧说不定就得嫁给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了。” 田爱国说:“找个城里人不好吗,现在都想着往城里跑呢,你倒好,还不愿意去。” 田玲玲说:“城里人有什么好的,眼睛顶在头上,根本就看不上咱们农村人,我才不想去受气呢。” 田爱国说:“那也不是非得嫁给沈省勤不行呀,咱们村好小伙子也不少呀,我看那沈省勤也不是个踏实的人。” 田玲玲说:“你个小孩儿家家的懂什么,是我要跟人家过日子,我觉得好就行了,怎么还非得你们看着好觉得好才行啊,又不是你们去跟人家过日子,咱爹咱爹是这样,你个小不点的也这样。” 田爱国说:“哎呀,姐,我们这不是关心爱护你呀,你看看咱们村那些嫁给不合适的人家的姐姐们,有的被自己男人打,有的男人好吃懒做不干活得女人去挣公分,他们过得多难啊。” 田玲玲说:“你们放心就行,他沈省勤在怎么样也不会是个打老婆的人,再说了他们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咱们从小可看在眼里,沈省勤不就是干不了地里的活计吗,我有工资,他去工宣队挣公分,我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田爱国叹了口气,说:“姐,你一直在这说想嫁给人家沈家的二哥,沈二哥是个什么意思啊,我怎么看着他对你也没怎么另眼相待啊。” 田玲玲说:“只要我嫁给他了她就得另眼相待,爱国,你说咱爹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沈省勤啊。” 田爱国说:“我怎么知道啊,哎,姐,要不你去跟咱三爷爷说说这事吧,看看三爷爷是个什么意思,要是咱三爷爷点头,估计咱爹也没什么意见了吧。” 田玲玲眼睛一亮,说:“对呀,我去三爷爷家看看去。”说完就跑出了院子。 田爱国看着院子里还没有洗干净的衣服,叹了口气,坐在板凳上涮干净了拧干净水挂在晾衣绳上。 田玲玲急急呼呼的跑到三爷爷的家里。田家三爷爷已经七十多了,是沈家村田姓辈分最好年纪最大最有威望的老人。 三爷爷早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田家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来问一下三爷爷的意见,而三爷爷的意见,往往是田家人最后的意见,就连田支书田保根,在一些犹疑不觉的事情上也是听自己这位三叔的意见。 田玲玲进门的时候,自己这位三爷爷躺在院里树荫下的躺椅上,身边一张小木桌,桌上放置着一个小茶壶,几个小茶杯。 三爷爷听见动静,看是田玲玲,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得来我这里一趟,别着急,先坐下歇一歇,你爱军哥哥给我寄来的绿茶,三爷爷先给你倒杯茶你去去火气。” 田玲玲毕恭毕敬的坐下,双手接过三爷爷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说:“真香啊。” 三爷爷笑呵呵的说:“是吧,我也觉得很香呢。” 田玲玲放下茶杯,搓了搓衣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三爷爷,我找你有点事情。” 三爷爷说:“是不是你跟沈家省勤的事情啊?村里人都在说你跟人家逛公园的事情,我看人家省勤可没有这胆量约着你去公园,是不是你拉着人家去的啊?” 田玲玲不好意思的说:“三爷爷,您老怎么这么厉害啊,我爹一直想让我在城里找个婆家,您老也知道,城里人哪有咱们庄里的朴实可靠啊,我就看不上城里人鼻孔看人的样子。” 三爷爷说:“不找个城里的,这十里八庄的棒小伙子也不少啊,你怎么偏偏看上人家沈家二小子了呢?” 田玲玲说:“沈省勤对人好啊,小时候我跟着爱军大哥他们一起玩,都是人家沈省勤照顾我,那年我跟着去北岭玩,跑了一天累的走不动了,一帮人急着回家没人管我,还是人家沈省勤背着我回来的呢。” 三爷爷捻着颌下花白的胡须,笑眯眯的听着自己这个活泼外向的孙女说话,没有打断,田玲玲从小说到大,二十来岁的姑娘满心满眼的都是沈省勤,估计是没心思嫁给别人家了。 茶壶里的茶叶都冲了三回水了,田玲玲问自己的三爷爷:“三爷爷啊,您说我爹这么逼着我跟人家沈省勤断了来往是不是个大军阀?那晚上要不是我娘拦着我爹都得扇我了,你看看他给我找的对象,是个城里的怎么了,腿脚不利索,我们厂里有个小姐妹,找了个家里条件好的很的,就是有残疾,你是没见她被自己对象打的身上那些疤啊,我们都说身体不健全的脑子也不健全呢。” 三爷爷说:“丫头啊,咱现在先不说沈省勤大哥是右派这件事情哈,你嫁到人家家里以后会遇见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得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你爹是想着给你找个条件好点的,以后遇见什么事情也能有能力去解决,你不要小看了过日子这件事,他不光是吃喝拉撒这些简单的事情,还有人情世事,关系往来,只要是成家了就得立业,只要是立业了就得自己给自己撑起一片天,你找的对象没有能力帮你把这片天撑好了,就得你来帮着撑,会很累的。” 田玲玲语气坚决的说:“三爷爷,我不怕,我就觉得过日子是关起门来自己过的,要是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日子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呢。” 三爷爷说:“你现在的心意三爷爷知道了,人家沈省勤的心意你知道吗?他也是想你喜欢他这样喜欢你吗?” 田玲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有,我跟他说他都说他家成分不如咱家好,他家里还那么多孩子,我跟了她会受罪。” 三爷爷说:“玲玲啊,三爷爷觉得沈家是个好人家,说实在的,虽然沈家老大被打成了右派,从京城遣返回来劳动改造,可人家依然是那么坦荡,沈省勤从小被上面几个哥哥姐姐照顾着,有些骄纵了,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可你要知道啊,结亲是结两家之好,不是结仇的,你非拉着人家沈省勤去逛公园,这是在打你爹的脸面,你让你爹怎么想?你呀,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你爹费了那么大的事把你送到机械厂当工人,是为了给你找一条过好日子的途径,现在村里已经有人听说你们俩去公园这件事情了,你让你爹拿什么脸面去面对咱们村这么多的老老少少?” 三爷爷叹了口气,田玲玲嘴唇动了动,半晌眼里含着泪,哽咽着说:“三爷爷,我爹托人帮着我找了个对象,那天是介绍人约着去见面的,正好见面的地方在公社附近,那个男孩子就是家里父母当工人,他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整天不干正事,蹲我们厂门口,我那些小姐妹没少被他嘴上占便宜,您说这样的人我能嫁给他吗?” 三爷爷看着地头抽泣的田玲玲,说:“好了,丫头别哭了,三爷爷跟你爹好好的谈一谈,看看能不能让你爹变主意,唉,你呀,从小娇养着长大,过日子这件事情你知道的太少了,以后会走很多弯路的。” 田玲玲说:“三爷爷啊,反正路都是走出来的,弯路直路的好好走都能走到头,请您帮帮我吧。” 田玲玲破涕为笑,眼里含着泪笑着说:“只要三爷爷出马,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了。” 第十八章 小荷 看着田玲玲青春矫健的身影走远了,三爷爷叹了口气,有些话他没有对田玲玲说,沈家不光是有沈省思这个右派,沈家三房那个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的孩子也是个问题,据说在审查沈省思的时候公社已经有人问起这个人了,自己虽然跟人家说这个孩子上学的时候参加什么爱国社团,后来生死不知,估计是凶多吉少,可是自己是知道的,当年沈家三房的孩子是在d城坐船去的台湾。 沈家三房这个叫做沈省修的孩子上学的时候参加了抗日组织,秘密加入了是国民党,解放前自己一个很要好的老朋友送自己的东家上船的时候见过他,自己请老朋友帮着隐瞒着这件事情,就是怕沈家有什么波澜,那些家里有海外关系的受了多少罪啊,沈家一门老小的已经经不起什么动荡了。 三爷爷老伴早逝,自己把两儿一女拉拔成人,闺女最大,早已经出嫁,小儿子跟田保根一起参的军,现在还在部队上,大儿子留在村里,大孙子已经参军好几年了,自己跟着大儿子一家过日子,家里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 都说人老成精,想自己已经七十多了,见过的事情多了考虑问题就全面,看现在的形势,家里有些什么海外关系的或者是成分不好的以后会越来越难过,可保根家这丫头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在嫁给沈省勤这件事情上表现的立场非常坚定,就算是再帮着给她找个婆家,或者是沈省勤找了媳妇,她嫁不成沈省勤了,死心了,估计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好的踏实的过了。 七十多的三爷爷捻着那几缕胡须,在心里思考着怎么跟保根谈这件事情。 田保根家就这俩孩子,一个处理不好不光是让外人看笑话,田保根这村支书的威严扫地,主要是怕田保根伤心,上火。 田保根的身体战争年代受了太多的伤,看着身体挺好其实已经千疮百孔,要不然保根也不会一打完仗就回家了。 田家三爷爷在这里想东想西的,那边沈家上工的人回家吃饭的时候都是阴着脸的,沈省思看沈二叔不言不语的,手里的活却没断了,而且最近也没有去年那样对这次的运动的狂热,心里叹了口气,接过自己弟弟递过来的脸盆,就这里面的水洗了手,做到堂屋的饭桌上准备吃饭。 培茵被奶奶一手抱着跟着围着大饭桌吃饭。 已经出了四个牙的培茵已经能自己吃点小米粥,有时候家里炒了青菜自己也能弄根青菜嫩叶子含在嘴里噜啦半天,最后吃到肚子里。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不是什么节令沈家三房都是自己吃自己的饭,大房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每次吃饭几个孩子都喜欢嘻嘻哈哈的说些笑话,今天受大人的影响,几个孩子都低着头吃自己的饭。 沈家爷爷看看正低头吃饭的小儿子,对自己的老妻说:“孩子他娘啊,省全家的不是说要给省勤说个媳妇的吗,你呀抽个空去他们家走一趟,跟省全家的说,看着姑娘好的就行,得赶紧的给省勤成个家了。” 沈二叔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爹,没搭什么话,低着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培茵看着身边阴沉着脸的爷爷,把手里的棒子面窝头放到爷爷的嘴边,嘴里“哦哦哦”的说着,爷爷看自己小孙女的举动,脸色放了晴,笑呵呵的说:“茵茵真贴心,知道给爷爷喂饭了。”说着话放下手里的筷子,从自己老妻手里接过培茵,拍了拍培茵的背。 爷爷脸色转晴了,几个孩子的心也放了下来,没一会功夫培田跟培芝就叽叽喳喳的说上午跟着爹娘去地里劳动的事情。 沈母看着在自己公公怀里继续卖萌卖乖的小闺女,暗暗松了一口气。 自己小叔跟支书家的闺女的绯闻自己已经听村里的人说了,真实的情况自己早就知道,但是你不能去辩解呀,早上队里人分派任务的时候看支书看自己丈夫的眼神,以及上午自己丈夫上工做的工作,很是为以后的生活担忧,得罪了村里最大的领导,以后想有个安生的日子不容易了。 一下午奶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培茵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帮着奶奶排解,坐在荆条筐里,把脑袋搁在被奶奶用碎布条缠好的筐沿上,轻轻的叹了口气。 还在缝补的奶奶放下手里的针线,笑呵呵的拍了拍培茵,说:“你个小家伙,怎么就这么招人疼爱呢?” 培茵也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奶奶,奶奶索性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把培茵抱了起来,培茵嘟着小嘴亲了亲奶奶的脸颊,奶奶笑着说:“还是你知道疼人,虽然不会说话,每次都能熨贴奶奶的心呢。” 奶奶抱着培茵,看着微风中轻轻摇摆的梧桐叶,轻声的说:“你二叔心里也苦啊,原想着跟小荷一起去参军,你爹被打成了右派,就没去成,小荷倒是去了,还没一年呢就牺牲了,这么些年你二叔一直不着急找媳妇的事情奶奶心里都清楚着呢。” 一听就是有故事,培茵的八卦因子一个劲的叫嚣着,可惜还不会说话,不知道这位“小荷”何许人也,心里就跟猫挠一样难受。 可巧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沈父沈母就给培茵解了惑。 田小荷是田家三爷爷小儿子家的闺女,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也就跟沈二叔青梅竹马了,两个人一般大,后来田小荷去当兵,本来沈二叔也要一起去的,而且因为沈二叔能弹会唱的还是文艺兵,谁知道沈家大哥被打成右派全家遣返回了老家参加劳动改造,这下好了,沈二叔不光是当不成兵了,想考个大学再去上学也不成了。 公社领导看沈二叔却是是个人才,沈家大哥改造的也挺好,这才让他加入了工宣队。 田小荷刚开始还来信,后来断了信,再后来一次什么事故中牺牲了。 从此二叔按部就班的干活,参加活动,运动来了也挺积极,其实在沈父看来自己这个弟弟一直就没从这事里面走出来。 沈省勤跟田小荷的事情知道的人也就沈家奶奶,沈父还是今天下工的时候奶奶偷着告诉的。 沈母说:“省思啊,咱们耽误了他二叔呀,唉~~~” 沈父说:“那有什么办法呀,二弟还是有良心的,你看看多少跟自己的亲人划清关系的,就凭这一点,二弟再不着调咱也得担待着。” 沈母说:“是啊,我看过了年他二叔不像去年那样了。” 沈父说:“那些批斗会见得多了有些人会越来越兴奋,有些人会觉得没意思,而有些人回去想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就像田爱国,运动刚开始那是咱们公社出了名的积极分子,可是你看现在,每天跟着下地挣公分,成了所谓的‘逍遥派’,还是有想法的人多啊。” 沈母说:“村里的孩子们这些日子都在帮着大人干活,这样不是个办法啊,正是上学学知识的时候,耽误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沈父说:“四叔上午还跟我说这事了,说咱们有时间就教他们家那几个小孙子认几个字,可别成了睁眼瞎。” 黑暗中培茵扳着指头算时间,1967年过了三分之一多了,年底之前应该能复课了。 田家三爷爷屋里这会点着煤油灯,三爷爷嘴里叼着旱烟袋,看着低着头坐在炕桌前的田保根,叹了口气,说:“保根啊,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玲玲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看在嫁给省勤这件事上你是拦不住了。” 田保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跟自己的三叔说:“三叔,我就怕省勤心里没玲玲啊,你知道他这么些年不急着找媳妇是为了什么,呵呵,我倒是小瞧了这个话不多的孩子啊,他这是为了小荷啊。” 听到“小荷”这个名字,三爷爷嘴唇哆嗦了一下,说:“我知道这俩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要是小荷还在……” 田保根说:“三叔,既然事情这样了我回去跟玲玲娘商量下,去沈家跟沈家大哥说说俩孩子的婚事吧,儿女都是债啊。” 三爷爷说:“保根啊,有件事情你心里得有数啊。” 保根说:“三叔,你是想说沈省修的事吧,我知道,当年徐州会战他还跟我见过一次面,说要是回不来了就让我帮着照看下他娘。” 三爷爷拍了拍田保根的肩膀,说:“保根啊,三叔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人啊。” 田保根说:“什么是好人?三叔,看看现在我心里真是憋屈的慌啊,咋这么乱呢,我觉得我一点都看不明白了。” 三爷爷说:“不光是你看不明白,我都看不明白了,但是保根啊,你得记住一句话,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读书是最重要的事情,一个人不读书就不能明理,不读书就法开阔眼界,咱们村下放的这几个右派你还得保护好了。” 满天星光璀璨,田支书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里走,想着怎么跟自己的媳妇说。 第十九章 准备 屋外树上小鸟啁啾的声音娇嫩清脆,培茵躺着伸了个懒腰,骨碌一下翻身坐起。 身上穿着细棉布开裆连体衣服,揉了揉眼睛,看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估计得有九点多了吧。 昨晚上自己爹娘说了不少悄悄话,培茵硬撑着听了很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可不就起晚了。 奶奶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坐在炕上,两只小胖手揉着惺忪的睡眼,神态娇憨,说不出的稀罕人。 奶奶抱起培茵,亲了一口,笑呵呵的说:“哎哟,小懒虫醒了啊,你看太阳都晒到你屁股了呢。” 培茵笑嘻嘻的抱着奶奶的脖子,也在奶奶的脸上亲了一口,祖孙俩笑呵呵的玩起了亲亲。 院子里响起沈二叔喊“娘”的声音,奶奶给培茵添了一件小褂,出去问:“你怎么这个点回家了,今天不是工宣队要排练吗?” 沈二叔说:“有点事情就先回来了。” 奶奶把培茵放到梧桐树下的荆条筐里,又进了厨房给培茵拿出一个蒸鸡蛋,上面还点着一滴红亮的香油,端到嘴边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培茵的唾液腺一下子旺盛起来。 奶奶拿一个瓷调羹舀了一勺喂到培茵嘴里,培茵笑眯眯的给了奶奶一个笑脸,奶奶拿小手绢擦了擦培茵的嘴角,问自己的小儿子:“有什么事情吗?” 沈二叔低着头说:“娘,准备准备我跟田玲玲的婚事吧。” 奶奶的手一下子停下,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跟谁的婚事?” 沈二叔说:“田玲玲。” 培茵看奶奶有些茫然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田支书本来非常反对的事情却又反过头来同意。 奶奶说:“谁给你做的媒?” 二叔说:“刚才田支书找我说这事了,我想了想觉得玲玲还不错,就答应了。”那口气仿佛去街上买了一棵大白菜。 奶奶一巴掌拍到沈二叔的背上,嘴唇哆嗦着,说:“你这个死孩子啊,咱们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娘催着你找媳妇结婚成家是想你都这么大了,再耽搁以后就不好找了,可你也不能找田玲玲这样的啊,先不说人家爹是咱们村的支书,咱们村这么大,四个生产队,两千来口子人,人家田玲玲长得也是拔尖的,现在人家还是机械厂的工人,人家那是吃商品粮的,你一个土里刨食的能高攀上人家吗?” 二叔沉默着,奶奶气得眼眶通红,看二叔沉默的样子,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奶奶哽咽着说:“孩子啊,娘知道你心里苦,人活着就是来受苦的啊,要不你再去跟人家田支书说说,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二叔抬起头,看着眼里含着泪水的母亲,痛苦的说:“娘啊,这么些年了我也想开了,咱家条件就这样,他们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就嫁过来吧,我是无所谓了。” 奶奶听沈二叔这样说,脸上的神情更加痛苦,坐在马扎上,一手抱着培茵,一手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培茵看不得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难过,伸出小手帮着奶奶擦脸上的泪水。 中午吃饭,家里的气氛非常低迷,听说二叔要跟田支书家的闺女成亲的事情,一家人没有家里要办喜事的喜气,沈父看了看低着头蹲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的弟弟,叹了口气,走过去,也蹲下来,问:“想好了?” 沈二叔说:“不成亲还能怎么样,为了嫁给我田玲玲使了这么多的阴谋诡计,这次估计是田家三爷爷出面了,哼,要不然田支书能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沈父说:“事已至此,那就跟人家好好的过日子吧,有这么一个把你放心上的媳妇也是福气啊。” 沈二叔叹了口气,说:“哥,我知道你为了当年我没有去当兵这件事很自责,其实没什么,我想过了,只要是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就没什么大事了。这次我成亲我也知道你受了田支书很多委屈,等我成了亲,我会跟玲玲一起跟你们好好过日子的。” 树下荆条筐里坐着的培茵听自己这个看着有些不着调的二叔说这样的话,非常吃惊,人的成长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契机,就有可能让一个很多年都没有长大的人一下子就长大了。 晚上吃过饭,田家三爷爷进了沈家的大门。 两家老人在屋里不知道谈了些什么,过了几天村里人就都在说沈家沈省勤跟田玲玲的婚事。 田玲玲不光人长得好,身材修长,性格开朗,关键问题是人家不光是干部家属,人家现在是工人,是吃商品粮的工人,大家本以为田玲玲去县里机械厂上班就会在城里找个婆家,谁知道最后却嫁给沈家沈省勤,沈省勤倒是没什么,沈家老大沈省思现在还是带着一大家子在村里劳动改造的右派呢。 两家人沉默着给沈省勤还有田玲玲准备着婚事,沈父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隐忧。 晚上趁着孩子们睡着了沈母问沈父:“田玲玲我看是个好闺女啊,怎么你跟咱爹咱娘都不是很高兴呢?” 沈父叹了口气说:“省修大哥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揪出来,我怕到时候不好收场啊。” 沈母说:“当年省修大哥跟咱们在京城一别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又兵荒马乱的这么些年,唉,当年省修大哥还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呢。” 沈父说:“以后咱们不要再人前提起省修大哥了,三爷爷跟咱爹说省修大哥在d城乘船去了台湾了。” 沈母吃惊的问:“真的吗?原来这样啊,好,我不提。” 沈父叹了口气,说:“田家的意思是先准备着,国庆节的时候结婚,你帮着咱娘给省勤准备被褥吧,咱爹把家里的钱算了算都拿出来了,省勤的婚事不能办马虎了,咱们家已经好些年没有办过什么喜事了,三爷爷跟咱爹的意思都是想着把省勤的婚事大办,有田支书这门亲事在这里,有些事情就不好找到咱们门上,田家三爷爷是个胸有丘壑的人啊。” 沈母说:“我知道了。” 沈田两家正式把婚事定了下来,沈家以后就是田家的亲家了。 省全大娘有功夫就来家里帮着奶奶做针线,还自己绣了一对枕头当作新婚礼物送给了沈二叔,爷爷给了二叔一些钱,让他有时间就跟田玲玲去县里供销社采买东西。 又过了没几天,夏收开始了。 在北方平原地区,夏收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文革之前甚至在麦收之前还要举行祭天的仪式,破四旧之后这样的仪式也没有了,不过全村老少齐上阵也是很壮观的。 奶奶他们被分配去梳理麦秸,就是麦子割倒了,捆成捆拉回来之后先把麦穗减下来,把长长的麦秸梳理好了捆起来,过些时候可以编成麦毡子,或者是盖东西,或者是盖房子都能用到。 沈父沈母作为壮劳力被分配去割麦子,两个哥哥捆麦子,培田培芝就挎着小荆条筐捡麦穗,整个沈家村的老老少少都有自己的活干,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专门的烧绿豆汤,往地里送一些吃喝,看天吃饭,麦子一熟就得赶紧割了拉回来,万一来一场雨一年的收成就完了。 培茵被奶奶放到荆条筐里带去了场院。 场院是前些天压好的,压的时候现泼水,再撒上一层麦糠,拉着青石做的碌碡满场院的压,一边压一边再泼水,再撒麦糠,几遍下来场院就平滑没有沙土了。 压场院是队里几个半大的小伙子带着一帮小孩子干的,其中就有培华培军,那天去的孩子不管大小只要是干活了都有公分拿,培田培芝也帮着撒麦糠,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很高兴的跟自己爷爷奶奶 炫耀自己挣公分的事情。 一大片的场院,队里几位跟奶奶差不多大的老太太每人跟前一大垛割好捆好来回来的麦果子,每人坐一个玉米皮编好的蒲团,蒲团下压着镰刀的柄,一手抓着麦穗一手抓着麦秸的底部,朝着锋利的镰刀头轻轻一割,麦穗放到一个大大荆条筐里,割下麦穗的麦秸用一把铁梳子把黄色的叶子梳下来,再创整齐了放到一起扎起来。 几位老太太身边都跟着家里的小孙子或者小孙女,于是这些五六岁的小孩子就成了很好的跑腿的,麦果子没了就去拉几个麦果子,麦穗装满荆条筐了就几个孩子抬着去倒在场院中间准备压麦子的地方,一天下来几位老太太都梳了不少的麦秸。 培茵被场院上热火朝天的气氛感染者,恨不能自己也跑到里面去帮着干活,于是队里的人就看到,在长远一角,几位老太太埋头干活,其中一位老太太身边不远的一个盛孩子的荆条筐里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攀着荆条筐的沿嘴里“哦哦哦”的喊着,一个劲的想要出来。 对于这种听八卦的事情,培茵表示是最喜欢的了。 第二十章 八卦 省全大娘家的奶奶跟自己的奶奶坐在一块,说着家里的几个孩子,不远处一个老太太干了一会趁着歇着的时候问奶奶:“省思娘,省勤跟支书家闺女的婚事你们准备的咋样了?” 奶奶说:“咱就准备咱该准备的那一份,房子是现成的,我就给做几床被褥,家具人家支书说给打,别的需要买的就让他们自己看着买就行了。” 另一个老太太说:“哎哟,还是你们家省勤好啊,别看年纪大了,到最后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媳妇,省思娘啊,你们家真是烧了高香了。”语气里的酸味培茵离得这么远都觉得熏得不得了。 奶奶头也不抬的说:“孩子找什么样的媳妇咱说了可不算,这又不是旧社会,还得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社会不都提倡自由恋爱吗?” 这不软不硬的钉子扔过去,那老太太脸色有些不好看,嘟囔一句:“不就是要跟支书家做亲家吗,别忘了你家还有个右派儿子呢。” 奶奶脸上有些不好看,低着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省全大娘家的奶奶叹了口气,低声说:“别管这起子吃不找葡萄说葡萄酸的,有本事他们也去找这样一门好亲家。” 培茵看奶奶的样子,嘴里“哦哦哦”的喊着朝着自己奶奶伸着胳膊,奶奶听见了,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麦子叶,过去抱起培茵,问:“培茵这是要干什么呢?” 培茵伸出小手轻轻的拍了拍奶奶的脸,过去亲了奶奶一下,省全大娘家的奶奶笑着说:“看见没,你孙女这是在安慰你呢,省思他娘啊,你们家这小孙女真是招人稀罕,我看咱们村这么多这么大的孩子就你们家培茵最懂事了,我就没见人家尿过一次裤子呢。” 自家孩子被夸奖是做家长最喜欢看到的事情了。 奶奶笑呵呵的说:“那是,别看我们培茵从小没吃过奶,可是最体谅我们大人了,你看看从出了月子我洗过几次褯子呀。”说着话抱着培茵轻轻的颠了颠,培茵也乐呵呵的回应自己的奶奶,双手抱着奶奶的脖子越发笑的“咯咯”的。 培华跟培军用队里的地排车往回运麦子,趁着卸车的空过来看自己的妹妹,培华拿出一把紫色的小花,绕着放培茵的荆条筐在筐沿上放了一圈,远远望去培茵坐在一圈紫色的花里,越发显得清灵毓秀。 这些紫色的小花是田间地头很常见的一种野花,没什么味道,但是摘得多了放到一起远远看去非常漂亮。 培华抱起培茵,培茵在自己大哥的脸上亲了亲,培军看了也凑过去指了指自己的腮,培茵扭着小身子也在二哥的脸上亲了一下。 旁边众人看这几兄妹这么相亲相爱的,都笑着跟奶奶说家里孩子听话,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培华培军把培茵逗得“咯咯”的笑个不停。 车卸完了,培华跟培军一个蹲在地排车车厢的后面一个拉着地排车往地里走,这种地排车空着车拉的时候挺沉,车厢后部有东西压着拉着走的时候就能轻快不少。 奶奶干起活来手脚麻利,没一会功夫身边就有好几个捆扎好的麦秸馃子,培田跟培芝在一边乘着凉看着妹妹,看见自己奶奶面前麦穗头多了就用簸箕运到场院中间,看着奶奶跟前的麦馃子少了就再去抬几个麦馃子,更不用说帮着把那些下脚料弄到场院一边堆放柴火的地方了。 省全家就锦华一个孩子,这会也跟着自己娘在地里捆扎麦馃子挣公分,所以省全家奶奶的辅助工作就归培田培芝了。 这样干一上午大人孩子都累,奶奶他们可以早些回家做饭,中午吃饭的人兴致都不高,草草吃了饭都去躺着歇一歇下午继续干活,培茵也在奶奶的轻拍之下睡了一个小午觉。 下午两点多队长就吹哨子上工,奶奶先把家里又收拾了一遍这才抱着培茵,带着抬着荆条筐的培田培芝去了场院。 还是上午那几位老太太,下午的精神头明显不如上午的好了。 省全家的奶奶招了招手,让培田培芝过去,看看别人没注意自己,大奶奶从口袋拿出几块糖,悄声说:“可别让别看看见了哈,奶奶谢谢你们俩上午帮奶奶干活。” 六七岁的培田懂事了,刚要推脱,大奶奶看了看四周,把糖放到培田的口袋里,摇了摇头。 培田点了点头,说:“谢谢奶奶。”说完就领着培芝去帮着奶奶搬麦馃子。 省全家的大奶奶笑着看了看两个懂事的孩子,再看看坐在荆条筐里眯着眼似睡不睡的培茵,不由得过去,帮着培茵正了正身子,这才把自己的蒲团镰刀准备好。 得亏今年风调雨顺,麦子熟了都没有下雨,庄里的人趁着天气好没白没黑的干了好几天,等到粮食全都晒干装带子存到队里的仓库里这才松了口气。 后面翻晒粮食没这些半大孩子的事情了,培华带着家里的孩子满地里捡拾麦穗,这是被允许的,但是村里那么多的孩子,一天下来收获也不是很多就是了。 虽然不多,收拾好了之后也有大半袋子了,奶奶为了犒劳几个孩子,专门磨了面粉做了葱油饼,香香的葱油味引得培茵哈喇子淌了一大溜,培田拿着自己的葱油饼来馋她的时候二话不说抢过来就塞嘴里用仅有的四个大门牙咬了一口。 培茵的举动把培田吓呆了,培茵咬下一块葱油饼在嘴里嚼了几下这才反应过来,喊着在厨房忙活的大人。 等到奶奶跟沈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培茵已经直着脖子咽下了一小块葱油饼,正在把手里的葱油饼往嘴里塞。 奶奶唬了一跳,嘴里说着:“哎呀呀,哎呀呀,你要是噎着可怎么好啊。”赶紧的去抢培茵手里那块葱油饼。 培茵也急眼了,这葱油饼真是香啊,麦子原始的香味,小葱带着些微刺激的味道,再加上猪油加热之后的香气,才吃了那一小块就把肚子里的馋虫勾了起来,一看奶奶来抢,小身子一扭,转过身去继续啃饼。 就这一小会的功夫,屋里的众人也都出来了,最后沈母一把拉着培茵的胳膊,一手把她手里的葱油饼抢了过来。 培茵嘴里还咬下一小点,这点小牙实在是不大顶事啊,这么软和的饼都不能咬下一大块,咬下来还不能使劲嚼,得用那四个小牙慢慢的嚼碎了才能王下咽,有些怨念的看着自己的娘把那块饼从自己手里抢走,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惹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已是夏天,气温还不是很高,傍晚的小院,梧桐树下,阵阵清风吹散了白天炽热的阳光带来的热气,农事之后的家人带着一身的疲劳享受着劳动的果实,很多年之后,家里人还会拿培茵这点糗事笑话培茵,但是大哥却说,那么艰难的岁月,因为有了培茵的,大家的生活才带了些别的色彩,欢快的,或是烦恼的亦或是生气的培茵,在那么艰难无望的生活中让自己对生活有了不一样的感悟,生活再多的磨难也能咬着牙坚持往前走。 奶奶轻轻的拍了培田一下,说:“你这孩子,培茵还小,吃不了这个,咽不下去噎着她怎么办?” 培田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想逗逗她,谁知道她一把就抢过去了,奶奶,培茵还咬了两口呢,你看。” 奶奶赶紧进屋用碗端了点水出来给培茵喝,培军说:“培田,你真有哥哥的样子,这么好吃的饼拿来跟培茵一起吃。” 培田说:“我以为培茵不吃呢,奶奶,要不给她点吃吧。” 奶奶说:“你看看培茵嘴里几个牙?怎么吃?” 培田好奇的想去看看培茵有几个牙齿,培茵看培田过来,变着脸不理他,培田哄着说:“培茵啊,你给哥哥看看有几个牙,等你长得跟哥哥牙齿一样多的时候哥哥再给你吃好吃的葱油饼。” 培茵有些无语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殷勤的培田,就是不张嘴。 培华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培田拉起来,说:“好了,趁着天还没有黑透了我带你去北岭上割点猪草去。” 培田失落的说:“好,我去找绳子。”说完就去放柴火的屋子拿绳子。 沈二叔手里拿着一个包袱进门了。 沈二叔这几天都在排演节目,准备到各个村里慰问演出,至于他跟田玲玲的婚事,两家老的商量着找省全娘当媒人,两家有个什么意见通过省全娘当个中间人说说,刚才就是省全娘把沈二叔喊过去说有点事找他。 奶奶看他手里拿的包袱,问:“这是什么?” 沈二叔说:“这是田支书家的给送过来的被里被面,说让咱们做新被褥的时候用。” 奶奶说:“你没跟他们说咱们都准备了?” 沈二叔说:“我说过了,田支书家的说他们家就玲玲这一个闺女,这些东西不给她给谁?他们家做的是他们家的,这点被里被面让咱们看着再做几床。” 奶奶叹了口气说:“省勤啊,按理说我不该说你的,你看你马上就要娶媳妇的人了,你看看咱们村谁跟你似的啊,整天死气沉沉的样子,你得打起精神来,人家玲玲她娘也是替咱们家考虑才又送过这些东西来,现在买点布都得用票,你大哥家孩子多,衣服被褥都得用布,唉,你得记着人家的情啊。” 沈二叔说:“我知道,娘,这个你拿过去吧。” 正说着,队里的队长来到沈家,沈家所在的这个队的队长也姓沈,培茵喊“四爷爷”,进了门喊了奶奶一声“大嫂”之后说:“他大姑从京城给你们寄了一个包裹,这是取包裹的单子,看看有空就去县里的邮局取回来吧。” 第二十一章 大姑 奶奶听说自己的大闺女有信了,高兴的不得了,跟四爷爷说:“哎呀,他四叔啊,这都好几年了终于有信了,哎哟,我的大闺女啊,这下我可放心了。”奶奶说这话眼里都有泪花了。 四爷爷看奶奶激动的样子,叹口气说:“大嫂子啊,他大姑那么稳当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您呀就把心放肚子就行了。” 天黑透了,培华才背着一大背的青草带着培田回来。 把青草放到后院猪圈,培田把一个小小的苹果放到培茵的手里。 放到鼻尖闻了闻,淡淡的苹果的清香,这个东西在这里可是个稀罕物。 沈母问培华:“哪里来的苹果呀?” 培华说:“二队果园里的,看园子的田爷爷我以前帮着他干过活,就问他讨要了一个,给培茵磨牙用的。” 培田说:“娘,这个培茵吃了噎不着吧?” 沈母说:“噎不着,培华,你问人家要这个没事吧?” 培华说:“没事,树上掉了不少,田爷爷说好多天不下雨了,树上的苹果掉的厉害,这个是伏天就能吃的一个品种,让带回几个给家里尝尝鲜。” 沈父进门看见培茵手里的苹果,问培华:“你去二队的果园了?” 培华说:“嗯,问田爷爷要的,田爷爷说树上掉的,没事。” 沈父点了点头,说:“你田爷爷说没事就没事,赶紧去洗洗睡觉吧。” 睡觉的时候,培茵又撑着听自己的爹娘说村里的事情。 沈父说这个看果园的田爷爷是田支书的本家兄弟,妻子儿女战乱的时候要么病死要么饿死,现在是村里的五保户,很喜欢孩子,沈家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孩子没少吃这位田爷爷看的果园里的水果。 沈父说:“培华没少跟人家田大叔屁股后头要吃的,咱们刚回来那会我在果园遇见田大叔,田大叔跟我说只要没死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婆孩子都在一起就是好的,带好几个孩子,要是家里没吃的就去问他要,他一个孤老头子吃不了多少,对了,过年的时候培华去帮着田大叔写对联扫院子呢。” 沈母说:“还是沈家村的人好啊,省思,当年我跟着你一起被送回来的时候觉得都没什么希望了,现在看看还是咱们运气好啊。” 沈父说:“大姐跟我说回来比在外面好,回来目标能小点,其实我一被打成右派咱大姐就偷着找了咱们学校的领导,送了点东西就把咱们一家子给送回来了,走的时候大姐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就算是头上带着帽子,只要好好的或者就比什么都强。” 沈母说:“估计大姐是看那些气性大的被批斗之后自我了断的有些害怕了,我记得大姐跟我说不管受了什么委屈,得先看看孩子再做打算。” 沈父说:“大姐寄了东西回来,估计是形势好了点,要不然不能一年多没信,好了,咱们也别多想一些了,明天还要下地,早点睡觉吧。” 奶奶天不亮就起床了,夏天啊,估计也就四点多钟,起床收拾了一圈,喊着沈二叔赶紧的去县里的邮局取包裹。 沈二叔蹲在院子的角落刷牙,含着一嘴的牙膏沫沫含糊不清的说:“娘啊,这么早人家不上班,一会我就去给你取回来成不?” 奶奶说:“成,哎呀,你大姐这都得快一年没有给家里来个信了,这下好了,终于有信了,唉,就是离得远啊,要是离得近娘走着也得去看看你大姐是个啥情况。” 沈父也起床了,正拿着大扫帚扫院子,把院子里的落叶扫到一起用铁锹除到后院的猪圈里,这样也能沤肥。 沈父说:“娘,您不用着急,你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霎的。” 爷爷从屋里出来,说:“孩子他娘,你说你着啥急啊,一晚上我净听着你烙饼了,孩子们都好好的呢,别着急了。” 躺在屋里炕上的培茵被院里的动静吵醒了,闭着眼听动静呢。 连爷爷这沉默寡言的人都来劝慰奶奶,估计奶奶的心情得是多么的飞扬了,也是哈,大姑都一年多没有信了,现在有了信这一直悬着的心就能落下来了。 奶奶一天都没有安心的干事情,有事没事的就去大门外看看二叔是不是回来了,终于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沈二叔用省全大爷家的自行车带回来一个大大的包裹。 奶奶见了二叔回来先问:“里面有没有信?” 二叔说:“娘,你赶紧找剪子过来咱们打开看看,估计是有的。” 奶奶一叠声的应着“哎哎哎”一边颠着小脚去梧桐树下她的针线笸箩里找那把大大的黑剪刀。 原白色的粗布袋子,装的满满的,看样子也挺沉,二叔在奶奶的帮助下才慢慢的从自行车行李架上卸了下来放到地上。 袋子用粗粗的白线缝的结结实实,奶奶用剪刀一点一点的剪开,从里面找出一封厚厚的信。 奶奶拿着那封信,手都有些哆嗦了,也没管那袋子里的东西,找个马扎坐在梧桐树下就看起了信。 二叔帮着把袋子里的东西拢了拢,推着自行车去省全家里还车子,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娘拿着信在那里抹眼泪。 二叔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奶奶身板,轻声问:“娘,你怎么还哭了呀?” 奶奶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信纸伸平展了,仔仔细细的叠起来,说:“省勤啊,你大姐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当年你们都要上学,放个假她都是去地里帮着干活的,就是你大哥都没有干过那么多的农活,后来带着你大哥一起去京里念大学,我跟你爹都没有操心,后来你大哥被打成右派也是你大姐想办法把这一家大小的弄会了老家,娘心里觉得什么都没有帮上你大姐心里愧得慌。” 沈二叔说:“娘啊,那大姐现在……” 奶奶说:“你大姐说你大姐夫被关了一年多,被分到干校去劳动了,她也要跟着一起去。” 二叔说:“那我大外甥呢?” 奶奶说:“你大外甥早些时候被你大姐夫送到部队去了,也幸亏这样,才没受什么罪,好了,赶紧把袋子里的东西规整规整,你大姐说以后寄信就寄到干校去,晚上你赶紧给你大姐写封信,说说你要结婚的事情,也让她高兴高兴。” 沈二叔低声说:“好,等晚上我就写。” 吃过晚饭,天还没有黑透了,奶奶把大姑寄回来的东西挨着送了过去,几个孩子不用说,二爷爷二奶奶,三奶奶都有,甚至田家的三爷爷,田支书都有,大姑信上说了,田支书当年跟大姑父是一个战壕的兄弟,送点东西不为过,其实就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能在田支书的治下过得好一点。 天气越来越热了,培茵就穿着一个大红的肚兜,光着屁股被奶奶放在荆条筐里,培茵其实想穿裤子的,可奶奶不明白培茵乌拉乌拉的说的是什么,所以,我们培茵现在就光着屁股扶着荆条筐的筐沿朝着下工回家的大哥培华招手。 培茵已经七个月了,家里人上工的时候跟自己挥手再见也会跟着伸着小胖爪子比划两下,抱起自己让亲亲也会给人吐一脸的唾沫,奶奶一早一晚的带着小孙女去村头的大槐树下凑档子做针线,跟相熟的老人说说家长里短,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夏收过了之后地里的活用不着村里这些半大的孩子去上工就能干过来了,每天这些孩子就背着筐子满坡里打猪草,捡柴火,天气热了就去河里玩水。 村子东西两边都有一条小河,汇聚到村子的西南就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库,水库是前些年村里修的,深的地方能有两三米,据村里的人说中间的地方能有四五米,家长们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准家里的孩子去水库玩水,实在是太热了在小河边洗洗就行了,可是孩子就是这样啊,你不让他干什么他偏要去干什么。 两三点钟在家里也是热,奶奶带着培茵去大槐树下乘凉,纳鞋底。 粗壮的槐树有一个大大的树冠,于是就有了很大的一片绿荫,几位老太太纳鞋底补衣服,说着村里的八卦,听得培茵有些醺醺然。 大槐树离村里的小水库不是很远,水库方向一阵哭喊声传过来,省全家的大奶奶站起身来说:“这是咋了?可别是有孩子掉水库里去了。” 刚说完,一个光着上半身的汉子用手牵着一个孩子的脚把孩子背在背后一路跑了过来,刚跑到大槐树下,背后的孩子咳嗽了一声,接着吐出几口水,“嘤嘤”的哭了起来。 奶奶们赶紧的站起来,汉子把孩子放到地上,后面一个头发散乱的妇女跌跌撞撞的跟着跑过来,跪在孩子身边,一把抱住孩子的身子,大声的哭了起来。 后面还有一帮光着身子的孩子,奶奶拉住汉子,问:“省民啊,这是怎么了?” 汉子摸了摸脸上的汗,说:“大娘,存根家的孩子掉水库里了,幸亏救得及时,要不然,唉~~~~” 奶奶赶紧的在一帮孩子里找自己的孩子,看见培军带着培田培芝,招招手让几个孩子过来,还是在自己身边心里踏实呀。 第二十二章 复课 出了这么一出,奶奶招呼几个孩子帮着抬着荆条筐回了家,到了家奶奶问是怎么回事,培田说:“小辉说他游泳很厉害,别的孩子说他吹牛,他就去了水库的里边,省民叔叔他们正好在挑水浇菜园,就去水库里把他捞上来了。” 奶奶说:“唉,幸亏你们几个没事,以后可不要去水库里面玩了,要是掉下去没人救怎么办呀,今天小辉幸亏遇见队里有人在菜园里浇菜。” 几个孩子点了点头。 有孩子掉水库里差点淹死这就是大事了,村里为了这事专门开了一次村领导会议,然后就是生产队组织大家一起学习语录的时候跟大家为了家里的孩子的安全问题开了一个会议。 又过了两天,村里的文书一大早来沈家喊沈父去村里大队部开会。 沈父去了之后奶奶抱着培茵有些坐立不安了。 奶奶说:“哎呀,怎么把省思喊去了,不会是要准备开批斗大会吧,哎呀,省思的身体这才回复的几天,要是遇上那些红卫兵可咋办呀。” 开了一上午的会议,中午生产队下工回家吃饭的时候沈父也回来了。 奶奶问:“培华爹,喊你去做什么?” 沈父说:“田支书为了村里孩子的事情喊我过去的,村里这么多的孩子,每天都跟放羊似的,家里大人又忙,一个照看不到就容易出危险,今天田支书把四叔还有田家三爷爷他们都喊过去开了个会议商量着怎么办。” 奶奶问:“那你们商量着怎么办呢?” 沈父说:“田家三爷爷的意思是村里自己组织识字班,把孩子们拢络住,一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二一个是让孩子们多认识几个字,不管怎么说人得学知识。” 沈母说:“可是现在学校里都停课了,上面不说学校复课就这么让孩子们再去学校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沈父说:“田支书也是有这个顾虑,田家三爷爷说了,我们不让孩子们在学校上课,都到村里的破庙里,要是上面有人来查,就说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把孩子们圈着不让满坡里跑。” 沈母说:“那老师怎么办?村里小学的老师都是公社派下来的,再去把老师们请回来吗?” 沈父说:“田支书说为了不引起公社的注意,老师就先不请回来了,让我跟几位老教师一起教着孩子们学点东西,哪怕是先把语录上的字先都认全了呢。” 奶奶说:“哎呀,这下可好了,你们是不知道啊,培田跟培芝一离开我眼前我这心就吊起来,要是他们都去上学了我得省多少心呀。” 沈母也说:“是啊,我在地里干活这心也放不下,就怕俩孩子磕着碰着的,前两天你看看田存根家的小辉,要是省民没遇上不得淹死啊,现在想想就后怕呀。” 沈父说:“虽然把孩子们都喊到破庙去上课,这事还是得偷着干,你们出去别跟人说呀,要是让公社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出些什么事情呢。” 于是沈家村的孩子们都被家里人偷偷的送到破庙里学知识,后来,听说周围几个村的孩子也都被家长送到村里自己偷着举办的识字班学习,都是一个村的,谁家孩子出点事村里都不好看。 培田培芝跟着学了几天,回到家就会跟奶奶说自己在识字班学到的东西,家里因着这个学习的氛围浓了很多,培华跟培军也在父亲的要求下把以前的课本找了出来好好的再学一遍。 培华这几天没事就去小学校,帮着几位老教授挑水扫院子,课本上有不明白 地方就跟培军去小学校请教教授们,沈父沈母觉得挺欣慰,有天晚上沈母跟沈父说,环境再艰苦,只要是没有忘记去学习,这就是希望。 地里的活计现在也就是去除草或者是打药,沈父因为被田支书派去教授孩子们认字,每天都能拿十个公分。 沈家这几天忙着把沈二叔住的那间屋子清扫出来,买了白灰仔细的刷了几遍,怕冬天冷,奶奶还请人在屋里做了烟道,只要自家大锅烧火,这边就能挺暖和。 省全大娘给沈二叔绣了一对枕头套,帮着奶奶做了几床被褥,活计鲜亮,谁见了都夸奖,奶奶脸上也觉得有光。 沈二叔跟田玲玲的婚事定下来之后,田玲玲来过沈家几次,田玲玲现在是工人,吃商品粮,手里的粮本能买一些村里买不到的东西,培茵因为这个还没有过门的二婶,已经喝了几次大米粥,大米在北方平原地带是很稀缺的东西,人家田玲玲买了一个月的量送了过来,培茵对这个身材高挑性格开朗的新二婶印象非常好。 已经给几个远在外地的姑姑去了信,随回信沈家收到好几个包裹,沈家大姑下放的干校就在s省,听说了二叔的事情决定请个假回来一次。 时间慢慢的往前走,培茵现在能偶尔的叫几声“爹爹”,“姐姐”“哥哥”的时候,暑热慢慢的褪去,秋天来了。 地里的庄稼又要收割了,谷穗沉甸甸的挂着,红红的高粱也是压弯了高粱桔的腰,更不用说玉米大豆地瓜花生了。 收获的季节都是让人开心的时候,识字班的孩子们也放了假,跟在大人的后面去地里帮着忙,忙完了地里的活计小孩子就在大孩子的带领下去收获完了的地里捡拾剩下的花生或者地瓜干,每每有点收获都是值得孩子们欢呼雀跃的庆贺的。 大姑就是在村里人收高粱的时候回来的。 齐耳的短发,明亮的眼睛,温和的笑容,经历的沧桑都藏在眼角几条鱼尾纹里,当大姑站在奶奶跟前的时候,奶奶颤抖着手,眼里的泪水却是流的有些汹涌。 抱着培茵,娘俩坐在梧桐树下,偶有落叶悠悠而下,落在脚边。阳光热烈但是不炽热,明晃晃的普照着收获的大地上的一切。 大姑语气和缓的跟牵挂自己的娘说着这一年多的经历,没有忧伤,没有怨恨,有的只是波澜不惊随遇而安。 奶奶拍了拍大姑的手,说:“玉啊,难为你了。” 大姑笑着说:“娘,没什么难为的,你看看现在,我弟弟他们一家都好好的,我跟老赵也好好的,在干校苦是苦了点,干活也有点累,但是我们俩都好好的,比起那些已经没了的同事朋友,我们都算好的了。” 奶奶说:“玉,不管受啥委屈,都得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啊。” 中午吃饭,几个孩子看见回来的大姑,都很高兴,特别是培华培军,他们小时候是跟大姑在一起的,后来一下子分开了那么多年,很是牵挂。 大姑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侄子,眼里有晶莹闪烁,笑着跟奶奶说:“走的时候都还那么矮,现在就这么高了,您看,都比我还高了呢。” 晚上,把几个孩子都赶到外面乘凉,大姑跟沈父沈母在院子梧桐树下说话,说话的声音都非常的轻,要不是培茵被沈母抱在怀里哄着睡觉,都听不清楚三个人说的什么话。 大姑说:“当年我跟老赵看情况不是很好,想着家里能比外面好,就找了老赵的一个老战友帮着把你们一家子弄了回来,赵戈也被老赵送到部队上,我已经五六年没有见他了。” 沈父说:“大姐夫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大姑说:“身体还可以,现在我们俩在干校每天一早就起来去地里干活,还有一些跟我们差不多情况的老战友,我们俩你们不用挂念,我们都是经历过地下生活的人,适应能力都很强,倒是你们,带着这么些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沈父点了点头,说:“大姐,我知道,我们现在带着孩子跟咱爹咱娘一起生活觉得都是好的,我们学校还来了几位老教授,他们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家里人也都被分派去了不同的地方,比起来我们比他们强太多了。” 大姑说:“以后的形势会越来越复杂,一定要记住,少说话,少做让人注意的事情。”说完这些,大姑凑近沈父,轻声说:“还有就是省修的事情,一定要咬住解放京城的时候他被炸死了,有他的衣服为证,别的就别多说了,现在为了查老赵,有人又把这个拿出来,我听咱爹说田家的三爷爷来跟咱爹也是这样说的,而且田家三爷爷还给找了一个作证的,一切就都听三爷爷的。” 沈父点了点头,姐弟俩又说了一些别的话,培茵闭着眼,听到大姑跟沈父说的关于三奶奶家的省修伯伯的事情,心里却觉得没有底,万一被人查出来,自己这个还算是安宁的家又得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因为今年还算是风调雨顺,沈家村地里的庄稼大丰收,村里发了一些花生地瓜大豆之类的作物,奶奶就把地瓜用绳子穿了起来挂到屋檐下,过些时候等到地瓜有些软乎了拿出来放到灶坑里炕着吃。 沈家大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经历过最严酷的战争年代,解放后在省里工作过,后来去了京城。 第二十三章 大姑 大姑是个热心肠的人,乡亲们有事情找到她,她都尽心尽力的帮着去办,听村里人说起过,有村里的人去省城医院看病,大姑不但帮着找医院找大夫,还帮着交了医药费,甚至繁忙的工作之余还给送饭,因为大姑的热心,在村里老人们的心里是沈家村最出类拔萃人,沈家这个解放前有些富裕的家庭在各个运动中没有受到什么冲击,甚至沈父被打成右派回到家里务农村里人也是尽心极力的帮着。 大姑走的时候带了很多东西。村里很多人都给大姑送了小米绿豆之类的粮食,一大家子早早的送着到村头坐公共汽车。 田家三爷爷也来了,跟大姑说:“省玉,你放心就好,家里的我们能照顾的一定帮着照顾好,你跟赵同志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田支书说:“省玉,回去跟赵政委说,得有机会我去看你们去。”据说大姑父是田支书当年参军时候的政委,估计因为这个沈家得到田支书很多照顾。 秋天的早上,露水蒸腾起一片雾气,远远的望去,远处的庄稼都笼在一片烟雾里,有些枯黄的玉米秸依旧挺拔的站立着,一排一排仿佛列兵。 培茵被沈母抱着,看着自己的大姑提着一个白色的粮食袋子,里面是村里的乡亲还有自己的爹娘给自己放到里面的粮食,虽然不多,但是却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送走了大姑,奶奶失落了好几天,有一次奶奶抱着培茵自言自语的时候说起大姑十几岁就求学在外,后来参加了革命家里也不知道,再后来跟着部队到家乡打日本鬼子的时候也没有回过几次家,就是自己的大外甥都没有见过几次。 大姑的经历其实是很多那个年代的青年人的经历,他们为了理想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为了拯救国家有些参加了革命队伍,有些参加了一些抗日的组织,正是有了他们的奉献、付出,才有抗日的胜利,才把这个被侵略者铁蹄蹂躏的国家拉出了泥潭,重新站立起来。 大姑回来的时候跟二叔单独的谈了一次,具体什么内容培茵没有机会去听,不过那次之后二叔的精神面貌好了很多,还陪着田玲玲去县里的百货大楼买了许多东西回来。 沈家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准备二叔的婚事,房子已经粉刷好了,田支书请的木匠已经把陪送给自己闺女的家具打好了,选了一个日子就要送过来,送家具的都是田家那边的一些女亲戚,在当地叫做“装柜子”,在结婚之前几天送来,婆家人得好好的招待这些女亲戚。 两家商量好了结婚之前三天来“装柜子”,这是结婚的整个过程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不光是新媳妇的嫁妆过来,主要是通过婆家的招待发现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为了婆家的脸面,这次的招待也得做好了。 前几天奶奶就打听着买了不少的东西,从宴席前的瓜子花生到宴席上的菜式,再到宴席结束之后需要给这些亲戚带回去的东西,奶奶让培华帮忙列了一个单子,详细的说明每个环节需要的东西,需要的人。 村里结婚都得请一个大总管,沈家合计了之后请了生产队长,沈父喊“四叔”,培华他们喊“四爷爷”,这位生产队长也是救小辉的省民的父亲。 大总管从“装柜子”就得开始上工了,帮着请掌勺的大师傅,采买各种干菜鲜菜,沈二叔的婚事沈家准备大办,也就意味着得准备好多桌的酒席,用到的东西也多,四爷爷帮着去村里的人家借桌椅板凳,盘碗碟勺,借了谁家的,这家是什么样式的都得记清楚,公事结束了得去换给人家。 村里有专门在红白喜事掌勺的大师傅,是田家的,家里排行老六,老一辈的喊“老六”,到了培茵平辈的喊“田六哥”,到了培茵这里就得喊“六爷爷”。“六爷爷”六十来岁的年纪,当年是县城“状元楼”的大厨,后来“状元楼”公私合营成了西平县招待所,六爷爷干到退休就回了家,现在带着一个徒弟接十里八乡的红白案。 “装柜子”前一天晚上沈父请了四爷爷六爷爷来家里商量宴席的事情。 培茵一直对这个时期的婚礼很好奇,据说六十年代的婚礼很简单,曾经有一位教历史老师,在学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说现在的结婚成本跟那个时候是直接没法比的,他的父母就是这个时期结的婚,记得老师说自己的父母结婚的时候就是下班了把办公室的桌椅收拾了一下,摆上买来的瓜子糖果,单位里的同事跟着热闹了热闹,领导讲了勉励的话就算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那个时候的水果糖才几毛钱一斤,结了婚就是把两个人的行李搬到一个宿舍,两张床对成一张床,哪根现在似的啊,还得买房子,还得买车子,还得订酒席,档次低点的酒店还看不上。不过看奶奶这几天的架势,农村结婚不像城里那样简单呀。 天气凉了,大人们在北屋商量事情,奶奶让培华带着弟弟妹妹去东厢房,因为培茵小,被留在北屋的炕上坐着,手里玩着奶奶用碎布头缝的沙包。 生产队长四爷爷五十来岁,标准的庄稼汉形象,身材中等,体型粗壮,脸庞黝黑,脸上一直挂着爽朗的笑容,很像是这几天的阳光,明亮又热烈。 大师傅六爷爷两撇山羊胡,花白的头发,微微佝偻的身材,体型有些瘦,不像是几十年之后饭店的大师傅们那样胖的一张脸像发面馒头。六爷爷要带上插着一杆旱烟袋,到了坐在炕上先跟爷爷点起了旱烟,每人先深深的吸了几口。 省全家的奶奶因为是媒人,也被请了来,于是奶奶的炕头上围着小小的炕桌坐着几位老人,还有培茵这个伪萝莉,四爷爷跟沈父坐在炕沿上,二叔搬了条板凳坐在炕前。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作为大总管的四爷爷先开口说:“ 明天就是‘装柜子’的日子,咱们这边的酒席看看六哥怎么安排,至于陪客的就让两位大嫂子看着安排。” 六爷爷抽了一口旱烟,把烟锅子在炕桌上磕了磕,说:“结婚的酒席咱们就按照这十里八庄的大体的菜式来做,现在红事是八个碗,咱们呢也不要太出挑了,差不多就行。明天‘装柜子’比酒宴的菜式要好,娘家人第一次上门,咱们太薄了不好看,我看就十个碗吧,两个点心,两个凉菜,四个素菜,两个荤菜,荤菜的肉呢也不要买很多,明天一早我来带着省思去镇上的供销社买点,酒席上用的多,队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猪,咱们自己杀一头,去买也买不到这样多的肉。” 奶奶盘算了家里的钱,说:“就听他六叔的,省思,明天一早你就用你省全大哥家的自行车去带你六叔去县里的供销社买东西。” 沈父答应着,四爷爷说:“明天这桌席找谁来陪客呢?” 奶奶说:“培华娘得帮着上菜,打杂,大嫂子,让锦华娘来帮衬帮衬吧。”奶奶说这话转头跟大奶奶说。 大奶奶说:“行啊,只要是你们用得上我们家的人,我们都好说。” 奶奶说:“田家那边说是要来八个装柜子的,还得再找一个才行呢。” 大奶奶说:“他四叔啊,你们家省民媳妇不是正好吗?” 奶奶一听,高兴的说:“对啊,他四叔,你看省民媳妇明天有空没有?” 四爷爷家的小儿子沈省民二十六七退伍之后找的媳妇在村小学当音乐老师,叫陈秋平,为人实在,性格爽朗,更兼之爱说爱笑的,很的村里众位婶子大娘嫂子的喜爱。 四爷爷笑着说:“行啊,秋平在家也没什么事,让她明天来帮着干点活。” 这陪客的找好了,四爷爷说:“等明天这桌席完了我就帮着借桌椅板凳,六哥啊,酒席上的东西可就得看你的了。” 六爷爷说:“那你可得瞧好了。”一句话听得众人哈哈大笑。 沈父一大早就骑着省全家的自行车带着田六爷爷去了十几里地外的县城采购东西,沈二叔一大早就被奶奶喊着起了床,再把他住的那屋好好的打扫了几遍,虽然田家说新房的家具他们打,但是奶奶还是请村里的木匠打了一个带橱子三抽桌,两把椅子,至于屋里的衣橱梳妆台田家已经请人按照城里流行的样式打好了,今天一起送过来。 第二十四章 装柜子 田家来“装柜子”在村里还是挺轰动的,田家一大家子女孩子不是很多,田玲玲是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子,受尽了田家众人的宠爱,这结婚可是终身大事,就是田支书为了避嫌不想出风头,可是架不住那些婶子大娘们你送点东西我送点东西呀,所以,上午九点多钟田家用两辆地排车拉着嫁妆往沈家走的时候,引得很多人前来观看。 请的两位陪客都是很有涵养且八面玲珑的人,都是本村的,见了面都能说几句话开个玩笑,所以这八位装柜子的女客一上门,沈家不大的小院洋溢着阵阵的欢声笑语。 一大早沈父陪着田家六爷爷买回了酒席要用的东西,六爷爷指挥着来帮忙的省民几个小伙子在院子的南墙边扎了一个棚子,垒好了两个大灶,没一会的功夫院子里就弥漫着诱人的香味,被安置在梧桐树下的荆条筐里的培茵吸了吸鼻子,感觉唾液腺又旺盛了几分。 众人各司其职,堂屋里已经摆好了待客的八仙桌,桌上摆好了瓜子糖果茶壶茶碗,家里的几条长条板凳每面放了一条,又加了两把椅子,一桌坐下十个人正正好。 田家是一位田玲玲的大娘带着来的。这位大娘说话干脆,对于沈家小院里忙活的众人感到很是满意,这说明沈家对待这桩婚事很满意啊,还有三天呢现在就这么忙活。这位田大娘跟奶奶一起把从田家带过来的家具放到新房里摆放好,用红色的包袱带过来的小面食都放到抽屉或者是橱子里,再用红纸封起来。 做完这些这些女客们就在堂屋坐下,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论着村里的事情或者是说些笑话,于是,一阵一阵“叽叽呱呱”的欢笑声就充斥到培茵耳朵里,培茵暗忱,都说三个女人能顶一百只鸭子,这一屋子的女人,而且还是成了亲的,不是很腼腆的妇女,得顶几百只鸭子呀? 培茵待在荆条筐里,感受着来来往往的众人的开心快乐,也觉得挺高兴的,成亲是大事,特别是在农村,往往是一个结婚的全村都得跟着轰动,不说结婚的时候来看新媳妇的,就说那酒席,得提前两三天请,不单单是有些亲戚得请来喝喜酒,全村的几乎都得来,这些红白喜事都是你来我往的,只要是我家有事你来了,等到你家有事的时候我是一定要到场的,要不再下去几十年,很多曾经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会说,现在的人情啊,实在是太淡了,为什么,不就是没有这些人情往来了吗。各家各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哪里有现在这样,一家有结婚的全村来观礼凑份子喝喜酒送祝福来的温馨啊 ! 不说培茵在这里思考这些大事,但说每个进了院子的人都会看到梧桐树下穿着浅碎花薄夹袄的十个月大的小女孩,眉目如画,皮肤白皙,见了人来都会毫不吝啬的送上一个大大的甜蜜的笑脸,这笑脸的甜蜜往往会击中人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地方,于是还没有等到坐席,培茵就被人抱着参观了二叔的新房,看了二叔二婶的“俨坊”,也就是新家具的意思,还被田家某一个女客塞到手里一个小小的长长的小面鱼。 农村结婚这些用模子做的小点心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培茵见过自己的奶奶跟娘还有省全大娘在院子里支起鏊子做过,面要活得硬一点,一块槐木做成各种尺寸的木板,然后在木板上刻出各种模型,有小鱼,花篮,小鸟,还有各种花,把面放到里面压平了再把面磕出来,最后把面模型放到鏊子上烙熟了就行了。 还有用面包的小糖饺子,薄薄的面皮,包上一点混合了面粉的红糖,把对折好的边捏出花型,放到鏊子上烙熟了,奶奶还给培茵一个,培茵拿着吃了半天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面食,有麦子的清香,红糖的甜香,吃到嘴里很久都忘不了那个滋味,以至于很多年之后,培茵还跟自己的哥哥姐姐们说起那个糖饺子,但是,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味道了。 从客人上门培茵就被抱着,在每个人的怀里都待过,其中有个田家刚进门半年多的新媳妇,还没有怀上孩子,那个带着来的田家的大娘笑着打趣说,得让爱东媳妇好好抱抱培茵,说不定过几天爱东媳妇就能怀个大胖小子,爱东媳妇虽然嫁了人,但是还没有放开了,听见几位大娘婶子的打趣,脸蛋绯红,但还是从别人手里接过培茵,在怀里颠了颠之后稳稳的抱着。 有个伪萝莉的外貌,培茵听到很多田家诸位客人私底下的谈话。 一位大娘偷偷的跟一位嫂子说:“这沈家别看现在时气不好,这门风还是没变呀。” 那位嫂子是这两年才嫁过来的,小声的问:“大娘,这话怎么说?” 大娘悄声说:“别看沈家一直不显山不不露水的,当年也是有名的耕读之家,别看这沈大娘现在是个农村老太太,人家娘家当年可是出过进士的,自己也是能读书识字的,家里几个孩子更不用说了,就说沈省勤,你看着蔫了吧唧的,跟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似的,这是现在,当年也是个学习很好的人物。” 嫂子说:“怪不得,我说玲玲这么好的条件不找城里的非得嫁给沈省勤不可呢。” 大娘说:“那是,玲玲从小就跟这一帮小子后满长大,谁什么水平她能不知道?” 培茵撇了撇嘴,我们沈家能是个平庸之家? 省全大娘跟陈秋平都是能说会啦的,不说把人夸出一朵花来,对着新娘子的嫁妆那也是翻着花的来说,说得娘家人婆家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巴。 坐席的时候很是严格的分宾主落座,这个可是很重要的,千万不能做错了地方,坐错了地方就会被人家笑话没有上面子下面子,被笑话没有家教没有修养。 四爷爷是经常帮着村里人主持红白喜事的,怎么坐心里门清,再加上都是一个村的,平时见了开个玩笑,说个笑话,没有什么冷场的时候,所以这桌席婆家尽心尽力,娘家那边呢也是极力的配合,终于很圆满的进行到结束。 送走了装柜子的人,奶奶站在门口捶了捶腰,省勤赶紧扶着奶奶的胳膊,说:“娘,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奶奶说:“娘不辛苦,我小儿子就要成家了,娘心里都是甜的,再累都不觉得辛苦。” 被沈母抱着的培茵伸手朝着奶奶“哦哦哦”的喊着,奶奶接过来,点了点培茵的鼻子,笑着说:“今天呀咱们培茵也是个小明星呢,看看,跟着咱们说话吃饭都没有淘气的时候呢。” 沈父说:“娘,您还是去歇一歇吧,我来抱着培茵。” 奶奶说:“不用,我这一天没有抱这小宝贝了,心里还怪不得劲呢,省思啊,你跟省勤看看再张罗一桌好好招待招待你六叔四叔,都帮着忙活一天了。” 新媳妇的嫁妆进了门,“俨坊”,也就是为了结婚新做的家具都在新房摆放好了之后,晚上得有小孩子在新媳妇的床上睡觉,据说这样做了成亲之后新媳妇容易怀上孩子。 一般都是男孩子睡新房,但是也有找自家的小女孩睡新房的。奶奶本来想让培田在新房睡觉的,培芝看着稀罕也想去,奶奶就让二叔带着俩孩子在新房里面睡觉,二奶奶笑呵呵的说:“这样好,没准成亲之后给咱来个龙凤胎呢。” 对于要去睡自己二婶的新铺盖,培田培芝很兴奋,时间已经很晚了还能听见二叔的新房传来。 培田说话的声音:“二叔二叔,你给我再讲个故事我就睡觉,就一个。” 旁边培芝也在帮腔,说:“二叔,真的,就再讲一个吧,就讲个小兵张嘎的故事吧,我保证我跟三哥听完了就睡觉。” 培茵还在进行自己窃听的行为,听见自己屋里沈母跟沈父小声说:“这俩孩子,白天都忙活一天了也不见累,我看他二叔得让两个孩子燥死了。” 沈父挪动挪动身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咱们刚换个地方也睡不着,更何况新房里什么都新鲜,也别怪俩孩子这么晚了不睡觉。” 沈母说:“今天我看田家那边来的人都很满意,也不枉了咱娘这些天的忙活了。” 沈父说:“都是一个村的,两家关系也挺好,这样的场合不可能找那些不让人省心的来,可不就是你好我好嘛。” 培茵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之前还在想,不管新媳妇怎么样,摊上个好亲家也挺重要啊,自己那时候,有人结婚的时候为了男方不买个新电视死活不上婚车,想想真是瞎折腾呀。 第二天一早四爷爷就来带着沈父二叔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以及几个来帮忙的去抬已经谈好了的借用的桌椅板凳杯碗碟勺。 四爷爷用一个小本子记下借的谁家的什么东西,是什么样子的,用完了还得还回去。 从中午开始家里就得准备请村里的人喝喜酒了,因为照明的问题,四爷爷准备只是中午坐席,晚上就算了,现在没有电,点那么多的蜡烛很不安全,也有点浪费。 第二十五章 若兰 厨房的采买已经全都交给了六爷爷,酒席上要用的猪肉最后是田支书帮着找了县里的肉联厂的一个战友帮着解决的,那个战友最后还给搭了很多的猪骨头,奶奶跟沈母抹了盐放在盛菜的地窖里放着,过些时候熬了汤不管是用骨头汤熬白菜还是萝卜都很美味还有营养。 家里的亲戚得在结婚那一天请来观礼,所以村里的就得早着点开始请来喝喜酒,四爷爷用红纸裁了一个本子,上面会记着谁来了,留下多少钱的礼金,到时候奶奶就会用这个作为人家家里有事的时候自家准备回礼的一个依据。 吃了早饭,六爷爷带着两个帮忙的就准备中午酒席需要用的东西,问好了中午是几桌席,想着需要准备多少食材,煎炸烹煮蒸炖,六爷爷拿出自己的压箱底的本事准备着。 离沈家村不远的一个村子种了一大片的莲藕,培茵听培军说起过,夏天的时候培军跟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去采过荷叶,六爷爷帮着在那里采买了一些莲藕,切成滚刀块,用肥厚的五花肉片炖的烂烂的,吃到嘴里沙沙的,还有一股莲藕的清甜气息,昨天这道菜上桌的时候培茵就被喂了两块莲藕,估计今天也能再次尝到这样的美味。 对于培茵这个安静听话见人就笑的伪萝莉,来帮忙的人都喜欢来逗一逗,有的还会掏出点好吃的塞到培茵的手里。 估计得有十一点来钟,被通知到的村里人就开始往沈家小院走了,四爷爷拿着个小本子在大门外支起的一张桌子前等着,来人先上了账,然后按照大总管四爷爷的安排到桌前就坐,就等着上酒上菜。 有专门端盘子的,用木板做的专门的食盒,四四方方的,用漆涂成红色,每次能乘四个盘子,小伙子们就端着这个到桌前,专门的陪客把菜放到酒桌上,曾经听一位在农村老家办婚事的同学说过,婆家的村子很大,自家堂叔兄弟几个住的有些远了,可苦了端盘子的,一桌席下来就跟跑了个马拉松似的。 端盘子的一般都是小伙子,培华培军就是最佳的人选,培茵发现那个带着红卫兵来揪斗几位教授的田爱文也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食盒跟培华站在一起,估计要不是因为姐姐田玲玲是新娘田爱国也得来帮着端盘子。 沈母跟奶奶很忙,没空把培茵抱在怀里,坐在荆条筐里的培茵自己玩够了就看看忙碌的众人,觉得这一派忙而不乱的景象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喜气,真是一副热烈的风景。 培茵无聊的坐在荆条框里看着别人忙活的脚不沾地,偶尔的还会对个别的人进行一番评头论足,看累了就躺在荆条框里,闭着眼睛晒晒太阳,秋日的阳光不是很烈,晒晒太阳还能补补钙不是吗?自殊不知,一个白胖的小女娃,微眯着双眼,沐浴在秋日暖阳里,偶尔打个小呵欠,再揉揉有些惺忪的眼睛,满足的咧嘴笑一下,培茵这副慵懒的小样子在别人眼里也是一副风景。 三奶奶因为自己寡居的身份,沈母坐月子都没敢进东厢房,没事就一个人在后院侍弄菜园,偷着养了几只鸡,还有一头猪,这次省勤结婚三奶奶本不想出来的,奶奶劝着,说村里多少没老伴的老头老太太参加自家孩子的婚礼啊,到时候很多事情都得有人帮着,最终把三奶奶劝着出了后院,帮着整理点东西。 三奶奶看时间不早了,去厨房找六爷爷用小碗盛了点容易消化的菜,其中就有莲藕块,培茵现在已经能自己吃东西了,三奶奶用勺子把莲藕弄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看着培茵吃的笑眯了眼睛。 中午的酒席结束之后得收拾餐具打扫卫生,省全大娘帮着把她家那两桌席的盘碗碟子洗干净了拿过来,晚上大家好好的歇一歇,明天还得继续。 沈家村的生活水平总的来说还是可以的,只要是勤勤恳恳家里的粮食都够吃,但是需要花钱花票买的肉就不是能经常吃到的,所以村里有些人来喝喜酒会带着自家的孩子,而主家也是体谅孩子平时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带着孩子来也不说些什么。 酒席上的东西吃得很干净,收拾碗筷的时候培茵看到每个盘子最多剩下点菜汤,甚至有些菜汤也被用两合面馒头擦得干干净净的。 一下午的时间,沈家人在洗洗刷刷,打扫收拾中度过,晚饭沈母把白天厨房剩下的菜热了热,馏了馒头,做了稀饭一家人吃了点准备休息。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母偷偷的碰了碰沈父的胳膊,悄声说:“省思,我听着院里有动静。” 沈父悄悄的起了身,正好是月末,天上闪烁着一片繁星,沈父趴在窗台上朝外望去,隐约的看见南墙根扎的厨房那里有人影晃动。 睡觉之前那些肉啊菜啊都搬到堂屋去了,厨房里没有什么吃的东西,但是家里进了贼也是让人挺闹心的事情。 沈父起身穿衣,沈母一把拉住沈父的胳膊,说:“省思,你一个人出去不行。” 沈父说:“没事,我就看见一个人影,我悄悄过去看看。” 沈母也忙起身穿衣服,顺手在外间风箱那里拿了两根棍子,自己手里拿一根,一根交到沈父手里,两个人轻轻的挪开了顶门棍,开了门去了院子。 培茵听着动静,看自己爹娘都出去了,自己爬到窗台往外看。 沈父沈母提着棍子悄悄走到厨房那里,也没听见沈父说什么话,一个个子不高的人慢慢的站起身来,也不知道三个人说了些什么话,沈父沈母带着回了自己屋里。 沈母从外间拿了火柴点着了屋里的油灯,培茵看去,一个跟培军差不多高的身影,很单薄,头发有些短,七零八落的蓬松着,上面还有枯草,脸上黑乎乎的看不出长什么样子,但是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却显得很是明亮。 沈父去外间拿过脸盆,倒了点水,说:“先洗洗脸吧,等会你阿姨给你拿点吃的东西。” 沈母把人领进来点好油灯就又去外面找吃的了,东厢房里也放着一些吃的东西。 等沈母端着一碗剩菜,拿着两个两合面馒头进来的时候,脸盘里的水已经成了黑的,那人头上的枯草沈父也帮着捡了下来,沈母赶紧去炕橱找出梳子来帮着把头发梳了梳,于是,一个面容俏丽,皮肤白皙的小姑娘出现在培茵的面前。 沈母把馒头跟菜放到炕桌上,又端过一碗水,就把已经醒来坐在炕上的培茵抱在怀里,小姑娘洗好了脸,有些局促的站在炕前,沈母说:“若兰,赶紧上炕吃东西。” 小姑娘若兰看了看炕桌上的东西,培茵看到她的咽唾沫的动作,可是还是站在地下没有动。 沈父把脸盆放到外间,过来看小姑娘还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叹了口气,温和的说:“若兰,先吃点东西,等天亮了叔叔陪你去找你爷爷。” 小姑娘磨蹭着坐在炕上,看到沈父沈母脸上温和的表情,一把抓起馒头,一下子咬了一口,沈母说:“吃点菜,喝点水,别噎着慢慢吃,阿姨这里还有呢。” 小姑娘若兰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完了俩馒头,盛菜的盘子也被用馒头擦得干干净净的,等她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这才跟沈父沈母说起自己的遭遇。 这姑娘叫孟若兰,是在村小学校住着的孟教授的孙女。 孟教授早年留学法国,学的是生物专业,回国之后没几年家里的一儿一女就又出了国,把孙女孟若兰留了下来。孟教授老伴早些年去世,醉心于学术的孟教授带着孙女孟若兰住在学校的教工宿舍,运动来了孟教授被学生打到,被送到沈家村劳动改造,家里就留下了小孙女孟若兰一个人,现在本该在京城的孟若兰却自己一个人跑到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沈家村,不能不说沈家夫妻俩很是奇怪了。 沈父说:“若兰啊,你先在这屋跟你阿姨睡觉,好好的休息一下,咱们明天再说别的好不好?” 孟若兰看了看铺在炕上整洁的被褥,低着头说:“沈叔叔,我还是去外面待一宿吧,我身上有虱子了。” 沈母脸上的表情在培茵看来有些奇怪,有些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心疼,唯独没有嫌弃。 沈母说:“那好吧,省思,我去把旁边那间房子收拾下让若兰先住一宿吧。” 为了培华培军大了,爷爷把东厢房原来放粮食的那间屋子清扫了出来,准备让这哥俩住,那间房子虽然只有一间,也算是很宽敞,而且沈家这个小院当年建造的时候是北屋跟东西厢房。 还有后院的两间小房子一起起来的,外面不是很显眼,但是都是青砖外面抹了一层黄泥,里面却是用白灰抹了几遍的。 沈母端着油灯把若兰送到那屋里,帮着把身上那身破衣烂衫脱下来,换上一件细棉布的睡衣,这才回到屋里继续睡觉。 第二十六章 礼前 沈父说:“你怎么让若兰一个人去那屋睡觉呢?” 沈母说:“若兰别看着面上柔柔弱弱的,从小性子就刚强,既然她自己说自己身上招虱子了,那是一定不想在咱们炕上睡觉,对于这样一个既骄傲又坚强的孩子来说,能把这事说不来已经说明白了,还是顺应她的心意吧。” 沈父说:“你说的有道理。唉~当年若兰穿着一件白纱裙子弹钢琴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再看看现在……” 沈母说:“就是啊,当年孟教授的儿子带着若兰回国的时候我还记得呢,小小的人儿,跟个粉团似的,再看看现在,真是作孽啊。” 沈父说:“不管怎么说,能活着就行啊,只要咱们还有人咱们就有希望。” 沈母说:“这么远若兰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一路上吃了多少苦。” 沈父说:“别想一些了,赶紧睡觉吧,明天咱们好好问问就知道了。” 第二天,沈父沈母是被院子里扫院子的声音惊醒的,看看才蒙蒙亮的窗外,沈母说:“咱们也赶紧起来吧,估计又是咱爹早起扫院子了。” 沈父说:“嗯,在忙活两天就行了,一会你找找看看给若兰弄一身穿着合适的衣服,吃了早饭呢我先带着去交给孟教授。” 沈父推开屋门,发现扫院子的是孟若兰。 沈父赶紧抢过孟若兰手里的大扫帚,低声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不够可长不高的啊。” 孟若兰笑着说:“沈叔叔,没事的。” 沈母出来看见院子里的孟若兰,赶紧拉着进了屋里,说:“若兰,阿姨找了身以前的衣服,你穿着有些大,等过些时候我再帮着你改一改,等吃了早饭让你沈叔叔带着你去找你爷爷。” 孟若兰说:“阿姨,谢谢你。” 沈母说:“等会我先烧一大锅热水,你好好的洗一洗,你自己这么远来这里孟教授知道得多担心啊,咱们呀打扮的清清爽爽的去见你爷爷。” 孟若兰点了点头。 没等沈母烧好开水,培华培军起床了,当培军看到孟若兰的时候,惊讶的说:“你不是孟若兰吗?你怎么来这里了?” 孟若兰微笑着说:“沈培华,沈培军,你们好。” 培华说:“孟若兰,你什么时候来的?咱们得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吧,我听你爷爷说你不是在京城吗?” 孟若兰说:“发生了很多事情,等有机会了我再说给你们听。” 沈母帮着孟若兰在后院洗了澡,穿上自己的那间衣服,由沈父带着去了小学校找她的爷爷孟教授,沈家院子的人继续在大厨六爷爷的带领下煎炸烹煮准备宴客用的酒席。 又忙活了一天,明天就是国庆节,也是二叔沈省勤跟田玲玲结婚的正日子。 明天很多亲戚都得来观礼喝喜酒,一大早的就得准备去接新娘的事情,所以一大家子都是早早的上床睡觉。 沈母问起早上送孟若兰去找孟教授的事情,沈父说:“孟教授还以为自己做梦呢,爷俩当场就抱头大哭,几位老师劝解着才停下。” 沈母说:“那若兰没有说为什么一个人跑这么远的路找到这里吗?” 沈父说:“这个若兰说的很含糊,只说她听胡纪明说了这个地方,自己去学校的图书馆偷了张地图一路打听着过来的,好不容易找到沈家村,不知道孟教授在什么地方,天晚了也不敢找人家投诉,实在饿的不行了看咱们家有喜宴就想着先找点吃的。” 沈母说:“也是个有心眼的孩子呢。” 第二天,天黑没有亮奶奶就起了床,把自己跟爷爷过年才能上身的衣服找了出来,用搪瓷缸子撑着热水熨平展了穿在身上,院子里也打扫的干干净净,把新房也重新收拾了,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准备去接新娘子的事情。 沈母把自己住的东厢房也打扫干净了,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甚至培茵夹棉的薄棉袄棉裤外面也套上一身花棉布的新衣服,这还是省全大娘帮着做的呢,已经做好了很长时间了,就等着今天上身穿。 破四旧立四新,移风易俗,现在提倡要举行一个革命的新式婚礼,现在结婚都不用花轿接新媳妇,近的一般都是用自行车,也没有帮着看时辰的风水先生,据说什么劳动节建军节国庆节结婚的特别多,新人都是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之下给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深深地鞠三个躬,向毛主席表明革命的衷心,然后再向参加婚礼的革命群众鞠躬表示感谢,最后是夫妻对拜,拜见父母这个挺重要的环节也没有了。 这是当时婚礼的过程,城里的要求严格,据说不让摆酒席,而且最严的应该是进入六八年,现在这样的新风气还没有进入到这里,农村结婚还是跟以前一样,能喝个喜酒,亲朋好友聚到一起跟着乐呵乐呵,估计以后就不能这样了。 四爷爷帮着在院外弄了一个典礼的地方,不管怎么说都要树新风,跟着上级的指示来进行,当然了,结婚不让摆酒席的指示现在还没有传到这边,看样子估计不久结婚的就不让摆酒席了。 已经八月底了,气温有些低,特别是早上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披着夹袄。培茵被沈母抱着,站在院外看四爷爷带着几个小伙子把一块白棉布挂在墙上,再在上面挂上毛主席的像,听二叔跟自家人说,现在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早请示晚汇报了,培茵估计不久沈家村也要这样,培茵不由得想起,自己一个大学同学的姨夫是个狂热的某李的信徒,号称某李是自己的精神导师,据说最迷恋的时候把某李的画像贴到家里最显眼的位置,每天做了些什么都会跟自己的导师仔细的汇报一番,同学大姨跟娘家人哭诉的时候说就跟那个年代的早请示晚汇报一样。 今天来的都是一些亲戚,吃过早饭就有亲戚开始上门。 离得近的小姑最先上门。 小姑沈省璇一家子都来了,小姑父赵铁柱是培茵第一次见,个不高,身材看着有些壮实,话不多,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来了就帮着沈父忙东忙西。 没一会功夫二奶奶家的大姑沈省琼带着家里的五个孩子跟自己的丈夫一起来了沈家。 二奶奶看见大闺女一家子回来了,高兴的擦眼睛,几个孩子一到了就去找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玩,张泰和带着张泰年一起跟着培华帮大人做事情,抬抬桌椅或者是端个家什,琼姑姑带着自己的丈夫跟自己爹娘见面之后就去跟抱孩子的沈母说话。 沈家这些孩子现在看来也就是这位姑姑现在受的罪最大了,家里成分不好,公社村里开批斗大会的时候都得去台上跟着一起批斗,生产队安排生产,都是要干最不好最累的活。 培茵第一次见这位姑姑。因为秋收整天被太阳晒,脸上是一种带着油光的黑,眼神很明亮,齐耳的短发,或许是那么多的辛劳使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看上去比自己的爹娘年纪大,其实大了没有几岁,都是生活操劳的使人看起来老了很多,但是琼姑姑脸上的笑容却是很温馨,没有经受磨难的苦笑,有的只是坦然。 沈母带着琼姑姑去东厢房,培茵坐在炕上好奇的看着这位有些传奇色彩的姑姑。 琼姑姑笑眯眯的看着打量自己的培茵,把培茵抱到自己的怀里,说:“培茵这是第一次见姑姑吧,看你这好奇的小眼神。” 沈母给琼姑姑端了一碗水,说:“姐姐先歇一歇,待会省勤去接媳妇回来咱们就不能这么坐着说说话了呢。” 琼姑姑说:“好,培茵快有一岁了吧?” 沈母说:“是啊,再到十一月就一岁了,省珏孩子那么小,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来。” 琼姑姑说:“一定能来的,孩子都四个月了,估计一会就能过来。” 四月的时候二奶奶家的小闺女省珏姑姑生了一个男孩,家里已经四个孩子,而且还是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沈母说:“姐姐,大姐前些日子回来了一趟,就住了两晚上,也没有来得及去看你们。” 琼姑姑说:“大姐现在怎么样?我得有好多年没见她了。” 沈母说:“跟大姐夫一起下放到干校了,幸亏离得咱们也不是很远,听大姐说很多犯错误的都下放到干校了,每天都是下地干活,估计是很艰苦。” 琼姑姑叹了口气说:“当年咱们一起在京城的那些日子现在再去想想就跟做梦一样。” 沈母看了看外面,悄声在琼姑姑耳边说:“大姐说,让咱们先别顾脸面,别把那些侮辱谩骂太当回事,能活下去是最重要的,只要是活着就有希望。” 琼姑姑点点头,说:“弟妹,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家还有这好几个孩子,我跟孩子他爹说好了,不管多苦多累,我们都得好好的拉拔我们的孩子。”脸上是淡淡的笑容,看的培茵有些心酸,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因为婆家的成分问题现在得跟着公社的一些成分不好的人去坟场扒坟砖,挑大粪,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 培华进来喊自己的母亲,说二叔去接新媳妇马上就要回来了。 培茵被琼姑姑抱着,站在大门外面,看着进进出出的忙活着的人,仿佛现在就是八十年代的某个农村,但是却不是。 第二十七章 结婚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来了”,培茵看去,几辆车头上扎着用纸做的红花的自行车,第一辆车二叔省勤推着,后面的行李架上坐着穿着花衬衣的田玲玲,因为过年都没有放鞭炮,这会也不放鞭炮了,四爷爷带着鼓掌欢迎。 沈二叔脸上带着笑容,边推着车子走边跟旁边的人说:“谢谢,谢谢!”车后的田玲玲脸羞得红红的,一直低着头抿着嘴笑,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这么的本色纯真。 奶奶跟爷爷站在门口,看着小儿子带着新媳妇回来了,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那些皱纹里也仿佛带着笑意,整个人都是带着笑意。 一帮子小年轻,起着哄把新娘新娘送到主席像跟前,四爷爷抬起胳膊用手压了压,等众人不说话了这才清了清嗓子,说:“请大家先来唱首歌,祝愿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来《中国出了个毛泽东》,预备,起!”然后大家肃立,充满感情的唱了起来“东方红太阳升……”培茵看了看周围,就连话不多的三奶奶也肃立而站,跟着一起唱。 一曲歌毕,四爷爷说:“今天是沈省勤同志跟田玲玲同志新婚的大好日子,咱们先给伟大的领袖毛主席献礼,祝毛主席他老人家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给主席敬礼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是以场面鸦雀无声,偌大的地方只有四爷爷喊着:“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等到一对新人鞠躬完毕,四爷爷接着说:“下面再给我们的革命群众鞠躬答谢,谢谢我们的同志们能在百忙之中来参加一对新人的婚礼。”等到一对新人鞠躬完毕,四爷爷说:“移风易俗,本来是应该跪拜父母的,新时代了咱们也给父母鞠三个躬表示感谢,谢谢父母为你们操持这么隆重热了的婚礼。” 爷爷奶奶被四爷爷请到主席像的旁边,二叔跟田玲玲向爷爷奶奶三鞠躬,然后四爷爷才说:“你们夫妻两个也行个礼吧,以后能和和美美,共同建设咱们伟大的社会主义事业。” 等到礼成了,四爷爷说:“咱们大家伙给鼓个掌,祝愿一对新人能把日子过好了,能给咱们的国家建设增砖添瓦。” 随后培华带着几个孩子用食盒端着一些瓜子糖果花生给来观礼的乡亲分了分,大家都来沾沾喜气。 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欢呼声,沈省勤跟田玲玲的婚礼结束了,这表示着沈家又添了一位新的成员,而田玲玲也完成了自己嫁入沈家,嫁给自己的爱人沈省勤的心愿。 婚礼结束之后村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回了家,沈家院子现在就剩下来参加婚礼的远道而来的亲戚以及几个帮忙的。 前面两天村里的人已经请完了,今天就是接待这些来参加婚礼的亲戚,席开三桌,爷爷奶奶他们一辈的一桌,沈母几位姑姑还有几位老表亲的女眷一桌,沈父他们带着几位姑父还有来的一些男客一桌,孩子们则在院子开了一个大桌,饭菜都用大盘子大碗的,只要让孩子们吃饱了吃好了就行,一些饭桌的礼仪是不用遵行的。 沈父看厨房做的饭菜还有一些富余,跟奶奶说了一声之后就让培华给学校的几位老教授送过去。 培茵因为小,被沈母抱着坐在堂屋里的大八仙桌旁,可以被自己的娘喂点好吃的,顺便听听八卦。 一对新人的饭是分开吃的,新娘田玲玲跟着沈母他们一桌,新浪沈省勤跟着沈父他们一桌,新时代了,已经没有什么入洞房还有什么新娘子不能随便乱走动的规矩了,一会吃完饭这一对新人还得帮着一起收拾借来的东西,准备给人家送回去。 因为都是一个村的,田玲玲就算是有些拘束,羞涩,但是也是大大方方的帮着夹个菜或者是倒杯水,跟爷爷奶奶一桌的四爷爷到堂屋,说:“玲玲啊,要不你跟省勤给我们表演个节目吧。” 在二奶奶那屋吃饭的二叔出来,看了看田玲玲,说:“玲玲,要不我给你弹手风琴,你唱个歌吧。” 田玲玲微笑的看着自己的爱人,说:“好啊,那就麻烦省勤哥了。” 于是,沈省勤坐在一个凳子上,怀里抱着手风琴弹奏着悦耳的音乐,田玲玲的嗓音也是非常的干净清甜,两个人一起合唱了一首《毛泽东思想放光芒》。 很多年之后,家里这一帮的孩子聚在一起吃饭,培华还说,看看现在结婚的,那些高科技的设备又是拍又是录的,都没有咱二叔二婶当年结婚的时候一起合唱那么令人难忘,而培茵也一直记得,她的二婶,刚刚进家门的二婶,满含爱意的目光时而看自己的爱人一眼,和着爱人弹奏的乐曲,不光是二叔二婶,自己也是终身难忘了。 婚宴上的这一幕,很快就流传了开来,大家都知道沈家的小儿子跟小儿媳妇结婚的时候合作了一首歌曲,一个弹琴一个唱歌。没多久,这就成了一个趋势,后来的婚礼越来越简单,甚至婚宴都不让摆了,但是新郎新娘合作一首革命歌曲却成了婚礼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就为了这个,十里八庄很多不会乐器的小伙子都会在婚前来请教沈二叔,一不小心二叔二婶成了引领时尚的人物了。 吃过午饭,来参加婚礼的亲戚陆续的告辞离去,新进门的二婶就换下身上的新衣服帮着沈母收拾东西,四爷爷带着沈父二叔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提着喜糖挨家去还借来的桌椅板凳杯碗瓢勺,培茵就在奶奶的炕上准备午睡。 迷迷糊糊的,培茵听见沈母跟奶奶在说话。 奶奶说:“他大姑小姑当年的衣服就这几件了,不过没有打什么补丁,你看看要是合适就给送过去吧。” 沈母说:“娘,谢谢你啊。” 奶奶说:“现在家里困难,我本来想着这几件衣服等培芝培茵年纪稍大了给改改穿呢,你去请你省全嫂子帮帮忙改一改,先给人家姑娘穿吧,跟人家说说,咱们村里都是这样,一件衣服姊妹好几个穿,别嫌弃。” 沈母说:“娘,这几件衣服很好,若兰怎么会嫌弃呢,等过两天我带着她来家里您好好看看。” 奶奶说:“也是个刚强的,自己一个人从京城跑来咱们这里,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富余的吃的,带着点去给送过去,老的老小的小的。” 沈母答应了一声,带着奶奶找出的几件衣服去隔壁省全大娘家里改衣服再给孟若兰送过去。 培茵闭着眼睛躺着,心里还在想着那个有着一双明亮的凤眼的孟若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让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一个人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 一家人忙活了一下午,该还的还了,该收的收了,院子里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晚上奶奶用一些容易坏的剩下的蔬菜做了一桌子饭菜,大家吃了之后就休息了。 培茵闭着眼装睡,偷听自己爹娘说话。 沈父说:“若兰说他们学校的一个造反派头子看上她了,她跑去找纪明帮忙,可惜现在纪明也处在审查阶段,跟若兰说了这里的详细地址,还说了咱们家的情况,讲了一些野外生活的常识,还给了她一些钱,再三交代路上的时候一定带着干粮,不能穿的干干净净的,又让若兰去图书馆偷了一张地图,若兰这才来了咱们这里。” 沈母说:“哎哟,这不是强抢民女吗?” 沈父说:“就算是你能怎么办?你去找谁给你做主?那些儿造反派都能把一些领导按着脖子压着批斗游街更何况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沈母说:“那若兰一路上是怎么走过来的?” 沈父说:“胡纪明手下还有几个没有被审查的,就找了个可靠的把若兰送出了城,若兰在京城附近的几个城市没敢走大路,都是走的小路,幸亏那时候正是地里庄稼成熟了,干粮不够了就偷着摘个玉米或者挖个地瓜生着吃了,后来看离得京城远了这才敢去汽车站买个票,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往咱们这里走。等到了西平县城时候怕有人在这里等着她,又把那些脏衣服穿上了,偷着进了村,正好干粮吃完了,地里也没有什么吃的了,看咱们家办喜事就想来找点吃的。” 沈母心疼的说:“若兰真吃苦了,孟教授捧在手心养到这么大呀。” 沈父说:“是啊,孟教授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没听若兰说完就老泪纵横了。” 沈母说:“那若兰以后怎么办?” 沈父说:“这个还得跟田支书还有三爷爷他们商量下再说,毕竟若兰这么大一个孩子又不能藏起啦,还得弄个粮油关系,要不然吃什么喝什么?” 沈父说:“咱们再想想办法吧。” 第二十八章 夜谈 第二天,沈父为着孟若兰的事情去了田支书家一趟,晚上的时候沈父跟沈母说,田支书已经去学校见过孟若兰了,说看着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为了躲避那些坏人,把一头好好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的,心里听难过,后来俩人一起去田三爷爷家,把这事跟三爷爷说了,三爷爷沉思许久,说,这孩子得在咱们沈家村留下来,实在不行就让他的小儿子帮着想办法,不能再让孩子回去了,回去了就是死路一条,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性了。 沈父说自己心里非常的感激田支书跟三爷爷,要是没有他们这些人在这里,不说孟若兰,就是自家回到这里也得多遭很多罪,看看公社里别的村子的那些回乡劳动的右派,很少有跟自家一样活得这么安稳的。 又过了一些时候,胡纪明来了沈家村,看到跟孟教授在一起的孟若兰,这个坚强的汉子眼里都有了泪水。 胡纪明来的时候带了孟若兰的粮油关系,也就是说,孟若兰现在已经是跟孟教授他们一样,都属于下放的人员了,只要是跟着生产队上工都有公分可拿。 阴历十月的晚上已是寒气逼人,沈父跟胡纪明两个坐在炕桌两边,小小的炕桌上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沈母帮着做了两个菜,两个分别还没有一年的男人边喝边聊。 培茵被沈母放到炕头上,偶尔的会爬到沈父的身边,扶着沈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沈父就会在培茵的嘴里塞一颗花生米,含着咸甜美味的花生米的培茵就笑眯眯的坐在炕桌上,慢慢的吃着嘴里的花生米。 胡纪明说:“培茵真听话。” 听到表扬的培茵仰起头,朝着胡纪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沈父笑着说:“这小闺女最爱听好话了。” 两个人端起酒盅,微微的抿了抿酒盅里的酒,一股辛辣在口腔里慢慢的弥漫,乡下地方没有什么好酒,这还是省勤结婚的时候打的地瓜干酿的酒。 胡纪明说:“省思啊,我让若兰自己到这里来你不知道我心里多害怕啊,就怕她路上出点什么事情我没法跟孟老师交代,可我实在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那些造反派已经毫无道理可讲了,都乱了。” 沈父说:“纪明啊,要是没有你若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不管怎么说有了你的交代还有帮助孩子到了这里了,咱们就别把这个放在心里了。” 胡纪明说:“咱们学校那个造反派头子原来是锅炉房烧锅炉的,已经注意若兰很久了,看我经常照顾若兰就找了个审查我的理由,省思啊,那些学生现在还没有什么是非观呢,就这一通的打砸抢,说句实在话,已经不知道多少姑娘被祸害了,我看事情不好就想着把若兰送过来,谁知道被造反派审查了,得亏还有几个得用的人,帮着把孩子送出了城。” 沈父说:“若兰说你交代了很多事情,要是没有你交代了那些事情,她一个没自己出过远门的小姑娘估计还没有走远就得把抓回去吧。” 胡纪明说:“省思啊,后来那些造反派整天斗过来斗过去,上面看实在是不像话了就派军管会过来,我这才结束了审查,咱们都是经过战争烈火洗礼的人,根本就不怕什么审查。” 沈父说:“已经军管了?会不会慢慢的好起来?” 胡纪明说:“不好说,城里的学校都不上课了,学生漂浮在社会上乱造反、打内战或者逍遥,很多地方处于无政府状态,有了军管会能好一点,估计过不了多久学校应该就能复课了。” 沈父说:“纪明啊,我们村的田支书跟几位长辈已经偷着让村里的孩子在村里的破庙复课了,夏天的时候孩子们不能上课漫山遍野的玩,有个孩子差点在河里淹死,田家的三爷爷看事情不好就让我们几个偷着给孩子们上课呢,周围几个村子也跟我们村差不多的情况,公办的老师来不了都是找村里识字的人代课,能把孩子拢住了,别出事情就好。” 胡纪明说:“你们沈家村能有这样的领导、耆老是你们全村人的福气。” 沈父说:“是啊,我们一家子回来都有四五年了,看看跟我们一样经历的人,看看我们原来那些同学同事,那个有我们家过得安稳?纪明啊,当年我非常不理解我大姐还有大姐夫的这个决定,现在我明白了,唉,大街大姐夫经历的事情多了,考虑问题就全面,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我们一家人送回来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了预见了。” 胡纪明说:“是啊,省玉大姐跟大姐夫当年在敌占区的那些斗争故事都能当教材了,你跟悦然呀真是有福气了。对了,省思,以前物理系那个留德的周教授你还记得吗?被造反派揪斗之后剃了阴阳头,受不了这样的凌辱,听人说已经没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来的时候周教授的妻子带着俩孩子找军管会去了。” 沉默许久,沈父说:“文化的浩劫啊。” 胡纪明说:“省思,一定要慎言,记住祸从口出。” 两个人低着头低声的说话,培茵就坐在炕桌前,把手里的花生米放到嘴里慢慢的嚼着,吃完一个再吃一个,其实主要的还是想听父亲跟胡纪明说话,从两个人的话里就能听得出来,现在的形势非常紧张,要不然还用得着军管? 军管是什么?军管是刚解放那会实行的,重要的地方由部队管理,如果不是很严重,估计也不会把部队派出来,不过听说要复课了,培茵还是很高兴的,沈母回来的时候因为身体的原因更因为她的学历在那里放着,就被村里安排进村小学做民办老师,如果复课了沈母就不用跟着去下地干活了。 又是一阵沉默,胡纪明说:“现在若兰的户口粮油关系都跟孟教授在一起了,估计因为成分的问题几个孩子都不能去上学了,你跟孟教授他们一定要抓紧几个孩子的学业。” 沈父说:“我知道,按照政策我们家的孩子只能上到小学,我跟悦然会帮着孩子们继续学习的,不管能不能继续上学,只有多读书多学习人才能不断的进步。” 胡纪明说:“我会想办法给你们找初中高中的课本,跟几个孩子说,千万不要做睁眼瞎,没有知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田玲玲进门之后尊重老的,家里的家务活只要是她看见的,都抢着去做,田玲玲烧的一手好菜,做了几次饭之后就被家里人的大人小孩好一顿的夸奖,当然了,田玲玲是个妙人,对下面几个小的非常爱护,下班回来经常会给家里的几个小孩子带点小零嘴,有时候是几块水果糖,有时候是几块香甜的桃酥,这个可是非常稀罕的东西,所以田玲玲很是得家里几个孩子的喜爱。 二叔自打田玲玲进了门,工宣队有事情就去,没事情就跟着沈父他们一起去上工,也没了以前的懒散,奶奶经常跟二奶奶三奶奶他们说,看来这人啊还是得找媳妇成个家,不成家就不算是成人呢,看看他二叔,以前的时候多懒散的一个人,自打成了亲多勤快呀。 田支书有意在城里帮着沈二叔找个临时的工作,不管怎么说也能吃上商品粮,沈家合计过之后觉得这事可行,正好胡纪明来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找了自己一个战友,帮着在县里的机械厂找了个工作,因为是双职工,厂里给分了一间宿舍,小两口把宿舍打扫的干干净净,家里帮着搬过去一些生活用品,二叔一家就在县里扎了根。 每个周末,二叔二婶就会骑着自行车回家来走一趟,给老人孩子买点吃的喝的,每次都会去丈母娘家走一趟,两亲家关系处的也是很好。 培茵表示对于家里的气氛很喜欢,条件无所谓,但是不能三天打仗两天骂娘,只要是家庭和乐了,做什么事情都会顺顺当当的。 胡纪明走了没几天,各个地方就接到了学校复课的通知。 沈家村的几位村领导加上村里的耆老商量了之后,由田支书去县里找了几位领导帮忙,把小学校扩建了成立了初中,在田支书看来,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关键时刻自己才说了算。 这次的停课闹革命,对错的沈家村的人都看清楚了,趁着这次全国性的复课,赶紧把初中成立了,周围几个村子对于沈家村的举动都表示赞同,现在红旗公社只有两所初中,这几个村子的孩子去初中上学还要走很远的路,沈家村有了初中正是方便了这些村子的孩子们。 除了县里派来的几位公办老师,还得在自己的村里找几位民办老师代课,沈母因为有大学学历,而且沈母只是右派的家属,不像沈父一样戴着一顶右派的帽子,在沈家村一众人的努力操作之下,就这样成为了沈家村初中的一位民办老师,公分照拿还有工资。 培茵已经能颤颤巍巍的自己挪动着走两步,还能喊爹爹哥哥姐姐,再复杂点的就不说了。 第二十九章 受伤 奶奶这两天要给家里的人做棉衣服,旧棉衣拆洗了把棉花好好的晒一晒,再重做好,村里人有点针线活都喜欢到大槐树下做,边做边啦个闲呱,手里纳着鞋底,缝着衣服,嘴里道道西家长说说东家短的,很是热闹。 大槐树下是村里的八卦传播中心,谁家两口子吵架,谁家婆媳红脸,甚至是谁家的小娃娃最晚上哭了一宿都有人叨叨。 奶奶是个话不多的人,带着培茵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孩子多见人,奶奶觉得小孩子学说话的时候就得到人多的地方去,哪怕是不跟人家说话来,你多听听人家说话,慢慢的孩子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就会说很多的话了,以后见了生人也不怕生,要不然自己带着在家里,就三位奶奶陪着,以后带着出来怕生人。 培茵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自己的奶奶飞针走线,有人逗自己说话就朝着人家笑一笑,你想啊,跟个瓷娃娃似的白白的胖乎乎的小姑娘,头上扎着俩小辫,朝着你甜甜的微笑,谁看了心里不跟喝了蜜水一样甜蜜啊,大家都说,这孩子,真听话。 有个村子另一头一个姓田的老太太,跟奶奶说:“大嫂子啊,你们家真是越来越兴隆了哈,你看看,小儿媳妇是咱们村最出挑的,还是个工人,这紧跟着你家的大儿媳妇就成了民办老师,每天都能拿个十分还有工资拿,这有个党支书的亲家就是不一样了哈。” 话里的酸味听得培茵都倒了牙,也是,沈省思可是回家劳动改造的右派呢,结果家里越过越好,你让那些越过越不好的还有那些一直原地踏步的情何以堪? 沈家接二连三的喜事让村里很多人心里不愤,一个回乡改造的右派能把日子过得这么红火,看的很多人心里不愿意了,你是个右派,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就得去干最苦最累的活,把日子过的这么兴隆像什么话呀,我们在这里说说酸话怎么了,这要是在别的村里,你们家得每天都去村民大会上被批斗呢。 奶奶咬着牙没说话,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大儿子还带着右派的帽子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田玲玲一个叔伯大娘,就是装柜子那天带着去的那位大娘听了不愿意了,说:“生根家的,这话不能这么说呢,你看看人家沈大嫂子,这么些年把家里的孩子教导的多好,一个个知书识礼的,你看看人家沈省思,虽然是个右派,但是上工的时候都是干最累的活,人家家里几个十来岁的孩子都跟着咱们生产队去上工,干活可没见人间偷奸撒滑的,俺们家玲玲能进人家沈家门也是玲玲的福气呢。” 省全大奶奶跟奶奶低声说:“别理她,生根家的大儿子初中毕业想去做民办老师,没去成家里人心里不平衡呢。” 培茵点了点头,挂不得,这是羡慕嫉妒恨的节奏呀。 那个田生根的媳妇看田支书的叔伯嫂子都出来说话了,虽然都是一个姓,也是一辈人,但是有远有近啊,自家比不得人家田支书的叔伯兄弟近,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 奶奶没有搭理那些说酸话的,但是培茵知道奶奶很生气,被人编排是一件让人很生气的事情,特别是奶奶这样洁身自爱,把家风门风看的很重要的人。 省全家的奶奶说:“他大婶子啊,你就别生气了,不值当,再说了,田生根家的那张嘴咱们村谁不知道呀。” 奶奶说:“大嫂子,我们家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我也这么些年就想着家里的风气好了孩子们都能找个好媳妇找个好婆家,但凡能被人说嘴的地方我都避免着,咱不说日子过得多红火,但家里得和和美美的,村里谁家说起我家来都得说我们是个和美的家庭,就怕孩子们找对象的时候人家来村里打听的时候被人说些不好听的,可他们自家做的不好咋还说上我们家了呢。” 培茵看奶奶有些伤心的样子,用小手拍着奶奶的手,说:“不理不理。” 省全家的奶奶笑着说:“你看看你,都不如个小娃娃看得开,要是人家说的什么话你都得在乎着那得多累得慌?” 奶奶把培茵抱到怀里,摸了摸培茵软乎乎的头发,说:“对,培茵说的对,奶奶呀听咱们培茵的。” 晚上偷听自己爹娘说话的时候培茵知道因为自己娘到学校做民办老师的事情被很多人拿来说嘴,都说一个右派的家属,能不能做好为人师表这么重要的工作。 听娘的意思,有些不想去了,不光是村里一些人,就是学校的老师也有人说自家是右派家属,是属于被改造的,办公室有些事情都推给自己做,整天被人这么对待其实心里压力应该挺大的。 沈父说:“悦然,让你去学校做民办老师是村里的领导决定的,谁有意见让他们去村里找村领导说去,你呢就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别的就别多想了。” 沈母想了想,没再说什么,培茵觉得应该是没事了吧,大家再说个几天,等到有了新的八卦估计自己娘这边就消停了吧。 谁知道,没几天的功夫,沈母这边却出事了。 那天早上,跟平时一样,沈家众人吃过早饭该上工的上工,该上学的上学,培茵跟奶奶一起又搬着小板凳去大槐树下听人八卦。 才坐下不久,就看见从学校那边跑过来一个半大的孩子,着急忙慌的从学校里跑出来,一脸的急色,跑的那个喘呀,到了大槐树下有人喊他都没应,冲着不远处赤脚医生那小诊所一阵风似的就过去了。 一为老奶奶说:“这孩子,跑的这么急做什么。” 培茵看那半大孩子进了诊所没一会功夫一手扯着背着带红色十字医药箱的赤脚医生王大夫就往回跑,王大夫出来的时候也挺慌张的,诊所的门都没锁呢。 这赤脚医生是村里一户姓田的女婿,姓王,四十来岁,因为这户人家的孩子也就是王大夫的小舅子参军很多年了,解放之后王大夫的小舅子就留在部队没有回来,加上王大夫自己家孩子多,两家商量了之后就让王大夫两口子来沈家村落户,照顾娘家的爹娘,王大夫十来岁就去药铺当学徒,来沈家村之后重操旧业,在沈家村开了个诊所,做起了村里的赤脚医生,这王大夫脾气很好,谁家喊他去出诊都是痛痛快快的,遇见难缠的病人也没听说王医生发火,什么时候都是和言细语的。 王医生被个孩子扯着往学校那边跑,路过大槐树,看培茵跟奶奶在那,站下喘口气的功夫跟奶奶说:“大嫂子,你家省思媳妇在学校被人打破头了,我这是去给看看的,你赶紧找人去地里把省思喊回来吧。” 奶奶一听就急了,忙着问:“王大夫啊,我们家培华他娘伤的不严重吧?” 王医生说:“这孩子来喊我的,你们家人最好是去看看吧。”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个半大的孩子拉着跑了。 奶奶赶紧的跟坐在身边的一位奶奶说:“老嫂子啊,你帮我去地里喊一下培华爹回来吧,我得赶紧去看看培华娘怎么样了。” 那位老奶奶说:“好好好,你赶紧去学校啊,我这就去地里帮你喊人去。”说完也顾不得坐着的小板凳了,站起身来颠着小脚就往地里跑。 奶奶站起来身子一阵摇晃,看的培茵心惊不已,奶奶已经六十好几了,可经不起什么惊吓了。 培茵牵着奶奶的手,喊着:“奶奶,奶奶!” 奶奶站着定了定神,说:“奶奶可不能倒下,奶奶还牵着我宝贝孙孙的手呢,走,咱赶紧去看看你娘咋回事。” 奶奶小脚走得也不快,培茵迈着短腿紧跑几步就能撵上奶奶的步子,祖孙俩相扶着往村子北头的学校走去。 培茵心里非常的紧张,自己的娘如果伤的不厉害,完全可以自己来王医生这里包扎,还得人来请王大夫,而且看那半大孩子的样子,慌里慌张的,估计自己的娘伤的不轻快。 阴历十月的天气,虽有阳光的照射,还是会觉得有一丝的寒冷,培茵身上穿着奶奶给做的一件薄薄的连体棉衣,当然还是开档的,上身是一件小小的毛衣,外面罩着一件条绒的罩衣,还没有跑一半的路身上就汗津津的,抬头看自己的奶奶,脸上已经有汗珠滚动,估计奶奶大部分是着急出的汗。 祖训俩跌跌撞撞的往学校去,很多年之后培茵还记得,一个苍老的身影牵着一个弱小的身影,一路上有几次险些跌倒,那些无助,只能化作泪水慢慢的顺着脸颊留下来,留下来了擦干了还得继续往前走。 第三十章 因由 学校在沈家村的最北边,大大的院子,院子的围墙边种了一排的杨树,北边是一排青砖的瓦房,南边还有一排新盖的红砖的瓦房,估计就是现在的沈家村的初中了。 初中就两个年级,现在每个年级一个班,小学初中的教师的办公室在一起,祖孙俩进了小院,看见南边教室旁的一件屋子边围了很多人,赶紧跑了过去。 几位老师在疏散围着的学生,奶奶看见沈省民的媳妇陈秋平,赶紧过去问:“秋平啊,你嫂子咋地了?” 陈秋平看奶奶跑的头发散落,一手还拉着培茵,而培茵笑脸也跑的通红,赶紧把培茵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扶着奶奶说:“大娘,没事的,嫂子就是磕破了头,王大夫帮着包扎一下就好了。” 奶奶说:“你快带大娘去看看。” 陈秋平一手抱着培茵,一手扶着奶奶,进了那间屋子。 原来这间屋子是一位女公办老师的宿舍,复课之前孟若兰先住了进来,复课之后那位女老师就跟孟若兰一起在这里住着。 孟若兰已经跟着去上工挣公分了,沈母躺在一张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短短的头发有些散落,额头山绕着缠了一圈白纱布,白纱布上还隐约的透着红色的血痕。 奶奶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哽咽着说:“培华娘,培华娘你没事吧。” 培茵也带着哭腔喊着:“娘,娘。” 王大夫包扎好了之后在整理自己的东西,跟奶奶说:“大嫂子,培华娘没事,回家了给做点好吃的好好的补一补。” 奶奶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时,沈父一阵风似的进了屋里来,看见沈母闭着眼躺在床上,抓住王医生的手,问:“王大夫,培华娘没事吧?” 王大夫说:“没事,脑袋磕破了,估计是有点脑震荡,在家好好歇两天,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沈父说:“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培茵心里想着,脑震荡得去医院做个脑部的ct之类的检查检查才行呀,就这么简单的包扎了能不能行?要是脑袋里有淤血怎么办?听见门口有动静,看门外,站着田支书,生产队长四爷爷,甚至是田家的三爷爷都过来了。 王大夫出门看见门口站着村里的这些领导,说:“马老师被学生推倒之后脑袋磕到讲台边子上了,有些脑震荡,得好好的歇一歇。” 田家的三爷爷生气的说:“保根,咱们沈家村还没有出过欺师灭祖的事情呢,今天这事你得查清楚了,谁推的马老师让他去马老师家赔礼道歉,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不管怎么样进了学校就得尊重传授知识的老师,老师竟让被学生推倒磕的晕倒了。” 田支书说:“三叔你放心,这个我一定会好好查问查问的,一定给马老师一个交代。另外,马老师养伤期间的公分照拿,工资照发之外,村里补贴十斤小米十斤鸡蛋,对待老师,咱们沈家村向来都是尊重的。” 田家的三爷爷点了点头,说:“这样好,他四哥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四爷爷说:“没意见没意见,我们生产队有个担架,我招呼两个人帮着把马老师抬回家。” 田支书看学校的老师都在这里,说:“咱们村的学校刚刚成立了初中,初中的知识不是谁都能教的了的,我们大队部经过仔细的研究才决定请马老师来咱们的初中代课,为的是什么,为的是马老师不光有知识有学历,人家原来就是大学的老师,而且马老师仅仅是右派的家属,她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诸位老师不要因为村里的一些人说三道四的就觉得马老师在成分上不能胜任这个初中老师的岗位。” 沈家村初中现在没有校领导,校长还是原来沈家村小学那位,姓周,家在县里,五十多岁的年纪,前额有些秃。 周校长满脑门子的汗,从去年开始学校的学生开始闹革命,也有一些教师被批斗,但是沈家村小学的老师被村里大队部的领导保护的很好,甚至一些外面的红卫兵来学校揪斗老师都被村里挡过去了,今天可好,老师竟然被自己的学生推倒在地,还磕的晕了过去。 周校长抹了把脑袋上的汗,说:“田支书,马老师一直就是很优秀的老师,这么长时间马老师的优秀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今天这事实在是一个意外。” 现在的学校,很多都得靠村里的补贴,一些老师的生活补助甚至是工资都得村里帮着垫付,所以,沈家村的支书也相当于自己的领导。 田支书说:“周校长,咱们还是去办公室好好的说道说道这事,看看是谁家的孩子闯的祸,不管是谁家的孩子,都得去人家马老师的家里登门道歉,不尊重自己的老师还用得着来学校学习吗?不尊重老师就别到学校来学习,品行不好学得多了还是祸害呢。” 周校长:“是是是”的答应着,边擦汗边领着几位领导去了老师办公室。 奶奶擦了擦眼泪,跟沈父说:“去生产队把担架借来,咱们把培华娘抬回家好好养着。培华娘真是吃了大屈了。” 沈父答应一声,赶紧去生产队借担架。 陈秋平抱着培茵站在一边,跟那位住宿舍的老师说:“赵老师,还得麻烦你找点东西给马老师包着头,现在包好了,见了风就不好了。” 那位老师说:“好好,我这里有块头巾,给马老师包着正好。” 培茵从陈秋平身上下来,到床前拉着沈母的手喊“娘”,奶奶说:“乖茵茵,让你娘好好歇一歇,待会咱就带着你娘回家。” 沈父借担架,四爷爷帮着喊了生产队的四个棒小伙子帮着抬着沈母回了家。 奶奶回家就宰了家里的一只老母鸡,给沈母炖了鸡汤。 沈母回了家就在东厢房的炕上躺着,脑震荡的人不敢动,一动就头晕恶心,培茵从沈母回了家就坐在炕上陪着自己的娘,沈母闭着眼,轻声说:“茵茵啊,娘没事,你去外面玩就好。” 培茵不说别的,喊了声“娘”就没再出声,现在奶奶在外面忙着,自己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在屋里陪着自己娘吧。 沈父把借的担架送回生产队,回来的时候是村里的会计跟着一起回来的,两人提着田支书说的十斤小米十斤鸡蛋,这可是很贵的东西呀,也幸亏沈家村今年的收成很好,村里也不缺这点东西。 送下东西,会计说:“省思啊,马老师还是咱们村头一份呢,一次就补贴这么多的东西,这可是咱们村的一片心意,等马老师好了可得好好的教咱们村的孩子呀。” 会计家有个孩子也在初中班读书,回家说马老师教课教的特别好,会计心里就像,有这么好的老师带着,过两年自己孩子考高中的时候或许能考上吧。 西平县就一所高中,西平一中,每年招多少学生是一定的,沈家村考的最好的那几级学生都是沈省思回家的时候帮着带出来的,现在看样子沈省思是不能继续带学生了,人家沈省思的媳妇据说他的大学同学,也在一个学校当过老师,水平应该是差不多,自家孩子要是能在马老师的教导下考上高中,自己的腰杆子得硬许多。 所以田支书一说给马老师这些补贴,会计二话没说,找了村里的保管秤杆子高高的称了十斤小米十斤鸡蛋就送过来了。 奶奶感激的说:“谢谢村里的照顾了。” 会计又寒暄了几句就告辞走了,奶奶把那十斤小米放到厨房,跟沈父说:“这可是金贵东西呀,培华娘有这些东西一定能好的更利索,唉,可千万别有什么后遗症呀。” 村里有个人小时候磕着脑袋了,人就一直不是很精细,做事情都比别人慢半拍,奶奶的担忧也是很有道理的。 培茵有些无奈,现在的条件实在是太落后了,这样的伤情应该去医院仔细的检查检查才对呀,看看脑袋里有没有淤血,就凭村里的赤脚医生这么看了看,又给包扎起来,自己的娘能不能好利索呀。 沈父说:“娘,培华娘没事的,您别担心了。” 奶奶说:“你二妹前些时候还寄过来一些三七,我去问问王大夫给培华娘用着合适不合适,省思啊,你帮我看着点灶上炖的鸡。”说完奶奶顛着小脚飞快的出了院门朝着王大夫家去了。 沈父看着自己娘瘦弱的背影,咽下喉头的哽咽,抹了把脸进了东厢房。 屋里的炕上,妻子闭着眼躺着,小女儿靠着墙坐在炕上专心的看着自己的娘,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诉说着自己的恐惧、害怕。 沈父抱起小女儿,坐在炕沿上,说:“培茵,别害怕,你娘没事。” 培茵揽着自己父亲的脖子,轻声喊了说:“爹!” 沈父轻声说:“培茵,爹爹在这里,你娘没事的,别害怕,培茵是个勇敢的孩子,都能保护自己的娘了。”沈父想到进门看到自己的女儿有些无助的面孔,心里有些酸酸的,在这样的世道里,注定孩子不会有一个天真无忧的童年。 培茵看着自己的娘,轻声说:“娘,娘。” 培茵看着自己父亲的面容,有对自己妻子的心疼,有对一家子遭遇的隐忍,更多的是自己这个女儿的慈爱。 第三十一章 道歉 下午田支书带着田生根还有田生根家的大孙子走进来沈家的小院。 田支书背着手进了沈家的小院,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梧桐树下放着一个马扎一个针线笸箩,沈父正在柴房整理柴火。 看着沈家这个简朴整洁的小院,田支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闺女非得嫁进这个院子,得亏省勤被安排到县里的机械厂当临时工,两家人帮着在县里安了个家,这个小院有点什么事情一时半霎的也牵连不到那两个人那里去。 推倒沈母的是田生根家的大孙子,今年十二岁,田生根手里还提着一只被绑着双脚,翅膀一直扑棱的老母鸡,身边耷拉着头的就是闯了祸的自家的孙子。 因为沈母受伤,队里没让沈父去上工,在家照顾伤员,看田支书进门,沈父忙上前迎接,喊了一声“叔”。 田支书说:“省思啊,马老师是被你生根大叔家的孙子推倒的,我带着你生根大叔还有他孙子来给马老师道歉。” 沈父看看那个低着头的孩子,说:“叔,培华娘好多了……” 田支书说:“省思啊,这个是我们已经定好的事情,谁犯的错误谁来承担后果,这娃子十来岁了,知道好歹了,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得把后果担起来,咱们沈家村的汉子向来都是有一是一,有担当,没有孬种。” 田生根说:“大侄子啊,真是对不起马老师,我这孙子犯了错是我们大人没有教育好,你放心,给马老师道了歉我就带回家好好收拾,以后一定好好的尊敬马老师。” 听到自己爷爷说“收拾”自己,那个孩子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省思说:“叔,大叔,先到屋里坐吧。” 田支书说:“生根大哥,咱们还是先带着娃子看看马老师吧。” 田生根答应着,把那只老母鸡放到东厢房的门口,那只老母鸡扑棱几下,可是没有站起来。 培茵在炕上陪着自己的娘,看见沈父带着几个人进了屋,赶紧到炕角坐好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么些日子,自己已经深有体会了,只要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能跟着听许多的秘辛,可以满足自己的八卦,唉,女人啊,不管多大的年龄,都是喜爱八卦呀。 沈母休养了一上午,那些眩晕恶心的感觉好多了,已经能躺着跟人说几句话了。 看田支书进门,沈母忙要起身,可惜一阵眩晕,眼前都是金星,沈父忙把一床被子放到沈母的身后,又把身上盖的被子好好的拉了拉,看自己小闺女乖巧的坐在那里,也没有说什么。 田支书说:“马老师啊,早上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了,我带着孩子来给你道歉,孩子不懂事,你可千万要原谅。” 田生根说:“马老师,孩子没教育好是我们家长的失职,你放心,我们以后一定严加管教,既然跟着你上学,就一定要听你的,古话还说呢,‘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得一辈子都得好好的尊重你的。” 沈母等着那阵眩晕过后,虚弱的说:“叔,大叔,孩子没教育好我们老师也有责任,非常感谢你们能这么信任我,把孩子交给我带着。” 田生根推了推自己大孙子的肩膀,说:“狗剩,赶紧给你马老师道歉。” 被唤作“狗剩”的孩子有些恼怒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爷爷,说:“爷爷,以后别喊我‘狗剩’,我现在叫田向东。” 田生根一个大巴叉子扇在自己改名“田向东”的小名叫“狗剩”的后脑勺上,说:“你个熊孩子,谁同意你改名字的?你大名叫田学义,这个是老一辈留下的名字,你敢给老子改了老子把你改了。”铜铃大眼凶恶的盯着自己的孙子。 田家取名字都是按照族谱来的,虽然现在族谱已经被作为“四旧”给收缴焚毁了,但是每一辈人的名字里带个什么字已经被记住了,田家这一辈的名字里都带一个“学”字,“狗剩”的大名叫做“田学义”。 田学义捂着自己的脑袋,说:“你敢打革命小将,我现在是红小兵,我把名字改了是为了向毛主席表明我革命的立场,你给我取得名字是属于‘封资修’的东西,是要被打倒破除的。” 振振有词的反驳把田生根爷爷气得脸色通红,站在原地到处踅摸什么趁手的东西来揍这个反抗自己否定自己的孙子。 田支书说:“田学义,这些话咱们回去再理论,今天来马老师家是给马老师道歉的,咱们田家的男人都是顶天立地,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把马老师推倒是不对的。” 田学义说:“好,我给马老师道歉。马老师,对不起,我不该推您,请您原谅我。” 沈母说:“好,我原谅你,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田学义说:“谢谢马老师,以后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的。” 培茵发现田学义的态度很诚恳,这表明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勇于承担,这一点培茵还是很佩服的。 田学义说:“爷爷,我已经给马老师道歉了,而且马老师也原谅我了,咱们来马老师家的事情办好了,那咱们再来说说我改名字的事情吧。” 田生根说:“想改名字?行,你先去问问你爱文大叔的名字改了没有,要是你爱文大叔改了我就让你改,要是你爱文大叔没改你还想改,那我就送你去你洪根爷爷那里,只要是你洪根爷爷同意了我就同意你去改。” 田爱文在这些半大孩子的眼里那可是高不可攀的,公社的红卫兵领导,手底下管着那么多的红卫兵,走哪里都是威风凛凛的,可是自打上次来村里揪斗那几位老教师后田爱文就消停了很多,村里人喊他爱文他也答应着,据说是被自己的父亲田洪根管着。很多跟田学义差不多的孩子私底下说,田洪根是个武林高手,据说能一巴掌拍碎一块青砖,看样子田爱文是被自己的父亲镇压了。 想到田洪根那张整天面无表情的脸,还有那深不可测的武力值,田学义抖了抖,说:“那我也不能叫田学义啊,仁义礼智信那是封建主义,我不能整天顶着一个封资修的名字呀。” 田生根说:“谁说的,你跟人家不讲义气人家谁理你?行了,别在这里聒聒噪噪的打扰马老师休息了,马老师,以后孩子还是得请你多多费心,要是再不听话就跟我说,我理正。” 马老师微笑着说:“生根大叔,孩子是个好孩子,我这伤只是个意外,你们别太放在心上。” 送走了田支书一行,沈父进东厢房里看沈母精神还好,说:“你知道田学义为什么不服你管还推了你吗?” 沈母摇了摇头,说:“从开始上课我就觉得田学义看我的眼神不是很对,带着些仇恨吧。” 沈父说:“生根大叔家的小儿子前两年初中毕业了,因为体弱当兵没验住,想去小学当老师学校停课了,好不容易复课了,还有初中部了,找民办老师的事情还没有他的事情,生根大婶有意见,大概是跟自家孙子说了,要不是因为你现在得是他小叔教自己,这孩子记住这个了,就看不顺眼了。” 沈母说:“我说呢,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沈父说:“刚才田支书跟我说的,让我告诉你,你去做民办老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是大队部那么多人一起投票选你去的,以后你别想一些别的,就好好的把沈家村的这些孩子教好了就行。” 沈母说:“嗯,不为了别的,就为了那些选我去的我就得把这个老师当好了,把村里的孩子教好了。” 傍晚,家里几个孩子都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沈锦华孟若兰。 孟若兰来了沈家村之后跟沈锦华成了好朋友,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经常在一起说说悄悄话,或者交流点什么心得。 沈家村有了初中之后沈锦华也去上课,而孟若兰因为已经是初中生了,很多知识都已经学过,所以没有去上学,就跟着自己的爷爷去生产队上工挣公分,孟若兰有自己的粮油关系,每个月可以到县里的粮站去领米面粮油,但是如果她跟着队里一起上工,还能挣工分,公分年底下还可以换钱的。 沈锦华跟孟若兰走的越来越近,有些自己理解不了的知识也会去孟若兰那里,不管是孟若兰还是几位教授,逮着谁有空就请教谁,所以,学校角落几间宿舍住着的几位老教授很欢迎这位爱学的小姑娘。 第三十二章 闲话 沈母说早上她摔倒的时候沈锦华第一个冲上来扶自己,看见流血了更是吓的掉了泪,别看今天下午田学义这么振振有词的,当时看见血就懵了,还是隔壁教室的老师听见动静,赶紧安排了沈家村的一个孩子去喊王大夫来给自己包扎,并交代不要乱动自己,沈母笑着说,其实当时意识很清醒的,后来越来越晕,等再清醒的时候就躺在教师宿舍的床上了,自己的小闺女还拉着手在喊“娘”,当时自己心里就想着,这闺女真是贴身的小棉袄啊。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沈锦华跟孟若兰拉着沈母的手仔细的问现在有什么感觉,要是沈母有什么不好受的就赶紧去喊王大夫来。 沈母笑着说:“上午那一阵很晕,现在好多了,这几天我不在学校你们的代课老师给你们上课得好好的听讲,等我好了就回去给你们继续上课。” 沈锦华说:“大婶子,同学们都说代课的老师不如你讲的好,同学们现在都埋怨田学义,说要不是他你现在还在给我们上课呢。” 沈母说:“我跌倒那是意外,你们也别埋怨田学义了。” 培军说:“田学义不是改名叫田向东了吗,锦华你们怎么还叫他田学义?” 沈锦华说:“有这事,我们都说看人家田爱文多牛的人啊,名字都没改成,就他那样的估计够呛呢,田爱霞说洪根大叔说了,姓田的谁想改名字先来跟我田洪根说一说,我同意了再改,别拿破坏革命来说事,我田洪根闹革命的时候你们这帮兔崽子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沈锦华粗着嗓子瓮声瓮气的学着田洪根说话,听得几个孩子哈哈大笑。 培军说:“我说田爱文这几天都跟着老老实实的去上工呢,原来洪根爷爷重振雄风了呀,当年洪根爷爷那可是传奇人物,咱们西平县谁不知道呀。” 沈锦华说:“洪根爷爷很有名吗?我怎么不知道?” 培军说:“洪根爷爷当年带着几个村的人练武跟还乡团斗,那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洪根爷爷可厉害了,带着咱们十里八庄的青壮把还乡团打得稀里哗啦的,那几年咱们这里少受了很多还乡团的祸害呢,也就是解放之后洪根爷爷要回来种地养活家里自己隐退了,不过这知道的也越来越少了。” 沈锦华奇怪的问:“那你怎么知道?” 培华说:“我去果园帮着云根爷爷拔草的时候云根爷爷跟我说的,咱们村里过去的很多人很多事云根爷爷都知道,我们问什么云根爷爷就跟我们说什么,云根爷爷说当年咱们村亏的洪根爷爷他们保护呢。” 沈母有些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培军这个年纪应该是去读书,可是因为成分的问题不能去学校,原想着怎么帮儿子疏导疏导,别心里别扭,可是培军竟然说那些东西自己都学过了,现在自己正跟大哥培华一起看高中的书,培华也没有去上过高中,很多知识他也不知道,正好来了孟教授他们,这下好了,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爹娘忙着没空了哥俩就往学校跑,培军说,去生产队干活挺好的,活不是很重,还有公分拿,等到年底算工分的时候自己要用公分挣得钱给爷爷奶奶爹娘还有弟弟妹妹买新年礼物。 沈父沈母心里很是酸楚,因为自己的带累,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这么懂事,在家帮着照顾弟弟妹妹,出工挣公分村里人都说这孩子干活实诚,一点都不脱奸撒滑,回到家沈父沈母看着孩子肩膀上挑扁担留下的红红的印子心里疼的不行,培军却不是很在乎,还跟自己的爹娘说,男孩子就得这样摔打着,要不然养的那么精细了,一点都没有男子汉的气概,再说了,村里人都说自己是个好孩子,自己只有付出了才能得到别人的好评,沈父沈母听完了自己二儿子的这些话,心里是既欣慰又难过,想到自己的身份,最终只能是一声叹息。 省全大娘进了东厢房,看几个孩子都窝在这里,笑着说:“锦华带着大家都去咱家,刚才你姥爷让人给捎了些点心来,你带着大家伙都去尝尝去,别都在这里吵着你婶子休息。” 听说有好吃的,几个孩子欢呼一声就往外跑。 省全大娘看几个孩子,笑着说:“一帮小馋猫。” 看炕上培茵眼巴巴的瞅着门口,笑着抱起来,从口袋拿出两块花花绿绿的糖纸包装的奶糖,笑着说:“这个是给培茵的,拿着吃去吧,等你长大了就能跟着这一帮子去了。” 沈母说:“孩子们又得去吃你们家的东西。” 省全大娘说:“别外道了,我呀就喜欢看孩子们一起呼呼隆隆的在我们家抢着吃东西。” 看看沈母额头上包扎的那一圈纱布,说:“试着好点没有?” 沈母说:“好多了。” 省全大娘说:“磕破头可不是小事,天也有些冷了,王大夫给打破伤风没有?” 沈母说:“打了,说是从教室去宿舍有些远,打个破伤风保险。” 省全大娘说:“那就好,田生根家的这下在村里可出名了,田生根那老婆偏爱自己的小儿子,大儿子大儿媳对他本来意见就很大,这次因为她挑唆的自己孙子把老师打了,听说田生根回家没少修理她。” 沈母说:“都是意外,田学义也没想把我推倒在地的。” 省全大娘说:“意外不意外的咱就别说了,我呀先跟你说说这田生根家的俩儿子,大儿子十好几了田生根家的老蚌生珠又生了个小的,从小那是比人家的闺女养活的还精细,到了上学的年龄怕被人欺负硬生生的晚上了两年,在学校里吧被老师说了几句就回家跟自己娘哭天抹泪的,田生根家的为了这个还去学校找了几次,把老师好一通的骂哟,村里人谁家不说他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呀,你看看他们家那小儿子,都十八岁了下地干活我看还不如你们家培军呢。” 沈母说:“你说生根大叔家的小儿子我也知道,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挺斯文的。” 省全大娘说:“那白净还不都是在家里捂得吗,田生根家的整天说自己的小儿子是个干大事的料,估计是想着去学校当民办老师的,也不想想他们家的那孩子是不是那块料,让他去当老师不是误人子弟吗?别说田支书他们大队部的干部们不愿意,就是愿意村里人也没有愿意自家孩子跟着他去上学的。” 晚上睡觉到时候爹娘又说起这件事情,沈父说:“生根大叔家的小儿子性子比较腼腆,估计是生根婶子从小养的太精细的原因了,你呀别想一些,在家好好的休养休养,等好了就去学校继续教书育人。” 沈母养伤的这几天,村里很多人来看望,有关系好的,也有一些学生的家长,学生回家跟自己家里人反应代课的老师讲的不如马老师讲得好,家长们着急呀,初中就两年功夫,这一眨眼就过去了,沈家村的孩子从初中就有几个公分,要是考上了高中不光是能拿公分,村里每个月还有粮食补贴,又因为沈家村的粮食收成一直很好,补贴的粮食数量还很多,谁家都盼着自家的孩子能出息了,考到县里的高中去上学,这样孩子不用下地跟着受累不说,还能从村里挣粮食补贴家里。 培茵这几天一直在东厢房陪着娘亲养伤,王大夫两天就来看一次伤口,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宣布,沈母的伤愈合的很好,不过因为天气有些冷,头上的纱布还是继续缠着的好,于是沈母头上继续缠着纱布外面又围着头巾又开始了自己的教书生涯。 培茵的词汇量越来越多了,腿脚也越来越利索,穿着奶奶给做的棉袄棉裤,棉袄穿在里面,棉裤呢是个背带开裆的,每天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奶奶的身后忙前忙后的,奶奶一直夸培茵是个眼里有活的,自己烧火培茵就给递柴火,自己洗衣服培茵就帮着递衣服,前院忙完了去后院,后院刚入秋种下的萝卜白菜已经长成了,青绿的萝卜樱子下硕大的萝卜露着粗重的身子,有些甚至大半个身子露在地上,翠绿的白菜的叶子也已经开始合拢,再过些时候下了霜冻,经过霜冻萝卜白菜吃起来就会更加的香甜,萝卜缨子煮了晒干了,等到冬天的时候熬棒子面的稀饭放点在里面也很好。 后院的一个角落搭着一个鸡窝子,养了几只母鸡,培茵每天帮着三奶奶去喂鸡,那几只鸡看见培茵走近了就叽叽咕咕的围上前。 院门口有响动,有人打开了大门进来了院里,被惊醒的培茵看去,是自己的小姑,眼睛通红,一手扯着一个孩子,俩孩子都低声的抽泣着。进了院门看见站在梧桐树下的培茵,擦了擦眼泪,对自己的闺女说:“小霞,别哭了,让妹妹笑话,带着弟弟跟妹妹在院里玩。” 第三十三章 商议 后院忙活的奶奶听见前院的响动,转出来看见小闺女,惊奇的问:“你怎么来了,哎哟,这是怎么了?” 奶奶说完忙上前搂过赵小河,看赵小河额头都肿了,说:“这是怎么了?谁给打的这是?” 小姑看见自己的娘,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哭着说:“娘啊,他们赵家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我不跟赵铁柱过了,我要跟他离婚!”俩孩子看自己娘哭了,都咧着大嘴“哇哇”的跟着哭了起来。 奶奶说:“好了好了,都快别哭了,看再皴了脸,来,咱们都到屋里去,小霞,跟姥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培茵跟着进了奶奶的屋,小姑进了屋就坐在炕沿上,低着头抹眼泪,也不说话。 赵小霞赵小河跟着姥姥进了屋,看自己娘坐着哭不说话,也不吭声,一边一个站在自己娘跟前抽泣。 奶奶去灶间舀了点热水,拧了热毛巾递给自己的闺女,说:“都擦擦脸,看看咱们小河脸上都跟小花猫一样了,擦好了脸跟姥姥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擦了把脸,又给闺女儿子擦干净了脸,说:“娘,我没法在赵家待下去了,他们家的人太欺负人了,这次我是下定决心了,光去顾脸面了,谁顾着我们娘仨的死活啊,这么过着有什么意思。” 奶奶说:“璇,你跟娘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他们赵家是怎么欺负人的,我不能光听你说他们家欺负人你不想跟他们过我就让你跟赵铁柱离婚不是?” 旁边的赵小霞说:“姥姥,我奶奶太偏心了,她不但是不给我们好吃的,还打小河呢。” 奶奶说:“小霞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赵小霞说:“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大娘家的哥哥拿着一个点心在院子里吃,我跟小河不想惹他,离得远远的,可他偏要凑到我们跟前馋我们,还说这是奶奶给的,就是不给我们俩吃,专门馋我们的,我说我们俩才不稀罕呢,等我们长大了自己挣钱买好吃的,我奶奶听见了,就从屋里出来说我们能的,长大了就算是挣了钱买了好吃的也得先给她吃,小河说你有好吃的都不给我们吃了我们为什么要给你,奶奶不愿意了,就推了小河一下,小河一下子就摔在地上,脑袋正好磕到一块石头上就肿了。” 小姑说:“娘啊,你说说这是一个上年纪的人在自己孙子面前说的话吗?从结了婚我就没看她对我笑过,不愿意我进他们家的门当初为什么娶我呀,我去找她理论,她还说,孩子有个右派的舅舅,只要是没划清界限,就得什么都在他大孙子的下面,好吃的好喝的什么时候划清界限什么时候给吃。” 小霞说:“我才不听她的呢,姥姥,舅舅是好人,哥哥们也都是好人,我不愿意跟他们划清界限,我们村的那个跟自己叔叔划清界限的村里人私底下都骂他,说他是个白眼狼,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姑说:“娘啊,我那婆婆这几天宣传队要选个小领导,她是看上了,想当领导呢,人家跟她说她有右派的亲戚,审查的时候不好通过,她这是逼着我跟你们这边断了联系呢,娘啊,我要是那样做了我还是人吗?” 小河说:“我也不愿意,我跟爹说要跟她划清界限,她不是我奶奶,她是大江的奶奶。” 小姑坚定的说:“娘,这次我是铁了心了,要不就分家要不就离婚,没有第三条路走了。” 小姑抹了把脸上的泪,眼神坚毅,很干脆的说:“娘,我进了他们家的门十来年了,上尊敬老的下爱护小的,家里活地里活每天都是勤勤恳恳的干,还是不得婆婆的欢心,娘,不就是因为大嫂是她娘家的侄女吗,结婚这么些年偏心偏的那么厉害,我过眼不过心,看在眼里不往心里去,原想着多干点就多干点,人嘛,不干活还能干什么,可你看看我那大嫂,到了家什么活都不干,她去生产队上工,我也去上工,我那婆婆就说了,我大嫂身体不好,我得多担待着,我看我这么些年都活到狗肚子里了,养活了一帮仇人啊,到了逼着我跟我娘家断绝关系。”小姑说完“呜呜”的哭起来,小霞小河也跟着哭。 二奶奶三奶奶在后院收拾菜园子,准备把白菜萝卜收好了放到菜窖,听到前院的动静,都出来看究竟,听小姑这么说,二奶奶说:“大嫂,这次咱们得把咱们沈家的威风拿出来,不要让他们觉得家里有省思一个右派就谁都能上来踩两脚。” 三奶奶也说:“大嫂啊,二嫂说的对,咱们得把老四他们都喊过来帮着把这事给掰扯清楚,咱们沈家门户也不小,后面还这么些没有出嫁的闺女呢,可不能让人给看轻了。” 奶奶叹了口气说:“璇,你带着小霞小河先住下,这事情呀家里长辈给你做主了。” 生产队下工之后回到家的众人听了小姑的遭遇,都很生气,爷爷脸色晦暗,抽了几口旱烟,对培华说:“培华啊,去把你四爷爷喊过来,就说家里有事情。” 培华答应一声就去四爷爷家喊四爷爷来家里。 沈家这一大姓现在的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四爷爷跟几位上年纪的老辈管着,爷爷是因为沈父回乡劳动改造主动退出,现在家里有事情需要人出面还是得请几位长辈来商量。 功夫不大,四爷爷就过来了,听了小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没说什么呢,院门就被人“呼隆”一下子推了开来,小姑父赵铁柱气喘吁吁的进了院门。 沈母听见动静去了院里,看见小姑父进门,说:“他小姑父,你怎么来了?” 小姑父喘了口气,说:“大嫂子,璇跟俩孩子来了没?” 沈母说:“来了啊,下午的时候就来了。” 小姑父一听,拔腿就进了堂屋。 进屋之后一看屋里的架势,小姑父愣了愣,先跟爷爷奶奶还有四爷爷他们问了好,这才跟小姑说:“你说你下午也没去上工,也不跟我说一声,怎么一个人带着俩就回来了?让我好找。” 小姑生气的说:“我不回来上哪去?我都要被你娘逼死了,哪里有婆婆逼着自己儿媳妇跟娘家断绝关系的啊,你们不觉得寒碜我还觉得丢脸呢,赵铁柱,我沈省璇也不是个软骨头,今天这事我已经让娘家人帮着做主了,咱们要么跟你娘他们分家,分家之后哪怕没有什么吃喝的我也认了,你要是不愿意离开你娘,我再给你第二条路,咱们俩离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带着俩孩子走,你娘也跟我说了,你们家离了我呀,黄花大闺女那是一找好几个,那可是济着你挑济着你选。”小姑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小姑父听小姑这么一说,傻愣愣的说:“璇啊,咋说到离婚这了?我可没想跟你离婚呢。” 旁边赵小霞说:“爹,我们不愿意跟奶奶一起过了,要过你去过去,反正我跟我娘过。” 赵小河说:“对,爹,我也不跟我奶奶过了,我奶奶太偏心了,有点好吃的都给大江,我跟姐姐说我们不馋,等我们长大了自己挣钱买好吃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奶说就是买了也是得给她,她愿意给我们我们才能吃呢。” 赵铁柱说:“别瞎说,你奶奶可是你们亲奶奶呢,哪里有人这么说自己奶奶的呀。” 赵小霞说:“亲奶奶怎么了,反正我跟弟弟没有吃到过奶奶给的好东西,好不如东头二奶奶呢,二奶奶上次还给我跟小河一人一个桃酥呢。” 奶奶说:“小霞她爹,今天下午这娘仨哭着进的门,你看看小河脑门上这个大包,还是你娘推倒碰的,我们家虽然不好,可闺女也是娇养着长到十八九,小霞她爹啊,我们把闺女嫁到你们家不是给你们家糟践的,你看看这些年俺闺女在你家,家里地里都是一把抓,到了还没得个好啊。” 奶奶说着说着眼里的泪就留了下来,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说到自己闺女受的委屈老泪纵横的样子看的培茵心里很难受,这就是父母啊,不管自己的孩子多大了在自己的眼里都是孩子,为了自己的孩子受的委屈流下的是心疼的眼泪。 小姑父说:“娘啊,您别这样,别这样,家里这些天有些矛盾,我们再好好的商量着解决了就没事了。” 小姑看自己的娘掉泪了,情绪更加的激动,说:“赵铁柱,你们赵家的门我是不想再登了,今天当着我家里这么多的长辈的面我就跟你说,只要你跟你娘分家了,就算是跟着你去要饭我也认了,我是嫁给你赵铁柱,不是嫁给你娘的。” 小姑父嗫喏着没说出什么话来,沈母看这样,跟培华说:“培华啊,你带着弟弟妹妹先去做饭吧,等会咱们还得吃饭呢。” 小姑父说:“璇啊,我爹死的早,我娘把我跟我哥拉扯大也不容易,我不能就这么不管她了呀。” 第三十四章 小姑父 小姑说:“没说不管她,过年过节的你想去走动走动我也不拦着,我就想跟她分家,我不想跟她们一起过了,我不愿意跟他们一个锅里摸勺子,我不愿意跟他们一个桌子吃饭。赵铁柱,你看看你儿子的脑袋,这是他亲奶奶把他推倒了磕的,你出去打听打听,有这样的奶奶吗?啊?你看看谁家的老太太整天三不着两的出去唱歌跳舞的,回到家还得这么作践自己的亲孙子,赵铁柱,你到底是不是你娘亲生的啊?”小姑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那些话是伴着脸上滚滚的泪水喊出来的。 赵小河听自己的娘说起他,跑到娘的跟前抱着娘的腿,把脸埋在娘的身上,小霞已经八岁了,知道很多事情,听自己的娘这么说,就跟自己的爹说:“爹,大江说了,等我们长大了就我们出去挣公分,他在家睡觉,他说这是奶奶说的,奶奶说我跟小河这俩小崽子就是专门给他干活的,我才不干呢,挣了公分我得给弟弟买糖吃。” 小姑哭着说:“赵铁柱,我就问你,我跟这俩孩子是你的亲人还是你们赵家的丫头小厮,我每天是个什么干法你又不是没长眼看不到,你还想让我们娘仨活的话就去跟你娘分家,要不然咱们俩就离婚吧,我得让我俩孩子活得有个人样。” 四爷爷这时说:“铁柱啊,咱们俩庄离得又不远,你们家的那些事我们村很多知道的,要我说呀你还是带着老婆孩子跟你娘分家吧,你们两口子都是勤快人,挣得钱够你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的。” 小姑父说:“四叔,我要是分了家去哪里住?我也知道我娘跟璇合不来,要是我们分了家还在家里住着那更得吵翻天了,四叔,这么些年我也没有攒下什么钱,想盖间屋子我们一家四口住也不行呀。”说着说着这个快要三十岁的壮实的汉子眼眶红了,站在炕前,两手攥起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爷爷抽了口旱烟,把烟袋锅子在炕桌上磕了磕,说:“铁柱啊,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只要是你想干,你跟璇都有手有脚的还能把日子过不好?”言外之意,也想让自己闺女跟婆婆分家过。 沈父沈母都没有说什么,在他们看来,小妹这一家的矛盾都是因为他们,要是小妹没有他这个右派大哥,现在就不会被自己的婆婆嫌弃,也不会带着孩子哭着回娘家,跟自己的妹夫谈这些在他们看来非常不利于家庭和谐的条件。 四爷爷说:“铁柱啊,你得想明白了,你想怎么做,只要是想好了好好去干还能干不好吗?就说你们没有地方住吧,现在钱少不能盖大房子可以先盖个小点的,先给你们一家四口遮个风挡个雨的,以后咱们可以慢慢再来嘛。” 爷爷说:“铁柱呀,你跟我家璇都成亲这么些年了,你们家的情况你也算是很了解,我看你四叔说的就挺有道理的,你仔细盘算盘算,回去跟你们大队的人申请申请看看批个宅基地建个小房子,你们俩都不是懒人,慢慢的会把日子过好的。” 奶奶说:“铁柱,我跟你爹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也就是想着孩子们能好好的过日子,也不想你们能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最起码你得把日子过得开开心心的呀,看看你们家,每次璇跟我抱怨我就跟她说,不管怎么说你婆婆都是家里的长辈,说说你是为了你好,咱可别跟村里那些泼辣媳妇那样似的被人说三道四的,你自己心里也有数,这么些年我们璇可没有做什么能让人说三道四的事情。” 奶奶坐在炕沿上,炕桌上如豆的油灯散发着晕黄的光,奶奶脸上那些被岁月雕刻的痕迹越发显得沉重。 奶奶说:“我老觉得,我们都老了,孩子们的事情少去管,没的把孩子本来好好的日子管坏了,你们姊妹好几个,不管你们夫妻之间是拌嘴还是吵架,我从来不说什么,我不想去管,可是铁柱啊,璇是被你娘逼着跟娘家脱离关系啊,我这个小闺女从小就望着爹娘亲,你让她怎么跟我们断绝关系?你自己说说,你让璇怎么跟我们断绝关系?”难捱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沈父赶紧上前拍着奶奶的背,说:“娘,您慢点说,慢点说。” 奶奶说:“省思,你跟培华娘放心,家里谁都不能跟你们断绝关系,你们都是亲姊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关系是说断就能断的?铁柱,璇为什么哭着回家你心里最清楚,娘这次跟你说,你娘做的太过分了,咱们是亲戚呀,什么是亲戚,就是到了事上你帮我我帮你,到了关键时候能站出来相帮的,这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小姑父说:“娘,你放心,我从来没有想让小霞娘跟咱们这边断绝关系,你们不要听我娘乱说话。” 小姑说:“赵铁柱,你看看你娘这两年都成什么样子了,生产队不去上工就算了,家里的活她做过多少?还这么对我的孩子,这口气你让我怎么咽下去?” 爷爷说:“璇,你婆婆的不是你不能说,你既然回来让我们给你做主,这些话就我跟你娘来替你说。” 四爷爷说:“铁柱呀,回去跟你娘商量商量,看看她是个什么意思,商量好了咱们再说下面的话。” 小姑父说:“璇,你在咱娘这里等着我,我回去跟我娘要一个交代,我很快就回来。” 小姑父连饭都没吃就回了家,小姑带着俩孩子在娘家住了下来。 原想着第二天一早赵铁柱就能来的,谁知道第二天下午赵铁柱也没有来,小姑坐不住了。 第二天下午省全大娘来了,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话说赵铁柱那天晚上回家就跟自己娘摊牌了,说自己要求分家带着媳妇孩子出去过,小姑那婆婆怒了,随手摸起一个什么就楔到赵铁柱后脑勺子上,当时那血就啦啦滴,可惜当时光线太暗了,都没看清楚,赵老太太跳着脚的骂自己儿子,大体意思就是养活了一群白眼狼,自己干不动了就要分家,想的美啊,除非自己死了他们一家四口从自己尸体上爬过去,要不然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挣公分,有个右派哥哥还牛气了呀,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敢跟自己这根红苗正的贫农出身的人叫板,趁早死了这条心了,末了,跟赵铁柱说,赶紧把你媳妇叫回来,不在家家里也没有做饭的,看看井台边那些得洗的衣服。 赵铁柱知道,井台边盛脏衣服的大盆里泡的不光是自己老娘的衣服,还有自己大哥一家三口的衣服,这么些年,自己媳妇就这么洗着,冬天洗衣服冻的手裂口子也没有人说句好话。 心灰意冷的赵铁柱也没有在意自己后脑勺上那伤口,没吃晚饭就躺炕上了,结果第二天天都大亮了还不见人起床,赵家大哥进门一看,枕头上早就通红一片,赵铁柱脸色苍白的躺那里人事不知了。 赵家人这下子慌神了,大家都知道赵铁柱这伤是昨晚上赵老太太给砸的,赵铁柱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赵老太太也没有跑。 赵家大哥背着自己弟弟就去了镇上的医院,又是包扎又是输液,忙活了一整天赵铁柱这才清醒过来。 醒过来的赵铁柱不吃不喝不说话,不管谁来跟他说话都是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就算是他娘赵老太太来了哭天抹泪的说软乎话也见睁眼看一看。 赵家老大看自己弟弟这样不是个样子,就跟自己娘商量啊,二弟这是有心病,要不然你答应他分家吧,又巴拉巴拉说了许多赵铁柱不出院会带来的危害,最后说,我爷爷在菜园子不是还有个看菜园子的小窝棚吗,把那个分给他吧,老在医院这么住着也不行呀,现在村里说什么的都有,还是得注意点呀。 赵老太太可是一心向上的,也不想因为这个就被工宣队开除了,跟赵铁柱说,娘答应你跟你分家,结果刚说这话赵铁柱就增开眼坐了起来,说,当真?赵老太太气得脸都红了,看自己小儿子脸色虽然苍白可精神头不错,想着反悔来,又一想到大儿子说的那些话,憋着气点了点头,说,是啊,我跟你大哥商量了,你想分家咱们就分家吧,家里的房子你是不用想的。 小姑父赵铁柱没想到还能分到住的地方,只要是跟自己的老婆孩子在一起,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天堂呀。 省全大娘都还没走呢,头上缠了一圈白纱布的小姑父赵铁柱就进了沈家小院的门了。 奶奶看自己这小闺女女婿的样子,心里也疼啊,说:“小霞爹啊,晚上就别走了,娘给你炖只鸡好好补一补。” 第三十五章 分家 赵铁柱听了奶奶的话,心里很难受,被自己的娘砸破了头,那可是亲娘啊,连个鸡蛋都没有煮,到了丈母娘这里,就要给炖鸡,丈母娘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对待人家的闺女吗,又想到院子里那一大盆的脏衣服,心里一个劲的埋怨自己这么些年真是活到狗肚子里了,妻子儿女被人这么偏待,欺负,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做父亲的竟然没有出过头,以后自己就是这娘仨的依靠,只要有自己在,谁都不能欺负他们娘仨。 赵铁柱心里百转千回的想着这些事,看自己丈母娘要去后院抓鸡,忙上前拦住,说:“娘啊,不用了,我来就是想请爹娘还有四叔去给我们当个见证,我们一家四口要分出去住,我娘也同意了,请了我们村赵家的长辈去分家,长辈们说得请咱们这边的亲戚去做个见证。” 那个年代,分家的还真是不多见,也算是个大事了,需要相关的亲戚到场见证,还得有相关的协议,见证的人都得签字画押的。 奶奶说:“好好好,我们这就收拾收拾去你们家。” 得亏两个村就隔了一条小河,来回也方便。 培茵不能跟着去见证心里很是煎熬,看来第一手的信息是捞不着了,只能听晚上爹娘的录像转播了。 百般煎熬的吃了晚饭,又百般煎熬的等着爷爷奶奶回来。 爷爷奶奶一回来沈父沈母就去了爷爷奶奶屋里待了很长时间,临睡觉沈父沈母回来了沈母就开始在自己那口红色的大箱子里翻检东西,边翻检边跟坐在炕桌前抱着培茵认字的沈父说:“省思,你说我把这个碎花的窗帘给她小姑怎么样?” 培茵看过去,白色的底子,上面有浅紫色浅蓝色浅绿色的小花小草,非常的素净,挂在窗前显得逼仄的屋子亮堂了不少。 沈父说:“这不是咱们结婚的时候去百货大楼买的吗?要不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合适的,这个比较有纪念意义。” 沈母说:“要不就把这个浅蓝色格子的床单送给他们吧,这还是咱们上学的时候用的床单呢。” 沈父看着那块浅蓝色的格子的床单,说:“还真是呢,这得有小二十年了吧,也就是你还保存的这么好。” 沈母把那块床单仔细的叠好了,说:“都是比较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我又不是个喜欢扔东西的人,可不就保存下来了。咱们还有一块呢,这块送给他小姑,不管怎么说也是咱们的一片心意。” 慢慢的沈父沈母就说起了从下午到晚上小姑家分家的过程。 赵家弟兄俩,两兄弟还有个大姐,嫁到本村,是个挺本分的人。赵铁柱是老小,因为不是嘴甜的人,从小不如嘴甜的赵家大儿子受宠,更因为赵家老大说的媳妇是赵铁柱娘家的一个什么远房侄女,赵家大儿子一家在赵老太太的心里那是谁都不能比的。 在说说分给赵铁柱一家四口的小房子。 那房子是赵铁柱爷爷建的,后来家里孩子多了,又建了现在赵家一家子住的院子,因为那房子在村子头上,房子前面就是原来有些人家的菜园子,于是这房子就被人借去看园子,再后来,都集体了,菜园子也没有人种了,连菜园子带小房子也就都荒废了。 那房子有三间,别看又小又破的,那也是因为多年没有人打理的怨妇,用的料据说都是青石,质量很好,这次要不是因为赵老太太一时失手砸伤了自己的小儿子,事情闹的有点过了,别说是这小房子,就是分家也是奢望。 儿媳妇娘家的人来了,赵老太太脑门上贴着一个狗皮膏药躺炕上“哎唷哎唷”的,奶奶上前问好也是“哎哟”的答着,等到赵家的长辈来了赵老太太这才靠着墙坐在炕上,眼泪吧差的拉着一位本家的大嫂子的手,说:“老嫂子呀,这就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呀,我这老婆子不中用了呀,咱们村多少人家呀,谁家跟我家似的分家呀,老嫂子呀,我都没脸出门了呀。” 村里人都知道这老太太的德行,那赵家的老嫂子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赵家老大赵铁生看自己的娘守着这么多的长辈这样子,咳嗽两声,说:“娘啊,您别这样了,看看这大爷大娘们都来了咱就开始吧。” 赵老太太说:“哎哟,我头疼啊,铁生啊,你就按照咱们俩说的那些分就行了,哎哟哎哟。”说这话老太太又躺到炕上的被窝了。 爷爷奶奶都没有说话,女方这边就四爷爷帮着说话,赵家一位胡子都白了的老爷子帮着主持分家,据说是赵铁柱的本家大爷爷。 赵老爷子说:“铁生啊,你跟你娘是怎么商量的,你说说看。” 赵铁生有些为难的样子,最后看几位长辈都瞪着自己,小声说:“我娘的意思是把村口我爷爷盖的小院分给他二叔一家。” 赵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点了点头说:“嗯,那房子好好收拾下也能住人,铁柱两口子都是勤快人,几年功夫不愁起不来新房子,那关于家里的钱物呢,打算怎么分呀?” 赵铁生有些为难的看着屋里的众人,最后把视线落到躺在炕上直“哎唷”的赵老太太身上。 赵老爷子就转头过去问:“铁生娘,你们家的钱物怎么个分法啊?” 赵老太太说:“不是给了一处房子了吗,还要什么?” 赵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沈家众人有些阴沉的脸,说:“铁生娘啊,分家不光是分房产,还得分钱分东西,你们家的东西怎么个分法?” 赵老太太一下子坐了起来,说:“分分分,分什么分,是他们非要分出去,还得在问我们要钱要东西,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要钱没有要东西没有,就我这一条老命,你们想要就拿去。” 这一番抢白可把那白胡子老头给气坏了,不管怎么说这村子叫做赵家村,村里人大部分都姓赵,这老爷子在村里的辈分那是最高的,还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过话呢。 被气坏的老爷子胡子都颤颤的,指着赵铁柱他娘浑身乱抖说不出话来。 赵铁柱赵铁生一看这老爷子被气坏了,忙着上前捋吧胸的捋吧胸,端茶水的端茶水,那位一直坐着没说话的本家嫂子说话了。 “铁生,铁柱,你娘是个糊涂的你们兄弟俩可不能糊涂,分家是大事,可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分了,大娘今天在这里就跟你们说了,要么就别分,要分就分得公公正正的,让别人说不出什么来,你们家不要把事情闹得太过了,咱们赵家还有很多没有说媳妇找婆家的呢。” 言外之意,分家的时候得分得公平一些,要是事情做的太难看了本家这些没说亲的再说亲的时候会被人低看了。 铁生他娘一听自己嫂子这么说,心里一着急就朝着自己的嫂子开火了。 “大嫂子,你还是不是我亲嫂子呀,你看看小霞娘家现在是什么成分?那可是家里有右派的啊,咱们可是根红苗正的贫农,我让小霞娘跟她娘家断绝关系她又不肯,我现在正是进步的时候,不得受他们拖累吗?” 还在气得大喘气的赵家的老爷子一听这话,那气更是来的凶猛啊,指着铁生娘的鼻子就骂开了:“铁生娘你这个糊涂的,亲戚关系是说断就断的吗?你看看咱们村里有谁跟你似的整天跟着又唱又跳的?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寒碜人呢,哦,就为了人家娘家大哥让人家跟娘家断了关系,要是你闺女来跟你断绝关系你干不干?” 赵铁柱的大姐也来了,听见自己的长辈这么说自己的娘,心里有些不好受,可又一想自己娘办的那些糊涂事,心里也有了气,拉着自己的小弟媳说:“小霞娘,你别往心里去,咱娘这是说的糊涂话,这守着大爷大娘我就跟你,你娘家的亲人就是我们赵家的亲人。” 铁生娘看自己的闺女也去帮着人来说自己,生气的指着闺女说:“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我们家的事情哪里轮到你来做主了?” 那本家的大娘看铁柱娘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就跟赵家的老爷子叔:“叔,我看这事还是让他们弟兄俩自己商量着来吧,只要是脱不了大把就行了。” 赵家的老爷子对爷爷还有四叔说:“让亲家看笑话了,别听铁柱娘瞎说,咱们结的是儿女亲家,可不是结的仇家,家里的家什让兄弟俩商量着怎么分就行了。” 小姑这时候说:“爷爷,我跟铁柱呢能分到那个能遮风挡雨的房子就很高兴了,家里的东西我们就不要了,我们俩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还让过不下去日子?” 铁柱也说:“是啊,家里的东西我们不要,我们就带着我们屋的铺盖搬过去就行了。” 本家的大娘叹了口气,对奶奶说:“老嫂子啊,对不起你们了,这俩孩子都是好的,唉~~~” 就这样,小姑小姑父带着俩孩子还有自己的铺盖,在三天之后搬到了村头小河边的屋子里。 第三十六章 后续 第二天是周六,这个时候都是周六休息半天周日休息一天。 沈母吃过中午饭就带着那床蓝白格子的床单,跟奶奶一起带着培军培芝培茵过了村东边的小河去小河另一边的赵家村。 培茵被沈母抱在怀里,一路行来已是万物凋敝,小河两边的柳树也都掉光了叶子,只有小河里的流水依旧潺潺,河水清亮,河底的细沙在初冬暖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村子南头有个小桥,木头架的,窄窄的,连通着河两边的沈家村赵家村,而小姑他们分到的房子就在小桥的另一头,夏天的时候会掩映在一片葱茏之中,现在嘛,就有些孤零零的站立在赵家村的村头,没有院子,就是三间窄小的房子,显得有些萧索。 站在小桥的这边,奶奶叹了口气,说:“孬好不计的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两口子都年纪轻轻的,好好的巴结就能过一份好日子。” 沈母说:“娘啊,培军小姑跟他小姑父可不是那懒惰的人,他小姑夫别看人话不多,可是个心灵手巧的,你没看他们家的那些家具呀,听说都是他小姑父自己打的,有这份手艺呀什么时候都饿不着。” 奶奶说:”那倒是,当年给他小姑找婆家的时候也是看中了他小姑父人踏实还有个手艺傍身,咱们在村里过日子不就图个温饱吗,能有个手艺在呀什么时候都饿不着。” 沈母说:“对,所以您呀就别担心他小姑跟他小姑父的日子了。” 这婆媳俩还站在桥边说话呢,培军跟培茵已经跑到小桥的另一边,正好小姑带着小霞小河在收拾房子,看见这俩孩子来了,又听说自己娘还有大嫂在后边,忙出来接着。 小河流水不大,但是夏天的时候也负担着泄洪的任务,所以小桥建的得有三十多米长,小姑看见自己娘还有大嫂抱着孩子站在桥的另一头,直接就跑了过来,说:“娘啊,您怎么来了呀?” 奶奶说:“我跟你大嫂不放心你们,来看看,帮着你们收拾收拾。” 小姑爽朗的笑着说:“嗐,不就是三间小屋,我一会就能收拾完了,还用得着你们再跑这一趟吗?” 奶奶说:“不来看看我们不放心,快走快走,咱们趁着天暖和赶紧收拾去。” 小姑上前接过沈母怀里的培茵,抱着说:“我这大侄女又长了,培茵越长越漂亮了呢。” 屋子是青砖盖的,茅草顶,门前还有两级台阶,是青石板垒的,没有院墙,周围已经用木板扎了一圈的栅栏围起了一块空地作为天井,杂草已经清除了,看着倒也干净整洁。 进了屋,右手边是一个灶,是新垒的,已经烧了起来东边的房间里已经支起了一盘炕,看样子是上午的时候垒的,光溜溜的炕上什么都没有,泥都没有干。 奶奶说:“这房子的墙厚实,冬天烧起炕不冷。” 小姑说:“嗯,上午的时候村里几个人帮着把炕支起来了,还是铁柱大娘家帮着出的材料。” 支炕得用一种用黄泥加麦糠活在一起然后用木头框子制作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再晾干的坯,这个可不是谁家都能说用接着就拿出来的,小姑这次分家比较突然,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些基础设施用的材料都是各家帮着凑的。 奶奶说:“小霞大奶奶我看是个明白人,以后呀多跟人家走动着,咱俩村离得近,可有些事情还得这边的人帮着出面才行呢。” 小姑说:“娘,你放心好了,这个我都知道。我这个大娘家有个要说亲的姑娘,已经相看了几个,有两家就是因为我婆婆整天跟着这么又唱又跳的不是很满意,我大娘对我婆婆就有些不满意了,这次分家也是家里人看我婆婆闹的太过了,哪里有做婆婆的逼着儿媳妇跟娘家人断绝关系的啊,索性帮着我们把家分了还能消停点呢。” 奶奶说:“家里有个明白人就行,璇啊,以后你们就自己当家作主了,有什么事情你跟小霞爹商量着来,你们俩要记住,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夫妻不和邻也欺,家和才能万事兴。” 小姑说:“我记住了,娘,您放心就好,小霞爹这个人啊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有点愚孝,不过这次被他娘砸的开了瓢心里也冷了几分,以后呀断不流的去看看小霞奶奶也就是了,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总是能省不少心。” 奶奶说:“那就好。” 把培茵放到地上,让几个孩子看着,大人就用大锅里烧的水洗了抹布擦拭门窗。 窗户上糊的纸早就碎了,小姑索性都撕干净了,把窗棂擦干净了,等会再打点浆糊,把买来糊窗户的硬纸糊上。 培茵跟在几个哥哥姐姐的屁股后头在院里蹒跚的走来走去,小霞带着几个孩子把院子里还没有铲除干净的草连根拔出来,放到院子的一个角落,等着晒干了根部烧火的时候引火用,农村的孩子早当家,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过日子了。 培芝对小霞说:“小霞姐,你住在这里害怕吗?” 小霞说:“不害怕,我爹还有我娘我弟弟都在这里呢,有什么害怕的?我觉得住在奶奶的院里才害怕呢,就怕大江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欺负小河。” 小河说:“姐,以后我也不害怕了,等我长得跟培华哥一样高的时候我就把大江欺负我的找回来,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河刚说完了,门口响起小姑戏谑的声音:“哟,真看不出来哈,咱们小河还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呢。” 小河听自己娘带着笑话意味的话,不服气的站起来,叉着腰说:“当然了,我是家里的男子汉,就得保护家里的人,现在有仇报不了我就记下来,等我长大了再一起报回来。” 小姑笑呵呵说:“行,我跟你姐姐就指望着咱们的男子汉小河保护了。” 小小的院落里不时的响起一阵阵欢快的笑声,等到赵铁柱扛着一根木材回家的时候,听到这笑声觉得心里慢慢的都是温馨,这才是家的感觉呀。 赵铁柱去村里有木材的人家寻了这块木材,想着打几样家具,趁着农闲,生产队不是很忙,赶紧的做出来。 看到丈母娘来帮着收拾,赵铁柱心里很是感动,原来对自己娘的那些孺慕之思也淡了很多,有些时候,人不经历一些事情就会不会去改变原来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 看看太阳快要落山了,奶奶招呼了沈母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回家,而小姑一家现在还在原来的院子住着,等过个两天炕晾干了就能搬过来了。 过了两天小姑家把东西都搬到这边来了,奶奶又走了一趟,给送了点吃的粮食,二奶奶也给送了点自家小闺女女婿送来的野味,三奶奶说她是个孀居之人,让奶奶给捎了点自己腌的咸菜。 小姑一家正式开始了他们自己过日子的生活,虽然苦点累点,但是有了空小姑跟小姑父就带着俩孩子到奶奶这边走走,看看自己的爹娘哥嫂,培茵觉得小姑的精气神越来越好,心情真的是很重要呀。 等到白雪飘飞的时候培茵迎来了自己一周岁的生日,本来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的,周岁是要抓周的,因为破四旧这些都不能进行了,奶奶很是遗憾的给家里几个孩子擀了面条,就当做是给培茵过生日了。 因为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棉裤,培茵本来很是利索的行动很是迟缓,看哥哥姐姐在院里堆雪人,也跟着去凑热闹,结果没走几步就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倒是把哥哥姐姐们笑的不行,还是培华把培茵跟拔萝卜似的从厚厚的雪里拔了出了,帮着拍干净身上的雪,看培茵小小的鼻头红红的,眼里还带着泪水,就哄着自己的妹妹:“培茵最厉害最勇敢了,跌倒了都不哭呢。” 培茵心里腹诽:“大哥呀,我不是想哭,是鼻子碰了一下呀。” 几个孩子正在嘻嘻哈哈的玩着,有人推开院门。 几个孩子看去,门口站着两个穿军装的。 这个时代对于军人那是非常崇拜的,谁能有一身军装那是能被很多人羡慕的事情,可以说,军装,是这个时代最领先的时装。 培华站起身来,一手牵着培茵,问来人:“请问你们找谁?” 其中一个仔细的打量了培华之后,高兴的说:“你是培华!” 培华端详了之后,说:“你是花奶奶家的省魁叔叔吧。” 沈省魁说:“你小子记性就是好,我走了得有好几年了吧你还能认出我,沈老师在家不?” 培华说:“我爹去学校了,你先到屋里坐一坐,我去把我爹喊回来。” 说完,培华把培茵交到培军手里,说:“我去学校把爹喊回来,你先带着省魁叔去屋里坐一坐。培田,你去省全大爷家把咱娘叫回来。” 沈省魁笑着说:“培华,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了。” 培茵被培军带着进了东厢房,然后自顾自的脱鞋爬上了炕,得先占据有利地势,万一一会有什么事情说需要孩子们回避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在炕角装睡呀,要不这样怎么获得第一手的资料呢。 第三十七章 学生 培军带两个人进了屋就去外间找了两个碗,把灶头上燎壶里热着的水倒了两碗端进里屋放到炕桌上,说:“省魁叔,你先做着喝口水暖和暖和,我爹一会就能回来了。” 沈省魁说:“培军,你还记得我不?” 培军说:“不记得了,不过花奶奶常跟我们说起你。” 沈省魁说:“我当兵走到时候你还不大呢,这都是大小伙子了,这是你妹妹吗?几岁了?” 沈省魁说的是已经在炕头上自顾自玩的挺高兴的培茵。 培军说:“这是我最小的妹妹,刚刚一岁了。” 沈省魁说:“叫培茵吗?长得很像马老师呢。” 培茵听见沈省魁说这话,抬起头来看了看站在炕前的两个穿绿色军大衣的年轻人。 沈省魁二十多岁,中等身材,面貌很是憨厚,另外一个从进了院门就没有说过话的身材比沈省魁高了有半个头,看着得有二十六七的年纪了,身材比沈省魁看着消瘦了不少,容长脸,有些薄的嘴唇抿成一道线,剑眉下的眼神很是锐利,看到培茵在打量自己,微微的一笑,培茵觉得这颜值比后世那些靠脸吃饭的明星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时候不长,沈父匆匆的从学校回了家,进了屋门看见沈省魁站在炕前,高兴的说:“省魁,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来家能待几天呀?” 沈省魁说:“沈老师,我今天上午到的家,在家里能待两天吧。” 跟着来的那个军人这时候却上前说:“沈老师,好久不见了。” 沈父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恭恭敬敬喊自己“沈老师”的年轻军人,说:“你是…….” 年轻军人有些激动的说:“沈老师,我是程思远。” 沈父的表情有些震惊,不敢置信的说:“你是程思远?哎呀,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呀,我得有十来年没见过你了吧。” 程思远说:“自从京城一别,已经整十年了,我也没有想到我能在这里看到沈老师。” 沈父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培军说:“培军,你去看看你娘,让她快点回来。” 沈省魁说:“沈老师,程连长听说你在这里,就跟我一起休假来看你。” 沈父对程向南说:“思远,这么远又这么冷,你还折腾着来看我,我很感谢你。” 程思远说:“沈老师,当年要不是你的鼓励,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要说谢谢,也得是我谢谢你。” 沈父说:“别说什么谢不谢的,我当年是你的老师,就应该好好的鼓励你,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这么一直记在心里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正说着话,沈母进了屋,说:“省魁这是回来探亲吗?前些日子听花婶说你要回来探亲呢,这次回来得待几天呀?” 沈父拉着沈母,指着程向南说:“悦然,你看看这是谁?” 沈母有些疑惑的看着程向南,说:“这是谁呀?” 程向南说:“马老师,我是程思远,当年还是您给我讲了马革裹尸的故事呢。” 沈母惊讶的说:“哎呀,还真是程思远呢,快坐下快坐下,我得有十年没见你了吧。” 程思远说:“是啊,整十年了,当年您跟沈老师被押解回乡之后不久我就被送到部队了,原想着打听打听你们在哪里,一直没有机会,后来看省魁跟沈老师的名字差不多我就找他问认不认识你,这才知道您跟沈老师原来在这里。” 沈母高兴的说:“谢谢你还一直记着我跟你沈老师,你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我跟沈老师我非常感谢你。” 沈母的心情非常的激动,自己已经被下放十年了,在这十年里看惯了人情冷暖,得亏沈家村的老少都是忠厚的,不像自己有些同事,被打成右派押解回乡之后被自己村里的人整天批斗,可是,原来教过的学生却没有能来看望自己的。 在炕头上看现场直播的培茵有些唏嘘,被自己的学生惦记了十年,一番努力打听之后终于能来看望自己,估计现在自己的爹娘心里满满的都是满足吧。 沈父高兴的跟沈母说:“悦然,你多做几个菜,我今天要跟我的学生好好的喝一盅。” 沈母高兴的说:“好,我这就去做饭去,你们先聊着。” 程思远提起自己来的时候提着的那个军绿色的旅行包,说:“麻烦马老师了,这里有些吃的,是给家里的老人还有孩子的,老师千万别嫌弃。” 沈父说:“思远啊,你能来看望我跟你马老师我非常高兴,可你带着东西我心里就不是很高兴了。” 程思远说:“老师,您别不高兴,我知道现在农村的条件很不好,家里弟弟妹妹多,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家的条件也摆在那里,带来了您就别嫌弃,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说着话,程思远从包里拿出几个罐头,这可是稀罕东西呀,别的不说,就是那个罐头瓶在农村也是稀罕物,谁家能有个罐头瓶盛点什么东西也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呢。 沈省魁说:“沈老师,您就别推辞了,晚上呀咱们好好的吃一顿,我跟程连长是从青山那边过来的,来的路上我跟程连长还逮了两只兔子呢,我娘说把兔子扒了皮收拾干净了就给送过来给咱们添个菜。” 沈父说:“那好,晚上咱们就做红烧兔肉,老师跟你们好好的喝一盅,咱们好好的聊一聊。” 晚饭沈母红烧了一只野兔,给家里老人孩子盛过去之后沈母跟沈父陪着沈省魁程思远在炕桌上喝酒说话。 培茵被自己的娘喂了几口饭菜之后就被放倒炕头上自己玩。 程思远是沈父沈母在京城学校教书时候的学生,那还是十年前的时候,程思远刚刚进入大学校园,因为年纪小,而且程思远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兼之程思远的伯父跟沈家大姑还是战友,在学校里受到沈家夫妻照顾,后来程思远在地方工作的父亲被打成右派,程思远在学校的日子很不好过,沈家夫妻私下里给程思远很多的帮助,再后来,程家有人把程思远送到了部队,最后沈省思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回乡,在部队的程思远了沈家夫妻的音讯,一晃十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程思远敬了沈家夫妻一盅酒,说:“那时候年纪小,遇到那样的事情心里很害怕,要是没有沈老师还有师母的帮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进了部队,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这才不害怕了。” 沈父说:“你走了时候不长我跟你师母就带着孩子回来老家,有时候我还跟你师母说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年纪又小,长得也瘦弱。看看现在,个子长了很多,身板也硬了,好了,过去的咱们就别提了,说说你现在吧。” 程思远说:“进了部队就是训练,后来我父亲又被平了反,父亲经历的那些觉得有些心惊,就没有继续再干,回了老家。我们部队的驻地在省城那边,不过从清河那边的山上过来也就是一天的路程,以后有时间了我还能经常回来看看您跟师母。”别的也不多说,在培茵看来,程思远家世应该不错吧。 沈父说:“我跟你师母还有几个孩子在这里很好,你不用总是挂念着,对了,你现在也有二十七了,成家没有呀?” 程思远说:“前年成的家,爱人是军医院的医生,还没有孩子,等有机会了我带她拉看望您。” 沈父说:“成家好啊,成了家就好好的过日子。” 饭桌上的人有时候回忆以前的一些往事,有时候说说现在的近况,在一边偷听的培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睁开眼就看见糊窗户的纸透着雪亮的白,估计昨晚上又下雪了吧。 这下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有个部队上的干部跟着沈省魁一起来看望他原来的老师,村里本来对沈家家有右派日子过得很舒坦的人心里就有了想法了,军人啊,那可是最可爱的人呢,功能更何况还是个干部,以后呀沈家的酸化还是少说吧,再说人家沈家自来门风严谨,不管跟谁都是处的很好的,这得罪人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这几天村里一直在说又要去出夫,这次是去很远的地方挖河道。 去远处出夫是个很苦的活,一般都是村里成分不好的人家去,估计这次又少不了沈父。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四爷爷进了沈家的院子。 四爷爷来是为了出夫的事情,沈父是回乡劳动改造的右派,这样的活计每次都少不了。 四爷爷走了之后,奶奶坐在炕沿上抹眼泪,说:“培华爹的腰一直不好,这天气又冷,活又累,怎么吃得消呀。” 爷爷叹了口气,说:“别哭了,看看再给培华爹做件厚实点的棉裤,把裤腰做的高一点还能挡挡寒气呢。” 培华这时候进了奶奶的屋子,说:“爹,我想替你去出夫。” 第三十八章 出夫 沈父说:“别胡闹,你才几岁,在家好好的帮着干活照顾弟妹。” 培华说:“爹,我想了很久了,觉得还是应该我去替你去合适,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您在家有个什么事情也能有人出面,我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出夫的那些活我赶着没有问题。爹,我打听了,这次去出夫的地方很远,估计也就年前能回来,现在天太冷了,您的腰又不好,再去伤这么一下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您还是让我去吧。” 沈父说:“培华,你身量还没有长全呢,这要是伤了以后你怎么办?听话,你在家好好的帮着家里干活就行。” 培华说:“爹,我没事的,这次我是一定要替你去出夫,别的您就别再劝了。” 沈母听说了自己大儿子的决定,心里非常酸楚。 自己孩子父亲的身体她最清楚,已经经不起劳累了,可是自己这个才十七岁的孩子呢,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这个懂事听话的孩子,沈母的心里现在真是煎熬啊。 最后家里人都没有拗过培华,沈母趁着一个周末流着泪给孩子做了一条厚厚的棉裤,奶奶把家里两条褥子拆洗了合成一条,给自己的大孙子打了一个包裹,然后在一个清冷的早晨一家人在村头送走了培华,还有村里另外几个一起出夫的。 这次是公社召集人手去几百里外的地方挖河,据说这次的伙食能很好,毕竟这次的工事是国家组织的,每个公社自己带着做饭的,如果是公社自己带粮食去估计伙食好不了哪里去。 大哥培华走了,自己娘亲的心也跟着走了。 培茵每次看到自己的娘做事情的时候做着做着就会停下来,渐渐地停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都是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某一个地方。 培茵知道这样不好,应该给自己的娘亲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是实在是不忍心打断一位母亲对自己远行孩子的思念。 奶奶有一次跟二奶奶说:“培华娘的心啊真是受了煎熬了,让培华爹去吧,担心培华爹的身体受不了,让培华去吧,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去了还不知道得受些什么罪,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道不尽别离的酸楚,还有母亲对孩子的深深的思念。 培华走了半个月之后,寄的信终于到了家。 信是直接寄到学校去的,那天沈母放学之后一溜小跑的回了家,进了奶奶屋里抱起在炕上玩耍的培茵就亲了一口,培茵看自己娘那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好事情。 奶奶看自己儿媳妇高兴的样子,笑着问:“培华娘啊,你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呀?” 培华娘兴奋的说:“娘啊,培华寄信回来了,他说他们这次就在那边呆一个月,还说那边的伙食很好,他一顿饭吃三个大馒头呢。” 奶奶说:“哎唷,培华终于有信来了,快给我看看。” 一张薄薄的信纸,奶奶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擦了擦眼里的泪水,笑着说:“不错不错,培华说队里看他年纪小没给沉活干,这就好这就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家里人都知道培华寄信回家的事情,培军看着信上培华写信的时间,板着指头算了算,说:“我哥还有几天就能回来了呀,真好呢。” 奶奶说:“可不是,信在路上走的时间长,算算时间咱们培华也快要回来了呢." 沈父心情很复杂,这本应该是自己去,可是自己的孩子却替自己去了,出夫的劳动强度非常大,虽然培华信上说的很轻松,实际情况自己这个经常跟着去出夫的心里很清楚。 心情复杂的沈父去了院里,已是阴历的十月底了,满天的繁星看的眼睛有些花,清冷的空气吸进肺里一阵冰凉的刺激的快感,慢慢的把胸腔里的浊气呼了出来之后,烦闷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 身后的屋门响了一声,沈父回头看去,是自己的老父亲。 沈爷爷手里拿着旱烟袋,看自己的大儿子站在院里的梧桐树下,走过来,说:“省思啊,培华这次替你去是对的,咱们家有五位老的,你下面还有这几个小的,你要是有个什么这个家就得塌了天了,你心里一定得记住啊,只要有你在,这个家的脊梁就在。” 沈父说:“爹,我知道这些,可是培华太小了,我对不起他呀。” 爷爷说:“培华是个懂事的孩子,唉~~~~” 第二天是个周末,沈家的二叔用自行车带着沈家的二婶田玲玲回家过周末。 自行车穿村而过,车上的两个年轻人男的俊女的俏,看见的人都说这一对真是郎才女貌,那些羡慕嫉妒恨的更是恨得牙咬的咯吱咯吱的。 小两口在机械厂的宿舍住,不忙了自己做点吃的,忙起来就去食堂打点饭吃,没有什么家累日子过得也是很舒坦。 还没进家门奶奶就循着动静来了大门口,看着越来越稳重的小儿子,再看看小两口眉目之间的默契,奶奶笑的合不拢嘴。 田玲玲看奶奶来门口,忙上前喊“娘”,然后扶着奶奶进了院子。 奶奶说:“想着你们俩周末应该能回来,你二婶说今天中午咱们用白菜炖点野味吃。” 田玲玲笑着说:“那得多谢二婶了,我跟省勤哥给家里买了点糕点,娘,咱们去分一分吧,也不多,就是咱们家里人尝个鲜。” 进了屋,二叔把车把上挂着的人造革的皮包提进来,里面放着几包桃酥,奶奶笑呵呵的说:“你们俩挣钱也不多,好好的攒着过日子,花这个钱做什么呀。” 田玲玲说:“娘,家里这不是还有二叔二婶三婶还有大哥家的几个孩子吗,我们这当侄子的当二叔二婶的怎么也得给他们带点礼物不是?” 对于这个性情开朗有老有少的小儿媳妇,奶奶心里是很满意的,虽然觉得自家跟支书家有些差距,可结了婚之后人家田玲玲的表现在那里呢,不光是别人说好,自己也是觉得是个好儿媳呢。 培茵很喜欢这个性格开朗的二婶,见到了就一直跟在田玲玲的后面,田玲玲笑着跟二叔说:“省勤哥,你看培茵跟在我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培茵啊,来,你喊我一身‘二婶’” 培茵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二婶”,把田玲玲高兴的两只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奶奶在炕上做棉衣,看见小儿媳跟小孙女的互动,笑呵呵的看着,沈二叔说:“你看你,跟个孩子似的。” 田玲玲笑着说:“我喜欢培茵啊,你看培茵长得好看,又乖巧听话的,谁不喜欢呀。” 田玲玲回来了就得回娘家一趟,看培茵喜欢跟着自己,索性抱着一起回去。 天气冷了之后生产队的活就少了,这两天生产队也没有上工,田支书知道今天闺女要回来,在家里等着呢。 看田玲玲抱着培茵进了门,田支书的媳妇笑着说:“哎呀,培茵也来了呀,快到炕上暖和暖和。”说着话就开始找花生之类的吃的,都放到炕桌上,对着坐在炕桌旁的培茵说:“培茵呀,奶奶给你剥花生吃。” 田爱国听见姐姐进了门,从自己屋里出来,跟沈二叔打了个招呼,态度很恭敬,没有看不起沈二叔的意思。 培茵一直担心田支书家的人看不起沈家的人,不管怎么说田支书属于村里的领导,而沈家呢,家里有个右派,成分不好,在这个阶级等级非常鲜明的时代,是不允许对敌对阶级有同情心里的,但是看田支书的样子,并没有看不起沈家的意思在里面。 才上午九点多钟,不上工的时候早饭吃的很晚,午饭相应的吃的也晚,这样就能省一顿晚饭,看田支书家的样子应该是刚吃完早饭不长时间吧。 一家人坐在炕上说话,培茵就在一旁吃剥好了的花生吃。 田支书很详细的询问了小两口的工作,生活,与同事之间的相处,有些时候还会对两个人处理的一些事情提个建议或者是点评一下。 在一旁听的培茵从田支书的三言两语里觉得田支书是个很有智慧的人,沈省勤跟田玲玲说的那些人、事,田支书从细节处入手,既给出建议,又能从自己的以前的一些经历当成故事说给两个人听,以后如果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们应该怎么样去处理。 田爱国安静的坐在一旁听,有时候还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田支书的媳妇看培茵咕噜着两只大眼睛听着,笑着摸着培茵的头发说:“培茵也能听得懂吗?看你这认真的样子哟。” 田支书笑着看着培茵,说:“你大哥家的这个小姑娘可是个听话的孩子呢。” 田爱国说:“对了,姐,咱爹说想让我去当兵去呢。” 田爱国说:“我去上了几天,现在学校半天劳动半天上课,老师们都被赶去劳动了,不会的东西想找个老师给讲讲都找不到,我就背着东西回来了,反正有课本,自己在家里学也是一样的,有不会的我就去找沈大哥或者是学校的几位老师帮忙,这样可比在学校学的东西多呢。” 第三十九章 参军 田支书说:“你弟弟想这样就这样吧,不过现在不能考大学,我想让爱国参军,前几天省魁回来探家,我看有知识去部队也能有发展。” 田玲玲说:“可是家里就爱国了,爱国再走了家里太冷清了吧。” 田支书说:“没事,你们不是每个周末都回来吗。” 田玲玲说:“我就是觉得很长时间见不到爱国心里牵挂着,而且我听爱军哥哥说当兵训练很苦的。” 田支书说:“牵挂什么,当年我去当兵的时候比现在艰苦多了,那个时候还是战争年代,有为的青年都去参军入伍保家卫国,现在是和平年代,可比那时候好多了。” 田支书媳妇说:“是,你那个时候当兵辛苦,你可不知道我在家里是怎么牵挂你的呢,一走就是几年,我自己在家带着玲玲,现在都不敢再去想那些时候的事情了。” 田支书拍了拍自己媳妇的手,说:“我们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每次战斗之前我都把遗书写好了放在口袋里,口袋里还有你跟玲玲的照片,我跟战友们都说好了,没牺牲的得代替那些牺牲的回家去看一看,看看家里的老小妻儿,玲玲娘,这么些年真是谢谢你了。” 气氛有些感伤,田支书的媳妇眼圈红了,撩起衣袖擦了擦眼里的泪水,说:“不用谢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嫁进你们田家的门啊,我就是你们田家的人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得站在你的后面。送爱国去当兵我也想清楚了,当兵就是为了保家卫国的,你也怕危险不去,我也怕危险不去,那谁去呀,到时候让人家打到咱们家的门上,谁都不出头,最后遭殃的还得是自己。” 培茵觉得自己的心灵又一次受到了洗礼,二十多年前的军嫂,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打仗心可得整天的提着呀,田支书的媳妇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里等着,好歹的把受伤的男人盼了回来。这次又得把自己十七八的儿子送到部队上,田支书媳妇的话很朴素,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就这么平平实实的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就是这些心里话,让人觉得,最朴素的中国人,心里也有一份爱国之情。 田支书说:“当年我们能取得胜利,军功章上也有你们这些站在我们身后的军属的一份功劳。” 又说了一会话,沈二叔跟田玲玲带着培茵辞别的田家人,回沈家小院。 三位奶奶在后院整理咸菜缸。 这个时代几乎家家都有个咸菜缸,里面淹着各种各样的咸菜,不过最普通的就是白菜帮子,萝卜腚,还有黄瓜把子,这都是做菜的时候剩下的东西,直接扔到咸菜缸里,过些时候腌咸了就能拿出来,有的拌着吃,有的炒着吃,都能给饭桌上添一个下饭菜。 沈家的咸菜缸不是很大,圆圆的,满满的一缸咸菜,奶奶把新的菜放上之后就得用棍子搅几下,把下面陈的翻到上面,上面新的翻到下面,吃的时候也方便。 三奶奶是个生活很精致的人,准备了一些密封的咸菜罐子,做一些发酵的咸菜,这次做的是酸白菜,奶奶二奶奶帮着打下手,具体的过程培茵不知道,等他们到家的时候三位奶奶已经把咸菜罐子上浇了水密封发酵了。 沈二叔看见墙根底下那几个密封的咸菜罐子,笑着说:“三婶做的咸菜最好吃了,过些天发酵好了拿出来拌着吃,酸酸的,最爽口了。” 三奶奶说:“你们几个孩子最喜欢吃我腌的咸菜了,等腌好了三婶给你们一些捎到城里吃去。” 二叔笑着说:“那感情好,三婶腌的咸菜我吃了二十多年了都没有吃够呢。” 奶奶看培茵口袋里的东西,说:“玲玲啊,怎么还给培茵带回东西来呀,现在家家都不富裕,你这样让我们以后怎么好意思再上门呀。” 田玲玲笑着说:“娘,没事,就是几个花生,这是因为培茵懂事听话才给的,对不对呀,培茵?” 培茵严肃的点了点头,对奶奶说:“对,因为我懂事。” 奶奶笑着摸了摸培茵的头,说:“好,我们培茵最懂事听话了。” 沈家的后院跟前院有一道角门,不大的后院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这里原本种着白菜萝卜等菜蔬,天冷了就把成熟的白菜萝卜收起来,在后院挖了地方把白菜的跟埋在土里,上面盖着棒槌秸,萝卜则刨了一个大坑埋了起来,吃的时候挖开土取出来就可以,这都是这边保存这两样蔬菜的方法,这样的才能保存到明年的春天。 听奶奶说,前些年“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后院的菜种几棵都是有数的,这几年才慢慢的放开了,沈家的后院的菜的数量慢慢的增加了。 其实沈家村很多人家都有后院,在后院养个鸡鸭鹅狗的,大部分都种了点菜。 三奶奶住的地方就在后院盖的东厢房,两间小房子,正因为这样三奶奶才深居简出的,又因为不用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而且三奶奶觉得自己是孀居之人,轻易的不出后院,于是后院这点地方就成了三奶奶的地盘,平时种了菜就帮着除草,养了几只鸡就帮着喂鸡,沈家后院的猪圈里还养了一只猪,几个孩子负责打猪草,三奶奶就负责喂猪,现在这只猪被养的挺壮实,爱吃的培军从入了冬就心心念念的过年的时候杀年猪,为了这只猪,培军可是打了一个夏天的猪草了。 三奶奶看二叔二婶带着培茵进了后院,笑呵呵的说:“培茵啊,三奶奶给你点好吃的。” 培茵跟着三奶奶进了三奶奶的屋子。 说实话,这还是培茵第一次进三奶奶的屋子,两间的屋子没有间隔起来,只是在靠窗的地方支了一盘炕,烧炕的大锅跟炕之间垒了一堵半人高的火墙,这样冬天的时候屋里能暖和很多。 炕席擦的很干净,炕上有两口红色的木箱,木箱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被褥上放着蒙着一块枕巾的枕头,窗台擦的干干净净的,糊窗户的纸也是雪白雪白,屋里的三抽桌以及三抽桌旁的长条凳子都擦的干干净净的。 在灶的对面有一个小小原木色的菜橱,还能看见做菜橱的木头原来的颜色,看样子,三奶奶是个利索的人,不光是把自己浑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住的地方也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三奶奶的那个三抽桌漆成了黑色,上面三个抽屉,下面是两扇门的橱子,三奶奶从其中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包点心,说:“这是你姑姑从边疆那边寄过来的,培茵拿过去跟哥哥姐姐们尝个新鲜吧。” 培茵抱着那包大大点心,看着三奶奶慈祥的面容,心里很感动。 三奶奶家的那位姑姑跟着自己的丈夫去戍边,已经走了好些年头了,听奶奶说自从姑姑当兵走了三奶奶就没有见过自己的闺女,就是结婚的时候也只是给三奶奶寄了张照片回来,每年给三奶奶的钱还有东西倒是不少。 培茵说:“谢谢奶奶。” 三奶奶摸了摸培茵的头发,说:“不客气,来三奶奶带你去找你奶奶。” 三奶奶牵着培茵出了屋门,奶奶看见培茵怀里的点心包,说:“你看看你,省瑶这么大老远的给你寄回点好东西来你自己吃就行了。” 三奶奶笑着说:“我还差这一口两口的呀,孩子们都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沈家村一般都是孩子们跟自己的爹娘一起住,像培茵家这样,老兄弟们还在一个院里住着的很少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培茵的爷爷奶奶有大儿子一家在跟前,二爷爷家就两个出嫁的姑娘,三奶奶就剩下一个姑娘了,还远在边疆,都是年纪很大的人了,独自在外住着也不放心,就这么在一个院里住着。 也是因为二奶奶三奶奶膝下都没有子孙在身边,家里少了很多的矛盾,当然了,如果三家都有孩子在身边估计早就分家了吧。 中午的时候爷爷看见炕桌上的那包点心,对奶奶说:“他三婶给的吧?” 奶奶说:“是啊,给培茵的,邮递员昨天刚送来一个包裹,估计是瑶丫头刚寄回来的。” 爷爷说:“中午饭你多做点菜,让孩子给送过去,他三婶一个人吃法有时候就是简单的糊弄。” 奶奶说:“我知道,中午咱们白菜炖豆腐,让培军给送一碗过去。” 过了二十多天,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天气更冷了,沈母的心提的更高,就怕培华在外面有个伤风感冒,好在没几天培华就跟着出夫的队伍回来了。 出夫的是以公社为单位,人回来之后每个村都拍了交通工具在公社等着在接着回家,这个时候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就是牛车。 或许是去出大劲了,培茵觉得培华身板强壮了很多,冬日的夕阳带着清冷,光线不是很明朗的条件下培华整个人看起来黑了不少,但是也粗犷了很多,看见家里人都来村头接自己,咧着嘴笑了,露出一嘴的白牙。 培华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一手搀着奶奶,对一旁神情激动的沈母说:“娘,咱快回家吧,我也想你们了。” 第四十章 讲说 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冬闲了有一点动静就都围着看,这些出夫的回来了那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村里很多人围在村头的大槐树下,看见沈家的培华替自己的爹去出夫回来了,很多人朝培华树大拇指,培华有些羞涩的低声朝那些跟自己打招呼的人道谢。 在奶奶屋里的大炕上,几个孩子围着培华听他说自己在外地的见闻。 奶奶进了家门就给培华擀了一大碗的面条,卧了两个荷包蛋,汤汤水水的下出来,盛到粗瓷大海碗里,端到炕桌上。 原白色的面条,雪白的荷包蛋,汤上面飘着一些碧绿的葱花,奶奶又点上了几滴香油,一时间满屋子都是面条的香气,香油的香气,培茵也觉得嘴里的唾液腺旺盛了很多。 奶奶说:“晚饭的时候奶奶还给你们做面条,这个得先让大哥吃,起脚水饺落脚面,到了家就得吃一碗热汤面才是呀。” 培田说:“大哥你快些吃,吃完了再接着给我们讲。” 培华说:“好!” 吃了有半碗,培华跟奶奶说:“奶奶,我们中午的时候在公社食堂吃的饭,我吃了三个大馒头,就白面还有棒槌面的,可瓷实了,吃了这半碗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奶奶知道自己这大孙子是想着把面条分给这几个小的,这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叹了口气,说:“好,咱们也借了你们大哥的光吃几口白面的面条。” 两个荷包蛋培华一个都没有吃,奶奶把荷包蛋用筷子夹起来递到培茵的嘴边,说:“这俩荷包蛋你们分着吃了吧,茵茵先咬一口。” 培茵刺着小牙轻轻的咬了一口,咬了一点鸡蛋清,就朝着自己的奶奶摆手。 再给培芝,培芝也是咬了一小口就不吃了,到最后一个荷包鸡蛋都没有咬到鸡蛋黄。 奶奶看着几个听哥哥讲故事听得入迷的孩子,心里很是酸楚,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只可惜家里条件太差,不能一个人一只鸡蛋,五个孩子守着两个鸡蛋最后都没有吃完一个。 培茵现在已经被大哥培华的描述迷住了。 培华是一个非常内秀的人,话不多,但是说话都能说道点子上,没有什么废话,在说一件事情的时候也是这样,描述的非常到位,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培华他们在公社集合之后在公社一位带队领导的带领下到西平的火车站坐上一个闷罐火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小一天下了火车之后又做军用大卡车,然后就到了黄河的边上,以后的一个月就是在黄河边挖河道。 培茵是见过黄河的,上学那会为了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川去过黄河的壶口瀑布,那壮观的景象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作为母亲河的黄河以“善淤、善决、善徙”而著称,向有“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之说,在历史上有过很多次改道的记录,每一次的改道都是一部血泪史,因为所谓的改道就是黄河决堤,然后咆哮的河水在平原上自己再冲出一条新的河道。 建国之后对于黄河下游的治理国家采取了“加固大堤,清沙除淤”的措施,趁着冬天时黄河的枯水期,就组织人力在黄河下游加固两岸的堤坝,把河底的淤泥清除,培华他们这次去做的工作就是这个了。 培华跟弟弟妹妹们说,闷罐子车厢跟普通的火车车厢一样,也是四四方方的,没有窗户,只在当中有一个推拉门,地上铺着草垫。关上门之后里面昏天黑地、虽然是冬天,也是感觉又闷又热,霉味、汗味、还夹杂着劣质烟草味,憋得人们透不过气来。火车开始走了就只听得火车在铁轨上慢慢爬行的单调的咔嚓咔嚓声,既不知道几点可到站,也不知道已经到哪儿了。几节的闷罐车坐的都是去出夫的人,因为是按照公社为单位上的车,所以培华还是跟自己村里的几位在一起。 车厢里铺的草垫子不是很厚,培华跟同村的一位大叔坐在一起,实在是冰的不行了就把铺盖垫在下面坐着。一路上也没有水喝,有时候在一个小站停下了才能上个厕所,这种车厢一般都是慢车后面挂着的,不存在什么赶时间之类的事情,一路上还得给快车让道,逢站必停,走得很是悠闲。 几百里地走了得有小一天,终于在离出夫的地方百十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下了车,修整好队伍之后大家就推着独轮车步行往出夫的地方走。 培华这次出夫的地方靠近黄河入海口,地广人稀的地方风沙也大,听说有时候睡一晚上觉起来嘴里都是细细的沙土。 傍晚时分下了火车,简单的吃了点干粮然后两个人一组推着独轮车走了百十里地,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到了宿营的地方。 宿营的地方时在附近的村里找了一些民宅,还有几个村的大队部当做营房,到了的时候在工地的食堂简单的吃了点饭,然后找到分给自己的营房,整理一下之后接到通知,中午吃完饭就得去工地干活了。 修筑堤坝就得有砂石,因为靠近海边,这附近的砂石不好用,得从很远的地方运过砂石,然后出夫的人再用独轮车把砂石推过来。 这个时候的独轮车都是木头做的,中间做了按车轮的地方,然后两边是宽宽的,最外边是两根槐木的把手,把手上还有宽宽的牛皮带子,推车的时候把牛皮袋子挂到脖子上,两只手提起两个把手,可以推很多的东西。 培华说工地上最厉害的一个人能推八百斤的石头,工事结束的时候领到一张标兵的奖状,还有一个写着本次工事名称的白色搪瓷缸子,别的一般都是能发一件跨栏背心,背心上用红字印着工事的名称。 掌灯时分,奶奶做好了晚饭,去生产队帮着盘点仓库的沈父也回来了,看到代替自己去出夫的大儿子回来,沈父很激动,再看到成熟很多的大儿子,沈父心里很欣慰,人的成长都是得有经历的,不管是甜蜜的经历或是苦难的经历,只有自己起亲身的经历,思想才会上升到一定的高度,这样,人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 第四十一章 心疼 吃过饭,沈锦华跟孟若兰一起来沈家看望刚刚回家的培华。 奶奶问孟若兰:“若兰吃饭没有?没吃的话奶奶在帮你做点吃的去。” 若兰笑着说:“奶奶,不用,我在锦华家吃过饭了,省全大娘给我们贴的饼子。” 省全大娘怜惜孟若兰没有亲娘在身旁,家里做点好吃的都让沈锦华去喊她过来吃点,孟教授虽然爱护孙女,但自知女孩子得有个女性长辈在身边提点,也乐得孟若兰经常去省全大娘家串门,两家的关系背地里很是亲密,当然了,面上的一些文章还是得做的,要不然,一些话传到公社某些领导耳朵里就不好了。 沈锦华笑着说:“奶奶,您不用忙活,我们听说培华大哥回来了来看看他。” 奶奶说:“在我屋里呢,几个孩子都在,在听培华说他去出夫的事情。” 沈锦华跟孟若兰进了奶奶的大北屋。 一群孩子围着炕桌坐着,炕桌上昏暗的油灯只是让人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培华就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给大家讲这些天他的经历。 在培华的描述之下,孩子们知道了黄河的辽阔,枯水期的黄河石舒缓的,但是汛期的黄河是很可怕的,浊浪排空一泻千里,气吞山河波澜壮阔,沈父在一旁帮着培华来点补充,于是,在这个冬天的夜晚,坐在温暖的大炕上,守着一盏如豆的油灯,孩子们的心里对黄河,这个课本上描述的词语,有了一个很直观的认识。 培茵觉得很心疼,才十七岁的年纪,还是高中生呢,就得跟着去工地干那么累的活,听培华讲的很简单,但是凭想象就能知道,那些活不轻松。 培华绘声绘色的讲着,培茵看见自己的娘背过身去擦了擦眼里的泪水。 培军培田有时候会发出一阵惊叹,问自己的哥哥:“哥,黄河真的这么宽吗?黄河入海口真的风沙这么大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两个人还会再来一番感叹:怪不得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黄河心不死呢,原来黄河这么厉害呀。 因为天晚了,沈父吩咐培华培军把孟若兰沈锦华送到家,几家的孩子经常在一起玩到很晚,这样是经常的事情,孟教授到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孙女晚归而着急。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父跟沈母说,村里的人遇见自己都会说他们家的老大是个好样的,别看年纪小,在工地上干起活来跟个小老虎似的,就连田支书都跟他说,公社跟着去工地的干部见了也夸奖了培华几句,大意就是孩子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只可惜成分不好呀,要不然不管是去当兵还是招工,都能有一番作为。 沈母说:“省思啊咱们对不起培华呀,要是培华能生在一个成分好的家庭里,不光是不用受这么多的累,说不定还能去当兵呢。” 沈父叹了口气,说:“悦然,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让孩子听了心里难受。咱们是他的父母,就算是咱们的成分不好那也是他们的父母,在培华心里,咱们是谁都不能替代的,好了,快点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就是一晚上的沉默,培茵的心里很难受,自己的家人,只是因为成分问题,而受到这样的错待。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就起床给二叔二婶做饭,他们俩还得赶着回厂里上班。 因为冬天了,地里活不多,眼看着快要进腊月了,队里这几天忙着算工分,盘点仓库里的粮食,看看各家各户能分多少粮食多少东西,沈父因为能写会算的,就被喊到队里帮忙。 培茵在这一年的生活里知道沈家村别看叫沈家村,只是有一半的人家姓沈,田也是个大姓,还有很多别的姓氏,又因为各家各户都是跟自己的叔伯兄弟们住的近,所以往往一个姓的住的有些集中,而村里分生产小队是以住的地方划分的,这就导致一个队里往往很多都是本家的,就像培茵家所在的生产二队,大部分都是姓沈,队长也姓沈,就是被称作“四爷爷”的沈省民的父亲。 四爷爷是个很公正的人,不管是平时上工的公分还是年底发东西,这么些年都做的公公正正的,别人说起四爷爷也都会竖起大拇指说:“老四就是个公正人。” 今年风调雨顺的,地里庄稼收了很多,这几天村里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能过个稍微富裕些的年,谁都很高兴啊。 沈父每天早出晚归的,队里很多人家,每家谁上工了,记了几个公分,不光是得算出来,还得再仔细的核算一下,这可是关系到钱的问题,就算是一分钱也马虎不得。 数着盼着终于盼来了算工分发钱的日子。 沈家村是以生产队为单位发的,一大早就在生产队仓库前支起了桌子,队里负责记公分的坐在桌子后面,四爷爷守着一个带锁的抽屉,那里就是这次要发下去的钱了。 培华在家没事,就抱着培茵去领自家的公分,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家来的实在是晚了些,前面已经排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四爷爷按照已经算好的公分,在按照一个公分多少钱给每家每户发钱。 排在队伍后面的是住在离培茵家不远的一户人家,也姓沈,按照辈分培茵得喊那家的男主人哥哥,这次来的就是叫做沈培连的男主人,三十来岁的年纪,家里有一个六十多岁的母亲,除了两口子还有仨孩子,最大的才十二岁,现在在村里的小学校上学。 培华礼貌的喊了声“培连大哥”,沈培连憨厚的笑了笑,说:“培华也来了,听别人说你去出夫,是个好样的。” 培华说:“不都是干活,去了就得好好的干呢。” 又寒暄了几句,队伍那头竟然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培茵好奇的朝那边伸脖子看究竟,培连看了看之后,说:“是培红家的,培红前些日子可没怎么去出工呢,估计是发钱发的不多吧。” 培茵听那头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肯定是你们算错了,我们家三口人上工,怎么会就这么点钱?四爷爷,还是您帮着在算一遍吧。” 四爷爷说:“培红家的,你们家是三口人上工不假,你又不能拿个全公分,你那俩孩子能拿几个公分?培红家的啊,你们家还有老人得赡养呢,回家跟培红好好说说,他整天这么不着窑也不是个事啊。” 培红家的听了摸着眼里的泪,说:“四爷爷,我们也想一家人都能去上工,多拿点公分呀,孩子他爹又不听我的,我能怎么样呀,四爷爷,你在帮我看看, 一定是算错了,就这么几块钱,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呀。” 四爷爷有些为难的看着培红家的在那里抹眼泪。沈培红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家里的老人也不管,孩子也不顾的,整天自己吃饱了就全家不饿,家里就全靠着自己的婆娘带着俩孩子上工挣公分,大的十八九岁,是个姑娘,身体也不是很壮实,还挣不到十个工分,小的十三四岁,也是个姑娘,本来应该去读初中的,家里困难,拿不起学费,就跟着自己的娘还有姐姐上工挣公分,年底下了,分钱了娘仨挣得公分还不如人家一个壮劳力挣得公分多,眼看着家里米布柴面的都缺,这才急了眼。 看着抹眼泪的培红家的,四爷爷心里也不好受,一笔写不出俩沈,都是一个老祖宗,别人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看看他们家 日子,越来越出溜了,眼看着吃饭都成了困难,可沈培红自己不争气谁都没办法。 四爷爷让沈父来替着自己,找出记公分的本子当场就跟沈培红家的又算了一遍,看着算出来跟原来一样的数字,培红家的“呜呜”的就哭了起来,他家大闺女听见信跑来,连拉带拽的把自己娘带走了。 四爷爷跟周围看热闹的说:“培红真不是个东西呀,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跟年轻时候一个样,不知道养家顾家,这到老了有他受的。” 一个看热闹的说:“培红是因为家里没有男孩才这样的吧,我看他眼馋人家的男孩,自己家那俩姑娘都不带看一眼的。” 四爷爷说:“姑娘怎么了?姑娘才好呢,这姑娘大了还知道给自己爹打两角酒,买几袋旱烟呢,你看看儿子给不给买。” 有人说:“就是啊,我看培红家大姑娘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培红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热热闹闹的领到一年的辛苦钱,几家欢喜几家愁,主妇们领回了布票油票肉票的就开始算计着过年的时候买点什么,是不是得给家里的孩子裁点布,做身新衣裳,快要进腊月门了,什么都得往前赶着干呀。 第四十二章 琐事 奶奶仔细的盘算了分到手里的钱还有各种票据,笑着跟沈母说:“培华娘啊,今年咱们分到的东西可真不少呢,我想呀,过两天分粮食的时候一定能分的比往年还多。” 沈母说:“我也听人说,几年的收成比往年的都好,咱们终于能放开肚皮吃顿饱的了呢。” 奶奶说:“我合计过了,咱们今年分的布票不少,又是个好年成,给孩子们做点新衣服穿吧,看看咱家这俩闺女,长得这么好看,穿的却不好,我这心里也怪不好受的,等咱们去公社的时候去供销社割几尺布,做两件罩衫吧。” 沈母说:“娘,用不着,他们还小,正长身体,做了新衣服也穿不了几天,我看呀还是给您还有我爹做两件新衣服吧,我们都回来快十年了,都没有见您跟我爹做过一件新衣服呢。” 沈父正好进门,听见自己妻子这么说,也说:“我看培华娘说得对。” 在沈父沈母以及几个孩子的劝说之下,奶奶终于答应过年的时候跟爷爷一人做一件新衣服,沈父沈母把买布这件事情交给了沈二叔两口子,进了腊月没几天,趁着周末回家的时候沈二叔二婶带回了几块布,这几块布是给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还有三奶奶做新衣服的,不是黑色就是深青色,都是挺适合老年人的颜色的布料。 培茵倒是觉得,老年人穿个绸缎做的唐装棉袄过年很喜庆,可惜这个时候供销社里卖的之后几个颜色的棉布,而且大家几乎都是这种布料的衣服,如果你穿着一件绸缎的衣服招摇逛市,估计在一些地方能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吧,罪名应该是追求资本主义享受。 田玲玲结婚的时候娘家陪送了一台缝纫机,沈家村这么多户人家加起来也没有几台,布料买回来之后沈母跟田玲玲一起给几位老人量了尺寸,沈母有空就做,一共五件上衣,争取过年的时候让几位老人家穿上新衣服。 过年培田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杀猪。 家里那头猪已经养了一年多了,不说是膘肥体壮也有个一百多斤了,这几天培田有空就去后院猪圈旁边转悠,奶奶遇见了问了他转悠什么,培田说,看看猪有没有掉膘,这眼看着就进腊月门了,村里杀猪的人家也多了,这才几天呀,就听见有两家杀猪的了。 奶奶笑呵呵的说:“你个小馋猫,你要是再这么转悠猪都该害怕你了,你放心好了,今天呀咱们家的猪一定杀,到时候咱们过个肥年。” 去年的时候年成不好,分的粮食不多,过年家里就包了一顿饺子,今年呀一定得让孩子们吃个饱。 奶奶年纪大了,想事情就跟以前有些不一样,看着家里几个孩子饿得三根筋顶着一个头,心里难受的厉害,有点好吃的就想着给孩子做了吃,去年年景不好,村里谁家都过的不好,好在今年村里组织着不管是种地还是几样副业,都搞的很好,奶奶就想着让孩子们多多的吃一点,正在长身体呢,整天这么饿着,能长出什么好身体?自己这几个有了年纪的有点吃的就行,喂了一年的猪一定要杀了,让几个孩子美滋滋的多吃几顿有肉的饭菜。 进了腊月门,去公社供销社买东西的人多了起来,村里就把牛车拿出来,找了人专门管着牛车,去一趟城里多少钱,也算是给村里增加个进项。 培茵对进不进城兴趣不是很大,现在买东西都是去供销社,好了能去一趟百货大楼,那些售货员一个一个牛的不得了,都是上眼皮薄下眼皮厚的人,买个东西带搭不理的,哪里有把顾客当上帝呀。 培华跟培军倒是很感兴趣,奶奶列了一个清单,交给他们俩,他们瞅着省全大娘家的自行车不用的时候骑车就去了公社,因为公社就在县城所在地,俩人索性去了县里的百货大楼,把奶奶单子上列的东西都买了不说,还去了一趟新华书店,用家里分给他俩的钱买了一些小人书,带回去自己看或者是给弟弟妹妹看。 培华培军带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培田培芝很兴奋,过年家里用的东西呀,这可是盼了一年才买回来的东西呢,特别是看到大哥手里那几本小人书的时候,俩人兴奋的都跳了起来,这个物质匮乏精神贫乏的年代,谁手里能有本小人书那会被很多人崇拜的,有时候就为了借到人家手里的小人书看一看,不但会拿出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去交换,有时候还得答应人家的一些要求,培田为了看人家手里的小人书就没少答应人家的一些要求,据培茵所知,夏天的时候培田为了村里一个小伙伴手里的一本小人书,就在最炎热的时候帮人家去村边的小树林里粘知了,粘了几天知了,培田的眼睛都红了。 对于两个儿子买小人书的举动,沈母没有说什么,在她看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是大人了,他们做的一些决定自己应该去支持,再说,自己现在是大队学校的民办老师,也是记公分的,还是壮劳力的公分,孩子们买几本书看还是能买得起的。 要过年了,村里的学校一进腊月门就放了假。 沈母帮着在家里打扫卫生,准备年货,最主要的就是做衣服。 因为田玲玲那台缝纫机,周围几个邻居有空就来用着给家里人做过年穿的新衣服,人多了,嘴就杂,于是培茵就知道了更多的村里的八卦。 那天陈秋平带着已经剪好的衣服来做,沈母已经做完一件正在缝扣子,两个人边做活边说话,说着说着就说道沈培红家的事情上去了。 队里分完了公分之后,因为沈培红家分的钱太少了,家里的两位老人年纪又大,手里那点钱那点票据粮食估计就能过完年了。 沈培红媳妇回家之后跟沈培红闹了一场,再闹也还是那些东西呀,沈培红的大闺女,村里人都是大妮子大妮子的喊着的,就决定给自己找个婆家,先把聘礼要过来,给自己用着,于是,就找到花婶那里。 沈培红的大闺女还真是个好孩子,跟花婶说了自家的难处,就说,自己现在娘软弱爹不管,事情自己就能做主,只要人家能出得起聘礼,家里穷点没事,都是有手有脚的,还能过不下日子去? 花婶手里正好有一家,就是小姑那个赵家村,也姓赵,按照辈分还得唤小姑一声二婶子,小伙子二十七八了,因为是独子,家里现在就一个老娘,娘俩住着三间小屋,带着个小院,小伙子为了娶媳妇干了这么些年,也攒下一些钱,头几年还想着找个好的,后来年纪大了就想着找个女的,能帮着收拾收拾家里,照顾照顾老娘就行了。 这两家的情况花婶都通了气之后,俩年轻人觉得还能拉的上来,就想着不行就定了婚吧,先把聘礼给沈培红家,谁知道,事情到了这里却出了波澜。 沈培红喜欢东游西逛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清河那边的一个什么小山村,看中了村里的一户人家,不声不响的拿着聘礼就回来了,作为聘礼的那些钱家里的娘仨也不知道,直到大妮子跟自家爹娘说自己要定亲的时候沈培红这才告诉大妮子,你已经是有婆家的人了,还定什么亲,你爹我早就把你订婚的聘礼拿回来了。 沈培红家这下子可炸了窝了。 大妮子跟赵家村的小伙子已经是郎有情妾有意了,这家伙,竟然来了一个一女二嫁。 大妮子死活不愿意,跟沈培红说,姑娘我不愿意,要是你愿意呀你嫁过去。 沈培红说了,你爹我已经收了人家的聘礼了,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还能你自己做主,我看你是展挓挲。 沈培红的老婆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开了,说沈培红这年游手好闲的,自己一个人吃饱了就不管家里这一帮老老少少的,整个沈家村这么多人家谁跟他似的呀,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呀,找了这么一个混人,闺女也是倒霉呀,摊上这么一个爹,你说有哪家的爹是这么嫁闺女的呀,不吭不卡的就收了人家的聘礼,自己这个当娘的连姑娘要嫁的人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沈培红混虽混,但是有一样好处,他不打老婆,而且他还有一个毛病,不爱说话,你说你的,你骂你的,他就坐那里听着,自己媳妇骂的再不好听他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就当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了。 沈培红的老娘看事情到了这一步了,马上就要说不清楚了,自己大孙女虽不是千娇百媚国色天香的,那也是黄花大闺女,本本分分的,家里活地里活都是放下这件捡起那件,自己不能因为家里穷就把这么好的孩子给害了呀。 清官难断家务事,四爷爷看大妮子跟赵家村的小伙子处的挺好,而且赵家村的小伙子自己也知道,是个好的,有心想让俩年轻人走到一起,可中间夹着一个沈培红,那可是丈母爹,他在孩子的婚事上可有否决权啊。 第四十三章 八卦 四爷爷喊了沈家另外两位辈分高的爷爷跟着一起来了沈培华家,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四爷爷就问沈培华:“培华啊,你说你收了清河那边山里人家的聘礼,那你跟我们大家伙说一说,那家在哪个村,家里几口人,都是做什么营生的,聘礼是多少钱?你什么时候收的?” 四爷爷在村里还是有威信的,沈培华嗫喏半天,说:“夏天的时候去清河山里找老朋友,在山里迷路了,又因为一场雨遇见山洪,躲在一个小山洞里出不来,有个小伙子把我救出来,还领我到我那老朋友家里,我觉得小伙子人不错,就跟我那老朋友说想给大闺女找个婆家,看这小伙子人不错,请老朋友帮着说了说,人家就同意了。” 沈培红媳妇问:“那人家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不知道?” 沈培红说:“不知道,我看人家小伙子不错啊,跟咱们家大妮子挺般配的。” 沈培红媳妇气的脸都红了,高声说:“那人家家里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你就收了人家的聘礼,沈培红,我不管你怎么样,你把你收的聘礼给还回去,我闺女我做主了,我就让她嫁给赵家村的,闺女找婆家你以为是过家家吗,家里情况不打听清楚了你就敢把闺女往人家家里嫁,万一是个火坑你还得逼着闺女往里跳吗?” 沈培红说:“我已经跟人家订好了,年前来家里让你们相看相看,过了年挑个日子就结婚。” 沈培红的大闺女气的哭了起来,跟四爷爷说:“四老爷爷,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爹呀,我这都要谈婚论嫁了他给我来这么一出,怎么办呀?” 四爷爷也觉得沈培红太儿戏了,就说:“培红啊,我看大妮子还是嫁到赵家村合适,离得你们家也近便,有个什么事情一骗腿的功夫就过来了,要不你还是把山里那户人家的聘礼给退了吧。” 沈培红的媳妇说:“沈培红,你说实话,那聘礼你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你说过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拿着聘礼干别的事情了?” 也是凑巧了,那天一个挺壮实的小伙子在村子里打听着找到沈培红家里。小伙子脸色黑红,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个厚道人,重要的是,小伙子手里提着的东西让人有了联想,这跟大妮子差不多大,又是带着东西赶在年前来,跟沈培红家的关系很是值得人深思,于是,农闲没事正找乐子的村里人就有那些好事的跟着到沈培红家里看个究竟了。 小伙子一进家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劲,看见沈培红就喊了一声“叔”,沈培红看见小伙子,仔细辨认之后跟自己婆娘说:“他娘,这就是我给大妮子定下的人。” 谁知道那个小伙子却腼腆的说:“叔,那天你喝的有点多了,原想着第二天就来找你跟你说说这事的,队里一直很忙就没捞着来。这次专门来你家跟你说说,我都已经定亲了,那天送给你那块狼皮褥子是我叔叔说你家奶奶腿不好,专门送给送给奶奶用的,你非得说这是聘礼,我们怎么劝都不行。” 沈培红媳妇一听人家这样说,一巴掌拍在沈培红的背上,哭着说:“你个死鬼,你做过什么靠谱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你就跟过家家一样,我们娘们真是前辈子作了孽呀,这辈子跟你是一家人。” 小伙子忙上前拦着沈培红媳妇,说:“婶子,您就别怪叔了,叔喝酒的时候为了家里大妹妹的婚事都哭了,说自己混了一辈子了,大妹妹是个能干的,得给孩子找个实靠的人家,又因为跟我家叔叔是很多年的朋友这才有了聘礼这回事。” 四爷爷听小伙子这么说,长舒了一口气,说:“得亏你来这么一说,大妮子这都要定亲了他爹这才跟家里说给她找了婆家,聘礼都收了呢,为这事我们一大家子都头疼的很,这下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大妮子也擦了擦眼里的泪,跟自己娘说:“娘啊,咱们娘们得立起来了,我看年前就把我的婚事定下来吧,以后家里的事情你管着,也别指望我爹了,指望不了了啊。” 沈培红听着自己闺女跟媳妇这样说,嗫喏着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陈秋平说完了沈培红家的事情,跟沈母说:“大嫂子啊,这几天沈培红家的事情都是他媳妇做主呢,培红媳妇别看人软弱,其实心里挺有谱的,这下好了,上有公婆撑腰,下有孩子支持,沈培红呢是真心的悔过,以后培红家的日子还能好点呢。” 沈母正在缝纫机前埋头干活,听了陈秋平的话,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说:“培红媳妇能立起来也是好事,虽说家里的大事得靠男人,男人立不起来女人就得立起来,要不然日子就没法过下去。” 陈秋平点了点头,说:“就是啊,我嫁到沈家村也快要一年了,我觉得家里就得有个顶梁柱,主心骨,要不然心里就没找没落的。” 培茵在炕上摆弄奶奶缝的几个栗子大小的沙包,听着村里的八卦,觉得冬天不能出去玩的日子也是挺滋润的。 家里另外几个孩子可不这样了,培华培军大了还好点,也就是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起说说话,要不然就跟着省民叔去岭上套兔子,虽然地里有雪,鞋子衣服也能干干净净的。 培田跟培芝跟邻居家的几个孩子一起也就是玩玩打雪仗或者是抓强盗的游戏,每次回到家鞋子都是湿漉漉的,有时候棉裤也湿到大腿,奶奶见了都会说几句,然后就是扒了棉裤脱了鞋子,孩子去炕头上盖着被子暖和,鞋子棉裤就放到灶上炕着,等到再出去的时候能干干爽爽的穿着。 过了腊八,街上有了自发的集市了,虽然不是很正式的,可是大家还是偷偷摸摸的把家里富余的东西拿到集市上或卖或换,准备年货。 爷爷跟沈父商量着把家里的那头猪宰了,请了村里一位姓田的杀猪匠腊月十二来家里帮忙杀猪。 培田很高兴,腊月十二早早的就起了床,帮着大人往后院抬桌子烧热水,吃过早饭田师傅就来到沈家帮忙杀猪。 培茵不喜欢血淋淋的场面,奶奶跟沈母也怕吓着孩子,就把培茵放到炕头上,给了几个小沙包玩着。 杀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邻里都会过来帮忙,于是培茵听了一上午的人声鼎沸,还有那只已经养的膘肥体壮的猪垂死挣扎的惨烈叫声。 村里过年杀猪的人家不是很多,算起来也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二叔二婶都回来了,猪杀完了奶奶在大锅里煮了一锅猪头肉猪下水,犒劳了来帮忙的人,又把猪肉给亲戚邻里们分了一些。 当地有这样的风俗,年前的时候给亲戚们送节礼,年后的时候再上门去拜年。于是,杀完猪之后几位爷爷奶奶就商量着,亲戚们送什么礼,送多少,还有那些帮助过自家的人家,送点什么东西好,过年,一个“过”字说明了很多,日子是过的,人情往来也是这样过出来的,一年到头,谁家帮了你什么,你得在年底下把这人情还回来,要不然只有人家来没有你的往,以后有了事情谁还能帮助你呢? 温度得有零下十来度了,把分解好的猪肉放到后院的背阴处猪肉也能冻的硬邦邦的,庄户人家可不是一到过年就能杀猪的,沈家能在今年杀这头猪也是因为今年的年成好,不用把喂到这样肥的猪卖了换粮食。 晚上吃饭的时候,田玲玲对桌上的菜都不是很感兴趣,一副恹恹的样子。 奶奶挺担心自己这小儿媳的身体,一个劲的劝着多吃点多吃点,直到二叔在奶奶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之后,奶奶一愣,然后一脸喜气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媳,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培茵就从自己娘的嘴里知道,自己的二婶有身子了。 第二天二叔二婶都没有去上班,去了一趟田支书家之后带了许多的东西回来,下午就回了城里准备上班。 第二天,田支书的媳妇挎了一个包袱来了沈家。 奶奶接着亲家进了北屋,培茵还在炕上玩那几个沙包,田支书的媳妇把东西放下之后说:“大嫂子,您千万别嫌我们多事,我跟他爹听说玲玲有了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看看跟他们差不多结婚的都怀上了,我们也着急呀。这下呀我们就放心了。” 奶奶说:“别的事能着急就这事还急不来,他婶子,这个事情咱们得顺其自然,明年咱们就能抱上孙子了呢。” 家里猪肉几位老人拿出一些准备送给亲戚们,二奶奶家的两位姑姑家里都得送,三奶奶家的姑姑离得实在是太远了,三位奶奶一入冬就做了两身棉衣寄过去,然后就剩下自家这两位姑姑家了。 第四十四章 极品 奶奶一直牵挂在干校的大姑,通过两次信件,知道了地址,奶奶就给大姑寄了一些做好的猪头肉,反正现在温度这么低,虽然得两三天才能收到,也坏不了。 璇姑姑家离得最近,过了村子东头的小河就是了,爷爷带着培军,用油纸包了几斤猪肉就给送过去了,结果,回来之后爷爷脸色有些难看,培军的表情却是很奇怪。 奶奶不好问爷爷什么事情,就把培军拉到沈父沈母的屋子里,问怎么回事。 培军说:“我璇姑姑的婆婆在他们家等着,看我跟爷爷拿了猪肉去,非得让我璇姑姑给切下一大块,我姑父给切了一块小的,接过姑父的娘拿着那块大的就跑了。” 奶奶一听,就说:“那后来呢?” 培军说:“小河一看大的被拿走了就哭了,哭的声音还很大,我看他们村的还有咱们村的很多人都去看究竟,爷爷气得也不说话了,哄了哄小河就带着我回来了。” 奶奶说:“哎呀,天杀的,你小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婆婆啊。” 第二天,璇姑姑婆婆的事迹就被东西两庄的人说起来,甚至有些好事的还来沈家探究竟。 又过了一天,赵铁柱带着他家的大娘提着年节礼来了沈家。 这下赵铁柱他娘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了。 赵铁柱的大哥去上工还算是正常,他大嫂那就不是很正常了,今天头疼,明天肚子疼,反正就是身体不好,上工的时间也不是很多,赵铁柱他娘的公分是有宣传任务了才给算,没有你就得跟着生产队去上工,要不然也是没有。 前两年因为赵铁柱跟璇姑姑,他们家分的钱还有各种票据紧紧巴巴的还是够用的,接过今年分家了,队里就把两家的公分分开算了,赵铁柱大哥加上他娘分的钱还没有赵铁柱一个人挣得多,于是赵老太太慌神了。 没有钱就不能买东西,眼看着进了腊月了,家里的钱还不够割几斤肉的,大儿媳妇整天躺在炕上唉哼,大孙子整天叨叨着,谁家杀猪了,谁家吃肉了,老太太心里疼的厉害了,这大孙子可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啊,虽说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以前家里的钱都在自己手里攥着,背地后里自己可没少偷着买好吃的给大孙子开小灶呢。 分家了也不能去小儿子家把队里分的钱都要过来呀,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呢,就听说沈家今年杀了一头猪,盘算着沈家一定会来给小儿子家送猪肉,于是老太太这两天就关注着小儿子家这边的动静,一听说沈家来送礼了,爬起腚就过来了,看着那得有五六斤的猪肉,老太太心里那个美啊,这下好了,大孙子可有肉吃了。 赵老太太一听说亲家去了二儿子家,赶忙的就往那边跑,在她看来,自己这个有些丢脸的要求守着自己父亲自己的儿媳妇不可能不答应的。 进了门,看见坐在炕头的亲家,赵老太太说:“哎呀,亲家来了呀,听说你们家今年过年杀猪了,得有不少猪肉吧。” 对于自己婆婆到来的意图沈省璇非常清楚,清楚的同时又觉得非常的难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自己的婆婆这么不要脸,说出去能笑掉人家的大牙。 爷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沉默的坐在炕头上,本来二爷爷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 沈省璇也没有接自己婆婆的话茬,赵铁柱看气氛有些不对劲,就跟自己的老娘说:“娘,你怎么来了?” 老太太脖子一梗,说:“怎么,我还不能来自己儿子家了?” 说完话老太太扫了扫屋里,没看到猪肉,就跟赵铁柱说:“你丈人不是给你们送了猪肉来了,你给我割点,我拿回去做给大江吃,你说说你们也真是的,算了公分也不知道给家里买点东西,你大嫂身体一直不好,我年纪又大了,这次算工分我跟你大哥家都没有多少,你们怎么这么不知道顾着我们呢?” 沈省璇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娘啊,我唤你一声娘是看在赵铁柱的面子上,我们为什么分家您不是很清楚吗,还用得着我再给您说说您是怎么把自己小儿子打的头破血流差点死了的吗?” 老太太一听小儿媳妇又提起自己的亏心事,就跟爷爷说:“亲家啊,我可是她的长辈啊,我又不是成心的,再说铁柱还是我亲儿子呢,小霞她娘也不用一直说我呀。” 赵铁柱气得蹲在地上直喘粗气,屋里一阵沉默,老太太问:“我还得回家做饭呢,小霞娘,赶紧的给我割点肉去。” 刚进屋的小河听了自己奶奶的话,说:“我姥爷给我的肉,不能给大江。” 赵小霞也是神情坚定的站在自己弟弟的身边。 老太太听自己小孙子这么说,生气的说:“咋了,我是你们的奶奶,要你们点吃的怎么了?一边去!” 沈省璇生气的说:“我们家的东西我们还不能自己做主了?赵铁柱,你自己看着办。” 小河说:“爹,不能给,这是我姥爷给我的,我不愿意给。”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爷爷脸色阴沉的坐在炕上,看自己外甥哭的伤心,跟赵铁柱说:“铁柱,去给你娘割一块。” 小河拉住走到屋门口的赵铁柱的袖子,哭着喊着不让,沈省璇一脸怒气的抱起小河,说:“小河听话。” 赵铁柱去外间的菜橱里拿出那一条肉,割下一小块来,谁知道赵老太太手脚麻利的从赵铁柱身后伸手拿去那块大的,一溜烟的就跑了。 赵小河一看就剩下一块小的,“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爷爷听见动静出去一看菜板上那肉,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从自己闺女怀里抱过大外甥,柔声哄道:“小河不哭,明天姥爷再给你拿一块大的来,再给你拿点猪头肉,猪头肉可香了。” 赵小河边哭边说:“我不愿意把肉给大江吃,大江老欺负我跟姐姐,姥爷,姥爷,呜呜呜呜……” 爷爷叹了口气,跟沈省璇赵铁柱说:“就这样吧,明天我再让培军给你们送点过来,过会年得让孩子吃点好的,这都一年了……” 因为赵小河的哭声,也因为找老太太掂着肉一溜小跑的往家走,村里那些好事的没一会功夫就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赵铁柱的大娘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拉着赵铁柱就去了赵大哥家里。 还没进家门呢,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赵大娘气得浑身哆嗦,推开门看见赵大江坐在炕桌前吃着碗里的肉,赵铁柱的娘坐在一边笑着看自己的大孙子吃肉。 看见怒气冲冲进来的赵大娘,赵老太太还是有些害怕的。 这么些年,自己这位大嫂也是自己惧怕的人物之一了,虽然这大嫂不是那泼妇似的人。 赵大娘看见自己的妯娌去小儿子家抢了肉回来做给大儿子家的孩子吃,很是有些无语,不就是因为这大孙子的娘是自己娘家出了五服的侄女吗,到了妯娌这里那就成了亲人了,家里活地里活都指望着小儿媳妇去干,大儿媳妇一说身体不舒服就得躺炕上歇着,庄户人家整天劳作,哪里有这么娇贵的人,再说,这大儿媳妇成亲之前可没有听说身体不好。 赵老太太起身,说:“嫂子来了,快点坐下暖和暖和。” 赵大娘叹了口气,说:“他二婶子,我就闹不明白了,你们家就缺这么一口吃的吗?你看看,就为了一块肉闹得村里人都看热闹,你说值当不值当啊?” 赵铁柱的娘说:“都怨小河,不就是一块肉吗,值当得大哭大叫的。” 赵大娘生气的说:“哦,你从人家嘴里抢东西吃还不让人家哭两声了啊?再说你是个长辈,孩子们有了好东西还不来孝敬你,你至于自己去老二家里抢,弄的孩子哭吗?” 赵铁柱的娘说:“等他们给送来,还不知道是多大的一丁丁呢,大江,快吃你的肉。”说着摸了摸自己大孙子的头。 跟在赵大娘身后的赵铁柱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合着大哥家的孩子是娘的孙子,自己家的孩子就不是娘的孙子了。 这么直白的对话,跟在赵大娘身后进来的赵老大两口子脸色有些红了。 赵老太太接着说:“大嫂,老大家的身体又不好,老大还得照顾家里头,还得去上工,老二这一分家家里才发了几个钱?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你以为我愿意去呀。” 这个混不吝的妯娌把赵大娘气得觉得从鼻孔喘出来的气都带着火气了。 赵老太太小声的说:“该怎么找就怎么找,也不能因为要找婆家就让我加大江少吃肉啊。” 第四十五章 道歉 对于这个大嫂,赵铁柱的娘还是不敢锣对锣鼓对鼓的吵吵,赵铁柱的大娘现在是赵家村的妇女主任,挺有威望的,从上次分家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大家子的大事小情赵大娘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赵铁柱的娘这几句话说的声音也不小,赵大娘气得浑身哆嗦,索性转过身去对赵家老大开了火。 “老大,你们现在已经分了家,以后就得自己站直了身子往前奔着过日子,以前大娘不愿意说你们,那是因为你们两家子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大娘怕说多了你们有矛盾,现在分家了大娘就得好好的跟你们说道说道,你们两口子挣多挣少的跟人家铁柱一家人没什么关系,人家不该你们不欠你们的,凭什么有点好吃的就得给你们家大江送过来?要是人家铁柱两口子有了好东西送过来那是人家两口子仁义,不送过来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赵老大搓了搓手,说:“大娘,队里发的那点钱实在是太少了,过年都不够割斤肉的,我娘也是心里着急。” 赵大娘说:“你娘着急,我怎么看你们不着急?老大,你干的多了挣得也就多了,没分家之前人家铁柱两口子缺过一次工没有?再看看你们两口子,今天你不去明天他不去的,能挣着什么钱?” 赵铁柱的娘听自己大嫂这么说不愿意了。 “嫂子,我们大江的娘身体不好……” 赵大娘一听,一把抓住赵铁柱的手,说:“走走走,铁柱跟大娘走,他们家 事情咱们不管了,快走快走。” 出了院子,赵大娘一个劲的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看看一直沉默脸色难看的侄子赵铁柱,赵大娘叹了口气,说:“铁柱啊,以后还是别指望你娘了,家里有什么事情就跟大娘说,你娘是猪油蒙了心了,唉~” 腊月刚过半,月华如水,空气愈发显得清冷了。 赵铁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大娘,没事。”语气里是忽略不得的落寞。 赵大娘说:“明天一早你来我家,大娘陪你去供销社买点拿得出手的东西去你丈人家走一趟,这事情呀怎么不能就这么让人家看咱们全家的笑话。” 赵铁柱答应一声,送大娘回了家就往村头自己的家里走。 半人高的木栅栏里面那三间小屋就是自己的家了,现在,从窗户露出一点昏黄的灯光,这是自己的妻儿在等着自己回家了。 冰冷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自己身后的妻子儿女,他们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 赵铁柱站在栅栏门前,望着那透出昏黄的灯光的窗户,心里盘算着自己这一家四口往后的日子。 自己跟省璇都是勤快的人,孩子都懂事,只要勤勤恳恳的家业会慢慢的置办下来,过了年先借点钱把院子圈起来,总是这么用栅栏拦着也不像个样子,院子跟村里说说,围的大一点,再攒上几年的钱,把房子翻盖一下,盖个大点的房子,再加上东西厢房,小河已经五岁了,再有个十来年就得说媳妇,时间不等人啊。 想到这些,这个在自己亲娘那里受到伤害的汉子又满血复活,浑身充满了斗志。 第二天一大早,赵铁柱骑着村里借来的自行车去镇上的供销社买了一些礼品,带着自己的大娘就来了丈人家。 爷爷奶奶昨晚上一宿没睡好,早上起来脸色都不好看,看见亲家大娘带着自己的女婿过来了,奶奶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 赵铁柱看到自己的老丈人,又想起自己亲娘那有些无赖无耻的样子,脸色先红了,进门喊了一声“爹,娘。”就没再说什么。 因为昨天的事情,爷爷吃了早饭就坐在炕头抽烟,看见进门的女婿抬头说了一句“来了”就低下头继续抽烟。 跟着一起来的大娘有些尴尬,可不来又不行,谁让自己摊上一个不看事的妯娌呢。 奶奶招呼赵大娘炕上坐,赵大娘把手里提着的礼品放到炕桌上,坐在炕沿上,对奶奶说:“大嫂子,我今天带着铁柱来是为了昨天我们家孩子二婶闹的那一出来道歉的。” 奶奶叹了口气,说:“亲家大娘,道歉真是不用,亲家就那样了,我们也不指望别的,铁柱能跟我们家璇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赵大娘说:“大嫂子,这个你们放心,有我跟他大爷在他们俩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奶奶说:“亲家大娘啊,说句实在话,这俩孩子自打结了婚就没消停过,好在是分家了,可也不能这么不消停啊,唉~~” 赵大娘脸色微不可见的红了,跟奶奶说:“大嫂子啊,以后我跟他大爷一定会好好督促着他们家老大,终于我那妯娌,只要是老大家的日子过好了就没什么幺蛾子了。” 爷爷这时候对赵铁柱说:“小河爹,一会走的时候拿着点我们卤的猪头肉,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嘴上也别缺的太狠了。” 爷爷是个话不多的人,能把话说到这里也是心里不愿意,谁家都缺吃少穿的,自己拿了那么多的肉是去给外孙们不身体的,谁知道被亲家连抢带夺的弄走了一大半,这是让他们留着过年的,孩子那一哭老人家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赵铁柱脸色更红了,搓着手站在炕前,一叠声的说:“哎哎,好好,我知道了爹。” 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很忙,赵大娘跟赵铁柱坐了一会就告辞回家。 赵铁柱前车把上还挂着用用油纸包着的一块卤好的猪头肉,推着车子跟自己的大娘往河边的小桥走。 赵大娘跟赵铁柱说:“铁柱啊,你是命好摊上一个好岳家啊,听大娘的,以后对你娘别那么大方,你娘啊说不好听就是瞎作蹬,人家小河大舅是个右派怎么了,这不是在村里改造吗,连毛主席都说只要是能改好的就是好同志,你娘还非得逼着小霞娘跟人家娘家断绝关系,就没有这么办事的。” 赵铁柱说:“大娘,我知道,我们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跟我娘分家了吗,以后啊我就跟小霞娘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孝敬我丈人丈母娘。” 赵大娘说:“这样就对了,大娘跟你说句实话,你们两口子呀就是太实心眼了,你们没分家看看你们大哥大嫂,特别是你大嫂,三天两头的不上工,哪里有这样过日子的呀。” 赵铁柱说:“我大嫂身体不好……” 赵大娘说:“要不都说你实心眼,咱们庄户人家哪里身体那么娇贵,也就是你们俩,你大嫂这是躲懒呢,过年算工分拿的钱是不是都在你娘手里?干活的时候他们不出力,花钱的时候都跟着一起花,再说了,你娘又是个偏心的,有好吃的都给大江,大娘不是在这里挑拨你跟你娘的关系,就是让你以后的时候对你娘还有你大哥那里手紧一点。” 赵铁柱说:“大娘,谢谢你,这些我都知道,我原想着都是一家人,算的太明白了伤和气就不好了,再说我多干一点就有了,谁知道我娘她……” 赵大娘说:“你知道就好,小霞娘是个能干的,你们俩以后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送走了赵铁柱,奶奶跟爷爷说:“当初咱们真不应该看在你跟铁柱爹的份上就把闺女嫁给他们家。” 爷爷说:“老赵是个好的,谁知道他媳妇是个这样的,好人不长命啊,老赵多好的人,这都走了好几年了。” 当年璇姑姑嫁到赵家是因为璇姑姑的公公跟爷爷是多年的好朋友,在爷爷奶奶看来,有赵铁柱的爹在这里,哪怕是大儿媳是婆婆的远方侄女自己闺女也吃不了什么亏,谁知道老赵头早早的离开人世呢。. 奶奶说:“当年看着小霞的奶奶也是个爽朗利索的人啊,怎么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呢?” 爷爷说:“算了,反正是分家了,只要是小霞爹娘不少了自己娘的养老钱就行了,以后两口子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腊月二十三,小年,因为破四旧也没有放鞭的,也没有送灶王的,一家人悄没声的吃了点稍微好点的饭就当是过了小年。 过完小年家里就忙开了。 一年到头的就年底下有点时间,家里的卫生,床上的铺盖,该打扫的打扫,该拆洗的拆洗。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四一大早,沈父带着几个孩子把屋里的桌椅板凳还有炕上的被褥都搬到院子里,把笤帚绑到长木棍上,里里外外的清扫了一遍,最后还在屋里放了一个大鞭,培茵觉得屋子都真的晃了晃,沈父说这样就能把屋顶扫不到的灰尘震下来。 于是,这一天此起彼伏的“砰砰”声响了很多下。 滴水成冰的,二十五是个大晴天。趁着一个好太阳,三位奶奶跟沈母一大早的就烧了几锅热水,把家里的被褥都拆了,里面的棉花拿到太阳地里好好的晒晒,拆下的棉条放到热水里仔细的用皂角粉洗干净了,于是,院子里就挂满了拆洗干净的床单被罩,走过去,在寒冷的空气里还能闻到皂角粉的清香。 第四十六章 换豆腐 “二十三,糖瓜儿粘; 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磨豆腐; 二十六,炖大肉; 二十七,宰公鸡; 二十八,把面儿发; 二十九,蒸馒头; 三十晚上熬一宿, 大年初一扭一扭。” 虽然破四旧,不允许一切民俗活动,可大家已经过了几十年了,过年的习俗已经刻在骨子里,到了某一天该干什么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了,过了小年就得行动起来,把过年要用的东西该准备的准备,该收拾的收拾,所以,趁着晒被单的空,奶奶称出几斤黄豆,去生产队的豆腐坊换豆腐。 今年培华又被四爷爷喊过去帮忙了,每个生产队都有自己的豆腐坊,豆腐坊也不是全年都开着,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开起来,村里过了年会开着一个豆腐坊,每天做点豆腐,有些是送去县供销社,有些是换给村里人,当然了,收入是归入村里的。年低下豆腐坊都会在自己的生产小队里找人来帮忙做豆腐,能到这里面来帮忙不单是有公分能拿,主要是能偷着吃一点豆腐,要知道,一次做那么多的豆腐,多了少了的谁能看出来啊,你就是偷着吃那么一口两口的谁知道? 其实磨豆腐也是个很累的活,已经十七岁的培华跟二十多岁甚至是三十多岁的人干的是一样的。 看奶奶用大葫芦瓢端着黄豆要出门,培茵赶忙的迈着小短腿跟上来牵着奶奶的衣襟,奶奶看穿着红色粗布棉袄黑色粗布棉裤仿佛从年画上走下来的小孙女,两手拉着自己的衣襟,仰起小脸满脸讨好的看着自己笑,笑呵呵的说:“哎哟,茵茵这是要跟奶奶一起去黄豆腐吗?好,奶奶带你去。” 于是,一老一小两个身影牵着手,奶奶端着盛黄豆的瓢,培茵手里拿着一个小铝盆,祖孙俩慢慢的往队里的豆腐坊走去。 豆腐坊里热气腾腾的,再加上来来往往换豆腐的,见了面闲聊几句的,还有高声喊的,一派热闹的气氛。 奶奶一手端着装着黄豆的大大的瓢,一手紧紧的拉着小孙女的手,跟在前面的几个人后面,培茵呢,好奇的看着豆腐坊,氤氲的热气里就看到角落里一盘磨,还有一头用黑布蒙着眼睛的驴在拉磨,豆腐坊另一边支着一口大锅,锅底下是燃着的粗粗的干柴,轻快的火苗舔着的锅里翻滚着奶白色的豆浆,整个豆腐坊里弥漫着一股沁香的豆浆的清香。 豆腐坊外面是寒风刺骨,一进里面就觉得一股热浪铺面袭来,豆磨坊干活的几个人都穿着单薄的衣服,四爷爷带着人在磨坊的门口支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大垛已经做好的冒着腾腾热气的豆腐,培茵看着白如玉的豆腐,闻着喷香的豆腐香气,觉得自己的唾液腺一下子旺盛了很多。 四爷爷拿着一杆秤,秤钩上挂着秤盘装豆腐用的,还有一个白色棉布的袋子是秤黄豆的时候用的。四爷爷秤黄豆,秤豆腐,队里的会计等四爷爷秤完了就在本子上记录,虽然很忙,但是却不乱。四爷爷是个性格豪爽的人,跟每个来换豆腐的人都能说上几句,快要过年了,今年的年成还挺不错,大家见了面都能开几句玩笑。 轮到奶奶了,奶奶把瓢里的黄豆倒在白棉布袋子里,四爷爷把秤砣抹的低低的,报了个数给会计,会计用算盘算了一个数,四爷爷又用竹刀割了一大块豆腐,秤砣抹的高高的,等到把豆腐放到小铝盆里四爷爷看周围没有来换豆腐的了,又割了一小块放到小铝盆里,培茵看旁边的会计,脸色都没有变,就跟四爷爷说:“谢谢四爷爷。” 四爷爷跟会计听培茵说“谢谢”,都笑着说:“哎呀,这娃儿别看小,真是懂礼貌呢,好孩子,不用谢,天冷,快跟奶奶回家去。” 奶奶又端着盛豆腐的铝盆,培茵拿着那个大大的水瓢,祖孙俩又牵着手慢慢的往家走。 四爷爷看着走远的祖孙俩,跟会计小声说:“你看人家孩子这么小就这么有礼貌,我看只要是转了世道,这家子一定能再起来。” 会计点了点头,说:“是啊,我年纪虽然小,但是听家里老人们说起省思大哥家里的事情,都说这是一家积德行善的人家,我看人家早晚的就起来了呢。当年大爷可是给咱们这一片做了不少的好事,行了那么多的好这几年累点苦点的也没见大爷颓丧,四叔,咱们且看着吧,省思大哥家的好事在后面呢。”会计每个生产小队都有一个,其实就是保管,管着记自己小队每家每户每个人每天的公分,分粮分钱的时候算下每个人应该分多少,这个时候自然是在这里记账的了。培茵家所在的这个小队的保管也是本家的一个,论起来跟沈父是一个辈分的。 虽然天气冷,因着太阳好,晒在院子里的被单床罩都干了,等到吃过午饭又把院子收拾了收拾,几位奶奶就跟沈母开始缝制被子了。 田玲玲因为怀了身孕,没到厂子放假今天下午就回了家。 奶奶看到田玲玲回来,心里很高兴,儿媳妇刚怀上孩子,就怕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这下好了,回到家里,自己可以给儿媳妇做点好吃的,儿媳妇吃了自己心里也踏实。 二叔二婶住的屋子虽然一直都有打扫,但是却没有提前烧炕,屋子里还是有些阴冷。 奶奶看二叔带着田玲玲进了门就吩咐培华培军去帮着抱柴火准备烧炕。 田玲玲喊住小哥俩,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奶奶说:“娘,晚上我能回娘家住一晚吗?” 奶奶愣了愣,忙说:“行啊,怎么不行,那一会娘帮你们收拾点东西你们带着去你娘那边,年前还没去你们家走礼呢。” 二叔忙说:“娘,不用不用,我跟玲玲买点东西就行了,哪能还用你们帮着准备呀,我们俩都是挣工资的人了呢。” 奶奶说:“你们的是你们的,这是我跟你爹的心意,你们呀帮我们带到就行。” 吃过晚饭,奶奶把后院冻着的猪肉拿了一条,又挑了两包点心,放到一个箢子里,交到沈二叔手里,说:“你们带着这个去你丈人家,我先把炕给你烧上,回来你正好睡觉。” 沈二叔答应着,一手提着箢子,一手扶着田玲玲,就往田支书家走去。 晚上躺在暖呼呼的炕上,身上盖着散发着皂角清香芬芳的被子,培茵放松的舒了一口气,沈母笑着说:“你这个小家伙,还知道叹气呢。” 沈父把洗脚水倒在外间的污水桶里,笑着过来说:“茵茵,来跟爹说说叹什么气。” 培茵没做声,只是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爹娘,自己为着舒服的床铺才叹气的,要是跟他们说了他们觉得自己太早熟了怎么办? 沈母把自己的手伸到培茵盖的被子里,说:“小身子真有火力,这才一会功夫被窝里就暖呼呼的了呢。” 沈母的手有些凉,培茵被沈母摸了一下,笑呵呵的扭着小身子,娘俩玩闹了一会,沈父收拾好了说:“赶紧的,我要吹灯了啊。” 沈母这才在培茵身边的被窝里躺下,沈父“噗”的一口吹灭了炕桌上的油灯,屋里一下子黑漆漆的。 沈母说:“看他二叔,结婚之前觉得吊儿郎当的,结了婚之后觉得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呢。” 沈父说:“人得学着长大呀,省勤没结婚之前家里有咱爹娘,他什么都不用操心,结了婚之后两口子又搬到宿舍去住,什么都得自己打算,可不就得学着长大吗?” 沈母说:“你说田玲玲怎么就去娘家住呢?咱娘心里不会不得劲吧?” 沈父说:“他们两口子是怕咱娘难为啊,家里这么多的孩子,给田玲玲做口好吃的就得给孩子们吃,这还没过年呢家里就那么点东西要是吃没了怎么办?” 沈母说:“我看他二婶也是个懂事的,唉,就是咱娘心里估计不是很好受吧。” 沈父说:“是啊,就算是白天培华二婶在咱家,估计也是拦着咱娘别做这个别做那个的,现在生活太难了,要不然多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家里这么多的老人孩子呢。” 沈母说:“现在也没有什么集市,买东西都得去供销社,要是有个集市什么的咱们可以拿着家里的东西去换些别的好东西了。” 沈父说:“从国家的经济流通就可以看出国家的综合实力,悦然,咱们带着孩子好好的过日子,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偷听的培茵觉得在这个时期自己的父母还能把事情看的这么透彻非常的难得,最最让她佩服的就是父母满怀希望,只要是有了希望,未来一定会有的。 第四十七章 四爷爷 第二天就是二十六,家里的几位爷爷奶奶应景的要炖大肉。 还有一些冻的硬邦邦的猪下水,三奶奶用娘家祖传的卤肉秘方配好了大料,大料是前些日子培华培军去县里的百货大楼买东西的时候一起买回来的,有些得用料泡水,只用料水,有些则是需要先在蒜臼子里捣碎了,再封到一个用小纱布缝好的小袋里,就这么放到大锅里,十几种大料,三奶奶有好几种的处理方法,最后,等到腊月二十六这一天,都放到大锅里,再把洗好的猪下水还有几条猪肉放到大锅里之后,加满水就开始卤肉。 慢慢的卤肉诱人的香味就飘满了屋子,后来又飘到院子里,培茵深深地吸了一口,满嘴的唾沫,再看看旁边的培田,喉头一阵一阵的动弹,培茵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孩子,被肉香味馋出哈喇子没什么丢人的,没看自己的三哥一个劲的在咽唾沫吗?培茵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实在是太香了,比杀猪那天卤的肉香多了。 四爷爷提着一个布袋进了院子,看到的就是三个小孩子站在堂屋前一个劲的吸鼻子。 四爷爷笑呵呵的说:“看看你们仨小馋猫,过来,四爷爷给你们好吃的。”说着从黑色粗布棉袄的口袋里掏出一大把水果糖,递给培田,说:“带着妹妹们去屋里吃糖去吧,在院子里太冷了。” 培田接过糖,用手捧着,说:“谢谢四爷爷。” 培茵也跟着说:“谢谢四爷爷。” 培芝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妹妹,大声的说:“谢谢四爷爷!” 四爷爷笑呵呵的说:“不用谢不用谢,你们都是好孩子呢。” 爷爷奶奶在屋里听见动静,赶忙的跑过来,爷爷说:“老四,看你又花钱买糖给孩子们吃。” 四爷爷笑着说:“老大寄回来的,没花钱,我家里又没有孩子,给这几个孩子吃正好。” 四爷爷家的老大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那个时候的大学生含金量非常高的,毕业之后分配到西江地区,在地区的一个什么部门上班,据说是个实权部门,娶的媳妇也是市里的,而且听说媳妇的爹是当年曾经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解放之后就来了本省工作,闺女大学毕业之后服从分配来了西江地区,认识了四爷爷家的老大,恋爱结婚,四爷爷的大儿媳妇可是杠杠滴红二代啊,不过听村里人说,四爷爷家的大儿媳妇为人非常的谦逊,过年回家从来不嫌弃公公婆婆家条件不好,跟小叔子小姑子的关系很好,每次回家家里的活都是抢着干。 四爷爷家的大儿子大儿媳妇过年的话得等到二十九三十的才能回来,因为这个时候没有过年放假这一说法,就连农村也有“干到腊月二十九,吃了饺子再下手”的说法,更何况他们这些在单位上班的呢?不过两口子已经把过年家里要用的一些东西想办法捎回来了,所以这几天村里的孩子们没少从四爷爷这里吃到糖。 水果糖啊,在培茵看来是很普通的东西,甚至以前都不是很喜欢吃的东西,但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时期,是很金贵的东西,过年了家里能称上斤数水果糖那得是有多雄厚的家底才能有这个实力呀。 爷爷奶奶迎着四爷爷进屋,四爷爷边走边说:“老大寄过点东西来,我看有紫菜海带海米,家里孩子多,老人多,又加上省勤家的怀了孩子,就给你们拿过来,做了都补补身子。” 爷爷说:“这么金贵的东西怎么还给我们拿过来?老四你不放家里留着,省民家的也得要孩子了吧,你给他们留着多好。” 后面的培茵就没听到,想到这里属于内陆地区,最近的海边得有几百里地,海鲜现在是不用想了,就是那些干的海货也是很金贵的东西,四爷爷的孩子给寄过来四爷爷就提着来了爷爷家,这就说明虽然自己爹是个右派,家里的成分不好,在这个小村子里,有自己的爷爷奶奶,还有这些倾情相帮的乡亲,后面的几年只要自家老老实实的,应该是能扛过去,这场运动,最厉害的时候就是开始几年还有中间两年,只要够低调,咬紧牙关把命保住了,后面的什么都不是问题。 一时又想到那些文献资料影视资料里的描写,夫妻反目父子成仇,亲情关系说断就断的,写信告发自己的父母亲人的,背后给自己的家里人贴大字报搞揭发的,在这样一个不是很安稳的随时都有可能祸及自家的时代,培茵心里又沉甸甸的非常没有底,这个时代,是一个丑恶没下限的时代,很多事情都触碰到了人性的底线,就算是你不听不看不想,但是那些事情都是实实在在的发生着的,自己何其有幸,能重生在这样一个还保有人性良知的小村子里。 培田拿着水果糖带着两个妹妹去了自己爹娘的屋子,沈母正在炕上给孩子们缝被褥,看见培田拿着水果糖进来,说:“你四爷爷给的?” 培田点了点头,说:“娘,我得先给你跟爹留下,剩下的我再去分。” 沈母说:“糖果是给孩子吃的,爹娘是大人就不吃了,你看看再给你锦华姐姐若兰姐姐留两块,别的就跟哥哥妹妹们分着吃了就好。” 培田把糖放到炕桌上,仔细的数了数,说:“一共是十块呢。”然后边数边说:“锦华姐姐跟若兰姐姐一人一块,哥哥一人一块,我还有培芝培茵一人一块。”看了看没分配的,跟沈母说:“娘,还剩下三块呢。” 沈母说:“还有小霞跟小河呢?” 培田又拿出两块,说:“那这一块就给培茵吧,她最小,就给她两块好了。”说完就从里面拿出两块糖,递到培茵手里,说:“培茵,三哥给你两块糖,你拿着慢慢的吃。” 培茵接过糖,说:“谢谢三哥。” 培田又把培芝的拿一块递给她,说:“培芝,培茵最小,我们给她两块,你是姐姐,就一块,好不好?” 培芝接过糖,点了点头,说:“好,我们应该让着妹妹呢。” 沈母笑着点了点头,说:“你们都是好孩子呢。” 培茵看看自己手里的两块水果糖,转身就出了自己娘的屋子,去了奶奶的屋里。 四爷爷正坐在炕上跟爷爷说话,奶奶也在炕沿上坐着,看见培茵进来,奶奶把培茵抱起来,脱了棉鞋放到炕上,说:“培茵要做什么呢?” 培茵把手里的一块水果糖剥下糖纸来,一下子塞到奶奶的嘴里,说:“奶奶,甜的,好吃。” 奶奶高兴的笑着说:“啊呀,我这小孙女哟,奶奶没白疼啊,有了好吃的知道给奶奶吃呢。”说着话,奶奶把糖咬开了,把稍微大的一块塞到培茵的嘴里,说:“你跟奶奶一起吃,吃了多学话。” 培茵把那块水果糖在嘴里砸吧砸吧,说:“好,多学话。” 四爷爷笑着看着培茵,对奶奶说:“培茵真懂事,昨天在磨坊的时候还跟我说谢谢呢,看看咱们村这么多差不多大的孩子,也就是培茵知道跟人道谢呢。” 奶奶说:“小孩子闹着玩的,闹着玩的。”脸上却是满足的神情。 四爷爷说:“看看人家省思家的就知道这几个孩子都缺不了礼道,大哥大嫂,我也得回家帮着省民娘忙活忙活了。”说着就站起身来。 培茵牵着奶奶的手,跟爷爷奶奶一起把四爷爷送到大门口,正好碰见从娘家过来的田玲玲。 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目送着四爷爷走远,田玲玲挎着奶奶的胳膊,边往院子里进边说:“娘,我娘给了些豆皮,说是怀了孩子的,小孩子吃这个好,咱们中午用蒜苗炒着吃了吧,哎呀,娘,我现在一想就流口水了呢。” 奶奶一听就知道这事亲家知道自家孩子多,弄了点好吃的让田玲玲打着自己嘴馋的幌子给孩子们吃呢。 奶奶说:“好,娘给你们做,在切点胡萝卜丝用醋和香油拌了吃。” 培茵想到在过桥米线馆吃的那些酸爽可口的凉拌油豆皮,嘴里的唾液也多了,跟着咽了一口唾沫。 培茵很喜欢冬天的屋子里能有这样一大盒子的蒜苗,嫩绿嫩绿的,还带着清甜的蒜的香味,看着就给人一种希望。 第四十八章 消息 奶奶帮培华准备了午饭,磨坊的人中午不休息,但是得家里人给送饭,吃过饭奶奶拿起用小棉被包好的大瓷碗,里面有炒豆皮,还有一个玉米面的饼子,这个就是培华今天中午的午饭,早饭在家里吃,晚饭有时候得去送,有时候也是干完了活回家里吃。 培茵赶紧擦了擦自己的嘴巴,从炕桌上下来,自己穿好鞋子,拉着奶奶的手,奶奶看自己的小孙女,笑着说:“我这小孙女真成了奶奶的小尾巴了呢,走,跟奶奶去给你大哥送饭去吧。” 正午的阳光暖暖的,虽然数九寒天,因为有了这阳光倒是显得不是很冷了。 祖孙俩牵着手,慢慢的走在村子里,磨坊离家不是很远,前些时候下的雪,村子里的已经被村民清扫干净,这会村子里的巷子只是干硬的土地,没有泥泞,因为沈家的院子在村头,培茵站在大门口可以看见一些太阳晒不到的地方还是有皑皑的白雪。 磨坊里现在还是一派的热火朝天,四爷爷今天没在,队里的会计一个人在秤黄豆秤豆腐,看见奶奶带着培茵过来送饭,回头朝着雾气腾腾的作坊喊了声:“培华,快出来,你奶奶来给你送饭了!” 转过头来对奶奶说:“大娘,您先在这里稍微一等,培华接着就过来。” 奶奶笑着跟会计打了个招呼,就领着培茵站在一旁。 正好是午饭的时间,也没有来换豆腐的,会计坐在磨坊一边的桌子旁吃饭,培茵看会计的饭,就是一个豆腐炖白菜,手里掐着一个玉米面的窝窝头。 培华穿着一件单衣就出来了,奶奶见了着急的说:“别出来别出来,外面的风冷啊,可别着凉了。” 培华说:“奶奶,你跟培茵到这边来吧,这边还暖和呢。” 奶奶拉着培茵就到了大灶前。 灶上的大锅里煮着豆汁,正在煮豆浆的看见培茵过来,一个瓢盛了一瓢的豆汁,跟培华说:“跟你妹妹去喝吧,刚煮熟的,很好喝。” 培华道了谢,把瓢递到奶奶手里,低声说:“奶奶,你跟培茵在灶后面,暖暖和和的歇一歇,等我吃完了饭你们再走就行。” 奶奶接过瓢,拉着培茵去了灶后,那里有一个矮矮的长条板凳,是大家干活累了坐着休息的地方,培华边吃着饭边跟奶奶说话,奶奶呢,一边跟培华吃饭一边仔细的吹凉了瓢里的豆汁。 那个瓢不是很大,盛的豆汁也就是几百毫升,奶奶一边吹着一边慢慢的摇晃着,没一会功夫就不烫嘴了,递到培茵嘴边,说:“茵茵喝一口,很好喝。” 培茵凑到跟前,小小的喝了一口,浓浓的豆香味一下子就充斥了整个口腔,抬起头来笑眯眯的对奶奶说:“奶奶,好喝。” 这两天三位奶奶带着家里的俩儿媳妇,蒸了一大锅的白面馒头,晾凉了之后仔细的放到后院一口盛粮食的大缸里,又蒸了两锅掺了玉米面,高粱面的杂面馒头,白面馒头是过年待客用的,这个杂面的馒头才是自家吃的。 因着今年的年成好,除非是非常懒散的人家,大部分的人家都能在年底下蒸上两锅馒头,白面杂面的就不论了,还能割两斤猪肉,过年的时候也能包一顿带肉馅的饺子吃,人们非常执着于过年吃的东西,都觉得过年就得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享用,就连杨白劳,再没有钱也是称了二斤面包顿饺子过个年。 田玲玲晚上回娘家睡觉,早上起床吃了早饭就去婆婆家,每次回婆婆家这边都偷偷地给培茵几个孩子手里塞点小点心,糖果之类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二婶这片心意几个孩子都记在心里,在这个冷彻心骨的年代觉得心里暖暖的。 培茵有时候也跟在三哥培田,姐姐培芝的屁股后头去街上看那些孩子们玩游戏,游戏的种类很少,冬天天冷,大家都穿的厚厚的,玩的最多的就是打仗的游戏,分成两帮,通过猜拳的方式决定谁是解放军,谁是土匪,然后就是有的躲,有的跑,一阵混战之后一定是解放军大获全胜,这样的战局在开始之前就是一定的,所以猜拳输了的会非常的懊恼。 还有一种游戏叫做“跑马城”,分成两帮人,两帮人离得得有几十米远,一方的人喊着“济济铃,跑马城,马城开,你过来。”然后喊对方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就得使劲的往这边跑,找一个两个人拉手的位置,使劲的撞上去,只要是能把这两个人拉着的手撞开了,就算是胜利了,可以带着两个人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如果撞不开,只能自己在这边留下,如此往复,直到一方的人都到另一方来。 这样的有些激烈的游戏女孩子玩的不多,年底下女孩子得帮着家里人收拾着忙年,就算是只有五六岁,在街上玩的也不多。 培茵跟着去看了两次之后就没再跟着去,又成了自己奶奶的小尾巴,去外面懂得浑身哆嗦的看着那些简单的游戏还不如跟着奶奶看三位奶奶怎么准备年呢。 三位奶奶都是手脚麻利心灵手巧的人,特别是三奶奶,二十九的时候还活了一点白面,做了一些精致的小东西,一块面团了团,搓成条,压扁了,用她做针线的顶针压出鱼鳞,用剪刀剪出鱼嘴鱼尾巴,手里动了几次,一条活灵活现的面鱼就出现了。 看培茵看的目不转睛,三奶奶笑着说:“茵茵喜欢吗?三奶奶再给你做个别的。”于是,盖帘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点,小动物,花篮,花朵,虽然没有染色,在培茵看来也是非常的漂亮了。 奶奶看三奶奶做的起劲,说:“茵茵啊,你三奶奶可是出了名的心灵手巧呢,等以后呀你就跟着你三奶奶好好的学学。” 培茵点了点头,说:“好!” 两位奶奶笑哈哈的说:“哎哟,这小闺女,这是听懂了呀。” 沈二叔是三十那天中午才回来的,说是年初二就得去上班,年初一不用去还是因为跟别人换了个班,班长觉得沈二叔的妻子怀了孕,特别照顾呢。 对于没有年假,家里人都没有什么怨言,建设社会主义,都得是舍小家顾大家呀,你看看人家中央那些大领导,过年不都是还坚守在岗位呢吗,咱一个小小的平头老百姓,过年不放假算个什么?但是培茵却觉得非常的不人道,这已经侵犯了人们的最基本的权利了呀,怎么就没有人去提抗议去说呢,而且过年上班还没有什么两倍三倍日薪,培茵只能表示现在的人呀,真是太听话了,实在是太实在了。 想到现在的形式,培茵哑火了,再坚持坚持吧,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三十一大早,爷爷带着家里的男丁打扫院子,贴春联,培茵跟培芝就跟在奶奶娘亲还有二婶的后面,看他们剁馅子,和面,准备晚上包水饺。 正忙活着,四爷爷进了家门。 爷爷忙上前迎着,问:“老四,咋了这是?”四爷爷的脸上阴沉沉的。 四爷爷说:“咱们屋里说话。” 爷爷就带着四爷爷进了屋里,培茵人小,看见四爷爷进门,就知道一定有事情,赶紧麻溜的脱了鞋子上了炕,爷爷让站在炕上往墙上贴毛主席去安源画像的培军培华去了院子帮着自己爹贴春联。 奶奶看四爷爷的脸色,端上一碗热水就出了房门。 四爷爷看屋里炕上就坐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再看看爷爷探寻的脸色,叹了口气,说:“大哥,我家省槐回来了,说咱们省里的干校往地方上押解了一批人,里面就有省玉两口子,据说是去了清河那边的山里了。” 爷爷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经过这几年的运动,不一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自己的大闺女是自己最钟爱的孩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战争年代其实要不是怕自己的闺女在青山那边没吃的没喝的,一开始爷爷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往那边送吃的喝的还有药品。 想到那些被押解到别的村里的人的遭遇,爷爷的心里仿佛被沸油煎了几遍,着急,彷徨,急切的想去看看自己的孩子,但是现实却不允许自己这样做,爷爷只能咬紧了牙关,压抑着这种弥漫进骨头缝里的难过,痛苦。 四爷爷看爷爷的样子,赶紧说:“大哥,你不要着急,咱们慢慢的打听打听,你看看咱们村这些下放的,说不定省玉两口子造化比他们还好呢。” 爷爷说:“老四,我知道了,这事你先别跟你大嫂他们说,到时候先看看再说吧。” 四爷爷答应着,爷爷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说:“要过年了,咱们得高高兴兴的,说不定过了年一切就都好了呢。” 四爷爷说:“对啊,说不定就都好了呢。” 坐在炕头,手里拿着奶奶给缝的沙包的培茵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已经六十多岁还要强颜欢笑的爷爷,心里酸涩的要命。 恨这个时代,可是却又无能为力,那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啊,现在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在这个荒诞的时代中,想想那些把疑问问出来的人吧,想想那些相抗争的人的下场吧,心里的无奈悲愤没有发泄的地方,培茵只能转过头去,盯着墙上那张贴着的《毛主席去安源》的图片,那些鲜艳的色彩,仿佛是对这家人的遭遇的讽刺,培茵有种想把这张画撕下来的冲动,想想后果,只能咬紧牙根,低着头,眨掉眼里的泪水。 第四十九章 辞旧 送走了四爷爷,奶奶问爷爷四爷爷来做什么,爷爷说:“省槐回来说外面越来越乱了,让咱们在家好好的注意点。”说完爷爷就背着手回了屋里。 屋里炕上还坐着手里抓着沙包的培茵,培茵无意识的扭着手里的沙包,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要过年了,出去打听消息是不要想了,而且看爷爷的样子,还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情,也幸亏爷爷一直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时都不见他有什么表情呢。 不管怎么说,年还是得过呀,爷爷带着把大门,屋门上的春联都贴好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去二爷爷屋里跟二爷爷一起坐在炕头上抽烟,间或说几句应景的话。 培茵因为人小,只要是不乱出门,乱祸害东西,家里人一般都不注意她,这就给了培茵跟着自己爷爷的机会了,看爷爷跟二爷爷靠在二爷爷的炕桌上抽烟,培茵就自己脱了鞋子踩着炕前的一个凳子爬到二爷爷的炕上,给爷爷和二爷爷倒茶水。 因为过年,炕上的炕桌也擦得的干干净净的,还在炕桌上摆了一个用木头做的茶盘,上面摆着茶壶茶杯。 二爷爷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喜欢跟二爷爷说话,别看村里很多人瞧不起二爷爷没有儿子,但是二爷爷却一点都不在乎,培茵甚至有一次听二爷爷宽慰二奶奶:“那些人的话你也去听?你要是什么事情跟他们都一样,你还用不用活?孩子娘啊,你怎么还看不开呀,没儿子怎么了?你看看咱们老两口这几年过的多舒坦,有了儿子有了孙子的不还得去帮着儿孙们干活吗?都六十岁的人了,干了一辈子不嫌累的慌啊,再说了,咱们家现在孩子还少了?你看看咱们家的这些孩子,随便拿出一个去谁家的孩子能比得了?以后别听他们瞎咧咧。” 从听了那一次话之后,培茵就喜欢这个总是笑眯眯的二爷爷,二爷爷心灵手巧的,用木头给孩子们雕刻很多小东西,完了用砂纸打磨的非常光滑,奶奶说,当年要不是有了战争,你二爷爷没准真跟着那位流落在咱们这里的雕刻大师学成了呢,那位雕刻大师原来是京城人,因为得罪了权贵流落在西平城,二爷爷跟着学了几天之后,大师因为逃难的时候伤了身子,一病不起,直接就呜呼了,不过那一整套的雕刻家什倒是留给了二爷爷,一直被二爷爷当成宝贝。 虽然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而且都在宣传男女都一样,作为二爷爷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家里还是有个男孩子才踏实呀,当然了,这都是外面的人的看法,在家里二爷爷有什么事情都是跟在爷爷的身后来,奶奶说二爷爷是个心大的,培茵觉得挺对,看看,当年二爷爷在西平城里也是有名的文人雅士,这才过了多少年呀,就成了沈家村一个在牲口棚干活的老人了,不过二爷爷也是干的高高兴兴的,也没见人家嫌弃什么。 那个木头茶盘还是二爷爷自己做的呢,简单的雕刻,用砂纸打磨好了之后上了几遍清漆,原木的花纹带着几许时光的悠远。这块木头培茵曾经见过,去年夏天的时候是青山的一位老爷爷来看爷爷的时候带过来的,因为知道家里的二爷爷喜欢这个,这块木头是去山上的时候捡回来的,队里看什么都不能做,就不要了,老爷爷捡回去之后原本想着劈了当柴火,还是一下子想起来沈家的老二喜欢雕刻,就把这块木头带了过来。 二爷爷见到木头之后,非常高兴,虽然木头不多,但是做那么一两件的小物件还是很好的,就着木头的轮廓做了三个茶盘子,一家一个,爷爷屋里的炕桌上也有个这个,放个茶壶茶碗的还是很雅致的。 两位爷爷看一丁点大的小孙女给两人倒了茶水,忙上前接着,二爷爷说:“哎哟,这小妮儿啊,还知道给人倒茶了。” 爷爷赶紧把培茵手里的茶壶拿过去,有些紧张的问:“烫不烫?可别烫着了。” 培茵扬起笑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爷爷,脆生生的说:“爷爷,不烫,给你还有二爷爷倒茶喝。”本来满心愁绪的爷爷看着自己小孙女的笑脸,烦闷的心顺畅了很多,叹了口气,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等过了年在慢慢打听吧,个大活人的还能找不上?于是,爷爷把茶杯放到炕桌上,敲了敲大烟袋锅子,抱起培茵说:“走,爷爷带你看看你哥哥姐姐他们在做什么。” 培茵看自己爷爷的脸色好多了,抱着爷爷的脖子,说:“爷爷,鞋子,鞋子。” 爷爷把培茵放到炕沿上,捡起地上培茵的棉鞋,给她穿上,又抱起她,说:“好了,咱们走吧?” 培茵笑呵呵的说:“走吧。” 爷爷奶奶睡觉的屋里三位奶奶还有沈母沈二婶都在炕上帮着忙活着包水饺,因为家里人多,得准备好几盖帘的水饺。刚到门口就闻到白菜猪肉饺子馅的味道,以至于很多年之后,培茵闻到猪肉白菜饺子馅的味道就觉得要过年了,当然了,这个白菜的味道得是经过霜冻的白菜的味道,夏天种出来的白菜没有那个味道的。 炕上的小炕桌已经搬到别处了,一张矮矮的四脚桌子,放着家里的面板,沈母站在炕前,这个高度正好擀饺子皮,三位奶奶就坐在炕上包水饺,包好了就放在用细细的高粱秸钉成的盖帘上,没一会就摆了一盖帘,二婶在一边帮着沈母摁面剂子,几个人合作的天衣无缝。 时间也就是下午三点多,沈父沈二叔带着几个男孩子把前后院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就连已经空了的猪圈都清扫干净,后院已经空了的菜园也清扫干净了,爷爷带着培茵在前院后院走了一遍,培茵觉得过年就得这样,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除旧迎新”过大年。 堂屋里支着那张矮饭桌,上面放着一个大大的面板,二婶跟沈母擀饺子皮,三位奶奶负责包,白菜猪肉馅的,白菜去了水,剁得细细的,猪肉里面加上大葱大姜,活上酱油也剁了,然后再把剁好的肉搅拌在白菜里,再倒上点豆油,撒上点盐,于是诱人的味就飘满了整个屋子。 晚上吃水饺,早上还得吃水饺,大大的用高粱莛子钉的盖帘上摆满了白白胖胖的饺子,培军干一会就跑到屋里,问,包了多少了呀,我看看我看看,然后就伸着脖子用指头点着数过来数过去,二婶笑嘻嘻的说:“哎呀,培田真厉害呀,都能数到一百了呀,晚上的时候可得多吃几个水饺才行呢。” 培田就嘻嘻一笑,说:“二婶,谢谢你,我一定会多吃几个的。”然后就在跑到院子里帮着继续干活。 沈母笑着说:“这孩子,干活也挂挂着吃的。” 二奶奶笑着说:“能吃的才有福呢,培华娘,前两年咱们亏着培田的肚子了,这几年越来越好咱们可得可着孩子的肚子来,得把前两年亏得给补上,要不然孩子多亏呀。” 沈母说:“二婶,我知道了。” 还不到六点天就黑了下来,村子里静悄悄的,也没有培茵遥远的记忆中鞭炮的硝烟味道,但是空气里流淌的依然是年的味道,这个味道不是靠味蕾去感知的,而是几千年来大家对新年的祈盼,对新的一年的美好的期望,这个在培茵看来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对于未来一年的希望的雀跃,更是代代相传的印在人们骨子里的对于“年”的一种诠释。 没有联欢晚会,没有大鱼大肉,大大的八仙桌围满了一家老小。 屋里点着几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饺子的香味一个劲的冲击人的味蕾,唾液腺,就连培茵也觉得自己越来越馋了,这才几天没有吃水饺啊就恨不能蘸着桌子中间的醋碟子狠狠的吃上几个。 爷爷看大家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看着桌子上的饺子,清了清喉咙,说:“这是咱们家的团年饭,祝愿明年咱们都健健康康的,来咱们吃饺子。”说完就用筷子夹起一个。 随着爷爷动筷子,桌上的众人也都跟着动了筷子,沈母先给培茵夹了一个,蘸了点醋,放到培茵面前的小碗里,培茵就用小调羹舀着就着碗边慢慢的吃着水饺。 白菜猪肉馅的,剁上葱姜,肉香,葱姜的辛香,碰撞到一起竟然是如此的好吃,培茵只觉得好吃的要把自己的舌头一起吞下肚子,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们,也都在埋头吃饺子。 因为是过年,平时不舍得吃的在这天是要管饱的,要不然来年一年都会少了吃的,所以大家非常期盼着过年,能吃点平时捞不着吃的好吃的。 吃完饭,大家围坐在爷爷奶奶的大炕上说话聊天。 沈二叔说:“我给大家拉个手风琴吧,过节了,咱们也热闹热闹。” 沈二叔说:“咱们党在延安的时候毛主席就召开团拜会,过年就得高高兴兴的,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们等着啊,我去把我的手风琴拿过来。” 第五十章 迎新 才晚上七点来钟,这要在后来,大家都是全家团团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菜的等着春晚开始,电视里这个点要么是《一年又一年》,要么就是新闻里伴着身着节日盛装的主持人的清亮欢快的话语的欢歌盛世的各类镜头,再有不到一个小时,就是伴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一起成长的全球都有名的春节联欢晚会,除了新闻联播,这个可是历史最长久的一个节目了,大家都说春节联欢晚会是新年必不可少的一道年夜饭,虽然生活富裕了,好东西吃多了,再好的东西吃着也不香了,但是你要是过年少了这道菜,心里还是非常失落的。 过年多热闹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最开始几年大家都会有焰火晚会,那得是多么热闹的事情呀,想想看,万人空巷,头顶上是绚烂夺目,好看到无法言表的烟花,耳朵里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身边都是人挤着人人挨着的人,鼻子里闻到的是好闻的鞭炮的硝烟味道,五感中全部是热闹欢腾的过节的热闹气氛。培茵又想起曾经有人跟自己说过,为什么要有过年,为什么节日是每年一次,这是因为给人一个盼头啊,过了这个节日,就盼着下一个节日的到来,一年到头得有多少节日呀,这样人有盼头的活着,就是再苦一点再累一点,活着也是有滋有味的,当然了,作为一个中国人,最热闹,最隆重的就是春节了,那个热闹劲,是自己从小记一辈子的。 培茵在心里叹了口气,哪里像现在一样,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破四旧,这是把传承了几千年的传统给破了,不过再下去几年,这些东西就会慢慢的再找回来,甚至是深挖,广挖,更有甚至,为了某些目的,不是自己地方的一些传统,传说,也会说是自己地方,现在想来有些好笑,谁知道再网上十几二十年的,这个可是人家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呢。 培茵的脑洞开的有点大了,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面,没发现沈二叔已经把自己的手风琴抱过来,手指拂过琴键,流淌出一串清丽美妙的音符。这才拉回了培茵的思绪,使原本昏昏欲睡的培茵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二叔说:“我给你们弹琴,你们跟着一起唱歌,好不好?” 几个孩子高兴的拍着巴掌,说:“好!” 于是伴着手风琴,几个孩子拍着巴掌跟着唱起了歌,《大海航行靠舵手》,《北京的金山上》,一首接着一首,唱完一首大家就会鼓掌,小小的院子里都飘荡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住在前边的省全大爷那边听到动静之后,锦华过来看了看,索性回去喊了省全大爷大娘,一家三口都过来一起跟着热闹。 爷爷奶奶睡觉的大炕上的炕桌上摆满了瓜子花生,不光是有自家的,省全大娘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些瓜子花生,还有一大把的奶糖水果糖,这会全放在炕桌上,大家就都在炕上挨挨挤挤的坐着,谁想要给表演节目了,就穿上鞋子去炕前,唱歌跳舞都行,甚至是讲个笑话都可以。 锦华跟培军碰头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又跟沈父沈母说了两句话,沈父沈母回头看了看热闹的众人,点了点头,两个人高兴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工夫就把孟若兰带了过来。 这下家里热闹了,一直到十二点,二叔的手风琴就没停下过,二叔拉累了,孟若兰就接过来继续拉,不得不说经过专业学习的孟若兰的技术比二叔这个自学成才的要好啊,就是在门外汉的培茵听来,也是孟若兰拉得好听。 看看时间不早了,省全大爷一家告辞回去,孟若兰也跟着锦华去了他们家,奶奶看了看早就累的躺在炕上昏昏欲睡的培茵,说;“看把咱们小孙女累的哟,今晚上呀咱们就不跟着你娘睡觉了,跟着奶奶睡怎么样?” 奶奶边说边把炕上的铺盖收拾好了,给已经睡着的培茵脱了衣服,放到自己的被窝里。 沉沉睡去的培茵早累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听见哥哥姐姐们唱起那些对自己来说很或熟悉或陌生的歌曲,又想起自己曾经过的那些春节,还有那些陪自己过春节的人们,心里已经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了,强撑着听了很久,直到自己累得睡着了,还在梦中看到那些过往,这个时候这个小小的人儿有些迷糊了,都说庄周梦蝶,可是到底那些是现实那些事梦境呢?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培茵醒了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炕上就自己还在盖着被子睡觉,屋里静悄悄的,倒是听着好像二奶奶的屋里有人在说话。 培茵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放在压被子下的棉袄棉裤,喊了声:“奶奶”,然后听见堂屋里一阵脚步声,奶奶掀开门帘子,看见培茵坐在被窝里,笑着说:“哎哟,茵茵醒了啊,来奶奶帮你穿衣服,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呢,你的哥哥姐姐们都去串门拜年了,等会他们回来了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咱们茵茵也是大孩子了,也得跟着哥哥姐姐们去村里转转,让大家都认识你了呢。” 虽然破四旧立四新,但是大年初一大家拜年的习俗还是留了下来,毕竟都是一个村的,而且吧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年初一不到人家门上拜个年人家一年都记着你,更何况有些一年都不回家的,过年了也回家陪自己的亲人过个年,这个时候也是认识自己村里人的机会,要不然村里人去找自己办事或者是在路上遇见自己的村人,一个不认识,这事传到自己的村里或被人诟病的。 所以,大年初一村里还是挺热闹的,虽然没有鞭炮的助兴,大家还是高高兴兴的串门子,给自己的长辈拜年。 培茵穿好衣服,省全大娘掀帘子进了屋,看见穿好棉衣的培茵,笑着说:“起床了呀,来这是大娘刚给你做好的罩衣,过新年咱们穿新衣服了。” 一件红色带点白碎花的棉布做的罩衣,后面系扣子,前面有个大大的口袋,省全大娘还用别的彩线绣了几片叶子,看起来很是别致。 培茵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对省全大娘说:“大娘过年好!” 省全大娘笑着说:“这小人精,真会说话,你也过年好。” 穿戴停当的培茵在奶奶的帮助下洗了脸,吃了奶奶热在灶上的水饺,就到二奶奶的屋里听几个奶奶大娘们说话。 院门口一阵动静,接着屋门 被推开,培田跑的气喘吁吁的进来,说:“奶奶,这些东西给你,你帮我收好了。” 培田口袋里是一些花生糖果,奶奶说:“你这是哪里来的?” 培田说:“去拜年人家给的,这几块糖是孟爷爷给的呢,孟爷爷家的若兰姐姐说这个是年前的时候孟爷爷的一个学生来看他带来的,我们去拜年的时候孟爷爷就给我塞到口袋里一些。” 奶奶嗔怪的说:“你这孩子,不是说不能要人家的东西吗?大家都不宽裕......” 培田说:“哎呀,奶奶,您别说了,人家非得塞到我口袋里呢,我大哥二哥都跑了,人家就拉着我往口袋里塞。” 奶奶说:“你再去的时候跑到你大哥二哥前面不就行了?培田啊,咱可不能要人家的东西,这可都是人情呢。” 省全大娘说:“哎呀,大婶子,没您说的那么严重,过年了都不能缺了孩子们的嘴,人家既然能够给培田塞到口袋里,那就说人家家里有,要是没有还给塞什么呀?” 另一位坐在炕沿上的奶奶也说:“就是啊,大嫂子,给孩子让孩子收着就行了,再说了,前些年咱村里那么多孩子吃了你们家多少好东西呀,人家这是记着你的恩情呢。” 奶奶说:“可不敢这么说,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培田啊,你带着培茵去村里拜年去,过年了也让妹妹跟着热闹热闹。” 省全大娘说:“你要是不耐烦带着,看见你锦华姐姐跟若兰姐姐把培茵交给她们就行,你们男孩子可不会带孩子。” 培田把口袋里的东西都交给奶奶,一手拉着培茵的手,说:“好,大娘,我可会带妹妹,培芝最喜欢跟着我玩了,以后培茵也会喜欢跟着我玩的。” 培田拉着培茵的手,走出院门说:“培茵,咱们去街上,街上很多小孩子在玩,刚才我来的时候我还看见锦华姐姐也在呢。” 街上就是沈家村中间的一条稍微大点的南北走向的路,因为是过年,村里很多小孩子都出来到这里玩,有的做游戏,有的凑一起说话,平时都得在家里帮着干活,这会也都放了假了,三个一堆五个一伙的,培茵叹了口气,觉得孩子们的生活实在是太贫乏了,平时得帮家里干活,闲着了也没个什么动画片,玩具,要是家里人开明了还帮着缝个沙包。 第五十一章 说话 array 第五十二章 打听 沈省思听到自己父亲亲口告诉自己的关于自己大姐的消息,仿佛一桶冰水从头淋下来,浑身颤抖的问父亲:“爹,这是真的吗?” 爷爷点了点头,说:“昨天下午你四叔来说的,他们家省槐在单位听说的这件事情,说是有一批人年底下被押解到了清河那边,具体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据说是机密。” 想到那些被批斗的,被劳教的,多少人已是天人永隔,想到这些,沈省思眼里的泪流了下来。 爷爷低声斥道:“别这样,不能告诉你娘他们,就咱爷俩知道就行了,我还想着过了年就去清河打听打听呢。” 沈省思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声说:“爹,还是我去吧,清河离咱们这里得有几十里路呢。” 爷爷低声说:“你去做什么,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忘了?我想过两天跟你二叔去一趟省珏家,想办法去打听打听。” 这时候奶奶进了屋里,说:“你们爷俩在做什么,我跟他二婶三婶商量着晚上咱们用那点小咸鱼贴饼子吃,你们觉得怎么样?” 爷爷强扯起一个笑脸,说:“好啊,多做点棒子面的,那个就这咸鱼好吃。” 看奶奶出了屋,爷爷说:“好了,你也别这么耷拉着脸了,说不定你大姐他们没事呢。” 沈父没再说什么,看到自己的小闺女在炕头上坐着,招了招手,培茵爬过来,爬到自己父亲的怀里。 沈父摸着培茵的头发,叹了口气,说:“人如草芥,现在人还不如草芥啊。” 这两天家里也有亲戚来串门走亲戚,培茵看自己的爷爷还有爹强装笑脸,心里很是难受。 初五一大早,爷爷跟二爷爷就一个肩上背一个褡裢出了家门,说是去清河看闺女。 珏姑姑因为孩子小,年前就只让孩子爹来送了两只野鸡两只野兔,说过了年天还冷着就不来了,正式因为这个,爷爷才跟二爷爷一起去清河走闺女家。 沈父神思不属的等了一天,天快要黑了沈父就去村口等着。 远远地看见爷爷跟二爷爷低着头脚步迟缓的往村里走,沈父的心觉得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口,等到看到爷爷的脸色,沈父迟疑的喊了一声“爹?” 爷爷低声说:“回家再说。” 沈父觉得仿佛在刺骨的冰水里,浑身颤抖,跟着爷爷二爷爷回了家。回到家,家里的几个孩子已经吃过饭,奶奶看几个人的脸色,让培华带着几个孩子去沈父沈母的东厢房,培茵已经快手快脚的把奶奶的小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奶奶也没 有多做理会。 爷爷把棉鞋脱下来,放到灶边抗着,奶奶把炕桌放好,给爷爷二爷爷收拾了饭菜,还拿了两个酒盅,一人倒了一酒盅的酒,就在炕桌前坐下。 爷爷个奶奶说:“你不用在这伺候着了,去他二婶屋里歇一歇,我跟老二喝口酒暖和暖和就行了。” 奶奶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沈父,说:“那好,等你们喝完了我再过来。”等奶奶出去了,爷爷低声跟沈父说:“珏丫头公公说在他们村那山的另一边前些时候有部队在那边建了一个训练场,方圆十几里都戒严了,年前有没有迁过来人这个倒是不 知道。” 沈父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那大姐跟大姐夫有可能还安全一点,很多地方都被军管了,军管最起码安全能有保障。” 爷爷说:“路上我跟你二叔商量了,咱们再慢慢的打听着,你珏妹妹离得那里近,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有消息了。”爷爷说完抿了一口酒盅里的酒,二爷爷说:“省思,你也别太着急了,你大姐是个有成算的人,解放前那么艰难的环境她都能挺过来,咱们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了还能怎么 着?”培茵觉得二爷爷想的有些简单了,二爷爷虽然性格爽朗,但是他前面有爷爷,后面还有个据说是惊才绝艳的弟弟,中不溜的二爷爷随心随性的过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正因为这样,有些事情不是二爷爷能考虑得到的,奶奶经常说,二爷爷这个人啊,就是心大,要不然他也不会就跟二奶奶只有俩闺女,当年琼姑姑去上学,西平城里有人笑话二爷爷没儿子就把闺女当儿子养活,二爷爷就说了, 人这一辈子,怎么过不是过,没有儿子怎么了,没有儿子的多了去了,我还能因为没有儿子就不过自己的日子 了? 爷爷叹了口气没有再说别的,沈父拿起康桌上烫在大茶杯里的白瓷酒壶,给自己的父亲还有二叔倒了酒,说:“那也就只能这样了,爹,我还是想去走一趟。” 爷爷说:“省思,你的身份在这里,是不能随便出门的。” 省思说:“那我要是去珏妹妹家走亲戚呢,再过个几天我去走一趟看看,爹啊,要是不走这一趟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爷爷低着头,想了半天,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说:“你要是愿意去就去一趟也好。” 一时气氛很是沉闷,爷爷跟二爷爷低头喝酒吃饭,沈父眼里没有焦距的盯着某一点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连几天,沈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培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因为自己人小,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干着急。 正月初十,沈父跟奶奶商量,说珏姑姑嫁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自己都没去过几次,带着些东西就去了清河。 清河离得有三十来里路,要不然爷爷跟二爷爷这么大年纪的人也不能早上走晚上回来。 沈母带着培茵把沈父送到大门口,说:“你早去早回,清河那边靠山近,走晚了怕有什么野兽下山,不安全。” 沈父说:“我想着在珏妹妹家住一晚上,趁着刚过年没什么事情多跟姐妹们走动走动。” 沈母说:“好吧,那你就住一晚上,早点回来。” 沈母带着培茵在门口一直站到看不见沈父的背影才回了家里。对于沈父走亲戚,家里人没什么想法,可是知道内情的几个人却非常的焦急,既担心不知道音讯的,又担心去找人打听消息的,可是又不能让人看出来,第二天吃了午饭 爷爷就蹲在门口抽烟,“吧嗒吧嗒”一口接一口的。 奶奶到门口,跟爷爷说:“他爹,你这几天怎么了?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 爷爷磕了嗑烟袋,说:“没事,咱家能有什么事情。” 奶奶说:“不对,培华爹这个时候去珏丫头家肯定是有事,他爹呀,你就跟我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爷爷说:“都跟你说没什么事情,你怎么就是胡思乱想的,好了,咱回家,在这大门口说这些做什么。” 进了屋,奶奶看着面沉如水坐在炕头上一言不发的老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就出了屋子。奶奶很了解自己这个相伴了几十年的老伴,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很多,家族鼎盛时候谁不羡慕自家,鬼子来了家里被祸祸的不成样子,等鬼子走了自己看着满院子的乱七 八糟泣不成声的时候,一向话不多的老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只要是人在就行,别哭了,好好收拾收拾还是咱的家。”再后来还乡团勒索家里,老伴儿二话不说卖了家里的房子,又卖了一些地,全家一起从县城搬到老家的这栋宅子,地方虽然小,可这老宅子住着踏实,老伴儿还是那句话 ,钱是身外之物,人才是最重要的。再后来,大姑娘从京城来了信,让把家里的地都分了,老伴儿想了许久,跟自己说,新社会了,咱们看不清楚,可是闺女看的清楚呀,让把地分了就分了吧,没有什么拖 泥带水的,老伴儿就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办事却利索的人。想想这些天,能让这个办事利索的人坐立不安,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可是老伴儿不说自己又不能逼着他说,想找个人去问问,也不知道去找谁去问,老大还去了侄女 家...... 想到老大,奶奶才发现自己的大儿子应该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要不然不会自己一个人去了侄女家,而且还住一晚上。 想到这些,奶奶坐不住了,一趟一趟的往门口瞧,只要大儿子回来自己就能知道的出了什么事了。 培茵也很着急,爹一个人出门,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听说清河的山里还有狼,要是自己的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培茵也一趟一趟的往大门口跑,沈母看到自己婆婆有些着急的样子,又看到自己的闺女一趟一趟往门口跑,一把把闺女抱起来,跟自己的婆婆说:“娘,您别着急,省思走 的时候说了,他今天下午一定回来的。” 奶奶说:“你看天都这么完了,培华爹怎么还不回来呀,培华娘,要不咱们去村口等等吧。” 沈母说:“娘,我带着培茵去就行了,天这么冷您还是在家里等着吧。” 奶奶说:“我不冷,咱们一起去看看去吧,哎哟,看着太阳也快要下山了,清河那边听说山里还有野兽呢,真是让人挂挂呀。” 三个人边说着话边往村口走,一直到了村口那颗大槐树下。大槐树下很是冷清,天冷,大家都在家里没出来,祖孙三代站在大槐树下默默地望着进村的路的那一头。 第五十三章 青山 已是暮色四合,三个人都不由得焦急万分,培茵觉得自己的娘抱着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大了,而奶奶嘴里更是无意识的念叨:“怎么还不回来呀,怎么还不回来呀......” 这时,培茵看到远远地有几个人相扶着一路往这边走,开口大声喊道:“娘,娘,是爹,是爹!” 沈母抱着培茵,跟奶奶一起迎着跑了过去,近了才看清楚,沈父被两个解放军扶着一路走过来。 奶奶惊疑地看着三个人,沈母问道:“培华爹,这是怎么了?” 沈父说:“先回家,回家再说。” 回到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两位解放军帮着把人扶到炕上之后就要告辞,奶奶再三的拉着人家不让,沈父说:“娘,在村外还有车等着这两位同志呢,您就别留了。” 奶奶转了一圈,把家里过年留下的花生大枣煮熟的鸡蛋收拾了一包,死活的让两位解放军带着走了。 一家老小围着躺着奶奶的大炕上的沈父,眼巴巴的等着沈父说说怎么回事。 沈父跟几个孩子说了几句就让孩子们去自己屋里,爷爷说:“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我跟培华爹唠一唠。”这就是不准备把事情让家里人知道的节奏,二爷爷二奶奶还有三奶奶就回了自己屋里,培华培军培田对于自己父亲被解放军送回家很好奇,但是慑于沈父的威严,还是很 听话的一起去沈父沈母的屋子里。不得不说家里的几个孩子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已经很是自律,大人要谈话的时候需要他们回避都是很听话的去自己的屋里待着,没有因为要吵着闹着听一听的习惯,这也 是让大人很省心的地方。 培茵因为小,已经早早的在炕头盖着小被子等着听了,大人对于这样连话都说不全乎的孩子还不是很在意,于是培茵有幸听了沈父这两天一夜的经历。 沈父喝了口水,这才慢慢地跟家里人说这两天自己的经历。 沈父到了珏姑姑家之后当天下午就走了。沈父在珏姑姑家打听了山上的事情,据说青山另外一边去年就有解放军驻防,半边青山都被围了起来,村里人以为就是解放军要在这里常驻,还说这样的话就安全很多了 ,山上的狼也轻易不敢下山了。 沈父想起去年自己的学生程思远来到时候说自己就是从清河那边走过来的,觉得程思远一定在这边,于是就连夜摸黑上了山。 山上白天都阴森森的,更何况是晚上呢,沈父很不幸的在山上迷路了,转悠了一晚上,冬天天黑的早啊,远处不时地还有狼嚎声。说实话,沈父一直没有这样的经历,山上树多的地方已经是很黑了,沈父分不出方向,不知身在何处,精神上还得被远远地狼嚎折磨,心惊胆战的转悠了一晚上,直到天 蒙蒙亮的时候沈父才放心的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眯了眯眼。 等到睁眼的时候,天光大亮,沈父辨了辨方向继续找解放军的驻扎地。 累的精疲力尽实在走不动的时候,一队出来巡防的战士遇到了沈父,沈父说自己是来找人的,并说了程思远的名字。 很幸运,程思远正是在这里驻防。 程思远见到自己的老师,很惊讶,沈父有没有瞒着,就说了家里大姑的事情。 奶奶听到这里忍不住了,拉住沈父的手问:“你大姐怎么了?你跟你爹都知道怎么就不告诉我,你先跟我说说你大姐现在怎么样了。” 爷爷说:“你看看你,要不不跟你说呀,先别着急,咱们听培华爹慢慢说。” 奶奶擦着泪,说:“那是我闺女,我能不着急吗,这都多少天了呀,你们也不跟我说说,都瞒着我。” 爷爷说:“我们这不是想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再跟你说的吗,来,快擦擦泪,咱们听培华爹说。” 沈父说:“娘,您别着急,我大姐大姐夫他们现在很好,很安全,等过一段时间条件允许了他们就能来看您了,清河不比省城离咱们这里近啊?” 爷爷说:“你快说说,你有没有见到你大姐他们。”沈父说:“程思远说让咱们放心,年前去他们驻地的那一批人现在在他们那里虽然不是很自由,但是安全上不用担心,很多地方已经实行军管了,这些人去他们那里实行军 管其实也是好事呢。” 爷爷说:“那咱们能去看看你大姐吗?” 沈父说:“程思远偷着让我见了大姐一面,大姐说让咱们安心的在家里待着就行,她那里咱们不用担心,最好是不要去那边看她,等有机会了她回来看咱们。” 爷爷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他娘,这下你放心了吧,要是让你知道你不得急的吃不下睡不着呀,好了,这下我们都放心了。” 奶奶问道:“省思啊,你看你大姐的时候你大姐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被人打?” 沈父说:“大姐挺好的,大姐说让您一定不要担心他们,过年的时候部队上还宰了一头猪,大姐他们还吃了猪肉馅的水饺呢。娘,您放心就行。” 奶奶这才放下了心。 培茵知道沈父还有话没有说,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跟在沈母的身后,大人们也没有在意。 熄了灯之后,沈父跟沈母小声的说着话。 沈父说:“京城的造反派跟着大姐他们到了省城,已经很多人被批斗了,中央的一些领导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这才把人送到青山那边的部队上,大家也能有个护持。” 沈母说:“形势这么严峻了吗?” 沈父说:“别担心,临时看来还到不了咱们这里,悦然啊,要是遇见不认识的来找你,你一定不要说什么,有咱们村的这些人在这里咱们一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沈母说:“还会有人来找咱们吗?” 沈父说:“大姐偷偷地跟我说,京城有人在搞大姐夫的材料,估计会有人来找咱们,等省勤回来了我再嘱咐嘱咐他。”培茵本来放心的心又提了起来,想想自己从那些影视文字资料里的描述中知道的有限的东西,很多人就是被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给害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多少无辜的人成为这样的牺牲品啊。这段历史其实还有很多文件属于机密的材料,在那个自媒体时代,培茵就看到过很多解密这点历史的一些文件,有些人已 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有了大姑的消息,这个小小的院落又焕发了她的生机,奶奶走路都带着风,时不时的会听到奶奶爽朗的笑声。但是培茵却仿佛头上悬着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就是因为这个不知道,才觉得心里没有底,想到这里培茵想起以前学英语的时候学的一篇课文,说是一个 小伙子住楼上,每天回家很晚,回到家就把两只皮鞋脱下之后扔到地上。 楼下住着一个老大爷,每天都是心惊胆战的听着这两声,听完了才能睡着,后来老大爷就跟小伙子提了这个事情了,让他晚上放鞋子的时候轻一点。结果晚上小伙子回家之后扔了一只鞋想起老大爷了,就把另一只鞋轻轻的放下,楼下的老大爷本来睡的很好,一声响之后下了起来,睁着眼等着另一声响,等到天亮都没 有等到。培茵觉得自己你现在就跟那位老大爷似的,心惊胆战的等着另一只鞋子落地,只要没有落地,心永远都是吊着。就像这一次一样,哪怕是不好的事情,只要是发生了,就 能想到应对的解决的方法。 天气渐渐暖和了,生产队组织大家开始整理地,给冬小麦松土,准备肥地的肥料,到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爷爷因为年纪大了,就在队里的牲口棚干活,培茵有时候会跟着去,别看人小,也能在爷爷用铡刀铡草料的时候帮着续个草料什么的,小小的人儿,围着爷爷转来转去的 ,喜得爷爷干活也更带劲了。培茵不知道自己的爹跟二叔谈没有谈过,二叔在工厂上班,厂里一定有造反派,要是上面的人跟厂里的造反派勾结,把二叔抓起来非逼着二叔帮着弄大姑父的材料,万一 二叔顶不住压力怎么办?看过各种谍战片啊伦理片的培茵不知不觉的脑洞开的越来越大了,自己这个小家庭在这历史洪流中是难得的安静,培茵非常珍惜这份安静,也不愿意自己善良的家人有什 么事情。二婶田玲玲过了年就跟着一起去上班了,作为一个先进的阶级,能用自己的满腔热血为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那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所以田玲玲要求去上班的 时候,奶奶还有田家的长辈都没有说什么。爷爷看着自己的小孙女坐在一堆干草料上,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纠结的样子看的老人家呵呵一笑,过去挨着培茵坐下,说:“培茵,在想什么呢,看你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想什么大事呢。” 培茵心里想,可不就是想大事情,您老人家这次可是猜对了呢。 早春的天气虽然不是很温暖,但是因为阳光温暖,草料堆在一个背风的地方,坐在这里还是很暖和。 爷爷叹了口气,说:“爷爷六十好几了,再过几年就是古稀之年,爷爷这辈子经过那么多事情,觉得晚年能有你们这些孩子在身边很好呢。” 培茵仰起头,喊了声:“爷爷!”爷爷摸了摸小孙女柔软的头发,说:“你老爷爷走的早,咱们家没有败在我手里我觉得很好,当年咱们家在县城的时候城里的小混混为了图咱们的家产,很多人来拉着爷爷做这个做那个,爷爷都没有去,爷爷觉得得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要不然爷爷走了弯路,给孩子们一个不好的样子,对不起你爹他们!” 第五十四章 抓走 爷爷是个感情内敛的人,但是人的感情都得有一个宣泄的地方,这天下午,在暖煦的阳光下,祖孙俩静静地坐在草料堆上,一个慢慢的诉说,一个安静的听着,爷爷讲当 年他是怎样接过早逝的父亲留下的摊子,怎样看护幼弟,怎样在四面环敌的情况下苦苦的支撑着这个家业。后来,日本鬼子来了,爷爷觉得在城里住着还不如在老家住着安全,于是就把沈家的老宅子精心的修了修,也就是今天的沈家小院,大闺女在附近搞敌后武装的时候没少 在这个院子里落脚,培茵知道这个小院子有条地道,直接通到小河边,但是地道解放之后就被爷爷封死。因为被逼着当日本人的商会会长,烈性的三爷爷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三爷爷生前就是西平有名的抗日人士,没少通过大姑还有省修伯伯送钱给抗日的队伍,至于说物质那就不知道除了多少了。三爷爷去世之后爷爷想了很多,爷爷说,人都没有了再要那些家产做什么呢?于是爷爷在城外置了一些地,家里的几间铺面慢慢的处理了,想着当 一个田舍翁,爷爷以为这样就没人逼着自己去什么商会会长了。再后来,日本人终于被打跑了,爷爷觉得这下可好了,但是好景不长啊,还乡团来了,看着那些跟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的还乡团,爷爷咬牙把家里的宅子卖了带着一家老 小回了沈家村。培茵仰头看着自己历经沧桑的爷爷,想着,爷爷的一生其实是很多人的经历,他们经历了那么残酷的战争年代,想着当家做主人了却又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继续提心 吊胆的过日子,爷爷脸上那些深刻的皱纹,每一条都记录着人生中的经历。这个下午,爷爷说了很多,他大概是觉得培茵听不懂,估计老人家只是很单纯的想找个听自己说话的人,但是培茵都能听得懂,培茵还能听的出爷爷的担心,担心戴着右 派帽子的大儿子,因为成分问题,几个孙子不能升学,不能参军,不能去考任何的学校,眼看着孙子们都大了,要是因为成分问题不能成家该怎么办?爷爷也担心自己的大闺女,大闺女经历了那么残酷的战争年代,为这个国家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怎么到了和平年代还要受这样的待遇,想不明白的老人家就不去继续想 ,再担心自己的小闺女,虽然离自己近,但是有个不靠谱的婆婆,怎么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呢? 又过了几天,二叔沈省勤回家跟自己的大哥说,厂里的有个跟自己很亲近的造反派偷着跟自己说,有外地的造反派来拜访厂里的造反派头目,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沈父一听这个,直接让沈省勤请假回家,就说家里老人身体不好,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事情拖过去。 第二天,回厂里请假的沈二叔一直没有回来,沈父坐不住了,起身就去了四叔家。 很多年之后,培茵一直记得那天晚上家里的那种慌乱的气氛。 四爷爷让村里一个后生悄悄的去了县里的机械厂,先看看有什么情况,沈父还担心怀着身孕的田玲玲,趁着夜色去了一趟田支书家里。沈父对田支书没有什么隐瞒的,当年田家的三爷爷送田支书去参军,去的那支队伍就是沈家的大闺女女婿带着的队伍,后来抗日胜利了,这支队伍打散了去了别的队伍,田书记这才跟着参加了好几次大的战争,一直到攻打徐州的时候受伤回家。田支书一听事情的经过,马上让自己家的几个小伙子陪着自己的妻子去机械厂找自己的闺女, 先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刚吃了晚饭,田玲玲自己骑着自行车抹黑回了婆家。 奶奶看到头发散乱,一脸惊慌的小儿媳妇,惊讶的问:“玲玲啊,你这是怎么了?省勤呢?怎么自己骑车回来啊,多危险呀。” 田玲玲慌慌张张的问:“娘,我大哥呢?省勤说让我来找我大哥。” 奶奶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连忙问:“出什么事情了?啊?” 田玲玲说:“娘,省勤被厂里的造反派带走了,走的时候偷着跟我说让我赶紧回来找我大哥,让我大哥想办法。” 奶奶说:“造反派为啥抓省勤?哎呀,这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呀。” 田玲玲坐在炕沿上抹眼泪,奶奶急的在屋里转圈,在后院的爷爷听见动静回到屋里,看见自己的老妻小儿媳,说:“玲玲回来了,省勤呢?” 奶奶说:“他爹啊,省勤被他们厂的造反派抓走了,你快去把省思叫回来,玲玲说省勤让她回来找省思。” 爷爷一听,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接着就往门外走,他记得大儿子临出门的时候说是去四叔家一趟。在炕上玩耍的培茵看二婶奶奶哭的哭,着急的着急,心里也是很着急,造反派把二叔抓走肯定是因为大姑父的事情,看来是有人来搞自己大姑父的材料啊,要是二叔顶不 住屈打成招,那大姑父还能不能在青山那边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里,培茵心里更着急,多少人就是被那些黑材料害死的啊,但愿自己的爹能跟四爷爷商量出个办法来,只要是把二叔抢回来就行了。 没一会工夫,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先进来的是田玲玲的母亲。田母看见坐在炕沿上抹眼泪的姑娘,一把就抱在怀里,说:“你这个孩子,你说你怎么回来的呀,娘带着你几个弟弟去你们厂里找你,他们都说没看见,还是有个姑娘偷着 跟我说你骑自行车回来了,路上那么黑,你怎么这么大胆呀。”说着说着掉下泪来了。 紧跟着进门的田支书说:“哎呀你先别问了,玲玲,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田玲玲抽了抽鼻子,说:“早上省勤说想请假回家呆几天,让我把东西收拾收拾,就去找我们的车间主任请假,车间主任已经准假了,说这几天厂里不是很忙,就在家多住 几天,下午还没有走呢,厂里造反派的一个人去我们宿舍,说是领导找省勤有点事情,让他赶紧去办公室。”田玲玲擦了擦眼泪,接着说:“省勤说让他稍微等一等,说家里有人在厂门口等着,跟我先把东西送到厂门口,再去厂办,那个人说不行,领导一直等着不好,要不就跟着 他的一个小伙子帮我把东西送到门口,省勤趁着帮着我拿包袱的空说让我赶紧回来找大哥,什么事情没有说。” 田支书说:“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田玲玲说:“我越想越不对劲,想着有个同事关系挺好,就托他去帮我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等到天快黑了人家才打听出来,说是省勤被关押起来了,还是上级领导带人来 抓的人,我觉得事情不好赶紧往回走,找大哥帮着想办法。” 田支书说:“那你知道省勤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田玲玲说:“来的时候在厂里,不过我同事跟我说好像要带到县里的造反派那里去。” 这时候沈父跟四爷爷也回来了,田支书把田玲玲说的事情跟几个人说了之后,说:“估计是京城来的,是搞赵团长的材料的。” 四爷爷说:“还是赶紧想办法把省勤弄出来,人一直在里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出的。” 田支书说:“我知道,可是怎么把人弄出来呢。” 一直跟在田支书身后的田爱国说:“爹,我先去看看去,我在那边认识的人多,看看能不能把人偷出来。” 田支书说:“你先看看情况再说,别自己乱拿主意。” 田支书说:“省思,老四,你们带着几个年小的跟着爱国,我去找找三叔,看看三叔那边有没有在县里能吃上劲的人。” 几个人分头就走了,奶奶坐在炕沿上,对爷爷说:“他爹,我也去吧,我得去看看我那小儿子怎么样了呀。”说着话又哭了起来。爷爷说:“你就别去添乱了,有省勤的岳父帮着忙活你就在家里等消息吧。”说完爷爷长叹一口气,想拿出别在腰带上的旱烟袋抽两口,看了看坐在炕沿上抹眼泪的小儿媳 妇,又别到腰带上。培华几个看大人在奶奶屋里商量事情,探头探脑的看了看,这会也不知道去做什么,沈母自从田玲玲进了门就一直陪在自己妯娌的旁边,看到男人们各自去行动,自己一 个妇道人家也没有去添乱,想着田玲玲一路回来一定是没有吃完饭,就去自己厨房下了一碗面条,端过来放到炕桌上,说:“他二婶,吃点饭吧。” 田玲玲说:“嫂子,我吃不下。” 沈母说:“吃不下也得吃呀,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好的顾好自己就行了,来,趁热多吃点。” 田玲玲听了自己嫂子的劝说,做到炕桌旁,西里呼噜的吃了大半碗的面条。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外面寂静的可怕,培茵陪着坐在奶奶的炕上,如豆的灯光照射的范围非常有限,斗室中只闻轻浅的呼吸声,田玲玲悄声问沈母:“嫂子,不会有什么 事情吧?” 沈母说:“能有什么事情呀。” 田玲玲说:“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呀,我跟省勤在厂里虽然不是什么先进,可我们没参加什么组织呀,造反派怎么就找到省勤了呢?” 沈母说:“谁知道怎么就找到他二叔这里了呢,有家里这些人帮着,没事的。” 奶奶说:“玲玲啊,你别多想一些,没事啊。” 培茵毕竟年岁小,又是坐在黑暗的环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再醒过来天已经微微亮了,培茵睁开眼看了看透着微光的窗户纸,又看看盖在身上的棉被,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偌大的屋里除了自己清浅的呼吸,在没有别的什么动静 ,静的有些可怕。 培茵一下子就慌了,想自己穿棉袄,因为胳膊太短够不着,怎么也传不到身上去,赶紧的喊:“奶奶!娘!” 培芝培田听到培茵的喊声进来,说:“妹妹醒了,我来帮你穿衣服吧。” 培茵问:“哥哥,奶奶跟娘呢?”培田说:“二叔回来,伤了腿了,奶奶还有娘陪着去王大夫那里上药了。” 第五十五章 送走 培田培芝一起帮着培茵穿上了棉袄棉裤,培茵看家里很安静,就问,奶奶个娘呢?培田说都在王大夫那里,家里人都不在家,看培茵穿戴好了培田一手拉着一个锁了门去 了村里的王大夫家里。 培茵看看也就是早上六点多钟,东边天际一线紫蓝色,村里的街上还没有什么人,大家都是在七点之后才上工的。 三个孩子急匆匆的往王大夫家里走,刚走到王大夫家,从王大夫家跑出来一个人,看见三个孩子,说:“哎呀,不是让你们在家里的吗,怎么又跑来了?” 培茵看去,是三奶奶,培田说:“三奶奶,我也担心二叔,二叔怎么样了呀?” 三奶奶叹了口气说:“你们还小,先回家去吧,这里的事情有大人呢,来,三奶奶带你们回家。” 培田说:“三奶奶,我们进去看一看行不行,看看我们就跟着你回家。” 三奶奶说:“好吧,咱们就先看看再回家。”三奶奶拉着三个孩子进了王大夫的院子,王大夫做药房的屋子满满的都是人,二叔躺在屋里注射用的一张床上,鼻青脸肿的,王大夫把一些外伤处理好了之后跟田支书说 :“支书,省勤的腿断了,我摸了摸,骨头有碎的地方,咱们还是把人送到大医院去做手术吧,在我这里我怕弄不好有后遗症。” 田支书看了看爷爷,爷爷点了点头,说:“好,咱们就去大医院,他娘,你赶紧回家把家里的钱都拿上。” 田支书也跟陪着闺女站在一边的老婆说:“玲他娘,你也回家把家里的钱都拿过来,咱们是去做手术的,钱带的越多越好。” 两个人答应一声就回家拿钱,田支书看了看站在周围的人,说:“老四,你先回去带着去上工,生产队的活不能耽搁了,省思跟我一起去就行了。” 四爷爷说:“支书,那些人再找来怎么办?” 田支书说:“我们不去县城的医院,我们去市里的医院。” 四爷爷说:“让省民带着去。省民。南岭上有一条小路,你们几个用担架抬着省勤走,下了南岭你们就去你丈母娘家借辆地排车,用地排车拉着省勤走吧。” 田支书想了想,说:“也好,那条路我也知道,那我们准备准备就走吧。”田支书看了看屋里的人,说:“我们走了之后你们该上工的去上工,该上学的去上学,就跟平时一样,至于我跟省思,就说我们前天就去出夫了,要是他们再问去做什么, 你们就推到公社杜书记那里,我这就去给杜书记打个电话说一说。” 田支书说完就赶紧的去大队部给公社杜书记打电话,怎么圆谎就看他们是怎么沟通的了。 奶奶颠着小脚跑回家拿了钱,收拾了一包吃的干粮,又急匆匆的回了王大夫家里。 沈母也回了家,把自己攒下的钱也都拿了出来,想着天气还是有些冷,就把家里的棉被拿了一床跟着跑到王大夫家里。四爷爷去队里把一个担架找出来,又找了几个棒小伙子抬着担架,田支书看准备好了,说:“咱们抄小路往市里走,谁都不能走漏了风声,老四,你让人盯着县城的那帮人,要是有人来村里要人,直接打出去,就说咱们沈家村没有他们要找的人,记着,一定要理直气壮的把他们打出去,这些人就是一些欺软怕硬的,咱们光脚的还怕那些穿 鞋的吗?” 四爷爷说:“我知道了,天也亮了,趁着路上人少你们赶紧走吧,路上当心,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回来给我们报个信。” 别看村子南边的地方叫南岭,其实路很不好走,田支书带着沈父还有村里的几个棒小伙子,用担架抬着沈省勤走了。 奶奶擦着眼泪看着走远的一行人,直到看不见了这才跟沈母相扶着回了家。 回到家,培茵通过众人的只言片语知道了一晚上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 在王大夫家里培茵没有看见田爱国,那是因为田爱国被田支书连夜送到了三爷爷家的大儿子那里,因为沈省勤是被田爱国带人从县城造反派关押人犯的地方偷出来的。昨天晚上田爱国去了县城,找到关系好的一些人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姐夫被关押的地方,那个地方他们都很熟悉,田爱国请人进去打探之后知道,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些人已经对沈省勤严刑拷打过了,那人跟田爱国说,这些人来者不善,看样子是想要很重要的东西,因为人一带过来就开始审问,一边审问一边用刑,知道沈 省勤是田爱国的姐夫,人家说,想通过正常的渠道把人弄出来是不可能的了,还是想办法把人抢出来吧,要不然人在他们手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 田爱国思前想后,又找了几个关系很铁的朋友帮忙,在下半夜的时候,趁着看守的人打盹的功夫进去把人偷了出来。原来这个地方是一个走资派的后花园,运动来了就成了红卫兵的大本营,田爱国他们对这个小院可不是一般的熟悉。院子不是很大,院墙很高,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花树,除了田爱国几个人,一般人不知道在一个角落的院墙下有个狗洞,本来他们想着把狗洞堵上的,后来田爱国回了家当了逍遥派,几个人就把这件事情给放下了,这也给这 次“偷人”找了一条很好的捷径。田爱国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也很紧张,那个时候沈省勤也昏了过去,根本就不知道腿被打折了,田爱国看自己的姐夫一直喊不醒,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带着人跑到城门口就遇见田支书一行人。田爱国哭着把沈省勤交到田支书的手里,接着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田支书当机立断,让田爱国连夜去隔壁县城的火车站坐火车,去自己的堂兄家里避一避,至于跟 着田爱国帮忙的几个人,田支书也让人赶紧回家,跟家里人串好供,今天晚上在家里,哪里也没有去过。 小二十里路,一行人趁着夜色扶着沈省勤就往家里赶,赶到家就把人送到王大夫这里来了。 然后就是培茵他们看到的事情了。培田说,他睡到半夜听见有人敲门,就爬起来了,看到两个哥哥穿衣服跟着家里大人一起往外走他也跟着往外走,还是娘喊住他,让他在家里看着两个妹妹,培芝也醒了 ,后来培茵也醒了,他听大哥说二叔被人打了,打的很厉害,他心里很着急,刚想着去把培茵喊起来,培茵就自己醒了。 七点多钟吃过早饭,大家都到大槐树下准备上工。 远远地看见从县城方向开过来一辆大解放,四爷爷心里有数,估计来着不善,悄悄地让人去喊了田家的三爷爷过来。田家三爷爷在西平方圆几十里还是很有威望的,抗战时期,解放战争时期三爷爷帮着做了很多的工作,后来更是把自家的好几个子侄送到部队上,田家在西平县里的红卫 兵组织,还有造反派组织里还是很有面子的。解放车刚一停下,从车上跳下几个气势汹汹的穿军装戴红袖标的人,走到大槐树下就跟四爷爷说:“你们村沈省勤在哪里住?他现在是逃犯,是现行反革命,赶紧让他们家 的人交出他来。” 四爷爷挑了挑眉,说:“你是哪个单位的?来我们村找人,有没有单位的介绍信?” 来人一愣,说:“我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红卫兵,你看不到吗?” 四爷爷说:“哦,前些日子有人穿着军装带着红袖标来我们村捣乱,后来查明是假冒的红卫兵,你们来得有介绍信吧,介绍信拿来我看一看。” 来人说:“怎么着,我还是假的?”四爷爷接过话来说:“你是假的?乡亲们啊,又来一个假的红卫兵啊,赶紧的,咱们把人抓住了交到县公安局去。”说着话四爷爷撸袖子就要上去,身后是拿着锄头的村民 ,一听四爷爷的喊声,抓着锄头就要上前。 后面跟着一个赶紧说:“哎哎哎,干什么呢你们,谁说我们是假的啊。” 四爷爷说:“你们自己说的,反正不是我说的。” 从驾驶室下来一个穿中山装的说:“老乡,请你带我们去沈省勤家走一趟吧,我们有点事情找他问一下。”态度比第一个人好了很多。 花婶从人群后过来,跟四爷爷使了一个眼色,四爷爷说:“好吧,他花婶,咱们带着一起去沈省勤家走一趟吧。” 解放车停在村口,车上的人都下来跟着四爷爷还有花婶一起往沈家小院走。 四爷爷跟花婶说:“他花婶啊,又不是周末,省勤应该在上班啊,你家离得他家近,你知道他回来了吗?”花婶眼角瞄了瞄走在自己身边的红卫兵,看他们支棱着耳朵听着呢,就说:“不清楚啊,不过玲玲昨晚上回来了,唉,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抹黑骑自行车回来的,回到家就哭,说是厂里的造反派把省勤抓起来了,他大爷还说了玲玲一顿,说,造反派哪能随便抓人呀,一定是有事找他,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家还能扣着人不放?你说省 勤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反革命了呢,你看他们家省思又不在,说是跟着支书去出夫了,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的。”说着话的功夫就进了沈家小院,一进院子,田玲玲就从屋里走出来,走到一个人穿中山装的面前,激动的说:“周主任啊,你是来送我们家省勤回家的吗?”看了看他们的 身后,疑惑的问:“我们家省勤呢?”那个周主任是他们厂革委会的主任,听田玲玲这么问他,有些尴尬的说:“沈省勤跑了,我们是来找人的。” 第五十六章 逼问 田玲玲说:“跑了?周主任,你开玩笑的吧,我们家省勤可不是这样的人,我们有了错误我们就承担错误的后果,您要说省勤就这么跑了我不信。” 周主任说:“真的,昨晚上趁着看守他的人睡着了沈省勤就跑了。” 田玲玲说:“周主任,您不能这样啊,人是从你们手里没有的我就跟你们要人,反正我从昨天下午就没有见到人,你得把人还给我。”奶奶也出来,说:“周主任啊,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您也知道,你要说我们家省勤跑了我也不信,我儿子是从您手里不见的,我老婆子得管您要人 ,您可得把我们家孩子给找回来啊。”说着说着奶奶就哭了起来,奶奶一哭,跟着的培茵也哇哇的哭了起来,使出吃奶的劲头,边哭边喊着:“奶奶,奶奶,二叔二叔。”家里现在就这三个人在家,别的人该去上学就是去上学,该去上工就去上工,就连爷爷跟二爷爷也去了队里的牲口棚准备牲口们的饲料,田支书临走之前已经吩咐好了, 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该干什么干什么,估计京城这帮人找不出什么就会走了,等他们走了大家再去医院看沈省勤就好了。跟周主任一起来的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看培茵哭了,从手里提着的一个黑色皮包里拿出一块糖,放到培茵的手里,蹲下 身子温和的跟培茵说:“好孩子,不哭啊,来,给 你糖吃。”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 培茵听这个人一说话就知道这是从京城来的人了,上辈子在那嘎达待了七八年,就算是外地人去了那里呆上两年也会有那边的口音。 培茵接过糖,吸了吸鼻子,说:“谢谢叔叔。” 年轻人摸了摸培茵的头,说:“真乖,来,你告诉叔叔,昨晚上家里来人了吗?” 都说小孩子不会撒谎,这是想从培茵这里打开缺口了。 可是他不知道啊,不光是他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啊,培茵是个披着萝莉外衣的大姑娘啊,而且还是一个阅遍各种宅斗官场斗谍战斗的人啊。 培茵把糖纸剥下来,把糖放在嘴里,使劲的撮了两口,说:“奶奶,是奶糖哦,真好吃!” 奶奶说:“好孩子,再谢谢叔叔。” 培茵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的说:“糖好吃,谢谢叔叔。” 年轻人又从包里拿出几块糖,说:“你告诉叔叔昨晚上有没有来人,叔叔再给你吃。” 培茵抬起头,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有的紧张,有的鄙视还有的佩服,这人要是在战争年代,估计跟那些军统特务有的一拼。 培茵从他手里拿过糖,一块一块放到口袋里,说:“是不是你问什么我说什么你就会给我糖?” 那个人说:“是啊,你只要是把叔叔问你的事情跟叔叔说了叔叔就给你糖吃,这些糖可是从京城带过来的,很好吃的哦。” 培茵点了点头,伸出小手,说:“叔叔,咱们开始吧。” 年轻人楞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孩看着不大却很精明,打开提包,拿出一块糖,递到培茵手里,问:“昨天晚上家里有人来吗?” 培茵毫不客气的拿过糖块,说:“没有。”说完就把糖放到自己罩衣的口袋里,还很仔细的按了按。 那人有些不死心,又拿出一块糖,问:“你父亲呢?” 培茵接过糖,低着头把糖往罩衣口袋里塞,头也不抬的说:“家里没有父亲。” 周主任说:“怎么会没有父亲呢,马主任问的是你爹去哪里了。” 培茵说:“爹爹出门了。” 周主任说:“走了几天了?” 培茵伸出小手,一个一个的扳着数了半天,最后问奶奶:“奶奶,是几天?” 奶奶叹了口气,说:“是两天。” 培茵回过头来伸着两个嫩生生的指头,说:“两天。” 周主任说:“你爹去做什么去了?” 培茵伸手朝周主任,说:“糖。” 周主任有些尴尬的看着培茵,旁边那马主任递过一块糖,周主任赶紧拿过来放到培茵手里。 培茵接过糖,放到口袋里,扒拉着口袋里的奶糖,头也不抬的问奶奶:“奶奶,爹去做什么?” 奶奶说:“跟田支书出门了。” 培茵又跟周主任说:“跟田支书去出门了。” 培茵说到这里,跑到奶奶的跟前问:“奶奶,爹什么时候回来?” 奶奶说:“我也不知道呢。” 四爷爷说:“你们还不害臊啊,拿糖这么哄一个小孩子,我都替你们脸红。” 周主任不好意思的退了一步,悄声跟马主任说了几句什么,马主任想了想,点了点头。 周主任问四爷爷:“你们田支书去什么地方了?” 四爷爷说:“领导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呀?” 那个给糖的还是不死心,走到培茵面前问:“小朋友,你告诉叔叔,你二叔是不是受伤了啊?” 这是换了询问的方式了,几个大人心提的更高了,培茵一大早可去见过沈省勤的,这要是一个答不好,大家都得搭进去啊。 培茵扬起小脸,看了看马主任的手,又仔细的打量着他手里提着的手提包,没有做声。 马主任很是上道,看培茵的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打开提包往里一看,深情有些愣怔,不过马上就恢复表情,说:“叔叔现在没有糖了,以后再给你好不好?” 培茵没有做声,至于马主任的问题,很自然的就当没有听到。 马主任有些着急了,估计是没有从沈省勤嘴里得到自己或者是他的上级想要的东西,脸上不由的带了些狰狞的样子。培茵看到马主任的样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奶奶,鬼啊,鬼来了啊。”奶奶看培茵哭起来,颠着小脚就跑过来,一把把孩子抱到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培 茵的脊梁,嘴里小声的说:“哦哦哦,孩子吓不着,哦哦哦孩子吓不着,哦哦哦孩子吓不着。” 连着轻声的说了三遍,看样子,历来人们潜意识都知道,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说三遍呀说三遍呀说三遍。花婶说:“你看看你这个人啊,怎么能吓唬孩子呢,周主任啊,俺们呢跟你说句公道话,既然省勤昨天下午是跟着你走的,现在找不着人了你就来人家家里找人,你让人家 的老娘媳妇怎么想?人家媳妇现在还怀着孩子呢。” 周主任擦了擦头上的汗,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这不是也在帮着找沈省勤吗。”四爷爷说:“周主任,怎么是帮着找呢,我们不管你怎么做,反正呀我们是管你要人的,我们好好的人才被你叫过去一个晚上你就把人弄丢了,是生是死的也不知道,说不 定这些人是倒打一耙呢,哦,现在好了,找人找到人家家里?周主任,不会是他们这些人把省勤给害死了来我们村里做戏的吧?”奶奶哭着说:“周周主任啊,我们家省勤去你们厂里上了这么长时间的班,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最清楚了,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也就省勤是个壮劳力了,您把人给我 们弄丢了,你可得一定给我们找回来呀。”田玲玲直接哭着拉着周主任的袖子,说:“周主任,昨天下午可是你派人去我们家把人叫走的,我们家省勤说我怀着孩子,想把我先送回家您都不答应,我是又惊又怕的,就怕有个什么事情,您派去的人说了,就是找去问个事情,可问个事情您竟然把人问丢了,您不敢进去找人,还带着这么些人来我们家里让我们把人叫出来,哦,为了怕 我们大人说谎话,拿着糖去哄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周主任啊,这要是传到厂里您脸红不红啊。”沈家小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乡亲,田支书家的媳妇推开众人走了进来,进来就朝着周主任说:“周主任啊,咱们也不是不认识,西平县也不大,谁家什么样大家都知道, 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看我们家好欺负啊。”在整个西平县,田家是很有名的,有名之处就在于田家的三爷爷把自己的一帮子侄送上了战场,解放之后除了牺牲的,因为身体受伤回乡的田支书,还有很多留在部队的 ,田家的三爷爷带着沈家村的人为了解放所做的贡献那是很有名的。 周主任红着脸说:“哎呀,田家嫂子呀,怎么能呢,我这不是担心省勤吗,今早上起来之后才发现人不见了,我们觉得他也没有别的什么地方去,就来咱们村里看看。”田支书的媳妇说:“我闺女跟省勤可是新婚,周主任,我们日盼夜盼的盼的是什么,不就是孩子们能好好过日子吗,现在闺女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女婿却又从你们手里找不 着人了,这个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乡亲们,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旁边的乡亲说:“对啊,人是被你们找去的,你们就得把人给送回来呀。” 第五十七章 猜测 另一个说:“就是啊,说不定省勤被他们害了,为了怕担责任这会来人家家里演这么一出戏呢。” 这个说法一被提出来,众人马上觉得真相了,议论纷纷的脑补着各种细节。甚至有人说:“你们说是不是他们想屈打成招,省勤宁死不屈他们把人给害了啊?” 旁边的人说:“对啊,一定是这样。”旁听的另一个说:“哎呀,这些造反派坏透了,看看省勤家这些孤儿寡母的,他们怎么下得去手啊,不行,咱们是一个村的,省勤被这么害了咱们要是不帮着出头,以后咱 们村哪一个都能跟省勤一样。”旁边听的众人都点点头,说:“你说的对啊,要是咱们不帮着出头,让人觉得咱们村的就是那些软柿子,以后谁都能成为第二个省勤的,乡亲们呢,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 大家都点了点头,就准备一会沈家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帮着上前出头。周主任这会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心里就跟吃了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又不能说沈省勤被他们刑讯逼供,也不能说他们找沈省勤是为了什么,他这个年纪的人都知道,当年沈家的大闺女大闺女女婿那是带着乡亲们在这一大片打鬼子,打国民党,虽然现在沈家的老大沈省思戴着个右派的帽子,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在沈家村的日子过得很好, 跟那些回乡改造的右派反革命好的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本来他们这些造反派想着把沈省思带回去开批斗大会的,人进了沈家村带着人就没有出去过,虽然现在形势对造反派很有利,谁家没个亲戚啊,这亲戚串亲戚的,你做事 要是太绝了,亲戚们说不算,自己的窗户都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砸了。 西平县的人可不会忘记沈家村当年对整个西平做的贡献呢。 周主任正在纠结呢,那个马主任站在人前大喝一声:“都安静,我们是来抓反革命的,你们这是做什么?要包庇反革命吗?那可是等同于反革命的罪行!” 大家一听现行反革命,都呆了,这可是个大罪名啊。年轻人看自己震住了场子,对周主任说:“老周,你们是怎么回事啊,不就是来找个人吗,搞得这么复杂,你带着人去屋里看看有没有在这里,再看看村里有谁家跟他们家 关系近,再带人去看看不就行了?”周主任嘴里苦心里更苦,你把事情办好了拍拍屁股走人,回去还能得到领导的重视,自己呢,自己可是祖祖辈辈都在这西平县,别的不说,就说自己家的父母,在战争年 代也没有少了人家沈家村的帮助,自己也经历过,打鬼子的时候闹灾荒,人家沈家没少拿出自己的粮食接济相邻,自己也吃过。 这次自己带着人来人家家里抓人,要是让自己家里的老父母知道了回家挨熊不说,估计还得罚跪,破四旧再破自己也得听爹娘的话呀。 周主任站着没动弹,马主任推了周主任一把,说:“老周,赶紧执行命令啊。” 周主任说:“马主任,我看还是算了吧,看样子沈省勤也没有来家里,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 马主任一听,脸色马上变得很严肃,说:“周主任,你立场怎么这么不坚定?沈省勤是现行反革命,你同情他可是要一起被当成现行反革命处理的。” 周主任诺诺的没说什么话,马主任指挥着几个小将,说:“你你你,赶紧的,去屋里后院看看,人是不是藏在家里了。” 几个人答应着,正要往屋里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口说:“我倒是看看,是谁在我们沈家村横行霸道。”田家的三爷爷来了,培茵心里松了口气,自己在这里又装又演的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嘛,田支书带着一帮人抬着自己二叔去了市里的医院,这次从京城来的看样子就是这 位马主任了,又年轻气盛又仗势欺人,那就挺好对付了,怕的就是来一个老谋深算的。三爷爷排开众人,走到院子里,对周主任说:“你是周家庄老周家的孩子吧,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年我们田家沈家为革命事业做了那么多的贡献,今天你带着人来抄家了。 ” 周主任一听三爷爷说“抄家”,忙摇着双手,说:“三爷爷,三爷爷,我就是来看看省勤有没有来家,不是来抄家的,您老千万别误会啊。”马主任看不上周主任那怂样,走到三爷爷面前说:“我们怀疑沈省勤跟一个反革命组织有关系,谁知道昨晚上沈省勤跑了,本来还怀疑呢,沈省勤这一跑就说明他真的跟这 个反革命组织有关系,你们赶紧把人交出来。”三爷爷说:“年轻人啊,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呀,你说沈省勤是反革命他就是反革命呀,你说他跑了他就跑了呀,我们可都眼睁睁的看着人是在你们手里没有的,现在 你们还倒打一耙来跟我们要人,我们还要跟你们要人呢。” 马主任说:“你这个老头怎么这样啊,跟你说了沈省勤是反革命,你还一再的包庇他,你要知道,包庇反革命也是当反革命论处的,为了你们自己,还是把人交出来吧。”三爷爷说:“你说沈省勤是反革命他就是反革命吗?你得把人交出来让我们看看,我们一个大活人交到你们手里,你们还这么堂而皇之的来人家家里要人,我们都不答应。 ” 身后的村人也都跟着说:“就是,不能答应,省勤是在他们手里没有的,就得问他们要人,今天咱们就帮着一起把人给要回来。” 也有人喊:“你们一向喜欢屈打成招的,是不是把人给打死了?” 周主任觉得自己当初这个巴结上级的想法大错特错,自己当初怎么就脑子进水了想着帮着弄材料呢,也不想一想,沈家村的人是那么好惹的吗?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周主任一把死死的抓住冯主任的胳膊,一边对身后那几个穿绿军装的小年轻低声说:“都老实点,别乱动。” 冯主任还在挣扎这,周主任低声说:“你先别乱说话,你不知道这个村的人,咱们先回去再说。” 冯主任瞪着眼看着周主任说:“老周,你怎么能这样?他们是反革命,咱们在反革命的面前怎么能这么卑躬屈膝呢?咱们这样对得起伟大领袖毛主席吗?” 周主任说:“这里面的事情你不知道,赶紧的,咱们先回去再说。”三爷爷说:“周小子,我老头子就在这里放下这句话了,沈省勤是被你叫走的,你就得全须全尾的把人给我送回来,省勤的罪名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咱们得去县革委会开大 会定这个罪名,要不然你们就是秦桧,是奸臣!” 周主任一边拉着冯主任往外走,一边跟三爷爷说:“三爷爷,您放心,我一定把沈省勤给你们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村里众人跟着一起把这些人送到村头,看着他们上了解放车往县城方向走了这才去上工。 车上,冯主任冷冷的对周主任说:“老周,回到县城咱们得去县革委会把今天的事情好好的说道说道,咱们怎么能在这些反革命们的面前低头呢。”周主任看走远了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听冯主任这么跟自己说,心里很烦躁,就说:“行了,冯主任,咱们回了县里再慢慢的商量着怎么去找人吧,不过冯主 任,你的方法有些暴力啊,怎么能把人打得那么厉害呢,沈省勤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跟人家怎么交代?” 冯主任撇了撇嘴,说:“老周,不是我说你,我们干革命的就得这样,对待顽固分子你不来点硬的他们什么时候开口?” 周主任说:“冯主任,你还是想想要是找不着人咱们怎么跟人家家里人交代吧。” 冯主任说:“交代?他们要什么交代?哼,一个反革命而已,找不着就算了,他不开口咱们就再去找能开口的。”周主任听他这么一说,意思就是已经不管沈省勤的死活了,心里有些凉,就说:“那总得把人先找到啊,万一沈省勤是因为受不住大刑自己跑了,这要是在跑的路上出点什 么事情怎么办?” 冯主任说:“算了算了,别管他了,我时间紧任务重,还就这点人手,我得赶紧把材料弄出来回去,现在京城的斗争形势越来越严重了。”周主任已经决定了,回到县城就找个借口赶紧离这京城来的冯主任远点,然后再去安排人手找沈省勤,事情办好了他得了领导的青眼能高升,谁还记得离京城这么远的一个小县城的一个小厂子的革委会主任呢,要是沈省勤这事自己办不好,自己在这个西平县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自己可是个孝子,自己爹娘要是拿着大棒子抽自己也得受着 ,想到自己爹娘对沈家村那两家人的感恩戴德,周主任一阵头疼,估计晚上回家就得被骂。想到这些,周主任坚定了远离这些京城来的人的决心。 第五十八章 通风 冯主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主任疏远了。 其实冯主任只是一个小头目,当初请缨来这个小县城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一个祖国心脏出来的人还玩不了一帮土包子?带着几个手下直奔西平县,本来想着能去部队上把姓赵的拉出来,直接拉回京城,谁知道部队防范的特别严,自己证件出了,好话说了,人家就是油盐不进,跟自己的上 级汇报之后,上级指示自己想办法从姓赵的外围先弄点材料出来,并说明了姓赵的岳父家里的人员情况。 冯主任分析之后,觉得在机械厂上班的沈省勤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你想啊,工人阶级啊,那就是最先进的阶级,不论是从思想上还是行动上一定会是很积极主动的。找到沈省勤之后才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沈省勤不说油盐不进,只说自己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为了撬开沈省勤的嘴,自己指示手下人对沈省勤动了刑,收拾到半夜,人已经奄奄一息了,还是没有说什么有用的东西,手下跟自己说,估计腿已经断了,想着一个断腿的还怕跑了不成,把人往屋子里一放就都去休息了 。 第二天人还真的跑了,带着人来这乡下地方找人,却碰了一鼻子灰,冯主任心里的火气很大,想着那个关系表上还有谁,得找个人好好的出一出火气了。这个姓冯的本身就是一个混子,趁着动乱参加了一个组织,因为从小看的多听得多,逢迎拍马的把一个领导伺候的很舒服,就被提拔成为一个小头目,想着来这里再立个大功,回去接着往上爬,结果人跑了,又想了想领导给的那个关系图,想着回去的时候再找人手去一趟沈家村,是在不行就把姓赵的岳父抓起来,逼着他们在材料上签字 就行了。车上没有人说话,想法却是背道而驰,到了机械厂,周主任想着安排人去找沈省勤,冯主任却把周主任喊道屋里,说:“老周啊,咱们没有完成上级领导的指示,我想着, 要不咱们采取点非常措施吧。” 周主任说:“您说的非常措施是指什么呢?”冯主任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把门闭严实了,拉着周主任坐到沙发上,低声说:“上级领导对姓赵的那个反革命组织很不满,想着要铲除它,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弄材料 的,只要咱们吧材料弄好了,有人签字就行,既然沈省勤跑了咱们找别人签字一个样,要不咱们把姓赵的岳父请过来,逼着他们家的人签字怎么样?”周主任现在的心里就跟刮了一个超强台风,运动一来大大小小的批斗会开了很多,但那是有事实为依据啊,区别的地方就在于有的地方批斗会开的多,有的地方批斗会开 的少,但是也没有见过用这样的不入流的手段啊,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卑鄙的人,为了他们的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周主任有些为难的说:“冯主任啊,我们西平县小啊,家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亲戚关系,我要是帮着你做这个,我就不用在西平县待了。” 冯主任说:“哎呀,你要往前看啊,等这个事情办好了我带着你去京城,有我在还能少了你的功劳?” 周主任说:“冯主任,恕难从命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周主任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把这个官丢了自己也不能干这个伤天害理的事情。冯主任听到周主任这么说,“唰”的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难看的说:“周文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为了革命事业什么事情都得做,事急从权你懂不懂?你要考虑清 楚,这次我是一定要去沈家村抓人的,你要是不去那就在厂里待着,哪里也不要去。” 周主任双眼通红,狠狠的跟冯主任说:“我就是不去,我是西平人,我得考虑以后怎么在西平做人,你爱去不去,我不管!” 冯主任没想到周主任这么顽固,到外面喊了一个自己带来的人,说:“你把他看好了,别让他出去,我带着剩下的去县革委会。” 周文德知道他是要去县里要人,自己得想办法通知沈家村的人,沈家的老人已经很大年纪了,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自己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的。那个看守周文德的就站在周文德的办公室门口,周文德办公室有道暗门,是跟旁边的办公室相连的,周文德当了革委会主任之后觉得自己应该一个人一间办公室,这才把 那道门用一个文件柜挡了起来,这会周文德费了很大的力气,把文件柜推到一边,把门打开,进了隔壁的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没有人,周文德悄悄的开了办公室的门,看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正笔挺的站着一个穿绿军装的人,自己要是从办公室这么走出去一定会惊动他的,怎么办呢? 周文德急的跟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办公椅上搭着一件工作服,拿起来看了看工作服有些旧了,衣服油腻腻的,一股机油味。 这间办公室是厂办的大办公室,好几个车间主任在这里有办公桌,估计工作服是他们里面的谁的吧。 周文德也顾不得了,穿上衣服,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低着头就出了办公室。 周文德办公室门口的那个人只是抬起头来看了看,就扭过头专心的守着办公室。 周文德心惊胆战的出了办公室,浑身颤抖的下了二楼,然后一路飞奔的去了厂门口那排平房的厂长办公室。 周文德知道机械厂的厂长跟田家沈家的关系匪浅,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找他想办法了。 机械厂的厂长姓李,原来是个当兵的,解放后就转业回了家乡,参加家乡的建设。当年这一片当兵的几乎都出自沈家大闺女女婿的麾下,李厂长也不例外。 李厂长是个性情耿直的人,对于周文德非常的看不上,在他看来,周文德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整天不干活,就想着怎么去对祸人,不是伤天害理是什么? 李厂长知道了今天早上沈家村的闹剧,正在办公室生气呢,门就被推开了。 李厂长刚要开口训斥几句,抬眼看去是穿着一件脏破工作服的革委会主任周文德,周文德鬼鬼祟祟的,进门之后还探头探脑的朝外看了看这才把门关上。 李厂长说:“周文德,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去沈家村当了回进村的鬼子这又要当什么?”周文德一下子扑到李厂长的办公桌前,焦急的说:“厂长啊,你赶紧派人去沈家村通知沈省勤的父亲,那些京城来的人要去抓他,逼着他们家的人在揭发赵团长的材料上签 字。” 李厂长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说:“你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说清楚。”周文德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一遍之后,李厂长一巴掌就拍在办公桌上,说:“还反了他们了,周文德,你今天干的这事我老李记在心里了,你现在就招呼几个工人跟你 一起回办公室,你再去自己的办公室待着,你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周文德听了,赶紧去车间喊了几个关系还过得去的,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掩护这他一起回了办公室,众人帮着把门又锁好之后就走了。 周文德坐在自己办公室,吐了一口气,自己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再有什么事情也是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了。李厂长等周文德走了之后赶紧安排人手去沈家村报信,一再的叮嘱,一定要把事情跟沈家的老爷子说清楚,让他们想个对策,再去田家三爷爷那里说一下,让田家的三爷 爷帮着把事情做好了。李厂长转业回到家乡之后一直对沈家老小暗中照顾,这次沈省勤能进厂子当工人,除了京城那些人的帮忙,他在里面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当年赵团长把沈省思一家子送回 来,也是想着自己跟另外几个战友在这里,有什么事情能帮得上忙。李厂长拿出当年跟着赵团长打攻坚战的尽头,给自己另外几个战友打了电话说了情况,又商量了对策,这才大步点枪的出了办公室。这帮京城来的人在这里就是个定时炸 弹,一定要把他们赶回京城去。沈家村自己跟几个战友是不能去的,这一去很多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但是自己可以让人去把这一滩水搅浑了,让那些人别说是摸鱼,连在什么地方下手都不知道,灰溜溜 的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被李厂长派去报信的小伙子跟沈省勤关系很好,一听自己厂长派给自己的任务,二话不说,骑上厂里的自行车一路飞奔沈家村,到了村头发现几个半大的孩子,赶紧问:“ 小兄弟,快跟我说沈省勤家在哪里,我去他们家有急事。” 几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孩子问:“你去他们家做什么?” 小伙子说:“我是来报信的,我们厂长让我找他们家的大人报信。” 一个孩子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 小伙子说:“你到我自行车上,我带着你,这样快点。” 孩子点了点头,说:“好!”自行车一路飞进了沈家的小院,小伙子一口气骑了好几里路,最主要的是心里既紧张又兴奋,累的有点虚脱了,看到田玲玲之后一屁股坐到地上,说不出话来了。 第五十九章 进县 培茵跟三位奶奶在后院整理菜园,准备种菜,听到动静赶紧到前院看究竟,早上的事情把大家吓坏了,都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了。 小伙子喘了几口气之后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奶奶一听要来抓自家的老伴儿,急的眼前一阵发黑,这是要逼死人啊。正好爷爷从生产队的牲口棚回了家,奶奶一看爷爷,抓着爷爷手说:“他爹,你赶紧去躲一躲,那些人要来抓你,逼着我们在材料上签字啊,老天爷啊,这是怎么了呀,当 年咱们家跟还乡团斗都没有这么吓人啊。”奶奶说着就哭了起来。 从昨天下午田玲玲回来,奶奶就一次次的接受打击,心里快要崩溃了。爷爷仔细的询问了小伙子事情的经过,跟田玲玲说:“玲玲,你带这人先去你三爷爷家里,把事情跟你三爷爷说一说,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沉, 但是也是很硬的。” 田玲玲答应一声,赶紧带着人去三爷爷家里。奶奶听爷爷说哪里也不去,急的脸都红了,说:“老头子,你怎么这么倔啊,你看看咱们省勤,那些都是心狠手黑的人啊,你听我一回啊,先出去避一避,等事情过了再回 来。”爷爷拿出掖在腰带上的大眼袋,磕了磕烟袋锅子,说:“他娘,这事已经这样了,我要是跑了他们还得找咱们家的人,咱们索性跟他们一次就解决了,我就不信了,他们还 能把我怎么着。” 奶奶看自己老伴儿这么倔强,擦着泪去了屋子里。田家三爷爷得到信之后心里很是生气,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啊,为了迫害人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么阴损的招数都能想的出来,看来这些人也长久不了了,老话说得好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要是不得民心,什么都长久不了。沈家的老大今年已经六十好几了,这万一出点什么事情算谁的?看来真的得好好的计划计划,既能把这些人 赶回去,也能把沈家的一家子从里面摘出来,要不然总是这么被他们惦记着也不是个事啊。 三爷爷想了想,找人去地里把四爷爷喊了回来,把事情说了之后商定了对策,两个人再三的确定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之后这才分头行动。 再说冯主任,去了县里的革委会之后,找了些人,用解放车拉着往沈家村走。主任跟那些小将们说:“咱们是为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干革命的,同志们呢,到了一定要听我的指挥,我让你们逮谁你们就逮谁,到时候千万不能手软了,你们手软了就是同 情反革命,机械厂的周文德就是你们的下场。”几个小将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野心,这次是他们向上级表示决心的时候,一定不能拖后腿,要拿出实际的行动来向上级领导表明自己一心向上的决心,自 己将反革命分子打倒在地的决心。 大解放晃晃悠悠的到了沈家村。 正是下工的时候,村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要回家吃饭的人,对于这辆早上来过一次的大解放,大家心里都有数,也顾不得回家吃饭了,跟着一起来了沈家的小院。 冯主任支使着人上前敲门,开门的正是沈爷爷。 沈爷爷问:“你们找谁?” 冯主任问:“你是沈省勤的父亲吗?” 爷爷点了点头,说:“是啊,你们找我什么事情?” 冯主任说:“想找你了解一点事情,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爷爷还没有说话呢,旁边村里的几个青壮站出来,说:“你是谁?凭什么要我们村的人跟你走一趟?人要带走可以,你先把带人的手续拿来。” 冯主任说:“我就是手续,我是从京城来的,反革命沈省勤跑了我们找他父亲回去了解一些情况。” 村里的青壮说:“你说是就是啊,谁能给你证明?我们沈家村当年两姓二十好几个小伙子上前线打鬼子都没在人前这么嚣张,你算个什么?” 冯主任说:“你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行为吗?你们这是反革命行为!”一个小伙子说:“我们没有反革命,我们是在反对你,你口口声声的说我们反革命,你这是在标榜你自己就是革命,乡亲们,把他们都抓起来咱们去县革委会把事情说清楚 !” 冯主任说:“你们敢!我是京城来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反剪着胳膊押了起来,跟着来的几个小将也被人抓了起来。 三爷爷这时候过来了,说:“又是你们啊,我老头子已经很久没有出村了,这次就跟着你们一起去县里,咱们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培兵,你来开车。” 培兵是沈家的一个孩子,在村里开拖拉机,这样的大解放开着也没有什么问题。 大解放又拉着一大车的人回了县城。县革委会是个新组织,去年年初的时候才开始成立的,西平县的革委会主任四十多岁,是去年夺权上任的,原来是个西平西平酿造厂的一个工人,自从成了革委会的主任 ,那谱摆的不是一般的大。西平县的革委会跟别的地方差不多,原来县里的一些干部还是负责日常的一些工作,这些代表先进阶级的工人农民掌握着大政方针,还有一些代表部队的军管干部,当然 了,能最终拍板的还是革委会的主任。这革委会主任姓马,别看平时摆谱,在家跟周文德一样,是个大孝子,自己七十好几的老娘说的话马主任都听,据说这马主任的娘跟沈家村还有点亲戚关系,田家的三爷 爷跟沈家的四爷爷正是觉得有这么一个关系,这才敢把京城来的几个人抓起来,带回西平县,逼着马主任把他们赶出西平县。 马主任一大早就起床了,去县里的红旗饭店给自己的娘买了最喜欢的小笼包,伺候这老娘吃了早饭之后这才慢悠悠的去上班。革委会的办公地点就是原来的人民政府,这一夺权,原来的县委书记被赶下了台,一帮的工农兵代表就直接进驻了西平县最大的权利中枢,马主任就直接在原来的县委书 记办公室办公。早上沈家村的那件事情还没有人跟马主任汇报,京城来的冯主任,马主任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招待着,你想想啊,那可是京城来的,是毛主席身边来的人啊,可不得好好的招待着,人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找谁就帮着去找谁,一听说是找机械厂的人,马主任帮着跟周文德牵了线之后就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再来找他,所以上午冯主任 来找他要人帮忙的时候马主任二话不说,为了怕京城来客被人欺负,点了几个比较勇猛的跟着一起开着革委会的大解放就出了门。 马主任哼着小调,正要准备回家吃饭呢,看见大解放开了回来,刚要扬起笑脸去跟上级领导打个招呼,却发现大解放车后斗上站着很多人。有些疑惑的走近,看到沈家村的田家三爷爷被人从驾驶室扶着走下来,马主任一看三爷爷腿肚子先转了转,马上上前帮着把人扶下来,问:“哎哟,三爷爷啊,您老人家怎 么来了啊?” 在转身一看,那些京城来客被人押着走到自己的面前。马主任被惊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看看一脸愤恨的冯主任,再看看一脸脸沉似水的三爷爷,还有踢里塔拉从车上下来的一看就是刚从地里回来的乡亲,仔细一看还有 自家的亲戚。三爷爷说:“马主任啊,今天我老头子来就是跟你说这个事的,你看到没?这些说自己是京城来的,比当年的鬼子还乡团都厉害啊,进了村就抓人,马主任啊,您可得给我 们这些老百姓做主啊。”那主任惊讶的看着这些人,耳边听着这些话仿佛好几个响雷在自己耳边炸响了,这冯主任刚才不是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去办事了吗,这会怎么被人押着就回来了,而且押 着他们回来的还是沈家村的人,沈家村啊,方圆几十里的人谁不知道沈家村啊,那个村的人不光是有血性,还有很多在外面有权势的,一般人谁去招惹他们村的人啊。 马主任说:“三爷爷啊,这位冯主任是京城来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啊,咱们还是进屋慢慢说吧。” 三爷爷说:“那好,咱们就进屋慢慢的说道说道,我都七十多了,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事情呢,可得好好的跟你们说说啊。” 马主任赶忙把众人让到办公室里面,说:“三爷爷啊,咱先把人放开吧。”三爷爷说:“放开也可以,你得让他们拿出工作证件,单位开的介绍信来,要是没有这些东西,老头子拼着性命也得去京城找人说理,随便从京城来一个人就能说自己是毛主席身边的,来替毛主席干革命,毛主席他老人家能干出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来?不是我老头子唉翻那些老黄历,当年我们沈家村为了咱们这里的解放那也是作出了很重 要的贡献的,我们村的青壮,有多少走了就没有回来?马主任啊,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大舅不就是去前线打鬼子没有回来吗?”马主任听了,一个劲的点头称是,马主任实在是不敢招惹这位三爷爷啊。 第六十章 赶走 冯主任他们本来就是不正常途径过来的,原想着走点歪门邪道搞点材料,把罪名给人家坐实了,虽然前年去年的有些混乱,但是你再乱你去做事情也得拿着单位的介绍信 呀,要不然谁买你的账? 三爷爷这么说,马主任赶紧跟冯主任说:“冯主任啊,都是误会,您赶紧把工作证还有介绍信拿出来给他老人家看看吧,要不然咱们都说不清楚呀。” 冯主任是通过打砸抢外加溜须拍马走马上任的,哪里会理这些东西,咬着牙说:“我的话你也怀疑?这些东西我没带。” 马主任一听,心里更着急了,说:“冯主任啊,您要是没这些东西今天这事咱们不好了啊,您不知道,这沈家村在咱们方圆几十里那都是有名啊,谁都不敢招惹啊。” 冯主任说:“马主任,我们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人,你还用得着怕他们?”马主任说:“冯主任啊,您不是当地人,这里面的事情不清楚,解放前这沈家村那可是咱们这一片抗日的领头人,后来更是带着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对抗国民党,还乡团,现 在谁不不敢去招惹他们,谁都受过他们的恩啊。”冯主任说:“老马同志,咱们不能这么讲恩情,咱们得讲原则啊,他们家有反革命,要是一直这么纵容着他们,那这革命事业怎么来干?昨天下午我们提审沈省勤,结果半 夜他跑了,我们带人去他们家找人他们居然聚众阻抗我们,老马,这个事情的性质非常的恶劣,我得向我的上级汇报。” 马主任拉着冯主任的胳膊,低声说:“冯主任,您还是听我一句劝,这事赶紧了结吧,他们村的人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冯主任有些怒其不争的说:“马主任,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一帮泥腿子罢了,你怎么还怕成这样?我跟你说,工作证介绍信我不会拿出来给他们看的,有些事情是需要保 密的,保密你懂不懂?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啊,革命工作应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真不知道你这个革委会主任是怎么当上的。”马主任额头已经冒汗了,保密他不懂,政治觉悟他有,但是再有政治觉悟,在西平县这个地方,他要是不按照田家三爷爷说的去做,他在西平县就不好做,西平说大不大的,人口也不少,沈家村的人不说一家独大一言九鼎,只因为战争年代帮过那么多人,大家都还记得沈家村的人的恩情,再说了,西平这个小地方,前两年运动刚开始的时候还挺热闹,后来一些孩子的家长看孩子这么闹不像话,都是多加约束,西平县的造反派也就是喊喊口号,真没有打死过人这种事情发生,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做的很 难看了,以后自己的日子就会不好过。马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对这个从京城来的毛主席身边的人已经是愤恨异常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不懂吗?我作为一个地头蛇已经把话跟你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这么之谜不误,你说你抓人打人的,到最后你拍拍屁股走人了,后面这些事情不还得我给你兜着吗?马主任咬着牙压下心里的火气,好言好语的说:“冯主任啊,你听我一句 劝,这事就算了吧,咱们在想一想还有什么办法。” 早上一出已经把冯主任弄得没有面子了,要是再来一次,冯主任威信也就扫地了,他还带着几个京城的手下呢,要是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以后还怎么领导他们? 冯主任不答应,三爷爷要一个说法,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只有马主任满头大汗的劝了这边劝那边。 革委会的机要员这时候跑过来,跟马主任说有省里的电话,马主任如释重负的擦了一把汗,赶紧的出了办公室,在里面实在是太憋屈了。 电话是省革委会一个领导打过来的,指示他赶紧把京城来的人送到省里来,既不能让沈家村的人有意见,也不能让京城来的那几个有想法,至于是个什么度,自己拿捏。说完没等马主任再问问,电话就挂了,马主任坐在电话机旁,挖空心思的想这个电话的意思,最后牙一咬,决定把京城来的这些人送回去就行了,至于沈家村的那些人, 好好的安抚一下就行了。 想到这里,马主任回到办公室,跟冯主任说:“冯主任啊,上级来电话,要求你现在马上就回省城,我看我还是先把您送过去吧。” 冯主任转过头来,严肃的看着马主任,马主任轻声说:“是省城的革委会的领导来的电话,您还是去吧。” 冯主任脸色非常难看,来这里是主动请缨的,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好就要这么回去,实在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能怎么样,看看坐在办公室的这些人,在想想刚才马主任的态度转变,只能是先低低头了。冯主任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三爷爷这时候却说:“马主任,我们省勤昨天下午被他们喊过去,听人说严刑拷打了,现在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您得帮我们把人 要出来。” 马主任楞了一下,说:“不会吧?冯主任,这是怎么回事?”从昨天下午马主任就没有见过冯主任,只听他说想找机械厂的革委会的领导有点事情,自己就帮着介绍了周文德,后面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在意,自己是觉得上级领导来办 事情一定不喜欢有人跟着,这才没有多问,谁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冯主任说:“人是半夜自己跑的,也有可能是有人把他救出去的,这些谁知道呢。” 马主任一听就着急了,沈省勤自己知道,是田家的女婿啊,而且是田家最受宠的闺女的女婿,这要是出了事情,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 马主任说:“冯主任,您得跟我说个实话,人到底怎么样了,他们说你的人严刑拷打,你们是不是真的动手了,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冯主任说:“别的没什么,就是腿断了,我觉得一定是有人把他救出去的,要不然一个腿断了的人能走多远?” 沈家村的人看冯主任竟然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把人的腿打断了,那是群情激奋啊,几个年轻的就要上前撸袖子,三爷爷大声说:“都退下!” 几个人这才不甘心的退到一边去。三爷爷说:“马主任,沈省勤是工人,那是先进的阶级,我老头子懂得不多,但是也知道要是没有过硬的思想,是不能进入这个阶级的,这些人说打就打,打断了人家一条 腿就跟碾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别的事情我先不追究,我就跟你们掰扯掰扯这件事情。”冯主任说:“沈省勤是反革命,雷锋同志曾经说过,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 情,沈省勤一点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们适当的用点非常手段那也是无可厚非的。”马主任看冯主任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还是这样无所顾忌的说这些话,恨的牙痒痒,但是今天这圆场得自己来打,先不管沈省勤了,先把人送走再说,只要是人没在自己手里 出事,自己怎么都好办! 马主任把冯主任拉到角落,低声说:“冯主任,您是京城来的,老话还说呢,强龙不压地头蛇,今天这事咱们都讨不了好,我看您还是先回去吧。” 冯主任咬着牙,听见马主任这么说,把心里的火气压了压,说:“那好,我们就先走。”马主任很是高兴,赶紧安排人去备车,转过身来跟三爷爷说:“三爷爷啊,您看这冯主任虽然是京城来的,但是工作方式方法有些不符合咱们这里的实际情况,上级领导说 让他先回去,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咱们赶紧把人送走了,再去找找省勤,不管怎么说,还是人要紧啊。” 三爷爷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马主任这下可放心了,两头都商量好了那就赶紧把人送走吧。可是谁都不知道,这京城来的冯主任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这次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这口气可是怎么也咽不下去,几年后,他又回到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地方,给这里善良 的人们带来了一次大的灾难,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谁都没有前后眼,最主要的就是把眼下的日子过好了才行啊。 看着革委会的绿色吉普车走远了,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爷爷赶紧坐公共汽车去市医院看二叔沈省勤,爷爷回来说,二叔在医院已经做了手术,在医院住再住几天就能回来,大家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个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沈二叔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回家养伤,沈家小院又恢复了宁静。麦苗渐渐地长高了,变黄了,天气也越来越热,生产队又组织大家抢收小麦,颗粒饱满的小麦一麻袋一麻袋的搬到了队里的仓库,大家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挂着,今年又是 个丰收年,家里的老人孩子能多吃几顿白面馒头,白面水饺,对于有好吃的,大人孩子都是很高兴的事请,不是吗?炎热的夏天又来了,然后玉米也长高了,等到要收玉米的时候,田支书去公社开会,用大队部的拖拉机拉回来几个知青,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开始了。 第六十一章 知青 分到沈家村的十个知青是六男四女,男知青在大队部的一间空房子住着,四个女知青在学校的教师宿舍住着,在他们这些知青看来这样的条件有些艰苦,但是放眼全县, 这就是很不错的条件了。 田支书说,这些半大的孩子,离开自己的家乡,离开自己的爹娘,有些连饭都不会做,看看咱们自己的孩子,咱们不对人家好一点,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吃饭给他们专门辟了一个小伙房,吃的粮食现在是公社统一分发的,过了秋之后就得跟着村里的社员一起分,他们来的时候就是打着扎根农村,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的口 号的。培茵对于这些人的遭遇非常的同情,但是看着他们如火的热情,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些不知道深浅的孩子啊,这是来遭罪的啊,别看因为自己爹的成分问题,自己的几个哥哥现在都不能升学,招工,参军,但是咬着牙,跟着自己的爹娘在农村待上几年,只要是有一把子力气,能跟着上工挣工分,就是吃喝不愁,看看现在沈家村的形势,田书记是个务实的人,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是很在意,沈家村的村民也都知道趴下身子在地里使劲干,年低下比那些整天就知道开这个批斗大会那个万人大会的村子分 的粮食多,过的实惠,所以沈家村往后几年只能会越来越好,有沈父沈母在这里督促着,恢复高考的时候照样有一个好的前程,这些扎根农村的知识青年呢?因为运动,他们真正在学校学习的时间非常少,说是高中毕业初中毕业,因为运动,那些老师都是被学生批斗的,老师管的学生严了学生就会给老师贴大字报,会批斗老师,甚至会被批斗致死,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些人学到的知识非常有限,恢复高考之后能通过那个独木桥的人少之又少。在培茵看来,他们最糟罪的就是小小的年级离开自己的父母亲人,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参加农业劳动,很多人身子骨都没有长全,就要下地干那么重的农活,沈家村还算是好的,看看那些写回忆录的知青们,很多 人甚至是落下了终身的伤痛。这些知青刚刚到来,公社还能给他们分粮食,等到后面,他们就得跟村民一样,挣多少吃多少,这些大的十八九小的十四五的孩子,都是从城里来的,你能指望他们跟从小就在农村长大,什么农活都做过的庄户孩子一样能干吗?你能指望他们挣的公分能跟村里的半大孩子一样多吗?你能指望他们能侍弄好庄稼干好农活吗?你能指望他们 跟农民一样自挣自吃吗? 远了先不说了,就说用农村的大灶做饭,他们能做的很耍活吗? 培茵正想着这些,沈母放学回家吃饭了。 看到桌上自己的几个孩子,沈母说:“咱们要是还待在京城,估计培华跟培军都得下乡插队,唉,在这里待着也挺好的,最起码我不用担心孩子们吃不上热乎饭。” 培华说:“娘,你咋感慨这些啊?” 沈母说:“知青们的伙房就在学校宿舍院墙边搭了一个棚子,昨晚上几个人吃了一顿夹生饭呢。” 培军说:“不就是烧火吗,他们还不会吗?” 沈母说:“你们是从小就学着干的,他们现在是接着就得上手干的,能一样吗?我听陈老师说,昨晚上他们实在是做不熟饭了,请她去帮的忙呢。” 培军说:“学会了就行了,我听他们说他们不是要扎根农村的吗,连饭都不会做怎么扎根呀。”沈母说:“根是那么容易扎的吗?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的,慢慢地才能知道这片土地是不是适合你扎根,那些树啊花的不适合这块土就得死掉,人呢?如 果这片土壤不适合你扎根呢,你还要继续扎根吗?唉,都是些孩子呢,哪能一下自己就说以后这就是自己的根呢?” 培田说:“可是大家都这么说的啊,而且我看咱们学校墙上还有这样的标语呢。” 沈父说:“好了,大家都快吃饭吧,吃了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吃过饭,沈父跟沈母说:“悦然,以后不要跟孩子说这些话,扎根农村是中央的口号,咱们这么说要有被有心人听去了又是一场事。” 沈母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后面几天,村民口中说的最多的就是那些知识青年,他们都是第一次在农村生活,什么都新鲜,什么都不会做,有些有心的,看看人家怎么做的,再去虚心的请教,慢慢 地也就会了,有些呢,什么都不在乎,干活偷奸耍滑的,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的也不害臊,一看就是来混日子的。这些知青并不是一个地方来的,慢慢的就有了一个领头的人,培茵见过这个人,听说家是省城的,今年十八岁,是给高中毕业的,具体家里是做什么的不知道,不过他那 个地方就来了他一个,在很短的时间里他就成为了是个人的领头人,能力可见一斑。这个人叫做齐向南,将近一米八的个头,两道浓黑的眉毛,一双狭长的凤眼,鼻梁坚挺,不薄不厚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在培茵看来非常有偶像剧演员的潜质,村里的大姑 娘小媳妇有事没事的就喜欢多看他一眼。齐向南干起活来很是点实,跟着村里种地的老把式后面,刚开始被落下一大段,渐渐的竟然就能跟人家走的差不多快,而且活干的也很好,村里那些小伙子也喜欢跟他一 起干活,他知道外面的很多事情,听他说话也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培茵觉得他带着一种领袖气质,这种气质不光是天生的,也是后期在某些特定的环境里形成的,耳濡目染这件事情其实是非常正确的,就像一个非常不喜欢读书的人,把你放到一个书香四溢的环境里,你身边的人都是手不释卷的人,时间久了也会在书籍中找到一片自己热爱的天地,当然了,齐向南那种力争上游不甘于人后敢拼敢干的劲 头也不是一般人能具有的。培华跟培军也喜欢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伙子,而齐向南也没有因为沈家的成分问题而看不起哥俩,不像有些知青,知道沈家成分不好,见了哥俩的面都不带搭理人 的,跟他们说句话也爱搭不理的。这几天吃饭的时候,培华培军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齐向南,说他干活又快友好,说他懂得很多,说他对人说话的态度让人很舒服,奶奶听多了,就跟哥俩说:“培华培 军啊,你们觉得人家好呢就好好的跟人家处,人啊能有个知心的朋友很好呢。” 培军说:“奶奶,我也觉得很好啊,齐大哥没有看不起我们,我们觉得就很好呢。”沈父听了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自己这个两个孩子因为成分的问题,村里能跟他们玩到一起的很少,自己家也非常注意这些东西,虽然村里人很照顾自己一家子,但是自己家里人还是得注意些,村里很多跟培军差不多大的还在上学呢,他却得跟着一起去生产队挣工分,在他看来,村里那些跟他一起挣工分的孩子有时候真的跟他说不到一起去,这么说不是沈培军看不起他们,而是人的知识层次在那里放着,人也渴望能有个跟自己在思想上有共鸣的人一起说说话,谈一些在他们开来都感兴趣的话题,这些 是人的一种思想的渴求。回到沈家村的时候,培华已经懂事了,这十来年的时间让这个原本应该芝兰玉树的少年看起来跟村里这些下地干活的半大小子没什么区别,自己跟孩子的娘一直就很注重对孩子知识素养的培养,知识是要学到人的脑子里的东西,这些是人的精神食粮,一个人没有知识的灌溉那思想就会很贫瘠,看待问题就会有失偏颇,这次两个孩子觉得齐向南能跟他们谈到一起去,那是因为齐向南储备了一定的知识,他们虽然年级不大,但是看待问题的角度已经具备成年人的眼光,所以现在能有一个跟他们说得上话的 人谈谈天说说地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知青那边这些天田支书要求找出一个领头的人,有了这个人有什么事情也能找个出头的,不管是约束知青还是一些日常的管理,也算是有个主事的了。齐向南以自己的干劲还有魅力当之无愧的成为了知青的领头羊,这后面齐向南就针对这几天知青组这边出现的一些情况跟大家开了碰头会,重中之重的就是每天的做饭的 问题,看看是个人分到的粮食,再算算过些天能分到的粮食,要是再不拿出一个章程,估计没等过年就没得吃了。把自己的担忧跟众人说了之后,这些刚来的时候还志气高昂的人都陷入了沉思,再想想那些累的人直不起腰来的农活,他们对自己来农村插队,扎根农村的想法有了深层次的想法。 第六十二章 开会 会议是在女生宿舍开的。这是一间三分之一间教室大的地方,原来建的房子都跟教室一样大,屋里用墙间开了,当作老师的宿舍,现在这一排的房子住着一位学校的老师,两间宿舍住着孟教授他们,梦若蓝跟那位王老师住在一个宿舍,又给四位女知青辟出一间宿舍,宿舍放着两张上下铺的木头床,两张学生用的课桌,还有两条板凳,四个女生住着也还算是宽敞 。齐向南坐在一条板凳上,看着自己的知青战友们,他们刚来的时候的意气风发,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神情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萎靡,口号虽然喊的很好,但是他们根 本就没有做好来这里吃苦的思想准备,哪里像自己…… 想到这里,齐向南清了清嗓子,说:“同志们,咱们都说说吧,咱们都是一个锅里摸勺子的战友,谁都有发言的权利。” 周曼妮说:“我觉得咱们应该定量了吧,就那么点粮食,照咱们现在这个吃法,吃到过年很困难。” 赵建国说:“那也不能不吃饱饭啊,咱们每天干活那么累,要是再吃不饱,咱们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郑同辉说:“就是啊,当初来的时候可没有说不让吃饱饭啊,农村的条件太苦了。” 吴佳佳说:“我们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来的,怎么能有这样的牢骚呢?郑同辉,我看你是思想有问题吧。” 郑同辉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你说谁思想有问题?我说不能吃饱饭怎么了?这是不是实际的情况?吴佳佳,你不要把你那一套拿到这里来!” 吴佳佳也站起身来,说:“你怎么说话呢你,我那一套是哪一套?你把话说清楚了。”齐向南赶紧把两个人拉开,说:“你们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开会讨论的是关于伙房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思想上去了?我们大家都是积极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我们的 思想都是积极的。”吴佳佳说:“齐向南,来到这里是响应了毛主席的号召,但是来了是怎么样一种精神面貌却说明了是不是真的积极响应,郑同辉,你看看你,自打开始下地干活就整天没精 打采的,你这是积极的响应号召吗?” 郑同辉说:“我是个什么样的精神面貌管你什么事情,要你来多管闲事?” 吴佳佳气的浑身哆嗦,说:“作为一个红卫兵,你就是这样执行伟大领袖的命令吗?” 齐向南说:“好了好了,都坐下来,咱们慢慢的说,这么脸红脖子粗的话赶话的能说出个什么来?大家都少说一句。” 周茜说:“哼,整天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你自己就是个好的吗?” 明显是冲着吴佳佳去的。齐向南有种扶额的冲动,十个人来自三个地方,来了就抱团,说实话,自己这个知青组组长也是因为不跟他们来自一个地方才走马上任的,当初田支书找自己谈话的时候 就说过,找自己当知青组的组长也是因为他们来自两个地方,抱团现象比价严重,要是从她们当中选人,估计另一方也不服气,自己当组长他们就没有什么想头了。 这才来了几天啊,矛盾就这么严重了。 齐向南暗暗叹了口气,自己本不想管这些事情的,但是要是不出这个头,估计自己就一直没有出头之日了吧,看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不想管,不管又不行,愁人!齐向南让郑同辉跟吴佳佳都坐下,说:“同志们呢,你们这样可不对啊,咱们从各个不同的地方来,走到这里一起生活不容易,咱们得团结起来,互帮互助,才能把我们的 工作做好,这样吵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的,好了,咱们还是继续讨论咱们的伙食问题吧。”陈轩逸说:“我觉得咱们还是去找组织吧,这么大的问题不找组织帮着解决怎么能行呢?咱们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我问过村里的人,他们说他们一年到头挣得公分 分的粮食这一年正好,沈家村算是比较好的了,周围很多村庄每年都得去公社两站买统销粮,要不然就得饿肚子呢。” 吴佳佳说:“咱们不能事事都找组织啊,你这样事事都去找,还怎么锻炼自己啊?” 陈轩逸说:“可吃饭是大问题啊,没有饭吃什么都做不了,你饿着肚子能干革命?” 吴佳佳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齐向南看大家都不作声了,合上笔记本,说:“那好,我明天就去跟田支书说一下,去公社找领导反应反应咱们的实际问题,看看能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快要秋收了,村里人这几天都攒着劲准备好好的大干一场,忙活一年了,再把地里的这些庄稼收到仓里,就准备分粮食了,看着地里那些饱满的果实,大家心里都很高兴 。田支书这几天没事就在庄稼地里溜达,心里算着能收多少粮食,除去各种需要上交的,需要作为支出的,在给大队里留下一点,每家每户能分到多少粮食,他们一大家子能吃到什么时候,过年的时候没加梅花差不多能分多少东西多少钱,这一项一项的都在田支书的脑子里装着,沈家村也不是很大,三个生产队,想到这里,田支书又想到 那些知青,这些城市娃娃来这里说是安家落户扎根农村的,真正能留下的最后能有几个呢? 想到这里,又想到齐向南。 齐向南真是个好孩子,干活扎实,眼里有活,村里那些老把式都说这孩子干什么都有个什么样,一点都不浮躁,有他带着几个知青应该闹不出什么事情来吧。 想想别的村的知青,有些在村里偷鸡摸狗的,跟村里的关系搞得很僵,自己村的这些人有齐向南带着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想着这些,田支书在大队部被齐向南喊住了。 把来意跟田支书说了之后,田支书说:“咱们先去屋里坐坐,好好的聊两句。”坐下之后,田支书说:“小齐啊,你们的困难我也知道,但是情况差不多都是这么个情况啊,别的村的知青也是这样的,你去公社找领导反应我估计没什么用处,这样吧,等到秋收结束之后呢,都会组织大家出夫,今年咱们是去几十里外的水库修水库,活虽然累点,但是饭还是能管饱的,要不你们商量下到时候跟着一起去吧,还能给你们 省点粮食呢。” 齐向南说:“书记,我先去公社走一趟,看看什么情况,再回去跟他们商量下,看看他们的意见,您看怎么样?” 田支书说:“那好吧,反正还没秋收呢,你们先琢磨着这事,到时候再说就行。” 齐向南告辞了田支书之后就去沈家小院借自行车。沈家二叔自打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在家里养伤,厂里给批了半年的病假,田玲玲肚子也大了,两口子就都回了家,每个月让培华拿着粮本去县城把粮食领出来,他们的自行 车就在家里。齐向南来过沈家小院几次,对于这个简朴整洁的小院里的人很感兴趣,一个从京城带着一大家子回来的右派儿子,生活虽然清贫,但是家里人的精神面貌都很好,没有自 己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右派那样的消沉,他们的生活态度都非常的积极向上,自己能在这样的小山村遇见这样的一家人,觉得很惊奇。 秋日的阳光明亮但不热烈,远远地看去,院子里梧桐树大大的树冠笼着大半个院子。肥大的梧桐树叶子,经过一个夏天烈阳的炙烤,在秋日里带着一些的微黄,再过个几天,秋雨下过几场,这些叶子就会落到地上,零落成泥,化作肥料滋养曾经给自己提 供养分的树根。院门虚掩,推门进去,梧桐树下沈家的二叔坐在一个躺椅上,受伤的腿抬起来,放到一个板凳上,沈家最小的孩子叫做培茵的围着沈二叔跑过来跑过去,一会给二叔端水 ,一会给二叔捶背,叔侄俩玩的不亦乐乎。 沈家的奶奶用簸箕端着一些豆子,在一旁捡豆子,整个画面说不出的美好,让人不忍心去破坏它。 奶奶先看到站在门口的齐向南。知青来村里已经十几天了,村里人对这个身材修长面容英俊的小伙子印象非常好,很多大姑娘小媳妇还喜欢偷偷的看人家,自己的俩孙子也喜欢跟人家说话聊天,这个时 候他来自家,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奶奶站起身来,说:“小齐来了,快来坐,奶奶给你倒水喝。” 齐向南说:“奶奶,您喊我向南就好,不用客气的。” 培茵趴在自己二叔的背上,下巴搁在二叔的肩膀上,很好奇的看着这个沈家村的明星人物,长得很英俊,温文尔雅,但是不轻浮,很稳重。 二叔把自己躺椅旁边的马扎推了推,培茵赶紧上前帮着把马扎送到齐向南的身边,齐向南笑着对培茵说:“谢谢小妹妹。” 培茵笑着看了看这个英俊的大男生,又回到二叔的身边,继续仔细的观察这个大男生。 齐向南双手接过奶奶递过来的水,等到坐落,这才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了,二叔表示没有问题之后,齐向南骑着自行车就往公社去了。 奶奶说:“这小伙子真精神,看着也让人心里舒坦。” 二叔说:“很懂礼貌,以后培华培军多跟人家来往有好处。” 培茵却觉得这个齐向南不简单,一个人可以去学习很多东西,但是气质却是学不来的,有些东西必须经过耳濡目染才能在自己的身上得到体现。齐向南骑上自行车,一路骑向公社。 第六十三章 要粮 公社规定,半个月每个知青点的组长到公社革委会来开一次,汇报情况,学习上级的文件,再回去下达给每个知青,因为是第一次开会,齐向南来的有些早,还没到公社呢,就看到好几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站在公社门口等着,上前问了问,还真是知青,一交流,大家跟自己的情况差不多,于是到了开会的时间,大家去找公社革委会的主 任。革委会主任听了大家反应的情况之后,说:“同志们,你们的情况我们公社呢都清楚,但是咱们就是这么个实际情况啊,虽然去年今年收成那都不错,咱们公社的存粮实在是不多啊,你们来的时候,分给你们的那些粮食不光是咱们公社今年所有的存粮,而且公社还跟粮库借了不少的粮食,秋收过后还得还给人家,唉,我们也很困难啊,我 看大家还是回去集思广益,自己想办法解决解决吧。”说了很多之后,公社就是一个答案,我们没有粮食,我们还借了很多粮食,就算是秋收结束了剩下的粮食我们也是得还给粮库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吧,你们既然相 应党中央毛主席的伟大号召来了我们这里扎根农村建设伟大的社会主义新农村,那你们就算是村里的人了,村里人怎么做你们也跟着怎么做就对了。几个人垂头丧气的出来,有个沈家村附近的一个村的知青跟齐向南说:“哥们,你们算好的,能分到沈家村去,唉,沈家村不光是有粮食,人家村里的人也好啊,哪像我们待的地方,村里就算是有粮食也不给我们,我们十几个人,就给我们两间破屋子,这些天幸亏没下雨,要不然还不知道那屋子能不能倒了,村里人看我们就跟看仇人似的,说我们来了占了他们本来就不多的地,年底下分钱分粮食的我们来又得分出去不少,我们也难过啊,谁知道是这样的呀,哥们,我跟你说句实话啊,那些农活啊我实在 是干不好,可是不干又不行,每天这么干着我觉得活着真没什么奔头,唉,一点都么没有宣传上说的那么好啊。” 齐向南说:“哥们,困难都是暂时的,咱们一定要迎难而上,只要把困难克服了就一定能胜利的。” 那个人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跟齐向南告辞而去。 齐向南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心里想了许多,脑海里又闪现出沈家小女儿明亮的带笑的眼睛,好奇的表情,骑着自行车去了供销社,买了点水果糖骑着车子又回去了。到了沈家小院,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回来了,培华培军跟着去地里干活,正在院子里洗手洗脸,培茵拿着毛巾在一边,等着两个哥哥洗完了就递上毛巾 。 看到齐向南推着车子进了院子,培华培军都很高兴,现在齐向南就是自己的偶像啊,现在偶像竟然来到自己的家里,怎能不兴奋呢?沈父近距离的仔细打量这个听过很多次的人,沈父觉得这个齐向南是个胸中有丘壑的人,以后一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看看对着齐向南笑得及其灿烂的俩儿子,沈父觉得 自己的孩子要是能有这样一个朋友或许是一辈子的财富。 因为到了饭点,奶奶们已经把饭桌在堂屋放好了,看到齐向南过来,就让人去洗手吃饭。齐向南觉得现在的粮食这么紧张,沈家又是孩子多,劳力少,怎么也不在人家家里吃饭,最后奶奶拉着齐向南的胳膊说:“向南啊,你喊我一声奶奶,我就是你的长辈了, 我们家的粮食够吃的,你呀放心的在这里吃饭就行了。” 推辞不过,齐向南在沈家吃了第一顿饭,当然了,后面还会有很多顿的。知青到农村插队,有些人多的村里有那个条件的就给辟个小伙房,大家自己做着吃,要是人少,村里没那个条件,就把粮食送到农户家中,让知青到人家家里搭伙吃饭, 还有些知青,自己家里条件好,就带着锅碗瓢勺的来自己开伙,各个地方都是根据自己的条件灵活安排,像沈家村这样条件比较好的真是不是很多。 晚上,齐向南带着大家又开了一次会议,这次会议是传达公社领导的会议精神。一说公社不会再给大家粮食,屋里炸了锅了,几个男知青都说吃不饱饭什么都干不了,几个女知青也觉得那点粮食怎么算都不够吃的,这样估计不等过年这帮人就没得吃 了。 齐向南也没有制止大家,让大家想说什么说什么,好好地发泄一下,等看差不多了,说:“好了,我看大家说的差不多了,我再来说几句。” 几个人也知道自己也就是嘴上痛快痛快,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这会也都不作声了,安静的听着自己的组长说话。 齐向南说:“我跟大家一样着急,没有粮食我们就没有饭吃,但是同志们,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出路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来解决。”郑同辉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的户口来的时候就跟着来了,城里已经没有我们的粮食,我们几家的条件都在那里摆着,家里是不可能给我们粮食的,他们都还不够 吃的呢。”几个人也这么附和着郑同辉的话,齐向南说:“今天上午我去找村里的田支书了,他说秋收完了之后都会组织劳力去出夫,一般就是去维修水利设施,今年也有,我想咱们 几个可以跟村里申请一下,那边的工地管饭,这样咱们自己还能省一些粮食。” 周曼妮说:“我也听村里的大娘婶子们说过这个事情,但是去出夫很累啊,没有个好身板谁能干得了那么重的活啊,听说一车子石头几百斤重呢。” 齐向南说:“这些都不是问题,每年村里都有那么多的人去出夫,我们为什么去不了?” 郑同辉想了想,说:“这是个办法,向南,我听你的。有了第一个拥护的,后面的就不成问题了。” 齐向南说:“我想咱们六个男的都去,至于这些女同志,我去问问有没有适合女的干的活,要是有咱们就一起去,一个冬天咱们就能把开春的粮食省下来了。” 周茜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眼泪汪汪的问:“那我也得去吗?” 众人看了看周茜,心里很沉重,周茜满打满算的才十四周岁,个子矮矮的,非常瘦弱。 齐向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说:“我再去找田支书看看还有什么活适合你干。” 又说了一些平时应该注意的事情,大家散会回自己的住处休息。 大队部跟学校离得很近,走到路上,李磊喊住齐向南,两个人站在大队部的门口,李磊从口袋里拿出烟盒,说:“来一支?”齐向南摆了摆手,李磊自己划火柴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说:“向南,咱们得好好的合计合计,不管怎么说咱们在这里不是待一天两天,咱们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回去呢,这次要是没有粮食,大家吃不饱饭,早晚得有事情闹。而且咱们这里有四个女生,就算是能跟着去维修水利,那些事估计她们也干不了,别的人倒还没什么,周茜 才十四岁,长得又弱,跟着去了真能出事的。”李磊是十个人里面年龄最大的,人话不多,干活也很踏实,跟齐向南商量能不能再去找找田支书,看看还有什么能挣钱的事情,哪怕是农闲时节挣点钱,跟村民一样去买 点统销粮吃也行啊。 看看时间还不是很晚,两个人一起去田支书家。田支书家的孩子冬天就要去部队了,上次沈省勤的事情结束之后又在大爷家住了一段日子才回来,也算是提前感受了一下军营的气氛,齐向南跟李磊来的时候,田爱国正 在院子里的井台边帮着刷碗。田支书家的院子很大,一进院子就是个影壁,院子里种着一棵石榴树,石榴树下扯着一根硬铁丝,晒衣服晒棉被,然后在院子的另一边开了一大块的菜地,菜地边就是一个井台,井台上有一架打水的辘轳,村里人家几乎都有这样一个井台,一架辘轳,沈家的井台在后院,齐向南白天去后院上厕所到时候看到过,后院的一大片菜地边也是 这样的一架辘轳。 田爱国看见两个人进了院子,忙起来招呼,说自己的爹在三爷爷家里,擦了擦手就带着两个人去了三爷爷家。 三爷爷家点着一个罩子灯,这个在农村属于稀有物品,厚玻璃的灯座,里面盛了一些煤油,灯芯点起来之后罩上一个薄薄的玻璃灯罩,屋里看起来很亮堂。 田支书看见两个人来了,招呼着在炕沿上坐下,说:“正好你们来了,我还想着等明天再去找你们呢。” 田爱国帮着几个人倒了水,也坐在一边听着。 田支书说:“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大队部的几个人商量着给你们找几个能挣点钱的事情做。”齐向南跟李磊一听,都惊喜的看了对方一样,接着都装过头去期待的看着田支书。 第六十四章 偷鸡 田支书说:“等种上小麦,你们几个男的可以跟着村里的人去工地挖大干,趁着土没有冻实了,这个活每年都有,你们跟着去了每天三顿饭就都不用犯愁了,村里冬天都有 编苇席,编帘子的事情,让几个女娃娃跟着去干,也能给自己挣出饭钱来,要是手把快的还能攒下几个钱。”齐向南跟李磊再三的表示感谢,田支书说:“你们来这里也都不容易,最主要的还是靠你们自己,庄稼地是最实在的,你好好的干他就能给你饭吃,现在这些困难都是暂时 的,你们咬咬牙就能克服了,后面的路还是得你们自己走啊。”两个人再三的点头表示田支书说的对,旁边坐着的三爷爷说:“你们这些小娃子这么小就离开爹娘来咱们这里,我们也都是有孩子的人,能帮你们的我们尽力去帮忙,但是 你们得记住啊,老话还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呢,人不能等靠要,只有自己踏踏实实的干了,才能有饭吃,所以你们还是得靠自己才行啊。”告辞出来往回走,李磊说:“向南啊,咱们真是幸运呢,来到这个村子,我同学插队的村子离得咱们也不是很远,他说他们村的人一点都不欢迎他们,他们因为人少,村里 没有条件让他们自己开伙,就去村里找人家搭伙吃饭,吃得不好不说每次去吃饭还得看人家的脸色,别说有多憋屈了。” 齐向南说:“我今天去开会也听别的村的知青说起过这个事情,李磊,咱们得跟着村里人好好的干活,等过完秋,跟着他们去工地干活咱们就能松快些了。” 两个人高兴的往回走,快要走到大队部的时候看见两个人影弯着腰溜到大部队的后面。 大部队是在村子的最北边,队部的后面就是一片荒地,这块地不能种庄稼,就种了一些小杨树,因为树种的有些密,平时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大队部跟学校的后窗户也就是上学或者办公室有人的时候才开一开,而且冬天天冷了后窗户还会用石头垒起来,这样屋里也能暖和点,齐向南跟李磊看到两个黑影溜过去 ,心里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在这里做了。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啊。 齐向南拉了拉李磊的衣袖,李磊会意,两个人轻手轻脚的跟着溜了过去。 齐向南跟李磊跟着两个黑影到了大队部后面的小树林,竟然听到几声鸡叫,接着就是一阵“扑棱扑棱”的动静,这是有人偷鸡了。 俩人接着听见一个人小声说:“你别让鸡出动静。” 另一个声音说:“这里行不行啊,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 声音很熟悉,仔细一想,是跟他们住在一起的王思,郑同辉。 齐向南过去,低声说:“你们做什么?” 王思郑同辉吓了一跳,看是齐向南跟李磊,说:“哎呀,吓了我一大跳,是你们俩呀。” 齐向南说:“你们哪里来的鸡?” 郑同辉说:“哥们,既然你看到了咱们就一起吧,把鸡收拾干净了咱们回去炖着吃了。” 齐向南说:“郑同辉,我再问你这鸡你是从哪里来的!” 郑同辉说:“村里逮的啊,还能哪里来的。都几天没见荤腥了,在这么下去骨头都得酥了。” 王思感觉到齐向南的语气里的不悦,拉了拉郑同辉的袖子,说:“向南,我们是在大队部院墙外面发现的这只鸡,不是我们去偷的。真的!” 齐向南说:“你们俩带着这只鸡,咱们回宿舍开个会吧,我跟李磊刚从田支书那里回来,有些事情咱们得好好的说一说了。” 郑同辉说:“我先把鸡宰了,咱们回去直接下锅就行了。” 齐向南说:“宰什么宰?赶紧带回去看看是谁家的,还给人家去。” 郑同辉说:“这又不是去人家家里偷的,是咱们在路上捡的,谁捡到就是谁的。” 齐向南说:“你赶紧把鸡拿回去,咱们现在就去问问是谁家丢的,郑同辉,咱们要是想要在这个村里呆下去,就别做这些让人诟病的事情。” 郑同辉不情不愿的,几个人一起拿着那只被用绳子绑住嘴巴,翅膀也被绑的严严实实的鸡,一起回到宿舍。宿舍里另外两个人正在洗脚准备睡觉,看到四个人一起进来,没怎么在意,可是看到王思手里的那只鸡,就有些不淡定了,一看鸡的样子就知道来路不正,而且农村把家 里的鸡鸭鹅狗的看的特别重,那可是一家人的油瓶子盐罐子,就指着家里的几只鸡下了蛋攒着去卖了钱买这些东西呢。 陈轩逸赵建国是跟李磊一个地方的,李磊可以说是另外四个人的头,看到李磊跟着一起拿着鸡走进宿舍,很奇怪,因为李磊就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 齐向南说:“咱们六个人来开个小会,先说一说我跟李磊去田支书家的事情。”齐向南说:“田支书说咱们等到秋收结束了可以跟这一起去挖大干,我事先也打听过,挖大干也就是挖土方,抬土方,累虽然累一点,但是工地上饭是管饱的,至于那四个女生,田支书说冬天农闲了村里都会组织这妇女们编苇席编帘子,编了统一卖给县里的采购站,这样每天自己的三餐都没有问题,而且还能给自己挣两个钱,等明天找个 时间我跟她们说一下这个事情,咱们冬天就不用担心咱们的吃饭问题了。” 陈轩逸说:“向南,挖大干这样的活咱们能干的了吗?咱们以前都没有干过什么体力活,这又是挖又是抬的,咱们身体能吃得消吗?” 齐向南说:“吃不吃的消去做了不就知道了吗,咱们既然来到这里就得面对现实,好好的参加劳动,你好好干了还能没有饭吃?” 赵建国说:“那咱们就去试试吧,咱们都这么大了,还是男的,还能没有饭吃?我跟着干了。” 李磊跟陈轩逸也表示跟着干没有问题,王思跟郑同辉却没有表态。 齐向南说:“王思,郑同辉,你们是什么意见?” 王思看了看郑同辉,说:“向南,我身体一直就不是很好,我怕我适应不了那么大的劳动强度,要不你帮我问问,我能跟着一起去编苇席编帘子,行吗?” 赵建国有些鄙夷的看着王思,说:“王思,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去跟着一帮老娘们干活,你臊不臊的慌?” 王思说:“那我也得根据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来呀,修水利那么累的活,我硬着头皮去跟你们干,身体有个好歹的不是更麻烦吗?”旁边的郑同辉也说:“我也不去,不就是挣钱吗,我钱不够花了就让我家里给我寄点过来,我来的时候我妈说了,身体最要紧,要是活重实在干不了了就别干,反正我不去 。” 齐向南说:“那好,到时候根据你们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安排吧。那咱们现在来说说这只鸡的问题。”六个人看着那只在地上“扑棱扑棱”的扑棱翅膀的鸡,齐向南说:“郑同辉,王思,这只鸡不管是你们怎么弄来的,你们得知道一件事情,现在的一只鸡对一个家庭来说意味 着什么,家里的油盐都靠卖鸡蛋的那点钱来支撑着,要是没了这只鸡,一家子该少多少收入?”看郑同辉王思不说话,齐向南说:“再来说说我们现在在村里的地位吧,我们是来农村插队的,咱们运气好,来了沈家村,你们去别的知青点看看去,哪里有地方跟咱们这里似的,村里人对咱们也好,村里的领导对咱们也很照顾,我这次去公社开会,跟别的村的知青都聊过,很多村的人对咱们这些来插队的知青都抱有敌意,为什么,我仔细的考虑过,不单单是因为我们来插队分了地里的活,最主要的是因为有些人不尊重村里的秩序,这才来了几天呀,就有些村里的知青去村里偷鸡摸狗的打牙祭,咱们这是来插队下乡扎根农村的吗?这是来搞破坏的,跟当年的日本鬼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同志们呢,粮食不够吃不光是我们不够吃,大家都不够吃,咱们这些外来的知青在村 里偷鸡摸狗的,村里人能不讨厌我们吗?” 李磊说:“我看咱们还是把鸡放了吧,就当咱们没有见过这只鸡。” 赵建国说:“你们俩在哪里逮着的?村里人把家里的鸡呀鸭的可都看的很紧的。” 王思说:“就在大门口啊,我们俩去大门口抽烟看到的,这不想着没主的东西拿来咱们大家开开荤,改善改善生活嘛。” 李磊说:“好了,还是赶紧的放了吧,要是因为这一只鸡引得咱们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齐向南说:“也别这么放了,先放着,等明天咱们趁着上工的时候问问谁家丢了鸡,给人家送回去,这么放了万一鸡被人截了,被人赖到咱们身上。” 第六十五章 还鸡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听见村子北头东边靠近河边的一个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哭骂声。哭骂声是从田存根家里传来的。田存根家就在大队部的附近,家里养着四只鸡,三只下蛋的,一只大公鸡是留着宰了过年的,三只下单的母鸡就是田家的油盐罐子,每天晚上都是家里的孩子等鸡入窝之 后关好鸡窝的口。 田家四个孩子,老大爱民二十,是个男孩子,在村里挣工分,老二爱美,是个女孩,十三四,老三小民,是个男孩,十来岁,最小的是个女孩,叫爱琴,才六岁。昨天晚上就是爱琴跟小民挡得的鸡窝,俩孩子觉得每天数来数去的就那么四只鸡,心里有些麻痹了,随意点了一遍就把鸡窝挡了,谁知道吃着饭那只鸡回来了,看见进不 去窝,就在家附近溜达,这溜达着溜达着就溜达到大队部门口,就被王思郑同辉逮住了,差点成了俩人的盘中餐。田存根的老婆是个泼辣的,泼辣程度能比肩当年田洪根的婆娘,当然了,现在田洪根的婆娘已经被田洪根压制的没了当年的魄力,在贤妻良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 顺当,村里现在也就田存根的老婆还能一展雌雄了。自家的鸡丢了,这在田家可是破了天的大事啊,田存根的婆娘指着俩孩子骂了半天,然后就在门口接着骂,无非就是偷鸡贼不得好死,偷鸡贼天理难容,各种骂人的词儿都不带重样的,听得还没起床的六个知青一阵咋舌,王思跟郑同辉更是庆幸啊,幸亏昨晚上没有把鸡吃了,原想着吃了就吃了,你还能怎么着,现在可不这样想了,看看 人家这战斗力,要是让人家知道自己吃了人家的鸡,还是一直下蛋的鸡,不得生吃了咱俩啊。 齐向南赶紧起床,看看表,才六点多,估计田支书快到大队部了,洗脸刷牙之后就到大队办公室门口等着。 田支书一早就起床了,上了年纪,觉也少了,每天不到六点就起床,早早的到大队的办公室,冬天生个炉子,夏天就扫扫院子。今天天没亮就听见不远处田存根的婆娘在巷子里哭骂,家里俩孩子看样子被打了几下子,哭的声音也不小,想着去劝劝,又觉得丢了鸡在家里是大事,可在村里又不是什 么大事,自己这么去不合适,还是算了吧。走到大队办公室,看到齐向南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自己,开了办公室的门,俩人进去,齐向南说“田书记,我们昨晚上在大队院子里逮了一只鸡,原想着今天一早就去打听打 听谁家丢了鸡的,还没起床就听见有人这么骂,您看我们再出面有点不合适了,您帮着去把鸡还给人家吧。”知青来了村里还不到一个月,村里的人认得都不是很全,原想着去出工的时候问一问的,一大早的听见这么哭骂,就知道现在就得想办法把鸡给人家送回去,但是自己六个人谁出面都不合适,来找田支书最合适了,这鸡本身是一件小事,但是由书记出面,他后面带来的影响力可不是小事啊,这样由领导牵头,会让原本关系就不是很融洽 的双方都能把关系拉近。田支书可是听说别的村里的知青很多偷鸡摸狗的,现在大家生活水平都不高,有些人家一年吃不了几次肉,更不用说杀一只鸡了,谁家不养几只鸡,鸡下了蛋去收购站卖 了就能给家里换油盐,谁家的鸡不看的很重啊,有些知青就把人家的鸡偷了,去郊外烤着吃,这世上能有不透风的墙?这样一来知青跟村里人的关系就更紧张了。自己村里的这几个男知青自己已经观察很长时间了,齐向南跟李磊都是踏踏实实干活的人,王轩逸跟赵建国也算行,至于王思跟郑同辉,一个油嘴滑舌,一个偷奸耍滑, 就是不知道关于这只鸡里面有什么内幕没有啊。 仔细看着齐向南,齐向南目光一直很平静,就这么镇定的站着任田支书打量。田支书到田存根家门口,对坐在地上还在骂的田存根婆娘说:“存根家的,别骂了,你家鸡昨晚上去了大队部,被那几个知青看见了,怕再走的找不着了,就帮着用个大筐 扣住了,你赶紧去把你家的鸡带回来吧。” 田存根婆娘听了支书的话,好一会才消化了话里的意思,赶紧爬起来,说:“书记啊,是真的吗?” 田支书说:“这还能有假的?你赶紧的去看看,是你家的就带回来,不是就再去别地找找,你说你大早上的光在这里骂你家的鸡就能自己回来了?” 听见门口的动静,田存根也从院子里出来,说:“支书,来家里坐坐吧。” 田支书说:“坐什么坐,你们呀,大清早的这么又哭又骂的,也不嫌寒碜人,赶紧去看看吧。” 田存根的婆娘拉着田存根就往大队部跑,失而复得也算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了。 到了,看见知青宿舍门口扣着一个荆条筐,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鸡叫的“咕咕”声,田存根婆娘掀开一条缝,说:“哎呀,就是我们家的鸡。” 齐向南说:“大娘,是您家的鸡就赶紧带回去吧,以后呀可得好好地看好了,这要是跑到地里去你怎么去找呀?”田存根的婆娘一个劲的道谢,后来家里摊了煎饼,还让自己的小儿子给这些知青送来几个,赵建国跟王思郑同辉说,要是你们俩偷着把鸡宰了,现在咱还能吃上这热乎乎 的煎饼?你看那天早上这田家大娘的泼辣劲,要是让她知道是你们俩祸害的他家的鸡,什么下场你们俩也能想出来吧? 后来,知青组开会的时候,齐向南就拿这件事情出来讨论。齐向南说:“农民是最记人恩情的,我们就帮着拦了拦鸡,人家就一直记着咱的好,家里有好吃的就给咱们送来让咱们尝一尝,同志们呢,我们对人家一分好,人家就会还 给我们一分好,甚至是几分好,咱们得记住了,农民是最淳朴的人。”后来,沈家村的知青有的走了有的留了下来了,但是都跟沈家村的人相处的很融洽,很多年之后,曾经在沈家村待过的知青相约着一起回沈家村,说起知青跟村民的关系 这么融洽,大家就一直往前想,想着想着,想起田存根家的这只鸡,大家都笑称,知青们跟沈家村的人的融洽是从一只鸡开始的。 培茵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沈锦华跟孟若兰带着培茵去河边打猪草的时候,说起来的。 沈锦华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我看那只鸡应该是被齐向南从别人嘴里抢下来的。” 孟若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呀,我看咱们村里的那些知青都挺好的呀。”沈锦华说:“若兰,你们城里人都有粮本,吃什么都有政府配发,就说吃肉吧,每个月每个人都能有点猪肉吧,在咱们农村,一年才能吃几次肉?我姥姥村里也有知青,他 们来了一个来月就偷了村子里两回鸡了,村里人去找他们还死不承认,他们没来的时候村里也没见少过鸡鸭鹅狗的。” 孟若兰说:“我看呀,这主要得看领头的人,领头的要是都跟齐向南似的,估计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呢。”沈锦华说:“这倒是,哎,若兰,你说这都不能考大学了还上学做什么呢?你看看,现在上大学都得凭推荐,一个县里就那么几个名额,而且去上大学的都是些成分那么好 的,而且他们大部分还没有怎么正儿八经的上过学念过书,去了大学能学好大学的东西吗?”孟若兰说:“他们学好学不好的我不知道,大学的东西很不好学,当年我爷爷还在大学教书的时候我见过他们学的东西,那些东西一般人还真看不了。锦华,我觉得有时间了还是多看点书吧,咱们学了东西记在自己的脑子里,就是自己的东西了,既然是自己的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我爷爷一直督促我看书学习呢,我爷爷说就算是我不能 继续上学了学习也不能放松了,这读书多的人跟读书少的人看着就是不一样,‘腹有诗书气自华’,还是多看点书学点东西好啊。” 沈锦华点了点头,说:“那倒是,就看我大婶子,看着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呢,大婶子带出来的孩子也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孟若兰说:“就是啊,看看咱们的小培茵,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呢。” 沈锦华看去,培茵跟在俩人的身后,蹲着身子,使劲的拔着地上的草,一点都没有敷衍的样子,认真极了。培茵现在也不愿意跟着培田培芝满村子的玩,小孩子的游戏,培茵表示没有兴趣,除了抓强盗就是跳房子,太幼稚了,有那功夫还不如跟着沈锦华孟若兰一起来打点猪草 ,挖点野菜呢。 想到奶奶看到自己跟着一起干活,奶奶高兴的搂着培茵夸了半晌,想到这里,培茵叹了口气,奶奶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六十多的人这样熬着真不好啊。奶奶这几天精神极度紧张,因为二婶要临盆了。 第六十六章 打架 现在农村孕妇生孩子,都是找接生婆来接生,接生婆都是公社或者县里统一培训的,有些接生婆接生经验非常的丰富,都不用上手摸,打眼一看就知道胎位正不正,沈家 村的接生婆是花婶,到了培茵这一辈得喊“花奶奶”,就是给培茵接生的那一位。花婶今年已经五十多了,接生也干了有三十年,听说是从她婆婆手里接过这个营生的,解放后又去县里参加了县里的正规的系统的培训,经验很丰富,这几天经常被奶奶 请到家里,花奶奶已经给奶奶说了,二婶的胎位很正,二婶一定能给奶奶生一个又白又胖的大孙子。 培茵挎着用荆条编的小筐,里面已经放了很多鲜嫩的猪草,沈锦华说:“培茵,你真能干,拔了这么多了,咱们回家吧。” 帮着培茵提着小筐,三个人先去沈家小院,把培茵还有她的筐放下,沈锦华跟孟若兰再挎着她们俩的大筐回沈锦华家。 孟若兰有时间就会跟着沈锦华一起给沈锦华家的猪打猪草,这个活计俩人已经干了很长时间了。孟若兰的爷爷孟教授因为来这里改造的都是男老师,自己的孙女来了就让她跟学校的一位女教师一个宿舍住着,后来觉得女孩子身边没有个女性长辈不好,正好沈锦华的娘,也就是省全大娘,想着孟若兰跟自己的闺女一般大,又兴趣相投,自己闺女找这样一个闺蜜很好,跟孟教授接触几次之后,俩孩子在省全大娘家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省全大娘闲暇时就教着两个女孩子做针线,做家务,省全大娘是他们家精心栽培的孩子,不管是针线还是做饭做菜那都是名师指导的,孟若兰也很喜欢在省全大娘家,省 全大娘家养的猪吃的猪草就是两个女孩子放学下工打的,也因为这样,培茵才能跟着两个女孩子身后,成了两个人的小尾巴。 三个人刚走到村头,就看见大槐树下几个孩子在吵架。 沈锦华跟孟若兰赶紧上前去拉架,就连跟在一边的培茵都急的跳脚,因为已经有两个孩子厮打在一起了,其中一个竟然是培田。 跟培田打在一起的就是前两天那还鸡事件中当事人一方,田存根家的小儿子,田小民。 沈锦华把俩孩子拉开,说:“怎么回事,有事好好说不行啊,非得这么打,把衣服撕破了回家看你们娘不打你们。” 培田说:“锦华姐,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把他打服了,让他嘴里胡吣。”说这话又要上前动手。沈锦华跟孟若兰年岁大,想的事情多,别的不说,单说沈家戴在头上的帽子,培田要是在跟人家打架,都不用说出去,要是在乎的人家,当天晚上村里就得给开个批斗, 人家田家是贫下中农,根红苗正的,你一个回乡改造的右派的儿子能动手打人家?这件事情的性质在当时看来是很恶劣的。也被人拉着的田小民也不服气,听着培田这么说,也在嚷嚷:“来就来,我一个贫下中农还怕你个右派?有本事你就接着来,咱们看看谁厉害,我就不信了,咱们沈家村还 能是你一手遮天!” 沈锦华听他这么说,厉声喝道:“小民!说什么呢,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你跟我一起回家,咱们找家里的大人给做主。”田小民说:“锦华姐,男人的事情你别插手,这是我跟培田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我还就是不服气了,我一个贫下中农能让你一个右派的孩子打服了,我要是被你打 服了我可对不起我们家这成份。”沈锦华又急又气,这要是再不把这俩孩子拖走,在说出点什么话来,让有心人听了去又是一场风波,自己姥姥村就有一户人家,就是因为家里的孩子说了一句对领袖不敬 的话,家里大人就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那个孩子才四岁,四岁的孩子懂什么呀? 这时,一个清俊的声音说:“哟呵,原来这是一场男人跟男人的决斗呀,来来来,我看看这两个男子汉是因为什么要决斗。” 说话的是齐向南,跟李磊一起刚从地里回来,肩膀上还扛着镢头。男孩子总是崇拜比自己还要厉害的同性,这大概就是一种英雄情结吧,齐向南虽然在村里的时间短,但是培田跟小民都有哥哥,他们的哥哥都把齐向南视为偶像,都是齐 向南的粉丝,在家里说的多了,两个男孩子都觉得齐向南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看到齐向南因为他们俩的事情停下来,两个男孩子的心情很复杂,有激动,有些羞涩,但是更多的是不好意思,脸上有些微红,因为他们俩打架,在地上滚了两圈,身上 的衣服都沾着土,脸上也沾了土,在偶像面前没有展现自己最满意的一面,两个男孩子有些着急,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的土,两个男孩子的脸更红了。齐向南很能理解两个男孩子的心情,看着他们俩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把肩膀上扛着的镢头交给李磊,说:“来,我带你们俩去洗洗脸,男子汉首先得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 净的,要不然,一身一脸的土谁知道你是个男子汉呀。” 两个人被齐向南一手一个牵着去了大槐树附近的大队部。 沈锦华跟孟若兰拉着培茵也跟着去了,培茵很奇怪平时都喜欢跟在自己三哥身后的培芝今天怎么没有见人,要不然就能第一时间知道这次打架时间的内幕了。 本来势同水火的两个人,站在知青的宿舍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拿了脸盆去打水给两人打水洗脸的齐向南,心里更是无措。 沈锦华跟孟若兰也不放心培田,牵着培茵的手挎着筐跟着也来了大队部的院子。 这个院子培茵来上次跟着一起来领公分的时候进来过,已经快要一年没有来了。院子里有大队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广播设备,还是大队的人开会的地方,另外还有几间房子,有的是放东西的,有的是给上级领导来驻村的时候住的宿舍,在一排房子的最东头拿出一间房子给男知青当宿舍,知青宿舍的墙边种上了丝瓜,南瓜,还有一些别的蔬菜,菜地的边上是一口井,没有辘轳,一块青石板盖住了半边井口,因为站在 青石板的旁边用绳索打水,青石板已经很光滑了。 齐向南这会从宿舍里拿出自己的脸盘,用拴着绳索的水桶打了一桶水,倒在脸盆里,说:“来吧,先把脸洗了,咱们在继续决斗的事情。” 培田跟小民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彼此,一边一个蹲在脸盘边洗脸洗手。培茵把小荆条筐放到地上,也过去蹲在培田身边,指点着自己的哥哥洗他没有洗到的地方,培田对自己的妹妹也是言听计从的,妹妹说这里没洗到,他就用手捧一捧水洗 洗这里,那里没洗到,他就再捧一捧水洗洗那里,一边的小民有些鄙夷的说:“还说自己多厉害呢,看看你,沈培田,听一个丫头片子的。”培茵有些呆愣,反应过来之后才明白自己就是那个丫头片子,培田却得意的说:“我就乐意,我妹妹是最贴心的妹妹,妹妹有了好吃的都是先给我们吃,你有我这么好的妹 妹?”小民说:“我……”刚说完就记起自己的妹妹可没有人家培田的妹妹这么贴心可爱,自己的妹妹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但是因为是个女孩子,爹爹不疼娘亲不爱的,家里的哥哥姐姐都忙着跟着上工挣工分挣粮食,也没时间打理自己的妹妹,妹妹每天穿着自己姐姐小时候的衣服,都不合身,整天少言寡语,除了帮着去地里干活就是伺候家里的几只鸡,上次家里的鸡丢了就是因为自己大意没有点明白数目就关了鸡窝的门,还白白的让妹妹遭了娘的一顿骂,娘气极了还在妹妹的胳膊上拧了几把,妹妹捧着胳膊在院 子的角落里嘤嘤的哭了很长时间。今天看看人家培田的妹妹,还不到两岁,穿着一件红底白花的小罩衣,脸白生生的,培田洗脸就认真的看着培田洗脸,虽然指点着,但是也会用手撩起一点水帮着自己哥 哥洗,嘴里一直甜甜的喊着“哥哥哥哥”的,看的人眼热不已。齐向南给俩孩子打了洗脸水就一直在一边看着,培田他知道,田小民也也知道,因为他们家的那只鸡,小民的娘摊了煎饼就是让他送来的,也是个听不错的孩子,今天这 俩孩子在村头打架,原因不知道,但是沈家的孩子能被逼着动手看来一定是有什么触到了培田的逆鳞,要不然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孩子不会动手的。再想想当时田小民说的那些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沈家估计又是一道关卡,所以齐向南就把俩孩子拉到这里来了,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楚了,就算是话再反动,只要是 这几个人不往外说,就没什么事了。 培田说:“我妹妹好吧?培茵,在喊几声哥哥。” 沈锦华说:“去,熊孩子,还蹬鼻子上脸了啊,你跟人家小民打架这事还没跟你算呢,在这里摆上谱了,培茵,过来,你三哥就是欠揍。” 培田说:“锦华姐,别啊,我这不是跟田小民显摆显摆我妹妹吗。”培茵看田小民洗了脸就沉着脸蹲在一边,也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人家了,拉了拉培田的袖子,说:“三哥,你跟人家打架,等回家了咱爹揍你。” 第六十七章 妹妹 培田说:“只要你们不说不就没事了吗,再说了,要不是田小民说话难听,我还能去跟他打架,咱爹可一直跟我说让我事事礼让呢。” 齐向南说:“小民,你说说,你都说了什么,让培田跟你急成那样。”小民这会情绪非常的低落,他觉得自己的哥哥姐姐也没有人家培田的哥哥们照顾他,妹妹也没有人家培田的妹妹看着可爱,看着亲自己的哥哥,这个小小的男子汉彻底的 忧郁了。 齐向南不是很理解小民的心理,看着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小孩子现在成了忧郁王子,很是奇怪。 齐向南过去跟田小民蹲在一起,说:“小民,怎么了?” 小民叹了口气,说:“齐大哥,没事。” 齐向南说:“那怎么跟培田打起来啊?好孩子可是不打架的啊。” 小民说:“齐大哥,我就说了两句话,培田先动手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打架。” 齐向南站起来,又过去问培田:“培田,你先动的手?” 培田说:“是啊,田小民说话太难听了,我没忍住就动了手。”沈锦华眉头紧皱,培茵也不赞同的看着自己的三哥,培田一看自己的妹妹的眼神,说:“田小民说我二婶的坏话,你说咱们二婶快生孩子了,奶奶整天紧张的吃不好睡不好 的,他还在这里胡吣,我揍他还是轻的呢。” 沈锦华说:“揍人家都是轻的,那你说你还要怎么样人家?”培田张了张嘴,没说什么,齐向南一听这里面还有人家沈家的小儿媳妇,也就是沈家村的大boss田支书家闺女的事情,就没有再说什么,总的说来这是小儿口角,要是两 家人谁不不在乎,那就没什么事情了。 田小民说:“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就这么说了两句,沈培田就过来揍我了,我是没防备,才让他得了手,要不然他还能把我压在底下?” 培茵有些无语,已经不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现在还是赶紧的把田小民安抚好了,赶紧回家吧。 培茵过来,站在蹲在地上的田小民身边,说:“小民哥哥对不起,我三哥打你是他的不对,我回家告诉我爹我娘,让我爹我娘好好的教训他。”田小民看培茵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赔礼道歉,有些慌乱的站起来,说:“没事没事,我们男孩子打架怎么能跟家里人说呢,等哪天我们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再 把场子找回来就行了,真不用跟家里大人说的,要不然会被人瞧不起的。”不光是培茵,就是齐向南沈锦华孟若兰都有些无语了,这些男孩子的心事真是不好猜啊。培田听自己的妹妹要回家告诉自己爹娘,赶紧说:“好妹妹,你可不能告诉咱爹咱 娘呀,要不然三哥以后就不能出来玩了,田小民,对不起,我不应该上来就动手的,我以后在不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田小民摇着手说:“没事没事,也怨我,听到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我再不跟人这样乱说话了。”这一会功夫,本来打架的俩孩子又和好如初了,齐向南不由得想想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小孩子的友谊很奇怪啊,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打架打得破了头的,该怎么玩还怎么 玩,该怎么好还怎么好,很单纯,很纯粹。 沈锦华说:“那没事我们就回家了啊,小民,一会业赶紧回家吧,要不然你娘吃饭找不着你又得着急了。” 田小民点了点头,艳羡的看着沈培田一手提着妹妹的小筐子,一手拉着妹妹的手,跟在沈锦华孟若兰的后面出了大队部的院子,朝家里走去。 齐向南看着田小民的眼神,心里有些了然了,看田小民没有接着回家的意思,就拉着田小民坐在井台的青石板上,问他:“刚才看你心情不好,怎么了?”田小民看了看齐向南,觉得自己心里的事情跟这个大哥哥说说也挺好,要不然回到家里跟谁说呢?哥哥姐姐干了一天活,回到家就累的不愿意动弹,跟他们说他们也不搭理自己,妹妹更不用说,不爱说话,跟她说个事都低着个头,哪里跟人家沈培田的妹妹似的,自己爹娘呢,他们整天关心的就是挣了几个公分,算计这年低下能发多少钱 ,分多少粮食,自己的心事跟他们说他们也不会理会的。 田小民把自己的心事跟齐向南说了之后,齐向南有些愣怔,怎么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呢?可是人家跟自己说了自己就得好好的开导开导人家。 齐向南说:“要不然你去跟沈培田问问,看看他是怎么对自己妹妹的,我觉得当哥哥的对自己妹妹好了,妹妹就一定会对自己的哥哥好的。” 田小民有些疑惑的看着齐向南,说:“我对妹妹也挺好的啊,我还帮着她关鸡窝,我娘有时候嫌弃她我还帮着她跟我娘顶嘴,我觉得我对她挺好的了。”齐向南有些明白了,田小民的妹妹估计在家里是不被重视的,因为忽视的时间长了,小姑娘有些内向甚至是自卑,哪里跟沈家的小姑娘似的,走到哪里都是一个聚光体, 人长的好看不说,嘴也甜,跟着大人出来大人让叫什么就叫什么,知道叫什么了以后在外面遇见了自己还会打招呼。齐向南想了想,说:“要不你还是去问问沈培田吧,看看他们在家里是怎么相处的,然后你再对比一下,看看你对你妹妹跟沈培田对他妹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恩,我觉 得既然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应该是原因了,然后你再回家比照这沈培田对他妹妹的样子对你的妹妹,估计你妹妹以后一定比沈培田的妹妹更好,你觉得呢?” 说完这段绕口令似的话,齐向南也有些冒汗了,自己实在是不适合去处理这些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呀。 田小民仔细的想了想齐向南自己都有些晕乎的这些话,点了点头,说:“齐大哥,谢谢你,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现在就去找沈培田问问看看去。”说完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齐向南有些惊讶孩子的执行力,在一边听了很久的李磊笑着说:“你小子,都能给小孩子做思想工作了。” 齐向南苦笑着摇了摇头,赶紧的打水洗漱,待会还得去吃完饭呢。 田小民撵上沈培田的时候,已经到了沈家的小院了。 沈培田看田小民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跑过来,有些慌张,自己跟人打架要是被爹娘知道了,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田小民说:“沈培田,我问你点事情,不是来告状的。” 培田这才放了心。田小民把自己的问题问了之后,培田抓了抓头发,说:“妹妹就是拿来疼的啊,我爹说,家里的女孩子不容易,在家里享不了几年福就得找婆家去人家家里吃苦受罪,所以 记得好好的疼爱着。” 田小民说:“那你妹妹你是怎么疼爱的啊?” 培田说:“培茵小的时候不能出门,我每天在外面做了什么都回来跟她说一说,后来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妹妹们吃。” 田小民想着,慢慢的回了家。 后来,田小民成了有名的妹控,这都是后话了。 培田站在门口,不动弹了。 沈锦华奇怪的问:“你怎么了?快走呀。” 培田说:“锦华姐,你看看我身上还有土没有?” 沈锦华跟孟若兰笑着说:“没有了,都给你拍打干净了,脸上也洗干净了,我们不跟家里人说的,快回家吧。” 几个人站在大门口,沈母在院子里看见了,就过来说:“你们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啊?” 培田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自己的娘,沈锦华说:“大婶子,我们就不进去了,我跟若兰回家吃饭去,你帮着把培茵的筐子拿进去吧。” 沈母笑着说:“那行,你们赶紧回家歇歇去。” 沈母提着筐子,牵着培茵的手回到院子里,跟培田说:“你爹知道你跟人家打架的事情了,你这次呀得挨揍了。” 培田一听,脸都变了,站住脚步,说:“娘啊,我这会要是跑了你说能不能免了这顿揍啊?” 沈母说:“那你跑吧,你要是跑了我跟你保证你爹打不死你。” 培田苦着脸,跟着往屋里走。 沈父正在屋里等着自己小儿子呢,看见人进来了,说:“培田,你自己把裤子脱了,我揍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 培田乖乖的走过去,把裤子脱下来,爬到炕上,沈父扬起巴掌,狠狠的在培田屁股上打了一下,培田屁股上接着就五个红红的手印。 培田疼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沈父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沈母更是把脸别到一边,心疼的不得了。培茵在自己爹那一巴掌下去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待再次看到培田的屁股时,自己的爹已经又打了两巴掌,小小的屁股上没有什么肉,这会已经有了好几道红红的鼓起来 的印子。培茵“哇”的一下哭了起来,拉着沈父的手,说:“爹,你别打三哥了,三哥已经跟小民哥哥合好了,他们说以后再也不打架了,你别打了。” 第六十八章 因由 沈父看了沈母一眼,沈母把培茵抱了起来,说:“培茵,快别哭了,你三哥犯了错就得收到惩罚,要是犯了错不受惩罚以后回闯更大的祸事的。”培田听自己娘这么说,擦了擦眼里的泪,忍着疼又被沈父打了几巴掌,打完了,沈父说:“培田,你应该记得爹跟你怎么说的,咱们家现在成分不好,在村里跟小伙伴玩的 时候一定不要跟人家吵架,你怎么就跟人家打起来了呢?” 培田趴在炕上,抽抽搭搭的说:“田小民说咱们家的坏话,我不让他说,他非要说,我就打了他。”沈父说:“培田啊,你管人家说咱们家什么,你听着就行了,过了年你就十岁了,你得知道,咱们家现在成分不好,就得夹起尾巴做人,不管人家怎么说咱们,咱们都得听 着,不要跟人家反驳,要不然,会给家里惹事情的。” 培田说:“爹,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沈父说:“起来吧,爹相信你。” 培茵看没事了,赶紧跑到培田的身边,帮着培田龇牙咧嘴的把裤子提上,兄妹俩就拉着手就去院子里洗手准备吃饭。 沈母说:“省思,打得有点狠了吧?” 沈父说:“不狠一点他记不住啊,悦然,咱们这次要是不拿出一个态度,村里一些人会对咱们有意见的。”沈母长叹一声,再没说什么,孩子是自己的心头肉,培田被沈父这么打,沈母的心就好像放到油锅里炸,看到沈父挥一下手,儿子的屁股上就是五个手指印,沈母心里难受极了,这个三儿子是在最困难的那一年生下来的,从出生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身体一直很不好,这两年家里粮食多了,一点一点的才养的不是皮包着骨头,这次屁股 上挨了这么几巴掌,不光是沈母,沈父的心里也是及其的难过。培茵看到自己的爹娘忍着心疼咬着牙挥着巴掌骄傲孩子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看村里那些人家,自己家的孩子跟人家的孩子吵架,家里大人有些还帮着孩子出头, 自己家就因为成份不好,孩子在外面跟人家吵架回来还得教育孩子,在这么憋屈的环境下,孩子能有一个健全的人格开朗的性情吗?培田跟田小民在村头打架的事情家里人已经都知道了,所以沈父打了培田之后培田一瘸一拐的去堂屋吃饭家里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二哥培军甚至还跟培田说,该, 叫你不长记性,这下好了吧,挨打了吧?培田撇了撇嘴,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奶奶,奶奶说:“你这个孩子啊,你怎么能去跟人家打架呢?好了,你爹这次打了你是为了你好,以后呀你得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 情,都不能先动手跟人家打架,知道了吗?”培田说:“奶奶,我知道了。”过了会,培田拉了拉奶奶的衣袖,趴在奶奶耳边说:“奶奶,田小民说咱们家的坏话了,他说他们家那边的人说咱们家的人娇气,不就是生个孩子吗,还用得着呆在家里不干活吗,还用得着老是找花奶奶给看吗,还说咱们家的孩子也娇气,看培茵,这么小的孩子就穿新衣服,村里几个这么小的孩子穿新衣服呀 。”奶奶听了培田的话,气的脸色通红,田玲玲在几天在家里待产,他们工人现在都有产假,跟村里这些是不一样的,村里的孕妇有些都是昨天还在干活,隔天就听说生了孩子,有些甚至直接就在地里开始发动,看着自己的小孙儿脸上还没有干的眼泪,使劲喘了几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说:“别听他们胡吣,一帮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闲咂 牙,以后听见这些不用理他们,说人是非道人短长不是什么好人。” 培田点了点头,说:“我以后不在乎了,我要是再跟他们在乎这些我就跟他们一样了,到时候我就当听狗叫唤。” 奶奶摸了摸培田的头,说:“好,就当他们狗叫唤。”因为被沈父结结实实几巴掌打在屁股上,培田的屁股肿了,吃饭的时候不敢坐,睡觉的时候也是趴着,奶奶看着已经睡着的孩子,因为傍晚被自己的爹打了这一顿,偶尔的还会抽泣一下,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心疼又能怎么样呢,就是这么一个现实的情况,现在不光是大人,孩子也得跟着大人一样夹起尾巴做人,看看别的村那些地富反坏 右的下场,自家已经算是好的了,人呢,还是知足吧。因为培田被打了,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培茵觉得挺憋屈的,本来自己是有理的一方,结果因为个成份的问题自己成了没理的一方了,再想想后世有些小霸王小宝贝们, 在外面跟人家打架了回到家父母还得教育孩子下次怎么跟人家接着打,甚至有些家长认为,孩子打架的时候一定要支持,要不然以后会被人欺负。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母在奶奶屋里等着培田睡着了才回东厢房,沈父说:“培田睡了?” 沈母点点头,说:“睡了,唉,培田这次受教训了。” 沈父说:“咱们家就是这么个情况,不受教训怎么行?你也赶紧睡吧,明天还得去学校呢。” 沈母说:“嗯,培茵睡着没?” 沈父说:“白天跟着锦华若兰去拔草了,大概是累了,我看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培茵被一阵敲窗户的声音惊醒过来。 沈父已经在穿衣服了,跟同样在穿衣服的沈母说:“我去喊花婶,你赶紧去咱娘那屋,看看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沈母答应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厚实的外套,说:“你穿上这个,现在夜里凉。” 沈父答应着,穿上外套就出门了。 培茵听见沈父说去找花婶,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的二婶要生孩子了。也一骨碌翻身坐起。 沈母穿上衣服正要出门,看见小女儿醒了,说:“你这个小精精,耳朵怎么那么好使啊,行了就去奶奶屋跟你三哥姐姐作伴去吧。” 沈母给培茵穿上外套就抱着培茵去了奶奶屋里。 奶奶屋里已经点起油灯,培田培芝坐在炕上,爷爷这会在厨房烧水,沈母把培茵放到炕上就先去二叔屋里。二叔还没有去上班,这会有些六神无主的站在屋里的地上,田玲玲躺在炕上,脸上不满汗水,奶奶一边帮她擦着汗,一边说:“没事没事,你大哥已经去喊花婶了,你花婶 不是说你这胎怀相好,一定能顺利生下来吗?你别着急,省勤啊,你别在这里站着了,赶紧去你丈人家喊你丈母娘过来。”沈省勤一叠声的答应着,就往外走,正好跟进门的大嫂撞了一个满怀,沈母这会也顾不上跟自己的小叔子说话了,赶紧让开等小叔子出了屋门这才进来,问:“娘,他二婶 怎么样了?” 奶奶说:“我看快生了,你再看看玲玲准备的东西全不全,不全咱赶紧想办法。”沈母答应着就打开放在炕头的那个红皮包袱,里面放着两床包被,一叠尿布,还有一小块油布,沈母说:“全了全了。”放好包袱,说:“玲玲啊,你别着急,我跟咱娘都在 呢,生孩子是个力气活,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吃了好有劲生,啊。”出门的时候二奶奶也过来了,二奶奶进了屋就帮着奶奶给田玲玲擦汗,帮着安慰心里有些慌张的产妇,二奶奶说:“你就放心好了,我跟你婆婆都是生过孩子的,再说一会 你娘也过来,还有花婶,那可是咱们这一片最有名的接生婆,你呀,一定回生个白白胖胖的宝宝。”田玲玲点了点头,皱着眉头忍受着一波接一波的疼痛,心里想着自己娘跟自己说的话,生孩子哪里又不疼的啊,到时候你千万别喊,咬着牙把劲使在该使的地方,有些人 就是爱咋呼,生个孩子跟杀猪似的,光喊叫把劲喊没了,结果没劲生孩子了,到时候呀你就听花婶的话,让你使劲你就使劲。 沈母去厨房下了一锅汤面,打上了好几个鸡蛋,放上一把小青菜,用碗盛上之后又倒了点香油,色香味都很诱人,这才端着去了田玲玲屋里。奶奶扶着田玲玲坐起身来,田玲玲已经肚子疼的有些心慌,看着碗里的面条怎么也吃不下去,奶奶说:“这时候都没食欲,你好歹的吃一些,要不然一会让你使劲的时候没 劲。” 田玲玲咬着牙,靠着身后的被子,稀里呼噜的吃了大半碗的面条,又吃了几个荷包蛋,等觉得实在是吃不下了这才放下筷子。培茵靠在墙边,听着隔壁屋里二婶细细的呻吟声,心里非常紧张,虽然自己没有怀过孕生过孩子,但是看新闻看报道,多少难产的产妇啊,那还是在医院呢,每年因为生孩子没了的年轻生命有多少啊,更何况现在二婶在家里生孩子呢。 第六十九章 生产 院子里有了动静,沈父带着花婶来了,花婶先洗了手,看了之后,说:“别着急,还得再等一等,玲玲啊,咱先坚持坚持,等我让你使劲的时候你再使劲啊。” 田玲玲这会已经疼的满头满脑的汗,咬着牙点了点头,花婶问奶奶:“吃东西没有?” 奶奶说:“吃了几个荷包蛋,半碗汤面。” 花婶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咱们再等等,还差点事。” 院子里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田玲玲的娘一溜小跑的来了。 奶奶忙上前迎着,说:“亲家母,你来了我这心又安稳些了。” 田玲玲的娘说:“亲家母,没事,有花婶在这里。”可是手还是有些哆嗦。田玲玲的娘到了炕前,看着自己的闺女躺在炕上,原本的两条大辫子因为要生孩子便于打理已经剪成了齐耳的短发,这会儿头发都被汗水打成了绺,贴在头皮上,看见自 己的娘来了,神色有些放松,说:“娘啊,你来了我心里觉得又松快了。” 田玲玲的娘说:“你擎放心就行,有花婶在这里,你啊什么都不用想,待会就听花婶的话,让你使劲就使劲,别的什么都不用管。”田玲玲点了点头,田玲玲的娘就拿了炕头上的毛巾帮着自己闺女擦汗,奶奶跟二奶奶还有沈母在花婶的指挥下准备各种东西,直到花婶又检查了之后,说咱们准备,差不 多了,田玲玲就在大家的帮助下,按照花婶的指导,该吸气吸气,该呼气呼气。 培田带着俩妹妹坐在炕头上,培芝说:“三哥,大哥二哥都在院子里帮忙呢,要不咱们也去帮忙吧。” 培田说:“你去了能帮什么忙?咱娘说了,让我在屋里带着你俩,咱们还是好好的在屋里待着吧。” 培军端着一个大木盘进了屋,把大木盘放在炕桌上,对三个孩子说:“你们先吃点汤面吧,爷爷下的。” 培茵看去,正方形的木盘上放着三个小碗,每碗里有一筷子面条,汤很多,上面还漂着碧绿色的青菜碎叶,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培军把碗摆到炕桌上,说:“先吃点垫吧垫吧,要是困了就再睡会,可别到处乱跑啊。” 培田已经拿起筷子刺溜哧溜的吃起了面条,边吃边含混不清的说:“二哥,外面黑灯瞎火的我们出去做什么?你放心好了,吃点热乎的我就再睡会。” 培军敲了敲培田的脑袋,说:“你是哥哥,照顾好俩妹妹,你自己吃饱喝足的倒头就睡啊?” 培田“哎哟”一声,说:“别敲我脑袋,敲笨了怎么办?” 培军说:“你本来就不聪明。” 培田气呼呼的看着自己的二哥,恨恨的吃了一口面条,说:“我早晚有一天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培军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培田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撅了撅嘴,没再说什么。 培军看培茵小手抓着筷子,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面条,说:“培茵,过来哥哥喂你吃。” 培茵歪着头想了想,貌似自己还没有被哥哥喂过饭呢,要不来体验一把?培茵把筷子递给自己的二哥,培军一手拿筷子一手端着碗,挑起几根面条,吹凉了放到培茵的嘴边,培茵张嘴吃了之后培军再挑起几根,吹凉了放到培茵的嘴边,哪怕是 培茵嘴里的还没有嚼完咽下,也举着筷子很有耐心的等着培茵来吃。培茵瞪着大眼睛,一边鼓着嘴吃着嘴里的面条,一边仔细的看自己二哥的脸,二哥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哪怕是自己吃得再慢,也是很有耐心的一点一点的喂,培茵觉得自己平时对二哥的感官有些偏颇了,原来自己以为这位二哥是个性情孤傲的人,不大理人,对几个弟弟妹妹应该是没有什么耐心的,没想到也是一个非常有手足爱的 人啊。 一小碗的面条没一会功夫就吃完了,院子外面的动静也大了,听见奶奶低声喊:“省勤,快,再端两盆开水过来。” 二叔一叠声的答应着,一溜小跑的从厨房端着开水往屋里送。 培茵靠在墙边,听见隔壁二婶的呻吟声大了起来,花婶在一边喊着:“已经看到头了,再使把劲,再使把劲!” 田母说:“别慌,别慌,听你花婶的,抓紧娘的手,使劲,使劲。” 奶奶接过二叔端过来的盆,说:“开水来了,开水来了。” 一阵慌乱之后,一阵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声让培茵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田母松了一口气,眼神就去看自己的亲家的脸色,看到亲家母一脸的喜色,微微吊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村里好些人家就是因为儿媳妇没有生个孙子就对儿媳妇横眉竖眼 的,虽然知道自己的亲家不是这样的人家,可是亲眼看着还是放心呀。沈省勤在屋外,听见屋里孩子的哭声,也跟着放了心,奶奶看见花婶帮着把孩子接生下来,去门口跟沈省勤说:“省勤,你媳妇给你生了个大胖闺女,哎呀,这孩子真俊呀 。” 沈省勤在屋外问自己的娘:“娘啊,玲玲没事吧?” 奶奶说:“你媳妇挺好的,等会我们收拾收拾你自己进来看看哈。” 田母听见自己的闺女女婿先问自己女儿好不好,心里这个高兴啊,看看累的睡过去的女儿,觉得找这么一个婆家真是挺好,赶紧的起身帮着收拾屋里。 听到婴儿嘹亮的哭声,二哥培军也跟着舒了一口气,说:“哎呀,二婶生孩子了,也不知道是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培田说:“哭的这么大声,一定是个小弟弟。” 培芝说:“我还是喜欢小妹妹,看培茵多好呀,要是再有这样一个小妹妹也挺好的。” 培茵心里吐槽,我这样乖的孩子那得多少个里面才能有这样一个呀,姐要不是有个萝莉的身子,早就带着你们几个吃香的喝辣的了,哪用的着那么长时间才吃一次肉啊。 培军把碗筷送回到厨房,培芝跟培田说:“三哥,要不咱们去二叔屋里看看去吧?” 培田说:“咱娘不让咱们出去啊,咱们出去行吗?” 培芝说:“反正咱二婶已经生了孩子了,咱们去看看应该是没事了吧。” 培田说:“那咱们就去吧,也不知道刚生下来的孩子是个什么模样。”脸上好奇的神色怎么也掩饰不了。 培茵自然是跟在俩孩子的身后了,自己穿上鞋子,仨孩子就这么溜下炕,出了屋,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爷爷正蹲在梧桐树下抽大烟袋,沈父陪着蹲在一边,看见仨孩子出了屋,沈父招招手,让仨孩子过去,问:“外面这么冷,你们出来做什么?” 培田说:“我们想去看看二婶生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沈父说:“你二婶给你们生了一个小妹妹呢。” 培田说:“啊?不是小弟弟呀,我还以为哭得那么大声是个小弟弟呢。” 沈母去厨房放东西,看见三个孩子都在院子里,就问:“你们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冷,可别冻着了。” 培芝说:“娘,我们穿的厚,没事的,我们想去看看二婶生的小妹妹。” 沈母笑着说:“这个得等到天亮了才行呢,你二婶睡着了,你们进去不好,快回屋里再去睡一觉,天亮了娘喊你们去看妹妹。” 培田说:“那好吧,那我带着妹妹去睡觉。” 培田一手拉着一个又回了奶奶的大炕上,帮着妹妹脱了衣服,培田说:“咱们再睡会吧,要不然白天该没精神上课了。”现在培田在小学校上课,培芝在育红班,每个星期上六天半,星期六下午还有周日休息,沈母也跟他们俩一样的休息时间,刚才去院子里,培茵觉得天还是很黑,估计还 没有到凌晨的四点钟,要不然东边的天际还能看得到一丝的亮色,家里没有个钟表真是不方便呀。 培茵半夜跟着起来,虽然刚才挺精神,但是现在觉得困得不行了,等到身上盖上薄薄的被子,合上眼睛就又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能够看到窗户外的阳光了,大大的炕上就自己一个人在躺着睡觉,自己起来穿上衣服,鞋子下了炕头。 推开虚掩的屋门,院子里欢快的阳光穿过肥厚的梧桐树叶子,留在地上斑驳的光影。培茵伸了个懒腰,站在梧桐树下,初秋的空气里已经带着收获的气息,闭着眼,嗅着已经有些微凉的空气,仿佛能看见颗粒饱满的玉米,红红的压弯了头的高粱,微风拂 过,心里带着马上就要收获的满足。 奶奶从二叔的屋子里出来,看见培茵站在梧桐树下,走过去,问:“培茵,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培茵睁开眼,看见自己的奶奶,说:“奶奶,我在想地里那些熟了的庄稼呀,咱们要开始收庄稼了。” 培茵这没头没脑的话把奶奶听愣了,说:“是啊,再过两天就得收棒槌了,培茵,饿了吧,先来喝碗小米粥吧。” 奶奶牵着培茵的手,去了厨房。厨房里的小灶上熬着一锅小米粥,鲜黄的米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培茵深深的吸了一口小米粥的香气,跟奶奶说:“奶奶,真香!”奶奶说:“你们呀沾了你二婶子的光了,这是田家的姥姥带过来的,还是今年的新米呢,来,你先喝一碗。” 第七十章 学校 喝了小米粥,奶奶牵着培茵的手去二叔的屋里看小妹妹。二叔的屋里在炕前拉起了一个红布的帘子,二叔没在屋里,也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不过田玲玲的娘还在,看见奶奶牵着培茵的手进了屋,笑着对培茵说:“培茵啊,你二 婶给你生了一个小妹妹,你喜欢不喜欢啊?” 培茵说:“喜欢啊,我带妹妹去地里摘花带。” 奶奶笑着说:“这么小就知道爱美了,来看看你小妹妹。” 当地有个风俗,没出满月的小孩子最好是不见很小的孩子,但是自家的孩子就另当别论。白色细棉布的小包被,裹着一个闭着眼睡觉的小娃娃,小娃娃皮肤红红的,头上的头发稀稀的,这会都成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小脸胖嘟嘟的,小巧的鼻头,鼻翼一动一动的,跟花瓣似的小嘴一嘟一嘟的,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这么小的孩子,培茵很好奇,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小娃娃的脸蛋,奶奶忙拉住培茵的手,说:“哎哟,可不能 戳呀,妹妹刚出生,皮肤还嫩着呢。” 这时候小娃娃却皱了皱眉头,闭着眼睛哭了起来,培茵吓了一大跳,跟奶奶说:“奶奶,我没有使劲,就轻轻的碰了碰她呢。” 田母说:“大概是饿了,正好给玲玲嘬嘬,看看能不能下奶。” 田玲玲还没有醒,田母推了推她,轻声喊着:“玲玲,快点起来,孩子饿了,看看能不能给你嘬下奶。” 田玲玲睁开眼睛,听到小娃娃的哭声,转过头看了看,说:“娘,她怎么哭了啊?” 田母说:“大概是饿了,你坐起来我帮着你给孩子吃奶。”奶奶把一床棉被卷起来放到田玲玲的背后,田母把孩子抱起来,放到田玲玲的臂弯里,小娃娃大概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在自己母亲的怀里拱了拱,在姥姥的帮助下终于 吃到了奶。很顺利,没一会孩子就吃饱了,然后又睡了过去。旁边站着的两位母亲都松了一口气,奶奶说:“还是玲玲省劲,这才一会功夫就下了奶,培茵那会你嫂子好几天都没有下 来奶,咱们培茵可是喝迷糊长大的呢。” 二婶又揉了揉另一边,说:“娘啊,我怎么觉得涨的厉害啊。” 奶奶说:“哎呀,这是惊了奶了,得弄出来,要不然奶会回去的。” 奶奶有些着急,看见坐在炕沿上的培茵,商量培茵:“培茵啊,要不你吃你二婶的奶吧?” 培茵看了看,小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说:“我不,我又不是小娃娃,我不吃。” 当年自己的母亲没有奶,也跟自己不使劲去嘬有关系,自己可是个心理年龄二十多的大姑娘,又不是真正的婴孩,实在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田母跟奶奶都笑了,田玲玲也不好意思,奶奶说:“那好吧,那咱们就先挤出来放着吧,既然有了奶可不能憋着。”这个培茵知道,自己一个本科时候的同学结婚早,一毕业就结婚生孩子,给孩子断奶的时候就这么生生憋回去的,本来断奶喝点麦芽煮的水就行,但是因为还想着再要一 个,喝了麦芽水再生孩子不容易下奶,就只能这么这么憋回去,听同学说,涨奶疼的实在是受不了了,碰逗不敢碰的。 奶奶找了个杯子,跟田母一起帮着把田玲玲的奶水挤了下来,培茵听到田玲玲忍不住疼哎哟了好些声。 田母已经在沈家待了很长时间了,半夜过来就没有好好地休息休息,奶奶说:“亲家母啊,小妮儿这会吃饱了睡着了,你也赶紧跟着躺下睡一会吧,都半夜没睡觉了。” 田母说:“那我就跟这娘俩歪炕上歇一歇,您也快回去歇歇吧,有什么事情我再喊您就行了。” 奶奶毕竟是上了年级了,从半夜起来就没有合眼,疲累的很,也没有推辞,带着培茵回了屋里。 奶奶说:“培茵啊,奶奶要睡会觉,你自己在这里,不要乱跑,好不好?” 培茵说:“好,奶奶,您睡觉就行,我在这里帮你看着门。” 奶奶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小孙女的头,和衣躺在炕上,没一会就听见轻微的鼾声。培茵走到院子里,搬着一个马扎坐在梧桐树下,两手托着腮望着院墙下爷爷种的那几棵丝瓜,已经是秋天了,丝瓜已经都下了架,只剩上面当啷着几个奶奶留着老了之后 留种子,然后把丝瓜瓤晒干了刷碗刷锅用,想着春天爷爷种下丝瓜的时候,培茵还好奇的跟着看,还帮着爷爷用小水瓢浇了水。后来,丝瓜发芽了,长蔓儿了,开花了,结丝瓜了,培茵都跟着家里的哥哥姐姐给丝瓜浇水,大哥二哥帮着爷爷给丝瓜搭了架,于是,院子里多了一架碧野的墙,里面还 带着很多嫩黄嫩黄的花朵。 后来,花朵落了,一根根细长的丝瓜挂在架子上,奶奶摘了嫩嫩的丝瓜,或清炒或做汤,让清淡的饭桌多了别样的味道。 培茵看着那个丝瓜架,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做了多长时间,直到院门口一阵动静,才惊醒了培茵的胡思乱想。 二叔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培茵忙上前帮着,二叔笑着说:“你个小家伙,这可不是你能帮得了的呀,躲远一点,别碰着你。” 培茵小声说:“奶奶睡觉了,二叔小点声呀。”二叔小声的说:“我知道了。”轻手轻脚的把自行车支起来,自行车的行李架上放着半袋子的白面,培茵记得当地的风俗,家里生了孩子得给亲朋好友的送面条,这时候的 面条都是自己手擀,既劲道又好吃。 二叔带着粮本去领了自己的配给,一些配给都换成了白面,等到满月的时候擀了面条送亲朋好友们送去。 二叔把自行车停好,面袋子送去了厨房,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两块水果糖,说:“培茵,给你糖吃。” 培茵接过水果糖,说:“谢谢二叔。” 二叔说:“培茵啊,你二婶给你生了一个小妹妹呢,以后你要带着她一起玩,好不好?” 培茵说:“好啊。” 沈二叔点了点头,自己大哥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好的,自己的孩子以后不管是在村里还是在家里都不会吃亏的。想到自己的女儿,沈二叔心里又是一阵激动加感动,想到那个小小的人儿,那就是自己血脉相连的闺女,沈二叔觉得自己的人生算是圆满了,仿佛前些时候受的那些罪都 已经是无足轻重的事情,真是有女万事足。 培茵拿着两块水果糖,舍不得吃,就把糖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想着一会自己的哥哥姐姐回来了一起吃,两块糖,每个人吃半块,还能剩下半块呢。看到二叔在家里,培茵慢慢的出了院子,现在的民风淳朴啊,什么偷鸡摸狗的不多,拍花子的也挺少,自己一个小孩子也不怕有抢孩子的,看这日头,自己娘跟三哥姐姐 该放学了,还是去学校门口等着她们吧。 出了院门,走到村子的那条南北大路上,学校跟大队部就在这条路的北头,而自己家则在村子的西边,稍微靠南边。村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上学的,都在地里上工,不像是十几年后的农村,包产到户,家里的地什么时候除草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获都是自己说了算,就算是农忙时节,村子的街道上也有人,更有那脑子灵活的,在街上摆上小摊,或者卖些吃食,或者杀猪卖肉,家里有这些营生的小伙伴往往会被艳羡,因为这样的人家家里往往种的 地不多,一般都是包给人家种,这样夏收秋收的时候就不用跟着去地里干活,要知道,农村的孩子很小就得跟着家里大人去地里干活的。 走到学校门口,还没有放学,培茵站在校门口等着家里人下课过来。沈母作为学校的老师,并不会把没有上育红班的培茵带到学校去,自己的身份在这里,要是作出一些挺出格的事情,惹出麻烦来那就不好了,所以培茵没有跟着自己的娘 来过一次学校。上课时间,校园里没有一个人影小院四周种了白杨树,树叶迎风飒飒作响,在小院的一个角落有两张水泥板的乒乓球台子,乒乓球台子旁边不远处竖了两个篮球框,以培 茵这外行的眼光看来,这篮筐竖的实在是有些随意了。整个校园就是平整的泥土地铺了一层河沙,就连乒乓球台还有篮球场都是沙地,一望而去,显得有些空旷了。偶有几只麻雀,在偌大的院子里跳跳哒哒的捡拾着,有的教 室里有老师的讲课声,有的老师在教室巡视着下面的学生埋头书写,还有的教室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培茵靠在学校门口,探头好奇的朝着里面看着,自己的前世是在一个镇上的中心小学上的学,那所学校的各项设施已经建设的跟县城的小学差不多了,这样的乡村学校自 己还是第一次见。虽然设施简陋,但是确是希望所在,里面这些专心学习的,十几年之后说不定就是某一行业的翘楚,是国家的栋梁了。 第七十一章 出头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师从最东边一间屋子里走出来,那间屋子前面种了一株洋槐树,树已经有碗口粗,在一个枝桠上挂了一块黑铁块,老师用手里的一根铁棍敲了起来, 清脆的“铛铛”声响彻校园,稍倾,各个教室里就有学生背着书包跑出来,下课了!培茵看着这些孩子的脸,有的高兴,有的苦恼,跟自己那时候一样,有些是因为放学了,高兴的回家去,有些是因为上课没有好好听讲被老师逮了现行而苦恼,这要是被 自己的家长知道了,估计又得是一场竹笋炒肉。 培茵伸着脖子看着从校门口出来的学生们,终于看到自己的三哥牵着姐姐的手从一间教室里走了出来。 培茵为了让哥哥姐姐能看到自己,就往门口走了两步,刚跟看到自己的哥哥姐姐招了招手,不防备被人一下子就碰到在地上。 虽然穿着长袖的罩衣,培茵冷不防的摔到地上还是感觉胳膊一阵火辣辣的疼,这地上都是河沙,倒了擦一下子还是很疼的。 培田跟培芝一看自己妹妹被碰倒在地上,急了,几步跑过来,看到培茵趴在地上,咧着嘴,赶紧把妹妹拉起来,问:“培茵,磕到哪里了?哪里疼啊?” 培茵伸出胳膊,培田小心的把衣袖撸上去,看见娇嫩的皮肤已经秃噜了皮,有些地方还冒着血丝。 因为这个意外事故,旁边站着好些刚出校门的孩子,培田把妹妹的衣袖放好了,说:“没事没事,就是破了一层皮,一会就不疼了。” 培茵却指着身边的一个孩子,说:“哥哥,他捡了我的糖。” 培田顺着培茵的手,看到高自己一个年级的村里的村长家的孩子,叫做沈培泽的,手里拿着两块水果糖,脸上却是一副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培田已经看见,自己的妹妹摔倒就是往外跑的沈培泽碰倒的,他不说把人赶紧拉起来,还抢人家的东西,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高涨起来。 培田说:“沈培泽,你碰倒了我妹妹,赶紧给我妹妹道歉。” 沈培泽说:“你让我给你们道歉,我为什么要给你们道歉?” 培田说:“你做错了事情就得给我们道歉。” 沈培泽说:“让我一个贫下中农给一个黑崽子道歉?你也敢想?” 本来想动手的培田仿佛一盆冷水从头顶浇灌而下,心里一下子凉透了,自己的屁股刚刚被自己的爹打得通红,今天上课都不敢怎么坐下的。 培茵说:“那你还给我的糖。” 沈培泽却说:“你说糖是你的就是你的啊?”培茵气得脸通红,这是混不吝啊,可是又不能怎么着人家,自家现在因为成分的问题本来就在村里矮人一等,要不是因为村里人念想着自己过往的好,自家的爹爹那得是 在大会小会上挨批的。 培茵说:“三哥,咱们走,我们不要了。” 培田气得眼都红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本来已经走远的田小民倒回来听了几个人的话,跟沈培泽说:“沈培泽,你真不要脸,碰倒了小孩子还抢人家的东西。” 沈培泽说:“他们是黑崽子,你这是同情黑五类。” 田小民说:“我不懂这个,我就知道你做得不对,欺负小孩子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我替你脸红。” 沈培泽说:“我做的没错,对于他们这些黑五类,黑崽子,不能有同情心,你这是同情他们,你革命立场不坚定。” 田小民说:“我不跟你谈这些,你赶紧把人家的糖还给人家,没有你这么办事的,我跟你一个村都觉得替你骚得慌,你还不还?不还我可揍你了啊。”沈培泽看着田小民亮起的拳头,心里毛毛的,虽然自己比他们高一个年级,但是田小民长得比自己高比自己壮实,更主要的是田小民是这一帮孩子里最能打架的,要是被 他打一顿,估计很疼吧。沈培泽却不愿意就这么丢了场子,把手里的两块糖扔在地上,说:“田小民,你等着,我让我爹批斗你,你同情黑五类,你革命立场不坚定你。”这孩子,这是来拼爹还是来坑爹的啊,培茵想着沈培泽的爹沈省农,是村里的村长,沈家村因为有田支书的存在,村长是个很容易被忽略的职位,不过培茵能记住沈村长,完全是因为这位村长白 白胖胖的,跟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农民有些格格不入。 田小民捡起地上的两块糖,朝着还在放狠话的沈培泽说:“你再不走我可就真揍你了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的就在这里耍横。” 沈培泽看田小民要过来朝自己动手,赶紧的往家跑了。 田小民跟周围看热闹的孩子说:“都散了,都散了,真是的,就知道看热闹也不知道伸张正义。”培田看田小民把两块糖要回来了,很不好意思,昨天自己还压着人家揍呢,今天人家就帮了这么大的忙,看着田小民把两块糖递给自己,接过来之后低声说:“谢谢你,还 有昨天真的很对不起你。” 田小民满不在乎的说:“没事没事,我就是看不起沈培泽仗着他爹势欺负人,你们快带着妹妹回家看看吧。” 培田把糖放回到培茵手里之后,培茵拿出一块糖,放到小民的手里,说:“谢谢哥哥。” 田小民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能这么懂礼貌,也不知道这块糖该不该接过来。培田看田小民无措的样子,从培茵手里拿过糖,放到他的手里,说:“这是我妹妹给你的,你快拿着吧,咱们平时也捞不着吃这个,我们就两块,给你一块你带着回家跟你 妹妹一起吃。”田小民想到自己那个寡言少语的妹妹,要是能给妹妹一块糖吃也不知道妹妹能不能给自己一个笑脸,看着培茵灿烂的笑脸,非常的想去试一试,就结果糖,说:“那我就接着了,培田,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要是有人欺负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帮着你的,还有你的妹妹,在学校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就说你们是我保护的,他们就没敢欺负 你的。” 培田知道田小民说的不是大话,田小民虽然跟自己一个年级,但是打架非常狠,高年级的孩子都不敢跟他对着干,说是他保护的有些人就不敢欺负自己。 学校门口这个小意外就这么结束了,兄妹三个慢慢往家走,培茵问:“娘怎么还不回家呀?” 培田说:“老师得等到学生都走了之后检查门窗呢,咱们先回家吧。” 培茵拿出剩下的那块水果糖,说:“咱们把这糖分着吃了吧。” 培田说:“你自己吃就行啊,你是妹妹,有好吃点得先给你吃。” 培茵说:“可是我想给你们吃呀,奶奶说我们是姊妹,就应该相信相爱的啊。” 培田说:“那好吧,那咱们就把这糖分了吧。”培田拿过水果糖,呲着牙使劲从中间咬开,递给培茵一半,然后又把剩下的那一半从中间咬开,看了看两块,拿起稍大的一块递给培芝,说:“哥哥最大,你们俩小,吃大 些的。”培茵却拿起哥哥手里的那一小点点,一下子塞进嘴里,把自己手里那块递给培田说:“哥哥,你吃这块,你是哥哥,以后得保护我跟姐姐,这块大的给你吃,你要长得高高 壮壮的,好打欺负我们的人。” 培田接过糖,非常感动,自己的妹妹是这么信赖自己,他还不明白手足的含义,只是觉得以后在外面要保护自己的妹妹,要是有人欺负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定要上前。 兄妹三个嘴里含着甜甜的水果糖高高兴兴的往家走,田小民也拿着那一块水果糖往家里走。妹妹田爱琴已经六岁了,没有上育红班,在家里帮着干点家务活,田家的日子不好过,田小民的父母都不重视女孩的人,觉得一个丫头片子没必要去上育红班,等明年到 了年龄直接去上小学,能认识两个字就行了,等到十来岁了就回家帮着干活,干上几年活就得找婆家嫁出去了,所以没有必要在女孩子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财力。田小民回到家的时候,田爱琴正踩着小板凳在灶前刷锅准备做午饭,小小的身子,因为营养不良头发发黄,脸色也没有培田两个妹妹的红润,发暗发黄,身上是姐姐以前 穿旧了的衣服,衣服不合身,就这么挂在身上,看上去更加的孱弱。 田小民说:“爱琴,你看,这是什么?” 田爱琴转过脸,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田小民手里的水果糖,眼睛亮了,但是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又黯了下去。田小民拉过妹妹的手,小小的手上没有什么肉,摸着很粗糙,指甲里因为干活带着一些泥垢,不觉得又想到培茵递给自己水果糖时白嫩的小手,心里觉得非常的酸涩,同 样是妹妹,同样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己的妹妹却被家里这样的忽视。 田小民把水果糖放到妹妹的手里,说:“爱琴,以前是哥哥不好,以后哥哥一定好好的保护你。”田爱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自己哥哥在小伙伴中的影响力自己还是能知道的,可是自己的哥哥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自己,今天哥哥说这些话爱琴心里有些热乎乎的了。田爱琴因为在家里是最不受重视的,所以性情敏感纤细,这样的人往往能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别人对他是虚情还是假意。 第七十二章 妹妹 田小民说:“我帮你烧火,你赶紧把糖吃了,这是沈培田的妹妹给我的,我今天帮着她们把欺负他们的沈培泽赶跑了,他们说要谢谢我,本来我不想要的,但是我想着你很 久没有吃过糖了就拿回家给你吃,你试试甜不甜。” 田爱琴剥开了绿色的糖纸,清甜的苹果味在鼻尖缭绕,水果糖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能吃一次,那个味道自己都能记一年呢。田爱琴看看蹲在灶前生火的哥哥,把糖咬开了给了哥哥一块大些的,田小民看着自己的妹妹递给自己的那半块糖,心里很感动,一年才能吃一次呢,妹妹还给了自己一块 大些的,看着以为吃了糖而感到满足的妹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平时没什么表情的眼睛这会眯成了一条线,嘴角翘起,田小民觉得自己的妹妹是最漂亮的妹妹。想着培田跟自己说的,对妹妹好了妹妹一定会对自己好的,决定以后有了好吃的一定给妹妹吃,在家里帮着妹妹多干些活,要是爹娘对妹妹不好了一定要帮着妹妹跟爹娘 抗争,妹妹以后就归自己保护了。于是一个妹控就这么诞生了,是从一场架,一块糖开始的,性情有些桀骜的田小民不知不觉的就愉快的行走在了妹控的路上了。后来,田小民帮着妹妹争取上学,帮着妹妹争取考大学,再后来,他又帮着妹妹斗渣老公恶婆婆,又不顾自己爹娘的以死相逼,支持着妹妹跟渣老公离婚,抚养外甥,帮着外甥成家立业,创下一份不菲的家产, 让自己的妹妹有个幸福的后半生,书写了一部精彩绝伦的妹控传奇。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沈家村,还是一个落后的村庄,村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上工挣工分,盼着有个风调雨顺的年景,能多分点粮食,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多包几顿水饺,多蒸几次白面馒头,在这有些卑微的盼望中,还发生了很多让人一直记忆在心的事情,这些事情有的或许能够影响人的一生,等到老了的那一天,静下 心来仔细回味,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改变是从那一刻就开始的。 二叔有了孩子,已经咧着嘴乐和了半上午了。 到了屋里,看到歪在炕上休息的丈母娘,再去自己爹娘屋里看看盖着被睡着的娘,悄悄的去厨房准备午饭。小灶上先煮了几个鸡蛋,然后又熬了一锅小米粥,焦黄的小米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大锅里玉米碴子粥,馏着棒子面窝窝头,再在小灶上炒个青菜,咸菜缸里的咸菜捞几 个切成丝,去后院菜园里摘几个黄瓜,也切成丝拌匀了,滴几滴香油,中午饭就有了。 坐在灶前,想着今天上午去县里领供给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同事跟自己说的话。厂里因为自己这个事情,革委会主任被厂长好一顿批,现在厂里的事情都是厂长说了算,革委会已经不能跟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能管着了,同事说要不让自己想办法从厂 里调出去吧,革委会那老马可不是个大方人,这要是以后找机会拿捏自己可就不好了。 心里盘算着从机械厂调出来的可能性,要是从机械厂调出来去能调到哪里去呢? 正想着,大哥家的三个孩子进了院子门。 培田看到自己的二叔坐在灶前,赶紧过来帮着烧火,二叔摸了摸培田的脑袋,说:“饿了吧,等会咱们就吃饭。” 培田说:“好。” 培茵跟培田说:“哥哥,我帮你拿书包。” 三个孩子进院子的动静惊醒了奶奶,奶奶看看时间不早了,想着赶紧做午饭,进了厨房才发现二叔已经做好了。 二叔说:“娘,我上午去把粮食领回来了,多领了点白面,咱们这两天把面条擀出来。” 奶奶说:“行啊,到时候让你二婶三婶来帮忙,你再去看看买点鸡蛋,咱们还得煮点红鸡蛋给你丈母娘家送去呢。” 二叔趁着大哥下工回家,跟大哥说了自己同事跟自己说的事情。 沈父跟二叔蹲在院子里梧桐树下,二叔给自己的大哥一根烟卷,沈父接过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夹到耳朵上,兄弟俩就这么蹲在梧桐树下,没有说话。过了会,沈父说:“要不然就想办法调出来吧,你们厂长虽然是大姐夫带过的兵,这个时候能不麻烦人家还是不要麻烦人家的好,上次你出事要不是有他们几个帮着,那个 姓冯的不能这么简单的就从咱们这里走的。” 二叔说:“就是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呀。” 沈父说:“去跟你丈人说说这事,看看哪个单位不起眼,你去那里待上几年,等到这事淡化了咱们再想办法,干事业哪里不是干啊。”二叔说:“大哥,我想在就只想着挣钱让她们娘来吃好穿好,这有了孩子跟没孩子之前心里想的根本就不一样,要是现在没孩子,我估计不把这个当回事,有了孩子我就想 ,我不能再出点什么事了,要是我出了事,我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沈父拍了拍自己弟弟肩膀,说:“省勤啊,你真的成熟了。” 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的培茵一字不拉的听了哥俩的话,人小就这好处啊,就在旁边偷着听,人家还不拿着当盘菜,嘿嘿。 家里多了一个新生儿,奶奶跟几个孩子说,做事情的时候一定要轻手轻脚的,特别是不能在二叔的窗台下说话或者是拿东西,要是近二叔的屋子,一定要轻轻的进去。 培茵听得直点头,另外几个孩子因为有培茵的时候都已经经历过,没什么新鲜,按部就班的轻手轻脚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培茵从奶奶说了之后跟谁说话都是咬耳朵,爷爷很不理解,问她:“培茵啊,你这两天怎么老跟我这么说话呀,你这么说我都听不清楚你要跟我说什么了。”培茵听爷爷说话声音高了,赶紧看看二叔的屋门,拉着爷爷就去了大门外边,跟爷爷说:“哎呀,爷爷,二叔家的小妹妹现在还小,奶奶说我们要是说话声音大了能惊着她 。” 爷爷明白了,笑呵呵的跟培茵说:“原来是这样呀,培茵,你只要不是很突然的来个大动静就没事的,爷爷耳朵不好使,你说的声音笑了爷爷听不清楚。” 培茵说:“爷爷,那我需要跟你说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咱们就来院门口说好不好?” 爷爷说:“那好吧,到时候咱爷俩就来院门口说.”这几天培芝跟培茵都会在培田写作业的时候跟着,培田就把简单的字教给两个妹妹,在培茵看来,培芝学东西很快,虽然不能跟自己这个伪萝莉比,跟这么大的小孩子比 起来算是很厉害的了。培芝对这个非常感兴趣,要知道,育红班就是看孩子的地方,最多就是教给孩子们唱几首歌颂毛主席歌颂社会主义的歌曲,跟着自己的三哥识字培芝表现出了很高的兴趣,而培茵看培芝的兴趣那么高,想着自己再过个一年两年的拿着这个当幌子就能看一些书报,也就表现出了很高的兴趣,于是,培田作为教授的人,更加刻苦的在学堂学习,只有自己学好了才能回家教给两个妹妹,看妹妹的样子,比当初自己学习的时候轻松多了,一下子就有了压力,孩子,就怕有压力,这一有了压力就有了学习的动力 ,培田的学习成绩提高的就很明显了。二叔家的闺女有名字了,叫做沈培菁,从自己的两个姐姐,最后一个字都是草字头的,而且这个菁意思也很好,二叔没有给自己的闺女取一个时代感很强烈的名字,在他 看来,人的一辈子很长,说不定会经历好几个时代,就像自己的父母,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要是取一个很具时代特色的名字也没什么意思。培茵其实很关注自己二叔调工作的事情,二叔在机械厂干的时间不是很长,虽然已经是机械厂的正式工,但是自己的家庭情况摆在这里,不是说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据培茵所知,二叔已经去跟自己的丈人谈过这个事情了,培茵能知道也是因为去二叔屋里看小妹妹的时候二叔跟二婶说起这个事情,两个人觉得这些事情培茵听不懂,所 以就当着培茵的面说起这个事情来。二叔的意思是随便找个什么单位调出来,只要离开机械厂革委会马主任就行了,田支书跟沈父是一个意思,现在这样的形势,还是找一个不起眼的工作,现在大姐夫还在 清河那边的山里,但是京城还是有人想搞他的材料,那个姓冯的这次来没什么收获,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再来,来了再去找谁来对付沈家。所以田支书这几天也在跟几个以前的战友联系,想着商量着给沈省勤换个什么工作,沈家几个在沈家村,想着带出去没那么容易,沈省勤在外面上班,要是在跟上次一样 被人这么带走了,人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自己的闺女外甥怎么办? 培茵觉得还是上了年纪的人想的周全,自己的二叔能有人这么帮他打算着也算是有福气的人。田玲玲听了二叔的话之后,说:“省勤哥,咱俩现在是双职工,吃的有国家粮,还有工资,咱们现在一家三口也就菁菁花钱,咱们俩除了给家里老人一些钱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我觉得还是听咱爹跟大哥的吧,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先干个几年再说,我就觉得还能一直跟现在似的这世道啊。” 第七十三章 周茜 培茵对自己二婶的话 有些咋舌,现在的人啊,有时候一句无心之言也会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靶子,很多人就是因为一句话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自己研究生导师就是文革之后第一批大学生,也是知青,他说他下乡的时候,村里一个喜欢开玩笑的拿县里的革委会主任说了几句玩笑话,结果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在监狱待到文革结束,白白 的浪费了几年的大好时光,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别人跟他说话他都是点头摇头招手摆手,再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二叔说:“这话还是少说,咱们现在有了菁菁,得好好的注意咱们的一言一行,别被人抓住小辫子了。”后来,二叔被调到县里水利局,不是在局里上班,是在一个扬水站上班,扬水站离沈家村有十几里路,二叔可以经常骑着自行车回家,这样的安排真是煞费田支书他们的 一片苦心了。二叔拿回家的半袋白面被奶奶跟二奶奶擀成了手擀面,三奶奶说自己是孀居之人,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参与的好,所以奶奶跟二奶奶自己活好了面,把大案板搬到院子里,一大块的面揉的光滑,用擀面条的粗擀面杖把面团擀成圆圆的薄薄的饼,均匀的在面饼上撒了干面之后叠起来,用刀切成了细细的面条,再用细竹竿撑起来挂在院子里阴 凉处晾干了收起来,准备满月的时候下好了给亲戚邻居们送。 给谁家送得看生了孩子之后谁家来给随礼了。家里有生小孩的,除了姥姥家的送了催生礼,亲戚邻居们还有的会送点鸡蛋,送一块布料,有的还自己做点小衣服小鞋子送来,等到孩子百日就得下了面条给人家送去, 所以,经常会在村里看到有端着大木盒,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面条的,这一定是家里有生孩子的,孩子百日了给回礼的。 面条晾干了就这么放着也坏不了,奶奶说趁着秋收之前先把事情赶着做好了,面条还是这个时候擀的好吃,等到秋收完了,天也冷了,面条就不好擀了。然后,秋收开始了,村里的人的心啊,也都热辣辣的,想想吧,地里那么多要收获的庄稼呀,那可是忙活一年的东西呢,今年的年成这么好,收完了一定能多分点粮食, 村里人对前些年的荒年印象太深了,总觉得手里只要有粮食,才能不慌不忙的做点别的什么事情,现在,就要收获地里的庄稼了,再也没空闲去想别的什么事情了。 沈家村今年村里种的那些玉米地瓜长势很好,具有经验的老农说,今年的亩产一定能超过去年的。 去年的啊,去年的亩产就挺高了,去年的时候村里人分的粮食是历年最多的一年,要是今年收获的更多,是不是就意味着今年能分到手的粮食更多了呢?因为秋收,学校也放了假,沈母回家正好帮着奶奶做家务,帮着二婶带孩子,洗尿布,培茵也能跟着自己的娘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娘做家务的时候帮着递个勺拿个碗 ,娘洗尿布的时候帮着涮一涮,沈母因为上班没有时间跟自己的小闺女进行互动,这次带着小闺女觉得小闺女真是省心啊。洗尿布沈母都是用盆儿端了去小河边,清浅的河水,河滩上还有一片的芦苇,因为经常有人来洗衣服,不知道是谁在河边放了好几块平平的青石板,来洗衣服的时候只需 要拿着一个小板凳,端着洗衣盆就行了,有些讲究的人家会带着木头刻成的搓衣板,两头垫上石头,坐在搓衣板的一头。因为要秋收,来河边洗衣服的人不是很多,偌大的河边就沈母带着培茵,培军跟培芝跟着自己的哥哥去了地里,村里学校的小孩子放假之后除了在家里做家务做饭,喂鸡 喂猪,就是跟着家里的人去地里,所以现在地里一定是很热闹的。 两点多钟的光景,秋日阳光明亮但是不炽热,沐浴在阳光里已经没有了夏天时候的燥热。 沈母坐着从家里带来的马扎,洗着家里人的衣服,培茵也坐着自己拿着的小板凳,像模像样的在前面的青石板上搓洗着一件小衣服。培茵从侧面看自己的母亲,齐耳的短发,眼角几道鱼尾纹,明亮的眼睛微微的眯着,嘴角带着笑,培茵觉得自己的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一次都没有 听父母说起过姥姥家的人,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是成分不好,要不然家里人还能不联系? 沈母扭头一看,自己的小闺女很认真的看着自己,笑着问她:“培茵啊,这么看着娘做什么?” 培茵说:“娘好看啊,娘最好看了。” 沈母把一缕头发塞到耳后,说:“娘哪里好看呀,娘都老了呢,还是咱们培茵好看。” 河水静静地流淌,培茵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前世的自己从小就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对自己母亲的印象就是过年还有生日的时候从国外寄回来的那两张存单。 这时候,一阵隐忍的哭泣声从芦苇丛的另一边传过来。 小河很宽,也很浅,那一湾的芦苇不大,听着是个女孩子的哭声,沈母站起身来,淌着小河穿过芦苇丛,发现是村里的知青周茜,正坐在河边哭。 听到有人过来,周茜抬起脸,看到是小学校的马老师,站起身来说:“马老师好!” 沈母打量着周茜瘦弱的身体,孩子才十五岁,身量都没长成呢,就得自食其力,跟着去地里上工挣饭吃。 沈母说:“是周茜吧,你怎么了?” 周茜抹了把眼泪,说:“地里的活我干不了,呜呜呜……” 沈母说:“你到这边来,跟老师说说怎么回事好不好?”或许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和善了,周茜点了点头,从不远处村里人为了走路方便在河里放置的垫脚的石头上过了河,到了沈母跟培茵洗衣服的地方,有些局促的 站在岸边。培茵看着这个个子矮小身形单薄的小姑娘,觉得世道的残酷,因为种种的原因,很多跟周茜一样的孩子就这么跟着上山下乡的大军远远的离开了家,离开了疼爱自己的父 母,到农村来跟着下地挣口粮,有些甚至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他们把自己最宝贵的年华留在了自己一辈子印记甚至是憎恶的地方,何其无辜,何其不幸! 沈母说:“你先坐一下,我洗完这件衣服就好了。” 沈母说着就在河里涮衣服,衣服已经用皂粉洗干净了,在河水里涮干净就可以了。 培茵把自己的小马扎搬到周茜的身边,说:“大姐姐,你坐吧。” 周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了,你坐你坐,我站着就行了。” 培茵不由分说的把周茜拉着坐到马扎上,问:“大姐姐家是什么地方的呀?” 周茜说:“我家是d城的。” 培茵知道那里,那是一个后世非常发达的沿海城市,培茵记得自己有个大学的同学就是那里的,看人从来都是从鼻孔看。 培茵看周茜局促的样子,说:“离这里很远吗?” 周茜点了点头,说:“很远啊,我们坐了火车,有坐的汽车,走了快要一天才到这里的。” 培茵说:“那么远呀,大姐姐家里有妹妹吗?” 周茜说:“我是家里的老大,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妈说当知青能自己给自己挣饭吃,我就跟着来了。” 沈母已经把衣服涮好了,拧了水放到脸盆里,说:“你才几岁呀,就自己来给自己挣饭吃。” 周茜脸色有些不好的说:“我跟着大家一起到地里干活,可是总是干的不好,吴佳佳说我这是拖大家的后腿……”话还没有说完,周茜低下头,眼里的泪又来了。 沈母知道吴佳佳,是个思想非常先进的小姑娘,村里来的这十个知青,就她给田支书提意见,说村里的阶级斗争搞得不行。培茵说:“可是你比他们都矮呀,你看我在家里就是最小的最矮的,我就不去干活,我现在在家里帮着我奶奶烧火,现在帮着我娘来洗衣服,等我大了就能跟着去地里干活 了。” 沈母说:“培茵,别乱说话,你哪里能跟你周姐姐比呀。” 周茜低着头坐在马扎上抹着眼泪,沈母说:“周茜啊,咱们现在干的不快等咱们再长大一些,身上力气大了就能干得跟他们一样快了,你别着急,慢慢来哈。” 周茜说:“我们已经快要没饭吃了,齐向南说等弄闲了让我们跟着村里的大娘婶子们编草绳挣钱,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干的就不行,到时候我能挣钱吗?”沈母说:“周茜,现在村里在抢收,干活得出大力,还得干得快,你刚来村里,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活,你身上又没有力气,等你再长大一些,就能跟村里的姑娘们一样下 地干活了,干的慢了没关系,咱们跟着村里的大娘婶子们稳稳当当的干着,等咱们都熟悉了就能跟上趟了。”周茜点了点头,看沈母跟培茵要回家了,礼貌的道谢道别之后又沿着来时的路回了小河边,小河的另一边是村里的一片地瓜地,村里一部分人去玉米田里掰玉米,一部分人去地瓜地里割地瓜蔓,准备刨地瓜,切地瓜干,晒地瓜干,等到地瓜干晒干了就可以收到仓库了。 第七十四章 秋收 每天去地里干活都得生产队长安排,队里那么多的地,每个人去干什么,每天干多少都得是生产队长安排,这样看来想当好一个生产队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沈母端着脸盆带着培茵回了家,把小菁菁的尿布挂在晾衣绳上,看看时间不早了又赶紧的去厨房准备晚饭,培茵则去了二婶的屋里,看看小妹妹有没有醒了。 二叔家的孩子已经出生十几天了,白天的时候已经能睁着眼玩一玩,培茵进去的时候菁菁正好醒着,睁着眼睛东瞅西看的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培茵知道这么大的小孩子其实看不清多远的地方的东西,凑到菁菁面前,说:“我是姐姐,我是姐姐,菁菁快长大,我带你去河边洗衣服。” 二婶坐在炕头上,笑呵呵的说:“培茵真有姐姐样子,来跟二婶说说,你今天跟你娘去河边洗了几件衣服呀?” 培茵伸出手指,说:“好几件呢,我洗的可干净了,等以后菁菁长大了我就教给她洗衣服,也做一个跟我一样听话的好孩子。” 田玲玲被培茵这自夸的话逗得笑个不停,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好玩呀,还有这么夸自己的呢。” 培茵说:“我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孩子了谁还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呀,娘,你说我是不是个好孩子?”培茵问刚刚进门的沈母。 沈母说:“你是个好孩子,咱们家这么多孩子就数你最好了,最听话了。” 培茵点了点头,说:“看吧,我娘都这么说了呢。”沈母跟田玲玲妯娌俩都哈哈的笑了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母跟沈父说起白天在河边遇见周茜的事情,沈父说:“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可是村里也有村里的难处啊,你照顾了这个,那个再有那样的理由你照顾 呢还是不照顾,再说了,这些知青来这里就是给自己挣饭吃的,村里真没有义务多做一些什么” 沈母说:“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呢,照顾自己都做不到,就得自己劳动去挣饭吃。”沈父叹了口气,说:“上面就是这样的指示精神,咱们这里能有什么办法?田支书做的已经够多了,咱们公社这么多村里有知青的,哪里有跟咱们村似的,能有单独的宿舍,单独的伙房,伙房的家伙事村里都给配全了,不说别的,但说琼姐村里的吧,就给了两件茅草小屋,他们村来的幸亏都是男知青,吃饭也没有做饭的地方,都是跟村里 的人家搭伙,为了这个村里人也有意见,知青们也有意见,都闹到公社去了,村里就是不撒口,说村里困难,你能有什么办法?” 沈母说:“你说都好好的待在城里不行吗,这么大老远的来农村,又不是从小就做惯了的,一下子就得下地去干活哪里受得了呀,周茜那小身板,看着就让人担心。”沈父说:“等秋收结束了就好了吧,这帮子知青有齐向南带着我看也饿不着,我听田支书说等村里组织人去出夫的时候这几个知青也跟着去,到时候还能多挣一些钱粮,累 点那是一定的了。” 看沈母还在想事情,沈父说:“别想一些了,快睡吧,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经历,咱们谁都帮不了谁的。” 沈父吹熄了等,黑暗中听见沈母长长地一声叹息…… 掰玉米是一件很痛苦的田间劳动。玉米秸的叶子已经不再青嫩,半干不湿的,拉到身上就留下一道红印子,穿着厚厚的衣服吧,汗水一会就能把衣服湿透了,所以,秋收的时候掰玉米是最难干的活,但是 却是公分最高的活。 齐向南跟李磊就是被分去掰玉米了,第一次做这样的农活,虽然做了思想准备,但是真正干起来还是凭着一股意志力。 玉米秸上的玉米棒子一个一个的掰下来,放到一推,再装到麻袋里,扛到地头,用牛车拉回到队里的场院里。 队里有人专门剥玉米,把玉米从玉米皮里面剥出来,玉米棒子扔到场院里晒干,等到晒干了就开始把玉米粒从玉米棒子上剥下来,这样的玉米粒才能送到粮库里。齐向南穿着一件黑色的粗棉布上衣,戴着白色的线手套,手脚麻利的沿着一道玉米垄往前走,没一会身后就会有一大堆的玉米棒子,旁边的李磊速度也不慢,两个人算是 齐头并进,虽然不能跟村里的种田能手相比,跟村里的小伙子们还是有的一拼。 到了地头,蹲在田埂上歇息,李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齐向南,齐向南摆了摆手,说:“我不抽,你也少抽点。” 李磊把烟卷点上,塞到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说:“太累了,解解乏。” 齐向南说:“我看咱们这一大片的玉米再有个两天就能掰完了,到时候就能好好的歇一歇了。” 李磊看着看不到边的玉米田,偶尔的会在笔直站立的玉米秸里看到掰玉米的人,耳边有时候还能听到隔得老远的人的喊话声。 李磊转过头来,跟齐向南说:“你说我们是不是得在这里待一辈子?” 齐向南说:“这个谁知道呀,不过在这里也挺好的,最起码干活就能有饭吃。” 李磊说:“这样的人生有意义吗?” 齐向南说:“我不知道,李磊,别多想一些,好好的干活吧。”说完站起身来,顺着一垄的玉米继续干活。 有些迷茫的李磊看着已经走的有些远的齐向南,想到他们知青那点少的可怜的粮食,咬了咬牙,也跟着钻进了玉米地。培华因为已经满了十八岁,就跟着大人一起出工,这次也是来玉米地里掰玉米,干了一天之后回到家,用妹妹培茵给倒好的洗脸水洗了一把脸,就躺在自己跟培军的屋里 的单人床上不愿意动弹。 培茵看到自己大哥的样子,就知道累的不轻,手里攥着自己偷着攒下的一块糖,悄悄地溜到大哥的屋里。这间屋子是跟沈父沈母的厢房连在一起的,一间单独的房子,不大的房子放了两张单人床,靠窗的地方,两张单人床的中间放了一张桌子,屋子打扫的很干净,桌子上还 放着一本毛选,窗台上有个玻璃瓶子,里面还插着田间地头很常见的野花。 培茵进了屋,培华没有察觉,还在闭着眼睛,培茵上前,轻轻地拉了拉哥哥的手,培华睁眼一看是小妹,忙坐起身来。培茵神秘兮兮的跟培华说:“大哥,我有好吃的,就给你,你可别让别人知道呀。”说完砖头看了看门口没有人,赶紧把手里的糖块放到培华的手里,说:“快藏好了,你自 己吃,不要给别人哈。” 培华看看自己手心里的糖块,糖纸已经有些破了,一看就是放了好长时间,而且还被人经常摩挲,有些感动的说:“大哥是大人了,还是留着给培茵吃吧。” 培茵赶紧把培华的手合起来,说:“哎呀,大哥,给你你赶紧拿着,找个没人看着的地方偷着吃了。”说完就跑了出去。培华看着培茵跑出门的小小身影,心里觉得甜丝丝的,但是却又有一丝的苦涩,自己小的时候全家还在京城呢,这样的糖块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 什么好吃的都没吃过,有了好吃的还想着自己这个大哥,自己这么大了一定要多挣钱,给弟弟妹妹们买好吃的。 奶奶这么大年纪的到场院上剥玉米,家里的小孩子们就跟着去场院帮忙,就连培茵,也拿着小马扎,坐在奶奶的身边,像模像样的剥玉米。 奶奶们带着自己不能去地里帮忙的孩子来场院帮着剥玉米,女孩子还好,能跟在大人后面好好的干活,男孩子就不行了,坐不住,干了一会就到处乱跑。沈家奶奶带着培田培芝培茵,培田干了一会就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培芝干了一会也跟奶奶说了之后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反正剥玉米也是大家一起干,还没有包干到人 ,奶奶们都是疼孙子的,就让孩子们满场院的跑着玩。 孩子们玩着玩着就有了矛盾,一会功夫就见培芝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奶奶说:“奶奶,我三哥跟人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去吧。”奶奶一听,心里真是着急呀,自己的孙子自己知道,不是个生事的孩子,上次是因为田小民说自己家的坏话,他才动的手,而且 时候被自己的爹好一通胖揍,这才过去几 天呀,估计要不是急了眼也不跟人家动手的。 培茵看自己的奶奶颠着小脚跟着培芝跑,她也跟在奶奶后面,小跑着去看看自己三哥怎么回事,要知道,自己家现在成分不好啊,要是再惹点事受罪的还不知自己的爹? 场院旁边有个小树林子,种着一排一排的小白杨,这个时候这个小树林成了一帮淘孩子的天下,杨树已经碗口粗细,看着也是有几分气象。 一帮孩子围着,远远地就听着一个孩子大声说:“你这个不要脸的,以后还找事不?以后还找事不?”奶奶着急呀,既怕那个挨揍的是自己的孙子,更怕那个打人的是自己的孙子,心里就跟浇了一勺滚烫的油,滋啦啦响了之后烫的心都不知道怎么个疼法了。 第七十五章 打架 培茵听着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田小民的,紧跟在奶奶后面,进了里面才发现自己的三哥捂着脑袋坐在一边,田小民坐在沈培泽的身上,一边抡锤一边问着已经哭的鼻子一 把泪一把的沈培泽。 奶奶赶紧上去把田小民拉下来,不管怎么着,自己是大人,看见孩子打架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得先把人拉开了。田小民看见是沈培田的奶奶,站在一边,看着把沈培泽从地上拉起来,正在给沈培泽拍打着身上的土的奶奶,说:“沈奶奶,您不用给他收拾,这就是个欠收拾的,自己打 不过人家就找人来下黑手,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田小民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吗?” 奶奶说:“哎唷,小祖宗们啊,你说你们怎么玩不行呀,怎么还打架呀,都是孩子,这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培田说:“奶奶,我没去招惹他,是他带着人来堵着打我的,结果都被田小民打跑了,沈培泽真是不要脸呀。” 奶奶说:“你少说几句,你知道什么是要脸?看你回家你爹不打你。” 培田梗着脖子说:“这次我有理,我没有动手,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来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动手,是田小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奶奶过来后面也有几个大人跟着跑过来,毕竟自家的孩子还在这里呢,不过来看一眼不放心不是。 有人听见培田这么说,笑着说:“哎唷,看得出来真是念书的孩子哈,都会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呢。”语气戏谑无比。奶奶说:“他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还不知道在哪里听说的这句话呢。培田,你跟着我去干活去,哪里也不能再去了啊,你要是再乱跑我就跟你爹说,让你跟着他去地里 干活去。”这么大的孩子,玩心还是比较重的,听自己的奶奶这么说还是很有威慑力,跟奶奶说:“奶奶,快来看看我头上破皮没有,沈培泽这帮子人真不是东西,大老远的就朝我扔 石头,有一块打在我头上了。” 奶奶一听,心里又着急又生气,你说培田也是个机灵孩子,怎么看事不好赶紧跑了呢,还让他们打不还手,这要是真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奶奶扒拉着培田的头发,看了看,头皮上一块已经红了,还肿的老高,嘴里“哎呀哎呀”的说着,手下轻轻的按了按那块红肿的地方,培田疼的嘴里直吸气,培茵看了心里很着急,脑袋上砸了这么大一个包,得去医院看看吧,最起码得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颅内伤,想到现在的条件,不由得泄了气,最多带着去王大夫那里看看,好了能 拿点消炎药,正常的也就是让大夫看看,没什么事就回家好好养着。几个村人看见培田脑袋上的大包,有的碍于沈培泽父亲村长的职务,没有做声,有的因为是跟沈培泽家里关系比较近,就说:“培泽啊,你怎么能下这样的死手呢,这要是 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你怎么跟人家家里交代?” 已经站直了身子的沈培泽抹了把鼻涕,说:“他是黑崽子,打了就打了,还能怎么样?” 那人生气的说:“你爹就这么教育你的?你这打人的还有理了?” 沈培泽说:“黑五类家的黑崽子就得使劲砸,要不然我们就是同情他,这是阶级立场问题,你同情他们,你就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你跟他们是一类人。” 旁边的田小民冷不防的一脚踹上去,刚刚站起来的沈培泽“噗通”一下又倒下了,眼泪鼻涕又一起下来。田小民说:“听你在放屁,满嘴的大话,心里比谁都不要脸,自己打人打不过找帮手,上次也是我打的你,你怎么不来找我报仇?沈培泽我告诉你,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 次,一直把你打服气了为止。”旁边站着的几个奶奶忙上前,有的拉着田小民,有的把沈培泽扶起来,奶奶看看还在哭的满脸鼻涕的沈培泽,叹了口气,拉着培田的手就往村子里走,得去找王大夫好好 的给孩子看看,这可是在脑袋上的伤呀,要是真有个好歹孩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有个奶奶说:“小民,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 田小民说:“要比阶级立场我阶级立场比谁都坚定,我们家祖上世代都是贫农,沈培泽,这个你敢跟我比吗?”田小民说着话也是有原因的,沈培泽的曾祖父是个败家子,因为抽大烟,败光了家里的田产房子,沈培泽家这才成了贫农,解放后他家因为家里没有什么恒产,这才因祸 得福的被划了个贫农,但是都是一个村的,谁家什么情况谁不知道呀。沈培泽一听田小民这么说,没敢在做声,他家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要是自己的爹因为这个被人从村长这个位子上撸下来,估计得有很多人来踩自己吧,毕竟,自己曾经 欺负过很多人的。 这次打架事件不比上次,上次在学校门口,没有什么大人作见证,这次可有很多人看到了。 孩子打架,大人一般都不参与,孩子在一起玩哪里没有打架的呀,但是像沈培泽这样,找了人来帮着打架的就很少见了。 奶奶带着培田,身后跟着培芝培茵,颠着小脚往王大夫家跑。 王大夫正要去地里,作为村里的赤脚医生,农忙时节得背着药箱去地里转转,万一有个受伤的得赶紧救治。 奶奶带着孩子上门的时候,王大夫背着药箱刚要走,奶奶隔得老远就喊:“王大夫,先等一等,先等一等。” 王大夫看见奶奶,赶紧开了诊疗室的门,说:“沈大娘您慢点,慢点。” 奶奶跑过来,说:“王大夫啊,培田脑袋被人打了一个大包啊,您给看看,您快给看看。”奶奶急的脸都红了。 王大夫让培田坐在凳子上,就着窗口的光线,看了看,说:“哎哟,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打了这么大的一个包啊?” 培芝说:“沈培泽打的,还是他找了几个高年级的人打的。” 奶奶说:“别乱说话。”转过头来问王大夫:“王大夫啊,您看没什么事吧?” 王大夫问培田:“培田啊,你试着怎么样?恶心不?想吐不?” 培田说:“没试着怎么着,就是觉得头疼。” 王大夫说:“没事,就是打肿了,自己吸收吸收就行。” 培茵表示非常的不放心,培田头上那个包看着有鸡蛋那么大呀,王大夫就凭自己的肉眼看了看之后说没什么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奶奶说:“没事就好,那您看用不用拿点药?” 王大夫说:“不用拿药,这几天别让这个包见水,别吃腥气的东西,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奶奶说:“那好,谢谢王大夫了,我这就带着孩子回家好好养着。”培茵想着要不回家鼓动着自己的爹娘带着培田去医院看看去,又一想,上次二叔去市里的医院看腿的时候回来说过,医院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已经都下乡劳动去了,二 叔的腿还是田支书请人帮忙从一个什么农场请回来一位老大夫做的手术,要是培田去医院看病,现在没有那些仪器,说必定医院那些医生还没有王大夫的水平高呢。奶奶回到家,看着自己的孙子,心里疼的不得了,想跟孩子说,下次再有人打你你快跑,又想到上次培田跟人打架,家里的老大揍孩子那一顿,说自家成分不好,不能在 外面惹事,这心里又酸又疼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培田跟奶奶说:“奶奶,没事,一点都不疼了,以后我看事不好一定跑了,这样就既不惹事也挨不了打了。” 奶奶摸着孙子的脑袋,点了点头,心里对眼下这个世道已经是无比的厌恶了。 沈母看到自己的婆婆领着三个孩子回来,心里就觉得听慌张的,不到下工的时候回来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待听说了事情的经过,看着培田脑袋上的大包,沈母的眼圈就红了,不管是哪个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呀。沈家小院里几个人不知道的是,下午几个孩子打架的经过已经在全村传遍了,沈家村不大,就俩姓,这一个姓都是一个老祖宗,你说沈培泽论起来还跟人家沈培田是一辈儿的呢,就能找了大孩子对人家下死手,拿着石头敲人家头,沈培泽的爹,沈家村的村长沈省农这下子坐不住了,自己是村干部,虽然有些小特权,但是不能做仗势欺人的事情呀,灾荒年间,自家可是吃了人家沈省思家不少的粮食,现在人家落难,你家的孩子这么对人家的孩子,虽然没有人敢当面说自己,备不住村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的说自己忘恩负义呢。 省全大爷跟这沈省农是堂兄弟,省全大娘在地里听说了这事就去找沈省农的老婆。 这一帮老娘们在地里割玉米秸,玉米秸割倒了之后捆成个,拉回去能喂牲口,省全大娘跟沈省农的老婆都在一块地里干这个活计。沈省农的媳妇是个通情达理的,只有一点不好,因为前面生了三个闺女,对最小的男孩,也就是沈培泽,那是溺爱无比啊,虽然现在条件不好,沈培泽想吃点好吃点那是一定想方设法的达成孩子的心愿,所以沈培泽现在是村里最白胖的孩子。 第七十六章 分粮 省全大娘把事情跟沈省农家的一说,沈省农家的,也就是沈培泽的娘也着了急,为什么,要是把人家的孩子打坏了,你拿什么去赔给人家,自己孩子这么小就知道领着人去揍人家,这得有多坏呀,虽然现在阶级斗争搞得非常火热,但那是人家的事情,自己村里把精力都放在生产上,没看到粮食分的也多,年底下公分也多呀,这些周围的 村子里哪个能比?作为一个很传统的农村妇人,沈省农家的觉得踏踏实实的干活挣粮食是最正统的,那些什么阶级斗争之类的都不是自己能干的事情,这下好,自家的小子竟然当着村里很多人的面骂人家是黑崽子,自己的婆婆可是经常跟自己念叨,自家当年要不是人家沈省思家的粮食,家里几个孩子早就饿死了,哪里还有现在的人丁兴旺,咱是庄户人, 咱得踏实本份的活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少干,丧良心哦。沈省农家的扔下手里的镰刀就跟着省全嫂子往村里跑,跑到半路,沈省农家的说:“嫂子呀,我不能空着手去,你等一下,我去家里把攒下的那几个鸡蛋带着,咱这是替着 孩子去人家家里请罪的呀。” 省全大娘说:“那好,手里提着点东西最起码还能看出咱们的一点心意,省农家的啊,培泽这孩子得好好的管管了。” 省农家的说:“嫂子哦,我一定好好的管,我以前就是对他太好了,以后我一定改一定改。”看着慌慌张张回家去拿鸡蛋的省农家的,省全大娘叹了口气,这个堂兄弟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到了儿子身上犯糊涂,一连生了三个闺女,好不容易盼来这个小子,那是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自己带着三个闺女累死累活的干,这个小子已经十多岁了,放个假也不知道帮着家里干活,整天这么晃荡着玩,生生的要养出一个纨绔 。 省全大娘跟省农家的挎着一个装鸡蛋的篮子就进了沈家的小院。培茵看到省全大娘进了院子,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挎着个篮子,觉得跟沈培泽家应该是有关系,赶紧的跑进奶奶屋里,跟躺在炕上的培田说:“三哥,三哥,一会省 全大娘进屋了你就赶紧‘哎哟’,听见没?” 培田一骨碌爬起来,从窗口看到院子里的人,说:“是省全大娘跟沈培泽的娘,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这次我自己打不了沈培泽,我要让他爹娘把他的屁股打开了花。” 听到进了堂屋,培田躺在炕上大声的“哎哟,哎呦”的喊着,奶奶看见培田夸张的样子,打了培田的屁股一下子,说:“哪里这么疼啊,还哎哟的这么大声。” 培田说:“奶奶啊,我头疼啊,你看我头上这么大的一个包,能不疼吗?奶奶啊,你头疼啊。”声音无比的凄惨。 沈培泽的娘有些尴尬的站在炕前,奶奶气狠狠的拍了培田的屁股一巴掌,说:“行啊,装什么装啊,王大夫都说没什么大事了。” 培茵看自己的奶奶,觉得这人怎么就能这么实诚呢,当着仇人的面来拆自己孙子的台呢。 省全大娘说:“培田啊,你放心,这次培泽一定会挨揍的,他爹他娘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以后呀他可不敢再来找你的事的,啊。”省全大娘跟着来就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两家都跟自己很亲近,有了矛盾可不就得自己来这里劝和着,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一个姓的,整天别扭 着让人家看笑话。培田说:“大娘啊,你是不知道呀,那几个高年级的孩子多厉害呀,把我摁地上就揍呀,哎呀,那拳头就跟雨点似的,打在身上可疼了,最可恶的是不知道谁拿起一块石头 就敲我头上了,当时我就懵了,我觉得我都活不了了……” 话还没有说完,奶奶一巴掌又胡上了屁股。奶奶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越来越没完了,行了啊,就是个人来疯,侄媳妇啊,咱们去外面坐,别听这个孩子在这里瞎咧咧。”说这话,奶奶拉着省农家的手就去了外间 。 省全大娘跟几个孩子熟得很,看见省农家的出了屋子,用食指点着培田的头,说:“小子,得意过头了啊,当心你爹回来再揍你的屁股。” 培田想起上次自己爹揍自己屁股,不自觉的摸了摸已经被奶奶扇了两巴掌的小屁股,嘴上却跟省全大娘嘴硬,“哼,我现在是重伤员,我爹才不揍我呢。” 省全大娘好笑的看着培田,没再说话,跟着出了屋子。 培田看他们都出去了,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培茵说:“培茵,你说咱爹不能再揍我了吧?” 培茵说:“肯定不会,这次又不是你挑的事,再说沈培泽这次找人来打你完全是迁怒,他上次是被田小民伤了面子,又不敢去找他,只能来找你了。” 培田说:“我也是倒霉,遇见这么个小心眼的人。” 培茵低着头说:“对不起呀,三哥,要是那天我不去学校就没事了。” 培田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说:“没你什么事,这个沈培泽已经看我不顺眼很长时间了,学习又跟不上我,大家都没有喜欢跟他玩的,他这是眼红了,肯定是眼红了。”几个大人在外面怎么说的培茵不知道,不过沈培泽的娘带来的鸡蛋留下了,后来,听自己爹娘说,村长啊沈省农单独找沈父道了歉,说自己管教不力,孩子嚣张跋扈,以后一定严加管教,沈母对这个保证不予置评,因为沈母是学校的老师,每个孩子是什么样子她有最直观的感受,在沈母看来,沈培泽这样的性格已经不好改了,所以,只 能多多叮嘱自己的孩子,以后多多注意,不要在外面吃亏了。 秋收进行了小半个月,终于结束了,等到大队把该交的粮食交了之后,村里就得分粮食了。秋收无非是收玉米花生地瓜高粱等等作物,这次沈家村又是一个大丰收,亩产具体多少培茵不知道,因为培茵听说沈家村的亩产跟周围村庄的差不多,但是私底下田支书 应该是做了手脚,这个时代呀,为了村里人能多吃点粮食在这个上面做手脚,那得是多大的胆量呀。 分粮食的时候村里一派喜气洋洋。 对于正日忙碌在田间地头的庄户人来讲,每次收完庄稼分粮食就是家里的一件大事,能分到多少粮食,是不是够一家人一年的嚼裹,这在这个家里是顶天的大事了。 地里的冬小麦已经种上了,队里找了一天让大家到大队的仓库准备分粮食。 村里人以户为单位,拿着麻袋熙熙攘攘的在大队部的仓库前等着,村里的会计文书还有各个小队的大小领导们也在一边帮着张罗。 培茵牵着奶奶的的衣袖,跟家里的另外几个孩子,跟在爷爷的身后,手里拿着家里的几条麻布袋,站在仓库前的大空地上,等着分粮食。仓库的门已经打开,一杆大秤,仓库前摆着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各个小队的账本子,每家每户能分多少粮食,不单是跟家里的人口有关系,还跟家里有几个壮劳力有关系,要不那个时候人口的增长率能那么高呢,家里壮劳力多了分的粮食就一定多,要是家里都是老弱病残的,分的粮食一定多不了,这就是一个靠体力挣钱挣饭吃的时代 呀。 培茵还在思考这些大道理,分粮食这件村里人盼了一年的盛世已经拉开了帷幕。沈家因为壮劳力不多,分的粮食很有限,得亏田支书制定了一些帮扶老人的政策,村里老人分粮食的时候能多分一点,要是有谁有不同的意见,田支书就会说,谁都有老 的时候啊,我现在这样对带村里的老人,等到你们老了的时候就有人这么对待你们,要是你们现在眼热老人们分那么多的粮食,等你们老的时候谁给你们粮食呀。 田支书这句话堵住了所有有意见的人的嘴,是呀,谁没有个老的时候呀,要是自己老了,因为没有分一些粮食被孩子们厌弃,那得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情呀。沈家因为家里的五位老人,格外的分了几麻袋的粮食,今年培华是跟着村里的壮劳力一起出的工,所以家里今年有两个壮劳力,分的粮食比去年多了不少,有因为沈母现 在在村里学校当老师,这个也得靠村里出粮食出钱的,所以沈家的粮食够吃是没有问题的。 村子这么大,有的人家就没有分一些粮食了,比如沈培红家里。沈培红家有个老娘,算是老人,村里给分了粮食,家里也就是沈培红一个壮劳力,但是这个壮劳力出工不是那么规律,今年夏天他家的大闺女嫁到了隔壁赵家村,家里现 在就沈培红的两口子还有十四五的小闺女上工,沈培红又不正儿八经的,到了分粮食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别人家能分几麻布袋,他们家分的就很少。沈培红的媳妇早上过来脸色就不好,看到自己分的粮食那么少,脸色更是能拧出水来。 第七十七章 心思 沈培红的小闺女小名二丫的跟着自己的娘亲撑着口袋,看到保管给自家称了那么点粮食,怎么看都不够一年吃的,想到还在家里炕上躺着不起来的爹,二丫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姐姐已经跳出了这个泥潭,家里这个样子看样子得自己招赘个男人了,要不然,自己也嫁出去了,自己娘还有奶奶能再有活路吗,姐姐虽说找的姐夫是个好的,经常能拿回家点吃得喝的,过日子可是长久的,不能总是这样子,以后姐姐有了孩子,他们的负担重了,有了往娘家拿的也有限,更何况,自己不能保证能找个比自己 的姐夫更好的男人。娘俩把两麻袋的粮食用独轮车推回了家,沈培红的媳妇从开始分粮食就一言不发,等到了家,看到还躺在炕上的沈培红,心里的怒火已经实在是压不住了,粮食都没有从 车山卸下来,一把抓起炕头扫炕的小笤帚,没头没脸朝着沈培红就开了战。沈培红这个人吧,就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已经四十多的人了,还经常出去很远的地方拜访个朋友,这在某些时代可是文人雅士的做派了,但是在这个不上工就没有公分 ,不干活就没有饭的年代,就得意味着你得饿肚子,作为沈培红的老婆孩子,那得是深受其害啊。沈培红的老婆一边朝着躺在炕上的沈培红挥舞笤帚,一边哭着骂着:“我得是前辈子做了多少孽才嫁给你啊,我那爹娘真真是坑死我了,怎么就给我找了你这么个人呀,这 一天天的得生生气死啊。” 沈培红似睡非睡的被自己的老婆打懵了,笤帚疙瘩看着不起眼,打在身上也是很疼的,现在沈培红也就是捂着脑袋任凭自己的老婆打。沈培红的娘听见动静,赶紧的进屋来看究竟,看着自己的儿媳妇打自己的儿子,心里不愿意,但是想到院子里推车上那点粮食,再想想自己儿子平时的作为,边擦着泪边 劝自己的儿媳妇:“大丫娘啊,你别打了,消消气,消消气。” 沈培红的媳妇看到自己的婆婆,消瘦干枯的脸上老泪纵横,心里实在疼的慌,把手里的笤帚疙瘩一扔,坐在炕上就哭开了。这小一年的时间,沈培红的媳妇虽然慢慢的由包子变棒子,但是还是不能完全的掌控沈培红,沈培红不愿意干活不想出工的时候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但是总归是个改变不 是。 沈培红的媳妇哭着对自己的婆婆说:“娘啊,咱们一年就分了这么点粮食,咱们怎么过呀,咱们怎么活呀。” 沈培红的娘拉着自己儿媳妇的手,说:“大丫娘啊,你放心,我去找你几个姐姐,你几个姐姐还能看着咱们娘几个饿死不成?”沈培红上面有好几个姐姐,从小也是受了家里的百般疼爱,所以才养成这样随心所欲的样子,要不然,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哪里像现在这样,都是顶门立户的人了还 跟个小孩子似的呀。二丫靠在门框上,看着屋里自己娘还有奶奶抱着哭成一团,自己的爹这会低着头坐在炕上,看不见脸上的神情,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一定要找个老实听话的养老女婿, 一定不能找个跟爹似的,想到这里,二丫想到自己已经十五岁了,是该踅摸着找这么一个人了。家里几个大人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小闺女小孙女这会已经给自己的家定下来未来的发展方向,沈培红的娘说:“大丫娘啊,你别生气了,咱们家人口少,分的粮食少了咱 们仔细点吃,细水长流的还能过不好日子?少了呢咱们就先去亲戚家借一借,总归咱们还能饿死了?”沈培红的媳妇说:“娘啊,您不知道,咱们村各家各户的哪有跟咱们家似的分这么点粮食的呀,我们三个人上工到最后就分那么点粮食脸红啊,我倒不是那爱占先头的人, 可一年到头的我也没少出劲少下力的就分那么点我丢人啊。” 沈培红的娘说:“没事没事,以后呀咱们好好的管着大丫爹,等到过些天村里出夫的时候娘去给他报个名,让他跟着一起去,这样咱们家还能省点粮食。” 出夫是累活,村里但凡家里有吃有喝,成分不是那么不好的人家没有愿意去的,沈培红的娘既然有这个打算,那就是想着治治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沈培红听自己的娘的话,抬头看了娘一眼,看到自己的娘满头的白发,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二丫溜溜达达的出了家门,想着自家的那些烦心事,想找个人说说话,盘算半天,没有想起找谁说,远远的看见沈锦华还有孟若兰带着沈省思家的培茵往自己这边走。 看看他们俩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姐姐倒下来的不知道捡的谁的衣服,叹了口气,没有打招呼,可是沈锦华已经看见二丫了,拉着孟若兰走到二丫的跟前。二丫在村里大娘身子的口中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省全大娘就曾经跟培茵的娘说过,沈培红家的二丫别看着话不多,可是个性子爽利的人,看着吧,沈培红家早晚都是这姑 娘当家。 沈锦华说:“二丫,这几天队里都没什么事,跟我们一起去学校玩去吧。” 二丫说:“唉,锦华,我家分了那么点的粮食,我愁的不行,去了也玩不起来。” 沈锦华说:“你看你,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呀,别愁了,若兰那里还有好几本小人书呢,咱们都去看看去,你说你在这里发愁也解决不了事情呀。”孟若兰说:“就是啊,二丫,快走吧,快走吧。”两个人不由分说,一边一个拉着二丫就往学校走,旁边的培茵想着大年初一的时候二丫的做派,再看看沈锦华跟孟若兰对 二丫的态度,而且二丫一上来就把家里的愁事跟两个人吐槽,就知道这三个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学校的秋假还没有结束,学校里没什么人,跟孟若兰一个屋的王老师也回家没有在,校园里空荡荡的。培茵看到一排宿舍最里面的两间就是女知青的宿舍还有知青们的伙房,田支书把伙房给安排在这里也是觉得女孩子嘛,谁不会做个家务什么的,所以就把跟女知青宿舍挨 着的一间给知青们当了伙房,里面的炊具还是村里给出的呢。一排的五间房子,都是青砖的瓦房,这样的房子在村里可是没有几家能有的,沈家的小院也是青壮的瓦房,但是青砖的外面都被用黄泥包了起来,看着就是挺一般的泥房子,当时这样做爷爷也是有考量的,清河的山离这里就几十里,那里面可是有土匪的,西平县城就曾经有人被土匪绑了票,自己回这村里要是把住的房子搞得富丽堂皇的 ,那不是给自己招灾吗?所以盖房子的时候就在青砖的外面又糊了厚厚的一层黄泥巴。孟若兰住的宿舍是三个人经常来的地方,二丫到了就往孟若兰的床上一躺,说:“我今天想明白了,我得给自己招赘个男人,而且得是个听话的男人,可别跟我爹似的,光 想着自己。” 沈锦华跟孟若兰都吓了一大跳,这个年代,大姑娘家的哪里有根二丫似的这么大剌剌的说自己的终身大事的。 培茵不觉对二丫刮目相看。 孟若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点心盒子,放到桌子上,说:“二丫,你这是受刺激了吧?”二丫挺身坐起来,说:“我娘回到家就哭闹,早知道现在何必当初呢,我看我爹这样子我娘也有责任,要是一开始就把我爹管好了哪里有今天这事?你们不知道我爹那个人,就是属破车子的,不打不动弹,不修不转悠,他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出门看朋友,也不知道哪里那么多朋友,去年我家闹的那事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家里人什么 事情都不知道呢就在清河山里面给我姐找了个婆家,幸亏那个人家已经说了媳妇了,要不然我看我姐就得一根绳子吊死。” 沈锦华说:“别说的这么吓人,大丫姐哪能这么想不开?”二丫说:“咱们这里的女孩子哪里有根我姐似的,本来就是自己早花奶奶说婆家的,婆家都说好了结果自己爹已经给自己说好了人家,虽然说名声不是很要紧,但是我姐以 后还怎么在婆家过日子?” 孟若兰点了点头,说:“这倒是真的,不过你今年才十五岁啊,这么早就想着找婆家不好吧?”二丫朝着孟若兰摇了摇手,说:“不是我找婆家,是我给自己找个过日子的男人,我这是招赘,以后男人得在我家过日子,至于孩子的姓,要是孩子多了就找个姓沈的,以 后我死了也有个给我们烧纸钱的。” 培茵炯炯有神的看着二丫,没想到二丫看着不起眼,却是个有见识的人啊,这才几岁啊就能有这样的想法,这要是在下去个十几年,估计得是个女强人吧。 二丫看培茵看自己的眼神,转过头对沈锦华说:“你看培茵看我的眼神,我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沈锦华看了看培茵,眼神是有些热切,拍了拍培茵的小脑袋,从饼干盒里拿出一块饼干,说:“培茵,给你吃个饼干。”培茵结果饼干,朝着沈锦华甜甜一笑,转过头来继续盯着二丫看。 第七十八章 缝被子 二丫从饼干盒里拿了一块饼干,边吃边说:“你们没摊上我那样的爹不知道呀,也不是我做闺女的嫌弃他,他实在是不像话,男人不都是顶门立户的吗,他倒好,想出门访 友了能有两三天见不着人影,我姐是没办法了,想着赶紧找户人家嫁了,我们家要是实在没吃的还能往家里拿点粮食应应急呢。” 孟若兰说:“好了,别多想一些了,我觉得想找个男的入赘没那么容易吧?” 二丫说:“所以我想现在就先踅摸着呀,踅摸上几年我就不信找不着一个愿意跟我过日子的。” 沈锦华跟孟若兰面面相觑,这才十五岁的姑娘呀,现在就开始找婆家?不对,不是婆家,是给自己找男人。 二丫说:“一会你们俩陪我去花奶奶家,花奶奶一定能给我找个合我心意的男人的。” 培茵看二丫的眼神更加的热切了,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着看看二丫得找个什么样的男人了。 孟若兰说:“这不大好吧,咱们三个小姑娘这么去找花奶奶?要不咱们先去省全大娘家,让大娘帮你参详参详?” 沈锦华说:“对啊对啊,先跟我娘说说,再说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在这说了半天了,你娘跟你爹知道不知道?”二丫说:“我还没跟他们说呢,跟他们说了能怎么样呢?”话里是让人忽视不了的落寞,也是啊,村里跟她差不多大的谁不是在自己爹娘的羽翼下撒娇呀,就自己跟姐姐, 都得自己想着办法的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沈锦华到门口听了听,说:“是那边的知青呢,今天他们分了粮食,看样晚上得做点好吃的了。” 二丫说:“我觉得那些知青跟咱们村里的人不一样。” 沈锦华说:“有什么不一样啊,我看还不如咱们村里的那些人呢。” 二丫说:“干活是不如咱们村的,可是看着的感觉不一样呀,是不是他们读过书的事情呢?” 孟若兰说:“应该是吧,腹有诗书气自华,读过书的跟没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呢。” 沈锦华说:“你得跟着我们俩多读点书,读书多了没坏处的。” 二丫叹了口气说:“我也想上学呀,可你看看我们家,要是我再来上学我凭我娘一个人不得累死呀,我们家现在还是把肚子填饱了才行呀。” 孟若兰说:“我们教你吧,你多看看书,到时候看着比他们还好看呢。” 二丫说:“好啊,那我就拜你们俩当老师,可说好了啊,我可没有学费给你们。” 沈锦华说:“不用你的学费,我再搭上点糖块点心的,你可满意?” 二丫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干,说:“满意,非常满意。” 周茜敲门进来,看见屋里的四个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孟若兰说:“孟若兰,我想借你的针线用用。” 孟若兰说:“好啊,我给你拿,你用这个要缝什么?” 周茜说:“男知青那边送过来两床被子,我们拆洗了,趁着天气还没有大冷赶紧做好。” 孟若兰把自己的针线包递给周茜,说:“给你,里面那个白色的棉线就是用来缝被子的,你们用那个就行了,要是需要帮忙就来找我。” 周茜谢过之后拿着针线包就出了门口。 二丫说:“他们会不会做针线呀?” 孟若兰说:“谁知道呢,二丫,你会不会缝被子?”二丫说:“我当然会了,我奶奶从小就教我这个,她说一个女孩子,做针线这是一个女孩子应该会的最基本的东西,没嫁人之前得给家里人拆拆洗洗缝缝补补,嫁了人了就 得给家里老老小小的拆拆洗洗缝缝补补,要是不会谁都指望不上。” 正说着,齐向南敲门进来,对屋里三个姑娘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们那里没有会缝被子的,你们去教教我们好不好?”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孟若兰说:“好吧,我们做的也不是很好,你们可不要笑话啊。” 三个人带着培茵移步女知青的宿舍,到了才发现宿舍里的一张床上放着一条已经铺好被里被表的棉被,仅仅只是铺好而已,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齐向南不好意思的说:“我们都没有做过这个,原想着照着没拆的杯子再缝起来就行了,谁知道试了半天是在是不行。” 二丫看了看屋里的四个女知青,都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大家有些连饭都没有做过,更何况缝被子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呢?孟若兰来沈家村之前也不会做这个,后来自己跟爷爷的被褥都得拆洗,自己就找省全大娘教着自己做这些,一年多下来,这些已经做的很好了,别说是缝被子了,自己爷爷脚上穿的布鞋都是自己做的,那鞋底纳的,村里好些同龄的小姑娘都比不上,爷爷穿上自己孙女做的鞋,心里有高兴,更多的是伤感,自己孙女的手,以前那是弹钢琴 的,现在却被生活所迫拿着锥子飞针走线。二丫是个话不多但是很利索的人,看了看床上的东西,伸手就扯过来,打量着床的宽度,先把被里子铺好了,又把棉絮铺在上面,最后把被表扑在棉絮上面,被里多出来 的那一圈折回到被表上,四个角都折好了,动作干脆利索。沈锦华跟孟若兰在一边帮着,等到弄好这个了,三个人一人一根针,一条线,先把一圈封好了,再把棉被折起来,在被子上引了几趟,针脚大小一致,没一会功夫一条被 子就做好了。二丫把做好的被子叠好了放到床上,在一边站着的几个知青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差不多大的人,看样子这三个小姑娘比自己还要小,干活这么利索,再看看自己这些人, 还说要扎根农村呢,自己的生活都照顾不好,怎么扎根? 李磊把床上那条被子抱到自己的怀里,对三个小姑娘说:“谢谢你们了。” 孟若兰跟沈锦华倒没什么,二丫脸色有些发红,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就是缝条被子的事情,又不麻烦。” 孟若兰看了看另一张床上放着的棉絮被单,说:“这些都是吗?” 齐向南不好意思的说:“是啊,我们没想到缝被子这么麻烦的。” 孟若兰说:“没事,我们仨做的快,很快就做好的。” 于是,三个人手脚麻利的做着被子,跟着一起来的培茵就坐在旁边的一张床上,晃悠着小腿,看着屋里的人的脸色,猜测着他们有什么心理活动,也是自得其乐。待了半下午,终于帮着知青们把被子缝好了,知青们想请他们在这里吃一顿饭,表示感谢,三个人再三的推辞,大家都知道各自的情况,知青们粮食也不多呀,特别是孟若兰,跟他们住的这么近,没分粮食之前就听他们说手里的粮食不多了,就算是分了粮食都不够吃的,想着等到农闲的时候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去出夫,这样还能省下点粮食,想想自己也是挺幸运的,要不是自己跑到这里,估计自己也得跟他们一样,到一个什么地方下乡吧,又想到自己一个人一千多里地跑到这里的愿意,孟若兰心里又是 一阵悲凉。 收完了地里的庄稼,队里在岭上种的一片枣子也红了,于是分了粮食在家歇了几天的人们又一脸笑容的去岭上打枣子。沈家村南边有道岭,原来县里有领导想让沈家村在岭上建梯田,后来,在村里人的百般阻挠之下没有完成,村里老人们说了,别看这道岭看着不好,要是在上面建了梯田 ,下个大雨山上那些泥土不得都冲下来吗? 于是田支书带着村里人买了果树的小苗,在岭上种了一大片的果树,有苹果有枣子,几年下来这些果树也有果子结了。 几个小伙子扛着竹竿,准备一会打枣子,村里的大娘婶子们都带着筐子挎着篮子,准备一会捡枣子。 培茵拉着奶奶的衣襟,也跟着去岭上,这还是培茵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一路上跟着小脚的奶奶,慢慢的走着,边走边看周围的景色。农历的八月底,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地里已经没有了夏天时候的葱茏,光秃秃的,岭上除了果树,没有种庄稼,所以很多的杂草,有些杂草已经枯黄了,看上去已经带 着萧瑟的滋味。 奶奶跟省全大娘家的奶奶一起走的,两个都是小脚,又不是很赶,就慢悠悠的挎着筐子边说话边走。岭上除了一条比较隐蔽的小路能通往岭那边的村子,就是村里人上山照看果树踩出来的一些小道,所以还得边走边注意脚下,有时候穿的鞋子底薄了,就会被蒺藜或者苍 耳扎一下脚,冷不丁的这么扎一下子还是挺疼的。岭上还有很多的酸枣树,不过已经被村里的孩子光顾过很多遍了,岭上的灌木丛比较多,孩子们也喜欢来这里捡柴火,等到再冷一点,这些灌木丛干枯了来这里捡柴火的会更多,也幸亏岭大,灌木密布,没有被村里的人都砍完了。 第七十九章 打枣 到了地势稍高点的地方,两位奶奶站下歇歇脚,培茵朝着岭下看去,沈家村安详的盘踞在岭下,小小的村庄,一条南北的大街从村子正中间穿过,一道小石桥跨过一条小河,连接了南岭跟村里,到了岭下用黄沙铺的路就稍微拐了个弯朝着东边而去,村子东西两边都有小河,西边的小河在村子的东南角拐了个弯,往东流,穿过那道小石桥 继续往东流,跟村子东边的小河汇合之后在岭东边往南流。 河里的水缓缓地流着,河底的细沙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从这里就能看到小河的东边小姑家的小院子,窄窄的小桥立在河上,带着闲适的温情。 奶奶带着培茵到了枣子林的时候,几个小伙子已经爬到树上,用竹竿打着树上红红的枣子。 培茵捡起一个,擦了擦,“咔嚓”一口,甜甜的,浓浓的枣香充斥着口腔,这么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吃得培茵眯了双眼,太好吃了。整个枣林也就是百十来棵枣树,每棵树上都挂着累累的枣子,打造子的打得起劲,捡枣子的在树下荡起一阵阵的欢笑,想想吧,一竿子下去,就能下来几十个枣子,那枣 子跟雨点似的,砸到身上脑袋上,不是很疼,但是很痒,那是将要收获的高兴的,也是马上就要享受劳动果实的高兴。因为学校已经上课了,所以跟着到岭上来捡枣子的都是还没有上学或者上育红班的孩子,都不大,小不点们迈着小步子,挎着小篮子,跟在自家大人的后面,边捡边吃, 没一会就吃的小肚子鼓鼓的。这些枣子除了大队里拿着一部分去收购站卖了,剩下的就在村里分一分,看着大队部那些大大的筐子满满的红红的饱满的枣子,大家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心里盘算着, 分了枣子晾干了,等到过年的时候亲戚来了能有个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就是蒸馒头的时候也能蒸两个枣山压压锅,这得是多有面子的事情呀。培茵看到田小民的妹妹田爱琴,挎着一个小筐子,跟在自己娘的身后捡着地上的枣子,虽然枣子是全村人都有份分,但是你来干活跟每来干活的分的是不一样的,而且你 捡的多了分的也能多一点,没看到村里的保管拿着秤在那里过秤吗,这要是真的干多干少一个样干跟没干一个样,谁还给你下力气的去干活呀。田爱琴手脚麻利,没一会就捡了一筐子挎着让保管过秤,然后赶紧的回来再捡,旁边跟田小民娘熟识的就问田小民的娘:“连根嫂子,爱琴咋没上育红班呀,她年龄到了吧 ?” 小民娘说:“一个丫头片子,上什么育红班呀,不得花钱呀?” 那人说:“那是想着直接上学了?” 小民娘说:“看看再说,你看我没上一天学,这不也是一样过日子啊。” 有人说:“连根嫂子啊,你这话可不对哈,你看看人家那些读书识字的,跟咱们这些睁眼瞎可不一样呢。” 小民娘撇了撇嘴,说:“有什么不一样?没看那些知青都是上过学的,不照样跟咱们一样来种地呀,我看读书识字的没什么用处。” 旁边有人说:“嫂子小点声,让村里的领导听见了又得批评咱们了,上次有人说他们,没听田支书说要是再这样说人家就得在村里开批斗会吗?” 小民娘小声说:“真的?我看田支书对他们就是偏向,没看见哪个村的知青跟咱们村似的,还有专门的宿舍伙房,我娘家那些知青都是住在村里的牲口棚里呢。”那人小声说:“要不咱们村打光棍的少啊,闺女都争着嫁给咱们村的,你看看哪个村能跟咱们村似的啊,小民娘啊,你还是让你们家爱琴去学校上学去吧,不说做个多有文 化的人,最起码得识字,会算账呀,要不然年低下算公分你都看不明白。” 小民娘小声说:“我这小闺女在家里干活是把好手,我要是让她去上学了谁在家给我做饭喂鸡啊?” 培茵离得小民娘比较近,这些小声的话她都听见了,不知道离得有些远的田爱琴有没有听见,但是培茵看到田爱琴的头更低了,根本看不见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与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对这个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话的小姑娘更多的是怜悯,回去的路上,培茵看到田爱琴一直沉默着挎着自己的小筐子顺着小路跟在自己的娘 的身后往村里走,小小的身影带着孤寂,沧桑。二叔已经在扬水站上了几天的班了,隔个几天就骑着自行车回来,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一点好吃的,自己的老婆孩子在家里靠爹娘还有大哥一家的照顾,这也是自己感激的 一种表示。 终于,沈培菁小盆友的满月到了。 还是花奶奶来给剪的头,田玲玲的娘还偷着烙了火烧拿过来,于是帮着剪头的几个孩子都有幸吃上了白面的火烧。满月了就得去娘家住一段时间,本来嘛,在这个特殊时期,生了孩子时候最多也就休息一个月,然后就得跟着去上工,但是田玲玲现在是吃国家粮的了,厂里作为对他们 两口子的补偿,就让田玲玲在家里多休息几个月,于是田玲玲就很幸福的在家安心的坐月子,然后再去娘家住满月。 满月礼的第二天,田玲玲的娘就来家里接自己的闺女还有外甥女,现在正好地里没活了,田玲玲的娘能在家里帮着一起照顾孩子。对于自己的小儿媳去娘家住满月,奶奶没有什么意见,人家又不用上工挣工分,不像村里那些刚生了孩子就得接着下地干活的一样,就帮着收拾了东西,送娘俩去了田支 书家里住满月。村里人对于田玲玲还能住满月这件事情那是羡慕嫉妒恨啊,开始再羡慕嫉妒恨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现在是吃国家粮的,又不用跟他们一样得靠公分吃饭,现在人家在家 生孩子还有工资领,有粮食吃呢。田支书对于自己闺女带着小外甥来家里住满月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没有大集体的时候生完孩子不都得去娘家住满月的吗,自己媳妇生闺女的时候就去娘家住了一个月不是 。 可是,有些人就看不惯了,拿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说什么田支书家的闺女搞特殊,田支书家的人搞资产阶级享乐主义。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本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就是因为别人比自己好,就上赶着给人家找不痛快,说的好听点叫监督,说的不好听了那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再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贱,下贱。 沈家村是个不大的村子,村里有什么事情田支书都是跟村里的几位老人家商量,比如说田家的三爷爷,沈家的四爷爷,这些人在村里的号召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村里有些人知道现在沈家村能有现在的日子,能吃上饱饭那是人家田支书的功劳,因为田支书参加那几场战役的军功章,公社县里都对田支书高看一眼,有些事情能胡弄 过去就糊弄过去。现在就因为田支书的闺女满月了回娘家住两天就有了这样的风言风语,很多村里的人表示很重视,要是不把这个言论压下去,田支书因为这个言论被免职或者是挨批斗, 那不是田支书一个人或者是田家一家的损失,有可能是整个沈家村的损失啊。 于是村里人就明察暗访的打探这话的源头,最后找出来了,这话是赵家村赵铁柱的娘说的。 爷爷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气的拿烟袋的手都哆嗦,自己是做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一个爱整事的亲家。 爷爷抽了一袋烟,思前想后之后起身就往小河边走。 小桥那边就是自己小闺女的家,正是傍晚十分,村里很多人家已是炊烟缈缈,站在河边就能看到河岸的另一头自己小闺女家的烟囱也冒出了真真炊。爷爷背着手站在岸边,身形佝偻,经历的风风雨雨都化成了脸上道道的皱纹,自己的小闺女有个那样的婆婆,生活中就多了很多的艰辛,但是这事不能不通过他们家,爷 爷叹了口气,再看看那被风一吹就飘散无影的炊烟,迈步上了小桥。 璇姑姑正在外间的灶上做饭呢,看见自己的爹进了篱笆门,虽然很奇怪,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出门迎着。 璇姑姑问:“爹,你吃了没?我马上就做好饭了,你在这里咱们一起吃饭吧。” 爷爷说:“我不在这吃,我来找小霞爹有点事情。” 璇姑姑说:“小霞爹去挑水了,接着就回来,您先到屋里坐一坐等一等。”爷爷进了里屋,靠窗是一盘炕,炕上铺着炕席,被褥卷成一个卷放在炕头,炕席擦的非常干净,甚至在窗台上还放着一个玻璃罐头瓶,里面灌着半瓶的水,放着田间地头 采的野花,一进屋就能闻到隐隐约约的野花的香气。爷爷暗中点了点头,自己小闺女跟小闺女女婿都是会过日子的人,他们这么从家里分出来了,以后一定会过一份好日子,又想到闺女那个不着调的婆婆,爷爷叹了口气, 待会见了自己的女婿该怎么开这个口呀。 璇姑姑手脚麻利的把炕桌放到炕上,给爷爷倒了一碗开水,爷爷问:“小霞跟小河呢?”璇姑姑说:“他们俩跟着他爹一起去河里挑水了。” 第八十章 造谣 小河边有人用一个破缸围了一个小水洼,破刚里面的水非常的清澈甜净,很多人都会趁着不忙了去那里挑水回家做稀饭或者是烧水泡茶,几分钱一斤的茶叶沫子茶叶杆子 也能泡的很好喝。 爷爷点了点头,还没再开口,赵铁柱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后面跟着自己的一儿一女进了篱笆门。 璇姑姑赶紧的上前接着,跟赵铁柱低声说:“咱爹来了,我看咱爹的脸色不对劲,肯定是有事,来了就说是找你,你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赵铁柱忙把水桶挑到外间角落的水缸边,把水倒到水缸里之后把水桶还有扁担交给璇姑姑就赶紧进了里间。 爷爷看女婿进来了,说:“回来了。” 赵铁柱说:“爹,回来了。” 爷爷说:“我今天来是找你有点事的,要不咱们现在先去把事情办一办?” 赵铁柱说:“哎,行,爹,那我就先跟您老人家去办事情。” 璇姑姑说:“爹,先把饭吃了再去吧?” 爷爷说:“不用,我们就去一会,接着就能回来。” 赵铁柱说:“小霞娘,你带着俩孩子在家里先吃饭就行。” 翁婿两个走到篱笆外面,爷爷两手背在身后,佝偻着腰,站在篱笆院墙外面,说:“铁柱啊,爹这次来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找找你娘。” 赵铁柱奇怪的说:“去找我娘做什么?” 爷爷沉默半晌,说:“要不先去找找你大娘吧,这事本来应该是你娘来找你说一声的,村里人跟我说了之后我没告诉你娘,你娘身体不是很好,我怕你娘一着急再病了。” 赵铁柱听到这里就能明白,肯定是自己娘又瞎作登了,要不然自己的老丈人能来自己家跟自己说这些话? 赵铁柱二话不说,带着老丈人就去了自己的大爷家。 大爷家也是刚要吃饭,看到翁婿俩进门,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很热情的迎着爷爷往炕头上坐。 爷爷站在院子里,对赵铁柱的大爷大娘说:“不用进屋了,今天找你们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的,我说完了就走。” 赵铁柱的大娘是个灵透人,一看爷爷的样子,心里头先“咯噔”一下子,深吸一口气之后笑着对爷爷说:“亲家啊,有什么事情您说就行。”爷爷说:“他大娘,小霞的婆婆说了一些对我们省勤丈人不利的话,您也知道田支书在我们村的威望,我怕上面的人听了再来那就麻烦了,要不你们去跟她说一声,我让我 二儿媳妇今天晚上就回家里住,我们真没想着搞什么资产阶级享乐主义。” 赵铁柱的大娘一听就明白了,关于沈家村田支书的一些流言她也听说过,人家能这么找上门来那就说明这事还真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妯娌作的。赵铁柱的大娘心里这股气呀,咬着牙才没有破口大骂,笑着对爷爷说:“亲家啊,您放心,我现在就去找找铁柱娘。铁柱,你把你丈人送回去,直接回家就行,不用到你娘 这里来了。” 赵铁柱在听见自己丈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听自己的大娘这么说。连连点头,说:“大娘,我知道,我知道。”说这话扶着自己的丈人就往外走。 爷爷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最终没有说出来,叹了口气跟着自己的女婿就往外走了。赵铁柱的大爷大娘把两个人送出院子,直到看不见人影了,赵铁柱的大娘咬牙切齿的对赵铁柱的大爷说:“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找了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当妯娌,这次你别拦着 我,就算是你兄弟走的早,你兄弟媳妇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不容易,我也得去找她把这些账好好的算算。” 赵铁柱的大爷说:“你别生气,咱们想想怎么跟她婶子说。”赵铁柱的大娘说:“还得好好的想一想,孩子他爹,你不为了别的,你就为了咱们还没有找婆家的闺女打算打算吧,有这么一个四六不分的婶子,正儿八经的人家谁愿意要 她?”赵铁柱的大爷说:“孩子娘,话不能这么说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他婶子在宣传队,那里人多口杂的,你要是去找她吵一架,估计人家得说咱们家了,我看咱们还是别直 接找她,找找他们家老大,把这事跟老大说说,不管怎么说他婶子跟着老大一起过日子,老大说的话她还能听一听。” 赵铁柱的大爷打发家里的孩子去大侄子家里把人喊了过来,赵铁柱的大哥赵铁梁来的时候可能是还没有吃饭,看到还摆着的炕桌就坐在了一边。 赵铁柱的大爷说:“老大啊,大爷今天找你来有事情跟你说。” 听到不是找自己来吃饭的,赵铁梁情绪有些低落,说:“大爷,有事您说就行。” 赵铁柱两口子对看了一眼,赵铁柱的大娘说:“铁梁啊,大娘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啊,铁梁啊,你自己说说,亲戚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帮衬着?” 赵铁梁有些摸不着头脑,说:“对啊,亲戚不就得这样吗,亲戚们再不互相帮衬着谁还来帮你啊。” 赵大娘说:“那好,有你这句话大娘说话就觉得有底气了。人家沈家村的田支书家是咱们家的亲戚不?” 赵铁梁说:“虽然不是什么很知己的亲戚,也算是亲戚。”赵大娘说:“虽然是瓜蔓子亲戚,但是你兄弟媳妇是人家田支书闺女的大姑姐,这在咱们这里算是很近的亲戚了,哪里有人说些酸话去埋汰自己亲戚的?铁梁,你回家去跟 你娘说说,人家田支书倒霉了对她没有好处,别看她现在在宣传队跟着整天唱唱跳跳的,人家公社的领导不定是看着她是田支书的瓜蔓子亲戚对她另眼相看呢。” 赵铁梁听自己的大娘说这些话,有些懵了,说:“大娘啊,我娘说什么了?”赵大娘说:“人家田支书家的闺女在家里坐月子,到娘家住几天,你娘就跟人说田支书家的是追求资产阶级享乐主义,人家田支书家没有怎么着她吧?她说这些话是做什么 ?”赵铁梁因为有个瓜蔓子亲戚是支书,在村里跟别人说气话来也是很有底气的,沈家村的田支书啊,自己从小就是听他的战斗故事长大的,出去打听打听,人家田支书在整 个西平县那是很有名的自己当然不愿意田支书倒霉啊。 赵铁梁觉得自己脊梁上有了一层毛汗,身子也坐直溜了,对赵大爷赵大娘说:“大爷大娘,你们放心,我现在就找我娘去。”说完下了炕就往家里跑。 不说赵家大爷这头,但说爷爷跟赵铁柱相跟着一起往赵铁柱家的小院子走。 暮色四合,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太阳下山之后温度已经很凉了,赵铁柱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粗布褂子,觉得冷得自己浑身颤抖。 到了篱笆院子门前,爷爷站下脚,对赵铁柱说:“你回家吧,我不进去了,直接从这里往家走。” 赵铁柱低着头,听到自己的老丈人说了这句话,抬起头来说:“爹,对不起……” 爷爷说:“铁柱啊,错的不是你,你别跟爹说对不起,回去跟璇璇好好过日子,好好的教养俩孩子,你们还年轻,大好的日子在后头呢,回吧回吧。”爷爷说完话,背着手就上了小桥,赵铁柱站在桥头,沉默的看着背着手,佝偻着身子快步往家走的老丈人,心里仿佛杂货店打翻的放调味品的货架子,什么柴米油盐的都 活在一处,酸甜苦辣咸的,五味杂陈。 直到看不到老丈人的身影了,赵铁柱才回了屋子里。 璇姑姑看赵铁柱自己进来了,往身后没看到自己爹的身影,说:“爹呢?” 赵铁柱说:“爹回去了,说不在咱家吃饭,咱们赶紧吃饭吧。” 璇姑姑把稀饭盛到碗里,把咸菜碗放到炕桌上,一家四口这才坐下吃饭。 吃过饭,收拾了桌子,璇姑姑问赵铁柱:“咱爹找你什么事啊?” 赵铁柱说:“没事,就是去咱大娘家走了一趟,找咱大爷说了两句话。” 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这个从没有说过谎话的男人眼神有些躲闪,精明的璇姑姑一下就发现自己的男人没说实话,下了炕穿了鞋子,说:“我去大娘家里问问去。”赵铁柱有些慌乱的一把拉住璇姑姑的胳膊,说:“大晚上的你这是做什么?”小霞跟小河在炕桌前玩沙包,看自己的爹娘脸色都不对,小河有些慌张的躲到自己姐姐的后面 。 赵铁柱忙把两个孩子拉到自己的怀里,对璇姑姑说:“璇璇,你吓到孩子了。”璇姑姑听到赵铁柱对自己的称呼,再看看一脸惧色的俩孩子,脸上的表情和缓了,对小霞小河说:“娘不是故意的,小霞,你跟小河在家乖乖的睡觉,娘跟爹去你大爷爷家 一趟。” 赵铁柱看璇姑姑铁了心的要去,对两个孩子说:“小霞,你听话,爹跟娘一会就回来。” 小霞听话的点了点头,跟小河对看一眼,等到自己的爹娘出了门,小河说:“姐,咱们跟着去看看去,我看肯定跟咱奶奶有关系。” 小霞说:“你怎么知道的?” 小河说:“大江今天跟我说,咱奶奶在家里说咱姥爷家的坏话了。” 小霞说:“怪不得咱姥爷今天下午来咱们家了呢,走,咱们也去看看去,要是咱奶奶欺负咱娘咱俩就一起上,我就不信咱俩还护不住咱娘。”两个孩子下炕穿了鞋子,吹熄了炕桌上的煤油灯,锁了门就悄悄地跟在自己爹娘的身后。 第八十一章 哭诉 璇姑姑出了门就跟赵铁柱说:“赵铁柱,你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说说,别让我再从别人的嘴里知道是什么事情。” 赵铁柱说:“二嫂回娘家住,咱娘说了一些闲话。” 璇姑姑说:“我二嫂回娘家,碍着你娘什么事了,说了闲话我爹就能找过来?你赶紧说实话。” 赵铁柱说:“咱娘说回娘家住满月是资产阶级享乐主义……” 璇姑姑听了气的用拳头砸着赵铁柱的脊梁,边砸边说:“你娘有病是吧,这么大年纪了脑子都就着煎饼吃了?赵铁柱,这次你别拉着我,你要是拉着我咱俩就别过了。”说着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边哭便说:“咱俩结婚这么些年,我娘家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个数,你还跟我说你娘是长辈,让我要听你娘的话,你倒是听你娘的话呀,你娘根本就没有把你当自己的儿子看,咱们结婚这么些年了,队里干活请过几次假?累死累活的干活挣得钱都让你娘拿着,我们娘仨花过几分钱?你娘有了好吃的直接明着 就给你大哥家的孩子,我的孩子就是拣来的,那不是他的亲孙子啊?”赵铁柱一看璇姑姑的话越说越大声,忙拉住她,小声说:“璇璇啊,你快别大声,咱爹就是不想别人家知道才这么悄悄的来的,我跟咱爹去大爷家找了大爷大娘,咱大爷大 娘保证帮着找咱娘说,你放心就行。”璇姑姑说:“你大爷大娘找了能管什么事?赵铁柱,我要是不找你娘好好的说道说道,我心里这口气出不来,那是我的娘家,是对你不薄的娘家,你要是不做点什么,我就 当我娘家喂了一只白眼狼。” 赵铁柱一听自己媳妇越说越难听,一把拉住璇姑姑的胳膊,说:“那好,咱们现在就去,去大爷家,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我怎么就是白眼狼了,啊?” 两口子拧巴着就往赵大娘家里走,浑然不觉身后还有两只小尾巴。 小河对自己的姐姐说:“姐姐,咱爹咱娘打不起来吧?” 小霞说:“没事,这不是要去咱大爷爷家里,要是他们俩打起来还有咱们大爷爷大奶奶呢,没事的。” 璇姑姑跟赵铁柱进了赵大爷的家里,赵大爷赵大娘看到脸色都不对劲的两口子,就知道是为了什么来的。 进了屋,璇姑姑哭着对赵大娘说:“大娘啊,你说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娘家啊,都说子不言父母之过,你说说这事怎么就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呢?” 赵大娘看到哭的眼圈都红了的侄儿媳妇,心里叹了一口气,家里有这么个搅家精,哪里能有个安生日子过呀。 赵大娘说:“小霞娘啊,你放心,咱们赵家也是要脸面的人家,这事啊大娘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赵大爷说:“小霞娘,刚才我们把你大哥喊过来跟他说了这事,你大哥这个人在小事上糊涂,在这种大事面前可是心明眼亮的,你放心就行。”璇姑姑说:“大爷,我爹都是快七十的人了,自己一个人来咱们家说这些事情,我这心里难受啊,从我结婚到现在,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您二老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您说说, 我有那一点对不起我婆婆的?” 正说着,屋门又被推开了,赵铁柱的娘,璇姑姑的婆婆,赵母进了屋子,听见璇姑姑这么说,很不满意的说:“还哪一点对不起我,要是对得起我你还要着分家了?”璇姑姑一听这话,接着就呛了声:“娘啊,我为什么要分家您老人家不知道?要是您能有点好吃的好喝的顾着我们家您那俩亲孙子,要是我们家铁柱没有躺在炕上淌血差点 淌死了,您说我们一家子四口人还用得着这么净身出户?”赵母说:“那都是放屁,我有点好吃的哪里不想着小霞小河了?这俩孩子心眼子多得很,我知道,他俩都听你的,你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铁柱,你媳妇这么空口白 牙的说你的亲娘啊,你就这么看着?” 赵铁柱说:“娘啊,您就少说两句吧。” 赵母说:“哎哟,合着你这也是在怨我就是了,我就知道,你们一家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屋外面趴窗户根底下的俩孩子不愿意了,跑到屋里,小河说:“你去强我们家的肉给大江吃,那是我姥爷给我的。” 璇姑姑跟赵铁柱唬了一跳,说:“大黑夜的你们俩怎么来了?” 小河说:“今天大江跟我说我奶奶说我姥爷家的坏话了,我怕我奶奶欺负你,就跟我姐姐跟着你们后面过来了。”璇姑姑心里五味杂陈,含着泪,眼神复杂的看着赵铁柱,说:“赵铁柱,这事我不管了,不管怎么说你们赵家得给我们沈家一个交代,要不然,别说是一家人,亲戚都没得 做。”说完一手一个牵着俩孩子就要往外走。 赵母心里不乐意了,一把拉住璇姑姑的胳膊,说:“你这是学到谁家的规矩啊,敢这么给你的婆婆脸子看。” 璇姑姑气的脸通红,浑身哆嗦,摇摇欲坠,紧紧地咬着牙根,对赵母说:“放手!” 赵母说:“就这么对待长辈?我得去你娘家好好的问问,他们是怎么教你的,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婆婆。” 赵铁柱拉着自己的娘,说“娘啊,您别这样,您别这样。” 赵大娘说:“铁柱娘,你做什么这是。” 璇姑姑觉得心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脑袋就跟炸了一样,猛地眼前一黑,只看到赵铁柱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爷爷回到家之后蹲在梧桐树下,看着树上枯黄的叶子慢悠悠的落下来,从腰带上抽出大烟袋,划了火柴点上,自己去小女儿家实在是无奈之举,自己那亲家是个是个什么 样的自己心里清楚,可要是不走这么一趟,对这边的亲家又没个交代,现在这世道啊,话真是不能乱说,一个不注意就得惹出大乱子来了。 奶奶已经把饭摆好了,看老伴儿蹲在树下抽烟,说:“你看看你,要吃饭了还在这里抽烟,赶紧把烟灭了,去洗洗手咱们吃饭了。”饭桌上,培田跟培芝说:“我今天跟着去那个地方看了,那些野菊花开的可好了,我听四爷爷说,这些花能开到很晚,明天是星期六,下午咱们就去采一些回来,屋里都差 一些,再给二婶送一些过去。” 培芝说:“好啊,要不咱们叫着锦华姐还有若兰姐吧,我看锦华姐还有若兰姐用干的花瓣做香包呢。” 培茵在一边喊着:“我也去我也去,别忘了我。” 培田说:“好,一定带着你去,不会忘了你的。” 沈母说:“培茵你跟着去做什么,路远,你走不动怎么办?”? 培田说:“娘,让培茵去吧,她要是走不动了我就背着她,你放心好了。” 培军说:“培田,你说的那个地方我知道,那个地方还有很多酸枣棵,你看看上面还有没有酸枣,有的话就摘一些回来咱们给咱爷爷泡酸枣酒。” 培田说:“好,我知道了,那明天的时候我捎着一个小布袋,有的话就多摘一点,泡好了就给六爷爷也送一点过去。” 六爷爷就是看守村里果园的,这个秋天培田一有空就去帮着人家干活,没少吃人家的东西,有了好东西自然就想着也给人家送过去。 沈父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几个孩子,农村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是几个孩子的生活却是很丰富,但是,看到自己沉默寡言的大儿子,心里又叹了一口气。培华已经十八岁了,今年一直跟着村里的壮劳力出工,劳动强度很大,虽然培华看着成熟了很多,但是这么大身子骨根本就没有长全,可是现实又是这样,心里愧得慌啊 。 不说沈父自己心里长吁短叹,几个孩子兴致勃勃的计划着明天下午的出行,沈培华心里算计的却是过些天去出夫的事情。这次去出夫自己早早的就打听过了,据说是去百十里路开外的一个水库修水库,趁着农闲,趁着枯水季,要把那水库加大加深,自己村里的人去是挖土方,这个活计自己 是做熟的,工地上的饭虽然单调,但是管饱,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去,这样自己的父亲能在家调养身子,自己去了还能给自己家省下不少的口粮。一顿饭吃的几个孩子高高兴兴的,收拾了桌子还趴在炕桌上商量着明天是不是再叫几个人一起,是不是得带着点吃的喝的,奶奶说:“行了,培田啊,你作业写完没有啊? ” 原本兴致很高的培田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说:“哎呀,坏了,我忘了写了,快快快,我马上就写。” 培军笑着说:“白天撩街喝茶,晚上电灯扒麻,活该老师骂你。” 培田说:“二哥,我现在是学习进步标兵,我是我们班进步最快的。” 培华说:“恩,要不是你的俩妹妹在后面撵着你,你能有这样的进步才怪呢。” 奶奶手里纳着鞋底,看着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眼里是看得见的宠溺。 院门被人拍的“啪啪”作响,奶奶说:“哎呀,大晚上的这是谁呀。”说着话下炕穿鞋要去院子。 爷爷在奶奶穿鞋的时候已经去了院子里,隔着院门问:“谁?” 拍门的是省全大爷,低声跟爷爷说:“大叔,是我,省全,你赶紧开门啊。” 爷爷把院门打开,看见省全一脸的焦急之色,问:“怎么回事?”省全大爷喘了几口气,低声说:“大叔,我刚从王大夫那里过来,你赶紧跟我大婶子去看看,璇妹子在那里,看着有些不好。” 第八十二章 小产 爷爷觉得天旋地转,一把抓住省全大爷的手,哆嗦着嘴唇说:“怎么个不好了,我下午刚去过她家,璇丫头还好好的。” 省全大爷说:“大叔,你快先跟我大婶子过去看看,咱们在路上边走边说。” 爷爷看到奶奶出了屋,赶紧说:“喊上省思两口子,跟老二两口子老三家的说一声,帮着在家看着几个孩子,咱们出去一趟。” 奶奶看见爷爷的脸色不好,也不干多问一些,颠着小脚去跟二爷爷二奶奶说了一声,到了院子看见省思两口子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赶紧跟着往外走。 锁好门,奶奶问:“省全啊,出什么事了?” 爷爷说:“别多问,到了就知道了。”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大。 奶奶小脚,走不快,沈父身沈母一边一个架着,这才勉强的跟得上前面走的飞快的爷爷,还有在一边扶着爷爷的省全大爷。黑乎乎的,天上没有月亮,漫天的星斗只是闪着璀璨的光亮,脚下的路是看不清楚的,奶奶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看见爷爷跟省全进了一个院子,定睛看去,是王大夫家 。 奶奶心里嘀咕,这半夜三更的,来王大夫家做什么,看自己老头子的样子,又非常的着急,百思不得其解。进了王大夫的诊疗室,里面点着一个罩子灯,昏黄的灯光下奶奶竟然看见了站在一张床前哭的满脸都是泪的小河小霞,还有蹲在一旁双手抱着脑袋的赵铁柱,奶奶的心一 下子就提了起来,再看看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小闺女,这会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毫无生机,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说明自己的小闺女还有一口气。 奶奶说:“这是咋了,这是咋了啊?铁柱啊,璇璇这是咋了?” 王大夫说:“大娘,您别着急,璇妹子没事,好好养养就没事的,您千万别着急。” 爷爷说:“铁柱,你跟我说怎么回事,我下午去的时候璇璇还好好的,这才多大会的功夫啊,人就成了这样,你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赵铁柱看到自己岳丈一家人,满脸的愧色,喊了一声“爹”,又低下了头。 沈母看自己的小姑子躺在床上毫无知觉,俩外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忙把俩孩子拉到自己的怀里,说:“好孩子别哭了,快别哭了,你娘没事的,没事的。” 小河哭着说:“我的小弟弟了,我的小弟弟没了啊。”沈母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小姑子,心里一阵难过,爷爷听到外甥的话,再看看自己的小女儿,闭上眼,嘴唇一阵的哆嗦,奶奶听了小河的话,一把抓起自己闺女的手 ,“呜呜”的就哭了起来,沈父看着自己的小妹妹,难过的撇过头。 王大夫对爷爷说:“大爷,您别难过,璇妹子没事的,带着回去好好的养养身子,再过两年还能给您生一个大胖孙子的。” 爷爷说:“王大夫啊,您帮着开点药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带着孩子回家去。” 王大夫说:“大爷,您别急,先让璇妹子在我这里住一晚上,咱们明天再把人带回家修养,我还要再看一看。” 爷爷说:“那好吧,我把这俩孩子带回家,今天晚上就麻烦您了。” 爷爷对奶奶说:“他娘,孩子没事,咱们回家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来接闺女回家养着。” 奶奶擦了擦眼泪,说:“行,我这就回家收拾收拾去,省思啊,你跟你媳妇今晚上就在这里陪着你妹妹住一宿,明天一早带着回家就行。” 自始至终,老两口看都没看自己的女婿一眼。 省全陪着老两口带着俩孩子回了家,沈母坐在床边,陪着还没有醒来的璇姑姑,沈父拉着自己的妹婿,在诊疗室门口问:“铁柱啊,璇璇这是怎么回事啊?” 铁柱说:“大哥,都怨我,我不应该带着璇璇去我大爷家里,璇璇跟我娘吵架的时候我就应该先把我娘拉开的。” 沈父一听,这是因为跟婆婆吵架才小产的,说:“你好好的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于是赵铁柱从老丈人下午上门,再到陪着老丈人去自己的大爷大娘家,再到陪着璇姑姑去大爷家,一点一点的说了个清楚。沈父这才知道自己的爹下午的时候出去的那一趟是去了自己的妹妹家,站在自己爹的位置,这一趟是必须得走的,先不管赵铁柱的娘说这些话的起因是什么,赵田两家的 亲家,最起码的姿态还是得拿出来的。 沈父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璇璇有身子了?” 赵铁柱说:“不知道,璇璇也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这些天村里秋收,干活很累,日子又浅,心里的火气又没有压下,这才小产了。” 沈父说:“铁柱啊,看爹娘的意思是想让璇璇到家里养着,我看你明天回去给璇璇收拾收拾,现在家里养一段时间再回去吧。”赵铁柱很纠结,自己的媳妇,出了事回娘家养着,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娘媳妇才这样的,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可是事情已经出了,到现在为止自己的娘也没有来看一看, 让自己的媳妇回娘家养着吧,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自己媳妇的身子要紧。 想到这里,赵铁柱点了点头,对沈父说:“大哥,明天一早我就回家收拾东西,小霞跟小河也跟着在家里住着,你跟爹娘就多费心了。”其实,沈父跟赵铁柱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怕赵铁柱不答应,自己的妹妹是因为婆婆的原因才小产的,而且自己的妹妹跟婆婆的矛盾的源头就是自己的兄弟媳妇回娘家,这下好,妹妹回来了,就是给赵铁柱的娘狠狠地一巴掌甩在脸上,而且还带着清脆的响声,东西两庄,谁家不知道谁家?当初赵铁柱的娘说那些话的时候大家就知道,正好出 了这事,看看这个老婆子还有什么脸在外面乱说话。 沈父虽然很难过自己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但是又觉得神清气爽,狠狠地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就是这么爽啊。 没一会功夫,璇姑姑就醒了,看到床边坐着的嫂子,眼里的泪无声的流下来。 沈母看着心里也很难会,作为一个女人,自己的孩子就这么离自己而去,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可还是得好好的劝着自己的小姑子。 沈母说:“小妹,别哭了,哭坏了眼睛。” 璇姑姑拉着嫂子的手,呜咽着说:“嫂子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婆婆啊。” 沈母说:“小妹啊,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多想也没什么用,咱爹咱娘回家收拾去了,明天一早咱就回家住着,咱先住够一个月。” 璇姑姑咬牙切齿的说:“好,我豁上了,我就在娘家注满一个月,我看看那老婆子说什么,我看她还有没有脸在外面乱说话。”在门口的赵铁柱听见自己的媳妇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又想到自己媳妇淌的那些血,还有自己那个来不及出生就没了的孩子,对自己的娘满心的愤懑,自己的娘 能这样不就是能豁得出去吗,自己这次也豁出去了,脸面有什么用处,有了脸面能把自己的孩子还回来吗?赵铁柱进了屋子,对自己媳妇说:“璇璇,明天一早你就跟着爹娘回家里住着,我回咱们那边收拾点粮食拿过来,你跟小霞小河都在咱爹娘家住着,队里的假你也别担心, 咱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别的。” 璇姑姑看着自己的丈夫,觉得自己受的委屈都值了,拉着赵铁柱的手,边哭边说:“铁柱啊,你能想明白就好,你能想明白就好,呜呜呜呜。”赵铁柱的心里酸酸的,自己的媳妇跟了自己这么些年,没享一点福,自己家的都是些什么人自己心里有数,每次干活媳妇跟自己都是在前面,等到享福的时候就得在后面 看着人家,璇璇吃苦了。 赵铁柱说:“家里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家里的鸡我会喂,你别的什么都不用想,就在咱爹咱娘那里好好养着就行,璇璇啊,这么些年苦了你了。” 两口子说着说着抱头就哭了起来,沈父沈母忙上前劝解。 再说爷爷跟奶奶带着小霞小河回了家,几个孩子还在炕上没睡觉,三奶奶在屋里陪着几个孩子等着爷爷奶奶回来。 看见小霞小河来了,都很惊奇,虽然两家离得近,可是从来没有半夜来家里的时候,而且看小霞小河的样子,明显的哭过,再看看爷爷奶奶,脸色都不好。 培茵想着哪里出问题了,看着培田拉着小河说话,没一会功夫培茵就从小河颠三倒四的话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心里不觉长叹一口气,怎么就这么多抢着去作死的人呢。爷爷奶奶则在翻箱倒柜的找被褥,奶奶边找东西边跟爷爷商量着怎么安排娘仨睡,爷爷端着大烟袋,不时的“恩”一声,培茵觉得爷爷心里可肯定难过极了,要是没有自己 下午的那一趟,说不定自己的小女儿就没有这么些事情发生了。 三奶奶看着自己的大哥大嫂,说:“大哥大嫂,要不让璇璇还有俩孩子去跟我住吧。” 爷爷奶奶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这个深居简出的弟妹,说不感动是假的,都是为了自己家里的事情呀。 三奶奶平时的活动范围就是后院,前院有事情了才过来帮把手,饭都是自己在后院做的,今天能跟自己说让娘仨过去跟自己住,已经是帮了爷爷奶奶很大的忙了。 家里的孩子多,就这么多睡觉的地方,省勤的屋子倒是闲着,可也不能安排娘仨去住着。 奶奶说:“他三婶,我……”三奶奶说:“大嫂啊,璇璇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受这些罪我这当婶子的心里也难受啊,就当让娘仨去后院陪陪我吧,我帮着你们照顾这娘仨。” 第八十三章 婆婆 璇姑姑就这么在自己的娘家住了下来,赵铁柱每天下了工就来这里看一看,觉得自己的妻子在娘家住的也很开心,自己的俩孩子更是如鱼得水,每天放了学就来自己的姥 姥家里,跟几个哥哥姐姐玩的乐不思蜀。赵家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外人都不知道,赵母在自己的小儿媳妇晕倒在地,就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动弹,赵大娘看到小侄儿媳妇晕倒之后身子底下流了那么多的血,也吓得不得了,作为过来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惋惜之余也恨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妯娌是个惹祸精,你说儿媳妇要走你让人家走就行了,非得拉着人家不让走,这下可好了 ,事情是在自家出的,让那些好事的知道了保不准怎么说道自家呢。 赵大娘一家帮着把璇姑姑送到王大夫家里之后就回了家,至于自己的兄弟媳妇,爱咋地咋地,自己是不会去管的。 第二天,听说璇姑姑被娘家的人接回家去养身子,村里人跟自己打听这事的时候自己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这是人家沈家给赵家的脸上甩了很响亮的一巴掌呀。赵大娘没办法,跟赵铁柱说要不把娘仨接回来吧,在家里养着一样,赵铁柱瓮声瓮气的说,他还得上工,小霞又小,家里没个人帮着洗洗涮涮的,自己媳妇在丈母娘家里 自己很放心。听听,听听,谁不知道在娘家放心啊,关键是村里人都在看自家的热闹啊,自己的弟媳妇虽然只是在小范围的发表了在娘家住满月就是腐朽的资产阶级享乐思想,可这种八卦传播速度那是最快的,明面上没有人说什么,可背地里谁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媳妇说的是人家沈家的小儿媳妇,这下倒好,自己的小儿媳妇也成了腐朽的资产阶级享乐 主义者了,看看这个大坑弟媳妇怎么往下跳,不过自己是不会跟着往下跳的。在这里行不通,赵大娘又去找自己的大侄子,现在自己实在是不愿意跟自己的妯娌去交流了,那就是个棒槌啊,还是不去跟她生这个气了,跟大侄子说说,让他跟他媳妇 去沈家看看,最好是跟人家说,小霞娘的身子伤的挺厉害的,人家娘看不得自己闺女受罪,就接过去住几天。赵大娘往赵铁梁家里走的时候,心里又气又恨的,自己的孩子还没有操这么多心呢,倒是整天跟着老二家的孩子生气着急的,又想到老二家的闺女,也就是赵铁柱的姐姐,心里也跟着叹口气,这闺女也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啊,你说你男人爱喝酒爱大媳妇,你倒是回娘家找娘家人给你做主呀,就因为你娘说什么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你就任着人家打你。到这里,又对自己的妯娌满心的愤恨,你这是养孩子啊,孩子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倒好,就稀罕自己的大儿子,另外俩孩子都跟捡来的似的,要不是当年生孩子的时候自己也在身边,自己一定要让俩孩子去找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哪里有人这么对自己的孩子的呀,就算是以后你跟着自己的大儿子住着,让你的大儿子养老,也没有 必要就把另外俩孩子往泥里踩的道理呀。赵大娘这一路走一路思量的,遇见有人跟她打招呼也潦草的回应人家几句,全没有平时那股子爽利劲,要知道,赵大娘作为村里的妇女主任,而且是干了很多年的妇女主 任,在村里不管是遇见谁都会跟人家好好的唠两句。 赵大娘的不在状态,让村里人对赵家昨晚上的事情有了更多的猜测。昨晚上赵大娘家里可是又有人大声说话又有孩子哭的,最后还听见赵家几个人背着一个人急急呼呼的往沈家村去,一看就知道是去看大夫,这三庄五村的都是去沈家村找 王大夫看病,估计是急症。又一想到赵家那位宣传队员,今天全无往日的风采,往日里这宣传队员齐耳的短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碎花的对襟褂子上扎着一根腰带,那腰带据说还是某次汇演的奖品, 青色的裤子下一双偏口的黑布鞋,还露着雪白的袜子,虽然是四十好几的人了,看着也就三十多。 赵宣传队员今天双眼浮肿,头发也没有梳整齐,看着无精打采的,去宣传队训练的时候还出了好多的差错,在这平时,那是没有的事啊。 大家猜测这赵家昨晚上的事情,这是还不知道赵家的小儿媳去了娘家养身子,而且昨晚上小产了,要是知道这些,更加的给了大家的想象的空间了。 赵大娘去了赵铁梁家的时候,赵铁梁还在炕上躺着,赵铁梁的媳妇看样子刚起床,脸都没有洗,看到赵大娘来了喊了声“大娘”就陪着在炕沿上坐着。看着屋里横七竖八的东西,再想想赵铁柱家里到处都是整整齐齐的,赵大娘觉得自己这妯娌真是脑袋让驴给踢了,拿着这么一个懒婆娘当宝贝,村里哪里有跟这大侄儿媳 妇似的啊,整天吆喝自己身体不好,能躲懒就躲懒,队里上工一年到头的去的时候都不到一半,家里也收拾不利索。 赵铁梁看见自己的大娘来了,赶紧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幸好昨晚上回家晚,直接就穿着衣服躺下睡了。 赵大娘跟赵铁梁说:“铁梁啊,大娘来是跟你商量着让你跟你媳妇去沈家走一趟,你娘那样子看来是去不成了,你两口子去一趟吧。” 赵铁梁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大娘,说:“大娘啊,我这个大伯子还得去吗?小霞娘小产我去不好吧。” 赵铁梁的媳妇说:“大娘啊,我身体不好,去不了啊。”赵大娘看着这里人,气的那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站起来指点着两口子,说:“大娘这可是为你们好才来让你们去看看,你们不为自己考虑还得给大江想想,小霞娘为什么 小产的你们俩都知道,这是跟人家沈家缓和关系的时候,你们俩要是在这样我就不管你们了。” 赵铁梁说:“大娘啊,这事得我娘去才合适啊。” 赵大娘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娘去?你娘还有脸进人家沈家的门吗?铁梁,既然你们俩都不愿意去,那就算了,以后咱们两家少来往。”赵大娘撩完狠话转身就走,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怎么就想着给这些不知道死活的人打算呢,自己带着礼物去人家沈家说不定沈家还会记自己的好呢,用得着来这里 生气? 赵大娘气呼呼的回了家,赵大爷正在家里整修院子里的那点菜园子,看见自己的老伴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回来,就问:“怎么了这是?”赵大娘没好气的说:“还不是被你们赵家那几个不知道死活的气的,赵老大,我这次这是学乖了,以后呀咱就过好咱自己的日子,那些又不是咱家的孩子,他们有娘有家有 孩子的,用得着咱们操心?” 赵大爷知道自己的老伴儿这是在自己的兄弟媳妇家里受气了,叹了口气,说:“行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什么看不开?”赵大娘说:“那好,上次我娘家侄子来的时候捎来的那两斤红糖我带着去沈家走一趟,他们不去我去,我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跟沈家田家搞好关系我自己走一趟,那些完蛋 玩意儿,爱去不去。” 赵大爷说:“行,再拿点小米捎着,铁柱两口子都是知道好歹的人,你对他们的好他们记在心里。” 赵大娘找出一个白色粗面布小口袋,装了半袋子的新小米,又把两斤红糖找出来,大模大样的拿着东西就往村口的小桥边走。 一路上遇见人问:“赵大娘,您这是做什么去啊?”赵大娘就站住,叹口气说:“唉,这不是铁柱家的身子弱,才一个多月的身子没了,铁柱丈母娘是个爱闺女的,就把铁柱家的接回娘家照顾几天,好好的养身子,我呀心里 也挂念着,去看看去。” 人家看着赵大娘手里拿着的东西,那红糖可是稀罕物呀,说:“大娘啊,您真是个有心人呢,人家铁柱两口子都是知道好歹的人,您呀,不会白疼他们的。” 赵大娘说:“都是一家人,这都是应该的,你快去忙吧,我得赶紧去了。” 于是,小小的赵家村马上就风传,原来昨晚上赵家的小儿媳妇小产了,大概跟赵铁柱的娘有关系,要不然平时那么精干的人今天怎么一直失魂落魄的呢?话呀就怕你传过来我传过去的,传来传去的,不知怎么的就把昨晚上的事实给传出来了,等到过了两天赵母听到的时候,已经说的是事实了,自己小儿媳妇小产跟自己有 直接的关系,就是自己害的自己的小儿媳妇小产的。 不说这些后话,但说赵大娘提着东西招摇过市,到了沈家的时候,奶奶还算是比较热情的接待了自己的亲家大娘。 赵大娘直接就跟奶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自己就是来看望铁柱媳妇的,于是奶奶也没有把人迎进堂屋,带着往后院的小门走。 赵大娘说:“大嫂子,您这是?”奶奶说:“他大娘啊,璇璇跟着我三弟妹住在后院呢,我们家孩子多,他们娘仨不是很好安排,我三弟妹就说让他们娘仨去她那里住着,她帮着照顾,也让娘仨给她做个伴 。”对于沈家这位孀居已久深居简出的以前的沈家三奶奶,赵大娘那只是耳闻,没有见过面,据说这位当年的三奶奶系出名门,识文断字,丈夫去世之后独自抚养两个孩子,虽然大儿子一直没有音讯,但是听说是解放京城的时候牺牲了,小女儿据说是跟着自己的丈夫解放边疆,后来就在那里留下了,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一个大大的包裹从很 远的地方寄过来。赵大娘进了那道有些窄的小门,就是沈家的后院了,后院有一大片的菜园子,种着白菜萝卜之类蔬菜,角落还有一个猪圈,东北角是三间有些低矮的房子,这里就是沈家的三奶奶的住处了。 第八十四章 休养 听到动静,三奶奶从屋里走了出来。 赵大娘看去,三奶奶看着也就是五十来岁,但是自己知道,三奶奶已经六十多了。 赵大娘趁着这个机会,仔细的打量着三奶奶,中等身量,清瘦,面容白皙,有些花白的头发挽了一个髻,发髻上套着黑色的发网,一双眼睛含着笑意,看着自己。 奶奶说:“三弟妹,这位是铁柱的大娘,来看璇璇的。” 三奶奶赶忙的上前接着赵大娘手里的东西,说:“原来是亲家的大嫂啊,快请屋里坐。”看着有些低矮的三间屋子,里面一点都不觉得矮,西边隔出一个小房间,东边是一堵火墙,火墙连着的靠窗的地方修了一盘炕,一进门就是一张长几,上面放着一个茶盘,茶盘上摆着一个黑瓷的茶壶几个黑瓷的茶杯,跟漆成黑色的长几相得益彰,长几下面放着几个黑色的方凳,不管是长几还是方凳,都擦拭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靠着墙 有一个碗柜,也是黑漆的,同样擦拭的很干净。半人高的火墙不像别人家的那样直接就是黄泥的,用洋灰其实就是水泥抹得很光滑,转过火墙,一扇大大的窗户,用雪白的厚纸糊了,大概是铁柱媳妇在这里,没有开窗 户,闭得非常严实。璇姑姑听见三奶奶跟赵大娘在屋外说话就已经坐起身子,赵大娘到了跟前赶紧的扶着璇姑姑的胳膊,说:“别起来,别起来,快躺下,大小的也是个月子,咱们女人家不就 是这个时候养身子吗?” 奶奶说:“他大娘说的对啊。” 璇姑姑说:“大娘啊,还用得着您拿着东西来看我啊,我过些天就回去了。” 赵大娘说:“小霞娘啊,你擎着在这里养着就行,家里的事情呀有我跟你大爷帮衬着铁柱,你放心就行。” 奶奶说:“他大娘啊,谢谢你了,唉,没想到孩子受了这些罪啊。” 赵大娘说:“嫂子啊,是我们赵家对不起你们呀,这么好的孩子嫁到我们家,我们慢待了。”奶奶说:“你看看他大娘,说这些都外道了,过日子哪有什么慢待不慢待的,再说你跟他大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上次分家要不是有你们,这俩孩子还不一定怎 么样呢,你们的好我们记在心里,也让孩子们记在心里,以后呀可得好好的孝敬你跟他大爷。” 几位老太太又说了些话,看到璇姑姑有些倦色,赵大娘就告辞回了家。 赵大娘走了之后奶奶跟三奶奶在前院说话。 三奶奶说:“大嫂,没想到赵家老大媳妇是这个态度。” 奶奶说:“我也没想到,我还以为赵家老大媳妇来时想让璇璇回家呢,这样正好,再让璇璇多住几天。”三奶奶说:“好啊,大嫂,当年咱们这院子里好几个姑娘,现在就璇璇在家里,咱们可得好好的伺候着,当姑娘的时候咱们怎么宠着都行,这已结婚就是人家的人了,想着 再好好的宠一宠还得看人家婆家的脸色。” 奶奶笑着说:“行啊,只要你不嫌吵得慌,咱们就让璇璇在这里多住几天,我倒是看看璇璇的婆婆怎么收场。”赵大娘回家跟自己的老伴儿说了去沈家的经过,赵大爷一直低着头抽大烟袋,半晌,才对自己的老伴儿说:“孩子他娘啊,这次咱们家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听得赵大娘心里不是滋味,自己跟老伴儿过了这么邪念,知道自己的老伴儿是个要脸面的人,这次可好,被自己的妯娌全给丢光了,不用等明天,今天大 家都得知道,自己家里出了这样丢人的事情,婆婆害的儿媳妇小产,儿媳妇回了娘家不回来了,你说这是什么样的婆婆啊,那可是亲孙子啊,怎么就忍心呢?赵大娘心里也堵得慌,本来觉得这次去沈家走一趟,人家没有为难自己,还跟自己说记着自己两口子的好,心里挺高兴的,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啊,这以后啊 ,不光是自己跟老伴儿,估计自己的孩子都得被人家戳脊梁骨了,庄户人家,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呀。培茵对于璇姑姑跟小河小霞来家里住着,表示非常的欢迎,小霞本身就在沈家村的小学上学,赵家村跟沈家村因为离得近,赵家村的孩子一直在沈家村的小学上学,那个时候的农村的小学就是这样,离得近的几个村子就会共同办一所小学,几个村子一起给民办老师们出粮食,像沈家村的学校,不光是赵家村的孩子在这里上学,听说还有 附近离得比较近的村子的孩子。 小河跟培芝差不多大,也在育红班,每天几个孩子一起上学放学,因为人数的增加,觉得更加的无敌。培茵每天除了跟着自己的奶奶,现在又多了一项工作,跟在三奶奶的身后,看着三奶奶在小灶上用砂锅给璇姑姑煎药,熬汤,这些汤药都少不了红枣,于是,培茵经常被三奶奶塞嘴里一个红枣,每当这个时候,培茵就会眯着眼笑着看着三奶奶,三奶奶就会用食指轻轻点一下培茵的鼻尖,笑着低声说:“小鬼头,机灵鬼。”语气里满是宠溺 的味道。 过了几天,培茵听到省全大娘来跟自己的奶奶说闲话。省全大娘说:“嫂子啊,璇的婆婆真是自己作死啊,你说你儿媳妇在这里,你来看看怎么了,不来看不说,还去璇家让小霞爹来把璇接回去,要是不接回去就不认这个儿子 了。” 奶奶奇怪的说:“真的?小霞爹每天都来这里走一趟,都没听他说起呢。” 省全大娘说:“大婶子,以前觉得小霞爹焉了吧唧的,觉得咱们璇找了这么个男人挺屈得慌,现在看来啊,小霞爹还真是把璇放在心上呢。” 原来,璇姑姑回家的第三天,赵母就去了桥头的小院子。正好是下工的时候,赵铁柱在院子里喂鸡,清扫院子。秋天了,树上的树叶落下来,扫到一起晒干了烧火正好,赵铁柱看着院子里的落叶,想着院子外面小树林的那些树 叶,待会再去那里搂点,趁着现在搂柴火的人少,先去弄点回来攒着,庄户人家过日子就得这样啊,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想到这,赵铁柱就找到了筢子,背着一个荆条编的大花搂,准备出门去河边的小树林,还没出门呢,自己的娘就上门了。看着自己的娘来了,赵铁柱没有做声,现在自己还没有从自己的媳妇小产这件事情里走出来,虽然自己不说,但是心里的悲伤自己清楚,那是自己的孩子,再过七八个月 就能平安落地的孩子,以后也会跟小霞小河一样可爱,自己下工回家了也会跟小霞小河一样扑到自己的身边,笑着喊自己“爹”。赵母来自己的小儿子家,没了往日的跋扈,子嗣是大事,虽然自己不承认,但是事实却非常残忍的告诉自己,自己这次真的是作登大发了,走在村里,那些平时对自己笑 脸相迎的人现在见了自己虽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但是自己知道他们一直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冷着一张脸,赵母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娘俩就这么占站在篱笆院的门口。 最终,赵母开口说:“铁柱啊,还是把小霞娘接回来吧,总这么在娘家住着也不是个事啊。” 赵铁柱低着头,没有接话,赵母说:“你把小霞娘接回来,我每天来帮着做饭,你看怎么样?” 赵铁柱说:“娘,咱们分家了,我……” 赵母说:“铁柱啊,娘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赵母说着说着哭了起来。那哭声听在赵铁柱的耳朵里,觉得异常的沉重,自己的娘自己知道,从小就没见她服过谁的软,后来,一个人带着自己姐弟仨,那更是泼辣,没有谁能在她这里沾一点便 宜,今天竟然在这里跟自己认错。 赵铁柱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娘说话,低着头站在,门口。赵母看自己低头了小儿子还是没有答应自己把媳妇接回来,心里更加的着急,自己大小的也是个公众人物,要是因为一些家庭的因素耽误自己的进步,那比剜了自己的肉 还让自己心疼。赵母说:“我养大了你们,就是让你们来这么气我的?铁柱,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不答应娘吗?娘在宣传队,因为这个事情抬不起头来,一直被人指指点点的,你还是我 亲儿子吗?”赵铁柱本来有些心疼自己的娘,听了自己的娘这么说,心一下子哇凉哇凉的,原来自己的媳妇去娘家住着让自己的娘没有面子了,原来因为这件事情阻碍了自己娘的进步了,心里不由得“呵呵”苦笑了几声,以前自己受罪,那是自己应该的,因为这是拉扯自己长大的亲娘,可是自己的媳妇呢?嫁给自己这么些年,吃苦受累的没落一点好, 好不容易分家了,自己的日子好了,觉得有了奔头了,又来了这么一出。 赵铁柱紧了紧背着大花搂的绳子,转过头把篱笆院的院门拴好,一言不发的就往小树林走。赵母看自己的小儿子不理自己,有些怨自己没有压下火气,原本想的好好的,先哄着小儿子把媳妇接回来,后面的再说,结果这么一发火,小儿子也不理自己了,还得回去在想别的办法了。 第八十五章 出夫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村里终于接到通知去出夫了。 沈培华听到这个通知放下了心,同样放下心来的还有知青组的那几个男知青。齐向南已经跑了几趟公社,就为了再多要一点粮食,公社的书记被他磨得没法子,就做主从公社的食堂拿了点辣疙瘩咸菜,齐向南也没有嫌弃,很宝贝的带了回去,再后 来,不管再怎么软磨硬泡的,公社书记没有再给一点粮食。 几个知青看这样子就知道就算是没吃的也得自己想办法了,齐向南这几天就跟李磊有空就去大队部询问有没有出夫的消息,终于等来了出夫的具体的通知了。 地点就在离沈家村小百十里路的一个水库,这次去是加宽加深水库的,趁着枯水季节,把水库底下好好的清理一下,来年能多储存一些水灌溉农田。村里的地富反坏右那是都得去的,这是上面的指示精神,培华还是跟家里人说自己这次再代替自己的父亲去出夫,这些活虽然干着累,但是工地上的饭是管饱的,自己正 是能吃的时候,还不如去了敞开肚皮好好的多吃 一些,给自己家里省下一点粮食呢。 村里六个男知青这次确定去的是四个,王思跟郑同辉不去。知青们下乡已经几个月了,经过这几个月 磨合,很多地方的知青已经不再在一起吃大锅饭,分开了之后自己做饭,既然是决定扎根农村的,那就彻彻底底的扎根吧,自己 过自己的日子,还清静。郑同辉跟王思是一个地方来的,郑同辉的家里有些能量,时不时的给郑同辉寄过点吃喝来,因为这样,郑同辉跟王思已经在前些日子跟大家散了伙,齐向南作为知青组的组长,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为了组里的那四位女生,还是坚持着大家一起做饭吃,就算是想散伙,那也得等到来年粮食宽裕了,大家都能吃上饱饭的时候,要不然这四个 女孩子,特别是周茜,年纪那么小,要是不跟他们在一起吃饭,估计就得饿肚子了。 这四个男知青这几天都在村里打听去出夫应该带什么东西,有哪些注意事项,因为跟沈培华走的比较近,齐向南这几天往沈家跑的次数多了起来。奶奶跟沈母的心情都很复杂,出夫那是落不下自家的,不管是谁,都得去一个,沈省思的身体一直就很弱,当年被打成右派的时候,被关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身体落下 不少毛病,出夫那么大的劳动强度他的身体那是一定吃不消的。培华才将将十八岁,身子骨都没有长全,这要是坏了身子骨,后面还有几十年呢,沈母每天都愁的不得了,最后是在没办法,就偷着拆了自己的一件棉袄,给培华絮了一 床厚厚的棉被。村里一些劳力觉得冬天咱家没事也报名去出夫,这个每个村都是有名额的,每个村再派个领队的,等到日子就带着自己的工具去公社集合,然后以公社为单位往工地开拔 。这次琼姑姑家的老大张泰平也跟着一起去,他也是替自己的父亲去的,二奶奶听说了之后赶着给张泰平做了一床棉被,那床棉被是二奶奶从箱底拿了两床薄棉被絮在一起 ,奶奶见了之后还跟沈母说,你二婶这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呀,这被面还是当年她的嫁妆呢。 村里把这些出夫的人送走之后,也带走了很多当娘的当奶奶的心,培茵也很担心自己的大哥。 或许是自己的身份,也有可能是生活的艰辛,自己的大哥没有同龄人的活跃,话也不多,对谁都是彬彬有礼,但是培茵就是能感觉到培华跟同龄人的距离感。 树上的叶子越来越黄,慢慢的就落到地上,二婶在娘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带着孩子搬了回来。 庄户人家的日子就是这样,冬天了要来了,就要开始准备过冬的柴火。沈家村周围还是有很多捡柴火的地方,培茵是个喜欢居安思危的人,总觉得冬天那么冷,要是没有足够的柴火,就得挨冻了,于是每天都要跟在哥哥姐姐的后面去村子周 围捡柴火。那些树是不用想的,村里人因为在岭下面住着,对于岭上的树那是非常的关爱,从不滥砍滥伐,村里组织人砍树,也是挑着树砍,砍完了还得在原来的地方再种上,这么 些年,村里对环境的保护作出了很多贡献。 村里的孩子大些的就拿着筢子背着花搂去树林里搂树叶子,小点的就挎着筐子去岭上的灌木丛里捡干了的小枝子,培茵就跟着培田培芝一起到岭上捡小枝子。这些柴火也不是每天都能捡很多的,村里不允许祸害那些没有干枯的灌木丛,只允许你捡掉到地上的,村里的孩子都很听话,培茵也没有看到有偷着祸害灌木丛或者树木 的。 在这个四季分明的地方,深秋温度也就是几度,星期日学校不上课,吃过早饭培田就带着培芝培茵,每人挎着一个小筐,去岭上捡柴火。 杂草已经成了青黄色,沈家因为离得岭比较近,早早的吃过饭之后挎着篮子到了岭上还没有看到村子里有别的孩子出来。 培芝说:“哎呀,三哥,咱们赶紧捡,别人还没有来的呢。” 培田转头看看村里,大部分人家的烟囱上还冒着烟,笑呵呵的跟两个妹妹说:“那咱们就好好的干,多捡一些柴火,待会咱们筐子满了咱们就回家放下。” 三个孩子这下连话都来不及说了,挎着筐子低着头捡地上的柴火。灌木丛有些低的有些高的,培茵仗着人小,钻到低矮的灌木丛里,捡起几根灌木上掉下的枝条,用手掰断放到小筐子里,清脆的“嘎巴”声听到培茵心里高兴极了,别看自 己人小,那可是很灵活的,这么低矮的地方,也就自己这小身子能钻进来吧。南岭上的那些灌木丛是很多的低矮的植物没有很多培茵并不认识,但是荆条培茵是认识的,自己手里的小筐子就是用这种荆条编的,荆条的韧性非常好,这个地方的家里 用的很多东西都是用这种枝条编的,大大小小的筐子,搂柴火用的花篓,还有爷爷背着捡粪的粪篓子,家家户户都有这些东西。 培茵笑脸忙的通红,等到培田喊自己先回家放柴火的时候,小筐子里已经满满的了,兄妹仨带着劳动后的兴奋,高高兴兴的往家里走。 走到路上,遇见来岭上捡柴火的村里的孩子,培田有些骄傲的看着他们,听到他们说:“哎呀,人家沈培田家的孩子真能干呢,这么早人家就往家里送柴火了呢。” 培田说:“培芝,咱们八点才上课呢,等明天我早早的起来,先去捡点柴火回家再去上学。” 培芝说:“哎呀,三哥,这样你不会很累吗?”培田说:“咱家又不跟人家似的那么多的壮劳力,你看看咱们家里,爷爷奶奶们都年纪大了,咱爹身子又不好,咱大哥去出夫了,咱二哥跟着队里每天都上工,我也算是家 里的男人,就得多干一点。” 培芝说:“那我在家里帮着你准备好饭,你回了家就吃饭,然后咱们再一起去上学。可是三哥,咱们又不知道几点了,万一晚了点怎么办?” 培田说:“我早就想好了,村里现在上工的时间是七点半,我一听大槐树下的钟声响了就赶紧回家,到了家赶紧吃饭,再去学校,估计晚不了的。” 培茵一直挎着小筐子,听着自己的哥哥姐姐说话,仔细的看着脚底下,岭上的路不是很好走,自己腿短脚短的,不仔细的看着点很容易就跌倒滚下去。 到了家,奶奶正在用堂屋的大灶烧热水,二婶家的小妹妹现在还得用褯子,这个时候洗褯子得用点热水,要不然洗不干净。 看到三个孩子挎着筐子进了院子,奶奶赶紧起来,说:“你们仨真能干,放下这些先歇一歇再去。” 培田说:“奶奶,这会功夫去的人多了,我们要是不快一点,就捡不到了。” 奶奶说:“别着急,这么大的一个岭,缺不了我们柴火使的。” 培田说:“那也不行啊,奶奶,咱得捡些好的,耐烧的,要不然冬天多冷啊。” 奶奶笑着帮着三个孩子把柴火放好,看着仨孩子跟撵兔子似的往外跑。 刚到岭下,看见村里一个小孩子从岭上慌慌张张的跑下来,看见培田,大老远的就喊:“沈培田,有人在岭上砍树呢,快去村里喊人去。” 培田说:“谁啊?” 小孩子说:“是那俩知青,我跟田小民还有田小民的妹妹一起来的,我们不让他们砍他们不听,田小民让我去村里喊人来。” 培田一听,说:“那你赶紧去村里喊人去,我去帮着田小民,那岭上的树可不能随便乱砍。” 那小孩子想了想,说:“那你赶紧去,我去村里喊人去。” 培田说:“培芝,你带着培茵慢点走,我先去看看去。”说完就把手里的筐子递给培芝,紧了紧腰带,加紧脚步往岭上跑。培芝接过培田的筐子,一手一个提着,跟培茵说:“培茵,咱们慢点走,姐姐提着两个筐子,你要是摔倒了姐姐不能接着扶你,慢点走稳当。”培茵答应了,跟在自己姐姐的身后慢慢的往岭上走。 第八十六章 撞破 沈家村的南岭上除了灌木丛,就是种的树了,其中一部分是果树,有专门的人照看,还有很多是常见的杨树,槐树,经过这么些年,岭上有些树已经长得很粗,但是毕竟 是经过一场“大炼钢铁”,岭上很粗大的木材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碗口粗细甚至是更细小的树木。 远远的,培茵听见几个孩子喊:“不能祸害树,不能祸害树,这岭上的树木都是我们沈家村的,你们不能祸害。” 培茵就怕自己的三哥吃亏,赶紧的跟在自己的姐姐身后,走进了才看见,几个孩子跟几个知青在理论,那几个知青不光是自己村里的,还有别的村子里的。 田小民带着村里的几个孩子对着几个知青说:“这岭上的树不能乱砍,你们不知道吗?” 郑同辉跟王思互相看了看对方,没有说话,有个别的村的知青说:“小孩儿,你们不往外说谁知道呢,我们就是砍点干了的树枝子。” 田小民说:“这南岭是我们村的,我们村里的人都说好了,谁都不能随便砍树,树上的枝子都不能乱砍,你要是想要柴火,就捡地上的。” 大概是僵持了很长时间了,有个看着很壮实的知青恶狠狠的说:“小孩儿,你要是再在这里夹杂不清的,我就揍你了啊。”田小民那是打遍学校无敌手啊,还怕这么点威胁?根本就没把这些人的威胁看在眼里,谁知道站在田小民一边的田爱琴不愿意了,把手里的筐子扔到一边,站到田小民的 身前,大声的说:“不准你们打我哥哥,不准你们打我哥哥!” 看到自己的妹妹这样维护自己,田小民脸上满是感动的笑容,拉着自己妹妹的手,说:“妹妹,没事的,哥哥才不会被人打呢,你放心好了。”知青们其实不敢跟村里的孩子动手,他们现在在村里跟着一起种田,说是村里人,其实有些村里的人根本就不把这些知青当作自己人,在她们看来,这些知青来了分去了 他们的粮食,分去了他们的公分,是从他们嘴里抢粮食的人,甚至有些人看他们都带着仇视的目光。 今天这些知青来岭上砍树,其实是王思跟郑同辉招呼的。齐向南带着另外几个男知青去了工地,他们俩在村里也不正儿八经的跟着上工,在他们看来,他们俩早晚就得回城的,下地那么累,挣钱又不多,他们家里经常给他们俩 寄点吃的喝的来,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熬时间,等到时间一到他们就会回去的。天越来越冷了,看着村里人都去捡柴火,他们俩也想着弄点柴火,就算自己不烧,拿到城里去卖了也行呀,就跟邻村的几个知青说了这事,另外几个知青一听,也算是无本的买卖,就答应了,所以他们带着砍刀绳子就来了南岭上,他们觉得,这么早,村里人都去地里上工了,他们就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砍了树直接拉到城里卖了,谁 知道是谁砍的啊,再说,南岭上这么多的树,没了一棵两棵的谁知道呢。 万万没想到,被几个孩子撞破了这件事情,田小民一看他们拿着砍刀在砍一棵手臂粗的白杨树,当场就制止,还让一个孩子赶紧去村里报信,不就是一棵树吗,至于吗?王思心眼比较多,本想着先哄着几个孩子走了,自己这帮人再继续,今天看样子是不能多弄一点了,谁知道,田小民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好话说了一箩筐都没用,一个意 思,赶紧罢手,跟他一起去村里承认错误去。自己这帮人再怎么着那也是知识青年啊,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来上山下乡的,要是因为这个被村里记入档案,到时候影响了回城那就麻烦了,所以王思一直压着外村的几个知青,要知道,外村的这几个知青当年可是造反派的干将,他们来了之后在村里偷鸡摸狗的做了不少的坏事,要是自己跟他们拴在一起,以后很多事情都会说不清楚了 ,谁知道他们做坏事的时候王思有没有跟他们在一起呢?王思一直记得来之前自己的父亲跟自己的谈话,他说,让你们去农村其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知道,你们这些人毕业之后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岗位安排,你去了农 村好好的待着,等到有了合适的机会就会把你弄回来,不管怎么说,农村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来了之后王思才发现,艰苦的程度比自己的预料的还要高,这几个月自己是咬着牙坚持下来的,给自己的父亲写信说了这些之后,自己的父亲回信说,一定要稍安勿躁, 安心的待着,他已经在给自己活动,等到工作岗位一落实,马上就会给自己办手续回城。郑同辉家里的条件比自己家要好很多,最起码郑同辉的父亲是实权部门的领导,自己知道的郑同辉一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郑同辉也有可能知道,来了之后王思就一直跟在郑同辉的后面,但是郑同辉不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头脑非常简单,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王思引导者郑同辉做一些事情,就像今天这件事情,虽然倡议是郑同辉提的,但是 却是王思想的点子,他们就想着弄点木柴去城里卖钱。 王思看事情不能善了,心里有些慌张,这要是被村里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培茵看着对方几个人高马大的知青,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找到一起的,不过想着他们知青点的柴火都是一起捡的,今天他们这几个来这里砍树 估计是有别的目的吧。这边心思百转,田小民那边却非常的高兴,自己的妹妹现在都能维护自己了,看着别人要对自己动手自己的妹妹站到自己的前面,这些天自己对妹妹的好妹妹都记在心里 ,关键时候就能知道,妹妹也是很关爱自己这个哥哥,要对自己这个哥哥好的呢。 王思对田小民他们说:“同学们,实在是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岭上的树不能随便乱砍,你们看要怎么处罚我们就怎么处罚我们,我们都认了,怎么样?” 一个邻村的知青听王思这么说,有些着急的说:“王思,你……”王思转过头,对他使了个眼色,接着对田小民说:“田小民,我们从城里来,不知道这边的规矩,我们在城里过冬的时候家里烧的都是木柴,我们就以为这岭上的树木都是 能随便砍的,我们现在知道了,以后再不随便砍了,你看这次就放了我们吧。”心情非常高兴的田小民说:“毛主席说,知错能改的就是好同志,那这次就放了你们吧,不过你们可得记住了,这岭上的树木不能随便乱砍,我们村有这个规矩的,而且我 们村对岭上的树木那都是有数的,要砍哪一棵都得是大队的几个领导决定的,你们以后的时候注意点就行。” 王思感激的说:“谢谢你啊,田小民,那我们走了?” 田小民摆了摆手,笑呵呵说:“走吧走吧,我们也要赶紧捡柴火去了。” 培茵觉得这个王思是个性格深沉的人,以后的时候可得注意一下这个人,自己家的情况有些特殊,可别被他给阴了。 几个知青拿着绳子,砍刀,顺着岭往邻村去了,培田跟田小民说:“小民,就这么放了他们吗?” 田小民撇了撇嘴,说:“不放了能怎么着?再说他们就把这棵树砍了几刀,我看了,树,没事,待会我找点杂草给树扎一个围子,明年开了春就能接着长了。” 培田说:“行,一会我帮你捡点杂草去,哎,小民,你妹妹真勇敢,我看着那个知青满脸横肉怪吓人的,你妹妹都能站到你跟前保护你。” 田小民骄傲的说:“这是我妹妹呢,我对我妹妹可好了,培田,你说的对,只要是对妹妹好了,妹妹就一定会对我好,你看这才几天呀,我妹妹就知道保护我了呢。” 培田点了点头,说:“可不是,你看我小妹才几岁呀,有了块糖也得跟我分一分,以后呀我得对我的妹妹更好一些。” 两个妹控一边交流着,一边去找杂草给小树扎个围子,其实就是把被砍了的地方用杂草围起来,这样能起到保温的作用,对树木是一种保护。田小民的妹妹田爱琴低着头,挎着筐子跟在自己的哥哥后面,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已经没了刚才保护哥哥的那种血性,培茵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看她刚才 保护自己哥哥的样子,就跟保护自己的幼崽的小母鸡似的,看着弱小,但是不能忽略的是她的那种不顾一切豁上去的拼劲。 小筐子还没有捡满了,上岭的时候半道上遇见的那个小孩子领着田支书上了岭。田支书看到村里的小孩子挎着筐子捡柴火,而且跟培茵差不多大的孩子还有几个,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么小的孩子,就得跟着家里的大些的孩子来干活,自己也是当爹 的人,要不是生活所迫,谁舍得让这么小的孩子来这里呀。田支书叹了口气,招呼孩子们过来,培茵看到村里的大boss来了,笑眯眯的跟田支书问好:“爷爷好!” 第八十七章 编草席 村里的孩子都比较腼腆,走到街上遇见长辈一般都是喊一声称呼,像培茵这样当面问好的还真不多见,村里的孩子有些诧异,但还是有几个跟着培茵喊“爷爷好!”喜得田 支书笑呵呵的,觉得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啊,沈家村的孩子这么懂礼貌,那些书都没有白念。问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听了田小民的汇报,田支书对田小民保护集体财产的做法给予了相当的肯定,并承诺会在村里的大会上提出表扬,把田小民乐的眼笑成了两道缝, 这要是被支书在村里的大会上一表扬,自己的知名度那上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自己的知名度上升了,在家里那就得有一定的话语权了。田支书跟孩子们说了几句表扬的话之后,就回了村里,心里却在盘算着,等到过年的时候是不是给村里的孩子们发点什么东西,孩子是未来啊,要是不把孩子们养活好了 ,还谈什么未来呢?不说田支书的盘算,岭上捡柴火的孩子们听到村里的支书对田小民的赞扬,都觉得跟这一起都是很骄傲的事情,捡了一筐子就挎着赶紧的回村里去跟别的小伙伴说一说这 件事情。 培田带着俩妹妹,又捡了两趟柴火,看看放杂物的房间里放了不少柴火了,就跟奶奶说:“奶奶,等到下个星期我再带着培芝培茵去捡,一直捡到把这个房间都堆满了。” 奶奶说:“好,有培田这个能干的孩子带着,咱们家的这俩闺女那得是多能干呀。” 培芝说:“奶奶,我三哥很能干,以后我也跟我三哥一样能干。”村里组织人编草帘子,苇席,这个送到收购站去能卖钱,培茵的二奶奶是编苇席的能手,村里很多人的这个手艺都是二奶奶传授的,这次二奶奶也当仁不让的成为了苇席 编制的技术指导。沈家村周围的河塘里生长了很多的芦苇,霜降之后那些芦苇就被收割了,收割完了之后村里组织二奶奶一帮子编苇席的能手,把芦苇分了类,能编苇席的就选出来,不能 编苇席的长得不是很好的就放到一起,可以编苇箔,盖房子用。 选出来的芦苇在经过破蔑,浸水,碾苇,投苇,已经成为一捆一捆的编苇席的原料。 破篾片,将一整根芦苇用专门的破苇工具劈开为2——5片,好的揭苇手,揭出的芦苇篾片粗细均匀,编织出的苇席,平整、不凹席心、不翘角。 浸水 把破开芦苇篾片,洒上水浸泡;一般头一天晚上浸水,第二天早晨起来进行碾压。 碾苇 把经过充分浸泡的苇篾批,铺在硬而平整的碡场上,用石头碡来回的压吧,其中要翻两次,直到把苇篾压的象皮子一样。 投苇 就是分苇,按苇篾的长短分“头苇”、“二苇”、“三苇”、“短苇”四等,分别成捆,织席时,各等苇篾有其不同的使用部位。 等到村里的人在农闲的时候编苇席用的就是已经处理好的苇蔑,培茵对这个非常的感兴趣,跟在二奶奶的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跟这就去了大队院子。 编苇席在大队部的仓库,仓库里的粮食已经交了公粮,分到各家各户,偌大的仓库就空了下来,正好让村里的人在这里编苇席。二奶奶把人分成一组一组的,几个人编一张苇席,这些苇席就是每家每户炕上铺的炕席,沈家村的苇席编制的质量在周围都是数得着的,每年编制苇席也能给村里带来一 项不菲的收入,所以村里对每年的苇席编制很是重视。编制能手手里的速度非常的快,人蹲在地上,培茵眼里只看到纷飞的苇蔑,身后就留下一片光洁的苇席,二奶奶需要注意每片苇席的编制质量,有时候还得给来询问编制 方法的人耐心细致的讲解编制的方法,一上午忙的团团转。村里很多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来学这个,这个时代讲究的是艺不压身,会一门手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你谋生的手段,再加上沈家的二奶奶不是个藏私的人,谁去学都 很耐心的讲解,很多人都喜欢来跟着学编苇席。 培茵注意到四个女知青也在一边看着,不过看她们的眼神,很是迷茫,估计能学会这个很难。 这几个知青一直是培茵注意的对象,在培茵看来,吴佳佳是个很有阶级斗争头脑的人,把所有的领袖精神奉为圭臬,满嘴的阶级斗争为纲,估计这个活计不是她能干的。 周曼妮估计家庭出身不是很好,平时话不多,做什么都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文雅,学这个估计很勉强。 周茜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但总归是城里人,看她的样子,好好的钻研一番应该是能学好这个手艺。最让培茵刮目相看的是钱秀菊,一上手二奶奶就非常的高兴,说钱秀菊心明眼亮的,不管是编个什么花型,打眼一看就能编出来,所以四个女知青就留下一个钱秀菊在编 苇席。 三个女知青加上王思郑同辉两个男知青就被分配去编草帘子。 草帘子也叫草毡子,盖东西非常好,培茵记得以前坐火车的时候,路过一大片大棚种植区,那个时候是冬天,每个大棚上都盖着一些草毡子,保温性能非常好。 不光是沈家村,很多村里都会组织着编草毡子,夏天麦收的时候把麦秸整理好留下来,等到农闲了就编成草毡子换钱,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人真的是精打细算啊。 编草毡子的技术含量不是很高,在院子里钉上钉子,拉上线,把麦秸分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慢慢的编就行了。这个也是有人专门负责质量监督,有质量不合格的就得马上返工,要知道这些是要送到收购站去的,质量不行有可能所有的东西人家都不要的,所以从田支书到干活的, 每个人对质量都非常看重。 培茵跟着二奶奶,看着每个人都忙的团团转,以前的自己从来没有看过干活能有这么快乐的时候。一上午的时间,大队的仓库里就放了好几张苇席,席面干净整洁,席边直溜,二奶奶看的非常满意,特别是第一次做这个的钱秀菊,二奶奶夸了又夸,只说是个眼里有活 的姑娘,说的钱秀菊脸都红了。 培茵人小,到处乱窜悠也没有人管,只要不耽误人家干活,谁都不会在意旁边还蹲着一个小姑娘的。 培茵在仓库里看,再去院子里看,觉得被这种劳动的氛围感染一下也是很有好处的。五个知青,编了两块草毡子,王思跟郑同辉一块,周曼妮周茜吴佳佳一块,经过管质量的一位老爷爷几次三番的纠正,两块已经编了一点的草毡子总算是能入了老爷爷的眼了,说,你们还得再使使劲啊,再把质量往上提一提,这个还是勉强才能入我的眼,要是编的不好了,让收购站的人给打了回票,那就白忙活了,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培茵看郑同辉一个劲的皱眉头,就连吴佳佳也是眉头越来越紧,看样子都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培茵蹲在地上,小手托着腮看着大家忙活,虽然没有干活,但是感觉不是很突兀,毕竟有个岁数在那里,所以培茵心安理得的看着大家忙活,特别是几个知青。 老爷爷又去看别的人编草毡子了,郑同辉跟王思小声说:“真能唠叨,不就是编个草毡子吗,一个草毡子才卖几个钱啊,至于吗?” 王思往四周看了看,小声说:“小点声,让人听见了不好,咱们现在在人家地盘还是听人家的吧。”郑同辉撇了撇嘴,继续手里的动作。 吴佳佳跟周曼妮周茜说:“不就是会编个苇席吗,看把她夸的,就差夸成仙女下凡了,真是的,会编苇席就能干好革命吗?” 小声的嘟哝着,要不是培茵离得近,还听不清楚吴佳佳说的是什么呢。 周曼妮小声说:“干什么都一样啊,咱们又不会编,干点这个挣点钱也挺好的。” 旁边周茜说:“就是啊,干这个比干那个好多了,我看着那些苇片子怪吓人的,一个不好就能割破手呢,还是干这个安全。” 吴佳佳说:“干革命都是一样的,好了,咱们好好的干这个吧。”话里带着一股让人忽略不了的酸味,培茵不得不说,女人的嫉妒啊,真是无处不在呀。 中午回家吃饭,奶奶问培茵:“培茵啊,编苇席好不好?” 培茵摇了摇头,说:“不好。” 奶奶奇怪的问:“怎么不好了呢?” 培茵说:“割破手啊,那几个姐姐说,编苇席能割破手呢。” 二奶奶说:“好好的干还能割破手啊,别听她们胡说。” 大队部热热闹闹的干了几天,一辆牛车拉着村里很多人的希望去了收购站。现在想卖点东西就得去收购站,由收购站统一收购了再往外卖,要是你自己找人把东西卖了,那就是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就得给你戴帽子游街,还得给你开批斗会。 第八十八章 桂香 这次的苇席草毡子卖了不少钱,就连每个知青也根据自己的任务量分了点钱,更不用说村里那些心灵手巧的大姑娘小媳妇了。 二奶奶也分了几块钱,拿到钱二奶奶就让人从供销社买了几块水果糖给几个孩子,还给琼姑姑家的几个孩子买了点布,准备过年的时候做几身衣裳。琼姑姑家的日子非常艰难,上次琼姑姑家的二哥哥来这里拿了点粮食,说他们家还没有分粮食已经断顿好几天了,实在没办法就先从二奶奶这里拿点粮食,二奶奶跟奶奶说,就算是分了粮食也不敢吃顿饱饭啊,他们村光顾着搞阶级斗争了,地里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这两年村里人怨声载道的,可是没有人敢提这个茬,一提那就是现行反 革命啊,那可是能掉脑袋的事情。培茵很庆幸没有在琼姑姑那个村里,沈家村有个好领导,有个好当家人,每天的批斗会也就是走走过场,大部分时间让村里有经验的种田的跟村里人讲怎么种田,有什么 诀窍能把地里的庄稼拾掇的更好,这沈家村在培茵看来也算是汪洋洪流中的一小方净土了。村里把苇席草毡子卖给收购站时候,村里有了一小阵的轰动,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有些大姑娘小媳妇手里的那几个钱,有些人眼红,有些人眼热的,吵吵闹闹的热闹了一 段时间。编好的苇席跟草毡子是村里的保管会计带着人用一辆牛车送到公社的收购站的,东西卖给收购站之后接着就返回来,当天下午,田支书就在村里的大喇叭上吆喝这编苇席 的那些人去大队部领工钱。 培茵为了看热闹,又牵着二奶奶的衣襟跟着来了大队部。 到了的时候大队部的办公室里熙熙攘攘的,得了工钱的大姑娘小媳妇笑得脸都成了一朵花,培茵在这么喜气的氛围里也觉得心情高兴了很多。 培茵人小,就站在一个角落等着二奶奶,无意之中听见两个小媳妇在角落说话。 小媳妇甲说:“哎,你挣了多少钱?” 小媳妇乙说:“一块多一点,你呢?” 小媳妇甲说:“也是不到两块钱,对了,这钱你打算怎么花?” 小媳妇乙没好气的说:“花什么花,我婆婆昨天就跟我说了,让我把这钱交公。” 小媳妇甲不可思议的说:“真的啊?这是你自己挣的钱啊,不是给自己留着当私房钱的吗?” 小媳妇乙说:“我婆婆说了,我们家都在一起过日子,没有私房钱这一说,领了钱回家就得交给她。” 小媳妇甲说:“我婆婆没有说这茬,不过我才不交呢,我自己挣的钱凭什么交给婆婆,我婆婆又没在我身上花几个钱。” 小媳妇乙叹了口气,说:“还是你命好啊,嫁给了家里最小的孩子,我不行,我那口子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以后还得帮着给他们准备聘礼嫁妆。” 小媳妇甲说:“分家不行吗?”小媳妇乙说:“分家?谁提这茬?我那口子自打结了婚就没白没黑的干,他娘一直跟我们说为了给我们办喜事花光了家里的钱,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以后这几个弟弟妹妹就 得靠我们帮着给嫁娶,想想我就头疼啊。” 小媳妇甲说:“那也不能就这么跟着你那口子给他们家里拉犁啊,你以后还得有你们自己的孩子呢。” 小媳妇乙叹了口气说:“幸好现在还没有孩子,要不然都得跟着受罪呢。” 两个人又说了些别的私房话,就结伴走了。培茵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这两个应该是村里刚嫁过来的新媳妇,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不过自己挣了一块多钱婆婆都得要过去,想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谁让现在大家都穷呢,要是在以后,路上掉了一块钱的硬币捡的人都不多吧。 有几个村里的大姑娘结伴一起来的,领了钱之后商量着买点什么东西,其中就有田小民的姐姐田爱美,四爷爷的小闺女沈桂香。田小民的姐姐田爱美话不多,手脚麻利,编苇席的时候培茵就听二奶奶跟别人说,这个姑娘手脚麻利,干什么都带着那个样,四爷爷的小闺女沈桂香是个老生子闺女,比 自己的两个哥哥都小不少,在家里那是千娇百宠的,性格爽朗,跟村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姑娘相处的都很好,听说这些日子四爷爷正在给她踅摸着找婆家。 村里的会计是个爱说话的人,看见几个大姑娘来领钱,笑呵呵的说:“还是你们几个有心眼啊,自己挣了钱当嫁妆吧?” 几个姑娘都羞红了脸,培茵觉得现在的人真可爱,一句开玩笑的话也能羞红了脸。 还是桂香姑姑性子泼辣,跟会计说:“是啊,当嫁妆啊,会计大叔赶紧的给我们算算,我们领了钱就去买嫁妆去。” 屋里的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有人跟会计打趣:“会计啊,赶紧的吧,可别耽误了这几个姑娘家找婆家呀。”又是一阵哈哈的笑声。 二奶奶笑呵呵的说:“桂香丫头的嘴巴就是厉害,也不知道哪家有福气找你这么个能干利索的媳妇。” 桂香得喊二奶奶二大娘,听二奶奶这么打趣自己,脸更红了,朝着二奶奶撅着嘴佯装生气:“哎呀,二大娘,您还是我的长辈呢,怎么能这么说啊。” 二奶奶笑着说:“好好好,二大娘不说你,不说你。” 会计给几个姑娘家算完了之后,把钱跟她们结清了,几个姑娘凑在角落叽叽喳喳的商量着买什么。 培茵不动声色的靠近了偷听,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凑热闹的,不听听她们说什么那怎么行呢? 一个姑娘说:“咱们等到徐家村大集的时候去买点东西吧。” 田爱美说:“就着两块钱,能买啥啊。” 沈桂香说:“买点针头线脑的,我头绳断了,我得去买点新头绳,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吧。” 另外一个姑娘说:“爱美,就数你挣的多呢,两块多啊”田爱美说:“我跟我娘说好了,回去给她一块钱,剩下的才是我的呢,我还答应小民给他还有爱琴买点好吃的,最后剩下也没有几毛钱了,哪像你们呀,挣多少都是自己的 。” 沈桂香说:“你娘问你要的?” 田爱美说:“不是,我跟我娘说给她的,我大哥得说媳妇了,家里缺钱用呢。” 沈桂香说:“要不咱们去集上看看去吧,好不容易挣了一次钱,不给自己买点东西都对不起自己呢。” 田爱美说:“那好吧,我去买点针头线脑的,小民穿衣服磨得厉害,我得帮着缝缝补补。” 沈桂香很铁不成钢的用食指轻轻地点着田爱美的脑门,轻轻的说:“看看,看看,光想着别人,怎么就不知道想想自己呢。” 田爱美“嘿嘿”的笑了笑,说:“等家里条件好了,我一定多想着我自己。”这个时候还是有集市的,不过沈家村没有,要想着赶集,得去不远的徐家村,徐家村的集市是农历的二七,就是初二,初七,十二,十七,二十二,二十七,集市上不能 卖那些计划内的东西,像什么粮食,鸡蛋之类的,只能卖点青菜了,针头线脑啊,自家树上摘的水果啊,这些东西。到了赶集的时候,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就结伴去徐家村赶集,不过培茵觉得这些去赶集的年轻人是去约会的,两个人彼此的看对了眼,又不好意思在村里单独见面,就约 上几个交好的同龄人,大家一起到集市上说几句话,或者送给对方点什么东西。这样的羞涩的美好的互动,说给几十年后的那些孩子听,大概没有人能相信这样的恋爱方式吧,这个时代的人把爱情看的非常的神圣,美好,仔细的呵护着,浇灌着,哪 里跟那个什么都是快节奏的时代似的,谈个恋爱也讲究快节奏,忽略了很多美好的风景。知青们也过来领钱了,编苇席的钱秀菊挣得稍微多点,不到两块钱,另外几个编草毡子的挣得就少了,几个人平均下来还不到一块钱,郑同辉手里拿着几张毛票,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培茵在周茜的脸上看到了忧愁,这些钱买不了多少吃的,他们分的粮食又不多,培茵知道周茜家里条件不好,估计家里也拿不出粮食给她贴补的,自从这 些知青来下乡,他们的粮油关系就都跟着过来了,家里那边就没有了他们这一份的粮食了,要是想给他们接济,就只能从自己嘴里省了。培茵小小的人儿,靠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看着这些来领钱的人,心里在想着这些钱领回去之后他们能做什么,作为一个学中文的人,看到一个小小的事情,总会自己脑 补一个结尾,想着想着,不由得嘿然一笑,自己真是个操心的命。 后面几天,村里围绕着这点钱又发生了一些让人或怜惜或愤慨的事情。省全大娘来家里找奶奶做针线活的时候跟奶奶说起村子北头一家姓田的,不过这家子姓田的是后来搬过来的,他们不跟田支书他们是一家子。 第八十九章 回来 这家姓田的好像是四几年的时候搬来的,因为村里有田姓的,就在这里落地生根,当时是一对老夫妻带着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后来在这里娶妻生子,当年的小伙子叫做田 慎行,家里现在有四个孩子,三个男孩一个女孩,老大叫做田修文,后面的就叫做田修武,田修泉,女儿叫田修彩。这户人家当年的做派看着不像是庄户人家,不过因为灾年加上兵荒,到了沈家村的时候已经身无长物,老夫妻给田慎行娶妻之后没几年就过世了,田慎行呢又是个文文弱 弱的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娶了个媳妇是沈家的,性格泼辣干活虎实,生的四个孩子也被田慎行家的教育的能干活。田修文娶了新媳妇之后还是田慎行家的当家作主,这当家作主的人时间长了就怕有人挑战他的权威,这不是新媳妇来编了几天苇席,挣了点私房钱,田慎行家的非要充公,新媳妇就跟婆婆商量着,能不能给自己留俩钱,当个私房啊,田慎行家的就不愿意了,说不行,得全交,新媳妇觉得委屈,自己挣的,凭什么不能留在自己手里,就跟 自己的婆婆装傻充愣的没全交。田慎行家的娘家就是沈家村的人,自己儿媳妇挣了多少钱她还打听不出来?出来一问,知道自己儿媳妇没有全交,不愿意了,这几天就为了这几毛钱跟自己儿媳妇对祸呢 。 培茵听着挺像那天那两个小媳妇当中的一个,估计就是那个说自己婆婆问自己要钱的那个吧,看着可不象是个能任人拿捏的主。 省全大娘说:“你说这田慎行家的也真是的,自己的儿媳妇挣了那么两个钱,你让人家留在自己手里,就算赶集的时候买个针头线脑的还不是给你们家缝补东西呀。”入冬的时候,零零星星的下了一场小雪,然后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娘跟奶奶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一直担心在工地上的培华有没有受冻,吃的好不好,睡得暖不暖, 终于,村里来了信,这次去出夫的人明天就能回来了。 奶奶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不得了,跟沈母商量着蒸了一锅掺着棒子面地瓜面的馒头。 第二天,村里去出夫的都回来了,是村里用牛车去镇上接的人,培茵也牵着奶奶的衣襟去村头接人。 村里家里有去出夫的人家都来接人了,村头大槐树下熙熙攘攘的站了不少人,有老有少的。 终于在大家无比期盼的目光里,村里那头没什么脾气的老牛晃晃悠悠的拉着一个地排车走进了大家的视线。车上坐着村里去出夫的人,还有他们的行李。奶奶看到牛车,就赶紧的上前去,准备接着,培华远远的看见奶奶还有妹妹来了,赶紧从车上跳下来,紧跑几步,一把就握住奶奶的手,奶奶看着培华,嘴唇哆嗦着,一 个劲的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培华笑着说:“奶奶,我回来了。”接着低声跟奶奶说:“奶奶,这次出夫干的活一点都不累,而且水库养殖场每天都给我们炖鱼吃,我呀都吃了一个月的炖鱼了。” 奶奶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赶紧回家,奶奶昨晚上就蒸了馒头等着你回来吃了。” 培华扶着奶奶的胳膊,一转头看见自己的小妹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大大的眼睛眯着,伸手摸了摸培茵的头,说:“培茵长高了点了呢。” 奶奶说:“可不,小孩子长的快,你都走了一个月了,乍一看就能看出来,我们整天守着倒是看不出来呢。” 培茵笑眯眯的对培华说:“大哥也长高了。” 奶奶听了站住脚,把微微有些佝偻的腰身挺了挺,跟培华比了比,说:“还真是呢,又长了,又长了。”奶奶的心里很是酸楚,自己的大孙子呀,看着长得高高大大的其实满打满算的才十七八,正是正身体的时候,这次去还不知道干了多少累活呢,这孩子也是,在外面不管 怎么着,回来总是说好,但是那些活自己心里都有数,哪里有培华说的那么好呀。 牛车在大槐树下停下,大家就忙活着从上面拿行李,大家吵吵唧唧的,培华就跟自己的奶奶妹妹站在一边等着,等到最后牛车上就剩下培华还有那四个知青的行李。在培华铺盖卷下面有个编织袋,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培华把自己的铺盖卷放到肩膀上,一手又提着那个编织袋,跟齐向南他们四个说:“齐大哥,晚上来我们家里吃饭 ,我奶奶蒸的馒头。” 奶奶一听,赶紧说:“就是啊,你们晚上来家里吃饭啊。” 齐向南看了看奶奶,又看看牵着奶奶衣襟的培茵,笑着说:“奶奶,那晚上就叨扰了。” 路上,培华跟奶奶说:“奶奶,这袋子里的都是鱼,是我们几个偷着去水库里捞的,我们几个合计了之后觉得让人知道了不好,就商量着拿到咱们家里做着吃了。” 奶奶说:“那晚上咱们就做鱼吃,你三奶奶做鱼可好吃了,到时候请她给你们做。” 培华说:“好啊,那就让我三奶奶帮着做。” 到了家,培茵看到那个编织袋里的是一条有将近十斤的大花鲢。 花鲢是当地的一种常见的淡水鱼,三奶奶看到这条大花鲢就笑着对培华说:“这些你们可有口福了,我前些天晒了些红辣椒,正好给你们做水煮鱼吃。” 奶奶问:“培华啊,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大一条鱼啊?”培华说:“快要收工的时候工地给我们放了半天假收拾东西,我跟泰平跟齐大哥他们去水库附近玩,在水库边上捡了一大一小两条鱼,齐大哥让泰平把那条小点的拿回去, 这条就让我拿回来,我们不要,齐大哥说,让咱们家做好了请他们来吃。” 奶奶说:“咋两条鱼都让你们哥俩拿回来呢?”培华说:“这次在工地上我跟泰平跟着齐大哥他们一起吃一起住,干活的时候齐大哥也帮着我们说项,让我们俩跟他们在一起,齐大哥这个人真是有本事,三言两语的就把 管事的人说的痛痛快快的让我们跟他们知青在一起,奶奶,以后我一定要跟齐大哥多来往,跟着齐大哥我觉得自己长了很多见识呢。”培茵觉得男孩子都有一种英雄情结,对觉得比自己厉害的人都有一种崇拜心理,培华能跟齐向南他们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情,一看齐向南就不是池中之物,而且齐向南 的见识也比一般的人多,跟着他培华的心胸还能开阔很多呢。 捡到鱼之后培华就跟齐向南他们用偷拿的炊事班的盐抹了一遍,三奶奶简单的处理一下之后把鱼头鱼尾放到一边,鱼身子上的肉片成一片一片的,拌上佐料入味。 奶奶去豆腐坊买了一大块豆腐,三奶奶就把鱼头洗干净之后用砂锅在小灶上做砂锅鱼头,花鲢腮下面肉呈透明的胶状,水分充足,用豆腐炖了美味异常。 天刚擦黑,四个知青就结伴来了。 齐向南手里还提着一瓶酒,奶奶见了一个劲的嗔怪他乱花钱,齐向南笑着说:“奶奶,来家里吃饭已经很打扰你们了,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呀就别见怪了。” 爷爷说:“好了好了,大家都来坐,今天爷爷陪你们喝一杯。” 一条大鱼,三奶奶用鱼头做了一大砂锅的鱼头炖豆腐,砂锅里的汤已经成了奶白色了,只加了姜去腥味,却是美味异常。重头戏就是鱼身上的肉,片成薄片加了佐料入味之后用地瓜淀粉抓匀了,再在鸡蛋清里滚一下,沸水入锅,滚几个个之后倒在一个大大的平底碗里,碗里已经铺好了三奶 奶自己生的黄豆芽绿豆芽,这些黄豆芽绿豆芽已经用开水烫熟了。做好这些之后,三奶奶就把已经晒干的红辣椒放到油里小火熬成辣椒油,熬好之后放到一边,再在油锅里放入花椒粒,把蒜切成末放到鱼肉上,再把姜蒜放到油里,最后把辣椒油放到油里,等到这一切都做好了,把锅里这些香喷喷的辣椒花椒油一股脑的倒在平地碗上面,一阵“呲呲剌剌”之后,一股鲜、香、麻、辣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儿传 都每个人的鼻子里,培茵觉得自己嘴里的唾液腺一下子旺盛起来,耸了耸鼻头,跟自己的娘说:“娘,真香啊!” 沈母笑呵呵的说“你三奶奶的厨艺那可是名师指点的,做出来的菜不香才怪呢。” 三奶奶把那个平地大碗端到堂屋的八仙桌上,笑着对众人说:“好多年不做,手有点生了,大家凑活这尝一尝。” 齐向南赶紧站起身来帮着把碗放到桌子的中间,说:“三奶奶的手艺太好了,闻着味就觉得香的不得了。” 爷爷二爷爷带着沈父培华培军跟四个知青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吃饭,几位奶奶跟沈母二婶带着孩子们在屋里的炕桌上吃饭,每个菜三奶奶都盛了两份。爷爷没有舍得喝齐向南带来的酒,去后面的树下挖出很久之前埋在下面的一坛高粱酒。 第九十章 回忆 这坛酒还是一个酿酒的故人给爷爷送来的,度数很高,酒味很醇正,牛眼大的酒盅子,每个人倒了一酒盅,爷爷说:“都尝尝看看,这酒啊是我的一个老朋友自己酿的,我 那个老朋友一辈子就喜欢酿酒这一件事情,别看是高粱酒,酒味倒是很醇厚的。” 不管是会不会喝酒的,能不能喝酒的,都端起酒盅子抿了一口,培军抿了一口就伸着舌头说:“哎呀,辣死了辣死了,爷爷,这酒太辣了。” 爷爷笑呵呵的说:“咱们这里的高粱酿出来的就就是够劲,不辣怎么能叫好酒呢?” 齐向南抿了一口之后,说:“爷爷,我以前没喝过酒,不过我听人家说咱们北地的酒就是得辣乎乎的才够劲。” 爷爷说:“咱们这里冬天冷,喝一口高粱酒浑身暖呼呼的,我们当年被日本鬼子赶着进了清河山,都带着一个酒葫芦,山里冷,实在是冻得受不了了就喝一口这个。” 沈父说:“我还记得呢,那年我跟着实在是冻得不行了,我二叔给我喝了一口这个,醉了一天呢。” 培茵已经被水煮鱼的香味陶醉了。从在这个地方出生,就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那些记忆中的美味又一个劲的在自己的脑海里盘旋,肚子一个劲的叫嚣着,好饿啊,好饿啊,培茵等到奶奶拿起筷子吃 了一口之后,这才迫不及待的伸筷子夹了一块奶白色上面挂着诱人的红色辣椒油的鱼肉,来不及闻闻香味,一下子就塞到嘴里。 花椒的麻加上辣椒的辣,再加上蒜味,混合之后成为一种独特的香味,培茵不由得闭上眼睛仔细的品位这个让自己怀念的味道。自己的大学读的是本硕连读,好多年都在一个地方待着,那个时候自己的爷爷奶奶已经过世了,离婚的父母都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又有了孩子,自己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心也找不着一个能够停靠的地方,有一年过年的时候自己实在是不想去别的地方了,就留在了学校。学校旁边有个小吃街,街上有一家专门做水煮鱼的小店,店主是一对老夫妻,培茵因为喜欢吃水煮鱼,就成了那里的常客,知道老夫妻来开这一家店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在 国外,看着这些来吃饭的学生心里还能有个寄托,知道培茵的身世之后老两口对培茵很是照拂,那个春节就是培茵跟老夫妻一起过的。过完年之后老夫妻被自己的孩子接到了国外,水煮鱼的味道就成了记忆,今天吃的三奶奶做的水煮鱼跟当年的味道非常的相似,于是闭着眼的培茵第一次因为怀念过往流 出了眼泪。 做在培茵身边的培田看着闭着眼的培茵腮边上的泪,跟沈母所:“哎呀,娘,你看,培茵辣的流眼泪了呢。”培田的声音很大,大家忙停下手里的筷子,奶奶把培茵抱过来,给培茵擦掉腮边的泪,说:“哎呀,培茵啊,都怨奶奶,这么辣都没给你涮涮再吃,快喝口鱼汤,冲冲嘴里 的辣味。” 培茵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抱着奶奶的脖子“哇哇”大哭。 堂屋吃饭的人也都放下手里的酒杯筷子,到屋里看究竟。 奶奶说:“没事没事,吃了一口鱼辣的。” 爷爷说:“赶紧喝点凉白开,辣椒得喝凉点的水才能不辣。” 沈母已经用小碗端了一碗水过来,轻声跟培茵说:“培茵,来,喝一口水,喝了水就不辣了。” 培华过来,从奶奶怀里抱起培茵,说:“培茵不哭了,你看看都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鱼肉那么辣咱们就不吃了,喝点鱼汤,鱼汤可好喝了。” 培茵觉得自己被这么多的人关怀着,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擦了擦眼泪,跟培华说:“大哥,没事了,我还能吃,一点都不辣。” 培田说:“不辣还哭的那么大声。” 培军轻轻地拍了拍培田的脑袋,说:“一点都不辣,待会培茵多吃点,三奶奶做的鱼可香了。” 培茵哭的鼻子通红通红的,跟三奶奶说:“三奶奶,我不是辣的哭,我是被你做的鱼香的哭了,我觉得吃你做的鱼心里很高兴,就哭了。” 众人被培茵的话都逗笑了,三奶奶高兴的说:“哎哟,那三奶奶以后多给培茵做鱼吃,小孩子多吃鱼呀,聪明。”很多年之后,齐向南他们几个知青聚会,点了水煮鱼之后还有人回忆起这次的聚会,他们都说,培茵说的对啊,三奶奶做的水煮鱼真是香啊,人家培茵小小的年纪就能被 美食陶醉哭了,可见人家是个识货的人。过了这么多年,再没有吃到过跟三奶奶做的一个味道的水煮鱼,三奶奶做的水煮鱼的味道,只能在记忆里慢慢的去回忆了。 那天晚上,培茵做梦了。梦到自己那个富丽堂皇的家,七岁的时候企业高管的父亲跟律师母亲为了离婚互相厮杀,小小的培茵,缩在沙发里,看着曾经恩爱的父母为了离婚吵的脸红脖子粗的而吓得瑟瑟发抖,原本把培茵当作公主的两人,为了不要培茵的抚养权而大打出手,小小的培茵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刚刚是小学生的培茵不愿意出门,不愿意跟人讲话 。后来奶奶来了,把离婚之后谁都不愿意要的培茵领回了农村的老家,奶奶对那两口子说,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但是离婚却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情,你们俩为了自己永 远都对不起孩子。爷爷奶奶养育了两个孩子,除了培茵的爸爸,还有一个大姑姑,大姑姑很早就去了国外,对于自己的弟弟,大姑姑也很无奈,两口子没发迹的时候还能够恩恩爱爱的,家里的条件好了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弟弟在外面有了外遇,事事不甘于人后的弟媳妇也给自己找了个小白脸,后来弟弟的小三怀孕了,逼着弟弟跟家里做个了断,于是苦了培茵,苦了孩子,陪你的母亲不愿意要培茵,觉得这是你们老刘家的孩子,凭什么离婚了还得给我?所以离婚的时候培茵谁都不要,那个时候的刘茹,也就是现在的培茵 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对自己没什么感情,不过也幸好还有爷爷奶奶疼着。 培茵的姑姑在培茵父母离婚的时候回国看望了自己的父母还有培茵,一直到培茵的爷爷奶奶过世又回来了一次,以后就没有再回来过。那个时候的培茵是个有些自闭的孩子,奶奶每天都会陪着自己,跟自己说很多的话,说说村里的八卦,说说地里的庄稼,爷爷呢,每天都背着一个大烟袋去地里走走,回来之后都会给培茵带点新鲜的蔬果,有时候是树上结的桃子,有时候是地里新鲜的草莓,有时候还是菜地里刚摘下来的黄瓜或者西红柿,爷爷都是笑眯眯的递给培茵,跟 培茵说,这个呀是村里谁谁谁给的,他们呀说咱们家的小茹是个好孩子,这些好吃的呀就是好孩子吃的。 那个夏天,老两口煞费苦心的开导着小小的培茵,直到培茵能对着老两口笑了,奶奶才擦着眼泪长舒一口气。 乖巧懂事的培茵陪着自己的爷爷奶奶,这对老夫妻年轻的时候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辛苦打拼,儿女成才了却成年回不来一趟,于是培茵就成了老两口的精神寄托。爷爷奶奶是相继离世的,培茵一直记得,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村里打来电话,说老两口去世了,培茵接到消息就往家赶,那二百来里地培茵怎么回去的到现在都没有记起来 ,等到自己跪在爷爷奶奶坟前的时候意识才是清醒的,一顿嚎啕大哭之后才接受自己又是一个人的事实。 村里人都说这老两口相伴了一辈子了,临老也一起走,这都不知道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呀。培茵的爸爸也带着新婚的妻子还有小自己七岁的妹妹回来了,看到培茵小小的身影跪在坟前哭的不能自已,培茵的爸爸心里也是不忍,但是看到自己的妻子小女儿,硬下 心肠没有过多的过问培茵的现状,父母的丧事一结束就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城里。 姑姑劝培茵跟自己去国外,已经心灰意冷的培茵没有答应,回到学校,上课、自习,直到认识那对开水煮鱼馆的老夫妻。 那对老夫妻的水煮鱼的味道做的非常好,他们说自己的孩子喜欢吃,就想着到这里来做给这里的孩子吃,看着培茵他们吃的开心自己心里也高兴。 后来,那水煮鱼的味道就成了培茵记忆里的永恒。再后来,自己就成了培茵,成了被许多人疼爱的培茵。 满脸泪水的培茵被自己的娘亲轻声唤醒,培茵睁眼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因为还沉浸在梦境的悲伤里,没有回声,又闭上了眼睛。 沈母把闭着眼睛培茵抱在怀里,小声的哼着,拍着培茵的背,沈父站在一边,悄声说:“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睡着觉哭得这么厉害呀?”奶奶站在炕边,低声说:“不会是吓着了吧?要不咱们找你花婶儿帮着叫叫魂吧。” 第九十一章 心安处 沈父小声说:“娘,都破四旧了,谁还敢做这个呀,我看给培茵烧点姜汤,喝了哄着再好好的睡一觉吧,这些天这小家伙跟着哥哥姐姐满岭上的捡柴火,估计是有些凉着了 。” 奶奶说:“行,我去煮姜汤,要不我多煮点,大家都喝一些,我看着天阴的这么沉,估计下晌得飘雪花了。” 沈父说:“娘,你跟培华娘在这看着培茵,我去烧姜汤,待会我带着培华培军把后院的菜整理整理,萝卜白菜得窖起来了,要不然一下雪就给冻了。” 沈父说完就出了屋子,奶奶看着还在闭着眼睛的培茵,对沈母说:“我看着怎么像是魇着了,培华娘,把孩子先叫起来吧,老这么睡着也不好。” 沈母给培茵擦了擦眼泪,说:“培茵啊,该起床了,赶紧起床咱们吃早饭了。” 还沉浸在梦境里的培茵有些分不清楚哪是现实哪是梦境,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娘亲还有奶奶担忧的脸庞,喊了声:“奶奶,娘。” 奶奶说:“哎哎哎,好孩子,咱们得起来去洗脸吃饭了,你看大家都起床吃饭了,就你这头小懒猪还在被窝里赖着不起来呢。” 培茵说:“我要奶奶给我穿衣服” 奶奶说:“好好好,奶奶给你穿衣服,咱们今天穿那件红色的花棉袄,今天呀天阴的厉害呢,估计下午就能下雪了。” 培茵说:“等到下雪了就让大哥二哥给我堆个雪人,我要给雪人插一个胡萝卜的鼻子。”奶奶说:“行,插一个胡萝卜的鼻子,培茵想怎么样都行,不过培茵不能再睡觉了,你爹呀去给你熬姜汤了,咱们加点红糖,一会热乎乎的喝一碗,好好的发发汗,咱么就 什么事都没有了。” 培茵想到姜汤的味道,皱了皱小鼻子,说:“奶奶,姜汤的味道很难闻啊,不喝行不行?” 奶奶说:“不喝不行的,奶奶偷着给你的姜汤里多加点红糖,甜甜的咱们再喝好不好?” 培茵说:“那好吧,一定要多加一点红糖哟。”培茵觉得有人这么宠着自己真好,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自己虽然不去想那些事情,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自己已经有了这么疼爱自己的家人,那些以前自己 在意的事情可以放下了,没必要一直这么纠结在那些不爱自己的人的事情上。想通了的培茵觉得自己就这样跟自己的过去告一个别也是挺好的事情,心里轻松了很多,以后自己有家人,他们疼爱自己,自己也要尽自己的努力,好好地保护好他们才 是,家人嘛,就是用来保护的,自己一个学中文的大学生,知道以后的历史走向,还不能带领着一家子人过上好日子? 培茵想到这里,高兴的对奶奶说:“奶奶,三奶奶做的鱼真好吃,你说我要是让三奶奶教给我做鱼,三奶奶会不会答应呢?” 奶奶想了想,说:“培茵啊,你三奶奶的厨艺有些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这个还真不好说呢,奶奶帮你问一问,要是你三奶奶答应教给你,咱再去跟着学,你看怎么样?” 培茵说:“好。” 奶奶松了口气,对培茵说:“要是你三奶奶为难,咱们就不能跟着人家学,你也不要难过,奶奶的面食做的很好,到时候奶奶教着你做面食,好不好?” 培茵说:“好,我都听奶奶的话。” 沈母在一边听着祖孙俩的话,笑着说:“培茵啊,你才多大点啊就想着学这个学那个的,早了点吧?” 培茵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奶奶,会说话的大眼睛好像是在跟奶奶说:你快个我娘说,不早,不早。 受不了自己小孙女的眼神,奶奶说:“不早,不早,咱们现在就算不能动手,多跟着听一听,就当是先了解了解也是极好滴。”犹记得上学那会,非常喜欢苏轼的词,其中一首《定风波·常羡人间琢玉郎》里的最后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最是能打动自己的心,每每看到别的同学跟自己的父母撒娇,自己就会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可心底还是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现在自己能深刻的体会到,身边有了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这颗不安的心就能安定下来了,这 里就是自己的家乡了。小小的人儿比以前更加的爱护自己的亲人们,就算是自己不能出去挣钱挣工分,可是还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关爱他们啊,当他们累了就给他们端一碗热水,当他们们心情 不好了就彩衣娱亲,反正自己顶着个小萝莉的样子,再幼稚也没什么。 时间就在这充满着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里慢慢的流逝,等到四岁的培茵牵着两岁的培菁到村头的大槐树下等下班的二婶的时候,已经是一九七零年了。 大槐树下不远的地方就是学校还有沈家村的大队部,这两年,村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其中最让培茵感兴趣的就是四爷爷家的小姑姑沈桂香的婚事。沈桂香是今年夏天结的婚,四爷爷为了这个小闺女能找一个好婆家那可是下了大功夫的,不能嫁的远了,远了自己的闺女在婆家吃了亏自己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婆婆不能太厉害了,太厉害了自己的闺女被婆婆欺压怎么办?找的男人不能太软弱了,太软弱了没本事亏了自家的闺女,但是也不能台强势了,太强势了那不得管着自己的闺女吗 ?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从小因为家里人都宠着,那就没有被人管过。 这么挑来捡去的,只把四爷爷四奶奶愁的不得了。 其实桂香姑姑心里一直有个人,那个人就是田慎行家的老二田修武。 这是培茵后来知道的,桂香姑姑跟田修武一般大,从小就一块上学,一块下地干活,慢慢的两个人就有了共同语言,后来这种共同语言就发酵成了爱情。两个年轻人仔细的呵护着这份真挚的感情,平时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通过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去徐家村赶集的时候多说几句,或者是送点小东西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寄 托自己的相思。后来,四爷爷遍地撒网的给桂香姑姑找婆家,桂香姑姑很着急,虽然自己知道没有自己的点头四爷爷不会定下哪一户人家,可是总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呀,就让田修武跟 自己的娘亲说说,赶紧来家里提亲。田修武的娘就是沈家村沈家出来的姑娘,这个姑娘一直是个要强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嫁给田慎行这么个外来户这么些年还能把四个孩子都拉扯大了,给自己的老大说上媳 妇。 要强的田修武的娘一直就看不上四爷爷家的桂香姑姑,她在家还跟家里的几个孩子说,看你四舅舅家,这么张扬,不就是给闺女找个婆家吗,弄得跟皇帝选妃子似的。 田修武原本想着跟自己的娘说说的,可是听自己的娘这么说,觉得自己一下子提出来估计得被自己的娘打回票。田修武是个很有成算的人,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听自己的娘又说起四爷爷家桂香姑姑的婚事,就开玩笑的跟自己的娘说:“娘,你看我跟桂香也算是青梅竹马的,要不你去他 们家提亲看看?”田修武的娘斜楞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说:“要说沈桂香的嫁妆那是一定少不了的,可是那样的亲家一般人不敢找啊,你看看桂香从小那可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这要是在 咱们家吃个屈,你四舅舅能不来找?” 田修武愣了愣,说:”桂香也不是个爱挑事的人啊,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知道她,我们那一帮子,女的里面还没谁能赶上桂香干活麻利呢。” 田修武的娘说:“修武,过日子可不是能干就行了,一个家里得有个能当家作主的,这要是找个什么事都想说了算的,那一家子人的力气还能往一处使吗?”田修武的娘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拿眼瞅着自己的大儿媳妇,自打那次村里卖了苇席,这个儿媳妇想着自己存私房钱开始,作为婆婆的修武娘就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 看看大儿媳妇挺着的大肚子,一些话又咽了下去,看看别人家,一起嫁过来的早就给家里生了大孙子了,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一年多了才做胎,真是个爱作怪的。 田修武摸清了自己娘的态度,再次赶集的时候就跟桂香姑姑交换消息。 一大帮子人一起去赶集,两个人凑一块说个悄悄话别人也不是很注意,要不然村里怎么没有两个人的什么绯闻呢? 桂香说:“你跟你娘说了去我家提亲的事情没有?” 田修武说:“我说了,看我娘的意思是怕你来我们家以后夺权呢。”桂香嗔怪的说:“去,谁去你们家夺权啊,你要是再不抓紧点,我爹就要给我找婆家了,我娘昨天晚上说了,说我就是不知道好歹,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中的,在这么下去 是他们没脸。” 田修武说:“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说完了看看前面的人没有注意他们俩的,偷偷的牵了牵桂香的手。 桂香就跟被猫抓了一下似的,赶紧把手抽了回来,红着脸说:“作死呢,让人看见了怎么办?”田修武说:“没事,没事,这不是没人看见吗。” 第九十二章 婚事 又过了几天,省槐在城里给自己的妹妹找了一个当工人的,说结婚之后让桂香先在厂里当临时工,以后再慢慢的转正,有自己两口子在那里,自己的妹妹吃不了亏。 四爷爷原本是不愿意自己的闺女找个城里人,再看看来,自己的闺女又不是跟自己的大儿子似的能在城里有个工作,找个城里人家不得被人家看不起,被人家欺负吗?可是省槐回来跟自己的父母详细的说了,说别看人家是个工人,也是劳苦大众出身,家里往上数三代也是在地里种地的,后来这个孩子的爹去城里给人扛包,解放之后就 在城里落了户,这才有了这个孩子的工人身份。省槐给自己妹妹说这么一户人家,就是看重这户人家成员简单,一家四口,除了这个当工人的大儿子,还有个上初中的妹妹,老两口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不会薄待了自己 的妹妹。 四爷爷四奶奶都很满意,他们满意白搭,得自己的闺女满意啊,就把情况跟自己的闺女一说,满以为闺女这下得答应了吧,这十里八村的能有几个嫁到城里去的呀? 桂香姑姑听了之后,就俩字,“不行”,不光是四爷爷四奶奶有些想不明白,就是省槐也不明白啊,自己这个妹妹这是怎么了?四爷爷怒了,跟四奶奶说,这都是咱们自己做的孽啊,千娇百宠的想着闺女以后嫁给人家既不能跟在娘家似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知道自己的闺女这么不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这两年为了给自己的闺女找婆家,自己被人背后说了多少坏话酸话?这些自己都知道,想着找婆家又不是去集上买棵菜,找着了买回来就行了,得看看找的人好 不好,婆婆好不好,家庭条件好不好,总得慢慢地找吧,可自己闺女这是怎么了,啊?条件不好怨不好,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是不行呢? 四奶奶想着,找了两年,哪个都不行,估计自己的闺女心里有人了。 四奶奶没好意思自己去问,想着自己的闺女脸皮薄,就让自己的二儿媳妇去问问。二儿媳妇陈秋平是学校的老师,已经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是个女孩,四爷爷四奶奶非常高兴,说先开花后结果,是好事,平时陈秋平去上班,都是四奶奶带着小孙女 ,打扮的很漂亮,是村里数得着的好看的孩子。陈秋平跟自己的小姑子的感情挺好的,接到婆婆的任务之后没有直接问,都是从这么大过来的,知道小青年们去赶集的秘密,趁着小姑子去徐家村赶集的时候跟着去了一 次,然后就发现了小姑子跟田修武的秘密。虽然两个人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陈秋平还是从两个人的眼神里看出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于是回家之后,陈秋平拉着自己的小姑子到岭上找了个稍微高的地方跟 自己的小姑子谈话。 陈秋平说:“桂香啊,二嫂跟你关系好不好?” 桂香说:“好啊,二嫂是个好嫂子,咱们村都能数的着的。” 陈秋平说:“那你跟二嫂说实话,不找婆家是不是一位田修武?” 桂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说:“嫂子,别瞎说。” 陈秋平叹了口气,说:“桂香啊,你既然心里有人了就赶紧跟咱爹咱娘说啊,他们不知道,还在外面给你找婆家,找来找去的你都不愿意,你让人家怎么说咱们家啊?” 桂香的脸白了,说:“嫂子啊,这事我怎么跟咱爹咱娘说啊,修武家条件又不好,我怕咱爹不愿意啊。”陈秋平说:“你糊涂啊,找别人你又不愿意,那就赶紧把事情跟家里说清楚啊,这么不清不楚的拖着对谁好啊?桂香,听二嫂的,赶紧回家跟爹娘把事情说清楚,再拖下去 还不知道出什么事情呢。”姑嫂俩回家之后陈秋平跟自己的婆婆打了个眼色,四奶奶就知道已经问出来了,等到吃过晚饭之后,哄着小孙女睡着了,喊着省民两口子到自己屋里,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 桂香虽然性格爽利,但是这个时代并不流行自由恋爱,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找了个婆家,这得是多大的一件事情呀。四爷爷这两天在生自己闺女的气,晚饭之后坐在炕桌前清理自己的大烟袋锅子,看见二儿子两口子,自己的老太婆还有自己的闺女都到自己的屋里来,就知道有事情要说 。 四奶奶说:“桂香,今天大家都在这里了,你把你的事情跟大家都说一说吧。” 四爷爷一听自己的老妻这么说,腰身不自觉的直起来,手里的动作也停止了,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闺女。 桂香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自己爹的眼神,心里有些害怕,挪了挪身子,有些不安的说:“娘,有什么好说的。” 四奶奶说:“有什么好说的?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说有什么好说的?” 四爷爷看着四奶奶,语气平静的说:“让她说,让她自己说!” 桂香从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爹这样严肃的表情,心里一时非常的慌张。 陈秋平给省民使了一个颜色,省民跟四爷爷说:“爹,您先别着急,小妹这不是要跟我们说呢嘛,您这么一着急吓着小妹了。”四爷爷说:“我不着急,又不是我找婆家,我这是在自己耍着自己玩呢,忙活了两年,谁都看不中,你倒是跟我们说说啊,你倒好,什么都不说,我找一个你摇头,再找一个你说不行,爹都听你的,不愿意就不愿意,找婆家又不是上集上去买棵白菜,就得好好的挑,慢慢的选,谁让你是我们宠着长大的闺女呢,你要是嫁给一户不好的人家 ,过得不好,爹娘心里得多难受啊,可你倒是跟我们说个实话啊,桂香,你今天就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要不然,要不然……”四爷爷说着说着流下泪来,这两年家里帮着自己的闺女找婆家,托了多少人,支了多少人情,又欠了多少人情自己心里最清楚,可闺女主意大啊,自己悄没声的看好了人 ,你倒是跟你老子我说一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嫁给谁家啊。 桂香看到自己刚强的父亲流下泪来,一下子就慌了,哭着跟自己的爹说:“爹啊,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是不好意思跟您说呀,您说我怎么好意思跟您说啊?” 四奶奶看着爷俩都哭了,说:“行了行了,都别哭了,这个时候了哭什么?桂香,你擦擦泪,跟你爹说说是怎么回事。” 桂香先给自己的爹擦了擦泪,又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红着脸说:“爹啊,我看中咱们村的修武了。”四爷爷说:“那行,只要是你自己看中的,爹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你得让修武的娘来咱们家提亲,我们家的闺女养到这么大,那得风风光光的出门子,不说是三媒六聘的, 最起码得有个媒人上门提亲,虽然是新社会了,但是婚姻是大事,不能你们俩看中了就这么成了家,这叫无媒苟合。” 桂香说:“爹,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修武说,我跟修武说,让他娘找人上门提亲。” 四爷爷叹了口气,低落的说:“行了,爹知道了,等修武娘来咱们家提亲了咱们就好好地准备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晚上睡觉的时候,四奶奶问四爷爷:“咱们村那么多小伙子,你说桂香怎么就看中了修武呢?”四爷爷说:“修武这个孩子啊脑子灵活,我看这么多孩子他算是数得着的,不过就是修武娘不好说呀,修武娘这么多年当家作主的估计是不愿意找桂香这么样的儿媳妇吧。 ” 四奶奶说:“她哪里不愿意啊,咱们桂香要模样有模样,要干活的麻利劲有干活的麻利劲,她哪里不愿意啊?”四爷爷说:“省槐娘啊,田慎行这么些年就靠着自己的媳妇,修武娘一直在家里当家作主,你觉得修武娘是个软弱的?咱们在一个村里过了这么些年的日子,谁家不知道谁 家?那修武的娘不是个省油的灯。”四奶奶说:“你说桂香这孩子也是,你要是愿意你早点说呀,前两年跟咱们说了说不定咱们就能劝着打消了她嫁给修武的念头呢,都到了这个岁数了,又经过这两年咱们帮 着给她找婆家,我估计她是非得嫁给修武不行了。” 四爷爷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自己看中的,以后过日子是好是歹的就怨不了咱们了。” 四奶奶笑了一声,说:“你就嘴硬吧,看到时候闺女受了气谁心里着急。” 桂香跟家里坦白之后第二天就跟修武说了。修武听了之后心里既高兴又着急,高兴的是四爷爷没有说别的,看样子只要是自己家里找人去提亲就能成了;着急的是,自己的娘还对桂香有意见呢,怎么跟自己的娘说 这件事情,而且还得让自己的娘答应找人提亲呢?这两天修武吃不好睡不着,这样子被自己的大嫂,修文的媳妇徐美霞看在了眼里。 第九十三章 商议 徐美霞就是徐家村的人,娘家婆家离得很近,当初能嫁给田修文主要是看中了田修文的人,觉得找个自己看中的人是件很重要的事情,结婚之后才觉得找个善解人意的婆 婆更重要呀。不过好在自己的丈夫话虽然不多但是非常的体贴自己,下地干活的时候还会偷偷的给自己带地里的酸枣,焉有(中医里面叫做龙葵,在《重生之齐泱的美丽人生》里面提 到过这个),对自己的男人,徐美霞很满意,眼看着小叔子田修武二十岁了,徐美霞想着也不知道自己的婆婆能给自己找个什么样的妯娌。 要不大家都说,桃色新闻是传播速度最快的新闻呢,没几天功夫徐美霞就听说田修武跟沈桂香好上了。徐美霞前前后后的想了很多,找沈桂香这样一个妯娌有什么利弊,最终,利大于弊,找沈桂香这样一个不是让人拿捏的妯娌,在对抗婆婆上自己就不是孤军奋战了。于是 找了个时间,徐美霞就跟自己的小叔子田修武谈了一次话。 徐美霞说:“修武,嫂子听说你跟沈桂香好?” 田修武的脸一下子就跟红布一样,想着否定吧,这确实是事实,肯定吧又非常的不好意思,于是只能红着脸低着头。 徐美霞说:“修武啊,这是大事,你跟咱娘说了没有?” 田修武说:“嫂子,我没敢跟咱娘说,看咱娘的口风估计是不愿意呢,我这就不知道怎么跟咱娘说了。”徐美霞说:“你得赶紧的跟咱娘说呀,不管咱娘愿意不愿意的,你的让咱娘从你嘴里知道这件事情,要不然咱娘因为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的在跟人家吵起来,你说你跟桂香 这事能不能成?” 田修武听自己的嫂子这么一说,脊梁上就有了一层汗,自己的娘是个什么脾气,自己最清楚了,赶紧的跟自己的嫂子道谢。 晚上吃了饭,田修武喊着自己的娘到自己住的厢房里,说:“娘,跟你说件事。” 修武的娘说:“你这是干什么,有事不能在北屋里说啊?” 田修武说:“娘,我中意沈桂香,你找人去他们家提亲吧。”是肯定,不是请求。 田修武的娘听了之后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咱们家现在没钱,娶不起沈桂香这样的媳妇。”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田修武说:“娘,桂香不在乎聘礼。” 修武的娘说:“她不在乎我在乎,我得找个门当户对的,不能让人家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吃儿媳妇的。” 田修武说:“娘……” 修武的娘说:“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吧。”说完转身就出了厢房。 田修武在屋里急的团团转,自己的娘这是一口就否决了,一向主意多的田修武这下慌了神了。 修武的娘生气的回了北屋,北屋三间,中间一间是堂屋,东西两间房屋子一间住着老两口跟小闺女修彩,一间住着老大田修文两口子,二儿子三儿子住在东边的厢房里。 北屋里的大炕上,田慎行就着如豆的油灯在给三儿子小闺女写字,看到这里,修武的娘的眼神温柔了很多。没人有知道嫁给田慎行是自己愿意的。修武的娘年轻的时候就很崇拜识文断字的人,田慎行一家三口在沈家村落户的时候自己看到了田慎行,温文尔雅,说话跟村里的小 伙子一点都不一样,后来田慎行的爹娘要给田慎行找媳妇,自己的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谁能嫁给这么好看的男人。 再后来,因为田慎行身体不好,很多人家的闺女都不愿意嫁过来,于是自己就跟捡了个漏一样嫁给了自己心仪的男人。 结婚之后,公婆没几年相继离世,自己跟田慎行给公婆送了终,又把几个孩子拉扯大,田慎行给了自己足够的尊重,自己觉得这样就够了。 在一起过了二十多年了,妻子的脾气自己已经摸得很清楚,看到进门的时候的怒气,田慎行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小闺女才十岁,还在上小学,三儿子十五岁,已经在村里跟着下地挣工分,田慎行觉得不管怎么样,读书才能使人明智,所以有时间就会给两个小的加点餐,教点学校学 不到的东西。 让小儿子去自己屋里睡觉,等到小闺女睡着了,田慎行问自己的妻子:“修文娘,怎么了?” 修文的娘叹了口气,说:“修武说跟桂香好上了,让我去人家家里提亲,修文爹,你说我怎么有脸去提亲?” 田慎行想了想,想起沈桂香的样子,性格爽朗,干活麻利,说:“修文娘,咱们村这么大的姑娘桂香得是上数的吧?”修文娘叹了口气,说:“修文爹,人家桂香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咱家是个什么情况?我怕桂香进了门看不起咱们家,别看现在俩孩子这么粘乎,真正过开日子了,那些柴米 油盐的小事可不像现在这样清闲。” 田慎行说:“孩子他娘啊,别的事情你能挡一挡,就这个事情你挡不住的,就算是你挡着成不了,修武听你的再找个姑娘成个家,他会怪你一辈子的。” 修文娘说:“慎行哥,那你说怎么办啊?” 田慎行听着自己的妻子的这个称呼,心里颤了一下,当年妻子刚进门,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徐美霞一直关注这自己的婆婆还有小叔子的动静,看到自己的婆婆变着脸进了北屋,就跟自己的男人悄声说了事情的经过。 田修文听了自己媳妇说的事情,一时沉默了,徐美霞低声说:“修文,你怎么看修武还有桂香的事情啊?” 田修文说:“我怎么看有什么用,这是他们俩的事情呢。” 徐美霞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呢,要是桂香嫁到咱们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大家整天在一块吃饭,哪里有勺子不碰碗的时候啊。” 田修武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媳妇的话,沉默的出了门,去找自己的弟弟。 狭小的厢房里,田修武头枕在胳膊上躺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另一边的修泉已经睡着了,打着微微的呼噜。 田修文低声说:“修武,咱们去院子里说说话。” 田修武站起来,跟在自己的哥哥的身后,兄弟俩就去了院子里,找了个角落说着悄悄话。 田修文低声说:“修武,你嫂子跟我说了你跟桂香的事情了,你呀,不知道咱们家里谁说了算。” 田修武说:“咱家不就是咱娘说了算吗?可看咱娘的态度,我心里真没底了。” 田修文说:“咱家大事都是咱爹说了算的,你呀找错人了。” 田修武说:“别瞎说,咱爹就没在什么事情上说过什么话,我看都是咱娘在张罗。” 田修文说:“你别看咱爹话不多,可咱娘就是什么都听他的,你要是不信呀,你去跟咱爹说这件事情,只要是咱爹答应了你看看咱娘答应不答应。” 田修武仔细的想过之后跟自己的爹很仔细的谈了谈,田慎行说:“修武啊,你跟桂香结婚之后就得在一起过日子,你娘这个脾气,以后这婆媳关系不好处理啊。” 田修武说:“爹啊,这不是有你在这里吗,你放心,咱们家有我跟我哥,咱家的日子可差不了。” 田慎行看着自己笑嘻嘻的二儿子,心里叹了口气,桂香一嫁进门,估计矛盾就少不了。家里几个孩子的脾气,自己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大儿子性格内敛,二儿子性格外放,小儿子性子淳朴,小闺女性格温婉,大儿媳妇相处了两年了,是个有几分心机的人, 幸好没有什么坏心眼,那几分心机也就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婆婆,对自己的男人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没什么说的。 田慎行跟自己的妻子好好的谈了谈,说了孩子们的心愿,又好好的宽慰了妻子的心之后,两口子找了个时间,买了四色礼提着,去了花婶的家里。 花婶对于修武跟桂香的事情有些吃惊,但还对于请自己去做媒人却是很高兴。 花婶儿是个爱热闹的人,接到田慎行两口子的媒人礼就去四爷爷家里说项。四爷爷跟四奶奶听完了花婶的话之后,四爷爷在炕桌上磕了磕烟袋锅子,说:“他花婶,田家的提亲我们答应了,麻烦你再去田家跑一趟,孩子都这么大了,既然他们家提 出来,咱们两家开始给孩子们商量着办婚事吧。” 这都是在花婶的意料之中的,花婶笑呵呵的答应着,乐颠颠的去田家报信。 四奶奶说:“就这么把闺女给人家,我这心里真不得劲。” 四爷爷瞅了自己的老伴一眼,说:“你给你待能咋?你闺女自己看中了,非要嫁给人家,你还能挡着?” 四奶奶听了一时语塞,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叹了口气进了屋子里。花婶儿去了田家把四爷爷的话一转述,田修武乐的嘴巴就没有闭上过,花婶对田慎行两口子说:“修文爹娘,你们赶紧的收拾房子准备给俩孩子办喜事吧,俩孩子都这么大 的岁数了,你们赶紧的把新媳妇娶进门,再拾掇拾掇不就过年了吗?有钱没钱的娶个媳妇好过年呀,哈哈哈哈哈。” 田慎行两口子也笑着说:“好,我们呀赶紧的把房子收拾收拾,不过后面的事情还得他花婶多多的跑跑啊。” 花婶儿说:“没问题没问题,这俩孩子可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成家立业的我看着心里就高兴,你们呢放心,我一定帮着你们把事情弄得风风光光的。”于是田沈两家就开始给修武桂香准备婚事。 第九十四章 表情 这天下工之后,四爷爷喊住了田慎行。四爷爷说:“慎行啊,咱老哥俩来拉拉呱。”拉着田慎行到村边的小河边,两个人蹲在河边,春天的风吹散了冬天的寒气,吹醒了沉睡一冬的小草柳枝,河水缓缓地流着, 河边的地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意,河边的柳枝袅娜的随着吹面不寒的杨柳风轻轻摇摆,摇摆出串串的绿色的枝桠。 春天了,庄稼人在这个季节播种下希望,然后慢慢的守护着,呵护着,因为心里有了希望,于是一年里都会有热忱的干劲。 四爷爷嘴里咬着常年不离手的大烟袋的烟嘴,望着平静的河面,跟田慎行说:“慎行啊,这一晃眼都几十年过去了,当年你跟兰子成亲,还是我把兰子背出门的呢。” 田慎行有些紧绷的神经这才悄悄的放松下来,活动了下身子,说:“是啊,兰子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这么些年也多亏了四哥的帮衬了。”四爷爷说:“慎行啊,兰子跟你这么些年过的也不容易,现在孩子们大了,你们以后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桂香这孩子心眼好,就是脾气有些急躁,嫁进你们家以后还得你 跟兰子多多的担待着。” 田慎行已经明白自己这亲家跟自己拉呱的用意了,笑着说:“四哥啊,这个你放心,桂香是我跟兰子看着长大的,跟修武也算是青梅竹马,我们一定拿着当自己闺女看。” 四爷爷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可是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养了二十年的闺女就要是人家家里的人了,心里非常的失落。两家如火如荼的准备着两个人的婚礼,新房就是田修武原来住的厢房,用白灰刷了好几遍,在屋里靠窗户的地方盘了一盘炕,垒了火墙,火墙外面是一口灶,这是预备冬 天的时候既能烧热水又能热炕。 屋子里吊了顶棚,用报纸糊了,一进屋子就感觉非常的亮堂,四爷爷给打了几样家具,还给打了一个炕橱,都用清漆刷了,晾在四爷爷家的院子里。培茵喜欢领着刚刚会走的培菁到处看热闹,四爷爷家里请了木匠来打家具,培茵就整天拉着培菁去看木匠解木料,打家具,围着木匠的工具箱,小嘴叭叭的问个不停,什么锯子刨子墨斗,培茵都跟人家问的很仔细,不光是问人家每件工具的名称,还得问人家怎么用,要不是因为人小,木匠怕出个意外,培茵都想拿起来自己试一试,这些 工具就是做家具用的,对于一个从工业化时代过来的人,对于一个想买家具就去家具市场或者去定做的人,对这些东西能不好奇吗?等到每样家具都做好了之后,培茵更是哪一个门扇都开关了好多次,这些家具跟以前自己见过的家具可不一样,三抽桌的下面有个小柜子,可以放衣服,炕橱的中间还有三个抽屉,可以放点小东西,两个大大的箱子,培茵跟培菁都能躲在里面了,这是用来放被褥的,木匠还做了几条板凳,吃法的小桌子,还带着几个小板凳,都用清漆刷 了两遍,放在院子里晾凉清漆的味道。 家具打好了之后不光是培茵姊妹俩,村里很多人都来看,大家都对桂香的嫁妆表示了羡慕。 话传到了田家之后,田家的大儿媳妇徐美霞心里有些不舒服了。徐美霞在家里不是很受重视,上面有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她的爹娘虽然不是很重男轻女的人,但是觉得闺女孩子始终还是得家人,最后还得是人家的人,所以徐美霞 没受什么宠爱,也亏的从小受到的重视不多,徐美霞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给自己长心眼,这才有几分心机。徐美霞出嫁的时候父母只是简单的给准备了几样嫁妆,田家当时的聘礼不是很多,徐家的父母还得为徐美霞的弟弟做打算,带过来的嫁妆就没有田家的聘礼厚,徐美霞开始没有在意一个嫁妆比自己后的妯娌能对自己有什么影响,直到有一次听见邻居悄声的拿自己跟桂香的作比较,说,修文的媳妇当时是什么嫁妆,你看看现在修武的媳妇 是什么嫁妆,这才惊觉,自己也算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啊,一开始只是算计这能找个跟自己婆婆对抗的妯娌,怎么就找了一个嫁妆比自己厚的兄弟媳妇呢? 两家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只等着到了日子过门了,徐美霞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琢磨着等到新媳妇进了门再跟桂香一较长短。不说徐美霞的纠结,只说整天乐的找不着北的修武,自打两家订好了日子,修武那是做什么都是笑嘻嘻的,就连村里的小伙子们打趣他他也是笑眯眯的听着,别人看惹不 了他了,就说,你说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啊,我们这么打趣你你也不恼。 田修武说,我恼什么恼,你看看你们现在还是光棍,我要娶媳妇了,我不跟你们生气,我高兴还来不久呢。这话说的,要多恨人有多恨人,可那些还没结婚的小伙子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于是大家只能说,这人啊,这是乐的迷糊了,咱们等着他结婚的时候再好好的去闹他 一闹,在单身狗的面前秀恩爱那可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哦。 田修武跟沈桂香的婚事在农历的五月份。 这是培茵第二次参加婚礼了,上次那个自己还被人抱着,不能看热闹,这次自己就能到处跑着看热闹了。前两天四爷爷打的那些家具就被送到了田家,原本看着有些空的房间放上这些家具之后就觉得有了新房的气氛,新家具特有的油漆味使得房间带着当地人说的“新媳妇屋” 味。不大的院子清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已经挂着青涩的果实,树上挂着几条红布,带着几分的喜气,因为时代的原因,婚事是不能大操大办的,不过结婚毕竟是大事,该有的一些准备还是得有的,院子的南墙边搭起了一个棚子,里面架着两口大锅,棚子里还放着一些蔬菜,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一些新鲜的蔬菜 还是很容易买到的。培茵在娘家人去装柜子的时候跟着去看了一趟热闹,因为田修文的媳妇怀孕了,结婚当天是不能跟新媳妇见面的,所以这天田修文的媳妇就一直在屋里躲着人,新媳妇的东西也不能碰,不过她到院子角落的厕所上厕所的时候培茵见了她一面,还真是前年在大队部看到的那个新媳妇乙呢,后来听说她婆婆到底没有把钱都要过去,给她留下 一点私房钱。田修文的媳妇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上完厕所之后没有接着回屋里,站在北屋的窗户跟前,看着进进出出的东厢房,听着一阵一阵的欢笑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因为这样,培茵留意了一下徐美霞,等到南墙边的大锅灶那边传来炝锅的“刺啦”声,还有一阵阵的扑鼻的香味的时候,徐美霞眨了眨眼,转过头进了北屋自己的房间里,但是在 北屋门口回头的那一瞥,却让培茵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别的情绪。培茵看时间不早了,拉着培菁的手慢慢往家里走,村里的小孩子就是这样,哪家有热闹了可以随便的上门看热闹,当然了这得是人家允许你进门看热闹才行,要是人家关 着门不让进,你就得识相的赶紧走人,要不然人家会说你没规矩。培菁是个很安静的小姑娘,二婶在培菁半岁的时候就去机械厂继续上班了,每个周末回来一次,培菁就被留在家里,跟着奶奶一起,有时候会被接到姥姥家里,不过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待在奶奶家,被自己的小姐姐培茵看护,等到会走之后,培茵就带着培菁到处去玩,有时候会在哥哥姐姐放学的时候去学校门口等着他们,有时候会跟在奶 奶的后面去村头的大槐树下,听奶奶们说说村里的或者是外村的八卦。 培茵觉得培菁还是太小了,等明年春天自己就能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一手领着培菁,一手挎着小荆条筐子,满岭上满地里挖野菜,捡柴火了。培茵一边领着培菁往家里走,一边在想着徐美霞那个回头一瞥,自来难处的就是婆媳关系妯娌关系,婆媳关系难处是因为婆媳那是历来的天敌,妯娌难处那是因为妯娌是拿来作比较的,你想啊,家里有几个儿媳妇,不光是自己的公婆会说那个儿媳妇怎么怎么样,就是村里人也会说,哎呀,你看看谁啊,可不如她嫂子或者是兄弟媳妇,她 嫂子或者是兄弟媳妇怎么样怎么样,可比她强多了,这样被比较的时间长了,心理难免的失衡,这心理一失衡,就很容易有矛盾,有了矛盾就容易吵架了。 走着走着,旁边的培菁拉了拉小姐姐的袖子,喊:“姐姐,姐姐。” 培茵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培菁,怎么了?”培菁说:“姐姐,刚才有肉呢。” 第九十五章 婚礼 培茵明白了,刚才人家炒菜的时候培菁闻到味了,村里一起去看热闹的孩子都会跟人家要一点好吃的才走,培茵再怎么入乡随俗,这个是做不来的,一看人家要吃饭了, 赶紧带着妹妹走。 培茵想了想,对培菁说:“培菁,那不是咱们家的东西,咱们不能随便吃的哦。” 培菁说:“可是二狗他们在吃啊。”二狗是村里一个跟培茵差不多大的孩子。培茵说:“别人给的东西咱们也不能随便要的啊,爷爷奶奶都有跟我们说过的,咱们要做个好孩子,就得听大人的话啊,培菁这次跟着姐姐做的很好,等回到家姐姐跟奶奶 说,培菁今天做的很好,让奶奶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地奖励奖励你。” 培菁说:“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呢?” 培茵想着,后院的青菜也就是扁豆能吃,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吃的了。 培茵一边想着,一边领着培菁继续往家走,刚进院子,三奶奶看到培茵纠结的小脸,问:“培茵这是怎么了啊,看着怎么这么不痛快啊。” 培菁说:“姐姐说我今天做的很好,是个好孩子,要让奶奶给我做好吃的呢。” 三奶奶心里非常喜欢家里的几个孩子,特别是几个小姑娘,自己觉得都跟花儿一样。 三奶奶抱起培菁,说:“你跟三奶奶说说,你今天做了什么好事了?”培菁说:“姐姐带我去看装柜子的,人家要吃饭的时候姐姐就带着我走了,姐姐说我没有跟二狗一样问人家要东西吃,是个听爷爷奶奶话的好孩子,要回家让奶奶给我做好 吃的。” 三奶奶说:“这样呀,还真是好孩子呢,不用你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三奶奶今天好好的奖励奖励你们。”三奶奶一手抱着培菁,一手牵着培茵往后院走,培茵知道三奶奶的闺女在边疆戍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定时的给三奶奶寄回一些吃的用的,不过奶奶叮嘱家里的几 个孩子,不要跟三奶奶要吃的,那是姑姑给三奶奶的。 站在去往后院的角门前,培茵说:“三奶奶,那些好吃的是姑姑给你的,我们不能吃的。” 三奶奶把培菁放到地上,蹲下身,跟培茵说:“培茵啊,你们都是好孩子,三奶奶给你们是因为你们做了好孩子应该做的事情,这是三奶奶给你们的奖励。”三奶奶一手牵着一个,到了自己的屋里之后,从墙角的一个橱子里拿出一个点心盒子,说:“这些都是你姑姑给三奶奶寄过来的,是他们边疆那边的特产,三奶奶知道你奶 奶都叮嘱你们不要跟三奶奶要吃的,可是三奶奶自己在这里吃这些有什么意思呢?”其实姑姑寄回来的东西不多,听说姑姑跟姑父虽然职位不低,但是家里好几个孩子,姑父那边还有远在南方农村的亲戚要照顾,所以姑姑也没有余钱给三奶奶买很多的东 西,三奶奶拿到这些东西之后自己吃的很有限,都是偷偷摸摸的给几个孩子吃,所以奶奶叮嘱不要跟三奶奶要东西吃。三奶奶打开盒子,一个个的小饼整齐的放在里面,三奶奶一人给了一个,说:“以后你们要是做了好事就来跟三奶奶说,三奶奶给你们留着,这个呀就是准备给你们的奖励 。” 是酥油饼,一层一层的,带着一点点的咸味,吃到嘴里美味异常。 培茵吃了一口之后笑眯眯的跟三奶奶说:“三奶奶,真好吃!” 三奶奶说:“好吃就行,以后要做个好孩子。”第二天是个星期天,也是沈桂香田修武结婚的日子,村里的孩子都高高兴兴的去田修武家里等着,结婚的时候会撒喜糖,就是抢不到的孩子还可以去问新娘或者是新郎要 喜糖的。 沈母还有二婶都是周末休息的,一大早就去四爷爷家里帮忙,培茵跟培菁吃过早饭之后就跟在培田培芝的身后往四爷爷家里走。作为新娘家,这一天四爷爷也是要在家里摆酒招待来送新娘子的亲戚的,一大早家里就有人来帮忙,四爷爷跟四奶奶忙着招待,院子里院外边的巷子里有很多的小孩子在跑来跑去的,只要是不去地里上工的,今天都来这里凑热闹,又因为两家在一个村里,孩子们更兴奋,新郎来接新娘的时候有糖抢,待会呀在跟着接媳妇的去新郎家里, 还能抢几块糖。在桂香住的厢房,桂香已经穿戴好了,一件红色的细棉布长袖衬衣,一条蓝色的棉布裤子,这一身还是桂香裁了布料之后带着去找沈母帮着一起做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的 偏口布鞋,衬着里面的白色袜子,看着格外的清爽。二婶还有陈秋平陪着桂香在屋里等着来接亲的,几个孩子笑嘻嘻的围着新娘子,还有几个桂香平时玩得好的小姐妹,大家不是的打趣一句,桂香的脸红红的,也不知道高 兴的还是羞的。 培茵在路上已经跟培田培芝还有培菁商量好了,培田带着三个妹妹站在桂香的跟前,喊了一声:“预备,起!”然后四个孩子一起大声喊:“祝桂香姑姑新婚快乐!” 这么新潮的祝贺方式在沈家村绝对是独一份的,屋子里的人呆了呆之后一起哈哈大笑,桂香的脸更红了,拉着二婶的胳膊,娇羞的说:“二嫂,快看你们家的孩子。” 二婶笑呵呵的说:“我们家的孩子多好,这是来给他们的桂香姑姑恭贺新婚呢,桂香,赶紧的表示表示啊。” 陈秋平也笑呵呵的说:“还是你们家的孩子有礼貌,桂香,赶紧的拿糖啊。”桂香看两个嫂子都这么说,在一帮小姐妹的起哄下给几个孩子抓了一大把糖,因为桂香结婚,她的大哥省槐两口子回来了,带回来一些很珍贵的牛奶糖,桂香给几个孩子的糖里就有牛奶糖,培芝看到了刚要惊呼,被培茵拉了一把,嗓子眼里的那声惊呼就这么咽了下去,开玩笑,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这里有牛奶糖,大家都来学着他们这么 恭贺,自己这一个小队伍不得把桂香得罪死了啊。 四个孩子得了好处之后就赶紧的去了院子里,四奶奶看见四个孩子,招了招手,喊他们过去。四奶奶带着四个孩子去了里屋,里屋里放着一些亲戚送来的东西,四奶奶从一个袋子里摸出几块饼干,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两块,低声说:“偷着吃啊,可别被人看到了,奶 奶可没那么多的饼干分给人家。” 培田带着妹妹们跟奶奶道了谢,掰下一小块饼干尝了尝,就把剩下的放到口袋里,几个妹妹看到哥哥这么做,也是有样学样的吃一点尝一尝,剩下的就放到口袋里。 院子里有人在喊:“接新媳妇的来喽,接新媳妇的来喽。”四奶奶赶紧的带着四个孩子到院子里,看见已经有几辆车把扎着红花的自行车停在院子里了。车把上的红花使用薄薄的红纸绿纸自己扎的,中间还有一点点的黄纸当作花的花心,培茵走近了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看看花是怎么做的,远远的看去花朵一层一层的,非 常的形象。 旁边有人低声说:“别摸,摸坏了怎么办?” 培茵抬头看了看,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扶着车把瞪着眼睛看着培茵。 培茵嘟了嘟嘴嘴巴,说:“我没乱摸,我就是看看是怎么做的。” 男孩子得意的说:“好看吧,这是我娘自己扎的。” 培茵点了点头,说:“恩,你娘很厉害。”语气里带着敷衍,不就是用纸扎花吗,自己也会,而且做出来的一定比这个还好看呢。 这时,新娘子从屋里出来了,村里好几个小伙子簇拥着田修武沈桂香来到院子里,有个小伙子笑着说:“修武跟桂香得给咱们表演个节目,你们说好不好啊?”院子里站了一院子来看热闹的,大家一听,都轰然叫好,田修武一直咧着嘴乐和,桂香则一直抿着嘴红着脸低着头,听见大家都叫好,桂香娇羞的抬头看了看田修武,田 修武乐呵呵的说:“行啊,我们俩给大家唱个歌吧。” 两个人商量了下,唱了一手《大海航行靠舵手》,又笑闹了一场,看看时间不早了,大家接着媳妇就往田修文家里走。这个时候,接媳妇近的是用自行车,远的有用牛车的,有用驴车的,田修武借了村里的几辆自行车,每辆车的车把上都绑上大红花,一路浩浩荡荡的来沈家接新媳妇,村 里的人除了还在地里上工的,这会都站在路上看热闹。 自行车队绕着不大的沈家村转了一圈才回到田修武的家。 田修武的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的村里人,看到接新媳妇的回来了大家就都拍着巴掌迎接,反正又不能放鞭炮,大家吵吵嚷嚷的一样热闹。 沈桂香坐在后座上,一直娇羞的低着头,等到田家门口,自行车停下了,沈桂香才下来。田家请了他们队里的队长作为主婚人,是一位姓田的,培茵不认识,人很灵活,四十来岁的年纪,很会说,把气氛搞得很热烈,先是组织大家常革命歌曲,诵读毛主席语 录,然后一对新婚夫妻再唱一首革命歌曲,这一项一项的下来之后新娘子才进了门。新媳妇进门之后,有人拿着一个大大的木盘子,上面放着很多的糖果,烟卷,对着看热闹的人使劲一扬,大家就都蹲下身子抢地上的东西,这边结婚都是这样,大家都要抢这个,能沾一沾新人的喜气。 第九十六章 李磊 中午,看热闹的就陆续的回家了,培田带着妹妹们也往家里走。 去上工的也从地里回家了,从田修武家回到沈家得经过学校大队部,到了大队部的时候培茵看到李磊手里拿着一封信脸色阴沉的从知情宿舍里出来朝着大队部屋后走去。 大队部的屋后是一片小树林,那里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是个安静的地方。 培茵边走边想着李磊的事情,没一会就到了家。 到家之后培田先去奶奶的屋里,把口袋里那一块半的饼干拿出来,跟奶奶说:“奶奶,这是四奶奶给的饼干,我就尝了一小口,留下这些给你跟爷爷尝一尝。” 培茵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有些碎的饼干,跟奶奶说:“还得给二爷爷二奶奶三奶奶尝一尝,四奶奶说这是省槐大叔从地区那边带回来的,咱们西平县成都没有卖的呢。” 培芝跟培菁也把口袋里的拿出来,说:“还得给爹娘,哥哥们尝一尝的。” 奶奶看着几个孩子,心里很辛酸,但是更多的是甜蜜,这几个孩子这么懂事,自己就是再苦些再累些心里也是甜的。 培茵心里放了李磊的事情,再后面的几天就对李磊多了一些关注。四个知青自从在沈家吃过三奶奶做的鱼之后,家里再寄点什么东西来都爱拿着来沈家找三奶奶做着吃,知青们经过这些日子,已经分了伙,四个男知青一起,四个女知青 一起,郑同辉跟王思一起,这几天听说王思跟郑同辉在办返城的事情。 知青怀着满腔的热情来到农村,经过几年的劳作,很多人满心的盼着能回到城市,可是回城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王思跟郑同辉家里有关系,也是在沈家村待了两年多这才有点信,更何况那么多家里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李磊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知青开始下乡的时候李磊跟大弟弟一批走的,自己被分到了沈家村,弟弟去了条件更艰苦的地方,家里来信说自己的父亲年纪大了,想着直接退休,让孩子回城,家里人考虑了很久,就把这次回城的机会给了弟弟,信得末尾,说自己的二弟弟又被街道上的人动员着去下乡了,去的地 方离这里很近。李磊心里非常的失落,自己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就很尽职尽责的带着下面的弟弟妹妹,这次上山下乡的运动,每个家里只能留一个孩子在家,到了岁数就得被动员着去某 个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一开始来的时候大家都是抱着落地生根的想法来的,可是作为一个城里人,真正的想在农村落地生根的有几个?后面陆陆续续的就有人通过各种关系回了城里,大家都看到了希望,只有自己没有看到希望,这次自己的父亲退休换大弟弟回了城,就凭自己家里的关系,下次回城遥遥 无期,更何况还有二弟弟,如果有了回城的机会,把弟弟扔到农村自己回城这样的事情自己能做得出来吗?李磊在屋后的小树林抽了半天的烟卷,想了很多,可是就这样在农村找个媳妇成个家自己又非常的不甘心,还有回去城市这个水中花镜中月的希望摆在自己面前,回城这 个有些奢望的愿望还在支撑着自己。 午饭的时候,培华跟家里人说,知青王思跟郑同辉正在办回城的手续呢,听说最近很多要办手续回城的。 奶奶说:“回去好啊,在自己的爹娘身边,你看看才几岁啊就自己来这农村过日子,都还是孩子呢,哪里会过日子呀。” 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庄稼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播种下的希望就要有了收获,这份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培茵跟培菁没事就牵着手去学校门口接自己的哥哥姐姐,或者是在落日的余晖下去村口的大槐树下等待下班的二婶。 二婶回来之后就会把两个孩子一起放到后面的行李架上,从前面大梁上自行车,一路走一路摁着车铃铛,后座上的两个小姑娘也跟着洒下一路欢畅如铃声的笑声。 日子很平静的过,但是沈家的小院子也是很多的烦恼,奶奶最大的烦恼就是大孙子培华的婚事。 培华已经二十岁了,村里他这么大的小伙子很多已经订了亲,自家因为成分的问题没有谁敢把闺女嫁进门。 在培茵看来,自己的大哥是个很帅的小伙子,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浓眉大眼的,性格也很温和,虽然身处逆境,但是一直通过各种方式提高自己的修养。村里的几个知青手里有一些他们从城里带过来的书籍,培华经常的借回来,利用一些小空闲慢慢的阅读,读完之后有空了就跟齐向南他们互相的交换读书心得,这个交流 的很重要,培华曾经跟自己的父亲说过,一本书,自己读来是一种感受,但是跟齐向南他们交流之后就会有更深层次的感受。沈父对于自己的儿子的这种举动非常的高兴,人就怕自甘堕落随波逐流,在什么样的环境虽然很重要,但是不能被环境左右,一定不忘忘了自己的初心,只有这样才能得 始终啊。 孙子再优秀,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在奶奶看来也是白搭啊,一个男人,就得成家立业,要不然,那还能叫个男人吗?奶奶悄悄的跟花婶说了自己的隐忧,花婶其实也很愁得慌,要说培华那真是一个好小伙子,不说地里的活,就是家里的活那也是干的有模有样的,哪个闺女嫁给他真是享 了福了,但是一个成分摆在面前,就没有人敢嫁到沈家了。 花婶就劝奶奶:“大嫂子啊,您别着急,咱们呀慢慢的寻访,还能找不着好闺女嫁到咱们家?” 奶奶叹了口气,说:“他花婶啊,我都明白,我们家培华啊是被这成分给害了,要是以后一直这样,我就是死了这眼也是闭不上啊。”花婶说:“大嫂子,你看看你,怎么说这些话呀,您又不是多大的年纪,怎么就说到这生啊死的上了,这十里八庄的那么多好闺女,咱们真心的求娶还找不着一个好孙媳妇 ?” 奶奶又是一声长叹,又跟花婶说了几句别的就往家里走。 回到家,看到沈父沈母在收拾行李,奶奶奇怪的说:“培华爹,你不是在地里干活吗,咋这个时候回来了?你们弄这个铺盖做什么?” 沈父说:“娘,公社接到县里的通知,让我们这些右派去地区学习去。” 奶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苍白,一把拉住沈父的手,说:“省思啊,这是去学习什么啊?” 沈父说:“娘,没事的,这是整个地区的右派一起去学习,我去待个十来天就能回来了。” 奶奶很害怕沈父被批斗,虽然沈家村的批斗都是走过场的,但是听别的村的人说的那些批斗还是很吓人的,很多人就是被批斗致死的。 沈父说:“娘,你放心,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 一家人默默地送走了沈父之后,奶奶经常干着事情就会停下来不知道想什么,沈母从学校回到家之后也是有时候会神游物外。 培茵有空就会跟奶奶还有娘亲嘻嘻哈哈的,或者是问她们一些问题,或者是跟她们说自己在村里听到的八卦,培茵觉得这样做他们或许是能够少担点心吧。 培茵晚上陪着沈母在东厢房睡觉,沈父走了之后沈母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干呕,饭吃的也不是很多,没几天的功夫沈母就瘦了一大圈。 奶奶让沈母去王大夫家看一看,沈母没放在心上,培茵放在心上了,晚上吃完饭没事就拉着沈母出了门,直接就去了王大夫家。走在路上,沈母说:“哎呀,你这个小丫头,娘能有什么事情啊,吃得好睡得好的,我就是有点担心你爹啊,说是全地区的右派集中学习,也不知道是不是得挨批斗,你爹 的身体又不好。”培茵说:“娘,爹没事的,你看你,这才几天呀就瘦了这么多,咱们还是找王大夫看一看吧,要是消化不良咱们就找王大夫拿点大山楂丸吃,娘,要是王大夫给你开大山楂 丸,你可得给我一点吃呀。” 沈母哭笑不得的点着培茵的额头说:“你这个小馋猫,那可是药,能随便乱吃吗?”晚饭过后王大夫的小小的诊室里点着一盏罩子灯,晕黄的灯光,一进屋就一股烧煤油的味道,但是村里很多人家都羡慕王大夫的这盏罩子灯,点着纳个鞋底都不费眼睛呢 。 王大夫听了沈母自己的病情描述之后,给沈母仔细的评了评脉,皱着眉头仔细的琢磨了半天,又评了评脉,评完了脉还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琢磨着。培茵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心惊胆战的看着王大夫评了又评的就是没有说出个什么,沉不住气了,拉着王大夫的白大褂子,问:“王爷爷,我娘怎么了?”语气里带着颤 音。王大夫笑呵呵的说:“小丫头这么沉不住气啊,你娘啊没事,就是你要做姐姐了。” 第九十七章 怀孕 培茵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想着过不了多久自己家里就又要有小孩子出生了,这个时候还没有计划生育,能生多少生多少,自己的娘的身体这两年条件好了很多,也调养的 差不多了,再生个孩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到时候自己就帮着看孩子,培菁就是自己从小看着的,也算是有工作经验了吧,想到这些,培茵不由得“嘿嘿”一下笑了出来。 倒是沈母,听了王大夫的话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看到培茵笑起来的时候,沈母对王大夫说:“王叔,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能再有身孕吧?” 王大夫说:“错不了,就是滑脉,你才多大年纪啊,你这个年纪再有个孩子不稀奇。” 沈母对王大夫说:“王叔,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再要个孩子……” 王大夫叹了口气,说:“培华他娘,孩子有了就是跟你们的缘分,哪能不要啊,你听王叔的,好好的养身子,没事的。” 沈母说:“王叔啊,这事你先别跟别人说了,我公公婆婆那里也不告诉,我先想一想吧。” 王大夫一听沈母的话就知道沈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点了点头,说:“这个你放心好了。”培茵听到自己的娘亲跟王大夫的对话,觉得自己的娘大概是还有别的想法,现在又没有计划生育,孩子都是随便生的,想生几个都可以,只要是你能养活的了,村里很多 人家都是五六个孩子呢,自己家里才五个,也不算是最多的,娘再生一个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自己现在大了,还能帮着带弟弟或者是妹妹。 往家走的路上试探性的跟自己的娘说:“娘,我觉得还是再有个小弟弟吧,已经有了培菁了,还是再有个弟弟才好呢,到时候我教着他写字。” 沈母停住脚,跟培茵说:“培茵,这事别跟奶奶他们说好不好?” 培茵说:“娘,为什么?” 沈母摇了摇头,培茵就着如华的月光在自己的娘亲的脸上看到了悲哀,那浓的化不开的悲哀是培茵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培茵说:“娘,我把我的吃的让给小弟弟好不好?”沈母说:“培茵啊,你不懂,我作为父母给你们几个孩子的实在是太少了,与其这样来受罪,还不如不要来到这个世上呢。”沈母说完,眼里的泪水就流了下来,沈母转过 头去,擦了擦眼泪,脚步有些踉跄的往家里走,那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哀伤。 到了家,奶奶问沈母:“王大夫怎么说的啊?” 沈母说:“就是有点消化不好,过两天就好了。” 奶奶仔细的看了看沈母,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培茵躺在自己娘亲的身边,说:“娘,肚子里的弟弟你怎么不跟奶奶说呢?”沈母摸了摸培茵的头,说:“茵茵,你虽然小,但是娘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娘觉得孩子生下来不光是得让孩子吃饱饭,还得帮着孩子成家立业,要不然就是父母的失职啊,可是你看看咱们现在的身份,你的哥哥们现在都没有找到媳妇,如果以后还是这样,你的弟弟也找不到媳妇,娘的心里会很难受的,与其这样,倒不如别让你的弟弟来这个世界上受苦了。”沈父说着,眼里的泪流了出来,但是沈母就这么神色平静的任泪水肆意横流,既没有哽咽,也没有去擦,培茵躺在娘的臂弯,抬着头看着娘亲悲伤 的脸,心仿佛被绞碎了。培茵还是不死心,擦了擦眼角的泪,说:“可是娘,说不定以后就会好了呢?”培茵心里在说,娘啊,一定要再坚持几年,几年之后这场荒诞的运动结束了,咱们就能翻身 了。 沈母没有再说什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黑暗中那声叹息听在培茵的耳朵里,是那么的悠远哀伤,培茵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秋天了,地里的庄稼慢慢的成熟了,看收成又是一个丰收年,大家的兴头都很高,培茵因为沈母的事情心一直提着,就怕沈母自己一个人偷着去医院。奶奶对于沈母的异常沉默以为是担心沈父,又加上奶奶一直挂挂着培华的亲事,也没有多问几句,培茵倒是对沈母很上心,每天一早起来就给沈母端上一碗白开水,沈母 的心更加的难受,这才是个四岁的孩子啊,就这么照顾自己的娘。几天之后,周五的晚上,沈母跟奶奶说,周六她要去公社的学校学习一天,一大早就走,奶奶也没有很在意,就说,晚上的时候你自己烙两个大饼捎着,公社的学校中午 不管饭,村里小学的老师去学习开会都是自己带干粮。 吃了晚饭沈母就去厨房用大锅烙了两个掺着玉米面的大饼,等到饼凉透了就用一个白色的包袱包了放到屋里,明天一早就可以捎着这个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母的神情很不对劲,培茵因为留了心,就想着沈母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母女俩各怀心思睡了一宿,第二天天刚亮沈母就起床洗漱,拿着两个大饼出了门 。培茵等到自己的娘亲出了门,赶紧的起了床,跟正在扫院子的爷爷说了声自己要跟着娘亲去公社学习,也没有在意自己的爷爷担心的喊声,急急忙忙的就撵着沈母出了家 门。培茵没敢惊动走在前面的沈母,悄悄地跟在娘亲的身后,窄窄的路上,到处是土坑,有的地方是坚实的土疙瘩,有些地方看着挺高,但是却是一个软土,脚踩上去“噗嗤”一下就会在脚面上蒙上一层的土,培茵脚上穿着一双奶奶给做的红条绒的偏带鞋子,脚背露着大部分。路两边种着玉米大豆,玉米秸挺高,豆秸也不低,培茵甩着两条小 短腿,沿着路边往前走,这样两边的庄稼还能给自己遮挡一二。培茵想着等到到进了城自己再喊住娘亲,这样娘亲就不会把自己送回去了。天蒙蒙亮,路两边的庄稼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水,空气里飘荡着成熟的庄稼的气息,田里还没有什么人,地里的活计都是集体干的,这个点没什么人在地里干活,不过 一些自留的菜地里有人在除草或者是浇园。 饥肠辘辘的培茵忘了现在自己还是个四岁的孩子,小胳膊小腿的跟在自己娘亲的身后得一溜小跑,要不然一会功夫就看不见娘亲的身影。培茵没有去过公社,没有去过县城,不认识路,要不是爷爷在院子里,如果在院子里的人是奶奶的话自己不会这么顺利的跟着出来的,为了不迷路,培茵咬着牙跟在自己 的娘的身后。 去县城十几里的路程,培茵拿出吃奶的劲跟着,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了那座入城必经的桥,培茵这才放下心来,在沈母的身后高高的喊:“娘,娘!”还在埋头赶路的沈母听到身后的喊声,回过头之后惊得嘴巴都张圆了,赶紧的过去,拉着培茵前前后后的看了,有些生气的说:“培茵,妈妈来县城有事,你怎么跟着来了 ?你来家里人知道不知道?” 培茵抹了把脸上的汗,说:“娘,我从来没有来过县城啊,就想跟着你来看看,我走的时候跟爷爷说过了呢。”沈母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培茵仔细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既然跟着来了那就跟着娘吧,可别乱跑啊,县城比沈家村大很多,人也多很多,你要是跑远了妈妈找不到 你就坏事了。” 培茵说:“娘,你放心,我跟着你,我一定不会把自己弄丢了的。”沈母领着培茵慢慢的走,培茵看到城里这个点正是上班的时间,街上都是匆匆赶往厂子或者单位的人,他们有的在街上的早点摊前吃点早饭,有的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或者馒头,边走边吃,还有的腋下夹着一个铝的饭盒,骑自行车的人不是很多,跟纪录片上七八十年代北京城里庞大的自行车大军没法比,在这个一切都是计划的时代,这个 时候的小小的县城,有几辆自行车那是有数的,因为要买自行车光有钱还是不行的,还得有自行车票,要不然买不到。沈母牵着培茵的手,到了一个红旗饭店门口,跟在门前空地上摆摊的穿着白色工作服的饭店工作人员说:“给我们来一碗小馄沌。”然后就带着培茵在门前的一张小桌子前 坐下等着。卖混沌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的,看着培茵朝自己笑眯眯的,小脸圆圆的,大概是因为走路走多了,脸蛋红红的,就好像熟透了的大苹果,培茵呢,看着人家看自己,笑眯眯的说:“谢谢阿姨。”结果下混沌的时候卖混沌的心里一软,往里面多放了几个,下好了之后用一个大海碗盛了,放到沈母的面前的时候沈母诧异的说:“大妹妹,我要的 是小碗的。” 卖混沌的说:“你们娘俩呢,一小碗够谁吃的啊,大姐,您别担心,多的是我送给小姑娘的,不要钱。”培茵听了,赶紧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朝着卖混沌的鞠了一躬,感激的说:“谢谢阿姨。” 第九十八章 故人 卖混沌的跟沈母说:“快吃吧,都这个点了,一定没吃早饭,孩子还这么小,哪里能抗饿啊。” 沈母站起身来,低低的道了谢,拿起碗里的勺子给培茵喂混沌。培茵从沈母手里一把拿过勺子,说:“娘,我来吧。”不由分说的就给沈母嘴里塞了一个。混沌是肉馅的,吃到嘴里,味蕾就被肉香攻陷,多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沈母心里酸酸的,培茵给自己的娘嘴里塞一个,再自己吃一个,看娘吃的慢了就催着快吃,说:“娘,你吃一个我吃一个,我要跟你吃的一样多,要不然我才不会吃呢,咱 们吃完了还得去上课,上完课了娘带着我在城里走一走好不好?” 培茵叽叽喳喳的边吃边说,沈母没说什么,没一会功夫碗里的混沌就吃完了,沈母给人家送过碗,交了饭钱,再次跟人家道了谢之后拉着培茵的手就走了。 培茵觉得自己娘的脸色很难看,路也走得迟迟疑疑的,等到在县医院门口站下的时候培茵已经明白自己的娘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了。 沈母拉着培茵在医院门口站了会儿,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最后才下定决心进了医院的大门。 医院是个三层的楼房,一楼是门诊,沈母拉着默不作声的培茵直接找到妇产科的门诊室,屋里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上了年纪的大夫,看到沈母跟培茵进来,放下手里的笔。 沈母在医生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把培茵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然后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培茵,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增加多少力量一样。 大夫打量着沈母的脸色,温和的问:“哪里不舒服?” 沈母说:“大夫,我……” 大夫这时候有些迟疑的问:“你是悦然吧?” 沈母吃惊的抬起眼,因为吃惊,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防备的看着医生。 沈母的神情给了医生答案,那位老大夫找下眼睛,笑呵呵的说:“悦然啊,我是你李叔叔啊,这一晃得有二十多年不见了啊。” 沈母吃惊的说:“你是李叔叔?” 老大夫笑呵呵的说:“是啊,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京城都还没有解放呢,谁能想到现在咱们能在这个小县城见面呢。” 沈母有些局促的抱着培茵,说:“是啊,李叔叔,我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你这些年还好吗?” 李大夫说:“还好还好,五四年的时候我还见过省思的大姐呢,对了,听省思的大姐说你们那时候成亲都有了俩孩子了,这个是第几个啊?” 沈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李叔叔,您就会打趣我,这个是小五,小三是个男孩,小四是个女孩。” 李大夫说:“你看我,一见面就跟你说个没完,你今天来是……”沈母有些难以启齿,可是这次来这里是好不容易找的机会,为了来这里,上午跟学校请了一上午的假,还跟家里撒了谎,就这么回去,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 ,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不说别人,自己就先舍不得了。 想到这些,沈母鼓起勇气跟李大夫说:“李叔叔,我又有了。”李大夫在这里坐诊,这样的事情不说每天都有,见得多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严肃的说:“悦然啊,我不是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我站在一个长辈的立场问你,你来这里家 里人知道不知道?” 沈母摇了摇头,李大夫的脸色更加的严肃了,说:“悦然,你能跟我说一说你不想要孩子是为了什么吗?”沈母语气有些哀伤的说:“李叔叔,省思被达成右派之后我们就回了这里,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了,因为成分,老大培华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说亲,我的培华是个好孩子,一些人劝我给培华找个稍微差点的就行了,可那是我的孩子,我从小一点一点的养大的孩子啊,我不想孩子受这样的委屈,可是我又能怎么办?以前没觉得怎么样,现 在才知道孩子生下来还得给他说上媳妇,帮他成家立业,要不然是我这做母亲的失职。”听到这里,李大夫有些明白沈母的意思了,温和的说:“悦然啊,你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多想,孩子能来到你的跟前是你跟她的缘分呐,你不能剥夺他们出生的权利,听 李叔叔一句话,别这样做,再一个,你现在年纪大了,做这个伤身子,你还有好几个孩子需要照顾,身子败了怎么办?” 沈母说:“李叔叔,我……” 李大夫说:“好了,悦然,李叔叔今天没什么事情,带你回家看看你周阿姨,我们俩一起被送到这里了,你周阿姨见到你一定很高兴的。” 李大夫不由分说的拉着沈母,锁上办公室的门就往医院后面的一排小院子走去。培茵边走边看,医院后面是一排红砖带院子的平房,有的是两间房子带一个小院,有的是三间房子带一个小院,李大夫开了最边上的一个小院的院门,随着开门的动静,屋子里有个爽朗的声音说:“不是刚上班吗,怎么就回来了?”说这话,一个穿着一身灰布衣裤,脚上一双偏口鞋,齐耳短发两边用发夹夹住的六十来岁的妇女站到了门口 。 李大夫笑呵呵的说:“老婆子,你看看这是谁?” 门口的人打量了沈母之后,激动的说:“是悦然!哎呀,悦然啊,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快进来快进来!” 沈母先是恭敬的鞠了一躬,喊了声“周阿姨。” 周阿姨笑着说:“快进屋,快进屋,冷不丁的在这里 遇见你我真是没想到啊。”是三间的红砖瓦房,小院子里种着蔬菜,培茵发现还有几种中药材,院子里,门口边有个水龙头,水龙头下是一个用水泥抹的水槽,这个条件在当时应该算是很顶尖的了 。 进了屋,是一个客厅,放着木质的沙发,沙发前是一个木头的茶几,一边一个房间,后面还有厨房,屋里打扫得很干净。 几个人落座,周阿姨一把拉过培茵,说:“这是你的闺女吧,我看看长得像谁。”端详了之后,笑着说:“这闺女长得比你跟省思都好看,不过看着有点像她大姑。” 沈母笑着说:“我婆婆也这么说,说培茵长得跟大姐很像。” 周阿姨给沈母倒了一杯茶,说:“悦然啊,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你们的消息,你跟省思也在西平吗?” 沈母说:“是啊,省思被打成右派之后我们就回了西平的老家,都在这待了十几年了,跟以前的朋友同事都没有什么联系。”周阿姨叹了口气,说:“没联系就对了,悦然啊,我跟你李叔叔啊来这里也有几年了,你伯煊大哥在朝鲜战场上没了,你仲煊大哥一直在部队上,后来运动开始了,阿姨已经退休没什么事了,可是因为你李叔叔在国外待了几年,说一个干中医的去国外学什么,拿着这个给我们俩开批斗会,你仲煊大哥是个急脾气,拿着你伯煊大哥的奖章证 书直接找到部队最高层,说不能让英雄流完了血留下的亲人再接着流泪。然后我们俩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说的轻描淡写,培茵估计两个人没少受罪,因为周阿姨走起路来腿是跛的。 沈母说:“叔叔跟阿姨这么些年受罪了。”周阿姨说:“没事,我们俩不是还在一起吗,到这里就清静了,你李叔叔有时间就去前面的门诊坐诊,我们俩又没什么事。对了,上次写信的时候你仲煊大哥还说有你大姐 两口子的信了呢。” 沈母说:“恩,省思去打听过了,大姐他们在清河那边,条件差点,不过人很安全。” 李叔叔说:“人只要安全就行,悦然啊,我跟你父亲那一帮老伙计也没剩下几个了。” 听到李叔叔说自己的父亲,沈母脸上有了悲色,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阿姨看沈母的神色,嗔怪道对李叔叔说:“看你,厨房的柜子里有仲煊寄过来的一些点心,拿过来给小囡囡吃。” 李大夫就去了厨房拿东西,周阿姨说:“悦然,小囡囡叫培茵吗?你有几个孩子了?” 沈母说:“这个是小五,她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 周阿姨羡慕的说:“真好,当年你还是个孩子呢,现在都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了。” 李大夫拿着一个点心盒子,说:“老周啊,咱们是看着悦然长大的,老马两口子走的早,这就是咱们的亲闺女,你说说她,这次来医院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的。” 周阿姨说:“悦然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大夫打开点心盒子之后放到培茵的面前,培茵笑眯眯的朝着李大夫说:“谢谢李爷爷。” 李大夫稀罕的把培茵拉到身边,摸了摸培茵的头,说:“喜欢什么的自己拿着吃。”培茵拿了一块桃酥,边小口的咬着,边听自己的母亲跟周阿姨说话。 第九十九章 质问 沈母擦了擦眼里的泪水,说:“周阿姨,老大培华已经二十岁了,因为成分问题一直说不上媳妇,有个人给说了一个,是邻村一个姑娘,跟培华差不多大,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都二十岁了自己都料理不了自己的生活。我不愿意,那个人说我成分不好好挑剔,能有个媳妇就不错了,还这么挑,周阿姨,我的培华虽然成分不好,可是是个优秀的好孩子啊,小小年纪因为省思的身体不好就替着省思去出夫,工地上那车子好几百斤重,整天这么推着,培华身子还没长全呢,回来了只跟我们说,工地的伙食好 ,馒头管饱,周阿姨,我怎么忍心让培华找这样的媳妇啊,我的培华得找一个情投意合的,能悉心的照料他的生活的知心的爱他的人啊。”说到最后,沈母已经泣不成声。 培茵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情,心里悲愤异常,自己的哥哥是个很优秀的人,怎么能找这样的媳妇呢? 周阿姨赶紧掏出手绢,帮着沈母擦了擦眼泪,说:“悦然啊,不理这些人不就行了,怎么还能因为这个不要肚子里的孩子呢?” 沈母说:“周阿姨,这个世道,我们这样一直戴着右派帽子的人,能有未来吗?能有希望吗?” 培茵听到自己的娘这悲伤的问话,心里非常的难受,都是这么好的人,遭受这些精神上的肉体上的磨难。周阿姨叹了口气,说:“悦然啊,人活着哪有舒坦的啊,你来看我的腿。”说着话,周阿姨把裤腿往上挽了挽,培茵伸着脖子看过去,心里跟着吃了一惊,左腿上是假肢, 从膝盖往下,就是一个木头做的假肢,因为做的不是很专业,假肢的上面已经被血染红了,血干了之后是黑红色的,那些被染成黑红色的细纱布看着心里就疼的哆嗦。 沈母看到周阿姨的腿,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半晌才捂着嘴巴说:“周阿姨,你的腿……”周阿姨说:“悦然啊,这个是当年开批斗会的时候被砸断的,阿姨心里也难受啊,你说一个唱戏的,腿断了还能登台吗?阿姨难过了很长时间,可是再看看那些被打死或者被逼着自尽的同事,阿姨这心里啊就好受了,不管怎么说,只要活着就能有希望,我跟你李叔叔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这心啊越来越平静,不管我们曾经或者是正在遭受 什么,我们俩还是在一起,我们还是在活着,我们能晒太阳,能呼吸新鲜的空气,悦然,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沈母已经跪在地上,抱着周阿姨的断腿,泣不成声,边哭边说:“这都是为什么呀,阿姨,您能告诉我只是为什么吗?我跟省思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为什么要这样啊, 就算是错,也是我们作父母的错,为什么还要牵连到孩子的身上,为什么要影响孩子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现在不能升学,不能招工,不能参军,这是为什么啊。”一声声的为什么,不光问出了沈母的疑惑,也问出了很多人的疑惑,但是没有人能给他们一个很明确的回答,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一个有些荒诞的时代,没有完备的法律, 没有什么道德约束,很多事情没有一个对错的标准,仅仅是根据一些人的片面之词就能给一个人定罪,这该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让人不能置信。 李大夫把沈母从地上扶起来,说:“悦然啊,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家里的几个孩子还是要好好的教养,一定不能随波逐流,只有不忘初心,才能方得始终啊。” 沈母抽泣这被李大夫扶了起来,培茵也放下手里的点心,帮着把沈母扶到沙发上坐着,自己也陪着坐在沈母的身边。 周阿姨说:“悦然啊,你看看你的女儿,是个多么贴心的小姑娘啊。” 李大夫说:“就是啊,悦然,千万要想开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间不早,沈母带着培茵婉拒了李大夫两口子留下吃中午饭的要求,娘俩慢慢的往家里走。 沈母手牵着培茵的小手,说:“你这个小精精,真是个小精精,你几个奶奶真是没有给你起错外号啊。” 培茵说:“娘,我要个小弟弟,以后小弟弟就交给我来带,一定不会累着你的。” 沈母不由得哑然失笑,说:“你还是个孩子呢,就来给我带孩子,你们呀都是娘的宝贝,娘以后一定好好的照顾你们。” 培茵说:“那我们回家就跟奶奶说你怀了小弟弟好不好?” 沈母说:“好啊,培茵啊,娘要谢谢你。”培茵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娘,看着沈母蹲下身子,把自己抱到怀里,哽咽着:“娘有你们几个孩子娘很满足,你们都是上天送给娘的宝贝。”培茵看不到娘的表情,但是培茵 觉得自己的脖子上湿湿的,热热的,沈母待了一会才擦了擦眼里的泪,说:“好了,咱们回家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的爷爷奶奶他们。”娘两个回到家的时候快要吃午饭了,奶奶看到培茵跟着沈母进了门,一把拉过培茵的手,说:“你说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能不打个招呼就跟着你娘后面走了呢?你娘走的快 ,你腿短跑得慢,要是你娘不知道你跟着,你迷路怎么办?” 沈母看着低着头的培茵,笑着跟奶奶说:“娘,这不是没事吗,培茵这么精怪还能跟丢了吗?” 爷爷说:“你娘担心一上午了,嫌我不拉住培茵,我说没事她还不信,这下你信了吧?” 奶奶说:“我可不跟你似的做事这么不经心,要是丢了孩子看你说什么好。” 培茵跟奶奶说:“奶奶,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先跟你打好招呼再出去。” 然后拉着奶奶的手,到一边去小声的说:“奶奶,我娘在县里给我买小混沌吃了,可好吃了。” 奶奶说:“恩,咱们西平的小混沌就是很好吃,当年你爹还有你大姑就喜欢咱们西平的小混沌,每次放了假回家都要去街上吃一回两回的呢。” 培茵说:“是吧,我也觉得很好吃呢,等以后咱们家里条件好了我天天给奶奶还有爷爷包混沌下着吃好不好?” 奶奶说:“好好好,奶奶呀就等着吃咱们培茵给包的小混沌吃。” 祖孙俩说到这里,仿佛已经吃上了小混沌一样满脸都是满足的笑容。 下午学校里不上课,沈母把自己怀孕的事情跟奶奶说了之后,奶奶一脸的惊喜,说:“这是好事啊,你看咱们家人丁多兴旺,你呀以后注意点,咱们的身体要紧,啊。”傍晚的时候沈父背着铺盖卷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家,家里人更高兴了,沈父这一走十来天,家里人都担心的不得了,奶奶更是拉着沈父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看着除了带着一路的风尘,别的没什么事,这才放了心,这次是地区组织的右派学习,以后半年组织一次,去了除了参加集体劳动就是大家在一起学习中央的一些文件,因为都是右 派,也没什么批斗会。 奶奶这才长舒一口气,说:“哎呀,娘这几天真是担心啊,幸亏没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又要做父亲的沈父把手放到沈母的腹部,说:“这是咱们的第六个孩子了。” 沈母说:“是啊,这一晃眼都二十多年了呢,省思,今天我在县城碰到李叔叔还有周阿姨了。” 沈父说:“哪个李叔叔?” 沈母说:“就是当年住我家隔壁的李叔叔,他们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李伯煊,小儿子叫李仲煊,伯煊大哥跟我大哥、还有大姐是同学的那一家。” 沈父说:“我想起来了,我们还去他们家吃过饭呢,岳父曾经跟我说过,说他跟李叔叔是一起坐船回国的。” 沈母说:“就是他们家,李叔叔现在在县医院坐诊,他们家在医院的家属院,周阿姨当年开批斗会的时候被打断了腿,膝盖以下都没了。”沈母说着说着眼里的泪就下来了,说:“周阿姨那么优雅的一个人啊,我还记得当年周阿姨唱堂会,我在台下看着,感觉台上的周阿姨一颦一笑,一抬手一转身都是那么的 飘逸,可是现在……” 沈父安慰的搂了搂沈母,说:“咱们分离了这么多年,能再遇上,而且我们都还活着就是很幸运的事情啊。” 沈母擦了擦脸上的泪,说:“是啊,李叔叔跟周阿姨也这么说,省思啊,今天我去医院其实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沈父一听,声音不自觉的就提高了,说:“悦然,你……”沈母说:“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培华已经二十岁了,以前不觉得,看着村里跟他差不多大的都找了媳妇或者定了人家,我心里很着急,省思,你能明白一个母亲的心吗,我的孩子在我的眼里是最优秀的,找的另一半也该是能跟我的孩子情投意合的,可是就是因为我们的成分,没有人来给培华提亲,省思,学校有个老师是王家河洼,他说他们村有个姑娘愿意嫁给培华,那个姑娘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人不是很灵精,我想都没想就给回绝了,那个王老师说咱们这样的家庭有人愿意跟就行了,哪里那么多的事,省思啊,咱们这样的家庭怎么了,我们不偷不抢,就是头上戴着个右派的帽子,孩子就得受这样的欺辱吗?” 第一百章 当兵 沈父说:“悦然,培华的事情你先不要着急,这个世道还能一直是这样的吗?”沈母说:“相信能怎么样?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十五年了啊,你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五年?培华跟培军现在都应该是坐在大学的教室里学习的人,可是现在呢?他们只能小学毕业,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就得去干那么累的活,我倒不是说干活就是不好的事情,但是他们还那么小啊,这样对他们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我不愿意我的孩子继续受 这样的罪啊,他们没有错,他们不应该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啊。”沈父等到沈母说完了,情绪平静了才说:“悦然,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每个朝代建立都会有那么一段时期的混乱,但是你要对这个新的国家有信心,这样的情况不会一 直持续下去的,社会一定会往前发展,这些阻碍社会进步的事情一定不会这样持续下去的。”沈母捂着脸,说:“省思,咱们的孩子大了,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我不想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们找一个跟他们差距很大的妻子或者是丈夫,这样他们的以后不会有什么 幸福可言的。” 沈父说:“悦然,你别多想了,咱们家里还有爹娘,还有咱们的姐妹,他们一定会帮着我们培华找一个合适的妻子的。” 沈母每天还是上课,回家做家务,照顾家里的几个孩子,并没有因为怀孕而停止。培华的婚事成了沈母的一块心病,跟着沈母一起睡觉的培茵知道沈母的睡眠质量都不是很好,睡觉之前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什么好事情, 培茵觉得,自己的娘需要有个人来开解开解了。 培茵担忧的跟奶奶说:“奶奶,我娘晚上老叹气,都睡不好觉。” 奶奶说:“你娘呀这是想事情想多了,培茵啊,你真是个小精灵,没事,奶奶啊开导开导你娘就行了。” 晚上的时候,奶奶就跟着沈母沈父一起来了东厢房,跟沈母谈了培华的亲事。奶奶问了沈母关于那个王老师说的王家河洼村的那个姑娘的事情,奶奶一听就气的脸都红了,说:“培华娘啊,你怎么不早说这个事情,你说了我去学校先吐那个姓王的一 脸唾沫,什么东西。” 沈父说:“娘,你别生气,慢慢说,慢慢说。”奶奶喘了几口气,说:“王家河洼这个姑娘我知道,脑子不好使,就是那个王老师的侄女,已经嫁过一次了,人家嫌她光会吃不干活,又给退回来了,他们家不想养着这个 姑娘,嫌姑娘能吃,这才到处打听着给找婆家,那姓王的怎么不想想,这个姑娘都大了培华好几岁,咱们培华就是打光棍儿也不能娶的。” 沈母说:“我看王老师挺好的一个人啊。”奶奶说:“培华娘啊,你虽然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一些事情你不知道啊,王家河洼村子小,就这一个姓,他们村最能抱团了,有时候想着去他们村打听点事,不是很知己的亲戚都没有跟你说实话的,这个姓王的老师倒是会瞅寻,知道咱们家成分不好孩子大了不好说媳妇,把姑娘嫁过来咱们亏待不了,就算是不想要以咱们家的行事作风也做不出把人给送回去的事情来,真是黑了心的人,怎么就不想想,咱们家的孩子虽然已经二十多了,但是要人才有人才,要长相有长相,就算是一时说不上媳妇 ,还能一直找不上?” 沈父也说:“悦然,你别着急了,总这么东想西想的对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沈母说:“这不是看着村子里跟培华一样大的人家都有着落了,就咱们培华没着落,我心里着急啊。” 奶奶说:“甭着急,咱们培华不是打光棍的样子,你现在就顾好自己,顾好肚子里那一个就行了。”有了家里人的开解,沈母的心情也好了,连带着培茵也跟着高兴,再过几个月七零年就过去了,再坚持几年就能有好日子过了,自己的哥哥这么优秀,就算是打光棍还能 打几年光棍呢?秋收来了,村里人都忙着地里收庄稼,学校照例放了秋收假,大小的孩子也都去地里帮着忙活,因为对李磊多了几分关注,很自然的那几个知青都在培茵关注的范围之内 。 村里人都在说,王思恩郑同辉在跑手续,准备回城了,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的手续都没有跑下来,知青里面却出了一件更轰动的事情,周曼妮要去当兵了。周曼妮来到沈家村这两年跟村里人的交往不是很多,是个非常文静的女子,听说家里的成分不是很好,这次却是上面直接来要的人,从地区到公社一溜的绿灯,让人等着 过些日子接兵的来了直接走。 农村的孩子当兵不容易,女孩子当兵就更加难了,文文静静的周曼妮去当兵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大家都去找人问问这里面的八卦。 齐向南虽然跟周曼妮不是一个地区的,但是却是知道整个事情的人,在一次来沈家吃饭的时候,齐向南跟培华几个聊天说起这件事情。 周曼妮的父亲解放前是s省很大的资本家,解放之后就把家产交了出去,后来运动来了,他就被打成了走资派,家里的几个孩子也成了黑崽子。 周父是个很有谋略的人,解放前帮着做了很多的地下工作,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每次都会让人给留下条子,在周父看来,这也是一个日后保命的砝码。家里的几个孩子因为成分的问题,都没有继续学业,最钟爱的小女儿周曼妮来了沈家村,虽然沈家村是条件最好的知青点,但是周父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农村,特别是 还要扎根农村。 周父找出以前的那些条子,从周曼妮下乡开始就给上级写信,这几年都没有间断,这才有了周曼妮参军的事情。 培军向往的说:“参军啊,要是我也能去参军就好了。”培华看了看自己的弟弟,这只是弟弟的奢望而已,因为父亲的右派身份,家里的几个孩子只能上完小学,然后就得回家里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就目前看来,跟着生产队劳 动是家里几个孩子唯一能走的路了。 齐向南心里也很明白因为成分的问题,沈家几个孩子既不能升学也不能参军,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去安慰他们几句,一时有些沉默。 旁边坐着的培茵看大哥二哥情绪很低落,就跟旁边坐着的培军说:“三哥,上次咱们爹教给咱们背的古文你记住没有啊?”培田说:“你说的是孟子的《孟子 告子下》里面的‘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 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一篇吗?” 培茵说:“是啊,爹爹说让我们觉得生活很艰难的时候就多读一读呢。” 培田说:“对,我现在都能背下来了,你要是背不下来三哥就好好的教教你。” 培茵说:“好啊,等咱们都能背下来了就背给爹听。” 清脆悦耳的声音听的培华培军心里一阵震动,生活中很多不尽如人意的事情,但是不能被这些事情压倒了,只要脊梁不被压弯了就没什么可怕的事情。 周曼妮是被一辆军用吉普车接走的,走的时候村里很多人来送她,这个文静的女子在上车前恭恭敬敬的给村里人鞠了三个躬。 对想回城的知青来说,看到身边的同伴有走的这心就跟长了草一样,就像王思跟郑同辉,从来的那一天就盼着回城,已经快要三年了,还是没有等来回城的通知。 王思又给父亲写了几封信,父亲的回信里一再的让王思好好的表现,他在城里帮着自己想办法,一定能把王思弄回城里。郑同辉的父亲是他们地区一个实权单位的领导,运动一开始就积极的响应上级领导的号召,在各个运动中很是出了一把风头,原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去 农村好好的锻炼锻炼,有了这样的资本再回城里就能找一个好的单位。 这俩人从春天一直忙活到秋天,眼看着秋收快要来了,家里还没有什么信,平时不吭不咯的周曼妮也参军走了,这俩人的心自己都管不住了。 煎熬了一段时间,终于等来了县里知青办的通知,让他们俩准备回城。 郑同辉心里得意非凡,终于能离开这里了,看着还要去地里干活的几个同伴,特别是李磊,心里的畅意压都压不住。李磊沉默寡言,但是干活不偷懒,周曼妮人长得文静,一些活干不了都是李磊伸一把手帮一下,时间长了周曼妮就对李磊有了好感,两个年轻人因为心里的苦闷精神上多了很多的交流,慢慢的产生了思想的共鸣。 第一百零一章 托媒 李磊跟周曼妮的交往被郑同辉看在眼里,来的这四个女知青郑同辉觉得周曼妮是最漂亮的,一直想着能跟周曼妮有进一步的交往,但是因为李磊的存在,周曼妮对郑同辉 正眼都不看一下,这下好了,周曼妮撇下李磊去当兵,自己也要回城参加工作,就是李磊还得继续在这里苦哈哈的继续下地干活,郑同辉心里的得意劲那就甭提了。 这天下午收工之后,郑同辉又在挖苦李磊,李磊也没拿他当一回事,就跟没听见一样,谁知道郑同辉来劲了。郑同辉说:“李磊啊,你说你就是个泥腿子,你怎么跟人家周曼妮走一起呢?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人家周曼妮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周曼妮都走了好些日子了,有 没有给你写过一封信?你呀,就是死脑筋。” 齐向南听不下去了,说:“郑同辉,我们都知道你要回城了,你说你还在这里说这些话有意思吗?”郑同辉说:“有意思,怎么会没意思呢?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嫌我干活不行,干活行了怎么样?干活行就得一直在这里干,齐向南,你呀也甭劝我,我就是看李磊不顺眼 。” 正在院子的井台边洗衣服的李磊说:“郑同辉,我用不着你看我顺眼,你呀也别跟疯狗似的一直吠个不停,我还真没把你看在眼里。”郑同辉说:“看不看在眼里的,反正是我要回城了,我也知道你家里的条件不行,你回城是没什么希望的,我就看不懂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怎么就跟人家 周曼妮走一块呢?” 李磊说:“郑同辉,我跟周曼妮走没走到一块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是个男人,心眼怎么这么小呢。”郑同辉说:“我心眼就是小了,我就是看不惯你。”郑同辉说着就从屋门口走到井台边,站在李磊的身边,轻声说:“李磊,你呀就是个穷命,回城你是没什么希望了,我劝 你还是在这里找个媳妇,以后再接着生几个小穷鬼吧。”李磊听完郑同辉的话,眼神直直的看着郑廷辉,郑同辉心里也是有些发毛,都说老实人轻易不发火,一发火就很吓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撩拨到了李磊的痛处了, 这眼神看着怪渗人的。 李磊轻声说:“郑同辉,你说完了吗?” 郑同辉呆呆的点了点头,李磊轻轻的嗯了一声,冷不丁的挥起早就攥紧的拳头,一拳打在郑同辉的脸上…… 齐向南跟李磊来了大队部后面的小树林,齐向南给李磊掏出一包烟,说:“抽一根吧。” 李磊看着齐向南手里的烟盒,抽出一根,自嘲的笑了笑,说:“你也抽烟了?” 齐向南也给自己抽了一根放到嘴里,说:“我就是无聊至极的时候抽一根,瘾不大。” 李磊从口袋拿出火柴盒,划了一根火柴给两个人点着烟,使劲抽了一口,说:“我每天都是无聊至极,从来了这里我就没觉得有意思的时候。” 齐向南说:“你明明知道那俩人是什么人,你还跟他们一样,值得吗?” 李磊说:“我不想跟他们一个见识,可是他们踩到我的底线上了,我不允许他这么侮辱我。” 齐向南说:“周曼妮已经参军了,以后你多想开一些。”李磊笑了笑,说:“向南,说实在的,我没对周曼妮有什么想法,这都是周曼妮自己的意思,我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家庭成分又不好,我能帮一把的就帮一把,周曼妮跟我 说,她家的成分不好,估计就得一直在这里了,要是回不了城,我也回不去的话就跟我一起搭伙过日子,我真没往心里去。” 齐向南说:“那就好,说实在的,我估计也不好回城,不过我不现在不想在农村成家,我想看看,看看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结束,就算是年龄大了我也不在乎。” 李磊说:“我还一直没有问过你呢,你家成分不好吗?”齐向南说:“我父亲是部队上的,被打倒之后就被隔离审查了,我那时候刚上高中,没来得及参军,要不然我就能跟我大哥二哥一样在部队待着了,我父亲的战友想办法把 我送到这里来下乡,说让我好好的表现,争取能在这里参军,看这个形势我估计是够呛了呢。” 李磊说:“回不了城就回不了城,在这里只要踏实肯干就饿不死人,等我再考虑考虑我就在这里成个家。” 齐向南说:“你想好了?你要是在这里成了家,以后回城可就麻烦了。”李磊说:“向南啊,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别说我家条件不好,就算是能有回城的名额也得先紧着我几个弟弟来,我从小就被教育着让着弟弟,再说我弟弟下乡的地方条件 比这里艰苦多了,你说我能好意思回城吗?” 齐向南说:“不过沈家村是个好地方,虚头巴脑的东西不多,好好在这里干就能过的很好这倒是真的。” 李磊说:“过两天不忙了你陪我去花奶奶家走一趟吧,看看让她帮我找个媳妇。” 齐向南说:“行了啊你,你还来真的啊?郑同辉的话你听在耳里别往心里去就行了,再说他们也要走了,你还真跟他们一样啊?” 李磊说:“我也不是跟郑同辉置气,我就是觉得这里听不错的,在这里成个家也不错。” 齐向南说:“李磊,我现在觉得你挺爷们的,你这么做是为了周曼妮吧,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李磊说:“我是为了我自己,可不是为了周曼妮,向南,我们的人生应该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在别人的手里,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我觉得我已经到了成家的时候了,这 个地方民风淳朴,是个能好好的生活的地方。” 齐向南看李磊的心意已定,打听了去媒人家里需要带什么礼之后去供销社买了四色礼,陪着李磊一起去了花婶儿家里。说明来意之后,花婶有些为难,因为李磊不是本地人,想找个本地的媳妇不是很好找,要知道,这些知青已经有些回城了,这要是一回城,这在农村的媳妇要还是不要? 就算是能跟着回城,庄户人家都有自知之明,去了之后被人瞧不起怎么办? 花婶有些问难的答应了李磊的请求,齐向南跟花婶说:“花奶奶,我们磊子的人品您也知道……”花婶说:“向南啊,你跟磊子也不是外人,花奶奶就跟你说说吧,磊子想要在这里找个媳妇,这是好事,可是你看现在知青们很多都回城了,要是磊子回城,媳妇怎么办? ” 李磊说:“花婶啊,我家里好几个孩子呢,估计回城这事是没我什么事了。”花婶说:“我还是觉得不保险,这事没有一就的,你现在说回城没你什么事,要是这政策一变,让你们这些知青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你回还是不回?你走了你媳妇怎么办? 要是愿意跟着你走,你们回去了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要是别人走了你不走,你心里能踏实吗?”齐向南也面带难色的看着李磊,李磊低着头做在花婶的炕头上,想了有几分钟,然后很坚决的说:“花婶,我想好了,我就在这里扎根了,都说男人说话就得一个唾沫一个 钉,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也不回城了,就跟媳妇孩子待在咱们沈家村。” 花婶说:“既然这样,花奶奶就给你留意着,要是有了合适的咱们就先说说看看吧。” 回宿舍的路上,齐向南跟李磊说:“磊子啊,这可是人生大事啊,我觉得你做的有点草率了。” 李磊说:“这有什么草率的,人活着就得干活,在哪里干不是干?” 齐向南也没说什么,跟在低着头往回走的李磊后面回了宿舍。 花婶等齐向南跟李磊走了之后就锁门去了省全大娘家里。花婶自打沈培红家的二丫跟自己说要找个上门的女婿之后就一直留意这,眼看着二丫也要十八岁了,就想着能不能给二丫说说李磊,这心里没底,就想着先跟省全家的说 说,看看该怎么给两头牵个线。 秋天下工之后天边还有一线的余光,就着这点余光,大家都是赶紧的洗洗涮涮,做饭吃了之后上床睡觉,要不然点灯熬油的不得费煤油吗,煤油可是拿钱换来的。省全家刚吃完了饭收拾了桌子,几个女孩子都在这里跟着省全家的学习阵线,花婶看到孟若兰跟二丫也在,就连省思家的培茵也带着小妹妹培菁在这里,手里还拿着一根 针,像模像样的缝着。 花婶想着正好,把这事跟二丫也说说看看,看看二丫愿不愿意,愿意是个什么意思。 省全大娘看到花婶来了,赶紧把花婶让到炕头上,跟几个手里拿着阵线的姑娘说:“你们先放下阵线,去锦华屋里说说话去,我跟你们花奶奶说说话。” 花婶看到几个十六七十七八的姑娘,一个个跟花朵似的,心里也跟着高兴,等她们都出去了跟省全大娘说:“看着这些姑娘们才觉得自己老了,算算我都五十好几了呢。” 省全大娘说:“可不是咋地,花婶,你们家省魁得找媳妇了吧?”花婶说:“上次来信说先提了干再找,说他们一个领导的一个什么亲戚的闺女在他们那卫生队里,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孩子的事情啊只要不是让我帮着,我才不插手呢,插 手了做不到人家的心里还得落埋怨。” 省全大娘说:“花婶啊,要不我们几个都喜欢跟您老说话呢,看着您年纪也不是很大,就是比我们心宽,说出的话我们也都愿意听呢。”又说了几句闲话,花婶说:“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事情跟你合计合计。” 第一百零二章 愿意 省全大娘说:“花婶,您有什么事情跟我合计啊?” 花婶说:“今天下午齐向南跟李磊去我家,让我帮着李磊找个媳妇,小伙子说了要在咱们沈家村扎根了呢,这不是我心里没底,来跟你说说,看看你有没有合适的呢。”省全大娘听了花婶的话之后,想了一会,说:“花婶啊,李磊是个好小伙子,但是他毕竟不是咱们这里的人啊,这政策可不是咱们说了算的,要是哪一天来个什么政策,让 他们哪里来的回哪里,这媳妇怎么办?” 花婶说:“我也这么跟他说的,李磊说他以后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咱们沈家村。” 省全大娘说:“这人一时一个想法,要是以后他后悔了咋办?” 花婶说:“我也怕这个,我还想着跟二丫提一提,看看李磊能不能去他们家呢。” 省全大娘说:“二丫一直喊着要招个养老女婿,人家李磊是城里来的,能做这个吗?” 这时候二丫一把掀开房门口的布帘子,说:“花奶奶,我想跟李磊谈一谈。” 屋里俩大人都没想到几个小姑娘能蹲在门口偷听她们的话,省全大娘从炕沿站起来,走到门口,笑着骂道:“小丫头片子做什么这是?还学会偷听大人说话了,啊?” 几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的出了堂屋的门口,培茵手里牵着培菁泡在最后,笑呵呵的回头朝着省全大娘说:“大娘,姐姐们都说这是喜事呢,是不是我们有喜糖吃了啊?” 省全大娘说:“喜糖早了点,不过可不能出去乱说话啊,这是八字都没有一撇呢。”屋里二丫坐在炕沿上,对花奶奶说:“花奶奶,我说招个养老女婿只是在我们家住着,方便照顾我奶奶还有我爹娘,日后生了孩子该姓什么还姓什么,又不是要跟着我们姓 沈,再说了,我跟李磊成了亲,以后他要是后悔了想回城,他走他的,我只要有孩子守着就行了。”花婶说:“胡说,二丫,你以为成个家是你们过家家啊?既然成了家,那就是一家人,那是不能轻易分开的,分开了还能叫一家人吗?再说你说的你自己守着孩子,你以为 一个女人一个人带孩子是玩的吗?带孩子可不是跟你们过家家带孩子一样啊。”二丫说:“我还是想跟李磊谈一谈,花奶奶,我马上就十八岁了,到了说人家的时候,反正我是不打算嫁到别人家里,要是成了亲只能在我家住着,李磊这么远一个人在这 里正好,成了亲还不用再找地方住了呢。” 从堂屋进来的省全大娘笑着说:“你这个闺女,怎么是这么一个性子啊,说找婆家嫁人家就没见你脸红过。” 二丫说:“大奶奶,脸红个什么劲啊,人长大了不久得成家吗?我觉得没必要脸红的。” 二丫对李磊的印象很好,觉得李磊是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花婶跟二丫说了李磊之后,二丫竟然有一种“幸好是他”的感觉。 两个人见了一次面之后就把关系定了下来,说好了等到年底下就把婚事办了。 李磊写信把自己的婚事跟家里人说了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家里来了信,随信还有一个包裹,里面是两床背面。 李磊看完信之后心情低落了好几天,齐向南有些奇怪,说:“你家里人不同意吗?这不是给你寄过结婚要用的东西了吗?”李磊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说:“他们没有什么不同意的,说完全支持我的决定,家里没什么钱给我,就给我两块背面,还说离家这么远,回去一趟不容易,就不用带着媳 妇回去了。” 齐向南听了李磊的话有些无语,这新媳妇的面都没见过,还说不用带着回去,怎么想怎么看都不正常。 李磊低着头抽完了烟,说:“就这样吧,从小就这样,什么好东西都得先紧着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我都习惯了。” 齐向南拍了拍李磊的肩膀,说:“李磊,跟沈兰好好的过日子,你们俩过好了日子比什么都强。”二丫的大名叫做“沈兰”。 李磊说:“我知道。”面上还是一副意难平的样子。 沈家村的秋收还是跟往年一样,村里人都充满了热情,沉甸甸的丰收果实一点一点的运到村里的场院,最后就是交了公粮之后存在村里仓库的粮食。今年的收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等到村里分了粮食,已是秋风瑟瑟之时了,李磊因为要跟沈兰结婚,这些日子有时间就去沈兰家里帮着收拾房子,他们结婚之后住在沈培 红的家里,村里人对于李磊跟沈兰的婚事,艳羡者有之,不屑者有之,还有幸灾乐祸的,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 沈兰也就是二丫,这两天在省全大娘的帮助下做了一对鸳鸯戏水枕头套,村里讲究人家的姑娘都会自己准备这个东西,不管怎么说也是对未来婚姻的一种期待。沈家三间北屋两间东厢房,西边是厨房跟放杂物的一间小棚子,李磊跟沈兰的新房就放在东厢房,几个知青帮着把屋子整修了整修,买了点白灰刷了几遍,沈培红把家里存下的几根木料拿出来,请了村里的木匠帮着打了几件简单的家具,东厢房的窗前盘了一盘炕,修了火墙,大灶,大灶上放了一口大锅,北方的冬天还是很冷的,屋里有 这么一盘炕再加上大灶,能烧点热水暖和暖和屋子,晚上睡觉谁在热乎乎的炕上也是很舒服的。二丫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这个对读书人非常崇拜的女子,得知自己能跟一位来自城里的知青成家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跟李磊接触了几次之后,满心满眼的都 是这个沉默寡言但是却能一心为别人着想的男子了。 李磊呢,非常欣赏二丫的爽利劲,觉得自己的另一半如果是这样一位格爽朗知书达理的农村女子也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李磊跟二丫要成亲的事情,另外几位知青都非常有感触,吴佳佳在王思跟郑同辉班里回城手续的时候心里就平静不下来了,自己的父亲已经给自己来过信,说在给自己活 动,争取能早日回城,但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还是没有准确的回信,吴佳佳的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方向在哪里。钱秀菊跟周茜家里的条件都不好,家里人已经说了,自己家没什么可找的门路让他们回城,再说回城怎么样,还不是要一样干活挣钱,这两个人想开了之后没什么心理负 担了,还是跟往常那样跟着生产队下地干活,因为几年的田间劳作,地里的活干得越来越好,倒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这次李磊跟沈兰的婚事,钱秀菊想了很多,她已经二十岁了,正是要成家的时候,如果现在不能回城,在农村找一个从心里就不愿意,可是又不能一直这么拖着,最好的 办法是找一个知青,这样以后就算是回城也能两个人一起,于是,钱秀菊就在周围几个村子里的同学里踅摸这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对象。周茜还小,十六七的岁数,这两年跟年龄一样大的孟若兰沈锦华玩到了一起,就算是经常跟自己在一起玩耍的二丫跟李磊结婚也没有在周茜的心里荡起什么涟漪,觉得成 家这个事情离自己实在是太远了,她还是关心秋收之后能不能多分一点粮食,这次过年能不能请到探亲假。田支书对于李磊跟二丫的婚事那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在自己的治下有知青跟当地的女子成亲,这是很好的响应中央的号召,知识青年就是要扎根在农村,扎根在边疆,自己的村里有李磊这个典型拿在全公社是头一份,公社为了自己村里这个典型已经在好几次会议上表扬了自己了,这说明自己领导有方;忧的是万一以后政策有变,这些知 青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这沈培红一家老小咋办?二丫别看性子爽利,那可是个烈女子,万一心里想不开让这家里的几位老人怎么办? 从公社开会回村的田支书边骑自行车边琢磨,琢磨了很多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索性不再去多想,带着公社发给进步知识青年李磊的结婚礼物回了大队部。现在知青宿舍就住着四个男知青了,王思跟郑同辉已经在前两天回了城里,田支书觉得这俩孩子走了还好,活不好好干,净出一些歪点子,每年冬天沈家村的岭上还有别 村的林子里都会少那么一两棵大树,田支书知道这是被一些偷着砍了去城里卖了柴火,这些砍树的知青人数不少,田支书觉得里面一定有王思跟郑同辉。 田支书到了大队部,知青宿舍里的人都在。田支书敲了敲门,进去之后看到李磊在整理自己的东西,齐向南跟另外两个知青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本书,这田支书的心里一下子就觉得很高兴,别看现在都说那些知识分子是臭老九,可是不识字没有文化这人就是不行,现在村里的夜校田支书每天晚上都要齐向南带着几个知青教着村民认字,别的不说,最起码你得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要不然以后万一让你签个字你还能光按个手印?这新社会的劳动人民就得跟旧社会那些目不识丁老农民不一样,新社会,就得有个新样子。 第一百零三章 婚礼 齐向南看到田支书来了,赶紧站起来接着,田支书说:“你们忙你们忙,我是来给李磊送东西的。” 四个人找地方坐好了,看坐在屋子里唯一一把椅子上的田支书从一个编织袋里拿出两个大红的搪瓷洗脸盘,还有一床大红的毛毯,都有些惊讶。田支书骄傲的说:“李磊啊,你现在不光是咱们红旗公社的先进知识青年,你还是咱们西平县的先进呢,这次呀不光是公社奖励你了,县里都有奖励,这个是公社的奖励,县里的奖励我呀做主给你要了些粮食,咱们村里呢也要给你奖励,到时候我跟大队部的几个人商量下,看看能给你多少,少了呢你也别嫌弃,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成 亲之后就得到你丈母娘家住着了,他们家就你一个男劳力,多点粮食心里也安稳。” 李磊感激的对田支书说:“田支书,实在是太感谢你了,真的太谢谢你了。” 田支书说:“李磊啊,我得谢谢你呀,你从大城市来,不嫌弃我们村,跟沈兰成亲之后就在我们沈家村定居,你的这个举动是对我工作的肯定呀。” 另外两个知青看到这些东西,还有那些没有领回来的粮食,开玩笑的对田支书说:“田支书啊,等我们成亲了是不是也是这个奖励标准啊?” 田支书说:“是啊是啊,都跟李磊一个标准。”田支书心里却在说,你们俩可没李磊的稳当,要是你们也在这个村里找了媳妇,到时候跑了我们村里的姑娘不得哭死啊。培茵因为前面对李磊的关注,这次李磊跟二丫的婚事培茵就多了一份祝福,对于奶奶担心以后李磊回城的事情,培茵倒是觉得李磊大概是真不想回去了,想想那么多的知 青留在下乡插队的地方,李磊留下的可能性太大了。沈父跟沈母商量着送点什么东西,按照沈家的排辈,二丫得喊沈父沈母爷爷奶奶,就是自己,别看岁数小,二丫也得喊“姑姑”,不过现在破四旧了,沈家的家谱也不知道 被藏在哪个老鼠洞里,这些东西不提也罢。 日子在一些人的眼里看来是慢悠悠,在一些人的眼里看来是紧锣密鼓,觉得时间不够用,这才几天呀,就到了李磊跟沈兰结婚的日子了。 新时代新办法,因为李磊的知青身份,公社还来了领导给主持婚礼,于是俩人的婚礼就被放在了大队部的院子里。 难得的一个冬日暖阳。一大早的村里的人就在大队部的几个领导的带领下布置婚礼的现场。大队部办公室前面放了几张办公桌,后面是几把椅子,桌子用红绒布铺了,带着一股的喜庆气氛,院子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因为公社的领导要来,村里很多人过来帮忙,几位知青在院子里拉起了红绸带,那些红绸带还是田支书去村里几户人家找的红被面,被村里几位手巧的小媳妇一摆弄,就是一个大大的红绸花,几个小青年把这 几朵红绸花用绳子拉着挂在大队部的办公室门上,更添几分喜庆气氛。村里的大人孩子听到这里热闹,都来看热闹,已到农闲时节,地里也没什么活了,而且进了腊月之后大家都准备着过年,也没谁有那个心情再去地里干活,天冷哈哈的, 就算是要挣钱挣粮食也不在这一时半霎的。大队部的院子里闹哄哄的,奶奶一手一个牵着培茵跟培菁来这里凑热闹,看到省全大爷的娘站在院子的角落朝自己招手,奶奶赶紧牵着孩子过去,院子里的人挺多的,还 是找个角落待着吧,万一这两个人小腿短的小家伙让人家挤着了可就不好了。省全家的奶奶等到奶奶过来了,羡慕的说:“看看人家,结婚惊动了这么多的人,而且听说公社的干部还来给主持婚礼呢,要我说呀,培红家的小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 奶奶说:“谁说不是来,结婚不就是看谁家的动静大谁家的排场大吗。” 等到上午九点多,培茵看到公社的吉普车开到了沈家村。红旗公社因为是西平县的驻地,各个方面都是高配,是西平县不多的有吉普车的公社,这个时代的吉普车,那可是档次很高的驾驶工具了,要知道,整个西平县都没有几 辆呢。吉普车可是个稀罕物,车子在大队部门前一停稳当,孩子们马上就围了过去,有些胆子稍微大点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车子,驾驶员从驾驶室探出头来,说:“小孩儿 ,做什么?”一帮孩子轰然而散,跑到一边还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两很奇怪的车子。 培茵什么车都见过,当年自己爹的座驾就是一辆某奔,说什么这种车才是有内涵的男人开的,自己听了之后没喷了他一脸的茶水,很想问一问,有内涵的男人都出轨吗?大队部门口还没有大队部院子里来的热闹,村里大大小小的当官的都到院子门口迎接公社的领导,这次沈家村可真是出了风头,据说因为这件事情,县里的领导在地区的 领导会议上都被表扬了呢。 等到领导们在主席台前坐定了,穿戴一心的一对新人被簇拥着来到主席台前。 婚礼是村里的会计主持的,在他的带领下大家先是诵读了毛主席语录,唱了革命歌曲,然后婚礼才正式的开始了。 第一位讲话的是公社的领导,公社的这位领导先对这两位新人表示了祝福,希望他们能够在党中央毛主席的领导下,好好的参加队里的生产,幸福美满的生活。然后就是村里的一帮小青年闹新人,大家提出唱革命歌曲的要求,还要李磊给沈兰伴奏,培茵还怕李磊不会什么乐器会被大家笑话呢,谁知道人家拿出一只竹笛,吹奏的那叫一个好听啊,培茵在二丫沈兰红彤彤的脸上看到了崇拜,而且这笛子一吹,也让主席台上的领导们诧异不已,笛子是很普通的乐器,沈家村除了沈省勤,能把笛子吹 得这么好的还真没有呢。 婚礼结束之后,公社领导婉拒了田支书留下吃饭的请求,直接就回了公社,这次来的不是公社的最高领导,婚礼结束了就得回去汇报这次的工作了。等到送走了公社的领导,大队部的人也就陆陆续续的走的差不多了,中午沈培红家里准备了宴席,沈培红家里没有儿子,大闺女出嫁的时候没有请客,小闺女结婚了,而且小闺女两口子还是在家里住着,于情于理都得摆几桌,这样也方便村里人随礼,要不然前面那些年沈培红家里都跟着随礼,自家不趁着这个机会把礼金收回来那也说不过去,当然了,这些事情不是跟现在那些结婚之后就把同学拉黑了,再给没有参加婚礼或者是参加婚因为各种原因忘了随礼金的同学单独摆一桌这样的事情是一样的,庄 户人家过日子讲究个礼尚往来,你家有事我捧人场出钱场,等到我家有事的时候我帮助的或者是我出钱的人家就会自觉地来帮忙或者是随礼。 大家都不富裕,村里人一般不带着家里的孩子去参加宴席,沈家是爷爷带着家里的礼金去的,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包水果糖,分给了家里的几个孩子。没几天的功夫就得过年了,家家户户的都得准备过年的东西,忙活了一年,都想着把好吃的好穿的留到过年的时候吃,过年的时候穿,图的就是一个一年复始万象更新, 过年吃得好穿的来,来年就能吃得饱穿的暖了。沈母的肚子已经看出来了,还有几天学校就要放寒假,这几天沈母都是小心翼翼的上下课,天真是冷啊,没几天就有一场雪,路上很滑,培茵不放心自己的娘,跟着沈父的后面把沈母送到学校门口,等到要放学了再去学校门口接着,已经是小学五年级的培田也是跟在沈母的后面,就怕自己的娘有个什么闪失,一时间沈母成了全家的保护 对象。这天中午,快要放学了,培茵一个人早早的去学校门口等着,今天沈父跟着生产队长四爷爷去了地里检查沤的肥料,没空过来,培茵想着自己跟三哥姐姐一起跟沈母回家 也没什么。培茵现在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潜质,家里人的事情自己都要去管一管,因为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家里人都很疼爱,自己说让做什么也都听话的去做什么,培茵自己 表示非常享受这个。 天冷风大,培茵缩在校门口的一个角落里,这个角落被一堵矮墙挡着,后面被风,前面遮着人还能晒着太阳,远远的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这里还躲着一个小人儿。学校门口有些去徐家村赶集的,有两个村里的妇女见了面之后谈了几句,不知道为什么牵着手来到学校门口避风的地方,培茵觉得自己还是别让人看见了,要不然还以为 自己是在偷听呢。其中一个女的培茵知道是村北头一户姓田的人家的老婆,培茵知道他们家的大儿子跟培华差不多大,不过人没有培华能干,已经定下媳妇了,就是赵家村的一个闺女,培茵能知道这个还是因为小姑来家里的时候说过,说那个姓赵的姑娘人很能干,很泼辣,在赵家村是出了名的辣妹子。 第一百零四章 偷听 那个田家的老婆拉着另一个女的手,说:“咱们自打都成家了就没再见过吧?”另一个说:“谁说不是呢,唉,整天忙活着家里这一摊子,要管着老的,养活小的,整天一睁眼就要干活,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别的啊,要我说啊还是咱们做闺女的时候享福 啊。” 田家老婆说:“是啊,那你这次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另一个说:“有人给我们家大闺女说了户人家,是你们村的,我来先打听打听。” 田家老婆说:“是吗,是谁家啊,我们村谁家我都知道。” 另一个说:“是你们村姓沈的,听说那孩子的爹是个右派,不过人家说孩子能干,我就想着闺女找婆家不就是找个能知冷知热的,能干活养家的吗。”田家老婆说:“哎呀,这户人家我知道,家里孩子多,老姊妹啊,我跟你说,这户人家已经回来十几年了,家里孩子最大的已经二十多了,现在那户的老婆又怀上了,这不 是又一个光棍吗?” 另一个说:“是吗?哎呀那我可得好好的考虑考虑,老姊妹,他们家几个孩子啊?” 田家老婆说:“已经五个了,肚子里这个看着也挺大了,你说都四十多的人了还要生孩子,嘿嘿嘿。” 另一个说:“这个年纪生孩子没事,我们村好多四十多了还生孩子的呢,对了,你们家孩子的亲事都定好了吧?我记得你们家老大已经二十多了呢。” 田家的老婆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了的得意,说:“那是,我们大小子别的没有,干活煞实,说的是赵家村的姑娘,那姑娘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出了名的泼辣。” 这时候校园里传来一阵“铛铛裆”的敲钟的声音,田家的老婆说:“哎哟,这是学校放学了呢,老姊妹,跟我回家吧,咱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可得好好的啦一啦。” 另一个说:“不了不了,家里还有要回家吃饭的学生呢,我得赶紧的回家了,再说又不远,得你去徐家村赶集的时候可一定得去我们家坐一坐。”两个人告别之后就分手走了,躲在矮墙后面的培茵心里很复杂,田家婆娘的那句“又是一个光棍”深深的刺痛了培茵的心,自己的小弟弟,还没有出生就被人这么骂,可是 自己又不能出去跟她理论,这个时代,自己这样的成分那就得缩着脖子过日子。培茵咬着牙在心里想,哼,你们等着,就为了你这句话,以后我给我小弟弟找一个艳压群芳的媳妇,我就让你们看看,在娘肚子里就被你们骂光棍的人以后会找一个谁都 比不上的好媳妇。小小的培茵咬着牙忍住这口气,这田家的婆娘还不是村里最尖酸刻薄的人呢,既然她都这么说那村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在看自己家的笑话,大儿子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说 不上媳妇,肚子里那个以后也会跟自己的大哥一样这么大的年纪了也打光棍。 生气的培茵蹲在地上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发泄自己的不满,但是想到现在的形势,培茵只能徒然长叹。 …… 已经是腊月十几了,几场大雪之后地里也下不去了,村里的干部们把该发给村里人的公分还有东西分发完了之后就不再出工,让大家准备着过年。这个决定可是非常大胆的,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工人农民根本就没有放假过年这一说,村里的干部也没有说别的,就说地里下不去,等到能下地的时候再出工,徐家村赵家村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地里下不去也得下去,人家村里的干部们说了,我们有困难要上,没有苦难创造困难也要上,这点子雪怕什么,红军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的可比这 困难多了,老前辈们不都过来了?咱们现在条件这么好这点困难还能难得住我们新社会的农民阶级?因为沈家村村里人没去上工的事情,几个村的村长村支书都找了公社的领导,说沈家村这是资产阶级享乐主义,是应该被批判的,可人家公社的领导们说了,人家沈家村的人在平时干的那可是比你们好,你现在去看看人家地里收拾的,比你们村的地里收拾的好多了,人家平时下的那些苦功夫可不是享乐主义,于是几个村的村干部就这么 灰溜溜的回了村里,公社的干部们虽然没说别的,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们村里的工作平时没干好,这才在这个时候临时的抱佛脚。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非常羡慕沈家村,看看人家村里,粮食东西分的也多,这么不好的天气还能在家里猫着,虽然人家闲着,可是那公分分的钱也比自己村里这些一年到头 不闲着的人分的多了,看来呀,这有个好干部那是最主要的呀。沈家村的人安心的在家里准备过年的东西,虽然破四旧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但是过年也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一念忙到头,有个年那就是有个盼头,要不然这一年 一年的没什么盼头过着还有个什么意思呢?培茵一直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什么风水轮流转了,可是总是觉得自己那天没有出来吐田家婆娘一脸唾沫是一件让人很后悔的事情,但是就算是吐她一脸唾沫又能怎么样呢?这些话又不是她自己说的,她既然说出来了那肯定就是村里很多人都说了,自己大哥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说亲那是事实摆在那里的呀 。但是一想到自己娘亲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就被人这么说心里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就在这个时候,因为沈母怀孕而被村里人说三道四的沈家又在村里出了一回风 头。冬天大家没事闲在家里,谁家有点什么事情那个传播速度可是非常快的,你说一辆军用吉普车开到沈家门口,从上面下来的军官见了沈爷爷沈奶奶就一人给敬了一个军礼 ,这得是多么大的新闻啊,这得是多么的让人瞩目啊,这得是多么的调动人的好奇心八卦心啊。沈父虽然是右派,但是人家博学多才,写了一手好毛笔字,年低下村里买了红队子纸,沈父就被请到大队部帮着村里人写对联,等到过年的时候村里再发下去,也是因为这个,沈家村的人记得沈父的好,回到沈家村这么些年,村里人没怎么为难沈家人,哪里跟别的村的回乡改造的右派似的,据说有的右派甚至不堪忍受村子里的人的批斗 而自尽。培茵正在奶奶屋里的炕上看奶奶给家里几个孩子做棉衣,心里还在想着前些天听到的流言,听到院门口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心里非常的奇怪,这个时候的汽车可不跟自 己那个时代一样那么普遍,整个西平县的车就那么几辆,能在自己家里听到汽车的发动机的声音那就是让人非常奇怪的事情了。在院子里清扫积雪的爷爷听到敲门的声音去开的门,一开门就被一个穿军装的一个标准的敬礼吓了一大跳,随后过来的奶奶同样也被一个敬礼吓的有点懵了,奶奶定睛看去,一个四十来岁的军官站在自己的门口,一辆军用吉普车听在大门口,后门打开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的正在扶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的下车,车的周围还站着一些村里 看热闹的人。 还是在屋里给村里人用缝纫机做衣服的沈母出来之后道破了来人的身份,来的是西平县医院李大夫两口子还有他们的小儿子李仲煊。沈母看到李大夫正在扶着周阿姨下车,赶紧过去帮忙,跟着一起出来的培华培军看了也跟着过去帮忙,帮着把周阿姨的腿从车里搬下来,再小心翼翼的扶着下了地,然后 扶着周阿姨慢慢的走进院子里。李大夫进了院子之后笑着对沈母说:“你仲煊弟弟休假来看我们,我们想着要过年了来看看你的公婆还有孩子们,我也不是很放心你肚子里这个,趁着机会来帮你看一看。 ”李仲煊招呼几个孩子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有肉有油还有面,都是一些紧俏东西,进过介绍之后奶奶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拉着周阿姨的手说:“他姨啊,你来还带着东西做 什么?你们在城里吃得都是定量的,给了我们你们吃什么呀?”周阿姨笑呵呵的说:“我们老两口子能吃得了多少?老姐姐啊,我们跟悦然省思已经好多年没有见面了,悦然的父母都没了,我们从小看着孩子长大,可不久得当自己的闺 女看待,老姐姐,我们这娘家人来了哪能空着手啊?” 奶奶说:“他姨,你说话真好听。” 周阿姨的脸色有一霎的愣怔,不过马上就好了,笑着说:“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被老姐姐这么说我都有点脸红了呢。”沈母听着两位老太太的话,心里有些难受,周阿姨是戏曲演员,那可是大师级别的,要不是因为这一场运动,现在还是光彩照人的站在台上唱戏呢。 第一百零五章 来人 培茵对李大夫的儿子很感兴趣,这个年代的当兵的那是神一样的存在啊,被誉为“最可爱的人”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那一身橄榄绿是非常吸引人的眼球的,而且李仲煊是个一看就是性格开朗的人,对家里的几个孩子非常好,看到培军一直围着自己转悠,就把头上的军用棉帽子摘下来扣到培军的头上,说:“戴着玩吧,等我走的时候再给我, 叔叔回去的时候给你找点伯伯穿不上的旧军装寄过来。” 培军有些不敢置信的从头上摘下棉军帽,听到李仲煊的话之后惊讶的说:“李伯伯,是真的吗?” 李仲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当兵的那可是一言九鼎,你放心就好。” 培军听了之后欢呼一声,又把帽子戴到了头上,李仲煊说:“不过你得帮伯伯一个忙。” 培军高兴的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李仲煊拍了拍培军的肩膀,笑着说:“好小子,是个当兵的好料!” 培军听了脸色有些变了,说:“李伯伯,我们家成分不好……” 李仲煊摸了摸下巴,说:“这个得让伯伯考虑考虑,现在你去你们村的知青点,把齐向南帮伯伯找来,伯伯找他有事呢。” 培军说:“向南哥他们今天都去李磊哥家里吃饭呢,我去帮你找他来。”说完话就跑出了门。 李仲煊看着培军的背影,觉得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这么废了挺可惜,不过想把人弄到部队上得费点功夫。 李仲煊转过了头,被身后四个小孩子热切的眼神吓了一跳,培田带着三个妹妹站在自己的身后,脸上都是仰慕的表情。 李仲煊说:“来,跟伯伯说说你们叫什么名字。” 培田有些不知所措,培茵上前,大声说:“报告首长,我叫沈培茵。” 小小的培菁不甘落后,喊着说:“首长报告,我叫沈培菁。” 李仲煊一听培菁的话,笑呵呵的把培菁抱起来,跟培田培芝说:“那你们俩就是培田跟培芝吧?” 培田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懊恼自己不是第一个跟首长报告的,但还是站直了身子,大声说:“报告首长,我是培田,我是他们的三哥。” 李仲煊点了点头,说:“恩,你们都是好孩子呢,伯伯给你们带了好吃的,走,咱们先去尝一尝好不好吃。”等到去大队部把自己的爹还有田支书叫回来的时候李仲煊已经坐在炕头上给几个孩子讲战斗故事了,几个孩子嘴里都含着糖果,另一边奶奶跟二奶奶在陪着周阿姨说话, 爷爷跟李大夫在外间的灶边抽烟,说些闲话。 沈父进了门之后先给李大夫鞠了一个躬,说:“李叔叔,谢谢您,我都听悦然说了,要不是您还有周阿姨,悦然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李大夫摆了摆手,看了看沈父的脸色,说:“省思啊,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吧,我来给你把把脉,弄几副药吃了就没事了。” 爷爷听了一把抓住李大夫的手,说:“李大夫,谢谢您了,省思的身子都成了我跟孩子娘的一块心病了。” 李大夫摆了摆手,说:“估计是当您批斗的时候留下的旧伤,把瘀血排出来就没事了。”进到屋里,沈父到炕前握着周阿姨的手,看着炕上那条假肢,喊了一声“周阿姨”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倒是周阿姨,笑着说:“你看你,这么些年,我都看开了,没事的, 只要咱们好好的活着就行。” 李仲煊看到沈父,笑着喊了声“省思。” 沈父看着一身戎装的李仲煊,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仲煊哥”,以马家跟李家的交情,这声哥哥喊的就跟自己大舅子一样的恭敬。 李仲煊点了点头,说:“嗯,你很好,条件这么不好,还跟悦然把孩子教育的这么好,你仲煊哥我很佩服你。” 沈父说:“惭愧啊,仲煊哥,当年要不是我一意孤行,现在几个孩子也不会跟着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李仲煊说:“省思,你没有什么错,人什么最值钱?还不是骨头最值钱,当年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对,如果当年你屈服了,那才是对不起孩子们呢。” 沈父点了点头。这边田支书已经跟李大夫聊了起来,听说李大夫是县城坐诊的大夫,田支书觉得应该让村里的王大夫跟着李大夫好好的学一学,王大夫学好了最起码村里的医疗水平能提 高一大截,事后证明,田支书还是一个眼光非常长远的人,在这样的条件下就能想到这样一个方法来提高村里的医疗水平。田支书也是队部出来的,跟李仲煊非常能聊得上来,甚至解放之前一些战役他们都有幸同时参加,虽然没有见过面,但还是聊得热血沸腾,男人吗,说起战争来,特别是 自己曾经参加过的战争,说起来那真的是再一次的身临其境了。齐向南来的时候李仲煊向田支书介绍了一番,齐向南是李仲煊以前一位老领导的孩子,这位老领导在运动开始的时候就被隔离审查,现在还处于隔离阶段,不过已经不像 刚开始那样谁都不能见面,李仲煊通过各种关系去看了一次之后听说老领导自小的孩子在这里下乡插队,就来看看。田支书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齐向南这个孩子跟别的人不一样啊,人家从小就在部队大院长大,放假了就被自己的老子扔到部队当新兵练,这人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只要是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炼一炼,出来之后跟别人就是不一样,这不光光表现在他的体貌上,还表现在他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上,沈家村十个知青,其中还有王思郑同辉 这俩不照架子来的,知青工作在全公社都是拔尖的,自己村里条件好点,不能不说的是齐向南在里面有很大的作用,人家齐向南的组织能力那可是很强的。 李大夫给沈母把脉之后说沈母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预产期在明年的五月份,大人孩子都很好,生孩子的时候让沈父去医院接自己过来。 沈父的身体不好就是因为当年批斗的时候留下的旧伤,李大夫说:“没事,吃几服药,调理一下就没事了,你李叔叔的本事你们俩可是都知道的。” 沈母说:“李叔叔的本事我们都知道,有您在这里我们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午饭过后李家一家三口就告辞走了,田支书留下来,抱着自己的外孙女,跟爷爷做在炕头上说话。培茵跟在沈母的屁股后头,看着沈母收拾李家人带来的东西,奶奶进了厨房,跟沈母说:“培华娘啊,人家李大夫给咱们这么些东西,过两天路好走了娘给你们收拾点东西 你们也给人家送过去吧,他们在城里买棵白菜都得花钱,咱们今年的白菜长得都挺好,你们多带点。” 沈母说:“娘,我知道了,刚才培华爹也跟我说了,我还想着等村里的磨房开始干了多割点豆腐带着呢,离过年还有十好几天呢。”村里剩下的六个知青这次有四个探亲的名额,齐向南觉得自己是家里没有人,不用回去,另外几个除了李磊不用回去要不就都回去吧,就跟田支书商量了之后去公社的知 青办申请了一个机动名额,五个人一起被村里的牛车送上了回乡探亲的客车。吴佳佳的情绪很低落,眼看着又要过年了,自己回城的事情还是没有眉目,地里的活实在是干够了,想着这次回去能不能再找找门路,所以走的时候把分给她的一些大豆 绿豆之类的农产品带了一大袋子,想着城里这个不好买,让自己的父亲带着去领导们的家里就当是年礼了。能回家过年周茜非常的高兴,早早的就跟好朋友沈锦华孟若兰她们分享了自己的喜悦,想着回去一次不容易,得给家里的人带点礼物,所以买了一点棉布,棉花,要给自己的奶奶做件棉袄,虽然布是粗棉布,而且还是村里的老奶奶自己偷着织的棉布,胜在结实耐磨,,所以走的时候除了那些农产品,周茜还背着一个大包袱,里面除了棉 袄,还有自己给弟弟妹妹做的几件小衣服,家里孩子多,长得快,分的布票一定不够做衣服的,带这个回去能给自己的爹娘减轻点负担。 知青们走了之后齐向南就被培华喊到自己的家里,兄弟俩的单人床并排着放在一起,除了齐向南,培田也凑热闹似的跟着在这屋里睡觉,人多挤着还暖和呢。很多年之后,齐向南还跟沈家的兄妹价格说,这段时光是这十年里最温馨的一段时光了,白天自己得去大队部帮着队里干活,晚上的时候吃完饭几个人就去沈父沈母的炕上一起说话聊天,有沈父在这里,天文地理人文历史,沈父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几个人都觉得仿佛自己面前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是自己从来不曾到过的地方,那些自己不知道的知识让自己有了求知的渴望,临睡觉之前,几个人还会在被窝里说些自己的感受,交流自己的心得。 第一百零六章 意外 腊月二十二,沈父借了村里的独轮车,推着自家的一些大白菜,奶奶腌的咸菜,还有一些家里的杂粮,带着培华培军去县城给李大夫送。 早上走的,都半下午了爷三个还没有回来,奶奶坐不住了,频频的去大门口张望,最后实在是不放心,就去了村口的大槐树下等着。 培茵也是很担心,看到奶奶围着围巾要出门,赶紧把自己的棉帽子戴头上,跟在奶奶的后面也出了门。因为天有些阴沉,估计得有四点多吧,远远的只能看清楚人的大体轮廓,奶奶走到半路回头才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培茵,朝着培茵招了招手,等到培茵跑到跟前的时候拉 着培茵的手,说:“你这个小家伙,哪哪都少不了你。” 培茵说:“我也担心爹跟哥哥们呀,我陪着奶奶一起到村口等着。”大槐树的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也瑟瑟抖动着,槐树长得慢,沈家村的槐树没个几百年长不成这个样,培茵听村里人说过,这棵槐树是沈家的老祖宗来沈 家村落户的时候种下的,都好几百年了,大炼钢铁那会有人打这棵槐树的主意,是田家的三爷爷带着村里的好多位老人拼死拦下了,这才有了沈家村现在的一片绿荫。大槐树的树冠挺大的,春天的时候槐树开出芬芳的槐花,那些槐花在饥年给村里人果腹,现在村里人也会在春天槐花开的时候组织人采下槐花分给村里的人吃,大大的树 冠在夏日笼下一片阴凉,村里人都喜欢来这里聊聊天,是个村里人都喜欢的地方。培茵想到自己原来的老家,村里有两棵白果树,据说是唐朝的,解放之后被村里的贫协主席砍了卖了钱打了酒,村里的人真是老实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让这个不是东西 的卖了都没有敢做声的,不敢做声就是因为是新社会了,贫协那是村里最有能耐的组织了,你要是敢质疑贫协主席的话,那相当于反对新社会,反对共产党了吧。几十年后,村里看到一些村子因为村里的建筑或者是村里的古树招徕游客的时候,一些人还会说,如果当初那两棵白果树没有被砍,会怎样怎样,但是,世上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会再有个“如果”让你来改变的,就像现在的沈家村,要是没有田支书还有四爷爷这样打村干部,村里人也会跟徐家村那样,劳动一年分不了多少钱,分不了多少粮食,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都会有人去借粮食,土地是最忠诚的,你怎样对它它就会怎样对你,很多村里把精力都放在一些面子的事情上,动不动的就来个批斗大会,动 不动的就来个学这个学那个,就跟琼姑姑那个村似的,地里的草都要比苗高了,都没有人去拔一拔,为什么,村干部都忙着搞阶级斗争,哪里有功夫关心地里的庄稼?培茵站在大槐树下,思维却跑出了很远,等到奶奶喊了声“来了”的时候才回过神了,朝着通往县城的路一看,远远的看到一个人推着车子,一个人扶着车子,第三个人竟 然是坐在车子上的。奶奶也看到了,惊呼一声就颠着小脚跑过去接着,培茵也迈着小短腿跟在奶奶的身后跑过去,近了才发现推车的是培华,扶在一边的是沈父,坐在车上的竟然是培军。培 军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带着一个棉帽子,不过露出来的脸上看着嘴角红肿了。 奶奶焦急的说:“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沈父扶着奶奶的胳膊,说:“娘,没事,咱们先回家,回家了再慢慢的说。” 一行人赶紧往家走,回到家,培华一进屋就摘了帽子,培茵看到自己的大哥的头上腾起一阵白雾,看来大哥没少出力气。培华被扶着到了奶奶的炕头上,沈父帮着脱了棉袄,摘了帽子,听着动静的沈母也从自己屋的缝纫机前站起来跟着走到奶奶的屋里,看到培军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说:“去 把王大夫请过来看看吧。” 培军咧着嘴角说:“娘,我没事,看着挺厉害的,我没受什么伤。” 奶奶拿着培军的棉袄去院子里扑打了上面的土,进屋正好听见培军说话,生气的说:“还没受什么伤,你看看你棉袄上的脚印,你这是跟谁干架了?” 培军低着头不作声,沈父跟站在炕边的培田说:“培田,你去把你王爷爷请过来,记得跟王爷爷说你二哥跟人打架,带点药酒过来。”培田答应一声麻溜的就跑了,培华这会也戒了汗,坐在炕沿上喝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碗白开水这才有力气说话,说:“你倒是英勇,跟好几个人干架,要不是我喊了 一声警察来了,你还不知道被人打成什么样子呢。” 奶奶一听,更着急了,气的拍了培军肩膀一巴掌,说:“你真是长能耐了,啊,你还去跟人家干架,还不是跟一个人干架跟一帮人干架,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耐啊,啊?” 培军说:“奶奶,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没事的吗?” 奶奶生气的说:“有事没事你说了不算,等到王大夫来了给你看看再说吧。” 一会功夫培田就背着王大夫的药箱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子,奶奶说:“哎哟,你王爷爷呢?” 培田说:“王大夫还在后面呢,我帮着王大夫先把药箱子背过来。” 接着王大夫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院子,进了院子现弯着腰手扶着 膝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说:“培军呢,培军在哪屋,我快看看。” 爷爷说:“在这屋呢,王大夫,您先喝碗水歇一歇。”王大夫一看爷爷的样子就知道培军伤的不重,接过爷爷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大口水,说:“培田去了拉着我就走,说他二哥跟人家打架伤的躺炕上了,嫌我走的慢抢过药箱子 就跑,我还以为培军很厉害呢。” 爷爷说:“真是麻烦王大夫了,来来,在这屋,您帮着看看吧。” 王大夫喘匀了气,到了奶奶屋里,给培军检查之后,说:“没事,都是皮外伤,看着厉害罢了,我用药酒给他揉开了就好了。” 奶奶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大夫说:“有点疼啊,忍着点,省思啊,你跟培华帮着按着点,别乱动。” 培军说:“王爷爷,这么点疼我还受不了了?不用按着。” 王大夫说:“哼,你先试试再说吧。”说完把手掌上倒上药酒,两手搓热了之后就着培军红肿的肩膀使劲一搓,培军“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吓得屋里的人一大跳。 王大夫说:“你说说疼还是不疼?” 培军喘着气说:“我这不是没有准备好吗?再来我保证不叫唤。”王大夫没有再说话,又在手心里倒了药酒,搓热了手掌接着给培军揉被打的红肿的地方,一番忙活下来,王大夫累得头上冒了汗,培军疼的身子底下的褥子也都潮乎乎的,奶奶看自己的孙子受这大罪,心里疼的很,可是又不能打扰王大夫给培军治疗,只能看着培军两手使劲抓着身子底下的褥子,咬着牙忍着疼,忍得脑门上的青筋都冒了 出来。 吃过晚饭之后,爷三个跟家里人说起今天的经历。 上午到了李大夫的家之后把东西放下本来就要走的,李大夫跟周阿姨非得爷三个在那里吃午饭,说李仲煊明天就要回部队了,爷三个就在李大夫家里吃了一顿午饭。饭后爷三个就往回走,走到百货大楼的时候培华说要给家里的三个妹妹买点扎头发的头绳,爷仨就去买了头绳,买完了头绳培军说要去上厕所,好不容易在一个小巷子里 找到了一个公共厕所,沈父跟培华在巷子口等着,培军一个人去上厕所。培军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听到巷子里面有动静,好奇心重的培军就去看了看,结果这一看不要紧,看到几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围着揍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抱着头蜷在地上,咬着牙,瞪着眼看着几个揍自己的孩子,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培军看不下去了,上去拉架,谁知道打人的一个孩子说:“别管闲事,这是黑崽子,我让你不拿钱 出来,我让你有了钱不给我们。”说着又去踹了那个孩子几脚。培军怒了,一脚就把这个孩子踹的老远,旁边那几个看培军动手了,直接上去就揍培军,培军再英勇,双拳难敌四手,没一会功夫就被人压在地上揍,不过培军倒下的时 候还知道把那个孩子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这样那些拳脚就都落到了培军的身上。培华觉得培军去的时间太长了,就去巷子里找人,看看厕所里没人,顺着动静去一看,吓了一大跳,自己的弟弟被人压在地上揍,急中生智大喊一声:“你们干什么,警察 过来了!” 那几个打人的听了之后一哄而散,培华赶紧把培军从地上拉起来,培军身下护着的那个孩子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培华和培军,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跑了。培华一看人跑了,说:“哎,怎么跑了,这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呢。” 第一百零七章 原因 培军被培华拉起来的时候抓到了胳膊上的伤处,疼的咧着嘴直“嘶啦”,说:“哥,你轻点轻点啊。” 培华说:“你就是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能跟人家干架,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培军说:“哥,那是一帮小混混,听话音是要抢那个孩子的钱的,这不是被我遇见了吗,我要是不上前帮一把,那个孩子得被他们打死。” 培华说:“那你去找人帮忙啊,自己一个人来充英雄啊?” 培军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哥,你看这是什么?”培军指着地上要给黑色的小袋子,培华赶紧捡起来,拉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些粮票还有纸币,培华的心“呼”的一下提了起来,赶紧把袋子系好了,四周看了看没有人过来 ,低声说:“肯定是刚才那个孩子掉的,咱们不能拿着这些东西走,培军,你赶紧去巷子口找咱爹,我顺着那个孩子跑的方向找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不说培军去巷子口找自己的爹,被爹骂了一顿,只说培华把那个袋子踹到怀里,顺着刚才那个孩子跑的方向找过去。 这条巷子不深,也不是个死胡同,另一头又分出两条小胡同,培华犯了难,不知道走哪边好,正在为难看到刚才那个孩子扶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过来。 培华看时间不早了,小声的喊了声:“哎,小孩儿。” 那个小孩子抬头看到培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培华这会也看清楚那个孩子的长相,非常的清秀,因为带着厚厚的棉帽子,看不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被小孩子扶着的是个围着围巾的女的,头发有些花白,围巾围住了嘴巴,身上的棉袄已经洗的发白了,脚上是一双自己做的黑色的棉鞋,看到培华喊住孩子,用眼神询问 孩子。 培华赶紧的走过去,说:“你怎么跑了?你是不是丢了东西?” 小孩子说:“大哥哥,我把我们家的钱还有粮票都丢了。” 那个女的走到培华的跟前,把围着半边脸的围巾往下拽了拽,培华这才发现,女人脸色非常难看,头发两边还不一样长,估计以前的时候被剃了阴阳头。 女人没说话,这是用眼睛盯着孩子看,小孩说:“大哥哥,你有没有捡到我的东西,用一个黑色的小布袋装着的。” 培华赶紧把怀里的黑布袋拿出来,说:“这个就是你的吧?你跑的那么快,丢了东西都不知道。” 小孩说:“我怕他们再来找我,他们就是想要这个东西,我才不能给呢,这个是我跟妈妈吃饭用的。” 培华说:“你快跟你妈妈拿着回家去吧,大哥哥也得赶紧回家了。” 女人朝着小孩比划了几个手势,小孩子喊住要走的培华,说:“大哥哥,谢谢你,你能告诉我你是哪里的吗?” 培华说:“我是沈家村的人,我叫沈培华,刚才那个是我的弟弟,我弟弟叫沈培军,你快带着你妈妈回家吧,天快要黑了呢。” 小孩说:“大哥哥,我叫杜明隽,这是我妈妈,我妈妈叫孙曰岚,我们家就在那条胡同里面住,是最里面的那一户。” 培华说:“大哥哥知道了,你们快回家吧,以后出来看着点,那些孩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孩子,以后遇见了一定要躲远点。” 就这样,爷仨一个推车一个坐车剩下的那个就扶着坐在车上的培军赶紧往家走,要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大家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都在心里叹了口气,特别是听到培华说能看得出孙曰岚曾经被剃过阴阳头的事情,就知道一定是成分不好的人家,要不然还能被人这么欺负吗 ? 奶奶说:“要过年了,培军这几天就别出去了,在家里好好的养养伤,要不然过年的时候被人看到你鼻青脸肿的不好看。” 晚上齐向南来的时候三个人又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培华说:“也不知道他们家还有没有别的人,那个小孩的母亲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齐向南说:“你说那个孩子还有他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培华说:“小孩说他叫杜明隽,他妈妈叫孙曰岚。”齐向南说:“我知道是谁了,这是被打倒的原来的西平县的县委书记的家人,我去公社开会的时候听人说起过,西平县原来的县委书记是解放西平之后就地转业在这里当县委书记的,人很不错,不过一来运动就被打倒了,打倒之后就不知道送到什么地方了,他的老家不是这里的,说是北边什么地方,杜书记的爱人是西平一中的老师,杜书 记被打倒之后孙老师也被学生揪出来批斗,听说斗的很惨,要不是军管会拦着,估计孙老师就能被那些学生打死。”培华说:“原来这就是孙老师啊,我听田爱国说过,说他们学校的孙老师讲课特别棒,后来被红卫兵给批斗了,因为孙老师的爱人是反革命,学校复课之后孙老师也不能来 学校讲课了。” 齐向南说:“杜书记家三个孩子,大姑娘跟大儿子听说都被送去了艰苦的地方下乡插队,杜明隽是杜书记的小儿子,得有六七岁了吧。” 培军说:“看着人不大,不过挺机灵的。” 齐向南说:“那是啊,跟着过了那么多的苦日子,还得照顾自己的妈妈,可不就很机灵吗。” 第二天一大早,培军就醒了,跟培华说:“哥,我总是放不下心来,想着再去看看杜明隽。” 培华说:“我也想去看看呢,你看看你这样子,怎么走的出去啊?” 培军说:“想着我就心疼,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被人围着拳打脚踢的,都不出一声。” 培华说:“我今天找个时间再去走一趟吧,把王大夫留下的药酒给带一点,家里的白菜也给带几棵,咱们偷偷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哥俩在这偷偷的商量着,却不知道沈父跟沈母也在商量着。 沈父说:“这是杜书记的妻儿啊,当年咱们一家回来的时候杜书记没少照顾,现在既然有人家的消息,咱们就当不知道不行。” 沈母说:“嗯,你身体不好,让培华带着点东西偷偷的去,别让人家看见了,要不然再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沈父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跟培华说说,看看拿点什么东西过去。” 沈父喊住已经走到大门口的培华的时候,培华怀里揣着半瓶药酒,手里提着一个破布袋,里面放着几棵白菜。 培华看到自己的爹喊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沈父说:“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培华吱吱唔唔的说不出什么,沈父疑窦顿生,说:“你跟爹还不说实话吗?” 培华小声说:“我跟培军都不放心小杜,想给他送点药酒过去,昨天下午他也没有少挨揍。”沈父说:“那正好,我再给你割两刀肉,你一块捎过去,记住,一定不能被人看到了,遇见不认识的人问你做什么,你就随便编个人名,说来找亲戚的,千万别让人知道你 去他们家送东西。” 培华奇怪的说:“爹,你怎么这么上心啊?”沈父看着长得比自己都稍微高一点的大儿子,说:“当年咱们家受过杜书记的恩惠,要不是因为我还记得杜书记爱人的名字,也不知道昨天你们遇见的就是杜书记的家人呢 ,咱们受了人家的恩惠,人家正落难呢,要是不伸手帮一把,你爹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培华看点了点头,说:“爹,该怎么做我都知道,他们家怎么走我也记得了,你放心好了。” 沈父把东西给培华装好了,拍了拍培华的肩膀,说:“早去早回,见机行事,看事不好赶紧回来。” 培华点了点头,背起破布袋就往县城走去。培华年轻,腿长,迈着大步小二十里路没一会就走完了,到了昨天的那条巷子口,看到昨天的那几个小混混还在巷子口等着,心里不由的一沉,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要是总这么被这些人盯着,这娘俩还怎么过日子啊。培华拽了拽背着的大布袋,把围在脖子上的那条围巾往上拉了拉,进了巷子之后赶紧往那条岔路胡同走,走到胡同口,看到还有一个小混混蹲在墙角,心里更加着急,自己进他们家的院子可千万不能被这些人看到了,要不然自己也被他们盯上可就糟了,这些小混混自己也听说过,岁数大的专门欺负那些老弱病残,运动一开始没少祸害人,后来都实行军管了,打压了一批混混,可这些年龄不大的又不能关进监狱,再说他们又没做什么恶事,也就是勒索点小钱,教育教育就又放了出来,出来之后有的继续 勒索钱财,那些警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也没有人管。培华边走边观察周围,发现这条胡同就几户人家,小胡同弯弯的,最里面的只有一户人家,估计就是杜明隽的家,墙不是很高,隔着院墙看到小小的院子有北屋三间,院子里有棵石榴树,院子里的地不平整,坑坑洼洼的,想到运动刚开始的时候那些抄家的红卫兵有些在人家院子里挖地三尺的,有的说是有秘道,有的说是把罪证埋到地里,也不嫌麻烦,就给人家把院子掘出一个一个的大坑,真是脑残的不要不要的。 第一百零八章 看望 培华长得高,墙正好到自己的脖子,正伸着脖子往院子里张望,杜明隽正好开门进院子,看到墙边有人伸着头往里张望,吓了一大跳,培华把脸上的围巾往下拉了拉,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杜明隽噤声,杜明隽也是个机灵的,还记得培华的长相,点了点头,示意要去开院门,培华摇了摇头,指了指胡同口的方向,杜明隽又点了点头,培 华就把肩上的口袋轻轻的顺着墙边溜到院子里,扶着墙轻轻的跳进院子里。 看到培华进了院子,杜明隽的脸上一下子就有了笑容,赶紧去屋门口把屋门打开,朝着培华招了招手,培华赶紧蹑手蹑脚的进了屋里。屋子是三间,东边是一个小房间,西边的是一个大房间,估计小房间是睡觉的地方,大房间是娘俩做饭吃饭的地方,培华看到房间的一角有个灶,旁边还有案板饭桌之类 的东西。 孙曰岚听到动静从小屋里出来,看到培华吃了一惊。 培华小声的说:“孙阿姨,我给你还有弟弟送点吃的过来,这还有半瓶药酒,你帮着弟弟好好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培华一边说话一把伸进怀里把一直揣在怀里的药酒拿出来,把那半瓶的药酒递到孙曰岚的手里。 孙曰岚看着自己手里的药酒,感激的朝培华点了点头。培华说:“这是家里自己种的白菜,这点肉是家里养的猪,我们过年宰了,阿姨您别嫌少,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培华把布袋里的几棵白菜两刀猪肉拿了出来,孙曰岚拉 住培华的手,阻止培华的动作,杜明隽站在一边,好奇的看着培华跟自己的妈妈。培华说:“孙阿姨,我爸说,我们刚回来的时候我亏了杜书记的帮助,我爹说你们现在落难了我们要是不帮一把良心一辈子都不安,您也别拦着我,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家里 的,没花什么钱。”孙曰岚听培华说完话,有些愣怔,培华趁机把东西拿出来在灶旁码好,把布袋叠好了揣到怀里放好,跟杜明隽说:“我来的时候看到昨天那几个坏孩子还在巷子口,你出去 进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杜明隽有些得意的小声说:“我早知道他们在那里了,我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是偷偷的从隔壁王爷爷家的后院出去的,我才不会被他们发现呢。” 培华摸了摸杜明隽的头,说:“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你在家里好好的照顾你的妈妈,安心的等着爸爸回来,知道吗?” 杜明隽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现在都是我去医院给妈妈买药呢,昨天我去买点心的时候被他们看到我的钱袋他们才盯上我的,过几天他们就不会再盯着我了。” 培华有些不解的说:“你怎么拿着那么多钱啊?” 杜明隽说:“昨天我舅舅来的时候给我的,让我给妈妈买好吃的,给妈妈买药,舅舅说等妈妈把药吃完了就能开口说话了。” 培华说:“妈妈怎么不能说话了呢?” 杜明隽说:“学校的学生来家里抄家的时候妈妈发烧,后来就说不出话来了,舅舅说妈妈这是着急上火才不能说话的,等妈妈把药吃完了就好了。” 培华说:“你妈妈不能说话挺长时间了吗?” 杜明隽说:“已经快要一年了。” 培华叹了口气,说:“哥哥得走了,以后有时间哥哥再来看你们。” 孙曰岚对着杜明隽打了几个手势,杜明隽说:“妈妈说让我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培华笑了笑,说:“咱们都是好人,别害怕,好好的活着,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杜明隽点了点头,牵着培华的手,说:“我带你从王爷爷家的后院出去。”培华朝孙曰岚摆了摆手,就被杜明隽牵着出了屋门,屋子跟东墙边有一条仅仅容一个人侧着身子进出的夹道,顺着屋子跟东边墙的夹道去了后院,培华发现后院有些荒败,看样子原来是个后花园,这片宅子以前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子,解放之后应该是按照房子被隔成一个一个的小院子,有些房子有后院,有些房子没有后院 。这些垒院墙的砖跟房子的砖明显不是一样的。在后院的一个角落扒开一个狗洞,钻过去之后也是一个后院,不过那个后院被收拾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虽然地里的菜已经收了,但是土地被整平了。在后院的一角开 了一个角门,杜明隽开了角门,领着培华走了出去,培华发现这个角门的外面竟然在一中的大门里面。杜明隽说:“王爷爷是一中的老师,他现在还在学校上课,我们几家的大门那边走到这里很远,学校就给王爷爷开了这个角门,王爷爷就从这里去上课,我从这里再出去那 几个坏孩子就找不到我了。” 培华说:“我走了,你赶紧回去照顾你的妈妈吧,要是有事就去沈家村找我,我叫沈培华。” 杜明隽站在角门边看着培华走,培华走到一中的大门口回头看去,杜明隽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背影,转身朝他挥了挥手,这才出校门之后拐上了大路。 因为要过年了,街上比平时热闹了很多,培华拢了拢身上的棉袄,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两手抄在袄袖子里,边走边看着路边那些卖年货的小摊子。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远远地看到一个大门口围了很多人,培华好奇的走过去,才发现院门口一个上了年纪的跪在地上,带着尖尖的高高的纸帽子,帽子上用黑毛笔写着一 个人名,打着一个大大的差号,那个差号是蘸满墨汁划的,非常的触目惊心。培华静静地站在人群里,看着带着红袖章的人进进出出的搬着一些书,然后都堆在大门口,没一会功夫门口就堆了一大堆,培华看着都是一些线装书,看着也有些年头了 。等到书籍搬完了,一帮戴红袖章的站在老人的身前,一个戴红袖章的拿着红语录,说:“王普祥,这都是你的罪证,你私藏四旧物品,你这是反对毛主席,反对大革命,我 现在代表群众对你进行批判!”说完了朝着旁边的一个人点了点头,旁边那个人拿出火柴,划了一根就扔到那堆书的上面,那些书被保存的很好,纸张干燥,一见火“呼”的一下就着了起来,王老先生一 看书着了,脸色灰败,一口血喷了出来,瘫倒在地上。培华不忍直视,旁边一个人小声的跟身边的人说:“王老先生真是家门不幸啊,喜好了一辈子的古籍,好不容易藏下这么一点还被自己的孩子告发。这是被自己的闺女给害 了呀,要不是他闺女去告发,王老先生也不用受这个罪啊。” 等到那堆书都烧完了,两个戴红袖章的一边一个架起王老先生去游街,王老先生仿佛梦游般被人摆弄这,衣襟上点点的深红看的人心酸不已。培华看到门口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仇恨的看着那些戴红袖章的人带着老人去游街,旁边有人说:“看见没,这是老人的外孙女儿,王老先生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王老先生也是倒霉,遇上个不懂事的孩子,三十好几了跟自己男人离婚之后带着孩子回来跟着王老先生过,前两年跟厂里的造反派头子混到一起,混着混着就把自己亲爹 给坑了。” 另一个人说:“这事我也知道,听说王老先生为了自己的闺女也是生了不少气,幸亏这外孙女是个懂事的,平时王老先生的日常起居也是这孩子在照顾着。”围观的人都是这附近的邻居,对各家各户都算是很熟悉,有个中年妇女说:“那可不,这王倩可是个没良心的,当闺女没个当闺女的样子,当娘每个当娘的样子,今天跟着 去这里开批斗会,明天跟着去那里抄人家的家,坏事这没少干,这王家家里家外的可都是这小姑娘干呢。” 有人说:“是啊,这姑娘真是没投个好人家,摊上这么一个当娘的,看王老先生的样子这次估计不轻快啊。”有人说了:“当然不轻快,王老先生在咱们这块住了这么长时间,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书,前两年破四旧的时候拿出一些书来,这些书估计 是最后的那点家底了,被这么烧了真是要了老先生的命啊。”众人摇着头,看着已经走远的游行队伍,该回家的回家该上街的上街,培华站在角落,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看着游行队伍的小姑娘,小姑娘的目光饱含着心痛羞愧,但最多 的还是仇恨,培华叹了口气,挪动脚步慢慢的往家里走去。回家之后很长时间培华脑海里还有那个姑娘的眼睛,那眼神里的一丝丝绝望看的培华很心疼,运动刚开始的时候因为自己画漫画给自己的爹惹了麻烦,体弱多病的父亲在寒冬腊月被派去出夫,那个时候自己才慢慢的长大,思想渐渐地成熟,也许几年之后这种状况能够得到改善,也许自己一辈子都得过这种被人歧视的日子,但是只要自己的脊梁不弯了,就算是过得贫穷些又有什么呢?历史是被后人说的。 第一百零九章 疗伤 一九七一年的春节培茵过得很快乐,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自己还有这么多爱自己的亲人,还有娘亲肚子里揣着的小弟弟,以后小弟弟出生了就是得自己来照顾了,想一 想培茵就觉得有些迫不及待,自己一定要把弟弟带的又机灵又可爱。年初五的时候,吃过饭之后,沈家人就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动了,培茵觉得挺奇怪的,怎么是这么温柔的敲门声,不像四爷爷来了敲门一样,“咚咚咚”的一阵,三奶奶 在后院都能听见。培田人小身子灵活,一阵风的跑到院子里把院门打开,打开之后还没等奶奶出了北屋的门,培田又一阵风的跑了回来,进了屋高兴的跟奶奶说:“奶奶,大姑姑来了,大姑 姑来了!”奶奶有些不敢相信培田的话,说:“你说是谁?”问完了也不等培田回答自己,自己颠着小脚跑到院子里,培茵本来在奶奶的大炕上跟姐姐玩翻绳,也不翻绳了,跟培芝一 起下炕穿鞋子。沈父沈母在自己的东厢房,听见动静沈父先出来,看到进了院子的几个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直到奶奶有些激动地站在大姑姑的跟前,沈父才上前抓住 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身材魁梧的人的手,颤声轻轻的喊:“姐夫!” 培茵知道,这就是自己传说中英明神武的大姑父了。 大姑姑笑的还是那么明朗,拉着奶奶的手,小声说:“娘,咱们到屋里去说话吧。” 奶奶顾不上说话了,使劲点了点头,拉着姑姑就往屋里走。 进了屋,爷爷把家里一直没用的罩子灯点上,又在窗户上挂了一个厚厚的补满了补丁的窗帘,大家这才在炕桌前围着坐下。 奶奶说:“让他们在这屋说话,咱们娘儿们去培华娘的屋子里坐坐。” 培茵知道这次自己不能仗着人小在北屋听大人说话了,乖乖的跟着奶奶去了自己娘亲的屋子。 大姑姑的手一直被奶奶拉着,大姑姑笑着拍了拍奶奶的手,笑着说:“娘,您看您,我们这不是来看您了吗?” 奶奶说:“娘看到你们这心呀可放下来了。” 姑姑说:“我们能有什么事情啊,娘,您就不想一想,当年我们在这一块打游击的时候那条件可比现在困难多了,我们不也顺顺当当的过来了吗?” 奶奶说:“娘老了,没有当年那个心气了,娘现在呀就想着你们姊妹能舒舒坦坦的过日子呢。” 大姑姑说:“娘,看您说的,咱们现在比那时候可好多了,以后呀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大姑姑看着屋里坐着的几个孩子,感慨的说:“上次我来的时候培茵才那么点大,现在都这么大了。” 奶奶说:“可不,你上次来的时候都过了好几年了呢,你嫂子呀过些日子就生了,人家李大夫说是个男孩呢。” 沈母说:“大姐,是李仲煊家的李叔叔,这次跟周阿姨一起来了西平,老两口都在西平医院的家属院住着,年前的时候李仲煊带着老两口来了一次呢。” 大姑姑惊喜的说:“哎呀,真的啊?李大夫的医术那可是没的说呀。” 奶奶说:“见了你光顾着高兴了,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我去给你们下面条去。” 大姑姑笑呵呵的看着奶奶去下面条,跟沈母说:“咱娘呀,只要是我回了家一定得给我下碗面条。” 沈母说:“咱娘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大姑姑点了点头,说:“是啊,当年我跟老赵在这里打游击,咱娘就偷着给我们做干粮,做好了就颠着小脚给送到清河那边,几十里路呢,咱娘挎着包袱就这么走,我说不 用,咱娘非得说我们干的是大事,她帮不上什么忙,也就是能给我们做点吃的。”沈母说:“我们回来这么些年了,家里几个孩子多亏了咱娘帮着照看,我在家里生了三个孩子,咱娘都是里里外外的忙活,大姐,我们都是幸福的,能有这么一位勤劳朴实 的母亲。” 大姑姑说:“你说的没错,我这个做女儿的总是让自己的母亲付出,都没有回报她老人家,还得让她老人家牵肠挂肚的。” 大姑姑的语气虽然还是那么轻柔,但是在晕黄的灯光下,培茵看到自己的大姑姑的脸上一片湿润。 大姑姑扭过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怎么没看见省勤家的孩子呀,听说是个姑娘。” 沈母说:“下午玲玲带着去田书记家了,说晚上在那边住下。” 大姑姑把培茵抱到怀里,说:“家里有这几个孩子真好,要不然咱爹娘咱叔婶他们挺孤单的。” 沈母说:“大姐,赵戈现在在哪里呀?得找对象了吧?” 大姑姑说:“赵戈还在东北那块呢,今年也有二十五了,写信来说先不考虑这个事情,孩子的事情我跟你姐夫都说好了,让他自己看着办,我们不掺和。” 沈母说:“我也有十几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一见。” 姑嫂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一会功夫奶奶端着一个大瓷碗进了屋子,一大瓷碗细细的手擀面,清亮的汤里放着两根碧绿的菠菜,还飘着几个香油的点子。 奶奶说:“快趁热吃吧,这面里我还掺了点玉米面,你在这屋吃就行,他们那屋我一人给做了一大碗呢。” 大姑姑接过碗,笑呵呵的对奶奶说:“娘擀的面条我做梦都想吃呢。”大姑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真香啊,还是那个味香呢。” 奶奶在炕桌的另一边坐下,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吃了身子还能暖和暖和呢。” 大姑朝着奶奶“嗳”了一声,低下头吃碗里的面条。培茵后来知道,大姑父的身体不好,战争年代受过伤,后来被批斗也受过伤,虽然被保护起来了,但是那些旧伤没有得到好好的治疗,这次是程思远跟自己的上级汇报这个情况之后,上级让程思远带着大姑大姑父先找个地方上的医生好好的看一看,现在的形势不允许大姑父去大医院看病,往这边派医生也不是很现实的事情,毕竟有些人 还在搞大姑父的材料,想通过大姑父来打到一些别的职位更高的领导。 培茵知道历史走向,而且知道很多秘辛,虽然已经过了五个年头,但是稍不注意还是会出差错,现在唯有小心应对,再坚持几年就能见到胜利的曙光了。这次程思远也跟着一起来了,一家人商量了之后决定把大姑跟大姑父安置在后院,三奶奶主动提出把后院的屋子让给大姑大姑父,自己搬着铺盖住进了沈二叔的屋子,后 院的角门也被锁了起来,沈父沈母跟大姑大姑父商量之后决定请李大夫来给大姑父看病,李大夫的医术那真不是一般医生能比的了的。沈父让培华骑着自行车去县里接李大夫来,对外就说沈母觉得肚子不是很舒服,培华去了李大夫家就把实际情况说了,李大夫听了之后沉吟半晌,从一个旧行李箱里拿出 一个卷起来的布包,打开之后培华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排一排各个尺寸都有的银针。 李大夫说:“这个是我的师傅传给我的,我还以为这个东西也就是束之高阁了,谁知道还有能出山的一天。” 周阿姨说:“你带点药材过去吧。” 李大夫说:“我先看看,药材等看完了再找也行。我去了你自己在家里锁好门,要是晚了我就不回来了,你自己睡觉就行。” 周阿姨笑着说:“你看看你,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会自己在家睡觉啊,也不怕培华笑话。”培华笑眯眯的看着李大夫老两口,觉得这淡淡的温馨是这个有些扭曲的社会一抹柔光,找一抹淡淡的柔光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的生动丰满,也让自己对以后的生活充满 了希望,这个人世间不光是有那些丑恶的东西,还是有能够温暖人心的事情的。 培华是一大早来的李大夫家里,等带着李大夫回到沈家村的时候已经半晌午了,田支书听到信也来了沈家,大姑父是他的老领导,见了面之后自是一番挈阔不提。李大夫把脉之后思索良久,跟众人说:“赵团长的身体里的那些旧伤已经很多年了,有些伤有了复发的迹象,这些年身体又疏于调理,我给你们开点中药吃几天,然后我每 天给你针灸一次,七天之后应该就能有很大的改善。” 大姑有些为难的说“李叔叔,您每天都来这不合适啊。”田支书笑着说:“我啊已经找好理由了,李大夫每天来我们村给村里的赤脚大夫上上课,这还能提高我们村的大夫的医疗水平,你们放心,我现在就去给公社还有县医院打 申请,李大夫这样的名医能来我们沈家村指导我们乡村医生的医术那也是一件非常具有政治意义的事情。”大姑父笑呵呵的说:“这当了领导就是跟没当领导不一样啊,田支书,真是刮目相看呀,哈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章 锦华 大姑跟大姑父就在后院安营扎寨,李大夫每天都会被王大夫接到村里,有时候是给村里的一些老人看病,李大夫就在一边跟着学,有时候是专门给李大夫讲课,中午饭都是去沈家吃饭,人家李大夫说了,当年跟沈家的老大沈省思可是莫逆之交,因为这个,村里还给沈家补贴了一些粮食,这李大夫是田支书打了申请请过来的,人家想在哪 里吃饭是人家的自有,但是也不那个让沈家担着这个负担吧,这个时候谁家都不宽裕,村里不有点什么补贴实在是说不过去的。李大夫就利用这中午吃饭的功夫给大姑父针灸,每次针灸半个小时,大姑父跟大姑说,李大夫真是名医啊,这针下去之后感觉身上暖呼呼的,看来啊,这次能找到李大夫 自己这身体也能好起来。培茵很喜欢溜到后院跟大姑父说话,这个大姑父是个性格很豪爽的人,而且很喜欢孩子,培芝跟培田就不敢过去,他们说大姑父看着很严肃,见到大姑父吓得话都不敢说 了。大姑父对这个话不多但是很有眼力劲的小姑娘挺喜欢,培茵来了之后就跟培茵说以前的那些事情,抗日战争打鬼子,解放战争打国民党,那些战斗故事说的说的兴致高昂,听得听得心潮澎湃,大姑看着大姑父说的意气昂扬,培茵听得两眼晶晶亮,这几天的生活仿佛就是在梦里,没有什么批斗会,没有什么审查材料,也没有什么让人心里 烦恼但是不得不忍耐下来的糟心事,这样的日子过着真是舒坦呀。 不知不觉的七天过去了,程思远在一个傍晚来到沈家的院子,他是来接大姑大姑父的。大姑父的身体经过几天的治疗,已经好了许多,李大夫交代回去之后还得吃一段时间的中药继续调理,于是趁着夜色十分,程思远带着大姑大姑父还有李大夫开的药方回 了清河山里。大姑走了之后奶奶有些失落,但是心情很好,一直挂念的大女儿大女婿都来了这里,自己已经知道他们安好,这心总算是回到肚子里了,所以培茵觉得自己的奶奶那几天 干活都是带着一阵风的,感觉人年轻了几岁。培茵现在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娘亲肚子里的弟弟身上,已经六个多月了,再有三个多月就能见到自己的弟弟了,培茵觉得现在自己就有一种使命感,自己马上就要是姐姐了 。培菁已经被二婶接到县城了,现在机械厂有了托儿所,二婶觉得自己好几天见不到孩子非常想,二叔下了班也会回到机械厂的家里,再说,上次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长时 间了,估计很多人已经淡忘了,所以二叔一家三口算是在县城团聚了。奶奶觉得孩子就应该在自己的父母身边长大,对于二叔二婶的想法很支持,所以还没出正月就帮着一家三口准备了家什铺盖,让培华培军不上工的时候帮着送到机械厂的 宿舍里。培茵已经四周岁多了,按照奶奶的说法却是第六个年头的孩子了,想着让培茵去育红班上学,培茵去待了半天之后回家就不愿意再去了,那些孩子太幼稚了,而且还特别爱现,一个小小的人儿,手里捧着红宝书,作恭敬状,看的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奶奶再三劝说也没有让培茵回心转意,培茵还振振有词,自己会的他们不会,自己不会 的他们更不会,去学校不就是学习的吗,既然自己会的这么多,就没有什么必要再去了,反正去了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奶奶有些被绕晕了,想着说培茵说的不对,但是仔细一想,却很有道理,于是培茵又成了自由分子,每天跟在奶奶的屁股后头帮忙,虽然累点,却干的不亦乐乎。沈锦华跟孟若兰都是十七八的年纪了,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去读书,孟茹兰是因为孟爷爷的原因,沈锦华是因为村里没有别的女孩子去县里读高中,自己没有作伴的,再说现在就算是读完了高中也不能考大学,想多学一些东西还不如去跟着孟爷爷他们,所以也没去,现在两个人都跟着生产队上工挣工分,平时有时间了就去跟着孟爷爷学 点东西或者是跟着省全大娘学点阵线,两个姑娘跟村里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相处的都不错,过得倒也自在。 不得不提一句的就是二丫沈兰跟李磊。 这两个人成亲之后真的是把沈培红家给撑起来了,李磊话不多,但是心思细腻,对比自己小几岁的沈兰很是关爱,有一次几个人在一起说悄悄话,培茵听了个正着。 沈锦华看了看沈兰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她:“你肚子里有了没有啊?” 沈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扭捏半晌之后才小声说:“磊哥说我现在还小,孩子还是等两年再说。” 孟若兰说:“你们过年的时候怎么没有去李磊的家里看看呀,你是新媳妇啊,你们不会去你公公婆婆没有意见吗?”沈兰看看屋子里除了她们仨就是在一旁安静的坐着的培茵,小声的说:“我问过磊哥,磊哥说这是他们家里的意思,说来回得要好多钱的路费呢,还是省下来过日子,再说 什么时候回去不是回去呢。” 沈锦华说:“二丫啊,你可得在这上面长个心眼啊,要是以后你被你的婆家用这个拿捏你怎么办?” 沈兰说:“拿捏我做什么,我又不跟他们一起过日子,磊哥说我们以后就在沈家村安家落户了,他不回城了。” 孟若兰说:“话是这么说,城里多好呀,李磊能放得下吗?”沈兰说:“放得下放不下的反正我是不会跟着回城的,你们俩也别说我矫情,我呀一辈子就是个下庄户的命,城里的日子我可过不了,我觉得在土里刨食是最有成就的呢。 ”二丫沈兰说的理直气壮的,听着觉得以后她就一定会是这样的,可是世间的事可没有一就的,不是现在说以后会怎样就怎样,等到十几年之后,事业有成的沈兰再回想这 次几个小伙伴的谈话,觉得这个时候真是年少无知啊,离开了土地自己不但过的很好,而且还过出了名堂。二丫沈兰又说了一些婚后的故事,培茵在一边听了很多,觉得沈兰跟李磊其实很般配的,一个性格爽快,快人快语的,一个沉默寡言但是却是个热心肠的人,沈培红自打李磊跟沈兰结婚之后对李磊就跟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时时关怀处处体贴,在培茵看来,沈培红大概是因为没有儿子,有个女婿,还跟自己一起住着,把对儿子的一些感 情转移到了李磊的身上,不过家里倒是一团的和气,这个年大家过的也很好。沈家大丫沈梅嫁到赵家村之后已经有了孩子,大年初二一家三口回娘家,李磊还给了沈梅家已经一岁的小子一个红包,而且连襟俩因为都在生产队上工,说起地里的耕种觉得越聊越有的聊,沈梅跟沈兰都很高兴,这姐俩关系很好,现在自己的男人关系也很好,这正是他们俩乐见其成的事情呢。初二那天沈培红带着俩姑爷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场酒,沈兰说他爹这么些年来就这次喝酒喝的痛快,等到沈梅一家走了之后沈培红一个人在屋里痛哭了一场,后来沈兰的娘跟深沈兰说,你爹呀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咱 们家没个撑门面的他心里也不好受,这下好了,有你还有李磊在这里,以后你爹的心情呀会越来越好的。沈兰因为已经成家了,不能跟以前那样想玩到什么时候就能玩到什么时候,看看天色不早了就赶紧告辞回了家,沈锦华说:“这就是已婚跟未婚的差别啊,咱们俩可是想玩 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呢。” 沈锦华说:“我觉得这么早就成家也不好,你看看咱们仨以前多好啊,现在想在一起好好的说说话都不行了。” 孟若兰说:“到了年纪就得成家啊,我听大娘说有人给你提亲了?” 沈锦华说:“我才几岁啊,我才不愿意这么早就成婚呢,再等等吧,再说我们家就我这么一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培茵知道,二丫沈兰的做法给沈锦华一些启示,沈锦华家里现在还有奶奶爹娘,这些都需要沈锦华以后好好的照顾着,虽然省全大娘没说过什么,但是培茵也知道,省全 大娘也希望沈锦华能跟沈兰一样找一个上门的女婿。 孟若兰说:“对了,上次我听你说你是省全大娘捡回来的,你的亲生父母你知道在哪里吗?” 沈锦华说:“我怎么知道这个啊。” 培茵说:“我知道,我知道锦华姐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沈锦华跟孟若兰有些愣了,她们这些快要二十岁都不知道的事情,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竟然知道,开玩笑的吧? 培茵看她们俩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相信,小声说:“上次我奶奶跟省全大娘说的时候我听到了,她们以为我不明白,我是谁啊,还有什么是我不明白的呢?” 孟若兰笑着说:“小屁孩,你知道什么呀,这事可不能瞎说啊。” 培茵说:“你们别不相信,我真的知道呢,我知道锦华姐姐亲生父亲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要不然咱们去找一找看一看吧。” 沈锦华说:“还是算了吧,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被我娘知道了咱们仨都得挨批,培茵,出去可别乱说啊。”培茵说:“我你还不放心,你见我什么时候出去乱说过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商议 培茵把自己定位为沈锦华孟若兰的闺蜜,自己的心里年龄比她们还大呢,但是这俩不这么想啊,培茵才几岁啊,虽然从小就跟在她们俩的屁股后头,但是要把培茵放在跟 自己同样的思想高度进行交流是接受不了啊。 孟若兰说:“培茵,这事可千万千万不能出去说啊,要不然你省全大娘就不理你了。” 培茵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俩,更有些无奈自己的年龄,不过随着自己越长越大,自己也会有一定的话语权的。培茵跟沈锦华孟若兰说自己知道沈锦华亲生父母的事情,原本想着要是沈锦华想要去看看的话自己也跟着去看看,对于沈锦华来说,知道自己不是省全大娘不是自己亲生的,虽然省全大娘对锦华姐姐很好,但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就像是扎进肉里的木刺,不拔出来看着一片平静,但是那些疼只有自己能感受,拔出来之后的伤疤会让很多人看 着疼,但是木刺如果不拔出来总有一天会化脓,感染了之后会要人命的。 不觉之间已是春暖花开只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吹走了严寒,吹走了人们身上笨重的棉衣,人们身上的衣衫渐渐的单薄,走路不觉都轻快了几分。沈母的肚子已经快八个月了,再有俩月就能生下培茵的弟弟,培茵扳着小手指数着日子,在知道沈母的预产期之后就在爷爷过年的时候买来的日历表上做了标记,奶奶还 笑着说:“这个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心里主意实在是大,你不想她去做偏偏她的那些理由说的你说不出别的什么来。”沈母说:“我看培茵呀一定是个好姐姐,看着整天围着我跟个小蜜蜂似的,一会说这个凉了一会说那个热了的,我呀生了这几个孩子也就是肚子里的这个被培茵这么管着呢 。” 奶奶说:“可不,人家李大夫来了跟在人家屁股后头问东问西的,问的那个仔细呀,培华娘啊,你真是摊上一个贴心的小棉袄啊。”培茵听了这婆媳俩的谈话,笑着扑到奶奶的怀里,笑得跟朵花似的,心里却在说,我可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知道科学的重要性,别看平时那些小事情不起眼,你 要是注意了说不定生下来的宝宝就比别的人家的孩子聪明呢,我的弟弟,从肚子里开始就得被我管着,我一定要把弟弟教养成最出色的弟弟。 时间就在培茵的殷切期盼中慢慢的往前走着,等到劳动节来临的时候,沈锦华跟孟若兰来到沈家的小院找培茵。沈锦华跟孟若兰喊着培茵去了院子外面,三个人找了个角落,沈锦华有些为难的看着孟若兰,孟若兰却一直在跟沈锦华打眼色,培茵自然知道这俩人是为了什么来的,索 性装作不知道,就看着这俩人在这里眉来眼去的,最后,还是孟若兰受不了沈锦华有些泫然欲期的表情,跟培茵说明了来意。 孟若兰说:“培茵啊,你锦华姐姐想了这么多的日子,觉得要不然咱们就去她的亲生父母那里看看去吧。” 培茵说:“这个省全大娘知道不知道啊?” 孟若兰说:“大娘不知道,我们想着就咱们仨,悄悄的去,咱们呀就去看看他们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沈锦华说:“培茵啊,我想好了,我就是去看看,我不想跟我的亲生父母相认,我娘从小把我拉巴这么大不容易,而且你看看咱们村的闺女有谁有我过的舒坦,不说穿的, 就是用的吃的都是拔尖的,我要是去跟我的亲生父母相认了就是对不起我的爹娘还有我奶奶。” 培茵说:“锦华姐,你说的对,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么小的孩子在一起说起你来都馋的不得了,咱们村这么多姑娘,就是你有一双尼龙的袜子呢。”这双尼龙的袜子是省全大娘的娘家哥哥从京城给捎回来的,省全大娘因为娘家爹的缘故嫁给了省全大爷,虽然这么些年两口子感情很好,但是大娘的娘家哥哥弟弟们都觉得当年自己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姊妹嫁给一个庄稼汉有些屈才了,又因为自己爹爹被省全大爷的爹救回来的,他们觉得自己的姊妹这是在替自己的爹报恩,所以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先紧着省全大娘这边,就算是省全大娘没有亲生的孩子,锦华只是捡来的孩子,他们也拿着比自己的孩子来的还好,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心里 舒坦些。省全大娘的娘家哥哥常年在京城做买卖,据说买卖做的很大,一解放就把偌大的家产交给了新政府,自己去个不起眼的部门谋了个差使,但是家底还是很厚实的,京城里 有了什么流行的衣服或者鞋袜都会给自己的妹妹寄回来,所以,尼龙袜子刚开始出现的时候锦华就有了全村甚至是全公社第一双尼龙袜子,很是被村里人艳羡。沈锦华说:“对啊,我要是做了让我娘难受的事情我良心就是被狗吃了,但是不去看一看我心里又觉得放不下,要不咱们悄悄的去,就是看一眼,咱们就回来,回来了我也 就安心了。”孟若兰说:“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一个人最起码得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要不然这一辈子就得跟迷了路的孩子一样,就算是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也会觉 得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 培茵说:“若兰姐,你说的太深奥了,我听不明白。” 孟若兰说:“等你长大了就能明白了。” 培茵说:“那你们想好怎么去了吗?” 孟若兰说:“我们连在哪里都不知道哪里知道怎么去啊,你不是说你知道吗,你现跟我们说说在哪里吧。” 培茵说:“就在西平县城啊,省全大娘说就是西平县的人,不过我知道是西平县城里孙家村的,具体在哪条巷子哪个门口我就不知道了。” 沈锦华说:“西平县的孙家巷子很大啊,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去问人家谁在十几年前扔过一个女孩啊。” 培茵说:“我这不是还知道人家的名字吗,省全大娘说你亲爹叫孙新成,到时候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吗?” 孟若兰跟沈锦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为难的神情。 沈锦华有些为难的说:“哎呀,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打听啊?” 培茵说:“鼻子下面有个嘴啊,你不会问吗?真是的,看着你们俩怎么这么放不开啊,不就是问个话啊,哪里有那么难的事情啊,真是的。” 孟若兰说:“锦华,要不咱们带着培茵去吧,到时候让培茵帮咱们找人,培茵人小,万一你被你亲生父母家的人认出来了,跟着找到省全大娘家怎么办?” 沈锦华跟培茵说:“培茵啊,要不你就陪我们一起去一趟吧,姐姐去了实在是张不开嘴啊。” 培茵说:“陪你们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嘛……” 沈锦华有些无奈的看了孟若兰一眼,狠了狠心说:“好吧,只要是你陪我们俩去,条件随便你开,反正我就是那些东西了,你看着拿就行。” 培茵说:“哎呀,锦华姐,你这么说多伤怎们姊妹之间的感情啊,我是那么贪财的人吗?我是那种眼里就看着东西的人吗?” 孟若兰说:“好,你不是,那你说让我们俩做什么?” 培茵说:“等以后再说吧,反正你们俩一人欠着我一个人情。”俩人都点了点头,说:“行,我欠着你人情。”没拿着当回事,培茵却在心里乐和,什么债最难还?人情债,你们俩还不拿着当回事,等过个几年你们俩发达了我用着你们 的时候我再去找你们俩,你们俩要是不愿意帮忙也不行啊,姊妹,人生的阅历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啊。沈锦华跟孟若兰经常一起去城里的书店转转,有时候还回去收购站转转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好书,省全大娘对这个非常的支持,她自己就是个饱读诗书的,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多看书,这样知道的多了心胸才会开阔,以后的日子也能过的滋润,所以这两年锦华自己挣得公分都是她自己拿着,因为这俩姑娘经常去转转看看,省全大娘家现在 已经有了一些藏书,齐向南有时候还去看看,借个一两本回去看,更甭说沈家的培华培军品培田了。培茵是因为人小,不看书也说得过去,培芝却是个真正不愿意看书的人,学校里的课本保存的很干净,但是却不是个爱读书的人,现在已经八九岁了,学习成绩也就是中等,奶奶说起来,说,女孩子,会认个字算个帐就行了,还用那么费劲的学习吗?咱们又不指望着培芝给咱们考个状元回来,所以培芝有时间就跟在三奶奶的后面,学着 做点饭了,学点针线活了,干这个倒是能干的很高兴。 沈锦华跟孟若兰决定趁着去再去县城的时候去孙家巷子找找看看,能找着最好,要是找不到也没什么,最起码沈锦华是能把自己的心安放在肚子里了。培茵去过县城一次,就是那次尾随在沈母后面去医院那次,那次到的时候正好是工人上班的时候,满眼的都是上班的人,回来的时候心里挺高兴的,光顾着跟自己的娘说话了,县城是个什么风景自己真没好好的看,这次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看看县城的风景,这个年代的县城的,从很多影视剧上看到过,自己就要去仔细的验证一下那些影视剧是不是忽悠人了,想想就激动啊,想想就让自己心潮澎湃啊,这可是运动时期的县城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寻找 因为沈锦华跟孟若兰一向都是乖乖女,所以跟沈母还有奶奶提出要带着想去县城玩玩的培茵一起去县城长见识的时候,奶奶一口就答应了,而且再三的跟两个人说麻烦人 家了。 沈锦华家里有自行车,每次去的时候两个人骑一辆,这次因为带着培茵,锦华又去村里借了一辆,培茵现在就坐在沈锦华自行车后面的行李架上。刚吃过早饭的时间,这个时节的麦苗已经一筷子高了,微风吹在面上带来一股麦苗的特有的味道,闻起来青青的涩涩的,但是却是带着希望的,远远的望去,满眼都是绿 色的希望,就连路边的小树,也伸展着窈窕的身姿,张开嫩绿的叶子,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摇曳。 培茵撅着嘴巴,跟沈锦华说:“明明我是来帮忙的,奶奶却把我说的跟个累赘似的,就怕给你们俩耽误事。” 孟若兰跟沈锦华并排的骑着自行车,听到培茵的话,笑着说:“谁让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你要是长得跟我们俩一样大了,你再出门奶奶可不会这么说你。”县城到处都是标语,这也是一个时代的特色,培茵记得自己一个人去旅游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小山村的墙上看到过一些这个时期的标语,那些红色经历过很多年的风吹日晒,都没有脱落,仿佛在向后人展示曾经的这个时代,告诉后人,这些都是曾经真实的存在过的,它不会因为历史的车轮的碾压而消失,也不会因为曾经犯过错的人的刻意 回避而湮没。沈锦华跟孟茹兰把自行车停到西平新华书店门口,新华书店是一栋二层的小楼,二楼的楼顶上挂着四个毛体的新华书店,好像全国哪里的新华书店的店名都是毛体字,而 且都是红色的。培茵仔细的欣赏着这个时代的建筑,服装,还有人的精神面貌,街上一队一队的小青年,穿着绿军装,还有的比较时髦,里面穿着一件海魂衫,还有的小青年骑着自行车 ,故意歪歪扭扭的从街上走过,引得旁边的人一阵惊呼,而小青年们则留下一阵阵响亮的口哨声。沈锦华跟孟若兰的颜值都很高,几个小青年骑着自行车到了新华书店门口,看到正在停自行车的两个人,一阵高亢的口哨声响起来,接着就是一阵哄然大笑,沈锦华跟孟 若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培茵倒是兴趣盎然的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影片,这就是青春吧。 孟若兰小声说:“别理他们,咱们赶紧走。” 培茵说:“先别急着走啊,咱们先去书店看看吧,我都没有来过书店呢。” 孟若兰说:“你认识字吗?还要去书店逛逛。” 培茵挺着小胸脯,昂着头说:“你别小瞧人,我都跟着我三哥学了快两年了,我认识的字可多了,现在看个小人书都没问题呢。” 沈锦华抿着嘴,笑着说:“好,等你帮我们办好了事情,我就给你买一本你喜欢的书,好不好?” 培茵说:“这可是你说的啊,可不是我要求你做的事情。” 孟若兰说:“你这个小丫头,这是随谁啊,我沈叔叔马阿姨都没有这么爱讨价还价的啊。” 培茵说:“我这怎么是讨价还价呢,我这是凭自己的本事让锦华姐给我报酬,报酬就是锦华姐要给我买的书,这是报酬,报酬。” 孟若兰说:“哎呀,培茵还知道报酬啊,那为了你的报酬,你就赶紧帮着我们去问路去吧。” 培茵说:“哼,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的魅力有多么大,我保证今天的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后面那个车见车爆胎培茵没有说,怕吓着她俩。 培茵瞅了瞅,看着街道的拐角有个小店面,里面摆着一些日用品,看店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 培茵说:“看见没有,咱们现在去那里的店里问路,你们俩去不去?” 沈锦华说:“不是你说你去的吗?我去了也不好意思张嘴啊,还是你自己去吧。”培茵摇了摇头,说:“太内向了,还得多多的锻炼啊。” 孟若兰跟沈锦华看着培茵老气横秋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看了一眼,不过最终没有陪着培茵走进店里。 培茵走到柜台前面,对正在对着货架整理货物的老大爷说:“老爷爷,您好!” 老大爷转过身来,一看没人,再低头才看见站在柜台前仰着头望着自己的培茵,笑呵呵的问:“小姑娘,你喊爷爷做什么啊?要买东西吗?” 培茵说:“老爷爷,我不买东西,我想请老大爷帮我指路呢。” 培茵为了取悦老人家,使劲的卖萌啊,卖萌卖的自己都有点恶心了,自打重生,自己就没有这么卖过萌,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过为了能找到地方,忍了! 老大爷把胳膊撑在柜台上,笑呵呵的说:“原来是问路啊,小姑娘这么小是跟谁一起来的啊?” 培茵说:“跟姐姐啊,不过姐姐们脸皮薄,不好意思张嘴,所以就我来了。” 老大爷笑呵呵的说:“原来是这样呀,那你说说想去哪里,看看我知道不知道。” 培茵说:“我想去孙家巷子。” 老大爷说:“你去孙家巷子找谁呢?”培茵说:“我也不知道呀,我是跟着姐姐来的,姐姐们都是学生,这次是来县城找同学玩的,估计是去同学家吧。”培茵脑筋转的也快,也幸亏今天是周末,要不然这个谎 也不好圆。 老大爷说:“这样啊,孙家巷子听着名字叫巷子,其实挺大的,原来的时候是个村子,不过现在有好几条街道,不知道是哪条街道还真是不好找呢。” 培茵说:“没关系啊,到时候我就再去问啊,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爷爷一样的热情肠的人的。” 培茵这马屁拍的,仗着人小那是使劲的来,反正自己是个小孩子,说的再肉麻也没什么,最多人家会觉得这个孩子真可爱,嘴巴真会说。 老爷爷说:“你跟你姐姐说,从书店往东走,走到第二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就往北走,北边第一个路口北边的那一大片地方都叫做孙家巷子。” 培茵扳着指头,听老大爷说,等老大爷说完了自己又重复了一遍,老大爷说:“对,就是这么走,要是再找不着呀,就再找人问一问。” 培茵说:“老爷爷,谢谢您!” 老大爷笑呵呵的说:“不用谢不用谢,你们赶紧去吧。” 培茵从店里出来之后,沈锦华跟孟若兰就围了过来,沈锦华说:“你问明白在哪里了吗?” 培茵说:“你说呢?” 孟若兰说:“哎呀,你怎么不如小时候可爱啊,赶紧的告诉我们在哪里啊,时间看着可不早了,咱们要是回去晚了可不好交代啊。” 培茵说:“那就跟着我走吧。”说完抬头挺胸的往前走,沈锦华跟孟若兰跟在后面,看着培茵跟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往前走,有些无奈的跟在后面。 培茵按照老大爷的说法,从书店往东走,然后往北走,等往北过了一个路口之后就站住了。 孟若兰说:“就是这里吗?” 培茵说:“孙家巷子不是一条巷子,是个村子,还有几条街,咱们得慢慢的打听打听才知道呢。” 沈锦华说:“要不咱们回去吧。” 孟若兰瞪了她一眼,说:“都到这里了你再说回去。” 培茵说:“锦华姐,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要是不想往前走了我就跟你回去。” 沈锦华满脸挣扎的神色,最后,才下定决心的说:“既然到这里了那就去问问看看吧。” 培茵说:“那好吧,那咱们就接着走吧。” 孙家巷子其实是一个村子,已经在城边上了,村里很多人家都种着地,他们村的地就挨在西平城的边上。培茵三个人找了一条小巷子,从头走到尾都没有遇见一个人,气温有些高了,三个人的脸上都有了汗水,培茵抹了一把汗,很想念那些曾经吃过的冷饮,不过按照现在这 个条件,能喝一口凉白开就很好了。 孟若兰说:“怎么碰不到一个人啊?” 沈锦华说:“谁说不是啊,我觉得怪瘆得慌。” 培茵说:“青天白日的有什么瘆得慌?咱们再换条巷子,还能一个人都碰不到吗?” 其实培茵也觉得有些瘆得慌,巷子里都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要不是身边还有沈锦华跟孟若兰,培茵都觉得好像是在做梦。 三个人又换了一条巷子,沈锦华说:“要是这次再碰不到人咱们直接就回去,以后我再也不来找了。” 孟若兰拉着沈锦华的手,说:“好,你想怎么做我们都陪着你。”已经走到巷子一半的位置了,还是没有人,培茵觉得沈锦华有些泄气了,想着这样也好,只要是锦华姐自己认命了,以后就算是无意之间再遇到,那也不能说沈锦华是个 无情的人,明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还不去打听自己亲生父母的下落。 这时候,巷子最里边一户人家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培茵看了看沈锦华的脸,在上面看到了希冀。 巷子是两头都通着的,培茵看那个人要往巷子的另一头走,赶紧喊了一声:“大爷,请留步!” 那个人听到培茵喊自己,有些惊讶的转过身来,看到三个小姑娘,说:“你们喊我有事吗?” 培茵说:“大爷,我们想找你打听个人。”培茵很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人,中等身材,看样子不到四十岁,可能是因为在地里劳作,脸黑黑的,不过一笑起来一口的白牙,眼睛一笑就眯起来,培茵觉得应该是个性格 爽朗的人。 那个人原本笑眯眯的,等着培茵继续问他话,等到看到沈锦华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培茵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是问:“大爷,您知道孙新成家在哪里吗?”那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说:“你们是谁?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知悉 培茵看那个人的脸色很难看,自己这三个人要不就是小姑娘,要不就是自己这个小孩子,就算是自己的思想再成熟,还是有些害怕了。 培茵往孟若兰身边靠了靠,拉了拉孟若兰的衣袖,孟若兰也有些害怕了,可是看那个人一直盯着沈锦华的脸看,脸上的神色有些吃惊,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心痛。 孟若兰有些慌乱的说:“对不起,我们想错名字了,我们不找了。” 培茵拉着已经被吓得有些呆愣的沈锦华,小声说:“赶紧跑吧,若兰姐,若兰姐,我害怕啊。” 孟若兰一手拉着培茵,一手拉着沈锦华的手,跟那个人说:“对不起,我们这就走。”说完也不等人家说什么,转过身就跑。培茵被孟若兰拉着手跑,一开始跟不上孟若兰的步伐,被带了一个趔趄,等到跟上孟若兰的步子了,抽空回头看了看,那个人还失魂落魄的站在巷子里,既没有追过来, 也没有走掉,培茵觉得非常的奇怪。 三个人一顿跑啊,直跑到新华书店的门口这才停下大喘气,。 街上有行人,三个人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觉得刚才的慌乱紧张仿佛就在梦里一般,孟若兰有些疑惑的说:“锦华,你说那个人一直盯着你做什么?” 培茵也说:“对啊,那个人自打看到锦华姐就变了脸,是不是他认识你啊,锦华姐?” 沈锦华说:“我要是认识他就好了,还能知道个为什么,问题是我不认识他啊,我怎么知道他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培茵说:“一开始他还挺好的,我一问他他就跟我说话,可是自打看见锦华姐就不一样了,我觉得一定有问题。” 孟若兰说:“有没有问题的咱们先别管了,赶紧回家吧,都快要中午了,回去晚了大娘要说的。” 沈锦华情绪有些低落,说:“那好吧,咱们走吧,回家这事咱都别跟家里人说啊。” 孟若兰说:“这个我知道,培茵,可不能跟家里大人说啊,要是让大人知道了以后咱们就不能这样随便出来了。” 培茵说:“我知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说啊。” 回去的时候,培茵坐在孟若兰的自行车后行李架上,培茵很害怕沈锦华不在状态,万一把自己带沟里去就坏事了。 远远的看到大槐树了,孟若兰喊着沈锦华停下车子,说:“锦华,你快别多想了,你这样子一回家就会被大娘看出来的。” 沈锦华说:“我没有多想啊,就是……”培茵看沈锦华纠结的表情,心里也很纠结,原本想着能看看自己亲生父母的家在什么地方呢,这下可好,被这么一搅和,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不说 ,还把自己弄得跟掉了魂似的。孟若兰说:“锦华啊,事情都这样了,你再多想也没有用的,我看今天那个人一定跟孙新成有关系的,咱们今天先回去,等下次 有机会了再来找找,反正已经知道在什么地 方叫什么名字,很好找的。” 沈锦华说:“谢谢你们俩,唉……”培茵看着骑上自行车往村里走的沈锦华,觉得心里也跟着一起不得劲了,孟若兰小声的说:“到了家要是省全大娘看出来了咱们就说是咱俩想着去,就是想看看锦华亲娘家 住在什么地方。” 培茵说:“大娘信吗?” 孟若兰说:“不信能怎么着,我怕锦华跟大娘再因为这个事情有矛盾就坏事了。”培茵说:“前些年的时候锦华姐知道大娘不是自己的亲娘,跟大娘闹过一次了,不过后来锦华姐跟大娘说以后就是大娘的亲孩子,这次咱们跟锦华姐一起去找锦华姐的亲生 父母,大娘心里一定会难受的。”孟若兰说:“这可怎么办啊,知道是一回事,你去找就是另一回事了,我看还是让锦华跟大娘好好的说一说吧,有些事情啊就是因为你不说我不说的最后攒成了疙瘩,解都 解不开了。” 培茵说:“我觉得咱们还是去劝着锦华姐跟大娘坦白吧,反正是我带着你们去的,再说了这事还能瞒着一辈子吗?” 孟若兰说:“我就是怕锦华跟大娘娘俩个有矛盾啊。” 培茵说:“有矛盾不是还有这么多的亲人吗,到时候让他们帮着把矛盾解开了不就行了?” 培茵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坦白的好,越是瞒着越是引起一些误会,倒不如娘两个大大方方的坐下来,说清楚了还没事呢。孟若兰撵上沈锦华,跟沈锦华说了跟培茵的意见,沈锦华扶着自行车,想了一会,说:“那咱们回家吧,今天周末,我娘没有去上工,正好跟她说说这件事情,我觉得我娘 从我这里知道了比从别的地方知道的好。”省全大娘正在做饭,看到三个人回来了,笑着说:“回来了,正好洗手准备吃饭,中午我给你们贴了饼子,一会再炖个小咸鱼,今天你们俩都别回去了,大娘做的小咸鱼可 好吃了。”培茵跟孟若兰看着一脸笑容的省全大娘,心里有些慌乱,看看沈锦华,从进了院子就一直低着头,省全大娘说了话之后看着三个孩子没有跟以前那样,自己一招呼就赶紧 的去洗手准备吃饭,有些奇怪,看着自己闺女的神色,觉得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 省全大娘把手里盛着棒子面饼子的小筐子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说:“你们说,怎么了?”话虽说的沉稳,语气里却带着微不可见的紧张。 沈锦华低着头,站在自己娘的跟前,用脚前尖蹭着自己脚下的地,小声说:“娘,我们今天去县城的时候去孙家巷子了。” 培茵一直在看着省全大娘的脸色,发现省全大娘一听“孙家巷子”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省全大娘扶着桌子坐在小板凳上,说:“哦,去那里了呀,找着人没有啊?” 沈锦华摇了摇头,说:“没找着,不过遇见一个很奇怪的人,听说我们要找孙新成,就问我们是谁让去的,脸色也不好看,我们仨就跑了。” 省全大娘说:“今天这个事既然是你们仨一起去的,那若兰跟培茵就留下一起听听吧。” 省全大娘把饭都放到堂屋的桌子上,然后招呼三个孩子去了沈锦华的东厢房,说:“咱们先说,要是现在让你们吃饭你们也吃不香,说完了我再去给你们炖咸鱼。” 培茵觉得有时候真相虽然很重要,但是揭开真相的过程却有些残忍。 省全大娘说:“我跟你大爷成亲好几年都没有孩子,有人就劝我们去抱个孩子养活,要是以后也没有孩子还能有个只靠,万一这个孩子再给我们带个孩子来呢?” 培茵说:“大娘,你跟大爷没有去医院看身体吗?” 省全大娘笑眯眯的刮了刮培茵的鼻子,说:“你这个小精精,知道的真是多。” 省全大娘叹了口气,说:“怎么没看医生,为了要个孩子,我跟你大爷两个人轮流的吃药,吃了几年药没什么动静这才死了心,要去抱个孩子养活。”省全大娘看还在低着头的沈锦华说:“我们托了亲戚朋友帮着打听,要是有人家生了孩子不想养活的,不拘男女我们都要。”省全大娘眯着眼睛,好像在仔细的回想十几年 前的那些事情。省全大娘说:“我姨家姐姐有个好朋友在西平医院,那天我们正好在西平城里的姐姐家,姐姐的那个好朋友跑来说,他们医院来了个难产的妇人,妇人家里挺穷的,自己在家里生了没生下来,就被家里人送来了医院,妇人说要是生个女孩就不要了,我跟你爹立马就去了县医院,到了才知道那个妇人已经生了孩子,不过是双胞胎,两个都是 女孩。” 培茵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怪不得,原来还有一个跟锦华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难怪那个人看见锦华姐姐会那么惊讶了。 沈锦华听到这里一下子抬起了头,脸上也是一脸的惊讶。省全大娘说:“我也没有想到,到了之后找到那个妇人,那个妇人的家里人把她送进医院之后就回家筹钱了,直到生完了孩子,家里人还没有过来,妇人生的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大的那个身体好点,生下来就能哭,小的那个一直闭着眼,接生的大夫说,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妇人跟大夫说,大的好养活,小的既然不好养活看看有没有要孩 子的,给人家吧,反正身体这么弱,带回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沈锦华眼里已经有泪了,自己一定就是那个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的双胞胎里面的小的了。省全大娘伸手帮着沈锦华擦了擦眼里的泪,接着说:“你爹跟我说,咱们抱回家吧,看着孩子的样子就得好好的精心养着,正好家里还有两罐你大舅捎回来的炼乳,喂你刚 好。于是我们就跟那个夫人说我们要这个小的,妇人说,她男人是西平城里孙家巷子的孙新成,以后孩子养大了要是想着认亲娘可以回来找他们。” 省全大娘说:“锦华啊,你今年十六岁,已经是个大人了,你要是想去你亲娘家认亲,娘也不拦着,只是希望以后你别忘了我跟你爹还有你奶奶的养育之恩。”沈锦华已经泪水涟涟了,看着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娘,沈锦华一下子哭着扑在省全大娘的怀里,哭着说:“娘啊,对不起,我不想认亲娘,我就是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现在知道了,以后我也不提这个茬了,我一定好好的孝敬你们。”省全大娘拍了拍沈锦华的背,说:“好了,别哭了,擦擦眼泪,娘去给你们炖小咸鱼吃。”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赵槐花 沈锦华抹着泪跟孟若兰培茵说:“从小家里拿着我就宝贝,吃得喝的不用说了,我娘拿着我就跟眼珠子似的,我都八岁了,晚上在街上乘凉睡着了我娘都抱着我往家走,你 们说,我娘不把我放在自己的心尖尖上放到哪里?” 孟若兰说:“既然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个家里,也算是给你解开了一个疙瘩,以后你可得好好的对大娘大爷啊,他们对你可是真心的好啊。” 沈锦华说:“我知道,我从小身体不好,我奶奶说我晚上不睡觉,我爹我娘轮着抱着我在屋里转圈圈,我要是不记着这些恩情,我还是人吗?” 中午培茵没有在省全大娘家里吃饭,奶奶来喊她回家吃饭,现在家里都不宽裕,能不在人家家里吃饭最好是别在人家家里吃饭。 回到家,奶奶小声的问培茵:“我看你省全大娘脸色不是很好,锦华也是,出什么事情了?” 培茵把今天的事情跟奶奶都说了,奶奶叹了口气,说:“锦华也这么大岁数了,一些事情该让她知道了,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能怎么样,生恩能有养恩大吗?” 培茵说:“锦华姐姐说她以后要是不好好的对大爷大娘她就不是人了。”奶奶说:“锦华说这话就对了,当年锦华刚出生就被抱了回来,跟个小猫似的,哭都不会哭,为了把锦华养活大,你大爷大娘操碎了心,别的不说,光是小时候带着去求医 问药的就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花了多少钱,别人不知道,奶奶清楚啊,你省全大爷手里拿点家底可全给了锦华看病,实在是没钱了还来跟奶奶借过钱呢。” 培茵说:“大爷跟大娘都是好人。” 奶奶说:“好人没好报啊,也没个自己的亲生的孩子。” 培茵说:“锦华姐姐很好啊,对大爷大娘那么孝顺,你看我大爷的鞋子,都是锦华姐姐做的呢。” 奶奶说:“这倒是,锦华是个好姑娘,也不知道谁家有福气找这个好媳妇儿呢。” 到了家,沈母正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坐着捡绿豆,奶奶说要在自留地里钟点绿豆,等夏天的时候还能烧碗绿豆汤喝呢。 沈母看着培茵进了院子,笑着问:“回来了?城里好玩吗?” 培茵说:“也就是那样吧,比咱们村街宽一点,屋子多一点,人多一点,其实还不如咱们村里好呢。” 沈母说:“村里哪能跟城里比啊,你看看城里那么多卖东西的,看着也热闹。” 培茵说:“娘,热闹可不一定适合居住呢,我还是觉得咱们村里好,一出门就是一条大岭,前两天我还听我爹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呢,看样子还是咱们村好。” 沈母跟奶奶都笑呵呵的看着培茵,这么小小的人儿摇头晃脑的学着沈父的样子,怎看怎么稀罕人。 培茵从回来就一直担心孙家巷子那边找过来,结果一直等到麦收完了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培茵慢慢地就放下了心,现在一家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母的肚子上。培茵每天一起床先跟沈母肚子里的孩子说一会话,小手还要摸着沈母的肚子,有时候肚子里 孩子还会轻轻地踢一下培茵的手,这个时候培茵就会很兴奋的说:“哎呀,娘,原来弟弟喜欢听这个啊,那我明天的时候就跟他说这个。”晚上睡觉之前培茵一定会对着沈母的肚子念一首诗或者是唱一首儿歌,不过培茵有选择的不去念那些跟运动有关 的,自己的弟弟可不要被这些庸俗的东西给污染了。 奶奶跟沈母说:“你看培茵怎么跟魔怔了似的,肚子里的孩子能知道个什么呀,你看她这又是念诗又是唱歌的。”沈母说:“娘,您还别说,有时候呀这孩子还真跟培茵有互动呢,听到自己喜欢的就能动弹动弹,要是不是喜欢的就能一动不动的,等到他二婶再怀孩子的时候让他们也这 样经常跟肚子里的孩子多说话,看看是不是比人家的孩子懂事早。”临盆在即,培茵想沈母不得在家里歇着了,可是沈母已久挺着个大肚子,该上班上班,该干家务干家务,培茵总是跟个护崽的小母鸡似的跟在沈母的后面,后来更是跟着 去了学校,沈母去教室上课的时候培茵就在教室门口等着,学校的老师还笑话沈老师每天来上课还带着小尾巴。 沈母对培茵说:“培茵啊,没事,你看咱们村谁怀孩子不是这样啊,当年我生你的时候白天还跟着队里去地里整地了呢。” 培茵说:“那时候不是条件不好吗,你要是身体不好了不就得影响我的弟弟吗,娘啊,你还是少干点吧。”沈母说:“没那么娇惜的,你放心好了,你看谁家怀个孩子就得什么都不干的在家里供着啊,多活动活动生孩子的时候还好生呢,哎呀,我跟你个毛孩子说这个做什么呀。”沈母的脸微不可见的红了红,也是啊,培茵还不到五周岁呢,就算是村里人算岁数的时候要加虚岁,也是个才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自己怎么说着说着就像跟大人说话似的 什么都说了呢。培茵说:“娘,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看培忠嫂子,跳着舞就生孩子,最后还去了医院,回来的时候他们说人家医生说了,不是说活动的越多越好生孩子,要不是送的快, 娘俩都危险呢。” 沈母想到那场闹剧似的生产,笑了起来,说:“我活动的不大,没事的,我又不去跳舞。”说着说着,娘两个一起笑了起来。培茵嘴里的培忠,叫做沈培忠,他媳妇已经生了一个闺女了,现在闺女都六岁了,好不容易又怀了一个。培忠的媳妇是个革命文艺爱好者,跟璇姑姑的婆婆关系非常的好 ,经常跟着去文宣队训练的地方,时间长了,加上培忠媳妇又是个不怯场的,嗓子身段都还好,文宣队就吸收了培忠媳妇。对于自己的媳妇抛头露面的去唱歌跳舞,培忠一百个不愿意,奈何自家媳妇说了,你要是拦着我就是反对革命文艺,培忠就没敢怎么拦着,培忠媳妇就跟着文宣队的走村 串户的搞革命文艺宣传,虽然现在不是台柱子,但是也算是沈家村的名人了。培忠的爹娘除了培忠这个孩子还有两个儿子,因为培忠既不是大儿子也不是小儿子,老两口就没跟着培忠的住在一起,看着自己的二儿媳妇整天不着家,小孙女就接到自己的身边照顾着,这下可好了,培忠媳妇更是无牵无挂的跟着整天唱唱跳跳的,听文宣队的那些跳舞的说什么生孩子影响身材,还自己偷着避孕,这事偷偷摸摸的干了两 年,不知怎么的让培忠知道了,两口子这一场闹腾啊,斯撕巴巴的打了一晚上。 村里的房子建的都不隔音,也不知道是谁就把两口子打架的内容听了去,没几天,村里人就都知道那天晚上两口子大家的具体内容了。 怎么开始的谁也不知道,等到打起来的时候才被人听到,培忠媳妇说:“沈培忠,你这是打革命文艺战士……”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啪啪”的两巴掌,培忠压着嗓子低声吼着:“我在自家的炕上,睡自己的媳妇,打自己的老婆,这里现在就两口子,没什么革命战士,赵槐花,你他 nd先搞明白,你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要是这点子事情还要给我上纲上线的,看我不揍死你。”赵槐花也就是培忠的媳妇,听见培忠这么说,声音一下子就拔了尖,尖着嗓子喊道:“沈培忠,我现在是文宣队的革命战士,我去唱歌跳舞是为伟大领袖毛主席服务的,我 们是为了宣传伟大领袖的革命思想……”又是“啪啪”的两个巴掌,沈培忠说:“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要是还想在这个家里过,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干活生孩子,要是再整些没用的,看我怎么弄死你。nd,不跟你一般 见识你就不知道姓什么好了,赵槐花,你听着,从明天开始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跟着上工,文宣队那事情你就甭想了。”大概是沈培红把话说死了,赵槐花语气有些软,说:“培忠,我现在正在跟着排演《白毛女》,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就这么不去了多可惜啊,我都听你 的,你就让我去跟着把《白毛女》演完了吧。”屋子里一阵沉默,最后,沈培忠说:“行,演完了就回家,该生孩子生孩子,该干家务干家务,你要是不愿意,也行,咱们直接就去赵家村,我倒是要找找你爹娘,怎么养 活的闺女,嫁到婆家不干家务不生孩子对不对。”一夜无话,不过沈培红两口子这场话虽然都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有好事的听了去,再加上不断地渲染,演绎,加工,成了沈家村津津乐道的笑话之一,当然了,这点笑话 跟后来沈培红的媳妇生孩子比起来那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奶奶就说了,“这培忠的爹娘都是老实厚道的,小孙女跟着自己的娘才住了几天呀,你看着吧,这培忠的媳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演完了《白毛女》就不去了,能不去才怪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闹剧 事实证明,奶奶说的没错,《白毛女》演完了,文宣队接着排演《红灯记》后面还有另外的六台样板戏呢,培忠的媳妇肚子渐渐地也鼓了起来,大概是培忠对这个肚子里的孩子都关注,其实培茵更多的是觉得,村里跟培忠这么大年纪的,谁家不是三两个孩子啊,结婚都这么些年了,就生了一个小闺女,不管是男是女的,先生下来,不是 怕生孩子影响身材吗,我就让你生,多生几个。 赵槐花怀了孩子了,为了演好舞蹈,孩子还小的时候还没怎么样,但是肚子一大,再去跳舞就不好看了,赵槐花就用布条把肚子勒了几道,然后换上服装接着跳。 这样一来,沈培忠不干了,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沈家的孩子啊,你这每天这样勒着,把孩子勒坏了咋办? 两口子又是一通闹腾啊,不过这次没有背着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的。那天,文宣队来沈家村表演节目,村里大队部的院子就是表演的场地,怀孕已经四个月的赵槐花依旧勒着肚子上了场,结果还没散场呢,沈培忠出现了,二话不说,把脸 上还带着妆的赵槐花拖着就往家里走。赵槐花一路上就哭着闹着不跟着沈培忠回家,脸上的妆也哭花了,文宣队的领导看着不像个样子,就跟田支书说:“田支书啊,虽然这赵槐花是你们村的,但是现在是来你 们村演出慰问,赵槐花是革命的文艺女战士啊,怎么能被这样对待?田支书,您还是赶紧劝一下吧。”田支书本来就一直看不惯赵槐花这个样子,看看沈家村这么多的大姑娘小媳妇,哪里有跟她似的啊,这么爱出风头,佯风诈冒的,田支书觉得沈培忠就这么教训自己的媳 妇一顿还有好处呢,最起码让村里那些眼馋赵槐花风光的人看看,这风头可也不是那么好出的呢。文宣队的队长是公社的一个油腔滑调的男的,最喜欢跟文宣队的女队员们打情骂俏的,这个男的有个毛病,就是喜欢跟小媳妇说话,爱占小媳妇的便宜,自打赵槐花来了文宣队,一直往人家跟前凑,也就是赵槐花只是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既不喜欢跟别的男人黏糊,也没有什么革命进步思想,对于这个队长的凑乎,能说上几句话那就 说上几句话,要不然就是听这队长在那里说,让这个队长也有些无奈。今天看到沈培忠五大三粗的样子,队长吓了一跳啊,幸亏自己跟赵槐花没什么事情,看看沈培忠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身材,自己这小干鸡似的身材都不够人家沈培忠一 顿捶的吧。 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看到沈培忠这样拉着赵槐花,一个劲的在旁边劝着:“培忠啊,你可不能这么拖拉你媳妇啊,这样容易出问题啊,培忠,赶紧先把手撒了吧。”沈培忠是个寡言的老实汉子,对于这些自己得喊奶奶大娘的老太太一向很是敬重,看她们拦着,就撒了手,愁眉苦脸的说:“婶子大娘们啊,我也不愿意这样啊,你说好不 容易有了个孩子,这个不省心的婆娘还这么个糟腾法,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当爹的心她有没有想过啊。” 那几位老奶奶又跟赵槐花说:“培忠家的啊,你也是,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还跳什么跳啊,再有几个月就生孩子了,生完孩子一样跳不是?”赵槐花边哭边说:“大娘啊,你说我这都是早就排演好的节目啊,我为了这些革命节目吃了多少苦啊,到了演出了我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参加演出我这心里难受啊,大娘 啊,咱们女人还能就在家里围着锅台孩子转悠吗?”出言劝说的大娘有些后悔了,你说这是两口子的事情,咱们是看在一个村里,还有赵槐花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才劝了一劝,这倒好,还被赵槐花给说教上了,是,女人是不应该一直围着锅台孩子转悠,可是自己能就这么同意她说的吗?自己要是这么一附和,村里人不得说自己也是个爱出风头的,女人不就是得围着锅台孩子转悠吗,成了 家的女人不围着锅台孩子转悠,跟你赵槐花似的整天十里八庄的这么又唱又跳的,人家谁说你的好了?沈培忠也是个会看事的,听到自己媳妇的话,再看看脸上带着些为难的神色的大娘,心里就明白人家为什么脸色难看了,又一把抓住赵槐花的胳膊,说:“你赶紧跟我回家 ,把脸上这东西洗一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你不嫌臊得慌我还替你臊得慌呢。”说完又拉着往家里走,文宣队的队长看自己没有说动了田支书,觉得自己大小的也是个领导了,就走上前,说:“同志啊,我们现在演出,也算是工作时间,你就这么带着 赵槐花同志走了不行啊,有什么事情等到赵槐花下了班回到家你们再好好的说不行吗?” 沈培忠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文宣队的队长一眼,说:“你是谁?我跟赵槐花的事情你凭什么管?” 文宣队的队长说:“我是他们的队长。” 这时候,还在化妆准备的璇姑姑的婆婆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出来一看沈培忠拉着赵槐花的胳膊,队长正在跟他理论,又准备出头了。说起来,赵槐花还得喊璇姑姑的婆婆一声“婶子”,而且两家算起来也没有出了五服,赵槐花就是看到璇姑姑的婆婆这么风光才整天跟在人家的后头,后来,璇姑姑的婆婆 帮着赵槐花引荐,进了文宣队,两个人的关系算是更进了一步。璇姑姑的婆婆看见沈培忠拉着已经化好妆的赵槐花要走,自己的队长出面都不顶事,想着,这可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呀,要是自己把人给截回来,那可是给队长挣回了面 子了,于是,璇姑姑这不让人省心的婆婆摩拳擦掌的就来了。对于本家沈省璇,自己还得喊一声“姑姑”的这位鼎鼎大名的婆婆,东西两庄的沈培忠当然认识了,而且沈培忠对于璇姑姑的婆婆非常的厌恶,对待璇姑姑是一方面,你说 都是东西两庄的谁家不知道谁家啊,主要是,你都这么打岁数了,还把脸上抹得跟个猴屁股似的,就跟个疯婆子一样,沈培忠是怎么也看不上眼的。 璇姑姑的婆婆走到沈培忠的面前,说:“培忠,咱们有事情好好的商量着来,你一来就拆我们的台算是怎么回事啊?”沈培忠看到璇姑姑的婆婆就觉得腻歪的不行,你说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了,还用胭脂把脸上涂的红红的,上面穿着花罩衣,下面一条蓝色的裤子,还带着绑腿,还在腰里扎了一条皮带,怎么看怎么觉得惊悚,你说这一身要是穿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还说得过去,关键是你的年龄在那里,就算是年龄咱先不考虑,您老的模样在那里啊,脸 上的皱纹走能夹死蚊子了,你还在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沈培忠说:“您又是哪一位?我就是一句话,赵槐花肚子里还带着革命的下一代呢,万一出点事情谁能给我担得起这个责任?” 璇姑姑的婆婆楞了一下,说:“培忠,我是赵家村你婶子啊,槐花怀了孩子没事的,你没看村里怀孩子的去地里拉车子都没事吗?”沈培忠说:“婶子?我可没有您这么鲜嫩的婶子呢。”周围的人闻言一阵哄堂大笑,不过看看璇姑姑的婆婆样子,人家沈培忠说的也挺对的,人虽然不年轻了,打扮的可不 就是很鲜嫩吗? 璇姑姑的婆婆有没有脸红咱可不知道,脸上的胭脂那么厚,谁能看得到人家的脸色啊,不过璇姑姑的婆婆的语气倒是有些严厉了。璇姑姑的婆婆说:“培忠啊,我们是带着革命任务来沈家村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个文宣队可不是你们沈家村的文宣队,我们来是带着宣传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革命思想的任 务的,你这么阻拦不是很好吧?”这帽子扣得实在是太大了,沈培忠有些无言以对,自己就是想让怀有四个多月身孕的媳妇回家好好的养着肚子里的孩子的,这眨眼间竟然有了一个“阻拦传播伟大领袖毛主 席的革命思想传播的罪名”,心里对璇姑姑婆婆恨的咬牙切齿的。沈家村的人本来看文宣队的那几个吃点瘪挺高兴的,让你们来我们村的时候都是从鼻孔里看人,看,你们的队员, 还是我们村的媳妇呢,自己老公来了不还得跟着老公回 家啊,你们牛什么牛啊。可是等到璇姑姑婆婆出来这么一搅和,风向变了,沈家村的人的脸色也跟着变了,自己家里人关上门来怎么说都行,可是这要是被外人给定个发革命的罪名,那就坏事了,村里人虽然不说什么,但是看璇姑姑婆婆的脸色都变了,要不是她出来这么搅和,今天这是也就是当个笑话看看,村里的干部最后的时候再去帮着两口子调解调解就行 了,两口子过日子,谁家没有个吵架的时候呢?沈培红索性把赵槐花的胳膊一甩,说:“这个罪名我担不起,那好,这个孕妇那就交给你们文宣队了,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你们就是祸害未来革命接班人的罪人。”说完 了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原本村里是因为秋收要开始了,文宣队到村里演个节目,先给大家鼓鼓劲,也是一种慰问的方式,这下可好,一开始大家纯粹就是当看个热闹,等到这老虔婆出来,事情就变了,竟然往反革命的罪名上靠,沈家村这么多年,出了几个反革命?那可是大罪,不光是要在村里被批判,还得到公社的批斗大会上被批判,有些甚至被关进了监狱,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忍心做这些事情?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出事 看到把沈培忠弄走了,璇姑姑的婆婆很是得意,看见没,我这老将一出马,马上就把事情干好了,唉,要不说没有个上年纪的就是不行呢。 演出继续进行,或许是因为沈培忠的原因,赵槐花的演出频频的失误,最后那个队长实在是没办法了,就让另外一个演员上了场。培茵那天也是跟着在看热闹的,本来看的是津津有味的,不是自家的热闹,怎么看都没事,可是璇姑姑的婆婆这一出面,培茵这心里就开始烦了,你说你一个老太太,整 天这么不着调,沈家村的人碍于自家的原因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也不能这么不知道好歹啊。奶奶也在一边,看到璇姑姑的婆婆出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无比的难看,这可是自己家的正经亲戚,自己的闺女现在是人家的儿媳妇,虽然分了家,可是那名分还在 那里呢,自己的亲戚丢人,自己这里也是跟着丢人啊。 沈家因为这个事情很是低落了一阵子。后来,沈家因为沈母怀孕的事情就把这个放到了一边,璇姑姑为了这个事情还来娘家走了一趟,璇姑姑跟奶奶说:“我那个婆婆就是个没数的,晓霞小河我也不让他们去她 家,没得好好的孩子学坏了,娘啊,你还跟我说要在人前维护她,你说让我们怎么维护?我们村的人都在笑话她呢。” 奶奶没说的是,不光是你们赵家村啊,沈家村的也在笑话她啊,看看都是什么事情啊。后来,村里人说沈培忠跟自己的老婆打了几次架,可是赵槐花那是铁了心的要去文宣队,又加上赵槐花确实一副好嗓子,在县里的比赛上都拿过奖,还从县革委会主任的手里接过奖品,沈培忠也就不再管了,跟赵槐花说好了,你自己看着来,心里要有数,要是你肚子里的我的孩子有个什么事情,我就找你负责,要是孩子没了,你自己轻 轻快快的去跳大坝就行了。 过年的时候,文宣队的演出任务很重,赵槐花已经八个多月了,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还在跟着唱唱跳跳的,终于在公社的一次演出活动里出事了。 那天公社组织着各个文宣队在公社的大戏台子演出,没电视没电脑没网络的时代啊,都能跑十几二十里的路去看电影,更何况如此盛大的演出呢? 说人山人海,那是一点都不夸张,文宣队的队员们那也是精神高度的紧张,就怕演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 其实赵槐花一早上就觉得不舒服,可是又舍不得这样的演出机会,想着演出结束了就去检查一下。 后台准备的时候,赵槐花脸色有些难看,文宣队的队长是个大男人,不知道女人家的这些事情,就问:“槐花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赵槐花说:“没事没事,觉得有些累了,我歇一歇就行了。” 文宣队队长说:“那好,一会就轮到你了,你今天演的李铁梅一定要演好了。” 赵槐花站起来,拉了拉身上那件套在棉袄上的红罩衣,半长的头发编着假发编了一条大辫子,脸上已经抹好了胭脂,要不是那个大肚子,这个扮相还是很亮眼的。 文宣队长看着赵槐花的大肚子,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想到沈培忠那五大三粗的身材,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出什么。演出开始,终于轮到赵槐花上台了,锣鼓声之后,赵槐花扮演的李铁梅踩着鼓点,上到台上之后刚一手掐腰一手高举,李铁梅的经典亮相还没做完,一下子就捧着肚子蹲 在了台上。 台上台下一阵喧哗,有些上了年纪的在说:“哎呀,这是要生了啊,这谁家的媳妇啊,都要生孩子了还来唱戏,真是作登啊。”文宣队长有些手足无措了,赶紧让璇姑姑的婆婆跟另外一个人把赵槐花搀下台,赵槐花的棉裤裤腿都湿了,璇姑姑的婆婆伸手一模,惊呼一声:“哎呀啊,这是要生孩子了 啊,队长,赶紧送医院吧。” 文宣队长已经呆了,说:“送医院?” 璇姑姑的婆婆说:“不送医院在这里生孩子吗?” 文宣队长这才反应过来,说:“赶紧的赶紧的,来两个人,把那个门扇先卸下来,赶紧把人先抬到医院去。”文宣队的两个男队员就把大戏台子旁边一个小房子的门板卸了下来,璇姑姑的婆婆就把赵槐花安顿在上面,两个男队员一头一个抬着,璇姑姑的婆婆就在旁边扶着,戏台 子周围围了很多人,璇姑姑的婆婆就大声喊:“同志们哪,请让一让,革命的下一代马上就要出来了,请同志们赶紧的让一让,让一让。”十里八庄的谁家有点什么八卦那是一定传得很快的,沈家村沈培忠的媳妇赵槐花怀着孩子跳舞的事情谁不知道哦。看这样子就知道这是赵槐花要生孩子了,有那些好事的 赶紧找沈家村的人报信,赵槐花刚从大戏台子旁围着的人群里出来,还没送到医院呢,沈培忠就知道自己的媳妇在戏台子上一个动作没做完就破了羊水准备生孩子了。 沈培忠心里的火气那是得使劲压了又压,媳妇生孩子自己又不能不去,看看自己口袋里的钱,又找了一起来公社看演出的同村人借了点,这才匆匆忙忙的往县医院跑。 赵槐花送到医院之后马上就进了产房,结果孩子的胎位不正,赵槐花已经被折腾的筋疲力尽了,接生的大夫说:“你没来检查过吗?胎位不正怎么不调整啊?”赵槐花苍白的脸上耷拉着一缕缕汗湿的头发,脸上的胭脂已经被汗水冲的一道一道的,整个人看着既惊悚又狼狈。赵槐花说:“我原想着今天来检查一下的,这不是有演出 吗,就想着演出完了再来。”大夫看着赵槐花身上的衣服头上那条假辫子还有脸上被汗水糊开的胭脂,说:“哎哟,你这个人啊,演出重要还是你跟孩子的命重要啊,你也不想一想,你这都几个月了啊 ,随时都能生了还去演出。” 赵槐花说:“大夫啊,那现在怎么办啊?” 大夫说:“实在不行就剖腹吧。” 赵槐花说:“啥叫剖腹?” 医生说:“就是从你肚子上割一道口子把孩子拿出来。” 赵槐花生:“不行,我不剖腹!” 大夫说:“那我先去跟你家属商量商量。”大夫出来的时候,沈培忠气喘吁吁的刚到,看到璇姑姑的婆婆坐在产房的门口,沈培忠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看样子已经进了产房了。结果还没有坐在产房门口的长条凳子 上歇一歇呢,大夫就从产房里走了出来,璇姑姑的婆婆说:“哎呀,这么快就生了啊?” 大夫说:“你们是家属吗?生什么生,孩子的胎位不正,生不下来,我来问问你们,同不同意剖腹产?” 沈培忠说:“啥叫剖腹产?”大夫其实干的时间不长,医院里有经验的老大夫都去劳动改造了,她带着两个助产士也就是能处理点顺产的,这种难产的她自己看着都害怕呢,想着赶紧推出去的好,不 就是个剖腹产吗,真是少见多怪。 大夫说:“你们同意不同意吧?” 沈培忠虽然人老实,但是到了大事上也不是个糊涂的,就问大夫:“我老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大夫说:“胎位不正,生不下来?”沈培忠说:“你回去跟她说,不用害怕,我现在就去把花奶奶找来,一定能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的。”说完也不等医生再说什么,转身就跑了,沈培忠来的时候还跟花婶说 过话,知道花婶现在也在戏台子那里看演出,自己得抓紧点时间。 大夫生气的扭身进了产房,看着躺在产床上的赵槐花,说:“你男人说去找什么花奶奶了,你们生孩子怎么这么麻烦啊。”医生看看躺在产床上的赵槐花,说:“不就是个剖腹产吗,看看你们一个一个吓得跟什么似的,你胎位不正,孩子生不下来的,到时候要是有个什么万一,谁给你负这个责 任?” 赵槐花觉得很委屈,但是在医院,看着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又不敢说什么,抹了抹眼里的泪,忍着疼痛孤零零的躺在产床上等着。沈培忠跑到大戏台的时候,演出还在继续,沈培忠找着了坐在小板凳上看演出的花奶奶,一把就搀了起来,说:“花奶奶啊,快走快走,槐花难产了,在医院呢,您老人家 快去看看去。” 花婶一听,赶紧跟着往人群外面挤,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已经出了一身汗,沈培忠二话不说,背起花奶奶就往医院跑。 跑到医院,沈培忠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抬手朝着产房指了指,就顺着墙出溜到了地上,花奶奶赶紧的推门进去。产房里除了赵槐花,还有一个在准备生产的,那个大夫带着助产士正在帮着生产,赵槐花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旁边的产床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生产 花奶奶这么进去,吓了大夫还有助产士一跳,赶紧把花奶奶往外赶。 花奶奶说:“别,别,我是来帮着接生的,槐花不是难产吗,她男人把我接过来的。” 赵槐花看到花奶奶进来,仿佛看到了主心骨,朝着花奶奶伸着手,哭着说“花奶奶,花奶奶,您老可来了,您老可得帮帮我啊。” 花奶奶看着要不是喊自己,自己根本认不出来的赵槐花,心里又恨又气,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害怕了,又不是没有生过孩子,轻重不知道吗? 大夫这才明白,原来说是去找花奶奶是让花奶奶来帮着接生啊,大夫怒了,你来医院还自己带人手,要我们这些医生大夫的干什么吃的。 医生说:“赶紧出去,这是医院,不是你们村里,真是的,哪里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呀。” 花奶奶说:“大夫啊,你看培忠家的,要是再不接生就得出事了呀。” 大夫说:“实在生不出来还能做手术剖腹产呢,要是不愿意来我们医院生,赶紧带着走。”花奶奶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又出去找了沈培忠,沈培忠一个大汉子,听到花奶奶这么说,咬着牙说:“都是自己作登的,花奶奶,您看着咱们要是现在把她弄回村里还 来不来得及?” 花奶奶说:“都这时候了哪能再弄着到处乱跑啊,赶紧跟大夫求求情,能在这里生就在这里生吧,我看着也就是胎位不正,趁着现在给正正胎位就没什么问题了。” 沈培忠说:“要不咱去找找医院的领导吧,跟领导求求情,人家医生说要剖腹产,不就是生个孩子吗,那能就在肚子上割个大窟窿啊。” 花婶说:“剖腹产破了元气,一辈子都补不回来的,咱能不走那一步就不走那一步,现在赶紧求大夫让我帮着接生啊。” 沈培忠从地上站起来,打听着找到医院革委会主任的办公室。这医院革委会主任不是个医生,原来是一个工厂的工人,后来运动开始了慢慢的就做到了这个位子上,但这主任是个心里明的,知道自己不懂医术,从来不在跟专业有关 的事情上指手画脚,这次被沈培忠找到自己这里,有些犯了难。要是让人家自己接生成功了,说明自己医院的水平还不如人家,要是不接生,人出了什么事情,责任不还得落到自己医院头上吗?主任不知道怎么办了,打发沈培忠先去 产房那里等着,起身就去门诊那里找李大夫了。革委会主任是个挺狡猾的人,知道李大夫能到自己医院来是因为上面有人说了话,所以有些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就去找李大夫商量商量,李大夫呢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有时候会帮着别的大夫处理一下病患,渐渐地,医院里处理不了的病患都会被送到李大夫那里。 革委会主任到了李大夫的诊室的时候,李大夫正在看一本有些年头的医术,看到主任来了,赶紧起身打招呼。 革委会的主任说:“李大夫啊,咱们医院这次遇上难题了,我腆着老脸来请您出马帮帮忙,拿个主意啊。” 李大夫说:“主任,有事您说话,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帮忙的。” 主任把事情一说,李大夫二话没说站起身来就往产科的产房走,说:“主任啊,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啊,这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咱得赶紧过去看看,可千万别出什么问题啊。” 等到了产房一看,李大夫说:“这不是沈家村的花婶吗?” 李大夫明白里面大概就是沈家村的人了,说:“主任啊,我先去看看产妇的情况,您先在这里等一下。” 李大夫赶紧去产房给赵槐花评了一下脉,回到产房门口说:“只是胎位不正,没什么别的问题,主任,这事啊您放心好了,有花婶在没什么问题的。” 革委会的主任把李大夫拉到一边,说:“李大夫啊,这是在咱们医院,咱们不能守着这么多大夫医生的让外人接生啊,传出去也不好啊。”李大夫一下子就明白了革委会主任的意思,说:“哎呀,主任啊,咱们产科小王大夫的水平您还不放心吗?产妇虽然情绪有些紧张,有她花奶奶在这里陪着没什么问题的。 ” 革委会主任看李大夫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双手握着李大夫的手,说:“李大夫啊,这件事情就拜托给您了。” 李大夫赶紧的给自己还有花婶换了衣服,跟那个王大夫说:“王大夫,你来负责这位产妇的接生,让这位大婶给打个下手。” 王大夫说:“李大夫,产妇胎位不正,我建议剖腹产。” 李大夫说:“你相信我,没事的,赶紧的吧。”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赵槐花看到过来这么多人,一直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抹了抹眼泪,喊了声:“花奶奶。” 花婶说:“槐花,没事的,有你花奶奶在这里呢。” 李大夫又评了脉之后,跟花婶说:“大妹子,你现在有什么需要就提,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就行。” 花奶奶说:“李大夫,有您在这里我就放心了,我先帮着正一下胎位,一会的时候让这位王大夫帮着生产就行了。”产房里紧张忙碌,产房外的沈培忠也是坐立难安,咬着牙恨自己的老婆不安分,又恨自己怎么不管着,谁家生个孩子跟自己家似的,村里这么些年谁家怀了孩子不是经常 找花奶奶检查检查,就自己家这个,光想着唱歌跳舞的,要是早知道胎位不正,赶紧的正一正,临到生了才知道,要是一个不好,自己老婆孩子都得折在这里了。 花奶奶帮着把胎位正过来之后,已经累得浑身都是大汗了,产床上的赵槐花也被折腾的汗出如浆,王大夫惊喜的说:“哎呀,看到头了,已经正过来了。” 花奶奶说:“王大夫啊,下面的就看你的了,麻烦你帮着槐花接生吧。”王大夫跟助产的小护士赶紧接手过来,花奶奶看赵槐花筋疲力尽的样子,趴在赵槐花的耳边,说:“槐花啊,没事了啊,听大夫的,大夫让你使劲你就使劲,孩子已经转过 来了,你只要听大夫的话很快就能生出来了。” 赵槐花现在已经有些意识涣散了,大夫喊:“使劲。”她就机械的使着劲,直到觉得肚子里一松,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到耳朵里,这口劲才松了下来。 花奶奶乐呵呵的看着那个大哭不止的孩子,跟赵槐花说:“哎呀,是个大胖小子呢,槐花啊,你跟培忠呀有儿子了。”赵槐花听完花奶奶说的话,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跟培忠也是没法交代的,这下好了,孩子也生下来了,还是个男孩子,赵槐花想到这 里,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多想一些别的了,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守在产房外的沈培忠听到孩子的哭声,这才把提着的心放到肚子里,又想到赵槐花这次生孩子也是突发事件,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过来,也不知道孩子用什么东西包着,正 在胡思乱想着,花奶奶抱着一个襁褓走出产房,笑着对培忠说:“培忠啊,是个男孩子,给,先抱抱你儿子。” 培忠看到自己的孩子用医院的白色的小被子包着,接过孩子跟花奶奶说:“花奶奶啊,我们什么东西都没带呢,这是用的哪里的东西呀?” 花奶奶说:“医院都有,你媳妇也挺好的医生给处理处理就推到病房去,李大夫回家拿东西去了,不管怎么着得先让你媳妇吃点喝点,要不然没有奶孩子没吃的。” 沈培忠说:“花奶奶,谢谢你了。” 花奶奶说:“快别外道了,一会槐花出来了可别给人家脸色看,刚生完了孩子,身体虚,可千万不能生气。” 沈培忠说:“哎哎,我知道我知道。” 赵槐花生这个孩子也算是成了沈家村的一个传奇故事了,虽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还是被村里人津津乐道。 沈母每天还是照样上班,下班做家务,得空了还把床单被罩的洗一洗,给孩子准备的包被褯子也都用开水烫了,在大太阳地下晒了,仔细的收在一起。 离着预产期还有几天了,培茵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的娘,就怕自己的娘有个什么差池。 这天晚上,培茵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被人从炕上抱了起来,好不容易才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从爹娘的炕上被抱到了奶奶的炕上,旁边躺着正睡得很熟的培芝。 培茵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心里想着,一定是娘要生孩子了,要不然自己还能被这么从娘的炕上抱走吗? 培茵光着脚丫跑到院子里,看到爹跟爷爷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东厢房已经点起来灯,花婶已经被请了过来,二奶奶三奶奶在帮着奶奶烧热水,准备东西。 看到培茵光着脚丫子跑了出来,沈父赶紧上前把她抱了起来,虽然已经入夏了,可是夜里还是有些凉,这么光着脚丫子容易着凉了。 培茵说:“爹,娘要生小弟弟了吗?” 沈父说:“是啊,你怎么醒了?爹刚才抱你的时候看你睡得还很熟呢。” 培茵说:“我担心我娘还有小弟弟。”沈父说:“没事,咱们这不都在这里吗,你花奶奶也来了,没事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弟弟 花婶在县医院那是一战成名啊,虽然医院不让往外说,但是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啊,大家都知道沈家村的接生婆花婶接生的手艺那是没得说的,县医院的医生都处理不了的人家一上手就给解决了,这几个月村里多了很多别村的孕妇,甚至几十里路外的都来沈家村,就是为了让花婶给看看,胎位正不正,生产的时候需不需要请花婶去坐镇, 弄得花婶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实在的,花婶接生这么多年,还真没出过一次差错,这在远近这么多村的接生婆里也算是很难得的了,再加上花婶是个热心肠的人,不管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大家都非 常的尊敬花婶。 培茵倒是觉得花婶有这么好的技术,虽然成名的晚了点,但是这是对花婶这么多年默默耕耘的一种肯定,当然了,今天花婶来给自己的娘接生,培茵还是觉得安心不少。经过很多年影视剧的熏陶,培茵觉得生孩子就得声嘶力竭又喊又叫的,可是东厢房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培茵觉得自己的心提得越来越高了,揽着沈父的脖子,说:“爹,怎 么没有动静呢?” 沈父说:“生孩子哪里是那么快的啊。” 爷爷在一边抽旱烟呢,听见培茵的话,笑呵呵的说:“再等等,一会呀你娘就能给你生个弟弟了。”家里又要添丁进口,这是老人最高兴的事情了。培茵觉得时间过的越来越慢了,虽然半夜就被折腾着没睡,但是一点都不困,两只大眼睛盯着东厢房的门口,眼看着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渐渐地又成了蓝色,渐渐地又 成了白色,等到培茵能清楚的看清楚爷爷脸上的皱纹的时候,东厢房里终于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声。爷爷跟爸爸都松了一口气,培茵的精神先是高度紧张,这会又一下子放松下来,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奶奶跑到院子里,跟爷爷还有沈父高兴的说:“是个大胖小子,伸胳 膊蹬腿的可有劲了呢。” 培茵说:“爹,咱们去看看弟弟吧。” 沈父说:“再等等,等你奶奶让你去的时候你再去,培茵,你娘也生了弟弟了,你先去屋里睡一觉好不好?” 培茵说:“可是我想先看看弟弟。” 沈父想了想,说:“那好吧,等一会你奶奶收拾好了屋子咱们就先去看一看,你还小,觉睡不够了就长不高了。” 培茵说:“好。” 又等了一会,奶奶说:“好了,都收拾好了,你们爷俩来看看吧。” 沈父抱着培茵进了屋里,培茵闻到屋里还有一股血腥气,看着躺在炕上的沈母,已经有些疲倦的睡着了。 花婶笑着说:“来,看看你们家的小家伙。” 屋子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只是在炕桌上放了一盏罩子灯,培茵知道这盏罩子灯还是爷爷屋里的那一盏,沈母发动的时候奶奶从北屋里端过来的。罩子灯的光线覆盖范围很有限,炕桌的旁边放着一个小包被,培茵凑上去看,一个小小的婴孩闭着眼睛,两只小手放在两耳边,小小的鼻翼轻轻地扇动着,头上的胎发湿 漉漉的,花婶笑着小声的说:“培茵啊,你这个弟弟长得可是很俊呢,你花奶奶接生过这么多的孩子,还真没有比你弟弟长得俊的呢。” 培茵说:“花奶奶,我也不如我弟弟长得俊吗?” 花奶奶说:“那怎么能一样呢?我说的是男孩。” 奶奶笑着说:“你看看你这个孩子,在这里跟你花奶奶抬什么杠啊,要我说呀,你刚生下来还真没有你弟弟生下来长得俊呢。”培茵一听,两眼发光的看着这个还在睡觉的小弟弟,也就是说,小弟以后的颜值会很高吗?恩,看看自己的娘亲,再看看自己的爹,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长得都很好, 估计小弟以后长得差不了。培茵已经很累了,看过小弟弟之后就被奶奶赶到奶奶的屋里睡觉,培茵看着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培芝,觉得自己这个姐姐才是正常的小孩呢,家里大人一晚上没睡觉都 没影响了她的睡眠,等到第二天一睁眼,发现自己的娘给自己添了一个小弟弟。这天晚上培华培军还有培天其实都没有睡觉,他们仨帮着往东厢房的大锅里提满了水之后就被奶奶赶到自己的屋里睡觉了,不过三个人都没有睡着,直到沈母生下了小弟 弟,培茵去看过小弟弟回奶奶屋里睡觉之后这哥仨才又悄悄地起了床,帮着奶奶做好了早饭,轻手轻脚的清扫了院子,到了点这才该上工的上工,该上学的去上学了。 培茵一觉睡到大中午,起来的时候屋里已经非常的明亮了,她赶紧的穿衣下炕,轻手轻脚的去了东厢房。东厢房的里间门口挂着一个红色的布帘子,培茵记得二婶生培菁那会他们屋里也挂过这个东西的,有什么讲究自己不知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别问了, 万一再是需要破四旧的东西,那不是给自家找事吗?再说,村里很多人家生了孩子屋里都挂这个的,又不是自家一家。奶奶跟沈母都外在炕上睡着了,自己的小弟弟也被裹在大红的夹棉被子里呼呼地睡得正香,培茵站在炕前,看着炕上的三个人,心里觉得暖暖的,这都是自己的亲人啊, 是自己需要保护而且他们也会保护自己的人呢。 奶奶没敢睡死,听见动静就睁开了眼,看着培茵站在炕前看弟弟,小声的说:“培茵,你来看弟弟呀,脱了鞋到炕上来,以后呀,得好好的带着弟弟。” 培茵说:“奶奶,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的带着弟弟的,我要教弟弟认字,带着弟弟上学。” 奶奶说:“哎哟,培茵真有个姐姐的样子呢,好,奶奶觉得咱们培茵以后呀一定是个好姐姐。”家里多了弟弟培茵才知道多的是什么,培菁那会因为有二婶还有田支书家不时的搭把手,培茵觉得奶奶不是很累,到了沈小弟这里,因为沈母还没有出月子,什么都得奶奶来,培茵觉得伺候月子真是累啊,这还是有二奶奶三奶奶帮着做饭呢,你看看沈小弟,一会尿了一会拉了,这就得换尿布,换下来就得洗了,沈家院子里那根长长的晾衣绳上整天挂的满满的,也幸亏现在天气暖和了,村里很多人家的尿布不是换下来接着就洗的,前些日子太阳不好,洗了也晒不干,一些人家就把尿湿的褯子放到炕头上熥一熥,干了接着给孩子用,庄户人家的褯子可不是新的,都是一些不能穿的旧衣服剪吧剪吧当褯子用的,而且一个孩子用完了之后还得接着给后面的孩子用,直到褯子 实在不能用了才拿来纳鞋底。 培茵想想跟着奶奶去沈培忠家里送鸡蛋的时候屋子里的味道,都觉得脑袋疼。 赵槐花生了孩子在医院待了一天就被沈培忠用村里的牛车接了回来,在家里坐月子。因为赵槐花的作登,沈培忠没有给赵槐花什么好脸色,也幸亏沈培忠的娘,培茵喊“大娘”的是个厚道人,沈培忠的女儿从小跟着老太太,现在都五岁了,也跟着老太太一 起到自己的家里给赵槐花坐月子。 奶奶去沈培忠家送鸡蛋的时候培茵也跟着去了。沈培忠家是个三间北屋的小院子,院子的东边架着一个小棚子,李米娜放着一些柴草。院子里有个小菜园,三间北屋还是茅草的,有些低矮,院子没有好好的收拾,感觉 不是很整洁,北屋的屋门上挂着一个打着好几块补丁的棉帘子,这样屋里就能保暖。 掀了棉帘子进了北屋,培茵觉得空气有些污浊,这个时候的温度还是很低的,屋里这个样子培茵就觉得有些受不了了。 东房屋子门口挂着一个红色的布帘子,沈培忠的娘听到沈培忠跟奶奶的说话声就掀了布帘子出来了。 沈培忠的娘得喊奶奶大婶子,就说:“大婶子,您来了。” 奶奶说:“培忠媳妇给你们家添了大胖孙子,我来给你们家添点礼。” 奶奶把手里提着的小箢子递上去,里面放着二十个鸡蛋。 这个时候能送这么多鸡蛋那就是大人情了,沈培忠的娘说:“大婶子,让您又破费了。” 奶奶说:“这可是喜事,我们送礼也是能沾点喜气的,去看看你们家的大孙子吧。”沈培忠的娘把小箢子递给沈培忠,自己转身就掀开了布帘子,结果一股说不上是什么味道的气味一下子就冲进了培茵的鼻腔,培茵觉得脑子一下子就懵了,憋着气好一会 才适应过来。进了屋里,靠窗户的一边是炕,赵槐花靠着一床被子倚在墙边,炕头上放着一个蓝色粗棉布的小包被,沈培忠的娘抱了起来,赵槐花看见奶奶跟培茵进了屋,赶紧坐了起 来,喊了一声“大奶奶”,奶奶说:“你赶紧躺下歇着,真是遭罪了,奶水够不够孩子吃的?” 赵槐花面有愧色,低声说:“够了,奶水够吃的,两个都吃不完呢。” 奶奶说:“那就好,那就好,小孩子就得多吃奶,这样才能长得快,哎哟,这小乖乖,你看胖哟哟的脸蛋,真稀罕人。” 沈培忠的娘把小包被包着的孩子往培茵那边抱了抱,说:“让你这个小姑姑看一看,你也得学着你小姑似的听话啊。”培茵伸着脖子看了看,小包被里是个圆头圆脑的小孩子,闭着眼睛睡得正酣,自己奶奶把他抱起来现的行为大概是扰了他的好梦,皱了皱眉头,嘟了嘟小小的嘴巴,眼都没有睁开,接着自己的好梦。 第一百一十九章 消息 奶奶说:“能吃能睡的,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 回家的路上,培茵牵着奶奶的手,小声的说:“奶奶,他们家里不讲卫生呢。” 奶奶说:“庄户人家,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讲究呀。” 培茵说:“可是我还没进他们家的屋门就觉得头疼,奶奶,等弟弟生下来了我帮着你打扫卫生,咱们家里可不能这么不干净呢。” 奶奶笑着说:“你呀,从小就是个讲究人,也不知道随了谁了,行,到时候奶奶就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其实就是培茵不这么说奶奶也会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培茵小的时候沈母坐月子的屋里就没有什么味道,那个时候还是寒冬腊月的,更何况现在这个不冷不热的时候 呢?培茵自从有了弟弟就觉得有了奋斗的目标了,每天都会跟在奶奶的身后,帮着自己的娘照顾弟弟,给弟弟换褯子,换下来的褯子虽然是奶奶洗,但是培茵也会帮着倒水或 者是打肥皂,小小的人儿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以至于二奶奶跟三奶奶说,培茵真是个能干的小姑娘。培茵的忙碌没有错过弟弟睁开眼睛,没有错过弟弟伸懒腰,没有错过弟弟打呵欠,弟弟的很多第一次培茵都参与了,现在培茵非常遗憾,手里没有相机,不能把这些具有 纪念意义的第一次留下来。时间似流沙,悄无声息的就溜走了,等到弟弟百日的时候,已经是中秋节了,培茵看着圆圆的黄色的大月亮,心里非常的甜蜜,自己的弟弟已经一百天了,小家伙现在能 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微微地使劲,一下子就翻过身来,奶奶说,这个小孩真是利索,家里另外几个孩子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小就能翻过身来的。培茵觉得小孩子的运动跟营养有关系的,自己那个时候没有吃过母乳,是喝小米汤长大的,跟现在一直吃母乳白白胖胖的弟弟没法比,沈母生了小弟之后奶水一直很好,小弟弟也没有添什么辅食,白白胖胖的娃娃,一逗就乐呵呵的,天气热的时候奶奶跟培茵把小弟放到那个荆条筐里带着去大槐树下乘凉,村里那些差不多大的孩子还没有 比小弟胖的呢。白白胖胖的小弟,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尿骚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奶奶带着去大槐树下的时候人家都喜欢逗一逗,这个时候小弟总是回很捧场的乐呵呵的,有时 候还会笑出声,培茵觉得,这么小就会哄人,大了还得了吗?现在村里的生完了孩子做完了月子之后就得去上工了,沈母满月之后也是去学校上课了,早上走的时候喂一次,天气好,奶奶就会带着培茵抱着孩子半晌午的时候去学校一次,沈母再喂一次,中午沈母回家吃饭的时候喂一次,半下午奶奶就再带着俩孩子去学校一次,这样小弟一直没有吃什么辅食,不过沈母说,小弟的饭量已经见长了, 她的奶水有些供不上了,看看得给小弟加点辅食了。培茵一直沉醉在带弟弟的欢乐里,家里的大事小事的都没怎么在意,直到有一天看到爷爷蹲在梧桐树下抽旱烟,脸上的神色非常的晦暗,这才惊觉,家里一定是有什么事 情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培茵又赖着在沈父沈母的炕上,听了几天才知道,上次从京城来的那个马主任又来了西平。 培茵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子,想想前两天村里的新闻,觉得现在的风向有可能又要变了。 过了八月十五,村里就准备秋收了。今年的年成不是很好,作物生长的时候没有几场雨水,等到作物需要日晒的时候又是连阴天,总的来说总是天公不作美,队里的把式说,好几年没有这么不好的年景了, 今年的收成估计能有去年的八成。 地里的庄稼收的少了,等到分粮食的分的就不足了,估计又得有一些人家分的粮食不够吃的了。 沈母从出了月子就回学校去上课,奶奶也要忙着完成生产队里安排的事情,沈小弟的事情就都被培茵揽了过来。培茵觉得明天的生活都是充实的,自己的弟弟还不能坐起来,每天都要躺在炕上,培茵就陪着弟弟,给他唱歌,念唐诗,还拿了一块红色的小布放到小弟弟的眼前,引着 弟弟跟着培茵手里的红布看过来看过去,不时的把弟弟逗得“咯咯”的笑起来。弟弟拉了尿了培茵已经能够熟练的换褯子了,换下来的褯子培茵也能在院子里洗干净再晾晒起来,干了一上午活的奶奶回家看到院子里晾晒的褯子,都会高兴的亲培茵一 口,说:“培茵真能干,真是奶奶的小棉袄。”自从培茵知道那年那个姓马的又从京城来了,这心就提了起来,那可是个狡诈之辈,而且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他来了西平,但是一直没有出 手,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在自家前面等着。 这天晚上,培茵睡的迷迷糊糊的,听着有人在小声的说话,仔细听了,竟然是大姑姑来了。 大姑姑跟沈父说:“省思啊,我跟你姐夫的意见还是你跟咱爹,咱二弟出去躲一躲,这次是事情不是你们能抗的起来的。” 沈父说:“大姐,我们走了咱娘还有家里的孩子怎么办?他们就是一帮亡命之徒,万一她们受到伤害怎么办?” 大姑姑说:“那你们就是在家里能有什么还得对策?他们来了之后就按兵不动,一定是有什么他们认为是很牢靠的法子,省思,你最好是跟咱爹商量下出去躲一躲。” 沈父说:“大姐,那我就去跟咱爹商量下吧。”大姑姑说:“悦然,这次的事情有可能不是咱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要做好准备,看事情不好就赶紧出去躲一躲,培华让他在家里陪着你还有几个小的,培军这次我就带着走了,李仲煊来信说一定要想办法把培军送到他那边,趁着这次我就先带着去我们那边,让程思远先带一段时间,等到时机成熟了直接就送到李仲煊那边,至于村里跟县 里的各种证明咱们到时候再说。” 沈母说:“大姐,这样的话我得替培军好好的谢谢你了,不管怎么说培军能有个出路是最好的,我真怕家里的孩子一直在农村这么煎熬着。” 大姑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培茵一直闭着眼睛装睡,直到听到大姑姑说:“家里的几个孩子你就多上上心,我还得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回去,你赶紧给培军收拾一下我带着一起走。”培茵想,估计京城那些人已有动静这边的人就有了察觉了,但是都好几天了却一直没有动静,大姑姑这次是趁着天黑从清河那边摸黑过来的,也不知道大姑姑是跟谁一起 来的,可别让那些人半路上给截了。 又是一番忙乱之后,培茵听到院子里一阵轻微的动静,然后是院门又被关了起来,等到沈父沈母又回到炕上睡觉,那又是过了一段时间了。 黑暗中,沈父沈母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就算是睡在一边的培茵也是听的模模糊糊的。 沈母说:“咱爹是什么意见?” 沈父说:“咱爹说让我跟省勤带着培华出去躲一躲,家里没有个顶事的不行。” 沈母说:“怎么感觉比当年打鬼子的时候还紧张呀。” 沈父说:“不管是什么时候,咱们只要小心应对就没事的,我想明天就让人给省勤捎个信,让他自己去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到这些人走了再回来。” 沈母说:“那你呢?” 沈父说:“我想着带着培华去清河那边的山里,当年我跟大姐在清河打游击的时候在山里找了个山洞,我们爷俩带着点粮食先在那边躲一躲。” 沈母说:“那村里怎么说?” 沈父说:“田支书说让我们先顾好自己,村里的事情他来应对,这次估计还是冲着大姐夫来的,只要是咱们这边顶住了,他们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估计就能走了。” 沈母说:“那村里要是有人知道你们去了哪里,他们带人去找你们怎么办?”沈父说:“没事,咱们村没有那样的人,别看咱们沈家村平时这样那样的小矛盾,到了大事上大家还是能够一条心的,咱大姐夫当年在这一片打游击的时候村里人谁不知道?咱娘带着干粮去清河那边的时候那些干粮可不都是咱自家的粮食做的,那时村里人家凑的粮食做的,咱们家成分不好还能在村里过的这样,村里人那是记着咱大姐夫的 好,还有咱们家在灾荒年间半送半借给村里人的那些粮食的恩情。” 沈母说:“既然这样,你们就早点走吧,你们走了我们一门妇孺在家他们还能怎么样呢?要是拿我们开刀估计村里人就想不让了吧。” 沈父说:“咱大姐他们就是这个意思,好了,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就跟培华收拾东西准备去清河那边的山里躲躲。”清河山里是个什么样子培茵不知道,不过听家里人多次提起那里,而且当年还是游击队的根据地,估计在那边的山里躲一躲是不容易被人找到的吧。 第一百二十章 电话 第二天,村里一个小伙子一大早就偷偷的溜到沈家的小院,找着沈爷爷,小声的嘀咕了一阵之后,爷爷就把沈父喊到屋子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父就跟培华换了身下 地干活的衣服,带着农具就出了门。培茵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异动了,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张,自己那个时代没有这样的事情,一切都是讲道理或者是讲法律的,现在呢,那些影视资料或者是文字所记录的这 段历史是有些扭曲的,那些法律条文形同虚设,更何况现在的法律也不是健全的啊。培茵抱着弟弟,悄没声的走进了爷爷的屋子,爷爷正坐在炕桌前抽着烟,一阵阵的烟雾蒸腾而起,培茵看不见自己爷爷的脸色,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能为这个有些风雨飘摇 的家做些什么。弟弟嘴里“哦哦哦”的喊了两声,爷爷抬头看见抱着小孙子的培茵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心里觉得无比的熨贴,自己活了这么些年了,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到最 后自己还有这样好的孙子孙女,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更何况自己根本就没有怕过什么。 爷爷赶紧把烟袋锅子收了起来,朝着培茵招了招手,说:“到爷爷这里来。” 培茵赶紧抱着弟弟过来,把弟弟放到爷爷的怀里,看着爷爷接过弟弟之后爱怜的摸了摸弟弟的头,笑眯眯的说:“这个小家伙,又长了呢。” 培茵说:“爷爷,您也跟着爹爹去清河的山里躲一躲吧。” 爷爷手里的动作一僵,抬眼看了看培茵满是担忧的脸,笑着说:“小培茵,你怎么知道的呀?” 培茵说:“那天晚上大姑姑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我知道家里有事情,我不想爷爷有事情。”爷爷把弟弟用胳膊揽着放到自己的腿上,腾出另一条胳膊,把培茵拉到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抱了抱,说:“培茵啊,你是个懂事的好姑娘,爷爷知道你比你的哥哥姐姐都懂事,但是你得知道呀,爷爷是一家之主,爷爷得把你爹娘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以及你还有你的弟弟保护好了,就算是爷爷的力量不行了,但是这也应该是爷爷去做的事情呢 。” 培茵说:“那爷爷会有事吗?我不想爷爷有事。”培茵听到自己爷爷的话,就知道爷爷是不会跟自己的爹还有叔叔哥哥那样出去躲避了,爷爷这是要跟那些人正面对上了。爷爷说:“培茵啊,爷爷没事的,你在家里要帮着你娘带好弟弟,还要好好的读书学文化,人呀一定要多多的读书,只有多多的读书了才能明白很多的事情,要不然这一辈 子就会少了很多的精彩的。” 培茵心情沉重的听着自己的爷爷的话,听着自己爷爷带着遗言性质的话语,培茵难过的想哭。家里的事情估计现在除了培田培芝还有自己的弟弟不知道,别人都知道了,爷爷正在跟培茵说话,奶奶进了屋里,说:“老头子,你还是趁着这个空去躲一躲吧,有咱们村 里人在这里,没事的。”爷爷说:“老婆子,咱们省思一家回到村里这么些年了,已经麻烦村里人那么多,这次的事情咱们就别再让村里人为难了,要不然咱们欠村里的恩情太大了,我怕孩子们还 不了啊。” 奶奶擦了擦眼里的泪,说:“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一辈子操心,一辈子担惊受怕的。” 爷爷把弟弟放到培茵的怀里,拉着奶奶的手,说:“老婆子啊,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 奶奶把手从爷爷的手里抽回来,低着头坐在炕沿上哭,声音压得低低的,撩着斜襟大褂子的衣襟擦眼泪。 老两口子过了这么些年了,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奶奶当然知道爷爷是打的什么主意,心里能不难过吗? 培茵抱着自己的弟弟,悄悄的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自己的爷爷奶奶。院子外面的天空一碧如洗,湛蓝的天空清澈的能够洗涤人的心灵,培茵却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那些能够填满心灵的东西,培茵觉得正在远离自己而去,自己却什么都 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无助的感觉是培茵从没有经历过的,就算是当年自己的父母离婚,自己的爷爷奶奶去世,自己也没有这种感觉。培茵抱着弟弟,漫无目的的走着,等到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大队部的门口,培茵站在大队部的门口,不知道应该再往哪里走,正在愣怔着,齐向南从知青宿舍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大队院门口的培茵以及培茵怀里抱着的沈家的小弟,愣了一下,不过赶紧走过来,说:“培茵,你怎么抱着弟弟来这里了?有事情吗?” 培茵看到齐向南,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齐大哥,没事的,就是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你要准备去上工吗?” 齐向南说:“不是啊,这几天说是有领导来咱们村里检查工作,我要帮着田支书准备资料呢。” 齐向南看培茵因为抱着弟弟,走了这么一段路,脸上累的有了汗了,就接过培茵怀里的弟弟,说:“你来,先到办公室去歇一歇,喝口水,再抱着弟弟回家吧。” 培茵想了想,点了点头,就跟在抱着弟弟的齐向南往办公室走去。沈家村的大队办公室是三间的砖瓦房,没有隔间,一进门就是一张大大的会议桌,桌子的边上放着很多把椅子,房间的一角放着几张办公桌,几个文件柜,其中的一张办 公桌上放着一套播音设备,这些年村里的那些学习文件还有通知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齐向南一手抱着弟弟,一手从一个暖瓶里倒了一杯水,把水杯放到培茵的面前,然后抱着弟弟就坐在了一边,说:“先喝口水歇一歇吧,歇好了就带着弟弟回家,要不然奶 奶该担心了。” 培茵说:“好。”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一下子响了起来,那刺耳的电话铃声听在培茵的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培茵端着水杯,有些失神的看着齐向南拿起话筒。 电话的质量很差劲,电话另一头说话的声音培茵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电话另一头,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是沈家村吗?” 齐向南说:“是的,请问您是哪位?”那个声音说:“我是县革委会的,我不管是你谁,我现在命令你,赶紧让你们村的民兵去沈省思的家里,他们家的人,不管是谁,今天都不能出院子门口,包括老人和孩子 。” 齐向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话筒,又看了看在一旁盯着自己的培茵,半晌没有做声,等到反应过来,说:“请问您是哪位?我为什么要执行你的这项命令?” 培茵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荡到了谷底,这是开始动手了。 京城人马来了西平已经三天了,该做的布置也做了,这是开始对自己家的人动手了。 齐向南一手抱着沈小弟,一手抓着话筒,身体都僵硬了,耳朵里听着那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对自己下命令,眼睛却是盯着培茵看,看着培茵有些难看的脸色。 齐向南说:“这样的事情您应该跟我们村的村干部说,您稍微等一下,我把我们村的村干部喊过来听电话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非常的不耐烦了,说:“你这个同志是怎么做工作的?上级领导布置的任务怎么能这样推脱呢?同志啊,现在时间至关重要,我们的人马已经去了你们 沈家村了,你现在要去做的就是把沈家村的民兵集合起来,先把沈家的人控制住,要是他们家的人跑了,咱们谁都脱不了责任啊。” 齐向南还要说话,培茵朝他摇了摇头,齐向南说:“那好吧,我现在就去跟我们的村干部汇报这件事情,请上级的领导放心。”说完赶紧就把电话放了下来。 齐向南一放下电话,就对培茵说:“培茵,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 培茵看了看齐向南焦急的脸色,说:“我也不知道啊,齐大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齐向南说:“听电话那头的意思,县革委会的人马早就出发了,你现在不能回家了,你跟我过来。”齐向南不由分说,一手抱着还在嘟嘟拉拉不知道说什么的沈小弟,一手拉着培茵的手,出了大队办公室的门口就跑到知青的宿舍里,说:“培茵,你带着你弟弟在这里躲一 下,不管怎么说,千万不要出去,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你们都还小,特别是你的弟弟这么小,千万别带着出去,万一被吓着就坏了。” 培茵看着齐向南着急的样子,点了点头,说:“齐大哥,谢谢你。”齐向南看到培茵抱着自己的弟弟站在宿舍里,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就往村子里走,现在得找着田支书把这件事情跟他说一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焦急 培茵等到齐向南走出大队部的院子,先把弟弟身上的衣服好好地顺了顺,想了想抱起弟弟就往村东边的小河边跑,弟弟不能带回家里,得把弟弟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也 不知道现在小姑姑有没有去上工,前些天听奶奶说小姑姑怀孕了,因为上次伤了身子,小姑父让小姑姑在家里养着。这个点,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跑在村子里的巷子里,碰不到什么人,培茵心里慌慌的,抱着弟弟跑的又不快,都快要急哭了,一个人影从一堵墙后面一下子跳了出 来,站在培茵面前,笑嘻嘻的说:“培茵,你跑什么呀,哎呀,你怎么抱着弟弟跑啊,要是摔了怎么办?” 培茵被吓得差点坐到地上,抬头一看,竟然是田小民。 培茵说:“小民哥,你怎么没去上学呀?” 田小民跟培田一个班的,这个时候培田在上学,田小民却在村里晃荡,培茵估计田小民又逃学了。 果不其然,田小民摸了摸脑袋,“嘿嘿嘿”的笑着说:“我这不是昨天晚上忘了写作业了吗。想着待会写完了作业再去学校呢,哎,培茵,你跑什么呀?”培茵脑筋一转,拉着田小民到墙角,低声说:“我刚才在大队部偷听到一个电话,说要对付我们家的人,我想先把弟弟送到小姑姑家里,你去学校跟我三哥还有我姐说,让 他们躲一躲吧,要不然被那些人抓住了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田小民疑惑的看着培茵,说:“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胡思乱想的啊?现在是新社会,哪里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呀。” 培茵说:“真的,我亲耳听到的,小民哥,你一定要帮我,上次京城来的那个人你好记得吗?就是那些人又来了。” 田小民想了想,说:“是不是把二叔的腿打断的那些人?”培茵赶紧的点了点头,说:“就是那些人,他们又来了,这次是要对付我们全家呢,我弟弟这么小,我得先把弟弟安顿好了,再回家去告诉我的爷爷奶奶。小民哥,你可一 定要帮我呀。” 田小民说:“培茵,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三哥还有你姐姐偷着藏起来的,培茵,你也别去你小姑家了,你先把你的弟弟放到我家里吧,我奶奶在家呢。” 培茵一想,也对啊,万一他们家的人都藏起来了,他们再去小姑家里找人怎么办?赶紧的点了点头,田小民就领着培茵到了自己的家里。 田小民的奶奶已经七十好几的了,这个岁数现在就不用下地干活,培茵三个人进家门的时候田小民的奶奶正端着一个瓢,用手抓着里面的糠喂院子里的几只鸡。 田小民的奶奶看到田小民回家了,说:“哎,小民啊,你怎么没有去学校啊?” 田小民说:“奶奶,你得帮我个忙啊,这个呀是沈家我省思大叔家的小儿子,你先帮着看一看,我跟培茵有事呢,等中午的时候我们再来抱孩子啊。” 田小民的奶奶看着田小民递到自己怀里的胖娃娃,稀罕的说:“哎呦,这是你沈家奶奶的小孙子吧,我在大槐树下见过,小家伙长得可真是瓷实。” 培茵说:“田奶奶,麻烦你了,我弟弟在您这里先待一会,等中午头吃饭的时候我再来抱孩子。” 田小民的奶奶说:“行,放到奶奶这里你放心就行。”培茵跟田小民出了田家的院门,田小民说:“培茵啊,我觉得咱们村里藏个人也不保险,要不我去学校带着你三哥还有你姐去南岭吧,我们在那边有个秘密基地,知道的人 不多。” 培茵说:“好吧,你可得赶紧带着人走啊,我怕那些人这就到咱们村了。” 田小民点了点头,就往学校跑去,培茵看着田小民跑远了,再回头看看田小民家的院子,也赶紧往家里跑,不管怎么说,有个思想准备总比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培茵沿着村里的小巷子往家里跑,一路上除了几个上了年纪的不能上工的老人,别的人没有发现,有点放心,等到跑到自己家的时候,看到奶奶正在收拾厨房里的东西。 培茵喊:“奶奶,我爷爷呢?” 奶奶回头一看,培茵一个人回来的,唬了一跳,自己可是记得培茵是抱着小孙子出门的。 奶奶焦急的问:“培茵,你弟弟呢?” 培茵跑到奶奶的身边,小声说:“奶奶,我把弟弟放到田小民家里,让田奶奶帮着看一会,爷爷呢?我有急事找他。” 奶奶说:“你爷爷在后院呢,你说说你,怎么把孩子放到人家家里了啊,也不怕麻烦人家。” 培茵也顾不得自己的奶奶了,拔腿就朝后院跑。 后院那些菜地已经种上小白菜了,早上刚刚浇了一水,小白菜嫩绿的叶子上带着晶莹的水珠,看起来玉雪可爱。 爷爷正蹲在菜地的边上抽烟,看到培茵跑过来,站起身来,说:“培茵啊,慢点跑,别摔了。” 培茵几步跑到爷爷的身边,说:“爷爷,出事了,刚才有人从县里打电话来咱们村,让村里的民兵把咱家的人控制起来,爷爷,你快跑吧。” 爷爷听了培茵的话,说:“这是来了啊,培茵,你怎么听到电话的?”培茵说:“我抱着弟弟走到大队部的时候遇见了齐大哥,就跟着齐大哥去办公室喝水,正好齐大哥接的电话,我就听到了,爷爷,您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吧,我把弟弟 放到田小民家拜托田奶奶帮着看着,田小民去学校让我三哥还有姐姐找个地方躲一躲,我就回家跟你们说,想着让你们赶紧也找个地方躲一躲。” 爷爷说:“培茵啊,这次是躲不过去的,他们是有备而来,咱们都躲起来也没有用的。” 培茵着急的说:“那怎么办呢?爷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爷爷说:“培茵啊,你还小,这个是大人该操心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呀,该来的总会来的,这次的事情有爷爷在就没事的。” 正说着话,听见前院的奶奶说:“玲玲,今天怎么带着孩子回来了啊?” 爷爷牵着培茵的手,说:“走,咱们去前院看看去,你二婶带着菁菁回来了呢。”培茵有些疑惑了,二叔都去外地藏起来了,怎么二婶不想着藏起来,还带着孩子回来了呢?爷爷看着培茵有些疑惑的表情,笑着说:“培茵啊,有些事情躲得过初一躲不过 十五的,一些责任该担起来就得担起来,要不然后面的事情会更不好处理,爷爷这么些年经历过很多的事情,这点事情爷爷还没有看在眼里呢。” 培茵说:“可是爷爷,这些人是不讲道理的啊,咱们既然跟他们讲不清楚道理,先躲一下等到能讲道理的时候再出来不行吗?” 爷爷说:“培茵,有时候道理虽然那个讲清楚,但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些问题不是凭着讲道理就能解决的。” 培茵说:“可是爹跟二叔还有哥哥他们都躲起来了呀,那为什么咱们不躲起来呢?” 爷爷牵着培茵的手,站在后院的角门前,低声说:“培茵,你爹跟你二叔还有哥哥他们去躲起来,是因为咱们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 二婶用自行车驮着培菁回了家里。 已经快要三岁的培菁,理了一个短短的头发,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厚厚的刘海遮住了大大的额头,一笑起来两只大眼睛就眯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 爷爷牵着培茵走到前院,培菁见了远远的就喊:“爷爷!姐姐!” 爷爷一把抱起了培菁,说:“培菁回来了啊,爷爷都想培菁了呢。” 二婶说:“爹,娘,我们厂里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很忙,我就带着培菁回家来住两天。” 奶奶说:“好好好,你们回家来住最好了,咱们中午包饺子吃吧,后院还有一个大吊瓜,咱们就包吊瓜的。” 二婶答应一声,就去后院帮着摘吊瓜,准备剁馅子。 奶奶对培茵说:“培茵啊,你赶紧去你田奶奶家把你弟弟抱回来,没事的,啊。” 培茵不情不愿的出了院子门就往田小民家里走,爷爷奶奶看着培茵小小的身影,互相看了一眼,爷爷说:“培茵是个好孩子啊老婆子。” 奶奶说:“这个我知道,你看看她帮着我洗的那些褯子就知道,这可是个好孩子呢。” 爷爷说:“这次的事情把孩子吓着了,进了后院就让我赶紧出去躲一躲,老婆子,有些事情不是你今天躲过去就能解决了的,该站出来还是得站出来呀。” 奶奶说:“我们一门妇孺在家,他们还能怎么着我们?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爷爷说:“看你说的,现在可是新社会,还跟旧社会一样喊打喊杀的吗?” 培茵心情很低落的往田小民家里走,走到半道上 遇到田小民领着培田培芝往天小民家里走,培茵说:“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呀?” 田小民气呼呼的说:“问你的好哥哥,一点都不听我的。”培田严肃的说:“培茵,我是哥哥,我得保护弟弟妹妹,我怎么能把你们放到村里自己跑到南岭上藏起来呢?要走我也得带着你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枪声 培茵叹了口气,却欣慰于自己这个看着有些不靠谱的三哥的责任感,培茵说:“咱们谁都别走了,爷爷奶奶说让咱们现在就回家里,中午要包饺子吃呢。” 培田有些疑惑的说:“不是说有人要来咱们家抓人吗?怎么还要包饺子吃呢?” 培茵说:“我怎么知道爷爷奶奶怎么想的,二婶带着培菁也回来了,奶奶让我去小民哥哥家里把弟弟抱回去。” 培田说:“那好吧,咱们抱着弟弟就回家吧。” 培茵说:“我抱着弟弟回家,你跟姐姐再去上学去吧,你们俩从学校这么跑出来,到家了爷爷奶奶得骂你们了呢。” 培田说:“那倒是,那你抱着弟弟回家,我跟培芝再去学校,等到中午放学了我们在回家。” 培茵抱着弟弟慢慢的往家走,刚转过胡同,看到自己家门前围了很多人,远远的看到有几个扎着武装带,怀里还抱着枪。 只是从电影电视上看到过枪的培茵一下子就慌了,这都用到枪了,这得是多大的事情呀。 培茵软着两条腿,抱着弟弟慢慢的往家里挪,到了门口,看到几个村里的人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 刚到了门口,就被一个面无表情怀里抱枪的拦了下来,培茵抖着嘴唇说:“这是我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 村里一个民兵跟那个人说:“这个是他们家的孩子,让她回家去吧。” 那个人扫了一眼培茵,又看了看被培茵抱着的孩子,退后一步,村里那个民兵说:“别害怕,没事的。” 培茵感激的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抱着弟弟就往院子里走。院子里站着好些人,很多都是穿着绿军装,但是没有领章,估计都是一些红卫兵,培茵看到那个两年前从京城来的那个冯主任正两手叉腰站在院子里,爷爷直腰板正的站 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京城来客。冯主任说:“你得明白,我今天带着人来你们家是为了救你们,赵德胜虽然是你的女婿,但是他反党反革命,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继续包庇他,那你就是他的同伙,只要你 现在揭发他,跟他划清界限,你还是我们的好同志。”爷爷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我的女婿了,当年我的女婿带着我们这十里八庄的青壮年在这一带打游击的时候小伙子你才几岁吧,我女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是在这 一带好好的走访走访问问看看再说吧,你凭你这么红口白牙的说他是反党反革命,估计很多人心里不服呢。” 冯主任说:“赵德胜反党反革命的事实非常清楚,你得配合我们的工作,老同志,我也知道当年您对革命事业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爷爷挥了挥手,说:“既然知道你就别再问了,冯主任,您还是回去吧。” 冯主任说:“既然这样,您就跟着我们回去吧。” 爷爷笑了笑,说:“好吧,我老汉这么些年了,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你们这样的调查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呢。” 奶奶留着泪,说:“你们不能带走他啊,你们不能带走他啊,老头子,咱不能跟他们走呀。”爷爷转过头,跟奶奶说:“老婆子啊,当年咱们三弟没得时候我就觉得当时应该是我去的,结果三弟替我走了那一遭才没了性命,这些年我算是多活的。三弟妹啊,这么些 年了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住’。” 三奶奶也站在院子里,听到爷爷这么说,三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泪,说:“大哥,您别这么说,我没有怪您,我们当家的怎么没的我心里有数,跟您没有关系的。” 这时候,院子门口一阵骚动,冯主任一脸不耐烦的看过去,看到一个老人被两个人扶着进了院子,培茵看到进来的是田家的三爷爷。 田家的三爷爷走到爷爷的身边,对冯主任说:“冯主任啊,咱们可是又见面了呀。” 冯主任明显的没有认出三爷爷,敷衍的点了点头,说:“您好,我们这是在办案,请不要打扰我们办案。” 三爷爷说:“哦?办案?那还请冯主任说明白要办的是什么案件,要不然我们沈家村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带走的。” 爷爷听三爷爷这么说,赶紧说:“三叔,您别这样,我们沈家已经是欠村里人很多了,这次的事情您就别管了。” 三爷爷花白的山羊胡子一翘,说:“你沈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咱们沈家村是那么容易就把人带走的吗?再说了,你犯法了?” 爷爷说:“犯法倒是没有,不过......” 三爷爷说:“既然没有犯法,就不能随便把人带走。”培茵这时候说:“要带走人也得有个什么证明啊,不能你们说要把人带走就把人带走啊,这可是新社会,连个证明都没有就把人带走了,这不是跟解放前那些土匪绑票一样 吗?” 爷爷说:“小孩子家家的,少说话。”三爷爷说:“对啊,培茵说的对啊,真是,咱们白活这么多年了,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明白呢,冯主任呢,你得给我们个证明啊,要不然我们也不能随便把人交给你们 ,要是再跟省勤似的被人喊着走了,打得腿都断了,我们沈家村的名声可就丢大了。” 冯主任这次带一队人马从京城来的,想着从沈家这里弄个突破口把大姑父的案子做成了,本来就是偷着来的,去哪里弄什么证明。冯卫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上次铩羽而归,自己的领导就对自己非常的不满意,这两年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好不容易有了这次的机会,要是再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以后自己还怎么混? 冯卫东朝着院子里那些荷枪实弹的人挥了挥手,那些人就抱着枪跑到爷爷的身边,准备直接抓人就走。 田支书看形势要失控,大喊:“都不要乱动,不要乱动。” 那些带枪的只听冯卫东的指挥,看冯卫东没有说话,上来就要拉爷爷,沈家的人急了,都上前护着自己的爷爷,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培茵抱着弟弟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眼里的泪流了出来,弟弟也被混乱的景象吓着了,哇哇大哭,这下子小小的院子更加的混乱了。培茵一直注意这冯卫东的动作,看到他被人一下子挤到了一边,伸手就把腰间别着的一把手枪摸了出来,大概是使用不熟练,不知怎么走火了,培茵吓得都没了声,耳朵 里只有“嗡嗡”的响声,好像很多只蜜蜂在自己的耳边飞来飞去,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只是看到大家张着嘴大喊,喊的是什么却一点都听不到。等到培茵能听到东西的时候,怀里的弟弟依然在“哇哇”大哭,自己已经被挤到了院子的一个角落,仗着人小,从下面看到奶奶跟二婶跪在院子的中间,培茵的心啊,已经慌得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了,抱着弟弟使劲的挤进人群里面,看到爷爷紧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胸前一片血红,那样鲜红鲜红的颜色,红的培茵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都是这样鲜 红的颜色。 培茵挤进人群,踉跄了两下,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培茵一直持续的发高烧,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际,听到自己的身边有人在说话,然后就被人扶了起来,苦苦的中药喂到嘴里,培茵恶心想吐,刚一挣扎,鼻子却被人捏了起来,只能“咕咚咕咚”的咽了下去,中药的味道实在是不好,培茵想睁开眼睛,想跟身边的人说,自己不想喝中药,但是眼皮仿佛有千金重,怎么都睁不开,想要开口说 话,嗓子里仿佛塞满了东西,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喝完了药,培茵就被人轻轻地放到了炕上,身上盖上了一床厚厚的被子,培茵这会觉得有些燥热,想把身上的被子掀了,手刚从被子里拿出来,就被人抓住放到了被子里 边,被子又被轻轻地拉着盖好了。喝了两次药之后,培茵听到自己的耳边有人在轻声的喊着:“培茵啊,回来吧,回来吧,培茵啊,回来吧,回来吧。”一声声的轻声呼喊,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牵绊,听在 培茵的耳朵里觉得愁肠百结,让人听了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听得培茵非常的着急,可是怎么也动不了,就好像自己被人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体上还被压着一块大石头,培茵一会好像在火炉上面烤着,一会好像被人扔到了刺骨的河 水中,脑子里依然还是那鲜红鲜红的颜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挣扎着要睁开眼睛的培茵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黏黏腻腻的,身上觉得轻快了很多,但是身上的那身小里衣湿乎乎的穿在身上却觉得挺难受。 正在纠结于自己黏腻的里衣的培茵听到自己的娘惊喜的说:“哎呀,培茵出汗了,娘,培茵终于出汗了呀。” 奶奶说:“谢天谢地,出汗就好了,出汗就好了啊。”培茵异常的疲累,动一动手指头好像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结果 培茵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沈母还有奶奶,喊了一声:“奶奶,娘。”声音好像蚊子在哼哼。傍晚十分,屋子里的光线暗暗地,一道瑟瑟的斜阳穿过窗纸照 到了炕边的墙上,奶奶跟娘的脸就沐在那到斜阳里,脸上的惊喜在这淡淡的斜阳里看着格外的温和。 奶奶惊喜的说:“哎哎,奶奶在这呢,奶奶在这呢,培茵来喝点水吧。” 培茵想着满脑子那些刺眼的红色,问奶奶,“爷爷?” 奶奶说:“你爷爷被枪伤了,去医院看了就回家养着,现在在北屋呢,培茵啊,你都睡了三天了,奶奶差点被你吓死啊。”奶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培茵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爷爷只要是没事就好,当时看到爷爷躺在地上,身上还有那么多的血,还以为爷爷受伤很重呢,只要人没事就好。 后来,培茵才知道,那个冯卫东虽然身上有枪,但是水平非常的有限,当时场面有些混乱,他想朝天开一枪震慑一下,谁知道打开保险之后枪走火了。爷爷呢,一直注意着冯卫东的动作,看到他拿枪的动作就知道要坏事,院子里这么多的人,伤着谁都不好,爷爷当年也是拿过枪的人啊,通过冯卫东的动作就知道枪要朝 哪边走火,实在是没有办法就自己挡了过去,子弹是擦着爷爷的右胸膛过去的,所以培茵看到爷爷的胸口有血还以为子弹是射过去的。出了这个事,虽然最后没有出人命,但是西平是当年有名的革命根据地,于是很多当年敌后武装的积极分子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给上面反应情况,军民雨水情啊,那些在 这里待过的部队谁没有被当地这些人帮助过?庄户人家都实在啊,直接就说,我们当年为了革命的事业那也是出人出力,不说是抛头颅洒热血,可是我们终归是用我们自己的力量为了新中国的建设作出了贡献啊,人 家沈家村那可是有名的支前村,沈老爷子当年把家产都捐给咱们的队伍了,当年没有死在小日本手里,差点死在自己人手里,这是多么的让人心寒啊。意思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反应的人多了,上面的有关领导就重视起来,于是沈家的危机也解除了,再后来,李仲煊瞅着机会就给部队的领导们打报告,硬是把右派崽子的沈培军要到了自己的部队,田支书一看,就跟县革委会的人打申请,于是,沈培田跟培芝上完了小学之后还能继续学业了,爷爷听到这些消息非常的高兴,觉得自己的这 些付出是应该的。再后来,培茵才知道,那天早上从县革委会打过来的那个电话是个预警的电话,齐向南曾经偷偷的跟沈父说,自己知道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因为他的声音自己非常的熟悉,等到齐向南说了个人名,沈父心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也算是当年沈家的熟人,估计是想用这个方法告诉自家的人,冯卫东已经带着人马动县里出 来了,你们赶紧的该躲的躲起来,该藏的藏起来。培茵人小,但是思绪太多,又加上那天早上抱着弟弟跑来跑去的出了几身汗,李大夫说最主要的是培茵被爷爷的伤吓着了,这才高烧不退,奶奶听李大夫这么说,就觉得 培茵是吓掉魂了,培茵听到的仿佛低吟一般的喊自己的名字就是奶奶偷着给自己叫魂,这个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叫魂可是封建迷信呢,要是被人知道了得被批斗的。培茵养了好些天才能下地,毕竟还是小孩子,李大夫嘱咐一定要好好的养着,万一伤了根本以后再想补回来是很难的,所以沈母跟奶奶就拦着培茵一直躺在炕上,直到身 体好的差不多了这才让下炕去爷爷屋里看望还在养伤的爷爷。 爷爷的年纪在那里,这次受伤虽然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但是已经不能恢复到没受伤的时候了,以后的大烟袋是不能再抽了。 爷爷伤在肺部,虽然还没有到深秋的时候,但是却披着棉袄腿上盖着被子靠着被子坐在炕头上。 看到培茵过来,爷爷欣喜的招了招手,培茵脱了鞋子爬到爷爷的身边,也把腿伸到爷爷的被子底下。爷爷看了看脸色白的仿佛透明的培茵,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孙女心思太细,又实在是怕自己家里的人有什么事,那天早上看她跑来跑去的这次的事情把孩子折腾的实在是 够呛啊。爷爷很高兴自己的小孙女能一直这么为家里人着想,当时培茵一再的劝自己去外面躲一躲的时候,自己是非常的感动的,当时就想着,就算是死了,能有这样好的孩子, 自己也是能够含笑九泉的吧。 爷爷摸了摸培茵的头,说:“培茵,身体好了吧?”培茵说:“嗯,我觉得都好了,爷爷,您这里还疼吗?”培茵说着话轻轻的摸了摸爷爷胸口的伤处,那里包着厚厚的纱布,虽然子弹没有射进身体里面去,但是子弹擦伤的那处伤口还是很深的,医院里的医生给消了毒之后就让回家好好的养着,想想后世,一点点的伤口就要在医院里住十来天,那些消炎的药水更是一天输几大瓶,再看看现 在的条件,实在是太简陋了。 爷爷看着培茵蹙着眉看着自己的伤口,眼里担忧的神色跟大人似的,笑着说:“爷爷是大人,不怕那点疼。”培茵抬头看着自己的爷爷,爷爷的脸色还是苍白的,脸上的皱纹更是比前些天增加了不少,培茵实在压不下心里的担忧,哽咽着说:“爷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幸亏 您没事。”爷爷把培茵揽到自己的身边,培茵抱着爷爷的胳膊轻轻地靠在爷爷的身上,爷爷说:“培茵啊,爷爷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其实爷爷就没有想着还能从那些人的手里再 出来,爷爷觉得以后的日子都是赚来的呢。” 培茵说:“爷爷,您别这么说,家里没有您了就没了那根柱子了,我爹说您是家里的顶梁柱呢。” 爷爷说:“好,以后呀爷爷就好好地活着,看着培茵慢慢地长大,以后培茵要好好地上学,跟你大姑姑,你爹,你娘一样去京城读大学,做一个有文化有见识的人。”培茵说:“好,我一定去京城最好的大学读书,我要带着我的爷爷奶奶一起去,看看当年我的大姑姑,我的爹娘还有我在那里生活学习的地方,爷爷,咱们拉钩,你一定要 等着我呀。”爷爷看着培茵伸出的小巧圆润的小拇指,微微的弯着,带着满脸的期盼的神色看着自己,爷爷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弯起来勾住培茵的小拇指,培茵高兴的说:“拉钩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我们要盖个章,谁都不许说话不算话。”于是,一大一小轻轻地碰了碰大拇指,许下了这个诺言。为了早日实现这个诺言,培茵收起来自己的懒散,熟知后来历史走向的培茵想着一定要努力考上京城那所最好的大学,那所自己的大姑姑,爹,娘曾经读过的学校,也是 他们接受革命进步思想的地方,自己要带着自己的爷爷,去那里看一看,看一看爷爷最引以为豪的孩子们曾经待过的地方。沈家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培华照旧跟着去上工,培军已经去了部队,到了之后来信跟家里说队部是个大熔炉,自己一定要在那里好好的干,争取能够提干,培田 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知道自己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学习可苦了很多,对自己的弟弟妹妹更加的照顾。沈小弟终于取名字了,叫做沈培焜,还是由培茵带着,虽然培茵依然没有去上育红班,晚上培田回家写作业的时候培茵一直守着,看着培田写完了作业之后就把课本上培 田还没有教给自己的东西问一下,有时候培田回答的不是很准确,培茵就会跟培田一起去找沈母好好地问一问,问个为什么。时间慢慢的往前走着,培茵的心境慢慢的趋于平静,在这个火热的有些过分的时代,培茵觉得自己游踪局外人的感觉,冷眼旁观的看着周围那些人的种种举动,亲身去感 受经历过种种考验的乡亲之情,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用一种很亲热的姿态对待培茵这一家人,不管怎么说,沈父右派的帽子可是一直没有摘掉的。 小姑如愿以偿的又一次当了母亲。 又快要过年了,已经下了几场雪,天气也越来越冷,奶奶一直担心小姑的家里冷,自己的小闺女做不好月子,可是总去小姑家里又怕别人说三道四的,纠结无比啊。培茵到时经常带着弟弟培焜去小姑家里,小姑这次生的是一个男孩,小姑两口子都非常的高兴,正好是农闲的时节,小姑父在家里做饭洗褯子,照顾小姑还有小宝宝,培 茵仗着人小,从小姑小姑父那里听到了很多的小秘密。现在培茵已经抱不动弟弟了,已经六个多月大的孩子,知道伸手要东西,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伸着小手去够,培茵人小,这样把弟弟摔在地上之后就找了一个大包袱,从后面拴着弟弟背到自己的背上,奶奶说,这样到时听得劲,背孩子的不累,孩子被大包袱包着栓到背上也得劲,于是培茵就整天背着弟弟出去玩,就算是天冷也挡不住培茵的脚步,培茵觉得自己的弟弟现在正是认识东西的时候,就得到处去玩才好,正好小姑生了孩子,那里又成了培茵的一个好去处。 第一百二十四章 豆腐 到了小姑家之后把弟弟往炕上一放,只要拦着别掉到地上就行,小河小时候玩的一些用木头刻的小手枪小弹弓就成了培焜的玩具,培茵就跟小姑说着闲话,看着小姑照顾 小表弟,有时候培茵也会帮着换个褯子,小姑还夸培茵的动作很麻利。那天培茵又背着弟弟去小姑家里,小霞跟小河还在沈家村的小学校上学没回家呢,家里就小姑小姑父还有小表弟,小姑父每天一早都会去小河旁边的树林里搂点柴火,天 气冷,谁家都不会嫌家里的柴火多的。培茵跟小姑正在炕上看着培焜玩东西,小表弟还睡得呼呼的,小姑父又背着一大花篓的干树枝干树叶子进了家门,进屋看到培茵在这里,笑着说:“培茵啊,中午在这里吃 饭吧,小姑父今天中午给你炖豆腐吃。” 培茵说:“谢谢小姑父,我来的时候奶奶说让我玩一会就带着弟弟回家呢,等下一次的时候吧。” 小姑奇怪的说:“今天怎么炖豆腐呢?村里的豆腐坊不是还没有开始做豆腐吗?” 小姑父说:“我回来的时候咱大娘给的,得有小二斤呢,大娘说让我拿回来给你做着吃,这是昨天大娘家的妹妹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小姑说:“那你看看咱家还有什么,对了,上次我娘来的时候拿来的那点山药等过些天的时候再给大娘送过去,谁家都不宽裕,大娘家的大嫂又怀了孩子,我听大娘说大嫂 这次吃什么吐什么,你带了去让大娘给大嫂蒸了吃。” 小姑父答应着,就去院子里理顺搂回来的柴火。 小姑低声跟培茵说:“培茵啊,你走的时候捎一点豆腐回去,咱们村的豆腐也没有开始做,就当吃个新鲜啊。” 培茵说:“还是你留着吃吧,奶奶说不让我在你这里吃东西。” 小姑说:“小姑又才给你吃啊,要是没有你想吃还没有呢,让你带着你带着就行了。”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培茵仔细听了听,听的不是很清楚,正要出去看看是谁,屋门被人推了开来,小姑父的声音有些生气,说:“大江,谁让你来的?”原来是小姑父大哥家的孩子赵大江,现在都十三岁了,上学学不进去,老师讲课的时候老睡觉,好不容易小学上完了,就在家里闲着,去生产队上工这个干不了那个干不了,就是长着一个吃的心,不管到了谁家都能坐在人家的饭桌上跟着人家吃饭,倒是把自己养的肥肥胖胖的,村里人跟小姑父的大哥还有娘说,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孩子,谁家都不宽裕,哪能人家有点好吃的就去吃人家的啊,可是跟赵大江的家长说了之后赵大江还是老样子,人家就知道这是家长不管啊,照着小姑父的娘的想法,能吃是福 ,吃别人家的那就是赚便宜,于是赵家村的人都很烦这个赵大江,要做点好吃的要是看到赵大江闻着味朝自己家这边来直接就把大门关了。 估计是小姑夫带着豆腐回家的时候被赵大江看到了,就跟着来了小姑家里。 赵大江说:“二叔啊,大奶奶不是给了你一块豆腐吗,你给我吃点吧。”小姑父说:“你看错了,你大奶奶没有给我豆腐,你快回家吧,整天这么游手好闲的,也不嫌人家笑话你,你看看咱们村里跟你一样大的,不是在学校上学就是在村里下地 干活,也就是你,干这个不行干那个不行的,整天闲着。” 赵大江脸皮已经练得很厚了,自己二叔的说教可是一点都没让人家不好意思,赵大江说:“二叔啊,你就别骗我了,我都看见了,我都好久没有吃豆腐了,馋的不行了。”小姑在屋里听着,脸上烧的不行,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虽然还是个孩子,可是庄户人家的孩子都是早当家的,看看村里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都能当一半的家了, 就是自己大伯哥家,就这一个孩子,拿着当宝贝,从小被自己的婆婆惯的不成样子了,村里这么多人家谁不烦他啊,自己是他婶子呢,都替他脸红。 这么极品的人啊,培茵有些惊呆了,这得是怎样的修炼才能有这样的脸皮啊。小姑父已经被自己的侄子气坏了,屋子里可不是只有自己的妻子儿子,还有妻子娘家的侄女呢,虽然已经分家了,但是这是自己的侄子啊,在妻子娘家人面前丢人的还是 自己呀。赵大江说着话,掀开帘子朝屋里一看,看到培茵坐在炕上,眼珠子一转,说:“我说怎么不给我吃呀,二叔,你这是要给他们吃吧,你有了好吃的不给我吃,要给黑崽子吃 ,二叔,你等着,你等着。”说完转身就跑了。 不光是小姑父生气,小姑也气的不行,这可是自己的娘家人呢,在自己家里被人一口一个“黑崽子”的喊着,这是在狠狠地一巴掌一巴掌的搧自己的脸呀。培茵看自己的小姑脸都气的红了,连忙说:“小姑,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你还在坐月子呢,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你要是实在听着难听,就当是赖狗叫唤了几声,千万别 跟他一个见识啊。” 小姑听了培茵的话,脸色稍微缓了缓,说:“跟他生气真不值当,我要是气的回了奶还不是我孩子受罪,哼,早晚的是个祸害。”小姑父在外屋听着自己的妻子这么说自己的侄子,虽然说“祸害”有些不合适,但是看看自己侄子做的这个事情,可不就是个祸害才做的吗,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别的,把 放在碗柜里的那一大块豆腐拿了出来,端到里屋,说:“把豆腐放到炕橱里吧,估计一会就有给他撑腰的人来了,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小姑从善如流的把那个盛豆腐的盘子放到炕橱里,关上了炕橱的门,对培茵小声说:“你看着吧,一会他奶奶就得来了,这个孩子别的本事没有,颠倒黑白的本事可是很大 呢。” 培茵担心的说:“小姑,我在这里没事吧?要不我就带着培焜回去吧?”小姑说:“不用,今天呀你就看看他你奶奶是怎么给他撑腰的,我呀最倒霉就是摊了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婆。哎呀,你看看我,跟你个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呀, 你才几岁呀,知道什么?” 培茵心里说,别看咱年纪小,可咱的心理年龄大啊,前前后后的加起来得有三十好几了吧,该知道的早就都知道了。没一会功夫赵大江就领着自己的奶奶过来了,赵大江的奶奶也就是小姑的婆婆现在还跟着文宣队唱歌跳舞,不过因为年龄的问题,也就是合唱的时候凑个人数,已经属于打酱油的人物了,这次文宣队去公社汇报演出就没有带着她一起去,说是这次主要是独唱的节目还有舞蹈,合唱的节目不参加汇报演出,赵奶奶正在家里回忆当年的辉煌 呢,自己的大孙子就跑回来了,说是自己的二叔家里有豆腐,自己去要他不给,把自己骂出来了,就要给沈家村的黑崽子吃。 赵奶奶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地方撒呢,听大孙子这么一说,站起来拉着大孙子就往二儿子家里走。 培茵觉得自己的小姑真是倒霉,摊了这么一个拎不清的婆婆,不过好在小姑父是个明白人,小霞小河也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日子虽然艰苦点,但是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培茵跟小姑有一搭没一搭的正在聊着,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响动,小姑有些无奈的说:“来了!” 培茵想着,估计是婆婆来了吧。 果不其然,就听见小姑的婆婆朝着小姑父嚷嚷:“大江还是个孩子呢,你连点豆腐都不给他吃,你怎么好意思的啊,赶紧的,给我切点我带回去做给他吃。” 估计是小姑父敞开了碗柜的门扇子,说:“娘啊,你看看哪里有什么东西啊,小霞娘还在坐月子呢,我这整天的想着弄点什么好吃的给她补身子好有奶水给孩子吃呢。” 小姑的婆婆有些语塞,赵大江却大喊:“奶奶,我看到我二叔端着豆腐回了家,他们有好吃的就给黑崽子吃呢。” 小姑的婆婆说:“铁柱,这是怎么回事?” 小姑父说:“什么怎么回事?” 小姑的婆婆说:“咱们可是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那些成分不好的亲戚还是少来往的好。” 培茵听到这里赶紧看自己小姑的脸色,就怕小姑被自己的婆婆这些话气出个好歹来,她现在可还在坐月子呢。 小姑听了自己婆婆的话,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轻轻的“哼”了一声,高声说:“小霞他爹,谁在外面啊?” 小姑父说:“咱娘跟大江来了。” 小姑说:“哎呀,你这个人也是,咱娘来了你怎么不让进屋里暖和暖和啊,快快快,让咱娘先进屋里暖和暖和,这大冷的天,咱娘从她家走到咱们这里不得冻透了啊。”小姑的婆婆听着自己小儿媳妇这么说,再不进屋也不行了,掀了帘子进到里屋,看到小儿媳妇靠着被子坐在炕头上,沈省思家的小闺女小儿子也跟着坐在炕头上,培茵仗着人小,没有跟她打招呼,却看到小姑的婆婆在看到自己跟弟弟的时候眼里轻蔑的目光,小姑看到这些,眼神微微的黯了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完胜 小姑笑着说:“娘啊,您这是来帮着给孩子洗褯子的吧?您看看您也真是的,我这月子都快要做完了,就不用麻烦您老人家了,您又走了这么一遭,大冷冷的天的,多受罪啊,娘啊,我们家小子的褯子呀挺好洗的,铁柱见天的洗了晒晒日头,天不黑就得拿进来放到炕头上,一点都不硬,跟小霞小河那时候的比起来啊好洗多了,您还记得不?小霞小河那时候的褯子啊都硬邦邦的,也怨我啊,那时候坐月子,家里地里的都忙活,您忙了家里的还得去忙活您文宣队那一摊子,能回家帮着我洗洗褯子就很难得了,娘啊,您放心,这次啊别看我是寒冬腊月的坐月子,我们小霞他爹啊是个勤快的,家里的柴火啊可着劲的用就行,让小霞他爹呀先给您烧一大锅的开水,看看咱们村里 谁家婆婆能有您这么好享受的啊,洗个褯子还得烧一大锅的开水,俺大娘给我大嫂坐月子那会也是冬天呢,人家我大娘为了省那点柴火可是端着盆去河边洗的呢。”小姑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寒意,夹枪带棒的这么一大通说,小姑的婆婆脸色有些讪讪的,虽然已经分家了,但是村里很多分家的婆婆也是去帮着儿媳妇坐月子,给自己的孙子洗洗褯子,做点小包被,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当奶奶的可没有一点准备,这次是自己的大孙子拉着自己就来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下好了,让小儿媳妇 夹枪带棒的这一顿醋溜,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又得拿着自己不给小儿媳妇坐月子,不给孩子洗褯子说事了。小姑父看着自己的娘不自在的样子,心里不是很好受,刚要说几句给自己的娘一个台阶下,赵大江却在一边说:“奶奶,你洗什么褯子啊,你不是说才不给他们干活吗,他 们连点好吃的都不给我,不准你给他们干活。”语气里满是蛮横霸道。 小姑父闭了闭眼,心里拿点念想一点都没了,自己娘要是没说过这种话,就凭赵大江这么个半大的一心只有吃的脑子的孩子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呢。 小姑听了赵大江的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笑着说:“大江啊,你奶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你呀可别乱学话啊。” 赵大江说:“我才不学什么话呢,我奶奶就是这么说的,说,反正已经分了家了,你们生了孩子关她什么事,她凭什么来给你们动弹?” 小姑的婆婆听赵大江这么说,拉了他一把,说:“别乱说话,奶奶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的?”会看颜色的也就闭嘴不再说了,可赵大江他不会看眼色啊,一听自己的奶奶不承认,不服气的说:“你怎么没说啊?那天我大奶奶跟你说,让你来帮着二叔家里干点活,趁 着这个机会把两家的关系弄的好一点,等大奶奶走了之后你说的啊。” 小姑的婆婆听到自己的大孙子这么说,脸色红了,一把拉着赵大江的胳膊就往外走,赵大江说:“奶奶,别走啊,咱还没有要到豆腐呢。” 奶奶气急败坏的说:“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吃不死你啊。赶紧回家,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直到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小姑父这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实在是想不到啊,自己可是娘的亲儿子啊,怎么在娘的眼里就跟仇家一样呢? 小姑有些自嘲的“哼哼”的笑了两声,对小姑父说:“赵铁柱啊,从今以后可别再跟我说你娘怎么怎么样了,要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我还不相信呢。” 这次的婆媳大战,小姑完胜。 小姑父长叹一口气,低着头往外走,培茵觉得小姑父好像是被抽干了身上的精气神,也是,受到这样的打击,是个人不就得好久缓不过神来吗?培茵走的时候,小姑说:“回家别跟你奶奶学啊,小姑现在呀可跟当初不一样了,要是在往前几年小姑听到自己的婆婆这样不得哭死啊,现在小姑觉得为她掉眼泪那都是浪 费,哼,以后别指望我们给她养老,有她受罪的时候。”培茵背着弟弟,手里提着一点豆腐回了家,到家之后奶奶还说,你小姑家里能有点像样的吃的不容易,你怎么还往家里拿呢?培茵倒是不想拿回来呢,可是小姑跟小姑父 非得让自己带回家,想着这也是两口子对娘家的一点心意就拿了回来。从小姑家回来好几天培茵都在想小姑,小姑可是个性格爽朗的人啊,结婚这些年,特别是前两年被自己的婆婆所累没了那个孩子之后,性格变了很多,跟自己的婆婆也没 有正面冲突了,虽然笑着说话,可那些话却把自己婆婆的遮羞布一把就扯了下来,这个能够算是小姑的成长吗? 市里的纺织厂来西平招工,这次据说要优先安排知青,于是村里的几个知青就忙活起来了。陈轩逸跟赵建国都是本市的知青,家也都在市里,这次据说很有把握能够招工,吴佳佳从王思郑同辉回城之后心思就没有在上工上,一直给家里写信,要家里帮忙把她弄 回城里。眼看着自己一直瞧不起的周曼妮也当兵走了,这两年吴佳佳的脸上就没个笑模样。钱秀菊跟周茜都是隔壁城市的,两个人都很喜欢沈家村这个地方,跟村里的大娘婶子还有那些小姐妹处得也不错,因为是一个地方的,两个人同进同出的,又加上看不惯 吴佳佳颐指气使的样子,跟吴佳佳的关系就不是很好,这次市里的纺织厂来这里招工,两个人都抱着能走就走,不能走在这里也不错的想法,看着就淡定了很多。 至于齐向南,写信询问过家里的大人的意见,家里人还是建议他安心的在沈家村待着,虽然这次能够走出农村,但对于他来说还不是最好的机会。李磊成亲已经几年了,跟二丫一家人的关系处的非常好,去年过年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回了一趟城里的婆家,二丫回来跟沈锦华孟若兰说,别看他们家是城里的,条件可不如咱们沈家村好呢,不管是穿的还是吃的都不如这边,二丫说:“他们以为我是农村的,大字不识一个呢,看我都是眼睛朝上看,特别是我那婆婆,刚进门的时候都没拿正 眼看我,看到我带着的那些东西这才朝我扫了两眼,就好像李磊在农村都怨我似的。” 孟若兰笑着说:“哎呀,可不都怨你啊,要是没有你,李磊一个光棍汉哪能安心的参加农村的建设啊。” 沈锦华听了孟若兰的话,也笑着说:“可不是,二丫啊,若兰说的很对呢,李磊回不去可不都怨你。” 二丫气哼哼的说:“我稀罕啊,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看不起咱们农村人的样子,哼,让他们等着,以后有他们求到我这里的时候。” 这次招工李磊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毕竟在城里待了那么多年,虽然在农村待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是梦想着能有一天回到城里去。 二丫别看着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可心思却很细腻,跟李磊过了这几年,李磊的心思能摸得不清楚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二丫问李磊:“磊哥,你是不是想招工去市里啊?” 李磊说:“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二丫一听,就知道李磊这是动心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更多的是担心李磊就这样走了吧。结婚这几年,沈兰跟李磊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找李磊 这样一个男人。二丫沈兰是个很有但当的人,觉得自己的爹娘奶奶都是自己的责任,她就应该好好的照顾这三位亲人,不管自己去到哪里都应该带着他们。虽然已经跟李磊成亲几年了, 因为他是城里人,自己一直觉得矮了他一等,虽然跟沈锦华孟若兰说话的时候自己说的很硬气,但是自己很知道自己,那是嘴上过过瘾罢了,自己一直是仰望李磊的。李磊说完之后没听见二丫的声音,转过身把二丫搂到怀里,说:“怎么不说话了?在咱们村其实挺好的,你去别的村看看就知道,我有同学知青在别的村里,村里那些踩低攀高的,打听着谁家的成分不好就作践谁,有个女同学,家里是资本家,那村里有坏的就专门给她安排不好干的活,干不完就开批斗会,我们下乡才几年啊,我那个同学 本很漂亮的一个人现在都看不得了,二丫啊,你看看咱们沈家村,有没有这样的?”二丫歪着头想了想,说:“倒没有这么坏的,你看看若兰的爷爷还有培茵的爹,都是成分不好下放来的,在村里也就是跟着去地里下地干活,若兰的爷爷他们还因为年纪大 了干点轻省的活呢。”李磊说:“所以我说咱们村是个好地方啊,去了市里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靠出力气干活挣钱?城里的日子看着光鲜,哪里有咱们农村来的实在?在城里过日子就算是喝口 水都得花钱的呢。”二丫说:“上次回你家的时候,你妈偷着问我咱们一年能分多少钱,我说也分不了多少,你妈说你弟弟要结婚了,让咱们帮衬帮衬。”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招工 李磊听到自己的媳妇说这些,没有接话,这次带着媳妇回家,自己受到很大的打击,虽然知道自己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就是多干活少享受的,可是看到家里的弟弟妹妹,再想想自己,觉得自己的爹妈偏心实在是偏的厉害,新媳妇上门不说 有个红包,看自己媳妇的眼神都带着鄙夷,要不是看在那些带回去的东西的份上,估计自己的爹妈根 本就不待见自己跟媳妇。弟弟妹妹对嫂子也不是很尊重,妹妹甚至问二丫,你们上厕所是不是随便找个地方一蹲?二丫是个不吃亏的,直接就回了一句,我们是人又不是狗,哪里就能那么随便一 蹲?虽然说的有些粗俗了,可是听得自己心里欢畅。 李磊说:“以后你就把这事推到我这边,说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做主,二丫啊,以后再去那边再说些咱不愿意听到就当听不见,咱们在这里好好地过日子就成了。” 二丫这才放了心,李磊虽然话不多,但是心里却有成算,现在看来也不是个愚孝的,能事事为自己这个小家考虑自己就满足了。李磊搂着自己的媳妇,听着媳妇的呼吸渐渐地平缓,自己的心里却不平静,想到上午的时候齐向南跟自己的那些话,觉得纺织厂这次虽然要的人多,但是也不一定是最好 的机会,还是再等等吧。 上午上工休息的时候李磊跟齐向南一起坐在地头说话,李磊说:“向南,这次招工你去不去?” 齐向南说:“家里来信了,说还是再等等吧,沈家村比外面好很多,还是先在这里再等一等吧。” 李磊说:“我倒是想去试一试。” 齐向南说:“你去了沈兰怎么办?你们俩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有了孩子怎么办?你们是一起在城里还是两地分居?李磊,我觉得咱们还是先等一等吧。” 李磊望着远处成片的麦田,开春了,麦苗也返青了,这次下地就是给麦子松土,把麦地的土用一个小小的锄头锄松了。李磊说:“我觉得就这样在这里干一辈子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向南,趁着年轻我还想多去做一点别的事情,人这一辈子说长很长,其实也很短,我不想等到我老了闭眼的 时候回忆自己的一生,只有这些在田间地头的回忆。”齐向南知道李磊看着话不多,憨憨厚厚的,其实是个很有内涵很有想法的人,但是很多事情自己知道归知道,却不能跟他说,只能用力拍了拍李磊的肩膀,说:“磊子,你 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把自己的才华埋没在这田间地头的,回去好好的看看书,我想咱们多读一点书,内心就不会这么空虚了。” 李磊点了点头,捡起身边的小锄头,继续扒麦子。漆黑的夜色,就仿佛是自己看到的自己的前途,李磊心里的无力感越来越强,他想用一些别的什么事情来证明自己,但是齐向南的话又带着一些别样的警醒。这几年,齐 向南虽然没说过什么,但是李磊知道齐向南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既然他说这次的招工在他看来不是最好的机会,估计后面应该能有更好的机会吧。不说李磊这边辗转反侧夙夜难寐,吴佳佳那边也是夜不成眠,今天吴佳佳没有上工,请假去了县里的邮局给家里打电话,家里的意思是沈家村虽然是农村,但是条件真的 不错,还是再待一段时间吧,这次虽然是大规模的招工,而且还是面向全地区,估计去了也是下车间干活,还不如再稍微的等一等,说不定下次还能有更好的机会呢。吴佳佳不干了,有这么一个进城的机会,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实在是不甘心啊,家里的能量也是有限,要不然自己就从这边找人使使劲,只要是能去了市里,能离开农村就 行了。吴佳佳想到上次替齐向南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公社的领导,据说他就管着知青的工作,要不自己明天去找找那位领导吧,看看能不能通过他招工进地区的纺织厂 。不说知青们的思想波动这么大,村里的人也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去地区的纺织厂上班,干活再累,能有在村里下地干活累?再说不管怎么样说出去那也是个工人,家里能 有个工人阶级在附近几个村里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田支书这些天被村里的一些人烦的厉害,都是想着让自己家的孩子去纺织厂上班的,村里那么多的适龄的孩子,而且这次纺织厂招工可不仅仅是招女工,男工也有很多的 名额,你把名额给了这家,那家怎么办?乡里乡亲的自己要是不能一碗水端平了不得以后整天被人戳脊梁骨啊?吴佳佳第二天又请了一天假去了一趟西平,下午回来之后在床上躺了很久,钱秀菊跟周茜回来的时候看到蒙着被子躺在床上的吴佳佳,钱秀菊轻轻地拍了拍被子下的吴佳 佳,说:“吴佳佳,你身体不舒服吗?” 吴佳佳有些沙哑的嗓音有些不耐烦的说:“你们别管我,我没事。” 钱秀菊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周茜,周茜皱了皱眉,说:“吴佳佳,你要是不舒服我们陪你去看医生吧。” 吴佳佳一把就把被子掀了开来,满脸泪痕的说:“你们烦不烦啊,我说没事还一个劲的在这里说什么说!” 钱秀菊跟周茜的脸色都不好看,周茜扯了扯钱秀菊的袖子,两个人走到院子里,钱秀菊担心的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吴佳佳的样子挺吓人的。” 周茜说:“她什么都不跟咱们说,我看啊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西平所在的地区有很多外地的知青,这次地区的纺织厂是响应上级发展经济的号召建立的,是个新建的厂子,现在只是把厂房建好了,设备都还没有来,地区领导决定赶 紧从全地区招收工人,参与厂子的建设的同时对工人进行入职培训,这才有了全地区招收纺织工人这件事情。本地区的知青都把这件事情当作回城的一个契机,结果很多外地去的知青争先恐后的找人托关系要进厂,本地的知青们不干了,凭什么呀,好好地回城的机会被你们抢去了,我们怎么办?于是本地的知青们串联着找领导,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知青点的村干部,公社县里的知青办都被找烦了,一不小心知青们去了地区,大批量的知青们在地区革委会门前静坐,地区的领导们惊动了,这件事情不能不管啊,问明白事情之后地区的领导们直接就拍板了,这次招工的范围再缩小一下,一部分是 本地区的知青,一部分是本地区农村的孩子,根据个人的成分,由县革委会负责当地的名额,十天之后人员就得全部到岗。 本地知青高兴了,外地去的知青们不干了,凭什么啊,都是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来插队的,怎么能区别对待呢?可是人家革委会领导的一句话就把这些群情激奋的知青们安抚下去了,说,同志们呢,你们得替咱们地区的领导们考虑呀,这样吧,要是你们地区有这样的回城机会,我 二话不说直接给你们盖章放人。吴佳佳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整天躺在床上,面无表情,钱秀菊跟周茜想不管吧,可大家都是知青,都是外地去的,一起住了这几年,也多多少少的有了感情,去管吧,不 管你跟她说什么她都不理你,两个人叹了口气,每天做饭的时候给她盛一碗放到床头,过了五六天吴佳佳才下了床,跟着一起去上工。 田支书从县里要了五个名额,这五个名额不包括知青的名额,知青的名额由县里的知青办负责,这五个名额是给村里的孩子们要的。 村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支书从县里要回来五个名额,僧多粥少啊,都眼巴巴的盯着呢,田支书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不知道让谁去合适。 培茵也听说这件事情了,这两天沈锦华跟孟若兰也在说这件事情,扳着指头数算着谁家的孩子能要这个名额。 沈锦华说:“我看着红梅她娘揣着东西又去了田支书家了呢,不知道这次红梅能不能去纺织厂。” 孟若兰说:“村里好多人家都去田支书家了吧,我看田支书这几天脸黑的很厉害呢。” 沈锦华说:“就是啊,这可真是一件难办的事呢,名额给谁家都会得罪人。” 背着弟弟跟着沈锦华跟孟若兰到坝堑上挖野菜的培茵说:“这件事情才不难办呢。” 沈锦华说:“怎么不难办,那么多人,只有五个名额,就算是去抓阄都会被人说不公平呢。”培茵给弟弟揪了一段柳条,教着弟弟把柳条甩来甩去的玩,看弟弟玩的高兴了这才抬头跟沈锦华说:“可以给条件合适的出一套题,让他们考试啊,择优录取,谁的分数高就让谁去,去不了的也怨不了别人,谁让你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了,现在可是新社会,谁都能去上学,单看你爱学不爱学,再说了,新时代的工人阶级要还是大字不识 的睁眼瞎怎么建设社会主义国家?工厂的那些仪器设备你要是不认识字能行吗?还有那些图纸,你要是连最起码的字都不认识,怎么去工作?”孟若兰若有所思的说:“还别说,培茵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欺负 殊不知,三个人的谈话让在坝堑旁边的果园里干活的村里的一个干部听见了,觉得还是人家沈省思家的孩子懂得东西多呀,听听人家说的,新时代的工人阶级,那得会使 用仪器设备,会看图纸,不行,得赶紧的去跟田支书说说这件事情,这几天田支书就没个好脸色,自己要是帮着田支书把这件事情办好了,还能落个好呢。 田支书听了村干部的建议,想了很久之后通知符合招工条件的家庭晚上开会,于是,那天晚上,沈家村的人再一次的感受到,知识的重要性。会议是在村里的仓库举行的,大大的仓库夏收秋收的时候放粮食,天冷的时候就用来开村民大会,一张长条桌上放着一盏明亮的汽灯,村民陆陆续续到的时候,村里的几 个干部包括田支书已经在桌前就坐。等到都到齐了,田支书说:“今天找大家来开这个会就是为了纺织厂那五个名额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咱们村只有五个名额,虽然少,在咱们公社也算是比较多的村了,这 还是我舍了这张老脸给村里的孩子们谋的一条出路,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去了纺织厂一定要好好的干,干出个样子来,别让人家说,咱们沈家村出去的是孬种。” 下面有个人说:“田支书啊,您说了这么多,赶紧跟我们说说谁家的孩子能去啊?” 田支书说:“至于谁家的孩子能去,我说了不算,你们说了也不算。”有人奇怪:“拿谁说了算啊,田支书啊,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的跟我们说说吧,要是我们家的孩子能去了,我得赶紧回家给孩子准备铺盖呢。”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说 :“看你那猴急的样子。”田支书等大家安静下来了,说:“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了,工人阶级是咱们的领导阶级,新社会的工人阶级那得是既有斗志也得有文化啊,你说要是大字不识一个,去了能干什么?咱们村里就这五个名额啊,要是给了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去了之后只能下死力气干活能有什么出产头?我呀还想着这次能出去几个有能力的,干好了以后好拉巴 咱们村的孩子呢。” 田支书这么一说,下面再没有做声的,田支书接着说:“所以呀,这次谁能去咱们谁都做不了主,能做主的就是孩子们自己。” 下面有个性子急的说:“田支书啊,你说孩子们自己做主,他们怎么能自己做主呢?他们可都是十六七十七八的孩子呢。” 田支书说:“为了这次的五个名额,我决定给村里符合推荐条件的孩子们组织一次考试,让孩子们通过考试排出个名次来,谁考的好了谁就去,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下面的人都没有做声的,田支书说:“你们也别怨自己的孩子上学少,为了还能多多读点书多上点学,我做的那些事情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只要是在咱们村的初中上学,我都给算一半的公分,要是能考到县里的高中,拿公分不说,我还每个月给粮食,乡亲们呢,孩子是咱们的未来啊,我做这些就是为了咱们以后能把日子过好了,你们呢,有的人家为了能多挣点公分,多省那两块钱的学费,硬生生的让孩子回家干活,这次呢就让孩子们都来考试,考好的呢咱们就去纺织厂,考不好的呢也别丧气,下了工可以再自己学习嘛,咱们村里学校住着那么些有文化的人,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咱们还来考试,只要好好学习了总能跳出咱们农村,总能有一条好出 路的。”偌大的仓库里一时没了动静,大家都在想着田支书的话,家里有被自己硬逼着回家劳动的孩子的都有些后悔了,要是孩子能在学校里好好的学习,这次是不是去纺织厂的 机会就大很多了呢?试题是孟教授帮着出的,除了语文之外还有好多的物理题化学题常识题,培茵看过那个试题,水平很高,不是你认识字多了或者是数学学得好就能打个高分,当然了,村里那些适龄的参加考试的孩子也没有什么高分,田支书很失望,觉得自己村里的孩子的教育水平还得继续提高,从这里面选出五个考的好的报到公社,公社又考核了一下 孩子的家庭成分之后五个孩子就带着铺盖卷去公社集合,被一辆从部队上借的军用大卡车送到纺织厂。这件事情过去两个来月之后,齐向南在一个晚上悄悄地来了沈家一次,齐向南这次是找沈母跟奶奶,三个人关在屋里偷偷地说了一会话之后齐向南就就走了,培茵觉得很 奇怪,问自己的奶奶什么事情,奶奶也没有说什么,只说小孩子别打听事,越是这样培茵越是好奇,就时刻留意着沈母跟奶奶的动向。晚上睡觉的时候,培茵刚要睡着,沈母过来摸了摸培茵的头,培茵知道这是自己的娘看看自己睡了没有,要是自己没睡就会睁开眼朝着自己的娘笑一笑,娘就会说:“怎么还没有睡觉啊,快点睡!”于是培茵就闭着眼睛接着睡,但是培茵知道自己的娘只要有这个举动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的爹说,所以等到娘来摸自己的头的时候培 茵也没有睁眼,闭着眼睛接着装睡。 沈父说:“晚上向南来是做什么?” 沈母说:“有事找咱们帮忙,我跟咱娘合计了一下,还得你帮着办呢。” 沈父在自己的被窝里躺下,舒服的叹了口气,说:“什么事情啊,看着神神秘秘的。” 沈母小声说:“知青吴佳佳怀孕了,想去医院打胎,找到齐向南,齐向南想着跟咱们家里比较熟悉,想着能不能去县医院找李大夫帮忙。” 沈父听了愣了一下,说:“吴佳佳不是没对象没有结婚吗?不会是被人欺负了吧?”沈母说:“问是谁的孩子也不说,向南说问是不是她被人欺负了吴佳佳业不说,就说请向南帮着办这件事情,向南说都是知青,都有难处,既然吴佳佳不想说也不想要孩子 ,就找咱们帮着找找大夫,还是姑娘家呢,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沈父说:“那明天我去找找李大夫,看看能不能找他帮帮忙,你最好还是找吴佳佳再问问看看,这可是大事。” 沈母轻轻地“嗯”了一声,屋里一时没有别的动静,安静的瘆人,培茵紧了紧身上的棉被,还不到夏天晚上的温度还是很凉的。第二天,沈父跟田支书请了个假,去了县城一趟,下午回来的时候跟齐向南说晚上去他家吃饭,齐向南就知道昨晚上去他们家说的事情有回音了,找到吴佳佳,说:“我找 了沈家的人帮忙,晚上的时候你跟我去一趟啊。” 吴佳佳低着头,脚尖一直碾着脚下的一小块土坷垃,仿佛没有听见齐向南的话。 齐向南说:“吴佳佳,这是大事,你想好了,我能做的就是这样帮助你了,一切都凭你自己的意愿。” 吴佳佳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扭头就朝宿舍里去了。钱秀菊跟周茜这些天一直觉得头顶的天都是阴的,没办法,身边一个整体阴沉着一张脸的室友,你就是有个阳光明媚的好心情也得收起来,要不然人家一脸阴雨,你一脸晴朗,那多尴尬啊,不过两个人还算是比较贴心的,知道吴佳佳这次没有回城,心里不高兴,做饭的时候都是给吴佳佳做一点,不过周茜有些奇怪的是,前两天自己跟着村里的小姐妹去河里抓了几条小鱼,回去炖了一碗鱼汤,吴佳佳闻了之后吐了一个天昏地暗,钱秀菊还说是不是那鱼不新鲜了,周茜说这是中午的时候刚抓的,自己跟钱 秀菊吃了都没什么事情啊。打那之后,吴佳佳又去了一趟县城,回来之后脸色更难看了,以前的时候吧虽然人脸色难看,但是孬好的还能有个表情,这下可好,直接看着就是一团死气,周茜偷偷的 跟钱秀菊说,看着吴佳佳觉得瘆得慌。吴佳佳现在觉得死了都比活着好,为了能回城,自己被县革委会那个领导欺负了,后来地区革委会又决定只在本地区的知青还有农村青年里面招收工人,自己觉得做的那 些都成了笑话,去找那个领导,人家说那是地区下的红头文件,自己也没有办法,回来后自己渐渐地想开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谁知道现在肚子里竟然有了孩子。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大姑娘怎么能生出孩子来,那个领导是有家庭有老婆有孩子的,而且自己也听说过他能有今天全凭他有个好丈人,他不可能跟自己的老婆离婚再娶自己的,自己以后的人生还长着,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万万不能留得,要不然自己以后怎么回城? 第一百二十八章 怜悯 吃过饭,村子里没什么出来走动的,都累了一天了,吃了饭就赶紧上炕睡觉休息,正好齐向南跟吴佳佳偷偷的去了沈家的小院。奶奶跟沈母一直在等着,二叔二婶没有在家,想着他们屋里没人,就把他们屋里的炕桌上的灯点着了,等到齐向南带着吴佳佳来了,沈母跟奶奶把吴佳佳留在屋里,让齐 向南去培华的屋里等着。培军去当兵之后这个屋就是培华跟培田住了,冬天另外两个本地区的知青回家过年的时候齐向南也是在这屋里住着,小小的屋子,因为睡床实在是太冷了,前年爷爷带着 家里的几个孩子脱了坯,靠着窗户支了一盘炕,那盘炕跟沈母屋里的炕是连着的,沈母屋里烧炕的时候这屋里的炕也是热乎的。 培华正在炕上躺着,看着齐向南来了起身问:“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齐向南说:“我带着吴佳佳来找奶奶有点事。” 培华虽然有些奇怪八竿子打不着的吴佳佳来找奶奶有什么事情,但是还是压下那仅有的一点好奇心,招呼着齐向南在炕上坐了,两个人拉起闲话。齐向南其实非常害怕培华问自己为什么跟吴佳佳一起来沈家的,虽然自己跟吴佳佳都是知青,但是自己跟她的关系培华很清楚,要是培华问,自己说谎话也不好,这样不 问齐向南觉得最好了,通过这次,齐向南觉得培华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不该自己去问的事情从来不去问。培茵吃过晚饭就被沈母带着去炕上睡觉,等到小弟躺在被窝里张着两只胳膊做投降状睡得呼呼的了,培茵还是没有睡着,每天晚上沈父都是给几个孩子讲个故事或者说点 闲话才让孩子们睡觉的,今天这么反常培茵觉得一定是有事。闭着眼睛听到大门响了之后培茵就趴到窗户上往外瞅,时至月半,天气晴朗,天上挂着一轮银盘样的月亮,如水的月华倾洒大地,虽然隔得远,培茵还是从窗框的缝隙里 看到是齐向南带着一个人闪身进了自家的院子,估计就是吴佳佳了。 二叔的屋里,奶奶看着脸色苍白神情萎顿的吴佳佳,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却遇上这样的事情。 奶奶叹了口气,低声说:“闺女啊,你想好了?” 吴佳佳点了点头,奶奶说:“这个事情是很伤身子的,你回来之后不能马上上工,得好好的休息几天,闺女,大小的也是个月子啊,做不好一辈子都要遭罪啊。” 吴佳佳低着头,眼里的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看的沈母的心里酸酸的,这要是在自己的娘的身边,哪里会有这些事情呀。很晚了,齐向南跟吴佳佳告辞离去,商定第二天吴佳佳跟着沈母去县医院,沈父白天的时候已经跟李大夫商量好了,去县医院就说沈母跟吴佳佳是母女,至于后面的事情 ,到了再说吧。 第二天说周日,一大早沈母就起床收拾好了吃了饭出了门,沈母跟吴佳佳商量好了就当是在村口偶然遇见了一起结伴去县城,这样半路上遇见村里人也能有个说法。培茵在家这一天担心的不行,自己已经熟悉了那样安居乐业的环境,在这个有些荒诞的年代,听说有红卫兵在路上设卡,被检查的人要是背不出语录就得被批斗一番,那 样的批斗可不是过家家,那几十斤的牌子是铁的,牌子被用一根细细的铁丝栓好了挂在脖子上,这么游街串巷的走一遭可是很受罪的。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沈母才一脸疲惫的回了家,到家之后奶奶已经给烧了热水,用热水泡了泡脚,简单的吃了点饭就上炕躺着歇着了。晚上的时候,沈父悄声问事情怎么样了,沈母叹了口气,说:“那姑娘回了知青宿舍了,也是个硬气的,愣是没哭一声,不过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溻透了,上午去医院的时候 李大夫帮着找了医院妇产科的大夫,我说是我闺女,还没结婚就先跟对象有了,婚期定在年底下,怕不好看孩子就不要了。” 沈父说:“没要证明吗?” 沈母说:“要什么证明?那妇产科的大夫收了吴佳佳的红包,给做了手术之后给列了个单子,说是要注意的事情,我们去李大夫的家里歇了歇,吃了午饭就回来了。” 沈父说:“那怎么那么晚才到家?”沈母说:“路上没敢走太快,怕吴佳佳累着,走走停停的,对了,李大夫还给开了几副中药调养身子的,说要多喝红糖水,走的时候李阿姨直到吴佳佳是知青,还送了两斤 红糖呢。” 沈父说:“都是父母的宝,在这里受这样的罪,吴佳佳也是嘴紧的,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那个男的是谁,真不知道这姑娘经历了什么。”吴佳佳今天仿佛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那种疼痛是刻骨铭心的,那是硬生生的从自己的身上往下撕那块肉,窄窄的冰冷的床,冰冷的器械,自己身体也冷的不停的战栗, 冷到极致仿佛灵魂也在冷的发抖。多想自己的妈妈能够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给自己一个暖暖的拥抱也是好的,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躺在这里。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被扶着走下手术床的时候吴佳佳看见了旁边的那一团血迹,年轻的心没有由的狠狠的一恸,就这样解开了这样的羁绊,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但是自己却没有后悔,自己还年轻,不应该为这样的事情来承担自己承担不了的责任。 回来的路上,沈家的婶子一路搀扶着自己,短短的一段路两个人整整的走了一下午,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沈家的婶子累的脸色都白了。 这样的帮助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就能感谢的了的,可是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只能把这份感激深深地埋在心底,等到自己以后再报答了。时间慢慢的往前走,培军又来信了,信里满是意气风发,对未来美好的向往,负责读信的培田抑扬顿挫的读着自己二哥的信,心里满是对二哥的羡慕佩服,自己的二哥现在是解放军,是保家卫国的,是最可爱的人,二哥现在还在新兵训练,那些训练都很艰苦,但是二哥说他都没看在眼里,他是带着家里人的希望去的,一定要干出一个样 子来,要不然对不起家里的人。培华对自己的弟弟去当兵还是满心的羡慕的,不过想到家里现在爷爷奶奶们年纪都大了,爹娘的身体又不是很好,自己作为最大的孩子就得在父母爷爷奶奶跟前尽孝,自 己是长子,就得把这些责任担起来。不得不说,培华受的儒家文化的影响还是很深刻的,在他看来,“父母在不远游”,自己是长子,不光担负着照顾父母的责任,下面的弟弟妹妹也是自己的责任,自己得帮着父母把这些弟弟妹妹培养成人,就算是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二十多了还没有找到媳妇,自己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七八岁的年纪就跟着父母回到这个小村庄,这么些年过去了,自己的心性是个什么样自己很清楚,事已至此,怨天尤人根本就没什么用,倒不如就这样,干好自己该干的事情,闲暇之时看看书,跟孟教授齐向南他们一起谈谈 天说说地,也是一种生活享受吧。秋风又起之时,弟弟培焜已经能够跟在培茵身后跌跌撞撞的走了,培茵觉得弟弟能走倒不如不会走的时候好看,你得时时刻刻的看着他,要不然那些沟沟坎坎甚至是井台 子都是危险的去处。太阳好的时候爷爷会在已经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下的躺椅上晒太阳,躺椅上放着一床薄薄的小褥子,爷爷的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小被子,看着在院子里玩闹的小姐弟俩, 觉得有些荒廖的院子也生动起来。培焜穿着培茵小时候穿过的那些棉衣服,里子是柔软的细棉布,表子是红色的粗棉布,夹着薄薄的棉花,还是开档的,露着小鸡鸡,跟在培茵的身后,嘴里喊着“姐姐,姐 姐”,培茵在前面,边走着边回头说:“培焜,姐姐在这里,你过来抓姐姐,抓到姐姐姐姐就给你好东西哟。” 奶奶看到这小姐弟俩在院子里转圈圈,笑呵呵的说:“培茵,跑慢点,别让培焜摔了。” 培茵说:“奶奶,没事,培焜腿脚灵活着呢。” 在一边晒太阳的爷爷说:“你看看你,老婆子,咱们培茵把培焜看到这么大,你看培焜摔了几回?你快去忙你的去,甭管他们俩。” 奶奶嗔怪的说:“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吗,看看你,这么多的话等着我,好好好,我忙我的去。培茵啊,玩累的就去屋里喝点水。”爷爷看着走到厨房去忙活的奶奶,招手让培茵带着培焜过来自己身边,转头看了看再厨房里忙活的奶奶,批了撇嘴,悄声说:“别听你奶奶的,男孩子哪有不磕着碰着的, 男孩子就得皮实,要不然哪里有男孩子的气概。”培茵捂着小嘴,笑嘻嘻的说:“爷爷,您放心,培焜啊我一定把他养成一个男子汉弟弟,以后呀我还要指望着弟弟保护我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学农 纺织厂招工之后不久,村里又来了一帮知青,不过这次不是跟齐向南他们一样插队一直住在沈家村,只是来沈家村参加劳动,村里只需要给他们提供食宿,组织他们下地 干活,别的就不用管了。 正好又是秋收,村里还真是缺人手,田支书就把知青的安排工作交给了齐向南,于是这一帮十五六十六七的学生们就在沈家村开始了他们的学农生活。这么多的学生,知青宿舍虽然现在就只有齐向南一个人住着,可也安排不下呀,齐向南跟田支书商量了之后就在村里找了一些人家,把学生安排在村里人多余的房子里住 下,也把分给学生的粮食派给了各家,负责住在自家的学生的饭食。 培茵家还闲着二叔的房子,齐向南跟奶奶商量了之后把二叔的房子收拾出来,安排了三个女生,旁边省全大娘家也安排了几个。安排进培茵家的三个女生其中有一个据说还是班里的班干部,她们自己介绍自己的时候说,他们是这些人都是西平一中的学生,都是高中的学生,每年麦收秋收的时候农 村的孩子回自己的村里参加劳动,这些城里的孩子都会被学校组织着到知青点去学农,不过去哪个地方也不是一定的,这次被分到了沈家村。 三个女生两个很腼腆的,问什么说什么,另外一个叫做赵新霞的倒是个快人快语的,问一句答两句,说话的时候都是笑嘻嘻的,培茵看了觉得倒是个能交流的人。这些学生安顿好了之后就跟着村里的人下了地,虽然不能跟那些壮劳力一样干的那样好,可是掰个棒子,抬个麻袋还是干的很利索的,田支书还跟村里的村干部们唠叨, 别看咱们搭这么点粮食,还是给咱们帮了很大的忙啊。赵新霞三个自打在沈家小院住下,就跟着家里的人一起吃法,因为秋收,奶奶跟二奶奶都去晒场帮着扒棒子,爷爷因为上次受了伤,不能干活就在家里待着,二爷爷一直在村里的牲口棚喂牲口,这次秋收因为很多地方要用到牲口,也是忙了很多,家里的饭就由三奶奶做,培茵待着弟弟培焜给三奶奶帮忙,别看是一天三顿饭,可是人多啊 ,三奶奶的工作量也是很大的。村里给这些来学农的学生还是很不错,每个人的粮食都很足,人住到谁家,谁家接着就去大队部领了粮食,可是要把这些粮食做的好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三奶奶为 了家里人,那可是拿出了浑身的解数。这天晚上吃了晚饭之后,三个小姑娘就出了门,培茵觉得虽然你们是来搭伙的,可每次吃了饭碗一推就走,有点不像话吧,就算你们刚开始不好意思的,可这都好几天了 ,看你们每顿饭吃得也很高兴啊。 奶奶看培茵吃完饭了,说:“培茵啊,你把这个鞋垫花样子给你省全大娘送过去,你大娘下午来的时候说要给你锦华姐纳一双鞋垫。” 培茵答应着,摸了摸嘴巴,接过奶奶递过来的花样子,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看到赵新霞带着两个人跟另外几个汇合之后就在沈家墙角那边低着头说话,培茵也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结果刚走到不远,就听见赵新霞说:“我打听了,我 们这家还有个右派,你说齐组长是什么意思?怎么给我们安排这样一户人家啊?”听声音是在培茵家住的一个小姑娘,因为她不爱说话,从住下就没跟沈家人说过一句话,但是培茵听她跟自己的同学说过话,她说:“可是人家对咱们很好啊,每次都做那 么的多好吃的呢,没什么吧?” 赵新霞“哼”了一声,说:“糖衣炮弹,这是要来腐蚀我们坚定的革命思想的,不行,我得找齐组长去。” 在别人家住的一个小姑娘说:“赵新霞,没必要吧,咱们在这里才住几天啊,等到过两天秋收结束了咱们就走了,没必要再去找齐组长给你调地方吧?” 赵新霞说:“那不行,我不能在这样的人家继续住着,你们俩呢?” 另外两个在培茵家住着的说:“就是啊,赵新霞,咱们又不是一直在这里住着,下次咱们学农也不一定来沈家村,没必要了吧?” 赵新霞说:“你们俩,哼,你们俩这是被他们的好饭好菜给收买了,你们的革命立场不坚定,你们不去我去,我才不在他们家住呢。”站在墙角的培茵听了翻了翻大白眼珠子,赵新霞每次吃饭别谁吃的都多,三位奶奶还怜惜她们这么小就到这里来干这么重的活,她们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够她们这个吃法, 这是拿自己的粮食做给他们吃呢,这倒好,原来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赵新霞看自己的两个同伴不赞同自己,生气的说:“你看看咱们以前学农的地方,哪里有跟沈家村一样,革命立场不坚定,把咱们这些革命小将往右派家里安排,咱们来了 都好几天了,沈家村都没有开过一次批斗会,他们村里这个右派就是摆在那里看的,不行,我得跟领导反应反应我的意见。”有个清朗的声音说:“赵新霞,你以前受的教训还不多吗?来这里好好的学咱们的农就行了,你管人家是不是开批斗会,也别去找齐组长了,你要是不愿意在这里住,我跟你换,我现在住的那家可是根红苗正的贫农,真是的,人家是右派怎么了,人家不是好好的跟着下地干活改造吗,毛主席都说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你用得着在这里 这么说人家吗?再说了,人家碍着你什么了,管你吃管你住的还赚不出你的好来。” 赵新霞说:“刘瑜茜,你什么意思啊,我跟领导反应我的革命立场不对吗?你这样阻拦自己的同学进行革命行动是什么目的?” 被赵新霞唤作刘瑜茜的那个女生说:“行了行了行了啊,别在这里罗里罗嗦的,要换赶紧回去搬行李,换完了咱们去齐组长那里报备一下。”赵新霞说:“换,怎么不换,我才不要在右派家里住着呢。”说完转身就往沈家走,刚转过身就看到沈家的小姑娘站在自己这几个人的后面,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赵新霞 有些恼怒,说:“你站在这里偷听什么?” 培茵睁着大眼睛,懵懵懂懂的说:“大姐姐,你们这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我奶奶让我去大娘家送东西呢。” 赵新霞更加的恼怒,可是又说不出别的话来,扭头进了沈家的院子回到自己住的房子收拾自己的东西。 刘瑜茜看着培茵长得玉雪可爱,摸了摸培茵的头,说:“你这个大姐姐心情不好,不用理她,你快去送东西吧。”培茵点了点头,转身就往省全大娘家走,路上想着,这些孩子,真是没数,对她好都赚不出好来,以后呀可别这么真心的对待人家了,万一再被按上一个腐蚀革命同志的 罪名那得多冤啊。 送完东西回家,赵新霞已经跟刘瑜茜换好了,齐向南也在沈家的院子里,有些歉意的看着站在一边的奶奶。刘瑜茜放好行李正在院子里跟培焜玩,抱着培焜手里拿着一个梧桐树的叶子,往培焜的手边一放,不等培焜拿到,就往后一扯,培焜一下子拿了个空,然后再去惹他一次 ,次数多了培焜也不烦,乐呵呵的跟刘瑜茜玩这个不停的重复的小游戏。 奶奶看到培茵进了院子,说:“回来了啊,过来,这个是在咱们家住的刘瑜茜,今天第一天来,你来见一见,以后见了就喊‘刘姐姐’。”培茵从善如流的喊了声“刘姐姐”,就见培焜朝自己长着小手,身子从刘瑜茜那边使劲的往这边够着,培茵赶紧接过来,培焜到了自己的姐姐的身边,笑呵呵的搂着自己姐 姐的脖子,仿佛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刘瑜茜说:“哎呀,这个小弟弟跟他姐姐这么亲啊。” 奶奶说:“可不得亲,我们培焜可是他小姐姐一手带大的呢。” 刘瑜茜笑着说:“沈奶奶,您小孙女才几岁啊,就能一手把弟弟带大了?” 奶奶说:“我们庄户人家的孩子都是大的背着小弟,别看培茵小,她弟弟小时候的褯子都是她帮着洗的,我们培茵可是个懂事能干的好孩子呢。” 培茵说:“奶奶,哪里有人这么夸自家的孩子的啊,让人家笑话。” 奶奶笑呵呵的说:“奶奶才不怕呢,我家的孩子就是好孩子。”说的院子里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刘瑜茜是个勤快性格开朗的姑娘,她住进来之后院子里多了很多的笑声,培茵因为前面赵新霞虽然爱说爱笑但是却看不起自家的事情伤了心,对刘瑜茜的态度说不上多么 的热情,倒是奶奶挺奇怪的,觉得自己的小孙女安静了很多。收完了棒槌就得割棒槌秸了,这个活虽然不累,但是却又一定的危险性,割棒槌秸得用镰刀啊,一个控制不好割到手割刀腿的都有。 第一百三十章 受伤 这天下午,培茵带着只会捣乱的培焜正在院子里帮着三奶奶准备晚饭,院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了,回头一看,自己的大哥培华背着一个人进了院子,看到培茵在院子里,就 喊:“培茵,快把你刘姐姐她们的屋门打开。” 培茵定睛一看,刘瑜茜一脸痛苦的伏在培华的背上,往下一看,一只脚上往下滴着血,吓了培茵一大跳。 三奶奶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说:“怎么没去找王大夫看看?” 培华说:“三奶奶,王大夫那里锁着门,您看看怎么先把伤口给包一下啊?” 三奶奶帮着培华把刘瑜茜背到她们睡觉的屋里,已经打开门的培茵,这会去厨房烧热水了。 刘瑜茜割棒槌秸的时候,镰刀一下子就割到了腿上,血沥沥啦啦的就淌了出来,看着吓人,因为没有伤到动脉,只要是止住血了就没什么事情了。 三奶奶去自己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说:“先撒点刀疮药,培华,你帮着把小刘的裤腿挽起来。”培华刚才背着刘瑜茜从地里一溜小跑的先到王大夫家里,王大夫家里锁着门这又背着人家往自己家里跑,一路上因为着急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会三奶奶让他帮着刘瑜 茜把裤腿挽起来,培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培茵牵着培焜的手,站在炕前,看着培华红着脸帮着刘瑜茜把已经破了的裤腿挽了起来,裤子已经跟伤口粘在一起,培华一挽原来已经流得不是很多的血又一下子流了出来,刘瑜茜因为疼,脸上都是汗,咬着牙没有吭声,三奶奶放下刀疮药就去厨房端了一盆热水,用干净的纱布粘着热水,把伤口清理干净,一道长长地伤口在小腿上,三 奶奶说:“这是镰刀割到的吧,没事,伤口不是很深,撒点药过些日子就好了。” 三奶奶把刀疮药撒到伤口上,伤口没一会就不流血了,培茵惊讶的说:“三奶奶,这药效果这么明显啊。” 三奶奶说:“这刀疮药可是三奶奶的爷爷留下的方子,我自己去岭上采了药做的,止血很管用的。” 培华说:“这个我知道,我们小时候磕到了流血都是用三奶奶的刀疮药,你看看都没有留下疤呢。” 刘瑜茜不好意思的说:“三奶奶,真是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 三奶奶说:“没事,这样就见外了啊,小刘啊,你在这里好好的歇一歇,晚上三奶奶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刘瑜茜说:“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啊,我在你们家住着就是给你们家添麻烦了,还要麻烦您给我做好吃的。” 三奶奶笑呵呵的说:“没事没事,做什么饭不是做啊,培华,你去地里忙你的,家里就不用你管了。” 培茵注意到刘瑜茜看自己大哥的时候脸上一片红晕,再看看自己的大哥,脸上也是红红的,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培茵觉得要是能有戏那该多好呀。 晚上三奶奶单独给刘瑜茜蒸了一碗鸡蛋羹,没让刘瑜茜跟着在桌上吃饭,说:“身上有伤口就先别吃咸菜还有加了酱油的东西,要不然以后会有疤的。” 刘瑜茜不好意思的接过碗,说:“这个得给小弟弟吃的,我这么大了,三奶奶,不就是一道伤口吗。” 三奶奶说:“小刘啊,咱们女人就得对自己精细一点,以后呀日子还长着呢,要是身上有了疤那些好看的衣服就穿不出去了。” 刘瑜茜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身上的碎花衬衣已经破了的靛蓝色棉布裤子,说:“三奶奶,现在不都是这样吗,看看大家穿的都很朴素啊。” 三奶奶说:“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好好的把伤口养好了,要不然以后后悔怎么办?”因为刘瑜茜受了伤,齐向南跟村里要了点细粮送到沈家,说是给刘瑜茜做病号饭用的,培华下工的时候还在地头采了一把野菊花,三奶奶帮着刘瑜茜找了一个罐头瓶,灌 了一罐头瓶的水,把野菊花放到里面养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母偷偷的跟沈父说:“你说培华是不是对人家小刘有想法啊,我都没见他对谁那么殷勤过。” 沈父说:“哪里啊,你看培华对咱们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的吗,你想多了吧?”沈母说:“我自己养的儿子我心里有数,咱们儿子这是对人家小刘有意思了,唉,我看人家小刘也是个心眼好的姑娘,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得上咱们培 华。” 沈父说:“这一晃咱们回来沈家村都快要二十年了,悦然啊,当年要是谁跟我说你去农村生活这么多年打死我都不信的。” 沈母说:“这有什么信不信的啊,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在哪里都能好好的过日子。” 沈父说:“还是我对不起你啊,要不是我说不定你就能跟着你哥走了呢,走了也就不用受这么些的罪了。”沈母说:“你看看你,我在这里跟你说培华呢,你说着说着就说到咱么你来身上来了,我呀没觉得你对不起我,我还觉得是我连累你了呢,要不是我说不定你现在还在京城 过的好好的呢,不过咱们能在这里,有了这么多听话可爱的孩子,我觉得这一辈子呀圆满了。”沈父说:“好好,咱们不说咱俩了,我看孩子的事情咱们还是少管,要是俩人原本没什么,在因为咱俩这么一瞎掺乎,在节外生枝的出点别的什么事情,到时候呀咱们后悔 都来不及呢。” 沈母说:“说的也是,行了,赶紧睡觉吧,明天你还得跟着去地里干活呢。” 沈父说:“你不也是啊,这次呀我看你们学校的那些老师都累得够呛呢。” 沈母说:“我倒是没觉得有多累,我呀觉得你每天都这么累心疼,干活的时候还是得悠着点,累出个好歹来咱们后边还有这些孩子呢。”培茵听到自己的爹娘在说培华的事情,就上了心,别说,这几天刘瑜茜在家里养伤,培茵跟她相处了几天觉得这真是个好姑娘,性格好,脾气好,没有因为沈家的成分就看不起沈家的人,三奶奶做饭的时候她能帮忙就帮忙,帮不上什么忙就帮着培茵看孩子,弟弟培焜这些天跟刘瑜茜在一起待得熟悉了,只要是刘瑜茜在院子里一喊他,他 就颠颠的迈着小短腿往院子里跑。 培茵跟沈家人都不知道的是,培华跟刘瑜茜已经早就认识了。 这还得从培华去杜家送东西,路上遇见刘瑜茜的外公王老先生被批斗的时候说起来。刘瑜茜的母亲跟自己的丈夫离婚之后带着小小的刘瑜茜回了娘家住着,刘瑜茜的亲生父亲是个军官,在他们当地的影响力还是有的,但是因为两口子性格不合,这才离了 婚。离婚之后的刘瑜茜的母亲王疏影回到娘家之后,一直照顾这自己的父亲还有女儿,运动开始之后,风姿卓越的王疏影被一个造反派看上了,抄过一次家之后造反派就跟王 疏影说,你要是想要你的老父亲孩子好,你就得跟了我,要不然,以后我带着人过几天抄一次家,直到你答应为止。王疏影是个性格懦弱的人,一次抄家就把她的胆吓破了,没办法就跟了那个造反派,那次培华遇见红卫兵去王家抄家,也不全是王疏影去举报的自己的父亲,是那个造反派要给自己的新上司交投名状,带人去抄的家,这次抄家之后王老先生的身体就不好了,好在知道自己的女儿的个性,那口血这么喷出来也算是把心里的那口闷气喷了出 来,后来有了王疏影刘瑜茜娘俩的悉心照顾,王老先生这才慢慢的好了起来。培华自打那次之后,去城里帮着杜家李大夫家送东西就会经常拐着弯的从王老先生门前路过,恰好有一次王家买了一些煤球,就刘瑜茜一个人一点一点往家里搬,培华路 过看到了,就帮着搬,后来次数多了,两个人就熟悉了。刘瑜茜没想到这次学农来了沈家村,一开始还为没有住在沈家有些懊恼,正好赵新霞不愿意在沈家住着,自己就跟她换了,想着每天都能看到沈培华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情。赵新霞是学校的红卫兵,但是却很忌惮刘瑜茜,一方面是因为王疏影跟了那个造反派,另一方面是因为刘瑜茜的亲生父亲,刘父虽然后来又成了家,但是对刘瑜茜这个女儿还是非常的牵挂,职位已经很高的刘父每年都会来西平看望自己的女儿,所以现在西平县的人都没有敢惹刘瑜茜的,赵新霞是因为自己的哥哥在县革委会工作,知道刘 瑜茜的情况,所以有时候刘瑜茜用酸话醋溜自己自己也忍着。这次来沈家村学农,刘瑜茜虽然受了伤,但是却非常的高兴,越是跟沈家的人相处,刘瑜茜越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家庭,沈家的老人和蔼可亲,沈家的孩子懂事知礼,自己在这里过得非常的舒坦,既没有在家里面对妈妈的懦弱的悲愤,也没有面对醉心于故纸堆的姥爷的无奈,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特别是跟自己心仪的人在一起,培茵只是觉得这位刘姐姐真是一个心大的人,都伤的那么厉害了每天还能开开心心的,要是自己,估计那伤口的疼也得疼的自己夜不能寐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要嫁 很多年之后,培茵跟已经成为自己的大嫂的刘瑜茜说笑话的时候,还说,你当年可真是皮实,腿都伤成那样了还能那么开心,看着你踮着脚跳哒着满院子的跟培焜玩,我 都佩服你呢。刘瑜茜笑了笑,对培茵说:“我觉得自己那些年过的颠沛流离,我妈跟我爸离婚之后带着我回了西平这个小县城,虽然那时候还很小,但是我那个懦弱的妈什么都担不起来,遇到事情只会哭,我姥爷呢只喜欢自己的那些故纸堆,我从小就得照顾他们,我学农来沈家村那次才知道,原来被人照顾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你说,既然非常享受这种 感觉,我为什么要因为身体上的那点小伤而愁眉苦脸的呢?”这时的培茵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培华跟刘瑜茜结婚这么多年都非常悉心的照顾自己的妻子,原来自己还以为是因为在培华最艰难的时候刘瑜茜嫁给他,或者是刘瑜茜比培 华小了好几岁,原来都不是啊,是因为刘瑜茜是个非常知足的人,是一个非常感恩的人。学农的等到秋收完了就收拾行李回了城里,但是刘瑜茜跟培华的关系却越来越融洽,地里的活不多,培华趁着去城里给杜家李家送东西或者是帮着孟教授他们买粮食的机 会,跟刘瑜茜见一面,两个年轻人就算是不说话,只是站在角落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会觉得非常的幸福。 转过年来,刘瑜茜高中毕业的时候,拒绝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让自己去地区工作的要求,跟自己的母亲还有姥爷说,自己要嫁给沈家村的沈培华。 王疏影听到自己的女儿说要嫁人的事情,觉得自己听错了,直到刘瑜茜又说了一遍,王疏影确认自己听清楚了,一下子就傻了眼,接着就是泪眼滂沱。 刘瑜茜忍耐着看着自己的妈妈不停的抹着眼泪,直到过了好一段时间了看到自己的妈妈还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刘瑜茜怒了。 刘瑜茜说:“妈,你除了哭还能有别的反应没有?”王疏影抽抽噎噎的说:“你还要我有什么反应?你这要嫁人了才跟我说,你说沈培华长得是圆是扁的我都不知道,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还要我有个什么反应 ?” 刘瑜茜说:“那你一直这么哭就能都知道了?” 王疏影愣了一下,擦了擦眼里的泪,说:“茜茜,妈妈不会同意你嫁给一个农村人的。” 刘瑜茜说:“你凭什么不同意?那你同意我嫁给谁?嫁给姓周的儿子吗?”刘瑜茜说的“姓周的儿子”也算是自己的继兄,是王疏影跟的那个造反派的儿子,他很早就没了娘,自小饥一顿饱一顿的,爹跟王疏影结婚之后不管是饭食还是衣裳都有人 管了,对自己这个继母态度也还算可以,反正他从小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没什么印象,再说王疏影为人虽然懦弱,但是对自己还算是很好。王疏影跟周大元,也就是那个造反派结婚之后对自己这个便宜儿子也还算是不错,冬棉衣夏单衣都按时八节的给做着,周大元的儿子周小元也经常到王老爷子这里来,时 间长了就很喜欢刘瑜茜。刘瑜茜又不是看不出来,周小元比自己高一个年纪,上学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皮孩子,除了学习不行别的都很拔尖,去年毕业后被自己的爹安排进了厂里当工人,刘瑜茜一直看不上这爷俩,对于自己的妈妈跟周大元的事情,刘瑜茜一直非常的愤懑,在她看来,当初周大元带着人来自己姥爷家里抄家,那就是自己家里的仇人,自己的妈妈 却跟仇人结了婚,还对仇人的孩子那么嘘寒问暖的,刘瑜茜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却非常的在意。王疏影听刘瑜茜这么说,一时有些语塞,周大元还真跟自己说过让刘瑜茜嫁给周小元的话,碍于刘瑜茜年纪小,自己没答应,可自己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了,在王疏影看 来,周大元再怎么霸道,再怎么厉害,可他很顾家,有了他在这里,她跟刘瑜茜这孤儿寡母的就不能被人欺负了。刘瑜茜更加的气愤,生气的说:“你还是我的妈妈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有没有关心过我陪着姥爷在家里守着这大院子心里多害怕?从小你就是这样,有了 事情就只会哭只会哭,哭着别人帮着你把事情办好了,你有没有想过跟在你后面的我,你的女儿是什么心情?” 王疏影的泪又流了下来,说给自己辩解几句,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索性就一直捂着嘴“嘤嘤”的哭着,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看的刘瑜茜更加的无力。 刘瑜茜说:“行了,妈,您也别再哭了,我嫁人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我爸让我去地区上班的事情我已经拒绝了,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还有姥爷的。” 王疏影看自己的女儿已经这样订好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些年就是个笑话。 刘瑜茜转身往屋里走,留下王疏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抹泪,回头看看还在抹泪的亲妈,刘瑜茜觉得非常的无力。王老爷子这几天有些咳嗽,躺在书房的竹躺椅上,腿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手里依旧握着一本书。屋外娘俩的话他都听到了,心里对自己的女儿非常的失望,这么些年 ,这个女儿一直没有成长起来,遇到事情第一个反应就是哭天抹泪,从来就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情应该怎样去解决。 刘瑜茜看到自己姥爷的脸色,在躺椅边上的一个小竹凳上坐下来,说:“姥爷,您支持我的决定吗?” 王老爷子叹了口气,说:“人生的路都是走出来的,只要是你愿意,你不后悔,姥爷就支持。” 刘瑜茜说:“谢谢姥爷,我一定不会后悔的,我以后一定要过的比我妈强。”王老爷子咳嗽了几声,刘瑜茜赶紧把放在桌上的蜂蜜水递到姥爷的手里,王老爷子喝了两口,把白瓷被子拿在手里摩挲着,说:“你这个妈妈呀,从小就没娘,性子又有些懦弱,我就想着多读点书,多上点学,知道的多了性子也能硬起来,谁知道在地区师范上学的时候,学校里组织她们跟部队的官兵搞联欢,被你爸一眼就看中了,我想着你爸是当兵的,有个性格刚强的人在身边怎么也能有个影响,谁知道你妈她实在是那扶不起的阿斗啊,你爸爸整天忙工作,你妈整天在家里抹眼泪,实在过不下去了你爸爸来我这里负荆请罪,我看你妈也实在是过分,就同意两人离了婚,茜茜啊,你也别怨你爸,在姥爷看来呀都是你妈的原因,要不然,你现在还不得是人人羡慕的小公主 啊。”刘瑜茜说:“我爸跟我说过这个事情,我爸说虽然婚姻是他跟我妈的事情,但是我也是家庭中的一分子,这些事情我都得知道,我也觉得我妈太能作登,不过那姓周的对我 妈倒是挺好的。”王老爷子说:“周大元跟你妈从小就认识,能对你妈这样姥爷也算是放心了,茜茜啊,周大元看着人挺糙,却是个精明的,以后呀对人家客气一点,姥爷也知道你嫌他带着 人来抄咱们的家,你得想一想啊,要是换个人来抄家,姥爷还能就这么安稳的在家里吗?你看看咱们西平那么多被抄家的,有几个跟姥爷似的,他们都去农场改造去了。”刘瑜茜心里一动,不觉仔细的思考姥爷说的这件事情,自己年纪越大,见到的事情越多,心里的想法就越多,自己妈妈的姿色可是不错,被很多人觊觎这件事情刘瑜茜也知道,运动一来被抄家之后不久王疏影就跟周大元结了婚,结婚之后除了停课那一段时间,别的时候照常在西平一中当老师,也没见有哪个来找茬,而且人家周大元跟王 疏影结婚之后在外人面前对待王老爷子是一个态度,私底下对待王老爷子却很客气。王疏影打从被自己闺女通知要嫁给沈培华开始,整个人就不好了,虽然闺女从小就很自立,但是那也是自己放在心上娇宠着长大的女儿啊,这冷不丁的被告知,闺女要嫁 人,以后就是人家家的人了,怎么能舍得呢?王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女儿,看到一整天了王疏影还是一脸的愁苦,就把自己的女儿喊道自己身边,说:“疏影啊,你就别再多纠结了,茜茜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而且我也见过培华,虽然家庭成分不是很好,但是却是个好孩子,以后能对茜茜好的,爹也知道你舍不得茜茜,可是咱们还能陪着茜茜几年呢?趁着咱们还好好的,就看着孩子过的 幸福。”王疏影说:“爹,我就是觉得我这个母亲当的太失败了,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毛病,可是,爹,我连沈培华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啊,那个沈家在什么地方住,家里还有什么人, 茜茜未来的公婆好不好相处,我都不知道啊。” 王老爷子又咳嗽了几声,说:“疏影啊,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只要是能对咱们茜茜好好的,两个人能相亲相爱的过日子就成了。”转过天来,培华又来城里的时候,刘瑜茜把自己跟妈妈姥爷摊派这件事情就跟培华说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琼姑姑 培华听了之后心里很感动,但是却又觉得很迷茫,眼看着身边差不多年龄的人都成了家,不想那是假的,临到最后,自己有了这样一个知心的爱人,却又有些不知道怎么 做才好了。 要是培茵知道此时培华的心情,估计就会说,这是幸福来临的太突然了,有些懵了。刘瑜茜作为一个女孩子,能做这么多已经是很了不起了,看着培华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有些委屈的说:“你不愿意我嫁给你吗?”说完脸色已经红的跟红布 一样。 培华一下子反应过来,说:“不会不会,怎么会不愿意呢,我很愿意的。”说完了脸色也红了起来。 两个年轻人站在角落,红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觉都笑了起来。 培华说:“这些事情应该我来做的。”刘瑜茜说:“谁做都一样,再说我妈那脾气,你要是跟她说估计她能吓着你,还是我来吧,正好你今天来了,咱们就去见见我妈,我姥爷你是见过了,我姥爷说你是个好人 呢。” 培华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刘瑜茜已经满了十八岁了,两家家长正式见了一次面,那次见面周大元也出席了,很多年之后,刘瑜茜跟培茵说,其实自己还是挺感激周大元的,那次他是作为女方的家长跟沈家人见面,而且周大元那次的表现让刘瑜茜对这个所谓的“造反派”有些全新的认识,或许,自己那样脾气的妈跟着这个话不多,但是却能把王疏影放在心上的人是 一个正确的选择吧。 沈母没有想到自己愁了好几年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解决的,沈家村那么多人,有几个是找了城里的媳妇的,有几个找的媳妇是高中生?两家商定了培华跟刘瑜茜的婚期,定在1974年的春天,消息传到村里之后,很多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本以为要打光棍的,谁知道却要找个城里的媳妇,关键问题是, 这个城里的媳妇村里人都还认识,就是曾经在村里学农的那个一中的女学生,刘瑜茜。 村里的小伙子知道之后,又想起刘瑜茜那次受伤就是培华给背回家的,很多人扼腕长叹,早知道自己就抢着出马了,说不定人家刘瑜茜要嫁的就是自己了。沈母自打大儿子培华定亲,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整天心情非常好,眼瞅着马上就要忙秋收了,把家里的布票划拉划拉去县里的供销社买了布,棉花,开始给新人准备新 铺盖。培茵也很高兴,自己家里又要进一个人,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人,不过这两天培茵觉得自己的二奶奶心情不是很好,偷偷的跟奶奶说了之后,奶奶说:“你二奶奶呀,这是 看你大哥有了媳妇了,你琼姑姑家的大表哥还没有媳妇,心里难受呢。” 琼姑姑家的大表哥张泰平跟培华一样大,沈家虽然因为沈父有个右派的帽子,但是沈爷爷早些年可是为了革命出了很大的力,所以沈家的日子还算是好过。琼姑姑嫁的张家,是有名的大地主,从解放开始家里就一直不安稳,不是被抄家就是被批斗,几个表兄妹不能上学,不能参军,不能招工,只能跟着下地干活,家里经常 缺吃少穿的,这些年二爷爷二奶奶没少贴补琼姑姑家。 琼姑姑家的大表哥张泰和长得一表人才,看着颜值担当,但是却是个胸有锦绣的人,那一手的字画,虽然没有经过名师提点,自学成才也是很有一番气象。 大表哥小学毕业就没再上学,一开始给生产队放猪,后来凭着自己那一手画画的本事去给公社画宣传画写标语,听说挣钱也不少。琼姑姑家里孩子多,他们那个村是公社驻地,据说是个模范村,什么运动都是走在别村的前头,因为这个地里的收成一直不如沈家村的,而且村里的人都是觉悟非常高的 ,用培茵的话来说就是用放大镜盯着琼姑姑一家的举动,但凡有一点的不合时宜,也得提溜出来批斗一番。二奶奶心疼几个孩子,几个小的放假的时候就会让琼姑姑送到这里,培茵觉得琼姑姑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很有灵性的孩子,学东西很快,再坚持坚持,等到运动一结束还愁 没有好日子过吗?可是这话自己不能说啊,说了也没有人信啊,这些人等到恢复高考,那可是极有可能考上大学的,到那时候还愁自己的人生没有转机吗?还怕自己的命运被成分这一道看 不见的枷锁锁着吗? 已经七岁的培茵终于坐到了学校的教室里。虽然七岁入学,农村的学校管理不严格,班里的学生的年纪能差好几岁,培茵这个岁数在班里既不算最小的,也不算是最大的,不过培茵在班里坐了一天之后就不愿意去了,老师教的那些东西自己都会是一回事,上着课呢,有的哭了有的尿了的,培茵觉得要是继续在一年级待着,会拉低自己的智商,琢磨着要么就回家继续带弟弟,虽然 现在就得开始努力,但是坐在这样一群孩子里面实在是一种折磨。 中午培茵回家吃饭,怏怏的样子被奶奶看到之后,问:“培茵啊,怎么不高兴啊?” 培茵说:“没什么,奶奶。” 奶奶伸手摸了摸培茵的脑门,说:“那是怎么了?跟同学吵架了?” 培茵说:“奶奶,没有,我就是觉得上学不好。” 奶奶说:“哎呀,上学怎么不好了?你看看咱们村的孩子都在学校呢,你说你这么大的孩子不上学去干什么?” 培茵说:“老师教的那些我都会啊,干坐着坐的浑身难受,还不如在家里带弟弟呢。” 沈母正好进门,听见小女儿跟婆婆抱怨,说:“你才上了几天啊,老师教的你都会,学习态度这么不谦虚可不好。” 培茵看到自己的娘,赶紧过去抱着沈母的胳膊,说:“娘,你说我跳级怎么样?实在是老师教的我都学会了,在教室里干坐着也怪难受的。” 沈母说:“跳级那怎么行?谁上学不是一点一点上出来的?知识的积累可是一个过程,你说你挑三拣四的能学好吗?” 娘俩正在斗嘴呢,大门被人一下子推开,吓了培茵一大跳,转头看去,竟然是大汗淋漓的刘瑜茜。培茵非常奇怪,虽然培华跟刘瑜茜已经订了婚,可以随便走动了,可是这个点以这种突然的方式出现,太不正常了,想到这些,培茵的脑袋“嗡”的一下,不会是出什么事 情了吧?已经1973年了,还有两年就要一切都好起来了,现在培茵就怕突然出现点什么自己不可预料的事情,这些天爷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天还不冷呢,晚上睡觉爷爷就得盖 一床薄薄的被子,平日里吃得也少,这才一年多呢,爷爷原来身上的肉就都不见了,瘦骨嶙峋的,看着有些吓人。 沈母看到刘瑜茜身边的自行车,忙过去帮着停好,说:“茜茜,这么这个时间来了?” 刘瑜茜一脸的焦急之色,停好自行车之后,说:“大娘,杜书记家的孙阿姨不行了,明隽跑我家找我姥爷,说让帮着找咱们家的人去一趟。” 沈母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说:“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才几天啊,怎么就不行了啊?”刘瑜茜说:“昨天有人来审查杜书记的案子,找了孙阿姨,孙阿姨回到家之后就有点不好了,今天上午明隽自己偷着跑到我家,说孙阿姨让他找姥爷帮着来沈家村找一个叫 沈培华的,我一听赶紧骑自行车来家里了。” 沈母说:“培华一会就回来了,那下午让培华请假跟你去一趟杜书记家里,你先来歇一歇喝口水。”刘瑜茜刚坐下,去地里上工的人回来了,沈父跟培华一听,沈父说:“培华,你现在就跟瑜茜去城里,记住,到杜书记家的时候看着点,别让人看到你们去,我去给你请假 。”培华答应一声,洗了把脸借了省全大娘家的自行车就跟刘瑜茜走了,请假的借口就是王老爷子家有点事情,已经订了亲,那就是正经的亲戚家了,走这么一趟别人也说不 出什么,倒是村里的小青年们,看着培华跟刘瑜茜骑自行车的背影,羡慕的不行。沈父去了田支书的家里,把杜书记的妻子的事情跟田支书说了,田支书听了之后,沉默半晌,说:“省思,估计是有人要搞杜书记,要是杜书记的老婆有个什么事情,现在 正是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咱们谁出面都不好啊。” 沈父说:“那孩子才几岁啊,得有人照顾照顾啊。” 田支书说:“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照顾现在只能偷着来,再等一等,等到上面不那么重视这件事情的时候再说。” 沈父点了点头,说:“那行,我先回去。”田支书说:“行,我再去找人帮着打听打听,看看是个什么情况,现在这个时候,不能乱出头,唉,先把自己保住再说别的吧。”语气里带着让人忽略不了的悲伤。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伤逝 培华跟刘瑜茜没一会功夫就到了王老爷子的宅子里。 王老爷子看到培华来了,说:“培华,你来,我跟你说一下。”培华坐在王老爷子躺靠着的竹椅旁,王老爷子说:“茜茜走了之后,明隽说他妈妈是被人打的吐了血,孙老师知道自己不行了,这才把你找了来,你去的时候注意下,别让 人看到你进他们家里。”培华点头应是,王老爷子说:“我跟孙老师认识很多年了,那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这次既然让明隽来我们这里找你,估计是迫不得已,她说的事情不管你能不能做得 到,一定要应下来,回来了姥爷帮你们一起想办法,当年姥爷也是受过杜书记的恩惠的。”培华继续点头,王老爷子说:“明隽说让你再从王老师后院去他们家,他已经观察过了,他们家正门那边一直有人守着,因为他们家没有后门,后院那边没有人,你自己去 ,去了之后从后窗户进屋里。”培华答应了之后,就被王疏影带到了王老爷子家的后院,后院那边有个小门,王疏影说:“培华啊,曰兰跟我一直关系很好,这次她能让明隽来这里找我们帮忙我很欣慰, 你跟她说,有我在这里,让她放心明隽就行。” 培华答应着,从后门出去之后才发现王家的后门所在竟然是西平县的护城河,这条河弯弯绕绕的从西平县旁边流过,从后门走几步就能到一中的门口。培华一路走一路注意观察,再三的确定自己没有被人跟踪,这才轻轻地打开杜明隽家的邻居王老师的后门,从那个狗洞钻了进去,悄悄地摸到后窗下,轻轻地敲了敲窗户 。 窗户被轻轻的推开了,培华一使劲,悄然翻窗而过,看到屋里的床上,孙曰岚闭着眼睛躺在上面,面如白纸,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人还活着。 杜明隽看到培华来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原来憋着的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滴,培华轻声说:“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来了吗,没事了,没事了啊。” 杜明隽点了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嗯,我不哭了,我不哭了。”听到动静,孙曰岚睁开眼睛,看到一脸关切的培华,微微的笑了笑,说:“培华,你来了。”说话的声音就仿佛是吹着气说的,培华忙说:“阿姨,我来了,您放心,您会没 事的。” 孙曰岚摇了摇头,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是等不到我们家老杜回来了。” 培华看着孙曰岚出气多日起少的样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只能站在孙曰岚的床前,把无声饮泣的杜明隽揽在自己的胸前。孙曰岚说:“我死了之后学校回来给我办后事的,这个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想请你们帮我照顾一下明隽,这个孩子从小就没有跟着享一天福,刚懂事就跟着我吃苦,他爸 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外公家现在是不能指望的,我想托付给你们,帮着照看一下。”培华忍着心里的悲伤,说:“孙阿姨,我从我姥爷那边过来的,我姥爷说,请您放心,他们一定会照顾明隽的,我王阿姨也跟我说,她跟你是多年的好友,虽然这几年没什 么来往,但是她也会帮着照顾明隽的。”孙曰岚知道培华跟王家的关系,听他这么说,脸上一脸的轻松,说:“咱们既不是故亲也不是故旧的,让你们照顾明隽我觉得真是不好意思,明隽,妈妈走了之后你要好好 地过日子,等到你爸爸回来了跟着你爸爸,跟你爸爸说,不要忘了这些帮助咱们的人的恩情。” 杜明隽流着泪,使劲点了点头,说:“妈妈,您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孙曰岚笑了笑,轻声说:“孩子啊,妈妈对不起你,你要记住,妈妈是爱你的。” 说了这么多话,孙曰岚脸色更加的苍白,闭着眼躺在床上,胸前微微的起伏着,培华帮着到了一碗水,说:“孙阿姨,我扶您起来喝点水吧。”孙曰岚微微的抬起手臂,轻轻地摇了摇,从手边的褥子底下拿出一个信封,喘着气说:“这个,这个是给老杜的,等到老杜回来了,回来了你就就交给他,孩子就托付给你 们了,培华,你带着信赶紧走,走,别让人看见了。” 培华接过信封,塞到怀里,又把杜明隽揽到怀里,说:“明隽,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别人帮忙,我先走了。” 杜明隽说:“嗯,我知道,哥哥走的时候要看着点,外面那些人就等着拿人的。” 培华点了点头,说:“孙阿姨,我走了,您放心就好。”孙曰岚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培华赶紧沿着原路回到王老爷子的家里,王老爷子问了培华看到的情景,叹了口气,说:“时运不济啊,要不然孙曰岚可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呢。 ” 王疏影说:“当年曰岚是我们师范出名的才女,谁知道现在......”王老爷子说:“行了,培华,这封给杜书记的信你放好了,等到哪一天杜书记回来了你亲手交给他,你赶紧吃点饭,歇一歇就回沈家村吧,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凭白的让人 多想。”培华答应着,去厨房吃饭,王老爷子看培华出去了,跟王疏影说:“你去学校的时候听着点,要是孙曰岚那边有点什么事情就赶紧跟着去,明隽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在旁 边帮着点,爹当年要不是有杜书记,早就去农场劳动了,哪里还能跟现在一样在家里享福啊。” 王疏影说:“爹,我知道。”培华坐在餐桌前,沉默的吃着饭,刘瑜茜也在一边坐着,沉默的看着培华吃,等到培华吃完了,忙着收拾桌子,培华说:“茜茜,你别收拾了,等会我帮你一起收拾,咱们 说说话吧。” 刘瑜茜坐下来,说:“好啊,培华,说什么呢?” 培华说:“我去明隽家,看到孙阿姨被打的脸都肿了,觉得那些人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孙阿姨也没有碍着他们什么啊。” 刘瑜茜低声说:“培华,噤声!” 起身去院子里看了看,回来说:“培华,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有些话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说出来,那会给咱们家招祸的。” 培华有些涨红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原本有些激动的神情也冷静下来,坐在凳子上,低着头说:“对不起,茜茜,我有些激动了。” 刘瑜茜说:“培华,没事,我心里也很难受,唉~~~” 培华回家之后跟家里人说了杜家的情况,没几天刘瑜茜趁着天黑用自行车驮着一个小男孩进了沈家的院子。 这是培茵跟杜明隽的第一次见面。 早几年前就知道杜明隽这个人,等到看到真人,虽然杜明隽身材瘦弱,一脸病容,培茵还是一下子就被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吸引了。怎么形容那双大眼睛呢?里面带着悲伤,但是却没有忧郁,或许是哭过,眼圈红红的,黑黑的眼睛仿佛浸润在冰水中的黑葡萄,清清凉凉的,培茵有一种伸手去摸一下的 冲动。跟家里人问过好之后就安静的坐在一边,刘瑜茜低声说:“孙阿姨前天去世的,后事学校出面帮着办好了。沈阿姨,我妈趁着天黑偷偷去他们家把明隽接出来的,我妈说, 地区那边有人要来接明隽走,我妈怕那些人不怀好意,就想着把孩子先藏起来待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说。” 沈父说:“你妈听谁说的?”刘瑜茜有些扭捏的说:“姓周的,我姥爷说,那个姓周的这是故意说给我妈听的,让我妈赶紧先把人弄出来,我说是不是姓周的故意让我们有动作趁机来搞我们的黑材料吗,我姥爷说不是,我姥爷说别看姓周的挺威风,其实这个人心眼很好,这是有人要拿孩子逼着杜书记干什么事情呢,要不然这么点的孩子接到地区去做什么?孙阿姨的娘 家人可不在地区呢。” 沈母说:“那你姥爷跟你妈是什么意思?”刘瑜茜说:“我姥爷说,农村地方大,能藏得住人,我们家就那么点大的地方,而且因为我妈现在还在一中当老师,家里经常去学生,不安全,想着是不是把明隽先放在这 里?” 沈父想了想,说:“我们家跟你们家有这个亲戚关系,我觉得我还是把明隽藏到别的地方吧。来,明隽,你相信沈叔叔吗?” 杜明隽抬眼看了沈父一眼,说:“相信!” 沈父说:“那好,明隽啊,今天晚上我连夜把你送到一个地方去,到了那里,你好好地听大人的话,等到这边的事情过去了叔叔就去接你回来,好不好?” 杜明隽说:“好!” 沈父说:“那行,茜茜,你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先去你省全大爷家里住一晚上,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你妈让你来送东西的。”沈父这么说,刘瑜茜赶紧把自己背着的那个军用挎包拿出来,说:“您不说我还忘了呢,我妈说,这个布料拿过来给弟弟妹妹做两件衣服,正好有这个借口,等明天我回去 的时候有人问起来我就有借口了。” 沈父说:“好。”接着转过身,对奶奶说:“娘,麻烦您给我烙几张饼,我去田支书家走一趟,回来带着明隽就走。” 奶奶答应着,赶紧去厨房和面烙饼。沈父对沈母说:“你帮我找一件旧衣服,培田的衣服也找两件出来让明隽带着,有个替换。”沈母答应着,赶紧去开箱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归来 沈父出门就往田支书家走,想着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赶夜路不安全,让田支书找个人跟自己一起,孩子现在在哪里都不安全,还是送到程思远那边去吧,等到风头过去了 ,再接回来。 培茵等自己沈父出去了,这才走到坐在炕沿上的杜明隽的身边,说:“你叫杜明隽吗?我叫沈培茵。” 杜明隽抬眼看了培茵一眼,又飞快的垂下眼睑,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培田坐在杜明隽的身边,拍了拍杜明隽的肩膀,说:“别害怕,我妹妹不会怎么着你的,我是你的培田哥哥,这个是培芝,应该比你大,以后你就喊姐姐,至于这两个,培 茵你知道了,这个是弟弟培焜,以后都得喊你哥哥。” 杜明隽抬眼看了看大家,挨着喊了一遍,培茵在旁边观察,觉得杜明隽虽然遭逢大变,但是该有的礼仪风度都还有,由此可见平日里家里对他的教育一定是非常好的。 培田又在一边陪着说了几句话,杜明隽有问必答,但是多的话就不多说了。 沈父到了田支书家里,田支书正要去三爷爷家,听到这件事情,直接带着沈父去了三爷爷家里。三爷爷从头听到尾,然后坐在炕桌前,磕了磕烟袋锅子,想了想,说:“省思的想法很好,趁着那些人还没提防,连夜把人送走是对的,保根,你去把洪根喊过来,去送人 这件事情省思出面不行,万一明天有人来,省思赶不回来就麻烦了,不能再把省思一家搭进去。” 田支书答应着,没一会功夫就带着田洪根进了三爷爷的屋子。三爷爷说:“洪根,你带着杜书记的小儿子连夜去青山,我给省思给你写一封信,到了那里找到驻军,找程思远,把信还有孩子交给程思远,你趁黑连夜走,别走大路,就 从南岭翻过去。” 田洪根想了想要走的路径,说:“三叔,您放心,我一定把人给平安送到了。” 三爷爷说:“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有人设卡拦截,千万别硬闯。”沈家村的人担着很大的干系,把杜明隽送到了青山那边部队的驻军,那里有程思远带着的一个营,那边有个林场,里面关着包括大姑父在内的很多所谓的反革命,程思远 带着的那一个营的官兵就是负责这些人的看押工作。后来,为了杜明隽的事情,地区来了一些人在沈家村调查,因为是晚上,又是趁着黑走的,村里没几个人知道,就算是知道,沈家村的人对外很团结,谁又会跟这些不认 识的人说呢?就算是跟这些人说了,能有点什么好处,以后怎么在村里立足呢?村里人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人。田洪根回来说,见到了省玉大姐跟赵团长,省玉大姐听说杜明隽是杜书记的孩子,二话没说就说以后她跟赵团长带着名隽,什么时候这事情过去了什么时候再让名隽回来 。 就这样,等到这件事情再没有什么影响的时候,1974年的春节如期而来,又静悄悄的过去了。过了年没几天就是培华跟刘瑜茜的婚期了,刘瑜茜跟沈锦华一般大,省全大娘看刘瑜茜都要是要成家的人了,沈锦华却还没有个婆家,有些着急了,来沈家跟奶奶纺棉线 的时候跟奶奶这里抱怨呢。农村有些人家自己织老棉布,防线车很多人家有,但是织布机可不是谁家都有的,一个村有个一两台就很不错了。培茵家里有一架防线车,奶奶纺线的时候培茵就会蹲在 一边看着,奶奶一边手里不停的忙活着自己的活,一边跟培茵说话,每每这个时候,培茵就会从奶奶嘴里知道很多以前的事情。 培茵惊叹于祖先的聪明,白白的棉花脱仔防线织布,说着很简单,但是那些纯手工打造的物件却是无数的先辈的智慧的结晶,棉花纺成线之后就可以织老棉布了。 省全大娘说:“大婶子啊,你说我该咋办啊,我跟省全就这个闺女,以后老了还得指望闺女在身边照顾呢。” 奶奶说:“锦华娘啊,那你这是打算给锦华找个上门女婿了吗?” 省全大娘说:“大婶子啊,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我就怕找的人不合适,以后是锦华犯难为啊。” 奶奶说:“要不就再等等,锦华才十九岁呢,咱们村里十九岁没找婆家的这么多呢。” 省全大娘说:“我这是看着培华跟人家小刘要结婚了眼热呢。” 奶奶说:“他大娘啊,这是人家小刘怜惜我们家培华,觉得培华都这么大岁数了,咱们村里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的也不多了,我们真是感谢小刘呢。”省全大娘说:“那是,大婶子您呀真是修来的好福气呀,找了这么好一个孙媳妇,小刘在咱们村学农的时候咱们村里人可都看见了,人长得好,性子也好,关键是干活麻利 ,一点都没有城里姑娘的娇气。” 奶奶说:“那是,当时我还说也不知道谁家有福气,能找这么好一个媳妇儿呢。” 省全大娘说:“唉,看看您家,再看看人家培红家,您家是找个好媳妇,人家培红家找的是个好女婿啊,您说当初我怎么就没在点下手把李磊给弄我们家来呢。” 奶奶说:“还是二丫这个丫头会看人下手快呢,谁知道人家一个城里来的小伙子能安心的在咱们村里下地干活,人家李磊现在对家里的老人的那些关爱可不是假的呢。” 省全大娘说:“谁说不是呢,对了,二丫怀孕了,我听锦华说快三个月了呢。” 奶奶手里摇着纺车,说:“这俩人结婚好几年了,得有个孩子了,有了孩子呀这人就跟有了根一样呢。” 省全大娘说:“可不是,我也是这样觉得,要是没有个孩子牵绊着,李磊得着机会回了城咋办?”这边两个人说着李磊跟二丫,那边厢李磊也有烦恼事,前面周曼妮来过几封信,自己已经跟她说了,现在自己已经结婚,而且结婚好几年了,对她真没什么,以后两个人都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辜负了这段艰苦的插队生活,幸好那些信是寄到知青办公室,齐向南直到自己跟她的事情,偷着把信给留下,让他在知青办公室看完的, 要不然,这几封信寄到家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周曼妮当兵几年,据说已经提干了,这次回家探亲竟然来了沈家村。周曼妮原本以为,当初就算是没有把那层窗户纸戳破了,可是自己对李磊的情谊在那里啊,谁知道自己刚走李磊就跟村里的沈兰结了婚,自己听到李磊结婚的消息,当时就想着请假回来问一个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稍微的再等一等,等到自己提干了,能打恋爱申请了,自己就跟李磊确立关系,哪怕是李磊一直在农村,自己在部队待几年 ,专业回来这边,只要跟自己的爱人在一起,家在哪里不都是家吗?齐向南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的清楚,原想着都是一起来插队的,在一起吃苦受累的,能因为情投意合的结成一个家,相亲相爱的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话,可现在一个云英未嫁,情根深种,一个使君有妇,流水无情,李磊已经在信里把自己的感情做了一个深刻的剖析,还是没有阻挡周曼妮向往爱情的脚步,自打直到周曼妮要来沈家村, 齐向南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又加上现在沈兰怀孕了,这要是受个刺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真真是怎么圆都不能把事情圆满了。李磊直到现在才知道,周曼妮对自己的感情远比自己估计的要来的深,说实话,当初李磊帮着周曼妮干活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并没有多想一些,只是出于一个同为插队知 青的同情之心才伸手相帮的,周曼妮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家务活都没做过,更何况是地里的活?周曼妮因为成分的问题,自己觉得矮了别人一头,实在是干不动了就蹲在地里哭,后来,李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觉得周曼妮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真是难为她了,就帮着把活干完,这一来二去的,就仿佛一些小兽认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一样,周曼妮就把李磊当做自己的精神支柱了,那些日子,虽然很艰苦,但是因为有李磊 ,周曼妮觉得过得很充实。自己的父亲来信说要自己去当兵的时候,周曼妮想拒绝的,但是父亲说,如果你一直就这么在农村待下去,你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因为你的人生舞台不在农村,只有从 农村走出来,你才能绽放你人生的精彩,这样,李磊才能正视你跟他的关系。周曼妮听从了父亲的话,去当兵了,走之前想着把那层窗户纸捅破,想着自己提干之后能打恋爱报告了再说也不迟,这么一耽搁,李磊竟然在农村成了家,娶了村里的沈 兰。周曼妮直到消息的时候,不吃不喝的躺了几天,想着要不就这样算了吧,既然李磊跟别人结了婚,那跟自己的缘分也就是结束了,虽然期间通过几次信,自己跟李磊表白 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可是李磊却再三的表示,自己对她一直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周曼妮彻底的死心了,觉得真是自己自作多情。后来,有领导给自己介绍对象,跟那个军官见过两次面之后,周曼妮非常的渴望能见到李磊,亲耳听李磊跟自己说,是自己自作多情,这份执念让周曼妮请了探亲假,回家坐了几分钟就马不停蹄的往沈家村赶。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招待 沈家村一如自己离开的时候那样,宁静,安详,因为刚刚过了年,村里人正在准备给地里追肥,那些刚刚从寒冬里复苏过来的庄稼,正在慢慢的绽了清亮的绿颜色,带给 那些整日劳苦的庄稼人希望。沈家村的大队部,空无一人,寂静的院子,偶有几只麻雀飞旋几圈之后,停在院子里,机警的探看四周的动静,快速的低下头啄食带上的食物,院子一角就是原来的知青 宿舍,挺说现在只有齐向南一个人住在这里,宿舍前的那块小小的菜地,地已经整的平平的,等到夏日到来,里面一定是一副硕果累累的景象吧。菜地边是井台,几块四四方方的青石板,上面架着辘轳,周曼妮慢慢的走过去,轻轻地在青石板上坐下来,齐向南这回估计是在地里干活吧,真是想不明白,齐向南也不 想着回城,也不想着去参军,就一门心思的在这里下地干活。正在胡思乱想着,齐向南急匆匆的进了院子,远远地看到一个橄榄绿的身影坐在井台边,姿态娴静,正在奇怪是谁,今天自己没有去地里干活,趁着现在地里的活不多,田支书让自己组织村里的民兵修补学校的房子还有孟教授以及女知青住的宿舍,正在忙着,村里有人跟自己说,看到一个穿军装的进了大队部的院子,自己就赶紧回来看 一看,待到看清楚是周曼妮,心里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周曼妮怎么就回来了呢,没听她说要来沈家村了啊。 周曼妮听到脚步声,起身看去,一身尘土的齐向南向自己走过来。 齐向南说:“周曼妮,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有时间回沈家村?” 周曼妮看到齐向南的时候,觉得自己来的这一趟实在是太唐突,自己回来是为的什么呢?就算是得到一个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周曼妮心里非常的沮丧。 周曼妮听到齐向南的话,说:“我回家探亲,想着走了几年了,回来看一看。”齐向南说:“那晚上的时候我把他们几个都喊过来一起吃饭吧,你先歇一歇,我去把今天的工作忙完了。”说着就把宿舍的门打开,说:“周曼妮,你先在这里歇一歇,女宿 舍那边也在修房子,那边挺乱的,这边安静。”周曼妮在宿舍门口,看到原本有些拥挤的宿舍,现在只有一张床,靠窗一张三抽桌,两把椅子,另一边的墙根下放着一个脸盆架,一只铁筲,里面还有个铁舀子,屋子里 打扫的很干净。 周曼妮走到三抽桌前,把手里一直提着的一个土黄色旅行包轻轻地放到三抽桌上,竟然在桌上看到几本高中的课本……晚上,齐向南牵头,几个知青加上培华在齐向南这边吃饭,奶奶知道是原来村里的知青周曼妮回来了,还说,这可是个好姑娘啊,都出去当兵了还想着咱们沈家村,你带 着咱们过年的时候留下的那点腊肉,添个菜。吃饭的桌子是齐向南跟着村里的木匠学着做的,矮矮的,配着四个风格拙朴的小板凳,这会小桌子已经放到了房间的中央,上面摆着四个冒着热气的菜,培华把带过来的腊肉用白菜炒了,还有李磊从家里拿过来的几个鸡蛋一个咸菜,齐向南自己在宿舍种了蒜苗,用蒜苗炒了一个鸡蛋,三个女知青来了两个,吴佳佳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跟周曼妮说了两句话就回去了,周茜跟钱秀菊在女知青宿舍那边养了好几只鸡,这会抓了一只过来,李磊就把那只小小的鸡收拾干净了用去年收的红辣椒炒了,香喷喷的, 放在桌子的中间位置。周曼妮性格内向,在沈家村的时候除了李磊,跟别的知青的交流并不多,周茜跟钱秀菊来并不是单单的冲着周曼妮,想着沈家村就这几个知青了,能在一起吃顿饭也不错,要不然凭他们俩跟周曼妮的交情,来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更主要的是,当初都是一起来插队的,现在人家已经是部队的干部了,而自己依然还在地里艰苦的劳作,这 个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谁能用平常的心态来对待这样的差距呢? 刚刚过了年,天气还非常的冷,齐向南从自己的橱子里拿了一瓶白酒出来,说:“去去寒气,都喝一点吧。” 周茜笑着说:“好啊,我现在都能喝一盅酒呢。”西平这个地方冬天天气寒冷,当地的老白干劲道足,冷的时候抿一口浑身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周茜是从沿海城市来的,刚来的时候非常不适应这里的冬天,后来跟着那 些小姐妹们慢慢的抿一口两口的,现在都能喝一盅了。 李磊笑着说:“行,给你倒一盅,沈兰现在也能喝一盅呢。” 钱秀菊说:“沈兰不是怀孕了吗?这怀着孩子还能喝酒啊?”李磊笑着说:“怀了孩子不能喝啊,不过怀孩子之前能喝一盅。”话里带着一种宠溺,周曼妮没说话,沉默的坐在一边看着李磊给大家拿酒盅,沉默的听着李磊说去他的妻 子沈兰,沉默的看着李磊说起沈兰的时候脸上的幸福。 那大概就是幸福吧,说起自己的爱人脸上满是光彩。 周曼妮的沉默齐向南都看在眼里,齐向南发现那沉默带着一种让自己心惊胆战的死气,为什么会死气沉沉的呢? 培华说:“我不是知青,今天来这里混一顿饭吃,大家可不要在意啊。” 周茜笑着说:“你又不是外人,你是知青家属啊,你媳妇是知青吧,虽然没有插队,不过人家每年都要去农村学两次农,她们也是知识青年呢。” 李磊笑着说:“是啊,都不是外人。对了,培华,你们快要结婚了吧?” 培华说:“还有一个来月。” 李磊说:“结婚之后你们就都在沈家村吗?” 培华说:“对,家里都是老人孩子的,我们得在这边。” 李磊说:“恩,我们现在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了,都是上有老,马上就是下有小的时候了。” 齐向南笑着说:“还是你们俩有的聊啊,一个是已婚的,另一个马上就是已婚。” 钱秀菊说:“这是来打击我们这些单身的吗?赶紧的打住了啊。” 李磊笑着说:“钱秀菊,你不是有了对象了吗?怎么还能是单身呢?” 钱秀菊脸一红,不过马上恢复正常,满不在乎的说:“谁知道会怎么样呢,都是知青,万一其中一个有了回城的名额,我们离得远了还有什么可能呢?” 周曼妮听得心里一恸,当初自己没有去当兵,整天这么在一处,是不是就没有这劳燕分飞的事情了呢? 齐向南一直偷着在观察周曼妮的脸色,看她越来越沉默,就说:“周曼妮,给我们介绍介绍你的情况吧。”周曼妮愣了一下,说:“我?也就是那样啊,当兵,先是新兵连的训练,后来分到了通讯连,去年提了干,这才有了探亲假回来看看大家,说起来乏善可陈,没什么好说的 。” 周茜说:“哪能没什么好说的呢?周曼妮,我们这些年可是一直在这里种地呢,你再乏善可陈有我们乏善可陈吗?” 钱秀菊说:“就是啊,看看现在你这一身军装,真是让人眼馋呢。”周曼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我原本以为我能离开这里就是我人生的一个大的转机,后来才发现,人生哪里那么多的转机啊,只要是踏踏实实的,在那里不能过好 自己的人生啊。”这犹如低喃一般的话,听得另外几个人迷茫有之,心疼有之,无奈有之,钱秀菊跟周茜培华是迷茫,齐向南是心疼那个,李磊则是无奈,实在是不知道这姑娘怎么就这么 死心眼呢,就凭自己家的那个情况,就算是周曼妮不去当兵,自己也不会跟她结婚的。 齐向南招呼大家:“来来来,赶紧先吃菜,要不然都冷了。”培华虽然不知道里面的事情,但是他会看啊,总觉得哪里有些你对劲的地方,可是又说不出来,也跟着拿起筷子,说:“对对,今天这硬菜可是李磊做的,咱们都来尝一尝 味道怎么样。”周曼妮提着筷子,不知道吃还是不吃,要是吃了,以后这味道总是记在心里,那该怎么办?要是不吃,这么多的人看着,自己对他的一片深情要是被他的媳妇知道了,那 该怎么办?于是,周曼妮提着筷子,又是一阵纠结。 周茜先给周曼妮夹了一筷子鸡肉,说:“周曼妮,你尝一尝,这鸡呀可是我跟钱秀菊养的呢,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肉很结实,,快先尝一尝。”正在纠结的周曼妮被周茜这一打岔,不吃也得吃了,看着面前小碗里那一块酱红色的鸡肉,香味扑鼻,色泽诱人,咬了一口,鸡肉的香味带着辣椒的辣味,花椒的麻,一下子就冲击到味蕾,已经好久茶饭不思的周曼妮一下子就被这美味的鸡肉俘虏了,吃了几块之后看大家都没有怎么朝着鸡肉下筷子,心里一酸,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是因为自己远道而来,好吃的都先紧着自己来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笑话 周曼妮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说:“做的真是好吃,李磊,真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齐向南说:“我也没想到啊,好吃你就多吃,你是客人,这么远,来一次不容易,好吃的还是得多让你吃。”周曼妮说:“这次来的比较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周曼妮起身去三抽桌前,拉开那个土黄色的旅行包,从里面拿出几袋食品,说:“这些是我从我们那边带过来的,你 们尝一尝,等下次来的时候我从我们驻地那边给你们带好吃的,那里的很多小吃都很有名,也很好吃。” 五个人围着小小的简朴的饭桌,桌上四个盘里的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齐向南端起酒盅,说:“来,咱们能喝的再端起来,为咱们的知青战友之情。”几个人就周曼妮跟钱秀菊面前没有酒,周茜已经喝了一盅了,小脸粉扑扑的,笑呵呵的端起酒盅,说:“好啊好啊,我来的时候才十三岁呢,现在我都十九岁了,我这最美 好的年华可是跟你们在这里一起度过的,我觉得我父母都没有你们亲呢。”周茜说着说着,眼里滚出了泪花,刚来的时候,这个小小的姑娘不知道哭了多少鼻子,经过这些年的劳作,那个较弱的城里姑娘已经没有城里姑娘的娇柔,个子长高了, 身体也结实了,脸色也跟村里的姑娘一样带着一丝的高原红,因为冬天天冷,手上都是口子。想到回家的时候妹妹那双柔嫩的手,周茜总是很自卑的能不伸手就不伸手,家里的孩子多,自己又是家里的老大,妹妹因为身体不好,就留在城里,两个弟弟一个还在上学,一个去了外省农村插队,据说那边的条件还不如这边,更加艰苦,这次回去,妈妈已经跟周茜说了,过了年爸爸厂里有个回城的名额,想要把弟弟弄回来,弟弟算是 家里的长子,他得有个好的前程。周茜觉得很委屈,自己已经下乡好几年了,有了名额家里却要给才下乡两年的弟弟,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周茜跟家里的关系因为少年离家,不如家里另外几个孩子跟父母 的关系亲近,既然自己的妈妈这样说了,周茜只能咽下那些委屈,继续在沈家村待着。 钱秀菊把周茜揽过来,说:“好了,少喝一点,你才几岁啊,就在酒桌上逞能。”周茜擦了把眼泪,说:“没事,我这不是高兴吗,我跟你们说啊,别看当初我来的时候小,可是该知道的我可都知道,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哭的时候是在河边,还是培华大哥 的妈妈安慰的我呢,培华大哥,真羡慕你有个那么好的妈妈。” 被羡慕有个好妈妈的培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谢谢啊,回家我就跟我娘说。”周茜说:“不过这些年啊我都习惯了,你们看,我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城里姑娘成了现在这样的什么农活都能干的农村姑娘,向南大哥,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城里人还是 农村人呢?” 齐向南听到周茜这么问,一下子就愣住了,是啊,他们这些人还能算是城里人吗? 齐向南说:“我们在农村就算是农村人吧。”周茜一仰头就把酒盅里的酒喝干了,说:“我不甘心啊,向南大哥,我的家在城里啊,我的家人都在城里啊,我为什么在这里啊,我为什么不能回家啊?我想回家啊。”接 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谁都没想到平时嘻嘻哈哈的周茜这次哭的这么厉害,钱秀菊看着周茜这么哭,想到自己已经二十好几了,谈了一个男朋友虽然是一个地方的,但是人家家里要给他想办法 办回城,自己家里条件不行,要是男朋友回城了,两个人的关系还能继续吗? 悲从中来,钱秀菊揽着周茜的肩膀,也哭了起来。齐向南看着哭得凄凄惨惨的两个人,心里也挺愁苦的,自打来了这里,家里人就没有再见过面,那个叔叔一直照顾自己,过年自己也去过那个叔叔的家里,但是自己的父亲一直通过那位叔叔叮嘱自己,在农村好好的待着,就算是种一辈子的地,也得好好的待着,自己虽然要听父亲的话,可是总是在这里这么窝着,实在是憋屈,想到这里,齐向南一仰脖喝干了酒盅里的酒,看看沉默不语的培华,李磊还有周曼妮,说:“好了,你们俩也别哭了,咱们现在都在这里,你们也不是自已几个人,还有我们呢,我 还是那句话,既然咱们来了这里,那就是一家人,以后咱们相互照应着,还能过不好日子?”刚来的时候,大家都是满怀激情,踌躇满志,几年下来,大家的激情被磨光了,理想的肥皂泡早已被现实冷冷的击碎了,理想很美好,但是再美好的实物也得经得起平日 里那些琐碎的事情的考验啊。 钱秀菊擦了擦眼泪,说:“周茜,别哭了,咱们比不上那些回城的,可是再看看附近别的村的知青,咱们也算是好的了,行了,擦擦眼泪,日子不还得往前过吗?” 周茜抽抽噎噎的擦了擦眼泪,就一直低着头没再说话。 齐向南看时间不早了,说:“晚上周曼妮去女宿舍那边挤一晚上吧,钱秀菊,你帮着收拾收拾。” 钱秀菊说:“没事,我们那边还有睡觉的地方。” 正在说着,院子里有动静,齐向南开门一看,是拿着手电筒的沈兰,沈兰看齐向南开门了,笑着说:“我看时间不早了,就来接一下李磊,你们喝完酒了吧?” 李磊听见沈兰的声音,赶紧起身,说:“我一会就回家了,这么黑,你又来走这一趟做什么,跌倒了怎么办?” 沈兰笑着说:“没事,我这不是拿着手电筒吗,这么黑,胡同里都看不清路了。” 李磊牵着沈兰的手,进了屋里,说:“你先进屋里暖和暖和,我一会帮着向南收拾收拾咱们就回家。” 齐向南说:“不用了,不用了,你们赶紧回家吧,这么点事情哪里用的着这么多人收拾啊。” 培华说:“就是啊,还有我呢,李磊,你感激带着沈兰回家吧,早点休息,明天咱们还得去上工呢。” 李磊笑着说:“那行,那你们收拾收拾,我就先回家了。周曼妮,谢谢你的礼物,明天你就要回去吗?以后欢迎你常回沈家村。” 周曼妮看着李磊跟沈兰牵着的那只手,动作看着很娴熟,沈兰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直大大方方的任大家打量着,听着李磊跟周曼妮说话,微笑的看着周曼妮。 周曼妮觉得心仿佛被狠狠扎了一下,看着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周曼妮沉默的点了点头,跟着众人一起把沈兰李磊送到院子里。 那相扶的身影慢慢的隐入漆黑的夜色中,只是看到那道越来越模糊的手电筒的光,周曼妮站在院子里,痴痴的看着那道光柱越来越暗,直到看不见。 齐向南心里不好受,跟周曼妮说:“回屋里吧,吃点饭,早点回去休息。” 周曼妮点了点头,沉默的回到屋里,就着咸菜吃了一点窝头,就跟钱秀菊周茜回女生宿舍休息。周曼妮躺在冷冰冰的被窝里,听着宿舍里别人的梦呓,觉得自己这一趟就像是一个笑话,可是不来,就不能甘心,总想着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是自己的,今天那双交握的手 ,那对扶持的身影,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在自己的心里,那个温暖的怀抱没有等自己,已经是别人的了。 迷迷糊糊的天就亮了,周曼妮跟着钱秀菊她们一起起了床,吃过早饭之后,钱秀菊她们去上工,周曼妮提着旅行包,慢慢的走在去城里坐车的路上。 远远的听到后面有自行车铃铛的声音,周曼妮停下来,站在路边,等着自行车先走,结果,自行车在自己的身边停下了,抬头一看,竟然是李磊。 李磊说:“我要去城里办点事,顺便把你送到汽车站吧。” 周曼妮提着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旅行包,看着李磊平静的脸庞,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李磊把周曼妮的旅行包拿过来,挂到自行车的车把上,说:“你坐上来吧,我送你去汽车站,要不然要走很长一段时间的。” 周曼妮沉默的坐在自行车后面的行李架上,李磊等周曼妮坐好了,车子一摆正,骑着就往西平县城走。 风还是带着一丝丝的寒气,周曼妮看着前面那个骑着自行车一起一伏的背影,张了好几次嘴,最终把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李磊,如果我没有去当兵,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牵着的是我的手?” 那个蹬着自行车的背影稍微的一滞,接着又如原来一样,继续着一起一伏的动作。 半晌,李磊说:“周曼妮,谢谢你对我的那些好,我的家庭比较特殊,我得找一个跟沈兰那样的媳妇,以后我们才会过的好。”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周曼妮想到自己的性格,一下子就明白了内里的意思,就算是自己没有走,依然还在沈家村,李磊也不会跟自己结婚的。接着就是沉默,一直的沉默,不同的是,周曼妮脸上是肆意的泪水,这种无声的哭泣是最悲伤的,周曼妮不想让李磊知道自己哭了,可是这些泪水要是不在李磊的身边流完了,周曼妮又怕自己再有什么念想,索性,坐在自行车上,也不去擦,就让这些眼泪在这寒风里飞吧,过去了自己就会慢慢的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亲事 快要到县城的汽车站了,周曼妮擦了眼泪,两个腮帮子已经紧绷绷的,使劲搓了搓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周曼妮做了几个表情,虽然有些困难,脸上的肌肉经过这样的 动弹,已经恢复了几分原来的弹性,现在给李磊一个大大的笑脸也是很容易了。 李磊在汽车站门口停下自行车,周曼妮轻轻地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接过李磊递给自己的旅行包,说:“谢谢你!” 李磊说:“不用客气,周曼妮,祝你以后幸福!” 周曼妮微微一笑,说:“谢谢你!”看着那个橄榄绿的身影走进车站里面,李磊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次周曼妮为什么来他心里很清楚,昨晚上也跟沈兰坦白了,虽然自己一直没有动过心,但是 却怕沈兰从别的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件事情,索性自己先说了,再说,又不是自己对人家有意思,有什么好怕的。沈兰听了之后,倒没觉得有什么,说:“哎呀,原来我还捡了一个宝啊,周曼妮啊,长得又漂亮,性格又文雅,现在人家还是当兵的,哎,磊哥,你怎么没有看上人家啊? ” 李磊说:“过日子要的就是实实在在的,我呀跟周曼妮不是一个国的,跟你说这些呢就是怕你从别人嘴里听到点什么多想了。”沈兰说:“我不多想,不过磊哥,省思大奶奶说李大夫那里开的保胎药挺好的,你明天一早去给我抓两副回来吧,就去借锦华家的自行车,这个可是省思家的大奶奶一早就 嘱咐我的呢。”李磊听沈兰这么说,心里挺感动的,这是怕明天周曼妮去城里坐车走那么远的一段路呢,让自己去送一送她,这才有了第二天李磊骑着自行车载着周曼妮去城里这件事情 。 后来,沈兰跟沈锦华孟若兰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沈锦华还说:“你说你怎么这么缺心眼啊,要是这么一送,送的周曼妮死把着李磊怎么办?到时候有你哭的。” 沈兰说:“我磊哥才不是这样的人呢,我这是对磊哥有信心。”孟若兰说:“再有信心,万一人家对周曼妮有那么点意思呢?再说了,周曼妮长得比你好,人家现在还是一个当兵的,听说周曼妮家里现在也很厉害,万一人家要是说能把 李磊也给弄到城里去,你家磊哥动心了怎么办?”沈兰说:“哎呀,你们俩怎么回事啊,我们家磊哥这不是没什么吗,也不想一想,结婚成个家是那么容易的吗?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要是连这么点信心都没有还能过什么日子 啊?” 沈锦华跟孟若兰面面相觑,听说怀了孩子的人性格有些变化,都得变得有些小心眼,可是沈兰怎么就没有这样呢?沈兰说:“行了,你们俩呀也甭担心我了,我们俩过了这些年的日子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心里有个数了,锦华,我听说你亲妈那边想着把你认回去?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听到沈兰这话,沈锦华一脸的郁闷,说:“前些年我们俩带着培茵偷着去城里找了一趟,结果遇见的那个正好是我的亲爹,我亲爹找了个中间人,来我家说项,说自打那次 之后就一直想着我,这次他病了,就想看看我,我娘听说之后好几天没吃好睡好了,你说当年我要去看什么啊。” 沈兰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锦华说:“我不想着认,我要是认回去,我爹我娘怎么办?我可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省全大娘这回也正跟奶奶在说这件事情呢。省全大娘跟奶奶非常的投脾气,有些事情跟自己的婆婆不好说,都是来奶奶这边说说,奶奶呢,也很喜欢省全大娘爽快大气的脾气,这些年这两个人到时说过很多的悄悄 话。 省全大娘说:“大婶子啊,西平孙家巷子找了中间人,想着把锦华认回去。”说这话的省全大娘一脸的愁苦。 奶奶说:“咋?闺女都要到十八九了,又要认回去?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呀。”省全大娘说:“说是就当个亲戚走动着,大婶子您也知道,我们就锦华一个孩子,等我们都不在了锦华就没个亲戚走动了,可是我又怕他们把锦华拉拢过去,以后就不跟我 们亲了。”奶奶说:“我看锦华呀不是这么没良心的孩子,当个正经的亲戚走动是行,他大娘啊,你可得想好了啊,以后得用什么身份去跟他们走动,走的远了不好,走的近了也不行 ,毕竟那是锦华的亲爹娘家。” 省全大娘点了点头,说:“这个我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去跟锦华说啊。”奶奶说:“这个有什么难的,对了,他大娘啊,要不你先去打听打听他们家的为人怎么样,你们家条件好,他们家要是条件不好,把着你们家怎么办?你也别嫌婶子说话难 听,你们这一片家业以后可是要留给锦华的,要是锦华守不好,可就不是你们家的了。” 省全大娘说:“大婶子啊,我也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孙家的情况我那表姐早就打听过了,说是他们两口子啊就是在村里种地,家里好几个孩子,也就是落个饿不着。” 奶奶说:“还有就是锦华的婚事,我看还是早点做打算吧,咱们不能去害人,但是还是得去防着呀,万一人家有意给介绍个对象,你们家怎么办?” 省全大娘说:“哎,大婶子,你说培军跟锦华从小一起长大的,能不能……” 奶奶听了,愣了一下,说:“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个呢,他大娘啊,孩子们的事情要是他们愿意我是没有意见的。” 省全大娘说:“大婶子啊,咱们两家虽然是一沈家,早就出了五服了,要不咱们问问俩孩子的意见吧。” 奶奶说:“那我先去探探培华爹的口气吧。” 晚上吃过饭,奶奶把沈父沈母喊到一起,说:“培华爹,培华娘,今天你省全嫂子来的时候说起他们家锦华的婚事,这说着说着,你大嫂子说,能不能把锦华说给培军。” 沈父沈母对看一眼,想了想,沈父说:“娘,咱们两家都出五服了,只要是俩孩子愿意我们是没什么意见的。” 沈母说:“对,娘,只要培军愿意,我跟培华爹就愿意,锦华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什么脾性咱们都清楚,要是他们俩真成了,也是美事一桩。” 奶奶说:“那你们赶紧给培华写信,等到他提干了就赶紧打结婚报告,都二十多岁了,早结婚咱们早省心。” 沈父笑着说:“娘,哪里那么快啊,我明天给培军写信得好几天才能收到呢,您呀放心好了。”奶奶说:“今天你大嫂子来说,锦华亲爹娘那边找了中间人来,要把锦华认回去,我觉得还是给锦华找个婆家好,正好你大嫂子说锦华跟培军一起长大的,问我他们能不能 成,我觉得挺好的,就先跟你们说一说,要是你们也觉得好呢,咱们就给培军写信。” 沈母笑着说:“娘,只要是俩孩子愿意,我们没什么别的意见,您也知道,培军在外面当兵,这要是锦华嫁到咱们家,以后咱们走亲戚也方便呢。”第二天,沈父就给培军写了信,把家里大人的意见说了,沈父再三的强调,关键是你们俩孩子的意见,一切都以你们俩的意见为主,只要是你们愿意,大人都没意见,要 是你们俩觉得不合适,家里大人也没意见,一家有女百家求,说媒想对象一次不成的有很多。 这封信写完就被沈父托人投进了西平县城里邮局的信箱,几天之后就到了千里之外的培军手里。培军已经在部队待了两年多了,这两年多的军营生涯把培军历练的更加阳刚,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成了古铜色,身材更加挺拔,这会手里拿着沈父寄来的那封信,看完之后脸色微红,大哥过两天就要成亲了,自己的婚事势必要拿到家里的议事议程上来,刚来的时候一心的争先进,已经连着两年都是标兵李叔叔说过些时候自己就能提干了 ,到时候就可以打恋爱报告结婚报告,一个合格的士兵也得有一个稳固的家庭,正好自己父亲的信来了。培军把信折叠好,放到信封里,把信封妥帖的放到口袋里,一个利落的起身,坐到操场边上的双杠的其中一根,看着还带着几许寒气的黄昏,那落日圆圆的,红红的,慢慢的往下沉去,仿佛跳了几下,就隐了自己的身影,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小时候跟锦华一起上学,一起下地,一起去南岭上捡柴火,那个瘦瘦弱弱的小娘一直都跟在自己的身后,直到自己当兵要走的时候,锦华才跟在送自己离开家的大人面前抬起头看着穿着一身新军装的自己,培军一直记得看到锦华那张柔美清丽的脸庞的时候,心无端 的跳快了几下子,大概那就是动心吧。其实,跟锦华组一个小家庭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吧,就是不知道锦华是什么意思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来信 晚上,培军咬着笔头写坏了好几张信纸,这才在信里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只要是锦华没有什么意见,自己就没有意见。于是,培华新婚前几天,培军寄回来送给大哥大嫂的一床毛毯里面就夹着这么一封信。知子莫若父啊,沈父看到自己儿子那扭扭捏捏的口气,就知道这小子早就对人家锦 华有点意思了,说到李仲煊说过些时候培军提干的事情,这下啊,正好遂了他的意了。沈父把培军的信跟奶奶爷爷说了之后,爷爷说:“老婆子,你先去探探省全家的口气,他们闺女要是没什么别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咱们两家先口头上定下婚事,等培军回 来了咱们是订婚是结婚就看他们自己商量的了,培军在部队上,时间不是那么宽裕,咱们呀得做好准备。” 奶奶点了点头,说:“那我现在就去省全家一趟。” 奶奶说完解下腰上扎的围裙,擦了擦手就出了门。奶奶来到省全家的时候,锦华正好要去捡柴火,跟奶奶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出了门,奶奶看着锦华的背影,越看越喜欢,省全大娘听到动静,看到奶奶站在大门口,忙上前 接着,说:“大婶子,您怎么这个空来了?” 奶奶拉着省全大娘到一边,悄声说:“前两天你跟我说的锦华跟培军的事情,你回家有没有问她啊?” 省全大娘说:“我问了,这丫头扭扭捏捏的,说培军现在是解放军了,够呛能看得上她。” 奶奶说:“培军来信了,说只要是锦华没意见,他就没意见,我这不是一接着信就赶紧来你们家问问。” 省全大娘一听,高兴的一拍巴掌,说:“哎呀,真是太好了,大婶子,赶紧,咱们去跟我婆婆说说这件事情。”省全的娘一听,也很高兴,锦华要是嫁给培军,那不是相当于住在自己家吗?锦华的奶奶说:“他大婶子,这事呀,我看还是去跟他花婶说一下,让她来给咱们当个媒人, 虽然是孩子们愿意,这要是没有媒人,也是要让人笑话的。”奶奶点着头,说:“正是正是,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得是媒妁之言呀,那我回去就准备四色礼去他花婶家,等到锦华回来呀,你们跟她说说这事,这可是她的人生大事,虽然 培军去当兵了,培军是个什么人锦华可是很清楚。” 省全大娘笑着说:“花嫂子这下可好了,白捡个媒人礼,等着我就给她做双媒人鞋。” 锦华奶奶笑着说:“可不是咋的,你呀可得把这鞋子用心的做了才是呢。” 培华的新房就是原来二叔住的那一间。田玲玲现在跟沈二叔住在机械厂的家属院,这是去年厂里刚刚给他们分的,两间房子带着一个小院子,已经不是原来那一间的单身宿舍了,因为这个,二叔跟田玲玲回家 ,跟爷爷奶奶说,把原来他们那一间房子给培华当新房,家里的孩子都大了,他们已经在城里有了家,离得又不是很远,这间房子他们再占着就不像话了。爷爷奶奶商量了之后,就把这间房子粉刷一新,给培华当新房,粉白粉白的墙壁,屋里是几样时新的家具,炕上铺着崭新的炕席,那道火枪也被粉刷一新,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是就是觉得好闻,培茵跟奶奶说了之后,奶奶笑呵呵的说:“这个呀就是新媳妇屋子的味道,说不上是个什么味道,就是觉得好 闻。”培茵看着崭新的屋子,还有那些崭新的家具,这是一个小家庭的开始,以后,这个家庭里或许会有好多的孩子,等到几十年之后这个由两个年轻人组成的小家庭就会发展 成一个大家庭,这个好闻的味道大概就是一种希望的味道吧。 农历的二月十九,是个好日子,这也是王老爷子偷着给两个孩子看的日子,诸事大吉,宜嫁娶,是沈培华跟刘瑜茜缔结百年好合的日子。沈家不大的小院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村里的年轻人都来沈家帮忙,用那些小伙子的话说就是,今天不管怎么着也得到这里来帮忙啊,人家新媳妇是城里的姑娘,听说能来 好几个同学朋友,自己好好的表现,这要是被人家看上了不就也能娶个城里的媳妇吗?田支书为了沈家村的名声考虑,特批了用村里那辆拖拉机去接新娘子,咱沈家村可是去西平城里接新媳妇,要是寒碜了丢的可是咱沈家村的脸面呢,这个理由一说出来, 谁都不能说个不是,你也想用村里的拖拉机去接新媳妇?好啊,你要是也能找个城里的媳妇,随便你用,要是不能,那还是算了吧。那辆看起来很新的拖拉机又被擦拭了一遍,车头上还绑了一个用纸扎的大大的红花,鲜艳的红色,底下衬着绿色的叶子,花心处用嫩黄色的纸剪了细细的纸条充当花蕊, 这下把拖拉机打扮的更加喜气。 村里很多人都来沈家帮忙,响应上级号召,移风易俗喜事新办,中午是没有酒席吃的,最多也就是分几块喜糖几根喜烟,大家还是高高兴兴的来帮忙。爷爷身体一直不好,一大早换好了新衣服就在炕头上坐着,腿上盖着一床小被子,奶奶穿着过年的新衣服,花白的头发仔细的梳成一个小纂用一个黑色的网套套在脑后, 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喜气,这可是家里的长孙娶长孙媳妇,这要放在解放前,得大摆筵席,长子长孙娶媳妇是家里的大事呢。 沈父沈母穿戴一新,进进出出的忙活着,自己的儿子已经二十五了,终于娶亲成家,以后自己的这个家庭会越来越壮大的。 培华呢,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脸上满是笑容,一会就得跟着村里那几个小伙子去西平城接自己的新娘子了,心里估计除了高兴就是激动了。培田已经是半大的小子了,能帮着家里忙活点事情,这会跟在二奶奶身后,二奶奶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因为是星期天,村里的小孩子都不上学,培茵就跟几个班里的 同学在一起,笑呵呵的跟着说说笑笑。培茵起床之后把自己跟培焜收拾干净,吃了早饭就一直拉着培焜的手,已经快要三岁的培焜正是爱动的时候,看着什么都新鲜,院子里院子外面都是人,培焜更加的兴奋 了,扯着自己姐姐的手,出来进去出来进去的,培茵累得够呛。一大早二叔就跟田玲玲带着培菁回了家,田玲玲跟着沈母一起忙活,培菁就被她姥姥接过去,五岁多的培菁已经在西平城里的幼儿园上了两年幼儿园了,待人接物跟村里的孩子有明显的区别,培茵听着那些人围着田母跟培菁两个,一个劲的夸奖,看人家城里的孩子跟咱们乡下的就是不一样,看看培菁,又有礼貌又文静,你看看咱们家的 孩子,跟个皮猴子似的,没有一刻的安稳。培茵看着自己手里没有一刻安稳的培焜,进进出出的都好几遍了,还是乐呵呵的迈着小短腿,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得亏培茵是个伪萝莉,要不然哪里有这么大的耐心陪 着一遍遍的出来进去的啊。八点多钟,培华带着村里的一帮小伙子开着村里的拖拉机出发去城里接媳妇,培茵本来想着跟着一起去看热闹的,可是看看车上那一车的棒小伙子,再看看自己牵着的培 焜,觉得还是算了吧,今天家里大人都很忙,自己得看着弟弟,要不然谁都时间看他啊。 拖拉机在一帮小伙子的欢呼声中开出了沈家村,村里的人都高兴的看着自己村里的拖拉机开出村子里。过了一个多小时,拖拉机从西平城里接着新娘“突突”的开进了沈家村,村口大槐树下等着的人笑呵呵的看着远远地开过来的拖拉机,小孩子看见拖拉机一边笑闹着,一边 往沈家小院跑着去报信,大人们则跟在拖拉机的后面,笑呵呵的往沈家小院走。培茵在院子外的拐角处等着呢,看见拖拉机开过来,原本咋咋呼呼的小伙子们也没有那么咋呼了,原来拖拉机车斗里坐着的不光是新娘子,还有新娘子的几个同学朋友, 村里人就朝着那几个有些腼腆的小伙子挤眉弄眼的,有些性格开朗的就开那几个小伙子的玩笑:“那个小谁啊,你可得加把油,争取用拖拉机接新媳妇啊。” 那个被开玩笑的小伙子难得的脸红了,引得旁边的人一阵“哈哈”大笑。 这几个姑娘里有前年一起来学农的,因为当时借住在村里人家,这次见到自然又是一番挈阔。 很多年之后,当培华家的孩子结婚用几十辆豪华轿车接亲的时候,刘瑜茜感慨的说:“当年我是用一辆拖拉机拉进沈家村,拉进沈家的院子的。”话里满是感慨。拖拉机停下之后,培田帮着把车斗的后面挡板打开,又在下面放了一个凳子,刘瑜茜踩着凳子下了拖拉机,早就等候在一边的培芝把手里拿着的两朵用纸扎的大红花塞到两个新人的手里,等到那一套革命仪式进行完了之后,婚礼也进行的差不多了,新娘在几个姑娘的簇拥下到新房的炕上“坐床”,虽然这个是旧形式,但是大家都是让媳妇在新房的炕上坐一坐,不管怎么说,农村不像城里那样,结婚两个铺盖卷放一块就成了,因为有这些乡亲,很多已经流传不知道多少年的行仪还是保存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婚礼 就在婚礼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悄然的开进了沈家村,等到在沈家的院子前停下的时候,沈家的人都不知道这是谁来了。田支书听村里人说门口停了一辆吉普车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到门口看究竟,等到看到从后车门下来的那个稍微上了年纪的身姿挺拔的军人的时候,愣了许久,喊了一声:“ 刘天齐,大齐子?” 那个人没想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愣了许久,仔细打量田支书之后,有些不是很确定的说:“田排长?” 田支书笑呵呵的说:“哎呀,咱们得有小二十年没见面了吧,今天这是刮的哪阵风啊,能把你这大领导刮了来?” 刘天齐不好意思的说:“田排长,看您说的,我是不知道您在这里,要是知道您在这里,我早就来了。” 田支书说:“好了,跟老哥说说来我们沈家村干什么,待会啊咱们可得好好的喝几盅。” 刘天齐说:“我闺女嫁到这里了,我没见过亲家,这次来见见亲家。” 田支书说:“哎呀,刘瑜茜就是你闺女啊,赶紧的,先进门,这下好了,咱们是亲戚了,快快,赶紧里面请,今天你可是贵客啊。” 沈家的人已经来到院门口了,刘瑜茜一听别人的描述,就知道自己的亲爹来了,赶紧的从新房子里出来,跟着迎到大门口。 看到田支书携着刘天齐的手,刘瑜茜赶紧上前,喊了一声“爸!”刘天齐说:“哎,茜茜,爸爸直到你今天成亲,特地来见见亲家。”刘瑜茜赶紧领着自己的父亲跟沈家的众人相见,等到两厢相见完毕,田支书带着去了爷爷的屋里,爷爷奶奶对刘瑜茜的情况很清楚,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位军人,因为父母 已经离婚了,刘瑜茜跟着妈妈过,一年见不了这位父亲几次面,这次没想到刘父竟然来了沈家。 中午虽然不能大摆筵席,但是亲近的亲戚朋友还是要留下来吃一顿饭的。 中午沈家摆了三桌,田支书沈父陪着刘天齐在奶奶的炕上摆了一个炕桌,三个人边喝酒边说话。 田支书说:“当初打徐州的时候我们是兄弟部队,当时我们赵团长还说,你们几个学生兵看着挺文弱的,打起仗来却跟小老虎似的。”刘天齐说:“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对了,我们那时候都很佩服赵团长,觉得赵团长真是一员儒将,运筹帷幄,指点江山,那些计谋我们都佩服的不行呢。对了,赵团长现 在?” 田支书笑着说:“你现在呀跟赵团长是亲戚了,赵团长是培华的大姑父呢。” 刘天齐说:“是吗?哎呀,我这闺女可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婆家呀。” 田支书说:“那可是,沈老爷子当年可是当年有名的抗日积极分子,后来又是有名的支前模范,我们在青山附近打游击的时候,很多给养就是沈老爷子帮着张罗的。” 刘天齐说:“当年就是因为有了许许多多沈老爷子这样的有识之士,咱们才能有现在的胜利果实。” 田支书说:“对了,天齐,你怎么跟瑜茜的妈妈离婚了呢?”刘天齐端起面前的酒盅,一下子喝干了酒盅里的酒,使劲砸吧一下嘴,叹了口气,说:“当年我整天忙着工作,没时间照顾家里,茜茜的妈妈说她过不了这种没有人照顾的 日子,就离了婚,我们领导听了茜茜妈妈的离婚理由之后,说,既然过不到一起,想离婚,那就离婚吧,要不然也是一对怨偶。”刘天齐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酒盅,低声说:“我跟她妈妈到时没什么,就是苦了茜茜了,茜茜妈妈不是个会照顾别人的人,茜茜的姥爷上了年纪,小小的人就得学着家里家 外的忙活,现在想起来我就觉得对不起孩子。”田支书拍了拍刘天齐的肩膀,说:“还在闺女好好的成长到现在了,前年来我们村学农的时候,村里人哪个不夸她啊,人又长得好看,性子又好,干活也麻利,不娇气,干 什么都是踏踏实实的。” 刘天齐抬起头来,说:“是啊,茜茜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 沈父说:“亲家啊,你放心好了,我们呀一定拿着茜茜当亲闺女待。”田支书说:“就是啊,有我们这些长辈在这里,你呀放心好了,再说,我们沈家村虽然地方不大,可是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坦的,沈家村离得西平又不远,以后你放心就好。 ” 培茵一辈的在新房里开了一桌。琼姑姑家的几个孩子都来了,大表哥跟培华一般大,长得非常的帅气,今天院子里贴的对联都是出自他手,听琼姑姑跟二奶奶唠叨,说村里有几个姑娘到时挺喜欢泰和表哥,因为家里地主的成分都望而却步了,琼姑姑村里的人不像沈家村一样这样淳朴,运动一开始就有那些攀高踩低的,压着琼姑姑的公公婆婆去干最累最脏的活,家里的 几个孩子看不过去,谁有时间就去替着老两口子干,泰和跟着去公社画宣传画之后多多少少的有了些收入,泰和挣的钱一点都没给自己留下,全交给家里了。 二奶奶喜欢跟培茵叨叨这些,是因为培茵能安静的听二奶奶唠叨,就这样,培茵直到很多琼姑姑家里的事情。 今天看着一表人才的泰和表哥,培茵觉得只要是没有被成分这道沉重的枷锁压完了脊梁,以后一定是个人才。小孩子,在这样的场合下除了吃就是说说笑笑,赵晓霞带着两个弟弟,小河已经完全能照顾自己了,那个最小的弟弟取名叫赵小海,虎头虎脑的,跟在姐姐的后面,睁着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什么都是新奇,看见这么多人围着桌子,笑呵呵的吃着姐姐塞到自己嘴里的菜,谁说话就看谁。二奶奶屋里那一桌坐的就是几位姑姑姑父还有二叔一家人,培华带着刘瑜茜轮流几桌敬酒,还得了几位长辈的几个红包,培茵觉得今天自己大哥培华的嘴就没有闭上过, 一直咧着嘴乐呵,几位姑姑打趣他也没有红脸,到时刘瑜茜被几位姑姑打趣的红了脸,这下红扑扑的芙蓉面更加的惹人注目。 小孩子吃的快,肚子填饱了就跑到院子外面玩,培茵也牵着培焜的手跟着去了院子外面,跟村里的几个小孩子玩。这个时候玩的很少,小姑娘在地上划几道杠跳房子,男孩子或者是单脚跳着斗鸡,或者是玩官兵抓强盗的游戏,培茵都没有参加,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到时培焜,跃跃欲 试的要去跟人家玩斗鸡,培茵说:“你还小,等再大大的就能玩这个了,要不然让人家一下子把你撞到了磕着。” 培茵说:“小姐姐,那我玩什么啊?” 培茵看着站在一边看着的赵晓霞等小一些的孩子,就说:“要不然咱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吧。”跟赵晓霞一说,赵晓霞欣然同意,于是,个子高点的赵晓霞就当老母鸡,后面是一串包括培焜赵小河赵小海等萝卜头,培茵张牙舞爪的当了老鹰,随着培茵左一扑右一扑 ,跟着就是一阵阵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大声的小声,以至于那些玩别的看着这些小孩子玩的高兴,也跟着加入进来。 培茵抓了半天,墙根下站着一溜的胜利果实,实在累的不行了,就把位置让给了培芝,自己站在那一帮小萝卜头旁边歇息。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培茵看到田支书陪着刘瑜茜的父亲从院子里走出来,站在吉普车跟前说了几句话,刘瑜茜的父亲钻进车厢,吉普车启动之后慢慢的开出了沈家村, 于是沈家今天的培华跟刘瑜茜的婚礼这才落下了帷幕。培茵跟着玩的时候,看到一对双胞胎的男孩子,穿着一样的湛蓝色棉布棉袄棉裤,三四岁的样子,一摇一摆的跟着在跑过来跑过去,这是四爷爷家的桂香姑姑嫂子的孩子 。桂香姑姑跟田修武结婚没几天她嫂子,田修文的媳妇就生了,当时得亏是花奶奶坐镇,忙活一晚上接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子,田修武的爹娘高兴的不行,沈家村目前为止也就是这一对双胞胎了,村里人都稀罕的不行,田修文的媳妇徐美霞觉得自己在婆家的腰杆子一下子就直了起来,培茵在桂香姑姑结婚的时候看到过腆着大肚子的徐美霞 那有些让人意外的眼神,就一直关注着田修文家的事情,等到徐美霞生下双胞胎之后,觉得桂香姑姑要是没生个男孩,在她婆婆的面前是不是不好过?已经结婚四年多的桂香姑姑到现在就有一个小闺女,两口子拿着到时如珍似宝的,不过听四奶奶跟自己奶奶啦闲呱的时候说,桂香姑姑的婆婆对桂香姑姑的肚子不是很满意,这么些年就生了一个闺女,但是一直碍于四爷爷家,没说什么,酸化到时说了不少,四奶奶说,自己跟孩子他爹也体谅桂香婆婆这么些年不容易,不能为了这些小事伤了两家的和气。 第一百四十章 新妇 晚上,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团圆饭,爷爷枯瘦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今天长媳进了门,自己得好好的活着,看着曾孙出世,自己这一辈子啊,少年时因为父亲自己背着振兴家业的希望,后来抗战,再后来就是运动,经历了这么多,自己还是有这样一大家子的人,求的是什么,不就是子孙兴旺吗,到时候自己就是四世同堂了,等 自己闭了眼,去下面见自己的爹娘,也能无愧于心的拍着胸脯说,这一辈子啊,也值了。新媳妇刘瑜茜脸上一直带着羞涩的红晕,跟着培华一起给家里的诸位长辈敬酒,看着身旁长身玉立笑容满面的培华,刘瑜茜心里甜蜜蜜的,这就是自己的良人啊,以后就 跟培华一起同桌吃饭同榻而眠,还要操持家业生儿育女,以后等两个人老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起慢慢的回忆这些经历的往事。其实心里最高兴的是沈父沈母,大儿子现在成家立业,不光是儿子完成一件人生大事,这当父母的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特别是沈母,心里更是畅意无比,那些人不是笑话自己成分不好吗,不是笑话自己的儿子是个光棍吗,还有那个王老师,不是要把自己的傻侄女嫁给培华吗,都让你们看看,我们家培华今天娶媳妇了,娶的是城里的媳妇,我们培华的媳妇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最主要的是以后会是沈家村学校的公办老师,再等个几天,这婚假结束了,我儿媳妇就会是沈家村令人尊敬的学校老 师中的一员。 培茵跟几个正在上学的家里孩子高兴的是,新嫂子以后会是学校的老师,据说刘瑜茜能有这个公办老师的名额还是刘父刘天齐努力的结果。刘天齐后来娶的媳妇的父亲是地区教育系统的领导,这次刘父为了自己的闺女也是豁出去了,求着自己的老丈人帮了忙,这才有了这个公办老师的名额,刘瑜茜跟培华说,其实自己父亲后来娶的那个老婆是个挺不错的人,性格虽然有些强势,但是对自己的父亲那是没话说,就是对自己,也是很和蔼,放假自己去看父亲的时候这位自己喊 阿姨的人都会给自己买好些吃的穿的。培茵觉得自己的嫂子以后就是学校的老师了,自己这个跳级的事情也算是看到了希望了,已经在一年级憋憋屈屈的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因为不想去经常请假,老师已经颇 有微词,要不是自己每次考试都能是班里的第一名,估计老师会好好的跟自己的娘亲大人谈一谈了。沈母现在带着学校初中的毕业班,这些孩子以后会去考高中,上次田支书为了那五个招工名额弄的那个考试刺激了全村人的神经,家里但凡有适龄的孩子都送到了学校去,大人们也都憋足了干劲使劲干活挣钱挣粮食,这两年虽然干活的人少了,但是大家的干劲上来了,效率提高之后村里的收入多了,村民的收入自然也多了,孩子们也能 安心的待在学校学习。再过几个月毕业班的孩子就得去参加中考了,考不考的上县里的高中,就在此一举,所以不光是学生们提着心,争分夺秒的学习,就是家长们也是给孩子创造了良好的学习环境,就盼着家里的孩子能考得上高中,支书说了,以后村里的招工,参军,甚至是推荐工农兵大学生都得通过考试来决定人选,村里这么多的孩子,给谁都得落埋怨 ,以后就通过考试,让孩子们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沈母的教学水平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高,她一个人教着两个班的语文,次次考试都是公社的第一名,还兼着一个班的班主任,每天都有忙不完是事情。班里的学生对这位马老师那是又敬又爱,马老师人很温柔,但是你又觉得如果不听老师的话就是对老师的亵渎,老师能听你跟她说的任何事,那种耐心倾听的姿态让学生对马老师充满了感激,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这样听过自己说话了,不管是学习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哪怕就是家里的一些琐碎的小事情,只要你想跟马老师说,马老师都能 静静的听你说完,说完之后,马老师就会帮着你分析,那温柔的声音仿佛一股清甜的泉水,流淌进心底。 学生对马老师的态度直接决定了马老师在沈家村甚至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人缘,就因为马老师的好人缘,沈家的孩子在外面玩的时候都能被人塞手里点好吃的。马老师繁忙的工作,使得培茵能有点小空闲偷偷懒,请个假不去上学都是拉着奶奶来学校请假的,因为培茵每次都能考个第一名,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同意了,不过过年的时候,有了空闲的马老师跟培茵说了,培茵啊,虽然你这次考试还是第一名,虽然学生通过考试成绩来评定优劣,但是学生不光是学习好了就行啊,还得看平 时的操行,你这整天请假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这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呀。 培茵这位娘亲呢是个性格温柔的人,除了那次在李大夫哪里失声痛哭,培茵都没见自己的娘亲有失态的时候,但是培茵就是怕她。没有没有自信能够把自己的娘亲捋吧事事都顺着自己的意,可是嫂子刘瑜茜自己可有信心把她发展成自己的挡箭牌,这次不管怎么样都得把跳级这件事情做好了,要不然 这样一个年级一个年级的读下去,自己会被憋疯的。 沈家老少欢欢喜喜的吃过饭之后就是培华跟刘瑜茜的洞房花烛夜了,吃过饭几个小青年就来准备闹洞房,培茵几个小的也跟着去看热闹。 屋里的桌子上点着罩子灯,明亮的灯光显得屋子更加的亮堂,奶奶把两个人的枕头放到一起,拿着刘瑜茜的一条红腰带,递给培田,说:“培田,你给你嫂子背枕头。”这是当地的一个风俗,新娘子得让小叔子背枕头,就是把一对新人的枕头叠着放到一起,用新娘子的红腰带捆起来,至于打几个结,那就是小叔子说了算的,有些爱闹的 小伙子,给新娘子背枕头的时候,故意的多打几个结,更有甚者,把那条细细的红腰带沾上水,使劲的打每个结,这要是想解开,那可得费一番功夫了。培田拿到枕头腰带之后,几个小伙子就起着哄要培田给多打几个结,培田斜着眼看了他们一眼,说:“哼,我这可是亲嫂子,才不听你们的呢。嫂子,你放心,我不给你打 死结。” 众人听了之后哄然大笑,二奶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笑着跟奶奶说:“哎呀,还是咱们培田呢,这里边外边的可分的清清楚楚的。” 奶奶也笑着说:“就是啊。”一边坐着的刘瑜茜羞得脸红彤彤的,抿着嘴笑着看着培田跟培焜一起把枕头叠着放在一起,那跟红腰带就松松垮垮的系着俩枕头,有些来看热闹的村里的大娘婶子说:“哎 呀,还是做人家沈家的媳妇享福啊,看看,都看看,这新娘子一进门就没有被难为,以后呀一定会过得顺顺当当的。” 省全大娘说:“那可不,看看,看看,人家省思两口子就不用说了,就是下面这几个都是好孩子呢。” 现在培军跟锦华的事情因为培军还没有回来,没有定下来就没有跟外人说,所以现在村里人都不知道过些时候培军就会跟锦华先订婚,过些时候就办婚礼。那边刘瑜茜红着脸低着头解着那几个结,几个小青年就在一边商量着出什么节目,结婚三天无大小,培华在村里辈分也不低,这几个小青年都有喊培华“爷爷”的,今天要 是能给这位年纪轻轻的“爷爷”“奶奶”出个难题,谁都不会说自己没大没小不尊重长辈。等到刘瑜茜把枕头解开了,放到炕头上罗着的被子上,几个小青年走到炕前,其中一个说:“大爷爷,大奶奶,今天是你们结婚的大喜日子,都说不说不笑不热闹,我们来 闹洞房,大家伙都乐呵乐呵沾沾你们的喜气。” 培华笑呵呵的站在炕边,听到那个小青年的话,一个劲的点头,刘瑜茜听他说话,站在培华的身边,笑着说:“谢谢你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这样大方爽朗的应对,那几个小青年更加的腼腆了,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好意思自己先开口说话。 培华跟刘瑜茜站在炕前,屋子里挤得满满的都是看热闹的人,看着那几个小青年的窘态,有人笑着说:“看看你们这怂样,赶紧的闹起来啊。” 终于有个小青年说:“你们俩给我们唱一首革命歌曲吧。” 培华跟刘瑜茜商量了之后就唱了一首《大海航行靠舵手》,男生浑厚,女声柔美,合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有这样一个开场白,后面的就好进行了,几个小青年那是一个要求一个要求的提出来,培华跟刘瑜茜好脾气的按照要求一项一项的去做,比如说让刘瑜茜站在屋子的中间,培华围着正着转三圈倒着转三圈,再比如让培华跟刘瑜茜背对背,你背我一下,我背你一下,看的那些大娘婶子们一个劲的哈哈大笑,孩子们则围在一边叽叽喳喳的掺 乱。 看看时间不早了,一个大娘说:“行了,你们几个,今天可是人家结婚的日子,这洞房也闹了,都忙活一天也都累了,就别耽误人家的时间了。” 这有些直白的话听得几个大娘婶子哈哈笑着说:“就是啊,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啊就知道了,这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呢。”众人哈哈笑着看着培华跟刘瑜茜的大红脸,都陆陆续续的告辞离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动手 沈家的日子渐渐地进入了正轨,刘瑜茜每天带着培茵培焜去上学,培茵是一年级,培焜在育红班,培田在初中的毕业班,自己表示压力挺大的,别的村里能继续上学的不是很多,毕竟没有几个能跟田支书一样,把知识看的那么重要,但是沈家村的那些毕业班的孩子们学习的尽头非常大,不说到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地步,可也差不多了,从 沈母每天从学校回来那疲惫的神态就能看出来,学生们学习的热情非常的大。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培田觉得自己要是不认真学习,落在别人的后面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所以,也咬着牙坚持着,那些孩子怎么样刻苦,培田也怎么样刻苦,甚至比 他们还要更加的刻苦。 培田的劲头家里人都看在眼里,文静的培芝都有些怕怕的跟奶奶说:“奶奶,我三哥的劲头真吓人,毕业班的学生看着真累,等到我上毕业班的时候也得这样吗?” 奶奶说:“咱们县里就一中一个高中,全县得有多少人啊,那么多人考试,就招那么点人,你要是不使劲,别人就把你挤下来,不累不行啊。” 培芝忧心忡忡的看着边吃饭边看书的三哥,跟培茵说:“培茵啊,姐姐真害怕。” 培茵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姐姐是个胆小的姑娘,从小到大一直是跟在培田的后头,至于学习,中中乎乎的,估计想要考上一中很难。 培茵说:“哎呀,姐姐,你怕什么呀,现在又不让你去跟着刻苦学习,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也不迟啊。” 大嫂刘瑜茜说:“你们俩呀赶紧吃饭吧,吃了饭呀咱们得赶紧去学校,还有几天就是期中考试了,得抓紧复习。”刘瑜茜被分配到教一年级,正好是教培茵,这下好了,培茵仿佛有了尚方宝剑,上课神游,下课请假,反正是自己的嫂子,好歹的坚持几个月,等待升二年级的时候一定 要跳级,再不能这样坚持下去了,培茵怕把自己的斗志就这样磨没了。天气越来越热,麦收的时候除了毕业班的都放了麦收假,不过培田回来说,也就是沈家村的学生没有请假,别的村里的学生都有请假的,抢收公分比平时高很多,很多人 家就让自己的孩子请假回来参加劳动。爷爷嘱咐奶奶,每天要给培田一个鸡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习那么累,要是耽误了长身体就不好了。培田每天早上都能有一个煮鸡蛋,但是这些煮鸡蛋大多时候进了培焜的肚子里,本来培田是想让弟弟妹妹们分着吃的,培茵跟培芝拒绝之后,培田就都给了培焜,培茵曾经说过培田,但是培田没有在意,跟培焜说吧,这小子正是馋的时候,兄弟两个偷偷的给,很多年之后,培焜长得高高大大的,是兄妹几个里最高的,培田还开玩笑的说,这都是自己的功劳,自己偷着把奶奶给的煮鸡蛋给培焜吃了, 培焜这才长得这么高的。因为放麦收假的原因,开学之后学生们还是没有把心思收回来,上课时间说话的,做小动作的,培茵半长的头发扎成了两个羊角辫,被后面的小男孩扯了一把,培茵觉得 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谁知道那个男孩子又扯了一把,培茵还是没有动,这个坐在培茵身后的男孩是徐家村的,据说是徐家村村长家的小儿子,性子有些跋扈。 看到培茵没有反击,那个男孩子放到了胆子,又扯了第三下,培茵心里冷冷一笑,再一再二还能再三再四?三下就是姐的极限,你给姐等着。说时迟那时快,那个男孩子扯完了头发之后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起来,培茵站起,转身,捡起课桌上的书本,“啪”的一下子拍到了那个叫做徐红兵的男孩子的脸上,一套 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可谓完美。 徐红兵一下子懵了,他压根没想到自己以为的胆小怕事的小女孩能给自己这样有力的反击,懵了之后竟然“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正在黑板上写字的数学老师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哭的脸上都有鼻涕的徐红兵,不耐烦的说:“徐红兵,你怎么回事?” 徐红兵站起来,指着前面已经坐好的培茵,哭着说:“老师,老师,沈培茵她打我,她用课本打我的脸,呜呜呜呜。”稚嫩的哭声听得培茵心里忏悔了三秒,随即想到,死孩子,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我要是今天不打你个满脸开花,以后你就会以为姐是个软柿子,任你捏着玩 呢,哼!数学老师就是想要把自家的傻子侄女说给培华当媳妇的王家村的民办老师王老师,自打培华成了亲,而且人家的媳妇还是学校的公办老师王老师觉得自己要给人家培华说 亲这事就是一个笑话,这都很长时间了还是觉得大家看他的眼光里带着嘲讽。 王老师皱着眉头,说:“沈培茵,你站起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培茵站起来,大声说:“老师,是徐红兵先抓我的头发。” 徐红兵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头发碰到我的桌子了,我动桌子不小心碰到的。” 培茵心里说,哎哟,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还是个腹黑的,哼,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能扯了三次? 培茵说:“老师,他就是故意的,他扯了三次,而且他还偷着笑了。” 徐红兵说:“没有,我没有。”王老师看着教室里因为这两个孩子叽叽喳喳说话的别的孩子,心里烦躁的不行,把讲桌上的黑板擦使劲一拍,“啪”的一声,教室里 一下子鸦雀无声,王老师皱着眉头,说 :“你们俩先去教室外面站着,别的同学继续上课。”培茵本来也没有指望这位王老师能公平的处理这件事情,听话的去教师外面站好,徐红兵可没有培茵这样强大的心理素质,听说让自己去教室外面站着,哭哭啼啼的跟在 培茵的身后就去了教室外面。 刚入夏的太阳很是明亮,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了,这个点的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感觉很炙人。 培茵四处看了看,教室外面都是太阳晒的地方,没什么阴凉,让她就这么听话的站在太阳地里,培茵才不干呢。 一年级的教室在校园的最西边,校园的围墙跟教室之间还有一小块空地,因为还没有到正午,这个小小的空地贴着教室的西山墙边上还有一小溜的阴凉之地。 培茵二话不说,拔腿就去了阴凉地,顿时觉得浑身舒坦。徐红兵别看对同学很跋扈,对老师还是很敬畏的,被老师罚站到教室外面,那就得老老实实的在教室门口站好了,这样才能体现自己的认错态度不是,所以徐红兵就老老 实实的站在门口的大太阳地里。站了一会,徐红兵就满头大汗,看看在阴凉地里惬意无比的培茵,徐红兵心里非常的纠结,虽然站在太阳地里体现自己的认错态度,但是实在是太热了啊,看看人家沈培 茵,站在阴凉地里,一点汗都没有出,要不自己也去阴凉地吧,站在这里实在是太热了。培茵不知道徐红兵的纠结,站在阴凉地里还在想回家之后怎么跟家里人说这件事情,沈家这么多孩子,从大哥培华到姐姐培芝,可没有被老师罚站到教室门口的事情呀, 一会下了课,那可得是全校师生都能看见的事情呀,虽然自己觉得没什么,万一家里人嫌丢脸怎么办? 学校的厕所在校园西南角,那边还有一个角门,穿过那个角门就是老师以及孟教授还有女知青的宿舍区了。 培茵正在琢磨这件事情呢,听见一个声音问:“培茵,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培茵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嫂子刘瑜茜,估计是去上厕所吧,结果看到自己站在这里了,要知道,被老师撵到教室门口罚站的学生可不多呀。 培茵说:“刘老师,王老师让我到教室门口站着。” 语气非常平静,平白直叙的,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害怕,当然了,也没有高兴之类的情绪。刘瑜茜是个及其护短的人,这是培茵在这几个月的接触中知道的这个事情,果然,刘瑜茜厕所也不去上了,一把拉起培茵的手,故意站在教室门口,大声说:“走,跟我去 办公室,一会放学了直接回家。”本来培茵不想这样的,觉得要是跟自己的嫂子跟王老师打对台影响不好,可是看着刘瑜茜的脸因为气愤已经有些红了,心里一下子就畅意了,拉着刘瑜茜的手,说:“好! ” 王老师从教室的窗户看着牵着手走的两个人,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对站在教室门口满头大汗的徐红兵说:“你进来去坐下吧。” 刘瑜茜带着培茵去了老师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没有课的老师已经回家吃饭了,刘瑜茜是因为要等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这才没有走的。 刘瑜茜说:“跟嫂子说说,怎么回事?” 培茵就把事情这么一二三四五的说了一遍,刘瑜茜说:“你做的很多,以后要是再有人这么欺负你,你就这么干,你打不过还有嫂子呢,咱不能被他们这么欺负。” 培茵想起以前的时候培田跟田小民打架,沈父说的那些话,觉得现在自己有这样一个大嫂真好。 培茵说:“我是气不过才打的他,咱爹说咱们家的成分不好,还是少惹事的好。”刘瑜茜说:“我看谁敢说,嫂子跟你说,嫂子的父亲可是当兵的,谁要是惹你你就报你嫂子的名号,看看谁还敢欺负你,成分不好怎么了,有嫂子在这里我看看谁还敢欺负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冲突 古朴悠扬的钟声响起后,宁静的校园一下子就沸腾起来。刘瑜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等到王老师进了办公室,对王老师说:“王老师,您今天的事情处理的不是很正确啊,我们家培茵可是受害者,是被欺负的,怎么就能跟这一起 在外面罚站呢?再说了,我们培茵身娇体弱的,这要是晒出个好歹来,您负责呀?”刘瑜茜护短的个性一览无余,已经被一年级的小家伙们吵得头大的王老师本来就因为刘瑜茜拉着培茵走了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了,原本想着,刘瑜茜这也算是干部子弟,结婚那天刘瑜茜的爹开着吉普车,穿着一身军装现身沈家,没两天这四庄八村的就都知道,沈家大孙子媳妇那可是部队上的干部子弟啊,看看人家爹,都有自己的吉普 车,以后呀人家沈家只会越来越好的,可现在,王老师心里那股子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王老师说:“刘老师,我对班上的孩子做出的处罚你就这么领着人走了不大对吧,就算是沈培茵是你们家里的人,这可是在学校呢。”刘瑜茜冷冷一笑,说:“王老师,您现在就把我当成学生家长,别把我看成是学校的老师就成,我呀就是以孩子的家长身份来问问您,您也是奋斗在教育战线的老教师了,孩子那点小伎俩您能看不明白?我们家培茵在学校上了也快要一年的学了,哪个老师不说我们家培茵学习又好,性格又好,对同学都是有敬有爱的,您去学校问一问,我 们家培茵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学生。”王老师说:“刘老师,您家的沈培茵在课堂上打人这可是事实吧?再说了,人家徐红兵已经说了,那是不小心扯了她的头发,就算是好学生,那也不能仗着身份欺负人啊。 ”刘瑜茜说:“王老师,您这样说好没道理,扯一下能算是不小心,这接二连三的扯那算是怎么回事?再说,您说我们培茵仗着身份欺负人,我们仗着什么身份?您这话要是拿出去,先不说我们培茵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得爱惜自己的名声,就说我们家的人,让人家怎么说我们家?虽然我公公是个下放的右派,但是我老公公那可是被上级有关 部门表扬过的抗日积极分子支前模范,王老师,说话得三思啊。”王老师这下再也压不住心里那股邪火了,原本自己跟大哥家里商量着,侄女是个傻子,虽然前面被婆家给送回来了,可是总归还没有生养过,沈家是什么地位啊,右派啊,那是被打倒的人啊,自己家这贫农成分就算是把傻闺女嫁给他们家也是他们家高攀了呀,来学校跟马悦然说了之后马悦然当时就变了脸,这过了没多长时间,竟然找了 个城里的姑娘。 王老师一下子变了脸,大声说:“刘瑜茜,既然知道你公公是右派,那就夹紧尾巴好好做人,不要以为你们有了当官的亲戚就翘尾巴。”刘瑜茜也火了,声音也大了起来,说:“王老师,您先跟我们说说怎么样才算是夹紧尾巴做人?我们成分不好我们知道,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该劳动劳动该学习学习,我们不偷不抢不反革命,我们也没有因为有什么亲戚就瞧不起人,当官怎么了?革命工作只是分工不同,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王老师,您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 两个人的争吵声音引来了放学的学生的围观,等到培茵回头一看,才发现门口窗子下都满是身子脖子往里面看的学生。校长是个胖乎乎的老头,据说家是县城的,这会慌慌张张的推开门口围着的学生,进来说:“你看看你们俩,还是为人师表的人呢,怎么就在这里这样吵起来了?走走,同 学们,都快回家吧,赶紧回家吃饭,下午还要上学呢。” 门外的学生一哄而散,几个老师从门口走进来,这都是最后一节有课的老师,其中还包括沈母。 培茵看到自己的娘亲,喊了一声“娘”,就扑到沈母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培茵知道,有时候示弱可不是真的柔弱,柔能克刚,该扮柔弱的时候就得柔弱。 沈母听着自己孩子的哭声,眼圈也红了,跟校长说:“李校长,我儿媳妇跟王老师的那些话您也听见了,现在阶级斗争搞得这么严重,要是因为王老师这几句话我们家再......”李校长可是知道这马老师的教学水平不是一般的厉害,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还有几天就中考了,能不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就看这几天,要是马老师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学 生的复习,前面那些努力就白搭了。 李校长说:“马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好了,大家都先回家吃饭,冷静冷静,咱们下午的时候再处理。” 刘瑜茜还要说什么,沈母拉着她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头,摸了摸培茵的脑袋,说:“咱们回家吃饭吧。”路上,培茵跟刘瑜茜低着头跟在沈母的身后往家走,走到半路,沈母站住,说:“你们俩也别这么低头耷拉角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娘也都听清楚了,咱们娘仨就在这里说说 ,回家了咱们就不说了。” 刘瑜茜说:“娘,对不起,我不该跟王老师这么呛着来。” 培茵说:“娘,怨我,我不该打徐红兵。” 沈母说:“你们俩啊,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吃亏的人,培茵你跟娘说,为什么不报告老师?”培茵说:“王老师看着那么烦弃,我跟他说他能给我处理?再说了,我一次两次的找老师,还能总是找老师?”言外之意就是我一次把人打服了,永绝后患!沈母有些无奈 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这还是那个总是一脸笑容看着无比纯善的小女儿吗?刘瑜茜说:“对啊,培茵说得对,我们在办公室的时候就说,老师给老师打小报告的学生最不讨人爱了,一点点小事就找老师,老师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处理那些鸡毛 蒜皮的小事情。” 沈母摇了摇头,说:“那你也不能就这么顶撞王老师啊。” 培茵说:“娘,嫂子没有顶撞,您不知道那王老师说话真难听。” 沈母说:“你们俩是小辈,这样顶撞老教师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以后呀再有这样的事情可别再去这样干了。” 刘瑜茜跟培茵都低头称是,可是两个人背着沈母却做了个鬼脸,那意思不言而喻,咱们啥都吃,可不能吃了亏。 回到家,嘴快的培田已经把事情说了,奶奶担心的说:“茜茜跟人家老教师吵架不好吧,培华娘,要不然你带着茜茜去给人家老师认个错吧。”培茵拉着奶奶的胳膊,说:“奶奶,是王老师的错,我们家为什么要给他道歉,您不知道,坐在我后面的徐红兵一个劲的扯我的头发,还跟老师说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 的能扯了我头发三次,不是故意的我还能看见他笑?老师都不管,我这才拿他的课本砸他的,奶奶,您看,早上您给我扎的辫子都乱了。”奶奶听培茵被人扯了头发,赶紧拉着坐到一边,说:“我看看,我看看,哎呦,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这么坏啊,小姑娘的头发可不能随便扯的,要是把头发扯坏了以后 的头发都不好,茵茵啊,你做得对,就得砸他,来,奶奶再给你扎一扎。”培茵这是把奶奶给捋活好了,半躺在炕上的爷爷听见堂屋的动静,喊了培茵跟刘瑜茜进了屋,说:“培田呀把事情都说了,培华家的,没事,姓王的不是说咱们家里有右派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吗,你们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姓王的也不想一想,当年他们王家村在荒年借了咱们家多少粮食,还了多少粮食,等着我还要去找田支书去帮着我找 找王家村的支书,他们王家村的人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吗?咱们不仗着往日的恩情怎么样,但是咱们也不能让人打脸!”培茵高兴的抿着嘴笑呵呵的,爷爷看着小孙女脸上的笑容,摸着刚刚扎好的小辫,说:“培茵,你做的很对,咱们不去惹事,但是更不能怕事,以后呀世道会越来越好的,你跟你的哥哥姐姐们都得这样子,今天要是那个孩子扯了你的头发你不去反抗,明天他会再来接着扯,你要是再不反抗,以后他就会一直踩着你,而你呢,要是被人这么 踩着踩着的踩习惯了,心里这口气就会越来越矮,所以,你今天做的很对。” 培茵点着头,高兴的说:“爷爷,你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会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句话爷爷没有听明天是什么意思,但总归跟自己教导孩子的意思差不多,所以也点了点头,也有接着跟刘瑜茜说:“茜茜啊,你说的那些话很好,要是你今天没有把那些话顶上,就会让人家以为你是仗着你父亲欺负人的,虽然那个姓王的说话有些难听,但是他说的很对,你爹是右派,咱们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下头,低下头不是弯下咱们 的脊梁,只要咱们挺直了脊梁,低头就低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瑜茜仔细的咂摸着爷爷的话,说:“爷爷,我懂了,谢谢您的教导。”爷爷挥了挥手,说:“行了,你们赶紧去吃饭吧,下午还得去学校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送考 后来,李校长也不知道怎么给王老师做的思想工作,李校长带着王老师来沈家道了歉,培茵估计王老师也有来自于他们村的压力,因为田支书被爷爷喊了来,说了半天话之后,田支书就跑了一趟王家村,这件事情结束之后,王老师继续给培茵当数学老师,不过王老师对培茵的态度很冷淡,从来不让培茵起来回答问题,如果是真的小孩子 ,或许会觉得很失落,但培茵不是啊,所以两方还是相安无事。 中考如期而至,村里毕业班的孩子大部分都去了县里参加中考。沈家村学校是李校长还有一位男教师带着去县城考试的,就考一天,时间很紧张,一大早沈家村村头的大槐树下就站着很多送孩子的家长,沈家村用村里的拖拉机送学校 的学生去县城的西平一中参加考试,别的村的只要到沈家村的大槐树下就能一起坐着拖拉机去县城了。沈母也跟着一起去送培田,沈家除了爷爷没有来,别的人都来了,奶奶给培田一大早就烙好了葱油饼,里面夹着咸菜丝,培田书包上挂着家里爷爷喝茶的大搪瓷缸子,中 午的时候学校里有热水,接点热水吃个饼卷咸菜丝就成了。 李校长跟那位姓徐的老师一起清点人数,数来数去的就差着一个人,徐老师说:“李校长,咱们还等吗?再等可就耽误考试时间了呀。” 李校长说:“再等几分钟,在等几分钟,王三妮学习成绩那么好,不去参加考试可惜了。”王三妮是沈母班里王家村的一个女生,学习很好,不过家里不是很支持她念书,就算是念到现在,也是王三妮每天一大早起来忙活家务,放学回家去地里干活挣来的机会 呢,沈母说,王三妮是个很有灵性的孩子,学习上的悟性非常好,举一反三的,不上学真是可惜了。这时候,通往王家村的小路上匆匆跑来一个矮小的身影,近了才看清楚是王三妮,满头大汗,怀里夹着一个小书包,边跑边往后看,刚到了拖拉机旁边,后面有跑来一个 身影,边跑边喊:“你这个死妮子,你敢去试试,老子就不信了,还管不了你?赶紧给我回家。” 沈母看着一脸泪痕的王三妮,心里叹了口气,看样子王三妮是想着头跑着去参加考试的,家里人发现这才赶到这里来的。 李校长看着哭的一脸泪的王三妮,跟站在拖拉机边大喘气的王父说:“三妮爹,三妮学习那么好,您还是让她去参加考试吧。”王三妮的爹大白眼珠子一翻,说:“一个死丫头片子,读那么多的书做什么?都十六七了,赶紧找个婆家嫁出去才是正经,读书不得花钱啊,读什么读?赶紧回家给老子下 地干活去,养了十几年了,一点都不知道帮着家里分担点,读书读书,读到最后还不是别人家的。”王三妮抱着那个小小的书包,满脸泪水的站在拖拉机下面,既没有上车,也没有跟着她爹往家走,李校长看了看站在拖拉机跟前的爷俩,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长叹一 口气,说:“开车!” 拖拉机“突突”的被发动起来,村里的驾驶员是四爷爷家里的省民,把拖拉机的摇把放到拖拉机驾驶座的下面,利索的翻身上了驾驶座,驾驶着拖拉机往县城方向而去。村里那些送孩子的,看着拖拉机走远了,正要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吃早饭去上工,听见王三妮的爹“啪啪”的用手打王三妮的后背,边打边说:“你去考什么试?还跟老子犟 上了,赶紧回家,以后就跟着老子去下地挣工分,老子养了你十几年了,你不趁着还没有家人赶紧帮着老子干点活,你还想什么时候给老子干?” 王三妮痴痴的望着已经成了一个移动的黑点的拖拉机,没有理会自己爹的大骂,沈母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劝两句,王三妮的爹冷不防的一脚就把王三妮给踹到地上。 沈母惊呼一声,已经走远的人听见沈母的惊呼回头一看,大家又赶紧过来,躺在地上的王三妮,怀里还抱着那个小书包,任凭自己爹的大脚踹到自己的身上,一动不动。沈母原本要上前拉着王三妮的手的,看到王三妮被自己的爹踹到地上,而王三妮的爹还在一个劲的用脚踹王三妮,沈母就想着先把王三妮的爹拉住,这一拉,王三妮的爹 也没有看是谁,正在气头的人一般都是不理智的,就随手这么一挥,沈母往后趔趄两下,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看到自己的娘被摔倒在地上,刘瑜茜赶紧上前扶着起来,培茵一看,也来了气,捡起路边的一块土坷垃,使劲的往王三妮她爹的身上扔,也得亏这时候的农村到处就是不 缺土坷垃,培茵扔完了一块再捡一块,没一会功夫就扔了几块。王三妮的爹被一块土坷垃打到身上,虽然不是很疼,但是自己的尊严被挑战了,停下脚,看到旁边捡土坷垃的小姑娘,掐着腰站着,大声喝问:“哎,小孩,你打我做什么 ?”沈家村以及附近几个村来送孩子的都围了上来,看到马老师摔在地上,她大儿媳妇扶了几下没扶起来,小女儿拿着土坷垃往王三妮她爹的身上扔,几个感念马老师好的女 家长上前扶着沈母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一个家长说:“马老师,您看看您的腰没事吧?” 沈母慢慢地转了转身子,皱着眉头说:“不行,不敢动啊。” 一个家长说:“哎呀,这是扭了腰了啊,赶紧去王大夫那里看看去吧。” 沈母扶着刘瑜茜的胳膊,站在那里看着还躺在地上的王三妮,一个家长说:“王二狗,你耍威风还耍到人家沈家村来了啊,你看看你把人家沈老师推到地上摔的。” 王三妮的爹小名“二狗子”,认识的都喊他“王二狗”,这喊着喊着,他原来叫什么名字就没人知道了。 王二狗点头哈腰的说:“哎哟,马老师,对不起,没看到是您,真是对不起啊。” 沈母说:“你赶紧看看三妮没事吧,快看看。”一个家长赶紧去看了看,只见王三妮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脸颊潮红,身上还有几个大脚印子,那个家长伸手一摸王三妮的脸,喊了一声:“哎呀,这闺女发烧了,赶紧的 ,一块送到王大夫那里去。” 王二狗说:“不用不用,让她自己起来,我们这就回家,回家喝点热水就好了,发个烧,用得着去看大夫啊。” 这时候田支书在一边说:“王二狗,这可是你亲闺女啊,你怎么这么不上心?赶紧送去王大夫那里看看吧,要是烧出个好歹来,咋办?” 王二狗看见是田支书,继续点头哈腰,说:“哎哟,田支书,一个丫头片子,不值当,我一会带着回家就行,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啊。”沈母说:“三妮她爹,三妮是我的学生,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都是把学生当成我自己的孩子看待的,今天三妮这样我这当老师的不放心,我还是带着去看看大夫吧 。” 旁边一个家长说:“看看,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跟咱们不一样呢,不过也是人家马老师心眼好啊。”另外一个家长小声说:“谁说不是啊,要我说呀,人家马老师这是行善呢,那么多学生,你去问问看,谁都说他们马老师好,这以后咱们的孩子要是都成了材,咱们对应该 赶紧的不就是马老师吗?” 几个家长附和着说:“对啊对啊,来,咱们帮着把三妮子也送到王大夫那里去吧,这万一孩子烧出个好歹来,咱们可不就是见死不救吗。” 几个家长有的帮着扶着沈母,有个帮着背着王三妮,旁边还有两个扶着,那两个扶着的这时候大声说:“哎呀,你们快来看啊,三妮子身上怎么这么多的伤啊。”已是夏天,身上都是轻薄的衣服,王三妮身上就是一件薄薄的衬衣,衣服不是很合身,还打着好几个补丁,这一动,衣服就有些往上皱,那两个在后面扶着的家长想着把衣服往下拉一拉的,十五六的姑娘,衣服要是没有遮住全身也不是很好看的事情,这一拉,就发现了,小姑娘的腰上好几道红印子,索性又把衣服稍微往上推了推,只见 好几道红印子在脊梁上,甚至有一些已经变的有些发紫了。 沈母听见了,碍于自己的腰疼的实在是过不来看个究竟,说:“赶紧去王大夫那里,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于是,一行人扶的扶着,背的背着,匆匆赶往王大夫家里。王大夫家里也有个今天要去考试的孩子,是孩子的娘去村口送的,这会王大夫的老婆在前面跑着去开门,喊人,到了家,王大夫正在整理草药,几个大竹筛子在院子里摆 着,里面是几样王大夫自己去南岭上采的加工的草药。王大夫听见自己老婆喊着让自己赶紧去诊疗室,就知道有人来看诊,穿上白大褂子开了诊疗室朝外的那扇门,就看见一帮子人往自家这边走,近了,才看见省思的媳妇被人扶着,一个村里的媳妇背着一个小姑娘,旁边还有两个扶着的,因为这附近几个村子就王大夫一个赤脚医生,这些人王大夫都认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送医 沈母被人扶着进了屋,对王大夫说:“王大夫,我这是扭了腰,没事,你赶紧看看王三妮,那孩子发烧了,这会都烧的人事不知了。” 王大夫赶紧帮着把王三妮放到诊疗室的小床上,用手一试额头,说:“怎么烧的这么厉害?” 那个在一边扶着的说:“这孩子身上还有伤呢。” 王大夫把温度计放到王三妮的腋窝处,搬了把椅子,坐下来仔细的给王三妮切了脉,说:“不好,这孩子是因为内脏有伤才发烧的,得赶紧送城里的大医院检查。” 王三妮的爹跟着来了诊疗室的外面,听见王大夫这么说,说:“大兄弟,三妮醒了我们爷俩回家就行,还去什么城里的大医院,我们家可没钱。” 王大夫就是王家村的人,后来跟自己媳妇结婚之后就在沈家村落了户,跟王三妮的爹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王大夫生气的说:“二狗子,这虽然是你的闺女,那也是一条命,而且你闺女是因为身上的伤才一直这么烧着,你给你闺女治好了便罢了,要是你闺女有个好歹,你就是杀 人凶手,你自己掂量着来吧。”王二狗听到王大夫说自己是杀人凶手,有些慌了,听着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哆哆嗦嗦的说:“大兄弟啊,我这没钱啊,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吃饭都吃不 上了,哪里有钱送孩子去县里的大医院啊。” 王大夫先开了点退烧的药,让几个婶子大娘的帮着喂上,又喊了一个人去找田支书,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 田支书刚要回家去吃早饭,听人这么一说,赶紧来了王大夫这里。 王大夫把情况一说,田支书说:“得赶紧送县医院,可是咱们村的拖拉机去送学生了。” 田支书沉吟一下,说:“这样吧,老王,你先给这孩子降着温,我去赵家村的人帮忙。”虽然王三妮是王家村的,但是沈家村离赵家村近啊,田支书借了个自行车,骑着就去了赵家村,找到正要下地的赵家村的支书,跟赵家村的支书说明了情况之后,赵家村 的支书二话不说,让村里的拖拉机手开着拖拉机就来了沈家村。王三妮的爹看着众人忙忙活活的,还在算计得需要花多少钱,王大夫看着王二狗蹲在地上眨巴着眼睛的样子,气的上去踢了他一脚,说:“你这个混账东西,这可是你亲闺 女啊,你怎么就不愿意孩子好呢。” 王二狗有些委屈的说:“我也不知道这样啊。” 王大夫说:“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打的孩子啊。” 王二狗说:“你说她一个闺女家,还老想着读书读书,读那么多做什么,最后还不得是人家的,我......”话还没有说完,王大夫说:“二狗子,你也别在这说这些东西了,我呀早就替你看明白了,以后你要是好好的对你几个闺女啊还能有点好日子过,要是再这样,以后有你好 看的。” 王二狗说:“好看什么好看,我以后可是跟着我儿子过的,闺女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我还能指望什么?”王大夫摇了摇头,不再跟王二狗罗嗦,去院子里打了一盆子井水,拿了两条帕子,打湿了给王三妮贴在头上,让几个女家长不行的给王三妮擦身子,安排好了这才来给沈 母看腰。 沈母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扭了一下子,不敢动弹了。” 王大夫看了之后,说:“嫂子,你这是扭着了,我给你一瓶红花油,你回家自己抹着揉揉就好了,不过得好些日子不能使劲,好好歇着。” 沈母说:“好,对了,王大夫啊,王三妮......”王大夫说:“三妮这是有内伤,我怕我水平不行耽误了孩子啊,我想着把她送到县医院去,让李先生给看看,再有就是医院还有设备,好好的检查一下还能知道是哪里伤了 。” 沈母知道李大夫跟王大夫也算是半师之谊,点了点头,说:“那行,要是用到我们的地方就开口说一下。” 王大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嫂子,您能先借我点钱吗?我这手头钱不是很宽裕,王二狗是不用指望着他能出钱的。” 沈母答应着,说:“没事没事,我这就回家,让瑜茜给你送过来。”不说沈母回家拿钱,田支书带着赵家村的拖拉机一路开了过来,这么大的动静吸引了赵家村沈家村正要去上工的人的注意力,大家互相打听着,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不过午饭时间,王家村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王家村的老一辈很是看重自己村里的名声,要知道王家村村子不大,虽然很是抱团,但是如果名声不好了,小一辈们可就不好找婆家说媳妇了,这村里的适龄青年们的人 生大事解决不了,村里的人心可就不好聚拢了。 几个村里的耆老商量了之后就去了王二狗家里。王二狗回家之后,婆娘听说自己的闺女被王二狗打的被送去了县医院,哭哭啼啼的要收拾了东西去医院看闺女,闺女再怎么不被自己的父亲重视,那也是自己生的孩子,王二狗看自己的媳妇收拾东西要去医院,一把拉住,气急败坏的说:“你去了人家问你要钱,你拿什么给人家?你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啊?只要咱们不去,管他谁给拿 的钱呢,到时候闺女治好了回家,这帐还不还的还不两说了啊。”王二狗的婆娘听了王二狗这么说,气的脸通红,咬着牙说:“王二狗,你怎么是这么个熊玩意啊,那是你的亲闺女啊,不是你的仇人,你怎么就能说出这么丧天良的话来,王二狗,我告诉你,这次三妮好了便罢,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跟你过了,你对你的亲闺女都这么没有人情味,更何况我这个外人,闪开,你没良心我不能没 有良心。”王二狗听着自己婆娘这么说自己,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气急败坏的说:“闺女以后那是嫁给人家的人,以后咱们是跟儿子一起过的,我挣的钱是给我儿子的 ,别人要啊一分没有。”王二狗的媳妇说:“王二狗,你可是有四个闺女的人,你别忘了,你现在吃的喝的可都是你这几个闺女干活挣出来的,就凭你好吃懒做的样子,你早饿死了,你竟然就是这 么对待你的闺女。” 王三妮是王二狗的三闺女,前面还有两个闺女,王二狗的这四个闺女年岁差的很小,生了四个闺女之后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被王二狗从小宠到大。 王二狗生气的说:“要不是你一直生丫头片子,我能有四个闺女吗?” 王二狗的媳妇说:“是我愿意生的吗?生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吗?王二狗,你赶紧让开。” 两口子正在吵着,几个耆老进了院子。 王二狗看着村里的几个耆老,还是有些发怵,这几个耆老在村里的威望很高,王二狗这么混的人很怕得罪了几个耆老,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的戳脊梁骨。 几个耆老在王二狗家的堂屋坐下,说:“二狗子,我们几个今天来是为了三妮子的事情来的。” 王二狗低着头,没敢说什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二狗子啊,你得赶紧的去县医院把那些人替你交的钱还给人家,再去沈家村赵家村谢谢那些帮着把三妮子送到医院的人,我们几个商量了,知道 你们家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就给你凑了几个,你跟你媳妇赶紧的拿着钱去县里吧。” 说这话,那个老人把手里拿着的一叠毛票放到堂屋的老旧八仙桌上,王二狗看着那叠钱,再看看一脸严肃的几位长辈,正要去拿过钱,结果被另一位长辈拦了下来。 那位是王二狗本家的大伯,已经七十多了,对王二狗家的事情非常的清楚。王二狗的大伯盯着王二狗的眼睛,说:“二狗子,你不给三妮子治好了就不能把孩子从医院里带出来,我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这次我跟你几位大伯叔叔都商量好了,三妮子学习刻苦,咱们村这么多的孩子,就数你们家三妮学习好,原本我们还想着让你们家三妮在这次中考给咱们王家村争光呢,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就不强人所难。三妮子治好了回来之后就让她去沈家村王大夫那里学着当赤脚医生,三妮子学什么都能学的又快又好,这个你不能再拦着了,二狗子,你一直说闺女以后嫁给人家就是人家的人,可你这么些年得了你两个姐姐多少好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每年你明着暗着的都从你两个姐姐那里拿东西拿钱,咱们王家村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家,你爹走的早 ,我是你亲大伯,在这里跟你说句话,你要是再继续这么吊儿郎当的不正干,我们几个可不让的。”说道最后,王二狗的大伯一脸的怒色,自己这个侄子从小就受两个姐姐照顾颇多,姐姐们成家之后对这个弟弟那也是么的说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作践自己的闺女 呢,一个劲的叫嚣着闺女以后是人家的人,既然是人家的人,那你去你姐姐们家里打秋风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已经嫁了人的姐姐是人家的人呢?王二狗的媳妇一直站在一边听着几个人说话,这时候上前一把把那些钱拿在手里,对着几个老人家鞠躬,说:“谢谢诸位叔叔大伯的帮忙,我这就去医院,你们放心,我一定把我们家三妮子治好了,回来之后就让三妮子去沈家村跟着王大夫学这当赤脚医生。”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成绩 王二狗看着那些钱被自己的媳妇拿去了,起身就想去抢过来,谁知道自己媳妇旋风一样进了里屋,拿着早先收拾好的那个小包袱,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出去。屋里还坐着几位长辈,王二狗想着把钱昧下来的想法没有实现,一肚子的气,可是当着几位长辈的面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等着这几位长辈走了之后自己再去追自己的媳妇 ,把钱要回来。不过,王二狗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王三妮的娘出了院子,正好村里有个骑自行车去县里的,王三妮把事情跟他一说,人家二话不说就搭着王三妮的娘去了医院,等到王 二狗送走了几位长辈,紧赶慢赶的愣是没赶上自己的媳妇,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家。王三妮的娘到了医院,王三妮已经被李大夫检查好了之后挂上盐水瓶,开好了准备要煎的中药,王大夫跟在李大夫的身边,听着李大夫给王三妮检查完了之后,长舒一口 气,说:“李先生,我给三妮切脉的时候觉得三妮有内伤,可是说不上哪里伤了,没敢用药,就带着人来了这里。”李大夫说:“你这样谨慎是对的,这孩子啊伤的这样厉害,又跑了一阵子,受了寒,这才高烧不退,现在没事了,好好地将养两天就没事了,不过也是送的早,要是一直当 着受寒发烧来治,也是一件要人命的事情。”王三妮在医院住了五天,王三妮的娘用村里人帮着凑的钱交了住院费,后来,王三妮的娘带着王三妮去帮助她的人家里道了谢,王三妮就去王大夫那里学着做一个赤脚大夫,恢复高考之后,王三妮考上了本省的医学院,毕业之后依然回到家乡的小诊所,用自己的所学回馈曾经帮助过她的所有乡亲,当然了,中间并不是一帆风顺,经历了很多的阻挠,王二狗老了之后身体不好,多亏了这个三闺女在身边悉心的照顾,认识的人都喜欢跟他开玩笑,幸亏当初这个三闺女救过来了,要不然王二狗能有这样幸福 的晚年?当然了,这又是另一番的故事了,且说沈母带着刘瑜茜培茵回到家,培茵叽叽喳喳的跟奶奶说了沈母扭腰的经过,奶奶说:“你娘也真是的,那王二狗可不是个讲道理的, 你娘也能上前去拉着?那么多看热闹的呢。”沈母笑着说:“娘,当时大家都往家走,我们仨走得慢,这不是看着三妮被她爹踹到地上了吗,我怕孩子被打出个好歹,这才想着上前去拉一下,都怨我不小心,要不然就 不会扭着了。”奶奶让沈母在炕头上躺好了,用手按着腰,边按着边问沈母这里疼不疼,这里疼不疼,沈母说这里疼之后,奶奶就把那瓶红花油拧开了,倒一点在手心里,两只手使劲搓 热呼了,在沈母的腰上使劲揉,沈母疼的一直皱着眉头。 奶奶说:“这样揉一揉好的快,你说你呀,好不容易把学生们送去考试了,你可歇一歇吧,又把腰扭了,又得受几天罪了吧。”刘瑜茜跟培茵去准备着吃早饭,沈父跟培华已经吃了饭下地干活去了,已经跟着吃了早饭的培芝在一边帮着一会拿个毛巾,一会打盆水,累得满头大汗的奶奶说:“好了, 先躺着歇一歇,今天上午就别去学校了。”傍晚时分,培田才回来,回到家就躺倒炕上,直喊着累得慌,沈母问考的怎么样,培田说:“娘,考的怎么样真是不好说,那么多人考呢,不过咱们学校的都说做题做的很 顺利。”田支书很关心这次考试的成绩,如果沈家村学校考得好了,他脸上都有光,虽然前些年又是停课又是批斗老师的,但是如果你们村学校的孩子考的最好,那还是会被别人 高看一眼的。 吃过晚饭,田支书溜达着去了学校,李校长平时周末回家,一般都是住在教工宿舍,田支书到的时候李校长正在吃晚饭呢。 李校长看到田支书来了,赶紧让着坐到宿舍里唯一的那一把椅子上。 田支书说:“你赶紧吃吧,吃完了咱们再说。” 李校长把碗筷收到一边,说:“已经吃完了,支书您来有什么事吗?” 田支书说:“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一问今天孩子们考的怎么样。”李校长说:“毕业班这些孩子有马老师带着,水平在咱们县里这么多学校里还算是很靠前的,至于这次考试的成绩,咱们学校能有几个能考得上一中,那就不好说了,毕竟 还是得看孩子们的临场发挥情况。” 田支书拿出自己的旱烟袋,在桌子上磕了磕,就着屋里的油灯点着,吸了一口,说:“孩子们能考得上就会是另一番命运了。” 李校长说:“支书啊,现在又不能考大学,只是靠推荐,而且咱们这一片又没有别的村跟咱们村一样让孩子们自己去考试获得推荐名额。” 田支书说:“李校长啊,你别看现在是这样,还一直都是这样吗?趁着孩子们现在是学习的时候,多学一点东西没坏处的。” 李校长说:“但愿孩子们能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啊。”田支书说:“很多人都说多念书没有用,这是他们不知道念书多的好处,你看看我们以前的时候,打仗还是那些有知识的人厉害,那么多的高级将领,哪个没有出去上过学 啊,只靠着一身蛮力气的,走的都不远呢。”李校长知道这位沈家村的田支书当过兵,去过很多的地方,见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后来因为负伤就专业回家参加村里的劳动,被村里人选为支书,一干就是很多年 ,沈家村能有现在的样子,多亏了这位支书上上下下的活动,要不然,怎么别的村年年粮食不够吃的,沈家村里的人年年都没有饿肚子的呢?刚刚收过麦子,地里到处都是挎着小筐子捡麦穗的大人孩子,培田一大早就起床挎着筐子去了地里,路上遇见几个同学,大家就一起对答案,回到家,培田把捡到的麦穗摊在院子里晾晒,就去井台那边打水洗脸,看到沈母扶着墙从屋里出来,赶紧抹了一把脸把沈母扶着坐到院子里的马扎上,说:“娘,您要出来喊我一声,我把您扶着出来 ,你这样扶着墙走要是再摔一下子多吓人啊。” 沈母说:“我就是腰不敢动弹,又不是腿不能走路,没事的。” 培田说:“娘,我今天遇见几个同学,我们对了几个答案,都是一样,我觉得我们这次考的挺好呢。” 沈母说:“考得好不好的反正已经考完了,你们呀就安心的在家里等着吧,行不行的已经做完了,就等着结果了。” 培田说:“这倒是呢,娘,要是我考上了我去不去上呢?” 沈母说:“去呀,为什么不去?”培田说:“我听嫂子说她们上学的时候整天学工学农的,正儿八经的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很少,真没学到什么东西,我看我大哥在村里挣工分,闲着的时候自己看书学习,平 时大哥跟向南大哥说话我也喜欢在一边听,我觉得要是在家里跟着大哥向南大哥他们学的东西估计能比学校里学的还多吧。” 沈母说:“可是家里没有学校的氛围啊,你要知道,学校总归是学习的地方,娘倒是觉得不管是去学工还是学农的,总能有点收获吧。” 培田说:“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沈母说:“那好吧,反正呀爹跟娘是听你的。”又过了十来天,村里的广播传来村里田支书激动的声音:“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现在广播一个好消息,一个特大的好消息,这次中考呀,咱们村的学校取得了辉煌的成绩,咱们村里的学校,在这次考试中,平均成绩取得全县第一的好成绩,这是我刚刚从咱们县里的教育系统得到的消息,孩子们的具体成绩都已经拿到学校了,大家赶 紧去看看。” 培田正在家里整理菜园子,听见广播之后去前院跟爷爷说:“爷爷,我去学校一趟,看看我是什么成绩。” 奶奶从厨房追着出来,说:“快去快回,晚上呀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培田答应一声拔腿就往学校跑。 学校里除了还在上课的学生,毕业班参加考试的来了不少,大家都围在老师的办公室,七嘴八舌的问着拿着成绩单的李校长。李校长刚从县里的教育局拿着成绩回来就在村头遇见了田支书,田支书听到李校长说孩子们考的不错,就给教育系统的战友打电话问了,那个战友会电话的时候激动的说,你们沈家村的学校这次呀可是出了风头了,你是不知道啊,虽然你们参加考试的学生不多可是那平均成绩可是全县第一,平均分把县一中的初中部都落下好几分呢,你 这次又得出风头了。 田支书心里高兴啊,赶紧召集村里几个干部,商量着给老师们准备点什么奖品,给考的好的学生发点什么奖品。 培田看到成绩单的时候,觉得跟自己估计的差不多,不是前几名,但是也不是很靠后,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沈母因为扭了腰,没有去学校,在家里等着,培田回来跟沈母说了谁谁谁考了多少分,谁谁谁考了多少分,沈母边听边点头,说:“差不多,我估计差不多就是这些分数,你们这次能考的这么好,跟你们平时那些努力是分不开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送回 晚上,李校长拿着成绩单来了沈家,李校长从那道成绩单那一刻嘴巴就没有合上,任谁都得高兴的了不得吧,沈家村的学校啊,这个初中才成立几年啊,这次考试一下子就考的这么好,当初自己从城里来沈家村的学校走马上任的时候,自己那些同事没少看自己的热闹,这下好了,你们再看吧,看看我的学生,看看我的老师,城里学校, 城里老师城里学生怎么样,还不是被我的学生考出来的成绩压在下面? 沈母就着炕桌上的罩子灯,仔细的看着那一个个的人名还有成绩,说:“李校长,你有没有统计一下能确定去上一中的有多少啊?” 李校长说:“还没有,马老师啊,等过完了暑假你还是接着再带毕业班吧,有你在这里,孩子们成绩比去年的提高的实在是太多了啊。”沈母说:“李校长,这批孩子是我一直带着的,说实话,孩子们的脾气学习方法我都心里有数,毕业班满打满算还不到十个月的学习时间,我实在是不能保证再带出一个跟 这个班一样的班来啊。”李校长说:“马老师,现在学生家长们还就是认您呢,我来的时候遇见几个,家里孩子过完暑假就得上毕业班了,人家追着我问你是不是还要带毕业班,这样人家把孩子放 到学校才放心呀。” 沈母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李校长啊,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没几天,村里就在晚上的村民学习大会上宣布了给沈母以及考试考的好的学生的奖励,沈母奖了二十斤白面,十斤小米考的好的学生奖了十斤小米,那些得到奖励的学生 的家长高兴的提着孩子获得的奖品往家走,看的那些开会的眼热无比,恨不能自己家的孩子也去考试,也能考个好成绩。会上,田支书宣布,去上高中的上一天的学就给八个公分,这比这么大的孩子回家下地挣得公分多了两分,要知道,这些十五六的孩子在村里参加劳动有些只能拿一半的 公分的。 暑假刚刚开始,大姑带着杜明隽在一个晚上来了沈家村。 培茵靠着炕边的墙,就着爷爷屋里炕桌上明亮的罩子灯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更加沉默的小男孩。自从去年被田支书三爷爷派人把他送到青山那边去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杜明隽眼里的恐慌无助已经被沉默淡然所代替,接连发生的变故使得这个原 本活泼可爱的小男孩早早的结束了自己的童年。大姑对沈父沈母还有爷爷奶奶说:“杜书记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明隽的姥爷出来主持工作了,我们想着先把明隽送到这边来吧,让孩子去学校上学,这才几岁啊,话越来越 少,再继续这样不是什么好事情。” 沈父说:“那杜书记现在?”大姑说:“杜书记现在据说在省城的一个干校里,程团长派人去看过他,说现在能探视了,估计很快也能落实工作了,我待会去跟田书记打个招呼,看看让明隽在学校的宿 舍先住着吧。” 奶奶摸着杜明隽的脑袋,说:“还是让孩子在咱们家里住着吧,这样照顾起来也方便。”大姑说:“娘,您做了好吃的呀给明隽送过去就行,还是让孩子在学校的宿舍先住着吧,这个呀是我们几个商量的结果,也都跟孩子说过了。”言外之意就是,孩子不能在 家里住着。 奶奶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大闺女这样一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摸了摸杜明隽的脑袋,说:“那好,孩子,奶奶做了好吃的就给你送过去。” 杜明隽抬眼看了奶奶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培茵看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注意到大姑叹了口气,脸上是怜悯的表情。 培茵觉得杜明隽大概是有心理创伤,不过也好,能在学校跟同龄的孩子多接触多交往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的。 吃过奶奶做的饭菜之后,大姑趁着夜色去了田书记家里,没一会功夫就跟田书记一人抱着一床被子,一人抱着一床褥子回了沈家。田书记把被子放到炕头上,跟家里人打过招呼之后,说:“学校宿舍那边还有几间空房,里面只有床,没有被褥,嫂子,我跟省玉商量过了,这孩子一日三餐来家里吃,晚 上去那边睡觉就行,咱们沈家村哪里有那么多别人的眼线呀。” 大姑说:“我们这不是怕把沈家村我们这块最后的保命地给弄丢了吗,既然这样,明隽啊,你晚上去学校宿舍那边住着,白天就在这边,好不好?” 杜明隽抬眼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奶奶还要开口说话,大姑朝着奶奶轻轻的摇了摇头,奶奶闭上嘴,轻声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田书记说:“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咱们去打扫打扫,晚上就能睡觉了,这个呀是我那口子从家里找出来的被褥,等天亮了我再找个草垫子,这么一铺吧就能睡觉了。”晚上杜明隽就跟着培田在他那屋睡觉,培茵现在晚上还是跟培焜一起跟着沈父沈母睡觉,奶奶说让她去跟培芝一起在自己屋里睡觉的,培茵觉得跟着自己的父母睡觉还能偷着听点事情,就没答应,不过也不能再赖着跟自己的娘睡多长时间了,奶奶都说了,不管你怎么样,过些日子就得过去跟她睡,哪里有这么大的闺女还跟自己的爹娘睡 一个炕的。 沈父跟沈母说:“我看明隽有些不一样了,上次来的时候看着有些害怕,可也不像现在似的,看着有些阴沉沉的啊。” 沈母说:“我也这么觉得,明隽今年十一了吧,一点都没有男孩子的淘劲,大姐说让他跟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处看看,时间长了估计就能好吧。” 沈父说:“不管什么时候,受罪的都是孩子啊。” 大姑趁着天还没亮就揣着奶奶擀的面饼走了,虽然青山离这里不是很远,还是早点上路比较好。 大姑走了之后,田书记把宿舍的钥匙送过来,腰刚刚好了的沈母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去学校打扫宿舍。这间宿舍是在孟教授他们宿舍跟三个女知青的宿舍的中间,开门进去,北边一扇窗户,窗户下靠着墙放着一张床,只有光秃秃的床板,沈母带着笤帚扫帚水桶抹布,交代培田去打水,现在满是灰尘的屋里撒一点水,把那张床抬出来,放在太阳底下好好地晒一晒,然后用抹布擦干净。屋里撒一点水,墙也用扫帚扫了一遍,到处都打扫干净 了,这才把床抬了进去,放好之后田书记从大队部的仓库找了一套桌椅搬过来,杜明隽的临时居所置办好了。 沈母看着焕然一新的宿舍,长舒一口气,说:“明隽啊,你呢晚上就在这里睡觉,早上起来就去我们家吃饭,以后呀你就跟着家里的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妹妹一起好不好?” 杜明隽点了点头,因为一起跟着干活,脸上有了一丝的红晕,看着气色好了不少,沈母摸了摸杜明隽的头,说:“那咱们回家吧,中午呀咱们做好吃的。” 从这个时候开始,杜明隽开始在沈家的生活。培田因为还没有去一中上学,晚上就来跟杜明隽一起睡觉,过了一些日子,杜书记来了信,说他现在在省城开始工作了,因为条件不是很好,想把杜明隽放在沈家,拜托沈父沈母帮着照顾一段时间,田书记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帮着把杜明隽的行李提到了沈家,对沈父沈母说:“这下咱们可能正儿八经的照顾孩子了,说实话,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在那里住宿舍我实在是不放心,可是要是直接住到你们家里,万一杜书记那边有点什么情况,你们家就没有了回还的余地,这下好了,杜书记出来工作,说明杜书 记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以后这孩子就放在你们家,由你们帮着照顾了。” 沈父说:“这个没问题,田书记,您说,杜书记这次真没什么问题了吧?”田书记说:“既然人能出来主持工作,那就说明没问题了吧,算了,那里离咱们这里这么远,咱们也别管那么多了,孩子在你们家,我抽空从我家弄点粮食过来,你呀也别 推辞,你们家这老的老笑的小的,粮食也不是很宽裕,我从我那里余出点来,也算是我对孩子的一点心意。” 原本想推辞的沈父听田书记这么说,也没有推辞,等到培田去县里上学之后,杜明隽就一个人在培田的屋子里住着。暑假快要过完了,大嫂刘瑜茜因为怀了孩子,没有继续跟着原来的孩子教二年级,而是当了学校的音乐老师,每周给个班就上一节音乐课,刘瑜茜教着孩子们唱歌就行了 ,轻松了很多。培田最后还是去上学了,培华跟他说,你就当替我跟你二哥一起去的,我们当时非常想去上高中的,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去成,既然你考上了,那就去好好的念书,就 算是不能考大学,你也好好的学习,那是我们哥三个共同的愿望。就这样,培田背着行李,被村里的拖拉机送到县一中的校园,这次从沈家村的学校去了二十多个上学的,当然了,大部分都是沈家村的,现在村里的人也想开了,既然上学村里就给公分,还给粮食补贴,每年也就是搭上几个学费,上就上吧,万一村里有了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不还得靠孩子自己去考试吗,要是孩子能考好了去上大学了,这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跳级 虽然沈家村的学校去的人只有二十多个,但是全县有多少个公社?没个公社可不是只有一所初中的学生参加考试啊,而且人家县一中还有自己的初中部,这样算下来,沈家村学校的人数也不算少了,最主要的是,这次考试人家就看学生的平均分,沈家村的学校的平均分那可是全县最高的,这次去上学,沈家村又出动了村里的拖拉机,拉 着一拖拉机的孩子浩浩荡荡的去了县一中报道,沈家村的人那是非常骄傲的,咱们县那么多的村,哪里有村子跟自己村子似的啊,什么都是最好的。再说杜明隽,还是那么沉默,这次经过测试考试,沈母跟李校长决定让他插班读五年级,杜明隽的学习基础非常的扎实,这得益于杜明隽的母亲对他的早期教导,以及后 来去了青山那边的人对杜明隽的学习没有放松过的。培茵听说之后,就一直磨着沈母自己也要跳级去跟杜明隽作伴。 沈母说,你才几岁啊,就去读五年级,学习看的是基础,要是基础打不劳,以后就会很吃力的啊。 培茵用各种的方法向沈母证明自己的基础很牢固,最后都躺在地上打滚撒泼,并跟自己的娘亲放狠话,要是再不让自己跳级,那就不去上学了。 开玩笑,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小学了,而且还是六年制的,那个时候的基础可是非常的牢固,自己要是再按部就班的从一年级读起,那不就把自己念傻了吗? 沈母被磨得没办法,带着孩子去找李校长,说明情况之后,李校长找出一套五年级的题目,让培茵限时做完。培茵这次没有把题目全部做对了,语文数学都错一个小题目就行了,当然了,没有大作文,交卷子批改完了之后李校长说:“沈老师啊,让两个孩子一起来插班吧,以后呀 ,这俩孩子就是咱们学校的宝贝了。”沈父对培茵说:“培茵啊,爹觉得呀一个人的成长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呢得通过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充实它,丰满它,你读了一年一年级,接着就去读五年级,这中间还有 三年的过程呢?这个过程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呀。”培茵低着头听着自己父亲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心里在吐槽,爹呀,您说的很对,我也非常认同您的话,但是我已经经历过这样的经历了,再来一次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了呀。沈父看着低着头的小女儿,乖巧玲珑,虽然低着头,可是从侧面看到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眼睫毛投下两弯弯弯的阴影,沈父不觉莞尔,别看自己的小闺女在这里一 副认真听话的样子,眼睛这样眨巴的时候就是小闺女心眼子活泛的时候,指不定在心里怎么说自己这个亲爹呢。沈父微微一笑,摸了摸培茵的头,培茵抬头看了看自己父亲的笑脸,有些懵懂的样子,沈父乐呵呵的把培茵揽到自己的怀里,说:“不过爹还是要尊重你得意见哟,培茵是 个有主意的孩子呢,从小就不用大人操心,以后呀好好的学习。” 培茵高兴的点头,说:“谢谢爹,你放心,我一定要考个第一名。”杜明隽话非常的少,培茵带着弟弟跟他在一起,有意识的跟他多说话,培茵觉得自己还有弟弟跟杜明隽说话多了,他一定会慢慢的开朗起来,大哥以前去他们家送东西的 时候,说杜明隽不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那个时候还能拉着自己的手说很多事情的。培华对杜明隽很好,吃饭的时候都是跟他坐在一起,晚上吃完了饭有时候还会带着他到村子里走一走,也是边走边说话,总的来说,为了杜明隽能开朗起来,沈家的几个 孩子那是卯足了劲跟他说话。 杜明隽跟培茵都是班里来的班里,老师就给两个人搬了一张桌子,放到第一排,两个人做了同桌。 陈秋平是五年级的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把两个小孩子放到第一排也是存了能好好的照顾的心思。这个时候,班里的孩子的年纪能有两三岁的差距,所以孩子们的心思也是多张多样的,杜明隽来到这个都是比自己大的班里,显得小心翼翼的,虽然话不多,但是看着对 那些比自己长得高的同学明显的存了敬畏的心思。培茵呢,明显的不把这些孩子看在眼里,在那些大孩子的眼里,看着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所以,培茵的样子就看的几个孩子心里非常的不爽,在他们的心里,你这 个外来的,对我们就得尊敬点,要不然还能有你的好日子过吗?班里加上培茵杜明隽也才三十来个学生,这其中就有曾经跟培茵发生过冲突的沈培泽,据说沈培泽的爹因为沈培泽学习不是很出类拔萃,就让儿子留了一级,这样才落到跟培茵杜明隽做同学的地步,沈培泽看到培茵到自己班要跟自己一个班的时候,心里非常的不痛快,自己留了一级,培茵可是跳了三级啊,培茵跳级成功之后沈家村那可是一片哗然啊,谁家孩子这么厉害啊,从一年级直接就到了五年级,沈培泽的爹沈省农喝醉了酒已经揍了沈培泽两次了,沈省农是个非常爱面子的人,村里的孩子现在比的就是学习成绩,自己的儿子为了能有个好成绩,已经留了一级了,可是人家沈省思家的小闺女,才几岁啊,就从一年级直接到了五年级,这两厢一对比,自己可是非常 非常的丢脸啊。因为这个,沈培泽对培茵的怨念非常的深,那是一有机会就得给培茵找点不痛快啊。沈培泽因为是留级生,在班里就是老大,带着几个皮孩子,看谁不顺眼就欺负谁,不 光是五年级称霸,小学那边也是无敌的存在了。既然沈培泽看培茵不顺眼,那培茵是一定要被人难为的。对于这些新同学的心态,培茵摸得很清楚,自己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知道这个只是小孩子之间的小矛盾,作 为一个心里年龄这么大的人,还能跟这些小毛孩子一样的见识吗?所以培茵对这些小孩子的把戏都是淡然对待。每个星期都有一天要做值日生,班里的学生分成六个小组,星期一到星期五人数多,因为星期六只上半天课,人数稍微的少一点,除了负责一早到学校打扫院子,放学的 时候打扫教室卫生,还得在课间擦黑板。培茵被分在星期三,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培茵培茵早早的就背着书包到学校参加劳动,结果到的时候,他们的组长,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是王家村的,姓王,跟培茵 说:“咱们组的卫生都是轮着打扫的,今天院子里卫生交给你,你一定要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啊,学校每天可得检查卫生的。” 培茵看着教室前边偌大的空地,二话没说,放下书包扛着大扫把就去扫院子。扫院子的大扫帚很大,是用细毛竹扎的,扫帚的把用细铁丝扎起来,粗粗的,培茵两只手都握不起来,好歹的能拖动,大大的扫帚头只能划拉一点地方。培茵不在乎,就 当是锻炼身体,小脸憋得通红,愉快的扫着院子。没一会功夫,有老师来学校了,看到五年级教室前打扫卫生的培茵,有些奇怪,别的教室前打扫卫生的都是一个男生拿着大扫帚扫,几个学生拿着小笤帚扫,还有一个负 责拿着垃圾撮子撮垃圾,怎么就五年级不一样呢?老师摇了摇头,就进了办公室。 五年级教室的窗户前晃着几个小脑袋,其中一个小声说:“组长,咱们这么欺负人不对吧,人家沈培茵才几岁啊,咱们几岁啊。”王组长说:“沈培泽这么交代的,你敢不做吗?前年沈培泽跟沈培茵家的几个孩子打架的事情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看现在沈培田去上高中了,田小民也毕业了,哪里还 有给沈培茵撑腰的人啊。” 另外一个学生说:“可是沈培茵的妈妈还在当老师啊,而且沈培茵的大嫂也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吧,你们就不怕当时候老师给你们穿小鞋?”王组长说:“这些就你知道?你不怕得罪沈培泽你就去,就算是沈培泽不能怎么着你,可是沈培泽那些狐朋狗友呢?别看沈培泽自己不怎么样,他可跟县里那些小混混是朋 友呢。” 王组长说完这些,那几个人都低下了头,这些大家都知道,可是要是自己帮着沈培茵,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啊。 培茵最后终于把教室前的那些地给扫完了,得亏现在不是秋天落叶的时候呢,要不然,一院子的树叶多难扫啊。 培茵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原本以为只是很小的难为的,可是从今天的样子来看,以后不会轻松了。培茵拖拉着大扫帚往教室里走,教室里是自己值日小组的几个同学,从其中一个值日同学的身边经过的时候,那个同学低着头,小声的说:“沈培茵,对不起,我们也不想 这样的,可是我们都不敢得罪沈培泽啊。”培茵听到沈培泽的名字,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跟这号人物的恩怨,唉,自己现在还没有什么有能力的靠山,要不然沈培泽还敢这样对待自己? 第一百四十八章 欺负 三哥培田去县里上高中了,田小民初中毕业就回家务农了,自己认识的能压制沈培泽的人都走了,自己得用点什么策略让这个沈培泽不继续找自己的麻烦呢?麻烦自己是 不怕的,可是整天这样,就跟你脚上蹲着一直癞蛤蟆,它不咬你,可是它恶心你啊。培茵头上冒汗了,一边用手绢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事摆平了,杜明隽背着书包来了,培茵看着身边沉默寡言的杜明隽,从书包里把书本拿出来,端端 正正的放到桌子上,培茵小声说:“杜明隽,你早上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干的是什么啊?” 杜明隽是星期二的值日生,他已经做过一次值日了。 杜明隽说:“跟同学一起扫院子啊.” 培茵说:“不是你一个人扫吗?” 杜明隽说:“不是啊,院子那么大,我一个人怎么能扫的过来?”杜明隽一脸奇怪的表情。 培茵点了点头,这只是针对自己,那自己得好好的想一个主意了,被人压着这么打压可不是自己的风格,哼,你们做了初一,就不要怨我做十五。 上完课之后就得擦黑板,培茵现在的身高擦黑板就得搬着凳子站在上面才能擦。 一下课,值日组长就跟培茵说:“沈培茵,今天你擦黑板。” 培茵站起来,歪着头,看着组长,说:“我个子矮,够不到。” 王组长有些为难的抬头看了看教室后面,说:“那你站在板凳上擦吧。” 培茵说:“我不,站在上面不稳当,我害怕。” 王组长说:“咱们都是要轮流干的,今天你先擦,后面的就不用你再干了。” 培茵还是一脸倔强的说:“不行,我不干,早上你说让我一个人扫院子,还说是轮着干的,我问了,人家都说扫院子都是大家一起干的,你骗人。”话里满是控诉。培茵想了一节课的时间,继续装傻子干活那就是真傻了,凭什么啊,自己这小身板,在家里家里人都没有舍得让自己拿着大扫帚这么干活呢,你们就这么让我干?我装傻子干一次行,要是再干那我就是真傻了,苦肉计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不适合自己,反正几年自己的年龄摆在那里,就打滚撒泼也没有人笑话自己,小孩子嘛, 受了委屈就得哭闹,这样才能有糖吃啊。 王组长说:“沈培茵,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培茵的眼一下子红了,泫然欲泣,憋着嘴说:“人家今年还不到八岁,就是小孩子,我不管,我就是不干,我我不光不擦黑板了,我还不扫院子了,我也不干值日了, 你们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你们都比我大,凭什么欺负我。” 王组长看着哭了的培茵,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挠了挠头发,劝着培茵:“沈培茵,你不能不讲道理啊,你现在是五年级的学生了啊,不是一年级 小孩子了。”培茵哭着说:“我怎么不讲道理了,你们就是欺负人,早上让我一个人去扫院子,现在让我一个人擦黑板,你们长得都比我高,擦黑板都不用踩凳子,凭什么让我踩着凳子 擦?”教室前面的这点动静终于被全班的人都听见了,几下里一打听就知道早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几个想要帮着培茵说两句话的,可是碍于沈培泽的淫威,都没有做声的,最后,还是班里的一个女生,也是培茵认识的,田小民的妹妹田爱琴,站起来,走到培茵的身边,说:“你们做的太过分了,王超,这么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怎么下得去手啊 。” 培茵一看有站起来仗义执言的,大声说:“王超,咱们组里一共六个人,早上你们都在教室里,就让我一个人拖着大扫帚扫院子,你跟我说一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王超的脸都红了,不知道怎么说,不由得往沈培泽那里看,培茵看到这里,就知道是沈培泽指使他这么做的,要不然,自己跟组里这么些人往日无怨今日无愁的,他们用 得着难为自己一个小孩子吗。 培茵说:“你不用看沈培泽,他又不是咱们组的,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去扫院子。” 培茵的声音清脆,这么一说王超显得非常的尴尬,沈培泽本来也在看着这边的情况的,听见培茵这么说,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班里这么多学生,沈培泽现在最忌惮的就是田爱琴了,田爱琴是田小民的妹妹,关键的是田小民现在在村里跟着下地干活,要是自己欺负田爱琴,估计田小民接着就得杀 到自家门前。沈培泽的姥姥家是离这里十几里地的一个村子,那个村子靠着县城很近,舅舅家的一个表哥是城里的小混混,这个表哥跟沈培泽的关系很好,所以这才有了沈培泽能让县里的小混混来村里帮自己撑腰,小孩子眼光浅,不知道沈培泽其实就是借了他表哥的名头,真正的狐假虎威,田小民跟沈培泽的表哥遇上过一次,沈培泽的表哥那是千叮咛 万嘱咐,你们沈家村的田小民那可是一个不要命的主,以后可千万别惹他。这时候,上课的钟声响了,五年级的教室离着办公室很近,王超刚要去擦黑板,陈秋平拿着教案踩着钟声进了教室,看到黑板没擦,田爱琴站在培茵的身边,培茵还红着 眼眶,放下教案,一脸严肃的说:“班长呢?刚刚教室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陈秋平别看是个女教师,可是在学生里面非常有威信,沈培泽也害怕这个自己还得喊“婶婶”的老师,所以,当着陈秋平的面那可是非常的老实的,这个时候的沈培泽,却 有些悔不当初,自己光想着让别人难为难为沈培茵,报了自己当初的那点小仇,却忘了陈秋平跟沈培茵家里的关系非常好,最关键的是,陈秋平非常的喜欢沈培茵。 班长是个女生,学习成绩很好,别的能力就一般了。 班长叫赵凤霞,赵家村的,听见老师喊她,站起来,放下手里的书,还有些懵懂。 陈秋平说:“赵凤霞,这是什么情况?” 赵凤霞唯唯诺诺的说:“我刚才在看书,不是很清楚。”陈秋平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赵凤霞,自己是刚刚接手这些学生的,前面的那几年自己并没有教着这些学生,所以每个学生是什么脾性自己并不知道,这才刚刚开学几天,自 己就对班里的班委非常的不满意了,点了点头,说:“那你先坐下吧。”赵凤霞坐下来,心里长舒一口气。 陈秋平说:“沈培茵,你说,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把事情的经过都说清楚了。”培茵就把自己一大早的经历说了一遍,最关键的是自己向老师表明,不是不想劳动,是自己的能力有限,擦黑板是需要身高的,自己可以多干点别的。培茵的陈述条理非常的清楚,字里行间还给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下来好几个小陷阱,孩子们没有那样的心机听不出来,可是陈秋平能听出来啊,听完之后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不吃亏就是不吃 亏啊,这些话也就是沈培茵了,班里别的孩子那是谁都说不出来的了。陈秋平是知道培茵的,从小就古灵精怪,就没见她吃过什么亏,早上来的时候就听那位看见培茵自己扫院子的老师说了,说你们班怎么回事啊,我看沈培茵都要不如那个扫帚沉呢,自己一个人拖着扫帚扫院子,原本还以为培茵是因为别的同学比她大她害怕,就这么被人欺负呢,陈秋平想了一节课,怎么帮着杜明隽还有培茵这俩孩子尽快 的融入这个班里,最起码不能被人欺负啊,谁知道这才一节课呢,培茵就来找场子了。陈秋平说:“王超,我还要问问你呢,早上来了学校别的老师就问我,咱们班是不是有下马威,说看着一大早的沈培茵自己拖拉着大扫帚扫院子呢,是不是怕新同学在班里 不安分才有这样的事情呢,老师呢也算是新来的,你来跟我讲一讲,老师实在是不明白啊。” 王超听陈秋平这么说,脸色都变了,这个时候,特别是在农村,对老师那可是非常的尊敬啊,就连自己的家长,在路上遇见老师那态度也是很恭敬的。 王超正在抽条的身高,还有些瘦弱,低着头弯着腰站在讲台的边上,不知道怎么跟陈秋平解释。 沈培泽这回肠子都悔青了,到时逞了一时之快了,真是后患无穷啊,这个陈秋平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要是去跟自己的爹告状,估计自己的屁股又得好几天不能坐下了。陈秋平看着王超,就知道这不是王超自己的意思,看着王超低着头一个劲的朝着教室后面瞅,再看看教室后面坐着的那些孩子,也就是沈培泽低着头,心里觉得估计又是 沈培泽的主意了。沈培泽的爹跟跟自己的丈夫是叔伯兄弟,自己对沈培泽也算是比较了解的,知道这个孩子看着话不多,却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公公还说过,这个孩子呀,被自己的娘给惯 坏了,仗着娘家那边的兄弟,在村里那是从来不吃一点亏。 陈秋平觉得自己得去跟沈培泽的爹好好的说说了,这才几岁啊,就知道自己不出面指使着别人去替自己欺负人,这要长大了还了得啊。 陈秋平说:“下课之后你们俩跟着我去办公室,王超,你把黑板擦干净,咱们先上课。”第一回合,培茵完胜。 第一百四十九章 融入 自打那次之后,班里的人对杜明隽还有培茵态度都很好,最起码培茵做值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去扫院子了,组里的两个女孩子跟自己在一起,一边干点轻点的活,一边说 话,有时候还能开几句玩笑,培茵觉得自己渐渐地融入这个班级了。培田上高中没个周末都得回家一趟,得从家里带点粮食去学校,放到学校的食堂,再从食堂拿回粮票,吃饭的时候用粮票换干粮,奶奶从咸菜缸里捞了点老咸菜,用家里 的豆油炒熟了装在一个大玻璃罐头瓶子里给培田带着,这样吃饭的时候还能有个就菜。培田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孩子都很高兴,培田也很高兴,第一次离开家这几天,非常的想念家里人啊,一放学就跟村里的同学一起步行往家里走,用培田自己的话说就是 两脚生风,二十来里地都没有觉得累得慌,一会功夫就到了家。 奶奶早早的就准备晚饭了,晚上大家高高兴兴的吃了饭,收拾完了桌子,几个孩子就围着培田,听他说学校的事情。培田说:“一中的校园真大啊,比咱们沈家村学校的校园大的没了边了去了,你们不知道啊,我从宿舍去教室的时候,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走就走错了教室,那些教室都一个 模样,一排排的,不仔细了就能走错了。” 培芝说:“哎呀,三哥,真丢人,教室都能走错了。” 培田满不在乎的说:“这有什么丢人的啊,我进了教室觉得不对马上就出来了,我听别人说,有个高年级的,进错了教室都上了半节课了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呢。”杜明隽说:“那倒是,一中的教室我知道,我以前跟着妈妈去上课的时候,也走错过。”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弯浅浅 的阴影。 培田听了杜明隽的话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尴尬,赶紧转换话题。 “培茵,我听说你都上五年级了,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啊。” 培茵说:“三哥,这个呀多亏了你呢。” 培田奇怪的说:“怎么就多亏了我呢?”培茵说:“你忘了,你在咱们村上学那会,晚上回家写作业,教着我还有姐姐的事情了?我呀就是那时候跟着你学习的,我记性好啊,你教的我都记住了,要不然你以为我 能上五年级啊。”培田说:“哎呀,还真是呢,我记得为了应付你,我白天是使劲的学呀,就怕晚上你问了我我不会被你笑话呢,说起来我也是多亏了那时候认真学习呢,要不然也不能考上 一中。”几个孩子说起沈家村学校的老师,因为有了共同话题,叽叽咕咕的说了很久,培茵一直注意杜明隽,有了共同话题明显的有了兴趣,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黯然,后来也性质 盎然了。第二天是星期天,培茵跟杜明隽一人挎着一个小筐子,跟在培田的后面去南岭上捡柴火,庄户人家,总是居安思危,虽然刚刚入秋,但是孩子们周末不上学都会去南岭上 捡柴火。 半路上,遇见了去上工的田小民,田小民从初中毕业之后就跟着在村里下地,正好是个夏天,整个人晒得黑乎乎的,又因为身材胖了不少,看着比以前更加的彪悍。 培茵看到田小民站在路边等着培田,过去之后培茵跟着喊了一声:“小民哥。” 田小民听着培茵喊自己“小民哥”,眯着眼睛一笑,一口白牙特别的显眼,看着阳光了很多。 田小民笑眯眯的说:“培茵,以后跟你爱琴姐好好的噶或,你爱琴姐的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以后你要多帮着她,小民哥希望你爱琴姐也能考上一中呢。” 培茵说:“小民哥,爱琴姐学习很认真的,她以后一定能够考上一中。” 田小民依旧笑眯眯的,摸了摸培茵的头发,朝着培田打了一个眼色,培田对培芝说:“培芝,你带着弟弟妹妹先去那边,三哥跟小民哥说几句话。”等到培芝带着几个孩子走远了,田小民说:“我听爱琴说,沈培泽那家伙难为培茵了,不过没讨着好,他们班的班主任是陈秋平陈老师,哼,沈培泽能在陈老师那里欺负了 培茵估计是痴心妄想了。” 培田说:“培茵没跟我说过,沈培泽那家伙就是欠收拾,你放心,下午我就找时间去找找他,他以为现在我不在他就能随便欺负我们家的孩子啊,做梦他。” 田小民说:“这事可少不了我,下午我下了工咱们俩一起去,熊孩子,得让他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具体怎么找的培茵不知道,不过培茵在学校的日子好过了啊,学习自己一点拉不下,老师讲的自己都会,老师不讲的自己也会,跟同学之间的相处呢,因为自己能给不会 做题的同学讲题,同学们对自己非常的友好,特别要说明一下的就是田爱琴,田小民的妹妹,因为哥哥的友谊,田爱琴对培茵非常的照顾。田爱琴学习很刻苦,她知道自己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非常珍惜这个机会,班里刻苦学习的孩子其中就有她,在培茵看来,田爱琴因为学习刻苦,用勤补了拙,现在是小 学,还能在前几名,等到上初中之后用这个劲头也能保持这个名次,不过等到上了高中,就有些吃力了。杜明隽呢,在培茵看来,如果自己不是重生的,拍马也不会赶得上杜明隽的水平,这小孩儿,脑袋瓜子太好使了,这就是专门学习的脑子啊老师讲了一个知识点,人家就能用这个举一反三,不过,培茵觉得杜明隽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经历,非常的低调,要不是自己跟他做同桌,那是不会知道他的真实水平的,这个家伙,期中考试的时候 居然放水,好几道题明明他会做,故意不去做,藏拙呢。当然了,培茵也没有好好地答题,几道题也没有做,在培茵看来,自己的年纪放在这里啊,要是再考个全班第一名,那就太惹眼了,自家的情况摆在那里,还是低调一点 的好。 期中考试是全公社的一起考的,各个学校去公社拿卷子,卷子是公社的中心完小出的,在培茵看来出题的水平比较一般。 考完那天是周五,周六老师都去公社阅卷,所以歇了两天,周一上学等待大家的就是这次考试的成绩,那可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沈家村现在大家见了面闲聊都会问起别家孩子的学习成绩,什么最能很直观的表现平时的学习成绩,就是考试啊,所以,期中期末考试不光是老师学生重视,家长也很重 视啊,孩子考好了大家说起来,那也是有面子的事情呀,所以,考好的孩子有好吃的,考不好的孩子呢,唉,虽然也有吃的,不过得是竹笋炒肉了。周一上课之后,教室里没了平时的喧嚣,静悄悄的,第一节课是陈秋平的课,陈秋平抱着试卷迈进教室之后,看到教室后面坐着的几个平时不听话的学生,把试卷放到讲 台上,说:“你说说你们啊,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好好听老师讲课,好好看书,好好写作业,好好地复习,还用得着跟现在这样似的吗,啊?” 培茵跟杜明隽倒是没什么,俩人的水平在那里摆着呢。陈秋平说:“这次考试,最值得表扬的是杜明隽沈培茵两位同学,人家这两位同学这次考试虽然不是咱们班里的第一名,但是人家是插班进的咱们五年级啊,前面的东西也 没有跟你们似的一年学一个年级的知识,可是人家考的就是比很多同学都好,你们平时得好好的跟人家学习,人家今年才几岁啊,你们多大年纪了,啊?”培茵依旧是仰着头笑眯眯的看着陈秋平,陈秋平看着培茵讨人喜爱的小模样,眼里也有了笑意,说:“我先把卷子发下去,大家都看看,错的题目是因为你们不会做呢,还是因为考试的时候粗心做错的,要是你们不会做呢,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大家在一个教室里学习,别的同学能会,你怎么就不会?要是因为粗心做错的,老师要求你把这一 道题目抄写十遍,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考试的时候没有做对。”一道题目抄写十遍,确实挺多的,不过这会可没有谁敢站起来对陈秋平说,抄十遍太多了,大家默默地接过自己的试卷,先看看试卷右上方那个用红笔写的鲜红的数字,再偷着瞄一瞄同桌的分数,如果比自己还少,心里还有一分的庆幸,要是比自己多,就会有怨念,平时也没有见你比我学的多好啊,这次竟然考的比我还多,你等着,下 次我一定要考的比你还多。 这两天老师也没有开新课,就是讲试卷,看看前面学过的那些东西还有什么没有掌握,先把前面学过的东西掌握了才能开新课。培茵这次考的不如杜明隽好,回家之后,沈父看到两个孩子的成绩,笑呵呵的说:“咱们家这俩孩子呀真厉害,我都听你们陈老师说了,这次你们俩没考第一名,但是你们 俩学东西学的既快又好,班里论学东西都没有比得上你们俩的。”培茵说:“我们俩当然是最好的了,要不然我们能插班进五年级吗?”傲娇的小模样看的家里的人都笑呵呵的。 第一百五十章 开朗 杜明隽听着沈父夸奖自己,一直抿着嘴笑着,这两个月,杜明隽明显的开朗了很多,就拿这次考试之后,班里人对杜明隽明显的又亲近了很多,为什么,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有实力的人被人尊敬,在学校那就是学习成绩好的孩子就是有实力的人,一样是被别的孩子尊敬的,通过几次被人请教讲题之后,杜明隽跟几个同学的关系好了很 多,培茵觉得杜明隽这几天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这是个好现象啊。 杜明隽渐渐地适应了沈家的生活,在沈家众人的关爱下,原来那个性格开朗的小男孩慢慢的回来了。培茵现在白天上学,每天都会带着自己上育红班的弟弟培焜,先把弟弟放到育红班的教室里,自己再去五年级的教室上课,放学的时候培茵再去育红班的教室接着培焜一 起,跟杜明隽一起回家。培芝现在已经上了初中班,因为成绩不是很好,前面又有培田考上一中,心里压力比较大,觉得自己要是不努力学习考上一中,就是不应该的事情,所以每天都是早早地 去学校,放学了回家时间也比培茵他们晚。 1974年的初雪来的时候,培军回来了。培军到家是在傍晚,雪刚刚下了一会,路面上蒙了薄薄的一层,踩一下,地面的雪被鞋底带了起来,在地上留下一个个黑黑的脚印,虽然是初雪,但是下得却不小,鹅毛 般的雪花飘飘洒洒不紧不慢的下着,走在街上,回来就会穿着一身白白的雪衣回家。培茵觉得下雪不冷,带着培焜,喊着杜明隽去街上玩,街上已经有好些小孩子在玩了,在家里就能听到街上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培茵站在墙边,看着雪地里那些玩 闹的孩子,穿着粗布的棉衣,玩的却很快乐,丝毫没有因为物质的频发而觉得自己的快乐就少了很多。粗壮的大槐树只剩下虬劲的枝桠,弯弯扭扭的显示着生命的强大力量,对于已经守护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村庄,这个大槐树是宽容的,包容的,春天给予村里人清甜的槐花裹腹,夏天洒下一片树荫,默默的关怀着在树下乘凉的村人,培茵看着弟弟跟自己的小伙伴玩的开心,放空心思想了很多,正在想着,有个村里的小孩喊:“快看,解放军 !” 培茵朝着进村的路看去,一个穿着军大衣,两肩铺满雪花的身影正大步点枪的往村里走。孩子们都站在大槐树下看着这个进村的解放军,解放军可是最可爱的人,最受人尊敬的人啊,培茵看着身边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脸崇敬的站在路边望着那个越走越近的 绿色身影,觉得还是现在的孩子单纯可爱。 那个橄榄绿的身影走近之后,站在培茵的面前,因为带着的棉帽子系着带子,只是露着两只眼睛,孩子们看到解放军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停下了,都好奇的看着。 那露着的两只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培茵,看到培茵奇怪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说:“培茵,我是二哥啊。” 培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培军。培茵高兴的说:“二哥,二哥你回来了。”说着话,培茵上前拉着培军的胳膊,培焜因为跟二哥几年没见,加上培军走的时候人还很小,不是很熟悉,只是怯生生的站在一 边看着,培茵说:“培焜,快来,这是二哥,是解放军二哥。” 培焜大声喊了一声:“二哥!” 培军高兴的一把把培焜抱了起来,说:“走,咱回家,二哥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了。” 培焜高兴的跟自己的小伙伴说:“这是我二哥,我二哥是解放军。” 培茵看到杜明隽站在一边,拉着杜明隽的手,说:“走,咱们回家吧,二哥回来了,奶奶要给我们做好吃的了。”杜明隽跟培军是最早认识的,看到这个帮助过自己的人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培军,培军看到培茵拉着杜明隽,就知道这是谁了,说:“我都好几年没见明隽了,明隽都长得这 么高了,以后一定能长成一个男子汉的。” 杜明隽喊了声:“二哥。” 培军说:“走,二哥带着你们一起回家,二哥出去这么些年,可真是想你们呢。” 于是,沈家在外面当兵的二儿子回家的事情没一会功夫就被孩子们宣扬的满村都知道了。这是培军当兵走了三年第一次回家,奶奶从好几天之前就念叨着,怎么还不回来呢,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了,等到一身军装,身材挺拔的培军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奶奶擦 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孙子,脸上带着笑,却流下了泪水。沈母看到自己的二儿子回来了,忙着找炕笤帚清扫棉大衣上落的雪,等到培军把身上的雪清理干净了,就去了爷爷屋里,对半躺在炕头上的爷爷说:“爷爷,培军回来了, 孙子回来了。” 爷爷看着一身军装身姿挺拔的孙子,比走的时候又长高了许多,看着也壮实了许多,一个劲的点着头,笑呵呵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先上炕暖和暖和。” 培军“嗳”一声答应着,脱了鞋子就上了炕,爷爷握着培军的手说:“看着长高了了,也壮实了,好,好,好。”培军看着爷爷消瘦的身材,花白的头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当年自己是怎么走的心里非常的清楚,要不是京城来的那些人误伤了爷爷,引得那些曾经在这块热土战斗过 的那些英雄人物的注意,自己现在也得跟那些曾经的小伙伴一样,继续在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重复着一样的事情。 培军拉着爷爷的手,说:“爷爷,您瘦了。”说着话,培军哽咽了。 爷爷笑呵呵的说:“你看看你这个孩子,回家是好事啊,怎么还要掉金豆子啊,上了年纪不都是这样的吗?爷爷呀没事,爷爷还得看着你们这些孩子出息呢。” 培军点了点头,说:“爷爷,您放心,我在外面一定好好地干,不给您丢脸。” 爷爷笑着说:“好,好好,爷爷知道我的孙儿们都是好样的。” 沈父在大队部帮着整理材料呢,听到别人说自己的二儿子回家了,赶紧往家跑。沈父掀开爷爷屋里的棉帘子,培军一看自己的父亲,赶紧下炕穿鞋,恭敬的喊了一声:“爹”,沈父看到自己的二儿子,高兴的说:“哎,培军回来了啊。”沈家的孩子这是 第一个出门的,而且已经近三年没有回家,平时感情就不是外漏的沈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没有再说别的。培华跟刘瑜茜一起去省全大娘家里让省全大娘剪小孩子的棉衣,刘瑜茜已经怀孕七个月了,挺着硕大的肚子,看天气不好,培华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这才一起去的,听到 培军回来的消息,培华赶紧跟刘瑜茜往家走,走的时候,刘瑜茜还问沈锦华:“锦华妹子,你跟着我一起去看看吧?”沈锦华听到培军回来这件事情,心已经飞到那边去了,虽然从小感情就很好,但是两家确定关系之后两个人就一直没有见过面,听刘瑜茜这样打趣自己,脸一下子就红了 ,嗔怪的说:“嫂子,你真坏!” 刘瑜茜“哈哈”笑着就被培华拉着回了家。 培军第一次见嫂子,虽然结婚的时候已经给自己的大哥大嫂寄回过礼物,但是这次还是给两个人已经没有出生的小侄儿买了礼物。 沈母看着培军把提回来的那个土黄色旅行包放到奶奶的炕上,一样一样的往外掏给家里人买的礼物,悄悄的问:“培军啊,你有没有给锦华买东西啊?”培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扭扭捏捏的从包的最下面拿出一件红色的衬衣,说:“我也不知道穿着合适不合适,这是李叔叔家的大姐帮着参谋着买的,李姐姐说,女孩子穿这 件衣服很好看。” 沈母看着培军通红的脸,笑着说:“哎呀,咱们培军现在都能买东西哄女孩子开心了,真是长大了呀。” 培军不好意思的说:“娘,您快别这么说了,都跟您说这是李家的姐姐帮着去买的了。” 沈母看着培军不好意思的脸,笑着说:“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不过眼里的笑意看的培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培军从一堆礼物里拿出两包点心,跟自己的娘说:“娘,这两包点心等着咱们去省全大娘家的时候带着,我这么远回来得给他们家买点东西。”沈母说:“行,你能这样想啊,说明你真的是长大了,知道怎么算计着过日子了,这样娘就放心了,过日子呢不光是挣钱吃饭,还得学会人情往来,培军,这人呢可不能只 知道自己闷着头过日子,还得跟自己的亲戚朋友同事搞好关系,这个呀可是一门大学问,你从现在就得好好的学着了。”培军说:“娘,我知道,以后呀我有不明白的就来问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请媒 吃过晚饭之后,培华跟培军带着礼物去了花奶奶家里。 花奶奶早就知道培军回来了,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自己家里,高兴的把哥俩让到炕头上坐着,还一个劲的给拿花生,倒茶。 培华说:“花奶奶,您快别忙活了,我跟培军来就是给您送点东西,跟您说明天一早请您去我们家陪着去省全大娘家走一趟。” 花奶奶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就算你们俩今天晚上不来我明天一早也得去你们家,花奶奶呀可看中了你们省全大娘的好手艺,还等着她做的媒人鞋呢。”培军这次有十天的假期,路上来去的就得四天,满打满算的在家里只能待四天,这次回来探亲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跟沈锦华定亲,花奶奶这媒人可是少不了 的。 从花奶奶家出来,哥俩又回家提着东西去了田书记家里。不管是从哪一方面论,田书记家里是必须要走这一趟的,而且,培华跟田书记家的田爱国在一个部队,从入伍开始田爱国就对培华多有照顾,这次回来不管怎么说,都得 来田书记家里走一趟的。 田书记对于沈家兄弟俩的登门非常的热情,等到兄弟俩在炕沿上做好了,田书记说:“培华这一走三年了吧,看着成熟了很多,部队是一个锻炼人的地方啊。” 培华说:“快要三年了,在部队多亏了爱国叔的关照,要不然想家的时候可真是难熬啊。” 田书记说:“你爱国叔关照你那是应当应分的,对了,你爱国叔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探家啊?” 培华说:“爱国叔说今年过年能带着婶子回家来,上次见了爱国婶子,爱国婶子还跟我打听咱们这里过年有什么行仪,说过年回来的时候别犯什么忌讳。” 田爱国前两年成了亲,媳妇是他们部队上的军医,结婚的时候田书记两口子去了,不过新媳妇没有来婆家一趟,小两口商量着今年回来看看村里的长辈,陪着父母过年。 田书记说:“好好好,哈哈,你爱国叔都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培华看到笑的两眼眯成一条缝的田书记,觉得当兵在外最亏欠的就是家里人了,过年本来应当是合家团圆的时刻,可是自己以及还有很多的战友却得坚守岗位,保家卫国 ,所以,趁着假期回到家里,要多帮着家里人做点事情,多多的关怀自己的亲人。 哥俩冒着雪往家里走,夜色茫茫,静悄悄的只听到雪花“簌簌”的声音,培华说:“培军啊,你也要娶媳妇成家了,以后我们就都得顶门立户了。” 培军说:“哥,我当兵在外,家里里里外外的都要你操持,咱家里这么多的老人,弟弟妹妹们又还小,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付出的。”培华笑着拍了拍培军的肩膀,说:“你这个傻小子,咱们一家里人值当的吗,好了,你呀好好的在外当兵,家里的事情你擎放心就好,我保证做一个好军属,不让家里的事 情耽误你。” 培军感动的说:“大哥,谢谢你!” 第二天,花奶奶一大早的就来了沈家,跟沈父沈母带着培华一起提着四色礼来了沈锦华家里,两家要定亲的事情这才第一次被沈家村的众人知道。虽然都是一个沈家,但是两家已经出了五服,两个人成亲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了,沈锦华是省全大娘家的养女,两个人的血缘关系那可远了去了,不过沈锦华算得上是十里八庄很出挑的女孩子,这几年很多人来家里提亲,不过都被省全大娘打了回票,很多人还在等着看沈锦华的笑话,你就是沈省全家的养女,沈省全两口子千挑万选 的,看看到最后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初雪下得不是很大,下了半夜就停了,早上起床到处都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村子里到处都是清扫积雪的,看到花奶奶一行人这才知道两家的孩子要定亲了。 等到两家的关系一挑明,很多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两家已经私下订好了啊,很多小青年的玻璃心碎了一地,自己的女神有了婆家了,却不是自己。 沈锦华一大早就打扮好了,怀着忐忑的心情帮着自己的爹娘奶奶里里外外的忙活,屋子扫干净了,院子里的雪也扫干净了,就连院子外面也扫出来一条通往街道的路。 干完了活的锦华脸蛋红扑扑的,透着一股逼人的青春娇媚气息,培军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锦华。 已经三年多没有见面的两个人,这次见面就是一个大红脸,旁边的花奶奶看着红着脸的两个人笑呵呵的说:“哎呀,看看这俩孩子,脸红的可真好看。” 锦华的脸更红了,跺了跺脚,娇嗔的喊了一声:“花奶奶。”扭头就跑进了屋子。院子里的人看着甩着两根小辫子的锦华,都“哈哈”的笑了起来,花奶奶说:“你看这闺女,你花奶奶还没有进门呢,你就给花奶奶一个后背,赶紧的过来,接着花奶奶进屋 啊。”锦华进了屋子,手脚麻利的把屋子里炉子上的水壶里的开水冲到茶壶里,听到花奶奶的话,又出来,站在门口,红着脸说:“花奶奶,您老人家赶紧进屋子歇一歇,我都把 茶水给您泡好了。” 花奶奶又笑呵呵的说:“哎呀,省全家的啊,闺女就是给人家养的啊,你看看,看到媒人进屋这么热情呢。” 省全大娘笑着说:“花婶儿,您老人家就别再打趣我们家锦华了,我们家锦华啊脸皮薄,可经不起您这样的打趣呢。”沈锦华偷眼往培军看去,看到培军一直笑着在看自己,满含笑意的眼睛黑黝黝的,看的自己的心就要沉在里面,培军看到锦华在偷着看自己,偷偷的做了个鬼脸,锦华的 脸“轰”的一下子更红了。 两家人加上媒人花奶奶,在屋子里坐下之后,培军跟锦华忙着给在座的众人端茶倒水拿糖拿瓜子,忙的不亦乐乎。两家人现在坐在一起只是走个形式,花奶奶爱开玩笑,看着两个年轻人忙活着,怎么看怎么喜欢,跟两家的大人说:“我呀看着这俩孩子实在是太般配了,你们俩以后成了 家可要互敬互爱好好的过日子啊。”培华跟沈锦华红着脸站在桌边,不点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沈母看着两个孩子的窘态,说:“谢谢花婶儿的祝福,以后呀你们可得好好的过日子,才不辜负这么多长辈对你 们的美好期许呀。” 培华红着脸,说:“谢谢花奶奶。” 培华说完偷觑沈锦华,沈锦华一直关注着培华的言行呢,也红着脸说:“谢谢花奶奶。”两家在省全家里待到午饭时间,就一起去培茵家里吃饭,这在当地呀,要是两个人看中了对方,准备订婚的时候就会去男方家里吃一顿饭,男方家里要准备几件送给女方 的礼物,这样,两家的婚事就算是订好了。 中午两家一起到沈家吃的午饭,三奶奶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两家知根知底,要结成儿女亲家,都觉得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 省全大娘吃了一筷子菜,笑着对三奶奶说:“三婶,好多年没有尝过您的手艺了,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三奶奶说:“锦华娘啊,看你说的,你的手艺那可是真正的名师指点呀,我这点手艺在人家眼里都不够看的。”花奶奶说:“您二位呀可别再这么夸来夸去的了,我们今天是沾了两个孩子的喜事的光了,等到咱俩孩子办喜事的时候呀,我呀就让你们俩一起给大家好好的做一大桌子,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俩你夸我我夸你的,到底是谁的手艺更好些。” 大家听了,都笑哈哈的说:“还是花婶这话说的在理,他三婶,您呀到时候可得拿出浑身的解数来,您师傅的名头那可也不能坠了呀。”培茵嘴里塞得满满的,听了奶奶的话,心里就想啊,三奶奶这样的手艺已经这么好了,结果三奶奶说省全大娘的手艺更好,要是两个人一起来做菜,那得好吃到什么地步啊,所以想表达自己的意思的培茵因为嘴里的东西,说不出话来,又不舍得马上就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这么好吃的东西含在嘴里,慢慢的咀嚼,那也是意见很美好的事 情呀所以培茵一边咀嚼,一边瞪着大眼睛,一边一个劲的点头,萌萌的样子看的桌上的众人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坐在培茵身边的杜明隽注意到培茵的动作,歪着头一看,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微微地一疼,随即就是麻麻的酥酥的,觉得培茵看着真好看,特别是鼓着腮帮 子,睁着两只水润的大眼睛,那眼睛里满含着期盼,期待,仿佛在祈求身边的亲人们,这件事情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一定要答应呀。杜明隽自从心里那样动了之后,就觉得桌子上那些美食没了什么吸引力,满心满眼的都是培茵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于是,这个小姑娘就以这样一种方式进入了这个男孩子的心里,很多很多年之后,已经分开很久的两个人又一次见面之后,杜明隽在看着那双一直留在自己心里的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觉得自己原来是早熟的啊,才十来岁就已经有女孩子进了自己的心,打那之后,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孩子都对自己没什么吸引力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定亲 吃过午饭之后,沈母跟省全大娘对帮着众人收拾东西的培军锦华说:“你们俩找个地说说话去吧,培军在家就待几天,以后你们俩呀可得好长时间才能见一次面呢。” 培军跟锦华看着众人都在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脸红了,培军红着脸说:“谢谢娘,那我跟锦华就到坝堑上走一走。”锦华一直红着脸低着头,看到培军往门口走,也跟在培军的身后往外走,花奶奶笑哈哈的说:“省思,省全,你们两家这亲可是结的好啊,我看着这俩孩子就知道,以后呀 这俩孩子可是得过一份好日子呢。” 培军跟锦华听了,耳朵都红了,锦华拉了拉脖子上的红围巾,红着脸低着头往外走。 培军在前面走,但是非常的照顾锦华,步子迈的不大,赶紧往外走是觉得自己跟锦华被这么打趣是意见很难为情的事情,虽然,自己很享受被花奶奶这样说。 因为是初雪,地还没有上冻,很多地方的雪已经化了。坝堑上的枯草上落的雪还没有化,把一番破败装点的有了几分粉雕玉琢的景象。 两个年轻人前后差了半个身子从沈家小院西墙边的小径上拐上了坝堑,踩在枯草上,留下一个一个浅浅的雪窝窝。培军站在坝堑上,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锦华,低着头,一条黑黑的粗粗的大辫子搭在肩膀上,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衬得脸粉嫩粉嫩的,这个就是自己以后要携手 走完人生的姑娘了,真好。培军拉了锦华一把,锦华不好意思的看了培军一眼,不好意思的又低下了头,培军把培华拉到跟自己站在一块,说:“锦华,谢谢你,以后我会对你好的。”简短的几句话 ,包含了很多的意思。锦华低着头,站在培军的身边,不时的晒为抬头看一看自己身边这个挺拔的身影,对于培军的话,锦华知道是什么意思,抬起头,认真的说:“培军哥,不用谢,我很高兴 能够嫁给你。”培军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锦华说:“锦华啊,当一个军嫂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以后咱们俩说不定得好就才能见一面,家里的事情我也不能帮着你干,爹娘的年纪都大了 ,就得你一个人受累了。” 锦华说:“培军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咱们的爹娘,你放心的当好你的兵就行。”简单质朴的话,听着云淡风轻,确是两个年轻人最真挚的誓言,这两个年轻人说到做到,在以后的时间里,用他们的实际行动,向周围的亲人朋友,践行一个军人的义务,扮演好一个军嫂的角色,生活中有很多很多的坎坷,这两个人在以后的岁月里,却把分隔两地的生活经营的有声有色,以至于两个人的爹娘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慨叹 两个人竟是如此的坚强。培军回家探亲,这是沈家村的一件大事,因为培军现在已经提干了,虽然沈家村有很多在外当兵的,而且提干的也很多,但是沈家的情况非常的特殊啊,沈省思那可是京城回来的右派,虽然现在很多右派平反了,可沈省思一直在村里,也没听到有什么风声说要给他平反的,原来还以为这沈家日子会不好过,可这么些年过去了,人家把一 份小日子经营的温馨祥和,三年前培军竟然去当兵了,这在当时十里八庄的那可是头一份啊,谁家成分不好还能去当兵啊,人家沈培军就去了,而且现在还提干呢。再有就是培军这次回来探家,跟沈省全家的沈锦华订了亲,这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谁都没想到两家年龄差不多的两个孩子定了亲,虽然都是一个沈家,可两家已经出了五服,就算是没有出五服,沈锦华那可是沈省全的养女,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的,最最关键的是,沈省全家里就这一个孩子,那家产以后可就是沈锦华的,要知道,沈省全家的当年嫁进沈家村的时候,那嫁妆可是有不少呢,听说沈省全的岳父当年是这附近很有名的买卖人,家里就这一个闺女,也是千娇百宠的养大的,要不是因为当年沈 省全的爹旧了沈省全的岳父,沈省全可是娶不到这样的好媳妇的。 两家的亲事当天就被村里人都知道了,两家的亲事仿佛就是一块沉甸甸的大青石,扔到一个平静的池塘里,溅起了一片片的水花,水花散去之后,涟漪荡漾了许久许久…… 雪还没有化完,培军踏着泥泞被两家人送上了回部队的列车,刚刚平静下来的沈家小院,在一个清晨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那天早上,早起的奶奶听到敲门的声音,打开之后看到自家门前站着一位穿着军大衣,带着棉帽子,脖子上还围着厚厚的围巾的女子,身边还站着三个年龄不一的孩子, 最大的能有十几岁,最小的那个是个女孩子,穿着一件花棉袄,有七八岁的样子。 那位女子看到开门的奶奶,把围着半个面孔的围巾往下一拉,激动的喊了一声:“大娘!” 奶奶看着棉帽子下面那个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孔,想了半晌,激动的说:“是瑶瑶?你是瑶瑶?”那个女子眼里已经喊着泪水了,强忍着没让泪水留下来,一个劲的使劲点头,奶奶两手使劲一拍大腿,说:“真的是瑶瑶,瑶瑶回来了。”奶奶说完,也顾不得让几个人进 门了,颠着小脚朝后院跑,边跑边喊:“他三婶,快出来啊,咱们瑶瑶回来了,瑶瑶回来了啊。”话里已经带着哽咽了。 听到动静的三奶奶,系着自己斜襟大棉袄上的扣子,跌跌撞撞的从屋子里出来,颤着声音说:“大嫂,你说瑶瑶回来了,瑶瑶在哪啊?” 奶奶一把拉住三奶奶的手,说:“在前院,快,快来。” 等到两位奶奶搀扶着走到前院的时候,那位被奶奶喊做“瑶瑶”的军装女子已经直挺挺的跪在院子中间,眼里含着泪,看着朝自己趔趄着跑过来的三奶奶。 三奶奶看着那位女子,有些不敢置信的停下脚步,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抖着声音说:“瑶瑶,是瑶瑶吗?” 那位女子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哭着说:“娘啊,我是瑶瑶啊,我是你的瑶瑶啊。” 三奶奶扑过去,跟着跪在地上,搂着女子,哭着说:“闺女啊,你可回家了啊,娘有多少年没见到你了呀,娘做梦都想着能再见见你啊。” 女子哭着说:“娘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看我的娘了啊。”听到动静的沈家众人都出来看究竟,培茵看到那位军装女子跪在地上,搂着三奶奶放声大哭,身后的三个孩子最大的那个面无表情,中间那个神情有些无措,最小的那个 女孩也跟着“嘤嘤”的哭起来。 二奶奶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一幕,赶紧上前搀扶抱头痛哭的娘俩,说:“他三婶,赶紧起来,地上凉呢,咱们瑶瑶回来可是大喜事呢。” 三奶奶哭泣着,拉着自己闺女的手,说:“对对,二嫂说的对,闺女回家是好事。” 奶奶擦着眼泪,说:“快别哭了,咱们先去我那屋子里坐一坐,暖和暖和吧。” 爷爷奶奶屋子里的炕大,又加上爷爷身体不好,天冷了屋子里的炕一直烧着,屋子里就很暖和。 三奶奶也知道这个,拉着自己闺女的手,说:“来,咱们先来你大爷大娘屋子里暖和暖和,你也见一见你大爷。”众人互相介绍之后,培茵才知道,这位就是经常给三奶奶寄东西的姑姑沈省瑶,现在在青藏高原修公路,培茵看到摘下帽子的姑姑,两个脸蛋上红红的,那就是高原红了 。瑶姑姑给大家介绍自己的三个孩子,老大叫周青,老二叫周藏,老三叫周兵,合在一起就是“青藏兵”,从孩子的名字就能看的出来,孩子们的父亲非常的喜欢自己的这份 事业。周青进了屋子之后,除了跟几位长辈问好,就没有再说过话,瑶姑姑说周青已经十四岁了,周藏十二岁,一说话就笑眯眯的,嘴巴也甜,跟几位长辈问好之后,就跟差不多大的杜明隽坐在一起,偶尔会小声的问一两句什么东西。周兵才十岁,有点腼腆,一直牵着自己妈妈的衣角,不问不说话,就算是说话声音也非常的小,三奶奶非常的 喜欢孩子,帮着周兵脱了鞋子,拉着坐到炕头上,把周兵揽在自己的怀里,不时的给周兵抿抿头发,拽拽衣角。 瑶姑姑坐在炕头上,看着满屋子的亲人,眼里一直含着泪,跟亲人们详细的说了自己的经历。解放之前,瑶姑姑就参了军,因为学的是医学,一直在部队当医疗兵,解放之后,部队要进藏,瑶姑姑就跟着部队去了青藏高原,后来跟部队的战友结了婚,再后来,部队就开始修建青藏公路,瑶姑姑两口子就开始跟着部队修建公路,再后来,就有了三个孩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瑶姑姑 当初沈家的几个孩子在京城求学,瑶姑姑跟沈母的关系很好,这次见了面,两个人说起往昔,不胜唏嘘。 还不到四十岁的瑶姑姑,因为条件艰苦,看着年龄比沈母还要大,沈母抚了抚瑶姑姑的头发,说:“瑶瑶,真没想到,当初你去参军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瑶姑姑说:“是啊,这一晃眼都快要三十年了,我都觉得跟做梦似的。” 奶奶说:“当初送你们这些孩子出去,觉得应该开开眼界,谁知道你这一走,竟然过了这么多年才回来看看我们。”瑶姑姑说:“我也没有想到啊,,每换一个地方,我就想,我得回去看看我的娘,我的亲人们了,可是又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回家的路越来越远,等到这次我下定决心回 来了,才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我做梦都梦到我的家,我的亲人们呢。” 三奶奶抱着周兵,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娘也没想到,能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我的闺女。” 奶奶看看时间不早了,说:“我先去把饭做了,他三婶啊,你带着孩子们在这里吃饭,吃了饭咱们就去买东西,中午你可得好好的做一桌。” 正在因为自己的娘的那句话伤感的瑶姑姑,听到奶奶的话之后,眼里含着泪,笑着对奶奶说:“大娘,我做梦都想吃咱们家的饭呢。” 三奶奶说:“行,咱们中午做好吃的。”奶奶熬了棒子面的稀饭,馏了三合面的窝头,又拌了一个小咸菜,一大家子吃过早饭之后,上学的上学,上工的上工,奶奶去村里人家寻了些村人自己在屋子里用木头箱子种的韭菜蒜苗之类的小青菜,培华直接没有去上工,借了省全大娘家的自行车,骑着就去了公社,买点豆腐猪肉等等好多做菜的东西,一路飞驰回家准备中午的接风宴 席。 奶奶跟培华的动作,让村子里的人知道,沈家那个在边疆当兵的姑娘回来了。很多当年跟瑶姑姑差不多大的人,已经回忆不起当年那个跟在自己的哥哥姐姐身后去大城市念书的小姑娘的样子,一解放,就听说人家是解放军,一直没见人回过家,要 不是沈家定时的能收到从边疆那边寄过来的包裹,村里人大概没几个能记得,沈家三房还有一个姑娘。中午饭吃的大家非常满意,培华竟然买了一条大花鲢,这个可不是很轻易就能买到的,三奶奶做了水煮鱼,桌子上还有韭菜炒鸡蛋,白菜炖豆腐,蒜泥拌菠菜,西平县虽然不靠海,但是海带虾米之类的东西还是能买到的,三奶奶前些日子买了一捆海带,已经泡发好了,就用这些海带做了炒海带丝,海带汤,还有秋天的时候晒的各种菜干 ,该煮的煮了,该蒸的蒸了,三位奶奶带着家里人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吃的几个孩子头都不抬。 三奶奶爱怜的看着几个一直低着头吃菜的孩子,说:“多吃点,多吃点。” 瑶姑姑看着自己那三个一直低着头吃的孩子,有些伤感的说:“那边条件艰苦,伙食不是很好,我们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三位奶奶听了,眼圈都红了,那几年虽然没什么吃的,可也这么过来了,沈家村的日子一直很不错,平时家里都有小菜园子,多种点菜,夏天秋天的吃不完可以晒成菜干 ,今天这才其实不是很丰盛,准备的有点仓促了,可是三个孩子吃的这么香,就连一直冷着个脸的周青筷子都没有停。 吃过饭,培茵跟杜明隽去上学,周藏说:“你们俩几年级了啊?” 培茵:“五年级了,周藏哥,你几年级了?” 周藏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是五年级,不过不知道跟你们的课本一样不一样,我们是部队上的学校,老师讲的不是很认真,有些我都会了老师都讲不出个为什么呢。” 瑶姑姑听到周藏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三奶奶说:“我们那里的老师都是部队上的人,有些人的水平实在是有限。”三奶奶说:“瑶瑶啊,当年咱们家那么困难,我都跟你爹把你还有你大哥送出去念书,我们觉得人得知书识礼的,才不枉了来这个世上走一遭,怎么到了孩子这里就这么凑 活呢,你自己就是个大学生,我就不相信你教不了孩子。” 瑶姑姑脸色有些红了,不好意思的跟三奶奶说:“我现在是我们医院的骨干,我们这几年一直在研究高原病,我……”三奶奶说:“瑶瑶啊,工作是工作,孩子是孩子,养活孩子呀跟种庄稼不一样,你今年种不好,明年的时候再使使劲,说不定就能种好了,这样孩子啊,你一时的养不好, 说不定一辈子就好不了了。” 瑶姑姑低下头,没有做声,三奶奶说:“好了,你赶紧帮着把桌子收拾了,带着兵兵来我屋子,让你大爷大娘歇一歇。”因为不是周末,征得了沈母的同意之后,培茵带着周家哥俩去了学校,培茵以前有个同学一直念的是部队上的学校,听那个同学讲,那时候上学很轻松,哪里跟地方上的学校似的啊,那么多的规矩那么多的作业,可是到了考学的时候,大家都怂了,那个同学还说,要是自己爹一直把自己放在部队学校,没有在高中的时候硬塞进一所重点高中,自己说什么都考不上大学的,听周藏说起自己的老师,培茵觉得带着周青周藏去看看也挺好的,最起码让这哥俩知道部队上的学校跟地方上的学校两者之间的不一 样。 这几个上了学的暂且不提,三奶奶带着瑶姑姑回了后院的屋子之后,就在炕洞里生了一把火,填上了几根柴火,炕上慢慢的就热乎了。 三奶奶说:“脱了鞋,来炕上暖和暖和吧。” 瑶姑姑先给周兵脱了鞋子,看着周兵坐在炕头上,腿上压上了三奶奶的半褥子,这才把身上的军绿色棉大衣脱下来,脱了鞋子上了炕。 三奶奶看着瑶姑姑身上的半旧的军绿色小棉衣,说:“看你这件衣服,得有好几年没有拆洗了吧?” 瑶姑姑把腿伸到半褥子下面,坐好之后,不好意思的说:“哎呀,娘,我的针线活是你教的,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 三奶奶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己自在外面修行了将近三十年了,有没有长进我怎么知道?” 瑶姑姑说:“我现在是医院的骨干,哪里有这些时间做这个呀,娘,我这次能回来看您还是因为我要去京城进修一段时间,要不然哪里有时间来看望您呢。” 三奶奶听瑶姑姑这么说,一下子坐正了身子,说:“什么,你要去京城?那你在家里能待几天?”瑶姑姑说:“我提前出发的,能待个七八天吧,不过我在京城还要待几个月,等到进修结束了还能再回来待几天,这还是医院的领导觉得我这么些年都没有休过探亲假特批 的呢。” 三奶奶听了之后想了想,乐呵呵的说:“哎呀,那你去了京城,这三个孩子就得都留下吧?” 瑶姑姑说:“娘,您真聪明,我呀就是想着让三个孩子在姥姥家多住一段时间才带着过来的。”三奶奶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那孩子的学习可不能耽误了,待会你呀带着点东西去田书记家里,把孩子要上学的事情跟田书记说一说,咱们村里的学校现在都有初中了 ,让周青跟着培芝念初中去。” 瑶姑姑说:“行啊,对了,娘,你前几次写信,说我大姐现在离得咱们这里很近,那我能不能去见见我大姐呢?” 三奶奶说:“这个呀得跟你省思大哥商量下,看看你们是不是一起去青山那边走一趟,你二大娘家的妹妹就嫁在那边的村子里呢,到时候你一起去看一看。” 瑶姑姑说:“那我琼姐姐呢?当年我琼姐姐那可是学校里有名的才女呢,要不是回来了,现在的成就那可不可限量呢。”三奶奶叹了口气,说:“唉,你琼姐姐呀聘的人家不好,人家想着长媳要找个好的,好多人家来聘,你二大爷跟你二大娘帮着选了一家家里当时条件好的,谁知道后来划成 分是地主,戴着帽子你琼姐姐一大家子可是糟了罪了。” 瑶姑姑说:“真是想不到啊。” 三奶奶说:“你也别光问这个问那个的,写信咱们也说不明白,你来跟我说说你找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家是个什么样的境况。”瑶姑姑挪到三奶奶的身边,抱着三奶奶的胳膊,把头枕到三奶奶的肩膀上,轻声的说:“娘,我找的这个人呀,虽然比我大了几岁,可是却是个真汉子,对我那是没说的, 您放心就好。”三奶奶伸手摸着瑶姑姑的头发,说:“你觉得好就好,离得这么远,你结婚生孩子娘都没去了,娘这心里实在是难过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周藏 瑶姑姑说:“当年我参军之后,部队上的医生实在是太少了,我就跟着部队到处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大西边,领导来找我谈话,说我年纪也到了,该成个家了,于是我就跟 了我们家孩子他爹。” 三奶奶说:“那你这孩子他爹是哪里人啊,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瑶姑姑说:“老周是东北人,打鬼子的时候从东北跑到延安,后来就跟着部队到处打仗,家里好像是没什么人了吧。” 三奶奶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孩子啊,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就不再想着家里还有一个整天牵肠挂肚的想着你们的人。”瑶姑姑说:“娘,我可是整天想着你的,我刚参军那会,晚上睡觉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还哭过好多次,后来成了家,又得忙工作,又得照顾孩子,还得照顾家里,再想你 也得咬着牙不能哭,我还有三个孩子照顾呢。”三奶奶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小闺女,说:“从小家里人就娇娇你,觉得你是小的,让着你是应该的,那个时候呀娘心里就想,这样一直娇娇着养着,以后找了婆家怎么办呢, 婆家人还能跟我们这些娘家人一样娇着你吗?现在看来呀,娘真是想多了,你现在这个娘当的很硬实了。”瑶姑姑说:“娘,我刚生了孩子,没有人给我坐月子,老周照顾了两天就被人喊到工地上,我自己给孩子洗褯子,都是一边哭一边洗的,我那时候想,要是离您近,您一定 会来照顾我的,再后来,我就能把孩子顾好了,还能把家里也收拾好了。” 三奶奶说:“那你怎么不写信给我让我去呢?月子做不好可会做下病的啊,以后上了年纪都得受罪。” 瑶姑姑摇了摇头,说:“娘,要是在一般的地方,我就给你写信让您去了,可是那是高原啊,身体好的都得受一段时间的反应折磨,更何况您这么大年纪了啊。” 三奶奶说:“那这次你可得多待一段时间,娘好好地给你补补身子,就当娘给你坐月子了。”且不说这娘俩在这边说起那些事情,培茵带着这哥俩去了学校之后,学校里的人都很好奇的看着这哥俩,而周青跟周藏一点都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让别人看,自己也是很 好奇的打量着学校里的一切。 沈母跟李校长说了这哥俩的身份之后,说:“李校长,让这哥俩在咱们学校感受一下部队学校跟咱们地方学校的不一样。”李校长说:“好啊,这孩子跟着家长在条件那么艰苦的地方,来了咱们这里咱们可得好好的对待,这样吧,老大呢你带着去你们班,小的就跟着培茵去五年级,咱们就让这 哥俩跟着在班里好好地上几节课。” 这个时候的凳子就是那种长条的板凳,两个孩子一起坐一条,正好周藏跟着培茵杜明隽一起坐一条板凳。 周藏好奇的坐在板凳上,坐下之后又使劲的扥了扥,悄声对培茵说:“培茵,这个板凳咱们三个坐断不了吧?” 培茵说:“没事,你看教室后面那些孩子比咱们长得高大,他们两个坐一条板凳都没事呢。” 周藏说:“那就好,我就怕坐着坐着板凳断了,想想就摔得怪疼的。” 旁边坐着的杜明隽听了周藏的话之后,咧着嘴笑了,周藏说:“真的,我就怕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咱们仨要是一下子摔倒地上,多疼啊。” 培茵有些无语了,自己这个表兄看起来是个很开朗的人,看着也不是个小胆的啊,怎么就这么害怕坐这一条板凳呢? 上了两节课之后,周藏跟培茵杜明隽说:“老师讲的真好,我们那老师我早就看明白了,就是糊弄,我要是在这里跟着上学,我那水平回去都能给老师当老师了。” 三个人正在埋着头叽叽咕咕的说话呢,田爱琴过来,说:“培茵,这是谁啊?” 培茵说:“这是我三奶奶家瑶姑姑家的哥哥,从青藏高原来的。” 田爱琴说:“青藏高原?青藏高原在哪里啊?” 小学还没有地理课,大家还不知道青藏高原这个地方。 周青自豪的说:“青藏高原在咱们国家的最西边,是咱们国家地势最高的地方。” 田爱琴说:“最高的地方?那得有多高呢?”周藏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得有好几千米呢,具体最高的高原有多高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我们那里的人说,等到我们的公路修好了,我们就能到最高的地方 去。” 教室后面有几个男孩子大声的讥笑道:“多高都不知道还这么高兴,有意思吗?” 旁边有个附和的说:“就是啊,看他那黑不溜秋的样子,哎,小子,你是修公路的吗?” 周藏“嚯”的一下子站起来,大声说:“说什么呢你们?” 教室后面的几个男孩子听到周藏的话,仿佛听到了冲锋号角,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的走到教室的中间。培茵转过头,看着坐在教室后面的座位上的沈培泽,面无表情,还带着一点无辜,觉得这只趴在脚背上的癞蛤蟆实在是膈应人,咬了咬牙,站起来,说:“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知道不知道周藏哥哥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家的人都是做什么的?”看到因为自己这两个问题而满脸八卦之色的同学,大声的说:“周藏哥哥的父母都是在青藏高原上当兵的军人,那里是咱们国家条件最艰苦的地方,周藏哥哥的父母还有很多他们的战友,离开自己的家乡,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为了保家卫国,他们承担着戍边的重担,为了国家的建设,他们要在世界上最高的高原上修建公路,那不是公路, 那是天路。” 话刚说完,陈秋平在教室门口大声说:“好!说的好!” 大家看陈秋平老师进了教室,都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这时候上课的铃声才响了起来。陈秋平把手里的课本放到讲桌上,说:“刚才听沈培茵说的话,老师非常的受感动,咱们现在的幸福生活是怎么来的呢,就是许许多多像周藏同学的父母那样的军人,离开 自己的家乡到遥远的地方,保卫着咱们的国家,护卫着咱们的幸福生活。”周藏非常感动的看着在讲台上讲话的陈秋平,一个劲的点头,培茵听到这里,也觉得很感动,自己的瑶姑姑,那么年轻就去了高原,艰苦的环境,使得才四十来岁年纪的 人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放学的路上,培茵杜明隽还有周藏的身边围着很多同学,大家一边走一边听周藏说起他在高原上的所见所闻。虽然周藏的描述乏善可陈,可还是能从里面听出来环境非常的恶劣,大家对周藏的父母还有周藏父母的战友非常的佩服,甚至有一个下午的时候跟着教室后面那几个男孩子一起站起来的同学对周藏说:“周藏,你们都是英雄,不光 你的父母是英雄,你们这些陪着自己的父母在高原的孩子也是英雄,你放心,以后你在沈家村我保护你,我以后不跟着沈培泽一起混了,我要向英雄们学习。” 这个时代是一个向英雄学习的时代,那些最可爱的人是大家公认的英雄。 周藏感动的说:“谢谢你,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说完周藏握住那个男孩子的手,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咧着嘴就笑了。 回到家,瑶姑姑刚从田书记家里回来,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回来了,说:“你们俩最近就都跟着去学校上学吧,过了年妈妈回来了再带着你们回高原。” 话刚说完,周青站起来说:“妈,不是说好了我可以看过姥姥回高原的吗,怎么又让我在这里上学啊?” 瑶姑姑说:“这边的教学水平比咱们那边高啊,周青,你不愿意留在这边吗?” 周青说:“那我自己回去,我跟我爸说好了,等明年毕业了我就在咱们那边参军修公路,妈,我再过两天就回去。” 瑶姑姑听到周青的话一愣,半晌之后才说:“你跟你爸说好了?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周青说:“来的时候,反正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咱们那边当兵修公路。” 瑶姑姑说:“周青,妈妈尊重你的选择,可是你现在还这么小,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周青一下子打断了瑶姑姑的话,说:“妈,这些我都知道,我已经十五岁了,我爸说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打鬼子了,我怎么就不能现在就参军呢?”瑶姑姑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神情有些落寞的坐在炕沿上,三奶奶看场面有些尴尬,就让几个孩子先去别的屋子里,陪着自己的闺女坐在炕沿上,说:“瑶瑶啊 ,你跟周青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瑶姑姑摇了摇头,说:“娘,没事的,大概是周青到了年纪,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血性 三奶奶说:“孩子大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了,你虽然是孩子的母亲,但是你得尊重孩子的选择,路都是自己去走的,你不能陪着孩子一辈子。”瑶姑姑说:“娘,我知道,我从小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我都知道,可我就是觉得亏欠孩子太多了,一眨眼的功夫,孩子都长大了,孩子小的时候忙工作,等到工作稳定了再 想着去关心孩子的时候才发现孩子已经不需要我了,娘,我觉得这心理难受的慌。”三奶奶拍了拍瑶姑姑的肩膀,说:“孩子大了你就该放手了,好了,别难过了,跟娘去做饭吧,娘这么些年呀都想开了,咱们当父母的就是这样,孩子要出去闯一闯,一定 不能拦着,尊重孩子的想法,哪怕是孩子出去碰的头破血流的也不能给孩子泼冷水。”瑶姑姑听自己的娘这样跟自己说,心里更加的难受,十几岁出门求学,后来参军,再后来竟然一次都没有回家看娘亲,这么多年自己的娘亲一个人在家里,守着这一方小 小的天井,思念着自己还有哥哥,现在想来,自己实在是不孝啊。 瑶姑姑转过身,扑到自己娘的怀里,说:“娘,对不起,这么些年您一个人在家里,我实在是不孝啊。”三奶奶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在外面又不是干别的,娘在村里啊觉得很有面子,娘的闺女是解放军,虽然很多年没有回家,但是是为了干革命才不回家的,娘心里非 常的骄傲。” 瑶姑姑泪眼朦胧,虽然经常通信,自己也经常往家里寄东西,但是能回来看看娘,娘比什么都高兴,这就是自己的娘,自己那个对子女一无所求的娘啊。 家里的孩子都听到周青跟瑶姑姑的话了,到了院子外面之后,周藏皱着眉头对周青说:“哥,你做什么对妈妈这么说话?” 周青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我不管你们俩要怎么样,反正我再呆几天就要回去的,我已经跟咱爸说好了,过了年初中一毕业我就参军,我要跟着咱爸去修公路。” 周兵说:“哥哥,妈妈说想让我们在这里上学,妈妈说那边的条件太艰苦了,她想让我们在这里上完了学再回去呢。” 周青蹲下身子,把手放到周兵的肩膀上,说:“兵兵,哥哥等不及了,哥哥觉得离不开高原,哥哥觉得哪里都不如高原好。” 周兵说:“可是在那边很难受,我觉得在这里喘气都舒服了很多呢。”周青听了妹妹的话之后,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跟身边的几个孩子说:“我是在那边出生长大的,从小我就知道我们那边的条件艰苦,每年都有很多因为受不了高原反应的人 离开,甚至是死亡,但是我喜欢那个地方。” 周藏听到自己的哥哥这样说,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说:“哥,我不走,我要在这里上学念书,要走你自己走。” 周青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回去的。”培茵觉得有些奇怪,这哥俩说话虽然很直接,但是那些表情里面有很多的故事,不过因为跟这哥俩接触的时间不长,培茵没有说别的,只是跟周兵说:“兵兵,瑶姑姑说要 让你们在这边上学的话了吗?” 周兵点了点头,说:“姥姥让妈妈带着礼物去了别人家里,回来的时候妈妈就说田叔同意让孩子们在这边上学。”培茵一听就知道,这是瑶姑姑去田书记家里了,现在的学校算是沈家村的学校,孩子要送进去插班念书,得跟村里的领导打个招呼,不过周青跟周兵能留下来在这里上学,培茵觉得很高兴,别看周藏什么都不是很在乎的样子,在培茵看来,周藏的身上有一种领导者的气质,没看才一下午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个男孩子围在周藏的身边了吗,甚至还有从沈培泽那边反水过来的,班里有了周藏,就有了牵制沈培泽的人了,周藏的父母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而且看样子职位都不是低,沈培泽敢让那几个混混来 找周藏的麻烦吗?晚上,一家人在爷爷的大炕上说起孩子们上学的事情,瑶姑姑把下午去田书记家的事情说了之后,爷爷说:“把孩子们放到这里你放心就好,有大爷大娘在这里,还有你娘 在这里,你跟周青他爸擎放心就行了。” 瑶姑姑说:“大爷,看您说的,我跟周青他爸呀对您还有家里人那是放一百个心的。” 三奶奶说:“瑶瑶啊,周青要回去,怎么个走法啊?” 瑶姑姑说:“让周青坐火车往回走,火车站那边有个驻军,定期往高原送给养,周青跟着他们的车往上走就行,我们来的时候就是搭的他们的车。” 三奶奶说:“你看看你这个闺女,周青才十几,这么远的路一个人坐火车怎么行,要不咱们找个人送他回去吧?” 瑶姑姑笑着说:“娘,不用,周青都这么大了,自己坐火车就行,再说,他要是连自己都送不回去,还去当什么兵呀。”说道后面一句话,瑶姑姑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三奶奶看看坐在炕头的周青,周青听了自己母亲的话之后,说:“姥姥,不就是自己坐个火车吗,没事没事。” 三奶奶说:“那姥姥赶紧给你做一身棉袄棉裤,你身上这身姥姥看里面的棉花都硬了呢。” 奶奶说:“我这里还有今年的新棉花,赶明让培华去供销社买点棉布,咱们两天就能坐好了,我还得再看看给孩子做点什么能放得住的东西,得坐好几天的火车呢。”瑶姑姑看着自己的娘跟两位大娘说着做棉衣做吃食,心里暖暖的,一个人在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丈夫一年跟自己见不了几次面,在医院是骨干,在家里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累了也得咬着牙坚持,还是回到亲人的身边好啊,什么都有人替你想到,而且想的还是那么周全,累了趴在娘的怀里,好好地歇一歇,满身的疲劳就能不见了踪影。 大人们在一边说这话,孩子们在一边也说着自己的话,几个孩子围在一起,说着下午在班级里的事情。周青不爱说话,下午在班里怎么过的他不说,几个孩子也没有去问的,周兵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不过下午没有去学校,这会听着周藏在说下午的时候五年级的教室里发 生的事情。 周藏说:“培茵,班里的男生都听沈培泽的吗?”周藏已经从下午那个跟自己一起往家走的男孩子的嘴里知道沈培泽的名字,都是男孩子,这里面的道道都很清楚,班里这么多的男孩子,都有一个领头的,在周藏看来, 那个沈培泽虽然一句话没说,要是没有他的授意,那几个男孩子也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的。培茵说:“也不是所有的男孩子都听沈培泽的,班里的女生也有许多不害怕他的,那个爱琴姐姐是三哥的同学田小民的妹妹,田小民当初在学校里那可是谁都不敢惹的,而 且现在田小民就在村里,沈培泽也不敢惹爱琴姐姐。” 周藏说:“那个沈培泽看着也不是很厉害啊,他怎么就能让那些男孩子听他的呢?” 杜明隽说:“沈培泽舅舅家的两个哥哥是西平城里的小混混,来给沈培泽撑过几次腰,附近村里的孩子就都害怕他了。” 周藏不屑的说:“原来是个仗势欺人的,哼,你们放心,有我在以后沈培泽看见你们就绕着走。” 周青说:“周藏,你在这里不要惹麻烦啊,惹了麻烦可没有给你擦屁股的。” 周藏说:“我行得正坐得端,干事那是堂堂正正的,还需要别人给我擦屁股?” 周青说:“你忘了炊事班的那些白菜了吗?” 周藏听了之后,仿佛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蔫了,说:“那可不能怨我,是那几个来惹我的,我逼得没办法了才用白菜攻击他们的。” 周藏说着这些话,头也跟着低了下去,周兵在一边说:“对啊,大哥,是他们来抢我们的东西的,不能怨我们。” 周青说:“那你们不会跟大人们说说啊,非得跟他们闹得谁都知道,而且那些白菜可是被你扔的满地都是的啊。”周藏撇了撇嘴,说:“军人是凭实力说话的,动不动的就去找老师找家长打小报告还算是个男子汉吗?哥,事情都有个原因的啊,不能因为我为了不被他们揍扔了几棵白菜 就把事情都摊在我的头上吧。” 瑶姑姑听到几个孩子的话,说:“周藏,你在这里别惹事啊,要是惹事我就让你爸来收拾你。” 周藏听了自己妈妈的话,撅着嘴巴说:“妈妈,您就会这一招,动不动的就让我爸来教训我。” 瑶姑姑说:“周藏,妈妈让你们在这里是为了陪陪姥姥,为了上学的,可不是为了你跟人打架的啊,你要是想在这里打架占山为王,趁早的跟着周青一起回去。”周藏撅着嘴,说:“行了行了,妈,您少说两句吧,不过要是别人来惹我那可不能怨我啊,我可做不出别人惹了我我还老老实实的任别人惹的事情来,当兵的没点血性还能 当兵吗?” 瑶姑姑说:“你是当兵的吗?你才几岁?”周藏说:“那我从小就跟你们这些当兵的在一块,我要是没点血性我还能是你们的孩子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霸道 三奶奶再郁闷再烦躁能怎么着,给人家说好话,赔礼道歉,有一瑶姑姑被周藏的话噎了一下子,说不好不行,说好业不行,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爷爷笑呵呵的说:“对,咱 们家的男孩子就得有血性,周藏,以后咱们在外面不惹事,但是要是别人惹了咱们,就得一下子把他打下去,咱们不惹事那不代表咱们怕事。” 瑶姑姑听自己的大爷这么说,赶紧说:“大爷,您这么说周藏不得上了天呀。” 二爷爷在一边说:“瑶瑶啊,你从小到大在沈家看到咱们家怕过什么事?就算现在咱们家因为你省思大哥成分不好,咱们家也没有怕过什么事情。” 爷爷说:“那倒是,瑶瑶啊,孩子在这里你放心就好,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孩子还能吃了亏?” 周藏听到两位姥爷的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虽然自己很小就离开家了,但是家里几位长辈是什么样的脾气性格瑶姑姑还是很清楚的,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再看看周藏两眼晶亮的看着自己的两位姥爷,心里在想,自 己让孩子在这里留下,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啊。晚上睡觉的时候,瑶姑姑把自己的担心跟三奶奶说了,三奶奶笑着说:“你看你想多了,男孩子嘛,不都是这么调皮啊,当年你哥哥跟你省思大哥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淘的不行,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两个人还比赛谁能从自家的墙翻过来呢,那时候咱们还在城里的院子里住着,那墙可不矮,你二叔跟你爹知道了,就把家里的墙又加高了一块 ,你得还跟你哥哥说,要是家里的墙能那么容易就被俩孩子翻过来了,那这个家就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瑶姑姑听自己的娘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就知道自己的娘又想起自己的爹还有哥哥了。瑶姑姑没有再说话,翻个身平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清凉的月光透过糊了窗户纸的窗棱,在炕上扑了一个一个的格子,这一晃眼就过了几十年了,当年自己的哥哥带着自己,跟家里的几个孩子一起去京城念书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可是后来呢,哥哥没了音讯,谁都不知道哥哥的生死,就仿佛这个世上没有这个人一般,可是自己知道,自己 的哥哥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过的。赶跑了鬼子,以为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可是学校的气氛却越来越紧张,最后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哥哥对自己说,妹妹,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孝敬自己的娘亲,那个时候 哥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因为没有往心里去,现在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已经快要三十年了呢。 沈父给青山那边的大姑姑送了信之后,大姑姑趁着夜色由两位战士陪着来了沈家村。 姐妹见面之后,自是一番契阔,瑶姑姑笑呵呵的跟自己的姐姐开玩笑:“大姐,您回娘家还有警卫员啊。” 大姑姑说:“别提了,青山那边这些天有狼出没,白天来往又怕出点什么事情,只能找人陪着一起来了。” 爷爷听了说:“青山那边山里不光是有狼,以前的时候听说还有很多的野兽,不过很久没有听说狼出来了。”大姑姑说:“还是山下的农户来说的,说家里的猪被狼咬了,要不是家里的狗听见动静喊了起来,估计那猪得被狼叼走了,得亏村里养狗的人家多,这一户的狗叫起来,满 村的狗都叫了,天亮的时候在村子里的雪地上看到了狼的脚印呢。” 瑶姑姑说:“我们那边地广人稀的,狼都是一群一群的,有次一个勘探小分队遇上狼群了,幸亏装备里面的火把多,围了一大圈,这才把狼群吓退了。” 爷爷说:“狼群出来就说明山里的猎物不多了,山里的猎物不多了就要是有天灾了,唉,也不知道明年是个什么年景呢。” 大姑姑看到杜明隽现在的样子,跟沈父说:“省思,明隽现在看着活泼了很多呢。” 沈父说:“对啊,孩子就得跟孩子在一起,这样才能有个活泼的性格,我听秋平说明隽现在的学习成绩很好呢,而且跟班里的同学相处的也很融洽。”大姑姑说:“那就好,对了,省思啊,上次培军回来定亲我们也没有回来,这次我带了点布料回来,明天的时候你跟悦然帮我送到省全大哥家里吧,让他们给孩子做两床被 褥,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大姑姑跟大姑父两个人现在还算是劳动改造的人员,能弄到做被褥的布料,那一定是费了不小的功夫,沈父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感动的说:“大姐,您看您,还费这些功夫 做什么。” 大姑姑说:“这是咱们家的喜事,我们呀得有点表示才行呢。” 沈母说:“大姐,赵戈现在怎么样了?” 大姑姑说:“还在你姐夫战友那里,说过些日子能来看看我们。” 沈母说:“赵戈跟培华一样大吧,有对象没有啊?” 大姑姑说:“赵戈跟你姐夫战友的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这次一起来。” 沈母说:“哎呀,那就是好事将近了。” 奶奶在一边听着了,说:“省玉啊,赵戈什么时候能来?我得给孩子们做床被子,哎呀,我还得盘算盘算还得给孩子准备点什么东西。” 奶奶说完就颠着小脚去了厨房旁边放杂物的西厢房,那里放着奶奶买的新棉花,还有一口樟木箱子,那是奶奶结婚时候的陪嫁。大姑姑跟瑶姑姑还有沈母相视一笑,沈母忙跟在奶奶的身后,扶着奶奶的胳膊,说:“娘,您别着急,这天这么黑,怎么看得清楚呀,您呀等明天天亮了再好好地找一找。 ”奶奶说:“我好多年没见赵戈了,还是赵戈小时候来咱们家我见过呢,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长什么样了,唉,娘老了,真怕还没有见孩子们就走了,你说娘心里得多遗憾呀 。”大姑姑也从屋子里出来,要扶着奶奶往屋子里走,听见奶奶说的话,心里很伤感,赶紧上前扶着奶奶的胳膊,说:“娘,看您说的,您身体这么健康,还得帮着培华他们看 孩子呢。” 嫂子刘瑜茜预产期在明年的春天,现在已经显怀了,穿着奶奶给做的花棉袄,小腹微凸,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每天还是跟以前一样走着去学校上课。奶奶说:“这人啊,都是贪心的,培华有孩子了,就想着培军赶紧结了婚有了孩子,估计等培军有了孩子了就盼着培田,恨不能这些孩子呀都成了家有了孩子,到时候咱们 家济济一堂,想想心里就美呢。” 大姑姑说:“那娘就得好好的活呀,别看着孩子们现在还小,长大呀快着呢,就像我,印象中培华还是刚离开京城的时候那么大呢,人家现在就快要当爹了。”奶奶这时候已经又坐到炕沿上了,听大姑姑这么说,伤感的说:“人都是不禁混的,说着说着孩子就大了,人也就老了,都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这人其实还不如那草木呢 ,草木今年活完了,等到明天春天一样发芽开花,这人可不行呢。” 培茵听到奶奶的话,又想起那首经典伤感的《时间都去哪儿了》,想想奶奶说的话,其实就是歌词里面唱的那样,生儿养女一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大姑姑那边有个连长家是高原下面那个省的,据说这次要回家探亲,大姑姑听说周青要一个人回去之后,就说帮着问问能不能带着周青一起,这么远的旅程,有个作伴的 也是好的。过了些日子,瑶姑姑要去京城的医学院报道了,周青也被青山那边驻军的那位要回乡探亲的连长带着一起回了高原,周藏周兵留了下来,周兵插班进一年级,周藏直接就 跟培茵杜明隽做了同学,陈秋平为了让周藏能尽快的适应,让周藏坐在了培茵跟杜明隽的后面,于是,周藏跟杜明隽开启了独霸沈家村学校的征程。三奶奶有时候会跟奶奶二奶奶说,就走了两个人,怎么觉得院子里就空了这么多呢,奶奶就劝三奶奶,这不是还有俩孩子得你照顾呢吗,三奶奶就说,哎呀,大嫂,你说 这十一二的男孩子怎么就这么淘啊,人家村里谁谁的爹娘都来找我了,我养了俩孩子,都没被人家家长找过,这周藏才上了几天学呀,就被人家找了几次了。周藏奉行的就是,实力是一切的绝对权,只要自己能把别人打服气了,那是自己的本事,要是自己打不赢人家,那就是自己没本事,没关系,咱回去再好好的练练,下次 咱再把场子找回来。因为周藏的霸道,在学校没几天身边就有一批拥趸者。有几个不信邪的,觉得周藏是个外来的,凭着什么这么霸道啊,几个人放学的时候在半路上截着,几句狠话没放完,就被周藏给揍了,这下可好了,被揍的人家家长不愿意了,就来找三奶奶讨说法,三奶奶一辈子没有跟这么多人打过交道啊,想想自己从结了婚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临老了竟然因为外孙子要被人家堵到门上讨说法。 第一百五十七章 认亲 一般人家看三奶奶道歉了,再说都是孩子,也就算了,可是还有两家不算完,三奶奶愁的不知道怎么办,你让三奶奶跟人家吵三奶奶又张不开嘴,索性拉过周藏拍了两巴 掌,那两巴掌在培茵看来也就是将将能拍死个苍蝇。闹得正欢实,正好来看爷爷的田书记碰上了,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眼一瞪,生气说:“怎么着,你家孩子不争气,打架输了还得来人家家里把场子找回来吗?我告诉你们,人家孩子跟着自己的爹娘从小在高原那么艰苦的地方,人家那是从小就练就的血性,看看你们家的孩子,也就回半路上截人家放狠话,你截住人家还被人打了,打了也 是活该!”因为田书记的论断,周藏这次打人没有被批评不说,还被田书记好一通的表扬,那些被打的孩子不光自认倒霉,见了周藏还得绕着走,就是在家里,也被家里的邻居们嘲 笑,真是郁闷无比。这事一出,周藏隐隐有了学校老大的样子,可是沈培泽不愿意了,请了自己的两个表哥带着几个所谓的朋友来沈家村给沈培泽撑腰找场子,还没怎么着呢,周藏一套军体拳下来跟着的那几个小混混就看直了眼,等到听说周藏是从高原那边来的之后,眼里都是敬佩的表情,自己虽然是混混,但是高原上的兵那可是最可爱的人里面最可爱的人啊,就这样,原本想着给周藏来个下马威的,结果成了周藏的个人展示会,那几个人看了周藏的军体拳不过瘾,要求周藏再来一遍,等到再来了一遍,那几个人就跟周藏勾肩搭背的,说在这西平地界只要有人欺负周藏,周藏抱自己的名号,谁都不敢动周藏一根寒毛,周藏呢,别看人小,跟这些人说起话来那可是老气横秋啊,看的培茵 都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周藏,领导力实在是爆表了啊。这件事情之后,沈培泽就没再有什么动静,每天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教室后面埋头学习,培茵觉得压在自己头上的那块石头终于能挪挪地方了,要不然还真是有点压抑呢 。回家吃饭的时候,三奶奶有时候也会唠叨唠叨周藏,周藏呢,都是笑眯眯的听着,不管自己的姥姥说什么都点头,培茵觉得奇怪,偷着问周藏:“周藏哥,你明明不认同三 奶奶的话,为什么还一个劲的点头啊?” 周藏说:“我妈走的时候让我要听姥姥的话,姥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点头还能摇头啊?” 培茵说:“可你明明就不听三奶奶的话啊。”周藏满不在乎的说:“姥姥说的话我点头就行了,哪里还能真的按照姥姥说的去做啊,培茵,我是个男孩子,以后我还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姥姥虽然是个很好的长 辈,而且姥姥也非常的深明大义,但是姥姥一辈子就生活在沈家村,姥姥的眼光就被局限了,所以很多事情并不是姥姥说的就是对的啊。” 培茵崇拜的看着周藏,说:“周藏哥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周藏满不在乎的说:“我们小时候父母都没工夫管我们,我爸对我还有我哥哥说,我们是男孩子,既要有开阔的胸襟,还要有长远的眼光,我们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还要 照顾妈妈和妹妹,遇到事情的时候要多想一想,要多想个为什么,时间长了想的就多了,自然知道的也就多了。” 培茵说:“瑶姑姑还有瑶姑父的工作都很忙吗?”周藏说:“对啊,一直都挺忙的,不过还是我们小时候忙的时候多,我记得那一年兵兵也就两岁多点,他们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家了,那个时候爸爸整天在工地,妈妈这好跟着医疗队去巡诊,哥哥带着我们俩在家里,家里的吃的都吃完了,我哥就带着我们俩去工地找爸爸,结果半路上兵兵发烧,我们俩就轮流背着兵兵沿着公路往前跑,也不知道跑了有多长时间,正好再一个勘探队的工作点遇见我妈妈的巡诊小队,我妈看我们仨的样子,当长久瘫在地上,医疗队的王伯伯给兵兵检查之后吓了一大跳,兵兵退烧之后才跟我们后怕的说,兵兵的烧要是再不退下来,不是烧坏了脑子就是烧坏了耳朵,回到家还几天我妈才缓过神来,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妈一个人搂着我们仨,有时候 半夜我还能听到我妈的哭声,那次之后我就想,我得变得厉害点,这样爸爸妈妈工作忙的时候我就能照顾好自己,还能帮着爸爸妈妈照顾妹妹了。”很多很多年之后,培茵还是忘不掉周藏说这话的时候,稚嫩的脸庞在落日的余辉下士那么的耀眼,配音剧阿阿自己那颗自以为很成熟的心又一次收到了碰撞,灵魂受到了又一次的洗礼,有很多很多像瑶姑姑这样的军人,在那样艰苦的环境里,即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还要照顾好自己的家庭,孩子,而这些意志坚定的军人的孩子,用自己的 实际行动,支持者父母默默的奉献......冬天那场最大的雪来的时候,省全大娘来到培茵家里,跟奶奶还有沈母说:“春天的时候锦华亲生父母那边找人来说要认亲闺女的事情,我跟锦华爹没有给回音,这次人家又来了,说是锦华的亲生奶奶知道了锦华的事情,这几天一直病着,就想着见见锦华。大婶子啊,现在锦华跟培军定亲了,锦华也算是你们家的人,我想来跟你们商量商 量。”沈母跟奶奶对看一眼,奶奶说:“锦华娘啊,要不咱们找人打听打听,看看那边这么着急的想着把闺女认回去是为什么,我就不相信,生下孩子把孩子送出去这么大的事情 家里能不知道?锦华娘啊,咱们离得又不远,这么些年都没有来打听孩子,现在这么冷不丁的想着把闺女认回去,我觉得一定是有原因的。”省全大娘有些为难的说:“我也是这么个想法,可是不知道找谁去打听好啊,我们家在西平城里的亲戚就我那个表姐,我那个表姐现在因为表姐夫被打成右派还在干校劳动 呢。” 沈母说:“这样吧,等过两天路上好走了,我去一趟瑜茜的娘家,请瑜茜的妈妈帮着咱们去打听打听,瑜茜的妈妈现在是一中的老师,认识的人应该不少。” 过了两天,路上好走了,沈母跟学校请了假,用一个箢子挎着小米红豆,跟瑜茜打了个招呼之后一大走就往西平城里走。 傍晚的时候,沈母回来了,不过脸色有些不好看,培茵有些奇怪,平时自己的娘也不去走亲戚的啊,这次突然去看自己的亲家,回来了脸色还不好看,一定是有事情。 吃过晚饭,沈母跟奶奶打个招呼要去省全大娘家,培茵看了赶紧拉着沈母的手,说:“娘,我好几天没见锦华姐了,跟你一起去呗,天都这么晚了,还能跟你做个伴。” 沈母觉得自己跟省全嫂子说话的时候孩子们一般都是在锦华的屋子里玩,也就没有在意,拉着培茵的手就去了锦华家里。 省全大娘一看沈母跟培茵来了,招呼锦华还有跟锦华一起在做针线的孟若兰带着培茵去自己那屋子里说话,拉着沈母的手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培茵看到省全大娘跟自己娘的举动,就知道这是要背着自己还有锦华说话,心里的好奇心实在是压不住了,悄悄的到省全大娘的屋门口蹲着偷听。 沈母说:“嫂子,得亏咱们去打听这一遭啊,这孙家的真不是东西啊。” 省全大娘说:“怎么了这是?看你气的这样子。”沈母说:“我去了瑜茜家里之后,把咱们锦华的事情跟瑜茜的妈妈一说,瑜茜的妈妈就说,这家人的事情呀她知道一点,这还得从开春的时候说起呢,说孙家的大闺女已经二十了,长得很漂亮,这对象还没着落,高不成低不就的找了两年都没有找着合适的,跟西平城的一个小青年相了亲之后,她没看上人家,那个小青年倒是看上这孙家的闺女了,孙家的闺女又不愿意,偏偏这小青年三番五次的去孙家,后来这小青年那点耐心也磨没了,就带着几个小混混去了孙家,跟孙家的说,你家的闺女既然不愿意跟 我,跟我相的哪门子亲?反正你们家的闺女要是不嫁给我就甭嫁给别人家了,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在这西平城里那可不是一般的人。” 省全大娘说:“哎呀,这是遇到不讲理的了?”沈母说:“就是啊,这事按理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孙家是一定不会往外说的,可那个小青年是个跟着瑜茜妈妈现在嫁的周大元,那个小青年正好是周大元单位的,还在周大院的手下干,几个人请周大元吃饭的时候喝多了,把这事当成个笑话讲给周大元听,周大元又回家说给瑜茜妈妈听,瑜茜妈妈呢觉得一个小姑娘被个小年轻这么缠上了 ,而且听说那个小青年实在不是个东西,挺可怜孙家闺女的,就多注意了一下,谁知道竟然是咱们要打听的人家。”省全大娘说:“那你说这跟要把锦华认回去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闲话 沈母说:“嫂子,这关系可真是大着呢,周大元后来跟瑜茜妈妈说,小青年去孙家闹了几次之后,孙家的闺女偷着跟小青年说,她还有个双胞胎的妹妹,从小就送出去了, 不过听说长得比她还好看,孙家闺女跟自己的娘商量过了,要把妹妹认回来嫁给小青年。” 省全大娘听了之后,半晌没做声,过了一会才咬牙切齿的说:“做梦!休想!”蹲在门口偷听的培茵也吓了一跳,这是要把锦华姐姐往火坑里推啊,孙家大闺女跟锦华姐姐是双胞胎,锦华从小被送了出去,这自己有了难处了竟然想着把妹妹认回去给 自己顶包,更可恨的是,那个生了锦华却没有尽到做锦华母亲的人,还同意了。 这时候,锦华开了自己屋子的门,笑嘻嘻的小声说:“培茵,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这还学会偷听大人说话了。”培茵扭头看着锦华那一张颜如芙蓉的脸,身上穿着一件紧身的红底碎花棉袄,两条粗大的麻花辫子垂在脑后,下身是一条套着棉裤的蓝色棉布裤子,体态修长,这会笑靥 如花的看着培茵,看的培茵一下子就愣住了。 锦华抿嘴一笑,低声说:“赶紧过来吧,要是让婶子知道你在偷听,揍你屁股啊。” 培茵一听,赶紧猫着腰进了锦华的屋子。 省全大娘的屋子里,沈母跟省全大娘继续在说话。 沈母说:“既然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我看还是把事情的原委跟锦华说清楚了吧,让锦华知道是个什么缘故。”省全大娘说:“他婶子啊,这事我不好跟锦华说啊,我是孩子的养母,人家还有亲生的父母呢,现在咱们跟孩子说,等到以后人家要是说,咱们是胡说的,就是为了不让孩 子跟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孩子要是怨我怎么办?不管怎么说,那户人家生了锦华啊。”沈母说:“生恩能有养恩大吗?你把锦华从那么一丁点大养到现在,孩子在你身边学的知书识礼的,一般人家能把闺女养的这么好?嫂子,还是跟孩子好好地说说吧,要不 然要是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省全大娘说:“那我跟你哥在商量下,我们俩再好好地想想吧。” 培茵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很担心锦华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那边的人骗了,沈家村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家里对孩子再不好也没有把孩子往火坑里推的事情呀。第二天,省全大娘一大早就来了沈家,跟奶奶沈母到沈母的屋子里坐下之后,说:“昨天晚上我跟锦华他爹商量了,我们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锦华说了,她的亲生父母认 不认的让她自己拿主意。锦华现在已经二十多了,再说也已经订了婚,该学着给自己拿主意了。” 奶奶说:“你跟锦华爹想的对,咱们当爹娘的不能一直给孩子拿主意,要不然以后孩子做了事情后悔的时候会怨咱们。” 省全大娘说:“要是锦华愿意去她亲娘那边,我想着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到时候我得陪着,我想着让培华娘陪着一起,大婶子您看合适吗?” 奶奶想了想,说:“培华娘跟着去不是很合适,要不咱们请你花婶陪着一起去吧,花婶是咱们两家的媒人,再说花婶能说会啦的,也冷不了场。” 省全大娘听了奶奶说的话之后,想了想,说:“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花婶呢,请了花婶陪着一起去最合适了。”省全大娘跟锦华说了这些事情之后,锦华跟自己的娘说要想一想再做决定,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找了孟若兰还有沈兰一起商量,孟若兰对锦华说:“你得去把培茵 喊过来,当初你去西平孙家巷子的时候培茵也跟着一起去的呢。” 等到培茵过来了,看到沈兰靠在炕桌前,身上一件花棉袄,因为生了孩子不长时间,体态还有些丰腴,脸色红润,皮肤细腻,整个人显得非常的好看。 看到培茵进来,沈兰笑嘻嘻的说:“哎呀,培茵来了啊。” 孟若兰笑着说:“看看你,这么没大没小的,你得喊培茵小姑,你不能因为人家培茵小就不喊啊。” 沈兰笑着说:“好,小姑,你来了啊?” 锦华在培茵身后跟着,听见两个人的说笑,说:“也没见你喊过我,咱们赶紧坐下说事情吧。” 沈兰笑着说:“行,咱们赶紧商量,商量完了我得快点回家给孩子喂奶,我出来的时候李磊可说了,快去快回。” 沈兰出了满月不长时间,生了一个女孩,奶奶去给他们家送过鸡蛋,回来的时候说,二丫真会生啊,生的闺女长得随了两个人的好了,估计这孩子长大了得非常的漂亮。 孟若兰说:“这当了娘就是不一样了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往家赶。”沈兰说:“当了娘就是不一样呀,你看我现在,出来一趟虽然孩子在家里有人照顾,那么丁点大的孩子又不禁饿,一会就得喂一喂,我得想着孩子是不是饿了,我要是回去 晚了孩子就得挨饿,可不就得着急忙慌的往家赶嘛。” 孟若兰说:“对了,上次去看你的时候听见你奶奶在那嘀咕了一句,说你婆婆那边去了信也没有来的,他们来没有来啊?”沈兰撇了撇嘴,说:“来了才奇怪呢,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生的是个女孩人家才不来的,后来李磊说就算是生个男孩他们该不来还是不来的,让我别多想了,我想也是,结婚 这几年,跟那边都快没有什么联系了,他们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们,我们回去的那两趟也没个好脸色,李磊自己都说不好意思带着我回去呢。” 孟若兰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培茵脱了鞋子坐在炕头上,大概是烧过炕了,炕头上热乎乎的,原本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的脚觉得一下子就暖呼呼的,没一会儿脚就恢复了知觉。 锦华把自己娘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一句不落的跟三个人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孟若兰看着培茵说:“培茵,你偷听大娘跟阿姨说的话是不是就是这些?” 培茵说:“是啊,我娘前两天来跟大娘说的就是这些。” 锦华说:“那你也不跟我说一说。” 培茵说:“跟你说做什么,这些话就应该从大娘那边告诉你,我这么偷听了再去告诉你做什么,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当时跟你说了你不难过啊?”锦华说:“那倒是,昨天我娘跟我说的时候我心里确实很难过的,不过现在不难过了,我又不跟他们一起过日子,最多过年过节的时候去看看,我要是跟培军哥结婚了去随 军的话估计得有好几年都见不上面,我倒是觉得认与不认的没什么不一样。” 沈兰说:“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啊,那是你的亲娘,找到你这里要认自己的亲闺女,你却不认,多没有良心啊。” 孟若兰说:“可是她的亲娘还有亲姐姐却打着别的主意啊。”培茵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说:“我觉得你那亲娘还有亲姐是想着咱们是庄稼地里的,见识又少,把你认回去再帮你找一个城里的婆家,那是一件别人都会说她们好的 事情吧。” 沈兰说:“快拉到吧,孙家巷子的人现在也是种地的庄稼人,跟咱们有什么两样的?” 培茵说:“可是他们的位置跟咱们的不一样呀,人家现在虽然还种地,但是他们村是在西平城里呢,我听说他们村的很多人现在都是厂里的工人呢。” 孟若兰说:“工人怎么了,能有咱们村的人的日子过的好吗?” 锦华说:“那倒是,我看很多城里人家都没有咱们村的人过的殷实呢。”孟若兰说:“锦华,这件事情其实还是得你自己拿主意,认还不不认的反正他们一家子就在那里了,你又跑不掉。认了呢就怕她们给你使个绊子,你再吃了亏;不认呢就怕 他们到处去说你没良心,就算当初把你送了人,那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吗,现在条件好了想着把闺女认回来,闺女不认人家会说你不好吧?”培茵说:“锦华姐,若兰姐说的很对,就算是认回去,你跟他们相处的时候也得多个心眼,要知道很多父母的心都是偏的,有的父母觉得自己的孩子从小就送了出去,既然孩子回来了,那就得好好的补偿补偿,在自己身边长大的都得靠边站,可是这样的是少数,人之间的感情都是整天在一起处出来的,就算是刚开始对你很好,但是时间长 了还是不如跟从小就跟在自己的身边的孩子感情来的好。”沈兰说:“这倒是真的,看看我们家李磊,家里是最大的,虽然从小就懂事,可是听说很小跟着他爹在外面干活,跟他娘在一起待的时间少,家里几个小的可是整天在家里 跟着自己的娘,现在他爹没了,他娘对我们可就不如家里那几个小的了。”锦华安静的听着三个人的话,直到培茵回家的时候,锦华也没有说自己要去还是不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亲爹 过了两天,沈母跟奶奶说:“昨天省全嫂子跟花婶陪着锦华去孙家巷子了,刚才省全嫂子来说,面上孙家的人看着很热情,可总感觉怪怪的。”奶奶戴着老花镜在给杜明隽做棉袄,杜明隽这些日子长得很快,夏天做的棉袄刚穿上挺合身的,这才几个月啊,奶奶就看到杜明隽的袖子短了一截,正好家里要给赵戈做 被子,奶奶就又给杜明隽做了一件新的,过些日子就是新年了,正好过年穿。奶奶听了沈母的话,捻了捻棉线之后一手举着针,一手举着捻好的棉线,想着把棉线穿到针眼里,穿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沈母看了,赶紧从奶奶手里接过针和线,给奶奶 穿好之后递过去。 奶奶接过穿好的针线,说:“他们家一开始就没有安好心,可不就是怪怪的啊,锦华啊得亏是从小被送给你省全嫂子家里,要不然就锦华这性子在他们家也是吃亏的主。” 婆媳俩在这边说话,孟若兰一早就跑到省全大娘家里,那边也是在说着昨天去认亲的事情。 孟若兰坐下就问锦华:“昨天怎么样?” 锦华给孟若兰端了一杯子开水,不喝拿在手里还能暖暖手,孟若兰接过被子之后就一脸期待的看着锦华。 锦华叹了口气,说:“不去后悔,去了更后悔啊。” 昨天一大早,省全大娘又去村里借了一辆自行车,她用自行车带着花婶,锦华自己一辆自行车,三个人就这么往西平城的孙家巷子去了。 路上,花婶说:“锦华娘啊,咱们到了供销社的时候买点点心带着吧,锦华第一次登门,空着手不大像话。” 省全大娘说:“行,买两封桃酥,有个搭手也好看。”到了供销社,供销社还没有开门呢,三个人等了一会供销社才开了门,买了桃酥之后,省全大娘对锦华说:“锦华啊,你这边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你看着给两个孩子买 点东西吧。” 锦华听了,在供销社里转了转,买了两块布料,一块是红色碎花的,一块是蓝色的,给两个孩子做两件衣服也是很好的。三个人刚到孙家巷子那边,就有一个穿着蓝色棉袄带着狗皮帽子的中年男人原本蹲在路边的,看着三个人过来,站起身来走到路上,省全大娘跟锦华忙停下车子,这条路 很窄,那个男人又站在路中间,要想着这样骑着自行车过去不大容易。花婶看到省全大娘停了车子,赶紧从自行车后边的行李架上跳下来,看到那个站在路中间的男人,说:“你看看你这个人,怎么站在路中间啊,你说你站在这里我们怎么走 ?” 那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仔细的看了看锦华的脸,小心的问:“你们是从沈家村来的吧?” 省全大娘警惕的看了看那个看起来有些老实憨厚的男人,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男人憨憨的笑了笑,对省全大娘说:“嫂子,我是孙新建,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 省全大娘一听,就知道是谁了,跟站在自己身边的花婶说:“花婶啊,这就是锦华的亲爹。” 花婶说:“怪不得啊,你在这等了挺长时间了吧?” 锦华的亲爹说:“前两天我大叔来说你们今天要来,我怕你们找不到门就来这里等着。”锦华的亲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锦华,锦华今天里面穿着一件卡身的花棉袄,外面是一件蓝色的短款棉衣,棉衣上还带着一个毛领子,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毛线织的 长围巾,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自己自己做的棉鞋,鞋子是黑色条绒面料的,虽然看起来面料有些旧了,但是却干干净净的。 省全大娘看锦华的亲爹一直在打量自己的闺女,也不好说什么,给花婶递了一个眼色,花婶说:“那咱们就回家吧,你看咱们站在这里说话夜不像个事情啊。” 锦华的亲爹听了,愣怔了一下,赶紧说:“是是是,咱们回家吧。”说完就在前面领着,省全大娘跟锦华一人推一个自行车,花婶跟在后面,一行人走着往孙家走。这几条巷子都是一些低矮的平房,院子里都自己搭建了一些简易的小房子,巷子非常的窄,弯弯曲曲的,路也不好走,虽然下过雪之后清扫了路上的积雪,但是有些地方 还是有积雪,也幸好这些天温度低,雪一直没有化了,走一趟之后脚上没有什么泥水。孙家是三间平房,一个小院子,院子里也搭建着简易的厨房,听到动静,一个扎着围裙的中年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勺子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锦华一行人,嘴唇动了动,没有 说话。 锦华的亲爹说:“孩子他娘,孩子来了。” 那个中年女子这才说:“快快快,赶紧进屋里暖和暖和,这些天实在是太冷了。”院子实在是太窄小了,停下两辆自行车之后感觉没有能走人的地方了,中年女子有些尴尬的看着院子里两辆擦得锃明瓦亮的自行车,讪讪的说:“家里挺窄住的,一会我再 搬一搬,咱赶紧先进屋里歇一歇。”进了屋里之后,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黑乎乎的就看着进门之后三间屋子没有隔开,门口一口大锅灶,这会大锅盖着盖,不知道里面煮着什么东西。热气“咕嘟咕嘟”的 往外冒。紧挨着大锅灶的是一堵火墙,火墙后面靠着窗户是一盘炕,窗户上糊着厚厚的窗户纸,因为烟熏火燎的,窗户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等到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仔细看去,炕上靠近火墙的位置还有一个被窝没有收拾起来,一个光着身子的小男孩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究竟,看到屋子里一下子进了这么多的人,“跐溜”一下又钻进了被窝里 。 孙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赶紧炕上坐,赶紧炕上坐,炕上暖和。” 孙父进屋之后看到炕上被窝里的小孩,有些气急败坏的说:“狗蛋子,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说你起来,怎么这会还在被窝里?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小男孩用被子把全身都包了起来,就露着头,听到自己的爹这样说,嘟着嘴说:“外面太冷了,我起不来。” 孙父朝着自己的妻子低声喝骂:“你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让孩子在被窝里,不知道今天家里要来客人吗?” 孙母有些委屈的说:“外面太冷了,红旗不愿意起来,再说一个这么点大的孩子,在被窝里又怎么了。” 孙父气的咬着牙用指头点着对孙母说:“你你你......” 省全大娘跟花婶有些无语的看着这对夫妻,还是花婶出来打圆场,说:“没事没事,小孩子都这样,小孩子都这样的。”孙父听了花婶的话,觉得自己在第一次登门的亲闺女还有亲闺女的养母面前这样很没有面子,也不跟自己的老婆吵了,几步走到炕边,对着还窝在被窝里的红旗说:“红旗 ,你赶紧起来,你忘了昨晚上我怎么跟你说的吗?”锦华的亲弟弟,大名唤作孙红旗的,趴在被窝里,下巴搁在枕头上,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看着站在炕边那个比自己的大姐还要漂亮的姐姐,说:“你是我的二姐吗?你给 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孙父一听,气的一巴掌排在孙红旗的头上,说:“你这个熊孩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孙红旗不服气的说:“我大姐说当姐姐的就得给做弟弟的买东西,我问二姐要好吃的没有错。” 孙父把孙红旗一把从被窝里提溜出来,说:“你赶紧的穿衣服起来,再不起来小心我削你啊。” 孙红旗光着身子,冻得打了一个冷颤,说:“冻死我了冻死我了,娘,你看爹,你快看爹呀。” 孙母赶紧上前,把孙红旗从孙父的手里夺过来,一把又塞到被窝里,说:“你看你这个人,你冻着孩子咋办?红旗,快进被窝暖和暖和赶紧起来吧。”省全大娘看着这一家三口的样子,觉得从王疏影那里打听来的没什么疑惑了,省全大娘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为人处事面面俱到,考虑问题非常的全面,就为人处事来说 ,锦华这亲生父母都不够看的。锦华觉得很腻歪,自己从小被爹娘教育着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就是不上工也是早起扫院子打扫卫生,从来没有睡懒觉的时候,接触的小孩子最多的也就是培茵家的孩子, 那些孩子也都听懂事的,特别是对长辈的态度,都没有见过孩子跟长辈顶嘴的,今天看到自己的亲生弟弟的样子,也算是刷了刷自己的三观了。花婶从进门就对这家人家印象不好,看看院子里,家什横七竖八的,再看看屋子里,自己是个利索人,就看不得人家屋子里乱糟糟的,这孙家可好,屋里的东西都黑乎乎 的,还有那墙壁,烟熏火燎的已经看不见原来的颜色,你好好的清扫清扫墙上仔细的粉刷粉刷干干净净的看着也心里舒坦不是? 这三个人站在炕前,看着孙家夫妻俩因为还没有起床的孩子对祸了一场,其实三个人心里是有些尴尬的。孙父站在炕前,搓着手,心里非常的不得劲,这是自己送出去二十多年的孩子第一次回家啊,看看家里这糟心的事情,怎么就当着孩子的面这么来了呢? 第一百六十章 亲妈 其实对于把锦华认回来这件事,孙母非常的不在意,要不是听自己的大闺女说要把二闺女认回来介绍给那个经常来家里骚扰的小年轻,孙母还没想着把闺女认回来,想着 前两年自己因为这个孩子跟孩子的爹吵的架,孙母心里对这个孩子是非常的不喜的。当初把孩子送出去,除了接生的那个医生还有医生的那个朋友,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当初自己一胎生了两个女孩子,要生孩子了自己还在地里忙活,羊水破了当家的就把自己送到了医院,谁都没有想到孩子生的那么快,当家的回家拿被褥还没回来呢,孩子就生了下来。老大哭声大,身子骨结实,生完了老大又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把老 二生了出来,孩子一生下来哭声非常的弱,接生的医生说这个孩子身体太弱了,得好好地养着,要不然活不了。那个时候谁家都很困难,要是养活这个孩子得花很多钱,那个接生的医生看着自己家里实在是困难,就问愿不愿意把老二送给别人家养活,孙母那个时候是好不犹豫的就点了头,直到现在,孙母都没有后悔过,在她看来,自己过日子不光光是孩子,还得有很多的事情,生活中的吃喝拉撒哪一样不用钱,孩子身子弱,要想着养活了就得花 不少的钱,送出去就送出去吧,没什么让自己可后悔的。前两年谁都没想到孩子自己找上门来了,孙母现在还记得,那天当家的身子不是很舒服,就在家里歇了一上午,结果中午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当家的在家里抽大烟袋,那个 大烟袋已经很多年没有动了,这冷不丁的看着当家的抽直觉告诉自己出事了,而且是大事。当家的看自己回来,开口就问当年她在医院生了几个孩子,听他这么说,孙母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子,没有做声,孙父当时用指头指点着孙母,一声声的喝骂着,说那是自己的孩子啊,生下来连说都不说一声就送了人,这要不是孩子自己找上门,这要不是那个孩子跟自己的大闺女长得一个模样,自己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还有个孩子被自 己的老婆生下来就送了出去。孙母当时心里觉得很委屈,说自己那次生孩子九死一生的,家里也没个长辈帮着忙,老大生的顺利,到了老二那里死活生不出来,最后还是医生抓着孩子的脚又塞到肚子里,让孩子在肚子里转了个圈才生下来,都这多年了,当时那个疼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哆嗦,孩子身体弱,医生说不好养活,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吃饭都没得吃了,还 有钱去养活那么不好养活的孩子?孙父蹲在院子里,双手抱着头,这后来好多天孙父都没有跟孙母说话,孙父想着既然孩子已经送给人家了,那就给人家吧,看孩子的样子,家里条件也不算差,自己还是别去找孩子了,免得孩子在养父母面前不好做,谁知道过了年不长时间妻子跟自己说想着把孩子认回来,孙父问认回来做什么,孙母说看着大闺女就想起二闺女,想的慌,孙父说你把孩子认回来你让孩子在她养父母那边怎么做?孙母说又不是把孩子要回来,孩子也大了,以后咱们就当个亲戚走动着,孙父想了好几天,觉得这样也好,就同意了,打听着找了个中间人去沈家村之后,人家回来说那边没说同意,孙父当时叹了口气,跟孙母说,既然那边不同意,我看你就歇了这份心思吧,省的给孩子找麻烦 。 孙母看着安静的站在炕前的沈锦华,长得看着比大闺女孙香梅文静秀气,身上带着一种自己说不上来的味道,让人看了心里非常的舒坦。 把沈锦华认回来的始末孙母心里非常的清楚,这些事情就连孙家的当家的孙新建都不知道。孙家大闺女孙香梅现在是纺织厂的临时工,这孙家巷子长得那也是拔尖的人物,因为长得好,不光是孙香梅自己,就连孙母也觉得自己大闺女得找个好的,不光是人长得好,家里还得有钱的,还得能挣钱的,可是孙家母女就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孙家条件不好,孙香梅呢,小学都没有上完,在厂里干活也不是出挑的,就因为觉得自己长 得好,看谁都是眼睛朝下,用那些笑话孙香梅的人的话说就是上眼皮太厚了。因为给自己定的条件太高,从十七八开始找对象,这几年都相了不知道几个了,就连孙新建都跟这娘来说,差不多的就行了,看看咱们孙家巷子的闺女,跟你一样大的都 抱着孩子回娘家了。刚过了年,孙香梅跟一个小青年相亲,人家介绍人说了,这个小青年家里条件好,是厂里的正式工,最主要的呀是,小青年是个有本事的,这才进厂两三年,就从临时工 成了正式工了。第一次见那个小青年,不光是孙香梅,就连孙母都觉得这人人还真不错,嘴甜,会说话,有眼色,对孙香梅那也是很满意,孙母想着,这下可好了,终于给自己闺女找了个好的,谁知道过了两天,大闺女孙香梅回来朝着自己哭,说自己被骗了,那个小青年哪里有介绍人说的那么好啊,家无恒产,有个老娘,身体还不好,小青年今年虽然 才二十多岁,可从十五六就跟着造反派打砸抢烧的,听说还欺负过几个大姑娘。孙母一听,也觉得挺生气的,等到小青年再登门的时候,就跟小青年说,你们俩不合适,还是算了吧,当时小青年二话不说,站起来朝着孙母“哼哼”冷笑两声,拔腿就走 了,孙母当时还挺生气,心里说,这孩子,真不懂礼貌,朝着我一个长辈弄这个样子,这是给谁看的呀。 过了两天,孙母才知道什么叫做水深火热,小青年带着几个小混混上门了,非逼着孙香梅跟自己处对象,不答应?行,咱们有不答应的法子。孙香梅本来是没把拒绝小青年看成是一件多么令人害怕的事情,毕竟前面几年相了很多对象了,就算是跟人家谈了几天又分手了都没什么事情,可是提出分手没几天,孙 香梅下了中班往家走的时候,被人截了。想起来孙香梅还吓得浑身哆嗦,还没到巷子口呢,就从巷子里冲出两个人,一边一个架着孙香梅就往黑暗的地方跑,孙香梅当时就吓得哭了,身边一个人低声暗喝“闭嘴! ”吓得孙香梅闭上嘴,没敢做声可是眼泪还是哗哗的。 走了一段路,在一个拐角的地方,那个被自己拒绝的小青年在那等着呢。到了那里,身边那两个架着自己的一松手,孙香梅“扑通”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小青年走上前,蹲在孙香梅的身边,说:“你不是不愿意吗,行,咱们就继续这样,我看看你是怎么不愿意的,哼!”说完了领着那两个人转身就走。孙香梅这被人架着一通跑,鞋子都掉了,乍暖还寒时候啊,到了半夜气温非常的低,孙香梅边流着泪,边往回走,边四下萨摩着找自己的鞋子,脚上穿着一双袜子,踩在 冰凉的地上,已经冻得麻木了,孙香梅回到家,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浑身哆嗦个不停,看到自家的大门了,却怎么也打不开,最后瘫在门口,捂着嘴“呜呜”的哭着。因为闺女上的是中班,孙母都是等着闺女到家之后再睡觉,听到门口有动静,可是没见闺女进门,孙母走出去一看,吓了一大跳,大闺女蜷坐在大门口,哭的满脸都是泪 。孙母是个过来人,这么晚了孩子回来不进家门在门口哭一定是出事了,没有声张,搀着闺女就进了家门,也没敢往北屋里领,扶着进了搭建的厨房里,点上煤油灯,捅开 了炉子,娘俩边暖活着,边说着晚上发生的惊魂一幕。孙母知道闺女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放了心。可是再想想就因为不愿意嫁给他,小青年就带着这么欺负人,觉得幸亏跟小青年散的早,这要是继续谈着,等到谈婚 论嫁了再发现这人的人品,闺女嫁还是不嫁? 好好的安慰了闺女,看着大闺女在搭建的东边的小房子里躺在床上睡着了,孙母才回自己的屋里睡觉。这个时候孙父跟小闺女还有儿子已经睡着了,孙母轻手轻脚的躺进了自己的被窝。孙母躺在被窝临睡着的时候还想着,等闺女再去上班的时候自己就去厂门口接着,这样 他们没有机会欺负自己的闺女了。孙香梅的工作是倒三班的,早班还好说,中班晚班上班下班的都是个问题,孙母咬着牙中班下了班去接,夜班陪着送到厂门口,时间不长觉得身体就吃不消了,白天还得 去生产队上工呢,想着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就去找了介绍人,把事情跟介绍人说了之后,介绍人很为难,这才吐露了实话。原来小青年前些年胡闹的很多人家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他,偏偏他还是个心气高的,想着一定要找个长得好看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在纺织厂门口看到了孙香梅,打听了之后知道孙香梅的情况,就找了个介绍人,逼着介绍人编了一通瞎话,想着把人骗过来再说,可偏偏纺织厂里很多认识自己的,不知道谁跟孙香梅说了自己家的情况,孙香梅就不愿意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缘故 孙香梅不愿意继续跟小青年谈对象,让小青年非常的恼火,这才有了孙香梅半夜被他带着人吓唬这样的事情的发生,也幸亏这个小青年现在长了年纪,没有了前两年的嚣 张气焰,要不然孙香梅可就不是被人吓唬这么简单了。 听了介绍人的话,孙母那是失魂落魄的回了家,这下可好,好女婿没找到,找了一块狗皮膏药,还是能害人的狗皮膏药。过了两天,孙香梅跟自己的娘说,自己带着小青年去了沈家村,小青年看到自己那个被送出去的妹妹非常满意,说只要是把那个妹妹嫁给他,自己家里跟他还是亲戚,过 去的事情就既往不咎。孙母听到自己的大闺女说带着人去沈家村找人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前两天当家的曾经问过自己,老大是不是有个双胞胎的姐妹,本来还想着跟当家的说几句好话,不承 认这个的,可是当家的当时怎么说的,现在自己还记得。孙新建那天身体不舒服,本来要在家休息一天的,后来想到自己大伯家前两天说井台上的辘轳不好用,想着让自己去帮着修一修,孙新建在炕上躺了一会就起来往大伯家里走,结果刚出门,就遇见三个问路的小姑娘,当时自己还稀罕,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看看人家怎么教的啊,离得那么远就跟自己问好,孩子长得也好,身上 穿的也干净,谁知道那个小孩子开口就问自己家在哪里住,孙新建非常的好奇,家里没有谁家的亲戚有这么大的孩子啊。当孙新建看到锦华的时候,脑袋“嗡”的一下,那张脸跟大闺女孙香梅一个样子,想到很久之前就有人说自己媳妇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一胎两个,其中有个被媳妇给送人了, 孙新建还说人家没事找事,瞎胡说,今天看到这个跟自己大闺女长得一个模样的年纪看着一样大的闺女,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原来人家不是瞎胡说啊。孙新建当时心里真的慌了,想着问问是从哪里来的,结果张开嘴就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着急忙慌的只知道自己开口说话了,到底说了些什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那三 个小姑娘听到自己的话之后掉头就跑。孙新建还想着拉住问问的,头重脚轻的没跑几步就摔在地上,好久才爬起来,等到爬起来,巷子里静悄悄的,头顶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在人的身上,仿佛刚才只是自己做了 一个梦。可是孙新疆知道自己不是做了一个梦,因为那个姑娘虽然跟自己大闺女长得像,身高也差不多,但是人家身上的衣服穿的比自己家的孩子好,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自己大闺女呢,从来就没有那样的笑容。那天孙新建回到家一头扎在炕上就没有起来,自己的老婆下工回家的时候,自己就问她是不是送出去一个孩子,看老婆要抵赖的样子,孙新疆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他娘 啊,你就别在编瞎话糊弄我了,我都知道了,今天我在街上遇见那个孩子了,跟咱家香梅长得一个模样,你要说她不是咱们家的孩子,谁都不信啊。”孙母现在又想起当家的那天的话,当家的看自己沉默了,就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当家的流着泪,对自己说:“孩子他娘啊,你怎么能这样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 商量商量呢,那是孩子啊,不是小猫小狗,那是咱们俩的孩子啊,就算是咱们家当时没钱,就算是孩子的身子再弱,你得让我这个当爹的知道还有这个孩子啊。”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躺在炕上,手掌捂着眼睛,一串一串的眼泪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孙母当时心里也后悔了,知道自己的当家的心疼孩子,可是没想到这样的心疼 啊。孙母也流着泪,说:“当家的,你别怨我,当时孩子身子实在是太弱了,医生都说要想着养活了得多花功夫多费钱,当时咱家是个什么状况你心里也清楚,咱们俩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我那娘家哥嫂恨不能把咱家的东西都划拉过去,你这边就一个哥哥,哥嫂也是不管咱们,谁能帮帮咱们?索性给孩子找个好人家,能养活了最好,养不活也是孩子的命不好,当家的,你别生气了,孩子是医院的那位帮着我接生的医生送出去的,找的是离咱们这里二十里地的沈家村,听说现在家里就咱们孩子一个孩子,家里 也挺富裕,孩子在那家享福了。” 孙新建听着自己老婆的话,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不管怎么去顺这口气,一直没有顺过来。孙新建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好长时间没有缓过那口气来,原本只是有些伤风,因为心里添了这块心病,在炕上躺了好些时候,孙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跟当家的当时的 这些话,被自己的大闺女听在了耳朵里。想到这里,端着一碗加了白糖的开水的孙母又叹了口气,听人说双胞胎要么相爱要么相杀,看大闺女那样,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一点都不心疼,那个小青年不是个东西 ,为了摆脱自己,竟然带着人偷偷的去了沈家村看自己这个从小就被送人的妹妹,为的就是让这个小青年去纠缠自己的妹妹把自己解脱出来。 这会功夫,孙父已经把孙红旗小名狗蛋的小家伙从被窝里提溜出来,手脚麻利的给狗蛋穿上棉袄棉裤,那个被窝被孙父卷巴卷巴放到炕边的炕橱里。狗蛋盘腿坐在炕上,看着站在炕前的安静的跟自己大姐非常像的那个姑娘,觉得这个姐姐长得真好看,虽然跟自己的大姐很像,但是大姐可没有这个姐姐好看,好看在什 么地方,狗蛋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看着这个姐姐心里觉得舒服。 孙父跟还站在炕前的三个人说:“婶子,大嫂,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有些乱,咱赶紧上炕吧,炕上暖和。” 花婶看看沉默不语的锦华,再看看有些尴尬的省全家的,咬了咬牙,说:“锦华她娘啊,咱赶紧的上炕吧。” 这个时候的农村,家里来了客人,都是脱鞋上炕的,要是客人不上炕,就有可能是嫌弃人家不干净。省全大娘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锦华的亲爹亲娘看着怎么这么不靠谱呢,得亏自己跟省思家的把孩子的事情定了下来,要不然他们要是非得给孩子说门亲事,你能怎么着 ,这可是锦华的亲生爹娘啊。 省全大娘心一横,也跟着花婶脱鞋上炕,锦华没有言语,看着自己的娘还有花奶奶上炕坐在抗桌前,就斜着身子靠着炕桌在炕沿上坐了。 孙母紧跟着又往桌上端了两碗甜开水,有些尴尬的说:“婶子,大嫂子,真是不好意思啊,咱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吧,这么远的路一路上辛苦了。” 花婶接着孙母手里的碗,还没说话呢,身边坐着的狗蛋却一把把碗接过去,须溜着喝了一口,惊喜的说:“娘,是甜的,你放糖了吗?” 孙父脸上直接阴云密布了,孙母神情更加的尴尬,这熊孩子,这是专门来拆台的吧。 花婶心里叹了口气,这家的孩子实在是却教养啊,看看锦华,知书识礼的,得亏孩子是在省全家里长大的,不过估计这个小名狗蛋的孩子是从小被惯的吧。省全大娘心里也一个劲的在叹气,你说你抢谁手里的不好啊,怎么去抢花婶手里的碗呢,花婶可是年纪最大的长辈啊,谁知道,人家狗蛋按照以往的经验,还就是要抢花 婶手里的碗,为什么?他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一般都是给年纪最大的上最好的东西,所以这次才抢花婶手里的碗呢。孙父心里那个气啊,又不能在客人特别是自己的亲闺女第一次登门的这个时候打孩子,阴沉着脸,看到狗蛋喝完了碗里的水,把碗放到炕桌上了,这才一把把孩子提留到 炕边,说:“赶紧穿上鞋,到街上玩去。” 狗蛋扭着身子,说:“我不,我不,天这么冷街上没有玩的,我就要在家里我就要在家里。”省全大娘看这不是个事啊,要是一直跟孩子在这里较劲,那什么都不用说了,看了看锦华,东西都在锦华提着的那个土黄色的旅行包里,锦华看到自己的娘看自己,就把那个一直提着的旅行包递给自己的娘,省全大娘拉开旅行包的拉链,拉拉链的动静一下子就吸引了狗蛋的注意力,狗蛋吸溜了一下鼻子,眼巴巴的瞅着省全大娘手里的动 作。 省全大娘把那两包点心拿出来,拆开其中的一包,递给狗蛋一块桃酥,说:“只是大娘给你买的点心,吃吧。” 狗蛋伸手接过省全大娘手里的桃酥,“啊呜”一口就咬掉一大块,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还没有咽下去,又咬了一大口,一块圆圆大大的桃酥,两口就去了一半。孙父脸上的神情更加的尴尬,孩子虽然没什么好吃的,可是又不是没吃过这种桃酥,这么就跟多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似的啊,实在是太丢人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布料 省全大娘对于狗蛋拿过东西没有说“谢谢”或者是叫一声“大娘”这样的事情仿佛不在意一样,接着又拿出那两块布料,对孙父孙母两口子说:“第一次登门,没什么好带的, 我听去我们家的那个人说你们家锦华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这两块布料呢是锦华买给弟弟妹妹做衣服的。”孙父赶紧摇着手,说:“大嫂子,可不敢,锦华是我们的孩子,第一次来家里应该是我们给见面礼的,你看看家里实在是困难,我们也没有准备,锦华给准备的我们不要, 您带回去吧。”锦华在自己的娘还有孙父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关注着自己亲娘的神情,看到娘拿出那两块布料的时候,孙母的眼神亮了一下,不过听孙父这样一说,眼神又暗了下去,锦 华想到自己说要来的时候,培茵还有孟若兰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培茵说:“锦华姐,你去的时候呀多买点东西,东西拿出来呢你就注意看他们的神色,要是看了东西很高兴,二话不说就接下东西,以后呀这门亲戚就当普通亲戚走着,要 是不在乎东西,就看重跟你的感情,那以后就好好的走着。”孟若兰当时还笑话培茵,说小小年纪就这么多的鬼心眼子,培茵撅着嘴说:“这怎么是鬼心眼子呢?姐姐们啊,第一次见面很重要,要是第一次见面不拿出一个章程来,以 后你们等着吧,有你们烦的时候。”从进了门,锦华就时时留意处处留心,省全大娘是个利索人,家里东西都是靠墙靠背的,哪怕是一件小家什,也给找个合适的地方放着,进了门之后对于孙家院子里的东 西就那么随意的一放非常的不习惯,就是顺手的事情,还是这么随意,这样的人家日子也过不到哪里好去。 进了屋子,竟然还有个在被窝里躺着的,虽然是个孩子,可是这也能看的出来,这家人对自己不是很在乎,要不然还让一个孩子现在还躺在被窝里?等到看到娘拿出那两块布料的时候,孙母的神色,锦华就打定主意,虽然是亲生的父母,可是以后就当一门普通的亲戚来走,自己不可能像对自己的娘一样去亲近他们的 。省全大娘把布料放到炕上,对着阻止自己孙父说:“大兄弟啊,咱们因为锦华成了亲戚,锦华第一次上门,没有见面礼这是说不过去的,我呢比你们两口子年纪大,这次托 大就帮你们做主了,这两块布料你们得留下,给孩子们做两件衣裳,也是锦华当姐姐的一点心意。”省全大娘没有让锦华给孙父孙母买东西,其实也是动了一点心眼的,你们是亲生父母怎么了,孩子第一次登门就是给家里的孩子买东西,没有空着手来,让别人也说不出 别的来。孙父脸涨的通红,昨天晚上自己还商量孩子的娘,今天孩子第一次登门,不管怎么说都得给孩子准备点见面礼的,可是孩子的娘却说家里实在是困难啊,两口子挣那点公分还不够家里一家人的嚼裹的,香梅是个临时工,挣得那点工资补贴家里正好,香梅也大了,得给孩子攒点东西,要不然出门子的时候让孩子怎么办?随便买点东西不像 样,买贵重的自己又没有钱,索性呀什么都不买算了。孙父想说挤出一点钱来,哪怕是给孩子买一块布料呢,当年是咱们对不起孩子,刚生下来就送了人,都没有喝一口奶,可是孙父看到孙母的神情,没有张开这个嘴,说到 底还是自己没本事啊,一家子人这么些年了都没个吃饱的时候,要是自己有本事,老婆孩子还能跟着自己吃苦受累?孩子还能一生下来就送人? 孙父还要推辞的,听到省全大娘这么说,再看看自己老婆那期盼的神情,叹了口气,没有再推辞,省全大娘顺势就把那两块布料放到了炕头上。花婶一直冷眼看着这对夫妻的动作表情,觉得锦华娘带着锦华来认亲是一件挺不靠谱的事情,看看这对夫妻的为人处事,当家的看着有当家的样子,但是到了事上却非常的顾忌自己的妻子的意见,不是说这样不好,这样也算是很尊重自己的妻子,但是你得分事情呀,孙父推辞那两块布料的时候,花婶看到孙母一个劲的给孙父递眼色,甚 至带着恳求,最后孙父叹了口气接下了两块布料,这样看来,这个家里明着是男人当家,可是真正能说话的却是这个家的女人,虽然这个女人一直站在男人的背后。孙母看到自己的男人收下了拿两块布料,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抬眼看了锦华一眼,却看到锦华一直在看着自己,脸不由得一红,赶紧给自己打圆场,说:“当家的,我让 香梅雪梅去豆腐坊买豆腐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要不你去门口看看去吧。”孙父也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听到自己的老婆的话,正好有个台阶,跟花婶还有省全大娘锦华说:“中午咱们在家里吃饭,你姐姐还有你妹妹去豆腐坊买豆腐了,让你娘给你 们炖豆腐吃。”这个“娘”孙父说的非常的自然,锦华却微微的皱了皱眉,转过头跟省全大娘说:“娘,爹知道咱们中午不回家吃饭吗?” 孙父听了锦华问省全大娘的话,脸色微微的一白,有些苦涩的说:“大嫂子,第一次登门得在家里吃饭呢,您别嫌我们家条件不好。”省全大娘也很腻歪孙父说的那句“让你娘给你们炖豆腐吃”,不过锦华问自己的那句话让自己觉得非常的舒坦,和蔼的对锦华说:“你爹说不管怎么着,第一次来得留下吃饭 ,你花奶奶都跟你花爷爷说了中午在这里吃饭呢。”花婶却在心里说,带了这么多东西来,不吃饭就回去,对得去那些东西吗,锦华买的那两块布料是整个供销社最好的料子,价格不便宜,也得亏这么些年锦华是个省吃俭 用的孩子,订婚的时候省思家的又给了锦华一些钱,要不然锦华要买那两块料子钱上也是有些吃紧的,不得不说孙母是个有眼光的人。孙父有些落荒而逃的出了屋门,走到门口,看到小闺女端着一个搪瓷盆子,站在巷子转角的地方,孙父过去问:“雪梅,你端着个盆子站在这里做什么?豆腐买了没有?你 大姐呢?” 孙雪梅看到自己的爹出来了,朝着巷子转角的另一面喊:“大姐,爹来了!” 孙父边往那边走,边说:“爹来了你喊什么,你大姐在这边做什么?” 孙雪梅没有做声,等到孙父走到近前,怯怯的喊了一声“爹!” 孙父过去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大闺女孙香梅脸色有些不好的从巷子转角那边走过来,看到自己的爹,有些慌张的喊了一声“爹!” 孙父奇怪的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谁在那边?”孙香梅有些慌乱的抚了抚鬓角的头发,齐耳的短发一低头就只看到短短的头发,脖子上围着一块洗的有些破旧的围巾,那围巾孙父知道,还是自己给孙母买的,后来孙母就给了大闺女围着,大闺女整天上班,连条好看的暖和的围巾都没有,孙父不由得又想起锦华脖子上围着的那一条自己编织的红色的围巾,厚厚的长长地,一看就非常的 暖和。 孙香梅低着头,抿着嘴,听到孙父问自己,说:“没有谁,没有谁,爹,豆腐买来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孙父从孙雪梅手里接过那个搪瓷的盆子,里面的豆腐还冒着些微的热气,孙父说:“走吧,人都来了。”孙香梅听到自己的爹这么说,心里更加的着急,刚才就是那个小青年拦住的自己,不知道他听谁说的,沈家村的人今天来认亲,一大早的就等在巷子口,说要见见自己这 个从小被送出去的亲妹妹,那个小青年还说,自己的亲妹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孙香梅低着头,跟在孙父的身后往家走,看着自己脚上那双快要磨穿的棉鞋,想着,那次无意之中听到爹娘的话之后,专门找时间问了自己的娘怎么回事,娘跟自己没什 么好隐瞒的,说那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生下来之后身体弱,不好养活,就送了人,估计长得跟自己差不多,双胞胎不就是长得一个模样吗?上次被小青年逼急了,想着反正是农村的,再说跟自己长得一个模样,就跟小青年说,自己还有个双胞胎的妹妹,不过在农村,过些时候让爹娘给认回来,认回来了就嫁 给他,还跟小青年说了沈家村这个地方,让他去打听打听,说明自己不是骗他的。小青年去沈家村打听了之后,回来跟自己说偷着见过那个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了,长得跟自己一个模样,但是比自己好看,听到这里,孙香梅有些不愿意了,自己家的条件 虽然不好,但好歹也是城里长大的,再说了,在纺织厂,大家都说自己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农村长大的能比自己好看到哪里去?小青年让孙香梅赶紧把妹妹认回来,只要是把妹妹嫁给他,自己跟孙家还是亲戚。小青年还说了,自己就是因为没有成个家才整天这么不着调的,周大元知道吗?自己现在跟着周大元干,是周大元的得力干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吃饭 孙香梅当然知道周大元,周大元现在是西平县的革委会副主任,但是西平县的革委会主任是个有年纪的贫下中农,其实还是周大元当家做主,小青年说,等我以后发展好 了,你等着吧,肯定忘不了部门孙家的。孙香梅是因为知道这个小青年曾经欺负过几个姑娘,而且有个姑娘还跟孙香梅是好朋友,那个姑娘跟孙香梅说这个小青年不是个东西,要不然,孙香梅说不定就能答应这个小青年的追求,跟他结婚的,不过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想到那天晚上被两个人拖着走,孙香梅已经吓破了胆,实在是没有勇气在跟他继续谈下去,不过如果这个人 以后发展好了,说不定自家还能得些好处呢。孙香梅回家跟自己的娘把这些一叨咕,孙母这才答应把锦华认回来,要不然孙母哪里能把锦华认回来呢?在孙母看来,农村的条件那么不好,认回来了不得回家吃喝啊, 过年过节的不得提着东西去人家家里走动走动,人家可是帮着自己养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呢,孩子大了你要认回来,这不是摘现成的桃子吗?孙母想了几天,这才找了个中间人,去沈家村把认闺女这件事情跟他们家说了,说了之后沈家那边没有回音,孙母还想,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谁知道孙香梅回来说,小青年去沈家村看了自己那个妹妹了,对人家满意的不得了,非得让认回来娶回家,孙母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吧,谁知道小青年逼上门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瞒着当家 的让那个中间人又走了一趟,这才有了今天锦华回家认亲这件事情。孙香梅没想到这人这么大胆,让自己把人带出去给他看看,再说几句话,孙香梅不想答应的,正想办法推脱呢,自己的爹找来了,那人临走的时候恶狠狠的说:“你要是不 带人来,就试试看吧。” 孙父端着搪瓷盆子进了屋里,跟孙母说:“豆腐割回来了,是侯爷不早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做饭吧。”孙香梅孙雪梅跟在孙父的后面进了屋子,孙香梅第一眼就看到了安静的坐在炕沿上的沈锦华,很多念很多年过去了,孙香梅还是忘不掉第一次看见沈锦华的样子,美丽的 姑娘安静的坐在哪里,透过窗棂上的格子进来的微弱的阳光笼罩在沈锦华的身上,屋里的尘埃在这光线里轻灵的飘舞着,围绕在沈锦华的周围。沈锦华穿着那件短款的带毛领的蓝色棉衣,那么平整的面料是自己从来没有穿过的,最吸引人的是沈锦华脖子上围着的那条红色的围巾,在脖子上随意的绕了两圈,红色的围巾映得脸更加的白净。那条红色的围巾在孙香梅看来是那么的刺眼,孙香梅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条自己的娘送给自己的旧围巾,这就是一直生活在农村 的自小被送人的妹妹吗? 孙父跟在两个女儿的身后,看见众人都在互相打量,忙给众人介绍。孙父对孙香梅孙雪梅说:“这个你们喊花奶奶,这个你们喊沈大娘,这个是锦华,香梅喊妹妹,雪梅喊姐姐。婶子,大嫂子,这个是我的大闺女香梅,这个是小闺女雪梅。 ” 锦华听到孙父介绍,忙站起身来,等到孙父介绍完了,轻轻地喊了一声:“姐姐,妹妹。”孙香梅对着炕上坐着的两个人喊道:“花奶奶,沈大娘。”身后的雪梅从姐姐的旁边伸出小脑袋,好奇地看了看屋里的众人,没有做声,孙父有些尴尬的说:“你看你这孩子 ,怎么不喊人呢。” 孙雪梅怯怯的看了看自己的爹,对着屋里的人点了点头,就去了屋外。 孙香梅继续打量着沈锦华,觉得沈锦华个子比自己稍微高点,比自己白净点,鼻子眼睛跟自己长得一个样,最重要的是穿的比自己好,这样看起来就比自己好看了不少。孙香梅对于那个小青年说的沈锦华比自己长得好看这句话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见到真人了,觉得自己要是也穿上沈锦华身上的衣服,指定要比沈锦华好看,不过又想起那 人的要求,头疼的不行,也不知道要找个什么借口把人带出去给那人看一眼。 说着就到了饭点,花奶奶跟行权大娘都想着赶紧吃了饭就回家去,在孙家这一上午实在是太难过了。孙父把炕桌摆正当了,孙母跟孙香梅往炕桌上放了四个大碗,一晚是炖豆腐,一碗白菜炖粉条,一晚炖萝卜,还有一碗炒的咸菜条,四个大碗都是满满当当的,不过就是 没几个油星。 孙母不好意思的说:“家里没什么东西,婶子嫂子将就将就吧。” 花婶跟省全大娘对看一眼,花婶说:“看他婶子说的,这些就很丰盛了,让几个孩子都上桌来吃饭,可别饿着孩子了。” 孙父说:“大婶子,哪能让孩子上桌呢……” 话还没有说完,狗蛋手里握着一双筷子已经爬上了炕,坐在花婶的身边,伸筷子夹豆腐吃了。 孙父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碍于客人又不好发脾气,孙母说:“哎呀,你看这……” 花婶说:“赶紧也让俩闺女上桌,咱们不讲究那些,让孩子们先吃饱了。”孙母连忙拉了孙香梅孙雪梅上桌,一个小小的炕桌上挤了八个人,狗蛋跟孙雪梅那筷子使得那个快呀,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孙父想着说两句,刚要张嘴,孙母轻轻地朝 着他摇了摇头,眼里还是祈求的的神色,孙父就闭上了嘴,这个小小的细节又被花婶还有锦华看在眼里。孙香梅自打开始吃饭就一直注意着沈锦华,看到沈锦华慢条斯理的吃了几筷子就停下来,也没有像平时那样跟自己的弟弟妹妹抢着吃,吃了几筷子之后刚停下筷子,孙母 轻声问:“香梅,怎么不吃了?多吃点,下午还要去上班呢。” 看的花婶还有省全大娘暗暗摇头,你说你这亲娘当的,锦华也放下筷子了,你怎么不问问锦华呢?锦华看到孙母关切的问孙香梅的样子,心里一冷,不觉冷笑,看来要把自己认回来不是出于什么真心的,要不然自己都把筷子放到桌子上了,这当人家亲娘的不问一问? 就算是客人来家里吃饭的时候都知道客气的让一让呢,更何况自己这第一次登门的亲闺女。孙父听到孙母的话,抬头一看,不由得有些着急,心里暗暗埋怨自己的老婆,怎么没有问问锦华呢?赶紧把手里的筷子放到桌子上,问锦华:“锦华,怎么停了筷子了,再 吃点,再吃点。” 锦华说:“我饭量小,您不用管我,您吃您的就行。” 孙父看看桌上的菜,锦华面前放着一个咸菜碗,就把咸菜碗跟豆腐碗换了个个,说:“锦华,吃点豆腐,吃点豆腐。” 狗蛋不愿意了,嘴里还含着菜呢,着急的跟自己的爹说:“爹,你怎么把豆腐拿走了呀,我够不着了。”随着话出来的还有嘴里的饭菜。 坐在狗蛋身边的花奶奶这下吃不下去了,再看看锦华实在没有再吃的意思,又把两个碗换了回来,说:“先紧着小的来,先紧着小的来。” 狗蛋看豆腐碗换回来了,放心的继续下筷子吃菜,嘴里还一个劲的“吧唧吧唧”,听得花婶实在是没有了食欲。那边省全大娘也吃不下去了。省全大娘从小就教锦华各种礼仪,吃饭最看不得的就是用筷子满盘里搅和,孙家的小子狗蛋拿着那双筷子在没个碗里那一个搅和呀,搅和完了夹起自己看中的菜放到嘴里使劲的米拉米拉筷子,再接着在盘子里搅和,看的省全大娘也不愿意再下筷子吃菜了,就拿着手里那半个用玉米面地瓜干面还有少量的白面 蒸的窝窝头,忍着拉的嗓子生疼,使劲的往下咽,好不容易才把那半个窝窝头吃完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四个大碗也就那个咸菜碗里还剩了点,孙母收了桌子之后,花婶跟省全大娘也不好意思接着告辞,就想着再坐一坐。孙香梅很着急,得想办法把沈锦花带出去啊,只要自己把人带出去了,那就没有自己的事情了,要变软,那天晚上的事情还要重演,想到那天晚上的经历,孙香梅不由得 打了一个寒战。孙香梅帮着孙母收拾完了桌子之后,又帮着打扫了灶台,看着沈锦华陪着大人坐在炕沿上说话,就走过去,笑着对沈锦华说:“锦华,我带你去街上走走看看吧,你又不是 经常来县城,也去看看热闹去。” 沈锦华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双胞胎的姐姐,想了想,说:“姐姐,我想在家里坐一坐,一会我们还要早点往回走呢。” 孙香梅说:“我带着你在巷子里转一转就回来,没多少功夫的。” 省全大娘看锦华的姐姐都这样说了,就跟锦华说:“锦华,你姐姐要带你去转转,那你就跟着去转转吧,早些回来,现在天黑的早,咱们还要趁早往家赶。” 锦华听自己的娘这样说,就站起来,整理了整理脖子上的围巾,说:“那姐姐咱们走吧,雪梅,你也跟着一起去吗?”孙雪梅怯怯的摇了摇头,想要跟锦华说什么,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又想到什么,脸色一白,又闭上了嘴,还是摇了摇头,锦华笑着摸了摸孙雪梅的头,说:“那我跟大姐走了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见面 孙香梅带着沈锦华出了院子,往巷子口走,因为是吃饭的时间,巷子里没什么人,孙香梅说:“我们孙家巷子有好几条巷子,咱们家这是孙家二巷,这里离供销社不是很近 。” 听她这么说,又想起那次培茵跟孟若兰陪着她来找的时候,供销社离这里还真是不近。 孙香梅说:“锦华,你在村里都做什么呢?” 锦华说:“就是跟着一起下地干活啊。” 孙香梅说:“我现在在纺织厂当工人,倒三班呢,我觉得倒三班也比下地干活轻松。” 锦华说:“我倒是觉得下地干活不是很累,大概是干习惯了吧。”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溜达着,刚出了巷子口,就看见一个穿着黄色军大衣的人从旁边一下子窜过来,吓了锦华一大跳,定睛看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长得到时浓眉 大眼的,不过看人的眼光非常的浮,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那个人笑嘻嘻的对孙香梅说:“孙香梅,这是谁啊,怎么跟你长得一个模样啊?” 孙香梅看了锦华一眼,说:“这是我妹妹,以前在沈家村,今天刚认回来。” 那个人笑嘻嘻的对锦华说:“我叫马文革,在革委会工作,你叫什么名字?” 孙香梅说:“我妹妹叫沈锦华。” 锦华听孙香梅说自己的名字,抬眼看了孙香梅一眼,扭头就往回走。 马文革一下子拦在沈锦华的前面,依旧说笑嘻嘻的说:“锦华,我现在还没有对象呢,你看咱俩处对象怎么样?” 沈锦华可是个订过婚的人,那个时候订过婚几乎等同于结婚了,一个油头粉面的小伙子跑到一个算是已婚的女的跟前说要跟人家处对象,这人怎么看怎么神经。 沈锦华气愤的看了看拦住自己的马文革,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流氓!”然后想要绕过马文革往回走。 谁知道马文革一把拉住锦华的胳膊,说:“妹妹,别给脸不要脸啊,哥哥要跟你搞对象那是看得起你。” 锦华气的浑身发抖,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说:“放手!” 马文革却丝毫没有动,还是笑嘻嘻的看着沈锦华。 沈锦华怒了,自己跟培军哥订婚了才拉过一次手,这个人竟然拉着自己的胳膊。沈锦华陈着脸,对马文革说:“你在不放手我就喊人了啊。” 马文革却笑嘻嘻的说:“好啊,你喊人来最好了,让人看看咱们小两口怎么吵架的。”沈锦华两脚站定,胳膊使劲一甩,马文革就被甩了一个踉跄,当年沈家村的人抗日的时候,那是全民皆兵,村里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能耍两下子,这些年村里虽然没有 再舞枪弄棒的,可这份尚武的心却在村里扎下了根,沈锦华很小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爹沈省全带着扎马步,别看沈锦华弱柳扶风的样子,那可是真正的童子功。沈锦华这一手一亮,孙香梅变了脸,神色紧张的看着马文革,踉跄了好几步之后才站定了身子的马文革有些惊讶的看着沈锦华,随后竟然是饶有兴味的盯着沈锦华,伸手 摸了抹嘴巴,笑着说:“竟然是一匹胭脂马,哼,看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马文革说完扭头就走了,沈锦华等到马文革转过街角之后,转过身来看着孙香梅的脸,就那么定定的看了看,孙香梅觉得自己的背上出了一层毛汗,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干巴巴的笑了笑,对沈锦华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流氓,咱们赶紧回家吧。” 沈锦华没有再说话,扭头就往孙家走,边走边想,孙家这潭水不浅,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回到孙家,省全大娘笑着说:“回来的正好,咱们这就往家走吧。” 孙父说:“再坐坐吧。” 省全大娘笑着说:“不了,孩子爹还在家里,孩子奶奶这几天身子不是很好,我也不放心,你们要是得空了就去沈家村玩玩吧。”孙父“哎哎”的答应着,跟在省全大娘他们身后往院子里走,锦华进屋之后待了待才适应过屋子里的光线,看见孙雪梅坐在炕尾的炕沿上,脸上都是关切的样子,看到锦华 安然无恙的进了屋,竟然松了一口气,锦华觉得今天跟那个小流氓马文革的相遇说不定不是偶然。 锦华朝孙雪梅招了招手,孙雪梅走到锦华的身边,锦华说:“有时间了就跟着去沈家村玩,那里还有好几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呢。” 孙雪梅仰着小脸,定定的看了看沈锦华,点了点头,锦华摸了摸孙雪梅的头,这才跟在孙父孙母的身后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孙家人一直送到巷子口,走出很远了锦华回头看去,孙父还站在巷子口看着自己,花婶说:“这孙新建倒是个有良心的,可惜做不了自己媳妇的主,别看家里是他当家作主 ,可真正能做主的说孙新建的媳妇,这孙新建的媳妇啊,真是把自己的男人吃的死死地。” 省全大娘带着花婶,听花婶这么说,也跟着附和:“这倒是真的,我看孙家媳妇倒是很关心自己的大闺女,小闺女不怎么待见呢。”沈锦华对于今天去孙家巷认亲这件事情,觉得腻歪的不行,特别是想到马文革用手拽住自己的胳膊,心里更是恨的不行,咬着牙在心里想着,那个马文革千万不要落到自己的手里,千刀万剐才能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又想到自己是被孙香梅喊出去才遇见马文革的,而且马文革跟自己搭讪一直到拉住自己的胳膊,孙香梅都没有做声,一定 是孙香梅跟马文革串通着来干的这件事情。 路上,花奶奶跟锦华说:“锦华啊,今天咱们也去你亲爹亲娘家里了,这亲也认了,以后呀怎么个走法就看你自己的了。” 锦华说:“花奶奶,您放心就行,这个呀我心里都有数了。”省全大娘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说:“哎呀,我这肚子还饿的咕咕叫呢,花婶,我看您也没吃多少,回家我给您擀鸡蛋面条,再打上两个荷包鸡蛋,就着小咸菜咱们先热乎 乎的喝一大碗。” 花奶奶说:“行,叫你这么一说我这肚子饿得更厉害了,锦华,你也没有吃多少吧?” 锦华说:“我吃不下,娘,咱快点往家走,到了家咱就擀鸡蛋面条。”那晚上锦华想了一夜,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生下来就被送到沈家村,能给自己的爹娘做闺女,要是自己跟着亲爹亲娘,能不能活下来不好说,就算是活下来,看孙香梅那 样的性子,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等到孟若兰一大早来家里的时候,锦华就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孟若兰说了,孟若兰非常惊奇还有这样的亲娘,看样子哪个孩子能给她创造最直接的价值,哪个孩子在 她心里就占着最重的位置吧。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看着锦华也有了婆家,省全大娘对于孟若兰的人生大事又着了急,孟若兰自打来了沈家村,已经好些年了,跟自己的亲闺女也没什么分别,瞅着 孟若兰来家里了,就跟孟若兰说:“若兰啊,你看看你都二十多了,你有没有想过在咱们这里找个婆家啊?” 孟若兰听省全大娘这么说,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说:“大娘,我还小呢,这个不着急的。” 省全大娘说:“怎么不着急啊,你看锦华跟你差不多大啊,都已经订婚了,你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大娘帮你寻摸着。” 孟若兰正色道:“大娘,我家的情况很复杂,我跟我爷爷现在在这里也是受人庇护,我想了,我这婚事还是先放着吧,没得节外生枝找一些麻烦。”省全大娘想到听她自己说的,爷爷被打成右派送到沈家村劳动改造,她的父母现在还在海外,这个年代,家里有个海外关系那可是非常被人侧目的事情,不是让人羡慕, 是有个海外关系在这里,家里就被打成特务分子,孩子的婚事都得受这个影响,你想啊,谁敢跟这个沾边呢,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省全大娘到培茵家里闲聊的时候,跟沈母说起这个,沈母想到孟若兰的父母,都是芝兰玉树样的人物,幸亏走的早,要不然经历这样的运动,有没有命在还不一定呢,孟 若兰当初一个人跟个要饭的似的从京城跑过来的时候,因为什么沈母心里很清楚,那些龃龉的事情不单单是发生在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身上,还在很多人的身上上演过。沈母说:“若兰这样说咱们就帮着护着这个孩子吧,我看孟教授的身子这两年也不是很好,要是孟教授有个万一,还不知道这孩子要落到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呢,唉,能好一 时就好一时吧。” 沈母话里的伤感听得省全大娘眼眶发酸,这样的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刚伤感了一会,院门被打开,院子里一阵动静,省全大娘说:“这是怎么了啊?”沈母见怪不怪的说:“孩子们玩呢,自打周藏在这里留下,我们家就成了孩子们的大本营,今天星期天,周藏带着几个孩子去南岭捡柴火回来就被村里的孩子喊去玩去了, 估计这是回来找什么东西吧。”沈母说话的时候,培茵皱着眉头抱着胳膊看着蹲在后院的周藏杜明隽摆弄一块从南岭捡回来的干树枝。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雕刻 树枝有点冲锋枪的样子,周藏捡到之后如获至宝,想着拿回家理正理正,再拴上一根绳子,这样就能挂在胸前当冲锋枪用了,两军对垒的时候也能有个壮门面的家伙事。杜明隽自打周藏来了,有点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的样子了,培茵觉得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很烦躁,十一二岁的男孩子,上墙爬屋,再加上大家心里都有个英雄梦,每天家里都是鸡飞狗跳的,在学校也是,学习上很放心,这俩男孩子都属于那种脑子灵活的人,举一反三,老师讲的一点就通,可是这个调皮也不是一般的厉害呀,现在不光是班里的男生被周藏领导,整个小学的男生都隐隐以周藏马首是瞻,什么沈培泽,什么班里最厉害的男生,都统统成了历史,五年级的沈培泽现在老老实实的蛰伏着,整天就是 认真的学习,也不知道是真老实了还是装样子。反正是不管是真老实还是装样子,培茵想,反正再坚持两年,那个时候自己就能去高中了,争取在高中好好学习,考到那个爷爷心目中最高的学府,到时候自己要想把法 带着爷爷去那里好好的看一看,看看那个自己的姑姑开启人生篇章的地方,看看自己的爹娘认识定情的地方,那里不光是爷爷梦想要去的地方,也是自己奋斗的目标。周藏跟杜明隽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弄,旁边蹲着沈小弟眼巴巴的瞅着,一个劲的问:“明隽哥哥,周藏哥哥,什么时候能好啊,什么时候我能背上冲锋枪啊?”另外一个周 兵怀里抱着一个三奶奶自己缝的娃娃,也蹲在一边,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二哥还有明隽哥哥商量着怎么能把这支冲锋枪做好了。周藏一边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把枪做好,一边应付着犹如唐僧一样的沈小弟的嘟嘟囔囔,周藏一个是个好哥哥,虽然活泼好动,但是对于弟弟妹妹那是非常的有耐心,不 管怎么问他,从来没有见他不耐烦,都是很耐心的回答小孩子的问题,这次也不例外,嘴里一直说着:“快好了快好了,好了就让你先背一下。” 几个人蹲在后院,都没发现二爷爷过来了,看到周藏手里的东西,二爷爷说:“哎哟,哪里找个找个荆条疙瘩啊,这可是个好东西呢。” 周藏忙站起身来,说:“二姥爷,这是南岭上捡的,我想弄成个冲锋枪。” 二爷爷接过来,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看,说:“没问题,走,二姥爷找找那些老家伙事,让你们背上冲锋枪。” 二爷爷从柴房的角落里找出一个木头箱子,箱子不是很大,两边有个铜扣,看样子能拴上一根绳子背着的。几个孩子好奇的看着二爷爷把那个箱子拿到院子里,找了个笤帚把箱子上的灰清扫干净了,扭了那个铜扣一下,箱子一下子就开了,几个孩子都上前挤着看里面是什么东 西。 培茵看去,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整套的工具,看样子有切的有割的,还有磨的,二爷爷脸上的表情很奇妙,有怀念还有伤感,培焜说:“二爷爷,这是做什么用的啊?” 二爷爷说:“这个呀,是二爷爷以前跟着师傅做雕刻用的,二爷爷好多年都没有动这个了呢。” 周藏说:“二姥爷,这个是荆条的根吗?我还以为是树枝呢,看着不像是树根呢。” 二爷爷说:“这个可是好东西呢,这个是已经晒干的荆条的根,咱们南岭上那些荆条棵子虽然也有些年头了,能有这么大的一个荆条根也不多见呢。” 周藏说:“二姥爷,你这些工具真好看。”二爷爷有些怀念的说:“这个箱子还有箱子里的东西呀,可是有些年头了,这个还是我十几岁的时候跟着学习雕刻的老师傅送给我的呢,这套东西在那个老师傅手里也有些 年头了。” 二爷爷说这话,挑了一个小矬子,仔细的挫着荆条根,没一会功夫荆条根上就干干净净的了。 二爷爷说:“你们先去外面玩吧,这个要做好还要些时候呢。” 周藏说:“那好吧,二姥爷,你可得给我做的好看点,我还要用这个去打仗呢。” 二爷爷笑呵呵的说:“我的手艺你们放心就行,一定给你做一把好看的枪。”省全大娘跟沈母在东厢房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跟沈母说:“咱们这一块的荆条长得多,那个荆条根可是雕刻的好原料,二叔的手艺可是非常的好呢,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二 叔还亲手雕刻了一个荆条根的笔筒送给我们,那手艺真是没的说呢。” 沈母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自打我们回来就没见二叔做过这个呢。” 省全大娘说:“解放之后没几年这个就没有做的了,大家都吃不饱肚子,谁还有那个闲心去做这个呀。” 沈母说:“这些手艺就这么丢了实在是可惜了。”二爷爷给雕刻的冲锋枪,着实让培茵惊艳了一把,虽然荆条根原本就是个冲锋枪的样子,但是有了二爷爷的精雕细琢,那个形状就更趋完美了,二爷爷还在上面上了一层清漆,摸上去光滑冰凉,有真的冲锋枪的触感,见过大场面的培茵都这样惊艳了,更何况几个男孩子呢,培茵看他们的的样子,直接都看直了眼睛,培焜跳着脚,拉着二 爷爷的衣袖喊:“二爷爷,快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二爷爷笑呵呵的说:“一起看一起看,等再找到合适的荆条根呀,二爷爷再给你们做。” 周藏佩服的说:“二爷爷,您手艺真棒!” 二爷爷叹了口气,说:“都放下好多年了,这手呀都生了。”几个孩子背着冲锋枪在村子里走了这么一圈,看直了很多男孩子的眼睛,有些疼爱孩子的应孩子的要求,用木头刻或者是用木块钉,时间不长村里出现了很多非常逼真的 枪支。 这天一大早,村里的大喇叭就广播,说县里的电影放映队晚上要来放映电影,放的是《小兵张嘎》,培茵曾经看过的老电影。 广播一说,村子里一阵的欢呼,就连学校的孩子们听了广播也是高兴的不行,这个时候,没什么娱乐活动,看电影就是最高级的娱乐活动了。电影幕布按在了村子大队部大门前的街道上,天还很亮,白色的电影幕布就被四根绳子扯着挂在了大队部的门前,天气虽然很冷,但是来看电影的却从别的村里络绎不绝 的进了沈家村。这个时候看个电影就是大事情,才半下午呢,很多人冒着寒冷的天气,从远远近近的村子里就来了,周围的村子更不用说,就连璇姑姑都带着三个孩子拿着小板凳早早的来了家里,赵晓霞跟周藏带着几个小的早早的就去街上占位置,晚饭都来不及吃,每个人揣了一个用玉米面高粱面还有少量的白面蒸的窝窝头,奶奶还在窝窝头里面放了 几条自家用猪油炒的咸菜条,虽然天气很冷,可是几个孩子还是忙活的头上冒汗。周藏是家里占座的总指挥,跟赵小霞放下板凳之后,看看很多小孩子坐在板凳上,就让赵小霞带着小河培焜还有培茵在这里看着板凳,要知道,因为周藏在村里孩子里面 的威信,沈家这次占了个好位置,周藏看着板凳都放好了,赶紧往家里跑,自己还得去帮着把大姥爷接过来看电影呢。 大姥爷也就是爷爷,这些天一直在炕上躺着,周藏听说要放电影,就去跟大姥爷商量。 周藏说:“大姥爷,晚上放电影你得去看看。” 大姥爷笑着说:“我行动不方便,就不去了,你们去看看就行。”周藏说:“大姥爷,您整天在家里,多闷啊,我妈走的时候说了,要经常扶着你去院子里晒太阳,要经常出去走一走,您走不了我们就扶着您走,上次我妈来信还这样说呢 ,今天晚上放电影多热闹啊,您放心,我背着您去。” 培华也在一边劝着,说:“爷爷,晚上咱就去看电影吧,人多还热闹呢。”在大家的劝说下,爷爷终于答应晚上跟着去看电影,周藏忙活了半天,看着地方占好了,赶紧回家,爷爷坐这几个小板凳可不行,想着家里的躺椅,自己跟杜明隽抬过来 ,再给爷爷抱着一床棉被,爷爷躺在躺椅上看,盖着棉被,也冻不着。周藏拉着杜明隽就回家,他跟杜明隽抬着躺椅,让培华哥哥背着大姥爷,大姥爷的躺椅就安排在几个小板凳的中间位置,这样的话大姥爷就正对着电影的幕布,看的还正 当。沈家这档子人呼呼隆隆的,看着比较壮观,前面周藏跟杜明隽抬着一个竹制的躺椅,后面培华背着自己的爷爷,在后面培茵抱着一床棉被,就连沈家最小的培焜也提着一 个装了热水的锡制水壶。 周藏到了地方,把原来的几个小板凳挪开 ,把躺椅放在中间,原本几个被挤了地方的占位置的小孩子不愿意,可是看到周藏,缩了缩脖子,忍下了这口气。培华背着爷爷到了躺椅边,旁边几个已经坐着边等着放电影边聊天的村里的大人忙着上前帮着把爷爷从培华的背上接下来,一起帮着安顿在躺椅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演习 省民笑呵呵的说:“大爷,你家的孩子真孝顺,你看看,这么大的地方,就您有这样的待遇,躺在躺椅上盖着被子看电影。” 爷爷笑着说:“我是不愿意来的,孩子们非得让我来,我也不好驳了孩子们的一片孝心不是?” 省民摸了摸乖乖的挨着爷爷坐着一个小板凳的培焜,说:“大爷,您就知足吧,咱们村跟您家这样似的孝敬老人的可没几个了呢。”又有几个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夹着小板凳来看电影,看到爷爷在正中间的位置坐在躺椅上,都过来说话,周藏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就把中间的几个好位置让了出来,就留了培焜陪着爷爷坐在中间,自己带着家里的另外几个孩子去外面不好的位置,附近的孩子一看这样,也把这些好位置让了出去,等到电影开始的时候,中间位置最好 的地方坐的都是村里的老人,甚至几个外村的跟沈家村的坐在中间的老人认识的也沾了光被安排着坐在了中间的位置。田书记披着棉袄,站在场子的外面,电影幕布前前后后的都坐了黑压压的人,甚至大队部的院墙上也坐了人更可况街道两边那几个歪脖子树上呢,不过看到中间最好的位置的那些上了年纪的人,田书记觉得心里非常的高兴,在自己村里放电影,最好的位置是给村子甚至是附近的村里的上了年纪的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沈家村民风淳朴,村里的人尊敬老人,这样的村风,比什么都好,以后人家说起沈家村来,都会说,看看人家沈家村,放个电影都把最好的位置给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么虽然是一件小事 ,但又不是一件小事,这样好风气的村子以后后生们想说个好媳妇那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且不说沈家村一把手心情澎湃的看着看电影的众人,培茵跟着自己家里的一众兄弟姐妹,在一个稍微偏的角落坐着看电影,电影情节自己都都倒背入流了,这得得益于小时候电视里没那么多的电影电视剧,放了好几遍这个电影,又加上这个故事还被改编成电视剧,自己也跟着看过,所以一些情节自己看了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倒是身边的 这些看电影的,看到大快人心的地方哈哈大笑,看到嘎子的奶奶英勇就义的时候都跟着抹眼泪,不得不说,人们的思想还是很单纯的。电影放映完了,很多人围着放电影的打听下一次电影在什么地方放映,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要去的那个村子的人都是一阵阵的欢呼,培茵曾经听说过,有人曾经跟着电影放映队跑遍了公社的村子,这不是夸张的说法,这是真的事情,那个点代,没什么娱乐的节目,就连那些歌曲也是常听的那几首,更不用说书籍了,每个人的家里,带字 的纸张除了家里有上学的孩子的课本,一般都是语录书籍。电影放映结束了,培茵等到众人都散了场,赶紧到爷爷的躺椅旁边,看到爷爷的脸上满是笑容,旁边坐着的自家的三位奶奶还有二爷爷也是一脸高兴的样子,培茵上前摸 了摸爷爷的手,热乎乎的,奶奶看到培茵的举动,笑着说:“培茵,没事,这儿多人在这挤着,冷不了哪里去。”培华蹲下身子,大家帮着爷爷爬到培华的肩上,周藏跟杜明隽抬着躺椅,大家结伴往家走,路上还听到很多人边走边讨论剧情,培焜这会拽着二爷爷的手,说:“二爷爷, 我想要一把手枪,跟嘎子那样的手枪。” 二爷爷说:“行,二爷爷给你做,一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的。”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大家还沉浸在电影的情节里,班里几个男孩子下课的时候还在教室后面剧情还原,不过没有人愿意演坏蛋,都想着演正面人物,结果为了角色的配置, 几个男孩子争吵了一个课间,知道上课的钟声响起都没有个结果。 倒是周藏,满是不屑的说:“不就是扮演吗,至于吗,要是我呀就直接来个演习,那多来劲啊。”这话被人听了去,结果好些男孩子放学了就把周藏堵住,问他什么是演习,对于在部队长大的周藏来说,演习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就把部队演习跟大家学了一遍,听得几个男孩子都兴奋起来,当兵打仗大概是每个男孩子的梦想了,就一个劲的缠着周藏带着大家搞一次演习,周藏也想着过个瘾,就招呼大家各自去组织人马,他做总导演, 星期天的时候带着这些想要来一次演习的孩子们过个瘾。五年级的周藏要带着大家搞一次演习的消息不胫而走,演习呀,那是部队的专用术语了,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啊,于是很多别的年纪的人都来打探消息,甚至还有初中班 级的,不几天,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演习的时间定在星期天,地点就是南岭,周藏挑了二十来个年龄差不多的,又通过抽签分成了两队,一队在南岭上找了个地方防守,另一队就让他们想把法进攻,防守的地方插着一面红旗,那面红旗还是一个参加攻防战的男孩子偷了家里的一块红绸被面,绑在一根周藏从家里找的长竹竿上,插在防守的地方的一个稍微显眼的地方,远远 望去,猎猎作响,也是很有一番气势。周藏作为演习总指挥总导演,没有参加任何一方,先是把二十来个人结合到一起,讲解了战斗中需要注意的事情,单独交代了防守一方需要怎么去做,又单独交代了进攻一方需要注意的事情,因为是农闲时节,村里很多人没有下地干活,听到家里的孩子说起沈家那个从小在部队长大的外孙子要带着孩子们在南岭搞一场攻防演戏,都非常 感兴趣,还没等到演习誓师大会结束,已经好好些看热闹的村民来到了南岭下面。看到大人们来了,有些孩子很不好意思,周藏看着因为大人到来而显得有些放不开的“攻防战战士”,绷着一张小脸,严肃的说:“把你们那些扭扭捏捏收起来,你们现在就 是准备战斗的战士。”周藏的严肃影响了孩子们,原本还有些放不开的这些半大孩子们一下子跟着严肃起来,都点了点头,周藏说:“你们要说‘是’,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身份就是战士,是保家 卫国的战士,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军事演示,不是嘻嘻哈哈的游戏,大家都要打起精神。” 二十来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稀稀拉拉的喊了“是”,周藏不满意的说:“要大声的喊,不要这么没精打采的说。”这下两排孩子都昂着头,大声的喊“是”,这一声喊出来,南岭上几棵树上蹲着看热闹的鸟雀也被吓得“扑棱”一下子飞了起来,这一声喊出来,大家仿佛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游戏,这是在参加一场战斗。从决定要举行这样一场演习开始,周藏就给大家讲解部队上攻防演习时候的注意事项,这次演习大家用红缨枪,枪头卸去,包上破布,上面点着石灰,战斗期间只要身上 被点上石灰就表示牺牲或者是负伤,赶紧退出战斗。也有人对周藏说的这个只要是身上被石灰点上就得退出战斗表示反对,你看看人家那些战斗英雄,谁不是负了伤了还坚持战斗,咱们怎么能这样呢,负一点伤就得下火线 ,一点都没有坚持斗争的意识。周藏说:“同志们,咱们现在进行的是攻防战演习,是有时间限制的,战场上负伤之后需要有卫生员进行救助,而且在行军途中如有人负伤,那久得有一个人甚至是两个人 来照顾一个伤员,这算是非战斗减员,所以战斗期间大家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成为别人的拖累。” 孩子们听的似懂非懂,不过不负伤不拖累别人大家倒是听懂了。对于周藏的讲解,孩子们非常的感兴趣,因为是第一次,没有让大家都参加,只是通过体能训练选了二十来个人,分成两队,这也是周藏的一次试水,周藏安慰那些没有被选上的孩子,以后呀这样的活动咱们经常搞,这次没选上没关系,正好你们好好的观摩观摩,下次轮到你们上的时候一定比这次的人干的更好,这才安抚下那些满心不 愿意的落选的孩子受伤的心。培茵也跟着站在一边看热闹,觉得周藏是个很优秀的指挥人才,转过身想去看看村里人的样子,却看到田书记披着一个大棉袄站在众人的面前,眼神有些迷离,神情带着 向往。 战前动员结束之后,周藏又问了一句:“我讲的大家都明白没有?” 大家抬头挺胸,大声喊“明白了!” 周藏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手一挥,大声说:“从现在开始,时间为两小时,队长自己注意安排时间。好了。时间到,出发!” 于是两队人马各就各位,马上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周藏作为总指挥,是统领全局的,他站在南岭下,看着南岭上一对人马站在那个被作为防守要地的小凹地,满是警惕的围着那面红旗保护着,这次的任务就是夺红旗,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是能把红旗夺过来,攻击的一方就算是胜利了,当然了,规定时间如果红旗还在人家防守的一方,防守的那一方就是胜利的一方。 第一百六十七章 演习 周藏为了这次的演习,腕上的手表是大舅沈父的,听说周藏带领村里的孩子们组织攻防演戏,需要借用自己的手表,沈父二话没说就把自己那块上海牌的手表拿了出来,两个队伍领头的也借了手表,因为这次演习提前就被孩子们说的不光是沈家村,就连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两个领头的被选出来之后他们家的大人还觉得非常有面 子,一听说需要一块看时间的手表,二话不说就去家里有的人家帮着借,那些有手表的也都知道这个事情啊,没怎么罗嗦就把但是还算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借了出去。 周藏脖子上还挂着从学校体育老师那里借来的哨子,时间一到,以哨声为准,按时结束。为了安全,选的那个小凹地周围都很平坦,周围用白石灰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圈,防守一方不能随意的出那个圈子,至于攻击的一方呢,你可以从任意的地方对防守的一方 进行攻击,只要是身上被红缨枪上的石灰点着,你就得退出战斗,哪怕是腿上,甚至是胳膊上。防守一方的队长是附近徐家村的一个孩子,已经是初中班的,不过听说周藏这次演习非常感兴趣,通过周藏的测试被选为攻击一方的队长,两个小时的时间,要把那面红 旗夺过来,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最起码,这二十来个孩子对这道南岭非常的熟悉,哪里能藏人,哪里容易被攻击都非常清楚。徐队长带着自己的攻击小分队,绕着南岭迂回到了凹地附近,虽然是冬天,树木叶落枝枯,但是还是有很多的灌木丛能遮挡一番,防守小分队因为那个圆圈的限制,对攻 击小分队的动向不是很清楚,可是站在领下的人能看的很分明,田书记笑呵呵的说:“这些孩子,真有当兵的样子呢。” 就有村里人问田书记,“田书记,您当年当兵打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田书记怀念的说:“那个时候哪里能跟现在比啊,我们那个时候脑袋拴在裤腰上,夜里去打伏击的时候,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有时候就,这么爬一夜,天冷,地冻得嘎巴嘎 巴的,趴在地上浑身都冻透了,你得一动都不能动呀,要不然暴露了目标,死的就不是你自己啊。” 就有人说:“是啊,还是现在这些孩子幸福啊,不过沈家这大外甥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呢,小小年纪就能搞出这样大的阵仗来。”田书记说:“在部队长大的孩子跟咱们庄户地里长大的孩子还能一样啊,人家周藏的爹当年就是战斗英雄,我们也听说过呢,听说带着一个小分队就端了敌人的一个炮楼子 ,俘虏了二三十的敌人,自己还没有一个伤亡呢。” 众人听田书记这么说,都感叹:“怪不得呀,这是虎父无犬子啊。” 培茵听这众人的话,再侧头看看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一支笔,一脸严肃的盯着南岭边看边写着什么的周藏,觉得周藏以后一定能够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指挥人员。每个小分队才十来个人,那个徐队长也是个怪才,专门给那些防守的对下下黑手,没一会功夫,就有个背上有个白点的防守队员从岭上走下来,有认识的问:“你怎么这么 早就下来了呀。” 那个防守队员一脸悲愤的说:“他们队专门使诈,我一转身的功夫就被人从后面戳了这么一下子,赶紧转身也没看清楚是谁动的手,就看着个背影。”田支书笑着说:“兵不厌诈,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打赢战争就行了,好了,小子,你也是不错的,别灰心,想想哪里做的不好,争取下一次的时候能让他们败在你的 手里。” 那个原来还是一脸不甘不愿的队员一听,马上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满血复活。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上带白点的人往下走的人越来越多,这里面两个队伍的人都有,培茵数了数,已经十好几个了,可是战斗还没有分出胜负,直到离结束时间还有几分 钟,那面红旗被人抓着竹竿做的旗杆,使劲的在岭上摇晃,早早的就退出战斗的人小声的议论着,不知道是哪一方赢了。 一个防守一方的人说:“不用说,肯定是我们一方赢了。” 一个攻击一方的说:“你们要是赢了还用得着这个点挥旗子?快拉倒吧你,赢的一定是我们这一方的,没跑了。” 另一个攻击一方的人说:“就开始啊,看看咱们早早的就下来的这些人,哪一方的人多啊,还不是你们这一方的,到了最后我们一个对一个还能有剩余的人去夺旗子呢。”这下子那个防守一方的人不说话了,跟着另外几个防守一方的人也都沉默了,就是啊,自己本身就是被偷袭才早早的下来的,到了最后另一方的人数多,可不就能把旗子 夺下来。 随着旗子挥舞之后,剩余的人员都从南岭上走下来,果不其然啊,徐队长扛着旗子一脸喜气的走在队伍的前面,后面跟着的是防守一方的队员还有他们的队长。 周藏看到上面的人都下来了,喊了声:“集合!”不管是早早的就下来的还是后来下来的,都找到自己的队伍赶紧站成一队,周藏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首先咱们祝贺徐队长带着攻击一方获得了胜利,解散之后大家回 家吃饭,下午咱们去我家,咱们来说说演习中暴露的一些问题。” 看了看队伍,周藏说:“大家上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没有问题解散!” 看了一上午,等到往回走的时候,田书记拉着周藏跟自己走在一起,说:“你小子,真能捣鼓啊,还整了这么一出,真是你爹的孩子。”周藏对这个自己得喊“姥爷”的村书记非常有好感,在沈家村住了这么些日子,不管是别人说的还是自己看的,觉得这个“姥爷”是个好人,所以对这个被人尊敬的长辈也是很尊敬,听到田书记这么说,摸着脑袋笑眯眯的说:“不是大家眼馋电影里的嘎子吗,我就带着大家体验体验当兵打仗是个什么样子的,姥爷,村里孩子玩的那些实在是太 幼稚了,我们很小就开始玩这个的,在我们那里这个不新鲜。”田书记听周藏这么说,心里很感慨,那些保家卫国的人们啊,用自己的言行影响着自己的下一代,才这么小的孩子,就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人们展示自己从父辈那里学 来的东西。 回到家,奶奶笑眯眯的说:“哎呀,我们的指挥官回来了,赶紧洗洗手,中午做了好吃的犒劳你们。”三奶奶也笑眯眯的说:“嗯,没有给你爹娘丢脸,等着再写信的时候呀一定要跟你爹说说,看看咱们家的孩子,从小就这么厉害,等到以后成了一名真正的战士,一定能当 个常胜将军。” 几个孩子跑到爷爷奶奶屋子里,跟正在炕上下棋的爷爷二爷爷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说着上午南岭上的演习,二爷爷笑呵呵的说:“看你们高兴的样子,过不过瘾啊?” 培焜使劲点了点头,说:“过瘾啊,等我长大了,也要去夺红旗,二爷爷,周藏哥哥好威风啊,等我长大了也要跟周藏哥哥一样那么威风。” 二爷爷向培焜竖了竖大拇指,说:“好孩子,真有志气,等你长大了一定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培焜听二爷爷夸他能成为一个男子汉,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跑到院子里,拉着正在晒棉被的沈母,高兴的说:“娘,娘,二爷爷说我以后成成为一个男子汉,二爷爷说 什么都说的那么准,我以后一定能够成为一个男子汉的。”沈母看着兴奋的小脸都红了的小儿子,心里仿佛喝了蜜一般的甜,虽然生活清贫,虽然自家的成分一直是压在全家人头上的一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大帽子,可是看着自 己的孩子这么快乐,还是觉得人生很圆满了。 下午,周藏带着一帮子人开了一个分析总结会议,结束之后培茵发现周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周藏哥,你怎么了?”周藏说:“我在想,如果我从一个战士慢慢的成长为一个指挥员,得需要多长的时间,而且,在这个期间,我能从我的上级那里学到什么东西,如果有一个学校,专门教授 这个的话就好了。”语气里带着慢慢地怅惘。培茵想跟周藏说等到高中毕业的时候可是去考军校的,那个时候各个军校就能恢复正常的招生了,而且还会从地方上招很多的学生,到那个时候,想学什么都可以的,可 是,自己不能这样说啊,这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怎么能说出去呢?培茵想了想,说:“周藏哥,你如果对这些感兴趣,可以给瑶姑父写信,让他给你找一些相关的书籍看一看啊,我想,一定是有这样的书籍的,你没看那些古人都能写一些兵书流传到现在吗,想学就要想办法去学啊,怎么非得还要跟自己的上级去学习呢?再说了,万一你当了兵之后你的班长或者是排长连长水平不如你,你怎么跟人家学习 呢?”周藏眼睛一亮,手使劲拍了大腿一下,兴奋的说:“对啊,我爸爸没有还可以让我爸爸找别人借啊,我怎么这么笨啊,这个都没有想到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志向 正要睡觉的沈父沈母离得周藏是个想起来就要做的人,接着就摊开信纸,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还说了自己对于两个队伍战斗期间的一些事情的看法,话匣子一打开就刹不住闸了,没一会功夫就写了好几张信纸,等到周藏意犹未尽的放下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写了这么多,跟三奶奶要了信封,想着等明天的时候托人给送 到公社的邮局寄给自己的父亲。周藏自打组织了这个演习之后,成了学校的公众人物,而且得了个“周指挥”的外号,在学校就不用说了,就连周末去徐家村赶大集的时候在集上遇见学校的孩子,人家也 会这么喊,以至于培华都笑着在家里开玩笑说,带着周藏出门真是有脸面啊,认识不认识的见了都喊他周指挥,看看人家在学校混的,真是让人羡慕啊。周藏因为成了公众人物,学习上就不能放松了,要是你学习不好,再能带着人搞这个搞那个的,人家也不会真心的佩服你,等到那个新鲜劲过去之后在人家心里的地位就没有那么高了,于是,周藏自打演习结束之后一直到过年之前那段时间那是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啊,那个学习劲头就连培茵见了都佩服,在学校就不用说了,在家里不是 拉着培茵背课文就是拉着杜明隽做习题,作业做的板板整整,就连陈秋平来家里玩的时候都夸周藏是班里的学习的标兵。最高兴的是三奶奶了,闺女把孩子放到自己这里,要是学习不好,自己可是没有脸面见闺女的,可是周藏已经这么大了,管又不好管,现在自己学习尽头这么大,那是最 好不过的事情了。其实心里最苦的还是周藏,周藏在高原学习的课本跟这里的根本就不一样,而且在那边的时候老师教的不是很认真,学生学的也很随意,到了这里之后很多东西周藏都不 会,不会就得好好的学习啊,要是学习不赶趟,最丢人的还不是自己?周藏拿出了十分的劲头好好学习,这样一个被别人崇拜的榜样这样学习,那些崇拜者们就不用说了,学校里临着寒假掀起了认真学习的风潮,李校长看到学生们学习的劲 头,心里乐的找不着边了,照这个样子,寒假之前的那个期中考试考过公社中心小学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呀,到时候,最有面子还不是自己吗?培茵跟杜明隽陪着周藏一直学习到期中考试,考完之后还要在家里等两天才能去学校看成绩,因为考完之后卷子就被带到公社的中心小学,全公社统一看卷子,然后再算 每个学校的平均分,再给每个学校排名次,学校的老师这两天每天一早去公社中心小学,两天忙活完这些事情也是有些紧的。第三天,吃过早饭大家就结伴去了学校,这次能不能安心的过个好年就看今天的成绩了,要知道,过年走亲戚人见了都喜欢问问你,考的怎么样啊,在班里能排个什么名次啊,考的好了说出去不光是自己有面子,家里人也有名字,等到以后提个稍微过分的要求家里人也会看着自己因为成绩好让家长们在亲戚朋友面前有面子而答应;要是 考不好,哼,你还想着走亲戚?你还想着买这个买那个?还是算了吧,家里人不大棒子伺候着就算不错的了。但是,成绩都是有个次序的,既然有了排名,那就得有考的好的有考的不好的,所以,今天去学校,除了极个别非常有自信的,或者是家里不是很在乎孩子的学习成绩的 ,一般人都是战战兢兢的来到学校的。 因为没有课了,课桌上干干净净的,上课的钟声一响,往日里还有些嘈杂的教室竟然安安静静的,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终于看到陈秋平的身影了,很多人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的看着陈秋平手里捧着一大叠的卷子进了教室。陈秋平把卷子放到讲桌上之后,看着教室里的学生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巴巴的瞅着讲台上的试卷,觉得有些好笑,清了清嗓子,说:“你们这些孩子啊,要 是平时也是这个样子听话的那该多好啊,平时你们要是这样听老师的,考试的时候还能毛了前爪?考完了要发成绩了还能这么紧张?” 培茵低着头,东瞅瞅西看看的,看到有几个紧张的甚至咽唾沫,觉得有些好笑,还真是孩子啊,这么点的压力就这么紧张了。陈秋平看着大家的脸色,笑了笑,说:“这次考试咱们班考的不错,不过有两个同学最值得表扬,一个呢,是周藏,周藏同学从高原过来,那边的课本甚至是语言跟这边的 不一样,周藏同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适应这些,这次考试成绩还考的这么好,是值得大家学习的榜样,来大家鼓掌向周藏同学表示祝贺。” 随即,教室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培茵转过头去,看到周藏的脸都兴奋的红了。陈秋平等到大家的掌声结束之后,接着说:“另一位同学呢是沈培泽同学。”这么一说,不光是别的同学,就连培茵都大吃一惊,自打周藏来了之后,沈培泽那是非常的老 实,不过据培茵的观察,这是皮老实,不是真老实,可是沈培泽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把自己的学习成绩搞上去,说明这不是一个一般的人。陈秋平说:“沈培泽同学以前的学习成绩都在咱们班的前十名之外,这次考试沈培泽同学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成绩提升的很快,从考试的分数就能看出沈培泽同学在这些日 子努力的学习了,希望大家能够向这两位同学学习,以后也能取得一个好成绩。”这次考试,第一名是杜明隽,第二名是那位姓赵的赵家村的女同学,第三名是周藏,第四名是沈培泽,周藏跟沈培泽的总分成绩就差了两分,培茵没有尽全力去考试,中 中乎乎的考了个第五名,培茵觉得自己跳级,还是别把成绩考的那么好,自己不想被人看成是一个妖孽样的人物。拿到成绩之后,真正的几家欢乐几家愁,考的好的,兴高采烈的回家报成绩,考的不好的,往家走的步伐沉重了很多,不过总归是要回家跟家里人说一下成绩的,索性牙 一咬,是打是罚的就这样了。 回到家之后,培茵才知道,培芝因为考试成绩不是很好,到了家就哭了,这会沈母正在屋里安慰培芝呢。培茵觉得自己的这个姐姐性子有些懦弱,学习呢也不是不努力,就是学的不是很好,看样子以后要想着考大学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过自己的爹娘那可都是有工作单 位的人,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让姐姐去顶替,不管怎样都能有个工作。因为培芝没有考好,三个人的成绩只是跟家里人说了说,倒是没有怎么大张旗鼓的庆祝庆祝,不过第二天沈家接到了从高原寄过来的包裹,在周藏看来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了。拿到成绩学校就正式放假了,假期开始第一天,邮递员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敲开了沈家村安静的清晨,好些小孩子都从家里跑出来看看是谁家来了信或者是包裹,结果那 个骑着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带着一个很大的包裹,径直的来了培茵家门口。三奶奶经常会收到从高原那边寄过来的包裹,所以家里人也没有怎么在意,收下包裹之后,一个单独包装的沉甸甸的小包裹被三奶奶从里面拿了出来,上面用钢笔写着周 藏的名字。周藏打开包裹的时候,里面是基本有些年头的书,还有自己的父亲的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一些自己对很多战争的看法以及各种推演,周藏如获至宝,翻了几下之后才在 里面看到自己的父亲写给自己的一封信。周父从接到小儿子的信之后,仔细的阅读了几遍,又想了好几天才提笔写下这封信,在信里,周父勉励周藏遇到事情要多思考,这几本书是以前自己看过的,希望对周藏 能有所帮助,那个笔记本是解放之前就陪伴自己的,战斗之后周父有记笔记的习惯,这么些年下来,竟也攒了厚厚的一大本子,这也是周父成长的记录吧。周藏拿到那些东西之后,就闭门细读,除了完成每天的作业就是研读自己的父亲寄过来的那几本“兵书”,村里的小伙伴放假之后就放羊了,有时候想着找周藏出去玩,都 被周藏拒绝,三奶奶看着整天关在家里刻苦读书的大外孙,心里疼的慌,这么大的孩子,那得是猫狗都嫌弃的,这整天在家里,也太乖了吧。冬天的夜晚,一般吃了饭之后大家就上炕睡觉,不过沈家夫妻俩都有睡前看看书或者是说说话的习惯,虽然已经被下放农村老家这么些年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变。沈父就着炕桌上的油灯翻看一本不知道从谁家借来的书籍,沈母在炕上整理被褥,两口子想着一会就得躺下睡觉了,虽然这些天因为天冷不能下地干活,但是庄户人家都是 习惯早期的。 隐隐的,沈父听见自家的院门被小声的敲响,沈父抬起头,跟沈母说:“悦然,你有没有听到咱家的院门响?”沈母侧耳听了听,说:“有人在敲门,你赶紧去看看是谁,我先把这被褥收起来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接走 院门比较近,听到动静之后,沈父穿好衣服去开门,沈母也穿好衣服把炕上的被窝收拾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有人来了,就得往这屋里领,北屋的人都已经睡 下,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情就不用惊动那边了。沈父带着一身的寒气,带着一个人走进东厢房,已经站在炕前的沈母看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件蓝色的中款棉袄,头上戴着一个蓝色的棉帽子,摘了帽子之后,露出头上有些花白的头发,沈母觉得这个长相有些平凡的中年人脸上最出色最吸引人的就是那一双眼睛了,有些细长,但是不时的闪过一丝锐光,显示着这个男人 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沈父对沈母低声说:“明隽的父亲,你赶紧去把明隽喊过来吧。” 沈母听沈父这么说,又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原来这就是原来西平县的县委书记杜维德啊,怪不得。 沈母赶紧去隔壁的房间把已经睡下的杜明隽喊了起来,穿好衣服之后就带着来了自己的屋子。 杜维德已经盘腿坐在炕上了,看到杜明隽进了屋子,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说明这个男人现在是非常激动的。杜明隽已经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了,要知道自从杜维德被抓起来之后,就被抄了家,杜维德的照片都被人找出来烧了,虽然孙曰岚一直跟自己的小儿子描述,自己的父亲是个好人,是个大英雄,但是那都太抽象了,杜维德离开家的时候,杜明隽实在是太小了,中间又经历了这么多大事情,就算是杜明隽能对自己的父亲有印象,那也是自己 的父亲意气风发的样子,这样一个一头花白的头发的父亲,不是自己印象中的父亲的样子啊。 这一晃,过去了八年了,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圆滚滚的小家伙已经长成了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小伙子。沈母去喊杜明隽的时候就已经说这个是自己的父亲,所以杜明隽进门之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炕前,看着这个一脸激动的,对自己来说非常陌生的,自己需要喊“爸爸”的男 人。沈母看到杜明隽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沈母考虑的有些远,杜维德现在已经在省城工作了,杜维德虽然看着有些沧桑,但是还不到五十岁,以后说不得还得再 找一个,杜明隽如果跟自己的父亲关系紧张了,后面说不得就得受委屈。 沈母轻轻地推了推杜明隽,说:“你看看你这个孩子,你爸爸来了呀,赶紧先喊啊。”杜明隽抬头看了看沈母,看到沈母的颜色,这个安静但是却非常敏感的男孩子有些明白这个一直喊“婶婶”的意思了,轻轻地喊了一声“爸爸”,或许是血脉亲情,或许是父子天性,杜明隽这一声“爸爸”喊出来之后,不光是自己轻松了很多,就连杜维德的脸上也有了轻松的神色,眼睛不由得湿润了,自己最亏欠的就是这个孩子,还有孩子的母亲了,从孩子那么一点大自己就被抓了,孩子的母亲带着才三岁的孩子在西平被人欺辱,最后孩子的母亲重病而逝,这些对才几岁的孩子都是沉重的打击,杜明隽这些年的经历赵团长已经跟自己详细的说了,听到孩子因为受到打击不说话,杜维德这个自打被抓就没有流过一滴泪的经历过很多严酷战争的男人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许久, 后来,听说孩子被送到沈家村之后好了许多,杜维德还是才有些放心,知道今天晚上,听到自己的孩子喊了这一声“爸爸”,杜维德眼眶有一次湿润了。 杜维德擦了擦眼里的泪,朝杜明隽招了招手,说:“明隽,到爸爸这里来。”杜明隽听了杜维德的话,看了一眼沈母,沈母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杜明隽顺从的挨着杜维德坐在了炕上,杜维德伸手揽了揽杜明隽的肩膀,觉得手下杜明隽的身子一僵, 但是接着就软了下来,看样子已经接受自己的父亲了。杜维德非常欣慰自己孩子的懂事,当年那个跟在自己的身后,一不小心绊了一下,坐在地上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耍赖不起来非得自己抱起来的小男孩长大了,那个时候的 家是自己认为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有温柔贤惠的妻子,有可爱懂事的稚子,但是现在都不复存在了,想到这些,这个一直一来都非常坚强的男人眼里又有了泪意。沈父跟沈母看着这对父子无声的交流,沈母觉得心里很酸,想起来,自家算的上是最幸运的了,就算是条件再艰苦,可是一家人自始至终的都在一起啊,看看那些妻离子 散的,看看那些早早的撒手人寰的,这就算的上是最最幸运的事情了吧。 等到杜维德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杜维德说:“我是从青山那边连夜过来的,车子在沈家村村头上等着,等会我就得再会省城。” 杜维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沈大哥,沈大嫂,谢谢你们照顾了明隽这么多的日子,我想这次把明隽带回去。” 沈父沈母对看一眼,就连杜明隽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沈母说:“杜书记,明隽带回去谁照顾啊?” 杜维德说:“我现在跟我岳父一家住在一个院子里,我来的时候我岳父岳母再三的交代一定要把孩子带回去,孩子的母亲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听到自己的姥姥姥爷,杜明隽低下了头,沈母坐在炕沿上,摸了摸杜明隽的头,说:“明隽,既然你姥姥姥爷要你回去,那你就回去吧,姥姥姥爷年纪大了,你得好好的孝 敬他们,知道吗?” 杜明隽眼里憋着泪,点了点头,沈母说:“那你先回屋里整理整理你的东西吧,带着奶奶帮你做的那一身新棉衣。” 杜明隽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就穿鞋下炕去了自己屋里收拾东西。看到孩子出去了,杜维德说:“当年曰岚生病,我岳父也在被审查,大舅哥来看过几次,因为我的原因不能带回省城看病,原想着再回去好好的活动活动把人先带走的,谁知道曰岚病的那么重,才几天功夫就没了,岳父岳母知道之后伤心自责了很久,碍于一直没有得到自由,知道明隽被送到青山那边之后没有把孩子带回去,再后来,我岳 父出来了,我紧跟着也出来了,听说青山那边把孩子送到这里来了,沈大哥,沈大嫂,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要是没有你们,我真不敢想明隽这个孩子现在是个什么样。” 沈父说:“杜书记啊,您就别再感谢我们了,当年我们一大家子回来也多亏了您的帮助,要是没有您,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那些批斗大会。” 杜维德说:“过去的咱们就不再多说了,沈大哥,以后我会让明隽经常来家里看望你们的。” 杜明隽走的这么突然,这么悄无声息,就连一个屋子睡觉的周藏也不知道,半夜的时候杜明隽被他的父亲接走了。培茵第二天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微微的有些失落,跟杜明隽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很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安静的人的陪伴,不过又想到杜明隽能回到自己的父亲 的身边,也算的上是一件替他感到高兴的事情了。过了年,大家陆陆续续的该上工的上工,该上学的上学,刘瑜茜挺着硕大的肚子,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走起来摇摇摆摆的,像一只企鹅,不过因为多活动才能好生 孩子,刘瑜茜还是坚持走着去学校上班,哪怕是不给孩子们上课,或者是上课的时候坐着,也不在家里闲着。培华恨不能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的媳妇,就怕有个什么意外,离预产期还有几天了,沈父沈母去西平请了李大夫来,想着先让李大夫给检查检查,如果情况不是很好,就 去县里的医院待产,听说现在已经有剖腹产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大人孩子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李大夫给刘瑜茜摸过脉,说好像是怀了两个孩子,沈母赶紧请了花奶奶来,花奶奶摸了摸刘瑜茜的肚子,也说肚子里是两个。 这下子,小小的院落就有些沸腾了。培华这对小夫妻的兴奋劲就不用说了,沈父沈母也很高兴,自己的大儿媳妇第一胎就要生两个,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领着出去,一手一个,两个一模一样,想想心 里就美的不行了。爷爷奶奶更是高兴的不行,没想到大孙子媳妇肚子里有俩,这么些年,沈家村才几对双胞胎啊,奶奶听到李大夫花婶都这么说,不由得双手合十,嘴里嘟囔了一句“菩萨保 佑”,说完了赶紧看了看,没有别人注意自己,这才放下了心,培茵在一边可是看的实实在在的,觉得自己的奶奶也是挺可爱的。 培茵知道嫂子怀了双胞胎,心里也很高兴,培焜好奇的看着大嫂子的肚子,牵着培茵的手,小声的说:“二姐,嫂子的肚子里真的有两个娃娃吗?” 培茵说:“是啊,到时候就有两个孩子喊你小叔了呢,等到两个娃娃长大了,你一手领着一个去街上玩,而且两个娃娃还长得一模一样,你说那得是多美的事情呀。”培焜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自己的二姐姐跟自己说的,点了点头,说:“还真是很美来,二姐,到时候我得好好的保护好这两个娃娃,谁都不能欺负了他们去。” 第一百七十章 二叔 时间不长,村子里都知道沈省思家的大儿媳妇怀了双胞胎,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可是这个又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事情,只能是眼馋的看着。田书记家的听说了之后,回到家里,也没有做饭,天黑了也没有电灯,田书记从外面回来,还有些奇怪呢,进了屋里,黑乎乎的看着炕上坐着一个人,吓了一跳,点了灯 看到是自己的老妻,嗔怪的说:“你看看你这个人,怎么在屋里不点灯啊,吓我这一跳。” 田书记家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叹了口气,说:“你说咱们家玲玲怎么这么些年没有再开怀呢?” 田书记说:“这个谁能说得清呀。” 田书记家的说:“这都结婚几年了呀,才得了菁菁一个孩子,还是个闺女,你看看跟咱们家玲玲一般大的谁家里没个三个两个的孩子呀,唉~” 田书记说:“这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呀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我看省勤跟玲玲过得和和美美的,挺好呢。” 田书记家的说:“那是因为两口子带着孩子在西平住着,这要是在村子里住着你看看,那三姑六婆的唾沫星子不得把人给淹了呀。”田书记扑了扑身上的灰尘,脱下棉袄放到炕头上,坐在炕桌前,从扎棉袄的腰带上抽出自己的大烟袋杆子,磕了磕,说:“你呀,想多了,赶紧的做饭吧,吃了饭咱们早点 歇着,明天村里事情多,哎呀,这一开春哪哪都是事情呀。” 田书记家推了推田书记的胳膊,小声的说:“哎,孩子他爹,你说人家培华跟他媳妇结婚才几天呀就有了孩子,而且一胎还怀了俩,是不是人家有什么秘方啊?” 田书记看了看自己的老妻,“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我看你快要魔怔了,你呀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孩子的事情你还能说了算呀?”田书记家的听田书记这么说,原本想要去做饭的,也不去了,一屁股坐到炕沿上,满腹委屈的说:“孩子爹啊,我倒是想给孩子们做主啊,你看看,玲玲非得嫁给省勤,嫁就嫁吧,这么些年省勤跟咱们玲玲也没红过脸,对咱们玲玲也没得说的,我这当丈母娘的看着也满意,就是子嗣上不旺,你说玲玲都没有给省勤生个儿子,这以后不是要 给人家绝后了吗?” 田书记说:“行了行了,你看说的都是什么呀,现在男女都一样,你怎么还跟以前似的啊,啊?就非得要个带把的?”田书记家的说:“没有个带把的怎么行?你说不是省勤那次被人打出毛病来了吧?你看看省思跟省勤那是亲兄弟,人家省思家的孩子都一串了,这省勤自打有了菁菁就没有 再有个孩子啊。”田书记听了自己老妻的话,也陷入了沉思,田书记家的继续说:“玲玲这边不说了,再说爱国那边,爱国比培华还大吧,看看人家培华都要有孩子了,咱们爱国结婚比培华 也早,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孩子呢?我这都当了婆婆了,怎么就一直当不了奶奶呢?” 田书记说:“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咱们还是少管,你先做饭,我出去一趟啊。”田书记说着话的功夫,披上了棉袄,出了家门。田书记被自己的妻子的话惊了一下子,是啊,省勤那次被打的可不轻快,是得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受了什么伤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些年都没有再有个孩子呢?玲玲跟省勤 年龄又不是很大,这个说不过去啊。 田书记溜溜达达的来了沈家小院,进门之后就看到培华陪着刘瑜茜在院子里溜达,培华看到田书记进了门,赶紧上前迎接。 田书记看看刘瑜茜那个大肚子,觉得自己的老妻羡慕的也不是不无道理,一胎两个,还是一模一样的,谁稀罕谁不眼馋啊? 田书记说:“你们这是?” 培华说:“大爷,瑜茜这两天没有上班,花奶奶交代要多走动。” 田书记说:“嗯,我来找你爷爷还有你爹说点事情,你跟你媳妇继续溜达吧。” 沈父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赶紧从屋里出来,听到田书记的话,直接把人带到爷爷奶奶的屋子里。爷爷自打过了年,精神头越发的不好了,培茵有时候挺愁得慌,已经是1976年了,明年就能恢复高考,就家里这几个人的水平,大哥大嫂去参加那是一定能成的,希望爷 爷能坚持到明年的冬天,能看到自己孙子的录取通知书。 爷爷已经披着棉袄在炕上等着了,田书记上炕之后坐在炕桌的一边,沈父坐在炕沿上,等到三个人都坐定了,田书记说:“老哥,我今天来是为了玲玲跟省勤的事情的。” 爷爷跟沈父对看一眼,爷爷说:“他两口子不是都在西平吗?他们能有什么事情呀?”田书记说:“老哥,现在菁菁也大了,玲玲跟省勤一直没有再有个孩子,刚才玲玲娘说按理说两个人也该有个孩子了,说是不是当年省勤被打的时候伤着哪里了,老哥,你 看咱们是不是让省勤去检查检查呀?”爷爷一听,脸色有些难看,那次二叔省勤被打断了腿,要不是救的及时,估计都没有命了,如果因为那次伤到了哪里,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这对省勤得是一个很大的打 击吧。沈父沉吟一下,说:“叔,明天我就去西平,我陪着省勤先去李大夫那里看看,李大夫水平在那里摆着,看看能不能看出来,要是不行,咱们再陪着去市里省里的大医院看 看。” 爷爷说:“亲家,你放心,这子嗣是大事,我们一定带着省勤好好的看看。”田书记看爷爷的样子,说:“老哥,您别生气,我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家里还是孩子多几个的好,要不然,等省勤两口子上了年纪,家里就菁菁一个孩子,有点什么事情 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爷爷说:“这个我都知道,唉,我们也是大意了,怎么就没有往这上面想呢,这万一要是真的,这万一要是再耽误了省勤看病,我死了也闭不上眼啊。”田书记连忙说:“老哥,看您说的,哪里这么严重了,这万一两孩子的孩子缘还没到呢,咱们就是催着省勤跟玲玲去检查检查,有病咱们就治,这世上还有治不好的病吗? ” 送走了田书记,沈父回来就看到爷爷拿起自己的大烟袋,摩挲着已经非常光滑的铜烟嘴,一脸的沉思。 沈父坐在炕沿上,说:“爹,没事,您别多想了,我明天就去找省勤。” 爷爷说:“你找到省勤之后,跟省勤说,男的看这个病没什么丢人的,这要是有了病不去看那才丢人呢。” 沈父说:“我知道,我知道,您呀安心的在家里养身子就行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父就骑着昨晚上从省全大娘家借的自行车进了城。 沈父进城之后直接到机械厂家属院的二叔家里,到的时候二婶田玲玲刚开门,准备去街上买早饭,看到自己的大伯哥这么早就来自家,吓了一大跳。 沈父说:“玲玲,我来找省勤有点事,没别的事的。” 田玲玲这才放了心,说:“大哥,省勤刚起来,在后院整理菜园呢,我带你去找他去。” 沈父摆了摆手,说:“我自己去就行,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行了。”家属院这最后一排房子后面有一片空地,大家就把这片空地用篱笆围了起来,每家屋后都有一块,这一小块菜地被各家各户打理的整整齐齐,种满了各种蔬菜,现在这个 时期,谁家都不富裕,城里什么东西都要用钱用票去买。有了这一块菜地的添帮,能省下不少钱。 刚开春,省勤正拿着一把镢头在翻地,已经翻好的地上的土都是黑土,这样的地种什么都能长得很好。 旁边已经上小学的培菁帮着捡捡烂菜根或者是别的一些什么东西,一抬头看到自己的大伯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喊了一声:“大伯!” 二叔听到闺女喊“大伯”抬头一看是自家的大哥来了,赶紧站起身子,说:“大哥,你怎么来了?家里有事?”说着神情有些紧张了。 沈父说:“没事,家里没事,我来找你有点事情。” 二叔放下手里的镢头,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摸了摸脸上的汗,说:“大哥,走,咱到屋里说话去。” 二叔到前边院子里接了水洗了脸,洗了手,哥俩蹲在院子里,一人点上一根烟。这种姿势沈父以前做梦都想不出来自己也能做出来,而且做的还是如此的娴熟,可见,环境能够非常彻底的改造一个人啊,自打下放回了农村老家,自己从小养成的那些看着文雅的习惯都丢的差不多了,下地干活的时候,能跟村里的老农们一起蹲在田埂上谈论农时农事,夏天的时候,上工回家就跟村里那些经年忙农事的汉子们一样,端着个脸盆去河边洗一洗,晚上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跟着村里的汉子们去村里那个大湾下大湾,至于现在,来到弟弟家里,两个人蹲在院子里,一人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之后先谈论的是村里的庄家以及半年之后的收成。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旧伤 田玲玲着急忙慌的端着成满了豆浆的小铝盆,一个用细荆条编的小篮子里放着才炸好的油汪汪的油条,进到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这哥俩蹲在院子里边抽烟边说话。 培菁看到田玲玲进了院子,忙上前接着,田玲玲把那个小篮子交到培菁的手里,说:“你拿这个,这个盆有些烫。” 二叔看田玲玲买回了早饭,说:“哥,咱们先吃饭,吃了饭再说别的。” 沈父说:“行,先吃饭。”吃过饭,田玲玲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去上班,培菁也被隔壁的小伙伴喊着去上学,等到这娘俩走的不见人影了,二叔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己大哥的脸色,说:“大哥, 您来是......” 沈父看着二叔的脸,想了想说:“省勤啊,1968年你挨打那次除了腿上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二叔说:“别的地方也没怎么样啊,怎么了?”沈父说:“昨晚上田书记来咱们家,说你跟玲玲自打有了菁菁已经好些年了,一直没有再有个孩子,是不是当年还伤到别的地方了,我跟咱爹想了一晚上,觉得咱还是去检 查检查吧,不管怎么说,子嗣是大事。” 二叔听完沈父说完,脸色一下子就涨的通红,低着头,诺诺的不说话。沈父叹了口气,说:“省勤啊,咱不能讳疾忌医,有病咱就得好好的治疗,没病正好,我跟咱爹商量了,请李大夫给你看一看,李大夫的水平在那里放着,一定能给你看好 的。”二叔听完沈父说完,低着头说:“大哥,当年那帮人开始揍我的时候,一个人一脚就踹在我的小肚子上了,当时就跟用一把刀子在里面绞着一样,疼的我一下子就冒冷汗, 后来腿被打折了,小肚子的那点疼也试不出来,就没怎么在意。” 沈父一听,着急的说:“你看看你这个人,怎么不早说呢,哎呀,赶紧走,赶紧走,咱们去找李大夫,这么大的事情呀,你怎么就不跟家里人说一说呢。” 兄弟俩来到县医院的时候,李大夫还没有来上班,沈父等不及,也有意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李大夫给省勤看病,直接就跟二叔去了李大夫家里。 李大夫正要出门去门诊坐诊,看到这哥俩进了院子,笑着跟还在屋里的周阿姨说:“老周,一大早起来就听见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唤,原来是有客来啊,看看是谁来了。” 周阿姨拖着一条腿到门口一看,笑着说:“还真是呢,赶紧进屋赶紧进屋,我都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们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兄弟俩一起来。” 李大夫察言观色,看到兄弟俩强颜欢笑的样子,说:“有事咱们来屋里说,先进屋。”等到众人坐定,二叔红着脸把那年的事情说了一下,李大夫听完之后,把二叔的手手心朝上放在木质沙发的棒子上,切了一会脉,之后,说:“是有些问题,不过没关系,我呀给你开几服药你吃一吃,等到吃完这几幅药过个三五天你再来我给你复诊一下,省勤,千万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你这个呀,是当年那一脚受了点内伤,这个内伤一 直没好,身体里面就有些炎症,吃点药活活血化化淤就没事了,李叔叔保证你以后能抱个大胖儿子。” 沈父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跟二叔说:“省勤,既然李叔叔这么说,那就没什么问题,回家跟玲玲好好的说说这个事情,别两口子再因为这个闹矛盾。” 回到家,沈父把这个事情跟爷爷奶奶都说了,奶奶听说了之后,抹着眼泪说“那些个挨千刀的啊,这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呀,老天爷怎么不把他们打雷轰成渣渣啊。” 沈父安慰自己的娘,说:“娘,李大夫既然说没事,那就没事,您呀就等着再抱大孙子吧。” 说到这个,奶奶说:“培华家的这几天就要生了,问问她是不是去她家把她妈接过来,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培华家的这次还怀了俩,咱们还是把人接过来吧。” 爷爷说:“这个呀还是问问培华家的意见,她让咱去接咱就去把人接过来。” 奶奶说:“那行,我先去问问培华家的意见去。” 刘瑜茜正在屋里准备孩子的尿布,小包被,原来的时候没想到是两个孩子,现在就得多准备一些了。 奶奶说:“瑜茜啊,奶奶过来问问你,你生孩子的时候去把你娘接过来吗?”刘瑜茜正在叠尿布的手一顿,想了想,说:“奶奶,我提前让培华去家里说一声,我妈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算了,再说,生个孩子,谁家不生孩子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 奶奶一听,嗔怪的说:“看看你,心怎么这么大呀,生孩子对咱们女人来说可是个大事呢,别不重视。” 刘瑜茜笑着说:“好,奶奶,我重视,我好好的重视着。”下午下了工之后,看看时间还不是很晚,奶奶给培华准备了一个大布袋,里面有些去年秋天晒下的菜干,还有几个刚从土里扒出来的大萝卜,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家家都没有新鲜的蔬菜,带着这个去看自己的丈母娘也算是能拿得出手的。培华带着东西,饭都没有吃骑着省全大娘家的自行车就往西平城里去,刘瑜茜嗔怪的跟奶奶说:“哎呀,奶奶,您怎么没拦着培华啊,干了一下午的活了,好歹的吃两口饭 再走啊。” 奶奶说:“没事,培华呀早去早回,奶奶给他留着饭,回来再吃一个样。”培华去了西平之后,天还没有黑透了,王家院子里正在准备吃饭,王疏影下了班就先来这边给自己的老父亲做饭,周大元有时候也跟着来这边吃,周大元的孩子周小元那是每天都来这里蹭饭吃,时间长了王老爷子倒是很喜欢这个看着油滑其实还保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小伙子,经常带着周小元念几页书,写几笔字,一开始周小元还有些头疼 的应付王老爷子,后来自己竟然感兴趣了,毛笔字写的在王老爷子看来也带了几分的气象。培华敲门,来开门的就是周小元,看到培华满头大汗的带着一个布袋子,赶紧上前帮着把自行车停下来,把自行车行李架上的布袋子拿了下来,腰里还扎着围裙的王疏影 已经从厨房出来,看到是培华,说:“培华?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瑜茜没事吧?” 培华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说:“妈,瑜茜没事,我奶奶让我把这些菜拿过来,说现在都是青黄不接的,有这些还能给饭桌上填个下饭的盘子。” 王疏影说:“你赶紧先进屋喝口水歇一歇,这是刚下工吧,洗洗手咱们先吃饭。” 培华也不客气,点了点头,洗了手帮着把碗筷摆在餐桌上就跟着王家人一起吃饭。王老爷子一边吃饭,一边笑着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的良人,培华虽然出身乡野,现在还在村里种地,但是培华言行举止一点都不粗鲁,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也是,培华的爹娘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啊,当年这西平城里有几个在京华大学念书的?沈家几个孩子当年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看看人家培华娘带的那个初中毕业班,现在让人家马 悦然教初中那是曲了人家的才了,人家当年可是在大学当教授的,据说还是很年轻的教授。 等到吃完了饭,培华说:“我奶奶想问问,瑜茜生孩子的时候妈是先过去还是生的时候我再来接您。” 王疏影跟刘瑜茜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听培华这么问,一时有些愣住了。 王老爷子看到自己闺女的样子,说:“去,茜茜生孩子可是个大事情,你这个当妈的不到场不让人家说咱们吗?去,明天就去学校请假,提前去亲家家里住着,伺候着!” 王疏影用手轻轻地摸了摸红色漆面的餐桌,迟疑的说:“爹,我怕茜茜不愿意。” 培华说:“妈,看您说的,您能来我跟茜茜都高兴的不得了呢,妈,那我先回去跟家里说一说,明天下午我来接您。” 旁边的周小元说:“培华,不用,明天我借厂里的车把姨送过去就行。” 周小元对王疏影说:“姨,您放心,我这几天呀就在家里住着,给姥爷做饭,陪着姥爷聊天,你擎着放心就行。” 王老爷子笑着说:“是啊,疏影啊,你去就行,照顾好茜茜,家里呀就甭担心了。” 王疏影听大家这么说,跟培华说:“培华啊,你回去跟家里说,我明天一准的到家里。” 培华走了之后,王疏影跟王老爷子说:“爹,您说我去了茜茜要是不愿意怎么办啊。” 王老爷子说:“茜茜是你生的,现在茜茜也要生孩子了,这马上要当娘的人想事情跟原来是不一样的,你去了尽心尽力的照顾茜茜就行,保准茜茜不会嫌你。” 王疏影叹了口气,说:“那我把给孩子准备的那些尿布包被收拾收拾,明天就让小元送我去吧。” 培华回到家,刘瑜茜赶紧上前,嗔怪的说:“你看看你这个人,也不吃饭就走,赶了这一路饿得肚子难受吧?” 培华笑着说:“咱妈正好做好了饭要吃饭,我就这么混了一顿饭,吃的挺饱的。” 二奶奶笑着说:“你媳妇呀就怕你饿肚子,看看,丈母娘哪里不疼女婿的啊,到了就得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培华,你丈母娘炒了几个菜啊?” 培华笑着跟二奶奶说:“二奶奶,我妈本来做了一个菜一个汤,看我去了又炒了个鸡蛋。”二奶奶说:“看看,看看,都说女生外向啊,咱们培华媳妇还真是向着咱们培华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军婚 刘瑜茜被打趣的满脸通红,低着头就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家里人都被二奶奶打趣这小两口的话逗笑了,培茵觉得自家里的氛围很好,几位老人带着这一大家子,条件苦点 ,可大家还是过的开开心心的,这比什么都强。 等到培华跟刘瑜茜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培华说:“咱妈说明天就来,我说去接她,周小元说去厂里借个车把咱妈给送过来。” 刘瑜茜听到周小元要来送王疏影,愤愤不平的说:“周小元倒是会卖拐讨巧,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小元是咱妈亲生的呢。”培华说:“看你说的,咱们又不能经常回去看看家里的老人,人家周小元断不溜的过去陪着老人吃个饭,陪着姥爷说说话,家里那些需要出力气的活都是人家干的,咱得知 道人家的好啊。” 刘瑜茜说:“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好,就是当年的时候周大元跟咱妈说等我长大了给周小元当媳妇我受不了,说不去也不怕人家笑话呢。”培华说:“好了,现在你不是没有给他当媳妇吗,说不定当年还是周叔叔跟咱妈开的玩笑呢。赶紧歇着吧,我去跟咱娘说说明天咱妈要来的事情,看看给咱妈在哪里收拾个 住的地方。”沈母吃过饭就去了省全大娘家里,省全大娘自打锦华去西平孙家巷子认了亲,心里那块大石头就落了地,自己养大的闺女,要是就这么冷不丁的被亲生爹娘那边的要回去,谁都受不了,就算是不要回去,孩子在心里如果亲近自己的亲生爹娘多过自己这个养母,省全大娘心里也会很难受,但是锦华自打过年初三去走了一趟,放下点东西之 后,也没有吃饭,接着就回来了,省全大娘看锦华那做派就知道自己这个闺女对亲生父母那边没有投入什么感情了。省全大娘当时还问锦华,怎么没有留下吃饭,锦华说:“一看我去了,就跟家里的三个孩子说要去他们姥姥家,孙红旗还问了一句,去年去姥姥家的时候二妗子没有管饭, 不是说今年不去了吗,我一看就知道是不愿意管我这顿饭,我才不做讨人嫌的事情呢,我就说今天家里还要来亲戚,就回来了。”省全大娘听了之后,觉得这是孙新建的老婆能干得出来的事情,那天天很冷,省全大娘给锦华擀了鸡蛋面条,又浇上了一勺子用五花肉做的臊子,锦华热乎乎的吃了一大 碗,头上都冒汗了,直喊出汗出的真痛快。锦华没有说的是,那天去孙家的时候,孙香梅又要带着锦华去街上逛逛,锦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孙香梅,也没有说不同意也没有说同意,孙香梅说了这么两三次之后,自己 红着脸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孙母看到孙香梅自己出了门,这才跟锦华说要带着家里的孩子去走娘家,孙新建一大早就被自己的大哥喊过去,那边今天要来几个家里的老亲戚,老亲戚上门一般都是去 老大家,另外几家拿过点菜去,中午再陪着吃一顿饭,如果孙新建在家里,估计无论如何是不让锦华不吃饭就走的。想到孙新建事事都会屈从在孙母有些委屈有些无奈的眼神里,锦华心里觉得腻歪的不行,放下东西屁股都没有做热乎就骑着自行车往回走,果不其然,在巷子口又遇见上 次那个马文革。 马文革自己一个人蹲在巷子口抽烟,听到动静抬头看到锦华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时候,扔下手里的半支烟,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巷子的中间。 锦华已经料到孙香梅让自己跟着她去街上逛逛没有那么简单,看到马文革的时候,锦华停下车子,扶着车把静静地站着,等着马文革开口。马文革看到依旧是短款蓝色棉衣,红围巾,不过裤子已经换成了黑色料子的直筒裤,半张脸围在红围巾里,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仿若晨星,看的人心里不 由得嘴里发干,心里有些发慌,马文革觉得自己这辈子如果娶不了这个人,大概谁都看不上了吧。 马文革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说:“沈锦华,我真的看上你了,咱俩谈一谈吧,我现在在县革委会工作......” 锦华依旧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马文革说话,马文革说了这两句之后,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了。锦华把捂着嘴的围巾往下拉了拉,说:“马文革,你不知道我已经订婚了吗?我对象是当兵的,结婚报告已经批准了,我对象来信说正在请婚假,估计今年秋天就能回来结 婚。马文革,你知道破坏军婚是什么样的罪名吗?”马文革仿佛被从头浇了一大盆带着冰碴的凉水,去年春天自己偷着去沈家村的时候,没听说沈锦华订婚啊,当时那个帮着自己去打听的人还说,这沈省全的老婆啊,觉得 自己这个闺女那是天上的七仙女,什么样的人家都看不上呢,真是的,也不知道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别到时候把闺女熬成了老大闺女,看谁家还要。当时自己还想,这是在等着自己吧,村里的闺女能往城里找的有几个啊,自己以前虽然混点,但是现在自己要浪子回头啊,只要是跟沈锦华成了家,自己什么都听媳妇的 ,现在再去想,就像是一个笑话。 沈锦华没有再说别的,骑上自行车就走,都没有看定定的站在那里仿佛丢了魂一般的马文革。在沈锦华的心里,只要是不相干的人,多看一眼就嫌多,可是,正是沈锦华这样的无视的态度,更加的打击到了马文革,好不容易看上的一个女孩子啊,原来人家已经名 花有主,而且还是军婚,部队上只要是能结婚的那就都得是已经提干的,再借给自己几个胆也不敢去破坏军婚啊。马文革慢慢的走到墙根下,蹲下,从口袋抽出一根烟,点着之后吸了一口,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也走过不少人,都很奇怪马文革蹲在那里抽烟,等到马文革看到孙香梅从巷 子外面进来的时候,飞快的扔掉烟蒂,走过去,一把拉住孙香梅的胳膊,说:“你来,我问你点事情。” 孙香梅想着挣扎,可是那个掐住自己胳膊的手就跟个大钳子一样,隔着棉袄都觉得夹的胳膊生疼,也不敢做声,挣扎两下之后就被马文革拉着去了一个角落。 马文革恶狠狠的盯着孙香梅,在孙香梅看来,那眼光就跟能吃人的野兽一样,被盯着就觉得身子发冷,浑身打颤。 马文革说:“孙香梅,沈锦华已经订婚了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拿你这样的妹妹来糊弄我是吧?” 孙香梅听到沈锦华已经订婚了,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非常吃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马文革,说:“不可能,沈锦华订了婚还能不跟我爹娘说吗?” 马文革说:“沈锦华自己说的,这事还能有假的?” 孙香梅说:“当初你去沈家村打听的时候她不是还没有订婚吗,怎么才半年多就订了婚?说来骗你的吧?” 马文革说:“骗我?拿军婚来骗我?人家的结婚报告都批了,就等着对象请了假回来结婚!”马文革低声吼着对孙香梅说。 听到“军婚”这两个字,孙香梅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羡慕嫉妒痕填的满满的,这个年代,年轻姑娘都以嫁给军人为荣,她沈锦华凭什么就能找个军人订婚,还要结婚? 孙香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到了家,孙母正在准备做午饭,看到自己的大闺女回来了,说:“你去哪了?赶紧来帮我把白菜洗一洗。” 等了一会没听到有动静,看到自己的闺女呆呆的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眼神直直的,看着就不正常。孙母心里有些发慌,赶紧去门口看看,小女儿跟儿子出去到大伯家玩了,大门口也没有有人经过,孙母赶紧把大门闭上,到屋子里问孙香梅:“香梅,怎么了?出什么事情 了?” 孙香梅满脸愤恨,咬牙切齿的说:“娘,沈锦华已经订婚了,马上就要跟一个当兵的结婚了,她为什么一直没有跟咱们说这个事情?是不是觉得这么耍着咱们玩是好事?”孙母一听沈锦华已经订婚了,而且马上要结婚,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把她认回来的初衷就是为了让马文革不再继续骚扰孙香梅,这下子可好,人家不光是已经订婚了,而且还是跟一个军人订婚,这马上就要结婚那就是人家的结婚报告批下来了,军婚啊,那可不是随便就能破坏的啊,在这个世道上,军人是最可爱的人最受人尊敬的人,谁 家闺女能嫁给一个军人那真是能被全村人都高看一看的啊。孙香梅说着话眼泪就流了出来,孙母赶紧给自己的闺女擦眼泪,边擦边说:“不哭不哭,咱们在想办法,咱们在想办法,娘不会让你嫁给那个马文革的,娘一定不会让你去 吃苦的。”孙香梅听着听着,一下子扑到自己娘的怀里,“哇哇”大哭,边哭边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遇见一个这么邪恶的人,原本还有个能给自己挡着的,结果费心费力的把人弄回来人家却是快要结婚的人了,一般的人家马文革去闹几次,把婚事给搅了就搅了,可那是军婚啊,听说军婚都不能随便离婚,这要去一搅和,不得把自己也搭进去啊 ?沈锦华自打从孙家巷子回来之后,再没有提起过孙家那一家人,不过孙父倒是一个人提着两包点心来过一次,省全大娘好好的做了一桌子菜,省全大爷请了沈父过去,孙父听说这是锦华的未来的公公,这才知道锦华已经订婚而且快要结婚了,一顿饭下来,老实的孙父除了吃喝,还有就是拜托沈父对锦华多加照拂。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初见 送走了有些微醺的孙父,沈父跟省全大爷省全大娘说:“锦华这个亲爹看着是个老实人啊。” 省全大娘说:“老实是挺老实,就是管不了家里的老婆,老婆又是个拎不清的,家里的事也就拎不清了。” 省全大爷在一边小声说:“你小点声说,那毕竟是锦华的亲爹,让锦华听了不好。” 省全大娘说:“咱闺女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这亲爹亲娘那边要是会看事的,咱闺女能远着那家人?”沈父笑着看着省全大爷省全大娘两个人小声的绊着嘴,觉得这一对父亲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变,当年省全大哥找了一个这么俊俏的媳妇,村里人都说,省全那小子这么老实,能看得住自己的媳妇吗?这么多年下来,这两口子可是让村里人刮目相看,省全大嫂风风火火的,家里活地里活干的比谁都麻利,嘴巴也厉害,省全不得被自己的 媳妇管的死死的啊,沈父因为跟省全一家走的近,知道这大哥大嫂其实真正做主的是省全大哥。 省全大嫂是个非常传统的中国女性,她非常的尊重自己的丈夫的意见家里最终做决定的其实都是外人看来在家里没什么地位的省全大哥。 省全大爷最后说:“好了好了,咱们快别吵吵了,你看省思都在笑话咱们了,眼看着都要当丈母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跟以前似的,这小暴脾气到老都改不了了。” 省全大娘嗔怪的说:“我才不是小暴脾气呢。”说完就去外间的煤炉子上提水继续给炕桌上的茶壶续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天了,随着天气越来曰暖和,地里的活也越来越多,锦华跟着生产队一起下地,也没有闲工夫去琢磨孙家巷子那一家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每天早早的去地里扒麦子,好不容易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麦子扒完了,又得跟着去地里犁地瓜沟,村里有个粉坊,自己做粉皮粉丝,每年收的地瓜村里除了分给村民一些生地瓜或 者是晒干的地瓜干,还会做了粉皮粉丝分给村民,自己吊的分批粉丝,滑溜溜的,好吃极了。说到粉坊,培茵觉得最喜欢的就是粉皮吊好了放到用高粱秆扎好的跟门扇一样的东西上的时候,跟小伙伴们一起去偷粉皮吃,培茵觉得那个时候刚放上的粉皮还冒着热气,吃到嘴里也是滑滑的,咬着比凉皮还要劲道。粉皮放着晒的时候,是有专人看着的,十次里面有两次能偷到粉皮就是好的,但是那个吃到嘴里的滋味却是让人一辈子都 不能忘怀的。 沈母从省全大娘家里回到家的时候,听到培华说明天下午亲家母就要来住下,说:“这是好事啊,茜茜,你看是让你妈跟你一起住呢还是跟我一起住?” 刘瑜茜说:“娘,还是让我妈跟您一起住吧,我冷不丁的跟我妈一个屋住着怪不得劲的。” 沈母说:“那好,我呀让你爹去跟周藏挤一挤,让你妈跟我在我们那屋住着。”沈母跟小两口商量好了就赶紧去收拾东西,杜明隽走了之后就周藏在东厢房那边那小房间住着,培田周末或者是放假回家的时候也在这屋子里住,屋子虽然不是北屋正方 ,因为里面用青石砖砌了之后又在外面摸了一层黄泥,屋子冬暖夏凉,冬天最冷的时候在炕洞里塞一把柴火,一晚上都很暖和。培焜听说沈父要去那边那间小屋住,吵着闹着要跟着自己爹去一起住,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而且是在那样艰难的条件下有的这个孩子,沈父沈母对培焜非常的宽容, 现在还跟自己的爹娘一盘炕睡觉,培焜自打懂事就跟自己的爹一个被窝,现在看爹要搬到别的房间,自然是跟着一起去了。沈母跟周藏说了之后,周藏也挺高兴大舅跟自己过来住,大舅虽然话不多,但是肚子里有很多的故事啊,随便拿出一个说的绘声绘色,就能让自己回味好多天,平时晚上大舅就给孩子们讲一个故事就撵着去睡觉,听着不过瘾,这下好了,等大舅跟自己一个房间睡觉了,那不得想听到什么时候听到什么时候呀,所以,周藏是带着雀跃的心 情盼望着能跟自己的大舅一个房间睡觉的。第二天,沈母趁着上班之前的那点空闲把沈父的铺盖拿到周藏的房间,奶奶专门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床没有盖过的被子送到沈母的房间里,崭新的棉花,崭新的被里被 面,那被里的棉布甚至还带着折痕。 沈母把新被子放到炕头上,看看又从自己的橱子里拿出一块新的枕巾,放到新枕头上,亲家第一次来家里住下,不能给人家用旧东西。 傍晚十分,一辆大卡车开进了沈家村,等到在沈家的门口停下,不光是沈家人听到动静从院子里出来看究竟,刚下工回家还没有来得及吃饭的村里人也来看热闹。刘瑜茜看到周小元从驾驶室跳下来,接着跑到副驾驶的那边,开了门之后把有些晕车的王疏影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扶下来,刘瑜茜喊了声“妈”,王疏影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刘瑜茜,心情非常复杂,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陪着自己经历了离婚,运动开始的抄家,直到后来自己又再婚,这才有了稍微安定些的生活,可是紧接着她又把自己嫁到了农村,虽然离得不是很远,但是一年也回不了娘家几次,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肚子稍微有些显,就连过年回娘家因为肚子实在太大,怕有些颠 簸,就培华自己回去了一趟,再见到闺女,看到因为怀着两个孩子,肚子大的有些吓人的闺女,王疏影眼里有了热意。王疏影看到站在院门口迎接自己的沈家老小一众人,忙压下心里的思绪,上前打招呼,还不忘把周小元介绍给沈家人,沈家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个长得一表人才,脸上一 直挂着和煦笑容的年轻人就是王疏影现在的丈夫,西平县鼎鼎大名的周大元的儿子周小元。 刘瑜茜等到大家相见完毕,拉着自己妈的手,说:“妈,你说你走趟闺女家,用得着这么招摇吗?还开上大汽车。” 王疏影说:“我看着也不是很像话,你周叔叔说这样就挺好,让那些眼睛朝上看的人不能小觑了咱们家的闺女,你姥爷也说车斗大点好,能多装点东西。” 介绍完毕,周小元跟培华带着周藏从车斗上往下搬东西,有米有面有肉有油,甚至还用一个铁通盛着两尾活蹦乱跳的巴掌大的鲫鱼。 刘瑜茜看到几个人卸下的东西摆了一院门口,扯着王疏影的袖子拉到一边,一脸着急的说:“哎呀,妈,你说你怎么带了这么些东西来,你让我婆婆怎么给你回啊?” 王疏影笑着说:“哎哟,这是给婆婆家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呀。”这一句玩笑话,一下子就拉近了娘俩的距离,其实王疏影能带着这些东西来陪自己生孩子,刘瑜茜心里非常的感动,虽然嘴上说不用王疏影来,等到自己的亲妈来了心里 还是觉得非常的安稳,生孩子啊,那是一件心里非常没有底的事情呢。 刘瑜茜有些撒娇的说:“妈,看您说的,我这不是怕我爹娘他们为难嘛,农村的日子又不比城里过的好。”王疏影把刘瑜茜拉到自己的身边,伸手帮着刘瑜茜理了理鬓角有些散的碎发,说:“他们把你照顾的很好,我很感激他们,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光是他们沈家的,也是咱们王 家的,那是我王疏影的外孙子,妈就只你一个孩子,你还用跟妈在乎这点东西吗?” 周小元其实长得不差,个子高高的,身材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皮肤是晒得健康的小麦色,一笑就是一口大白牙,看着格外的阳光。 吃过晚饭之后,周小元正跟家里的几个小辈坐在一起,笑哈哈的听着几个人说笑话,正在说的说的兴奋,听的听得高兴,有人踏着月色进了沈家的院门。 沈母听到动静,去院子里看了看之后,就在院子里喊:“培茵,你锦华姐姐若蓝姐姐来了。”培茵答应着,赶紧去院子里,在培茵看来,虽然锦华跟若兰比自己大了很多,而且很快锦华要成为自己的二嫂,但是自己跟她们的关系却是闺蜜,几个人凑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谁有了烦恼了另外几个就来开导开导,培茵小小的年纪思想确实非常的成熟,也乐的有这几位姐姐陪着自己,自己不用去跟自己差不多大年龄的村里的小姑 娘一起玩。周小元看到培茵出去一趟之后,没一会就进了屋子,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修长的身影,一个穿着浅碎花的薄棉袄,胸前垂着两条麻花辫,另外一个齐耳的短发,一件浅灰 色的罩衣,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的漾着温柔的笑意。 培焜看到进来的两个人,大声喊:“锦华姐姐,若兰姐姐。” 锦华说:“你们这么热闹啊,怎么也不去喊我跟你若兰姐姐呢。” 培芝站起身来,说:“锦华姐姐,你跟若兰姐姐到这边来坐,我在去搬个凳子去。” 锦华笑着说:“我跟你若兰姐姐来送东西的,接着就走,别忙了。” 周藏说:“哎呀,来都来了,就坐一坐吧。”几个人在说话,周小元什么都没听到,觉得自己的心使劲的跳了一下子,然后整个人就溺在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浑然不知旁边的培茵看到自己看直眼的样子,笑着跟锦 华使了个眼色。倒是周藏,还不懂这个,使劲的推了推周小元,说:“小元哥哥,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临产 若梦初醒的周小元也不知道周藏在问什么,回过神来之后说:“是啊,是啊。” 培茵捂着嘴,偷偷的笑着,培焜问:“姐姐,你在笑什么?怎么还要捂着嘴笑呢?” 孟若兰倒是有所察觉,白皙的脸庞一下子就红了,仿佛远山上开的灿烂的桃花,培茵觉得古人诚不我欺,“艳若桃李”啊。 周小元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对沈锦华孟若兰说:“我是周小元,是刘瑜茜继父的儿子,来送我阿姨的。” 沈锦华说:“我是锦华,这是若兰,我们俩来给大嫂送宝宝的小衣服的。” 晚上周小元自己驾车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孟若兰,回到家,看到周大元也在王家的院子里,跟自己的父亲说:“爸,我好像对一个姑娘动心了。” 周大元看着这个从小就很有主意的儿子,有些奇怪的说:“怎么还好像是呢?” 周小元说:“我看到人家的时候,觉得跟以前见到姑娘的感觉不一样,心跳的厉害,我觉得我是对人家动心了。”周大元在外人眼里是个很严肃的人,但是对自家人确实非常的宽和,这么些年,对这个从小丧父的儿子一直秉承着放养的政策,非常尊重自己孩子的选择,这一点在当时 是非常的那能可贵的。 周大元说:“你看人家茜茜比你才大几天呀,人家马上就要有孩子了,你这么大该找个姑娘成家了。” 周小元说:“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得上我啊。” 周大元说:“你不是说你长得又好看,性子又好,走到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吗?怎么,这西平城还有看不上你的女孩子吗?” 周小元惆怅的说:“老周,听说人家是从京城来的,你说能看得上咱们这小地方的人吗?” 周大元一听,说:“谁啊?” 周小元说:“在沈家村下放的孟教授的孙女啊,人家看着就跟咱们不一样呢,那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真好。”周大元一听,就知道是谁了,这沈家村下放的那些人,说的好听是下放劳动改造的,其实是为了保护人家,可是这好多年过去了,上面也没个什么动静,那几位下放的教 授都那么大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再撑几年。 周小元看到自己的父亲若有所思的样子,说:“怎么,你知道这个孟若兰吗?” 周大元说:“还真是很棘手呢,孟教授他们不是咱们这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家就走了,你说能把孙女一个人放在这边吗?” 周小元有些伤心的说:“对啊,我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孩子动心了,还是这样的结局,老周,我真难过。” 周大元说:“找个当地的姑娘不好吗?我看那些纺织厂服装厂的很多小姑娘,你去找个合适的谈谈不好吗?” 周小元说:“老周,我现在觉得孟若兰哪哪都好,至于那些厂里的小姑娘,那都是庸脂俗粉啊,你说我怎么能看在眼里呢?” 周大元说:“这可难办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王老爷子在屋子里听见了,说:“小元,你来,姥爷跟你说。”周小元就把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周小元就是这点好,什么事情都是大大方方的,一点都不扭捏,而王老爷子也是看中了周小元的这一点,所以这一老一小才有了这莫逆 之交,感情也越来越好。王老爷子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元啊,喜欢人家就去跟人家说说,你看咱们老祖宗都这么说了,既然能流传了好几千年留下来,那就是很有道理的,你听姥爷的, 没错!”好多年之后,经历了很多坎坷的周小元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时候,还在感慨,当年要是没有王老爷子那句“你听姥爷的,没错!”自己是不是有勇气去追求自己心爱的姑娘呢?事件的事情最没有意思的就是“如果”,你不去试一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行,永远都不知道那遥不可及的幸福其实是自己触手可及的,只要你勇敢的去追求, 就一定能找到自己心目中最美好的幸福。 王疏影在培茵家住了下来,两亲家都是上过大学的人,说话也能说到一起去。 晚上吃了晚饭,躺在炕上,王疏影跟沈母两个人就开始聊天,聊孩子,聊生活,聊自己的过去,还有聊对女儿儿媳妇肚子里这两个孩子的期待。王疏影觉得自己这个亲家母是个非常有内涵的人,沈母觉得自己这个亲家母外秀内惠,虽然儿媳妇总说看不得自己的妈妈动不动的就抹眼泪,但是沈母倒是觉得王疏影大 概是从小就被娇养,没经过生活的磨砺,别看已经快要当外婆了,还是保有女孩子的那种真纯。两个人说起这个,王疏影叹了口气,说:“嫂子,您别笑话我,我从小就没有吃过苦,跟茜茜的爸爸结婚之后,什么都要我自己来,那几年我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茜茜爸 爸的工作都受了影响,我实在是没脸继续拖累茜茜的爸爸,就跟他离了婚带着孩子回了家。” 沈母说:“看茜茜的年龄,你结婚的时候很小吧?”王疏影说:“是啊,当时才十七八,学校里组织我们去慰问演出,后来茜茜的爸爸就来找我,说想跟我谈谈,我就回来问我父亲,我父亲说尊重我的意见,我就跟茜茜的爸爸结了婚,结婚第二年就有了茜茜,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太小了,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活,嫂子,不怕您笑话,冬天我连炉子都点不着,都是茜茜的爸爸点好了炉子让我 看着,有时候我看不好炉子灭了,我们娘俩一天就没有热饭吃。”沈母说:“你那时候太小了,我刚来沈家村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会,幸亏有我婆婆一点一点的交给我,那个时候我也是不会生火,我记得第一次帮我婆婆生火,差点没把厨 房给烧了,后来慢慢的就一点一点的学会了,这么些年了,我一个人下面烧着火,上面炒着菜做着饭,有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王疏影说:“嫂子,说起来咱们真是有缘分啊,你看本来你们是远在京城的,结果你们回了老家,我跟茜茜本来是在地区的,结果我们娘俩也回来了,现在两个孩子成了家 ,我们成了亲家。” 正在说着,两个人听到培华有些焦急的在窗户外面小声的喊:“娘,娘。” 沈母这几天一直准备着儿媳妇生孩子的事情,听到培华的声音,一迭声的答应着,手脚麻利的从压被子底下找出棉袄棉裤,穿好了之后开门。 虽然不是十五,这天晚上月亮却很是清亮,沈母开门培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娘开门,有些慌乱的说:“娘,茜茜说她肚子疼,一阵一阵的揪揪着疼。”王疏影这回也跟着穿好衣服走到门口了,二话不说就往小两口住的屋子里走,沈母说:“培华,你别慌,赶紧去你花奶奶家里把你花奶奶叫过来,算着日子就在这几天,茜 茜怀的是双胎,一般都会提前,这里有我跟你妈你就放心。” 培华答应着,开了门就往花奶奶家里跑。 沈母跟着就去了西屋,这个功夫院子里的各个房间都亮起了灯,沈父也从暂住的屋子里出来,看到沈母正要往西屋走,着急的问:“茜茜要生了这是?” 沈母说:“估计是,我先去看看,你先去厨房烧一大锅的开水,我去看看。”沈父答应着,赶紧去厨房烧开水,沈母进了西屋,看到王疏影坐在炕沿上,刘瑜茜一脸紧张,看到沈母进来,王疏影站起来,说:“嫂子,肚子一直疼着,羊水没有破啊。 ”沈母说:“培华去喊花婶了,等花婶来看看再说,茜茜啊,你别害怕,我跟你妈都在这里呢,还有你爷爷奶奶,你爹在厨房给你烧热水呢,你看,咱们一大家子都在这里陪 着你呢。” 刘瑜茜说:“娘,我不害怕。” 王疏影也说:“茜茜,咱先好好的躺着,先别使劲,等到你花奶奶来了,让咱们使劲的时候咱们再使劲,啊。” 刘瑜茜点了点头,看着在身边陪着自己的婆婆还有妈,一直提着的心这才安稳了些。培茵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爷爷小声的跟奶奶说:“老婆子,上次青山那边一个老友来看我的时候拿过两根参须子来,你收到哪里了,拿出来预备着,培华家的这次生俩呢 。” 奶奶说:“行,我这就去找出来,你躺着就行,我先去看看。”培茵一咕噜爬了起来,屋里的油灯已经点着了,灯光昏黄,培茵就着阴暗的灯光,看到奶奶穿好衣服正要下炕,自己这一咕噜吓了奶奶一跳,奶奶说:“你起来做什么?赶 紧睡觉。” 培茵说:“奶奶,我嫂子要生孩子了吗?” 奶奶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听话,在屋里好好的睡觉,奶奶去看看去。”培茵趴在被窝里,看到奶奶下了炕,穿好了鞋子就去屋子角落,开了一个暗红色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包,拿到炕桌上的灯光下看了看,两根筷子粗的长得跟干的 了萝卜一样的东西,培茵心里想,原来人参的须是这个样子的啊,那整个的人参是什么样子的呢? 爷爷说:“你拿过去,提前给煮上,到时候给培华家的喝一碗,有好处。”奶奶答应一声,又包好了就去了西屋。 第一百七十五章 龙凤 爷爷看培茵趴在被窝里,就说:“培茵啊,你赶紧睡觉吧,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好的睡觉。”培茵“嗯”了一声,翻过身子躺在被窝里,扭头看到到炕头上爷爷披着羊皮袄,倚在墙上,手里摩挲着那杆大烟杆,培茵知道爷爷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习惯性的摩挲着烟杆 ,以前身体好的时候还能抽几口,现在身体不好了,王大夫再三的交代爷爷不能再抽烟,爷爷就摩挲烟杆,这根烟杆已经陪了爷爷很多年了。 奶奶去了厨房,看到沈父已经把那口大锅刷的干干净净,添了一大锅的水,都快要烧开了,看到奶奶进来,沈父说:“娘,您歇着就行,这里有我呢。” 奶奶拿出那个布包,说:“省思啊,你爹让给熬上参汤,一会给培华家的喝一碗,好有力气生孩子。” 沈父说:“娘,这不是我那青山那边的叔送给我爹的吗?” 奶奶说:“我跟你爹呀,盼的就是重孙子能平安落地,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茜茜能平安的生下孩子,那才是最重要的,别的我们都不在乎。” 沈父点了点头,说:“娘,我替培华两口子谢谢您跟爹。” 奶奶说:“都是一家人,这样说就外道了,赶紧用小砂锅给熬上吧,我先去西屋看看。”这时,培华搀着花奶奶一溜小跑的就进了院子,奶奶忙上前接过花奶奶挎在胳膊上的那个包袱,花奶奶说:“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啊,都快散了架子了,大嫂子,先给我碗水 喝。” 奶奶答应着,又去了厨房给端了一碗加了白糖的白开水,直接跟在培华跟花奶奶的身后进了西屋。 看到花奶奶来了,沈母跟王疏影都暗暗地舒了口气,说是不紧张,那是假的,这可是自己的亲儿媳妇亲闺女,肚子里还有俩孩子着急着出来,能不紧张能不害怕吗?花奶奶检查之后,说:“培华家的这胎虽然是俩,但是胎位都挺正,培华家的身体也好,没事的。培华,别紧张,你看你这一路上那手哆嗦的,有你花奶奶在这里,你有什 么好怕的啊,赶紧喘口气,喝碗水定定神,好了去给你媳妇做一碗糖水鸡蛋,吃了好有力气生孩子。” 培华一个劲的点着头,眼睛却黏在自己媳妇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媳妇用眼神跟自己示意没事,这才惴惴的去厨房做糖水鸡蛋。培华去了厨房做糖水鸡蛋,花奶奶坐在炕沿上,对王疏影沈母还有奶奶以及刚刚过来的二奶奶,三奶奶说:“你们呀别着急,看培华家的这个样子,一会破了水就能生了, 你们也赶紧该吃点吃点,该喝点喝点,咱们呀准备好了迎接这一对双胞胎。” 一大家子看到花奶奶来了,这提着的心就算是落到实处了,听到花奶奶这么说,三奶奶就说:“那我去厨房下点面条,咱们都先吃点。”转身就去了厨房。 花奶奶把刘瑜茜扶着坐起来,拿起炕上的小棉袄披在身上,说:“培华娘,你来帮着,咱们让你儿媳妇先到地下来慢慢的走走。”沈母忙上前帮着要把刘瑜茜扶着到地上走走,王疏影正要起身去检查那个给小孩子准备好的包袱,里面的东西都是一样两份,这是自己特意给两个孩子准备的,看到花奶 奶跟沈母扶着刘瑜茜要下地走一走,刘瑜茜已经肚子疼的脸色发白了,哆嗦着扶着花奶奶还有沈母的胳膊下了炕,忙说:“花婶子,孩子都疼的这样了,还要走啊?” 花奶奶说:“是啊,这样走一走好生啊。” 王疏影还要说什么,想了想没再开口,眼神担忧的看着刘瑜茜,把刚打开的包袱又系上放到一边。 花奶奶一边扶着刘瑜茜溜达着,一边跟奶奶说:“大嫂子,培华家的这孩子是在哪上面生啊?” 正在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闺女的王疏影听了愣了一下,说:“花婶,这孩子不就得在这炕上生吗?” 花婶笑着说:“我们这里生孩子都不在炕席上生的,要么弄点炉渣,要么抱点麦秸,都是在这上面生的。” 王疏影有些不明白的问:“这是怎么个说法呀?” 花奶奶耐心的说:“一看就不是咱们庄户人家,这不是棉花布的都不便宜,生孩子又不是个干净的事情,怕把东西沾了不好理正吗。” 王疏影这下听明白了,对奶奶说:“大娘,茜茜生孩子要是在那么冷的东西上生我不愿意,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不心疼那点子东西,就在这被窝里生。” 刘瑜茜听自己的娘这么说话,心里非常的感动,虽然听村里那些已经生过孩子的说起生孩子的时候都是在那些东西上生的,到了自己心里还是不乐意的。 奶奶说:“没事没事,他花婶啊,咱就在这被子上生就行,只要我孙媳妇娘仨平平安安的,怎么着都行,没事没事。” 花婶笑着说:“行,不过我还是给你们垫上一层油布吧。哎呀,大嫂子啊,要不怎么说能嫁给你们家的闺女都是有福气的啊,看看培华家的,生孩子能有娘家的妈陪着。”王疏影有些不好意思的跟花奶奶说:“花婶,我就这一个孩子,您说我能不时时的挂在心上吗?这生孩子可是个大事,我们茜茜还一次要生俩,我这当妈的心里既高兴又紧 张。” 花奶奶拍了拍王疏影的胳膊,说:“我在这里呢,你呀就擎等着抱大外孙子吧。” 正在溜达着,培华用一个大海碗端着一碗糖水鸡蛋进了屋里,看到被扶着在屋里溜达的刘瑜茜,愣了一下,说:“你怎么下了炕了啊?” 花奶奶说:“这是做好的糖水鸡蛋啊?来,培华家的,使劲吃,能吃多少吃多少,一会呀得你使劲呢。”刘瑜茜已经肚子疼的什么都吃不下了,可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咬着牙把那一碗的糖水鸡蛋往肚子里塞,好不容易一大碗的糖水鸡蛋吃了个七七八八,三奶奶已经把面条 擀好下出来了,每人一碗切的细细的面条,面条上还有几点碧绿的小葱叶,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好闻的葱花炝锅的香味。 奶奶从花奶奶的手里接过刘瑜茜,说:“他花婶啊,你先吃一碗,一会得麻烦你呢。”花婶不客气的端起一碗,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三嫂这手艺可是一点都没退步啊,当年我们家的孩子可在你们家吃了不少的饭了,还说我做的饭一点都比不上他三大娘的 饭呢。” 三奶奶笑着说:“这一晃眼的都过去几十年了,你看看我们家这些你接生的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呢。” 花奶奶快速的吃了碗里的面条,放下碗之后就问刘瑜茜:“培华家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刘瑜茜说:“肚子坠得厉害,还疼的厉害,哎呀,花奶奶,我好像是尿了。”花奶奶听了之后,又去检查了一下,说:“这不是尿了,这是羊水破了,来咱们先躺下,我让你使劲你再使劲,培华娘,你去找个干净的毛巾,一会让培华家的咬在嘴里。 ” 王疏影一碗面条吃了没有一半,这会放下碗就来到自己闺女的身边,握着刘瑜茜的手,说:“茜茜别害怕,花奶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妈妈在这里陪着你呢。” 奶奶帮着把碗筷拿到厨房,看看那参汤熬的差不多了,就盛了一碗,端进西屋,说:“他花婶,这是老山参须子熬的汤,厨房还有,你看看用不用先给茜茜喝一碗?” 花奶奶想了想,说:“先喝一碗,还有没有没熬的参?” 奶奶说:“有有有。” 花奶奶说:“用刀切一小片给培华家的放在嘴里含着,这样身子才有劲。” 王疏影跟沈母帮着刘瑜茜把那一晚参汤喝了,刘瑜茜还有心思跟自己的婆婆妈妈说:“娘,妈,这参汤的味道真不好。”花奶奶听了,笑着说:“你这闺女心可真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计较这个汤的味道,好了,我看骨缝开的也差不多了,我让你使劲你就使劲,把劲攒着,使劲的时候往下使 劲。”沈母跟王疏影精神高度紧张,沈母甚至在心里做最坏的打算,要是孩子难产,就让培华赶紧去田书记家里,借村里的拖拉机拉着赶紧往县里的医院跑,实在不行就给动手 术,想到这里,心里一个劲的在懊恼,怎么就没有想到提前就到医院去呢,怎么就非得在家里生孩子呢,想到这里,沈母又一个劲的埋怨自己瞎琢磨。不说这边,但说培茵那边,虽然是一墙之隔,但是这房子墙很厚,天气还冷,密封又很好,那边的动静听得不是很真切,不过倒是能听到花奶奶大声的说:“使劲,使劲。”培茵心里非常的紧张,可是又怕自己现在去了给大家添麻烦,最后实在是躺不住了,就坐起来,穿上棉袄到爷爷的身边,爷爷还在摩梭那个眼袋杆子,看到培茵过来,掀 开那床盖在自己腿上的棉被,说:“把腿盖上吧,暖和。” 培茵点点头,小声的说:“爷爷,你说我嫂子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爷爷说:“那你想你嫂子生男孩还是女孩呢?” 培茵说:“最好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爷爷笑呵呵的说:“爷爷也觉得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好呢。” 祖孙俩正说着话,就听着墙那边一阵嘹亮的啼哭声,紧跟着花奶奶大声的说:“再接着来,接着使劲,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呢。” 随着刘瑜茜一声疲累至极的喊声,又一阵稍微弱的哭声响起来,花奶奶说:“好了好了,你们赶紧先把孩子洗干净,我给孩子的娘清理清理。” 培茵看看窗户外面,已经隐隐的看见白色了,估计得有五点多钟了,就穿了衣服下了炕,对爷爷说:“爷爷,您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我嫂子还有我俩侄子。” 培茵出了北屋,看到沈父还有自己的大哥培华站在屋门口,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藏都藏不住的笑容,看到培茵出来,沈父招了招手,说:“培茵,你怎么起来了?” 培茵说:“我嫂子怎么样?” 培华笑着说:“你嫂子很好,你两个侄儿也很好。” 培茵说:“我嫂子生了俩男孩吗?”培华说:“不是,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嘿嘿嘿嘿。”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初生 沈省思家添了一对龙凤胎孙子孙女。 这个消息天刚亮就被传得全村里人都知道了。 这么多年,这十里八庄的能有几对双胞胎,这龙凤胎就更稀罕了。 爷爷听到是一个孙子一个孙女的时候,乐的一直合不上嘴。短暂的休息之后,刘瑜茜躺在炕上,温柔的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两个襁褓,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小婴孩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躺在那里,孩子的爹一直在炕沿上坐着,笑呵呵 的看着这两个孩子,看到孩子的娘醒了,小声的问:“你醒了?累不累?要喝水吗?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吃吧?” 刘瑜茜笑着说:“哎呀,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你哪一个啊?” 培华“嘿嘿”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累不累?” 刘瑜茜说:“不累,你去给我端碗水喝,我想喝水。” 培华赶紧起身,从屋子里的桌子上放着的暖瓶里倒出一碗水,递过来,说:“咱娘用人参给你炖了一只老母鸡,还在锅子上炖着呢,待会我给你先端一碗鸡汤来喝。” 刘瑜茜说:“哪里来的人参啊?” 培华说:“是爷爷青山那边的一个老朋友来看爷爷的时候带来的,爷爷昨晚上让奶奶拿过来,你嘴里含的那块你自己说很苦的东西就是参片。” 刘瑜茜很不好意思的说:“哎呀,咱们就这么用了不好吧。” 培华说:“用了就用了,咱以后好好的孝敬爷爷奶奶就好,都是一家人。”小两口正说着话,天亮了之后安顿好娘仨才回屋里歇了歇的王疏影过来了,看到培华正坐在炕沿上跟自己闺女说话,进来说:“茜茜,培华,孩子生了得跟茜茜的爸爸说一 声,待会培华去你们大队部打个电话跟你们爸爸说一下吧,这是喜事,你爸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培华点头,说:“妈,我知道了,您再去歇一歇吧,这里有我就行。” 王疏影笑着说:“你呀可别这么说,一会孩子醒了拉了尿了要喝水了要吃奶了你们俩可不会弄。”正说着,老大哥哥皱了皱鼻子,“哇”的一下子张嘴就嚎了起来,站在炕边的培华吓了一大跳,想着去抱孩子,可是看着躺在看上那小小的一团,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有些 手足无措的看着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嚎哭的儿子。 旁边那个原本闭着眼睛睡得正好的妹妹,被自己的哥哥吵起来之后也跟着哭了起来,这下可热闹了,男女二重唱一出来,培华的脸色都变了。 炕上坐着的刘瑜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着急的看着自己的妈妈,说:“妈,他们怎么了啊?”王疏影先是打开哥哥的包被,看了看,说:“这是尿了,换个尿布就好。”手脚麻利的给哥哥换好了尿布,又打开妹妹的包被,说:“哎呀,这个小妮儿,这是拉了啊,拉了 也不知道多久了,培华,你找个干净的脸盆盛点温乎的水来,这个胎粪不好擦,得用温水洗一洗。” 培华答应着,忙出去找脸盆,刘瑜茜看着王疏影手脚麻利的给孩子换褯子,问:“妈,我都这么大了,你现在照顾小月孩子怎么看着还真么麻利啊?”王疏影头也不抬的说:“为了来伺候你,我找我同事去取经学习的,我同事刚有了孙子,我跟着她学了好几天呢。你小时候我也没有这么伺候过你,那时候你奶奶还在,都 是你奶奶伺候的,我那时候才几岁啊,自己都是个孩子呢怎么照顾你?” 刘瑜茜看着自己的妈,心里很感动,说:“妈,真是难为你了。” 王疏影这时候抬头看了看自己的闺女,觉得自己的付出能有回报,也是老天对自己不薄了。 王疏影说:“行了,妈知道以前自己做的不好,这才想着好好的学着人家怎么做,能把以前欠你的弥补回来,你能领妈妈的情妈妈就很开心了。” 这时候培华端着一个盆进来,后面跟着奶奶,奶奶的手里还拿着一叠细细的棉纱布,进来之后对王疏影说:“茜茜妈,用这个打湿了给孩子擦。” 王疏影看着那崭新的棉纱布,说:“大娘,这个有些浪费了吧?” 奶奶说:“没事没事,这个呀还是上次他大姑来的时候给我的呢,留着也是留着,给孩子用了就用了吧。” 王疏影拿起一块棉纱布,沾湿了拧了拧,给妹妹擦了擦屁股,擦干净了又擦了点痱子粉,这才又换好褯子包好被子。这痱子粉也是个稀罕物,还是王疏影通过关系搞到的,同事的孙子生在最热的时候,孩子身上出了一层厚厚的疹子,找大夫看了之后人家说让回家擦痱子粉,同事为了这 个痱子粉好一通费事,最后还是王疏影帮着买了两盒,王疏影看了孩子的样子之后也很心疼,想到刘瑜茜肚子里的孩子,索性又自己买了两盒,这次正好给孩子用上。 这时候沈母带着省全大娘来了小两口的屋子里,省全大娘进来之后笑着说:“我来看看龙凤胎,咱们村这还是第一对吧。” 奶奶说:“我嫁到沈家村这么多年可是没见过呢,咱们家这可是头一份呢,茜茜妈,咱闺女就是会生。” 培华听着自己奶奶的夸赞,觉得奶奶一直都是低调的,务实的,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夸赞别人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呢?沈母倒是觉得,王疏影是自己的亲家母,省全嫂子以后也会是自己的亲家母,这要是锦华以后生不出龙凤胎来,省全嫂子心里不舒坦怎么办?于是就打圆场说:“娘,看您 说的,咱们呀只要大人孩子都好好的,一家老小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奶奶大概也反应过来了,笑呵呵的说:“对,他嫂子,你快来坐。”省全大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这点心思还能看不透,笑呵呵的被奶奶拉着坐在炕沿上,说:“您说的对,只要是大人孩子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我呀提了几个鸡蛋过来, 可得给培华家的好好的补一补。” 省全大娘问刘瑜茜:“涨奶没有?” 刘瑜茜摇了摇头,说:“没觉得怎么样。” 省全大娘说:“揉一揉吧,奶水不好孩子吃什么?不管怎么说还是奶水孩子吃了有好处。” 王疏影说:“对啊,茜茜,要不就揉一揉吧,孩子都生下来这么长时间了,奶下的越早越好,我去给你弄热毛巾捂一捂。”奶奶用热毛巾捂了之后,就给刘瑜茜揉,那个疼啊,刘瑜茜觉得自己生孩子也没有那么疼啊,眼里的泪都下来了,好不容易奶奶停了手,说:“让孩子嘬一嘬,看茜茜的样 子不像是没有奶水的样子。” 正好哥哥哼哼唧唧的闭着眼睛砸吧嘴巴,王疏影抱起来放到刘瑜茜的怀里,刘瑜茜僵硬着两只胳膊,说:“妈,他怎么这么软啊,我不敢抱。”王疏影说:“你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一只手放在脖子后边,这样就没事的。”娘俩把哥哥放好之后,孩子循着味道自己找到地方,闭着眼睛使劲吸了几口,那劲使得,脸 都成了红的了,疼的刘瑜茜心窝子都一颤一颤的,要不说使劲的时候都形容“使出吃奶的劲来”呢。 奶奶说:“男孩子劲头大,先吃一下那个,待会还得给小的喂呢。” 刘瑜茜疼的脊梁上都有了一层毛汗了,咬着牙把孩子倒过来,另一边使劲嘬了几口之后又吃了几口,就没再吃,看样子是吃饱了。等到妹妹吃过,两个孩子闭上眼睛又呼呼的睡着了,省全大娘说:“赶紧让培华家的也跟着睡一觉,这弄孩子可没个这个点那个点的,孩子睡就跟着孩子睡,要不然真没有 睡觉的时候呢。” 几个人又去了沈母的屋子里坐着说话,等到众人都走了,培华进来屋里,躺在炕尾上,看着炕头上睡着的娘仨,觉得自己的人生算是圆满了。因为媳妇生孩子,培华跟生产队请了两天假,傍晚的时候去大队部给自己的岳父打电话报喜,一路上遇见的都跟培华道喜,培华乐呵呵的到了大队部,打了电话之后又去 齐向南宿舍坐了坐。齐向南在沈家村已经待了八年了,这八年把一个意气风发的小鲜肉磨砺成一个有些沉默的腊肉,培华觉得齐向南是个很有内涵很有想法的人,在这样的艰难岁月里,还能不忘自己的初心,除了跟着生产队干活就是回到宿舍里读各类的书籍,只要是能找到的书籍,齐向南都好好的读,有时间还回去学校,跟住在那里的几位老教授请教各类 的问题。 培华到的时候,齐向南刚刚做好饭,看到培华进来,笑着说:“还没有去恭喜你呢,龙凤胎啊,可是很稀罕。” 培华说:“谢谢啊,向南哥。” 齐向南给培华拉了一把凳子,两个人坐在窗前的写字台边,写字台上还放着几本书,其中还有几本高中的课本。 培华说:“向南哥,你说咱们现在看书学习为的是什么呢?”齐向南说:“读书使人明智,培华,一个国家,一直这样是不行的,建设国家光凭一把子力气是不行的,知识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很重要的,咱们这个国家,还能一直这样 吗?”培华说:“向南哥,我跟着我的爹娘已经回来将近二十年了,我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仿佛就是在做梦,我也不奢求能够回到原来的地方,我就怕我的孩子们还要跟我一样,因为一顶右派的帽子受到各种的歧视,向南哥,我们沈家村的人厚道,没有对我们这些下放回来的右派这样那样的,可是你看看别的村的那些右派,有几个能得着好的?看看他们的遭遇,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姥爷 这么多年了,齐向南非常能够理解培华的感受,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自己的孩子呢?培华因为沈父头上那顶“右派”的帽子,在村里被人歧视,去外面出夫的时候被安排 最脏最累的工作,这些齐向南都很清楚,好几次齐向南看到培华人前笑着人后却在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精神上的那道枷锁真能把人逼疯了啊。齐向南拍了拍培华的肩膀,说:“培华啊,别泄气,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梦想,我们一定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我们的孩子们,也得好好地坚持下去。 ”培华走在路上,月光清亮的照着深沉的大地,培华的心仿佛被浇了一勺热油,呲呲剌剌响过之后就是一阵一阵痛彻心扉的抽痛,现在自己能体会当年自己的母亲的那种绝 望的感觉了,自己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自己的孩子,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再走一遍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回到家里,屋子里暖烘烘的,炕上躺着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的孩子,这会都睡得脸红红的,小女儿甚至还闭着眼露出个微笑,然后弯了弯嘴角,看的培华的心仿佛被浸 在蜜水里面,甜甜的。 刘瑜茜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是培华,从被窝里坐起来,培华帮着她披上棉袄,刘瑜茜说:“你给爸打通电话了?” 培华说:“嗯,咱爸听说你生了一对龙凤胎,高兴的一个劲的笑,说要来看你们娘仨。” 刘瑜茜说:“那说什么时候来了吗?” 培华说:“没说,只说安排安排工作就过来,也没有定下是哪一天。” 刘瑜茜小声的说:“咱妈还在这里呢,我怕我爸跟我妈见了面尴尬啊。” 培华说:“那咱们也不能为了你爸要来就先让你妈回避啊。” 刘瑜茜说:“算了算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他们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对了,咱们得给孩子取名字了。” 培华说:“先取个小名叫着,大名得等咱爹还有咱爷爷好好想一想。” 第二天,刚吃了中午饭,一辆军用吉普车开进了沈家村,直接停在了沈家的门口。沈父正要去上工,听到动静出门一看,一身戎装的刘父刘天齐正开了副驾驶的门下了车,后面的车门也打开了,下来的是一个一身卡其色列宁装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另一 边的是一位十几岁的姑娘。沈父赶紧上前迎接,刘天齐笑呵呵的说:“哎呀,亲家啊,打扰了打扰了,我昨天接到培华的电话,听到茜茜生了孩子,高兴的一晚上没有睡着,这不是接着就来了,来来 ,这是我的爱人,在咱们地区的教委工作,这个是我的小女儿,听说姐姐生了孩子,也吵着要来看一看。” 沈父看到刘天齐现在的老婆孩子,心里有些着急,这刘天齐的前妻还在自己家里呢,刘天齐就带着老婆孩子来了,万一茜茜亲妈不愿意怎么办啊? 刘天齐的驾驶员以及从车后备箱里提下一篮子鸡蛋,一袋子小米还有两袋子红糖,这在当时可是很厚的礼物了。 刘天齐的爱人看到沈父,上前问好,沈父强笑着跟她问好之后,说:“那咱们先进屋吧,这么远的路你们一定没吃饭,我这就给你们先准备饭去。”刘天齐一把拉住沈父的胳膊,说:“老哥,我们上午来了先在西平城里的亲戚家吃过饭才来的,为的就是怕你们既要照顾茜茜娘仨还要给我们准备饭,我们就是来看看大人 孩子,你千万不要客气了。” 刘瑜茜已经在屋里听见院门口的动静了,看了看正在给孩子换尿布的自己妈的脸,一脸的平静,有些惴惴的说:“妈,我没想到我爸今天就来了,而且还带着阿姨。”王疏影抬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刘瑜茜,“扑哧”一笑笑了出来,说:“你爸什么时候来还得挑个日子吗?茜茜,我们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要是一直揪着过去那些事情不放有 什么好处?妈妈现在跟你周叔叔在一起过的很开心,你爸现在跟你这个阿姨过的也很好,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样就很好了。” 刘瑜茜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您心里不舒服。” 王疏影说:“现在只要你们娘仨好好地妈怎么样都舒服。”房间的门被打开,刘天齐迈进屋子的时候,看到了正在给孩子包被子的王疏影,时光仿佛一下子倒流回去,自己刚刚有了茜茜的时候,回到家也是看到王疏影在给孩子包被子,但是王疏影现在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安宁慈祥,那个时候王疏影脸上是很么神情呢?刘天齐一下子记不起来了,正在愣怔,还是自己的妻子轻轻的碰碰他刘天齐这 才一下子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的说:“疏影,你也在啊。” 王疏影轻轻地放好孩子,站起身来,微笑着说:“是啊,我来了几天了,你们也来了啊。”在刘天齐的印象中,王疏影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说过这样的话,乍一听,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接着说:“是啊,爸,我妈都来了好几天了呢。阿姨也来了,先坐下歇一歇 吧。” 刘天齐的妻子是个很有眼色的人,听刘瑜茜这么说,凑到炕前,打量着并排躺在炕上的婴孩,笑着说:“老刘,你来看,茜茜这两个孩子长得真好。” 刘天齐听了赶紧凑上前,仔细端详了之后,说:“嗯,是长得很好。” 刘天齐看完了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放到两个孩子的包被上,说:“茜茜啊,爸爸做姥爷了,爸爸很高兴,这个呀是给我的外孙子们的见面礼。” 旁边刘天齐的妻子也拿出两个红包,一边一个放好,说:“茜茜,这个是我的,阿姨祝你早日康复,祝两个孩子身体健康。”刘瑜茜看了看自己爸爸的脸,又看了看自己妈妈的脸,妈妈一脸的平静,眨巴眨巴眼睛,就把四个红包收起来,说:“谢谢爸爸,谢谢阿姨,我给两个宝宝收着,等他们长 大了就给他们。” 一屋子人被刘瑜茜这句话逗笑了,王疏影笑着说:“看你那小财迷的样子。” 刘家人走了之后,沈父偷着跟沈母说:“你说老刘也是,怎么就带着自己的媳妇来了呢,唉,我就怕亲家母心里不愿意,再弄些不好看的。”沈母说:“这么些年了,哪还有那么多的怨气啊,要我说呀,茜茜妈也是不容易,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忙吧,我也得去学校看看去了,都两天没去了,班里那帮猴子们估计 快要翻天了。” 沈母预料的没错,学校的那帮猴子可不是要翻天了嘛。培茵家添了龙凤胎第一天早上学校里的孩子还不是很清楚,下午有人知道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们都知道了,于是,围绕着刘老师这一对龙凤胎凭添 了很多的话题。杜明隽走了之后,陈秋平就把田爱琴调到了跟培茵同桌的位置,培茵表示能跟这样以为好学的同学坐同桌很高兴,最主要的是田爱琴的二哥那可是附近几个村庄的一霸, 谁都不敢惹的人,跟田爱琴做了同桌之后原来还来找事的几个皮孩子也不敢再来找事了,虽然培茵根本就没把这几个皮孩子的挑衅看在眼里。 田爱琴对培茵说:“你嫂子昨天生了一对龙凤胎啊?” 培茵说:“是啊,昨天一大早生的,你怎么知道的啊?” 田爱琴说:“哎呀,咱们村的人都知道了,我娘还说,你嫂子真会干活,一次就干了人家两次的活呢。” 培茵笑了笑没有做声,因为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应田爱琴这个“干活”,不过田爱琴接着问:“培茵,他们长得一个模样吗?” 培茵说“太小了,不过我觉得小孩子长得都是一个模样,我奶奶说再等他们大一大就好了。” 田爱琴说:“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龙凤胎呢,哎,对了,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啊?” 培茵说:“还没有呢。” 田爱琴说:“给双胞胎取名字很好玩的,我姥娘家村里有一对男双胞胎,大的叫成成,小的叫双双,你决定你们家的龙凤胎叫什么好听呢?” 培茵想了想,说:“这个还真的好好的想一想呢,那你觉得叫什么好听呢?” 田爱琴说:“我真想不出来,你们家的人都那么有文化,我估计一定能取个好听的名字。”这时候,坐在教室后面的周藏一声大喝,“你才叫狗屎呢,什么玩意啊,啊,我们家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还用得着你们在这里指指点点的,有本事,有本事你们回家让你 们爹娘也生一对龙凤胎去,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东西。” 培茵一看,周藏气的脸都变了,忙过去,问:“周藏哥,怎么回事?”周藏气呼呼的说:“咱们家的孩子取名用得着这些外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听听,你听听,说让咱们家的孩子叫什么狗屎猫屎的,这还叫个人话吗,啊,净是些狗拿耗子多 管闲事的东西。”周藏从小就在部队,又加上身边的人都是职位不低的,耳濡目染的这一生气就带着一股威严,旁边几个胆小的有些害怕,小声说:“我们不是开个玩笑的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盖房 周藏说:“开玩笑能拿着刚出生的孩子开玩笑?”周藏一脸严肃的看着坐在教室后面的几个一向很皮的男孩子,用食指指点着说:“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我也不管你们是 不是拿着你们家的孩子开玩笑,反正我们家的孩子是不准的,不要让我听见啊,我警告你们,我周藏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谁不服就来试一试,咱们拳头说话。” 培茵看着自己这个才十来岁就显得很man的哥哥,觉得心里的安全指数一个劲的往上升。沈母去了学校之后,下了课就被几个学生围住了,大家不为别的,就打听他们家的龙凤胎的事情,沈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才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就对小孩子这么感 兴趣呢。好不容易摆脱了学生们,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又被几个老师围住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刚才在教室里孩子们问的几个问题,沈母游戏无奈,培茵知道之后,觉得现在 的人啊,精神世界实在是太贫瘠了,整天没个什么娱乐活动,这才对他们家的龙凤胎这么感兴趣。 中午回家吃饭,培茵跑到西屋,对刘瑜茜说:“大嫂,我帮着给咱们家的宝贝们取了两个名字,你看看怎么样。” 刘瑜茜感兴趣的问:“快说说,是什么名字啊?” 培茵说:“哥哥叫果果,妹妹叫朵朵,你看怎么样?” 刘瑜茜说:“是果实的果,花朵的朵吗?” 培茵说:“对啊。” 刘瑜茜说:“真好听,我觉得挺好,不过咱们还得问问咱爹咱娘的意见。”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商量了下,决定就让两个孩子叫“果果朵朵”,大名等到除了满月再慢慢的取。周藏在教室里放的那番狠话,被家里人知道之后,沈父沈母觉得很欣慰,周藏能这样护着家里的孩子,是好事,沈父还把这件事情写信告诉了周父,周父回信的时候,跟 沈父说,作为哥哥,就得护着弟弟,如果自己弟弟妹妹被外人欺负了,这说明是当哥哥的无能,当然了,周父还是在给自己的小儿子的信里表扬了周藏。时间慢慢地往前走,天气渐渐地热起来的时候,龙凤胎果果朵朵能被竖着抱着走动了,朵朵是个安静的女孩子,果果就不行了,只要是一抱起来,就得往院子门口走,只要是走出了院子门口,你就得抱着他到处溜达,他看到什么都表示很新奇,见到人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会咧着流口水的小嘴,毫不吝啬的给人家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笑脸俘获了很多人的心,只要是抱着出去,就少不了帮着抱孩子的。放暑假的时候,二叔带着二婶还有培菁回到家里,二婶有了身孕了,看到已经三十好几,脸色红润的二婶,不管是奶奶还是二婶的娘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从过了年不久 ,二叔就开始喝中药,这已经喝了小半年了,要是再没有孩子,绝望的不光是二叔,还有二叔二婶至亲的亲人。 二哥培军来了电报,说已经请了婚假,准备回家结婚了。 这个电报的到来,让已经平静了许久的小院子有一次沸腾了起来。培茵自打放了假就开始带着弟弟培焜看孩子,姐姐培芝是个安静的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着奶奶还有省全大娘绣花做针线,二哥要结婚了,培芝帮着奶奶缝褥子做被 子,忙的不亦乐乎。 沈母看着培芝忙活的这么高兴,偷着跟沈父叹气,说:“咱这个大闺女啊,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啊,我看她上课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精神。” 沈父笑着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咱闺女愿意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再过个几年出嫁了就得离开咱们了,趁着在咱们身边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培军要回来结婚,婚房成了爷爷奶奶还有沈父沈母的一块新病。家里的每间房子都已经有人住着了,而且培华结婚的时候住的还是原来二叔的房子,二叔是因为城里分了家属院,这才把房子让出来给培华结婚,这到了培军,虽然锦华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你总不能让小两口在省全大娘家里住着吧,再说了,就算是省全大爷一家都很愿意,可是爷爷不愿意啊,培军是自己的孙子,又不是要入赘,哪里能 在丈母娘家里住着呀。 天气热了之后爷爷就能拄着拐杖出来转转了,这几天爷爷一直在院子里转悠,前院后院转了个遍,最后,拍板决定,家里要盖房子。 爷爷把二爷爷还有三奶奶喊到自己的屋子里,这也算是沈家的三房开一个会,看看能不能统一意见。奶奶跟二奶奶也一起来屋子里,五位老人围着炕桌坐着,爷爷开口说:“二弟,三弟妹,我这个当大哥的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想跟大家说说,我想盖房子,在咱们的后院 盖房子。” 三奶奶看了看两位哥哥两位嫂子,说:“大哥,这个家里一直都是您做主,有什么事情也是您出面,您想怎么样我都同意。” 二爷爷说:“大哥,您想怎么盖呢?”爷爷说:“家里的孩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这次是培华结婚,后面还有培田培焜,我这个当爷爷的也知道等不到培田那会了,就想着给孩子们留下点东西,这两天我转了咱们 的院子,觉得后院接着老三媳妇的房子还能再盖三间房子,老三媳妇,你不嫌吵得慌吧?”三奶奶笑着说:“哎呀,大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我这些年呀因为是个孀居之人,怕人家嫌弃,这才深居简出的,要是孩子们不嫌我闷,我倒是很喜欢跟孩子们在一起呢 。”二爷爷说:“大哥,我们这个房头呢没男孩子,以后呀我跟孩子他娘的身后事还得家里这几个孩子来伺候,以后逢年过节的我还指望孩子们来给我添个坟头土呢,你想怎么 样咱们就怎么样,这么些年呀我跟孩子他娘也攒下点钱,你不嫌少就行。”爷爷奶奶非常的高兴,自己的兄弟兄弟媳妇这么好说话,别看沈家村村风淳朴,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家为了房子闹得不可开交,自己这个院子虽然是当年家里老爷子创下的家业,后来是爷爷回来盖得这个前后院,可是这片宅基地是三个房头共同的,如果二房三房不同意在后院盖房子,爷爷奶奶也没什么办法的,而且说盖房子,人家老二还 说要给钱用。 爷爷高兴的说:“不用,不用,你们能支持我我跟你们大嫂就很高兴了。”晚上出工的沈父培华回来了,一家人又凑到一起说了盖房子的事情,沈父非常的感动,这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的婚事啊,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还得自己的父亲来帮忙,说起来 沈父觉得非常的惭愧。等到屋里只有爷爷跟沈父的时候,爷爷小声的说:“省思啊,你也别觉得是个事情,我既然想着要盖房子,那就是还有这个能力,你被打成右派回到家这么些年,爹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你还是能把自己摆在一个正确的位置,把家里的几个孩子养的这么好,我跟你娘觉得非常的满意,当年你大姐让我跟你娘把田产捐给村里的时候,我跟你娘呀偷着留下一些银元,我估摸着呀找个茬出手几块银元咱们的房子就能该起来了,你别声张,先挲摸着买家,再去青山那边找你老叔,让他帮着咱们弄点青石条回来盖 房子。” 生产队刚刚收了麦子,正在给玉米苗追肥,队里的活不是很忙,沈家这个时候盖房子正好请人手。 培茵听自己的爷爷奶奶说了要在后院盖房子的事情,觉得也是个好事,三奶奶那两间房子在后院的一个角落,再挨着盖上三间正好,这样后院还能更加的热闹。三奶奶这会正在后院自己的屋子里拆洗被褥,听培茵这么说,笑着说:“你们呀是没有生在咱们家最好的时候呢,那时候咱们家在西平城里可是五进的院子,每个院子还有单独的角门,你三爷爷喜欢舞枪弄棒的,你爷爷还给你三爷爷在后院弄了个演武场,三奶奶的院子旁边还有个小花园,那个时候呀你三爷爷喜欢去外面给我找各种的花木,都种了一院子呢。”三奶奶一脸怀念的说着,后来说到三爷爷给她淘换花木的时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培茵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道说什么,培焜大声说:“三奶奶, 你放心,等我长大了再给你挣一个有花园的院子来,到时候我给你淘换各种各样的花草,保证比南岭上的那些花草还好看。” 听到最后,三奶奶“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点着培焜的小鼻子,笑着说:“好,三奶奶呀就等着咱们培焜给我挣个大房子。” 周藏说:“姥姥,你放心,我们一定能让你住上大房子的。” 三奶奶欣慰的看着几个孩子,觉得虽然现在自己孤身一个人,但是身边有这几个孩子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不用再去村里批宅基地,跟田书记还有村里的文书报备了之后就开始准备盖房子的各种材料。 第一百七十九章 孙家 这两年,已经不像前些年那么紧张了,不管是附近的集市,还是很少有人知道的黑市,很多有心人买进卖出的,当然了都是偷偷的进行。爷爷奶奶找熟人出手了十来块袁大头,盖三间房子那是绰绰有余了,沈父去青山找了爷爷的老朋友,帮着在那边的石场采买盖房子用的青石,青砖,还有房顶用的青瓦,苇箔,当年爷爷在青山那边因为 经常给那边的游击队送给养,认识了几个生死之交,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啊,几位老友一听沈大哥要盖房子,半卖半送的帮着搞齐了找了几辆马车给送了来。 爷爷看着送货的几辆大马车,有些感慨的对沈父说:“省思啊,爹这是欠下了大人情了啊,爹这辈子估计是还不上了,你好好的记着,以后呀你得帮爹还了啊。”落日的余晖下,什么东西看着都是暖暖的,沈父看着自己身边拄着拐杖,佝偻着腰身站在门口的父亲,眼里一阵辣乎乎的,当年自己的爹身材挺拔,傲视群雄,就没有见 过自己的爹低过头弯过腰,已经七十多的爹老了。 沈父扶着自己的老父亲,说:“爹,你放心,我都记在心里,我一定不会忘了,您放心。” 爷爷听到自己的儿子的保证,这才有些释怀的舒了口气,说:“那就好,爹呀这一辈子都没有欠过人家什么啊。” 房子盖好之后,简单的刷了刷墙面,东屋西屋各盘了一盘炕,省全大娘家就开始给锦华按照新房子的尺寸准备嫁妆。 沈锦华要成亲了,省全大爷专门去孙家巷子说了一声,至于那边准备不准备孩子的嫁妆,省全大爷跟省全大娘并不在乎。省全大爷去孙家说了之后,孙新建非常的高兴,自己的闺女要结婚了,而且女婿还是个当兵的,还提了干,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等省全大爷走了,一个劲的催着自己的老 婆给锦华准备些好的嫁妆。孙母心里那个恨啊,这个闺女从小就送出去了,一点没有感情,在孙母看来,认回锦华是为了让锦华能对这个家有点帮助的,这下好,帮助没得到一点,还得搭上一副嫁 妆,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什么?孙母这几天心里还为了自己的大闺女孙香梅担着一份心呢,那个马文革自打知道沈锦华已经订婚,而且还是军婚,消停了一段时间,孙母跟孙香梅还暗地里说,这是觉得家里有撑劲的,不敢来招惹了,谁知道过了没几天,马文革又开始来骚扰孙香梅了,直截了当的告诉孙香梅,就等着嫁给他就行,他不能娶自己看中的,娶个跟自己看中 的长得一个样的也能说得过去,这辈子自己就想着跟沈锦华结婚,既然不能跟沈锦华结婚,那就当沈锦华的大姐夫吧,不管怎么说这还是一门亲戚呢。 孙香梅听马文革这么跟自己说,当时腿就软了,自己现在这是一步迈进了火坑了啊,孙香梅眼前一片黑暗啊,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下半辈子是个什么样子了。 孙香梅回到家就跟自己的娘哭啊,哭自己的命不好,哭沈锦华是个心眼子多的,这么来坑自己,哭的孙母抱着自己的大闺女好一阵掉眼泪,完了也没有办法啊。娘俩在屋里这一阵的哭,却不知道孙雪梅躲在门口听了个一清二楚,听完了心里很难过,孙雪梅在家里是最不受宠的,不说别的,就说有了点好吃的,孙母是给大闺女孙香梅留着,因为孙母觉得现在孙香梅已经上班挣钱了,有点好吃的给大闺女吃那是应该的,孙父呢,有时候要给小闺女,结果老婆说小孩子家家的,不用吃这么好吃的,时间长了孙父就把这个小闺女给淡忘了,都是给儿子留着,孙父觉得自己的儿子小,好吃的留给他吃是应该的了。至于孙雪梅,正印证了那句老话啊,“大的好小的娇,苦 就苦了中间腰”,真正的爹不疼娘不爱的。沈锦华回来认亲的时候,已经看出自己这个妹妹在家里不受待见,来过几次都是偷着给自己的这个妹妹口袋里塞几块糖,或者是几块糕点,完了还得让孙雪梅偷着吃,别 让人看见了,孙雪梅就觉得自己这个刚刚认回来的二姐比自己的大姐要好,大姐可是从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啊。所以,孙雪梅无意之中偷听到这娘俩的哭诉的时候,觉得自己一下子就长大了,觉得这个家里以后得待得更加小心,为什么,你看看自己的娘还有大姐,为了大姐把二姐认回来,认回来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当初自己跟大姐去街上割豆腐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大姐自打跟那个小年轻说了话回到家里就要拉着二姐出去不大对头,原来是 这样啊,如果二姐没有订了婚如果二姐订婚的人家不是当兵的,是不是就会跟话本子里面说的那样,被马文革抢了去呢?孙母一直在孙父的眼里维持着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孙父开了口,要给沈锦华准备嫁妆,不能直接给孙父哭穷,孙母就把家里的所有钱还有几块布找出来,跟孙父说:“当 家的啊,你看看咱们家就这点家底了,是用这几块钱买点什么东西呢,还是送这几块布啊?”孙父看过去,也就是几十块钱,那几块布料还是当初锦华认亲的时候带过来的,再给锦华送过去那是不可能的,孙父看着那几张毛票,心里挺难过的,看着一脸殷切的看 着自己的妻子,叹了口气,说:“我再想一想,你先把东西收起来吧。”孙母就知道孙父会这么做,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孙母对自己的男人非常的了解,你也不用跟他吵,你也不用跟他闹,你就把东西摆在他面前,然后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看 着他,他肯定得按照你预想的那样做,这个男人啊,别看着一脸的坚强样子,没有自己的一点主意啊。 孙母非常的高兴,这样看来这嫁妆自己出不出的还不一定呢。再说孙父,心里难过,晚饭之后出了门就去了自己的大哥家,孙大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家里的事情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个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有事情,一问,听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孙大伯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弟弟呀,哪里都好,也是个厚道人,就是能被自己的媳妇拿捏住,不看别的,就看当初送走孩子,谁家不困难,在困难那也是自己家的孩子啊,自己这个弟媳妇都没有让自己的男人知道,在医院里生下来直接就送了人,送了人看着孩子大了又找人说和这去把孩子认回来,认回来做什么呀,不嫌寒 碜人。村里人都说这孙二家的媳妇啊,真是好算计,当初孩子身子不好,活的了活不了的不一定就给送人了,现在看着人家姑娘出息了就又把孩子认回来,这不是摘现成的桃子是什么?再说了,沈家村离西平城又不是很远,这么近亲戚连亲戚的,谁家什么情况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看看人家的养父母,从小眼珠子似的把闺女养大了,你把孩子 认回来有没有考虑过人家养父母的感受啊? 孙大伯说:“新建啊,不管怎么着,你跟香梅她娘对不起这个孩子,既然孩子现在要成家了,你没有点表示那可是实在说不过去啊。” 孙父低着头说:“大哥啊,我知道,可你看我家现在有三个孩子要养活,家里的那点家底我看了看,真没有什么了。”孙大伯想说,你媳妇那个人啊,有些懒啊,你们家两个整劳力挣工分,大闺女现在是纺织厂的临时工,这在村里算是好的了,可是看看你们家过的日子啊,人家家里没有 临时工的都比你们家过的好啊。孙大伯憋了半天没有开这个呛,自己这个当哥的,当大伯子的不能说这话啊,这以后要是说起来,不得让自己的兄弟媳妇戳自己的脊梁骨吗,这是在挑唆人家两口子的感 情啊。孙大伯蹲在炕头上,抽了一大锅的烟叶子,想了许久,说:“孙建啊,这样吧,我这里呢还有点钱,你先拿着去给孩子置办点东西送过去,孩子没有认回来怎么都好说,既 然认回来了,孩子要成亲是大事,你得拿出点东西来啊,要不然,这十里八庄的,亲戚连着亲戚的,谁家不知道谁家的事情啊,这得被人家说嘴的啊。” 孙父看着自己的大哥,心里难过,最终没有再说出什么。孙父一边揣着大哥给的那些钱往家走,一边脑海里回响着大哥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老二啊,大哥给你这些钱你不要回家跟你媳妇说起,你自己抽个空给送到沈家村去吧, 唉,大哥呀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盼望着你能跟沈家村那头处好关系,以后就算是这个家里的几个孩子混的不好还有个能帮衬的,就这样吧,你赶紧回去吧。”孙父这个人从小就听自己大哥的话,既然大哥不让自己说,那就不要说了,至于原因,孙父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只是知道自己的大哥不会害自己。 第一百八十章 雪梅 孙父揣着钱从大哥家往家走,半道上看到自己的小闺女蹲在墙角,已经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因为家里条件不好,面黄肌瘦,头发发黄,看着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 孙父喊了声:“雪梅。” 孙雪梅抬头,看着是自己的爹,站起来,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问了出来:“爹,二姐要结婚了吗?” 孙父说:“是啊,你二姐要结婚了,你怎么知道的啊?” 孙雪梅说:“我听我娘还有大姐说起的。爹,二姐结婚咱们去吗?” 孙父说:“你想去吗?” 孙雪梅说:“想啊,也不知道二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去看看去。” 孙父说:“那我跟你娘商量商量看看。”孙雪梅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十五岁了,因为家里没钱,孙雪梅现在跟着生产队上工挣一半的公分,孙雪梅知道自己没有大姐长得好看,那些厂子招临时工也没有自己的份,而且,自打偷听了孙母跟孙香梅的话之后,孙雪梅心里一直有一种危机感,二姐为什么被家里认回来,估计自己的爹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为了不再让那个马文革再继续 纠缠大姐啊,这是大姐跟娘商量好的事情呢,既然二姐能被大姐推出去,那以后自己是不是也会被推出去呢?孙雪梅想了很多,觉得家里现在虽然看着是爹当家,其实还是娘说了算,娘呢又听自己大姐的话,大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这十五年可是看的很清楚,那就是个心里只有 自己的人,以后要是有点事情,去找大姐那是白搭不说,估计还得被她落井下石。孙雪梅想明白了之后,觉得还是得跟二姐沈锦华搞好关系,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求到二姐那里说不定二姐还能帮自己一把,所以这次看着自己的爹出来去大伯家,就来这里等着,大伯是个讲道理的人,自己的爹看不明白的事情大伯能给爹看明白了再给他指一条明路,要是爹去沈家村,自己也要想办法跟着去看看二姐,二姐结婚那是大 事呢。孙父跟孙雪梅各怀心思进了家门,孙母看到当家的回来了,打个招呼就招呼这家里人吃晚饭,孙父不想让自己的妻子知道大哥给的那些钱,就跟孙母商量着说:“孩子他娘 ,锦华结婚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得那点东西来,那几块布料都是锦华拿过来的,再给送回去不合适,要不咱们给锦华买个脸盆,再买两把暖瓶去吧。” 孙母一听,心里那个疼啊,吸溜吸溜的,可是面上还是得跟孙父好商好量的。孙母想了想,说:“要不咱就买两把暖瓶吧,咱们村里知己的才送个脸盆呢,咱一下子给买两把暖瓶,拿着也好看,再说咱家的钱也不是很多了,狗蛋过些日子又得交学费 ,我看这样挺好。到时候咱们全家人都去,也算是给锦华捧个人场。” 孙母说完之后,孙父脸一下子就红了,就连在一边听的孙雪梅也跟着脸红,送两把暖瓶一家子四口都去吃喝一顿,自己这个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啊。 在旁边的狗蛋孙红旗听爹娘这么说,就问:“娘,去哪里啊?” 孙母说:“你二姐要结婚了,到时候咱们都去。”狗蛋一听,就想起村里结婚的时候桌子上的那些大碗的肉,大碗的菜,高兴的说:“哦哦哦,我要去吃好吃的了,我要去吃好吃的了。哎呀,我得去跟他们说说去,我也能 跟着去坐大席了。”这狗蛋腿快啊,刚说完撒腿就往街上跑,这是要跟自己的小伙伴们去显摆显摆啊,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拿回一两块水果糖来馋馋他们呢。去不去的孙父还没决定呢,狗蛋先去村子里喊,这下好了,孙父骑虎难下,不去也得去了,这样的事情只要是在大街上一说,保准睡觉之前全村人都知道啊,孙父叹了口 气,幸好大哥给的那些钱自己的媳妇不知道啊,到时候把钱给孩子,再送上两把暖瓶,也好看不是。 孙家人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全家人都去吃大席,孙香梅本来不想去,可是不去看看又觉得不甘心,最后一咬牙,也跟着去了。孙家这边暂且不提,再说沈家这边,婚礼定在六月初六,沈培军六月初四的晚上能到家,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沈家的院子里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家里添丁进口,那是大事,家里的每个人都帮着忙活,省全大爷跟二爷爷合作,给小两口打了几样家具,家具上都带着好看的刻花,这个可是二爷爷的专长,二爷爷做活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在一边看着,二爷爷边干边跟几个孩子说:“二爷爷年轻那会呀最喜欢学这些精巧的东西了,你老爷爷还骂我,说我玩物丧志,就不该说这些,可是二爷爷喜欢呀,就偷着 学,看看,二爷爷这手艺很好吧?” 新房里修了炕橱,炕橱上被二爷爷雕了很多好看的花纹,还有那张三抽桌,也是在桌腿那里雕了一些花纹,看着倒是添了一些精巧可爱。新房里的墙用白灰刷了几遍,屋顶用报纸糊了顶棚,炕上铺了干净的炕席,地上放了一张三抽桌,两把椅子,那可是椅子啊,不是板凳,椅子背也是二爷爷雕的花,几样 家具都用清漆漆了,晾干之后还是原木的颜色,跟白色的墙相得益彰。锦华这两天跟着自己的娘在家里做针线,培茵去的时候,看着锦华不光是给自己做了两件衣服,还给培军做了两件,就是蓝色的褂子,用缝纫机做的,裁剪是省全大娘帮着裁剪的,做的时候是锦华跟孟若兰商量着做的,完了还用细棉布给龙凤胎朵朵果果做了两件小背心,用省全大娘的话来说就是,你是新媳妇,你得把你的手艺给展示出 来,向你的婆家人表明,你不是个笨媳妇,虽然你的婆家对你非常的了解,但是还是得做给大家看。锦华要结婚,培茵觉得有个人来的有些勤了,就是那个周小元,隔个三五天的来一趟,有时候是给大嫂刘瑜茜送东西,有时候是自己买了些吃的玩的给家里的孩子送过来 ,培茵发现这周小元有意无意的都会跟孟若兰搭个话,或者是向别人委婉的打听孟若兰的消息。进了六月份,家里人的心情越来越好,培军就要回来了,回来了就成亲,以后家里又要添一口人,说不定再过个一年两年的家里又有小孩子初生,爷爷奶奶们心情非常的高兴,这一代一代的就是这样,慢慢的繁衍,由几口人慢慢地发展壮大,说不定过个十几年家里就是十几几十口子人,儿女绕膝天伦之乐,这是老人们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了。 六月初四的傍晚,培华下了工就骑着自行车去了西平火车站,培军会在那里下火车,兄弟两个骑着一辆自行车回来就可以了。自打培华走了,奶奶就转来转去的,看看要给培军做点什么好吃的,大孙子这一走又是一年多,奶奶现在恨不能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自己的孙子吃,还是爷爷看着 激动的奶奶,劝道:“你看看你,先坐下歇一歇,让培华娘看着给孩子做点就行了。”奶奶坐在梧桐树下的马扎上,看着落日余晖下那片灿烂的晚霞,说:“培军在外面吃苦了,我就是觉得孩子来了家里就得好好的伺候着,要不然这心里啊,老觉得不得劲。 ” 沈父正在帮着摘韭菜,听见自己的爹娘这么说,笑着说:“娘啊,您就在这歇着等着吧,我摘好了韭菜就帮着培华娘烙韭菜盒子,你大孙子呀就喜欢吃这个。”烙韭菜盒子用韭菜跟茄子做的,先把韭菜切成细细的,拌上油盐,茄子呢切成两片连着的,里面夹上韭菜馅子,再蘸上面糊,平底锅里放油,然后就这么烙,烙出来的韭 菜盒子非常的好吃。这个时候的韭菜是自家后院种的韭菜,茄子也是刚刚成熟的嫩茄子,做出来老远就能闻到韭菜的香味,吃起来还有茄子的清香,培茵每次都能吃好几个,一吃起来就得吃 撑了的那种。沈母正在厨房里准备烙韭菜盒子要用的东西,培茵跟培焜一人抱着一个娃娃,带着满院子里疯玩,就听着一阵一阵孩童的笑声,看到沈母在调面糊,培茵抱着果果凑过去 ,说:“娘,你多做几个呀,我得吃好几个呢。” 沈母说:“行,这次娘做好多,让你吃个够。” 培焜也抱着朵朵过来,说:“娘,那你得烙多少啊,你看看咱们家这么多人呢。” 沈母说:“这个怕什么,咱们家的韭菜还有茄子种了那么多呢,一定能让你们吃个够的。” 沈父已经洗好了韭菜,切好馅子之后在一个大号的瓷盆子里调好了馅子,听见自己的两个孩子这么问,洗好手过去,抱过培焜怀里的朵朵,说:“你害怕不够吃的呀?” 培焜说:“爹,我不是怕不够吃的,我是怕咱们到时候给二哥留得少了不够二哥吃的呢。”刘瑜茜正在院子角落放着的一个泥炉子上熬稀饭,是已经泡了一天的玉米茬子,又加上一点麦仁,还加了绿豆大米,在一个大号的铝锅,熬了满满的一锅,家里这老老小小的也算是十多口子人呢,每次都是做一大锅的饭,要不然还真是不够吃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好逑 刘瑜茜自打结了婚,家里的大灶小灶的都学着用的很顺手了,培茵去王家的时候看过,王家现在不是用蜂窝煤炉子就是用煤油炉子,培茵觉得自己的大嫂是个很踏实本分 的人,要不然一个城里来的姑娘能把这些东西学的这么在行吗?刘瑜茜听着自己的小姑子小叔子跟公婆的对话,笑着说:“你们俩呀也不来看看我今天熬的粥,这么好喝的粥在这里你们还能光吃韭菜盒子吗?一会呀我再拌个小咸菜,保 证你们喝着粥吃着小咸菜就不想吃别的。”家里咸菜缸就有俩,后院的菜地里还种着各类时令蔬菜,从咸菜缸里捞个辣疙瘩咸菜,再从后院菜地里拔棵小葱,拔棵小芫荽,咸菜切成丝,小葱芫荽切成段,倒点醋, 倒点酱油,再倒点香油,这么一拌,那味道香的不得了,就着这样的小咸菜,真能多喝一碗粥的。 培焜点了点头,跟刘瑜茜说:“那好吧,大嫂,你拌咸菜的时候要多倒一点香油呀,那样好吃呢。” 院子里几个人大听了,都笑着说:“这个培焜呀,还是个小吃货呢。”周藏跟周兵这两天也在盼着自己的妈妈来,瑶姑姑来电报,说要赶在培军结婚之前回来一趟,这是瑶姑姑去京城培训第一次回来,周藏跟周兵以前虽然也京城跟自己的妈妈分离,但是没有像这次分的时间这么长,周兵因为想妈妈,已经哭过几次鼻子了,这次听说自己的妈妈要来参加培军哥哥的婚礼,也是翘首盼着自己的妈妈能早点回来 。 沈父沈母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着,烙的韭菜盒子已经放了满满的一大盘了,培军还是没有回来,奶奶坐不住了,说:“我去村口看看去。” 爷爷说:“你看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再等等,再等等,俩孩子还得骑着自行车走二十多里地呢。” 奶奶又坐下,坐了一会又站起来,实在是坐不住了,培茵就把果果放到奶奶的怀里,说:“奶奶,让果果陪你玩玩。”果果被放到自己老奶奶的怀里,咧嘴一笑,露出没有牙的牙龈,大概是要冒牙了,这些天嘴里一直溜哈喇子,这咧嘴一笑,嘴里的哈喇子也跟着流出来,说不出的稀罕人 。 奶奶笑着说:“哎呀,奶奶的大重孙啊,来奶奶给你擦擦。”俩孩子母乳已经不够吃的了,自从过了四个月,刘瑜茜就给添了辅食,一开始是鸡蛋黄,后来慢慢地就是蒸鸡蛋糕,把鸡蛋打在碗里,加点水,搅匀了之后放锅里蒸,蒸 出来嫩嫩的滑滑的,晾凉了吃的时候滴两滴香油,俩孩子吃的非常高兴。刘瑜茜已经把鸡蛋糕蒸好了,端过碗来,先把朵朵放在怀里,正要拿勺子喂呢,被老奶奶抱着的果果不愿意了,伸着小胳膊朝着自己的妈妈“啊啊啊”的喊着,奶奶笑着说 :“这小家伙,这是也要吃啊,好好好,能吃就能长,咱们果果呀以后长个大个子,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于是奶奶跟刘瑜茜一人抱着一个,这个喂一勺子,那个喂一勺子,俩孩子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孩子还没有喂完,院子门口一阵汽车马达的声音,培茵跟培焜跑出去一看,一辆大解放,周小元从驾驶室跳了出来,副驾驶位置上也下来一个人,一身橄榄绿,车斗上站 着培华跟另外一个橄榄绿,周小元看培茵出来了,笑着说:“培茵,看看这次小元哥哥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周藏跟周兵看到从副驾驶下来的那个身影,欢呼一声就冲了上去,奶奶看着从后车斗下来的那个橄榄绿身影,抹着泪就上了前。 培茵很奇怪,怎么这些人就凑到一起了呢? 周小元帮着把后车斗上的东西卸了下来,培军的东西不是很多,瑶姑姑的东西就多了,好几个大包。众人忙乱之后,才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坐着歇息,原来瑶姑姑不是坐火车回来的,是跟着来军区的战友一起坐汽车来的,到了省城搭了个来西平的车,那个车是去地区的,人家说是认识西平的一个革委会的领导,就给领导打了个电话,让他帮着找个车把瑶姑姑送回沈家村,那个领导一听,是自己亲家的,跟瑶姑姑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让周 小元把人送回来,王疏影听说是培华的姑姑,是回来参加培军的婚礼的,因为明天还有课,没有跟着一起回来,让周小元给刘瑜茜带个话,就说明天下午人就能来。 周小元拉着瑶姑姑刚出城,就看到培华培军这哥俩骑着一辆自行车往沈家村赶,正好,一辆车就把要回家的沈家人一起送了回来。 周小元坐下之后就左顾右盼的,培茵凑过去,悄悄的说:“小元哥哥,我知道你在找谁。” 周小元听了一愣,看着笑嘻嘻的培茵,说:“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培茵小鼻子一皱,说:“你可不要小瞧了人,我知道你在找若兰姐姐。” 培茵刚说完,周小元差点从马扎上溜下来,就差拿手去堵培茵的嘴了,红着脸说:“别胡说。” 培茵说:“看你心虚的,姥爷没跟你说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周小元说:“你几岁了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培茵说:“这个跟年龄没关系,有些人就是光长岁数不长脑子,有些人呢那是脑子长得好,唉,没办法啊。” 周小元想了想,说:“培茵,你觉得小元哥哥该怎么办呢?” 培茵歪着头,说:“小元哥哥,你这是承认了吗?” 周小元不好意思的说:“是啊,小元哥哥觉得你若蓝姐姐是个好的,反正我们都是单身,没什么的。” 培茵说:“若兰姐姐的爷爷可是在这里劳动改造呢,周叔叔知道了能让你吗?” 周小元说:“改造的是你若兰姐姐的爷爷又不是你若兰姐姐,小元哥哥还能怕这个?再说了,你小元哥哥是那种怕事的人吗?”培茵没有说出来的是,我怕的是再过个一年两年的,人家若兰姐姐回了京城,万一在回到自己父母的身边,你们的距离可不是d省到京城的距离,你们那个时候可真的是大 洋彼岸的距离啊。 周小元看培茵沉思的模样,拉着培茵到门口,小声的说:“培茵啊,要不你帮我把这些东西给你若兰姐姐送过去吧?” 培茵看着周小元手里提着的那个布袋,说:“小元哥哥,我觉得你跟若兰姐姐不是一类人,要不你还是再去找别的姐姐吧。”周小元说:“哎呀,要是能找不早就找到了吗,培茵,你别看你小元哥哥是个粗人,自打我爸找了我王阿姨,我就跟着姥爷一起看书习字,我觉得我现在找那些工厂里的小 姑娘们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说不到一起去啊。” 培茵说:“要不你自己去跟若兰姐姐说说吧,这个事情是你们俩的事情,我在里面掺和着算什么事情呀?” 看周小元没说什么,培茵跑到院子里,跟沈母说了一声就带着周小元往学校走。这一转眼的功夫,孟若兰已经跟着自己的爷爷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了,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的原因,孟若兰融不到村里那 些同龄的姑娘的群里,也就是跟沈锦华还能说的上话来。孟爷爷最近身体有些不好,田书记安排人带着去县医院找李大夫看过之后,李大夫交代孟教授要平静心态,虽然是在农村劳动改造,但是这几位老教授平时的活并不是很 累,这样养一养就没什么事情。但是孟教授自己心里清楚,看着孙女若兰一天一天的大了,特别是若兰的好朋友沈锦华这两天要结婚,自己这是在心焦若兰以后的归宿。若兰从小就跟着自己,已经在农村待了这么多年了,孟教授实在是不想自己的孙女在农村找一个男人嫁了,孟教授觉得结婚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那不光是两个人在一起 过日子,两个人还得有精神上的共鸣,最起码得有共同的语言,能说的上话来啊。孟若兰也知道自己爷爷的心结,想着要不就在这附近的村子里找一个不嫌弃自己的出身的人家嫁了算了,跟谁结婚不是结婚啊,到时候就把爷爷接过去,好好地孝敬自己 的爷爷。可是,孟若兰也知道嫁人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情,自己不会像沈锦华那样幸运的,想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吧。这两天帮着沈锦华准备嫁妆,看着 沈锦华脸上幸福的笑容,孟若兰心里除了祝福就是深深的自怜了。 培茵跟周小元到学校的时候,夜色刚刚笼罩着大地,孟若兰蹲在宿舍门口,把砂锅放在一个小泥炉子上,给自己的爷爷熬中药。看到培茵跟周小元踏着月色过来,孟若兰赶紧去屋里给两个人拿来两个小板凳,小板凳是用小木板下面简单的钉了两块粗粗的短短的木头做的,简单古朴,培茵坐下正好 ,周小元坐下就不是很合适了,两条大长腿觉得放到哪里都有些碍事。 孟若兰笑着问培茵:“培茵,这么晚了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培茵看了看见了孟若兰就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的周小元,说:“若兰姐,我是陪着小元哥哥来的,小元哥哥来找你有事情。”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同意 孟若兰奇怪的看着如坐针毡的周小元,周小元比孟若兰大了有两三岁,两个人的交集不是很多,可是人家来自己的家里,不管怎么说都得礼貌的接待。 周小元鼓起勇气,把手里提着的那个布袋递给孟若兰,说:“若兰,这是给你的。” 说完,周小元放下东西,站起来就想走,想了想,就这么走了不大像话,又站下来,两只手一直搓着,非常的不好意思。孟若兰呢,脑子里“轰”的一下,觉得脸红的发烫,也就是朦胧的夜色中看不真切,要不然孟若兰真不好意思再陪着坐在这里,孟若兰也是情窦已开的年纪,这两年跟周小 元的接触也挺多,一下子就知道,原来这个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年轻人对自己有了别样的心思啊。 小火炉上的药锅子“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孟若兰呆呆的坐在小火炉前,眼睛盯着小药锅子,思绪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孟爷爷躺在屋里的床上,已经听到房间外面几个人的谈话,幸亏这个时间同是住宿舍的几个老同事去了大队部,这几天上面要求大家晚上都要去学习,自己这是因为身体 的原因请了假,要不然孙女若兰跟周小元的谈话被人听了去,还不定怎么说自己的孙女呢。孟教授咳嗽了几下,喊了声“若兰”,屋外没有什么动静,孟教授又抬高了声音,孟若兰这才一下子惊醒过来,用抹布垫着把药锅子端了下来,放在一边,赶紧先去屋里看 看自己的爷爷。 宿舍里点着一盏煤油灯,如豆的灯光,满那里都是黑黢黢的,进了屋好一会才能适应过来,看到屋角的一张床上躺着的孟教授。孟教授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这心里一直挂念着自己孙女的终身大事,就怕孙女迫于什么原因找了一个自己不喜的婆家,女孩子找婆家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孟教授出身名门,从小看到自己家里的女孩子们找婆家那可是千挑万选的,自己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孙女因为种种限制就这么嫁给一个自己不喜的婆家,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孙女虽然一直跟着生产队劳动,但是性情温和,知书识礼,自己的学识大部分都教授给了孙女,如果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孙女就这么嫁给一个打字不识几个的庄稼汉, 孟教授觉得那比杀了自己都让自己难受。孟若兰进来之后,几步就走到孟教授的床前,先把孟教授扶着靠在枕头上,接着端起床头那张小几上的碗,说:“爷爷,您先喝点水,我去把药给您倒在碗里,一会凉了您 就能喝了。” 孟教授就着孟若兰手里的碗喝了几口水,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说:“若兰啊,刚才你们在屋外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啊?”孟若兰沉默了一会,说:“爷爷,周小元的爸爸是西平县革委会的副主任,我听别人说革委会的主任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不怎么管事,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周小元的爸 爸管着,您说我如果拒绝了周小元会怎么样呢?”孟教授想了想,说:“若兰啊,爷爷不希望你有这样的想法,女孩子找自己的另一半首先你们得有共同的语言,然后才能培养感情,婚姻里面如果没有感情,那是会能把人 活活的逼死的。”孟若兰说:“爷爷,我跟您来这沈家村已经这么多年了,有时候我会在想,如果我没有偷着跑到这里来,我会怎么样?以前那些跟我玩的很好的小伙伴们,他们跟咱们家差不多的情况,可是他们现在怎么样呢?上山下乡的都没有我跟着您在这里过的舒坦,爷爷,我跟周小元说要再想一想,如果合适,我就嫁给他吧,要不然,您觉得没有人 惦记我吗?”孟若兰说道最后,话已经是颤抖了,才十几岁的小姑娘,自己一个人从京城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虽然是在别的人暗中帮助下跑到这里来的,但是来这里的原因孟若兰非常的清楚,黑暗的现实让这个原本很单纯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这个成熟的代价就是孟若兰对那些看自己的眼光的敏感程度,只要是有人盯着自己,孟若兰就会 心里发慌,周小元自打见到自己之后的目光,孟若兰感受的非常清楚,那是一种惊艳的然后是慢慢地变成欣赏的目光,要不然,孟若兰也不会说自己要再考虑考虑。 周小元跟培茵往沈家走的时候,培茵问他:“小元哥哥,你爸爸能同意吗?” 周小元说:“我爸说让我自己看着办,反正我现在是厂里的工人,自己能挣钱,以后我也能养活了我的老婆孩子,我还能只靠我爸一辈子啊?” 培茵说:“小元哥哥,若兰姐姐的成分不好啊,你就不怕受牵累吗?”周小元说:“要是怕受牵累我还能来跟你若兰姐姐说这些话呀?培茵我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啊活着不容易,你看看孟教授他们,那都是有文化有见识的人啊,被发配到这 穷乡僻壤的参加劳动,这要是在十几年前,谁能想到这些事情?所以我觉得呀还是得过好眼下了,别看有些人咋咋呼呼的,谁又能知道他们能咋啥几天呢?”培茵不由得对周小元刮目相看,能想到这些东西,证明周小元不是一个思维简单的人,那些上纲上线的东西,在周小元的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不值一提,如果孟若兰能嫁给 他,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佳话呢。两个人回到家里,沈锦华也来了,正在跟培军说话,培军从自己带着的行李里拿出自己给锦华那边的老人们准备的礼物,还有自己给锦华买的新衣服,瑶姑姑笑着打趣自 己的侄子:“哎呀呀,培军还知道给女孩子买衣服呀。” 培军红着脸,说:“瑶姑姑,这是仲煊伯伯家的姐姐帮着参谋着买回来的。” 瑶姑姑说“你看看你,姑姑不就是说你会买东西吗,你就给姑姑这么多的解释,姑姑知道,你脸皮薄,没事没事,等后天结了婚呀这脸皮自然的就厚了。” 三奶奶听到自己的闺女这么说自己的小辈,笑着轻轻地拍了瑶姑姑的肩膀一下,说:“你个狭促鬼,从小就爱打趣人,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爱打趣人。”奶奶笑呵呵的说:“谁说不是呢,咱们瑶瑶从小就是个爽利的性子,一帮孩子玩就她的声音大,现在还是这样,唉,那时候瑶瑶才几岁呀,现在瑶瑶的孩子比她那个时候都 大呢,咱们也都成了老人了。”瑶姑姑一看奶奶有些伤感的样子,凑上前说:“大娘,您看您,您要是没有现在这个年纪,哪里能有这么大的孙子,哪里能抱上那么可爱的龙凤胎重孙子,龙凤胎呀,我那 些战友一听,非得让我给拍几张照片回去不行,对了,我一个战友还借给我一个相机呢,我得现找出来,看看里面有几张胶卷。” 瑶姑姑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说到这里就去三奶奶屋子里扒拉自己的行李,最后举着一个相机回到院子里。照相机啊,那可是个稀罕物,一家人围着看了个西洋景,培茵看去,是个长城照相机,机型自己没有见过,大大的,周小元看到相机就说:“瑶姑姑,你这个战友真有钱, 这个相机可是得值不少钱呢,就这么借给你让你带着一路颠簸着回来了,也不怕给用坏了。” 瑶姑姑笑着说:“我那个战友是个摄影师,单位给配了两台,说是这一台她用着不是很顺手,就借给我了。”六月初五,沈家人又忙活了一天,已经放暑假的孩子们满院子里跑过来跑过去,帮着大人们递个话,培田也从学校回来了,再回学校就上高三了,虽然现在没有高考,但 是能够顺利的把高中读下来,在沈家人看来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现在很多厂子来招人,只要是政治条件过关,学历高一点人家还是优先考虑的。培田帮着在新房子里贴喜字,雪白的窗户纸上贴着鲜红的喜字,村子里跟沈锦华玩的好的姑娘媳妇们凑了钱给沈锦华买了一面大镜子,这在那个时代可是很贵重的礼物了,培田让奶奶剪了一个大大的双喜字贴在上面,沈父还专门用红对子纸写上了凑钱的人的名字,培田也一起贴在上面,奶奶跟沈母把给一对新人准备的被褥又整理了一遍 ,仔细的叠好了放在炕橱的上面,其中有一床红色杭绸被面还是沈锦华的大舅,也就是省全大娘的娘家大哥从京城给寄回来的,这可是村里的头一份呢。培茵一直听自己的那些老前辈们说那个时候婚事都是很简单的,可是看看自家自家这几场婚礼以及村里人的那些婚礼,觉得大家不光是从准备嫁妆还是准备宴席,都很风光,后来想了很久,培茵才搞明白了,不是大家都要图省事,简简单单的办婚礼,婚礼的场面那是根据各家各户的经济条件来的,家里有点底货的就把婚礼办的好一点,家里没什么富裕的可不就简简单单的办婚礼吗,不是别的,都是一个“穷”闹的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成亲 培茵正在发感慨呢,周小元又开着那个大卡车来了沈家,培茵说:“小元哥哥,这个大卡车怎么就跟你的专车似的啊?” 周小元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大白牙,看着都不比六月天热烈的阳光逊色。 周小元说:“我是我们厂的司机,不摸方向盘做什么?只要是不耽误厂里的正常生产,我开个车出来能算什么事情?” 培茵说:“那你整天开着车出来不耽误事情吗?” 周小元说:“我们厂又不是只我开的一辆车,还有好几辆呢,谁家没个什么事情呢,大家倒换一下就好。”培茵点了点头,周小元从自己的军绿色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说:“培茵,我回去找了好几个胶卷,小元哥哥教你照相吧,咱们趁着培军结婚,家里人来的齐全,好好的照 几张全家福怎么样?” 培茵一听,眼睛一亮,高兴的说:“好啊好啊,哎呀,我得跟我爷爷奶奶他们说一说,明天呀趁着我几个姑姑能回来,好好的多拍几张。” 这个时代,照相是大事情,培茵看周小元手里的那个纸包,得有好几个胶卷,再说,瑶姑姑把相机带回来,还能没有胶卷吗?培茵赶紧去找瑶姑姑,瑶姑姑一听,也很高兴,明天自己的几个姐妹就都能回来了,趁着这个机会多照几张相,以后自己回了高原,想大家了就拿出照片来看一看,也能 慰籍自己的思念之情。 瑶姑姑拿着相机走到前院,看了看周小元手里的胶卷,惊讶的说:“小元,你真有本是,哪里找到这么些胶卷呀?” 周小元说:“瑶姑姑,我有个同事家里有在照相馆工作的,我找他帮忙买的,您看这几个胶卷能按上吗?” 瑶姑姑有些笨拙的把一个胶卷按到相机上,对着正在梧桐树下的几个人轻轻地按了一下快门,随着“咔嚓”一声,一张照片拍好了。梧桐树下,爷爷坐在躺椅上,身边是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茶壶茶碗,二爷爷坐在一个马扎上,老哥俩不知道说道什么事情,高兴的眉开眼笑,身后的背景,培芝跟大嫂刘瑜茜一个抱着一个孩子,坐在马扎上,果果不愿意被自己的妈妈坐着放到腿上,被妈妈扶着腋下站在妈妈的腿上,因为天气热,就穿了一个红色的肚兜,一蹦一蹦的, 高兴的眼睛都笑弯了。 瑶姑姑这随手一拍,成了沈家的一个经典留影,家里人在后来还把这张老照片翻拍了放大之后用镜框镶了起来。看到瑶姑姑拿着相机,孩子们先坐不住了,在培田周藏的要求下,瑶姑姑跟周小元这两位业余的摄影师给大家拍了几张照片,周小元答应了回去之后就冲洗,大家这才散 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六月初六,才五点多钟屋子里就很亮堂了,培茵睁开眼就一骨碌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就来到院子里。院子已经撒了清水清扫干净了,因为已经运动了好些年,为了怕被人说资产阶级思想作风,沈家没有请厨师,就是买了点肉买了点菜,自己在厨房里做了,到时候请亲戚 们留下吃一顿饭也就是了,所以一大早沈母就跟刘瑜茜在厨房里忙活着。 沈父带着培华培军里里外外的再收拾一遍,刚吃过早饭,村里跟培军玩的好的一帮小伙子就来到沈家,他们要帮着去锦华家里接亲。因为两家离得近,接亲就很简单了,沈母借了一辆自行车,在车把上绑上了一朵红绸不扎的红花,到时候培军就推着自行车,让锦华坐在后行李架上,这么推着来家里就 行。也没个什么时辰之类的事情,等到帮忙的小伙子们来齐了,大家咋咋呼呼的推着那辆自行车就往省全大娘家里走,省全大娘家里早就有好几个村里的小姑娘等着去沈家帮 着送姑娘了,虽然已经破了四旧立了四新,可是能凑热闹的事情大家还是乐于参与的。培茵跟着周小元,周小元脖子上挂着瑶姑姑带回来的照相机,这可是沈家村头一份啊,培茵觉得周小元脖子上挂上照相机之后真个人就变得大摇大摆了,村里那些小伙子看着都眼热,谁不想照个相啊,可是又不好意思说,你推我挤的,周小元是谁啊,那也算是个千伶百俐的人物,看大家的样子就知道什么事情了,大手一挥,说:“哥们们 好好的帮忙,到时候我给大家照相,冲洗好了给你们送回来!” 村里人都知道周小元的身份,他既然这样说就不会那大家开涮,小伙子们欢呼一声,热情更加的高涨,喊着号子就去了省全大娘家里。沈锦华一件红色短袖衬衣,一条黑色裁剪合身的裤子,脚上是培军捎回来的那双黑色的坡跟皮鞋,两条黑亮的辫子已经盘城一个髻,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耀眼,更加的迷 人。 培军进了锦华的屋子,就只会呵呵傻笑,让叫什么叫什么,让给谁鞠躬就给看谁鞠躬,大姑娘小伙子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开怀畅意的大笑。 培茵仗着人小,钻着人缝进了锦华的屋子里,看到锦华站在炕前,脸上带着羞涩的笑,看着站在自己对面,想看自己又不好意思看的培军......四爷爷陪着来的省全大爷家里,在座的长辈除了省全大爷家的奶奶,省全大爷省全大娘,培茵注意到还有沈锦华的亲身爹娘,因为培茵依稀的还对沈锦华的生父孙新建有 印象。孙新建除了身边坐着的那位个头不矮,身材不是很胖的中年妇女,身边还站着一位跟沈锦华差不多模样的女子,培茵猜那应该就是沈锦华的双胞胎姐姐孙香梅,孙香梅的 身边站着另外一位身材瘦弱,看着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听锦华说过她的妹妹叫孙雪梅,不过已经十五岁了,看样子就应该是营养不良了。 两姐妹身边还站着一个一看就很敦实的七八岁的男孩子,眼睛一直“咕噜咕噜”的转着,一眼就不是个很安分的主。四爷爷让培军跟锦华给自己的奶奶鞠了躬,给省全大爷省全大娘鞠了躬,最后四爷爷对锦华培军说:“你们俩也给锦华的亲生父母鞠个躬,虽然锦华是这两年才跟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但是总归是生了锦华。”四爷爷说到这里就没有再往下说,培茵看到孙母的脸色有些不好了,别人没再说别的,倒是孙父一直很高兴的看着一对新人,培军跟锦华给孙父孙母鞠躬之后,孙父高兴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红对子纸包着的红包,递到锦华的手里,说:“锦华啊,今天是你成亲的大喜日子,我跟你娘没准备一些别的, 这个是我送给你们的。” 锦华赶紧推辞,开玩笑,那家人自己可是非常了解的,再看一边目瞪口呆的孙母,锦华就知道这个一定是孙父背着孙母准备的,自己要是收下来,后面会有很多的麻烦。孙父拿出那个红包之后,不光是孙母呆了,就连孙香梅也有些发呆,没听自己的娘说还要给红包啊,想到红包里的钱,孙香梅就恨的一阵牙痒痒,看看沈家今天的做派, 再看看沈锦华找的对象,培军那是一表人才啊,特别是身上穿着的那一身笔挺的军装,那可是四个兜的军装啊,自己比沈锦华哪里差了,凭什么她能找这么好的对象? 看孙父跟锦华在一个要给一个推辞着不要,四爷爷说:“锦华,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没有把红包往外推的,赶紧收下,这个可是你亲爹对你的一片心意。” 锦华听了,只好无奈的把红包收下来,心里却在想着,等到下午送他们的时候一定要当着孙母的面把红包再给他们的。 培军看到锦华的样子,若有所思,不过没有说别的,只是要往外走的时候暗地里伸手拉了拉锦华的手,给了一个安慰的微笑,那个微笑看的锦华一阵脸热。周小元脖子上挂着相机,招呼省全大爷家的人,再加上培军锦华拍了一张照片,孙母看到照相机,先把红包放到一边,厚着脸皮让周小元给自家五口人拍了一张,她没说 让新娘子过来,锦华也没有提出要跟他们一起拍照,倒是孙父,刚要张嘴,就被孙母掐了一把,孙父因为红包的事情心里发虚,就没有再说别的。 给这两家子照完了之后,周小元喊:“接着新娘子回家,到了家我给你们大家拍照,走喽!”看着大家扶着锦华要坐在自行车后行李架上,周小元赶紧把培茵拉过来,把照相机挂在培茵的脖子上,使了个眼色,培茵心里有些无奈,来的时候周小元就交代好了,他抽个空跟孟若兰站在一起,让培茵帮着俩人照张相,在这个年代,不是两口子的一男一女要是站在一起照相那就差不多等同于有了不正当的关系了,可是周小元非得照相 ,给培茵许了好多的好处,培茵没有顶住那些糖衣炮弹的攻击,答应了。相机被挂在培茵的脖子上之后,看到培茵拿起相机,姿势很娴熟的给新娘新郎拍了一张照片,很多人都佩服的不行不行的,这可是照相机呀,不是谁都能玩的了的啊,看看人家沈省思家的小闺女,那拿相机的样子,看着就带着那个样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相中 其实,培茵知道自己的镜头里不光是有锦华培军,还有孟若兰周小元,那个周小元也是会看事,看到孟若兰在沈锦华的身边,就过去站在孟若兰的身边,乍一看没什么,但是培茵的镜头感非常的好,找的这个镜头不知道情况的就以为是两个人关系很好,因为周小元不知道跟孟若兰说了一句什么,孟若兰笑着抬起头看了周小元一眼,培茵 抓怕的镜头就是孟若兰的抬头一笑。 因为两家离得近,省全大爷家的亲戚又不是很多,索性两家就都在沈家的小院里招待客人,于是,跟着接亲的自行车就有一些省全大爷这边的亲戚,包括孙家一家人。孙香梅跟着人群往培茵家里走,当看到沈家的院子的时候,孙香梅心里的羡慕嫉妒恨更加的不可遏止了,沈锦华的婆家人一看就是好相处的,最让孙香梅眼热的是沈家的房子,跟着到了后院,看到那三间青砖瓦房,那房间里收拾的那个亮堂,那些最时兴的家具,最最让孙香梅眼馋的就是那一面大镜子,就这么镶在墙上,照的人毫毛毕现 。 眼热的不光是孙香梅,还有孙母。孙母自打进了沈家的院落,就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院落虽然不大,但是收拾的井井有条,一进院门就是四间相连的房子,东西厢房,在四间正房的东边角落还有一个圆形的月亮门,穿过月亮门是后院,后院的北边是五间相连的青砖瓦房,五间瓦房前是一个菜园子,菜园子不小,种了格式菜蔬,正是青菜生长的季节,菜园里一派葱茏 的景象。孙母觉得自己的二女儿怎么能找这样的一户人家呢,这要是自己的大闺女,那该是多好啊,有了这样的心思,孙母的兴致就减了大半,最后进了新房,看到新房里拜访的 家具被褥,孙母已经兴致全无了,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就消失了,索性走到前院供客人休息的梧桐树下,找了个板凳坐着喝茶。孙雪梅一直跟在自己的二姐的身后,还得留意自己娘还有大姐的神色,锦华对于自己这个妹妹也算是上心的,待看到妹妹一直跟着自己,觉得有些可怜,家里老人没有谁能一碗水端平了,但是自己跟孙雪梅的境遇还是让锦华有些心惊,这是觉得自己有用才要来把自己认回去,妹妹雪梅一直在家里不受待见,可这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啊,怎 么会有这样铁石心肠的娘呢?四爷爷给一对新人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之后,周小元就给沈家人拍全家福,沈家一大家子,已经出嫁的几位姑姑也都带着孩子回来了,爷爷奶奶他们几位长辈被安排着坐在中间,沈父沈母他们一辈以及培军培华这一帮已经长大的就站在后面或者是踩着凳子站在后面,小的就盘腿坐在地上,龙凤胎被爷爷奶奶抱在怀里,沈家的这张全家福就 这样诞生了。 留下来吃喜宴。沈母跟省全大娘商量了之后,都在沈家做饭,省全大娘家里开了两桌,招待自家那边的亲戚,培茵家里开了四桌,这六桌的酒席请了村子里干了很多年的老席面师傅,精心的烹制了八个大碗,碍于条件,也就是几样时令的菜蔬,特别的就是培军从自己的部队驻地寄回来的几捆海带,早早的就泡发好了,老师傅用这个做了两道菜,一道是 跟红烧肉一起炖了,还有一道是凉拌海带丝,因为稀罕,吃的大家都很满意。孙家一家五口是在省全大娘家里吃的席面,说实话,孙父孙母吃到这样的席面还是很吃惊的,他们孙家巷子是在西平城的边上,可是整个巷子那么多户人家,还没有哪一 家能有这样齐整的席面。孙香梅吃饭的时候,心里满是嫉恨,这样好的席面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沈锦华的婆家对她的重视,虽然沈锦华的养母家里条件很好,但是这些席面可是从沈锦华婆家那边 送过来的,如果对这个新媳妇不重视,哪里能有这样好的席面,现在的东西,特别是吃的东西,都是很金贵的,有些不是光有钱就能买的到的。瑶姑姑跟几位姑姑在一个桌上吃饭,其实早上一大早的时候,瑶姑姑看到几位回来参加婚礼的姑姑,已经抹了几场眼泪了,当初自己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姑娘,这一晃眼都过去二十多年快要三十年了,一个人能有多少个三十年呀,特别是看到琼姑姑的时候,当年琼姑姑在学校里那也算的上是精彩绝艳的人物呀,因为找的婆家成分不好, 几个看着就很优秀的外甥不光是不能上学,甚至在生产队里都是干最脏最累的活。 虽然琼姐姐看到自己还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但是因为生活的艰辛,琼姐姐一脸的风霜,瑶姑姑咬着牙才没有痛哭失声,琼姐姐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不提瑶姑姑那些想不明白的心思,抱得美人归的培军接了新娘子进门之后就忙前忙后的帮着支应来参加婚礼的亲戚,不时的有些亲戚还会打趣一两句,培军都是笑呵呵的,既不应声,也不反驳,就是一个笑呵呵,琼姑姑家的泰平大表哥跟培华说:“这个培军,出去当兵这几年滑头了很多啊,这要是在前几年,你跟他他不同意的事情,不得 跟你辩个清楚吗?” 培华笑着说:“培军呀长大了。” 泰平大表哥笑着说:“是啊,都成家了。” 培华想到泰平大表哥的婚事,心里不知道怎么接话,最后说:“泰平,你得婚事?” 张泰平笑容有些苦涩的说:“我们家这个情况,谁敢嫁给我们呀,唉,培华,你有没有看刚刚出来的宪法,我们这样的人是被打倒在地永远都不能翻身的,唉。” 培华想到今年刚出来的那部宪法,心里也是非常的苦涩,如果这部宪法一直实行,自己的两个孩子以后也是会受到牵累的。 培华拍了拍张泰平的肩膀,说:“这不是第二部吗,以后一定会有第三部的,我就不信了我有生之年还能没有我们翻身的时候?” 张泰平看了看自己这个表弟,也拍了拍培华的肩膀,说:“嗯,咱们一起看着吧。”殊不知两个人的这番谈话被培茵听到了,培茵心里乐呵呵的想,两位哥哥,你们翻身的日子快要来到了,到时候就凭泰平表哥的人品,还能没有佳偶?再说了,琼姑姑家 的几位表哥看着就不是池中之物,有他们家的好日子过呢。省全大娘那边,吃了午饭之后亲戚们都要告辞回家了,省全大娘有些为难的看着孙家的一家五口,这一家五口早上来的时候走着到了半道搭了附近村子的一个牛车来的, 这要回去了就让他们走着回去也不像个话,最主要的是孙新建喝的有点大了,就这么让人走了省全大爷跟省全大娘还真是不放心呢。省全大娘想到开着大卡车来的周小元,就想着能不能让人搭他个顺风车,到了培茵家里,正好有几个培茵家的亲戚要搭着周小元的车回家,这个时代,公交车几乎没有,公共汽车也很少见,走亲访友的一般都是靠两条腿,这听说周小元要会西平城里,能路过的亲戚们都来问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周小元二话不说就让人跟着自己的车走,这 样一来,本来就几里路的也要搭车,能坐坐这样的大卡车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啊,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做过用油类助力的车呢。省全大娘一问,能成,就回去跟孙家人说了这个事情,孙母一听,心里高兴啊,她高兴的是能近距离的跟周小元搭上话,听别人的话里,知道这个周小元现在还没有成家 ,人是县城的,还能开上这样的大车,看人家也能用照相机给人照相,就说明人家不是一般的家庭出来的。这人工作很好,人也很好,能跟自己的大闺女谈谈那是最好的了,有了这样的心思,孙母高兴的答应之后就一个劲的瞅自己的大闺女,看看衣服是不是整洁,头发是不是 乱了。越看,孙母越觉得还是沈锦华身上那一身衣服好看呀,修身的小翻领的红衬衣,黑色的裤子传起来显得腿挺长,那头发盘的也好看,最主要的是脚上那一双坡跟的皮鞋, 穿着显得人就是精神,唉,要是那一身能穿在自己的大闺女身上就好了。 孙香梅被自己的娘打量的有些发毛,也自己抻抻衣角,抿抿头发,最后小声的问自己的娘:“娘,你一个劲的看我做什么?” 孙母拉着自己的大闺女,小声的说:“待会咱们跟着那个照相的一起走,搭他的车呢,你觉得那个照相的怎么样?” 孙香梅有些不明白的问:“什么怎么样?” 孙母说:“哎呀,娘听别人说他还没有成家呢,要不你就多跟他处一处,看看要是合适了能成家最好了。” 孙香梅听自己的娘这么一说,想到那个一脸阳光的青年,怦然心动,脸上一下子就红了,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哎呀,娘,咱们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呢。”孙母说:“我跟你爹相亲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这么些年这不是过得也不错吗,待会咱们搭他的车走的时候就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好好的跟人家谈谈,要是合适了咱们就继续交往,找对象不就是这么找的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红包 新娘子第一天不能去娘家,沈锦华想着把孙父给的那个红包送回去,就让培茵帮着把孙父孙母两口子喊到了自己的新房里。孙母因为孙父没有商量自己就给了沈锦华一个红包,心里不痛快,最主要的是孙母知道这个红包一定是孙家老大给自己的男人的,哥俩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越过自己往外掏 钱,虽然这钱不是从自己手里出去的,最后不还得还给自己的大伯哥吗? 听到培茵过来说锦华请自己两口子过去,孙母没有搭理孙父,领着孙香梅就往锦华的新房子走。孙父知道因为这个红包自己的老婆一定会跟自己闹一场,所以也不是很在意,跟着前面的娘俩也过来了沈家院子,这个时候正要准备坐大席,院子里熙熙攘攘的很热闹, 来了之后一架三口直接去了后院的新房。沈锦华看到进来的一家三口,拿出那个红包,递到孙父的手里,说:“您有这份心我跟培军都很感激您,但是这个我们不能收,你们已经买了东西了,这个还请您拿回去吧 。” 孙父手里拿着那个红包,脸色有些难看,旁边站着的孙母倒是一脸的喜色,这个钱省下来做什么不行啊? 孙父说:“锦华,这个是我当爹的一点心意啊,你不拿怎么行?”锦华说:“我跟培军商量过了,我们现在的条件还算可以,以后他在部队,我在家里跟着生产队挣得我们俩就够了,您家里现在条件不是很好,我们知道您有这个心意就行 了。”孙父还要说什么,孙母一把拿过那个红包,说:“锦华啊,你能替我们这么想真是谢谢你啊,唉,你是不知道呀,我们生产队这两年收成一直不是很好,家里还有上学念书 的,你姐姐虽然在厂里上班,可还是个临时工,挣得又不多。”孙父有心再把那个红包拿过来给锦华留下,可是看着已经被自己的老婆掖进裤腰带里的红包,孙父心里一阵难过,自己的老婆是个什么脾性自己很清楚,要是自己两口子 在新房里因为这个红包抢抢夺夺的,难看的还是自家人啊。 孙父郁闷啊,中午这顿饭自然就喝多了。培军整个中午都在忙,忙着应答亲戚们的问话,回答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还得帮着自己的爹娘支应喜宴上的敬酒,这个时候新娘子一般都是在新房子里,单独的弄 一桌酒席,由来送亲的几个姊妹们陪着一起吃饭。沈锦华跟培茵家里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一桌上有孟若兰,沈兰,培茵,培芝,培菁,周小元打着给新娘子照相的幌子也在这一桌上蹭饭,但是培茵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 酒,就是为了跟孟若兰能多待一会。孟若兰呢,前天晚上周小元去跟自己说了自己的心意,这两天孟若兰心里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孟若兰虽然看着温柔可亲,但是却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综合起来考虑了 方方面面的问题,觉得嫁给周小元是自己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就是不知道结婚之后周小元能不能顶住因为自己的成分问题带给他的各种不如意。周小元看到孟若兰的神色,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要不然孟若兰能一声不吭吗,心里有些着急,可是又不能把人喊出去说话,一个劲的给培茵打眼色,培茵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掺和到这样的事情里面不好,再说了,现在这个社会可不是自己以前那个社会,有些话能当玩笑话一笑而过,这可是个一句话就能要人命的 时代啊。孟若兰能看不到周小元的神情吗,可是今天是沈锦华跟培军大喜的日子,自己不能因为跟周小元的事情闹出让别人看笑话的事情来,就跟培茵说:“培茵啊,明天你要是有 空就陪我去一趟新华书店吧,爷爷交代我要我买几本书呢。” 培茵眼珠子一转,点着头,说:“好啊好啊,那明天你来接着我啊。”孟若兰说的就只有培茵跟周小元能听见,周小元知道这是在跟自己约时间啊,心里那个激动呀,招呼几个还在吃饭的人,说:“姊妹们,来,我帮你们拍一张跟新娘子在一 起的照片吧。”一听要照相,大姑娘小媳妇们赶紧的给自己找位置,最后拍了这张跟新娘子在新房里拍的照片,几十年之后照片上的几个人凑到一起吃饭还说起培军锦华结婚的时候周小 元帮着拍的那张照片,好几个人说这可是自己这辈子第一张照片呢。喜宴结束之后亲戚们就陆续的告辞回家了,那些说好了要坐周小元的大卡车的都在车旁边等着,培茵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大卡车旁边站了好些准备搭顺风的人,亲戚们之 间有开玩笑的,说:“哎,你怎么也来坐车啊,你家可不是在西平城里住啊。” 那个人说:“我坐到半路下来再走回家就成啊。” 另一个笑着说:“哎呀,你这半路下来再往家走可比你直接就往家走远呢。” 那个人说:“远点就远点,大卡车呢,我得坐坐是个什么滋味。” 周小元看人差不多了,招呼着大家到后车斗上站着,这大卡车拉人可能拉不少呢,要搭顺风车的都上去还能再蘸上人。 刚把车发动起来,孙家一家子五口就着急忙慌的从省全大娘家里跑出来,边跑边大声“哎哎哎”的喊着,车上有人说:“甭喊啊,还没走呢这不是。”周小元上午在省全大娘家里照相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沈锦华的亲生爹娘,家在西平城里的孙家巷子,看到他们,就想到省全大娘的交代,从驾驶室里跳下来,说:“你们上车 吧,你们不来我还要去大娘家里找你们呢。” 孙母看了看驾驶室,副驾驶上没有坐人,就说:“周同志,你看让我大闺女去那里坐吧。” 周小元有些为难的说:“大娘,这个位置是给一位老大爷留下的,你看,这不是人家来了吗。”来的是一位沈家的老远亲,得有七十多了吧,胡子眉毛都白了,孙母心里暗恨这么大年纪了还来走亲戚,一边扯着自己的闺女准备爬到后车斗上,一边嘴里小声点嘟哝着 :“真是的,不知道‘七十不留客八十不留宿’,这么大的年纪了出来跑什么呀。”孙香梅看到从驾驶室里跳下来的周小元,觉得人更加英俊潇洒了,原本还觉得能跟周小元共处一室能好好的说说话呢,结果被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头抢了先,心里不是很 痛快了,听到自己的娘这么说,也就有些恼恨了。孙雪梅从头看到尾,就知道自己的娘还有大姐打的是什么主意,孙雪梅这么些年,在家里不被重视,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得识时务,要不然最后摔得疼的还是自己,看到大姐跟娘的脸色,孙雪梅有些无奈,怎么就学不会脚踏实地呢,总想着去攀高枝,那高枝是那么好攀的吗?孙雪梅这一天跟培芝在一块,听培芝说那个照相的周小 元他爹是西平的革委会副主任,孙雪梅没有跟自己的娘还有大姐说,她知道自己要是说了这娘俩更得要去追着人家了,万一到最后自己被她们给卖了怎么办?周小元拉着一大车的人,边走边停,等到回到西平城的时候也是傍晚时分了,因为第二天要跟孟若兰在新华书店见面,周小元心里一直很高兴,最后直接就把孙家一家五 口送到了孙家巷子。 下了车,狗蛋孙红旗围着大卡车转了两圈,跟周小元说:“我能再坐坐吗?” 周小元说:“今天不行了,我得把车送回队里。” 孙母说:“同志啊,麻烦你这一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周小元说:“我叫周小元,在县里的运输队工作,阿姨,我得走了,还得赶回去交车呢。” 孙母暗暗拉了孙香梅一把,孙香梅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跟周小元说什么,还是孙母说:“原来是小元啊,改天阿姨做点好吃的还请你来吃啊,就当是阿姨谢谢你。” 周小元笑着说:“我跟沈家是实在亲戚,不用了,再见啊。” 周小元跳上驾驶室,打着火就开车走了。 孙母看着走远的大卡车,跟自己的大闺女小声说:“知道他在哪里上班以后就好办了,你听娘的,过些天娘包点水饺,你给送到运输队去,时间长了咱们不就熟悉了?” 孙雪梅在一边听着,心里撇了撇嘴吧,哪里那么容易,人家能看得上咱家才怪呢。 孙父下了车之后,脑袋清醒了些,想着沈锦华送回来的那个红包,就跟孙母说:“他娘,你把那钱给我,我给大哥送回去。” 孙母说:“什么钱?什么钱?我怎么不知道?”孙父心里非常的懊恼,脸色非常的难看,咬着牙恶狠狠的跟孙母说:“你别装傻,锦华给的那个红包你又给拿过去了,这钱你怎么能要回来?你赶紧给我拿过来,别等着我动手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托付 孙母说:“怎么地,怎么地,你还要打我,你打呀你打呀。”孙母说着把头伸到孙父的身边,孙父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两口子在巷子口这么大的动静,有几户人家开了大 门看究竟,孙香梅拉着自己的娘,说:“娘,你赶紧听爹的吧,把事情闹大了没脸的还是咱们家啊。” 孙母低声说:“这么多年我跟着你受了多少罪啊,给你生了这几个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声不响的就去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啊?”孙母说着说着哽咽了。 孙父说:“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拿钱,这钱你也敢窝着不撒手?我告诉你,那些事情我是不跟你一般见识,赶紧的,别等着我动手。” 孙香梅一个劲的扯自己娘的衣裳,说:“娘,你赶紧听爹的话,快把钱给爹吧,快别闹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孙母看自己当家的那脸色,也不敢逼得太紧了,虽然不知道多少钱,可是捏着很厚实,真不想拿出来啊。 最后孙母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红包,包着的那张红对子纸已经被孙母的韩浸透了,湿答答的,孙母一拿出来,孙父一把就夺了过去,拿着钱头也不回的去了自己大哥家里。孙母看着走远的孙父,暗暗地啐了一口,跟自己的大闺女说:“看着没,看着没,那个小没良心的给了他多少好处啊,从小没给家里干一点火,没给家里挣一分钱,怎么就 拿着那么好啊,香梅啊,那就是来跟我讨债的啊。” 孙香梅扶着自己娘的胳膊,一边低声劝着一边往家走。低着头跟在这娘俩后头的孙雪梅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觉得自己的娘越来越自私了,自己也是一天一天的长大了,后面找婆家也是说着道着就来的事情,可得当心了,别 让娘跟大姐把自己给卖了。 孙父拿着钱去了大哥家之后,孙大伯听了事情的原委,借过钱来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弟弟说:“老二啊,大哥真是没什么说的了,以后呀你好自为之吧。” 再说沈家那边,傍晚十分亲戚们就都回家了,晚上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闹洞房。吃过晚饭,村里几个小伙子就结伴来了沈家,这一天培军跟锦华这对新人就没有好好的说上一句话,培军支应了一天了,累得很,可是看着来到家里的小伙子们,不得不 打起精神来接着支应。 省民叔带头,新房里放着家里的那一盏罩子灯,屋子里亮堂堂的。 培茵跟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好奇的在屋子里,省民笑着对挨着坐在炕沿上的培军锦华说:“培军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跟锦华先表演个节目吧。” 培军拉着锦华站起来,先给大家唱了个革命歌曲,有了这个良好的开头,后面大家嘻嘻哈哈的就闹开了。培茵跟在周藏后面,看着闹的有些过的时候就上前帮着挡一挡,都是一个村的,再加上培军又是当兵的,大家就不是很好意思再闹了,等到闹完了也就九点多了,省民笑 着说:“好了,咱们别闹了,今天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呢,别耽误了他们的好日子。” 众人听了省民的话,都哈哈大笑,锦华的脸更是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了。送走了闹洞房的,培军就关门准备睡觉了,周藏拉着培田,悄悄的要去听墙根,还没出了三奶奶的屋子呢,就被瑶姑姑拦住了,拧着周藏的耳朵,笑着说:“你个小子,长 能耐了啊,还知道去听墙根,赶紧的好好的去睡觉去,都忙活了一天了也不知道累得慌。” 周藏说:“村里那些人都说要听墙根的啊,妈,你快放手了。” 瑶姑姑说:“你才几岁啊,知道什么是听墙根?”培田站在一边看到周藏的耳朵被瑶姑姑拧住了,周藏疼的龇牙咧嘴的,也跟着咧了咧嘴,看着就很疼啊,周藏一个劲的给培田打眼色,培田忙上前拉住瑶姑姑的胳膊,说 :“瑶姑姑,瑶姑姑,我们不去了,我们这就去睡觉,周藏,快走。” 看着两个落荒而逃的半大小子的身影,瑶姑姑笑着说:“赶紧睡觉去,明天早上早点起来。” 周藏答应一声,赶紧回了前院自己睡觉的屋子,心有余悸的跟培田说:“看见没,我妈越来越暴力了,真不知道我爸怎么受得了他呢。” 培田说:“好了,咱们快睡觉吧。唉,你也是的,怎么那些人让你去听墙根你就去呢。” 周藏说:“他们说很好玩啊,再说我也没有听过,就想去听听而已。” 第二天,培茵睁开眼就很晚了,从炕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去了院子里,看到沈锦华已经在厨房帮着做早饭了,培茵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喊了一声:“二嫂!” 沈锦华听了,原本一脸的娇羞,这下更是羞的脸如红布,沈母笑着说:“看看,好不好意思呢,以后呀培茵得正儿八经的喊二嫂,不能再喊姐姐了啊。” 培茵说:“那是啊,现在都是咱家的人了,可不就得喊二嫂啊,二嫂,做什么好吃的啊?” 培军从后面轻轻地拍了培茵的肩膀一下,说:“你这个坏家伙,在这里捣乱呀?” 培茵看着身后穿着军用背心的培军,穿着衣服看着很瘦,这露着胳膊就看着很壮实了,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啊,“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培茵皱着鼻子,说:“二哥,我知道二嫂是你的人,才不会跟二嫂捣乱呢。” 沈母说:“好了好了,都去洗洗,咱们准备开饭了。”早饭一大家子在堂屋吃的,这顿早饭不光是吃饭,沈锦华还得给几位爷爷奶奶,自己的公公婆婆摆碗筷,舀稀饭,奶奶说:“好了好了,就是个行仪,你有这个心意就好了 ,赶紧坐下吃吧,都忙活一早上了。”虽然已经破了四旧,但是讲究的人家还是新媳妇进门第二天要给家里的长辈们敬茶,跟同辈的相互认识认识,不过现在可是新社会了,这些东西都随着这场运动没有了, 也只是有些讲究的人家会在新婚的第二天全家人都在一起跟新媳妇见个面。 锦华挨着培军坐在饭桌旁,培军赶紧给锦华夹了一筷子炒青菜,说:“感激吃,这个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爷爷奶奶还有沈父沈母笑呵呵的看着这对小夫妻,锦华有些不好意思的碰了碰培军的胳膊,说:“你赶紧吃吧,不用管我的。” 培军说:“没事没事,你忙活了一早上了,快些吃饭。”吃过早饭,培茵还挂挂着孟若兰一会来带着自己去西平城里的新华书店,周小元说要带着自己去照相馆的暗房里洗照片,这个是培茵最感兴趣的,自己两辈子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去过照相馆的暗房呢,想着电视上的常用桥段,主人公用个镊子夹着相纸,在一碗水里漂来漂去的,一会功夫就能在相纸上显出用相机拍的东西,看到相纸上显 示的东西,或是一脸欣喜,或是一脸无措,或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啊。 听到培茵要跟着孟若兰去新华书店,培军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交给培茵,说:“这个是二哥给你的,你拿着去买两本书看吧。” 培茵看着还在帮着收拾桌子的锦华,贼兮兮的对二哥说:“二哥,你这是要收买我让我照顾我二嫂吗?”培军作势要把两块钱再抢回来,培茵一把拿好了,赶紧塞到口袋里,笑嘻嘻的说:“二哥,你都给我了怎么还能再往回要呢,我不说了,我呀让你看我的行动,保证把二嫂 照顾的好好的。”培军砖头看着一脸笑意的新婚妻子,叹了口气,说:“培茵啊,二哥这次回来只能待十天,在路上就得三天多,再过两天二哥就得回部队了,你二嫂刚刚嫁进咱们家就得一个人,二哥心里觉得非常对不起她,虽然你二嫂从小就跟咱们家里熟悉,但是那时候不是还没有嫁给我吗,二哥希望你能在你二嫂觉得孤单的时候陪着你二嫂,跟你二嫂 多说说话。” 这就是军嫂啊,培茵心里叹了口气,笑着对二哥说:“二哥,看你说的,你不在家咱们家里人保证对二嫂好好的,实在不行不是还有省全大爷跟省全大娘吗?” 培军说:“你呀还太小了,不懂啊。”培军觉得自己跟才八岁的小姑娘说不明白,新婚燕尔就得分离,一般人真是受不了这个啊。 可是培茵是谁啊,也就是披着个萝莉的外装,有什么是她不知道啊,可是自己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跟二哥说呀,要不然二哥觉得自己太妖孽了肿么办? 培茵说:“二哥,你呀就放心好了,我们保证把二嫂照顾好了,要是二嫂实在是想你了,就让她去探亲,你不能随便的请假回家,让二嫂去看你去不就好了吗?” 兄妹俩正在门口小声的叨叨着,孟若兰骑着自行车来了。 看到这兄妹俩站在门口小声说话,孟若兰说:“哎哟,你们俩这是在商量什么大事啊?”培茵快人快语的说:“我二哥怕他回部队了我二嫂想他,让我多陪陪二嫂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遇见 培军听培茵这么说,就恨自己怎么没早把培茵的嘴巴捂住啊,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因为人晒的有些黑,倒看得不是很明显。 孟若兰听了,笑着说:“你二嫂有这么多人陪着,没事的。” 正在说这话,沈锦华看到孟若兰来了,就来院门口接着,听孟若兰这么一句,有些奇怪的说:“陪着我做什么呀?” 孟若兰笑着说:“培茵说的,说她二哥怕他回部队你想他,让培茵多多的陪着你呢。”沈锦华肤色白皙,虽然一直跟着生产队下地干活,但是晒的不是很厉害,听孟若兰这么说,脸一下子就红了,站在一边的培军看到自己的小媳妇艳若桃李的脸,想到昨晚 的洞房花烛,心神一下子就摇动起来。 沈锦华红着脸,拍了孟若兰一下子,说:“哎呀,你怎么什么都说呀,真是的,哎呀。” 沈锦华恨不能有个地缝自己能钻进去,砖头看到培军看着自己痴恋的目光,想到昨晚上,脸更加的红了,索性一扭头,捂着脸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培茵看着沈锦华跑进角门的身影,对着还在愣神看着媳妇背影的培军说:“二哥,二嫂害羞了,快去看看去吧。” 培军嘴里说:“哦?哦!” 跟着就往后院走,走了两步,反应过来了,耳根都成了红色的了,回头看看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培茵,伸出食指点了点,依旧迈着大步回了后院。 跟沈父沈母打过招呼,孟若兰用自行车带着培茵就往西平城里走。农历的六月,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了,不过这个时候的夏天可没有那么热,晚上睡觉培茵还要盖一个小小的薄薄的被子,半夜里,一阵风吹过来,院子里的梧桐树肥大的 叶子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带过来的就是一阵一阵的清凉的风。才上午七点多钟,有些村里的生产队都是组织大家一早的趁着凉快在地里干一阵,太阳出来了就回家,等到下午四点多钟再来干一阵,中午的太阳还是很热烈的,这个时候的地里的活要么是除草,要么是追肥,地里的庄稼都是玉米高粱之类的一人多高,里面密不透风的,人一钻进去就热出一身的汗,一个不好就会中暑,所以很多村里的生产队就灵活的安排地里的生产,就比如沈家村,当然了,还有很多村打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口号,照常上下工,已经有很多中暑了,比如琼姑姑的村子里,他们 村是个模范村,用一些人的话说就是,张家村啊,就只会把粉子往面子上擦,其实人早就饿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迎着稍微带些暑气的清风,孟若兰自行车后行李架上坐着培茵,两个人慢慢的往西平城里走。 孟若兰心里有事情,一路上就沉默的蹬着自行车的脚蹬子,培茵看着孟若兰的样子,就问:“若兰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孟若兰叹了口气,说:“培茵啊,姐知道你年纪小但是想事情想的比我们还全面,你说我要是嫁给了周小元,能幸福吗?”培茵歪着头想了想,说:“若兰姐,我觉得过日子呢不光是花前月下,结婚之前培养感情基础那是为了能结婚之后好好的过日子,如果一直就想着爱情呀,什么的,结婚之 后还活在花前月下,那是不现实的,女人嘛,找个能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男人嫁了就很好啊,就算是日子过的苦点累点,只要是两个人能相互扶持,那就是好日子。” 孟若兰心里想着培茵说的话,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又想到一个小不点说出这样的话,笑着说:“培茵啊,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啊,怎么这样的问题都能想的到呢?”培茵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念前世自己的一位本科时候的室友,那个姑娘一直觉得只要是有了爱情,生活的苦点累点没什么,两个人一毕业就结了婚,当时可是羡煞一众或还单着,或拿着毕业证之后才单着的单身狗,大家给予这一对小夫妻最最美好的祝愿,培茵当时还想着,一个女人,能有这样一个感情归宿也是人生中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吧。培茵研究生还没有毕业,就听说小两口要离婚,仿佛那个美好的婚礼还在昨日呢,怎么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呢?那个室友跟培茵一直有联系,离婚手续办好之后还专门回学校见了培茵一次,这是来跟培茵告别的,室友离婚之后就要回自己的家乡,那天晚上,培茵陪着室友喝了几瓶啤酒,最后,在室友的涕泪交流之下,培茵觉得自己的爱 情观来了一个大反转。室友跟自己的男朋友结婚之后,一开始还好,你敬我爱的,时间长了,男朋友的本质就暴露出来了,不爱干家务,一有空就玩游戏,两个人都是上了一天的班,谁不累啊,可是回到家,男人往沙发上一趟,就等着室友做好了饭自己去吃,吃完了碗一推,接着就去电脑上玩游戏,家务活不干,脏衣服不洗,饭菜做的不合口味了还朝着室友发脾气,室友一开始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这样过了一年多,室友就烦了,虽然你是个男的,挣钱比我多那么一点,可是我不该的我不欠你的啊,我也是忙了一天的工作 ,很累啊,你就帮一帮我怎么了?室友流着眼泪,跟培茵说:“你要记住啊,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像是瓶子里的水,伤害一点就少一点,你要想保持瓶里有水,就得拿自己的感情来换啊,要不然瓶里的水没 了这两个人也就完了。”培茵把室友带回自己的宿舍,幸亏当时研究生宿舍是两人间,自己的研究生室友跟男朋友在外面租房子,经常不回来,那天晚上室友边哭边吐,吐完了流着泪跟培茵说:“ 你以后谈恋爱归谈恋爱,一定要记住,结婚要跟爱自己的人结婚,那样结婚之后的生活是幸福的,谁的生活里也不能只有爱情呀。”因为这个,培茵一直非常惧怕婚姻,今天孟若兰问自己,培茵不自觉的又想起自己那个可怜的室友,找男人结婚一定要找爱自己的,可是自己不能这样跟,孟若兰说,太 直白了。 到了新华书店,书店已经开了门,培茵对立面的书没什么兴趣,除了语录就是语录,就连小人书也是样板戏的,没什么看头。 进了书店,两个人沿着书架慢慢地溜达,刚溜达一会,就在一个书架的另一头看到笑得露着一嘴大白牙的周小元。 周小元穿着一身军装,当然了,没有领章,这个时候最时髦的服装就是这种没有领章的军装了,穿着走在大街上觉得自己精神了很多。 三个人就跟接头的地下党一样在新华书店的一个角落说话,周小元小声的说:“一会我带你们俩先去照相馆把相片洗了,你们带回去。” 孟若兰说:“那每张照片问人家要多少钱呀?”周小元说:“不要钱,我哥们他爸在照相馆,我带着你们俩咱自己去洗,也就是花个相纸的钱,那点相纸才值几个钱呀,他们要是给你钱,你就说,周小元说这是他送给大 家的,要是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以后就多多的照顾着点我姐姐刘瑜茜。” 培茵惊讶的说:“哎呀,原来你比我大嫂小呀?” 周小元听培茵这么说,奇怪的说:“你不知道我比她小吗?其实我们俩是一年的,不过你大嫂比我大俩月。” 培茵皱了皱鼻子,说:“你怎么长得这么着急呀,看着可比我大嫂大多了。”言外之意就是周小元长的老相了,在自己心仪的姑娘面前被一个小孩子这么说,周小元觉得特没面子,扯了扯培茵的衣袖,低声说:“你怎么说话呢,啊?我给你许下的东 西你要还是不要了呀?”培茵说:“要要要,哎呀,小元哥哥,说你长得成熟,那可是好话,你没听老人们说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多有男子汉气概呀,男人嘛,就应该跟你这样,看着就给人 安全感。”培茵这一通夸啊,周小元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赶紧说:“打住打住,赶紧打住,行了,培茵啊,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这张嘴怎么这么能说呀。”旁边孟若兰听得捂着嘴低声 的笑着,周小元回头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有点拔不下眼来了,原本有些安静的孟若兰,这会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嘴角两个梨涡,显得人更加的娇俏。 孟若兰注意到周小元的目光,脸色有些发红,贝齿轻轻地咬着嫣红的嘴唇,微微的低下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周小元站在孟若兰身边,虽然离得不是很近,但是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孟若兰纤细的白皙的脖颈,宛如两个小元宝似的耳朵,几缕不是很听话的 发丝调皮的垂到耳朵前,因为害羞,耳朵脖颈都带上了一层浅粉色,周小元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 培茵好笑的看着这两个人,小声的说:“咱们走吧,在这里又不买书。” 孟若兰松了一口气,抬眼看了周小元一眼,周小元说:“好,走吧,我带你们去照相馆。”西平城里就一架国营的照相馆,离新华书店不是很远,三个人没有再骑自行车,推着车子慢慢地往照相馆走,已经看到照相馆了,就看到孙香梅跟一个小青年站在一条巷 子的头上,那个青年一脸的戾气,孙香梅脸色苍白。培茵已经看到了,不过因为知道沈锦华认亲的内幕,培茵不想管闲事,就想当不认识直接过去,谁知道孙香梅看到三个人,一脸的惊喜,大声的喊:“周小元。”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冲洗 周小元走在路上眼里就只有走在自己前面的孟若兰,猛然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看,才认出是昨天下午去孙家巷子送的那个培军的媳妇的姐姐,因为这里面 的关系有些复杂,周小元这个人只对自己人上心,想了好一会才想起锦华的姐姐叫孙香梅,因为当时孙母拉着周小元跟他说过自己大闺女的名字。 周小元说:“哎呀,是你呀,真巧啊。” 孙香梅看周小元没有当不认识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旁边的马文革说:“小元,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周小元一看,这位也是自己认识的,是自己父亲一个单位的,因为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周小元没有深交,只是知道名字。 周小元说:“马哥呀,哎,你们俩这是?” 马文革看到孙香梅认识周小元,想到沈家村那边,知道这两位一定是因为沈家村那边才认识的,马文革笑着说:“香梅是别人介绍给我的对象。” 周小元笑着说:“哎呀,原来都是一家人呀,什么时候喝喜酒告诉弟弟一声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培茵注意到孙香梅听到两个人的对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还没有来得及再跟周小元说两句话,周小元领着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就走远了。 看着三个人的背影,特别是周小元跟那个高个的姑娘的身影,马文革说:“看着没,俩人挺般配的吧?”孙香梅一脸绝望的看着两个人,因为孟若兰她也认识,锦华昨天结婚的时候孟若兰是那几个送嫁的姑娘里长得最出挑的,看两个人熟稔的样子,特别是年岁相当,站在一 起登对的样子,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啊。 马文革说:“孙香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呀就别想三想四的,安心的等着嫁给我吧,哼,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你以为我会娶你吗?” 孙香梅听到马文革这么说,一下子就转过了头,满眼的恨意,恨不能杀了马文革。马文革看着孙香梅的样子,嗤笑一声,说:“孙香梅,你不是周小元的菜,周小元也不是你能肖想的,知道他是谁吗?他爹是周大元,是咱们县革委会的副主任,这个你一 定不陌生吧,别看周小元爹在咱们西平城里这么厉害,可是周小元却是个踏实能干的人,从来没有参加什么派别。”看着孙香梅一脸的不敢置信,马文革爽快的笑,说:“知道为什么吗?我想了好几年才知道啊,周大元要不是为了周小元现在的后妈,也不会参加造反派的,你说,有这样 一个一往情深的爹,能养出一个拈花惹草的儿子吗?”孙香梅想到那个阳光一样的男青年,已经形容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了,马文革说:“孙香梅,你要是识时务呢就回家跟你娘准备嫁妆嫁给我,嫁给我有什么不好的,啊?我 保证你过得比现在好一百倍,不就是纺织厂的正式工吗,马上就能办,这点小事我还没有看在眼里。”孙香梅白着一张脸回了家,孙母看到失魂落魄的大闺女,吓了一大跳,拉着闺女就到了西偏房,娘俩坐在孙香梅那张铺着干草的床上,孙母低声问:“香梅,出了什么事情 ?” 孙香梅半晌没有做声,最后哑着嗓子说:“娘,我还是嫁给马文革吧。” 孙母脸上没了血色,着急的说:“你跟娘说,他怎么你了,你快跟娘说。” 孙香梅说:“娘,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他就是想找个长得好看的老婆,我跟了他咱们家还能过得好点,最起码他能把我办成正式工。” 孙母说:“香梅啊,那马文革不是个好人啊,你嫁给他以后得吃苦头的啊。” 孙香梅说:“娘,那你说怎么办?人家周小元不是咱们家能高攀的上的,再说人家周小元已经有了看中的姑娘,那姑娘看着比我强多了,你说我怎么去跟人家周小元谈?” 孙母说:“咱们去找锦华,让锦华跟周小元提,既然周小元家世好,找了他那马文革就不能再找咱们的麻烦了。”孙香梅惨然一笑,说:“娘,你以为咱们把沈锦华认回来是为了什么人家不知道吗?那马文革就跟着周小元的爹干,咱们这点把戏在人家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咱们现在凭 什么去跟沈锦华说让她去给咱们做媒人?” 孙母听大闺女这么说,眼里的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抹着泪说:“那你说怎么办?香梅啊,你是娘最心疼的孩子,娘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孙香梅低声说:“娘啊,就当我命不好吧。” 听孙香梅这么说,孙母抱着孙香梅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周小元带着孟若兰培茵去了县里的照相馆,照相馆有个老师傅,看到周小元来了,笑着说:“小元来了,去后院吧。”这个照相馆临街的门头房做照相的地方,穿过门头房还有一个后院,不大的院子,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椿树,已经有一人粗了,粗大的树冠把小小的院子笼罩在 一片绿荫之中。院子的东南角落是个厕所,用青砖铺了地,在后院的三间正房的两个窗户底下留了不大的两个地方做花池,里面种着月季,粉色的红色的月季开的正艳,院子里弥漫这一 股月季的芬芳。 三个人进了后院,就从北屋里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着周小元,笑着说:“小元哥,你来了。” 周小元笑着说:“是啊,来给你添麻烦了。” 那个年轻人笑着说:“麻烦什么呀,你水平可比我高多了,我还得向你学习呢。” 那个年轻人看着跟在周小元身后的孟若兰培茵,好奇的说:“小元哥,这两位是……”周小元说:“哦,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陪着我一起来洗照片的,若兰,培茵,这位是我一家子,叫周昌,是前面周师傅的小儿子,现在是照相馆的工人了,周昌,这位叫孟 若兰,这位叫沈培茵,以后他们要是来你这里,你可得便宜点呀。” 这里进行,看周小元熟门熟路的样子,以前应该没有少来。 暗房里黑黑的,进去之后好一会才适应过来,周小元说:“培茵啊,你们家的全家福我给你们洗一张大点的,别的就洗小一点,给你的那些姑姑还有叔叔送去。”培茵一个劲的点头,看着周小元一边交代一边穿上一件工作服,那件工作服是蓝色的棉布的,周小元修长的身材穿着看着有些小,培茵问:“小元哥哥,我跟若兰姐姐也要 穿这个衣服吗?” 周小元说:“不用,你们俩就站在一边看着就行,我自己一个人干,这么点活我一会就能干完。” 昨天照了好几个胶卷呢,没个胶卷二十来张底片,每个底片还得根据上面的人数洗好几张,这个工作量也不小了。培茵从来没有见过怎么洗照片,自己那个时候都是用喷墨的打印机,买了相纸之后自己打印,当然了,小的时候倒是用这种傻瓜相机拍过照,不过都是把胶卷送到照相馆 去,跟人家定一个日期,到时候直接去取照片,这还是第一次体验呢。周小元领着两个人进了暗房,暗房里各种药液都是现成的,冲洗出胶卷之后,周小元熟练地操作着放大机,显影液定影液,最后把定好影的相纸放到自来水里冲洗干净药 液,照片就洗好了。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周小元明显的非常热爱这个工作,一张一张一丝不苟的冲洗着,那认真的表情,精准到位的动作,不光是培茵看的赏心悦目,孟若兰 都有些看呆了,原来周小元不单单是大卡车司机啊,他还是一位摄影师,看看那些周小元镜头下的人物,都是笑的最开怀的神情。 三个胶卷,忙活了一上午,有很多照片是培茵拍的,虽然不用培茵冲洗,但是看着胶卷上的镜头一个一个的呈现在相纸上,培茵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忙活了一上午,所有的照片都冲洗好了,周小元用几个牛皮纸袋把照片分好,说:“好了,?活都都干完了,我请你们俩去吃饭吧。”孟若兰手里拿着的那个牛皮纸是自己的照片,虽然自己都曾经拍过彩色的照片,而且还是在京城的一些很有名的景点拍的,但是这七八年的功夫自己也没有拍过照片,还 是很稀罕昨天拍的照片的。 周小元看到孟若兰稀罕的拿着手里的牛皮纸袋,心里美滋滋的,这要是孟若兰高兴,自己一上午的劳累一下子就消失的没影了。 孟若兰不好意思的说:“这怎么好意思的啊,你帮我们洗照片了还得请我们吃饭。” 周小元说:“我挣得比你多,你就当来吃大户好了,再说,你们俩能吃多少东西啊,我今天请你们吃咱们西平城有名的几道菜,走吧。”培茵乐呵呵的抱着几个牛皮纸袋,跟在周小元的身后,先是去门面房那里跟两位老少周师傅打招呼道了谢,然后就一边回味着刚才周小元的动作,那些相纸上大部分都是 周小元拍的镜头,还有些说培茵拍的,周小元说:“培茵啊,你真行啊,我就简单的讲了讲相机怎么用,你拿着就上了手,你可比我厉害多了呀,”培茵嘴里说着“哪里,哪里”,心里却在说,姐当年用的是单反啊单反,还是数码的,光是镜头就有好几个,那一套设备还是自己跟着导师挣得外快攒了一年才买回来的,背着那套设备自己也是跑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有意义的照片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吃饭 周小元带着俩人到了一个小门脸,小小的门面,不注意都看不到,进去之后是一个一个小隔间,隔间的门上挂着一个布帘子,看到周小元进门,正在柜台后面算账的一个 四十来岁的女的忙过来,笑着说:“哎呀,小元来了呀,快里边请。” 周小元笑着说:“六姨,你这是打我的脸呢。” 六姨笑着说:“你可是很长时间没来吃饭了,哎哟,这两位是?”周小元说:“这位是孟若兰,这位是培茵,都是我的朋友,六姨这里的菜做的好吃,我就带着来这里了,六姨,跟我六姨夫说,今天可得做点地道的西平菜,让他们好好地 尝一尝。”六姨有些暧昧的笑着,看看周小元,又看看一边站着的孟若兰,说:“这若兰姑娘长得真是好看呢,行,六姨今天呀就跟你六姨夫一起,让你们好好地尝一尝咱们西平地道 的菜品。”三个人进了一个隔间,坐下之后周小元说:“这六姨跟六姨夫都是咱们老西平人了,六姨家曾经出过御厨,后来在这里开了酒楼,公私合营的时候就成了国营的饭店,这个 小门脸算是西平饭点的小分店,其实大家都知道想要吃西平菜还是来这里。” 培茵说:“那我可得好好地尝一尝呢,对了,这里吃饭得用票不?” 周小元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手里的票还多的很,够你吃的。”等了一会,菜上来了,一个用五花肉炖的嫩芸豆,鲜土豆,用一个小铁锅盛了,就这么端到了桌上,一个麻汁拌豆角,嫩嫩的豆角先用开水烫了,过了凉水之后切成段,再用蒜泥还有麻汁拌了,还有一个鲜鱼汤,西平附近有个水库,里面的鱼都是野生的,巴掌大的鲫鱼,两面煎得金黄了,再用砂锅熬了汤,那汤熬得奶白奶白的,味道非 常的诱人。现在这个大环境放在那里,有这几样就不错了,培茵虽然没有去过什么很有名的酒店,但是各地的名吃到是吃了不少,自己背着包全国穷游的时候到了一个地方就先打听有什么有名的好吃的,培茵觉得自己这么远跑了来,就得先把肚子伺候好了,后来自己的导师做了一个项目,有几个企业有意向,请导师去吃过几次饭,导师带着自己一 众徒弟,到时吃过几次还算上档次的饭点。 现在物资匮乏,六姨这里能把这几样普通的食材做的既保留了原来的味道,看着也能引起人的食欲,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六姨把最后一个菜,一个西红柿炒鸡蛋放到桌上,笑着跟说:“咱们西平呀,靠着西平河,河里野生的鲫鱼肉质鲜美,用这个熬的汤味道鲜美,还有营养,是咱们西平城有 名的一道菜,正好昨天下午有个后生在西平河里摸了几条鲫鱼,就给送到这里来了,我让你六姨夫给你们熬了一钵汤,你们尝尝。” 周小元说:“六姨,谢谢你了。” 六姨笑呵呵的说:“你看看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呀,赶紧趁热吃吧。” 简单单的几个菜,吃的培茵都没时间抬起头来说话。 周小元看到培茵贪吃的样子,笑着说:“培茵,好不好吃?”培茵塞的满满的,抬起头来朝着周小元认真的点点头,等到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说:“简单的东西最能考验人的烹饪水平了,这些都是咱们常见的食材,六姨父做的既保 持了食材原来的味道,吃到嘴里又觉得美味无比,小元哥哥,这位六姨父做的太好吃了,我觉得六姨父是做菜第二好吃的人。” 周小元奇怪的问:“那第一是谁啊?” 培茵说:“我三奶奶啊,三奶奶做的饭是我觉得最好吃的,谁都比不上。”孟若兰赶紧给培茵面前的小碟子里放了一筷子菜,小声的说:“培茵,咱们在人家家里吃饭,可不能这么说,要不然人家辛辛苦苦的给咱们做了好吃的,你还说人家不如你 自己家里的人做饭好吃,人家心里多难过呀。” 培茵吐了吐舌头,低下头接着吃菜,反正自己是个小孩子,童言无忌,说什么都是不是很过分的哦。 六姨又端着一小碟的薄薄的面饼进了隔间,笑着说:“六姨听见了,培茵说她六姨父做的不如她三奶奶做的好吃呢。”培茵笑眯眯的抬起头,看着装作板着脸的六姨,一点都不害怕,认真的说:“六姨,我说的是真的呢,我三奶奶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你要是有时间了可以去我们家呀,好 好的尝一尝我三奶奶做的东西,而且,你们还可以切磋一下,取长补短,大家的厨艺都能提高不是?” 大家听培茵这么说,都笑了起来,六姨笑着说:“好啊,培茵,你家在哪里住呀,六姨有了空就去你们家。” 培茵说:“我们家在沈家村呢,很好找的。” 六姨听培茵说沈家村,脸色稍微变了变,说:“培茵,你爷爷他们以前是不是在西平城里住过呀?” 培茵说:“是啊,听说打鬼子的时候在西平城里住着,后来就搬回沈家村去住着了。” 六姨脸上的神色很奇怪,有些埋怨,又带着高兴,跟培茵说:“培茵呀,六姨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培茵说:“好啊,不过我要是做不到六姨可不能怨我。” 六姨说:“你回去的时候呀就跟你三奶奶说,小六想去看她,如果可以就让小元给我捎个信来,如果你三奶奶不愿意,那就算了。” 培茵听六姨这么说,一个劲的打量六姨,六姨被培茵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说:“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培茵说:“六姨,你以前是不是我三奶奶的仇人啊?” 六姨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你怎么怎么想啊?” 培茵说:“那你怎么不自己去呀?”六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是怕我这么贸然的登门你三奶奶不高兴吗,再说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三奶奶现在怎么想的,培茵啊,如果你帮六姨做这件 事情,不管成不成的,以后你来六姨这里吃饭六姨都不问你要钱怎么样?” 培茵歪着头想了想,说:“那好吧,不过如果我三奶奶不愿意见你你可别怨我啊。” 培茵觉得这个六姨看着不是那种有坏心眼的人,只是让自己去问问三奶奶,见与不见的都是三奶奶说了算的,自己就是搭上一句话的事,还是应下吧。吃过午饭,周小元带着培茵孟若兰去了王家,王疏影听说今天培茵跟着孟若兰来西平城里,想着让培茵把自己给朵朵果果做的几件小衣服捎回去,虽然离得不是很远,大 家都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还真是没有多少闲余的时间走亲戚。 王老爷子吃过午饭歇了午觉就在院子里的一株椿树下的一个竹制的躺椅上躺着,旁边放着一张红木的小几,上面放着茶壶茶碗,都是小巧精致的东西。 看到周小元带着人进了家门,王老爷子坐起来身子,周小元忙上前扶着王老爷子,王老爷子笑着说:“没事没事,这是孟姑娘跟培茵吧,都坐,坐坐。”培茵跟孟若兰都喊了一声“姥爷”。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王疏影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出来一看,就看着孟若兰亭亭的站在院子里,虽然是跟着下底干活,但是那种出尘的 气质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的,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 按照当地的叫法,培茵喊王疏影“表婶子”,孟若兰也跟着一起喊,王疏影招呼两个人坐下,就去屋里拿出来两样干果点心,都是西平城里不常见的东西。周小元进了院子就去厨房烧开水,等到开水烧好了就拿出一套紫砂的茶壶茶碗,从一个锡制的茶叶筒里倒了点茶叶出来,放到茶壶里,用开水冲泡了一次,倒掉之后又冲 泡了一次,就给众人分到茶碗里,动作倒是干脆利索,不过因为茶具不是很齐全,只能这么对付这喝了。 是铁观音,西平这边这种茶叶不是很多见,估计是周大元弄回来的,培茵轻轻地抿了一口,入口虽涩,会为甘醇,再喝一口,喉咙里就有了茶叶特有的香甜味道。 周小元说:“这个茶叶吃过饭之后喝最好了,现在天气热,你们喝点,待会温度下来了回家正好。”王疏影说:“就着这些点心喝点茶,培茵啊,我给朵朵果果做了几件小衣服,你带回去,就说我在这里已经浆洗过的,直接穿就行,跟你嫂子说,过些日子我得了空就去看 你们去。” 培茵点头答应着,眼睛却骨碌碌的转着看众人的神色。周小元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孟若兰,就怕孟若兰吃不好喝不好的,王老爷子呢,自打孟若兰进门,脸上的神色那是越来越满意,跟孟若兰交谈几句之后,两个人就相谈甚欢了,王老爷子一辈子醉心于故纸堆,孟若兰的爷爷早年留学国外,也算是学贯东西,孟若兰是跟着自己的爷爷长大的,耳濡目染的,眼界见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王老爷子好不容易有了能跟自己说的上话来的,自然是话越说越多。王疏影呢,照顾着培茵吃吃喝喝,就一直笑着看孟若兰,培茵就没有从王疏影的眼里看到一点看不起的神色,周小元看到王老爷子跟王疏影的态度,脸上的笑容那是越来越大。 第一百九十章 高兴 送走了孟若兰培茵,王老爷子对周小元说:“小元啊,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在这里陪着姥爷住着吧,你得把一些东西再好好的练一练了,这孟姑娘的水平比你高的可不是 一星半点的。” 周小元不好意思的说:“姥爷,我知道,嘿嘿,我看好的人水平能低了吗?” 王老爷子说:“你要记住,两个人在一起呀,如果差距太大了,共同的话题少了,就会越走越远的,小元,多看些书,好好的练练字,没什么坏处的。” 周小元笑着说:“嗯,姥爷,我爸说了,让我听你的话,我爸说他从小就没捞着好好的看看书学点东西,现在我有这个条件,要是不好好的珍惜他就拿皮带抽我。”王老爷子说:“你爸这个人,就是当年家里条件太差,要不然多看些书成就比现在强多了,行了,既然你爸都支持你多看书多学习,那你就好好的看书学习吧,等到机会合适了,姥爷去沈家村帮着你提亲,孟姑娘既然是跟着自己的爷爷长大的,估计她爷爷的水平也低不了,姥爷呀也得把一些东西捡起来了,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既然能 流传这么多年,那就一定是有他的用处的,咱们好好地学习没坏处。” 孟若兰用自行车带着培茵往沈家村走,路上,孟若兰说:“培茵,我觉得周小元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多东西的。” 培茵说“我也这么觉得,若兰姐姐,你要是觉得还是不放心,要不然你去跟我娘说说吧,说不定我娘能给你提点好的建议呢?” 孟若兰想了想,说:“那好吧,反正这么多年我就拿马姨当娘看,咱们回去我就去找马姨说说话去。”心里的事情有了着落了,两个人就有说有笑的继续往家走,下午十分,已经过了最热的那个时间段了,路是简单的机耕路,坑坑洼洼的,培茵觉得每次去西平城里坐在自行车后边的行李架上屁股都要颠成四瓣,虽然孟若兰已经很小心很注意了,可是路山的坑太多了,一会就觉得“更扥”一下子,刚咬着牙忍者那种屁股生疼的感觉过去了, 车把扭几下,又是一下子,培茵叹了口气,说:“若兰姐,要不然咱们下来走着吧,我屁股实在是太疼了、”孟若兰笑着说:“我注意一点,注意一点。”话还没有说完,车把又扭了几下,培茵索性从行李架上跳了下来,撅着嘴巴,说:“这路实在是太难走了,等我哪天发财了一定 把它给修了。” 孟若兰停下车,推着车把走在路边,笑着说:“你打算把它修成什么样的呢?” 培茵说:“修成柏油大马路,得是双向八车道的。” 孟若兰说:“那是什么意思?” 培茵吐了吐舌头,笑着说:“我乱说的,乱说的,若兰姐,你小的时候在国外待过,国外的都是什么路呀?”孟若兰边走,边回忆着,眼睛眯成两弯月牙,想了想,说:“我那个时候在城里待的时间多点,城里的大部分是水泥路,有两次是跟着我爸妈去乡村,那里的路是柏油路,虽然路不是很宽,但是路非常的好走,我现在还记得,我爸开着车,我跟我妈在后面唱歌,我弟弟还小呢,就在一边拍着巴掌看着我们笑,唉,我回来十好几年了,再没 有见过他们,实在是想的狠呢。” 培茵说:“若兰姐,不好意思啊,让你难过了。”孟若兰笑了笑,说:“现在已经不难过了,刚来的时候难过呢,这里的条件那么不好,我什么都不会干,吃的又不好,这些年都习惯了,我倒是觉得人呀没什么吃不了的苦呢,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爸说的是对的,我爸把我送回来的时候,我爷爷想着让我爸带着我妈还有我弟弟也都回来,我爸说,一个新的政权刚刚成立了,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再待个几年,等到国内再稳定稳定他就带着家里人回来,没想到这一走就没有再回来过,这么多年了,我们通不了信,我爸妈一直没有我们的消息,一定着急坏了 。” 培茵看着孟若兰失落的样子,坚定的说:“若兰姐,你放心,你一定会跟你爸妈见面的。” 孟若兰看着培茵认真的样子,笑了笑,说:“好,我相信你,我一定能跟我爸妈见面的。” 远远的看见了沈家村村口那棵大槐树,孟若兰说:“这段路好走些了,我带着你吧。”培茵跳上车子,孟若兰带着培茵就进了沈家村。到了家,沈母正在给龙凤胎缝肚兜,培茵进了门,就喊:“大家快来看照片了,我把照片都带回来了。”这一喊,就连三奶奶也踩着小脚来了前院,更不用说在家里的别的 人了。 瑶姑姑说:“怎么这么快呀?不得好几天吗?” 培茵说:“小元哥哥自己冲的胶卷,说怕你跟二哥急着走,走的时候带着咱们家的照片走想我们了就拿出来看看。” 那张放大的全家福有十六开纸那么大,爷爷跟二爷爷看了,都喜欢的不得了,二爷爷说:“我得好好地做一个相框,把照片镶好了咱们挂在堂屋里。”培茵就把两个大大的的牛皮纸袋放到奶奶已经擦好的那张放在梧桐树下的桌子上,大家就扒拉着有自己的照片,瑶姑姑挑了一张全家福,又把跟几位姑姑的合影,还有自 己带着家里的孩子的合影拿出来,说:“这个我走的时候带着,想你们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这下可好了,有照片了,哈哈哈哈。”高兴的不光是瑶姑姑,培军找到自己跟沈锦华的合影,看着照片上一脸娇羞的新娘子,笑呵呵的说:“就是啊,有了照片咱们想家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就能安心好长时间呢, 瑶姑姑你是不知道啊,我刚到部队的时候,想家了就去找仲煊大伯,仲煊大伯就给我说我爹娘以前的事情,我觉得这心就安稳不少呢。”培茵看着在一边看着全家福乐呵呵的三奶奶,想起六姨的托付,就拉着三奶奶到一边,说:“三奶奶,小元哥哥今天中我待我们去吃饭的那家店的老板娘让我给你带个话。 ” 三奶奶说:“带什么话?” 培茵说:“她就让我跟你说,‘小六想来看您’。” 三奶奶听了之后,脸色有些愣怔,最后有些无力的笑了笑,说:“想来就来,又没有人拦着她不让她来,这么多年了,还记挂着那点子事情,也不嫌累得慌。”晚上,听说昨天拍的照已经那会照片了,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三三两两的来沈家拿自己的照片,大部分的人都要掏出钱来给沈家留下,培华培军再三的拒绝了,村里很多人都不好意思,现在去拍个照片也不算便宜,但是培华跟培军的态度非常的坚决,一律不收村里人的钱,拿着照片往家走的大姑娘小伙子都承了沈家的情,在以后的日子 里,不管是上工的培华还是已经去饲养队干活的沈父,都受到了村里人热情的帮助,就连沈母在班上,都没有以前那些调皮孩子捣乱了。又过了两天,培军要归队了,家里人都非常的不舍,这一去就得好长时间不能回来,临走前一天的晚上,省全大娘跟省全大爷一起来家里吃饭,也算是给自己的女婿送行 。省全大娘看着新婚的小夫妻,怎么看怎么般配,可是培军这才在家里待了几天呀,就得走,离得又不是近了,随时都能回家,这千里迢迢的想去看看都不方便,叹了口气,对自己的闺女说:“高兴点,别让培华担着心走,晚上的时候跟培华说你在家里一切都让他放心,你看看你婆家这些人对你这么好,咱们家离得又这么近,谁有你这么好 的条件啊?” 锦华红着脸点了点头,说:“娘,我知道,您放心就行。”吃过晚饭,沈母就给培军收拾行囊,孩子每次的远行带走的是当娘的心,现在培军又多了一个人牵挂他,那就是自己的新婚妻子,但是没有办法,既然选择了军人,那就 得做一棵木棉树,能站在自己的丈夫这棵大树的旁边,能跟自己的丈夫一样坚强挺拔。沈母给培军做了辣椒酱,去年留下的干辣椒,在一个小锅子里炒了辣椒,又加了猪肉炒了,昏暗的厨房里,辣椒的辣味辣的人眼睛睁不开,沈母留着眼泪给自己的孩子做 孩子爱吃的辣椒酱,培军对沈母说:“娘,不用这么麻烦的,您还是出来吧,实在是太辣了。”沈母咳嗽着,一直等到辣椒酱炒好了,这才出来,擦着眼泪,说:“培军啊,你在外面捞不着吃娘做的饭菜,这点辣椒酱你带着,等有机会了娘再做了给你捎过去,孩子啊 ,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培军揽着自己娘的肩膀,使劲咽了几口唾沫,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娘,您放心我一定回照顾好自己的,您在家里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瑶姑姑明天要跟着培华一起回京城,瑶姑姑还有半年的时间就能进修完毕,到时候会再回来,然后从这里回高原。 第一百九十一章 归去 三奶奶也在给自己的闺女准备吃的喝的,三奶奶做了一些小点心,用油纸包好了放到瑶姑姑带回来的那个提包里,说:“这些是容易坏的,你跟培华在火车上吃,估计能吃 到到京城,可别放坏了啊。”瑶姑姑正在抱着周兵,听自己的闺女说怎么不舍的自己走,瑶姑姑轻轻地摇晃着周兵,听到自己的娘跟自己说话,说:“我知道了,娘,哎,娘啊,下午培茵说的是什么意 思啊?”三奶奶听瑶姑姑问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说:“那是你大舅家的六表姐,当年我跟你大舅有些矛盾,你大舅不单是自己不跟我来往,还让自己的孩子不跟我来往,我看不上你大舅的小气,不来往就不来往,后来解放了,听说你大舅的酒楼公私合营了,不过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你也知道,那些年娘都是在这后院里,娘不担心你 ,就是担心你大哥,也不知道你大哥现在怎么样,瑶瑶啊,你说你大哥现在还在不在呀,前些日子我做了个梦,还梦到你大哥跟我说想我了呢。”瑶姑姑听到三奶奶这么问她,有一丝的闪神,当年太乱了,大哥来的时候穿着的是便服,跟自己说让自己多多的孝敬自己的娘,给自己留下一些钱就走了,不过看大哥身 后跟着的那两个人,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后来,省思大哥跟自己说,不管是谁来问自己,都要说自己的大哥沈省修已经死了,死在了北京城外的炮火里。三奶奶看自己的闺女闪神,叹了口气,说:“瑶瑶啊,从小娘就没怎么管你还有你哥,娘觉得娘一直在后院里,眼界看的窄,要是管你们管的多了就耽误你们了,谁知道娘 把你们送出去了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孩子了,早知道这样,当年娘就应该拦着你大哥,不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就是死了,娘还见到他的尸首呢。”瑶姑姑听自己的娘这么说,赶紧打断,说:“娘,您看你说的这些话,大哥没有消息说不定还是好事呢,等到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大哥就能来信了,您呀就耐心的等着吧,我 大哥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把他绊住了,说不定哪天他能回来了您不就见到他了吗?” 三奶奶说:“嗯,我现在就盼着能在去见你爹之前再见见你大哥,要不然我没脸去见你爹呀。” 瑶姑姑不想自己的娘再去想这些东西,就问:“娘,您说我大舅这是要跟您和好吗?”三奶奶说:“都是姊妹,什么和好不和好的,不过你大舅这个人呀,心眼实在是太小了,当年他跟着你姥爷学厨艺,因为天分不高,你姥爷没少收拾他,后来你姥爷看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就把一些菜式传给我,你大舅就不愿意了,再后来你这个六表姐把你姥爷的本事学的差不多了,你大舅还是不跟我说话,那个时候娘已经嫁了人,有了你大哥了,你姥爷去世的时候你大舅就跟我吵,说我一个女人家学了娘家的本事,让我发誓以后不传出去,娘那个时候也是心气高啊,给你姥爷吊了丧就再没有回过娘家 。” 瑶姑姑说:“不就是做几道菜吗,大舅他至于这样吗?” 三奶奶说:“你大舅这个人就是这样,他心那么小,有些东西就理解不了,人呀眼界很重要啊。” 瑶姑姑说:“娘啊,我大舅他们现在还在西平城里吗?”三奶奶说:“咱们家是45年搬到这沈家村的,现在都过去三十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这三十年我都没怎么觉得呢就一下子就过去了。咱们搬走之后我就没有再打听你大舅他们家的消息,不过那个时候你那个六表姐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你大舅没有继承你姥爷的衣钵,你这个六表姐别看是个女的,那也能算得上是个人物了,当年就能把 一个小小的酒楼经营成西平城最大的酒楼,那个时候小六都还没有找婆家呢,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家。”三奶奶的话里带着一丝挂念。 瑶姑姑说:“那就让这位六表姐来看看您啊,娘,您别总是在这个后院这么待着,我看村口大槐树下就有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在那里说话做针线,您也去凑个热闹多好啊。”三奶奶说:“瑶瑶,娘已经习惯了,觉得在这里挺好的,小小的院子,娘种点蔬菜,既能活动着,又不用跟别人多说一些话,现在还有周藏跟兵兵在这陪着我,娘觉得这样 活得就很舒坦。” 睡觉的时候,瑶姑姑听见自己的娘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久,也不知道是又在想自己的大哥还是在想姥爷那边的人。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沈家的人就陆续的起床,培军跟瑶姑姑要走了,奶奶昨晚上就活好了面,早上把后院长得鲜嫩的韭菜割了,洗干净了调好了馅,要给将要远行的人 包水饺吃。过早饭,培华跟锦华一人一辆自行车,家里人送到大槐树下,看着两辆自自行车迎着初升的朝阳走远了,沈母扶着奶奶,奶奶看着走远的人,叹了口气说:“又走了,唉, 我这又得盼着什么时候回来了。” 沈母看着走远的儿子,拍了拍婆婆的手,说:“娘,分别就是为了再次相聚,咱们回家吧。” 沈家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轨,跟原来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后院多了三间房子,家里多了一位二嫂。二嫂沈锦华现在依然跟着生产队上工,跟原来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沈锦华的身上多了一个身份,军嫂,军属,有了这个身份,上工的时候一般都是干轻快的活,挣得公分也不算低,沈家村的人因为村里的收入一直很好,也不是很在乎这点事情,人家男人远在外地,保家卫国,留下新婚的妻子,如果再去计较这点东西,那是会被全村人瞧不 起的。天气越来越热,培茵每天除了帮着大嫂照顾孩子,就是帮着奶奶做点家务活,沈母趁着暑假,给培芝开小灶,培芝对于学习真是没什么慧根,听到很明白了,再去做题的 时候十有八九的不知道怎么下手,沈父沈母说起自己的大闺女也是很无奈,想着明年就得参加考试了,能学一点是一点,实在不行就跟着生产队下地干活。培茵觉得自己的大姐看着也听明白的,大姐存在感不是很强,性格非常的温和,最喜欢做点针线活,奶奶都说,我们家培芝啊,再难做的针线活人家看看就能知道怎么做 ,这才几岁啊,现在都能帮着缝衣服了,看看多多果果现在身上穿的那件大红色的肚兜没有,那就是培芝做的,都没有用缝纫机,做的是又快又好。培芝现在跟培茵一起跟着奶奶在大炕上睡觉,家里的住房一直很紧张,这么多的孩子想拥有自己的单人的房间那是奢望,现在也就是培华培军有自己的房间,但是人家现在都是拖家带口的,村里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在培茵看来,自家的条件那算是好的了,很多人家都是一大家子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村子里很多十八九的还跟自己的爹娘 姊妹在一个炕上睡觉呢。有时候,晚上准备睡觉了培芝会跟培茵说自己的烦恼,培芝说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是真的是学不会,看看家里这些还在上学的孩子,培田读高中,培茵直接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上学,再去学校就得念初中班了,人家周藏虽然从高原那边过来,一开始不适应,可是时间不长人家学习就赶上来了,周兵在一年级念得也挺好,就是自己,使了 那么多的劲,学的很刻苦,就是没什么提高,真是难受啊。培茵总是安慰自己的姐姐,这个学不会就去学别的,还能一样都学不好吗?每到这时,培芝都会叹气,沈家村的大人们都是比较谁家的孩子学习好,自己家里这么多孩子 ,就出了自己这么一个异类,培茵表示压力很大。培茵觉得如果放在后世,自己的姐姐或许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服装设计人才,这个可不光光是好好学习就能做的很好的,这个得有天分,你没有天分,再去努力有时候就 是设计不出让人惊艳的东西来。不过现在时机也很好,培芝现在才十几岁,再下去二十年正好是干事业的时候,现在就得看看培芝是不是有艺术才能,想到这里,培茵问培芝,“姐姐,你画画好不好啊? ” 培芝说:“还行吧,不过我没有怎么好好的画过,你要画画吗?” 培茵说:“不是啊,姐姐,要不你就试试能不能画好了,要是能画好了,你就好好的练习画画,大学里不是还有美术系吗,到时候咱们可以去考美术系啊。” 培芝说:“这个行不行啊?” 培茵说:“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的啊,姐,你跟咱爹娘好好的说说,咱爹娘那么开明的人,一定能理解你的。”培芝说:“培茵啊,我知道咱爹娘理解我,咱爹娘是最好的爹娘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明白,每次考试考的那么不好,咱爹娘都没有说过我一次,我自己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 第一百九十二章 姑侄 第二天,培芝把昨晚上跟培茵聊天的事情说了,沈母想了想,等到中午沈父回家吃饭的时候把两个闺女的话跟沈父说了,沈父说:“我怎么没有想到啊,当年咱们学校美术 系那些人文化课成绩好的不是很多啊,悦然,你下午的时候让培芝画两张画咱们看看,要是真的有这个天分,咱们就好好的培养。”沈母说:“好,我以前倒是听学校的美术老师说咱们培芝画的挺好的,不过没怎么在意,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就怕孩子没个能养活自己的手艺,咱们培芝要是画画好 了,以后还能跟着宣传队画个海报什么的,也比下地干活强啊。” 夏日的早上,后院的菜叶上挂着很多晶莹的露珠,偶尔的会有一两声的蝉鸣,告诉大家,今天呀又是一个大晴天。吃过早饭,培茵帮着奶奶收拾了桌子,等到大嫂屋里的龙凤胎起床了,就去厨房里帮着给蒸了鸡蛋糕,培茵为了营养,还从后院摘了几个生菜的叶子,剁碎了掺在蛋液里,记得自己一个本科的同学那个时候有了宝宝,每天都在群里跟同学们汇报孩子今天吃了什么,培茵记得很清楚,宝宝七八个月的时候同学在蒸的鸡蛋糕里添了剁碎了的 青菜叶,据说能给孩子补充叶酸,反正现在的东西都是有机农家肥种出来的,就是生着吃了也没有什么。大嫂刘瑜茜也是个喜欢吃青菜的,生菜摘了洗净了就拍点蒜放点酱油也能吃挺多,看到培茵给自己的孩子这么做吃的,从来没有说什么,两个孩子也很捧场,每次都把碗 里的鸡蛋糕吃的干干净净的,让培茵非常的有成就感。 培茵刚把鸡蛋糕蒸好了,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还是熟人,就是那天周小元带着自己去吃饭的那个小饭馆的老板娘,六姨。 培茵看见六姨,赶紧说:“六姨好,您是来看我三奶奶的吧,赶紧请进。” 六姨脸上都是激动的表情,看到培茵这样欢迎自己,高兴的说:“谢谢你,培茵。”六姨进了院子,边走边打量不大的院子,小小的院子,却带着一股质朴悠远的气息,想到自己的爷爷对沈家人的评价,六姨暗暗点了点头,当年自己的姑姑一家有女百家求,爷爷就是看好了沈家的门风,这才把最最钟爱的闺女嫁给了沈家的老三,虽然姑姑早早的就守了寡,但是就凭沈家的门风,沈家人的骨气,自己的姑姑这些年过得就 差不了哪里去。培茵把六姨迎进门,就跑到后院去喊自己的三奶奶,奶奶跟二奶奶三奶奶都在后院,整理家里的几口咸菜缸,再有些日子,一些蔬菜就得下架了,趁着现在太阳好,把咸 菜缸洗干净了,多多晒几天的大太阳,收了蔬菜就能接着下缸腌咸菜了。 培茵在角门对着后院忙活的三位奶奶喊:“三奶奶,六姨来看您了。” 听到培茵的话,奶奶还有二奶奶都很奇怪,二奶奶说:“培茵,你哪个六姨啊?” 培茵说:“大家都喊六姨,我也跟着喊六姨啊。” 三奶奶说:“大嫂,二嫂,这是我娘家大哥家的闺女,小六。”奶奶跟二奶奶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讶异,当年自己这个三弟妹跟娘家人闹的家里人都知道,这么些年了,三弟妹跟娘家没什么来往了,这怎么突然就登门了 呢? 三奶奶说:“小六说要来看看我,愿意来看就来看吧,我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在揪着以前那些事情不放,等哪一天蹬腿闭眼了,到了地下都没法见我爹娘。” 二奶奶说:“哎呀,这是好事啊,大嫂,咱们以前见过小六吧?” 奶奶说:“见过见过,走走,咱们都到前院去看看,这得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她了呀,他三婶,快,你前面带路。” 三奶奶把湛蓝色斜襟的大褂子拍了拍,抿了抿鬓角的花白的头发,有浑身上下看了看,这才往前院走去。 六姨还在前院等着呢,看到角门那边过来一个身影,定睛看去,依稀还是记忆中那个性格有些泼辣的姑姑的样子,不由得眼睛湿润了,哽咽着喊了一声:“姑姑。”三奶奶打量了自己的侄女,都是快要五十的人了,再不是记忆中那个跟自己长得很像,干活风风火火,把一家小饭馆打理的红红火火的丫头了,六姨的头上已经有了白头 发,穿着一件短袖的的确良的衬衣,这在农村是非常少见的,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偏带的千层底布鞋,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人造革的提包,鼓鼓囊囊的。三奶奶心里酸涩无比,这个侄女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手艺有些也是自己手把手的教会的,三奶奶咬了咬牙,咽下喉咙里涌上的酸涩,哑着嗓子说:“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你这么些年没来看你姑姑了,见了面还哭,不准哭!”六姨笑着擦眼泪,说:“好好,我不哭。”快要五十岁的人了,现在跟个小孩子一样,奶奶跟二奶奶说:“他三婶,赶紧让小六到屋子里坐坐,你们娘俩呀好好说说话,我跟 你二嫂去准备中午饭。” 六姨听奶奶这么说,赶紧把皮包提了提,说:“大娘,中午饭我帮你们做,我带了一些菜过来,我得让我姑姑品尝一下,我的手艺这么些年有没有退步了。” 奶奶笑着说:“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说法,你们娘俩赶紧去屋里坐着说话吧。” 三奶奶这会却说:“大嫂二嫂,你们该忙活什么就去忙活什么,厨房就交给我们了,中午咱们都尝一尝小六的手艺。”听三奶奶这么说,六姨笑着答应一声,把那个黑色人造革的提包放到梧桐树下的桌子上,从里面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培茵看去,是一些已经泡发好的诸如木耳,银耳, 海带之类的东西,想到上次跟着周小元去吃的那一顿,培茵觉得嘴里的唾液腺又旺盛起来,中午有口服了。三奶奶去后院摘了几样简单的蔬菜,有芸豆,有茄子有黄瓜,培茵抱着朵朵坐在梧桐树下的桌子边,用小勺子给朵朵喂鸡蛋糕,果果被大嫂刘瑜茜带着在屋里换衣服,这 个家伙,早上刚穿上身的肚兜现在就给尿湿了。朵朵果果现在被放在两个荆条筐里,村里的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不过沈家的荆条筐里面铺的东西比别家好,是用一些旧棉布棉上一些旧棉花,虽然是旧棉花,奶奶也是 晒得干干的,用细软的荆条枝子抽打了,这才做成了几条薄薄的小棉被,专门给两个孩子铺在荆条筐里的。刘瑜茜给果果换好了衣服,抱着孩子也坐在桌边,拿起另一把勺子给果果喂鸡蛋糕,果果吃到最爱吃的鸡蛋糕,满足的笑着眯起了眼睛,培茵惹果果,看到刘瑜茜又舀起 一块,中途抢了过去,要吃到自己的嘴巴里,果果一看,着急了,两只小手抓着荆条筐的沿就要站起来,嘴里还“啊啊啊”的喊着,热的刘瑜茜培茵这姑嫂俩哈哈大笑。 正在笑着,出门回家的爷爷拄着拐杖回来了,在门口就看到大孙子媳妇跟小孙女笑的哈哈的,小重孙两只小手抓着荆条筐,嘴里“啊啊啊”的喊着,脸都涨红了。 爷爷赶紧过去,说:“哎哟,我的重孙哟,这是怎么了?” 培茵看到自己的爷爷回来了,赶紧给爷爷拿了一个马扎,扶着爷爷做好了,把事情跟爷爷一说,爷爷笑着说:“这小家伙,这么小就知道护食,以后是个心眼子多的。”爷爷接过刘瑜茜手里的小勺子,舀了一口鸡蛋糕,放到果果的嘴边,果果赶紧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就吃了进去,大概是爷爷经常喂果果吃饭的缘故,果果知道老爷爷不会抢自己的东西吃,安心的坐在荆条筐里,睁大眼睛看着爷爷的动作,爷爷的勺子刚舀了鸡蛋糕,还没有放到果果的嘴边呢,果果就长大嘴巴等着,刘瑜茜好笑的说:“真 是个小吃货。” 爷爷边喂着孩子,边说:“小孩子知道吃东西好,能吃就能长,咱们果果以后能长个大个子。”培茵在一边喂朵朵,朵朵就文静多了,静静地看着培茵的动作,等到勺子到了嘴边了这才张开嘴巴,轻轻地吃到嘴里,用仅有的两个大门牙胡乱的咬几下就咽下去,一点 也不急躁。 爷爷听到厨房的动静,问培茵:“谁来了?” 培茵看了看厨房里忙活的两个人,小声的说:“是三奶奶的侄女,我跟着小元哥哥喊她‘六姨’。” 爷爷点了点头,说:“哦,是小六来了啊,总算是来了。” 培茵说:“爷爷,以前没来过吗?”爷爷笑着说:“这个是你三奶奶娘家那边的事情,爷爷不知道呢,不过看这样,中午我们能吃一顿好的了,你三奶奶娘家人都会做菜,听说当年祖上是宫里出来的御厨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提亲 培茵点了点头,说:“那倒是,上次小元哥哥带着我跟若兰姐姐去六姨家的菜馆,简单的东西做的非常好吃,今天六姨还自己带着东西来的呢,我看是要大显身手了。”爷爷说:“你三奶奶家已经传了好几代了,代代都有精彩绝艳的人,到了小六这一代,别看是个女孩子,当年那一手厨艺可是艳惊四座,我还记得那一年小六才十六岁,跟 西平城里一家老字号的酒楼的大厨打擂台,做的那几道菜让那位大厨心服口服,人家都说这刘家别看是个女娃,比个男子都厉害。” 培茵看爷爷停下来,赶紧追问:“爷爷,那后来呢?” 爷爷说:“后来呀,咱们家就搬回沈家村了,西平城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祖孙俩边说着话,边把龙凤胎的早饭给喂好了,刘瑜茜用个搪瓷脸盆,端着俩孩子换下来的衣服去后院的井台边洗,培茵把两个碗刷干净了,跟爷爷说:“爷爷,咱们家要 是有个小推车就好了,咱们可以推着朵朵和果果满村子里转悠。” 爷爷说:“我看咱们村里都是只能坐一个孩子的,要不咱们借两辆来推着出去走走?”培茵说:“要不咱们自己做一辆吧,让我二叔二婶帮着找点材料,咱们不用木头轮子,就用自行车那样的胶轮子,请我二爷爷帮着做一个有两个座位并排着的,还要在座位 前面放上一个小盘子,让果果朵朵能在上面玩东西,咱们一个人就能推着俩孩子,多好啊。” 爷爷想了想,说:“培茵啊,要不咱们就做一个吧,趁着爷爷现在还能动弹,做个这样的车子,等到以后你们看到这车子也能想起爷爷来。” 培茵说:“哎呀,爷爷,您又说这样的话,您呀就好好的保重身体,家里这么多的孩子,您跟奶奶以后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爷爷笑呵呵的说:“好,爷爷都听培茵的。”还没到中午饭点,厨房里就传出一阵一阵诱人的香味,培茵凑到厨房门口,听到三奶奶说:“小六啊,你要记住,不是做一些很复杂的菜式才能证明一个厨师的水平高,不论在什么条件下,就用手边的食材,把食材的味道做出来,这就是个好厨师,在什么情况下追求色香味?就是在能保证食材原本味道的情况下追求色香味,把一道菜做的 一道菜光是好看,闻着香,味道好,那不算是一个厨艺高超的人。” 六姨一个劲的点头,说:“姑姑,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三奶奶说:“嗯,记住就好,小六啊,这么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呀?”六姨沉默一会,说:“姑姑,还没解放我爹就没了,我一个人撑着家里的酒楼,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就跟酒楼的一个厨师成了家,找的男人话不多,好在还能对我体贴,解放之后公私合营了,我觉得还是跟公家合营了吧,不管怎么说,都是新社会了,跟着公家没坏处,现在的西平大饭店就是原来咱家的酒楼的位置,我跟我男人也成了大饭店的职工,再后来,饭点要在西平城里开分店,我跟我男人商量着,虽然国家职工是个正当行业,但是一直在大饭店里没什么自由,这么多年了我们俩的手艺都没有进步不说,有时候一些菜式都做着生疏了很多,我们俩就出来开了个分店,闲着没事我们俩就钻研菜式,就是现在很多做菜的食材不好找,也就只能用一些简单的食材做一些 菜。” 三奶奶说:“当年大哥走的时候我听说了,本想着去送送他,家里一直没有人来叫我,就没去,小六啊,你从小没娘,姑姑觉得这么些年没有照顾好你啊。”六姨说:“姑姑,那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以后我就好好的孝敬姑姑,经常来看看姑姑,姑啊,说实在的,我爹那个人实在是太固执了,临老了还在交代我,厨艺是咱们刘 家的,我就是找了男人也不能教给他,姑,你说一直这么固步自封,不跟外界交流着,手艺能有长进吗?” 三奶奶叹了口气,说:“你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眼界了,不过你能把咱们刘家的厨艺发扬光大姑姑也是很欣慰了。”中午饭大家吃的很高兴,菜色很简单,味道却是不一般,爷爷跟二爷爷破例每个人倒了一杯酒,因为沈父跟培华下午还要上工,就没有喝,二爷爷抿了一口酒,就着吃了 一口菜,跟爷爷说:“真不愧是当年西平厨艺第一的传人啊,这味道真是绝了。” 下午六姨心满意足的回了西平,奶奶跟三奶奶说:“你看看,这样多好啊,这些年我跟你大哥都担心你,这下好了,以后小六经常来看看你,你也算是跟娘家人走动了。” 三奶奶说:“大嫂,你说我那大哥,到死都那么倔,人这一辈子图的是个啥呀,你说他临了都没活明白了。” 奶奶说:“有几个能活明白的?咱们也也都这么大岁数了,以后就看着孙子,能干就帮着干点,还有几年的活头啊,怎么高兴怎么来就行。” 二奶奶听大嫂弟媳妇这么说,笑着说:“那敢情好,以后咱们俩就跟着大嫂,怎么快活怎么来就行。”说完了妯娌仨都哈哈大笑。除了几位当事人,谁都没想到周小元要来给孟若兰提亲,要知道孟若兰可是跟着自己的爷爷来劳动改造的,虽然当初的时候按照规定孟若兰需要去插队当知青,也不知道上面是忘了还是怎么地,孟若兰就一直跟着孟教授在沈家村,上工拿公分挣钱养活自己跟爷爷,那几位老教授年岁大了,公分多的劳动已经做不了了,也就是帮着看看园 子喂喂牲口,说实在的,要不是田书记偷着背着的给几位老教授添帮着,估计几位老教授撑不到现在的。 周小元那是根红苗正啊,怎么能跟一个黑五类孙女结婚呢?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出人意表,周小元在一个秋风乍起,漫坡菊香的日子,带着王老爷子还有王疏影,来到沈家村,请了花奶奶做媒人,去跟孟教授提亲。孟教授的病是心病,听到自己的孙女跟自己说起跟周小元在一起的种种,觉得这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病就好的差不多了,看到花奶奶带去的四色礼物,虽然不是非常的 贵重,但是在那样的一个条件下,能拿出这样的心思来置办这四色礼,就说明人家对自己的孙女的一片心意了。 中午在沈家吃的午饭,两家人请沈家众人做了见证,王老爷子跟孟教授按照古礼,给两个人写了婚书,定下了来年开春就成亲。沈锦华非常高兴,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了一个好归宿,沈兰听说了,吃过午饭抱着自己的闺女来沈家,见到周小元,笑着说:“你真有本事啊,不吭不卡的就抱得美人归,给 我们说说你们俩是怎么发展的吧,要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好奇地紧呢。” 周小元从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听沈兰这么问,咧着嘴笑着说:“心诚啊,我就用我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若兰,我会一直对她好。” 沈兰听了周小元的话,替自己的好朋友高兴,拉着周小元到角落里,小声的说:“周小元,若兰不容易,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呀。”看到沈兰这么郑重的交代自己,周小元也严肃起来,说:“沈兰,你放心好了,我周小元虽然没有干过什么大事,但也算是条汉子,我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会对若兰 好,那就一直会对若兰好的,你放心好了。” 沈兰点了点头,说:“希望你能一直记着你今天跟我说的话。”今天的孟若兰穿着一件白底碎花的的确良长袖衬衣,下身是一条蓝涤卡的裤子,裤子是沈母帮着做的,那天孟若兰培茵两个人从西平回来之后,孟若兰就跟沈母好好地谈了一次,孟若兰把自己的困扰,自己的想法跟沈母说了之后,沈母沉吟许久,才跟孟若兰说:“若兰啊,阿姨觉得你要是觉得周小元能好好的待你,不嫌弃你出身不好,那就嫁给他吧,你在这里虽然还有孟教授,但是阿姨怕再来一个咱们对抗不了的人啊,这么些年,很多事情你都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世道这么艰难,能有个安身立命的 地方就很好啊。”孟若兰低着头没有做声,沈母摸了摸孟若兰乌黑油亮的头发,说:“若兰啊,你爸妈不在身边,阿姨这么些年一直拿你当自己的闺女看待,当年你能一个人支撑着从京城来到这里阿姨觉得你性格非常的坚忍,你现在也这么大了,眼看着村子里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姑娘都结了婚或是有了婆家,你要是在不找一个,就很打眼,你长得这么好看,阿姨怕再来个不怀好意的。小元那个孩子阿姨知道,虽然从小没了娘,但是却依然长成一个乐观开朗的小伙子,还有小元他爸,虽然当初也是造反派起家的,但是咱们沈家村也是受了他不少的照顾,就说你爷爷他们几位从京城来的老教授,要是没有小元爸爸在上面撑着,那得有多少造反派来揪斗啊,有时候真的不能看表面,得多去想想里面的关联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旧事 孟若兰抬起头,看了看沈母,说:“阿姨,谢谢您,我再好好的想一想,想好了我就来跟您说。” 又过了两天,孟若兰来找沈母,说:“阿姨,我想好了,我决定嫁给周小元,我这样的家庭出身,能找周小元那样的男人也算是烧了高香了。”沈母说:“若兰啊,你不能这么想,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一定不能谁比谁高一头,谁比谁厉害,你们以后成了家就是两口子,两口子在一起是过日子的,不是来比谁成分 好,谁配的上谁,谁配不上谁的。这些天你也跟小元接触了这么多,小元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你别嫌阿姨说话不好听,你这么说小元知道了心里会不好受的。” 孟若兰听沈母这么说,脸色微红,说:“阿姨,我觉得我的成分不好,人家周小元成分那么好,我这是高攀人家了。”沈母说:“阿姨过了这么多年的右派生活,觉得还是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咱们不能因为成分不好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不管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一定要记住自己的初心,过日子过的就是一个舒坦,不能总想着你的成分,说句不好听的话,成分不是你天生就带着的,是强加给你的,这不是你生活的全部,若兰,你这样想了以后怎样生活啊?若兰,你是一个人,你是一个有自己的思想的人,你不应该因为成分的问题就自卑,就算是成分不好,你也应该昂着头去生活,你可以弯下自己的腰,这是形势所 迫,但是你千万不能弯下自己的脊梁。”孟若兰听了沈母的话,眼里已经有了泪水,这个从十几岁就来到这里的姑娘,一直背着“黑崽子”的名号,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姑娘,来到这里跟着村里人下地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摔成八瓣,那双弹钢琴的手已经因为日常的劳作布满了老茧,有时候孟若兰会想,到底前面那十几年是梦还是这些年是一场梦,真盼望这个梦能早点 醒过来。周小元在定亲之前送来了一件衬衣,一块蓝色涤卡棉的料子,让孟若兰做条裤子,孟若兰带着布料来了沈家,沈母给孟若兰量了尺寸之后,抽空闲忙的赶在定亲这一天把裤子给做了出来,沈母做衣服裁剪的很贴身,孟若兰穿上裤子之后显得身材修长,再加上沈母又把那件白底碎花的衬衣在腰部掐了两个小褶,孟若兰穿上这一身显得更加 的柔美可人。周孟两家定了亲之后,周小元有了空闲就来沈家村,有时候开着车来,有时候自己骑自行车来,两个年轻人的心越来越近,孟教授觉得看着周小元风风火火的,感觉身上还带着一点痞气,但是接触多了觉得周小元非常的有内涵,而且王老爷子也跟孟教授说过,周小元也算的上是王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虽然周小元起步晚了些,但是人很好 学,有时候孟教授跟他说起点什么事情,周小元都喜欢一直追问个究竟,做学问要的就是这样的不懂就问的精神啊。因为周小元没有亲妈,王疏影这个后妈就帮着张罗起两个人的婚事,婚房就在王老爷子的院子里,王家的院子挺大的,北屋住了王老爷子,还有好几件空闲的卧房,王老爷子跟周大元说了好几次才做通了周大元的工作,让自己的儿子婚后在王家的院子住着,要知道,周大元现在在西平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娶了 媳妇还能不跟着自己一起住?王老爷子跟周大元说:“大元啊,你叔我现在都是八十多的人了,也不知道还能再活几年,小元这个孩子是个很有灵性的孩子,若兰那个姑娘也是个从小就见识过大场面的人,我想着把我的这一身的所学教给小元,叔没有别的爱好,偌大的家业就剩下几本古书,虽然有些书被烧了,但是那些书都在叔的脑子里呢,叔也不怕你想别的,叔想着趁着还能动弹了,就把脑子里的那几本书写出来,叔觉得要是不把那几本书留下来,等到那一天叔走了,也闭不上眼啊,就让小元两口子跟这我在这里住两年,帮着叔 把这件事情做好吧。”周大元原本想说,那些都是破四旧的东西,前些年这个小院子可是被抄了两次家,第二次还是一个造反小将发现的,本来那个小将要去告密的,被周大元一个关系很好的 同事知道了,周大元深思熟虑之后让逼着王疏影去举报了自己的亲爹,提早做了安排,那些重要的书籍交代王疏影转移到别的地方。 得亏是自己这边行动的早了,自己还能帮着说上一两句话,要不然,王老爷子在那些造反小将手里能不能活着熬下来都难说呢。前两天自己刚刚跟王疏影成了亲,西平城里可没有少说王疏影的闲话,都说王疏影不是个东西,举报自己的亲爹,抄自己爹的家,现在又嫁给了当初抄自己家的人。王老爷子是个有涵养的人,当初因为心疼那几本书吐了一口血,这几年好歹的养着身子,终归是年纪大了,现在跟自己这样说,要是在不答应,周大元觉得都对不起这位老人 家。要说周大元跟王家的渊源,那得从周大元跟王疏影小时候说去,那个时候周大元的爹是西平城里扛活的,因为过度的操劳,早早的撇下孤儿寡母的走了,周大元的娘自打 男人没了,就跟一个货郎走了,货郎说周大元已经十来岁了,家里也不宽裕,带着养活不了,周大元的娘抱着孩子哭了一场之后就走了,那个时候周大元才十岁。十岁的孩子得自己养活自己了,周家原本有个小院子,因为给周大元的爹看病也典了出去,周大元就在破庙里栖身,结果又一次病了,倒在王疏影家的胡同里昏了过去, 是王疏影的娘带着王疏影去街上买东西给发现的。王疏影的娘跟王疏影把周大元带回家,给请了大夫,抓了药,吃了几天,才救过来,这以后,周大元在王家待了一段时间,不过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正是打鬼子的时候,王家也不安生,王疏影每次吃饭的时候就给周大元送吃的,王老爷子在周大元发烧的时候彻夜的守着,再后来,西平城里太乱了,王家要举家搬到乡下的老家,周大元觉得自己大小的也算是个男人,不能老靠着别人,得自己养活自己,听说王家要居家搬回乡下的老家,周大元决定要自己出去闯一闯,这次生病,周大元觉得自己都是死 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王老爷子问了周大元的意见,给了周大元几块银元,周大元这才跟王家断了联系。周大元揣着几块银元,一路流浪到d城,在那里什么活都干过,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拿出那几块银元来,想想王家对自己的好,周大元觉得自己得好好地混,混出个人 样来回去报答王家的恩情。周大元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很会钻营,时间长了也在d城闯出一片天地来,后来周大元在d城进了一家厂子,解放之后听说厂子要来西平开分厂,就跟着回来了,那个时候周大元已经跟自己的师傅的女儿结了婚,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没了,周大元一个人带着周小元,后来听说王疏影跟当军官的男人离了婚回了西平城,周大元又想起自 己落难的时候那个粉雕玉琢的端着碗给自己喂饭的小姑娘。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能混的很好,周大元那个厂子是家国营大厂,运动来了,周大元分析形式之后当了造反派的头目,为的就是能护住王老爷子一家人,虽然那个时候人都是很狂热的,但是也有些非常善于分析形式的人,周大元就属于这样的人,在他的领导下,西平的造反派表面上一片火热,但是背地里却没怎么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再后来,周大元就跟王疏影成了亲。 周大元想到这些陈年旧事,觉得王老爷子是自己的恩人,那些面子上的事情还是先别顾着了,就答应了王老爷子的请求。王老爷子很是承了周大元的人情,跟周大元说:“孟姑娘先帮着我整理点东西,等到东西整理好了,就帮着找个临时的工作先干着吧,那么有才学的人一直在农村种地,实 在是可惜了。” 周大元点头,没做声,心里却在说,现在多少有才学的人在地里干活呀,您这还是有我在这里周旋着,要不然您也得去劳动改造啊。 王疏影听这翁婿俩商量好了,就给周小元准备新房。 周小元把家里人的意见跟孟若兰说了,孟若兰想了想,之后说:“小元,咱们住着王家的房子合适吗?”周小元说:“咱们在我爸那边也有房子的,不过是姥爷这两年身体不好我才一直在那边住着,姥爷的意思是想着让你帮着他整理一点东西,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不能见人的,姥爷说趁着他还能动弹,把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整理了留下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转折 王疏影来沈家,跟刘瑜茜说了王老爷子的想法,王疏影说:“茜茜啊,你姥爷不是要把家里的房子留给小元,这几年小元跟着你姥爷,你姥爷把自己的那些东西教给小元, 觉得小元也算是他的入室弟子了。”刘瑜茜怕自己的妈妈误会自己担心王家的房子被周小元得了去,笑着说:“妈,我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再说了,家里的房子那是姥爷的,姥爷想留给谁就留给谁,我一 个嫁出来的闺女还能再回去争吗?” 王疏影叹了口气,说:“茜茜啊,你一直不知道,我们家跟小元的爸爸那是很多年前就认识的。”王疏影就把周大元的过往说了一遍,刘瑜茜觉得自己听的都呆住了,王疏影看自己的闺女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说:“那个时候妈才六七岁,觉得这个男孩子真可怜,他娘不要他了,还生了病,你姥娘说,咱们得帮他一把呀,这么小的孩子,要是没有人帮一把,说不定就这么没了,那个时候你姥娘做了饭,我就端着给送过去,刚开始的时候还不能自己吃饭,你姥娘就跟我一起往嘴里喂,后来你姥爷问了他的意见,不愿意跟着我们去乡下避兵祸,你姥爷给了他几块银元我们就回了乡下老家,再后来,我带着你回来了,他说知道我们回来了,就想着护着我们一些,就连那次妈去举报你姥爷,也是因为有人要去举报你姥爷,妈提前把家里一些珍贵的书籍藏到外面,就是这样 ,你姥爷看着那几本书被烧了,还是气的吐了血,要不是因为有这样的安排,茜茜啊,你姥爷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知道呀。” 刘瑜茜听完了,沉默半晌,说:“妈,您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因为这个现在还恨着你们呢。”王疏影摸了摸刘瑜茜的头发,?说:“孩子啊,大元说还是不要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还是个孩子呢,那个时候运动搞得那么厉害,要是被人知道了, 咱们都跑不了啊。” 刘瑜茜红着眼睛说:“妈,我现在是大人了,以后家里有事情了一定要告诉我。” 王疏影说:“好,娘以后有事情一定告诉你。”孟若兰这边就有个爷爷,就请了省全大娘省全大爷还有沈父沈母做自己的娘家人。出人意料的是,1976年春天,周小元跟孟若兰的婚事办的及其的低调,两个人去公社领了结婚证,几家人在王老爷子的家里吃了一顿饭,沈母跟省全大娘带着刘瑜茜沈锦华把做好的被褥铺到新房的床上,又在新房的窗户上贴了两个红红的大喜字,这场婚事 就算是圆满的完成了。 婚礼结束之后,送走了众人,周大元喊了周小元孟若兰去王老爷子的书房,三人落座之后,周大元说:“若兰,请你谅解,你跟小元的人生大事办的这么简单。” 孟若兰认真的说:“爸,没事的,只要是有了你们这些长辈的祝福,我们俩的婚礼就算是很完美了。” 周大元听了孟若兰的回答,沉吟半晌,说:“小元,若兰,爸爸今天跟你们俩说的话你们一定要记在心里。” 看到周大元严肃的样子,周小元不自觉得端正了坐姿,说:“爸,您说就好,我一定记在心里。” 周大元轻声的说:“现在的情势非常的微妙,你们俩以后除了上班就回家陪着你们姥爷,不管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能往前凑。” 周小元跟孟若兰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诧异,但是两个人还是点了点头,说:“爸,您放心就好,我们俩都记住了。” 王疏影跟周大元在这里也是有房间的,晚上就直接在这里住下了。 王疏影看着辗转反侧的周大元,轻声问:“大元,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周大元叹了口气,说:“小元是我唯一的儿子,他的婚礼办的这么简陋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王疏影说:“就是为了这个呀?现在不是很多都这样的吗?我们学校两个老师,把各自宿舍的床搬到一起,两个人的铺盖卷放到一起就算是完成了人生大事呢。” 周大元说:“疏影,我觉得又要出大乱子了。” 王疏影听了,心里一惊,一下子转过身子,跟周大元脸对脸,一脸惊慌的小声说:“大元,出什么事情了吗?”周大元看王疏影的样子,知道这么多年的运动已经把原来那个天真烂漫的人吓得成了惊弓之鸟,忙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王疏影的肩膀,说:“没事没事,别害怕 ,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我觉得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王疏影听周大元这么说,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我是真的害怕呀,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整天这么提心吊胆的,觉得活着真累的慌啊。”周大元索性把王疏影搂到自己的怀里,说:“是啊,我也想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都十个年头了,死了那么多人,祸害了那么多的东西,老祖宗留下来的那点好东西还剩 下多少呀,再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以后的历史会怎么写我们这一代人。” 王疏影听周大元这么说,笑着说:“哎呀,你还考虑这么深奥的事情呀,真是看不出来啊。”周大元说:“我认识的字虽然有限,但是很多事情得靠脑子去想的,我跟着王先生,也是学到很多东西,在看看身边的这些事情,这些人,就觉得一定是哪里出来问题,这些天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就觉得一定要有事情发生了,疏影,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周大元一直叫自己的岳父“王先生”,这个称呼是三十多年前自己对王老爷子的称呼,就算是娶了王疏影,周大元也没有改过这个称呼,当然,在家里是这么喊的,周大元是个话少的人,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提家里的事情 ,外人也不知道这对翁婿的称呼。王疏影听了周大元的话,心里非常的感动,自己这个后夫,在很多人的眼里,是逼着自己嫁给他的,其实王疏影跟周大元都知道不是这样的,周大元那是从小心里就有王疏影,王疏影呢,离婚带着孩子回了娘家,那种孤苦无依的感觉差点没折磨死她,就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周大元来了,跟周大元过了这几年的日子,王疏影深刻的明白 一件事情,自己在周大元这里感受到了让自己能安心的安全感,自己跟周大元,那是命中注定的。 1976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在后世的历史上留下了非常浓重的色彩,培茵曾经在历史书上看到过,老师说,这一年是新中国很重要的一年,很多事情都从这一年走上了正轨,那位教授培茵历史的是运动结束之后第一批参加高考的学生,说起这一段历史的时候,那位老师心潮澎湃,他说,很多人的命运就在这一年有了转机,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仿佛都 在这一年拐了一个弯,有些人甚至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培茵这次是作为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中的一员来经历这一年。经历了春天的萧瑟,秋天的悲伤,眼看着周围的人在滂沱大雨中哭的肝肠寸断,培茵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自己跟周围的人是那样的格格不入,等到尘埃落定,培茵终于 长出一口气,天晴了,一切就要走上正轨了。 随着拨乱反正的开始,很多人陆陆续续的走出阴暗的宿舍,走出阴冷的牛棚,沈家村的几位老教授,在1976年寒冷的冬天里迎来了人生的新的起点。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开进了沈家村,车子停在了沈家村大队部的门前,从车上下来的是两鬓斑白的胡纪明。胡纪明看着村口那颗依然遒劲的大槐树,不由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已经十年了,十年前自己带着那几位老人家来到这里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运动能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 十年啊,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人的精力,经过这十年的磨砺,还能跟以前那样旺盛吗?经过这十年的艰辛,大家还有刚建国的时候那种建设新国家的心气吗? 胡纪明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大队部的院子。这次是来接几位老教授回京工作的,当初这几位老教授都是在各自的领域很有建树的教授,运动一开始,有关领导看事情不好,就想把这几位保护起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国家的宝贝,有远见卓识的领导已经预见到,国家的发展,离不开人才,能教授出人才来的老师,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胡纪明他们的工作,就是在艰苦的条件下把 一些有名望的高校的教授分散到各地,打着劳动改造的名头,实际上就是保护起来,而沈家村,就是相关领导深思熟虑之后定下的一个点。田书记已经在大队部迎接胡纪明的,事情的经过没有比田书记清楚,胡纪明见到田书记,双手握住田书记的手,激动的说:“老田,谢谢你们啊,你们是国家建设的功臣啊 。” 田书记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胡组长,咱们先到屋里说。” 两个人在大队部的办公室坐下之后,胡纪明说:“现在千头万绪,什么都要从头开始,田书记,一切都好了。” 田书记点了点头,说:“是啊,都好了,我们头上的乌云都散了,以后我们每天都能见到太阳了。” 胡纪明说:“我这次来是接当初送到这边的几位教授的,现在高校的教学慢慢的恢复了秩序,学生们还等着老师们回去传道解惑啊。”田书记说:“你前两天打电话来我就已经跟教授们说了这件事情,他们都很激动,这两天大家都忙着准备行装,这样吧,我先带你去宿舍看看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 消息 田书记起身,带着胡纪明往隔壁的学校走。 学校里还在上课,胡纪明看到正然有序的学校,对田书记说:“田书记,你很有眼光啊,这学校我记得上次我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啊。” 田书记说:“我争取了初中班,把校园又扩建了,不管怎么说,孩子们得有学上,得能认字,以后还要出去上学,要不然,一直在村里,没有见识。”胡纪明点了点头,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走近田书记,低声说:“田书记,你一定要督促村里有能力的孩子好好的学习,说不定明年就能恢复高考,到时候通过参加 高考来选拔人才。” 田书记一听,呆了一下,既然满脸的喜色,高兴的搓着两只手,小声的说:“真的?哎呀,这是大好事啊。”胡纪明看到激动的田书记,小声说:“现在还没有下正式的通知,只是小范围的有了这样的一个共识,田书记不要往外传,督促好村里的孩子抓紧准备准备吧,我怕到时候 一下通知就是急的,来不及准备呢。” 田书记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站下脚步,对胡纪明说:“胡组长,几位教授能不能晚些时候走啊?” 胡纪明听了,呆了一下,笑着说:“田书记还是跟以前那样想的远,不吃亏啊,哈哈哈,这个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呢。” 说着话,没一会功夫就到了几位教授住着的宿舍。宿舍里已经稍微的做了整理,几位教授这几天没上工,就在宿舍里收拾,看到胡纪明跟田书记来到这里,孟教授脸上的神情非常的激动,跟另外几位教授拉着胡纪明的手 ,眼里有了泪花。 胡纪明心情也很激动,话里带了一丝的哽咽,拉着几位老教授的手,说:“老师们,咱们坚持到了最后,咱们胜利了。” 孟教授跟几位老教授都激动的流下了泪水,胡纪明赶紧帮着几位老师擦眼泪,说:“上级领导派我来接几位回京城,咱们再整理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 几位教授欢呼一声,赶紧进宿舍收拾东西。 孟教授拉着胡纪明的手,说:“胡组长,我孙女怎么办?” 胡纪明说:“当然是跟着咱们一起走啊。” 孟教授说:“哎呀,胡组长,我孙女春天的时候嫁人了,她要是跟着走了,她丈夫怎么办?” 胡组长一听,惊讶的说:“若兰嫁人了?嫁给谁了?” 孟教授说:“西平城里的一个小伙子,人非常不错,胡组长,你得帮我把这个事情解决了,要不让然我一个人怎么跟着你回京城?” 胡组长想了想,说:“孟老师,您先收拾着,我先去了解一下,咱们晚上的时候再一起商量着拿个章程,您看怎么样?”孟教授点了点头,回宿舍收拾东西,胡组长回到大队部,跟田书记说了这个事情,田书记说:“若兰嫁给了周大元的儿子,春天的时候成的亲,你说这事,哎呀,谁都不知 道运动什么时候结束啊,要是不结束还能让人家若兰一直当老大闺女啊?” 田书记一个电话打到周大元那边,说明这边的情况,周大元立即就安排车辆把王老爷子还有周小元两口子送了过来。自打两家成了亲家,两位老人家相见恨晚,孟教授不能随便请假,王老爷子就不定时的让周小元把自己送过来,带点好吃的好喝的,跟几位老教授把酒畅谈,这次听说这 几位都得被接着回京城原单位,王老爷子非常的失落,好不容易有了个说话的地,这冷不丁的人全走了,心里的失落那可是非常大的。胡组长看到已经身怀六甲的孟若兰时,觉得时光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清秀文雅的小姑娘满脸无措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听到自己的安排,小姑娘咬着牙一个人 拿着地图跑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这一晃眼的功夫,都要当母亲了。看到已经两鬓斑白的胡纪明,孟若兰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这么些年看到过太多的事情,听到过太多的故事,当年要不是这位胡叔叔帮了自己一把,现在自己还能不能活 着都不一定。 胡纪明看到红着眼圈,泫然欲泣的孟若兰,笑着说:“小丫头,都要当母亲了还哭鼻子。” 孟若兰抽了抽鼻子,说:“胡叔叔,谢谢您,要是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忘。” 胡纪明想到那些自己经历过的事情,看到过的人,心里颇多的感慨,说:“好孩子,你能在这里坚持这么多年,就是个意志坚定的姑娘,以后呀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周小元在一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自打知道孟教授要回京城,周小元这心就一直提着没有放下,孟教授现在是孟若兰唯一的亲人啊,现在孟教授回到京城原来的单位,相 依为命这么多年的孙女不得要带着回去吗? 孟若兰这些天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自己的爷爷这么大的年龄了,一回去肯定会直接就开始工作,到时候谁来照顾爷爷的生活呀?小两口谁都没有提起这个茬,包括王疏影也没有跟孟若兰说起过这个话,在他们看来,孟若兰就是现在跟着孟教授一起走,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运动一结束,已经有 很多已经在农村结了婚的知青跟自己的农村妻子或者是丈夫离婚回城了。 胡纪明看到站在一边关切的看着孟若兰的周小元,说:“若兰啊,这就是你的爱人吧?” 孟若兰拉了周小元一把,说:“小元,这位是胡叔叔,当年就是他交代我到沈家村来的,胡叔叔,这位是我的爱人,周小元。” 周小元赶紧双手握住胡纪明的手,说:“胡叔叔,谢谢您。”胡纪明打量着周小元,高高的个子,英俊的面容,眼神很干净,胡纪明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自认为认人很准,觉得孟若兰找了一位非常好的爱人,看他看孟若兰的眼 神就知道,周小元对孟若兰那是关怀备注。 胡纪明拍了拍周小元的肩膀,说:“小伙子,不错,不错。” 三个人到大队部坐下,胡纪明开门见山的说:“若兰,我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是跟着你爷爷一起去京城还是让你爷爷一个人先回去?” 孟若兰说:“胡叔叔,我现在担心的就是我爷爷回去之后的生活,爷爷年纪大了,一个人生活我不放心。” 胡纪明说:“哦?你不跟着一起回去吗?”孟若兰说:“胡叔叔,我已经跟小元结婚了,我跟这我爷爷回去了,小元怎么办?再说也还有几个月就要生孩子了,这么远跟着回去路上不安全,我的爱人在这里,以后我 的孩子也会在这里,我当然要在这里啊。” 周小元听孟若兰说完,眼圈红了,觉得有些丢人,就悄悄的扭过头去,到时胡纪明,看到周小元的举动,觉得孟若兰跟周小元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胡纪明笑着说:“这次几位教授回去,单位给孤身一人的教授找了保姆,有保姆照顾着,你放心就好。” 孟若兰这才放心的笑着说:“那就好,等我明年生了孩子,孩子大大了我就去京城看爷爷,看望胡叔叔。”胡纪明看着巧笑嫣然的孟若兰,想了想,交代道:“你们小两口都是有文化的人,叔叔在这里给你们透个底,咱们国家计划着要恢复高考,国家要恢复建设,到处都缺人才 啊,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通知,但是这个事情那是有关领导拍板决定的,你们呀好好的复习着,看看书,争取能考到京城去,这样离你爷爷不就近了吗?” 孟若兰跟周小元听了之后,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喜,孟若兰说:“真的吗?胡叔叔,太好了。” 胡纪明说:“现在还没有正式的通知,也没有确切的日子,你们呀心里有数就行了。”不说这边,再说王老爷子去了宿舍之后,跟几位老教授坐在一起,依依惜别,王老爷子说:“几位老哥要走,我这心里真是舍不得,咱们把酒畅谈的时刻,弟一定铭记在心 。” 一位老先生笑着说:“王老弟,别失落,哥哥们回去就得投入工作了,好不容易盼了这么些年,这次我可得发挥我的余热了,你得替我们高兴才是啊。” 另一位说:“对啊,王老弟,你这一身所学得好好的教给孩子们,这以后呀就是他们的世界了,咱们这些老家伙把自己的东西留下来就不枉了来这世上走这一遭了。”孟教授说:“王老弟,我估计我那孙女这次是不跟着我一起回去的,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人才非常的缺,看着样子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恢复高考,你呀好好地抓紧俩孩 子的功课,争取让俩孩子能考到京城去,到时候你的功劳那就大了。”王老爷子听到“恢复高考”几个字,激动的说:“这是真的吗?这要是真的,那我可得好好的督促俩孩子的功课,这都多少年了呀,哎呀,哎呀,我晚上回家就给俩孩子拟定 一个复习计划。”几位老人家看到王老爷子着急的样子,都哈哈大笑,孟教授笑着说:“王老弟,我是看这个形势判断的,你呀也别太心急了,咱们先准备着,不能打无准备的仗不是?” 第一百九十七章 命运 晚上,胡纪明到了培茵家。 这是将近十年同学们第一次见面,看到对方愈显苍老的样子,眼睛不觉都湿润了。 还是那个小炕桌,胡纪明端起酒盅,对着沈父沈母说:“省思,悦然,我敬你们俩一杯。” 沈父端起酒盅,说:“纪明,这杯酒得我们敬你啊,当年要不是你,我们家这些人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呢。” 胡纪明说:“那咱们就共同干一杯吧,就为了我们大家的新生。” 沈父沈母端起酒杯,说:“对,为了我们的新生,干杯!”三个酒盅轻轻地碰在一起,三位已经人过中年的同学干杯之后饮了酒盅里的酒,这酒里面包含着太多的东西了,为了未酬的壮志,为了这些年经历的苦难,但是他们经历 了这一切之后,心里的信念愈发的坚定,经历了这些动荡,后面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胡纪明说:“省思啊,孟老师他们明天就得走了,我想回去先把你们俩的工作关系转回去。”沈父沈母对看一眼,沈父说:“纪明,我跟悦然商量过了,我们不打算回京城了,如果可能,你就把我们来的工作关系转到西平来吧,我们俩去西平从学校教书,一样的。 ” 胡纪明看着这对夫妻,有些着急的说:“那怎么能一样呢?省思,当年你是被错化成右派的,你回到原来的单位,这是你应该享受的,怎么能不回去呢?”沈父沈母互相笑了笑,沈父说:“纪明啊,这么些年我想明白了,不管在哪里,我总归是我父母手里牵着线的风筝,回来这么些年,我的老父亲老母亲为了我们一家人受了很多的操劳,我们现在如果就这么走了,老人家怎么办?他们年纪大了,我跟悦然想着就在这里吧,我也跟悦然一样到学校当个老师,再拿起我心爱的教鞭,没什么不可 以的。”胡纪明看着沈父沈母鹣鲽情深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当年班里那么多同学,大家都说你们俩能在一起一定能相亲相爱白头到老,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觉得当时大家看 的真是准啊。”沈母不好意思的说:“哪里呀,我能有今天都是省思还有家里人关照着,我下地干不了活,我公公拉下脸去找田书记,帮着安排到学校去教书,我公公一辈子没有求过人,为了我去求了田书记,又求了村里几位耆老;我婆婆也是,我刚回来那会什么都不会做,我婆婆手把手的一点一点的教着我做家务,要不然,我哪里能把家事做的那么好 啊。” 胡纪明说:“一切都过去了,省思,悦然,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第二天,县里的运输队来了两辆大卡车,几位教授的行李都被搬到了车上,王老爷子跟孟若兰周小元昨晚上都没有回去,王老爷子让周小元去买了点下酒的菜,给几位老 伙计送了行,今天一早也跟着起来,跟几位老人站在一边,看着村里的几个小伙子帮着把行李往车上装。孟若兰跟爷爷站在一边,?孟若兰悄声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考到京城去的,我问过胡叔叔,你们回去之后会有专人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 体,等着我回去。”孟教授看着挺着硕大的肚子的孟若兰,说:“若兰啊,你也要保重身体,要孝敬公婆,跟小元好好地处,小元是个好孩子,你生孩子爷爷估计是回不来了,爷爷回了京城就 给你往这边寄催生礼,一定要给爷爷写信,到时候爷爷帮你们找复习的资料,你们俩要一起复习,争取一起考到京城去,带着孩子一起。”孟教授说着说着眼睛湿润了,撩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自己的孙女啊,当初自己执意要回来,儿子说国家还不稳定,要不再等等,是自己非要回来,觉得那个时候是国家最需要建设人才的时候,儿子把自己送上了回国的船,把小孙女交到自己的手上,说,自己不能在身边尽孝,就让小孙女先跟着回来,等再过个一两年,再带着儿媳妇还有孙子回来,可是到最后怎么样了呢?两边的人已经二十多年没有音讯了,自己在这里,多亏了小孙女的照顾,现在能回到京城了,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了,可是小孙女却因 为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还要马上有自己的孩子,不能跟着自己回去,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几年,自己闭眼的时候儿子能不能回来呢?孟若兰看爷爷哭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自己的爷爷擦着眼泪,小声安慰:“爷爷,看您,怎么就哭了呢?您能回去是好事,再回到你最喜爱的专业领域,您应该高兴才对,您呀不用担心我,小元对我好您都看在眼里了,我公公婆婆是什么样的人您也知道了,还有王姥爷,他们一定能把我照顾好的,您就放心的回京城,在京城好好 地等着我,我一定会回去的。” 祖孙俩依依话别,周小元看到孟教授那么大年纪了还哭的眼圈通红,心里非常的过意不去,要不是自己,说不定现在孟若兰就能跟着自己的爷爷回京城。 周小元过去,对孟教授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若兰的。” 孟教授拉着周小元的手,说:“小元啊,爷爷拜托你,好好地照顾若兰,跟着你姥爷好好的复习,争取你们俩一起考到京城去,到时候爷爷在京城迎接你们一家三口。” 周小元郑重的说:“爷爷,您放心好了,我是个男人,我得对自己的誓言负责人,我一定会听您还有姥爷的话,到时候您就在京城等着我们一家三口。” 两辆大卡车开走了,带走了许多的过往,也给许多人带来了希望。现在村里的知青还有四个,这个还不包括李磊,别的人还没有怎么样,吴佳佳看着大卡车拉走的几位教授,心里一阵一阵的翻腾,这个世道变了,自己是不是能回城了呢,听自己的同学们来信说,已经有很多通过各种关系回城了,当年因为自己做了糊涂事,对回城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可是,历史发生转折时候,吴佳佳觉得他们这些人 一定能够回到城市里的,自己又没有在农村找对象结婚,为什么不能回城? 吴佳佳家里虽然是城里的,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的关系,但是当年家里有人被批斗了,要不然吴佳佳回城的手续已经开始办了最后也没有回去呢?吴佳佳现在自己一个宿舍住着,另外一个宿舍住着周茜跟钱秀菊,三个人现在还是一起做饭吃饭,吃过晚饭之后,吴佳佳到周茜跟钱秀菊的宿舍里,跟两个人说:“你们说 ,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城呢?” 周茜跟钱秀菊对看一眼,钱秀菊说:“谁知道呢,我现在都不想这些了,想了又有什么用呢?家里条件不好,还不如在这边过得松快呢。” 周茜也说:“是啊,在这里虽然下地干活,但是能吃饱饭啊,要是在城里,那点供应还不如现在吃的多呢,而且现在家里年地下还指望我带点粮食回去呢。” 吴佳佳两眼放空,仿佛没有听到周茜跟钱秀菊的话,呢喃一般的说:“快要十年了啊,我最好的时光都在这里了,可是我还是想回家。”周茜跟钱秀菊私下里的时候,说吴佳佳这几年愈发的古怪了,看到吴佳佳的样子,两个人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同学之间都互相通信,都喜欢说说自己 知青点的事情,个别的知青点已经有知青因为回不了城疯了,两个人非常怕吴佳佳也因为回不了城疯了。 钱秀菊有些害怕,跟吴佳佳说:“佳佳,要不我们现在去找齐向南吧,齐向南信息灵通点,说不定他能知道点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呢。” 周茜也说:“对啊,最近齐向南的信件有些多,说不定有些事情咱们不知道齐向南知道呢。” 吴佳佳看着周茜还有钱秀菊,点了点头,说:“那咱们去吧。”到的时候,齐向南屋里点着灯,这个季节,如果屋里点着灯,那人就一定是在屋子里的,敲了敲门,齐向南答应一声,就来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三个战友,有些奇怪 的说:“你们怎么来了,快来屋里坐一坐吧。” 三个人进了屋子,看到靠窗的三抽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油灯下摊着一本书,旁边还放着?几本书。 钱秀菊不好意思的说:“打扰你了,齐向南,我们三个是来问问,你有没有知青回城的消息啊?”齐向南听了愣了一下,说:“这个还真没有,不过现在运动结束了,到处都在搞建设,估计城里的各个单位人手紧缺,咱们这些还没有回城的知青一定是领导们优先考虑的 对象,你们呀,别心急,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三个人一听,吴佳佳的脸上一脸的喜色,钱秀菊跟周茜到时无所谓,不过齐向南觉得周茜听了之后还撅了撅嘴巴。 齐向南说:“你们高中都读完了吗?”三个人听了,愣了一下,读书的记忆实在是太久远了,自从来到这里种地,那些事情已经被深埋在记忆中了,冷不丁的听齐向南这么问,觉得那些遥远的记忆就仿佛梦境 一般,那么的不真实。 周茜说:“我年纪小,跟着邻居的姐姐上了一年高中,然后就没有再读书了。” 钱秀菊说:“我是高中毕业之后来插队的,不过高中的那些知识现在脑子里没有多少了,呵呵,当初学的时候就没有怎么精心的去学。” 吴佳佳想了想,说:“我高中上了一年,成绩还行,不过后来不能考大学了,后来的高中知识就没怎么用心的学了。”齐向南听了三个女知青的话,说:“我有些同学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咱们国家现在恢复生产,建设社会主义,有知识有学历的人是最紧缺的,看这个样子,估计能恢复高考,同学嘱咐我,不管是不是真的,还是好好的复习复习以前学的那些东西,万一真的恢复了高考,这有了大学文凭还能没个好工作,还能回不了城?” 第一百九十八章 规劝 听到齐向南的话,吴佳佳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对啊,运动结束之后城里的很多厂子恢复正常的生产,以后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快,发展的规模只会越来越大,经历过这样的一次运动,什么最紧缺?人才是最紧缺的啊,既然有人能通过写信来说这样的事情,那就是有了小道消息把高层领导的一些意图透露出来了,不管怎么样,现在还 是抓紧时间去复习吧,那些高中知识,自己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再见过了。吴佳佳觉得,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就一定要抓住,在三个女知青里面,吴佳佳是经历最复杂的一个,正是因为有了那样不堪的经历,吴佳佳考虑事情的角度跟周茜还有钱秀菊不一样,在这之后,吴佳佳给家里写信,通过家里的关系搞了一整套的初中高中课本,从那个冬天开始,一直到第二个冬天考试,吴佳佳把几本书都翻烂了,为了考试,为了能考一个好的成绩,去一个好的学校,吴佳佳拉下脸,去沈家请教沈父沈母,有时候,为了弄懂一道题目,吴佳佳冒着严寒或者是酷暑,去很远的县城,找西平一中的授课老师请教,正是因为有了这样拼命的架势,吴佳佳在恢复高考之后第一年就考了出去,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吴佳佳觉得自己这一生,正是因为有了沈家村的这一段经历,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是多么艰难的环境,吴佳佳都能甘之如饴,吴佳佳觉得,沈家村的插队经历,丰满了自己的人生,给自己的人生道路打开了一扇通往 未知的充满希望的门。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茜跟钱秀菊说:“秀菊姐,你说,齐向南说的是真的吗?高考是不是真的要恢复呢?” 钱秀菊看着黑黢黢的宿舍,在这个寂静寒冷的冬夜,钱秀菊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已经烧热的油锅,?热烫热烫的。钱秀菊说:“大概是真的吧,你没看到那几位老教授被接回京城了吗?这样看来,为了培养建设国家的人才,恢复高考大概是真的吧。周茜,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既然知 道了这个消息,那就一定要当成真的来对待,要不然,咱们会后悔一辈子的。” 周茜说:“可是我学的那些东西早都忘了啊,秀菊姐,你说,我从现在开始学习,还来得及吗?” 钱秀菊一下子坐了起来,说:“周茜,来得及,咱们一起好好的学习,没有什么来不及的,为了咱们以后的人生,这次咱们要背水一战了。” 第二百零八章胡纪明回到京城之后,想办法把沈父沈母的工作关系转了回来,从这以后,沈父沈母就都是沈家村小学的老师了。随着拨乱反正工作的开展,越来越多的人被摘了帽子,随着沈父头上那顶“右派”的帽子的摘掉,去沈家村学校教书的调令到了沈家,爷爷的气色也好了很多,笑声也开心 了很多。沈父沈母现在已经不是人民的对立的阶级了,以后自己的儿子媳妇就都是沈家村小学的公办老师了。奶奶自打大儿子摘了帽子,又调到村里学校教书,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为什么,因为当年大儿子大儿媳是从京城回来的,既然已经平反了,为什么不去京城呢,京城多好 啊,祖国的首都,到外面一说,那多招人家另眼相看啊。爷爷跟奶奶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老伴儿这么嘀咕,叹了口气,说:“孩子他娘啊,不去京城就不去京城吧,离得家近便便的也挺好的,最起码有什么事情咱们就能帮着办了,要是再回去京城,那么远,有点事情咱们都不知道,还是在家里吧,再说,要是老大两口子走了,家里的几个孩子不得跟着走吗?走了这院子里就得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多冷清啊,我呀是明白老大的心思了,社会主义建设在哪里不是建设,在咱们村里的学校好好的把孩子们教好了,以后孩子们能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 好事。咱们呀得明白老大的心思,这是舍不得咱们这几个好家伙啊。”奶奶听了,叹了口气,说:“我就是觉得省思两口子不回京城,是咱们拖累了,唉,咱们老了,不是当年那会,把孩子送出去上学,这心里也不是那么难受,他爹,你说这 人怎么这么不禁混啊,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呢,我怎么就土埋着脖子了呀。”爷爷笑了笑,安慰自己的老伴儿,说:“你看看你,净说些丧气话,咱们呀好好地活着,这世道也越来越好,咱们还得看着孙子们有出息呢,老天爷就算是让我去,我都得 挣哒着多活几年呢。”培茵躺在奶奶的身边,听着爷爷奶奶的话,心里觉得自己的爹娘做得很对,京城有什么好的,在家多好啊,再说,有自己的爹娘在这里,还担心教学质量的问题,当年沈父沈母的教学质量那可是顶呱呱的,就算沈父这么多年没有再摸教鞭,可是培茵知道自己的爹可没有把自己的那些东西扔了,不看看自己小的时候爹给讲的那些故事,还 有齐向南经常拿着高中课本来请教问题,只要是你一心向学,有爹娘这两位优秀的老师在这里,在学不好那就成了笑话了。又过了几天,胡纪明给沈父寄过来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是一整套的初中高中课本,随包裹寄过来的信件很明确的告诉沈父,明年一定会恢复高考,自己会随时关注有没 有复习资料之类的东西,这些课本是给家里几个能参加高考的孩子的,还让沈父沈母一定要督促孩子们的学习。看到信,沈父激动的无以复加,恢复高考,已经十年了,如果家里的孩子能参加高考,那孩子们的人生就不会有缺憾了,要不然,不光是孩子们,就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妻 子,都会觉得非常的遗憾的。 现在的书店里,没有什么关于学习的书籍,除了语录就是语录,这一整套的书籍显得弥足珍贵,沈父揣着几本书,学校里放了学就回了家。中午培华下地回来的时候,吃完了饭,沈父沈母把几个孩子喊到一起,拿出那一套课本,说:“我接到你胡叔叔的来信,说明年国家一定会恢复高考,你们都准备准备,明 年一起去考试。”培华看了看自己的爹娘,再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说:“爹,我不去了,我都快三十了,有家有孩子的,参加考试,考上了就得去上,一上就得好几年,谁来照顾你 们?” 培茵一听自己的大哥不想去参加高考,非常着急,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焦急的看着自己的爹娘。刘瑜茜在一边说:“爹,娘,我现在是学校的老师,也算是有个正式的工作了,我也不想去参加考试了,朵朵果果还小,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们都去考试上学了,谁来看孩 子啊,再说您跟几位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身边得有人照顾。”培华说:“对啊,爹,现在咱们家能摘了帽子,我能跟别人一样走在路上我就很满足了,还是让锦华好好准备准备吧,有个文凭,以后跟着培军随军也能找个正式的工作呢 。”沈父听了小两口的话,想了想,说:“培华,瑜茜,你们俩能事事为家里考虑,爹很感动,但是爹还是建议你们参加这次的高考,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你们的人生不留下缺 憾,你们别着急,听爹说。”沈父看了看张嘴要说话的大儿子,接着说:“培华啊,爹娘的帽子摘了之后,国家给我们俩都补了工资,这些钱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我们家没有什么大的开销,就算是你们去上几年学也还是能供应的起的。爹想了,明年的高考一定会有很多人参加,不说像你们这些正常毕了业没有参加高考的人吗,就说那些来插队的知青,也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到时候,竞争一定会非常的激烈,爹希望你们两个还有锦华都能好好的复习复习,参加这次考试,看这个势头,以后不管是做什么都需要有文化有知识,如果你 们能考上了,拿个文凭,还能找个好点的工作,培华,瑜茜,你们俩好好的考虑考虑,人这一辈子长着呢,有时候抓住一次机会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培茵说:“大哥大嫂,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帮着咱爹咱娘照看好朵朵果果的。” 培焜也拍着胸脯说:“大哥大嫂,你们放心好了,我也会帮着二姐照看朵朵果果,你们就放心的复习好了。”培华跟刘瑜茜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感动,参加高考,对于正经上过高中的刘瑜茜来说,那是做梦也想的事情呀,就算是培华没有上过高中,但是培华一直受自己的爹娘的熏陶,这么些年,一直没放下的看书,经常到齐向南那里去讨论功课,可是考虑到家里的时机情况,培华觉得自己是长子,这心里实在是放不下这一家老小去上学,到时候虽然有爹娘的商品粮供应者家里,但是自己在村里拿公分,挣粮食,吃着总是方便不是? 第一百九十九章 商量 晚上睡觉的时候,培华跟刘瑜茜这小两口围绕着恢复高考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刘瑜茜说:“培华,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参加,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咱们的孩子,以后出去了,人家会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呀,我也不是觉得种地不好,就是觉得如果你 能有个正式的职业,孩子们会觉得有面子,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了,反正就是那么一个意思。”培华头枕着胳膊,看着黑黢黢的屋顶,说:“茜茜,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去上学了,家里这一家老小的就得这么闪下,你看爷爷奶奶们年纪都大了,不光是爷爷奶奶,咱二爷爷二奶奶以后都得靠着咱家里的孩子,现在他们还能动弹动,要是他们动弹不了了,不得人伺候呀,锦华是一定得去考试的,培田也是,培田明年正好读完 高三去高考,培芝培茵都还小,茜茜,我走了,家怎么办?” 刘瑜茜说:“不是还有我呢吗?你放心的去考就行,家里有我你放心好了。”培华说:“茜茜,我娶了你就是要给你幸福的生活的,不是让你替我来承担这些担子的,你好好的复习复习,争取明年能考个好些的大学就好了,到时候咱孩子还能说,你 看咱娘,真厉害,是大学生呢。”刘瑜茜心里非常的感动,自己挑的这个男人真是把自己疼到了骨子里了,但是如果培华不去考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没谁比自己更加了解培华,了解这个话不多的男人,那么多的书都读完了,还经常的跟齐向南去讨论问题,如果因为家里这一家老小的拖累不能实现他自己的人生价值,不光是自己的公公婆婆有遗憾,自己也会遗憾一 辈子的。 培华说:“别想了,早些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沈父沈母也在说话,沈父说:“还是再好好的劝劝培华吧,估计这样的机会不是每年都有啊,以后国家走上正轨了,估计像培华这样的想参加高考去上大学挺困难的,趁着 机会去搏一把,要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沈母说:“培华看着话不多脾气好,性子却很固执,要是他不想去做的事情估计没有人能逼着他去,咱们还是再想想办法吧。”第二天下午,周小元带着孟若兰来了沈家,孟若兰来了之后就从挎包里拿出几本书,跟沈父沈母说:“叔叔阿姨,这是我爷爷今天寄过来的,小元去找人复印了一套,我给 哥哥嫂子们送过来。爷爷说让我们大家好好地准备,这样的机会不是每年都有的。” 沈父沈母看到还散发着油墨味的资料,说:“若兰,谢谢你了,这么远还送过来。”孟若兰跟周小元看到沈父沈母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有些奇怪,按理说现在沈叔叔已经平反,还把工作关系调到了沈家村的学校,现在沈叔叔已经不是当年的沈叔叔了,这十里八庄的只要是有孩子在沈家村学校上学的,谁不尊敬沈叔叔啊,再说了沈叔叔回来的早,刚回来的时候还在沈家村的学校教过几年书,现在那些学生的孩子都有在 学校上学的了,怎么沈叔叔两口子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高的兴致呢? 等到见到沈锦华,孟若兰跟周小元这才明白了原委。沈锦华现在是附近几个村子被人最羡慕的人了,先不说军嫂的身份,看看人家嫁的人家,虽然上面有公公婆婆还有老公公老婆婆,可是人家没有磋磨新媳妇这一说,嫁进门就当自己的亲闺女看待,这不光是因为锦华结婚之后就跟新婚丈夫分开了,最主要的是人家嫁的人家可是个积善之家,又加上人家的娘家就离得几步远,白天跟着上工,下了工愿意回娘家就回娘家,愿意回婆家就回婆家,回了娘家婆家也不说什么,这个是被新媳妇们最羡慕的地方了,哪像自己呀,回到家有一堆干不完的家务不说,伺 候了一家老小,回一趟娘家还得看婆婆的脸色。 锦华看到孟若兰回来了,非常高兴,可是看到孟若兰已经六七个月的肚子,脸色又有些黯然,如果培军没有接着就回了部队,估计现在自己能能怀上吧。孟若兰因为心里有事情,没有发现神锦华的脸色,等到明白事情的经过,孟若兰心里有些着急了,这次高考,是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的,如果失之交臂,或许这一辈子就会这么庸庸碌碌的,孟若兰心里着急,就想着赶紧回去把这事跟自己的婆婆王疏影说一说,让她想办法来劝劝培华,所以也没有留下吃晚饭,跟周小元直接就回了西平城 。 到了家,天已经全黑了,王疏影看到这俩孩子连饭都没有吃就回来了,吓了一大跳,说:“不是说要在你沈叔叔家里住下吗,怎么就回来了啊?”周小元把培华不愿意参加高考的事情跟王疏影一说,王疏影也急了,这可是自己的亲女婿呀,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摆在面前,怎么能不去抓住呢,再说了,说不定因为 培华自己的闺女的命运也会有改变呢?王疏影交代周小元去厨房下点面条对付对付,就去了自己的父亲的房间,跟自己的父亲商量怎么来说服培华,因为王疏影知道,如果培华不去参加高考,自己的闺女估计 也不会去,自己对自己这个闺女实在是太了解了。 王老爷子听了之后,沉吟半晌,说:“疏影啊,培华不想去,就是放心不下一家的老小,那如果他考一个离家近的学校呢?没个周末都能回家,你说他还不愿意去考吗?” 王疏影听了之后,说:“爹,咱们地区的学校也就是那几所,我看没什么好学校呢。”王老爷子说:“不管好不好的,先考了再说,就算是去地区的农校牧校的,也能弄个文凭出来,国家停滞不前这么多年,这一开始,肯定会对人才的需求非常紧迫,只要能进了大学,好好地念下这几年,以后一定会有个好的前程的,明天,明天咱爷俩去沈家村走一趟,跟茜茜的公公婆婆还有爷爷奶奶们好好的商量商量,培华跟茜茜家里还 有俩小的,去远的地方上学估计也安不下心来,我看还是在附近的学校找找看,有合适的就报考。” 第二天,王疏影请了假,陪着王老爷子来了沈家村。对于老亲家的拜访,沈家一家老小都觉得很惊讶,这不年不节天寒地冻的,路上不是很好走,王老爷子岁数这么大,只是二十里地,沈家没有去上班下地的看到这父女俩 登门的时候,都唬了一大跳,赶紧迎着,把王老爷子接到了爷爷的炕头上。 爷爷天冷了之后就不能出门了,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朵朵果果也跟着老爷爷在热炕头上,几位老人家在家里看着这一对龙凤胎,倒是给生活添了许多的欢乐。 因为王老爷子跟爷爷要说话,王疏影抱着朵朵,跟奶奶说:“大娘,咱们抱着孩子去茜茜那屋吧,我给俩孩子做了两身棉袄,咱们去试试看看合身不。” 奶奶抱起拉着被姥姥抱着的朵朵的脚,说:“又麻烦他姥姥,咱们朵朵果果是有福气的,有这么疼人的姥姥。” 王疏影笑着说:“要我说咱们朵朵果果能被自己的老爷爷老奶奶们看着长大,这才是最有福气的呢。” 王老爷子脱了鞋上了炕头之后,开门见山的对爷爷说:“沈老哥,我这次来是为了培华还有茜茜高考的事情。”爷爷听了之后,就知道王老爷子的意思了,说:“正好,你来帮着我一起劝劝这小两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王老弟,我们家因为省思的右派帽子,培华培军那是上完了小学就没有捞着再去上初中呀,可是这俩孩子一点都不自卑,跟着他们爹学了不少东西,特别是培华,据我所知那几本高中的课本已经跟着齐向南学的差不多了,你说这样的好机会,你不赶紧的去报了名考了试,还说要在家里伺候我们一家老小的,哼,我老头子虽然七十多了,身体不是很好,但是还 没到了用人伺候的时候。”王老爷子说:“就是啊,我跟疏影商量了,这小两口不是放心不下家里吗,那咱们就找个近一些的学校,平时功课少了还能回家来看看,这不是挺好吗?再说了,现在又有汽车,又有火车的,跟旧社会就靠两条腿走的时候一样吗?要是怕上学挣不来钱,我老头子虽然被抄了两次家,但是还有点家底,我也是这个岁数了,一闭眼一蹬腿的, 那些钱还能带着走?沈老哥,咱们不论如何都得把这俩孩子劝好了,孟老哥来信,说明年那次高考至关重要,就算是以后,没有个文凭也是不行的。” 爷爷点了点头,说:“那好,咱们中午就把俩孩子劝好了。” 刘瑜茜去学校上课,培华跟着生产队上的几个棒小伙子去地里沤肥,这个活不是棒小伙子还真是干不了,所以是个十分的工。小伙子们干完了活就往家里走,天越来越冷了,只要是你能把事情做完了,负责记公分的文书也不会难为大家,反正已经把事情干好了,不让人家回话暖和净在地里磨洋工,还影响大家干活的积极性,索性村里几个领导商量了支护,拍板决定,反正不是农忙时候,活不是很多,记公分的时候,就按照工作量,不按照工作时间了,早干完了早回家歇着。 第二百章 决定 培华回到家的时候,学校里还没有放学,王疏影跟王老爷子是周大元找了一辆车把人送过来,下午的时候再来接的,所以培华到了家门口也不知道自己的丈母娘来了,进了院子,在大门口使劲拍打了身上的灰尘,脱下那身专门干活的衣服,穿着棉袄就想着进屋找件干净的外衣换上,看光景也就是十点半,离着学校放学还有一个来小时, 自己正好帮着奶奶把午饭做好了,然后好好的陪着儿子闺女玩玩。 一推自己的屋门,看到抱着闺女坐在炕沿上的丈母娘,培华唬了一跳,喊了一声“妈,您什么时候来的啊?” 王疏影说:“我刚来没一会,你姥爷在你爷爷那屋呢,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培华答应着,往爷爷奶奶屋子走的空就想明白了,自己这丈母娘跟姥爷来了估计是为了恢复高考的事情呢,心里很是感动。 爷爷跟王老爷子看见培华回来了,等到培华喊了姥爷爷爷之后,王老爷子说:“培华啊,你坐下来,姥爷跟你好好地说说话。” 培华答应着,坐在炕沿上,拿起炕桌上摆着的茶壶,给两位老人倒了茶,就坐在一边等着两位老爷子说话。王老爷子跟爷爷对看一眼之后,还是爷爷先开了腔,爷爷温和的说:“培华啊,你姥爷跟你妈今天来是为了明年恢复高考的事情,来,你跟爷爷还有姥爷说说,你是怎么想 的。” 培华看着爷爷,就把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刚说完,姥爷就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糊涂啊,这是你的人生大事啊,你怎么能因为这些事情就放弃呢?”培华低着头,没有做声,爷爷说:“培华,你姥爷说得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读书都是最好的事情,咱们就不说那些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话了,咱们国家现在可是说是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需要重新开始发展,要发展最需要的是什么,就是人才,人才怎么来的,就是通过考试选拔出来的,爷爷年纪这么大了,最大的心愿就是 能看着儿孙有出息,你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姥爷说:“对啊,培华啊,你要是实在挂念家里,咱们就去地区考个学校,虽然名气不怎么样,但是一样能学东西,一样能拿文凭。姥爷当初下乡避祸的时候还在老家放了 点值钱的东西,钱财方面你跟茜茜放心就好。”爷爷听姥爷提到这个,说:“培华啊,咱们家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当初也是来沈家村避祸的,当初回乡的时候也是带了些东西回来的,咱们家没有被抄过家,东西保存的还 很好,你是家里的长孙,你姥爷也不是外人,爷爷就跟你交个底,让你心里有数,爷爷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儿孙们能有个好的发展准备下的,钱的方面你就不用担心。”培华心里非常的感动,两位老人家,为了自己的前程,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完了还把家里的老底都交代了,自己要是再继续死咬着不去参加明年的高考,谁都对不起 。明年,也就是1977年恢复高考现在只是小范围的人知道,可是备不住谁家都有个七大姑八大姨的,谁家都有个能报名参加考试的,所以,为了高考,为了改变命运,许多 人就准备起来了。从那天开始,培华跟刘瑜茜屋里的灯就没有早早的熄灭过,两口子把胡纪明寄过来的课本,孟教授寄过来的复习资料都认真仔细的看一遍,有不明白的就找沈父沈母问, 听说培华两口子都要参加高考,齐向南经常吃了晚饭就来沈家,三个人一起探讨问题,沈父沈母都很高兴,这样讨论着学习,比自己闷着头看书做题学得好。培茵现在已经是初中班的学生了,培芝中考的时候没有考上一中,现在跟着生产队挣工分,不过都是干很轻松的事情,家里也不指望着培芝那两个公分,培芝自打不用上学了,整天闲着没事就拿着花样子,跟着省全大娘或者是三位奶奶学着绣花,做针线,奶奶还跟沈母感慨,培芝这个孩子呀,学这个那是一点就通,很有灵性,怎么就是 学习的时候不行呢。 沈父沈母也很无语,孩子喜欢做这个就做这个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一定有一样工作是培芝适合的。吴佳佳跟周茜钱秀菊都给家里写信,要自己以前的课本,如果没有,就让家里想办法给借,三个人好不容易才凑齐了一套初中高中的课本,有不会的就去找齐向南问,后来知道齐向南去沈家学习,想到沈父沈母以前在京城就是当大学老师的,那可是解放前京城的大学毕业的,有真才实学的,三个人商量了之后,凑钱买了点东西提着到沈家,跟沈父沈母说了要来家里跟着一起学习的愿望,沈父沈母答应了,但是东西却让三个人又提回去,沈母说,三个人现在就靠着公分养活自己,挣个公分又不容易,好 好学习,等到以后能考上大学了,有了好工作了,挣大钱了再来谢谢也不迟的。沈父沈母请二爷爷帮着做了一张大些的炕桌,六个人就在炕桌上点着油灯一点一点的从初中知识学起来,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周茜还能记得,沈培华跟刘瑜茜住的小西屋里那柔和的灯光,记忆里那灯光带着能够温暖人的心的暖意,让自己在往后的时光里,面对困难的时候总能想起来,几个已经二十好几的青年,白天辛勤劳作一天,晚上 就在那灯光下刻苦攻读,为自己的人生找一条不一样的道路。李磊跟沈兰的孩子已经两三岁了,听到明年恢复高考的风声之后,李磊心情非常的矛盾,去念大学,那算得上是自己一辈子的愿望梦想了,可是看看家里的一家老小,现 在自己就是他们的依靠,自己上学走了,他们怎么办?可是不去,又非常的不甘心,虽然时间过去十来年了但是那些学过的只是李磊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作为枕边人,沈兰对自己的爱人的情绪感知的非常清楚,觉得李磊这两天情绪非常的低落,仔细想想,家里没什么事,生产队也没什么事情,就试探着问李磊:“李磊,是 不是咱妈那边有事情啊?” 李磊说:“没事啊,这几天没来信,应该是没什么事情吧。”李磊家里平时不写信,只要是家里有事情了,比方说,大弟弟要结婚了,二弟弟要订婚了,妹妹要进厂子上班得找人需要花钱了,家里才写信来,虽然不说,但是意思很清楚,要钱。沈兰现在一接到那边城里的信,心里就哆嗦,自己跟李磊现在的钱就是公分挣得,沈家村公分再高,那也是土里刨食,一年到头下来挣得真是不多,自己这 边还有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还有人情往来呢。看着沈兰疑惑的目光,李磊说:“家里没来信,再说了,咱们现在日子也紧吧,要是再来要钱,我也不想再给了,咱们妞妞大了,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大弟二弟他们是 工人,不管怎么说比咱们都挣得多,以后咱们也别再干这种打肿脸称胖子的事情了。” 沈兰说:“我都听你的。我这两天看你情绪不是很高,还以为……” 李磊说:“不是,我听向南说明年有可能恢复高考,现在向南他们几个都在培华家里学习呢。” 沈兰一听,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惊喜的说:“真的吗?” 李磊说:“向南的消息一向很准,估计是真的了。” 沈兰说:“那你赶紧跟着他们去学呀,考大学呢,得有十年没有考大学的了吧。” 李磊说:“我想了,咱们家里这一家老小的,我还是不去了。”沈兰一听,急了,说:“你看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呢,考大学呢,那可不是谁都能去考的,你不是正正经经的把高中上完了吗?为什么不去考?你知道考上大 学意味着什么吗?你就彻底的跳出农门了,以后就不用整天这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了。” 李磊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因为着急,脸都红了,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粉色。 李磊赶紧把沈兰按在被窝里,给她盖好被子,说:“你看看你这个急脾气,这么冷的天冻着怎么办?” 沈兰说:“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呢吗,明天晚上你就去跟着他们学习去,你呀就好好的复习考大学,家里这一摊子有我呢。” 李磊看着大包大揽的妻子,心里非常的感动,说:“你看看你,说风就是雨的,就是去学习咱们不得先跟人家培华家里说一声呀。”沈兰摆了摆手,说:“哎呀,这个娘心好了,我大爷爷大奶奶那可是好人,既然齐向南能在他们家学习,你去那是一定没有问题的,现在咱俩说的是你去考试的事情,你可 别犯糊涂啊,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呢。” 李磊说:“我再好好地合计合计。” 沈兰说:“你还合计什么呀合计。”说着就起身穿衣服,李磊问:“哎,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又穿衣服了?” 沈兰说:“我一个人劝不动你,我去找咱爹咱娘帮着一起劝你,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这么好的机会还往外推。” 沈兰嘴里说着,手里忙活着,三两句话的功夫就穿好了衣服,开了门就往自己的爹娘的屋子里走。李磊看着风风火火的沈兰,苦笑一声,自己去上学也是怕村里人说闲话,说自己要撇下这一家老小的去念大学,以后就在城里不回来了。 第二百零一章 行动 现在他们的闺女妞妞跟着姥姥姥爷睡觉,冬天天黑的早,沈兰父母睡觉的北屋早就熄了灯了,沈兰叫开门,听了沈兰的话,沈培红没有做声,到时沈培红的媳妇,用食指点 着沈兰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悄声说:“你这个丫头,怎么就不怕李磊上学走了不回来了呀。”沈兰说:“哎呀,娘,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李磊不想去的,怕他走了家里一家老小的没有人照顾,还是我催着他去复习呢。你看看人家培华叔,家里不也是一家老小的,人家还有几位老人要照顾呢,家里的孩子比咱们妞妞还小,还是两个,培华叔两口子都在复习呢,怎么咱们家就这一个还不能去复习考大学呀,再说了,李磊考上了咱们 家也有光不是?咱家这事情呀我做主了,李磊从明天晚上就得去我大爷爷家里跟着培华叔他们学习去。” 沈培红的媳妇说:“你这个闺女,怎么这么轴啊,李磊人家本来就是从城里来的,现在去高考,考上大学之后人家不回来了,你跟妞妞怎么办?” 沈兰说:“娘,没影的事,你怎么净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您呀放心好了,只要我跟妞妞在这里,他一定得回来,这个呀你放心好了。” 沈培红的媳妇着急的说:“你,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呀,等到有事的时候那就晚了……” 一直在一边沉默的沈培红这时候开了腔,对自己的媳妇说:“孩子他娘,你就少说两句吧。二丫呀,你是想让李磊去上大学了?” 沈兰说:“对啊,他有知识有文化,没有那个文凭,就不能找个好工作,就这么在村里跟着下地干活,白瞎了那一身的才学,多可惜啊。” 沈培红说:“行,只要是你愿意的,爹没有意见,你把李磊喊过来,爹跟他说几句话。” 沈兰高兴的往外走,沈培红的媳妇生气的说:“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让李磊去念大学呢,这要是他一去不回来了,咱们闺女怎么办?” 沈培红说:“你一个大老娘们家懂什么?这事你别管了,有我呢。” 沈培红媳妇生气的说:“有你有你,有你才坏事呢。” 沈兰拉着李磊进来的时候,沈培红跟他媳妇已经穿好衣服坐在炕桌前了,炕桌山的油灯又被沈培红的媳妇用针挑了挑,屋子里明亮了不少。李磊进屋,喊了声“爹,娘”,沈培红看了看自己这个女婿,对李磊沈培红那是没话说的,李磊人长得高高大大,浓眉大眼的看着就精神,最重要的是李磊干活踏实,对家里人也好,下了工就来家里帮着打水劈柴的,这才几年功夫呀,家里的日子就过得红红火火的了,自己现在出去,村里人都羡慕,闺女结婚的时候县里领导都来了,女婿 别看是个插队的知青,干活在村里这一帮壮劳力里面也是数得着的,村里人都说,沈培红别看晕晕乎乎的,生了个精明闺女,找了个踏实女婿,以后呀是个享福的命。刚才沈兰过来说想让李磊考大学的时候,沈培红心里非常的挣扎,如果女婿就这么走了,不回来了,二丫怎么办,妞妞怎么办,自己两口子已经老了,以后不能再帮着孩 子们,说不定还得拖累孩子,如果李磊不会来,二丫娘俩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可是听沈兰说了那些话之后,沈培红决定冒一把险,李磊是正儿八经的读完了高中的,如果好好复习,考上大学,以后受益的还是自家人,都说富贵险中求,一辈子都活的有些窝囊的沈培红在这一刻突然的有了万丈的豪情,就跟着自己的闺女疯狂一把赌一把,如果,如果李磊能去上大学,村里的人一定会非常的羡慕自己家能出一个大学 生,如果李磊大学毕业之后还是自己家的人,那自己也会跟着改变人生吧。等到李磊跟沈兰坐下之后,沈培红说:“李磊啊,我听二丫说了,明天我去跟省思叔说一声,你就跟着你培华说复习,我跟你娘还有二丫头你就不用担心,你好好的复习, 争取能考上,这样我们也脸上有光,等到你毕业了,有了正式工作,到时候捷力的还是我们一家人。” 李磊听了自己老丈人的话,心里非常的感动,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一定要有个正式的工作,以后能帮着沈兰更好的照顾这一对老夫妻。第二天,吃过早饭沈培红早早的来沈家,把自己的意思跟沈父说了,沈父笑着说:“这是好事,你让李磊来就行,再说李磊跟他们几个关系又那么好,你还来跑这一趟做什 么?”沈培红叹了口气,说:“省思叔,唉,我那婆娘就怕李磊考上大学走了就不回来了,我也是咬着牙想着赌一把,你说要是李磊真不回来了,二丫娘俩怎办,到时候村里人不 得笑话死我们家呀。”沈父听了,笑着说:“李磊可不是那样的人,这么踏实的人哪能做出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情来呀,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让孩子来复习吧,估计明年的考试不简单,不好好的复 习,那可是考不上的。” 沈父把事情跟家里人说了,培华高兴的说:“这下好了,我听向南说李磊水平可是不低呢,有他在这里,我们这几个没有上过高中的再有什么不会的就有人请教了。” 奶奶说:“我看培红呀这一辈子就这件事情做的敞亮,培红老来呀有福了。”不能不说老人看事情就是准呢,沈培红晚年真是享了福了,自己的闺女成了企业家,女婿工作也好,老两口跟着都去了地区生活了,村里人都说,沈培红做了一个正确的 决定,支持自己的女婿去考大学,人家女婿也是个好的,大学毕业了没有回原籍,还回了西平城里工作,一家人又团圆了。培茵吃了晚饭喜欢来大哥大嫂的屋里,跟着几个埋头苦学的人在一起,自己的积极性也给调动起来,爷爷为了孩子们的学习,把家里的罩子灯拿过来,沈父更是去供销社买了几斤煤油,交代培华千万要把光线调亮了,不能祸害了眼睛。几位奶奶晚上都会给几个孩子做点汤面,学完了热乎乎的喝一碗,天越来越冷了,这一路上就能把身上 的衣服冻透了,要是不喝点热乎的东西,容易冻感冒了。沈家小院悄无声息的准备着高考的复习,二爷爷二奶奶看了之后,老两口心里有些着急了,大闺女沈省琼家里可还有好几个大龄的未婚男青年呢,这要是能考上大学,工 作就能解决了,对象那可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二奶奶对二爷爷说:“他爹,你说泰平兄弟能不能参加呀?” 二爷爷说:“谁知道呢,唉,他们家是地主成分呢。” 二奶奶说:“那省思以前还是右派呢,‘地富反坏右’,都是在一起的,没道理现在省思平反了泰平爷爷平不了反呀。” 二爷爷说:“我听这几天的广播,可是说已经有一些地主被平反了,咱们俩在这里说也不顶事啊,要不我把省思喊过来,咱们问问他吧。”冬天的晚上,吃了饭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为了让培华两口子还有那几个知青能好好的复习,吃过饭爷爷奶奶还有沈父沈母就把朵朵果果放在爷爷奶奶的大炕上,哄着俩孩子,培芝跟周兵跟着三奶奶一起在三奶奶屋里,培茵跟培焜周藏就帮着在爷爷的屋里看孩子,有时候培茵跟周藏也会到沈父沈母的屋里写作业,现在家里也不差那点灯油 钱,爷爷还让二叔从城里又买了个罩子灯,放在沈父的屋子里,给孩子们写作业照明的。 二爷爷出了自己的屋子,隔着堂屋就是爷爷奶奶的屋子,沈父正在炕上哄着俩孩子说话呢,看着二爷爷进来,沈父忙站起身来,喊了一声“二叔!” 二爷爷说:“哎呀,算了,我还是把你二婶喊过来,咱们一起说说话吧。” 二爷爷朝着自己的房间喊了一声“孩子他娘,你来大哥屋里。”二奶奶答应一声,起身来到爷爷的屋里,爷爷奶奶还有沈父都摸不明白二爷爷二奶奶这是为了什么事情,沈父忙把二爷爷二奶奶让到炕上,二爷爷脱了鞋上了炕,二奶奶 就着炕沿坐了下来,等到大家都坐下啦,二爷爷说:“省思啊,我跟你二婶看着咱家这孩子们都学习,想着你省琼姐家泰平几个兄弟不知道能不能去呢。”沈父说:“二叔,要不等到周日我不上课的时候我陪着你去省琼姐家去一趟吧,现在拨乱反正,我这个右派都能摘了帽子,孩子能去考试了,更何况那些地主富农家的孩子 呢,我觉得应该是能行的,咱们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反革命。” 二爷爷点了点头,说:“那倒是,你省琼姐姐的公公就是会做买卖,这才挣下这一片家业,他们家那点事我清楚极了。” 奶奶说:“那倒是,要不然当年咱们也不能把闺女嫁给他们家呀,得亏现在运动也结束了,以后呀就看这一帮孩子的了。”二奶奶说:“可不是,大嫂,我还觉得咱们跟刚从西平城里回来的时候似的呢,这一家伙就过去三十年了,人真是不禁混啊,省琼家老大都快要三十了,唉,你说也没说上 个媳妇。”奶奶说:“这不是都过去了吗,你放心好了,以后这媳妇还不得济着挑的啊,要是泰平他们兄弟再考上大学,那可就更好了。” 第二百零二章 张家 周日,培茵听说沈父要跟二爷爷去省琼姑姑家,跟个扭骨糖似的缠着自己的爹,非要跟着去不行,自己还没有去过省琼姑姑家呢。沈父被培茵缠的没法,就答应领着培茵去,不过沈父可跟培茵说好了,从沈家村去省琼姑姑家,得有小十里路,还得过一条宽宽的河,这一路上就得培茵自己走,沈父跟二爷爷得一人背着一个褡裢,里面放着奶奶二奶奶还有三奶奶给省琼姑姑家准备的东西,省琼姑姑家孩子多,成分不好,干活得干又脏又累的,挣得却很少,现在还是跟 着生产队挣工分,虽然运动结束了,但是因为生产队的小队长跟省琼姑姑家不是很对付,现在还是处于被欺负的地位。因为已经是冬天了,路边的庄稼都已经收割了,有些田地已经种上了麦苗,隐隐的透着一点点的绿意,不过今年的第一场雪还没有下来,二爷爷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田地,说:“再不下雪就有点旱了,唉,庄户人家靠天吃饭,老天爷赏脸风调雨顺的就能吃上口饱饭,老天爷闹脾气了,庄户人家就得饿肚子了,最难的难不过下庄户的了。 ”培茵虽然没有正经的下过地干过活,但是看着自己的家里人还有村里人下地干活,热别是双抢的时候,为了能把辛勤种出来的粮食收到仓库了,趁着天好没白没黑的干, 人累的往炕上一躺就能睡着,更不用说那么热的太阳晒得人黑黝黝的了。 培茵点了点头,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二爷爷笑着说:“你个小丫头片子,都能跟你二爷爷拽文了,不过这诗说的很对啊,自古以来,最辛劳的就是老百姓了。” 沈父笑着说:“培茵,你从哪里找来这两句诗文啊,这是马致远的元曲吧?”培茵说:“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两句,觉得咱们庄户人家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侍弄那点庄稼,收成好了就能有的吃,收成不好了就没得吃,现在还好,古时候有了荒年 就得卖孩子卖地的换点粮食活命,真是苦啊。”爷仨说这话就到了沈父说的那条河边,这条河是这附近很有名的一条河,终年水流不断,听说夏天的时候还会发山水,几十米的河道被湍流的河水挤得满满的,不过现在 是冬天了,河里的水虽然没有上冻,但是已经温顺了很多,缓缓地流过这片它终年滋养的沃土,沉静的走向远方。河上架了一座窄窄的木桥,估计就能走个独轮车,培茵走在上面,看到有些地方的木板已经很老旧了,能看得见桥下面的河面,虽然知道河水不是很深,但还是有些心惊 胆战的走过了这座几十米宽的窄窄的木头桥。 过了桥,培茵说:“这个桥这么窄,走个人走个独轮车还行,要是有个拖拉机或者是地排车怎么过河呢?”沈父说:“这条河的上游不远处有一座水泥桥,桥面很宽,走拖拉机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大部分都是从河里直接就过去,只要不是发山水,河水不深,再说,这条河里没 有什么淤泥,都是河沙,拖拉机淌着河水就过去了。 过了河,经过两个小小的村落,再继续往前走,走到培茵觉得两条腿酸的不行的时候,终于进了一个非常具有时代特色的很大的村落。 在冬天四周没有庄稼的遮挡下,远远地望去,琼姑姑的村庄是一大片低矮的房屋,有些是茅草的,有些是青砖黑瓦的,大部分还是茅草黄泥盖的房子。一条长长的街道正对着培茵他们走的这条路,街道一旁还有一个供销社,培茵走过那个供销社的时候,还有些惊奇,供销社一溜的红砖瓦房,墙上用白灰刷了几条革命标 语,偶尔的有几个村民进去买点油盐酱醋之类的生活日用品。 培茵对沈父说:“爹,大姑这个村子有供销社呢。” 沈父说:“你大姑这个村不是西平县的地方,离得公社比较远,估计是公社的供销社在这边办的一个代销点。”大概是培茵一行人是村里的生面孔,在街上遇见几个人都用打量的眼光看着这爷三个,培茵没觉得怎么样,毫无羞涩,泰然自若的任人打量,边走边看着路两边的房子,还有房子的墙上用白粉刷的那些革命标语。怪不得琼姑姑这个村是模范村呢,光看路两边墙上这标语,跟沈家村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啊,看看人家这里,各种各样的标远 ,一条一条的语录,刷的满满当当的。 经过供销社,走了有个几十米,培茵听到身后有人试探着喊:“姥爷?”二爷爷,沈父还有培茵转身一看,一个背着花篓的小姑娘,身后的花篓里装着满满的一花篓的干树枝干树叶子,小姑娘因为身后的花篓太沉了,腰被压得弯着,两只手使 劲的抓着花篓两边的绳子,抬着头缩着脖子,看到转过身的三个人,一脸的喜色,高兴的喊:“姥爷,大舅。” 二爷爷看了,赶紧上前帮着把花篓接过来放到地上,心疼的说:“绫子,你怎么背这么沉的柴火?” 这个小姑娘是琼姑姑家的小闺女,比培茵大两岁,叫张泰绫,大概是因为吃的不是很好,头发有些枯黄,身上也没有几两肉,瘦瘦的。 张泰绫高兴的喊:“姥爷,大舅,培茵,你们怎么来了啊?刚才还听人说不知道是谁家的亲戚来了呢,快走,快走,咱们快回家。” 张泰绫说着就要再把花篓背到身上,二爷爷一把抓住,说:“绫子,这个你背太沉了,姥爷背。”二爷爷还没有背上呢,沈父在一边一把就把大花篓背在身后,说:“二叔,我在这里还用得着你背呀?绫子,赶紧带着姥爷还有大舅回家,大舅好些年没来你家了,都找不 着门了。”张泰绫拉着培茵的手,领着大家往自家走,边走边说:“我们家都搬过两次家了,大舅肯定不知道门呢,不过离原来的地方也不是很远就是了,看,我们家现在靠着大街呢 。”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墙矮矮的,大门楼就是村子里普通的那种有个小尖尖顶的门楼,两扇粗陋的大门,也没有上漆,还是原来的颜色,这会四敞大开的,进了院子,四间 低矮的茅草屋,西边简单的垒了厨房,这会正从里面冒出烟来,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张泰绫在门口跟二爷爷说:“姥爷,我娘今天在家里摊煎饼呢。娘,娘,你快出来,我姥爷跟我大舅来了!”张泰绫进了院子就大喊,声音里带着让人忽视不了的高兴。 一个头上包着花布头巾的身影听到张泰绫的话就就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出来之后擦了擦眼睛,一脸惊喜的说:“哎呀,爹,省思,你们怎么来了啊,快,快,屋里坐。”琼姑姑脸上有几道灰,身上的衣服上还挂着几根柴火,看到娘家人,一把把头上的头巾扯下来,扑打扑打身上的灰,说:“哎哟,培茵也跟着来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 ,赶集先进屋里歇一歇。” 二爷爷说:“你不用管我们,煎饼摊完了没有,我们一时半会的也不走,先把煎饼摊完了再说话也不迟。” 琼姑姑说:“那行,糊子还有一点了,再摊个几十张就行了,爹,您先坐一坐,我把这点摊完了咱们再泡茶。” 二爷爷说:“快去快去,我们你不用管。”琼姑姑答应着,赶紧又进了厨房,张泰绫去屋里,找出烧水的水壶,装了一水壶的水,放在院子里一个用黄泥垛的炉子上,从花篓里找出一点干树枝子,就在院子里烧水 。 张泰绫从屋里拿出几个小板凳,培茵看去,都是用木头简单的钉起来的看着倒是很古朴。 张泰绫说:“姥爷,大舅,咱们现在院子里坐一坐吧,水一会就能烧好了。” 张泰绫看培茵拿起一个小板凳端详,笑着说:“做的好吧?这个是二哥做的,二哥现在跟着村里的木匠学做木工活,前些天自己做了这几个小板凳,我觉得做的很好呢。” 培茵说:“真的啊?二哥真厉害,都能做板凳了呢。” 二爷爷答应着,说:“绫子,来,歇一歇,搂那么多柴火,累坏了吧,你以后可别再自己背这么多柴火回家了,你身量都没长全呢,压坏了以后不长个咋办?”张泰绫笑着说:“姥爷,我知道了,这次呀是捡了那么多,我怕放在那里被人背走了,这才一气背回家的,哥哥们都说我闲着呀就管着去捡柴火,以后他们管着往家里背呢 。” 姥爷说:“这就好,这就好,哎,对了,你爷爷呢?” 张泰绫说:“爷爷去喂牛了,估计一会就能回家呢。”培茵在一边,看着自己这个小姐姐,笑着跟自己的姥爷说着话,显得落落大方的,不由得对这个姐姐刮目相看,生活能压垮人的腰,但是不能压垮人的精神,如果一个人的精神被压垮了,那这个人的人生就不会走的很远。 第二百零三章 相欺 平静安逸总是被用来打破的,刚坐下没一会,一个人急冲冲的就进了院子,看到院子里坐着的几个人,愣了一愣,跟张泰绫说:“绫子,你娘呢?” 张泰绫站起来,说:“刘队长,我娘在摊煎饼呢。” 被张泰绫喊做“刘队长”的那个中年男人走到厨房门口,说:“泰平娘,你得去干活了,不是说好了今天你去沤肥吗?” 厨房里琼姑姑说:“刘队长,我昨天就跟你说我们家今天摊煎饼,我今天不去上工了,你怎么还来找我啊?” 刘队长说:“哎呀,你看看你这个人,那样的活就是你们家这样的干的,怎么地,还指望别人干呀,赶紧的,赶紧的,赶紧去生产队粪池那边干活去。”正在这时,就听着厨房里“嘎巴”一声大响,紧接着琼姑姑“哎呀”一声惊呼,唬得二爷爷跟沈父几步就窜到了厨房的门口,一下子就挤开了正在厨房门口喋喋不休也被那声 巨响下了一大跳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刘队长。 厨房里满是烟气,二爷爷眼睛都被熏得流泪了,也不顾不得擦,焦急地喊着:“省琼,省琼,咋回事啊,咋回事啊?” 沈父也喊:“琼姐,琼姐,你没事吧?” 琼姑姑惊魂未定的说:“我没事,鏊子炸了,吓死我了。” 二爷爷这才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哎呀,你先出来,咱们慢慢的再收拾。”琼姑姑灰头土脸的从厨房里钻出来,脸上都是灰,一个劲的擦着眼泪,一脸的惊魂未定啊,跟刘队长说:“刘队长,您还是先回去吧,就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去了也干不了 活了,?我腿还在哆嗦呢。” 刘队长“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地主阶级就是事事多。”扭身就走了。 琼姑姑说:“哎呀,这个鏊子才用了几天呀就炸了,哎呀,怎么这么不顶使啊。” 张泰绫已经给自己的娘拿过毛巾,说:“娘,你赶紧先擦擦,待会我进去收拾收拾。” 琼姑姑说:“那行,盆里那些糊子就先放着吧,中午我再掺点面咱们烙油饼吃吧,真是的,就那么点糊子了,还没摊完呢。” 二爷爷说:“你们这个队长好大的官威啊。”琼姑姑小声跟二爷爷说:“刘队长跟我公公不是很对付,我昨天都跟他说了今天要摊煎饼,还来家里找我,家里这两年因为他当队长,大人不用说了,光干最脏最累的活, 孩子们也跟着遭罪了呢。” 二爷爷叹了口气,说:“好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先坐下来歇一歇,喘口气,定定神。” 琼姑姑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擦了把脸,说:“爹,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有时间来啊?” 二爷爷说:“这不是趁着省思过星期天不上班我让他跟我来看看亲家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吗,怎么就你跟绫子在家啊,泰平他爹还有泰平他们呢?”琼姑姑说:“泰平他爹这些日子管着放猪,这回大概是生产队的猪圈喂猪了。供销社要盖个院子,说是找人从河里往往他们那边推沙子,泰平跟泰和说是去看看,泰年跟着 他爷爷去喂牲口,绢子被几个小姑娘喊着过去了,不知道做什么。”正在说着话,张泰平跟章台年推着他们家的独轮车进了家门,看到姥爷还有大舅在院子里坐着,两个人惊喜的喊了“姥爷!大舅!”张泰平把独轮车放好,找了个小板凳坐 下来,笑着说:“姥爷您怎么有时间来呀?” 二爷爷说:“我跟你大舅来找你爷爷还有你爹有点事情。” 张泰和去院子里的井台边拧了块毛巾,擦了一把脸,也拉了一个小板凳坐下,琼姑姑问他们:“供销社的沙子让谁推啊?”张泰和说:“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个我哥啊,你是不知道啊,娘,咱们村的棒小伙都去了,结果谁也不如我跟我哥干的好干得快,供销社的牛主任就让我们俩管着推,按照 车子给钱,不耽误白天上工,让我们下午下了工回家吃了饭再去推。” 沈父笑着说:“哎哟,这个牛主任真有意思,还让你们比赛啊?” 张泰和说:“对啊,我们村那么多的棒小伙子,谁都想着多挣点钱,可是又用不了那么多人,牛主任就让我们几个有车子的比赛,谁赢了就让谁推,我跟我哥推得最多。” 张泰平说:“人家张三哥是心疼他们家的新车子,不敢装的太多了,要不然哪里轮得到咱们俩呀。” 张泰和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们赢了,娘,从明天下午开始我跟我哥就去给供销社推沙子,牛主任说给我们一毛钱一车子。” 绫子在一边听着,高兴的说:“哎呀,这么多啊,哥,二哥,到时候我也帮着你们一起去装车子拉车子。” 张泰和说:“行,到时候挣了钱我给你分点,咱们多挣一些,争取过年的时候能买块布做件新衣服。” 临近吃中午饭的时候,张家的另外几位才回了家。琼姑姑把剩下的那点摊煎饼的糊子掺了点白面,在锅里烙成了油饼,让张泰平去豆腐坊买了点豆腐,就着二爷爷给背来的那二斤猪肉,炖了慢慢的一锅子,又从家里的咸 菜缸里捞了一个辣疙瘩咸菜,切成丝,再切点葱丝,萝卜丝,倒了点酱油醋,滴了几滴香油,还熬了一大锅的玉米面粥。培茵以前见过琼姑父,是个话不多的人,但是对琼姑姑非常的好,琼姑姑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琼姑父就给琼姑姑烧火,说着上午去猪圈干活的事情,琼姑姑的公公年纪 跟二爷爷差不多,跟二爷爷是很多年的朋友了,背已经驼了,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对家里的几个孩子非常的好。琼姑姑家里的孩子多,饭吃的也多,最起码那三个小伙子已经都是整劳力半劳力了,琼姑姑让孩子们在堂屋的桌子上吃饭,在炕上放了一个炕桌,给二爷爷还有自己的公 公烫了一壶酒,由琼姑父陪着,喝几盅酒。 酒过三巡,二爷爷跟自己的亲家说:“张老弟啊,我今天带着省思来是有事情跟你们说。” 张爷爷说:“沈老哥,有事您呀擎管说,捎个信我去一趟沈家村就行了,你看你还这么大老远的来了。”二爷爷说:“不来走这一趟我这心里不安稳啊,张老弟啊,我这次来是为了泰平兄弟几个,这个事呢现在知道的人不是很多,估计明年就能都知道了,是个什么事情呢,唉 ,咱们呀有了盼头了,说是明年呀有可能恢复高考。” 张爷爷一听,惊讶的看着二爷爷,放下手里的筷子,郑重的说:“沈老哥,是真的吗?” 二爷爷说:“目前来看应该是真的,这是从京城那边来的消息,估计错不了。”张爷爷听了之后,搓着两只手,高兴的说:“哎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呀,还能给我们张家一条活路,沈老哥,你是不知道呀,这么些年我活的憋屈呀,看看 泰平他们,这么好的孩子,就是因为我,耽误了,都耽误了啊。”张爷爷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话里也带着哽咽。 看到自己的爹情绪这么激动,琼姑父担心的喊了一声“爹!”,二爷爷拉着张爷爷的手,说:“张老弟,你看看你,这是喜事啊,怎么还哭上了。”张爷爷擦了擦眼里的泪,说:“沈老哥呀,当年都怨我啊,要是我没有死抱着家里的那点家产,能被划个地主的成分吗?唉,都是钱财害人啊,想着家里总得有点地啊,交 了大部分就留下那几亩,谁知道竟然给我划了这么个成分,这么多年了,我肠子都悔青了我,要是没有我,家里几个孩子至于到现在还说不上媳妇吗?”培茵在外面听到张爷爷的声音,看着已经有些沉默的张家的兄妹五个,琼姑姑从饭桌前起身,走到里屋,跟自己的公公说:“爹啊,我们不怨你,现在不都结束了吗,你看 咱家这几个孩子这么好,什么都不用愁。” 二爷爷也说:“就是啊,你看看你,说着说着怎么就这么激动了呀,让孩子们笑话。” 张爷爷这时候一把拉住二爷爷的手,低声说:“沈老哥,你说要是去考试,成分不好的能让报名不?”二爷爷看了看沈父,沈父看了看琼姑姑,琼姑姑知道这是要说事情了,想着外面的孩子多吃的差不多了,?就去跟几个孩子说:“收拾收拾去歇着吧,你爷爷姥爷他们也不 知道得吃到什么时候呢。” 张泰平沉默的带着几个弟弟妹妹把桌子收拾好了,沈父这时候出来,把三个男孩子喊到身边,说:“你们哥仨来一下,大舅跟你们说些事情。” 张泰绢跟张泰绫看了看自己的娘,琼姑姑摸了摸张泰绫的手,说:“你们俩带着培茵去街上玩会去,别走远了,培茵还得跟着姥爷大舅回沈家村呢。”张泰绫现在是家里唯一上学的孩子,已经念到五年级了,算是跟培茵一个年纪,张泰绢有些沉默寡言,跟在张泰绫跟培茵的身后,三个人溜达着出了院子,来到街上。 第二百零四章 希望 刚出了院门,有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喊住三个人,说:“绢子,绫子,听说你姥爷今天来了?” 绢子绫子喊了声“二婶”,绫子说:“嗯,我姥爷来了。” 张二婶说:“不年不节的,你姥爷来啥事知道不?” 绢子这时候却有些不耐烦的说:“二婶,我姥爷就是来看看我们,还能有什么事啊?” 张二婶稍微有些尬尴的说:“你看看你这个孩子,二婶就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张泰绢说:“没事那我们就走了,绫子,培茵,走吧。” 培茵走在最后,隐隐听着张二婶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声骂道:“挓挲什么挓挲,地主崽子家的孩子,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着婆家呢。” 培茵想着,再过个两年,等到家庭联产承包了,自己琼姑姑家的日子过好了,你看看人家找不找的着婆家。在供销社门口遇见一个张泰绢的好朋友,供销社门口有一溜的青石,有时候村里也会在这里开个大会或者是批斗会之类的,张泰绢跟她的好朋友站在青石旁说话,张泰绫 就拉着培茵,进了供销社。供销社是一溜五间的地方,一溜的柜台后面是货架子,上面摆着各类的生活用品,在最头上的柜台上放着几匹布,张泰绫进了之后,朝着坐在柜台后面的一个年轻的姑娘 喊了声:“马雯姐!” 那个姑娘笑着站起来,说:“绫子啊,要买东西吗?” 张泰绫摆了摆手,说:“马雯姐,我们不买东西,我带着我妹妹来这里看看。” 马雯看着培茵,说:“这个是你亲戚家的妹妹吗?” 张泰绫说:“对啊,是我大舅家的,哎,对了马雯姐,还有鏊子吗?” 马雯说:“还有,不过都不是好的了,好的还得再有个两三天才能来呢,这些都是前面那批挑剩下的,你要是买啊最好是再等几天。” 张泰绫点了点头,说:“谢谢马雯姐,你忙着吧,我先走了啊。” 两个人出了供销社,张泰绢跟张泰绫说:“绫子,我跟小红姐去他们家一趟,你带着培茵在街上转转就回家吧。” 张泰绫点了点头,说:“那你早点回家啊姐。”张泰绢点了点头,说:“嗯。”就跟那个小红姐走了,张泰绫等到张泰绢走的看不见人影了,这才跟培茵说:“我姐自打不能去念初中就这样,我姐学习可好了,因为成分不好,把小学念完,就不能再继续念了,别人都说瞎了我姐的才分,我也觉得挺可惜的,可是家里的三个哥哥都是这样的,我大哥二哥三哥都念完了小学,等我过了年再念 半年也下来帮着我娘干活了。”话里带着浓浓的失落。 培茵说:“绫子姐,现在运动都结束了,以后呀都不看成分了呢,你看我爹,以前的时候还是右派呢,现在都能在我们学校当老师了。” 张泰绫吃惊的看着培茵说:“真的吗?” 培茵说:“真的啊,我爹都当了快一个月的老师了呢,现在教着初中班,跟我娘教一个班,不过一个教数学一个教语文。” 张泰绫接着高兴的咧着嘴笑了起来,说:“哎呀,怪不得现在村里也不开批斗大会了呢,原来是这样的啊,那你说我姐能不能继续去读初中呢?” 培茵说:“应该可以吧,不过最好是去学校问一问,要不咱们回家先问问我爹吧,我爹一定能知道。” 张泰绫高兴的说:“好,快走快走,咱们回家问问大舅,要是我姐能继续上学,一定能考上我们县里的一中的。” 两个人拉着手回了家,一进屋里就看到张泰平跟张泰和一脸的笑意,到时张泰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张泰绫说:“大哥,你怎么这么高兴啊,有什么喜事吗?” 张泰平说:“没事没事,你们怎么回来了?你绢子姐呢?” 张泰绫说:“我姐跟着小红姐去他们家了,我回来问大舅一个事情。” 张泰绫迫不及待的拉着培茵进了礼物,看到自己的爷爷爹娘脸上都带着笑,那种笑跟以前自己看着的笑不太一样,就是觉得这笑是从心里发出来的,笑就应该是这样。 看到张泰绫跟培茵拉着手进来,琼姑姑说:“你们俩回来了?” 张泰绫胡乱的点了点头,朝着沈父说:“大舅,你说,以后我们家的孩子是不是都能念初中了呀?” 那天中午,张家的人都很兴奋,不管怎么说,有一个能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在这里,就连一直很沉默的琼姑父脸上也带着笑容。吃过午饭,二爷爷跟沈父留下那几本课本,沈父对泰平表哥兄妹们说:“孩子们,我们艰难的日子已经算是过去了,但是后面的生活还是得靠我们好好的努力才行啊,舅舅把这几本课本给你们留下,你们好好地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姥姥家里找我,现在培华两口子也都在复习准备考试,你们也应该抓紧时间好好的复习,这关系 着你们以后的命运,明白吗?”张泰平使劲的点着头,他的年纪最长,家里这些年的遭遇看的最清楚,现在自己也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还没有说上一个媳妇,有人给自己介绍了几个,但是都被自己的娘打了回票,娘说过,找媳妇过日子那是关系一辈子的事情,千万将就不得。因为娘的这句话,张泰平这几年一直以一种平和的心态看待自己的婚姻问题,哪怕是打光棍,也不能找一个不贤惠或者是有残疾的,自己是长子,自己的妻子那就是家里的长媳,自己的媳妇会关系到家里方方面面的问题,虽然身处的环境不好,但是张泰平从小就被张老太爷教导,一些思想已经是根深蒂固了,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也很坚持,现在听到舅舅的分析,觉得这次的考试估计不会很在意家庭成分的问题,张泰平觉得自己的面前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门那边就是自己向往已久的幸福的生活,这个快要而立的男人,暗下决心,排除一切的困难,一定要考出去,一定要改 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家里的命运。 二爷爷这会在跟琼姑姑说话。二爷爷说:“泰平娘,家里哪里不宽裕你就去跟我说,我跟你娘这么些年还攒下一点家底,当初从西平城里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些东西的,我跟你娘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有 个什么花销啊,不就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孩子们留下的吗?”琼姑姑心里非常的感动,这么些年,要不是有娘家的帮衬,自己带着这几个孩子还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呢,特别是灾荒的那几年,家里几个孩子饿的嗷嗷的哭,要不是自 己的爹背着那点粮食送过来,泰年估计就得饿死了。 琼姑姑说:“爹,你放心好了,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把几个孩子供应出来,苦日子都过去了,好日子都在前头,我咬咬牙怎么过去去呀?”二爷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说:“这个是来的时候你娘给的,家里的那点布票我们也用不着,你看着给俩闺女扯点布缝两件衣服穿,要过年了,好好的打扮打扮,咱们 大人没什么,别亏了孩子。” 二爷爷看着琼姑姑红着眼圈要推辞,一把抓住闺女的手,说:“闺女啊,别跟爹撕吧了,爹娘的心意你就别推辞了,等孩子们都过好了,你来问爹要爹都不给你呢。” 琼姑姑红着眼圈接过二爷爷手里的那个布包,点了点头,哽咽着说:“爹,我知道,我一定把日子过好了,把孩子们供出来。” 往家走的时候,培茵倒换着小短腿,跟着自己的爹还有二爷爷往家里走,沈父要背着培茵,培茵摇摇头,说:“爹,这才几步远啊,我自己走就行了。” 二爷爷说:“培茵真不错,这么远的路走个来回都看不出来累的慌。” 培茵说:“二爷爷,我觉得走路的时候一边走一边听着您跟爹说话,走着走着就到了家了,一点都没有觉得远呢。”二爷爷笑眯眯的说:“这倒是呢,当年二爷爷跟着你爷爷去青山的时候觉得这路怎么这么远啊,走半天都没到,走半天都没到,回来的时候爷爷边走边跟我说话,还没觉得 怎么样呢就到了家了。” 培茵说:“二爷爷,您以前经常跟着我爷爷去青山吗?”二爷爷望着西边的夕阳,那红红的太阳挂在西边,晴朗的天气,远远看过去除了光秃秃的庄稼地就是干枯的树木,再有目之所及的还能看得见远远地地方有个小小的村落 ,给这个寒冷的冬日更添几分的萧瑟。二爷爷悠悠的说:“我不常跟着去,你爷爷经常去的,那个时候你大姑姑还有你大姑父在青山那边打游击,那些吃的还有药品就是你爷爷买了来送过去的,这一路上还有好 几个交通站呢。”听到交通站,培茵想到影视剧中的那些关于交通站地下交通员的描述,感兴趣的说:“二爷爷,交通站都是些什么地方呢?” 第二百零五章 往事 二爷爷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去的那次那个交通站是一个小村庄的一户人家,那次你爷爷不知道从哪里搞了几盒子盘尼西林,藏在褡裢里往那边送,我跟你爷爷趁着天黑往青山走,走到半夜,到那个村子就在那户人家家里住了一晚上。看你爷爷跟人家很熟悉,说那户人家家里有个孩子,对外说是去上海那边当学徒了,其实就在青山那边的山里当游击队呢,天冷,那户人家给我跟你爷爷下了热汤面,热乎乎的喝了我倒头就睡了,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就来了一个人领着我们往青山走,那时候日本鬼子对青山封锁呢,也不敢走大路,跟着那个当地人绕小路,哪里是什么路啊,都是上山打猎的自己踩出来的小道,要不是很熟悉的,都不知道从那边能进青山呢,我一边走一边心里打鼓,就怕被鬼子发现了,要是被鬼子抓住了,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呢,就觉着这路咋这么长呀,等到见到你大姑,把药交给他们,我后背的衣服都涾了,太紧 张了。”培茵还是第一次听自己的长辈们说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呢,影视剧里面的事情都是有原型的,如果把自己的爷爷作为原型创造一个关于他的影视剧,估计也是一个很吸引人 的抗日分子的形象吧。 沈父笑着说:“二叔,我听我爹说起过那次,说你们回来的时候还被伪军截住了呢。”二爷爷说:“对啊,往回走的时候我这心里就痛快多了,反正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从青山那边背了点山珍回来,走到半道,就被一对伪军给截住了,人家搜了我们的东西,看没什么就把我们放了,我们那时候在西平城里就是贩卖山珍杂货的,就算是抓住了也说不出别的来,再说了,都是本乡本土的,也没有多难为什么,不过我是吓得 够呛啊,跟着你爹去了那一次我就没再去过,太吓人了。” 培茵笑着说:“二爷爷,你呀就不是当地下党的料。”二爷爷笑着说:“二爷爷就是个小老百姓,那些事情呀实在是做不来,二爷爷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挣钱,帮着你爷爷买点物资买点药品,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着打鬼子就 行了。” 沈父笑着说:“二叔,当年咱们西平城里可都知道你沈家二爷的手段呢,看看咱家那一大片的家业,可不都是您创下的啊。”二爷爷听了,有些伤感的说:“唉,要说这赚钱的本事啊,还是你三叔厉害呀,当年你三叔硬是把咱家的买卖做到了d城,咱家在d城还有个门面呢,你三叔在咱们这一片还 有d城那里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呢,只是可惜啊,你三叔早早的就没了。”沈父听到自己的二叔提起自己的三叔,想到那个温文尔雅一表人才的三叔,再想到三叔家的沈省修,不觉有些沉默了,在自己看来,沈省修应该是没有死在京城,估计是跟着一起退居海岛了,当年自己有所耳闻,说沈省修参加了抗日组织,但是如果不是自己这一方的,只能是另一方的了,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对家里人来说有可能就是好 消息,现在就盼着政策能一天一天的好起来,盼望着省修大哥能回家。 培茵看二爷爷还有沈父都有些伤感,觉得很压抑,就说:“爹,你说绢子姐姐能继续念初中吗?”沈父愣了愣神,说:“你绢子姐姐天分挺高的,好好的复习复习说不定能考上大学,不过这个很难说,因为运动被耽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么多念完了高中都没能考大学的这次一定会抓住机会参加考试, 这次的考试竞争估计会非常的激烈,你绢子姐姐好好的复习也是有可能的,实在是不行的话就再去学校念两年书,念完了高中接着考, 不念书考大学真实瞎了这个好人才啊。”二爷爷说:“我也觉得要论天分你琼姐家这几个孩子就数绢子最高,绢子的心气也是最高的,不过这个孩子也是心里最能藏事的,要是她为着自己的几个哥哥考试非不去考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 培茵说:“我也觉得绢子姐姐话不多,不如绫子姐姐活泼,不过我还是觉得受几年的累,出去念书才能把以后的生活过得更好。” 二爷爷说“咱们培茵这才几岁呀就有这样的远见呢,好,二爷爷帮着你绢子姐姐,咱们大家勒紧了裤腰带紧吧几年,让他们好好的考,争取以后能过好日子。” 回到家,二奶奶着急的问二爷爷:“当家的,咋样啊,张家怎么说的?” 二爷爷说:“你看看你,要问你也得让我先放下东西,歇一歇腿喝口水啊,我这走了七八里的地呢。” 二奶奶一边帮着二爷爷把肩膀上的褡裢拿下来,一边嗔怪的说:“你看看你,就是爱这么吊我的胃口,我这不是挂挂几个孩子吗。” 二爷爷放下褡裢,脱下大棉鞋,盘腿坐在炕上,二奶奶帮着给二爷爷倒了一碗茶水,说:“你快说啊。”二爷爷端起水,喝了一口,满足的喟叹一声,说:“亲家那样的人还能耽误孩子们的前程?你就放心吧,我把东西给了泰平娘,泰平娘都收下了,我看咱们俩呀再把家里的 东西清点清点,青山那边条件好也不用咱们怎么管,再说那边的孩子现在还小,等到他们念完了高中再去高考也不迟,咱们现在先帮衬着泰平他们。” 二奶奶点了点头,说:“行,那咱们先这么办吧。” 爷爷这会也跟沈父在自己那屋说着去琼姑姑家的事情。 爷爷听沈父说完之后,点了点头,说:“你琼姐这么些年真是受累了,盼着几个孩子能争气,以后都能混好了让你琼姐享享福。”培茵自打从琼姑姑家回来之后就接着继续去学校上学,运动一结束,大家都看到了希望,上课的时候都好好的学习,就连班里最调皮的孩子也在家长的督促之下好好的跟着沈老师马老师学习,当年沈父刚刚下放的时候也在村里的学校教过一段时间的书,那些跟着沈老师念书的学生学习都非常的好,有几个甚至还考上了大学,虽然已经十 年没有高考过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还能继续高考呢,孩子多学点东西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初中的那些东西对于培茵来说很简单,培茵的同桌田爱琴有不会的就会问培茵,总能在培茵这里学到最简单的解题方法,时间长了,田爱琴有些不好意思,就跟自己的小哥田小民说了,田小民因为跟培茵的三哥培田关系很铁,就趁着培田周末回家的时候给沈家买了点东西送过来,沈父沈母当然不能要人家的东西啊,但是田小民态度非常的坚决,非要留下不行,最后没有办法,培茵就把自家的桃酥拿了两包给送到田家,说是送给田奶奶吃的,当年沈家出事的时候人家田奶奶还帮着看孩子呢,两家的关系在那里放着,田小民就收下了东西,不过田小民跟培田的关系更好了,完全没有因为一个在家里下地干活一个在县城念高中而有所疏远,田小民交代自己的妹妹,好好的跟着沈家的人学习,以后争取能考出去,吃商品粮,一个女孩子,不上学只能是在家里跟着下地干活,就算是找了婆家,也是下地干活的,还要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过得 很累。田爱琴很感激自己的小哥对自己做的这一切,不过年初的时候大哥田爱民刚成了亲,大嫂是附近一个村子的闺女,长得还行,嘴也甜,进门时间不长就把田家上上下下哄得眉开眼笑,当然,这里面除了田爱琴田小民,田爱民家的一直觉得一个女孩子家的,上那么多的学没有用,小姑子田爱琴就算是念再多的书,以后还不是要找婆家,自 家借不到什么力。田爱民的这个新媳妇也是个有心机的,自打嫁进田家,上敬公婆,下爱小辈,慢慢的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能插一言,田小民的爹娘呢,觉得这个大儿媳妇是个明事理的,慢 慢的也会参考大儿媳的意见,等到田爱琴过完了暑假要上初中班的时候,田家的大儿媳妇有了意见了。田爱民的媳妇觉得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的书没用,看看自己的大姑子,不是一直跟着挣工分吗?小姑子田爱琴已经十四五了,这个年纪的在自己的村里已经能挣七八个公分了,可是田爱琴现在还在念书,念书就得花钱,你说这一出一进的家里得少收入多少钱啊,原想着念完了小学就下来了,谁知道还得接着年初中,听自己小叔子的意思念完了初中就得好好地考高中,还得接着去西平城里念高中,田爱民的媳妇这下坐不住了,这家里的东西以后就是自己家跟小叔子田小民分的,现在不多攒下一些等到分家的时候还能分什么? 第二百零六章 爱琴 田爱民的媳妇先是跟自己的男人吹耳边风,一个劲的说田爱琴上学没有用,年那么多的书最后不还得找婆家出嫁吗,自己眼看着就得有孩子,这家里多一个人挣工分以后还能给孩子多攒下一点呢。田爱民原本也想着自己的小妹能多念点书也是好的,再说了,田爱琴现在成绩在班里也算是好的,过年考个好成绩在村里也是被人家羡慕的不是?但是老话说的好啊,“耳边风,一遍不中两遍中”,田爱民慢慢的也觉得女孩子家的,以后找个家底丰厚点的婆家比较好,于是就跟自己的爹娘提出来,让田爱琴下来 跟着生产队挣工分。田爱琴的爹娘原本就觉得一个女孩子上学没什么用,当年要不是田小民,田爱琴根本就捞不着上学,听自己的大儿子一提,那是正中下怀啊,快要放寒假的时候就跟田爱 琴说,过了年不去上学了。田小民的娘在一个早上吃饭的时候说的,说完了田爱琴就觉得天都成了黑的了,眼圈接着就成了红的,田爱琴的娘一看,生气的说:“老娘已经把你供着念完了小学了,你 还要怎样?你个女孩子家的,念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赶紧回家干活,等你找了婆家,还不是别人家的人?”田爱琴原本的性格就比较软弱,听自己的娘这么说,放下刚咬了两口的棒子面窝窝头,低着头掉眼泪,田爱琴的娘看着更生气了,大声的说:“哭哭哭,大清早的哭什么? ”田小民这几天跟着队里去沤肥,昨晚上睡的有些晚了,家里人吃饭的时候还在睡觉呢,隐隐约约的听到自己娘在大声的说话,迷迷瞪瞪的爬了起来,披上棉袄,从东厢房 里出来,看了看日头,进了堂屋就看着小妹还低着头坐在桌边,说:“娘,你喊什么呀大清早的,爱琴,都这个功夫了怎么还没有去上学?赶紧走,要迟到了。” 田爱琴听到小哥的话,抬起头来,一脸的泪水,田小民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就清醒了,说:“哎呀,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田爱琴听到小哥的话,“呜呜呜”的哭出了声,田小民的娘更生气了,说:“行了行了,哭什么,你看看多少不上学的了,你姐姐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干了好几年的活了,怎 么到你这里就特殊了呢?” 田小民说:“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小民的娘说:“爱琴过了年就不去上学了,来家里挣工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得家里养活着,哪有她这样的?” 田小民说:“这是谁的意思?”这话听起来挺平静。 田爱民说:“我跟咱娘说的,你看爱琴也不小了,过两年就得找婆家了,我想着初中念不念的没什么了……” 还没等田爱民说完了,田小民一巴掌拍在饭桌上,饭桌上的碗都跳了一跳,一家人一下子鸦雀无声。 田小民脸色平静,但是起伏的胸膛却说明他的愤怒。 田小民对田爱琴说:“爱琴,你先去学校,家里的事情你不用管。”田爱琴非常渴望能去念书,她在知识的海洋里找到了乐趣,她觉得学习那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知识的过程是个非常迷人的过程,自己在这里面非常的享受,但是,今天早上自己的娘的话还有大哥的话仿佛给自己头顶浇了一瓢冰凉的水,自己浑身冰冷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就从那种享受的过程中清醒过来,原来自己一直就忽略了自己所处的现实 情况。田爱琴坐着没有动弹,田小民站起来,去田爱琴的屋里拿出她的书包,把桌上那个被田爱琴咬了两口的棒子面窝窝头放到书包里,一把拉起田爱琴,推搡着去了大门外, 说:“你听小哥的,有小哥在,你想念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小哥念书不行,小哥希望你能带着小哥的希望好好的念下去。” 田爱琴哭着看着自己的小哥,冰凉的心觉得一下子就暖和过来,哽咽着喊了一声:“小哥!”田小民说:“哭什么,这么冷的风皴了脸不好看了,好好学习,争取能考到一中去,小哥就不信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还供不下自己的妹妹的学业来,行了,把心放到肚子里 ,好好学习,别的什么都不用管!”田小民说完了就把大门关了起来,站在门边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大哥原本没管过小妹上学的事情,估计是大嫂的意思,不觉冷哼一声,这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挺明事 理的个人,原来却这么自私。田小民转着脑筋进了屋里,看着坐在饭桌边脸色难看的大哥大嫂还有自己的娘,自己的爹不大管家里的事情,就算是自己拍了桌子也没见怎么生气,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那两口饭就进了屋里,天冷了队里不上工,趁着冬闲大家都好好地歇一歇,大姐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看着田小民进了屋,给田小民舀了一碗棒子面的粥,就进了自己 跟奶奶的屋子,田奶奶腿脚不是很方便,冬天太冷了,就在自己的屋子的炕桌上吃饭。 田小民坐下,拿起干粮筐里的棒子面的窝窝头,喝了一口粥,就着咸菜就吃饭。 田爱民有些坐不住了,有些生气的说:“小民,你是什么意思?” 田小民头也不抬,低着头边吃饭边说:“没什么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爱琴上学的事情你们不用问她,来问我就行。” 田小民的娘一听,生气的说:“咋?我这个当娘的还做不了自己的孩子的主了吗?”田小民咽下嘴里的饭,摸了摸嘴,说:“娘,不管怎么说,爱琴这个学是上定了,咱家谁说都不顶事,你们不出钱,我出,大哥要是觉得亏得慌,咱们现在就分家,我带着 我妹我奶奶过,我一个大小伙子,一大把子力气,还能挣不出我们仨的饭来?” 这话一说出口,直接就把田小民的娘气了一个倒仰,村里谁家这么分家的啊,要是自家这么分家,不得让村里人的唾沫淹死啊。 田小民看自己的娘要生气,痞痞的一笑,说:“娘啊,你不会是忘了我在咱这四里八庄的名声了吧?” 听到小儿子这么说,田小民的娘仿佛被戳了一个窟窿的气球,一下子就焉了,田爱民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只有田爱民的媳妇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婆婆还有男人。 再说田爱琴,背着书包红着眼睛就去了学校,因为早上耽搁了,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就连培茵也早就坐在教室里了。培茵觉得田爱琴今天没有早早的来教室很奇怪,因为田爱琴一直都是早早的来教室里学习的,看到田爱琴背着低着头书包进教室,脸上明显的是哭过的样子,觉得很奇怪 ,小声的问:“爱琴,你怎么了?” 田爱琴跟培茵一直是无话不说的,就把早上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培茵静静地听完了之后,说:“爱琴,你别担心,有你小哥在,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田爱琴惆怅的说:“我知道有小哥在没事,但是我觉得小哥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个两年就得说媳妇了,他要是因为我上学攒不下聘礼,以后说不上媳妇怎么办?”培茵想了想,说:“爱琴,你要相信你小哥,你小哥可不是个鲁莽的人,再说了,现在国家走上了正轨,以后赚钱的事情会有很多,你小哥脑子那么灵活,还能少挣了钱吗 ?”据培茵所知,田小民一直在做二道贩子,就是把村里的一些鸡蛋蔬菜收起来,偷偷的拿到城里去卖,培田还帮着他去西平城里踩点卖东西呢,两个人趁着培田暑假的时候 挣了不少钱,培田因为要上学,开学之后田小民自己一个人也没少了去城里卖东西,别说是娶媳妇的聘礼了,估计田爱琴上学的钱田小民也攒了不少了。 田爱琴苦着脸摇了摇头,正好这时候上课的钟声响了,两个人就没有再接着说话,找出课本准备听课。 田小民是个有决断的,自己的妹妹好不容易被自己带的性格好了很多,想想几年之前妹妹的样子,田小民觉得自己得跟家里人好好谈一谈了。 田小民看着坐在方桌旁的大哥大嫂还有娘,说:“娘,大哥,以后小妹上学的费用不用你们管,我干活挣的那些公分也归你们。”田小民说到这里,看着一脸喜色的大嫂,心里充满了鄙夷,这个大嫂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啊,进了门这么长时间才露出了狐狸尾巴,撇了撇嘴,说:“但是你们也得答应我,小妹以后上学的事情得我说了算,要是答应呢,以后咱们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要是不答应我,我现在就去找三爷爷去,我就不信了,咱们田家的孩子想上学还上不成 了。” 田小民的娘听自己的小儿子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发憷,田家的三爷爷那可不是一般的存在啊,要是三爷爷一发话,别说是自己了,就连田书记也得好好地听着呀。总归田小民的娘还是很疼爱这个小儿子的,说:“小民,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公分呢娘给你拿着,攒着给你娶媳妇,爱琴上学的钱娘就不管了,以后你们俩爱怎么着就怎么 着吧。”田小民这时候起身,站在自己爹娘的房间的门口,对着屋里说:“爹,娘的话你也听着了啊,以后咱们家谁要是再拿这事搞三捻四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第二百零七章 省修 田小民的奶奶在另一边的屋里听了个全部,看着低着头坐在抗沿的大孙女,小声的说:“大妮子啊,奶奶的话你记住了啊,以后你的事情多多的去找小民问问,你娘啊自打 你大嫂进了门就是个靠不住的了,别以后给你找个不好的婆家啊。” 田小民的姐姐低着头,也看不出脸上是个什么表情,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声,田小民的奶奶叹了口气,觉得自家的安稳日子算是到头了。 一上午田爱琴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放学的时候培茵说:“爱琴,你别这样了,你相信你小哥,只要有你小哥在,你一定能继续念书的。” 田爱琴说:“培茵,光有我小哥管什么用啊,我看明白了,我大哥大嫂都不想我继续念书,我娘也不愿意我再念,过了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接着上学呢。” 培茵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跟田爱琴一起往校门口走,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田小民站在校门口等着呢。 培茵很喜欢田小民的性格,觉得男孩子就应该跟田小民一样坦坦荡荡的。田小民看到田爱琴跟培茵过来,招了招手,说:“培茵啊,你跟爱琴过来,我跟你俩说句话。”田爱琴心里还在委屈着呢,看到自己的小哥,眼圈又要红了,田小民说:“你看看你,有小哥在还能让人欺负了你去?培茵啊,你爱琴姐姐年纪比你大,性子可不如你敞亮 ,以后呀好好地劝着你爱琴姐姐,你们俩好好的一起学习,争取再一起考到一中去。” 田爱琴听到小哥暖心的话,抹着眼泪说:“小哥,咱娘咱大哥那里……” 田小民说:“这个你放心好了,小哥都说好了,以后谁都不能随便的不让你下来的,小哥还希望以后你能去大学里上学呢。” 田爱琴说:“现在又不能高考。”田小民说:“现在什么都从头开始,谁知道还能不能让高考啊,说不定再过个两年就能让高考了呢?”不得不说人的见识跟经历是有很大关系的,田小民学历不高,但是他 经常偷着去城里卖东西,接触的人多啊,有经历的人看问题就是长远啊。 培茵点着头,说:“对啊对啊,你看看运动都结束了呢,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的,爱琴,你还是听你小哥的,好好地学习,咱们一起考到一中去。” 爱琴流着眼泪,点点头,说:“小哥,你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我一定会考到一中去的。” 田小民拍了拍田爱琴的肩膀,笑着说:“这才对啊,这才像我田小民的妹妹呢,好了,小哥这两天要出去一趟,你回家不用管别人做什么,好好地跟着咱奶奶就行。” 培茵回到家,看到瑶姑姑回来了。瑶姑姑本来夏天就能结业回高原的,接过遇见那样的大事,他们的学业就没有结束,后来一切平定了,又过了几个月才给发了结业证书让回原单位,瑶姑姑这才能够回到 沈家村,接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打算一起回高原。 三奶奶听到闺女要回去,万分的不舍,已经进了腊月了,问瑶姑姑:“瑶瑶啊,要不等过了年再回去吧,你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呢。” 瑶姑姑心里也很难受了,京城离着近,想娘了还能趁着假期回来看一看,这要是一回高原,万里迢迢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回来呢。 三奶奶身边有周藏周兵陪着,这两年觉得很幸福,要是冷不丁的俩孩子都走了,实在是接受不了。瑶姑姑也知道这件事,私底下问周藏跟周兵的意见,俩孩子都愿意在这里陪着姥姥,周藏是觉得这边的教育比高原那边好,周兵是纯粹喜欢跟着姥姥,三奶奶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心灵手巧,不管是做饭还是针线,那都是拔尖的人物,周兵跟着姥姥这两年,过得那叫一个幸福快乐,听到妈妈征询自己的意见,虽然想爸爸想大哥,以后还会想妈妈,但是还是想在这边继续陪着姥姥,姥姥老了,自己跟二哥走了姥姥会非常孤单的,再说这边的条件也不是高原那边能比的,种种的比较下来,周兵觉得继续陪着 姥姥会比较好。 瑶姑姑也觉得留下孩子陪着自己的娘时间好事情,关键是高原那边的条件很艰苦,自己的两个孩子在这边过得很开心,瑶姑姑决定自己一个人回去。 瑶姑姑说:“娘,我不在这边过年了,出来这边长时间,我们医院那边还等着我回去传授新技术呢,周藏跟兵兵就留下陪着你吧,等过了年暖和了让他俩回家看看就行。” 三奶奶听到要留下两个孩子陪着自己,心里很高兴,可是闺女刚进家门又要走心里又很难过,说:“瑶瑶啊,什么时候走呢?” 瑶姑姑说:“我在家里再住两天,我留下咱们大队的电话了,到时候跟着去高原送物资的车走。” 接过第二天大姑又回来了,沈家小院前所未有的热闹啊。自打运动结束,大姑就跟大姑父回了京城,两人官复原职,因为时间紧,单位事情太多,一直没有来得及回家看看,从来的两封信里培茵知道大姑大姑父要处理很多的事 情,他们算是先遣部队,后面还有很多被错判错关的人等着他们核实情况平反昭雪。大姑这次是趁着去别的地区出差赶紧回家看看的,见到瑶姑姑也在,非常的高兴,公车私用了一回,让把琼姑姑璇姑姑还有在青山的珏姑姑接了回来,再加上沈父沈母, 姊妹们在一起好好地聚了聚。 饭桌上,瑶姑姑鼓起勇气,问了自己的大姐关于自己大哥沈省修的事情。 沈省修解放之后就是沈家很避讳的一个名字,培茵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很精彩的故事。 大姑沉吟良久,说:“现在运动也结束了,看上面的意思,很多问题要重新来考虑,今天我在这里就跟大家说一说省修的事情。”因为桌上只有沈父一辈的几个人,有些事情是不用避讳的,大姑说:“当年我们在京城的时候,都是抗日的积极分子,但是并不是我们一支抗日的队伍,省修参加的是另外一支,据我所知,省修参加的队伍也是一支秘密部队,就算是抗日战争胜利了那支队伍也没有被宣传,虽然他们为抗日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后来解放战争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一次省修,省修跟我说让我帮他照顾三婶还有瑶妹妹,碍于各种原因我没有过多的询问省修他要去做什么,再后来听说他在京城被炸死了,但是我不相信省修就这么死 了,这么些年,因为要搞你们大姐夫的材料,一直有人在暗地里调查关于省修的事情,我觉得你们的省修大哥还活着。”. 家里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到大姐说起省修大哥的事情,瑶姑姑眼里已经有了泪了,哽咽着说:“大姐,那我大哥没说他要去做什么吗?” 大姑摇了摇头,说:“问了,你大哥没有说,瑶瑶啊,你也别伤心了,你大哥要是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的,以后的政策会越来越好,你还担心见不到你的大哥吗?”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姑跟爷爷奶奶谁在一盘炕上,大姑披着棉袄坐在炕桌边,就着炕桌上的罩子灯看着炕头上改着棉被睡得脸红扑扑的培茵,跟爷爷说:“爹,您一定要保 重好身体,咱们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爷爷咳嗽了两声,说:“我知道,我还想着等着孩子们能考到你的学校去,到时候我也跟着去一起看看呢,唉,我的孩子们都是在那座城市念的书,我的孙子们也要去那里 ,到时候我也去看一看,爹盼了很多年了呢。” 大姑心里非常的难受,十几岁的年纪就出门上学,后来参加了革命,爹娘都老了,自己在爹娘身边的日子却没有几天,想来是心里非常的歉疚。 爷爷看大闺女的神色,就知道大闺女想的是什么,笑了笑说:“玉啊,我们做老的的,就盼着孩子们能成器,你们好好地干好工作,我们就放心了。” 大姑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眨掉眼里的泪,说:“爹,赵戈媳妇前些日子打电话说有了,我呀也快要做奶奶了呢。” 刚进屋的奶奶听了,高兴的说:“哎呀,赵戈媳妇有了啊,真好,得什么时候坐月子呀?” 大姑说:“估计得到六月份吧。”奶奶说:“那可得好好的坐月子啊,那么热的天一个不好就会坐下病,夏天坐月子还不如冬天坐月子呢,哎哟,我也是要做老姥姥的人了,我得合计合计给小重外孙准备点 什么东西,哎呀,明天得先去买点新棉花,给孩子做点小褥子,小棉袄小棉裤也得往大了做,小了那么热的天也穿不着。”大姑看着自己的娘念念叨叨的说着要准备的东西,心里酸酸的,孩子就是父母手里牵着的风筝呀,不管你走的多远,那根线可都是在父母的手里,那根细细的线牵着的是 当父母长辈的牵挂,随着年纪的增长,对父母的歉疚之情越来越浓烈,大姑觉得要是不趁着爹娘还健在多陪陪父母,那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 大姑说:“爹,娘,要不你们跟着我去京城住一段时间吧?”奶奶说:“那可不行,你看看家里这一大摊子的事情,我走了咋办?玉啊,你甭挂挂着我跟你爹,我们身体好着呢,你呀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好的干好工作就行了。” 第二百零八章 考试 培茵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说话,渐渐地从睡梦中醒过来,听到大姑跟自己的爷爷奶奶在说话。培茵对于躺在被窝里这样听别人说话已经驾轻就熟了,闭着眼睛,听到大姑说:“爹,我听人说咱们这里过了年就能通上电了,到时候我给你们买个电视机,咱们躺在炕上 就能看电视了呢。” 奶奶说:“电视机?那是个什么东西?” 大姑说:“就是能看电影的东西,咱们可以看电影,还能看新闻呢,可比那个戏匣子好呢。” 爷爷说:“好啊,那到时候呀咱们就买一个去。” 炕上暖烘烘的,培茵最终是没有抵得住那阵阵的睡意,渐渐地又进入了梦乡。大姑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地区,这次出来是办公差,能在家里住一晚上就算是很好了,奶奶早早的起来给做了早饭,车子都开出很远了,大姑从车后窗看去,奶奶还站在大 槐树下挥着手。进入腊月就得准备期末考试了,自打运动结束了,学校里的教学秩序越来越规范,各个学校也憋足了劲准备在各个考试中拿个好点的名次,学生们也都胆战心惊的准备这次考试,要知道考完了就得过年呀,过年走亲戚谁见了都会问一句,考试考的怎么样啊?你要是考好了,家长们脸上有光,过年一些不算是很出格的要求就会答应你,比方说做件新衣服呀,多给点零花钱买点炮仗呀,要知道,自打运动结束了,放鞭炮也没有人管了,大家为了祝贺国家还有自己获得新生,那可是卯足了劲放鞭炮啊,那些 男孩子对这个天生的就喜欢,也指望着能考个好成绩多问家长要点零花钱买鞭炮呢。初中班这两个月自打沈父来教学,教学档次上升的不是一个两个,西平城里的学校的老师听说沈省思在沈家村的学校当老师,都说过年考试还是别争第一了,沈老师的水 平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呀,当年沈老师刚从京城回来带着的那个初中班,那一年考一中人家就考上了一大半,论升学率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呢。培茵觉得自己的爹天生就是当老师的料,教课深入浅出,就是班里最不愿意听课的学生都愿意听沈老师讲课,学校的李校长自打进了腊月心情就很好,这下自己又要在西 平的教育系统出一次风头了呢,有沈家夫妻在这里,还怕考试孩子们考不好吗? 带着期待紧张的心情,沈家村的学校迎来了期末考试。考试就在沈家村的学校举行,打乱年级,也就是说,一张桌上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是这个年级的,一个是另外一个年级的,初中就两个年级,考试的时候培茵就跟比自己高一个年纪的同学坐一起,监考的老师是别的学校的,红旗公社下面这么多的学校,学校之间老师调换,你来我们学校监考,我去你们学校监考,为的是防止作弊,所以 考试纪律也是很严格的。那个同学看样子也不是个多么爱学习的人,考试的题目在培茵看来不是很难,但是那个同学抓耳挠腮的就是不会做,东张西望,瞻前顾后,监考的老师可不是自己学校的 老师,是别的学校的老师呢,人家能让你考试作弊吗? 监考的老师从讲台前的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培茵的桌子前敲了敲桌子,轻声说:“好好的答题,别东张西望的。” 那个同学老实一会,一会功夫又犯了,还想着去看别人的卷子两眼,老师第二次过来警告,说:“你老实点啊,再不老实我收你卷子了啊。” 看着老师严肃的面孔,那个同学终于老实了,第一门考完了老师收卷子的时候,培茵发现他上面有很多题目都是空着的。 初中班上午考两场,下午考两场,中间休息二十分钟,第一场考的是语文,第二场考数学,下午是自然和地理。老师收完卷子之后大家就凑在一起对答案,培茵觉得考完最好不要对答案,要是对了之后觉得自己考的好了,下一场有可能就没有那么仔细了,如果对着考的不好,那更 糟糕了,心情起伏的大了不得影响临场发挥吗?可是大部分人不这么想啊,都想知道自己考的好不好,田爱琴一考完就从另外的考场跑到培茵这边,一个劲的问哪道题哪道题选个什么,哪道题哪道题填个什么答案,培茵觉得自打上次田爱琴的大哥大嫂还有她娘不让她上学之后,田爱琴对成绩看的更加的重要了,考试之前的复习那几门课的课本已经被田爱琴翻烂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 练习册之类的复习资料,课本上除了几道例题就是课后的习题,田爱琴每道题都仔细的做了,还跟培茵认真的讨教。培茵觉得田爱琴很可怜,就照着课本上的题目给田爱琴出了几道变形的题目,田爱琴做完之后还是意犹未尽,缠着培茵再给出题目,结果这事被班里另外几个爱学习的同学知道了,大家就传阅田爱琴的练习本,每个人跟着抄了一遍,最后这件事情又被沈父知道了,沈父觉得孩子们这么爱学习,限于条件,不能接触更多的题目,就把北京那边寄过来的复习资料关于初中的题目挑了出来,给初中班的学生出了一个习题集,这下孩子们的学习的积极性又被调动了起来,因为这些题目,这两个班的学生算是早早的就接触了高考的东西,来年参加中考,沈家村的初中毕业班很多学生考入了一中,现在的高中还是两年制,在高中学了两年之后,沈家村学校出去的学生又有挺多考 入了大学,不得不说,沈父给学生们打下的基础还是很重要的。培茵看着一脸紧张的田爱琴,说:“田爱琴,你别紧张,考过了已经是那样了,你还是好好的准备下面的考试吧,我觉得那些题目挺简单的,凭你的水平,除非是你不细心 ,考个九十多分那是一点没有问题的。”田爱琴听了培茵的话,一脸的喜色,说:“我就怕我考不好让我小哥脸上不好看,培茵,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大哥大嫂得空就笑话我,说我脑子又不是那么灵活,也就是靠 着死记硬背的学点东西,我要是考不好他们不得高兴死了啊。”培茵说:“你不会跟他们说脑子灵活不好好的学不也是白搭吗?爱琴,你呀别紧张,要相信你自己,学习这个事情就是熟能生巧的,你这么饿勤奋,以后一定能考上一中的 。” 田爱琴点了点头,这时候培茵考试的那个同桌过来了,田爱琴看着培茵的那个同桌,笑着说:“哎呀,赵海涛,你坐在这里考试呀?” 赵海涛说:“是啊,田爱琴,你考的怎么样呀?” 田爱琴说:“还行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准备下一门的考试了。”原来培茵的考试同桌叫赵海涛啊,培茵因为除了上课,大部分的精力就是放在自己的弟弟培焜还有大哥的龙凤胎朵朵果果身上,自己班里的同学现在将将的能叫全名字, 别的年级的那就更不用说了,是以自己同桌叫什么名字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呢。 赵海涛看着田爱琴走了之后,瞅瞅周围没有别人注意自己,小声的跟培茵说:“沈培茵,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培茵说:“帮什么忙?” 赵海涛说:“下一门你考试的时候帮我做点题目吧。” 培茵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身材不矮的比自己高一级的学生,说:“赵海涛同学,你比我高一级呢,你学的东西我都没有学过,我怎么会做你那些题目呀。”赵海涛说:“沈培茵,你看你小学才上了两年呢,我觉得学习对你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们考试的很多东西就是你们现在学的,你就帮帮我吧,我也不会白让你帮忙的。 ” 培茵说:“还是算了吧,要是让你们沈老师马老师知道了,我得吃不了兜着走的。” 赵海涛哀求的说:“沈培茵,没事的,这些糖果你先收下,等考完了我还有重谢的。”赵海涛说完,不由分说的就把几块大白兔奶糖放在培茵的手里,培茵也不是稀罕那几块奶糖,就是觉得这个赵海涛有些意思,小小的年级就知道用东西来收买人帮自己干 事情。 培茵没有拿那几块糖,说:“赵海涛,你这是干什么?”赵海涛说:“沈培茵,我舅舅是咱们县里的供销社的采购员,这个是他专门给我买的,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你也知道这次是年底考试,我要是考的不好回 家不好说话,你帮我这次我会记你一辈子好的。”培茵想了想,把那几块奶糖放回赵海涛的口袋里,说:“赵海涛,能帮你多少我也不知道,我帮你考个好成绩能有什么用处呢?你们明年就要中考了,还是得平时学好那些 东西才行呢。” 赵海涛认真的说:“这个没事,我不参加明年的中考的,我初中毕业就招工去供销社,我姥爷我舅舅都是供销社里面的,我姥爷说我可以作为子弟招工进去。” 培茵说:“那好,既然这样我就帮你看看,但是要是实在是考不好你也别怨我。” 赵海涛高兴的说:“谢谢你,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只有咱们俩知道,我谁都不会说的。”刚说完,钟声响了,监考老师抱着考卷进了教室,发下考卷之后又响了一遍钟声,大家这才伏案开始答题。 第二百零九章 帮忙 这一场考的是数学,初中数学就是学简单的方程式,培茵那可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这点知识实在是太简单了,前面那些填空题选择题判断题不用列方程式培茵就能给出个答案,后面的计算题应用题培茵把列式给赵海涛写在他的草稿纸上面,赵海涛抄下来之后自己算出来,就行了,当然了,培茵能把赵海涛的试卷答满分,为了遮人耳目 ,培茵算着能有个六七十分就行了,下午还有两门课呢。 上午考完之后,田爱琴跟培茵一起往家走,田爱琴对培茵说起了赵海涛的事情。赵海涛虽然是徐家村的学生,但是他是跟着姥姥姥爷住的,赵海涛的父亲在部队,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因为孩子多,他就被姥姥姥爷留下在这里,他姥爷是供 销社的老领导,退休之后就回了老家,是他的舅舅接了姥爷的班继续在西平供销社上班,一家人对赵海涛非常的好,听说赵海涛初中一毕业就能去西平供销社上班呢。因为今天考试,奶奶特意给几个孩子做了好吃的,今天家里四个孩子考试呢,用奶奶的话说就是,考试是最费脑子的事情了,一定得把费的脑子补好了,要不然要影响孩 子长的。 奶奶跟三奶奶烙了红糖饼,还没进院子呢,培茵闻到味道就觉得嘴里的唾液一个劲的往外流,实在是太香了。早上活了面饧着,就在炒菜的小锅里把家里的猪油熬化了,把面放在里面炒成油酥,等到油酥晾凉了,活好的面也饧好了,用擀面杖擀成一个大饼子,把油酥倒在上面,摊匀了,再卷起来,用刀切成一个一个的小剂子,两头捏紧了,别让油酥露出来,再盖上湿笼布盖着饧一会,红糖混和面粉用擀面杖擀的细细的,把面剂子擀成一个一个 的小饼,放上红糖粉之后包起来,再压成一个一个的小饼,鏊子上面抹上油,,等油热了放上红糖病两面烙的金黄,就可以吃了。培茵进了家门,看到家里的孩子一人一个小马扎,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红糖病,坐在厨房门口吃着,就连龙凤胎也是手里拿着红糖饼,坐在专门给他们做的小板凳上,坐在 那里认真的吃着手里的红糖饼。 周兵看到培茵,赶紧说:“培茵姐,快点,我们都开始吃了,你怎么才回来呀。”说着就把旁边一个马扎给培茵拿过来。 培茵说:“我跟田爱琴说了两句话,你们考完了就回来了呀?” 周藏说:“对啊,早上姥姥说中午给我们做红糖饼,交了卷子我就往家跑。”沈父沈母平反之后除了补发的工资,现在还有了粮油关系,因为培华已经在沈家村落户了,沈父的粮本上只有沈父沈母还有培芝培茵培焜的粮油关系,凭着这个可以到西平的粮站每个月领粮油,为着家里老人孩子,沈父把东西都换成了大米白面,有时候还会去黑市上买点高价的粮食或者是豆油,花生油,瑶姑姑因为周藏跟周兵住在这里,每个月都往这边寄全国粮票,所以沈家的生活水平在培茵看来是非常的高的,最起码每个星期都能吃几天的大米白面,炒菜的时候放的油,肉都比以前多了不少,沈父 跟奶奶还有三奶奶说,孩子们正在长身体,不能缺了营养,他跟沈母补发了十几年的工资,那些钱就是在现在看来也是一笔巨款的。这次期末考试,是全县教育系统统一组织的,每个监考老师都有午餐补助,沈父沈母虽然没有去别的学校监考,但是得帮着李校长在学校给来监考的老师安排午餐,也是 将近二十个老师的伙食呢。 培茵洗了手之后,三奶奶端着一个铝锅,说:“周藏去端碗,我给你们熬了麦仁大米稀饭,你们都喝一碗。”周藏直接就把平时吃饭的桌子放到厨房的门口,培茵把碗放到上面,三奶奶一人给舀了一碗,虽然屋外的温度有些低,但是喝着热乎乎的稀饭,吃着香甜的红糖饼,一点 都没觉得冷。 小学的就考上午的两场,下午初中的还要考自然地理这两门课,吃过饭周兵跟培焜就去村子里找小伙伴玩,周藏跟培茵还得接着去学校考试呢。 周藏看看四周,没有别人了,小声的跟培茵说:“培茵,你上午帮着赵海涛做题了吧?” 培茵一听,转过头就盯着周藏看,周藏看培茵盯着自己看,嘿嘿一笑,培茵心思百转,说:“你让他找我的吧?” 周藏“嘿嘿嘿嘿”的笑,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跟他说的,我也跟你保证他也不会出去乱说,我跟赵海涛可是好哥们。” 培茵奇怪的说:“你们俩又不是一个年级的,怎么还成了好哥们呢?” 周藏说:“赵海涛舅舅家的大表哥当兵的时候跟着我爸爸,我跟他认识,后来听说我在这边,他就带着赵海涛来看我,我们俩就这么认识了,赵海涛这个人很仗义的。” 培茵说:“周藏哥,你跟我说,赵海涛给你什么好处了?” 周藏嘿嘿的笑着,说:“没什么好处,没什么好处,就是答应带着我去黑市上看看去。” 培茵奇怪的说:“什么黑市?”周藏低下头,小声的在培茵耳边说:“就是私底下卖东西的地方,我听别人说那里什么都有卖的,一直想去看看呢,可是没有门路,赵海涛知道在哪里,可是他不愿意带着 我去,正好这次他想考个好成绩,让家里人过年的时候能高兴高兴,我就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他答应带着我去看看去。” 培茵眼珠子一转,说:“那好,你去的时候带着我,要不然下午两场我不管了。” 周藏一听,苦着脸说:“培茵,去那里听说有危险的。” 培茵说:“你能去我怎么就不能去?周藏哥,我话就放这里了,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周藏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那好,你千万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了,要不然咱俩谁都不去了,估计舅舅还得找算我。” 培茵点了点头,培茵觉得现在是干事创业的好时机,虽然自己不想腰缠万贯,但是手里有钱了心里才能不慌不是吗? 下午的两场培茵毫无压力的帮着赵海涛做完了试卷,虽然那些知识课堂上没有学过,但是培茵早已经把初中的课本都看完了。 最后一场考完之后,赵海涛不由分说的给培茵口袋里塞了一大把的大白兔奶糖,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谢谢你,沈培茵。”培茵点了点头,想着,这次估计赵海涛能放个小卫星吧,他的成绩在班里一直很靠后,反正考完这次之后就是明年的毕业考试,那个时候拿个初中毕业证还是很简单的事 情。成绩得再过两天才能出来,考完了试沈父沈母就去西平城里的县初中参加阅卷,阅完了卷子就是成绩统计,然后会按照成绩给全县的各个小学初中来一个排名,听说因为运动结束,刚刚重新上台的县里的领导非常重视县里的教育,为了鼓励人才培养,这次考试会在县里的大礼堂给教育系统来一个年度工作总结,到时候县里的领导会给这 次成绩优秀的学校发奖,班里成绩优秀的老师还有奖金奖品。 沈父沈母这两天都是早早的就起床,吃过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去西平看卷子,折腾了两天之后,疲惫但是神情很兴奋的两口子在晚饭十分踏进了家门,阅卷结束了。 培茵一看自己爹娘的脸色就知道这次考试一定考的很好。 周藏先憋不住了,问沈父:“大舅,咱们学校考的咋样呀?” 沈父笑着说:“考的很好啊,平均成绩拉下第二名好多呢,咱们学校这次能发不少奖金呢。” 周藏说:“真的呀?哎呀,太好了!” 沈母说:“周藏啊,这次你考的也很好啊,照这个样子呀,考一中那是没什么问题的。” 培茵说:“娘,你跟爹这次得发不少的奖金吧?”沈母笑着说:“对啊,过年咱们家的人都买新衣服,娘这次呀得好好的奖励奖励你们这些小家伙,你们真是给我跟你大舅长脸呢。好了好了,明天就能知道你们具体考了多 少分了,现在赶紧先吃饭,吃了饭我跟你爹还得去学校呢。” 周藏听到自己考的不错,笑得见牙不见眼,周兵抱着自己的娃娃,跟培茵小声的说:“培茵姐,你看我哥,听到自己考的好笑的那么傻。”周藏听到自己的妹妹这么说自己,不在乎的说:“傻就傻,兵兵,咱爸可跟我说了,要是我考好了就让我自己选一件礼物呢,我可是很想要一件用子弹壳做的坦克呢,嘿嘿 ,我得给咱爸写信去了,让他赶紧给我往这边寄东西。” 周兵撇了撇嘴巴,说:“那个有什么好的啊,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就只能摆在那里看,真是的。”培茵也觉得其实孩子的心是最容易满足的,特别是现在的孩子,因为一件小小的东西,就能高兴很长时间,不过估计这次自己考的也很好,是不是也得趁着年纪小跟自己的爹娘提个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呢? 第二百一十章 成绩 第二天,学校里很是热闹,老师把试卷发下去,班主任把名次贴在教室里的墙上,大家围着看着,看到自己的名次靠前,就笑得很开怀,看到自己的名次不好,脸色就耷 拉着,真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当然了,大部分人还是很高兴的,老师说了,虽然这次考试名次在班里有些靠后,但是分数可是在那里摆着呢,咱这个成绩要是去了别的学校,那名次可不是这么靠后呢 ,过年去亲戚家串门的时候,跟亲戚家的孩子比比成绩,那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沈家村学校这次的成绩在县里也算是放了个卫星,要知道,运动没有结束之前沈家村的教学质量就放在那里,在整个西平县都是数得着的,运动结束之后李校长说了,好好的教学,年底下考好了就算是上面没有奖金,他自己给大家发奖金,有了利益驱动着,老师们也算是卯足了劲使劲的敲打着学生们好好的学习,为的就是能在年底下的 期末考试出个好成绩。老师们都眉开眼笑,这还是年底下第一次发奖金呢,而且听说还是要去县里的大礼堂由县里的领导来给发,那可是很大的荣誉啊,你想一想,偌大的礼堂,下面坐着那么 多的人,当着这么多的人发给自己奖金奖品,荣誉已经大过了奖品的实际意义了。培茵还是毫无争议的第一名,第二名是田爱琴,周藏是班里的第三名,听周藏说,赵海涛这次成绩也很好,进了班里的前二十名呢,看完了自己的成绩周藏就跑去初二的 教室看赵海涛的成绩,回来跟培茵说了之后,培茵到时无所谓,培茵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赵海涛带着去所谓的“黑市”看看去。田爱琴非常的高兴,虽然没有考第一名,但是她的成绩已经非常的好了,人家培茵是谁啊,人家沈培茵的爹娘都是班里的老师,沈培茵小学跳了好几级,用村里人的话来说,沈培茵那可是文曲星下凡的,她考第一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班里争的不是第一,是第二名呢,幸好幸好,考试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考了班里的第二名, 终于没有辜负小哥。想到小哥,田爱琴觉得小哥非常的辛苦,田小民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回到家整个人看着非常的疲累,你问他在外面干什么,他又不说,只是交代田爱琴一定要好好的学习 ,以后考上一中,多学习文化知识。田爱琴眉开眼笑的对培茵说:“培茵,我小哥这两天也不知道忙些什么,不过他说等放了寒假让我去集上买点布让马老师帮着做件新衣服,他说马老师做的新衣服最好看, 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徐家村赶集吧,听说现在集上卖东西的可多了呢。” 想到红红火火的年集,培茵也很想去看看,点点头,说:“好啊,我娘说今年过年家里都要买布做新衣服呢,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两个人坐在班里的第一排,这会坐在板凳上,头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倒是没有人来打扰这两个人。 这时候,身后有人大声的说:“不就是考了个第二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整天跟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人家的后面,也不知道害臊。” 培茵扭头看过去,是赵家村的一个女孩子,叫赵红霞,上次田爱琴考试不如她考的好,但这次却别被田爱琴甩到了后面,这次考了个第四名。培茵很生气,自己跟田爱琴的友谊是自己非常珍视的,但是赵红霞这么说培茵觉得她在发泄心里的不满的同时还在挑拨离间,培茵因为心理年龄比较成熟,跟班里的女同学没什么来往,也就是跟田爱琴还能说得上话,这也是因为培茵一来怜惜田爱琴小时候吃的苦,有了学习的机会非常的用功,再来就是田爱琴性格非常的温柔可亲,再加上培田跟田小民的友谊,人家田小民为了自己的妹妹能跟着培茵好好的学习,已经往沈家送过好几次东西了,田爱琴非常理解自己小哥的举动,为了不辜负小哥的一片爱 妹之心,尊敬哥哥,刻苦努力,这时候冷不丁的有人这么说田爱琴,培茵怒了。 培茵接着就顶了过去说:“第二也比第四好啊。”赵红霞没想到一向不怎么在班里说话的培茵嘴这么厉害,直接抓着七寸就打,心里憋着气,但是又说不出别的来,气得“你你”的说不出话来,培茵站起身来,看着赵红霞 大声地说:“考试这个事情凭的是真本事,你光在这里说酸话可是不顶用滴。” 赵红霞说:“考得好有什么用,哼,田爱琴,你娘都说了,让你过了年就回家下地干活呢,考的再好也没有用啊。” 田爱琴说:“我小哥说我上不上学他说了算的,你凭什么在这里说这些话?”赵红霞说:“你小哥说了算?你小哥不还得听你娘的话吗?我告诉你,前两天你娘来你姥姥家的时候可跟你姥姥他们说了,你嫂子都有孩子了,家里哪有那么多的钱供着你 上学呀,你娘说让你回家挣工分,还得给你大嫂看孩子,哼,学习再好不也得回家干活吗?”田爱琴的姥姥家就是赵家村的,要真论起来田爱琴的娘还是赵红霞没有出五服的姑姑,再加上两家住的也近,上次田爱琴的娘回娘家说的这些话也没有背着人,所以赵红霞知道的,原来还觉得田爱琴很可怜,学习也不错,就是因为家里人不支持继续念书,就得回家下地干活,哪里像自己似的,自己的爹说了,只要是自己愿意念书,家里就是砸锅卖铁的也得供着把书念下来,可是今天来看成绩,自己才考了个第四名,上次考试还是班里的第二名的,田爱琴都没有在前五名呢,这次竟然考了个第二名,赵红霞心里不忿,因为有沈培茵在班里,赵红霞不敢肖想第一名的位置,原来还想着考试之前自己那么努力,第二名的位置一定是自己的呢,谁知道竟然成了第四名,心里 的嫉恨实在是压不住了,看到前面第一排位置上头碰着头的两个人,直接就把田爱琴的娘回娘家说的话说了出来。田爱琴听了赵红霞的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考试带来的喜悦荡然无存,家里这几天的事情她自己当然知道了,大嫂前几天一直吃不下饭,恶心干呕,找王大夫看了看说是有了,爹娘还有大哥大嫂都很高兴。大嫂自打查出有了身孕,家里什么活都不干了,原来还早起帮着娘做早饭,喂猪喂鸡的,现在可好,早饭不做不说,做好了早饭还得三催四请的从被窝里把人请过来吃饭,吃了饭饭碗一推,说是身子不舒服,就又去炕上躺着了,隔壁的桂香嫂子怀孩子的时候人家可是什么都干呢,怎么到了自己嫂子 这里就得这么养着不说还得一家人伺候着呢。田爱琴虽然话不多,但是眼里有活,会看事,这些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她心里都有数,她觉得现在自己就是大嫂的眼中钉肉中刺,自打那次早饭之后,田爱琴在家里不怎么说话,晚上跟着奶奶还有姐姐睡觉的时候,奶奶还交代两个孙女,以后有了事情要去跟自己的小哥说,奶奶说了,现在家里呀也就是小民还是个明白人了,这人呀,眼睛 被蒙了就看不清楚事情了。田爱琴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家里的那些事情她觉得很丢人,来学校也就是跟培茵说了说,跟培茵说是因为她觉得培茵是个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人,再加上小哥说了,别看人家培茵年纪小,人家的心眼可不少呢,以后有事呀多跟培茵说说,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没坏处,是以田爱琴觉得非常丢人的事情被赵红霞这么说出来,田爱琴觉得 万念俱灰,书包都没有拿就跑出了教室。自打培茵站起来说话,教室里已经鸦雀无声了,两个人的对话还有田爱琴脸上的泪大家都看的很清楚,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赵红霞,赵红霞被大家看的有些火大,本来就是啊,她家里不让她继续念书,是她家里人的问题,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农村,上个学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很多人小学毕业之后就没有再念了,被家里人拽下 来干活也不是一件很惊世骇俗的事情。培茵看到田爱琴的脸色,吓了一跳,赶紧跟在她身后跑出教室,周藏看到培茵跑出来,也跟着往外跑,培茵看着田爱琴跑出学校门口,跟周藏说:“你帮我们拿着书包,去 跟爱琴家里看看小民哥在不在,在的话就把事情跟他说一下,我撵上爱琴带着先回咱们家,你让他去咱们家就行。” 田爱琴个子高,跑的快,培茵现在还没有一米四高呢,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的气喘吁吁的也没有撵上,最后没有办法,大喊一声趴在地上。田爱琴知道培茵跟着自己跑在后面,她心里苦啊,觉得自己的娘怎么说也是亲娘啊,怎么拿着自己一点都不好啊,听着身后培茵的喊声不对劲,再回头一看培茵趴在地上,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哥哥 培茵看田爱琴跑过来了,仰面躺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田爱琴一脸的泪水,哭着扶着培茵的胳膊,说:“培茵,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培茵使劲喘了几口气,气喘吁吁的说:“你不跑了我就没事了,爱琴,你跑什么啊,这么乱跑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田爱琴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哭声里带着绝望,听得培茵心里也跟着难受。 培茵说:“好了,你别哭了,你先跟着我回家吧,我让周藏哥去你家喊你小哥来我家,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好好的合计合计再说。”田爱琴说:“培茵,你不懂,我娘现在心里只有我大嫂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娘说了,我大嫂现在怀了家里的大孙子,什么事情都得先靠后,现在我们家的头等大事就是我大嫂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现在每天都躺在炕上养胎,吃饭也得我大哥给端过去。我大嫂说了,她现在生不的气,这不是明摆着说我的吗?要是因为我非得闹着上学 把我大嫂气个好歹那我就是家里的罪人啊。”培茵摇了摇头,田爱琴的大嫂也算是个有心计的人了,知道刚进家门不能太张扬,家里的事情少说话,等到站稳了脚跟了,紧跟着就来了事情了,根据培茵这些年言情小说的熏陶,她觉得估计田爱琴的大嫂是嫌弃田爱琴上学花钱不说,家里还少了个干活的,要知道,田爱琴跟她姐姐以后都得找婆家出嫁,到那个时候可就是人家的人了,不趁着人还没有出嫁多给家里干点活,多给家里挣点钱,以后出了嫁想让闺女帮衬娘家还得听别人的闲话呢,谁家的闺女老往娘家划拉东西呀,到时候人家不光说这闺女 不懂事,人家还得说娘家人不懂事呢。培茵叹了口气,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村里人都说田爱民说了个好媳妇啊,看看人家,什么活都能干,见了人也很客气,这才嫁到沈家村几天呀村里人就都能喊过来,谁知道就为了小姑子上学的事情这么的折腾,她说自己肚子疼,到底是疼还不是不疼谁知道呀,不还是她说了算吗?到时候到外边这么一宣扬,人家就会说田爱琴不懂事 ,把自己怀着孩子的嫂子气的动了胎气。培茵看着因为流眼泪,脸蛋被西北风刮得红红的田爱琴,说“那你这么哭着跑也解决不了问题呀,你在这里伤心难过的,除了把自己冻得怪难受,谁还明白你心里的苦呀?你听我的,事情呢就是用来想办法解决的,只要是肯动脑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走,咱们先回我家,让你小哥帮着想个办法,我就不信了,你小哥那么精明的人还 对付不了你大嫂?”田爱琴没有别的办法,跟着培茵一起回了沈家,进了沈家,就看着田小民站在院子里,一脸的焦急,看到田爱琴跟培茵进了家门,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有事小哥担着, 你说你哭什么啊,看看这脸,都皴了。”正是要吃午饭的时候,沈父沈母留下田小民兄妹俩吃饭,田小民想到家里自己的娘还有大嫂的脸,叹了口气,就带着妹妹在沈家吃饭,这么些年,在沈家没少吃饭,也不 差这么一顿半顿的了。奶奶帮着做了饭菜,让培茵带着田爱琴跟家里的孩子在堂屋吃饭,又拨出一些饭菜,让沈父陪着田小民坐在东厢房的炕桌上吃饭,田小民跟沈家的人都很熟悉,也没有再 客套,脱了鞋子就坐到了沈父的炕头上。 沈父因为下午还要去学校,没有喝酒,倒是要给田小民倒一盅,田小民再三的推辞,这才作罢。 吃了两口菜,田小民放下筷子对沈父说:“大叔,您说我该怎么办呀?”话里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烦恼。 沈父说:“这个事情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田小民说:“大叔,我想去村里批一块宅基地,盖个房子,把我奶奶还有两个妹妹带过去住着。” 沈父说:“小民啊,你要知道,你们仨都是你爹娘的孩子啊,你这么出来你爹娘怎么办?你得考虑一下村里人对他们的看法啊。” 田小民挠了挠头上的头发,刚理的寸头,硬硬的头发一根一根的直竖着,沈父看着刚刚退去一脸稚气的大小伙子,心里点了点头,这个男孩子是个意志很坚定的人。田小民说:“我想先让我爹去村里说我们家要添人口了,地方不够住的,得盖新房子,我这两年折腾着挣了点钱,盖个房子没什么问题,我想把我奶奶我姐姐还有爱琴接过去住着,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我大嫂这个人呀,就会算计着她自己的那点小算盘,只要是给她带来好处,她可是很来劲的,我奶奶年纪大了,我爹娘倒是没什么,我可是觉得她看我奶奶的脸色不对劲呢。我姐跟爱琴在家里,她们俩干活多不说,我娘还总是骂她们俩是赔钱货,唉,大叔,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看看你家我俩妹 妹,那可是娇着宠着的,怎么到了我家俩女孩子就整天被骂呢,现在还好些,都大了,我记得小时候我娘对我姐姐还有爱琴那是抬手就打张嘴就骂,这两年才好了点。”沈父看着这个刚刚成年的小伙子,刚刚褪去稚气,因为跟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看着憨厚朴实中还带着一丝的狡猾,不由得微微一笑,说:“小民啊,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父母对孩子的态度不都是一个样的,那可是千差万别,这个呀是不能拿来作比较的。天下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但是或许是因为生活中种种的不如意,或者是生活中的压力,他们的表达方式是不一样的,就拿你爹连根大哥来说吧,我还记得你姐姐小的时候半夜发烧,你爹抱着你姐姐去了王大夫那里,王大夫说他没有药处理不了,你爹就这么抱着你姐姐一溜小跑的去了县里的医院,还是你奶奶来我们家借钱,我骑着车子一路猛蹬在西平城门口撵上你爹,你爹累的满头的大汗,棉袄都被汗湿透了 。” 田小民惊讶的说:“我爹怎么没有说起过呀?” 沈父说:“在我们做父母的看来,这是应当应分的事情,你爹这个人呀,就是话太少,其实心里还是有你们的。” 田小民想了许久,最后跟沈父说:“大叔,我想好了,房子照样盖,至于我大嫂那里,我再去想想办法,我觉得我应该是有了让我嫂子答应的办法了。” 沈父看田小民肯定的样子,想了想,说:“小民啊,盖房子得花很多的钱,你能拿出来但是你怎么跟别人说这些钱的来处呢?” 田小民有些苦恼的说:“大叔,我也愁得慌的,你说现在挣了钱还不能痛快的花了,这个是个什么世道呀。”沈父说:“不管是什么样的世道,‘锦衣夜行’没什么坏处,你得好好的掂量掂量,大叔知道这两年你折腾着挣了不少,就连培田都跟着你赚够了自己的学费生活费,我的意 思呢是让你爹去村子里找人家借一借,尽量的不要用到自己的钱,哪怕是以后慢慢的再还钱呢。”田小民听到这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说:“大叔,人家都说上了年纪的人办法多呢,这话真是没说错,我回家就跟我爹娘商量去,就说我看好了一个对象,人家非得让我 盖新房子。” 沈父看着一点就通而且接着就给自己找好了盖房子的理由的田小民,不由得点了点头,怪不得能在西平城里混的如鱼得水呢,这脑袋瓜子可不是一般的灵活呀。田小民搬开了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三两下的把饭吃完了,帮着沈父把碗筷端回到厨房里,看到田爱琴一脸苦恼的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过去说:“爱琴啊,你把心放到 肚子里,小哥跟你说你能上学那就一定能上学,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在意,那些外人还管不到咱们家的事情呢,完事有小哥在你放心好了。”田爱琴听了,眼圈一下子红了,眼泪汪汪的对田小民说:“小哥,要不我不上学了吧,我想过了,我明年参加初中的考试,能拿到毕业证的,咱们村还有很多没有上过学的 呢,我认识那么多的字,还会算账,也不算是个睁眼瞎了,小哥,自打你说服咱娘让我去上学,我已经过了好些年的幸福日子了,我觉得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田小民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笑着说:“还这辈子也算是值了,这一辈子长着呢,哪里能遇见点困难就说一辈子的事情呀,听小哥的,别的什么事情都别管,要是嫌在家 里闹得慌,就在咱大叔家里跟培茵一起玩,还非得在家里挨着骂伺候人啊?” 田爱琴看田小民的神情,有些不确定的问:“小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以后真的能继续上学吗?”田小民点了点头,说:“小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好的跟着咱沈大叔沈大婶好好的学习,家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咱娘说话你就光听着,别的就别管了,小哥在家里虽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了主,但是这件事情既然小哥说了要替你做主那就一定能替你做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办法 田爱琴这下子再也憋不住了,趴在田小民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田小民从沈家告辞出来之后,边往家里走边琢磨着怎么跟自己的爹娘说,刚进家门,就看到自己的娘端着一碗面条正要送到大哥的房间里,不由得鄙夷的一笑,年小的没 个数,这上了年纪的也跟着糊涂,以后就算是自己结了婚,也不能跟大哥大嫂住一块,要不然事情多了去了。 看到田小民进了家门,田小民的娘问:“吃饭了没有?” 田小民说:“还没呢,哟,娘啊,你这是给我留的面条吗?我这还没有进家门可就闻到面条的香味了,点香油了吧,真香啊。”田小民的娘说:“去,不年不节的下什么面条啊,这个是给你大嫂做的,你大嫂吃饭的时候吐了,什么都没吃呢,唉,怀个孩子不容易呀,家里有点好吃的得先给你大嫂吃 。” 田小民说:“哎哟,娘啊,你可真是个好婆婆呀,我这个媳妇的事情看样是不算麻烦了。” 田小民的娘一听田小民说媳妇的事情,脸上不油的一急,说:“你先进屋里等着,我先给你大嫂送过去,你可得好好的跟我说说。”田小民看着自己的娘着三火四的样子,晃悠着就进了堂屋,听到奶奶屋里姐姐田爱美跟奶奶说话呢,脚跟一转就进了那屋,看到奶奶跟姐姐正在做棉袄,是一件湛青色的 粗面部的小棉袄,看到田小民进屋,奶奶笑眯眯的说:“先到炕上暖和暖和,吃饭没有啊?”奶奶对田小民非常的好,以前有点什么好吃的都是给田小民留着,对于这个性格有些急躁,但是心地却很善良的小孙子,奶奶疼爱异常,现在田小民挣了钱了,经常偷着背着的给奶奶买点心,田小民再三的交代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奶奶呢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大孙媳妇进门之后她就没看上大孙媳妇的行事来盘,有了好吃的就带着俩 孙女晚上睡觉的时候在被窝里偷着吃,还再三的告诫俩孙女,千万不能跟别人说。 田小民笑眯眯的在奶奶耳边小声说:“奶奶,我吃了,在西头沈大叔家里吃的,沈奶奶给做的好吃的,爱琴也吃了。” 奶奶这才放下心来,说:“吃了就好吃了就好,小民呀,奶奶年纪也大了,不知道啥时候就过去了,你啥时候把媳妇娶回来啊?” 田小民说:“这个呀不着急,一会我娘来了我就跟我娘把这事好好的说说,奶奶呀,您在一边听着可得给我插句话呀。” 奶奶说:“行,只要是你愿意的,奶奶都帮着你,你放心好了。”田小民的娘把面条给大儿媳妇送过去之后,就去找田小民说话,看到田小民脱了鞋子坐在婆婆的炕上,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说:“小民啊,刚才你说你媳妇的事情,跟娘说 说,是不是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了呀?” 田小民说:“对啊,有介绍的。” 田小民的娘说:“真的呀,是哪家的啊?” 田小民说:“是我的一个朋友介绍的,介绍的是他的一个同学,人家据说是高中毕业的呢。” 田小民的娘说:“高中毕业?这好啊,那姑娘得知书识礼的,哪个村的呀?” 田小民说:“娘,哪个村的你先别管,人家说了,嫁到咱们家也没别的要求,就只有一个条件,咱们家得盖个房子,人家呀不愿意跟妯娌住一块。” 田小民的娘听了,愣了一下,说:“这,这盖房子可是个大事呀,你看看咱们村谁家不是兄弟好几个住一个院子的,再说咱们村有几户人家盖新房结婚的啊?” 田小民说:“人家培军哥结婚的时候不就是盖了新房吗?” 田小民的娘说:“哎呀,咱们怎么能跟人家比呀,人家沈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他们家家底丰厚着呢。”田小民说:“娘啊,我就看中这一个姑娘,你要是不给我盖新房,那我就等着,什么时候咱家盖了新房,我再去人家家里提亲,我田小民在咱这十里八庄的那也能算得上是个人物吧,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情还不能盖个新房?再说了,你看看咱家现在的房子,现在住着就很紧巴,要是我结婚,你让我结到哪间房里?我总不能把奶奶搬到偏房去 吧,您跟爹去住偏房也不是个事啊,我自己呢也知道自己,虽然性子急躁点,说话呢硬气点,但是我对奶奶还有您跟爹那可是很孝顺的。” 田小民的娘有些为难,说:“可这盖房子也是个大事呀,再说了,咱家现在也没什么钱,而且你大嫂再有几个月就得生孩子了,咱家添了人口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田小民说:“得得得,行了吧啊,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我就准备打光棍吧,房子房子你不愿意盖,家里那点钱还得准备给你的大孙子花,合着我挣得那点公分你没给 我攒着准备说媳妇,这是准备给我大哥大嫂养活孩子呢。” 田小民的娘听自己的小儿子这么说,有些羞恼,说:“你怎么说话呢,啊?这不是想着你现在刚满十八吗,咱们再干上几年,挣下了钱还给你说不了媳妇吗?”田小民说:“娘,这生孩子可不是就生这一个就算完了,要是我大哥大嫂生完这个接着生呢?我挣的公分都养了孩子了,让村里人知道了你看看谁还敢把闺女嫁到咱们家, 人家养活个闺女也不容易,可不是送到你们家帮着大伯子妯娌养活孩子的,我还是准备着打光棍吧。”田小民的奶奶在一边听着,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儿媳妇说:“小民娘啊,小民说的很在理,我觉得要不然先借点钱把房子盖起来吧,我老婆子干不了活,要是小民愿意要我 呢我就跟着小民过去住,看看把这个房子腾出来给老大他们住,现在家里要是不宽裕就先借钱把房子盖起来吧。小民啊,你要奶奶不?”田小民高兴的说:“奶奶,看您说的,我可是您看大的,孝顺你那是应当应分的,我说媳妇的时候可得跟人家说好了,要是不孝顺我奶奶,那就别进我田小民家的门。”田 小民的话里带着一股霸气,听的奶奶咧着没牙的嘴,笑的看不见眼睛。田小民的娘听见这祖孙俩的话,知道是他们感情好,也没有怎么在意,等到自己的婆婆不笑了,这才说:“娘啊,盖房子可是个大事,我也做不了主呀,还是等孩子他爹回 来了咱们再合计合计吧。”田小民的大嫂自打田小民进了家门就很关心婆婆跟小叔子的谈话,这个时候的房子密封性不是很好,田小民大哥的屋子跟奶奶的屋子就隔着一道薄薄的墙壁,田小民呢又 有心让她听个全的,说话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不少,所以隔壁跟自己的娘还有奶奶的谈话田小民的大嫂趴在墙上可是听了个全的,听完了之后,她心里开始算计了。田小民的大嫂是个面甜心苦的人,遇到事情总是先考虑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听到田小民说要盖新房,说实在的,她心里非常的不愿意,凭什么啊,自己进门的时候田家可没有盖新房呢,这兄弟媳妇还没有见到真面目不知道在哪里呢,就要先把新房子盖好,如果新房盖好了自己能搬进去住就好了。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可笑了,盖新房子的钱不能从家里出,如果要盖,就得借钱去盖,这钱以后得小叔子田小民自己去还,他有爹有娘的,自己凭什么帮着他盖新房娶媳妇?再就是奶奶说的想着跟着去住的事情,这个一定得办,自己这个老婆婆自打进了门就没有见她干过什么活,不是去村头的大槐树下拉呱,就是在家里的炕上窝着,对于不能给自己创造价值的人, 在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的心里,就是累赘,既然老太太自己开了口,就一定要让她搬着走了。田小民的大嫂在心里盘算着,田小民也在心里盘算,一会等着爹还有大哥回来,就赶紧把这个事情定下来,年前时间紧张,先去村里找田书记把宅基地批了,过了年赶紧去联系盖房的料,等出了正月,先把房子盖好了,后面的事情再一样一样的去做,田小民是个急性子,事情想好了那就一定要去做,想到自打大嫂进了门家里发生的事情 ,田小民是一天都不愿意跟她在一个屋檐下。事情都是趁早不趁晚的,谁知道拖得时间长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田小民的奶奶对自己的小孙子干的事情心里都有数,看到自己的儿媳妇的样子,觉得有些失望,自打大孙子媳妇进了家门,也不知道她喝了些什么迷魂汤,这心偏的都没 有边了,小民要是把房子盖好了,自己就跟着过去住,再把俩孙女叫着一块,要不然这俩孙女还不是要给他们大哥大嫂当牛做马的当丫鬟啊。田存根跟大儿子去生产队沤肥了,这个时候地里基本没什么活,大家一般在家里猫冬,生产队的肥料得沤啊,要不然开了春拿什么给庄稼追肥?所以队里就给大家排了班,生产队的劳力轮着去地里沤肥,正好今天轮着田存根爷俩,爷俩干完了活就回了家。 第二百一十三章 罅隙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田存根两口子的炕上说话,田小民的娘把下午跟田小民的话说了一遍,田存根听了之后,点起大烟袋,抽了几口,沉默着没有说话。下午回到家田小民的大嫂就把田小民的大哥喊过去交代了一番,这会听着自己的娘说了这些话,田小民大哥说:“爹,娘,按理说这话不该我说的,但是现在我马上就要有 孩子了,我觉得我得把话先说下,要不然咱们后面闹的不好看。”田小民最近非常的烦自己的大哥,自打媳妇进了门,一日比一日自私,特别是大嫂怀了孩子,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大嫂是借着引子在家里闹腾啊,可他倒好,非但不说自己的媳妇,还得跟娘说媳妇第一次怀孩子,就得好好的照顾着,他媳妇现在在家里那就是家里的大爷,什么活都不干,前两天田小民还看到自己的姐姐爱美给大嫂洗衣服呢 ,这实在是不像话。 田小民说:“什么闹的好看不好看的,你能说媳妇我就不能说媳妇吗?大哥,做人不能光想着自己呀,得多给下面的弟弟妹妹想一想。” 田小民大哥的脸一红,说:“小民,你这么说大哥可不对呀,大哥给家里可是当牛做马的好多年呢。” 田小民说:“大哥,我这整天跟着下地干活挣公分,那公分我可是没领一回呢,你算算看看,自打我不上学就跟着家里人去挣公分,这都几年了,一共都多少钱呢?”田小民的大哥一听,不高兴了,说:“你孬好不济的还把小学念完了,我呢,我可是没上几年学呢,这要论起来,我给家里挣得公分多呢,那几年可不就是我帮着咱爹娘养 活你们几个吗?”田小民一听自己的大哥这么说,心里腻歪的不行了,说:“大哥,既然咱们话赶话的说到这里,那咱们就先理论理论,你已经说了媳妇成了家了,你说媳妇花的是家里的钱吧?既然是花的家里的钱,那你觉得那些钱你挣得有多少呢?我虽然公分挣得年岁少,但是后面这几年村里公分值钱啊,我都是干整劳力的工,公分挣得是真不少,我这 几年从家里拿过几次钱?”田小民的哥哥一听,心里觉得自己的弟弟说的很有道理,身边坐着的媳妇却偷偷的掐了他一下子,这个小小的动作被田小民看在眼里,眼神更冷了,自己大哥已经不是原 来那个爱护弟妹的哥哥了。田家的大家长田存根这个时候磕了磕大烟袋锅子,咳嗽两声,说:“你们俩也别说了,这事呀就按照小民的想法办,咱们盖新房子,盖房子的钱我去借,但是得小民去还, 就这么定了。”田小民的大嫂推了推田小民的大哥,田小民的大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了出来:“爹,小民当初可是说了的,爱琴继续去上学,他的公分交给家里,既然他要出去盖房子 ,那他的公分是不是还要交给家里呢?”田存根对这个大儿子非常的失望,刚开始觉得很幸运,找了个勤快懂礼貌会寻思事的儿媳妇,家里有个能顶起事来的长媳那可是能惠及至少三代人的事情呢,现在看来, 自己也是看走眼了。田存根在家里一般不说话,但是既然他发话了,那就是事情拍板了,田小民的大嫂打心眼里就没有看起过这个沉默寡言的公公,一直觉得家里的事情都是婆婆做主的,刚要再提醒提醒自己的男人,继续给自己争取些好处,田存根说:“老大,老大家的,你们俩也别有什么想法,过日子还是得凭着自己,光指望别人去给你干这个干那个,你的日子没有过好的时候,既然小民要盖房子,那就是说着兄弟俩以后是一定要分家的,你们俩就别指望小民的公分了,小民的公分挣了来也是给我还有你们的娘还有奶奶 花的,你们俩以后呀有了孩子,还是得勤勤快快的,勤俭才能持家呀。” 田小民的大哥听了自己的爹说的这些话,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再不顾自己的媳妇在一边又是掐又是拽的搞一些小动作。田爱琴听了家里人的这些话,心里也在想着自己的小哥盖房子的用意,猛然间想到是因为自己上学小哥才要着盖新房,心里一下子就觉得非常的温暖,又一想到要借钱盖房子,田爱琴的心里又非常的着急,小哥虽然能挣十个公分,但是盖房子可不是花几十块钱就能盖好的,得花好几百呢,村里挣得最多的劳力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的钱呀 ,又高兴又着急的田爱琴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小哥,不知道要跟小哥说些什么话。培茵是过了几天之后才知道田爱琴家里的事情的,那天田爱琴的爹来家里,跟爷爷关在屋里说了很久的话,再后来,村里的人都在说田存根真是厉害呀,小儿子这才刚刚成年呢,就要再准备起一座新宅子,田存根这两口子也是能干的,大儿子刚成了亲,又要给小儿子盖房子,现在盖个三间的房子也得三百多吧,一家人有两个整劳力,不 吃不喝的一年也就能挣下两三百吧。正是要过年的时候,村里的人除了准备过年的事情,就是找在一起说话聊天或者是打扑克,有点什么事情就会被你说了我再说,还得往深了探讨着说,于是,田小民家盖房子这件事情就成了年前村里最大的一个新闻,顺带着,田爱琴考试考出那样好的成绩也被村里人津津乐道,看看人家田存根,是个老实人不假,可是挡不住人家会过日 子啊,人家还有个学习那么好的小闺女,田存根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不信?不信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好了。 田存根听着村里人的话,想着那天去沈家找沈大叔借钱的话,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 那天进了家门之后,听到自己的来意,爷爷说:“存根啊,借给你钱没有问题,可是小民年纪也不大啊,这钱你光让他一个人还,这不是难为孩子吗?”田存根低着头,用手摩挲着手里的大烟袋,自打爷爷受了伤,原来都喜欢凑一块抽一大烟袋的旱烟的,这会也都不抽了,人家沈家老爷子不光是不能抽烟袋了,人家还不 能闻烟味呢,所以村里这些走的近的,来沈家都不抽旱烟了。田存根哼哧半天,说:“沈大叔,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我们家自打大儿媳妇进了家门,就一直没个消停的时候,我们做老的的,也不能光揪着儿媳妇说话,人家毕竟不是从小就在咱家长大的,这冷不丁的来了咱们家,我原想着新地方不适应,慢慢的就好了,谁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老大现在呀满脑子的都是他媳 妇,我想了好久,觉得既然小民这么说,那就按照他的意思来吧,我还能干的动,帮衬着小民好好的巴结着还账,我能干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吧。”爷爷叹了口气,说:“存根啊,大叔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们两口子以后呀还是得指望小民,小民这个孩子比他大哥强多了,为人也仗义,以后跟你们家那口子做事别 冷落了孩子的心。”田存根点了点头,怀里揣着爷爷借给他的三百块钱回了家,又过了两天,田小民悄悄的给沈家送来了三百块,爷爷看着炕桌上那一叠崭新十块钱,觉得这个田小民也是个 有意思的人。放了寒假,田爱琴每天都早早的起床给全家做早饭,田小民看到田爱琴每天干活还挣不来自己的娘还有大嫂的一个笑脸,一气之下就带着田爱琴去县里,让田爱琴帮着自己看货,趁着年底下,田小民偷偷的去青山那边收了些山货,跟西平城的一个混道上的兄弟合伙卖山货,这个别看麻烦点,但是挣钱啊,田小民仗着这个已经卖了不少钱 了,要不然哪里能给沈家接着就送回三百块钱去呢。培茵自打放了寒假就缠着周藏去找赵海涛去县里看看黑市,现在到了年关了,大集上卖东西的人多了起来,但是还是有一些东西是大集上没有卖的,特别是一些急需用钱的人,会把家里的老物件拿到这里换钱,这也是这几年下来,西平的“黑市”一直比较火的原因,谁家没个急事啊,到了用钱的时候都是打听着来这里,培茵知道这里还是 家里盖房子的时候爷爷找出家里藏着的银元让沈父拿到这里来卖钱才知道的呢。赵海涛被周藏还有培茵缠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给自己的舅舅说了事情,赵海涛的舅舅虽然官职不显,可是却是个很有路子的人,为人也是八面玲珑的,什么人都打交道,这西平城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估计没有他不知道的,听到是沈家的小孙女还有外甥想去“黑市”看看,考虑了之后就答应了赵海涛,让他跟人家说一句,再有两天就是西平城里的大集了,到时候他带着孩子们一起去集市上看看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赶集 西平大集是逢一六,腊月十六大集上卖东西买东西的人很多,所谓的“黑市”并不是培茵自己想象的那样,跟那些玄幻小说中描写的,再一个特定的地方,买东西的卖东西的都要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脸上还要有黑面罩遮着,这里说的“黑”其实就是不合法的意思,就像再有十几年,为了计划生育,很多孩子没有户口,就被人喊“黑孩子”其 实是一个意思的。接到通知,培茵很兴奋,想着能看看早期的倒爷,要知道,以后的很多富翁们就是现在开始积累最基本的原始资本的,有些甚至就是凭着现在的第一桶金才有了后来的万 贯家财,培茵倒是没希望自己也能参与其中,只是纯粹的好奇,想去看看而已。周藏呢,那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兄妹俩听赵海涛说等到腊月十六西平大集就带着去,心里很兴奋,兴奋完了俩人就商量着怎么跟家里说,虽然说孩子现在都是放 养的,可是去二十多里地的西平城也是一件大事,家里得知会一声不是?已经是腊月十四了,周藏那里还好说,培茵这里得好好的想一想,沈父沈母都不是好糊弄的人,正好晚上吃饭的时候,刘瑜茜说想趁着腊月十六去西平,看看家里,顺便在大集上买点东西,运动一结束,原来那些管的很严的事情都有些松了,大集上能买到一些供销社没有的东西,而且质量也很好,沈母一听,说:“正好,你去供销社给买 几尺布,我得赶紧给家里的孩子们做新衣服了,这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呢。” 刘瑜茜答应着,培茵赶紧说自己也要去西平看看西平大集,家里人一听,就答应了,几乎没有费什么事情。 晚上睡觉的时候,爷爷对培茵说:“培茵啊,你这两天跟周藏叽叽喳喳的密谋什么事情呢?”培茵不想瞒着爷爷,一来呢爷爷好说话,二来呢,爷爷经历过很多的事情,眼界心胸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再来爷爷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排斥,要不然也不会把家里的银元 拿到黑市上卖了换钱了。培茵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爷爷说:“你们呀就是好奇心重,现在新社会没有那些当铺了,要不然还用得着偷着背着去街上换东西吗?这在旧社会,要是实在是没 钱花了,有些卷起自己的棉袄都能都当铺里换了钱买个馒头吃呢。” 培茵眨巴眨巴眼睛,想到后世在大街上也看到过当铺,不过那些当铺大部分是做抵押贷款的,想来跟旧社会的当铺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吧。 培茵说:“爷爷,那我跟周藏哥去看看没什么事情吧?”爷爷说:“有什么事情呢,你们呀就是好奇心重,要不是逼着没办法了谁去卖东西呀,但凡是拿着去这样卖了的,就是家里有了困难,那些东西也是想方设法的保存下来的,有些甚至是传家的宝贝呢,你跟周藏跟着老徐的孩子去开开眼界也好,去了记得多看,少说话,他们这些收东西的都是有自己的门路,咱们既然跟着去开眼界,那就只 看不说,谁知道什么时候一句什么话就得罪人了呢。” 培茵点点头,说:“爷爷,我知道了。” 等到腊月十六,一大早培茵就起来了,跟周藏一起去徐家村找赵海涛。赵海涛的家在徐家村也算是很好找的,还没有进村呢,远远的就看到一幢青砖红瓦的五间大房子,房子的地基很高,又加上正是冬天,没什么树木的遮挡,在一片低矮的 茅草房或者是青瓦房里显得很是惹眼。周藏对培茵说:“培茵,赵海涛姥爷家里很有钱的,又加上赵海涛的姥爷是个老革命,现在赵海涛的爸爸还在部队里当领导,他舅舅也是咱们西平供销社的一个小领导,这 周围的人家都没有他们家日子过得好。” 培茵心里想着,这赵海涛看着不起眼,不但是个官二代,还是个富二代,得亏现在的人都过的很低调,这要在以后,说不定也是个纨绔呢。 赵海涛一直在家里等着,看到周藏领着培茵进了家门,赶紧领着俩人去自己姥爷的屋里,赵海涛的姥爷正在自己的屋里等着沈家的孩子来呢。进了屋子,周藏跟培茵先跟徐老爷子问好,培茵看去,赵海涛的姥爷徐老爷子七十来岁的年级,须发皆白,赵海涛长的跟他的姥爷有些像,这会徐老爷子腿上盖着被子坐 在炕头上,看到俩孩子跟着赵海涛进屋,脸上带着笑意。 赵海涛的姥爷仔细的打量了身子笔挺的站在炕前的周藏,笑着说:“还别说,真有你爹的样子,当年你爹打鬼子那会就是你现在这样子。” 周藏说:“徐爷爷,您认识我爹吗?”赵海涛的姥爷说:“认识啊,我三几年就认识你爹了,你爹那么小的一个孩伢子,刚进部队的时候还是我带着呢,后来你爹去了别的部队,这才分开了,你爹打起仗来就跟 个小老虎似的。”培茵听到赵海涛的姥爷的话,就放了心了,原来是故人啊,既然是故人,那就好办事了,这徐老爷子可是老革命,因为受伤,全国解放之后就回了老家,一直在西平城里工作,后来年纪大了就退了休,运动中谁都不敢来徐家村找徐老爷子,当年徐老爷子在这西平城里那可是霸王级别的人物,就算是现在徐老爷子年纪大了,一直赋闲在家,西平城里大小头脑都还会卖徐老爷子一个面子,要不然,赵海涛的舅舅只是供销社的一个负责采购的小领导,在西平城里能混的如鱼得水,就连黑市上的那些人也都给 赵海涛舅舅几分面子。 徐老爷子又跟培茵周藏寒暄几句,就让赵海涛带着俩人去西平城里。 徐家村在沈家村跟西平城之间,从徐家村走着去西平城有一条近路,抄近道能近好几里路,赵海涛领着俩人走着往西平城里走,边走赵海涛边跟俩人聊天。通过聊天,培茵知道赵海涛的爸妈因为家里的孩子多,就把赵海涛留在徐家村,赵海涛从小跟着姥爷长大,赵海涛爸爸所在的部队驻地离京城不是很远,那算是一个很好的地方,有时候暑假会去爸妈那边住两天,不过住的时间不是很长,用赵海涛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虽然自己的爸妈对自己很热情,兄弟姐妹也都让着自己,可是哪哪都觉 得不自在,还是在徐家村住的舒服。赵海涛学习不是很好,徐老爷子自打外孙上了初中就开始给谋划后面的道路,跟赵海涛的舅舅徐知贤商量了几次之后,决定让赵海涛初中毕业就招工进西平的供销社,这个时代,供销社算是最好的工作了,这个时代的东西都是计划的,国家通过供销社来统一调配各种生活物资,看看,买点油盐都得去供销社,供销社可以说关乎着家家户户的生活,这么重要的作用,能在供销社工作那得有非常可靠的关系才行,而且,现在的供销社并不对外招工,一般都是子弟,就算是从外面招工,那也是临时工,不是 正式工。边走边说,不觉得十几里的路就走完了,赵海涛带着培茵周藏来到西平供销社的大院,赵海涛的就徐知贤在供销社大院那栋二层楼的二楼的一间办公室上班,三个人到的 时候徐知贤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桌子上一杯茶冒着青烟,看样子刚刚泡好不长时间。 看到周藏,徐知贤一脸的笑容,说:“周藏来了,你海平大哥前两天还说等到这次从上海回来要去沈家村看看你呢。” 周藏笑着说:“徐叔叔,海平大哥事情多,我有空了就来西平城找他玩,我功夫比他多。”徐知贤的大儿子徐海平以前在高原那边当运输兵,因为徐老爷子的缘故,周藏的父亲对徐海平照顾有加,后来徐海平复原回到西平,到西平运输队开大卡车,周藏从高原 到沈家村,徐海平听说之后经常到沈家村看周藏,因为徐海平的缘故,周藏跟比自己高一级的赵海涛混的才比较熟悉。这中间的缘故培茵听得有些迷糊,不过看周藏跟徐知贤的样子很熟悉,放了心,有徐知贤在这里,一定吃不了亏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县城 徐知贤看着得有五十来岁,穿着一身湛蓝色的四个兜的中山装,上面的口袋插着一只钢笔,头发朝后梳成一个大背头,脸圆乎乎的,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缝,看着和蔼可 亲,不过培茵觉得徐知贤应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看着很和善,估计心眼很多,要不然能在这西平城里混的这么好? 徐知贤问赵海涛:“海涛,你们吃了早饭没有啊?舅舅带你们去红旗饭店吃点早饭吧?” 赵海涛说:“我在家里吃过了,舅舅。” 徐知贤转过头看着周藏,周藏说:“徐叔叔,我们都是吃了早饭才出来的,您就甭跟我们客气了。今天得打扰徐叔叔的工作了。” 徐知贤说:“没什么的,我这工作又不是得在办公室待着,我得去下面的供销社看看什么东西短了少了,好做采购计划。” 赵海涛说:“舅舅,那咱们就走吧。” 徐知贤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说:“行,我带你们去转转看看去。”因为是大集,而且是年底下,又加上运动结束之后大家都喜气洋洋的,西平街上一片熙熙攘攘,买东西的卖东西的,不过培茵注意到大集上卖的东西都是家里的一些富裕 的东西,像什么山货了,粉条粉丝粉皮,还有几个摊位摆着白花花的鸡蛋,青青的鸭蛋,但是没有来卖粮食的,粮食食盐都是国家统一供销的,集上是没有卖的。培茵注意到赶集的人的神情,虽然大家还是有些面黄肌瘦,但是脸上多多少少的有了一些喜气的表情,不像从前那样看着一脸的麻木,运动结束就意味着一个动乱的时代 的结束,虽然很多的事情还没有恢复,但是否极泰来万象更新啊,一切都会好起来不是吗?西平的大集就在西平新华书店那一条的街上,路的两边是摆摊的,路上摩肩接踵的走着买东西的或者是纯粹来逛逛的人,培茵牵着周藏的手,边走边好奇的看着路上的行 人还有两边的摊位上摆放的东西,不时的会听到有人跟徐知贤打招呼,热情的问:“徐科长好!”培茵注意到跟徐知贤打招呼的不光是一些穿着高档的人,一些在路边摆摊的穿着不是很好的人也会站起来跟徐知贤打招呼,有个卖鸡蛋的甚至从自己的摊位上抓起几个鸡 蛋要给徐知贤塞到口袋里,徐知贤连连摆手,好不容易才让人家把鸡蛋放到摊位上。走到一条巷子口,巷子不是很宽,两边的房屋都是青砖黑瓦的旧房子,从外面往里看,里面靠着墙根还有几个摆摊的,因为巷子有些深,里面的情况看不清楚。徐知贤跟 三个人说:“你们仨跟着我走,看到什么都不要说话,只看不说,知道吗?” 培茵觉得自己的肾上腺激素一下子就升高了,一脸激动的点了点头,周藏跟赵海涛也点头,表示明白,徐知贤说:“跟着我走吧。”培茵牵着周藏的衣袖,跟在徐知贤的身后往巷子里走,巷子不是很直,里面弯弯曲曲的,越过巷子口那几个摆摊的,里面的人没有怎么说话的,有些甚至还靠着墙壁闭目 养神,前面的摊位上摆着几样旧东西,有些是就衣服,有些是几样旧灯台,在培茵看来,这就是个古玩市场呀。 看到有人进了巷子,有几个睁开眼睛,看到徐知贤,有几个站起来跟徐知贤打个招呼,有些好奇的看着徐知贤身后的三个人。徐知贤跟几个人打声招呼,顺着巷子往里走,转过一个弯,又是一条大街,街上还有几个摆摊卖东西的,徐知贤拉着三个人在巷子口站下,说:“这里面都是以物易物的,有些家里的老物件用不着了或者是想换钱的就来这里找个买家,那些摆摊的其实都是收东西的,这个行当解放前就有的没虽然运动的时候打击了几次,可是谁都有个手头 紧急用钱的时候,你们就看看,回去可别乱说呀。”周藏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神情,倒是培茵,一脸的平静,跟自己的想象相去甚远,不过自己不能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呀,这里能有这么一条巷子也算是比较超前的 事情了。 徐知贤对赵海涛说“海涛,你带着在大街上转一转,我先回去,等到中午的时候你们回去找舅舅,舅舅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赵海涛点头答应着,笑着跟周藏培茵说:“舅舅中午一定带着咱们去红旗饭店吃饭,这下好了,我沾你们的光,能有好吃的了。” 赵海涛带着周藏培茵就在大街上逛起来,培茵仔细的看着路边摊位上的东西,边走边看,走到一个摊位前,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竟然是田小民。 田小民穿着一件羊皮棉袄,带着一顶狗皮帽子,一笑就露出满嘴的大白牙,笑呵呵的看着培茵三个人。培茵知道田小民一直偷着卖东西,前两年管的那么严他就能带着培田在西平城里卖东西,挣得钱还不少,现在管的松了,都能在大街上摆摊了,田小民更是如鱼得水,农闲了就去青山那边贩卖山货,现在就在大街上摆摊卖。田小民原来做这个村里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偷偷的,听培田说就跟做小偷似的,东西先放到田小民在城里的一个兄弟家里,怀里揣着东西满城里转悠,看到穿戴挺好的人就拉住人家问要不要东西,人家要是要,就越好一个地方,带着东西去跟人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其实这个时候还是一些有钱人的,粮本上的供应就那点东西那点粮食,有些呢是想着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增加点营养,有些呢纯粹就是想吃的好一点,不在乎那点钱,几个人到最后还有 那么几个固定的客户的。现在大集上这么多卖东西的,也就没有人说什么了,田小民有种光明正大的感觉,早早的就去青山那边收好了山货,还有自己周围这些家里有些富裕的鸡蛋或者是细粮,想着用这些东西换点钱做点别的,或者是想着把细粮卖了换点粗粮,来年还能多坚持一点时间,田小民也是个胆子大的,用攒下的那些钱收了很多的东西,这会摊子上的 东西种类还是很丰富的,培茵听到田小民喊自己,转过头去看的时候,看到摊子上还有几个在挑选着买东西的人。 培茵赶紧过去,说:“小民哥,生意怎么样?” 田小民笑眯眯的说:“不错不错,对了,爱琴也跟我一起来西平了,这会正在我那个兄弟家里收拾东西呢,你要是有时间了就去看看去,我兄弟家里很好找的。”培茵想着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田爱琴了,放假回家就帮着带着培锟写作业,帮着带龙凤胎侄子侄女,知道田爱琴放假了就得忙活家里的事情,还想着过一两天去田家看看 呢,谁知道田爱琴来了这里了。 培茵按照田小民说的地方找了过去,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院门闭的很严实,敲门之后里面有人很警惕的问:“谁?” 培茵说:“小民哥让我来的,我是沈培茵。” 里面那个声音说:“等着。”过了一会,田爱琴一脸兴奋的拉开一条门缝,培茵跟周藏赵海涛进了院子,院子不大正对着门口是个小小的影壁,转过影壁就是院子,院子的一角种着一株石榴树,已是万物凋敝的时候,石榴树只剩下遒劲的枝干在寒风中挺立着。一条用碎砖铺的甬道通往三间正房,还有两条稍微窄点的甬道通往东西厢房,甬道边还有用砖头围着的花池 ,不过估计夏天的时候种菜的,这个时候也整理的平平整整的,在石榴树下还有一个压水井,这个可是很少见的物件。总的来说,这个小院简单雅致。北屋的窗下放着几个麻袋包,用毡布盖着,培茵估计那就是收的山货,东厢房的门开着估计那个问自己是谁的人就是从这屋里出来的,从贴了白色的窗户纸影影绰绰的可 以看到,屋里的人正从窗户往外打量。 田爱琴拉着培茵的手,高兴的小声说:“培茵,你怎么来了啊?” 培茵说:“我在街上遇见小民哥了,小民哥说你在这里呢,我就来找你。”田爱琴拉着培茵三个人去西厢房,一进屋就是一盘炕,炕上清扫的很干净,田爱琴让三个人去炕上坐着,给三个人倒了热茶,又从炕头上拿起一个小笸箩放到炕桌上,里 面放着炒熟的花生瓜子,田爱琴一个劲的让三个人喝茶吃东西。 培茵看到田爱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整个人比原来看着自信了很多。 周藏说“田爱琴,你小哥真厉害,弄了那么大的一个摊子。”田爱琴看看身后,小声的说:“小哥跟城里的一个人合作呢,不过我这几天觉得那个人不是很想跟我小哥合作了,我听李大婶跟李大哥说,利润这么大,还不如他们自己干 呢,干多少是多少,还不用分成,我小哥也看出来了,小哥说等到把这批货处理了就不干了,等明年的时候再想想干点别的什么。”就连田爱琴都能知道,估计应该闹的不是很愉快,培茵想到赵海涛的舅舅徐知贤,觉得应该给田小民还有徐知贤牵个线,这两个人都属于有眼光的人,而且眼光还很超前 ,应该是有合作的可能吧。 田爱琴说:“培茵,你赶紧吃,这是去青山那边收的,我觉得人家炒的很好吃呢。” 培茵拿起一个花生,原来是卤味的花生,先用盐水大料把花生煮熟了,再把花生炒干了,吃起来格外的好吃。 赵海涛吃了一个之后,说:“哎呀,真好吃,我以前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花生呢,供销社也没有卖的。”周藏说:“哎,把这个放供销社卖怎么样?” 第二百一十六章 商谈 赵海涛一愣,说:“田爱琴,你给我点,我带着去给我舅舅,要是可以你们直接就卖给供销社多好啊。” 田爱琴还没有明白过怎么回事,倒是培茵在一边感慨,周藏的脑子转的就是快啊,就是赵海涛的一句话,周藏就给了一个建议。田爱琴拿起一个小布袋,盛了点花生,说:“我小哥收了一麻袋呢,卖的不是很快,我们又不能常年在街上卖这个东西,都是偷着卖一点,也不是谁家都像跟买粮食那样买 这个东西吃,李大哥还说小哥收这个东西得砸在手里呢。” 培茵说:“田爱琴,你小哥跟李大哥是合作关系吗?” 田爱琴疑惑的看着培茵,说:“什么是合作关系?” 培茵耐心的解释,说:“就是你小哥跟李大哥两个人都拿出一点钱来,合着伙去收山货,挣了钱按照出的钱的比例分,要是赔了钱也都一块担着。”田爱琴摇了摇头,说:“不是的,小哥说他自己一个人出钱去青山收的山货,李大哥只是把地方借给小哥,帮着小哥出出摊,看看东西,有些东西需要收拾收拾,小哥偷着 跟我说李大哥的娘不愿意给帮忙,小哥就把我从家里带过来了,说是来这里帮忙。” 培茵点了点头,说:“田爱琴,你小哥收的都是什么山货呀?”田爱琴说:“都是山里长的一些山蘑菇,银耳木耳之类的东西,小哥说今年过年大家一定会多买点东西过年的,就把他手里的钱都拿来收了山货,可是已经腊月十六了,都没有卖出多少去。”田爱琴脸上带着愁容,培茵说:“你把小民哥收的东西都拿点,我们仨中午带着去给赵海涛的舅舅看看,要是他看着好,就直接卖给供销社吧,这样还 省的每天去街上卖东西呢。”田爱琴苦着一张脸,说:“现在去街上卖东西很吓人啊,前两天我跟着小哥去,还有人来撵呢,吓得我腿肚子都转了,小哥看我吓坏了这才让我在这里帮着收拾点东西,小 哥说他跑得快,来人了他爬起腚来就跑,保准那些人抓不到他,我这几天在这里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小哥被抓住了。”三个人提着装着“样品”的布包,从李家的院子里告辞出来,李家一直没有人出来送,赵海涛回头看看,等到走到大街上,赵海涛说“这李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小院子以前不是他们家的,李家的男人是个造反派,当年祸害了不少人,这个房子还是他从别人手里抢的,我听我海平大哥说,原来这户人家家里住的是个老教师,老教师的闺女跟我海平哥还是同学呢,运动刚开始,老教师就被打倒了,后来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海平哥的同学后来下乡插队,这个院子就被李家占了,不过李家的那个男人 听说后来身体一直不好,人们都说他是自己作的,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 周藏又回头看了看巷子,说:“真是坏人,小民哥可不能再继续跟这家人家继续一起干了,早晚得吃亏。”培茵心里也挺着急的,在培茵看来,田小民这是与虎谋皮啊,看着他卖东西挣钱了,万一这李家给他挖个坑把他埋了怎么办?培茵着急的说:“快走快走,赶紧去徐舅舅那 里问问这些东西现在还收不收,最好是都给他们供销社了,赶紧让小民哥从这件事里抽出身来,要不然吃了亏怎么办?” 周藏也说:“对啊对啊,赵海涛,赶集的,你要是帮着小民哥把这事办好了,我周藏记你一辈子的好。” 赵海涛笑着说:“看你说的,咱们还能那么见外啊,小民哥可是我们眼里响当当的大英雄,能帮的我是一定要帮的。”三个人提着布袋子,着急火燎的往徐知贤的办公室跑,到了办公室,没看到人,周藏催着赵海涛赶紧找找看看,赵海涛去好几个办公室问了之后,说:“我舅舅被他们主任 喊过去了,说是有事,咱们还是现在这里等等吧。”因为徐老爷子是曾经分管供销的领导,这西平的供销社的办公大楼里的人几乎都认识赵海涛,他去几个办公室找人打听,大家态度都很好,一点没有供销社里那些卖东西 的那看的脸色。三个人神思不属的在徐知贤的办公室等着,好不容易才看到徐知贤回了办公室,看到三个人,徐知贤笑着说:“你们这么快就逛回来了啊,哟,还有个布袋子呢,买的什么 好东西呀?”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培茵说:“徐舅舅,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徐知贤笑着说:“找我也就是买东西,想买什么东西?”培茵摇了摇头,说:“徐舅舅,不是买东西,我们想问问你们采购站现在还收山货吗?” 徐知贤说:“收啊,怎么了?” 培茵把那个布袋子拿到徐知贤的面前,打开,说:“徐舅舅,这是我们现在手头上的东西,您看看你们采购站能不能收,收的话能给个什么样的价格。”徐知贤是个老采购了,不管什么东西,打眼就能看出质量的好坏,看了看东西,拿出来放在手里仔细的闻闻,银耳木耳还轻轻地咬下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又把那些卤味 的花生拿出一把吃了几个,点了点头,说:“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质量都很好。”培茵本来一脸紧张的看着徐知贤的动作,听徐知贤说质量很好,这才露出笑脸,说:“徐舅舅,这是我小民哥哥自己的东西,要不然我把小民哥哥喊过来,你跟他说怎么样 ?” 徐知贤说:“正好我们主任喊我过去商量着收点山货准备过年的事情,你们这是给我送枕头来了啊。” 培茵一听,心里更加的高兴了,这明明是给小民哥哥送枕头啊,说:“徐舅舅,我小民哥哥现在在大集上摆摊呢,我去喊他过来,您跟他谈谈吧。” 徐知贤说:“这样吧,我跟你们一起去,正好要吃完饭了,咱们边吃边说,要是合适就让你小民哥哥把东西卖给我们采购站。” 培茵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四个人一起往集市上走。赶集的人比上午的时候多了不少,很多是中午下班的功夫出来买点东西,走到田小民的摊位的时候,看到摊位前面围着好几个人,田小民拿着一杆秤,边招呼选东西的人 ,边给已经选好东西的人过秤收钱,忙的不亦乐乎。 培茵跑过去过去,拉着田小民的衣袖,笑着说“小民哥,小民哥,你先等等,我给你介绍个人认识。”这么冷的天气,田小民额头都有汗了,看到培茵过来,田小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对着培茵笑了笑,麻利的过了秤收了钱,这才转过身,说:“培茵啊,你要给我介绍谁认 识啊?” 培茵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徐知贤,说:“小民哥,是徐家村的徐知贤徐舅舅。” 田小民自然是知道徐家村的徐知贤是谁了,赶紧上前几步,给徐知贤微微的鞠了一躬,说:“徐科长,您好您好!” 徐知贤看到田小民,笑着说:“咱们别那么客气,你跟着海涛他们喊我舅舅就好,我是来看看你的货的。”田小民也没有带太多的东西来赶集,看看摊子上剩下不多的那些,半卖半送的给了几个还围在摊子边的人,把铺在地上的那块破棉布叠起来,把秤放到一个口袋里,收拾 完了这一切,笑着跟徐知贤说:“徐舅舅,都是晌午了,咱们去红旗饭店吃点饭吧,边吃边说。” 徐知贤心里暗暗地点了点头,觉得田小民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才十八九的年纪,办起事来显得非常的老道。 徐知贤说:“舅舅是长辈,这次呀就请你们这些孩子吃一顿饭,走,咱们去红旗饭店。” 路上,听到田小民的妹妹也在城里,徐知贤就让赵海涛去把人喊过来一起吃饭,等到饭店里,找了个包厢,点好了菜,田爱琴跟着赵海涛的后面,有些胆怯的进了包厢。 田小民也不闭着徐知贤,把自己去青山收购山货的事情详细的说了说,徐知贤想了想,说:“这些东西你手里还有很多吗?”田小民说:“还有不少,地里的活忙完了我就去了青山,这几年我在那边有很多认识的,他们那边交通不是很方便,我去那边次数多了他们就把东西给我留着,就等着我去 拉,这次因为过年,而且是因为运动结束了,我觉得大家应该是都要买点东西准备过年,就收了不少,结果大集上买的人还算是可以,平时就不大能卖的出去了。” 徐知贤说:“你这个行为可是属于投机倒把啊,被抓住了可不得了。”田小民笑着说:“我觉得做这个挺好的,南货北运或者北货南运,我就挣个差价,我也是付出了劳动的,徐舅舅,我觉得以后这个应该是能放开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看女婿 徐知贤听了不由得,脸色一正,说:“小民,你怎么会这么说呢?”田小民说:“徐舅舅,您是长辈,我说话也不背着您,这几年这样的事情做到多了,我就觉得咱们现在的供应制度有很大的缺陷,很多人手里拿着钱都买不到合意的东西,时间长了,他们知道了哪里能买到合自己心意的东西了,一定会经常去买的,现在做我这个的人不是很多,但是以后我估计会有很多人做这个的。这都是我自己想的,我 也不会说话,徐舅舅,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徐知贤不由得对田小民刮目相看,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采购供应,这里面的事情门道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田小民说的非常的在理,在自己看来,现在的采购供应制度那是非常有问题的,时间久了一定会出问题,可是这个还没有二十岁的小伙子就能一眼看出其中的问题,这个田小民以后一定会有一番成就的,徐知贤不由得起了结交之心 ,很多年之后,徐知贤还在庆幸,正是因为有了今天的这番谈话,才有了徐家更加灿烂的辉煌,当然了,这是后话。培茵听着田小民的话,也是眼前一亮,在坐的没有谁比自己更加清楚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社会,那是一个全民皆商的社会,从实体商到电商再到微商,那个时候做买卖可是很光荣的事情,哪里跟现在似的,做个小买卖就跟过街老鼠一样,卖个东西就跟接头一样,还得防着被人抓到了,如果被人抓到了,那就是投机倒把罪,得接受劳动改 造的。红旗饭店的饭菜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油水,几个人吃的满嘴流油,田小民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去服务台结了账,徐知贤对田小民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层,不是在乎那十几块钱 ,而是在乎田小民的办事风格,这样的人只要是帮他搭建一个平台,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情。后面的事情培茵他们就没有再管,后来田爱琴回了沈家村,有一天晚上拿着一块花棉布来找沈母帮着裁衣服,田爱琴说那天之后田小民就没有去街上摆摊卖东西,把那些 东西全部都卖给了采购站,虽然价格稍微低了一点,但是田小民把东西处理了之后又去了青山那边,用回收的货款收了很多山货,卖了一个好价钱。培田放了寒假之后,在家待了两天就跟着田小民出去跑,奶奶跟沈父沈母抱怨,说培田这孩子,整天在学校待着,这好不容易放假回了家,整天的不见人影,想着亲亲孩 子都见不着面。沈父倒是很愿意培田跟着田小民这样出去跑,沈父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很多人生的道理光是看书是看不出来的,这样出去跑跑对孩子有好处,最起码出去跟形形 色色的人打交道,眼界就能宽很多,这人的眼界一宽了在待人接物上就能大方很多,以后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都没有什么坏处。沈母怕培田出去跟田小民干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被人抓住了,这个时候,要是因为贩卖东西被抓了,那可得去劳动改造的,晚上两口子说起这个事情,沈母说:“要不让培 田来家吧,他在外面这样跑我这心一直吊着,就怕有个万一。” 沈父安慰沈母说“怕什么,他们俩都干了几年这个了?熟门熟路的都有了自己的门道了,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俩孩子机灵着呢。” 沈母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说:“省思,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我觉得现在胆子这是小啊,一定的风吹草动都能让我害怕半天。” 沈父揽过沈母,说:“悦然,我们可不老了吗,你看我们的孙辈都能到街上打酱油了,咱俩这一辈子呀我觉得真是值了。”沈母说“可不,我也觉得值了,你看抗日那会,咱俩去街上演小话剧,解放京城那会咱俩跟着大姐后面也算是参与了,再后来解放了,咱俩就去学校当老师,最后你被打成了右派咱俩就带着孩子回了老家,现在咱俩又被平反了,恢复了身份不说还给补发了工资,可是咱们在这个小山村有了这几个好孩子 ,现在又有了孙子孙女,我觉得这一 辈子呀活的很有意义。” 沈父说:“我也觉得很有意义,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你呀,当初如果你跟着你大哥走了,就不会遭后面这些罪了。”沈母说:“但是跟你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孩子,我觉得没什么,再说我也没有干过什么重活,虽然那几年跟着生产队去上工,乡亲们照顾我,不让我干重活,但是我一直干 着我热爱的教书育人的事情,我觉得在这里很舒坦,如果我跟着我大哥走了,生活有可能很安逸,但是活的一定没有现在这么充实。”不说两口子在这里说话,再说培田跟着田小民去青山那边,临走的时候培田跟爷爷说了去青山的事情,爷爷给培田一个地址,一个人名,说让他到了地方就去找这个人, 这个人跟爷爷可是过命的交情,一定会看顾培田一二,山里民风彪悍,有了这个相当于有了一道护身符,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已经腊月二十多了,再有几天就是农历的新年,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的东西,培田跟田小民找到爷爷给的地址之后就那位周爷爷家里住下了,两个人决定做完了这 一趟就赶紧回家准备过年了,供销社那边的东西虽然卖的快,但是过年就是跟家人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准备过年要用的东西不是吗?周爷爷年纪比不如爷爷大,身材健硕,已经六十多了,除了头发有些白,一点都看不出上了年纪的样子,看到自己老大哥的孙子来了,非常的高兴,准备了好酒好菜,晚 上陪着田小民培田好好的喝了一顿。田小民的酒量已经练了出来,又加上田小民舌灿莲花,把周爷爷陪的非常的高兴,末了,趁着酒劲,周爷爷拉着田小民的手问他有没有媳妇,田小民红着脸说没有,周爷 爷高兴的“哈哈”笑着,说:“你小子很对我老汉的胃口,我还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孙女,要不说给你做媳妇吧?” 田小民脸更红了,但是还是硬撑着,大大方方的说:“周爷爷,我一个穷小子,就怕我高攀不上啊。”周爷爷笑哈哈的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咱都是庄户人家,只要是两个人能恩恩爱爱的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啊,我那孙女呀今年十九了,是村里铁姑 娘连的连长,这几天跟着队里去山上采石头了,说是明天就能回来,趁着你在这里好好的相看相看,要是合适我就给你们定下来。” 田小民说:“那就有劳周爷爷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培田笑嘻嘻的说:“你小子,收山货收着收着把媳妇的事情给解决了,真有你的啊。”田小民苦笑着一张脸,说:“培田啊,我家的事情你也清楚,要是周爷爷的孙女不是个硬气的,我都不敢把人家说到家里来,这几年我也是挣了些钱,可你看我家里的那些事,有我娘在那里,我这个媳妇要是不硬气点,任着我娘揉搓捏吧,我这日子可是过不下去的,我呀不求着找个多好的媳妇,最起码能不能被我娘拿捏,看这个样子,以 后我奶奶,我姐跟我妹妹爱琴都得是我管着了,你说周爷爷的孙女要是个柔弱的,跟着我进了我家不得受欺负吗?” 培田拍了拍田小民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兄弟啊,唉,我都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了。”田小民说:“我看培华哥他们现在都在复习,我呀就盼着我妹妹能好好的上学,念书,能去考大学,以后跳出农门,能好好的过日子,我姐呢我就给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帮着找个好婆家,最好是找个和善的婆婆,别被人拿捏了。” 培田说:“有你在这里,谁能欺负了爱美姐姐呀。” 田小民说:“我这个姐姐是个闷性子,有事不爱说,都憋在心里,就算是受了欺负也不知道找我说一说,我是真不放心我姐出嫁呀。” 培田听了田小民的话,“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说:“听着你怎么就跟当老的的似的啊。”田小民说:“一家不知道一家的难处啊,我家里我大哥自打大嫂进了家门,眼里就光有媳妇了,真是应了那句‘有了媳妇忘了娘’,现在的大哥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媳妇还有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我姐跟我妹妹现在就是家里的丫鬟,我妹妹还给我嫂子洗衣服呢,不就是怀个孩子吗,又不是手断了,自己的衣服还得让小姑子洗,我娘呢,还说什么我嫂子怀着孩子,小姑子给洗衣服是应该的,你说我娘咋那么不知道好歹啊,这俩伺候她儿媳妇的可是她的亲闺女啊,我也不是说我大嫂是外人,可是你说我这个娘怎么 就这么糊涂呢,我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娘了,唉!”看着田小民一脸烦恼的样子,培田觉得还是自己的大嫂二嫂好啊,大嫂别看人家是城里的,而且还是学校的老师,家里的活都是抢着干的,二嫂更甭说,进门之前自己都是当亲姐姐待的,进了门也是上尊老的下爱小的,一大家子虽然人口多,但是关系没有搞的那么复杂,和和美美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新气象 培田跟田小民收完了山货,让周爷爷帮着雇了一辆马车,把东西拉到西平城的采购站,跟徐知贤交割清楚之后,就带着自己挣的钱回了家。已经腊月二十三了,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培茵听村里很多小伙伴说家里要准备“辞灶”,培茵到这边快要十年了,都没有见过小年有辞灶 的,对这个非常的感兴趣,就回家问爷爷关于“辞灶”的事情。爷爷把这边以前过年的时候“辞灶”的行仪说了一边,培茵觉得跟自己那时候差不多的,都是送灶王爷去天庭复命,跟玉帝汇报下面一年的工作,所以小年这天要给灶王爷准备一些糖瓜,柿饼,苹果之类的甜的东西,给灶王爷甜甜嘴巴,说的时候要多说一些好话,来年一家才顺顺利利的,灶王爷的画像两边还要贴一幅红色的对联,上面写着“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横批是“一家之主”,运动期间这个过小年也被当作“破四旧”给破了,今年运动结束了,村里很多人家又重新将这个已经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 的习俗拿了出来,准备给灶王爷重新甜甜嘴巴,所以,徐家村大集上的糖瓜卖的特别的好。糖瓜是用麦芽糖熬的一种白色的糖果,吃起来有点像芝麻棍,不过没有滚上芝麻,胖乎乎的,听培田说不光是徐家村的集市上糖瓜卖的好,就连供销社里的糖瓜卖的也很 好,虽然日子过的依旧是很贫穷,但是大家都觉得运动结束了,以后的日子有了奔头,大家都倾尽一切来置办一个快乐的新年,期盼明年能是一个万象更新的新年。爷爷因为身体不是很好,就交代沈父去置办东西,沈父就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一起步行去了徐家村的大集,徐家村的大集上人头攒动,买的卖的都多了很多,在徐家村大街的最北头,竟然还有卖鞭炮的,不时的有卖鞭炮的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只鞭放一放,震耳欲聋的声响竟然让许多人驻足观望,培茵从很多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还带着一些回忆的过往,培田帮着朵朵捂着耳朵,鞭炮声完了,培田高兴的说:“哎呀,我都十年没有放过鞭炮了呢,这下可好了,果果,培焜,今年过年呀我带着你们好好 地过过瘾,过年不放鞭,一点年味都没有。”沈父说:“你去买的鞭炮,别卖劲头大的,看着那些小鞭买点就行,孩子小可禁不住这样大的动静。”沈父说着话就要掏口袋给培田拿钱,培田笑眯眯的说:“爹,我有钱, 哪里还用得着你给我钱啊。” 培田说完了就一溜烟的钻进围着的那几个卖鞭炮的摊子里。培茵心里也很高兴,哎呀,自打自己在这边开始过年,就没有放过鞭炮啊,就像培田说的那样,没有鞭炮的声音,没有放完了鞭炮之后那种特有的硝烟味,还真是没有年味呢,过年嘛,在培茵的印象中,那就是红红的大灯笼,还有放完了鞭炮之后空气中流动的烟味,以及地上厚厚的那一层红红的鞭炮的包装纸,如果这一切都是在皑皑的 白雪中,那就更完美了。 没一会,培田就满头大汗的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怀里抱着几条红纸封着的鞭炮,咧着嘴笑得都看见牙花子了。 培焜跟龙凤胎高兴的围着培田转悠,果果说“小叔,小叔,咱们回家就能放鞭炮了吧?” 培田笑着说:“能能能,回家咱们就先放几个试试。” 沈父又带着孩子们在集市上买了糖瓜,柿饼并几样简单的小点心,就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回到家,爷爷笑呵呵的说:“你们买鞭炮了吧?” 朵朵听了老爷爷这样问,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说:“老爷爷,您怎么知道的呀?” 爷爷说:“老爷爷能掐会算的,一算就知道了呢,朵朵,鞭炮声吓人吧?” 朵朵崇拜的看着爷爷,说:“老爷爷,您真厉害,放鞭炮真好玩,一点就‘砰 啪’听着响声真是大呀。” 爷爷笑呵呵的说:“咱们过年呀就得放鞭炮,以后每年过年咱们都放鞭炮,放的多了,来年年成就好。” 朵朵点着头,说:“老爷爷,我知道了,爷爷说晚上的时候咱们先放一支试试看看呢。”结果,晚上不光是沈家一家要放放鞭炮试试,沈家村很多人家都要试一试,天还没擦黑呢就听着隔壁村子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沈家村不知道是谁家先开始的,也跟着放起来,然后整个村子里就都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这声声的鞭炮声仿佛是已被压抑许久的人们的心气,把鞭炮放了就是把前面的晦气炸没了,以后就会是越来越美好的 生活。 培茵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梧桐树下细碎的红色的鞭炮屑,闻着空气中涌动着的醉人的鞭炮的硝烟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个新的时代就要来了。 这个年过的非常的好,不光是放鞭炮,过了年之后已经断了好些年的秧歌又扭了起来。培茵一手牵着一个,拉着龙凤胎追着秧歌队看,那些道具据说是村里的老保管偷着留下的,当年破四旧革命小将们要将这些东西砸了烧了,老保管把一些旧棉被,破桌子堆在大队部的院子里,趁天不亮一把火烧了,第二天就跟那些来闹革命的小将们说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为了向某主席表忠心,老保管已经把那些封建残余给焚烧殆尽, 证据就是院子里那些灰烬,以及空气中还飘荡着的焚烧棉被带来的有些呛鼻的味道。小将们那个时候很忙啊,烧了这个村的还有下个村的呢,看沈家村已经自己处理好了,喊了几句革命口号,浩浩荡荡的就去了下一个村,那些东西就被老保管偷着藏在了生产队一间旧仓库的夹层里,这个旧仓库是原来村里的一个破庙改建的,当初老保管就发现这个夹层了,不过没有声张,知道的人不多,老保管就把东西藏在里面,那些 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不过沈家村的人也就是自己热闹热闹,运动刚刚结束,还有些人的思想观念没有转变过来,在培茵看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因为前面十年多那些上纲上线的阶级斗争思 想的荼毒,新鲜的思想并不是一下子就能被人接受的。过了年,沈家村最隆重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事情有三件,一件是沈家村要通电,一件是田小民家里要盖新房,还有一件也是跟田小民有关,人家在青山那边找了个新媳妇, 新媳妇被他的爷爷带着来沈家村相看,最后这件田小民相媳妇被整个沈家村的人围观了。通电这件事情是田书记在村民大会上宣布的,一宣布就引起全场的欢呼,通电呢,据说有了电,就不用点煤油灯了,一拉灯绳,满屋里亮堂堂的,还没有煤油燃烧呛人的味道,看看西平城里,路上的路灯照的西平城里晚上都不黑黢黢的,这么亮的灯光,就跟白天似的,于是,自打田书记在会上宣布村里要通电,大家就经常打听,什么时 候来装电线,每天村里人的心都是激动兴奋的,就连培茵也是一颗雀跃的心盼着村里通电,快点告别这没有电的时代吧,晚上就算是点着罩子灯,那也是黑乎乎的。村里人的兴奋劲还在持续着,谁知道青山来的祖孙俩来在沈家村相看对象竟比通电这件事情还要吸引人的眼球,不外乎别的,就是因为相看的人是田小民,而田小民年前 就在村里批了一块宅基地,准备盖房子娶媳妇。因为还是寒假,沈母起床做了早饭就没有喊孩子们起来吃,培茵倒是早早的起来了,跟着要去上工的培华吃了饭就准备去田爱琴家里喊田爱琴一起写作业,寒假之前老师都布置了寒假作业,培茵倒是能一会就做好的,可是培茵想还是有人陪着一起写作业有意思,也就没有三下五除二的做完了,每天写一点每天写一点,还给自己定了一个学习计划,每天要写写几个大字,看几页书,做哪些寒假作业,都有了详细的计划,用培茵跟培田周藏周兵培焜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计划要上墙,白纸黑字的挂在那里,每天看看,这样才能督促自己好好的按照定好的计划来施行,光是在心里想着,人就有了惰性,坚持不了几天后面就没戏了,几个人听了之后有的点头称赞,有的觉得培 茵有些小题大作了,培焜甚至跟培茵说:“二姐,不就是每天写几个大字看几页书吗,你至于弄得这么隆重吗,你看看你,还要贴在爷爷的炕头上,谁来都能看的见呢。”培茵说:“我这个是用舆论来给自己增加压力,人只有有了压力才能有进步的动力,有了进步的动力才能进步啊,小家伙,你呀懂得太少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看的大家好笑不已。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上门 后来,田爱琴看到培茵的学习计划,就跟培茵说,年前因为事情太多了,寒假作业几乎没有做,过了年家里终于消停了,得抓紧时间把寒假作业做完了,要不然过几天开学了怎么交作业呀,就要跟培茵一起来学习。培茵觉得有个人陪着自己也是挺好的事情,就答应了,刚开始几天田爱琴还能来家里,后来田爱琴的娘就说,你说说你怎么 见天的往外跑啊,家里的鸡鸭鹅狗的不用喂啊,家里人的衣服不用洗啊,先把家里的活干完了再说。田爱琴心里是愤懑无比啊,刚过了年,家里到处清扫的干干净净的,不就是自己要去写作业碍了她大嫂的眼了吗,她大嫂变着法的在田爱琴的娘面前给田爱琴穿小鞋,人家田爱琴的娘呢就吃她大儿媳妇这一套,就要把田爱琴拦在家里干家务,田爱琴就央求培茵每天来家里喊自己,就说要去干什么干什么,田小民又跟他娘背地里嘀咕,让爱琴跟沈家的小闺女多走动走动,你看看咱还借着人家的钱呢,咱两家关系搞好了没坏处,田小民的娘想了想,也就应下了,是以培茵这几天每天都要去田小民的家里喊 田爱琴,一开始倒是没什么,培茵就怕时间长了田爱琴的娘烦了,给自己闭门羹吃。培茵还没出门呢,就看自己家门口站着俩人,一个是身材健硕,脸膛黑红的老爷爷,一位是个身材苗条,扎着两个大辫子,头上围着一条红围巾,脸蛋因为冷,冻得红红 的,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培茵第一眼看到这个姑娘就想起那首又名的歌曲,《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看到培茵出门,老爷爷笑呵呵的问:“小姑娘,这家姓沈吧?” 培茵说:“老爷爷,我家姓沈,您是来找谁的呢?” 老爷爷说:“我记得就是这家的,几十年没来过了,我呀是从青山那边来的,来找沈省思的爹。” 培茵笑着说:“老爷爷,我们家就是,我爹是沈省思。” 老爷爷笑着说:“哎哟,省思有个这么伶俐的闺女呀,你爷爷在家吧?” 培茵说:“我爷爷在家呢,爷爷您贵姓呀?” 老爷爷说:“我姓周,跟你爷爷是几十年的老友了,带着孙女来看看他。” 培茵说:“周爷爷您请进,我这就去喊我爷爷奶奶。” 培茵请周爷爷进了院子,扭身就跑到北屋里,对爷爷说:“爷爷,有位青山那边的周爷爷来看您了。”爷爷一听,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说:“哎哟,赶紧请进来,赶紧请进来,你快去后院喊你奶奶来烧水泡茶,这位周爷爷是爷爷的好朋友,哎呀,这得几十里的路呢,也不 知道老周是怎么来的。” 培茵答应着,请了周爷爷进了北屋,就去后院三奶奶的屋里喊奶奶。奶奶跟二奶奶三奶奶在三奶奶屋里的炕头上做针线呢,听到青山的老周来了,赶紧下炕穿鞋,对二奶奶三奶奶说:“这位是你们大哥过命的好朋友,我先去烧点热水给他们 泡茶喝,也不知道老周吃没吃早饭,我先去看看去。” 陪你跟在奶奶的身后,看着奶奶颠着小脚急匆匆的往前院走,跟奶奶说:“奶奶,我去烧热水。”说完了就往厨房跑。厨房里的大锅里还有早饭呢,周藏跟培田昨晚上不知道跟田小民忙活什么,半夜才回来,这会还没有起床,沈母就把饭给他们放在大锅里温着,培茵就把燎壶里装满了水,放在小灶上,用这个烧水泡茶,刚点上火,奶奶跟沈母一起进了厨房,奶奶说:“你先把锅里的饭拿出来,我用这口锅做点疙瘩汤,你周叔叔一大清早的就往这边赶,没 吃早饭呢。”沈母答应着,把大锅里的饭往外拿,奶奶已经拿出面盆,从面袋子里舀出一勺子面粉,做着饭的空,奶奶说:“当年你爹往青山那边送东西,有一次被日本人给截住了,要 不是有你周叔叔,你爹那次就得坏事,别看你周叔叔现在年纪大了,人家那身武艺可是系出名门,一个人能招呼好几个棒小伙子呢。” 奶奶手脚麻利,又加上有沈母培茵在一边打下手,没一会功夫就把饭做好了,用两个大海碗盛了满满的两碗,端到屋里。 培茵也不去田爱琴家里了,跟着奶奶进了屋里,周爷爷脱了鞋盘腿坐在炕桌边,那位大辫子姑娘就坐在炕沿,看到奶奶进来,赶紧起身帮着拿东西。 奶奶把东西放在炕桌上,对着周爷爷祖孙俩说:“先吃饭,吃完了饭咱们再说,你说你也是,这么远的路带着孩子不吃早饭就往这边赶,也不怕把孩子饿坏了。” 周爷爷哈哈一笑,说:“山里孩子皮实,哪里那么娇贵。” 等到祖孙俩吃完了饭,收拾完了桌子,周爷爷这才跟沈家人说起这次带着孙女来沈家村的缘故。 周爷爷说:“年前家里孙子不是带着一个姓田的娃娃来家里住着吗,我呀看上那个小伙子了,对他说想把孙女嫁给他,这不是先带着孙女来看看吗。”培茵听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年前培田跟田小民去青山,听培田回来说就是在周爷爷家里住了一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是周爷爷帮着雇的马车拉着山货回来的呢,这转过 年来周爷爷就带着孙女来相看了。培茵不由得仔细的打量侧身坐在炕沿上的那个大辫子姑娘,大眼睛,高鼻梁,脸上带着大方的微笑,没有因为自己的爷爷说自己的婚事而扭扭捏捏的,培茵不由得对她有 了好感,这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呀。 周爷爷说:“小芳这丫头今年都十九了,我想着就算是不急着出门子,先找个对象,处上两年看看也好,这万一对象不合适,就算是成不了也没把闺女推火坑里不是?”培茵听周爷爷说这姑娘叫小芳,好险没有让自己的唾沫呛着,赶紧使劲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小芳姑娘大概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培茵一直在看自己,微微的笑了笑,培茵觉得这姑娘笑起来真是好看呀,带着一股子爽利劲,跟田小民倒是很般配,可是想到田小民的娘,培茵又觉得嫁给田小民是好事,可是摊上那么一 个婆婆,以后的日子估计不是很消停。 爷爷听周爷爷这么说,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是小民吧,周老弟,你还真是有眼光呀,那可是个好孩子,人品好,也勤快,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唉,不过就是......” 周爷爷说:“沈大哥,你看看你,年纪大了怎么就这么不干脆呀,有什么话咱就说,别这么遮遮掩掩的,怎么没了当年咱们的利索劲了呢?”爷爷苦笑了下,说:“周老弟,这嫁闺女呢,不光得看孩子,还得看他们家的家风,最主要的就是要看这以后的公公婆婆好不好相处,结亲家结的是两家之好,可不是俩孩 子的事情呢。” 周爷爷听了爷爷的话,说:“哦?这田小民的爹娘有毛病?” 奶奶说:“周老弟,嫂子跟你说句实在话,小民呢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跟咱家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就是小民的娘吧,不是很好相处。”周爷爷听了奶奶的话,哈哈一笑,说:“老嫂子,我给这孙女找对象呢就是挑孩子的人品,不能一个锅里吃饭过不到一起就分家另过,只要是小民这孩子是个明白的,能对 我孙女好就行了。” 爷爷说:“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小民这些日子准备盖新房了,为的就是以后不让自己的媳妇跟妯娌在一块有矛盾。” 周爷爷说:“这个不是问题,还请沈大哥帮着给牵个线,我跟田小民的爹娘见见面,看看俩孩子合适不合适。” 爷爷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你牵个线。”沈家上上下下的就忙活起来了,沈母把培田喊了起来,培田一听青山那边的周爷爷带着孙女来相看田小民,骨碌一下子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往田家去报信,周藏被安排着去大队部喊沈父,沈父吃过饭就被田书记喊道大队部,说是有事情要商量,自打沈父把工作关系转回到沈家村的学校,田书记开会都喜欢把沈父喊上,村里人也没有说什 么的,人家沈省思很不错了,京城那么好的工作都不要,自愿留在这小村落里教书育人,不就是为了咱们孩子能有个好的前程吗?沈父听了周藏的报告,跟田书记说了一声就往家赶,田书记听说是青山那边周大叔,想起来那些年在青山没少了人家的照顾,披上棉袄也往沈家走,大队部里的人看见这 俩人往沈家走,又觉得相看,人越多越好,于是保管会计再加上几个小队长,大家嘻嘻哈哈的也跟在田书记的后面往沈家走。培田一溜烟的跑到田小民家里,昨天田小民带着培田还有周藏去城里看房子,徐知贤跟田小民说好了,以后由他负责在青山那边收获,回来了简单的处理处理就给采购站送过去,田小民想着家里是不能放东西的,想着在西平城里找个不打眼的小院子,留着放货的,要是西平城里没有合适的,西平周边的村子里有合适的也行呀,于是趁着村里还没有开始春耕,他想着先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昨天连着跑了好几个地方,回来的有些晚了,这会还在家里睡觉呢。 第二百二十章 无理 培田到了,直接到田小民住着的东厢房掀了田小民的被窝,一下子冻得哆嗦了一下子的田小民接着就清醒过来,说:“培田,你这是干什么,冻死我了,赶集把被子给我。 ”培田抿着嘴看着田小民,也不说话,田小民把被子盖在身上,看着一直看着自己笑的培田,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问:“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可别这么看着我,我觉得瘆头皮 。” 培田说:“田小民,你媳妇来了,赶紧的去我家看看去吧。” 田小民说:“瞎说,我哪里来的媳妇啊,还去你家看看......”说着说着,田小民一下子坐起来,说:“周爷爷来了?” 培田说:“你不傻啊,一下子就猜着了,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吧,周爷爷带着他孙女来相看你了。” 田小民脸红了,赶紧起床穿衣服收拾被窝,把自己收拾利落了又想起还没有跟自己的爹娘说呢,赶紧去北屋跟自己的娘说了青山那边要来家里相看的事情。 田小民的娘听了,埋怨的说:“哎呀,这户人家怎么回事啊,来相看怎么不提前说说,真是的,这是当我们家是什么呀,小民,你怎么认识这户人家的?” 田小民看自己的娘唠唠叨叨的样子,心里有些烦,说:“娘,你赶紧的把家里拾掇拾掇,人家要来咱们家里看看的,你看看这屋里横七竖八的像什么样子呀。”田爱琴听了,赶紧的洒水扫地,屋里的地面都是黄土的,得先洒点水扫起来灰尘才小,田爱琴想着这是小哥的大事,把屋里扫干净了还有院子里,院子里的家伙事得摆放 整齐了,还有后院的鸡舍鸭舍,也得整理整理,家里的厕所在那边呢,要是人家去后院上厕所,看着那边很脏对自己有意见。 田小民的大嫂在自己的屋里听了婆婆这屋的动静,转了转眼珠子,等到田小民出了门,穿好衣服从炕上起来,扶着还没有显出来的腰身来到婆婆的屋里。田小民的娘正在整理炕上的铺盖,早上起来被褥都没有放到炕橱里,就那么卷着靠着墙根放在炕上,田小民的娘一边忙活着一边碎碎念,一会嫌弃田小民没有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一会嫌弃青山那边的人太随意,就这么突然的上了门,一点准备都没有,看到大儿媳妇扶着腰站在屋门口,田小民的娘赶紧下了炕,扶着自己的儿媳妇坐在炕 沿上,说:“你怎么到这屋来了,不是身上觉得不得劲吗?” 田小民的大嫂说:“我听着你在这屋里忙活,就过来看看呢。” 田小民的娘说:“你说说,这户人家怎么这么不讲究呀,要相看也不提前来说一声,真是的,怎么不从头上来呢。”可巧前两天田小民爹娘屋里的炕洞有些堵,屋里有烟,田小民的爹田存根就把后窗户开了通风,想着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索性就把后窗户上堵着的砖块都卸了下来,沈 家村这边冬天一般都是把后窗户用砖头或者是土坯垒起来,开春了再把砖块土坯拿下来。田爱琴在后院打扫卫生,刚扫到爹娘屋里的后窗户那里,就听到大嫂跟自己的娘在说话,原本没怎么在意的,可是却听到自己的大嫂说:“娘,我看这个青山来的人家不好 ,咱们又不知根知底的,冷不丁的就来咱们家里相看,真没有这样的,,最起码你得找个媒人来说说吧。” 田小民的娘说:“谁说不是啊,唉,我看小民跟人家倒是认识呢,看看再说吧。”田小民的大嫂说:“娘,要不您把这门亲事回了吧,我大舅家有个表妹,跟小民差不多大,人长的也好看,我原想着把她说到咱们家呢,过两天我让人来咱们家,咱家这样 的还愁说不上媳妇吗?” 田小民的娘说:“哎呀,你怎么没有早点说呀,要是早点说了我就直接给回了青山这边的,也不知道是谁给说的,这么远,你说小民是怎么认识人家的呀。”听到这里,田爱琴捂着嘴巴轻手轻脚的就出了门,原来觉得大嫂只是懒点,谁知道还想着管自己小哥的亲事,出了门也不知道怎么办,又回了自己睡觉的屋子,屋里炕头 上坐着自己的奶奶,奶奶正在纳鞋底呢,看到田爱琴进了屋,说:“爱琴,你不是去后院扫院子吗?” 田爱琴偎到自己奶奶的身边,小声的说:“奶奶,我大嫂在跟我娘说,让我娘把这门亲事退了,要把她舅家的表妹说给我小哥呢。”田奶奶听了,停下手里的活计,脸上罕见的有了怒色,沉吟半晌,说:“爱琴呀,你现在就去你省思大叔家,把这事跟你小哥说一说,记住了,别当着别人的面说,就跟你 小哥一个人悄悄的说,让你小哥心里有个数,再跟你小哥说,要是看中了青山的,奶奶这边就支持他,咱们就娶青山的媳妇,家里这边有奶奶在呢。”田存根的娘,田小民的奶奶别看已经七十好几了,现在整天在家里窝在炕头上什么事情也不管,当年也是支前模范啊,那可是在枪林弹雨中给游击队送过粮食运过给养的 ,没点胆色能干得了这个?看到小孙女悄悄地跑出了院子,田奶奶坐在炕头上想,这大孙媳妇真是个没数的,你才嫁进来几天呀就想着家里什么事情都做主,我老婆子还没死呢你就这样,要是我老婆子没了,小民他娘那个样子,到了事情上就被儿媳妇牵着鼻子走,家里这几个还没成家的孩子还不知道得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嫁个什么样的婆家呢,清官难断家务事,等 着小民盖好了房子,自己就带着俩孙女跟着去住,眼不见心不烦吧。再说田小民跟沈培田去了沈家之后,一进爷爷的屋子就看到那个站在炕前,体态修长,面容清丽,脑后两条黑油油的大辫子的周小芳,周小芳看到跟在培田身后的天小民,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身材健硕,面容刚毅,不由得脸上一红,上次田小民跟培田去青山的时候周小芳跟着去修水渠,所以没有见上面,回来之后听自己的爷爷说看上了沈家村的一个后生,自己爷爷的眼光还是很高的,再加上自己也到了相婆家的年龄,爷爷一说周小芳也没有反对,就跟着来了,结果看到田小民的第一眼,周小芳的心就 掉在人家的身上了。田小民原来看到周爷爷五大三粗的,想着跟着这样的爷爷长大的姑娘心性一定很豁达,只要是姑娘彪悍,不被自己的娘还有大嫂欺负了去就好,谁知道周爷爷的孙女竟然 长的这么好看,不由得有些呆了。 培田看着自己的好友的样子,有些好笑,培茵在一边看到了,笑嘻嘻的跟爷爷还有周爷爷说:“快看快看,小民哥哥看美女看的呆住了。” 屋里的人本来看到田小民的样子有些好笑,但是不好意思说,被培茵这么说破了,都哈哈的笑起来,俩年轻人的脸哟,直接就成了红布了。 奶奶看着俩人不好意思的样子,笑着说:“好了好了,别笑了,看看把孩子羞的,哎,培田呀,带着小民还有你小芳姐姐去你屋里说说话。”这就是让俩年轻人加深一点了解了,去年在青山的时候,周爷爷跟田小民提起这个事情,田小民没有反对,周爷爷说过了年看看哪一天就带着孙女来沈家村看看,田小民 知道,可是他家里人不知道呀,田小民觉得自己说媳妇,自己盖房子,又不用家里人来掺和,所以也没有对家里人说,谁知道他娘这会在家里挑刺了。田爱琴一溜小跑到了沈家的时候,田小民跟周小芳已经在培田的屋子里说了一会话了,看到田爱琴来,田小民就知道家里一定是有事了,也没有多说什么,爱琴拉着田小 民找了个角落把自己奶奶的意思传达之后,田小民冷笑两声,转回头去就跟周小芳说了,周小芳迟疑的说:“田小民,你娘这样,我......”田小民说:“小芳,我跟你说这些呢就是让你对我家里的事情多一些了解,再说我已经批好了宅基地,出了正月就盖房子,以后就在新房子里成亲,跟我大嫂他们不一起住 ,以后我会给我奶奶养老,还得给我俩妹妹张罗婆家,目前来说就是这些难为的事情,至于家里别人的意见,我觉得不是什么事情。”看着一脸磊落的田小民,周小芳心里有些纠结,她是真的看中了田小民的人了,可是家里那些事情,她又不是没听别人家提起过,婆婆不好相处以后的日子真是不好过的 。看到周小芳的迟疑,田小民心里也有些难过,到了这事情上了,自己的娘都能拖自己的后腿,是,自己没有提前呢给家里说要来相看的事情是自己的不对,但是自己的娘那样子的,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大哥两口子还有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跟她说了,估计自己的大嫂听到自己要有人来相看也得想办法给自己把事情给搅黄了,这不,就 算是给自己的娘来个突然袭击,大嫂还是在胡搅活。田小民叹了口气,家里这事真是让人头疼,自己真是看中了周小芳,可是这下好了,田小民心里一阵愤懑。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取闹 这时候听到院子里一阵动静,接着听到奶奶说:“哎哟,田大嫂,您过来了呀。” 田小民听到自己的奶奶笑哈哈的说:“小民这孩子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跟我说说,我这一听说就赶紧把自己收拾齐整了来看看,我可是大喜事呀。” 周爷爷听到田奶奶的话,打眼一看,再仔细的打量了几眼,说:“哎呀,这不是田大嫂子吗,这么些年了,您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啊。” 田奶奶听到周爷爷的话,打量了周爷爷几眼,一拍大腿,说:“我说呢,只听说是青山的周爷爷,原来是你呀,他周大叔,这么多年没见了,哎呀,快要三十年了吧。” 周爷爷说:“那可不,快要三十年了,哎呀,大嫂子快坐快坐。”原来。田奶奶当年跟着去青山那边给游击队送给养,认识了好多青山那边的抗日英雄,其中就又周爷爷,后来解放了,两边就没了来往,谁知道因为孙辈的相看,快要三 十年没见面的人又见了面,不能不说这可是人生的一个大大的惊喜呀。 爷爷说:“既然你们俩认识,那更好了,哈哈,只要是俩孩子看对眼了,你们这儿女亲家可是跑不了了。”周小芳跟田小民听到田奶奶说话就从屋里出来,看到自己的爷爷奶奶竟然是老相识,周小芳跟田小民讶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当年西平地区都是敌后抗日根据地,出了不少的抗日英雄,也出了不少的支前模范,那个时候从西平到青山,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人人都抗日,人人都支前,家里省下的粮食,家里省下的棉衣棉被都偷偷的送到青 山的游击队手里,很多人在那个时候因为并肩抗日成为挚友,很多人因为共同的敌人而称为生死之交,田奶奶跟周爷爷的友谊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周爷爷说:“田家大嫂子那会带着几位老嫂子,挎着筐子去青山送粮食,过封锁线的时候还是我们村的人接应的呢,哎呀,这一说起来我这又是浑身使不完的劲呀。” 田奶奶说:“咱们就别提当年了,今天呀咱们可是来相看儿女亲家的,他周大叔,对我家的小孙子你还满意不?” 周爷爷说:“满意,满意的不得了,大嫂子呀,你这个孙子要是放在咱们那个年代,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呀。”田奶奶听周爷爷夸赞自己最中意的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说:“当不得你这样的夸赞,他周大叔,你问问你孙女是什么意见,我老婆子什么要求都没有呀,只要是孩子们 能好好的过日子,我老婆子就是他们的坚强后盾,只要有我在这里,只要他们好好的往前奔着过日子就成,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了。” 田奶奶这是很隐晦的告诉周小芳,家里那些人你就甭管了,有我在,谁都不能怎么着你的。周小芳看到田奶奶跟自己的爷爷的对话,就知道要是自己进了田家的门,有这位老封君在这里,自己的婆婆不能怎么着自己,再想到田小民说以后要让自己的奶奶跟着自 己,要给自己的奶奶养老,原本心里有两分愿意,也变成十分了,红着脸低着头,跟自己的爷爷说:“爷爷,一切都听你的。”培茵在一边看着,不由得想到前世看到的笑话,说以前的闺女有媒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如果对对方满意,就跟自己的爹娘说:“女儿但凭爹娘做主。”如果不是自己满意的 ,就跟爹娘说:“女孩还想多多孝敬爹娘几年。”今天看到周小芳的样子,不由得“嘿嘿”一乐,原来古人诚不我欺呀。奶奶看到周小芳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呀八成了,田家别看这些年不是田奶奶做主,但是这位老太太一发威,谁都得听着,田小民的大嫂进门之后没有见识到自己这位老婆 婆的威风,还以为他们家都是性子软好说话的主呢,嗯,这下呀又有得看喽。田小民的爹田存根还没进沈家的门,就听着沈家的院子里传出一阵一阵的笑声,想到去田里的沤粪池喊自己来这里的周藏大老远的就跟自己喊:“田大爷,你赶紧去我姥爷 家里吧,小民哥的媳妇带着她爷爷来我们家了,我大姥爷让你赶紧去家里。”周藏这个孩子也是挺有意思的,大老远的喊完了扭身就往家里跑,一头雾水的田存根想着再详细的问问都没有喊住人,倒是一起上工沤肥的几个村里人都一脸惊讶的看着 他,说:“存根大叔啊,小民这孩子真是有本事啊,不声不响的批了宅基地盖新房,这新媳妇也上门了啊。”田存根都不知道跟别人怎么说,他也不知道呀,他只是被田小民在家里拿话挤兑着去找田支书批了宅基地,又被田小民指点着去沈省思家里借了盖房子的钱,当然了,借 条上留得是田小民的名字,这还是田小民自己写好了让自己拿过去的,这悄没声的小民的媳妇就来了?田存根跟带着来干活的小队长打个招呼请了假就回了家,到家看到自己的老婆坐在炕上生气,问怎么了,说小民不懂事,新媳妇来相看也不提前说一声,怎么找了这么不 靠谱的对象,田存根扭头去对面的屋子,想着找自己的娘说说,一掀帘子屋里没人。田存根想着先把身上这件满是土的衣服换下来,开了箱子找过年时候田小民给买布做的那件黑色的大棉袄,田存根的老婆看了,酸溜溜的说:“你说说你们这一家子老的小 的,都上赶着去沈家找没脸,人家要来相看不提前说一声不说,还在沈家让咱们过去,没有这个道理的,反正我是不去的。” 田存根没在乎自己的老婆说的话,问了一句:“咱娘呢?”田存根的老婆的火气一下子就来了,说:“这新媳妇还八字没一撇呢,小的跑了去,老的也向着,哦,合着我跟老大媳妇就什么都不是了,啊?我嫁进你们家这么些年,吃 苦受累的,养活这这几个孩子,没有功劳可有苦劳吧,你看看,你看看,我整天孝敬着就不念着我一点好是吧?” 田存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我不就是问你咱娘怎么没在屋里吗,你哪里来这么多的话呀,知道就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说这些话做什么,我又听不懂是什么事。” 田小民的娘就跟一针扎破的大气球,一下子就瘪了,朝着田存根摆了摆手,说:“都去沈家了,你爱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 田存根没有管自己的老婆怎么回事,自打老大媳妇进了门,他都能觉得这老伴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爱去就不去,田存根满脑子疑惑的出了门。田存根不知道的是,田爱琴出了门之后田奶奶就穿鞋下了炕,想着带着田小民的娘一起去沈家,不管怎么说,既然小民没有跟家里说别的,看样是以前就认识的,而且能去沈家,沈家好好接待了还让培田来家里说,自己家里就得好好的过去看一看,成不成的两说,自己这边的礼道可不能少了,谁知道下了炕到了田小民娘的屋门口,婆媳 俩还在那里说怎么把这门婚事给搅黄了,怎么把田小民大嫂的表妹说到家里来,田奶奶整个人都怒了,合着你这个新媳妇进家门还没一年呢,你就开始作登了?田奶奶站在屋门口,面无表情的说:“小民他娘,你要是继续这样没有自己的立场,小民这个儿子你还是趁早别要了,等小民新房子盖好了,我老婆子就去那边跟着一起住 ,你说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这么好赖不分啊,啊?你这儿媳妇才几岁啊,就能把你这么拿捏着,你怎么不会动脑子想一想呢?”婆媳俩没防备被老人家站在门口这说,田小民的娘有些脸红,倒是她那大儿媳还没有明白过这老太太的厉害来,田小民的大嫂笑着说:“奶奶,我这不是为了小民好吗,我 那表妹可是知根知底的,哪里跟这个青山来的似的,不声不响的就来咱家要相看。”田奶奶气的不行,家里有这么个搅屎棍能把日子过好了才怪呢,田奶奶气极而笑,说:“哎哟,你这大嫂子做的这是好啊,田小民有爹有娘,再不济的还有我这个奶奶呢, 就轮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决定他的终身大事?哼,不知深浅的东西!”田奶奶最后一句话那是说的霸气十足啊,不光是田小民的大嫂被那扑面而来的霸气震得说不出话来,就连田小民的娘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婆婆别看不识字,没文化,可是当年可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抗日积极分子啊,听说解放西平那会,自己的婆婆跟着救护队冒着枪林弹雨在战场上抬伤员。这么些年的太平日子过的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婆婆这段过往啊,想到这些,田小民的娘又有些委屈,自己怎么说也是田小民的娘啊,他田小民要找对象自己没有提前见个面不说,这贸然的登门了自己还不能有点意见吗? 当着自己儿媳妇的面,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以后自己还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媳妇?田小民的娘怨念越来越深,看着甩袖而走的婆婆,再看看一脸震惊的儿媳妇,田小民的娘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不由得抹起了眼泪。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作蹬 不说这婆媳在家怎么说的,再说田存根到了沈家之后,看到不光是沈家全家人在这里,村里的支书村长都在,一帮人把沈大叔的炕坐的满满的,其中一个红脸膛的老人家 自己不认识。 田小民的奶奶一见自己的儿子进了屋,拉过来对着周爷爷说:“他周大叔,这就是我儿子,也是小民的爹,我呀就这一个儿子,人有些老实。”周爷爷打量了田存根,笑着对田奶奶说:“大嫂子,您有福气啊,儿子老实,能在您身边伺候着,哪里跟我似的啊,有几个儿子有什么用,都不在身边,就是这个孙女陪在 身边,我呀就想着给孙女找个好人家,谁知道就找了您家来。”说完哈哈的笑着。 旁边田书记说:“谁说不是呀,看来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小民这么大老远的去一趟青山,就入了您老人家的眼,这俩孩子我看着男的俊女的俏,般配的不得了。”旁边几个村里人都附和着说,田存根虽然还是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看自己娘的脸色就知道非常满意这门亲事,田存根这个人就这点好处,你要是自己愿意我就没有意 见,横竖是你自己找媳妇,以后是你们过日子。田奶奶看自己儿子的表情,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田存根听了之后,再三的表示只要是孩子们愿意,自己也就愿意,周爷爷看田奶奶跟田存根都愿意了,想着怎 么田小民的娘没有过来呢?田奶奶看周爷爷的样子,就知道他想什么,说:“他周大叔,小民呢前些日子批了一块地,要盖新房子娶媳妇,等出了正月就动工,我呢从小就拉扯这孩子,说等小民盖好 了房子就来跟着孩子一起过,虽然我年纪大了,可是眼不聋耳不花,身体也健康,还能帮着小民他们带孩子呢。” 周爷爷说:“有您在这里那我就更放心了,老嫂子,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您,我老汉这次来觉得真是来对了,孩子嫁到你们家我放心。” 这就是答应婚事了,旁边的爷爷奶奶也跟着高兴,看着俩孩子这么般配,能一起成个家,过一份好日子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得益于周藏在地里的那一声大喊,也因为村里人看着村里的干部们相跟着往沈家走,还不到午饭时候,沈家村的人都知道田小民今天相媳妇,村里老老少少的都往沈家跑 ,想想啊,这个时候,地里的活又不多,学校还没有开学,老的小的少的在家里没什么事情,有这么一件还算是轰动的事情,谁不来看热闹啊?沈家小小的院子挤满了人,就算周小芳是个大方爽利的姑娘,这会也是羞的脸红成了红布,村里跟田小民关系好的都来打趣田小民,问:“小民啊,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不 吭不咯的找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什么时候把人娶进家门啊?”田小民这会也难得的红了脸,但是又不能恼了,抿着嘴只是在那里笑,问话的人看没有回应,不答应了,一个劲的打趣,田小民逼得没办法了,告饶说快了快了,房子盖好了就娶媳妇,一帮子大姑娘小媳妇的看田小民的样子,轰然大笑,要知道田小民是谁啊,那可是这十里八庄有名的人啊,人仗义不说,那可是武力值最高的,西平城里 混的那几个都服这小子呢,能在这里看到田小民害羞的样子,村里人都觉得不虚此行。中午沈家再三的留下一众人在这里吃饭,田奶奶也被再三的挽留,自始至终,田奶奶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媳妇过来,心里非常的失望,自己这个儿媳妇,自打孙子媳妇进 了家门,就跟喝了迷魂汤,什么事情都不从头上来了。田小民的娘没有过来,田小民也非常的失望,大哥大嫂没有来,田小民倒是没有什么,姐姐爱美妹妹爱琴都来帮着做饭,收拾家伙,自己的娘没有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田奶奶没说什么心里倒是暗暗叹气,这新媳妇还没有进门呢,就这样打起了擂台,估计以后家里少不了矛盾,索性等田小民结了婚,赶紧给哥俩分家,各过各的,就算是 村里人说闲话也不在乎了。田小民相媳妇被村里人很是热闹的说了几天,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还有一些跟田小民的娘同仇敌忾的大娘婶子,他们也是已经做了婆婆或者是将要做婆婆的,要是 谁家的媳妇都跟田小民这媳妇似的这么随性,以后谁还能在家里树立婆婆的威风?培茵非常看好田小民跟周小芳这一对年轻人,田小民不说了,人能干,还爱钻研,有自己的想法,周小芳也不赖呀,看着人就带着一种爽利,干活一定很利索,不过听着这几天因为田小民家里一桩接着这一桩的大新闻,培茵觉得被人这么说过来说过去的真是难受,就连田爱琴都来沈家跟培茵说,村里的小伙伴们见了面也不说别的了,就拉着自己问道盖房子的事情还有小哥相媳妇的事情,索性村里的小伙伴们田爱琴也不去找着玩了,每天干完了那点家务活就来培茵家里,两个人带着培茵家几个小的,赶 着写寒假作业呢。不过陪你从田爱琴的话里知道田小民家里这些日子一定都不平静呀,相媳妇的时候田爱琴的娘没有到场,就来了田小民的奶奶还有爹,晚上送走了周爷爷祖孙俩,回到家 田小民的娘那也是大闹一场,据田爱琴说,她娘都哭了,而且哭的还很厉害。那天回到家时候也不早了,田爱琴看到家里的气氛不好,拉着姐姐爱美就钻到厨房做晚饭,谁知道刚烧上火,大哥大嫂那屋就有了动静了,大嫂一个劲的吆喝肚子疼,田小民的娘本来在屋里炕上躺着呢,听到大儿媳妇喊肚子疼,赶紧跑到他们那屋,问怎么回事,田小民的大嫂一脸难受的说自己肚子疼,田小民的娘有些着急了,这可是自 己的大孙子呀,也顾不得跟自己的婆婆还有男人打擂台的事情了,吆喝着大儿子赶紧去找王大夫来看看。田小民也觉得自己的大嫂有个什么万一也不好看,也跟着在一边伺候着,田存根因为中午喝的有点多了,回到家就躺在炕上睡着了,看样子估计打雷都吵不起来,田奶奶 回到家就在自己屋里的炕上坐着,听到大孙媳妇的吆喝,叹了口气,人老成精,大孙媳妇的那些小心眼她倒是能看明白的。王大夫被田小民的大哥急急忙忙的拉到家里,评了半天脉,又仔细的问了问田小民的大嫂一些问题,最后看了看田小民的大嫂的气色,不客气的跟田小民的娘说:“大侄子 媳妇,你又不是没有生过孩子,你怎么能让你儿媳妇整天这么躺在炕上呢?又不是胎位不正当,你看看村里谁家跟你家似的。”王大夫别看年纪跟田存根差不多大,可是人家辈分在那里啊,要论起来王大夫的妻子还是田存根没有出五服的姑姑,这几句话说出来毫不客气,听得田小民都跟着脸红, 更别说田小民的大哥了。田小民的大嫂不愿意了,这么些年,也就是这个时候是自己过的最快乐的了,不用上工,不用干活,有两个小姑子指使着,就连自己的衣服都不用洗,结果王大夫这么说 ,田小民的大嫂直接就躺在炕上呻吟起来,田小民的娘急的不知道怎么好,说:“王大夫啊,你看看是不是哪里不对呀,咋这么个叫唤啊?”王大夫看了,直接就收拾起自己的药箱,背起来就往外走,田小民的娘可是把王大夫看成了救命的稻草了呀,看王大夫要走,一把拉住药箱的背带,说:“王大夫,您就再 看看吧。” 王大夫扭过头来,跟田小民的娘说:“大侄子媳妇啊,我本事有限,看不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田小民的娘一下子就想到了花婶,跟田小民说:“小民啊,你快去你花奶奶家里,把你花奶奶叫过来给你大嫂看看,快啊。” 田小民听完了王大夫的话就知道自己这个大嫂又在作了,可是又不能说,看自己的娘着急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怜,只能去花奶奶家里把花奶奶请过来。花奶奶听了田小民的话 ,知道王大夫已经去看过了,不想去,可是田小民再三的请她去看看,田小民知道如果花奶奶不去看看,估计他娘就得找车带着他大嫂去县里的医 院,这些日子自己算是看明白了,子自己这个大嫂呀,可不是一般的能作。花奶奶想了想,就跟着天小民去了田家,进了家门,看到田小民的大嫂在炕上躺着,田小民的娘还有大哥一边一个一脸忧愁的在一边坐着,看到花奶奶进门,田小民的大嫂又是一脸难受的“哎唷”,花奶奶看到田小民的大嫂脸色红润,虽然一脸痛苦,但是花奶奶这么多年的经验已经能够轻易的判断出真难受假难受的表情,叹了口气,跟天小民的娘说:“小民他娘呀,我给你个偏方,你去屋檐下拿点艾叶,用艾叶煮七个鸡蛋,给爱民媳妇吃了就没事了,不过小民娘啊,婶子得说你一句啊,怀孩子还是多活动活动好,要不然等到生的时候大人得遭大罪,你已经生了这好几个了,应该是都明白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通电 田小民的娘听了,说:“花婶子,这不是爱民媳妇一开始怀相不好,一直保胎吗,等到胎坐稳了我就让她多活动。” 花婶说:“你明白就好,我跟你说的这个偏方呀也不能多用,先吃这一次看看,煮鸡蛋孕妇吃多了不好,肚子不消化压着肚子对孩子不好啊。”田小民的娘听了,急忙去够屋檐下还挂着的艾叶,这些都是端午节的时候从地里割来挂在那里的,虽然因为破四旧已经不过端午节了,但是家家户户还是会在端午节的时 候去野地里割点艾叶挂在屋檐下,夏天的时候用这个点了熏蚊子也是极好的。田小民的大嫂看家里几个人围着自己团团转,而且一下子就给煮七个鸡蛋,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了,就没有再继续作,田奶奶看花婶来了,请花婶去自己屋里的炕上坐坐, 两个老太太坐在炕上,听着院子里田小民的娘吆喝着俩闺女又是煮鸡蛋,又是洗艾叶,有些相对无言。 还是花婶说:“大嫂子呀,您从小把小民拉巴起来,以后有您的好日子过,我看那小芳闺女了,是个好的。” 田奶奶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有办法了,先这么着吧,家里这些事情说出来都丢人呀。” 花婶说:“大嫂子,看您说的,您呀好日子在后头呢,行了,爱民媳妇这会也就消停了,我得回家了。” 送走了花婶,田小民的大嫂吃了艾叶煮鸡蛋,这才消停下来,躺在炕上迷迷瞪瞪的想着心事。田小民出了正月盖房子,以后这个院子就是自家的,老太婆不是说要带着俩孙女跟着去吗,这个呀正好,公婆现在也都能当整劳力挣工分,那就跟着自己在这里住着,先帮着自己把家业巴结起来,等以后俩小姑子说婆家的时候就让田小民帮着整治嫁妆,你不是要带着俩小姑子住吗?你不是非得让田爱琴去上学吗?只要你们出了这个门, 以后甭想从自己这里要一分钱。田爱琴跟培茵说起这些的时候,一个劲的唏嘘,大嫂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啊,刚进门的时候大嫂不是这样的呀,大嫂进门的时候还给自己做了一件新衣服呢,这才多久 呀,怎么就成这样了呀? 培茵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自己的好朋友,总不能跟她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画毛画皮难画骨?人家是一家人,自己这样说太有失厚道了。 不过没几天村里就没有人说田小民家的这些事情了,因为村里又有了一件关系整个村子每个人的事情,那就是沈家村要扯电线了。 沈家村抽出一部分劳力,跟附近西平城的村子的劳力一起,挖坑埋电线杆。电线杆都是木头的,一头粗一头西,细的一头上面按着一个很短的横木条,上面钉着几个瓷线圈,这个是过电线用的,沈家村在村头还修了一个变压器的屋子,整个村子 的电线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对于通电,培茵非常的高兴,这意味着自己要告别煤油灯时代了,晚上点着如豆的煤油灯,实在是憋屈的慌啊,想到就要有电了,以后晚上也能拉着电灯写作业了,培茵 就觉得雀跃非常,有了电,说明什么,说明又朝着文明的方向走了一大步了。劳力们把电线杆子按照县里要求的位置埋好了之后,又翘首以待了好些日子,每天村里人都会去打听,已经通到哪个村里,村里人都是怎样的高兴,这电是从西平城里出来,一个村一个村的通过来的,沈家村距离西平城二十来里地,跟西平城之间还有好些村子,在这期间,村里人每到晚上都会充满怨念的看着煤油灯,畅想有了电之后的 日子。在这充满了美好希望的等待中,田小民的新房开始修建,修房子的料都是周爷爷从青山那边帮着买了运过来的,因为以后会是孙女的新房,周爷爷还请人帮着设计了,买 的料也都是好的,不管是打尖角的青石条,还是做檩条的木料,村里人见了没有不说好的。 田小民批的宅基地很大,盖了三间北屋之后,又在后院盖了猪圈厕所,开了菜地,前院盖了东厢房还有厨房,几天的功夫一栋青砖黑瓦的宅院就在沈家村立了起来。村里人见了田存根两口子都说,你们两口子真是有本事啊,看看,不声不响的就攒下这么一大片的家业,田存根两口子心里的苦谁知道呀,田存根是犯愁他帮着田小民从沈家借来的那三百块钱,这一年到头的下来田小民才能攒下几个钱还债呀,就算是自己在一边帮衬着,能帮衬几年?再说了,小民有了对象,接下来就是订婚结婚,结了 婚就得有孩子,这养活孩子那也是费钱的呀,想到这些,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田存根就忍不住的长吁短叹。田小民的娘是想着小民新房子盖好了就得搬过去住,自己是不过去的,小民盖新房自己一个大子没出,小民这些年跟着去上工,别看年纪不大,可是小民能干啊,上工没多久就拿十个公分,这几年光是公分也是不少钱了,可是盖新房自己咬着牙没有出钱,现在新房也盖好了,又加上正月里小民的对象来相看,自己没有出面,小民的娘觉 得有些愧对小民,可是小民的娘心里觉得这也不能全怪她呀,你田小民再能干你也是我的儿子呀,你得听我的话呀?开学之后,田爱琴就跟培茵说家里的气氛怪怪的,回到家里除了在奶奶的屋里田爱琴都不敢大声点说话,培茵有些奇怪的问她:“你在家里都不敢大声说话你在哪里敢大声 说话呀?”田爱琴说:“培茵,我爹是个闷性子,家里的事情都是我娘管着,我小哥这次盖房子我娘都没有出来帮着出力,就连上梁的那顿饭我娘都没有去做,出来跟人家说我大嫂身体不是很好,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她得照顾着,让我奶奶带着我姐还有我去做饭,谁信呀,我娘这是还在跟我小哥较劲呢,我奶奶说了,等新房子收拾好了我们就 搬过去,奶奶说以后她就跟着我小哥住。” 培茵说:“那这样村里不得说你爹娘不孝顺呀,自己的娘那么大年纪了还得跟着孙子去住。”田爱琴说:“我也这么想的,可是我奶奶说了,谁都甭拦着她,谁拦着她她跟谁急,培茵,我这次是看清楚了我们家我奶奶的话最管用了,你看看我大嫂在家里厉害吧,她 不能不听我娘的,我娘看着很厉害吧,要是我奶奶发话了她也得听着。”培茵咋了咋舌,田奶奶原来是田家的大boss呢,不过正月里看田奶奶跟周爷爷的那番谈话,培茵就觉得田奶奶这个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要不然一个七十多的农村老太 太能跟周爷爷那么爽利的谈话? 村里人盼了许久,终于盼来了好消息,沈家村的电通了,经过几次调试,调整之后,沈家村终于在一个黄昏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了明亮的橘黄色的灯光。 几十瓦的灯泡,通过一根电线挂在屋顶的中央,一根灯绳垂在墙边,轻轻的一拉,一声清脆的“叭嗒”声之后,灯泡就亮了,接着就是满屋子的明亮。 爷爷拉开家里的灯之后,几个孩子仰头看着发出明亮灯光的灯泡,一阵欢呼,朵朵果果高兴的跳起来,说:“哎呀,哎呀,咱们家的灯泡比我姥姥家的还亮呢。”朵朵果果的姥姥家在西平城里,很多年前就通了电,去姥姥家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晚上能开灯了,那可是油灯罩子灯都不能比的呢,这下好了,家里也有电了,以后自己 家里也能点着灯了。一家老小都非常的高兴,培茵最高兴了,终于可以告别油灯时代了,点了这么多年的煤油灯,实在是想念这明亮的灯光呀,虽然现在的灯泡都是钨丝的,用的时间长了灯 泡里的钨丝就会升华,虽然现在还有什么荧光灯led灯,但是那些早晚都会有的不是吗,现在已经是一个新的时代了。麦收结束之后,沈家来来去去的都是来向沈父沈母请教问题的人,很多人都知道了有可能要恢复高考的事情,但是因为没有确切的时间,一些人只是观望,但是像吴佳佳把这个当作救命稻草的,像田爱文对自己的爹心悦诚服爹的话他认为就是一定对的,他爹让他来复习他就认真复习的,那些有心想改变现状,但是又臣服于现状的,都没 有认真对待这件事情。培茵倒是知道历史的大体走向啊,可是她也不知道那个通知是什么时候下的,只是在2007年的时候各大媒体都就恢复高考三十周年出了很多的纪念节目,培茵那时候也是对这次中断十年之后重新开启,历史上录取率极低的一次考试很感兴趣,又加上网上流行做这次考试的考卷,她也从网上找出来做了,觉得没什么难度,但是现在准备考试的就算是还在校园里的高中生,教学质量教学水平不是一般的低,自己是从题山卷海中磨练出来的,也因此,很多人都说1977年高考的试题非常的简单。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中暑 这次中断十年之久的考试试题在培茵看来很简单,但是录取率在那里摆着呢570万人参加考试,全国录取了还没有三十万,这样的录取比例放在这里,谁能说这次考试很简单呢?再加上教育系统虽然瘫痪了几年,教育水平一直非常低,很多参加考试的人已经十年没有摸过课本了,就算是题目简单,经过这么多年再重新拿起课本来复习, 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培茵看到自己的大哥大嫂,已经快要三十的人了,白天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回到家里干完了家务活就开始看书学习,培茵非常的着急,准备考试光看教科书培茵觉得用处不是很大,只有经过了大量的做题,接触各种类型的变形的知识点的题目,才能在这次考试中杀出一条血路,这次的考试那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稍有不慎 就会跌下去。培茵把自己的隐忧跟爹娘说了,沈父沈母对看一眼之后,两个人也都从自己的眼里看到了担忧,但是实际情况就摆在那里,现在不但是自己这里,就是在京城,估计也找到不到什么除了教科书之外的复习资料啊,培茵去过西平的新华书店,那里面现在除了红宝书就是红宝书,新华书店现在还属于垂直单位,下面的情况是这样,估计上面 的地区的或者省里的也没什么除了红抱住之外的别的读物。 培茵说:“爹,娘,要不咱们自己照着书弄点试题吧。”沈父苦笑一声,说:“培茵啊,这个难度太大了,我跟你娘虽然对教科书上的知识点很清楚,但是我们出不了什么题目呀,这个根据教科书上面的知识点出题目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做到的,那得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出了题目之后还得有好多人来做,一套题目从设计题目到组织答案,耗费很多啊人力物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的出来 的呀。”培茵说:“爹,我大哥大嫂他们这么刻苦的复习,我怕万一考不上怎么办?已经十年没有高考了,恢复高考的通知一下,得有多少人参加呀,现在运动刚刚结束了,很多院 校都没有恢复正常的秩序,估计招考的人数也不是很多,这次考试一定很困难的。”沈父说:“培茵,你能想到这些,说明你已经长大了,爹也考虑过这些问题,但是实际情况就在这里摆着,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支持你大哥大嫂他们,让他们能好好的复习 ,能多学一点是一点,一些知识点我跟你娘给他们往深了讲,让他们带着问题去看书,别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培茵说:“爹,要不再给胡叔叔孟爷爷他们写信问问吧,十年之前难道学生们没什么复习资料吗?只要是有题目,就让他们好好的做一做,最起码得有做题的感觉呀,我现 在学习的是初中的知识,我觉得只是看书不做题目学的不扎实。” 沈父说:“已经写信了,估计再有几天就能有回信了,培茵,咱们都别心急,慢慢的来吧。”培茵心里很着急,一点都慢不下来,眼看着暑假开始了,培茵把龙凤胎交给姐姐培芝还有弟弟培焜带着,她整天拿着初中的课本,努力的回想书上那几个在自己看来有些 简单的知识点能出什么题目,几天下来竟然也积攒了厚厚的几张纸,索性培茵又把培华刘瑜茜用着的高中课本拿过来,照着书上的例题就开始自己设计题目。这个时代的课本非常具有时代特色,整本书就那么几个知识点,课本也不厚,但是通本下来最高指示语录占了一部分,讲解知识点的时候先来一段主席的语录,比方说将一个函数里面的常量和变量,下面第一句话就是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马克思主义者认为人类的生产活动,是一步又一步地由低级向高级发展,因此人们的认识,不论对于自然界方面,对于社会方面,也都是一步又一步的由低级向高级发展,即由浅入深,由片面到更多的方面”人们对以自然界中量这一概念的认识,就是一步又一步的由低级向 高级发展的,我们来看下面的例子。培茵看这些多余的东西看的头昏脑胀,后来索性就不再看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只是捡跟知识点有关的东西看,几天下来,培茵那个用白纸自己缝的大本子上就有了厚厚的 半本子的题目。 农历已经进入了六月了,天气非常的热,培茵有些苦夏,又因为心里装着事情,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结果中暑了。培茵现在有气无力的躺在炕上,脑门一边贴了一个黑黑的小膏药,据说是王大夫的独门秘方,奶奶坐在一边,一边用手捋吧着培茵的额头,一边心疼的说:“你说说你,放 了假你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做什么?整天看你忙的头也不抬的,你说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家怎么那么忙啊,唉哟哟,想想你一头张在地上的样子,吓死我了呀。”这天下午三四点钟,培茵心烦气躁的,觉得身上不舒服,也没怎么在意,想着去厨房找点水喝,把炕桌上的书本一推就下了炕往屋外走,刚走到屋外,院子里明晃晃的阳光照的培茵一阵眼花,眼前是一阵的金星呀,就觉得喘气也困难,仿佛在水里溺着,张着嘴使劲的喘了几口气,觉得身上一点劲都没有,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一样,一个劲 的想跌倒在地上,想着使劲喊人来帮忙,耳朵里也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了,最后就看着自己的奶奶颠着小脚从北屋里朝着自己跑过来,就不知道事了。奶奶听到院子里的板凳倒了的声音,朝着外面探头一看,唬了一大跳,培茵踢到了板凳之后就跟喝醉了的人一样,张着手东倒西歪的想要找个东西把自己支撑住,奶奶吓 得赶紧跑过去要扶着培茵,结果还没到培茵身边呢培茵就重重的一下子摔倒子地上,奶奶跑过去一看,培茵跌在地上没了动静,吓得一个劲的大声喊人。偏偏这天下午沈父沈母去了学校,刘瑜茜带着龙凤胎去了西平城里姥姥家,余下众人不是去上工就是出去找小伙伴玩了,家里就剩下位奶奶还有躺在炕上的爷爷,几个人听到奶奶凄厉的叫喊声,都急忙从自己的屋里出来看究竟,看到培茵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奶奶抱着培茵一脸惊慌失措,都吓得不轻快,还是爷爷最先冷静下来,交代二奶奶去村里看看能不能喊个人来帮忙,让三奶奶帮着奶奶把培茵翻过身来平躺下,培茵是朝前一头倒在地上的,脑袋先着地,鼻子里都咳出血来了,一脸的土,看着有些吓 人。二奶奶也是小脚呀,刚跑出院门,就看到回家的二爷爷,让腿脚比自己好的二爷爷去喊王大夫来家里,自己颠着小脚就往学校里跑,把在学校里的沈父沈母喊回家里,沈父一听,急忙往家里跑,刚到家门口,王大夫也背着药箱到了沈家门口,进了院子,看到脸色煞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小女儿,沈父心里大恸,想着把闺女抱起 来,结果蹲下身子之后腿脚也跟着哆嗦,试了试没成功,心里一着急眼泪差点掉下来。紧跟着后面跑回来的沈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进了院门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还是王大夫掀开培茵的眼皮看了看,又给培茵评了脉之后,说:“没事没事,中暑了,省思把孩子抱屋里躺着,熬点绿豆汤喝就没事了,省思,你跟我来,我那里有自己熬的膏药,你拿点给培茵贴在脑门上,大嫂子给孩子弄个湿帕子擦一擦。”一家人这才松了 一口气。沈父把培茵抱到东厢房的炕上,看到炕桌上摊开的书本,没有在意,把孩子放好了就跟着王大夫去抓药熬药,沈母跟奶奶等沈父把培茵放炕上了,赶紧去打了点井里的凉水,几个人轮流着给培茵拧帕子擦身子,二爷爷则去厨房里熬绿豆汤,功夫不大培茵就醒了过来,不过浑身没劲,只能看着别人给自己忙活,绿豆汤熬好了,晾凉了之后 奶奶给培茵灌了一大碗,傍晚十分培茵跑了几次厕所,拉了几次肚子,慢慢的就好了起来。沈父去王大夫的诊所把膏药拿回来之后,给培茵脑门一边贴了一个,培茵觉得自己的形象一定很搞笑,想想那些影视剧里面的人不由得笑了出来,沈父说:“你还有力气笑,你看看你把这一家子吓的,你这几天忙活什么呀,把自己累的成这样了。”沈父说着就拿起炕桌上的东西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翻了几下之后不由得吃了一大惊,原以为小闺女说要自己出题目自己说了那些困难之后她就作罢,谁知道自己竟让整出这么多的题目了,初中的知识也就算了,那些高中的她也能像模像样的出了不少,但说这 份聪颖劲,家里这些孩子都没有能比的。 沈父说:“你这个孩子,你说你......唉”培茵有气无力的说:“爹,没事。” 第二百二十五章 高考 因为中暑,培茵被奶奶特别的看管着,不让干这个,不让干那个,培茵虽然觉得很不自由,但是看到奶奶关切的脸,觉得非常的幸福,索性把手头的那些书本放在一边, 专心的享受奶奶的贴心关爱。这天,大队部的大喇叭喊沈父去接电话,奶奶给培茵端了一碗绿豆汤,刚进屋子都没放下呢,听到大喇叭的声响,跟培茵说:“也不知道谁给你爹打电话,还是电话方便呀 ,有什么事情摇过来说一声就行,可比写信方便多了,什么时候咱家里也有个电话就好了。” 培茵接过奶奶手里的碗,说:“奶奶,您放心,这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一定很快就会实现的。” 奶奶说:“哎哟,那感情好,奶奶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住过楼房呢。” 培茵说:“您看现在咱们都有电灯了,这电话还能远吗?快了快了。” 祖孙俩真说着话呢,沈父推开院门就进了屋子,高兴的跟培茵说:“培茵,你胡叔叔打电话过来,恢复高考的事情定下来了,哈哈哈。” 培茵心里早就知道了,可是还是被自己的父亲的喜悦感染了,高兴的说:“爹,真的吗?说什么时候考试了没有?” 沈父说:“你胡叔叔说什么时候考试还需要全国高校招生工作会议决定,不过今年是一定要考的,中央决定就算是推迟入学,也得在今年考试,这是求贤若渴呀。” 培茵点了点头,说:“爹,咱们赶紧行动起来吧,让大哥大嫂他们赶紧抓紧复习,这一次是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沈父说:“对,等你哥下了工,咱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不知道谁把沈父接电话的内容透露出去了,下了工之后好些人陆陆续续的来了沈家,有现在还在村里的知情,有李磊,田爱文,田修泉田修彩,还有田云根家的小儿子田 爱斌。大家都知道北京来的电话里说今年要恢复高考了,但是具体的什么时候考,什么样的人能够报名却还没有具体的出来,大家心里非常的焦急,这个是一个改变自己的命运 的时刻,甚至是一个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的时刻。 夏天的夜晚来的姗姗,下了工之后西边的天际还是一片明亮,估计还得好一会才能黑了天,沈家的小院里这会有些熙熙攘攘的。 培华把家里的几条长凳搬到院子里,大家有的坐板凳有的坐马扎,一脸焦急的等着沈父给自己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沈父看着这些已经不再年轻的人,他们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岁,但是却都带着岁月的沧桑,不复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这十年,有多少这样的人,有多少被蹉跎了青春年华 的人? 沈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酸涩,说:“孩子们,今年是一定要恢复高考的,八月份中央召开的科教座谈会很明确的定下了这件事情。” 吴佳佳着急的问:“沈老师,那有没有规定什么样的条件的人可以报考啊?”沈父摇了摇头,说:“关于考试时间,报名条件都还没有确定,不过已经决定召开第二次高校招生工作会议了,会议肯定会就这些问题举行磋商,到时候咱们就能都知道了 。” 齐向南说:“咱们先别管那么多了,还是抓紧时间看书复习吧,这次考试我估计有很多跟咱们一个情况的,到时候竞争一定会非常的激烈。” 李磊点了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们现在非常缺复习资料啊,就那几本书,翻过来覆过去的都能倒背如流了,可是做题还是不尽如人意。” 沈父说:“我的同学已经往这边寄了几本资料,估计过几天就能收到,孩子们,同学们,你们的时间不是很多了,但是也不要太紧张,太有压力。”过了两天,附近知青点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下了工就会到沈家村来,到大队部跟齐向南或者到学校跟周茜钱秀菊一起学习,后来附近村子的想要考试的也都到 沈家村里来,最后,田书记索性把学校的一间教室拿出来,孩子们放了学就当成这些要复习的教室,沈父沈母被这些人拉着当成指导的老师。培茵休息了几天之后,恢复过来,接着弄自己的习题集,语文她没有弄,课本上除了语录就是几篇文言文,培茵把两本高中数学课本翻的毛边都起来了,终于把数学的习题集做好了,至于物理化学历史地里,培茵只是梳理了知识点,把一些在自己看来非常大陆的知识点组织在一起,当年为了高考,自己也是花了无数的心思在这上面,所以这几门课做起来比数学简单的很多,最后就是政治了,这个就是跟时代挂钩的一门学科,那些语录培茵看了头疼,索性没有多看,不过没几天胡纪明的包裹就寄过来了 。沈父将那几本复习资料还有培茵做的习题集都交给齐向南,晚上把东西抄在黑板上,大家自己抄写了看,现在的条件实在是太艰苦了,不用说复印了,就是油印都没有条件,一大屋子的人围着前面的黑板奋笔疾书,就怕抄的慢了拉下什么,培茵晚上去那教室里看过,明亮的教室里,除了偶尔几声咳嗽声,就是“沙沙”的写字的声音,培茵 也曾经看过自己的大哥抄过的资料,书写的很工整,整整齐齐的用粗棉线定在一起,上面用铅笔写着答案,估计别人的也是这样的工整吧。暑热散去,过了国庆节没几天,各大媒体报道的恢复高考的通知让沈家村的人沸腾,更让祖国大地的角角落落,从白山黑水到天涯海角,从黄河之滨到大西北的沙漠戈壁 ,很多人因为这则通知痛哭流涕,很多人重新拿起课本准备考试,考试将于一个月之后进行,命运能否改变就看这一个月的时间了。值得一提的是培田,培田本来将于明年的夏天才能高中毕业,但是看到家里的哥嫂们复习考试,也报名参加了,报名之后培田直接就回家跟着家里的复习大军准备考试, 用培田的话来说就是,这次考不上还有下次不是吗?因为复习,很多人没有去上工,有的村子呢体谅这些要参加考试的要复习,有些村子可不这样想呀,你不干活去复习考试,这不是不重视革命工作吗,琼姑姑家的泰平表哥泰和表哥最后在琼姑姑还有琼姑父的陪同下带着铺盖来了沈家村,跟培田挤着一个屋睡觉,白天晚上的看书复习,泰和表哥说,他们那个小队长一直就跟家里过不去,哥俩从很久之前就看书学习了,复习资料沈父也抄好了送过一份去,考试通知下来之后琼姑姑去队里给俩孩子请假,想着让哥俩在家里好好的静下心来复习,结果他们的小队长不同意不说,还为了这个给家里在全大队的会上做了批判,小队长说,你们这样的家庭,本来就是被改造的,现在正是改造的时候,你们不积极的相应,还要请假 参加考试,考什么,你们这样成分的有什么好考的?考上了你们不还是地主成份吗?泰和表哥是个急性子,当场就要跟小队长干起来,琼姑姑的公公张爷爷难得的强硬了一回,直接回家给俩孙子打包了行李,让琼姑姑两口子连夜把人给送了过来,用张爷爷的话来说:“这是咱们家命运攸关的事,那点公分能比得上?得罪那个小人算什么,你们哥俩去了就好好复习,反正咱们考不考的村里说了不算,队里也说了不算,咱们 自己说了算,不怕!” 这次考试不用征得单位的同意,你符合条件,想考报名就可以,也因此很多人不管队里或者是领导愿不愿意,都顶着压力抓紧复习。 天气越来越冷,这些盼望着能够通过这次考试改变命运的人的心却越来越热,这年的初雪下过不久,就是考试的时间了。据统计,这次考试有570万考生走进考场,最终录取了不到三十万,也就是说,绝大部分的人并没有在这一年如愿以偿的走进大学的校园,培茵为家里这些参加考试的人捏 了一把汗,如果这次不成功,对它们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天还没有亮,沈家村的拖拉机就在大槐树下等着了,前两天已经都去西平城里的考点看了考场,整个西平城就俩考场,除了西平一中,就是西平红旗中学,两所学校离得不是很远,大家中午就在学校附近找个地方歇一歇,吃点带着的干粮,培华他们婉拒了周小元让他们去他家吃饭的邀请,家里孩子还小,周小元跟孟若兰都要考试,王疏影要监考,家里就王老爷子跟一个小娃娃,还是王疏影不放心这一老一小的,让周大元请了三天假在家里看孩子,自己这一大帮子人呢,再去人家家里打扰就很说不过去 了。 培茵想跟着来陪考的,奶奶说就你这小身体,天这么冷,你怎么受得了呀,还是在家里好好的等着吧,下午考完试他们就回来了,你还用得着跟着往西平城里跑吗?三天考试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就算是培华这样的壮劳力也累的不行了,更何况刘瑜茜沈锦华她们?回到家几个人就到屋里睡觉,沈父也没有让人把他们喊起来,好好的睡 吧,考试可不是身体累,累的是脑子,而且精神高度紧张还顶着压力,真正的心态平和的有几个?更何况这些已经蹉跎了十多年的青春岁月的人们?培华是被饿醒的,起来看了看,自己和衣躺在炕上,身上盖着棉袄,屋里的炕烧的热乎乎的,低头就能看到炕洞里还有烧着的柴火,自己的妻子刘瑜茜也和衣躺在炕上, 睡得脸红扑扑的,屋里很安静,隐隐的能听到自己一对儿女轻轻地笑声从隔着一堵墙的爷爷奶那屋里传过来。培华穿鞋下炕,做了一个扩胸运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徐徐的吐出胸中的浊气,觉得神清气爽,身子轻快了很多。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志愿 等待是最让人焦急万分的事情了,更何况是这种能够改变人的命运的考试的成绩的等待。别看培田说他考的很好,考试的题目不难,但是最心急的还是他,开始几天还好,进了腊月之后,培田有些坐不住了,每天做事情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有时候别人喊他几 声他才能反应过来,沈父有些看不下去了,跟他进行了一次比较深入的谈话。 沈父说:“培田呀,你这是怎么了?是在担心你的考试成绩吗?” 培田说:“爹啊,这些天我越想越害怕呀,你说那么多人考试,这万一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呢?”说着说着培田有些愁眉苦脸的。沈父说:“考不上咱们下一次再考不就行了,下一次考试据说是明年的七月份,到时候你已经有了这次考试的经验,还能考不上吗?再说你就觉得这次一定考的不好了,一 定考不上了吗?说不定你考的比谁都好呢。” 培田听了自己父亲的安慰,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沈父非常的奇怪,这可不是自己那个一直很开朗很阳光的三儿子应该有的状态呀,怎么了这是?培田叹了口气,说:“爹呀,你是不明白啊,咱们家这次考试的不少,但是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从学校里考的,我是上了好几年的学,一点没落的上学的,我大哥大嫂还有二 嫂他们才上了几年学呀,特别是我大哥,刚念完了小学,要是我考的不如我大哥好,我还怎么给弟弟妹妹做榜样呀,唉,爹,你不明白的。” 沈父听培田给自己的解释,乐了,这小子,这是担心万一考的不如自己的大哥好,丢面子呀。 沈父说:“行了行了,你那些小心思爹已经明白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看你整天吃不香睡不香的,我们都跟着难受。”父子俩的谈话没过去几天,县里来了通知,让通过初选的去县里填志愿,沈家村这次去考试的都通过了初选,特别是那几个知青,就连周茜这样的学习不是很好的都通过了初选,沈家村这次去了十三个人呀,这在西平城里是非常厉害的,要知道整个西平城通过初选的不过将将三十多个人啊,自此,沈父沈母在整个西平城一下子成了名人,沈家村甚至是周围村子的考生考试之前都是这对夫妻进行辅导的,不过知道沈父沈母是曾经京城学校的教室,运动结束之后没有回去京城而留在了家乡,地区教育系统 的领导都对沈父沈母提出了表扬,有了这么高的通过率,沈父沈母后来被调到了县里的西平一中任教,这都是后话了。沈父接到通知之后,就跟四个人商量报什么学校,这次通过初选并不知道自己的分数,也不知道自己在整个地区甚至是省里的排名,所以这次报志愿就是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志愿没有报好,那么只有两种情况了,或者是你没有被任何一所学校录取,或者是被调剂到一般的学校里。培茵心里也非常的没有底,曾经在纪念恢复高考三十周年的一个专题访谈录里看到过一个人谈到自己这次高考的经历,到现在记得还是非常的清楚,是男方的一所院校的一位参加过1977年高考的教授说的自己的经历,说高考通过初选之后去县里报志愿,第一志愿京城大学,第二志愿清华大学,第三志愿复旦大学,第四志愿武汉大学,那个时候不知道大学还有本科专科之分,也不知道全国有很多的大学,他们没有什么参考资料报考指南,更没有老师进行辅导,就这么荒诞不经的填报了志愿,听到这些的时候培茵觉得非常的可笑,但是现在作为那些通过初选的人的家属,培茵又觉得非常的心酸,这得是经过一段什么样的历史才能把攸关一生命运的志愿,儿戏似的就这么 进行了,几十年之后说的觉得好笑,听得觉得好玩,仿佛就是一个笑话,但其实这段真实的历史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的。齐向南李磊他们几个还有田爱文田爱斌,田修泉田修彩接到通知之后也来沈家找沈父沈母帮忙参详,用田洪根的话说就是“这事情还是得去找你省思大叔问问,咱们现在除 了知道你通过初选,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京城有大学,省里有大学,地区也有大学,哪个学校怎么样咱们又不知道,你沈大叔是上过大学的人,问他保准没错。”沈父看着接到通知之后欣喜若狂的人现在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心里叹了口气,别的也不多讲,就是再三的交代这些人,填报志愿的时候尽量不要都填报那些有名的学校 ,适当的填报几所名气不是很大的学校,这样还能有个回旋的余地,别的沈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就把自己知道的各个地方的学校都写出来,给大家一个参考。几个人拿着沈父写的学校,对照着地图,叽叽喳喳的说着,原来有这么多的学校呀,田修泉说:“这么多的学校呀,我得好好看看,找一个好地方,趁着上学出去走走看看 也挺好的。”培茵对田修泉有些另眼相看了,现在就能想到这个,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田修泉看了看,对田修彩说:“修彩,我看你就报咱们省的师范学校吧,到时候毕业 了就回来,想沈大叔沈大婶一样当个老师,离咱们家还近呢。” 田修彩说:“嗯,咱们回家商量商量咱爹,看看咱爹是什么意见。”吴佳佳家是省城的,这次考试自己估分成绩不低,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决定报省里的学校,吴佳佳接到通过初选的通知之后暗地里大哭一场,这十来年就更一场梦似的, 为了这次考试,吴佳佳付出了很多,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离回家的路近了很多,接下来就看报志愿的了,听了沈父的分析之后,吴佳佳决定报考省里的财会学校。齐向南是一定要报考京城的学校的,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他的父母已经回了京城,而且都已经官复原职,齐向南是个有志气的孩子,原本他的父母可以通过推荐等路子把他弄进京城的任何一所学校,但是他都拒绝了,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就得凭自己的双手来打拼自己的天下,这十年的经历,不仅仅磨砺了齐向南坚强的品格,更是让齐 向南有种不靠别人,靠自己的意志,他听着沈父的分析,觉得这次凭自己的成绩,报考京城的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钱秀菊跟周茜都是d城人,这次两个人决定一起报d城的学校,不过周茜没敢报d城最好的学校,只是报考了一个很一般的学校,钱秀菊考完了就给自己估了分数,第一志愿就是d城那所全国闻名的海洋学院,钱秀菊的家离这所学校不远,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个梦想,以后自己长大了也能跟那些大学生一样徜徉在这个学校的校园里,后来运动来了,一切都成了泡影,原本还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去那所学校念书只是自己的一个梦想,谁知道就在自己有些绝望,想着在沈家村找个男人扎根在这里的时候,命运来了一个这么大的转机,钱秀菊觉得梦想有了实现的可能,现在,那个梦想就在自己的眼前了,已经二十六岁的钱秀菊虽然觉得这十年就这么荒废了有些可惜,但 还是很努力的朝着梦想的方向往前走。 李磊跟钱秀菊周茜都是从d城过来的,李磊的成绩是三个人里最好的,钱秀菊问李磊:“李磊,我报了咱们那边的海洋学院,你也报这所学校吧。” 李磊说:“我要跟培华报同一所学校,这所学校离家近,她们娘俩在家里我也不放心,肯定不能假期才回家,周末没课了我也能回来看看。” 钱秀菊听了为李磊觉得可惜,说:“李磊,你成绩很好的。” 李磊笑着说:“去哪里上学都无所谓,把知识学好了就行了。” 培茵听了李磊的话,觉得李磊是个很大气的男人,培华听了,拍着李磊的肩膀说:“李磊,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回家。”地区那所农学院其实没有在地区所在的城市里,是在西平城跟地区所在的城市中间位置,那里是一个很繁华的小镇,听沈父说,当年就是因为这所小镇才把校址选在这里的,解放之后地区所在的城市因为战争破败不堪,有人就想把那个小镇作为新的地区城市所在地,结果因为很多工厂不愿意搬迁,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结果一解放地区就积极相应中央的号召,为了大力发展农业组建农学院,把校址选在了那个叫做朝花的小镇,后来的十几年,朝花小镇上的农学院发展成了一所颇具规模的本科院校,一 直到解放之前,为整个省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农业人才。过了几天,沈家村用村里的拖拉机拉着沈家村还有附近村庄的通过初选的人去县里的文教局填报志愿,因为是星期天,培茵软缠硬磨的跟着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偶遇 填报完了志愿,离着跟村里的拖拉机手约定的回村里的时间还早,培茵就跟着二嫂沈锦华去大街上逛逛,这次沈锦华跟大嫂刘瑜茜一样报考了地区的师范学校,省全大娘说了,还是当老师好,别看运动这几年一个劲的斗老师,老师被打成臭老九,可是咱们谁心里不记着老师的好啊,没有学校的老师,哪个孩子能成材?你就报师范,学校 的老师还有个寒假暑假呢,到时候你就去部队看培军,你看看那些在厂子里上班的,谁还有这待遇啊,过年都不见放假呢,于是锦华就跟大嫂报了一个学校。报完了志愿一身轻松,沈锦华想着快要进腊月了,得买点布给家里的几个孩子做新衣服,培军在部队的津贴都寄给了自己,家里人体贴自己一个人,津贴都不要,跟着生产队上工挣的公分也没有要的,娘家不时的贴补点,公婆不时的贴补点,沈锦华前两天盘点了自己的小金库,才发现已经有二百多块钱了,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自己也是个有钱人了,就想着趁着过年给大嫂家的龙凤胎买点东西,还有家里的小叔子小姑子,还有爷爷奶奶,他们平时这么照顾自己,要是不趁着过年表表自己的心意,沈锦华 实在是过意不去。文教局离百货大楼不是很远,街上的人很多,沈锦华紧紧地拉着培茵的手,到了百货大楼之后看到卖布的地方人也不少,想着打退堂鼓吧,来城里一趟不容易,两个人索 性硬着头皮好不容易拉着手挤了进去。柜台上摆着几匹布,沈锦华跟培茵挑选着花色,培茵其实都没看中,抬头看见柜台后面的货架子上还摆着几匹花色更好的,就跟售货员说:“阿姨,请您帮我把那几匹拿下 来。” 正在一边嗑瓜子的售货员听了,二话不说,就把那几匹布拿了下来,旁边一个女的不愿意了,说:“你这个人怎么还区别对待呢,刚才我让你拿下来你怎么不理我?”售货员把布拿下来之后又眼皮都不抬的继续嗑瓜子,听到那个人的话也不搭理,继续嗑瓜子,那个人不乐意了,把手里的布往前一推,使劲一拍柜台,大声说:“你什么态 度啊,啊?就是这么对待我们工人阶级吗?你们领导呢,让你们领导出来,我还就不信了,今天我吃你这些屈。”.那个售货员这时候把手里的瓜子放在口袋里,慢条斯理的说:“我态度怎么了?你是工人阶级,我也是工人阶级,你对我客气了,我对你还能不客气?大家都来给评评理, 这位大姐一大早的就过来,颐指气使的让我把我们最好的布给她拿过来,我是谁?我可不是你的丫鬟,凭什么你说什么就就听什么?” 那位大姐说:“我怎么对你颐指气使了?你说话得客气点啊。” 售货员说:“听听,听听,大家伙都听听,我怎么不客气了,啊?这位大姐,您要买就麻溜的买,不买赶紧的让开,没看到你身边这么多买的啊?” 那位大姐说:“好,你嫌我说话不客气,那你怎么给他们拿呀?” 售货员说:“你没听这位小妹妹怎么说的吗?人家说‘阿姨,请您帮我拿下那几匹布来’,我在小姑娘这里得到了最起码的尊重,我为什么不听人家的?”售货员一直心平气和的,那位大姐听了之后,脸色都变了,这可是守着这么多人呢,这售货员这是间接的说自己说话难听,最后那位大姐把手里的布一丢,扭身就走了, 那位售货员说:“哼,还以为是以前啊,还以为谁都得捧着你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旁边有个相熟的,问售货员:“怎么,你认识她啊?”售货员撇了撇嘴,说:“她呀,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了他们厂里的革委会主任,那革委会主任都快要跟她一般大了,也不嫌寒碜,很是横行了几年,以前来我们这里买东西, 就跟我们求着她来似的,也不找面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旁边一个人说:“哎呀,原来是她呀,我知道了,真是可怜了她闺女了,长得又好看,脾气又好,让她妈给卖了。”另一个说:“可是咋滴,那闺女为了这事没少哭了,原本人家谈了一个,两个人很是般配,结果闺女的妈为了搭上他们厂革委会主任,就把闺女嫁给他了,那主任可是个老 色鬼,老婆没了之后没少祸害大姑娘,这姑娘算是掉到火坑了。”几个人摇了摇头,接着挑选花布,培茵却觉得这个大姐的姑娘太悲惨了,运动期间,有多少姑娘是这样进的火坑呢,想想那些影视资料里的故事,虽然说有艺术加工在里 面,但是那都是有原型的呀。 姑嫂俩都没有了原来的兴致,挑了几块之后交了补票钞票拿着就出来百货大楼,沈锦华说:“咱们去文教局门口等着吧。” 培茵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往回走,听到身后有人喊沈锦华的名字,回头一看,竟然是孙香梅。孙香梅已经嫁给马文革了,不过运动一结束马文革就改回了原来的名字,听周小元说,马文革运动期间虽然欺负过几个女孩子,那些女孩子大都已经成了家有了孩子,没有来追究的,现在还在周大元的手下工作,结婚的时候据说场面很大,结了婚孙香梅就从纺织厂调了出来,通过周大元去了一个很是清闲的单位,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好事,但是周小元说这两口子看着挺好,其实不正常,不说别的,就说结婚这两年孙香梅已经怀孕三次了,可是一次都没有保住,而且听别人说,孙香梅的身上一直带着伤 ,虽然那些伤都在衣服底下,但是有一次还是被人看到了,所以周小元说这俩人一定是有问题。不管是有没有问题,沈锦华都没有放在心上,当年孙香梅是怎么算计自己的自己可是心中有数,这些年孙家的亲戚沈锦华一直远着,过年过节的去放下东西就走,有时候 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去,要么带着培茵,要么带着培芝。培茵看孙香梅,头发烫了,身上的衣服也是西平城里最新潮的,脚上是一双坡跟的棉皮鞋,往那里一站光鲜亮丽的,但是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眼里的疲惫,沧桑非常 的明显。孙香梅看到沈锦华,下意识的就把她喊住了,她在家里听周小元说过,沈锦华考上大学了,孙香梅听到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以后,两个人的差距会越 来越大,沈锦华会是自己需要仰望的人吧。 孙香梅咧了咧嘴,勉强笑了笑,说:“你今天是来写志愿的吧,恭喜你呀,咱爹说过几天去你家走一趟,给你好好的庆祝庆祝呢。” 沈锦华说:“没事的,别让他老人家去了,这么远,天又冷。” 原本应该最亲密的姐妹俩一时相对无言,还是沈锦华说:“我走了,村里的拖拉机在等着呢,不好过去的太晚。” 孙香梅点了点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望着已经走远的两个人,孙香梅心里非常的复杂,都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原来这话说的很对呀。回到文教局,培茵看到了周小元跟孟若兰,这俩人报的都是京城的学校,估计这次考试分数低不了吧,因为沈家众人搭的是村里的拖拉机来的,两家人约好了接到通知书 再好好的聚一聚,于是作别回家。因为已经进了腊月,又要开始准备过年了,培茵一家因为这几个考大学等着信的,都是心浮气躁的,就连一直很沉稳的沈父都有些心神不宁,眼看着学校已经放假了,可是还是没有信,沈父给京城的胡纪明打电话询问,得到的答复是招生工作的同志没有休息的,一直奋战在录取工作中,不过现在录取工作还没有结束,通知书也还没有开始投寄。还是爷爷看到一家大小的干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致,说:“不就是考试通知吗,你看看你们,这次考不上就不过日子了吗?这次考不上咱们不会下次接着考啊,大过 年的都别这样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培华爹啊,你带着孩子们去集上多买点鞭炮,咱们家今年要热热闹闹的过个年。”沈父被自己的老父亲这样说了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有些着相了,虽然这次考试是中断十年之后重新开启的,虽然这次考试确确实实的能改变自己家的这几个孩子的命运,但是人这一生中还会遇见很多的事情,不单单是只有这样一次考试啊,回过神的沈父带着家培茵培田去集上买鞭炮,置办年货,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看着比 上一年的年集热闹了许多。今年2月6号是除夕,2月7号是春节,现在已经是腊月二十多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的东西,这个徐家村的大集是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来赶的,沈父一路走一路跟一些学生家长打招呼,大家都非常的尊敬沈父,虽然经过这十年的运动,许多学校的老师都被打倒了,但是农村人一些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他们尊敬给自己的孩子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他们还是信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孩子的老师,是全家人都应该尊敬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截留 沈父买了很多过年要用的东西,鸡鸭鱼肉的自己拎了满手,培田培茵手里也拎着不少,徐家村到沈家村有几里路远,路上是来来往往的去集上或者是从集上往家走的沈家 村或者是别的附近的村子的人,见了面都是打声招呼。冬日的乡村,没了庄家还有树木的遮挡,远远的就会看到盘踞在这广袤的平原上的一个一个的村庄,没有雾霾,没有烟尘,空气质量很好,有时候甚至还能看到从某一户的烟囱里冒出来的炊烟,乡间的小路,都是铺了一层黄沙,前面已经下了几场雪了,路上的雪因为阳光的照射已经化的干干净净,路边的沟里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些 积雪,给这个单调的冬日添了一抹靓丽的颜色。 爷三个提着东西慢慢地走着,培田说:“爹呀,早知道这样咱们推着辆车子来了,提着这么重还要走回家。” 沈父说:“这才几步路远呀,咱们又不着急,慢慢走就行了。” 刚进村,到了大槐树下,就看到从大队部窜出一个人来,抬头看到沈父爷三个,一脸的笑容,培茵看过去,是村里的村长,沈省农。 沈省农远远的就朝着沈父喊:“省思哥,快来,快来,公社来通知了,让你们家的培华去公社拿通知书。” 沈父听了一脸的惊喜,脚步一下子就轻快了很多,提着两手的东西,脚下生风的走过去,说:“省农,刚来通知吗?” 沈省农说:“对哦,我刚接到通知,正要去你们家找你呢,这不就在门口遇上了,快让培华去公社分管文教的周副主任那里去拿通知书。”沈父道了声谢,提着东西就往家里走,到了家,培华正在后院整理那块小菜园呢,菜园里的蔬菜已经都收了,也就是白菜萝卜的,萝卜在前院的院墙边挖了个大坑埋了起来,据说是院子里不能挖坑,爷爷说院子里挖坑损家里的人。白菜连根拔起来,用个塑料布盖着放在院子里的一脚,培华想着快要过年了,就把那块菜地清理了一下,地 都上了冻,也挖不动,不过地面上的那些烂菜叶子清理一下,院子里看着也能干净不少。 沈父把手里的东西一放,问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的沈母“悦然,培华呢?” 沈母说:“在后院呢,怎么回事呀,这么着急忙慌的?” 沈父高兴的说:“在村口遇见省农了,说公社来电话让培华去公社拿通知书,我得让他赶紧的去呀。” 沈母一听,也高兴的说“哎呀,真的啊,太好了。”沈父去后院,对着已经脱了棉袄,就穿着一件绒线衣,头上已经因为干活热的一头汗的大儿子大声的说:“培华,先别干了,赶紧收拾收拾去公社拿通知书,公社来电话了 。” 培华听了,觉得原本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就落到了肚子里,一脸的兴奋,连声答应着,放下工具,穿好衣服,骑上自行车就往公社走。一家人没滋没味的吃了午饭,翘首等着去拿通知书的培华,好不容易在培焜去院门口跑了三趟之后,培华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但是没有一家人预想的那样兴高采烈,连上 带着愤怒,焦急,不甘,还有一丝丝的无奈。 沈父看到培华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说:“怎么了这是,通知书没有拿到吗?” 培华摇了摇头,把自行车放好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说:“不是,通知书拿到了,这个就是。”培茵看到,是个一般的牛皮纸信封,信封上用钢笔工工整整的写着培华的名字,下面落款处是用油印的黑色的“西江地区农学院”,信封已经被培华打开了,里面就是一张薄薄的a4纸一样大的质地有些粗糙的白色的纸,上面写着“沈培华同学,你已被我校农学专业录取,请于1978年3月6日之前来校报到”,下面还写了一些需要带的东西, 沈父说:“这不是挺好吗,怎么看你还一脸的不高兴呀?” 沈培华叹了口气,说:“爹,李磊的通知书被人截住了。” 培茵听了,心里一沉,这种通知书截胡的事情屡见不鲜,后世信息那么流通的时代都有更何况现在信息如此闭塞的时代呢? 沈父听了也吃了一惊,说:“你怎么知道的?”培华说:“我去了公社之后文教办公室没有人,看门的大爷就让我现在里面等一等,我在文教办公室看到一张表格,上面有我还有李磊的名字,但是等到拿通知书的时候我说我连李磊的一起拿回来,那个文教专员说没有这个人的通知书,我出了公社大门了,又想着再回去看看,看门的大爷看我又要往回走,就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了之后,那个大爷偷着跟我说,文教专员有个儿子也是今年考试,别的大爷就不肯说了,我又回去办公室,找文教专员要李磊的通知书,文教专员说没有李磊的,要是我再这么纠 缠不清的,就不给我盖章了。” 沈父说:“那也不能就说李磊的通知书被截胡了呀。”培华说:“我去供销社买了一包烟,偷着给了看大门的大爷,大爷说文教专员的儿子没过初选,但是上午的时候就拿着通知书走了,我打听了,咱们公社填志愿的时候就我 跟李磊填的是咱们地区的农业学院,既然公社的表格上有李磊的名字,那就一定应该有李磊的通知书呀。” 这冒名顶替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沈父沉吟半晌,对培华说:“你去把李磊叫过来,咱们仔细的合计合计。” 培华走了之后,沈母对沈父说:“你说这文教专员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呀,大学通知书呢,也敢截下来给自己的孩子。” 培茵心里说,娘啊,再下去几十年,信息那么透明都有敢这么干的,更何况现在呢,这个截胡通知书的事情在这两次高考录取中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好不好。沈父说:“这个事情还是得去县里的文教局问一问,学生的高考成绩在县里都有底子,去县里问一问,实在不行就去找周大元帮帮忙,县里各个单位他都熟悉,李磊这么些 年不容易,咱们不能眼看着孩子受苦受累的忙活一场给别人做了嫁衣裳。”李磊来的沈家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沈父把培华还有李磊叫到自己的屋子里,开门见山的就说了自己的想法,末了,沈父说:“李磊,沈叔觉得你还是去县里问一问的好 ,你要是想去,让培华陪你一起去,去找小元的爸爸帮帮忙,小元的爸爸一直在县革委会工作,跟文教局的人应该是很熟悉。”李磊说:“沈叔,谢谢您,我这就去县里问一问,为了让我能安心的复习,我岳父岳母一年多都下地干重活,我奶奶那么大年纪了还要做家务看孩子,更不用说沈兰了,自己把自己当个男劳力使,我要是考不好那是怨我没本事,可是我明明过了初选,还跟培华填的一个学校,培华来了通知我没道理没来通知,要是因为有人把通知书给截胡 了,我捞不着去上大学,我觉得实在是太冤了。”沈父说:“既然这样,晚了不如早,培华,你跟李磊赶紧骑自行车起一趟西平城,去了之后先去找小元,把事情跟小元说清楚了,让小元带着你们去找他爸,你们俩千万不要自己去文教局找人问这个事情,通知书都是从县文教局发过来的,既然咱们公社的文教专员敢这样干,一定已经把上面的人打点好了,到时候应该怎么办就听小元爸爸 的,他让你们怎么干你们就怎么干。培华,你去找小元爸爸的时候就说咱们沈家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最后,沈父是一脸严肃,非常郑重的说的。沈父想来,自己的儿子还有李磊一直在农村种地,人情世事没有小元来的精明,把事情先交代给小元,让小元带着俩人去县革委会找周大元帮忙,后面的事情该怎样进行周大元就有数了,最后让培华捎给周大元那句话,是沈父给周大元的承诺,什么债都好还,就是人情债不好还啊,有了自己这个承诺,周大元遇见事情也能帮着出大力了 。培茵被沈父赶到爷爷奶奶的屋子里,现在培茵已经大了,有时候家里的大人说点什么有些敏感的事情也会背着她,光明正大的偷听已经不行了,培茵很郁闷,还是小时候 好啊,小小的人儿在炕上一坐,大家都是很放心的说悄悄话,哪里跟现在一样呀,还得被赶出来。想着跟着去看究竟就更不行了,你个小丫头,怎么能去掺和大人的事情呢,你跟着去?你跟着去碍事啊?培茵为了不挨爹娘的骂,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心如急焚的等着 消息。家里已经点上灯了,还是不见培华跟李磊的身影,沈父沈母也有些着急了,外面那么冷,去了也不知道能怎么样,俩孩子都年轻气盛的,万一跟人家打起来怎么办?俩孩子都是准备上大学的人,万一因为打架被抓起来怎么办?沈父越想心里越着急,可是又不能跟家里的别的人说,就在屋里一圈一圈的溜达,边溜达边想着俩人去了之后遇见的事情,万一遇见这样的事情该怎样去处理,周大元虽然对刘瑜茜还有王老爷子很好,间接的对自家的人也很客气,万一因为这件事情牵扯的人不好惹,他不管怎么办?沈父心里烦闷的厉害,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抬脚出了屋门。 第二百二十九章 洗礼 家里要准备吃晚饭了,沈母正跟奶奶带着孩子们往北屋里收拾碗筷,看见沈父往外走,沈母小声的喊住沈父,说:“要吃饭了,你要做什么去?” 沈父说:“你给我还有培华留出饭来,我去村头看看去,这俩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呀。”沈母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叹了口气,去爷爷屋子里跟两位老人家说,爷爷还开了一瓶留了很久的好酒,让奶奶晚上多做了几个菜准备给培华庆贺庆贺呢,这下好了, 爷俩都没在家,沈母想着怎么给两位老人家说说,别让老人家们着急。沈父出了门,有些昏昏的头脑在清冷的空气里一下子就清醒无比,沈父溜达着往村头走,村子里静悄悄的,从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透出昏黄的灯光,使这个寒冷的冬夜有了几许温暖的气氛,远远地看见大队部的办公室屋檐下亮着一个大大的灯泡,照的周围都很明亮,沈父刚走到大队部的门口,看到田书记从另外一条胡同里走出来,要往大 队部的办公室走。 田书记看到沈父,说:“哎,省思,出来转转啊?” 沈父摇了摇头,说“田书记,不是,我来村头等我们家培华还有李磊,他们俩下午去了西平城,这会还没有回来呢。” 田书记说:“培华接到通知书了吧?还没有去你们家祝贺呢,怎么了,去西平城有事情吗?”沈父略一沉吟,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说,田书记听了之后,说:“还有这样的事情?省思啊,你们怎么不来找我呀,李磊现在就是咱们沈家村的人,我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咱 们村的人被外人欺负吗?”沈父说“唉,田书记呀,我们想着事情赶早不赶晚,怕通知书被文教专员拿走之后时间长了再出别的事端,俩孩子赶紧的就去了西平城,再说周大元在西平城里这么多年, 他应该能帮得上忙,最起码能帮着查一查李磊的分数还有通知书,通知书据说都是从县里的文教局往下发的。”田书记把插在系着棉袄的腰带里的大烟袋抽出来,沈父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火柴划着火帮着田书记点上,田书记抽了两口,说:“这么晚了再打电话也找不着人,我跟你去村口一起等一等吧,看看事情怎么样了,要是实在不行,咱们明天再去找人帮忙,县里不行,咱们去地区,我还就不信了,朗朗乾坤,咱们党的天下这么点公平都没有 了,还偷着截胡人家的通知书,这截的哪是通知书呀,这截的是人家后面几十年的命运啊。”是啊,这上了大学跟没有上大学能过一样的生活吗?沈父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说:“我也这么想的,这次的高考从中央到地方都非常的重视,我估计这截胡通知书的事情也不是个案,还不知道多少跟李磊一样遭遇的人呢,唉,就是不知道这些孩子知不知道自己的通知书被截胡了,就算是知道了,有没有能力再把通知书给要回来呀,田书记呀,你看看这些孩子,能考上的哪个不是舍了命的拼着命复习考试呀,唉,培红家里为了李磊能安心的复习,培红这一年任劳任怨的干了那么多,要是因为这个李磊上 不了大学,培红不得气死呀。”田书记说:“还真是啊,培红可是混了大半辈子了,这么多年也就是这一年踏踏实实的干了活,省思啊,你是个好人,能在李磊这样的时候拉他一把,你放心,只要是李磊的通知书,我们一定会帮着弄回来的,这次咱们要是不把这件事情办好了,那些魑魅魍魉们还以为咱们沈家村的人好欺负呢,这事要是不办好了,以后还不得谁也来踩咱 们一脚呀。” 沈父点了点头,这倒是。沈父跟田书记俩人就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时间不长远远地看到一辆自行车往村里驶来,沈父忙上前几步,等到自行车过来了,这才看清楚,李磊用自行车带着培华往村 里一路骑过来。 看到沈父在村口等着,李磊心里非常的激动,这次如果没有沈家人的帮忙,别说是上大学了,估计自己的通知书自己连听都听不到吧。 李磊在沈父跟前停下车子,培华一下子就从车子上跳了下来,看到自己的爹,高兴的喊了声“爹!”沈父一看自己儿子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估计是办成了。李磊跟培华走到大槐树下,看到站在那里的田书记,两个人忙上前问好,田书记仔细的打量着两个人的脸色,觉得应该是把事情办好了,就说:“咱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省思啊,今天培华拿到通知书了,我回家拿两瓶子好酒,咱们一起去你家好好的庆贺庆贺。” 沈父高兴的说:“哎呀,田书记,欢迎欢迎,我这就回家再炒两个菜。”后来,培茵才知道培华跟李磊这次去不但把李磊的通知书要回来了,更是让两个人的思想经历了一次洗礼,让他们原本因为在村里种地而很单纯的思想变得有些复杂,在以后的工作生活学习中,因为有了这次的经历,不管是培华还是李磊,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有了一些颠覆性的变化,很多年之后,两个人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还说去这件事情,那个时候,已经官居高位的李磊说,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估计他也不能做到现在的这些了,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培华跟李磊先到了王老爷子家里,到的时候周小元正好在家里,自打周小元高考过了初选,单位就不用他去上班了,以后周小元还会带着工资去上学,这不光光是看在周大元的面子上,很多的单位都是这样对待 考上大学的员工的。 周小元每天都会去文教局问问有没有来通知,他早就知道培华李磊的通知书来了,看到俩人一头大汗的到自己家里,非常的奇怪。 周小元边帮着俩人开大门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边笑着说:“你们俩,接到通知书不在家里好好的庆祝庆祝,怎么还跑我家来了啊?” 培华跟李磊对看一眼,培华说:“你看到过李磊的通知书了?” 周小元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上午在文教局看到过,你们俩的都有啊,怎么了?” 培华舒了一口气,说:“小元,我们是来找周叔叔帮忙的,李磊的通知书被我们公社的文教专员给截了,我听公社的人说,大概是给他们家的孩子了。” 周小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说:“这个还能截了?通知书上写的是李磊的名字啊,你们公社的文教专员的儿子也叫李磊吗?” 培华说:“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中午去拿的时候文教专员说没有李磊的通知书,我问了好几遍,都说没有。” 周小元这才相信培华说的是真的,骂了一句:“艹,还有这么大胆的呀,培华,李磊,你们放心,这种人不能一手遮天的,咱们先合计合计怎么办。”培华说:“我来的时候我爹说想请周叔叔帮忙,周叔叔在西平城这么多年,文教系统应该有认识的人,咱们去文教系统找认识的人只要是确定李磊的通知书已经下发到公社 了,咱们就去公社找文教专员要。”周小元想了想,说:“都说拿贼得拿脏,咱们先去文教局看看那个录取的名单,文教局有个表格,只要是来了通知书,就会把名字誊在上面,我上午去的时候,看到咱们地 区的农学院一共在咱们县里招了十几个,你们公社就你们俩,走,先去文教局。”周小元跟姥爷还有孟若兰打了招呼,带着俩人就往文教局走,到了文教局,办公室的一个年轻人跟周小元看起来关系不错,看到三个进了办公室忙站起迎着,笑着跟周小 元说:“周小元,你别着急啊,你的通知书来了我就给你打电话,你看你一天跑两遍,你不嫌累的慌啊?” 周小元说:“这个可不能嫌累得慌,小赵,我怕我通知书被别人拿走了,万一被人冒名顶替了你说我冤不冤啊。” 小赵说:“哪能啊,来了通知书咱这里就得登记,谁这么大的胆子呀。” 周小元说:“赶紧的,把你的登记表拿给我看看吧。”小赵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十六开的大本子,上面列着一列一列的表格,表头里面有姓名,年龄,成分,家庭住址,录取学校等等详细的信息,这个本子才写了一页,而且一页都没有写满,西江地区农学院因为是本地区的学校,而且这次西江地区的农学院只是在西江地区招生,所以培华他们报考这所学院的通知书来的才这么快,培华数了数,第一页上写了十五个,仔细看了,有培华的名字,但是没有李磊的名字,红旗公社被录取的两个人除了培华,另外一个名字是培华跟李磊还有周小元都没有见过的名字 。周小元看了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培华跟李磊看了之后,心里也很着急,周小元说上午的时候上面还有李磊的名字,到了下午就没有了,看来公社文教专员把通知书截下来在县文教局有人帮忙了。 第二百三十章 拿回 培华张了张嘴,刚要问,周小元暗地里拉了他一把,培华这才闭上嘴,周小元跟小赵道谢之后,三个人走到文教局的外面,周小元说:“好快的动作,我上午来是时候明明 写的是李磊的名字的,这才一多会就把名字给改了,咱们现在赶紧去我爸单位,找我爸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三个人骑着两辆自行车,往县革委会驶去,到了县革委会,周大元还在开会,好不容易等着会开完了,又有几个来请示工作的,三个人心里急的不行,可是还得一脸平静 的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直到办公室安静了,周小元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周大元很平静的听完之后,没有发表一件,用手拿起一根烟,竖着轻轻地在写字台上橦,周小元明白这是自己的父亲正在考虑问题的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培华跟李磊看周 大元没说话,出于礼貌也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周大元说:“这件事情咱们不能从这边找,得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突破口。” 培华咬了咬牙,说:“周叔叔,这事千万得请您帮着想办法,来之前我父亲说,这件事情办好了,我们沈家欠了您一个天大的人情。”周大元听了培华的话心里有些吃惊,要知道,虽然沈家不显山不漏水的,但是沈家的大闺女还有大闺女女婿那可是重新起复得到重用的,当年沈家的大女婿位高权重,就算是运动期间,也是被众多的势力所保护,就是在这西平县,当年沈家大女婿来养伤的时候,要是没有县里的领导们暗地里操作,能安心的在沈家村由县里的李大夫给治 伤吗?周大元点了点头,说:“培华,你们先不要着急,我先给你们说一说你们公社的文教专员的背景,他跟咱们县里的文教局的局长是姐夫小舅子的关系,咱们要是从咱们县文教局找,估计是够呛,这样吧,小元,你带着培华还有李磊先回咱们家,让你王姨给你刘叔叔的爱人打个电话,说一说这个情况,我呢再去找找咱们西平县的县委书记说说这个事情,要知道,李磊可是当年在咱们西平县第一个安家落户的知识青年,就凭李磊落户沈家村的政治意义,由我们在这边接应着地区文教局,他们应该是能够把通 知书交出来的,培华,李磊,你们要记住,要是能把通知书要回来,见好就收,人,该低头的时候一定要低头的。” 培华跟李磊点了点头,周小元带着俩人骑着自行车就往家里走。家里已经安了电话,王疏影已经放寒假在家了,刚从街上回来,回到家就听孟若兰说周小元带着培华跟李磊去文教局找通知书,原本没怎么在意的,结果三个孩子回来一 说,王疏影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王疏影也算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家属了,一些事情也是很明白的,仔细的盘算了之后,就给自己的前夫,刘瑜茜的爸爸打了电话过去。刘瑜茜的爸爸刘天齐接到电话之后直接就让王疏影放心,刘天齐的一个战友现在就是农学院的校长,找他查一下农学院发出来的通知,由农学院给西平文教局那边联系,看看通知书能不能弄回来,实在不行就把那份通知书作废了,再重新发一份通知书。用刘天齐的话来说,就是:“这么点小伎俩还在我们跟前演戏,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 们原来英雄连的人是那么好骗的吗?” 王疏影说:“老刘,你不要把事情弄的不好收场了,你要知道,这些孩子们去上学还得他们公社的文教专员给盖章呢,别到时候你把人给得罪了,让孩子们坐了蜡。”刘天齐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让思语给你们县文教局的打个电话,就说李磊是她的亲戚,一个村的都拿到通知了,怎么他的还没到,就让西平县文教局的帮着查问 查问,思语的父亲解放之后就是县文教系统的领导,思语也一直在文教系统工作,这个电话应该是能有点作用吧,我县让思语去试一试。”刘天齐给秦思语打了电话,秦思语就是刘天齐后来的妻子的名字,秦思语正在上班,因为今年高考录取工作,整个文教系统的除了小学初中高中的老师学生放了寒假,别 的都没有放假,甚至还从初中高中的教师里面抽调了一部分来帮忙,这些人没有额外的收入,只是管饭而已。秦思语接到刘天齐的电话之后,本不想管闲事,要知道但凡是把录取通知书截下的,那都是上上下下的都大好招呼了,运动之前这样的事情秦思语就参经看到过,可是自 己的丈夫已经给人家打好包票了,秦思语只能苦笑着拿起电话给西平文教局的领导打了过去。接电话的西平文教局的局长就是红旗文教专员的姐夫,为了自己的外甥,这位文教局的局长那是多方调查,终于选中了李磊,他认为李磊是外地的知青,在西平没什么根基,就算是他妻子是西平本地人,他觉得李磊的妻子不想李磊去上学的成分比较多,所以他才敢把李磊的通知书截下来给自己的外甥,上午的时候,他没在局里,文教局一接到通知书接着就做了登记,等他回来了,看到登记表,趁着中午把通知表给改了,但是他不知道周小元上午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而且文教专员的儿子也是个不懂事的,听自己的爹说给自己弄了一个通知书,大张旗鼓的就去了公社拿,这才让看大门的大爷给看了个正着,要不然,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说不定还真能让他们把事情给办 成了呢。秦思语在电话里很委婉的跟文教局的局长说,自己d城的一个亲戚在西平的红旗公社插队,这次高考过了初选了,同村的跟他报一个学校的今天已经收到通知了,可是他去县里文教局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秦思语说这是自家老爷子那边的亲戚,农学院那边有老爷子的旧部,找他打问说通知书已经发出来了,请您看看是不是中间有什么岔 子,要是实在不行呢,就把原来那份通知书给作废了,农学院那边再重新补发一份也行呀。文教局的局长皱着眉头听完了,心里烦的不行,但是还是在电话里很客气的说一定帮着把事情搞清楚,请秦主任放心,笑话,秦主任的父亲,那是一解放就在西江地区文教系统任职的领导啊,他的故旧门生估计遍布整个西江地区了,自己这个小小的西平文教局长在人家的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文教局长放下电话,叹了口气,给自己的小 舅子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把已经拿到家里的通知书拿回来,至于那个外甥,后面再想办法吧。文教局的局长让公社文教专员把李磊的录取通知书送来之后,赶紧给秦思语打了电话过去,说李磊的通知书已经找到了,是收发室的工作人员把通知书跟报纸放到一起没看到,这是上午的时候的事情,接到秦主任的电话之后,发动了全局的工作人员一起找,好不容易才找到,请秦主任千万不要在意,赶紧让李磊来局里领吧,领回去好庆 祝庆祝。秦思语对文教局的局长再三的表示了感谢之后,放下电话叹了口气,这下子算是把西平文教局的局长给得罪了,想到自家的老爷子已经退居二线,秦思语觉得更加的头疼了,这是给自己树敌呀,又叹了一口气,秦思语给刘天齐打过电话去,说明了情况,再三的给刘天齐强调,去拿通知书的时候一定要对文教局的工作人员特别是文教局的局长表示感谢,刘天齐虽然一直在部队,但是本事就是个非常有心的人,秦思语说了她所经历的事情的经过之后,刘天齐已经能还原事实的真相了,心里暗地里啐了一口 ,赶紧给王疏影那边打电话,让李磊去文教局把通知书拿回来,避免夜长梦多,再出别的事端。 周小元带着培华李磊赶紧骑了自行车又跑了一趟文教局,到了办公室,还是那位小赵,看到三个人又来了,说:“周小元,你怎么又来了呀?” 周小元说:“不是我,是陪我这哥们一起来的,刚才接到电话,说这哥们的通知书混到你们局里的报纸里了,这才找出来,我们这不是赶紧过来拿吗。” 小赵奇怪的说:“还有这事?你们先等一下啊,我问问。”小赵出了办公室,就看到自己的局长拿着一个已经开启的牛皮纸信封,说:“这通知书是在我办公室的报纸里夹着的,我看了看是个录取通知书,你们办公室的人实在是不 负责任啊,录取通知书可是关系到这个考生一辈子的事情呀,小同志,得吸取经验教训呀。”小赵被骂的灰头土脸,连连称是,等到他们局长巴拉巴拉的说够了,这才从局长手里接过信封,一看,是一个叫李磊的通知书,上午的表格不是小赵统计的,所以小赵不知道关于李磊的通知书的事情,拿着通知书进了办公室,对周小元说:“周小元,你看是这个人的通知书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教育 李磊一把接过来,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通知书,眼睛有些发热,但是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跟小赵再三的道谢之后才跟在周小元培华的身后往外走,李磊这会的心情非常复杂,这份通知书跟自己差点失之交臂,为什么又能失而复得?是因为沈家对自己的好,沈家对自己的好自己记在心里,为什么沈家找的这些人能够帮得上自己?是因为这些人位高权重,他们手里有权,虽然能做很多事情,但是有时候也能改变一个人的人生,只有自己有能力了,以后才能跟这些人一样,不被别人欺压,也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在这一刻,这个已经快要三十岁的男人,按下决心,好好的努力,好好的奋斗,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自己的闺女以后不跟自己一样,这样 的受别人的欺负。培华心里也很高兴,终于没有白跑这一趟,李磊的通知书终于拿回来了,可是培华也是个爱思考的人,这一下午的经历也让培华有了很多的想法,自己跟李磊都是在村里种地的,如果没有这些亲戚,如果这些亲戚手里没有权利,李磊的通知书就不能拿回来,这或许就是平头小老百姓的悲哀,斗不过当官的,但是自己也可以努力呀,现在自己还年轻,又刚刚的考上了大学,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如果以后自己的孩子遇见这样的事情怎么办?自己的一双儿女,那可是自己放心头疼着的,如果他们遇见这样的事情被人这么样欺负了,自己这个当爹的不能帮他们主持公道,谁还能帮着他们主持公道呢?这个时候,培华的心也有了往上爬的动力,男人呀,一旦他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后面很多事情就是水到渠成的,两个男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行驶在冬日寒冷的夜里,周围漆黑一片,天上闪亮的星星离得那么远,远到给不了走夜路的两个人 一点光明,两个人边走边说着心里话,都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混出个人样,以后不让自己的孩子再受这样的欺凌。 李磊回到家没有说别的,只是说自己的通知书也拿回来了,顺便提着自己要出西平城的时候在供销社买的两瓶酒,喊着自己的岳父陪着一起去培茵家里。沈培红对于自己的女婿把通知书拿回来非常的兴奋,听到女婿说要自己陪着去培茵家里,而且女婿手里还提着两瓶酒,心里是一个劲的犯嘀咕,但是还是陪着女婿往沈家 走,走到半道,李磊把今天的事情详细的跟自己的岳父讲了一遍,听得沈培红目瞪口呆,原来这个装着女婿的通知书的小小的信封今天有这样一番曲折的经历呀。沈培红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却是个有些见识的人,很是知道一些为人处事的门道,拉着女婿的手,说:“李磊啊,你要记住,以后不管你发展到哪一步,他们家都是咱们的大恩人,你省思大爷是你得记一辈子好的大好人,别的,爹也不会说,你上了大学好好的学本事,家里有爹在,你就放心,只有学好了本事以后才能出人头地,才能不 被人欺负。”沈培红说完了,背着手低着头往培华家里走,李磊站在后面,看着自己的岳父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觉得眼睛里涩涩的,岳父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还是跟自己说这样的 一番话,自己以后一定要混出一个人样来,一定不要辜负岳父一家对自己的深情厚爱。沈培红跟李磊到家里的时候,爷爷的炕桌前已经坐了爷爷二爷爷田书记沈父培华,沈培红来了赶紧的请着上炕坐着,沈培红因为辈分小,一个劲的推让着,还是爷爷说:“培红啊,你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今天咱们给俩孩子庆祝不分辈分,咱们呀都是孩子的家长,都高高兴兴的好好的喝几盅。”沈培红这才脱了鞋子坐到炕桌前,培华跟李磊 两个人就坐在炕沿上,给几位老人家端茶倒酒。田书记已经知道俩孩子一下午的经历了,说:“李磊啊,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只要是通知书拿回来了,后面的签字盖章的事情我去帮你们办,你是沈家村的人,咱们沈家村 的人不惹事,但是别人来惹咱们也不行,你要记住,以后不管到哪里,沈家村的人在你有了困难的时候会帮助你,等到咱们村里有困难的时候你能帮的也不能袖手旁观!”李磊经过一下午的事情,思想上已经成熟了很多,听了田书记的话,端起跟前的酒盅,说:“田书记,您放心,您的话我记在心里,以后您就看我的行动!”说完这些,李磊看着沈父,说:“沈大爷,要是没有您,今天的通知书就不会拿回来,以后的我会怎么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没有您就没有我李磊的明天,虽然这第一杯酒不是我一个小辈 应该端的,但是我觉得只有我干了我杯中的酒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沈大爷,沈老爷爷,我李磊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对我的关爱之情!”李磊说完了一仰脖就干了酒盅里的酒,爷爷赶紧给李磊夹了两筷子菜,说:“李磊,先吃两口菜压一压,跑了一下午,到家都没喝口热汤就先喝了一大盅的酒,祸害身子呀 ,来来,先吃菜先吃菜。”培华也帮着李磊往面前的碗里夹菜,沈父说:“李磊啊,当初咱们可以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咱们在这里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大家都知道,我们有能力帮你一把就应该好好的帮着你,这些都是你应该得到的,孩子们,你们以后会从咱们这个小小的村里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很广阔,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以后你们会经历各种各样的磨难或许也会经历各种各样的诱惑,《华严经》里有一句话,‘三世一切诸如来,靡不护念初发心’这是当初我的老师讲给我听的,就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的意思,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困难,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诱惑,一定要记住自己的初心,不要被困难压倒,也不要被诱惑侵蚀,人这一辈子说长但是不长,也就是几十年的时间,说短呢,也不短,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你们会经历很多的事情,就像我们这样,经历这样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我今天在这里,就着这个机会跟你们俩说这些,就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好好的学习,把知识学好了,不论到什么时候,被知识武装的头脑都是不容易被打倒的头脑,遇到问题一定要多思考,办法总是比问题多的,一 定不要冲动,但是也不能妄自菲薄。”沈父说的这些,培华跟李磊都很认真的听着,在这以后,这两个年轻人确实经历了很多,但是正是因为沈父的这一番话,两个人在各种各样的困难诱惑面前挺直了腰杆, 都有了一番大作为,当然了,还是那句老话,这是后事,暂且按下不表。沈父说这些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两个年轻人一下午的经历都是早先两个人没有经历过的,稍有不慎,两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就会颠覆,以后两个人会走上各自 的工作岗位,这件事情或许是后面很多事情的引子,沈父怕两个人到那时候会因为这个事情让两个人犯错误,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后满几天,沈家村又收到了好几个学校的录取通知,大嫂刘瑜茜二嫂沈锦华更是被西江的师范学院录取了,西江示范学院的前身是解放前王疏影念书的那所学校,王疏影接到刘瑜茜被自己的母校录取的消息非常的高兴,这个时候已经是腊月底下了,村里田洪根的儿子田爱文收到了省城一所学校的通知书,田云根的儿子田爱斌竟然收到了西江医学院的通知书,最让村里人吃惊的是田修儒家的小儿子田修泉,收到的通知书据说是整个s省最好的学校的,他们家的小女儿也受到了本省的一家学校的通知书,村 里这次考大学的就是培田还没有收到通知书了。 培田现在整天的胡思乱想,愁眉不展的,沈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跟培田进行了一次很深入的谈话。 沈父说:“培田啊,当初你填志愿的时候都填了什么学校?” 培田耷拉着头,坐在炕沿上,说:“爹,我第一志愿填的是京华大学经济专业,我老师说这是全国最好的学校,我想着试一试。” 沈父叹了口气,说:“培田呀,当初你们去填志愿的时候爹是怎么跟你说的呀,你都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怎么就填了这个学校呢?”培田说:“我觉得我考的很好,而且老师说我们应届生这次是单独录取的,全部的录取名额里有百分之二十是给应届生的,我看我们学校学的那些东西真没有咱们家里自己 复习的全面,我就填了这个学校了。”沈父说:“事已至此,多说一些多想一些都是没用的。好了,你现在是个男人了,男人就得拿得起放得下,既然你已经做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你都得有迎接各种后果的 思想准备,别的话爹就不说了,振作起来,这次考不上明年还有呢,再说明年的考试就在七月份,好好的再复习几个月,你还能考不上最好的学校?要对自己有信心。” 培田说:“嗯,这几天我也想好了,考得上是最好的,考不上就考不上,唉,爹,要是考不上我实在是不甘心呀。”沈父说:“有什么不甘心的,要知道世间的事想要做成了,还得七分靠人三分靠天呢,虽然说努力决定性的因素,但是事情成败与否还得看运气的。只要是你努力了,没有什么遗憾就行了,行了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这个小叔叔不开心家里的孩子们也不开心了,趁着过年多放几挂鞭炮,去去霉气,咱们呀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条路走不通了还能就靠在这里不走了?条条大路通罗马!” 第二百三十二章 录取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奶奶说今天立春,要吃春饼,于是早上活了面,饧了之后就在鏊子上烙春饼,小小的薄薄的春饼,培茵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麦香,培茵看到跟 盘子差不多大的春饼惊叹的说:“奶奶,好香呀,我们就这么吃春饼吗?”奶奶手下动作不停,用擀面杖把一张张的小饼擀的薄薄的,擀好了就放到已经烧的热热的鏊子上,鏊子前坐着二奶奶,二奶奶拿着一个用木头做的木剑样式的薄薄的翻饼的杖子,待到在鏊子上加热的饼微微的变了颜色,轻巧的一翻,接着烙另一面。奶奶说:“不是,你三奶奶在忙活菜呢,这个春饼呀得卷菜吃,以前你三奶奶会做好多种卷 着吃的菜,咱们前两天不是炸了一些东西吗?那个也可以用这个春饼卷着吃。”培茵前世的时候知道北方很多地方立春的时候要吃春饼,叫做“咬春”,立春这天,一项重要习俗就是“咬春”。北方吃的食品是春饼,而南方则流行吃春卷。吃春饼和春卷,是人们对“一年之计在于春”的美好祝福。但是培茵只是在新闻中看到过,自己还真没有吃过,自己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南方的农村生活,那边都是吃春卷,还真没有吃过春饼,后来来北方上大学,孤身一人在外,就更不会去讲究这些了,自己在沈家十年多了,这样一些小小的延续千年的习俗都当作“四旧”给破了,这还是运动结束 了,家里的 条件也是允许了,三位奶奶一时兴起一起做的呢,要不然培茵真没机会吃这个东西。中午饭一家子大小吃的嘴角流油眉开眼笑,培茵竟然不知道,用春饼卷着菜吃竟然是这么好吃,三奶奶做了土豆丝,萝卜丝,还把白菜叶子用油炸了,再加上已经炸好的豆腐叶子,三奶奶特意用麻汁,自己用豆子做的大酱调了酱汁,跟着菜一起卷载饼里,龙凤胎都吃了俩了,朵朵打着膈还要再来一个,吓得沈母赶紧拉着嘴角都是酱汁的 俩孩子去院子里遛弯消食。培茵觉得肚子里很饱,但是就是嘴里想着再吃点,再吃点,奶奶笑着说:“行了,你这是肚子饱了眼饥困,喝点小米粥,出去遛遛,别就这么在家里歇着啊,那饼可是死面 的,撑肚子。” 培茵扶着桌子站起来,说:“奶奶,怎么就这么好吃呢,哎呀,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三奶奶说:“你才几岁呀,还这辈子,这个东西也就是取了个巧,上不得席面的,以后有机会了三奶奶仔细的跟你说说真正上席面的好东西,那个保管你吃了一辈子忘不了 。”培茵坐到三奶奶的身边,把脑袋搁在三奶奶的肩膀上,说:“三奶奶,我觉得跟您在一起这嘴巴一定是亏欠不了的,等以后我挣了钱,我买个大房子,把爷爷奶奶还有二爷 爷二奶奶您一起接过去住着。” 二奶奶在一边酸溜溜的说:“哎哟,你三奶奶还能做点好吃的呢,我这个老婆子跟着去做什么,不是白费你的粮食碍你的眼吗?”培茵看着二奶奶有些狭促的笑脸,大手一挥,说:“二奶奶,您就是想不开了,您可是我二爷爷的家属啊,我二爷爷那手艺,啧啧啧,没说了,您看看二爷爷做的家具,雕 刻的小玩意,有二爷爷跟着那可是倍儿有面子的,您说二爷爷都跟着了,您还能不跟着?”二奶奶当然知道这是侄孙女跟自己开玩笑呢,二奶奶也是个心胸豁达之人,要不然这么多年就俩闺女她还能跟二爷爷过的这么滋润?听了培茵的话,装着委屈的说:“哎呀 ,合着我就是搭上的啊,当家的,你可得给我做主呀。” 一家子听到这里,都哈哈大笑,奶奶笑着用食指点着培茵的额头,说:“你这张小嘴,连你二奶奶都敢开玩笑。”正在说笑着,大喇叭里有了动静,一听就是村长的声音,声音里带了很明显的兴奋,大声的喊着:“沈培田听到通知赶紧去公社领通知书,沈培田听到通知赶紧去公社领通 知书,公社文教来通知了,沈培田的通知书下来了!”培田这会还坐在桌边吃卷饼呢,听到通知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培焜一下子跳了起来,拍了培田脊梁一巴掌,高兴的说:“三哥,快点快点,让你去领通知书了,你快点去 呀!”培田嘴里刚咬了一口饼,被培焜这么一拍,一下子噎住了,培茵看了赶紧递上自己手里的小米粥,培田不管不顾的使劲喝了几口,把嘴里的饼顺下去,说:“你要噎死我啊 ,哎哟,咳咳咳咳。” 沈父说:“快去看看吧,大喇叭让你去公社领通知书呢。” 培田说:“我听见了,这不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吗,那我去了啊。”培田放下手里的饼,飞快的起身,骑上家里的自行车就往公社而去。 奶奶说:“哎哟,培田的通知书可是来了,要是他再没有通知书,我都心疼,看看前些日子,培田为了好好复习,都没睡个囫囵觉呢。” 二奶奶说:“可不是,培田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呢,再说泰平跟泰和都来通知了,他要是再没个通知,我也觉得不对了。”培茵心里也挺着急的,复习的时候谁都没有培田拼命,那可是真正的头悬梁锥刺股了,培田觉得自己在学校学的不好,家里这些人都是已经复习了很长时间了,心里非常的着急,这一着急吧,就使出了吃奶的劲咬着牙复习了,他那屋的灯每天晚上都是关的最晚的,每天早上都是开的最早的,跟他一个屋睡觉的周藏也被他的拼搏精神感染 了,复习的特别带劲,这次期末考试除了培茵,就数他考的好了,就连田爱琴都没他考的好。别人的通知书都来了,培田的一直没有来,培茵觉得一定是因为培田报的学校很远,或者是很好,通过村里人收到的各个录取的学校的通知书的到达情况来看,离得近的来的早,离得远的来的晚,填完志愿不长时间培华跟李磊的通知就来了,那可是西江本地离得西平县最近的地方了,后面就是西江城里的学校的,再后来就是s省各个地区的学校的,后来听说是外省的一些学校的,就连报考了京城的大学的周小元跟孟若兰的通知书都没有寄过来,但是因为孟教授的原因,两个人都知道他们被录取的学校,孟若兰被孟教授所在的学校录取了,周小元的录取学校是京华理工学院,据说是汽车制造专业,而且孟教授说他看过两个孩子的分数了,都不低,也是,有孟教授的关照,家里还有个王老爷子的辅导,两个人的成绩能低了才怪呢,王老爷子虽然不是学贯中西的大儒,但是也曾经求学于京城的大学,只是因为家里有老人在,秉持“父母在不远游”的儒家文化,学成之后就回了家,王家当年也算是当地的大户,良田百倾,商铺很多家,据说商号都开到了d城,只是解放之后很多家产都充了工,王老爷子为了明 哲保身,散尽家产,只是把一些古籍孤本留了下来,运动中也是因为这个被批斗了两回。培茵听到这些的时候,觉得这王老爷子的一生也算是很传奇的一生了,这些都是前些日子刘瑜茜跟培茵说的,这些话要不是运动结束了,刘瑜茜才不会说呢,现在很多人都被摘了帽子,培茵的爹娘因为胡纪明的原因是最早摘帽子的一批人了,后来由中央到地方,再到各个公社,今年,就连琼姑姑的公公都被摘了帽子,又加上泰平表哥泰和表哥接到了录取通知书,琼姑姑一家的苦日子也算是熬到头了,二奶奶还跟奶奶三奶奶说,现在琼姑姑家里很多上门给几个孩子说媒的,不过都被琼姑姑的公公张爷爷给推了,张爷爷说了,反正俩孙子都被耽误了这些年了,也不差个三年两年的,还是等孩子们上完了大学,工作安稳了再说吧,泰和表哥考的西江商业学校,是一个中专 的学校,据说只上两年,毕业后会分配到供销社上班,到时候,还用愁媳妇的事情吗? 一家人翘首以盼,好不容易等到培田回了家,看到培田嘴巴咧到耳朵根的样子,培茵就知道一定是个好学校,沈母说:“快说说,哪个学校的?” 培田停下自行车,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信封落款处红色的“京华大学”四个字晃得一家人一阵眼晕......一阵静默之后,沈家的院子里爆出一阵欢呼声,培田咧着大嘴巴站在院子里呵呵的傻笑,沈父一把拿过那个装着通知书的信封,虔诚的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录取通知书 。那一张薄薄的三十二开的纸,承载了太多的东西,沈父小心翼翼的打开,纸的抬头那四个印刷的“京华大学”四个字看的他眼睛发热,那也曾经是自己还有妻子上学的地方呀,多少年没有回到那个地方了,午夜梦回之时还曾经梦到过那段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岁月,这一转眼,自己已经快要年过半百,而自己的儿子,也要去那边深造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入学 沈母这会已经是眼含热泪,看看通知书,再看看在一边傻笑的儿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培田,好儿子,真有你的。”奶奶则跟培田说:“好饭不怕晚,这可是‘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边’呀,今天晚上咱们要好好的庆祝一下,培田,你这通知书可是把家里人折腾坏了,我跟你爷爷已经好几 晚上睡不着了,就怕你落到空里,没有被学校录取了。” 培田笑着说:“哎呀,奶奶,哪能呀,您看,我的通知书这不是来了吗?嘿嘿嘿。” 周藏站在沈父的身边,看了通知书上的字,念了一遍之后说:“大舅,这个‘经济系’是学什么的?”沈父舒了一口气,说:“经济在咱们老祖宗那里就是‘经世济民’的意思,经济可不是做买卖,往大了说可是关系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这个是个很复杂的名词,等有机会了 大舅详细的给你讲一讲。” 周藏受教的点了点头,说:“嗯,三表哥好志向,我等受教了。”培田有些脸红的,他原来就想着能挣大钱才报了这么个专业,谁知道自己的爹竟然给这个专业安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不过能被最好的学校录取了,培田心里高兴的不行,到公社的时候,跟人家一报自己的名字,“哗啦”就围上一圈人,培田有些手足无措,当知道自己被京华大学录取的时候,走起路来都觉得脚底下踩着棉花,回家的这小二十里地都不知道是怎么骑着自行车回来的,经过前面几天焦急的等待,内心已经无比的压抑了,这下可好了,培田心里觉得“翻身农奴把歌唱”也就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心 情了吧。才半下午呢,沈家村就传遍了,沈省思的三儿子沈培田被京华大学录取了,这可是全国最好的学校了,村里很多人来家里看新鲜,都想看看全国最好的学校的通知书是个 什么样的,院子里熙熙攘攘的,爷爷坐在炕头上笑呵呵的看着一帮接一帮的来家里祝贺,这十几年了,爷爷觉得今天是最畅快的一天了。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这才安静的坐在饭桌前吃饭,孩子们已经被喂饱了之后哄着去睡觉了,家里这些人在爷爷热乎乎的大炕上,围着二爷爷特意做好的大大的炕 桌,高高兴兴的吃饭。培茵心里感慨颇多,这次回复高考自家这么多考上的,虽然在培茵看来就是三哥培田考了个名牌大学,但是得从实际的情况来分析啊,除了培田是正经的高中生,刘瑜茜的高中上的,上课的时间还不如干活的时间多,就是上课,因为没有高考,老师课堂上讲的也不仔细,培茵觉得哥哥嫂子们能考上大学,客观的因素是有自己的爹娘在身边,有个名师辅导很重要,再加上有京城那边寄过来的复习资料,还有自己准备的那些习题集,划得重点,但是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哥哥嫂子们自己,特别是大哥培华,他经历了父母所经历的一切,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他差不多尝遍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他对人生的感悟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他深刻的知道,只有自己改变了命运,自己的后代才能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因为这个,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刻苦的复习,他的这个不顾一切的样子带动了身边的人,虽然大嫂刘瑜茜二嫂沈锦华只是考了西江地区的师范学院,而且还是两年制的专科,但是她们俩一毕业就会是学校的老师,她们也有了一个大学的文凭,所以,培茵觉得自家这些人这么耀眼的成绩不是那么简单的 就得来的。沈父看着坐在身边的这些孩子,觉得今天是这些年最畅快的日子了,三十来岁的自己,因为坚持自己的立场,被打成了右派,带着娇妻稚子回到这个小村庄,刚回来的时候自己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只能被看管着参加村里的劳动,后来因为学校老师太少,村里偷着让自己去当老师,再后来运动来了,自己也是很吃了一番苦头,但是这些都 过去了,自己咬着牙坚持到现在,看着孩子们都成了才,现在回首那些往事,沈父觉得仿佛一场梦。 爷爷端起酒盅,说:“孩子们,爷爷谢谢你们,你们光耀了咱们沈家的门楣,爷爷就算是到了地下,也能有脸对着咱们家的祖宗,含笑九泉了。” 奶奶拍了爷爷的胳膊一下子,嗔怪的说:“你看看你这个老头子,大过节的,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呀好日子在后头呢,你们说是不是?” 培华说:“对,爷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地努力,一定要出人头地,给咱们家争光的。”爷爷点了点头,说:“好,爷爷以你们为荣,孩子们,不管走到哪里,不管你们做什么,一定要记住,踏踏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不该伸的手千万不要伸,一定要做个 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人,爷爷也没什么见识,你们呢以后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但是千万不能忘了做人的本分。” 培田说:“爷爷,我记下您的话了,我一定会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的。”过了年,家里人都忙着要去上学的人的行装,这次高考是历史上最特殊的一次,冬天考试,过了年就入学,其实这一届的学生以后会跟1977届的一起毕业,他们比正常入学的少上了半年的学,有些要在正月里入学,有些是一出正月就得入学,去上学得带着铺盖,洗脸的刷牙的,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都得自己带着,培茵看着沈母拟的那个购物单子,真心觉得有些恐怖,想想那个时候自己去上大学,只要带着钱,背着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被子褥子脸盆饭缸甚至是暖瓶都有学校统一采购,多省心啊,看看自己的娘亲,列了一长串的单子,奶奶们这两天着急的给孩子们准备被褥,沈父则带着沈母列好的单子搭了村里的拖拉机去供销社置办东西,每个人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网兜,里面放着脸盆,暖瓶,还有洗漱用品,沈母甚至还给每人准备了一个肥皂盒,一个一块罗锅肥皂,红色的带着图案的搪瓷脸盆,军绿色的铁质带网眼的外皮的暖水瓶,用一个黄色的网兜提着,背上背着已经捆扎好的被褥,二奶奶还给每个人编了一个凉席,这统一的四套装备正月里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去上学的提着去学校报道就行了 。 还没等到要第一个走的培田动身呢,培军回来了。培军接到的信只是说家里的这些人都通过了高考的初选,至于谁报考了哪个学校,谁被录取了他都不知道,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假期,虽然连来带回才二十多天,培军还是给家里人置办了礼物就往家里跑,这次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了,虽然中间锦华去部队探过一次亲,培军还是觉得想家想的厉害,特别是这次家里的兄弟姊妹都参加了高考 ,他因为在部队里不能参加,心里也是有些失落的。培军到家之后,听到家里人的近况,特别是媳妇沈锦华也被西江的师范学院录取了,高兴的不行,虽然也遗憾结婚这两年多了还没有个孩子,但是两口子一直分居两地,家里人也都理解,省全大娘看到来家里的培军,拉着培军的手,说:“培军,你们俩娘算是放心了,以后锦华也能吃上公家饭,端上铁饭碗,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等你们 有了孩子,娘帮着你们带,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培军跟锦华的脸都红了,虽然家里人理解,但是当老人的,心里还是有些着急呀,在当爹娘的看来,孩子成了家,有了孩子,这才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吧。省全大娘看着脸红的小两口,说:“这有什么害臊的,就算是锦华现在有了孩子,娘保证不会耽误锦华上学,锦华呀,娘还听说有些要带着孩子去上学的呢,更何况那些挺 着肚子的,这个都是大有人在的,你们见一次面也不容易,千万不要想着有了孩子怕影响你们的学业,有娘在呢,啊。”锦华心里也是有些纠结的,又想着培军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两口子见个面不容易,俩人结婚这么些年了,有个孩子是两口子一直的期望,但是自己又被师范学院录取了,还得上两年的学呢,上了学,要是怀了孩子不得耽误学业吗?听到自己的娘这么跟两个人说,锦华有些不好意思之余,心里非常的感动,偷觑培军,看到他也抿着嘴朝自 己笑,脸更红了。估计省全大娘这些话是跟沈母奶奶他们沟通之后才说的,培军到家之后,除了必要的走亲访友,沈母都不让他喝酒,更不用说抽烟了,沈母还跟沈锦华说:“趁着你们年轻 ,生了孩子还能多陪孩子几年呢,锦华啊,咱们顺其自然,有了最好,没有咱们也不要心急,这也是要看缘分的事情呢。”沈锦华跟培军虽然很难为情,但是实际的情况在那里放着,所以两个人也抓紧造人计划,就数培田的学校开学最早,这个时候也没有家长去送孩子上学,不管多远都是孩子自己一个人背着行囊千里迢迢或者是万里遥遥的去学校报道,沈家人在一个清冷的早晨在村口的大槐树下送走了远走京城求学的培田,这以后又陆陆续续的送走了另外几个,很是喧嚣的小院一时之间静默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怀孕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新生们走进了课堂,以后迎接他们的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沈家小院也因为去上大学的入学,院子里少了往日的喧嚣,爷爷在脱掉棉衣之后,能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了,梧桐花的芬芳沁人心脾,爷爷看着梧桐树上发出的新芽,跟培茵感慨说:“盼着孩子们出息,可这孩子们走了呀,爷爷的心也跟着去了, 唉,也不知道你哥哥嫂子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培茵说:“爷爷,我哥哥嫂子他们现在一定是在抓紧时间学习吧,现在咱们国家百废待兴,要建设国家没有知识可不行。” 爷爷说:“对呀,又是春天了,今年呀又得是一番新的景象了。”培茵看着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爷爷,心里非常的不好受,不由得想起那首《时间都去哪儿了》,“门前老树长新芽,院儿里枯木又开花,半生存了好多话,藏进了满头白发,记忆中的小脚丫,肉嘟嘟的小嘴巴,一生把爱交给她,只为那一声爸妈,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湛蓝的天空,一群群的大雁往北飞,爷爷说:“又是一年呀,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快了,我送你爹你大姑去上学的时候是把他们送到了省城,还跟发生在昨天一样呢,现在又 把你哥哥你嫂子他们送去上学了,以后呀家里的这些孩子也会都去外面读书,以后就会在外面安家落户,我们都老了,就在这里慢慢的等着你们能回来看看我们。” 培茵看到爷爷伤感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上前搀着爷爷的胳膊,说:“爷爷,我们呀就像天上的风筝,不管飞到多高多远,我们身上还有您还有爹娘牵着的线呢。”爷爷看着自己这个小孙女,笑呵呵的说“对啊,你们呀就跟我栽的那些小树苗,从小呢就栽到地里,我看着你们渐渐地成才,等到你们长成了参天大树,就是我最高兴的时 候了。” 奶奶这时候在屋门口说:“别在外面站久了,天还没有回暖呢,赶紧进屋里来暖和暖和。”倒春寒也是很冷的,培茵听了奶奶的话,赶紧搀着爷爷回了屋里。家里虽然冷清了很多,但是日子还是往前走,培华两口子每周都会回家,锦华一开始也跟着,后来就俩星期跟着回来一回,自己的父母回到家,最高兴的莫过于龙凤胎了,兄妹俩已经两岁多了,到了星期六的下午就会去村口的大槐树下等着,培华跟刘瑜茜从西江坐车到西平,然后去王家骑了自行车到沈家村,星期天的下午两个人再告别家人,汽车去西平,放下自行车之后坐最后一班车回西江,培华的学校在西平跟西江之间,刘瑜茜的学校在西江城里面,得亏现在的汽车数量少,发车时间非常严格,又 加上路上的汽车很少,从入学到现在,夫妻俩算好了汽车发车的时间,以及到培华的学校的时间,每次都能坐到一辆车上。过了两个多月,培茵已经脱了棉袄穿着单衣的时候,沈锦华在一个不是周末的是后回来家里,培茵放学回家看到锦华在家里,非常的吃惊,说:“二嫂,你怎么这个时候回 来了呀?” 沈锦华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不自然,沈母说:“你二嫂呀怀孕了,等到秋天的时候就有人跟朵朵果果作伴了。” 培茵吃惊是睁大了眼睛,继而是一阵喜悦,笑着说:“哎呀,太好了,二嫂,那你现在是想吃酸的还是辣的呀?”沈母跟奶奶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奶奶说:“哎哟,培茵,看你说话跟很有经验是的呀,你二嫂这才几天呀,对了,锦华呀,想吃什么告诉奶奶,学校的饭菜不好吃吧,趁着 回家奶奶赶紧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锦华怀孕的事情最高兴的莫过于省全大娘还有沈母了,俩孩子结婚好几年了,虽然一直是分居两地,但是膝下犹虚也是很让人着急的事情,你看看跟俩人差不多大的,现 在都是领着一个抱着一个了,能不让人着急吗?省全大娘还在地里就听了锦华回来的消息,还没下工呢就急急火火的来到培茵家里,听到是锦华怀孕的消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跟沈母说:“我这心呀可是放到肚子里了,亲家啊,你是不知道呀,锦华结了婚一直没有动静,我出去腰杆子都不硬,这下好了,我看看谁还敢再说三道四的,锦华,你放心的上你的学,娘呀收拾收拾就跟着 你去西江照顾你去。”锦华不好意思的说:“哎呀,娘,我哪里有那么娇贵呀,学校里的饭菜挺好的,我们宿舍的人也挺照顾我,我回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明天是周六了,也没有几节课,我就 跟老师请了假,娘,我们学校入学的新生有好几个怀孕的呢,她们有的肚子都很大了,还是挺着肚子跟我们一起上课,我这才几个月呀。”省全大娘说:“头三个月不稳定,得好好的照顾,你还是听娘的吧,你姥爷在西江还有个房子,我呀这就去跟你姥爷借房子,娘跟着你去西江。”省全大娘说完了就往外走 ,沈母看亲家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着拉着省全大娘的手,说:“嫂子,看看你,怎么就去大爷家里借房子呢。”省全大娘说:“哎呀,你们不知道,我爹这房子呀说好了当初就是给我的嫁妆的,虽然一直让人家占着,前些日子已经给返回来了,我爹早就说好了要给我的,我不去住谁 去住?你们呀这次都得听我的。” 锦华说:“娘,您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我真没事,我身体好着呢。”省全大娘说:“培华娘,锦华,别的呢我都听你们的,就是这个事情你们得一定要听我的,好了,我这就回娘家一趟,有什么事情得我回来了咱们再说。”说完就出了沈家 的门,回家骑了自行车就往娘家去了。 沈母跟锦华面面相觑,还是奶奶看婆媳俩一脸懵懂的样子,说:“来,我跟你们俩说说你省全嫂子的事情,这个事情呀,咱们沈家村都没几个知道的呢。” 培茵一听奶奶要讲古了,赶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八卦哎,那可是自己的最爱呀。 奶奶看培茵的小脸,想来这个家里的事情没有培茵不知道的了,好在培茵是个嘴紧的,听听就听听吧。当年省全大娘刚嫁到沈家村的时候,兵荒马乱的,小两口都是十八九的年纪,有些事情也不清楚,那个时候不单要种庄稼干活,还得躲兵害,来了鬼子就得往南岭上躲,省全大娘已经有了俩月的身孕了,自己也不知道,平时呢也不在意,有次跟着大家伙往南岭上跑的时候落了胎,打那之后就没再开过怀,找了很多大夫看过,大夫都说省全大娘是当初落胎伤了身子,怀了孩子头三个月是最关键的,一个养不好落胎不说还得落下病根,看了好几年的病,吃了无数的药,到最后省全大娘跟省全大爷就抱养了 锦华,估计省全大娘是因为这个,才坚决的要去照顾锦华的吧。 沈母想了想,说:“锦华啊,要是你娘实在坚持,那就听你娘的吧。” 沈锦华说:“行啊,娘,我就是不想太麻烦我娘了,我娘跟着去了西江,就剩我爹我奶奶在家里,我也不放心呀。” 沈母说:“你现在才两个来月,等你身子稳定了,咱们就商量着你娘回来就行了。”还没有吃完饭呢,省全大娘就回来了,回来先到沈家,对锦华说:“锦华啊,房子离你们学校不是很远,我都跟你姥爷说了,你姥爷也很支持,直接就把钥匙给了我,我明 天就跟队里说说,星期天下午我跟着你一起去,先打扫打扫,然后我就搬过去现住着。” 沈母说:“嫂子,你这样就把房子要过来,你娘家的兄弟没事吧?”省全大娘说:“他们能有什么事?运动一结束我大哥就回了京城,我二哥二嫂单位一给他们落实政策他们就去了省城,都是回原来单位的,原来的房子也都还给他们了,我爹说了,西江那房子又不大,当初就说是给我的嫁妆,虽然解放之后那房子被别人占了去,但是现在还回来了,还是应该给我的,我大哥二哥他们当然没意见了,要知道 ,当初京城还有省城都有我爹给他们买的房子呢。” 奶奶说:“当年你爹的买卖那可是都做到了京城的呢,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当年在西平城里的时候你门家的后花园,亭台楼榭的,看得我眼都花了呢。”省全大娘说:“大婶子,我也算是享了福了,小时候跟着我爹去过那么多的地方,这些年呀我觉得人得惜福,看看当年跟我爹一时的那些人,解放的时候他们手里抓着家产不放手,到最后有几个得好的?我们家还是我大哥劝着我爹把家产都交出去,一家人也算是光着身子回了乡下老家呢,当初还有些人看我们家的笑话,谁知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呀,有多少家破人亡的?大婶子,我现在呀没别的念想了,就盼着锦华跟培军好好的,再有俩孩子,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行了,这人呢,千万不要想要太多的东西,简简单单的活着就很好!”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事 培茵从来没有小看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就算现在的这些人,诸如自己的爹娘,爷爷奶奶甚至是自己的哥哥嫂嫂,自己的眼光虽然比他们好一些,那是因为自己成长在一个非常开放信息非常发达的时代,再这样闭塞的环境里,他们的心胸能够那样开阔,眼光能够那样长远,那是他们用自己的智慧,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很写意的书写自 己的人生,如果没有后世那些经验,后世那些自己偷窥的别人的人生积累,培茵觉得自己不会像省全大娘一样活的那样的洒脱,精彩。村里过完了麦收之后,培茵他们迎来了自己的中考,这次考试决定培茵他们这些人能不能上高中,也决定一些人能不能考上中专,以后能有个铁饭碗,能够吃上公家饭,这个时代的庄稼人,非常执着于端上铁饭碗吃上公家饭,能有个城市户口,这是因为在他们看来,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整日劳作,一年到头或许分的粮食都不够裹腹, 挣得公分还没有人家城里的公分一个月的工资多,城市户口是按月分米面粮油的,这个是国家定额的,不管你有没有工作,只要是你有个城市户口,就有粮食吃。考试是在公社的初中举行了,全公社的要考高中的都来公社的中心初中参加考试,要考两天,路远的就在学校里找个地方凑合一宿,天气又不热,怎么着也能过一晚上,培茵他们离得家近,中午带了饭,下午考完了就让周藏用自行车带回家,田爱琴是他的小哥陪着考试的,用田小民的话说就是,他没好好念书,他妹妹一个人念了他们兄妹俩的,田小民的房子已经盖好了,田爱琴说她跟奶奶还有姐姐现在正在收拾打扫,她奶奶也跟她爹娘说好了,她就跟着田小民去住着,问她为什么,田奶奶说跟着田小民过日子舒心,田爱琴偷着跟培茵说,她娘很委屈,跟田存根抱怨,婆婆都跟自己过了快三十年的日子了,怎么临了还嫌不舒心啊,前面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呀,自己 的婆婆去跟着孙子过日子,村里人一定会说她不孝顺,让田存根去跟自己的娘说说,别搬了,就跟着他们在老房子里过就行了。田存根心里明白,这是自己的娘嫌弃自己的老婆不看重俩闺女,什么都听自己的大儿媳妇的,又加上周小芳跟她爷爷来相看的时候小民娘没有出面,自己的娘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呀,田存根心里觉得,只要是自己的老娘能够舒心了, 跟着小民就跟着小民吧,又不是离得远了,自己常去看顾就行了 ,再说现在大儿媳妇的肚子已经挺大了, 听花婶子说入秋了就能生孩子了,到时候这个院子里再添个小的,还有的闹腾呢。考完时间还不是很晚,田小民用自行车带着田爱琴,周藏自行车后面带着培茵,两辆自行车从西平城里出来就往沈家村走,刚出城没多远呢,路上遇见了赵海涛,培茵看 到赵海涛的脸上一脸的汗水,站在路边焦急的等着。赵海涛过了年来学校上了两个月的课就回家了,听说已经在供销社上班,这个时候的初中毕业证非常好弄,有的都没有上过学,找个关系就能把证拿回来,赵海涛这样的 还算是很不错的,当然了,赵海涛的姥爷徐老爷子也是知道沈家这对回乡劳动改造的夫妻的本事,想着自己的外孙跟着这对夫妻学点东西总归是有好处的。 赵海涛看见这两辆自行车,远远的就朝着他们挥手,周藏停下了车子,笑着说:“赵海涛,你在这里等谁啊?” 赵海涛一脸急色的说:“我在等小民哥,小民哥,你来,我跟你说点事情,很着急的。”田小民看到赵海涛脸上的神色,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停下车子,就被赵海涛拉着衣袖走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田小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完了,赵海涛跟田小民挥手作别,骑着车子就往徐家村那条路走了,培茵三个看着赵海涛一阵风似的骑着车子走,又看着田小民脸上的神色既有惊慌,又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悲哀,心里一下 子就都没了底。 田爱琴说:“小哥,你怎么了?” 田小民强笑一下,说:“没事没事,咱们赶紧回家吧,奶奶应该做好饭等着咱们了。”培茵看着田小民的神色,再想到田小民做的事情,又加上是赵海涛在半路上拦着跟田小民说,还要背着人,心里有些明白了,估计是田小民去青山那边收山货被人告发了 吧。这个时候,已经是1978年的夏天了,但是运动的阴影并没有彻底的散去,像田小民这样,是属于投机倒把的,每个县里都有“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简称“县打办”,这个办公室负责打击投机倒把,只要是有人告发了,就得下来核实,核实如果属实,那么这个投机倒把的就得被判刑,投机倒把在这个时候是一项非常重的罪,再加上这个时候的法律法规非常的不健全,抓住的人说判刑就得判刑的,运动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县打办可是没少抓人很多人就是因为这个机构的存在而锒铛入狱,现在看来,你去买个旱烟丝是个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那个时候这就是投机倒把,用我们今天的眼光看来那个时代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些事情带着一丝搞笑的意味,但是真正的 身处那个时代,你才会发现,这里面饱含的是无奈,辛酸,是想给自己找一条出路而不得的迷茫。 不光是培茵沉默了,另外三个人也都沉默着,培茵从后面看田小民觉得田小民的背影有些佝偻了,看样子事情应该是不简单吧。 培茵想了一路,到了村口,四个人要分手了,培茵喊住田小民:“小民哥,你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田小民听了,楞了一下,停下自行车,说:“行啊,培茵,你要说什么?”培茵拉着田小民的手,到了大槐树下,这个点,大家都在家里吃完饭,大槐树下没人。大槐树枝干依旧遒劲,虽已经历多年的风雨沧桑,可是每年的春天依旧焕发出生命 的活力,开出芬芳的槐花,长出嫩绿的树叶,依旧默默的守护者这个村子里的老老少少。 培茵说:“小民哥,赵海涛找你是为了你给供销社收山货的事情吧?”田小民这下子更是楞住了,探究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培茵,培茵这会已经顾不得别的了,三哥培田跟着田小民可是没少挣钱,现在这个世道,如果田小民因为这个被 判了刑进了监狱,会有很多人伤心的,再说了,不就是弄点小贸易吗,至于吗?培茵说:“小民哥,你晚上的时候去找徐知贤舅舅,看看能不能从供销社拿一个盖着供销社公章的供销合同,有了这个供销合同,你也算是过了明路了,还怕别人查吗?再 说了,咱们这边还有田书记呢,你回了家就赶紧去田书记家把事情说说清楚,有了田书记还有赵海涛的姥爷徐老爷子,你一定会没事的。” 田小民听了培茵的话,眼睛一亮,脸上的愁苦之色也少了,笑着说:“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就去田大叔家找他商量商量。” 田小民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培茵啊,你小民哥要是这次能过了这一关,就谢谢你了啊。” 培茵笑了笑,说:“小民哥,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的。”田小民听培茵这么说,稍微楞了一下,接着就笑了起来,田小民背对着西边的夕阳,初夏的傍晚,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非常柔和,培茵被田小民的笑容一下子就感染了 ,这样干净清澈的笑容,与脑海中那部有名的《山楂树之恋》中老三的笑容一下子就重合了。 看着田小民的背影,培茵笑着挥了挥手,朝着田小民的背影喊:“小民哥,加油!” 田小民没有回头,边走边挥了挥手,交代了田爱琴几句,骑着自行车就去了田书记家里。第二天的考试田爱琴自己骑着自行车去的,路上田爱琴说他小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早上起床就没看见小哥的面,听奶奶说小哥交代让自己骑着自行车跟培茵周藏 去考试,他有事情早早的就走了。培茵心里很是担心,就怕这次的事情田书记跟徐老爷子压不住,万一田小民有事情,那该怎么办?想想这个还有些畸形的社会形态,她觉得非常的无力,自己跟田小民都是属于那种非常非常弱小的社会上的存在,去挑战已经存在的社会秩序就好比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没有好果子吃,不会有好下场的,只能是钻个空子,先把自己保住了,后面的事情再慢慢的谋划才行呀,快了,快了,等到冬天的时候,那张按着十八个手印的“生死状”横空出世的时候,等到了春风彻底的吹开了冰封已久的大地的时候,这片焕发着生机与活力的广阔天地就是田小民们的天下,这些弄潮儿,每个人都有一些不为外人道的经历,他们或者是因为“投机倒把”而被批斗,或者是因为这样的罪名而 锒铛入狱,但是他们顺应了时代的变迁,用自己敏锐的嗅觉冲破了旧秩序的阻碍,给自己打下了一片光辉的前景!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培茵他们考完试之后刚回到村里,就听说县里的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来村里调查情况了,说是接到人的举报,沈家村的田小民投机倒把,倒买倒卖,从别的地方收购东西拿到县里去卖而牟利,据说田小民已经被抓起来了,县里的干部现在正在沈家村的大队部办公室找人调查了解情况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悲愤 三个人一听,直接骑着自行车就往大队部跑,培茵心里也很着急,看这些人来势汹汹的,估计已经关注田小民很久了吧。到了大队部,原本应该在地里上工的沈家村的人已经都挤在大队部的院子里,沈家村就是这点好,村里人之间的矛盾归村里人之间的矛盾,但是外面来人欺负我们村的人 ,我们之间的矛盾现放在一边,我得帮着你去对抗外面来的人,也就是说,沈家村的人非常的报团。偌大的院子,或站或蹲的满是村里的人,大家悄声的交谈着,办公室门口站着田小民的奶奶,被自己的大孙女田爱美扶着,焦急的透过门缝朝办公室里面张望着,田爱美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连上也挂着惊慌,着急,旁边田存根蹲在递上,低着头一口接一口的抽着大烟袋,田小民的嫂子也挺着已是颇具规模的肚子低着头站着,田小民的娘也 是一脸焦躁,还得分神看顾自己的大儿媳妇,到是没看到田小民的哥哥田爱民。田爱琴看到自家人都在门口站着,忙把自行车停好了跑过去,村里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好些人,有些大娘婶子的就去田奶奶身边,说几句安慰的话,有些小媳妇就到田爱民 的媳妇的身边,说几句话宽慰宽慰田小民的娘。 培茵跟在田爱琴的身后到了田奶奶的身边,田奶奶看到田爱琴,扯着嘴角笑了笑,说“爱琴考完试回来了呀?” 田爱琴过去扶着奶奶,说:“奶奶,我回来了,我小哥呢?” 田奶奶说:“你小哥在里面呢,别着急,一会就能出来了。” 旁边一个小媳妇说:“对啊,你小哥一会就能出来了,爱琴啊,你们这是去考一中了吗?” 田爱琴点了点头,神思不属的盯着大队部办公室的门看着,那个小媳妇过去摸了摸田爱琴的头,说:“没事的,把事情说清楚了就好了。” 这个时候田小民的大嫂一下子抬起了头,恨声说:“怎么说得清楚?这个事情还能是别人给捏造的吗?我们村那个投机倒把的可是被判了五年呢。” 田奶奶听到大孙子媳妇的话,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沉声说:“爱民媳妇,你身子要是不舒服就赶紧回家去,没人让你在这里。” 田爱民的媳妇说:“我为什么要回去,他田小民整天不着家,做下了这些祸事,现在好了,出事了咱们大家都得陪着一起来这里,我为什么不能说两句?” 村里人看田爱民媳妇的眼神都不对了,就连田小民的娘也是一把拉住田小民大嫂的胳膊,说:“老大媳妇,你要是身子不舒服了就先回家,这边的事情没你什么事。”田爱民的媳妇一把就挣开了自己婆婆的手,说:“我嫁进你们家这么长时间,我什么不知道,我什么不清楚,他田小民盖房子的钱哪里来的?他田小民还要养活自己的奶奶 还有俩妹妹,哪里来的钱?别跟我说他下地干活挣得公分,公分没有这么多的钱的。”一直低着头蹲在递上抽烟的田存根“嚯”的一下子站起来,脸都气的红了,脖子上的青筋也出来了,咬着牙对着自己的大儿媳妇说:“小敏盖房子的钱是我跟沈大叔家借的, 他们家还有我的借条,你妇道人家不懂事别瞎得得,小民娘,你没长眼呀,赶紧把人带回去!”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一下子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四个兜,上面一个口袋插着一只钢笔的浅灰色中山服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说:“刚才是谁说田小民盖房子的?”田小民的大嫂缩了缩脖子,可是还是开口说:“领导,田小民这事跟他大哥可没有关系,你们不能把我男人抓起来,田小民过了年就盖了新房子,新房子就在村子边上,你 们可以去看看。” 那个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那你进来说说情况。” 田小民的大嫂听那人这么说,往后退了一步,说:“没我什么事,你们可不能抓我,都是田小民折腾的,跟我还有我男人没什么事。” 那个中年人一脸的不耐烦,说:“谁要抓你啊,就是让你进来把事情说说,作为我们调查的一个方面,赶紧的赶紧的,别耽误功夫。” 田小民的大嫂一脸惴惴的要往办公室里面走,田奶奶气的用一个劲的哆嗦的手指着自己的大孙子媳妇,说:“你你 ,你......”田小民的大嫂说:“奶奶,没我们什么事,谁做的谁自己担着去。”说完了扭身就进了办公室,培茵注意到村里的人满是不屑的看着田小民的大嫂,甚至有些小媳妇都在说 ,这小民的大嫂怎么这么不懂事呀,田小民的娘在田小民的大嫂的身后,想要一把拉住自己的大儿媳妇,也没有拉住,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办公室。 田小民的奶奶气的有些站不住了,嘴里一个劲的说:“搅家精啊,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我们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娶了这么个媳妇啊。”田爱琴也气的脸色发白,培茵觉得这田小民的大嫂实在是太极品了,不管怎么说,你不能在这里这么落井下石啊,万一田小民因为你这几句话被抓起来判刑,以后村里人 怎么看你,你怎么跟田家人继续相处?培茵摇了摇头,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往里瞅了瞅,田小民在角落里的一个凳子上坐着,几个穿中山装的在办公室的写字台前坐着,被要求进来协助调查的就在写字台前的一个凳子上坐着,错略的看了看,除了几个穿中山装的县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就是田书记,田小民的大哥,大嫂,田小民既然没有被抓到县里去,估计问题就 不是很大了。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又开了,一个年轻人到门口喊:“谁是沈省思?沈省思来一下!” 沈父从大门外面进来,说:“同志,我是,找我什么事?” 年轻人说:“田小民盖房子的钱是找你借的吗?你去把借条找来我们看一下!”沈父说:“行,请稍等,我回家取来。”沈父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往家走,过了没一会,沈父拿着一张小纸条过来,交给那个年轻人,说:“钱是田小民的父亲找我父亲借的, 借条写的是田小民的名字,一共借了三百块。” 那个年轻人拿着借条弹了弹,说:“怎么你们家这么多钱啊,还有钱借给别人家盖房子?” 沈父听那个年轻人这么说,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说:“年轻人,说话得注意一点啊,不去调查就不能随便乱说!” 那个年轻人说:“怎么了,我问问不行吗?万一你这钱也是投机倒把得来的呢?”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听到这话,有几个已经是摩拳擦掌的了,还是办公室的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出来,笑着说“哎呀,沈老师啊,幸会幸会,这个借条没问题的,小马,赶紧 把借条还给沈老师。” 那个年轻人还有些不服气,说:“还没有仔细的调查呢,怎么就把借条给他了?王主任,咱们得对工作认真负责的。”王主任低声说:“你知道什么?赶紧把借条还给沈老师,人家沈老师是被平反之后主动留在咱们西平的京城的老师,光是返还的那些工资就不是个小数目,借三百块钱给人 家盖房还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呀?赶紧还回去!” 小马不甘不愿的把借条交给沈父手里,沈父拿着借条,笑着说:“小同志,你不再仔细的调查清楚了吗?万一我这钱是投机倒把来的你可算是渎职的啊。” 小马脸色都变了,旁边站着的王主任赶紧开口说:“哎呀,沈老师,您就会开玩笑,我们小同志工作经验不足,哪里做不到的还请您多多的见谅啊。”沈父说:“工作经验不足就派出来工作呀,这要是因为工作经验不足冤枉了我们的好同志怎么办?王主任啊,您也是工作了这么多年的老干部了,咱们这被‘四人帮’迫害过的可都知道被冤枉的滋味,王主任呢,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还能活几年呀,好不容易被平了反,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咱们可不能再冤枉一个好人呢, 要不然,前面我们遭得罪可不就白遭了吗?”王主任说:“沈老师,您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这王主任当年也是被打成了右派,运动结束之后才恢复工作,曾经跟沈父一起去出夫,两个人虽然没有深交,也算是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王主任虽然在一些事情上很是正直,但是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对沈家村的事情那可是非常的清楚,知道这个村里的一些人不能招惹,这次来沈家村调查情况,还是上面硬压下来的,那举报的人不是跟县里的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举报的,而是去地区举报的,县里没办法这才来村里调查,要不然王主任他们 才不会来呢。 王主任说完了,拉着小马就进了办公室,进了门,王主任对小马说:“小马啊,你是从地区过来的,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先不要多说话。”小马听王主任这么说,不愿意了,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说:“王主任,您对工作就是这么不认真的吗?这是一起非常恶劣的投机倒把事件,田小民的事情在地区也是挂了号的,地区的领导对这件事情非常的重视,我们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的原则来你们西平调查取证,要不然,田小民早就被抓起来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清白 王主任听了,心里非常的生气,你们是地区的不假,可以后跟沈家村以及西平的父老乡亲们打交道的可是县里这些人,你们拍拍屁股回去邀功了,留下我们得罪人不说,还得被人背地后里被戳脊梁骨,凭什么?不得不说,王主任虽然经过运动的洗礼之后变得有些圆滑,但是最起码的底线还是有的,跟办公桌前地区下来的那位主要的领导说:“周主任,借条是真的,我们不能因为田小民盖了新房就认定人家是投机倒把挣的钱,再说了,人家县里的供销社已经出具证明了,过年的时候采购上人员不够,就委托田小民去青山那边收山货,这可是造福广大的人民群众,为广大的人民群众服务的事情,人家田小民虽然是利用了农闲的时间,但是你就因为人家赚了那几个辛苦钱说 人家是投机倒把,以后供销社采购站那边因为人员紧张,不能及时的采购人民群众需要的生活物资,这个责任由谁来担待?”调查组最终没有带着田小民走,看到田书记跟沈村长把调查组的人送到大队部的门口,跟几位领导握手送别的时候,培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民哥的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这次调查组准备的非常充分,跟每一个跟田小民有关的人谈了话,然后还要在谈话的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上手印,这里面包括田书记,沈父,徐知贤等等,为了田 小民,这些人做了许多的努力,最终努力没有白费。田奶奶看着最后从大队部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小孙子,眼泪都流了出来,田小民忙给自己的奶奶擦眼泪,说:“奶奶,没事的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走,咱回家, 过几天我还要把小芳娶回家呢,哪能有什么事情呢?”田书记已经提前给青山那边周老爷子那边打了电话,把这边的事情做了说明,周老爷子听了之后再三的保证,一定配合,一定不能让田小民受了无妄之灾,果不其然,下午调查小组就在沈家村的办公室里给青山那边打过电话,通过电话跟周老爷子甚至是周老爷子所在的村子的领导通了话,证明田小民去那边收山货的时候带着县里的盖着 公章的文件。田奶奶说:“好好,咱们回去就收拾收拾搬家,小民啊,到了家你先在外面等着,奶奶给你弄个火盆,咱们去去晦气,奶奶再给你煮一碗面条,小民啊,奶奶就知道你会没事的,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奶奶知道你是个好的。”田奶奶前言不搭后语的拉着田小民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田小民回头看了自己的大哥大嫂一眼,眼神晦暗,在转眼看看自己的娘,也是有些失魂落魄的跟着走在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自己的爹田存根,咧着嘴笑着,把烟袋插在腰带后面,背着手在前面往家走,遇见跟自己 打招呼的也笑眯眯的跟人家说话,村里人不外乎都跟自家人说,小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还能让人在咱们沈家村众人面前把人给带走吗?培茵目送田家一家人往家走,跟周藏推着自行车也回了家,到了家,看到坐在梧桐树下的爷爷二爷爷,面前放着一张红漆的小方桌,桌子上放着茶壶茶碗,茶碗里倒满了 琥珀色的茶水,茶水上飘荡着袅袅的轻雾,培茵凑到跟前,问道一阵醉人的茶香,这个茶叶是大姑姑托人捎回来的,据说很好喝。 爷爷看到俩孩子回来了,笑着问:“考完了?考的怎么样?” 周藏说:“大姥爷,没问题,等到过了暑假呀我就是一中的学生了。”二爷爷笑着说:“哎哟,咱们周藏好大的自信呀,来跟姥爷说说,能考多少分?” 周藏摸了摸脑袋,说:“考多少分我是没个数的,不过我觉得我是一定能够考到一中去的,有我大舅大妗子在这里,我要是考不到一中去,那脸不得丢到东河里面去了?” 培茵撅了撅嘴吧,不过周藏脑袋瓜子确实是好用,要不是自己有先天的基础,估计是学不到周藏那样的水平的。 奶奶从厨房里出来,说:“晚上咱们烙菜饼,韭菜鸡蛋的,好好的给你们俩补一补,这几天考试累着脑子了吧。” 周藏说:“这点考试不算是个事,大姥姥,能放点虾皮不?放点虾皮吃着鲜。”奶奶说:“能啊,奶奶再放点虾皮,你们这些孩子还在长身子呢,多吃虾皮补钙。”后院种的韭菜,自家那几只鸡每天都能下好几个鸡蛋,割了韭菜之后洗干净,晾干净了,切的细细的,鸡蛋油锅热了之后倒上油,稍微一热就把已经搅拌好的蛋液倒进去,划拉几下就好了,等到凉了,剁碎了,跟韭菜放一块,倒点油,放点盐,面要活的软 一点,饧好了揪成一个一个的小面团,用擀面杖擀成不大的圆饼,里面放上韭菜馅,包起来之后再用手把面皮拍得薄薄的,放在鏊子上翻两个个,两面微黄就能熟了。时间不长,小小的院子里就是韭菜的香味,本来没觉得怎么饿的培茵不觉得咽了两口唾沫,实在是太香了,龙凤胎闻着味道就扒着厨房的门,第一个刚从鏊子上下来,就 要着吃,二奶奶就吧圆圆的薄薄的菜饼用刀切成几块,放在一个小小的盖帘上,放到梧桐树下的桌子上,两个小家伙一边喊着热,一边须溜须溜的咬着菜饼吃着。院子里有个用黄泥巴里搀了点头发做的泥炉子,上面既可以做稀饭也可以炒菜还能用燎壶燎水,这会炉子上放着家里最大的平底锅,锅底填着几根木头,里面是满满的一 锅绿豆汤,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散发着清香的绿豆汤的味道。培华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热闹的场景,自己的两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吃着菜饼,两位爷爷乐呵呵的看着孩子们喝着茶水,三位奶奶正在厨房里为一家人做美味的晚餐,周藏带着培焜在一边研究培焜的暑假作业,两个妹妹培芝培茵还有小表妹周兵凑在一起看着培茵做好的针线活,自己的爹娘呢,估计还在学校吧,培华觉得自己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高兴,时代变了,自己曾经吃过的苦自己的弟弟妹妹还有自己的孩子终于不用再来吃一遍了,正是因为有了好政策,自己也能上学,学到文化知识,以 后还能有一份体面的正式的工作,这都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呢。 爷爷先看到站在门口的培华,说:“培华回来了呀,果果妈妈没有回来吗?” 培华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一边,院子里的几个孩子都来跟自己打招呼,培华说:“我们放暑假了,果果妈妈说是还得几天,我想着家里孩子多,就先回来了。” 培华跟爷爷说完了,就去厨房跟三位奶奶打招呼,顺便被三奶奶塞到手里一张菜饼,三奶奶说:“赶紧洗洗手先吃着,你这一路回来辛苦了,先吃个饼垫一垫。” 培华道了谢就去洗了手坐在树下吃饼,俩孩子一人搬一个小板凳,一边一个坐着,看着自己的爹吃饼,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问题了。 朵朵说:“爹,妈妈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呀?” 培华说:“你妈妈学校放假比较晚,过几天就回来了。”果果说:“爹,咱们一会去摸知了猴吧,摸了来让老奶奶给咱们用油煎了来吃,可好吃了。”这个时候正是开始出知了猴的时候,知了猴就是知了的幼虫,麦收过后进入了雨季,天气越来越热,知了猴就从松软的土里钻出来,就近爬到树上或者是草叶上,蜕变为蝉,从知了猴开始破土开始,村里的小孩子们就热闹起来,拉着家里的大人或者是大孩子,趁着太阳刚刚落山的那一点明快,去小河边的树林里找知了猴,找回来了就得赶紧用盐水煮熟了,要不然第二天就能自己蜕变成知了,煮好之后把知了猴穿 在线上晾干了,等到攒到能够一盘了,就用油煎一煎,味道特别的美味。 培华点点头,说:“好啊,爹陪着你们去,要说找这个呀,你们三叔最厉害了,每次都是他找的最多,可惜他不在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假回来呢。” 爷爷说:“培田来信了,说暑假他不回来了,在你大姑家里住下,有时间就去打个零工,跟着你大姑出去见见世面。” 培茵也知道自己这个三哥来信的这件事情,向往的说:“哎呀, 那可是京城呢,祖国的心脏呀,等我去上学的时候一定要去长城看看。” 周藏说:“培茵,你现在就定好了要考京城的学校了吗?”培茵点点头,说:“对啊,我小的时候答应爷爷了,要考到我爹娘的学校去,我一直在努力,就是为了实现我给爷爷的承诺,等到我去上学的时候我要带着爷爷奶奶们去我的爹娘姑姑曾经求学的地方,也去重温一下当年我的父辈们的激情岁月。” 第二百三十八章 盖房 爷爷听了培茵的话,非常的感动,自己这个小孙女虽然聪慧,但是在学习上从来就不马虎,这几年小孙女的努力自己可是看在眼里的,就说从一年级直接跳级到五年级,别人不清楚,自己可是很清楚小孙女从小就跟着培田写作业,自己偷着学的那些不比学校里老师教的少,就说这次高考,培茵忙前忙后的没少跟着学习,估计高中那些知 识自己的这个小孙女已经自己学的差不多了吧。 二爷爷笑着说:“嗯,咱们培茵最有志气了,二爷爷等着你的喜报,到时候咱们家再出一个京都大学的大学生!”吃过晚饭之后,培华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就往小河边去找知了猴,还没有谁家有条件让孩子拿着手电筒去小树林找知了猴,所以都是趁着刚吃了饭还有一点光的时候去小树 林里走一趟,能捡几个是几个。这个时候的夏天,不是那么炎热,晚上睡觉有时候还得盖一床不是很厚的被子,爷爷这两天前院后院的转着,琢磨着在什么地方再盖两间房子,俩孙女大了,再跟着挤在 一盘炕上睡觉有些不方便了。沈家的院子在村子的最西头,前面是省全大娘家,后面倒是没有人家,二爷爷听了爷爷的话之后,说:“大哥,你说咱们再弄一个后院怎么样,把三弟妹住的院子后面再加 盖一个院子。”爷爷想了想,说:“这个恐怕不是很好,现在都得去村里批宅基地,咱们家这个院子原本就有些惹眼了,要是再在后面加一个,就是一个三进的院落,当初咱们家能有个二 进的院落还是因为三弟妹要在这个院子里住着,村里人没什么说的,这次要是咱们再弄一个院子,村里人再有什么看法。”二爷爷说:“哎呀,大哥,你现在怎么瞻前顾后的呀,一点都没有当年的杀伐果断了。不就是要披个宅基地吗,咱先跟村里提出来,行就行,不行拉倒,咱们再去想别的办 法。”爷爷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二弟,这么些年的阶级斗争下来,谁还跟当年的沈大胆似的啊,那个时候是对外的矛盾,生生死死的也就是那样了,现在不行呀,都是人民内部 的矛盾,一个不好就会被抓起来,自己身后可还有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呢。二爷爷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去了村里的大队部,接待他的是村长沈省农,听到二爷爷来村里大队部的原因,沈省农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虽然宅基地批与不批的是村里 说了算的,但是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沈省农说:“二叔啊,这个得我们村里的几个人商量下再说,等我们开会商量好了我再去给您说您看行不行?”二爷爷年轻的时候性格就很洒脱,上了年纪有些小孩脾气,听了沈省农的话,说:“省农啊,你们也别觉得现在你二叔我们住的地方大,那可是我们家三房一起住着呢,这 要是我们分开了,最起码得三个大院子,你们可别欺负我们家没儿子啊,该要的我跟你二婶可不能少要了。”沈省农心里苦啊,他既害怕沈家大叔严肃的样子,更是害怕这个二叔不从头上来,听了二爷爷的话,沈省农说:“二叔,您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是向着你的,到时候他们要 是谁说不利于你的话,我一定给刺回去。” 二爷爷说:“嗯,这还差不多,你们商量好了就赶紧去告诉我,我还得赶着去青山那边订料呢。” 沈省农听了二爷爷的话,脸上更苦了,这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了。沈家又要盖房子的事情第二天就被村里人都知道了,村里有人说“他们家的孩子都出去上学去了,盖这么多的房子做什么呀。”二爷爷说:“出去上学怎么了,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是咱们沈家村的人,不得给他们弄个房子住着呀?”村里人一想,也对呀,人家孩子出去上学,以后就是吃公家饭了,看看人家,还要给孩子留着房子,这是让孩子 们以后不忘本呀,于是村里人都朝着沈家竖大拇指,看看,看看人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教育孩子就得这样呀,不能忘本!培茵得知家里又要盖房子,非常高兴,虽然跟爷爷奶奶一个屋子睡觉没什么,但是自己一日大过一日,总是不方便,特别是现在,姐姐培芝都十五了,得有自己独立的空 间了。村里把沈家后院后面的一块地方批了,这样不管是要盖个单独的院子还是要盖个后院都好,爷爷跟二爷爷还有沈父商量了之后,决定把那块地方跟自家现在的院子接起来,成为第三进的院子,三奶奶住的房子的东边离着墙还有一块地方,在那里开一个角门,后院地方不小,盖四间正房,东边盖个厢房,西边盖个厨房加厕所,二爷爷兴致非常高,还自己画了房屋的布局图,拉着家里的人说了自己的设想,还是二奶奶,说:“你看看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啊,你又不是专门管着盖房子 的,这个呀得人家那些专门盖房子的说了怎么盖才行呢。”二爷爷有些讪讪的说:“我这不是想着给家里的孩子们弄个合他们的心意的房子吗,咱们几个老家伙还能住几年呀,现在盖是咱们管着盖起来的,以后住可是孩子们,这万 一盖的不合他们的心意怎么办?” 培芝笑眯眯的看着二爷爷二奶奶,说:“二爷爷,到时候咱们能在院子里弄个养花的地方吗?”二爷爷说:“行啊,怎么不行?咱们可以把窗户下做个花池子,里面就种花草,培芝呀,你想种什么花?二爷爷有个老朋友,家里就是专门种花的,到时候二爷爷去给你要 点花苗回来,咱们院子里也能有个花的香味。” 培芝说:“种几棵月季就挺好啊,花开的好看,味道也好闻。” 三奶奶说:“二哥,要不咱们也找一棵桂花树种在院子里吧,既能闻香味,还能做桂花糕。”难得三奶奶提要求,爷爷说:“行,老二啊,你看看先去定几棵花苗回来吧,再弄几棵石榴树,各个院子里都栽上一棵,以后呀院子里也不用光种菜了,种点花草也很好啊 。” 培茵觉得家里种点花草是个很好的事情,到时候院子里的角角落落都种点花草,看着心里也舒坦不是? 一家人正热火朝天的商量着,田小民来了,这是调查组走了之后田小民第一次出门,都窝在家里两天了呢。 看到田小民进门,爷爷赶紧招呼人坐下,等到人坐下来就问:“这两天怎么样?没再有别人找你吧?” 田小民心里暖洋洋的,说:“大爷爷,没人再来找我,我在家里收拾东西了,我奶奶说要搬家,我今天来是想借你们家的推车,明天我推东西用的。”爷爷想到家里的孩子们回来说那天在大队部发生的事情,田小民的大嫂为了自己还有自己的男人,也就是被喊进屋里问话的田小民的大哥,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这几天村里的人都在说田小民大嫂,你跟小叔子再有意见,关起门来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在外人面前你们是一家人,田小民不好了你们家就能好了?真是鼠目寸光的人,这几天田小民的大嫂也没有人搭理,就连田小民的娘这两天也没怎么跟自己的大儿媳妇说话,就算是再因为大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自己高看大儿媳妇一眼,可是到了一家人 生死存亡的时候,就得一致对外,不能这么拆自己的台呀。田奶奶更直接,回到家里给田小民做了面条,让小孙子跨了火盆吃了面条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谁说都不听,赶紧搬家,自己带着俩孙女一起搬到田小民的新房子里,以后就跟着小孙子过,你们两口子要是愿意就来,小儿子也少不了你们住的地方,少不了你们吃的,她看不上这吃里扒外的大孙媳妇,不愿意跟这不分里外的大孙媳妇住在 一个屋檐下。 沈父听了,说:“明天就搬家吗?好啊,正好你培华哥回来了,明天一起帮着你搬东西。” 田小民听了,笑着说:“那正好,我给周爷爷打了电话,周爷爷说给打的几样家具明天给送过来,正好让培华哥帮我抬一抬。” 奶奶听了,说:“哎哟,那明天得去你家看看你周爷爷给你们打的新家具了,青山那边呀木头也好,木匠的手艺也好,估计这个又得是咱们村里的头一份了。”田小民不好意思的说:“大奶奶,看您说的,我奶奶说眼看着我年纪也不小了,想着准备准备就把婚事给办了,到时候还要麻烦几位奶奶去帮帮忙,我奶奶可说了,您三位奶奶的针线活在咱们村里可是每人能比的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 撒泼 因为天气热了, 村里都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去上一次工,等到九点多钟太阳高了,就回家,下午三四点钟再去上一次工,七点多种收工回家,培茵他们这些不用上工的吃过早饭早早的就去田小民家里帮忙,天下民的新房子就在省全大娘家的前面,离培茵家里非常的近,沈家村这几年村里盖新房的非常少,所以村里皮宅基地就往村子的席边批,东边南边有河,北边是庄稼地,就剩下席边小河边到南河边还有一大片空地,种着一些杨树,田小民的爹田存根去申请宅基地的时候村里就在这里批了一块,地方真不小,四间北屋,东厢房,西边盖了厨房,后院已经用一人高的围墙围了起来,过了年天气暖和的时候田奶奶带着俩孙女在这里开了一块菜园子,菜园子里种了几样夏天常见的蔬菜,这会黄瓜扁豆这些需要搭架子的已经搭好了架子,黄瓜秧扁豆秧顺着架子往上爬了很长的一段,嫩绿的叶子之间隐约可见嫩黄的深紫的花苞花蕾,估计再有 几天就能看到累累的硕果了。 培华一大早的就去帮忙了,培茵这是早上起来吃过早饭才出的门,到了新房子看着锁着门,掉头就往田小民的老房子里走,老房子在东河的边上,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刚进田小民家所在的胡同,就看到村里不出工的一些老人孩子站在田小民的家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从田小民的家里传来一些吵吵嚷嚷的声音,培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到自己的大哥也在那里,快步就往田小民的家里走,到了门口,听到田小民家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边哭边骂,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太太低声说:“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儿媳 妇啊,挺着个肚子就坐地上撒泼,大嫂子,咱孩子找媳妇的时候可得擦亮了眼睛了,咱们沈家村这么多年可没有见过这样的媳妇子呢。”当地的说法,“媳妇”说的是自己的妻子,老婆,另一半,“媳妇子”说的就是家里的孩子的媳妇老婆另一半,就像田存根家里吧,如果说“田存根家的媳妇”说的就是田存根的老婆,田小民的娘,如果说“田存根家的媳妇子”说的就是田存根的儿媳妇,田小民的嫂子或者是田存根的老婆,培茵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笑话,说附近村子的两个年轻人举行婚礼的时候,让这家的公公说几句话,那家的公公因为紧张,把“媳妇子”说成了“媳妇”被四邻八村的人笑话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会这位奶奶说的“媳妇子”说的就是 田小民的大嫂了。培茵站在大门口围观的人的身后,听着院子里田小民的大嫂边哭边说:“凭什么这些家什都得分给田小民?他田小民有本事跟我争这点东西呀,你不是能吗,你能你自己出 去挣去。”田小民的奶奶声音里带着疲惫,心痛,桑落的声音说:“爱民,你是家里的长子,长子如父啊,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弟弟吗?既然你们不反对分家,为什么不让小民把东西 拉走?你就这么让你弟弟净身出户,以后你怎么在村里抬起头来?”田爱民还没有说什么呢,田小民的大嫂说:“奶奶,您别说这些,家里借了钱给田小民盖了房子,那可是三百块钱呢,既然家里出了钱盖了房子了,还要再分这些家什做什 么?我嫁进你们家的时候怎么没有看你们给我盖新房子?” 估计是田奶奶气坏了,一个劲的说:“你你你......” 培茵听到前边一个村里的奶奶说:“哎呀,这孙媳妇厉害呀,看看咱们村里,有哪个孙媳妇敢跟自己的老婆婆这样说话的呀。” 旁边一个说:“唉,存根娘当年也是个性格刚强的,这老了还得被自己的孙媳妇这么刺,得气坏了。”培茵就听着田小民说:“大嫂,你也别说这么多话,这几样家什分给我是应该的,我凭什么不要呀,这个家里现在还不是你说了算呢,奶奶,您别生气,您坐到车子上,我 推着您去那边。”田小民的娘说:“爱民家的,你就别作登了,你这么作登有什么好处?爱民跟小民是亲弟兄俩,你在中间这么搅和,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把兄弟俩的感情搅和没了,有了事 情谁帮你们出头?”培茵仗着人小,轻轻地从挤在田小民家门口的几位奶奶的身边钻进去,中间碰到人家扭过头来瞅她,培茵就毫不吝啬的给人家一个笑脸,等到挤到最里面,看到田小民的大嫂就这么坐在地上,旁边站着田奶奶,田爱美跟田爱琴一边一个扶着,田存根远远的在院子的角落里蹲着,田爱民蹲在自己的媳妇身边,低着头,看不清脸色,田小民站在院子里,身边是培华跟李磊,手里都拿着粗绳子,旁边就是培茵家里那辆独轮车,田小民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站在大儿媳妇的身边,伸手要拉大儿媳妇起来,田小 民的大嫂把胳膊使劲一甩,依旧坐在地上,场面非常的尴尬。培茵觉得这时间最不好对付的就是田小民的大嫂这样的人,她不跟你讲道理,就是撒泼,不管你多么的有理,觉得自己的腰杆子多硬,在这样的撒泼之下没有一点的用处,实际的问题得不到一丁点的解决。通过这么多年的影视网络熏陶,培茵觉得这样的人只有比她更厉害,更泼辣的,能让她产生畏惧感的才能秒杀了她。但是看看田小民 家的人,厉害的应该是田小民的娘了,田小民的娘据说当年也是村里数得着的厉害媳妇,可是她现在最顾虑的是田小民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她可以排除在外了。田奶奶年龄大了,田小民看着自己大嫂的样子,心里实在是腻歪的不行,对着他大哥田爱民说:“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看看你老婆,撒泼耍横的咱们村里这是头一份 吧,你怎么就不管管啊?” 田爱民看着自己的媳妇,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媳妇跟前,说:“你起来吧,地上凉。”田小民看自己的样子,气了个仰倒,指着自己的大哥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老婆奴,从娶了媳妇你就忘了娘,我们这几个是你的亲奶奶亲爹亲娘亲姊妹,你倒好啊,你什么都听你这个媳妇的,你媳妇是个好的吗,啊?看看,看看你媳妇这一包的小心眼子,从她进了咱们家的门咱们家就没消停过,什么都为着她自己打算,爱琴学习多好啊,你看看咱们村里出了这么多的大学生,为什么不让爱琴去上学?你再看看你这俩妹妹,每天忙活家里地里的活,还要给你媳妇洗衣服,我呸!她算个什么东西,啊?让我 妹妹给她洗衣服,我告诉你们,我田小民出了你这个门就没打算再回来,你要是继续纵容着你媳妇这么胡乱搅和,咱们兄弟也没得做!”田小民的爆发使得大家都愣住了,就连田小民的大嫂也愣愣的坐在地上,等到反应过来,“哇”的一下子就哭起来,边哭边说:“我倒了八辈子霉才进了你们家,看看你们家,闺女孩子还要念那么多的书,念来念去的还不是给别人家念的,我为了家里省下那点钱,有错吗,我身子重了,让小姑子帮着洗点衣服怎么了?好好,我这就回娘家, 孩子你们也甭想要了,我这就去祸害了去。”说着起身,扭身就往屋子里走,培茵在一边看着,身姿矫健动作灵活。 田爱民慌忙的跟在她身后,说:“你慢点,你慢点。”田奶奶气的脸色煞白,身体摇晃,田爱琴姐俩一边嘴里喊着“奶奶”一边扶着,培茵忙把院子里一个椅子搬过去,帮着把田奶奶扶着坐在上面,田小民还有田存根也忙过去,田小民的娘赶紧去厨房端出一碗水,田小民按摩着奶奶的胸口,说:“奶奶,你说你跟她生什么气啊,有什么值当的?别管她,咱们赶紧搬家,一会周爷爷还得给咱们往 这送家具呢。”田奶奶缓和了一下心情,叹了口气,说:“唉,小民呢,你奶奶这一辈子都没觉得跟今天这样丢过人啊,小民娘,你,算了,我不说了,你们呀自己看着来吧,得亏小民没有跟他大哥一样这么没出息,要不让你咱们这些上年纪的就是人家的眼中钉啊。”不得不说,田奶奶人老了,但是有眼光呀,人家田小民的大嫂可不就是把她看成眼中钉了 吗,在田小民的大嫂看来,自己的男人是这个家的长子长孙,以后什么东西就都是自己的,你们这些老人又不能帮着干活,可不就是白吃饭的吗。院子外面这时候一阵喧哗,一个洪亮的声音说:“哎哟,还真是这家呢,小民,赶紧去开门,我们拉着家具都来了。”周爷爷从青山那边过来了,田奶奶听到周爷爷的声音 ,脸色非常的尴尬,甚至不敢往院门口看。还没等周爷爷他们进院子呢,田小民的大嫂抱着一个小包袱,从自己住的屋子里走出来,她男人田爱民跟在身后,想要把那个小包袱抢过来,他媳妇不干,边走边晃膀子 ,田爱民碍于自己媳妇的大肚子,不敢使劲去抢,伸手蜷手的嘴里一直说:“你这么大的肚子了,别走,快把包袱给我。”这俩人这么出来,田小民恨得牙咬的“咯吱咯吱”的,最后使劲喘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无明业火,拍了拍自己的奶奶的手,赶紧去门口迎接周爷爷。 第二百四十章 使计 培茵扭头看了看,院子里放着一些桌椅板凳,还有地里用到的家什,一样一样的摆着院子里,还有几个大包袱,几个铺盖卷,估计是要搬着这些东西走,被田小民的大嫂 给拦下了。周爷爷那可是成了精的人了,进了院子这么扫了一眼,再加上院门口围着的那些人,还有院子里各人的脸色,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来帮忙搬家可没有只是围着人家 院子门口的,估计已经闹了很大一会了。周爷爷进了院子,看了看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好,神情羞愧的田奶奶,心里叹口气,虽然田小民是个好的,有这么个妯娌也不知道以后自己的孙女能不能过好日子,周爷爷 走过去,说:“田大嫂子啊,咱们去新房子那边吧,这里的事情有孩子们呢,哪里用的着您老人家在这压阵呀?” 田奶奶说:“也好,那咱们就先过去吧,小民,东西你们几个慢慢搬。” 谁知田小民的大嫂这时候就跟疯魔了一般,说:“人走行,东西不能搬,这都是我们家的东西,不是他田小民的东西。”周爷爷看到院子里堆放着的东西,说:“田大嫂子啊,原本我不该在这里插言,但是这些事情咱们还是得商量着来啊,我看您也气的厉害,听老弟一句话,退一步有时候比 进一步好啊。” 田奶奶说:“周老弟,我是不愿意惯着她们这些脾气啊,你现在占人家一根针的便宜,以后就会占人家一头牛的便宜,人的贪心啊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惯出来的啊。”周爷爷说:“话是不假,从别的地方找补找补不就行了吗?”周爷爷的话让在场的几个人的眼睛一亮,田小民的大嫂思维没有跟上,但是周爷爷的话里那句“找补找补”她可是明白什么意思,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婆听了青山来的这个老人的话之后脸上竟然有了笑意,虽然一头的雾水,但是还是打定主意,不管怎么着,不管谁说话,东 西就是不能拉走了。 田奶奶看了看还在一边余怒未消的小民,招了招手,说:“小民啊,你来,奶奶跟你说。”田小民过来,田奶奶拉着小民的手,说:“小民啊,奶奶年纪大了,以后跟着你就是你的累赘,要不奶奶不跟着你去了,就在这里吧,你呀过去了等结了婚跟小芳好好的过 日子就行了。”听了田奶奶的话,不光是田小民急了,田小民的大嫂也是急了眼,你这老婆子,怎么又不走了,你那屋子我还想着晚上就把铺盖搬过去,就在那屋里住着呢,你不走了, 我就得继续在西边的小屋子住着,这哪里能行呢?田奶奶说完了,就跟田小民使了一个眼色,田小民心里明白了自己奶奶的意思,转过头就跟培华李磊说:“培华哥,李磊哥,咱们先把奶奶的铺盖放回屋子里吧,先把我的 东西搬过去就行了,奶奶既然愿意继续在这里住着,就让她老人家继续在这里住着吧。”田小民的大嫂已经被这一个变化震得有些转不过头脑了,怎么闹了半天老家伙真的是不走了呀?田小民的大嫂呢,不管怎么说也是年轻,她娘就是个自私的,也是个有手段的,奈何田小民的大嫂没学了自己老娘几成的本事来,这个自私的毛病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人年轻,脸皮就嫩,这脸皮一嫩,就不好意思做出赶老人出门的事情,现在 好了,田小民的大嫂觉得已是骑虎难下了啊。 培茵在一边看着田小民大嫂的脸色,觉得还是局外人看的清楚呢,被周爷爷这么一点拨,田奶奶马上转换了策略,你看,初见成效了。田小民的大嫂眼看着自己说不上什么话,现在是说什么都不对呀,背地后里扭了田爱民的腰一把,田爱民就觉得自己腰上那点肉仿佛被一个钳子拧着转了一圈,火辣辣的 ,疼的眼里的泪水都要忍不住的流出来了。老话说得好啊“枕边风,一遍不中两遍中”经过结婚之后枕边风的吹拂,还有这些天媳妇的熏陶,特别是田爱民被县里的调查组叫过去谈话之后,田爱民的媳妇已经是把田爱民洗脑成功了,现在田爱民觉得自己的爹娘确实有些偏心了,自己结婚的时候怎么没有借钱盖房子啊,到了田小民这里就去借了三百块钱盖房子,看看这十里八庄的,有几个盖新房娶媳妇的,盖新房娶媳妇那得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呀,既然田小民已经盖了房子,那这个家里的东西就都是我的,爹娘得一碗水端平了,虽然奶奶跟着过去 住,但是家里这点东西你都留给我不算多呀。就因为这个心理,田爱民眼看着自己的媳妇一大早上这一闹腾,田小民说的自己的那些话,田爱民非常的反感,合着你住了新房子我想着留下这么点东西我还成了坏人了?行,以后不会来了正好,就让你带着奶奶去过日子去,现在听了奶奶不走的话,田爱民想了想,又被自己的媳妇这么拧了一把,终于想起来昨晚上媳妇说等奶奶搬走了 就搬她那屋住着,那屋多宽敞啊,后窗户也大,开了后窗户前后通着风夏天一点都不热。 田爱民捏捏诺诺的说:“奶奶,您别听她胡说,这些东西您带走就行了。” 田奶奶听了大孙子的话,心里非常难受,这就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呀,娶了媳妇就成了这样,唉,看来着结婚不光是闺女孩子重新投胎,这男孩子也是重新投胎呀。 田奶奶看了看一院子的人,说:“罢了,罢了,我们呀就带着这点铺盖衣裳过去,别的就都不带了,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得答应了。” 田奶奶说完之后,田爱民讪讪的说:“奶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提什么条件呀。”田奶奶看都没看田爱民,说:“东西我们不带了,就带着我们娘四个的铺盖衣裳,小民娘,你也别怨娘,娘比你多吃了这么多年的饭,什么事情没见过,爱美爱琴我带着走 ,以后俩闺女的嫁娶,要是我老婆子能活到那就我做主了,要是到那时候我没了,就让孩子自己做主,你看怎么样?” 田小民的娘捂着脸,哽咽着说:“娘啊,我是她们的亲娘啊。”田奶奶一下子暴怒了,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儿媳妇,厉声道:“你还知道你是她们的亲娘,你做的这些事情是亲娘做的吗?你看看咱们村里,谁家的闺女不是在家里活的滋滋润润的,你再看看咱们家的,爱美从小性子闷,才那么点大就跟着下地干活,没享过一天福,家里家外的忙活的团团转,爱琴呢,孩子学习那么好,谁家不羡慕咱家闺女学习好,以后能考一中,考大学,我老婆子还指望这孙女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呢,你倒好,拖着孩子的后腿非得让孩子来家里干活,你就差这么点钱啊,原本我想着我年纪大了,哪天说走就走,日子还是得你们过,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插言就不插言,我忍着忍着就惯出你们这些毛病来了,小民娘啊,这么些年我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心里没数吗?我今天就替小民还有爱美爱琴做了主了,分了家以后就少来往,小民现在有了没过门的媳妇我不担心,我唯一牵挂的就是我这俩孙女了,我为了我俩可怜的孙女 也得跟老天爷挣命,我得看着我的孩子过上好日子!”田奶奶说到最后,眼里湿润了,天爱美田爱琴更是哭的抽抽搭搭的,田小民的娘听了自己婆婆的话,没再说什么,扭过头去擦眼泪,培茵心里也酸溜溜的,想想自己过得 日子,再看看田爱琴跟她姐姐过得日子,真心替俩姑娘心疼啊。培茵一直关注着在场的人的神色,看到田小民的大嫂眼珠子一直咕噜咕噜的转着,估计又是在想对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扯了扯脸皮,弄了个笑脸对田奶奶说“奶奶, 您是家里的老人,我们做小辈的可不就得听您的,您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田奶奶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你要是听我的还用的着弄今天这么一出?”培茵朝着田小民眨巴眨巴眼睛,田小民看过来,培茵朝着田小民做了个“文书”的嘴型,田小民想了想,跟李磊低头说了两句话,李磊点了点头,就出了田家的院子,这个功夫,太阳都有两杆子高了,地里干活的也都回来了,功夫不大李磊就带着田书记还有村长几 个大队的人进了院子。 田书记看了看院子里的情景,说:“大婶子,你看看你,分家也不去大队喊我们来,分家可得找人作证的,要不然以后有哪一方反悔了可不好说呢。”田奶奶说:“都怨我,没想到这里去,原来想着小民搬了家就算是分家了,谁知道还有这么多是事情呀,你们来的正好,给我们做个见证,田书记呀,以后我带着爱美爱琴 跟着小民一起住着,这家里的东西我们也不要了,看看写个什么招呼咱们该按个手印就按个手印,赶紧的搬走了算了。” 田书记点了点头,对田爱琴说:“爱琴啊,去,找个本子笔的,咱们把分家的招呼写好了,我跟省农给你们签字作见证就好。”田爱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赶紧的在地上的那堆行李里找自己的书包,找出一个还没有用完的演算本,拿出一支钢笔交给田书记,田书记就着院子里的桌椅,问明白了田奶奶的意思,没一会就把协议写好了,写好了递给田爱民看了,田爱民拿着跟他媳妇对着头仔细的说明白了,他媳妇点了头,田爱民在上面签了字。 第二百四十一章 通知书到 看到大儿子的举动,田存根一脸的灰败,田存根其实也有自己的心思,小儿子头脑灵活,又是个脚踏实地的,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大儿子性子慢点,原想着找个利索点的媳妇,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以后撑不起来,还有媳妇不是吗,谁知道媳妇利索是利索了,就是太自私了,田存根心里叹的气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这小一年的功夫,自己是把这大儿媳妇看了个明白,是个容不下人的,别看现在对自己还有老婆比较好,那是因为自己这老两口子还能下地干活挣工分,要是以后干不动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待遇呢,当初找媳妇自己说让花婶帮着找吧,你看看花婶帮着村里那些小伙子们找的媳妇,谁家的媳妇不是既能干又懂礼的,偏偏孩子的娘说娘家大嫂有个远房的亲戚,闺女跟大儿子一般大,长得好,又勤快,非得找这个儿媳妇不行,自己又拗不过,就嫁进了家门,刚开始还好,后来看看就不行了,唉,这以后的日子真是让人发 愁啊。田书记看到田存根蹲在地上抽旱烟的样子,恨不能上去踢一脚,这个存根大哥,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自己对他非常的了解,是个心地善良的,也挺明理,就是有些黏糊,看田爱民两口子的样子,已经是同呼吸共命运了,以后这两口子老了能让田爱民两口子养了老才怪呢,估计以后就都得是田小民的事情了,不过这个田小民也不知道随了谁,心明眼亮脑子灵活,在村里一般大的这帮小子里面也算是出挑的了,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别看这自己跟徐家村的徐老爷子帮忙,要是不是田小民自己有本事,搭上 自己跟徐老爷子两张老脸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田书记叹了口气,说:“存根大哥,你来看看也是没什么别的意见就按个手印吧,赶紧弄利索了让小民把东西搬过去,周大叔的马车还在那边停着呢。田存根听了田书记的话,站起身来,走到桌子边,看着那两张薄薄的纸,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沈家村这么大,这么多户人家,就算是妯娌不合,分家也没有跟自家似的闹得全村都来看热闹的,想想前些日子田修儒家分家,人家俩儿子俩儿媳妇商量着就把家分了,分家之后要不是沈老四跟别人说起来,谁知道人家已经分家了啊,再看看 自家,为了这么点的东西,大儿媳妇撒泼耍横的,白白的让人家看了笑话,真是家门不幸啊,小民带着俩妹妹跟着自己的老娘出去过也好,省的以后闹心了。田存根想到这里,狠狠心一张纸上按了一个手印,田小民接着签字按手印,最后田书记跟沈省农也都签字,田奶奶把其中的一张纸给了田存根,另一张纸自己收好了,看 着自己这个有些窝囊的儿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最后说:“小民爹,好自为之!”培茵帮着把铺盖衣裳放到独轮车上,田小民推着车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田奶奶带着俩孙女,走出这个小院的门,扭头看了看这个不大的院子,眼神非常的复杂,片刻 之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到了田小民的新家,院门已经打开了,周爷爷把马车拉过来,马车上是整整的一马车的家具,有带着三个抽屉的小橱子,有两扇门的菜橱,更不用说八仙桌长条凳了,林 林总总的十来样的家具,田奶奶看着马车上的东西,对周爷爷说:“周兄弟,有些多了。”周爷爷爽朗的哈哈一笑,说:“老嫂子,不怕你笑话啊,我从我孙女这么一丁点大的时候就给她攒木头,为的就是成家的时候多做几样家具,好不容易找了小民这样好的孙 女婿,我不得翻遍家底的给孩子做呀。”一帮小伙子帮着把家具抬下来,没一会功夫空荡荡的屋子里就满满的了,三间正房,西边是一间房子,院子里东边盖的是东厢房,西边是厨房,厕所在后院,三间正房东边的屋子田奶奶住着,西边的屋子准备给田小民当新房,天爱美田爱琴在东厢房里住着,看着粉刷的粉白粉白的墙壁,田爱琴把东西放到已经干透了的炕上,对着培茵说 :“培茵,这是我住过的最好的房子了,你看,墙壁这么干净,摸着滑溜溜的,真好。”田小民因为资金充足,粉刷墙壁用的不是普通的白灰,培茵摸了摸,有点刮瓷的感觉,窗户也不是糊的窗户纸,用的是玻璃,村里用玻璃的人家也不是很多,这个造价三 百块钱可打不住的,不过田小民折腾了这么几年,手里的钱估计再盖这么一栋房子也能行的。 培茵说:“嗯,摸着真舒服,爱琴,以后你就能安心的上学了呢。”田爱琴听了,眼眶微红,说:“培茵,我小哥不说其实我也知道,小哥盖房子就是为了把我还有姐姐弄出来,不让我们在家里过得那么艰难,小哥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还不 完的。” 培茵说:“爱琴,为什么要还呢,现在小民哥对你好,等你以后有能力了你再对他好不就行了,咱们姊妹之间是互相扶持的,不是你欠了我的恩情我就得还回去的。”田爱琴听了培茵的话,说:“对啊,就应该是你说的这样呢,我要好好的学习,以后也考一个好的大学,以后我要使劲的努力,只有我出人头地了我才能帮到我的小哥,我要我的小哥以我为荣。”田爱琴眼睛发亮,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的神色,培茵觉得人只有去经历了才能有所成长,不论你身处艰难的环境或者是优渥的家庭,你的心理不 成长,就永远都不会真的成长。把马车上的东西放好了之后,田小民看了看天色,再有一会就要到中午饭了,自己家里那边看样子是不用指望做一顿中午饭,田小民也不愿意去那边做饭,还是爷爷听说周爷爷过来了,到田小民的新房子里走一趟,让周爷爷还有田奶奶中午就去沈家吃饭,田奶奶看看家里厨房除了那个碗橱,就连灶坑上都干干净净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就应了下来,田奶奶交代田小民中午也不用陪着在家里吃放了,赶紧去供销社买东西去,锅碗瓢勺什么都得置办呀。 周爷爷见了,直接就把马车交给田小民,让他赶着马车去买东西,这样一趟就能拉回来,田小民驾着马车,由培华李磊陪着,就往西平城里去了。过了几天,培茵他们的录取通知书来了,这次沈家村初中班考上了十几个一中的,这在周围一些学校算是很多的,但是想到去年恢复高考之后沈家村考上大学的人数,众人也就释然了,甚至有些人家想着让自己的孩子来这里上学,不为了别的,就盼着孩子能考上一中,虽然在离西平城百十来里地的一个乡镇还有一所高中,但是教学质量 跟西平一中是没法比的,能考上西平一中是最好的了。培茵这次就得跟着在学校住校了,接到通知书之后奶奶们就开始给俩孩子忙活开了,得做被褥,虽然每个星期都能回来一趟,但是宿舍那条件肯定不能跟家里比啊,得把被子絮得厚一点,天冷了也冻不着孩子,还有褥子,也得厚一点,学校那可就一个草垫子,褥子不厚了下面就得冷了,还有得给俩孩子准备脸盆水杯饭盆,多做两身衣裳带着,脏了就换一换,周末带着脏衣服回来再洗,也不知道学校那么多的人,能不能打到洗脸水,还洗衣服呢,奶奶们可是听培华说了,一下了课,那洗漱的地方乌泱泱 的都是人,一个宿舍轮着往前冲啊,接了满满的一盆子水出来,除去撒了的,每个人分到的水也就能盖起个脸盆底。培茵觉得奶奶们给孩子们这么操心着以后上学的事情是一种幸福,也不打断她们,就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奶奶们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其实被人这么惦记着,操心着更是一 种幸福。沈家村这次出了培茵周藏跟田爱琴,还有沈培泽以及一个姓田的小姑娘考上了,培茵觉得沈培泽以后是个厉害的角色,以前仗着自己的爹是村里的村长,横行学校,后来 被田小民周藏给收拾了之后大概是知道实力的重要性了,踏踏实实的学了这两年,竟然也考上了一中,实在是不容小觑。田爱琴自打搬到新家,没事就到培茵家里,有时候跟着培茵一起看看书,培茵家里有很多高中的课本,培茵已经看过好几遍了,周藏跟田爱琴看着培茵经常翻看,也跟着 翻着看,看完之后,田爱琴说:“培茵,你说我以后能考上大学吗?现在考大学太难了。” 培茵说:“咱们还得两年之后才考呢,着什么急呀,再说了,你看看我大哥,才小学毕业呢,人家就考上了,咱们多学了这好几年呢,还能考不上?”周藏也说:“就是啊,我要好好地学习,争取能考到最好的军校,等到毕业了我就赶紧回高原,哎呀,要不是因为要准备上高中,我暑假就会回去的。”语气里带着不容忽 视的失落。周藏在沈家住了好几年了,冬天天冷,三奶奶不舍的俩孩子这么大老远的回去,放暑假的时候有时候瑶姑姑打听着有往那边送给养的,就拜托人家帮着把孩子带过去,一家子团聚,周藏从高原回来身边就会被小伙伴们围着好几天,周藏脑子灵活,嘴巴利索,回高原一路上的见闻讲的绘声绘色,每每引得小伙伴们赞叹连连心思神往。 第二百四十二章 归来 田小民这些天除了跟着下地干活,就是准备结婚的事情,既然已经分家了,家里得有个人顶起来,虽然有奶奶,但是奶奶年级毕竟大了,有些事情也操不了心,爱美已经十七岁了,分家之后脸上笑容多了不少,现在奶奶正手把手的教给她怎么持家过日子,爱琴过几天就得去西平上学,更是指望不上,所以,田小民赶紧跟周小芳成亲就被 提上了记事日程。田小民的爹田存根几乎每天两趟的往田小民家里跑,不为了别的,自己的老娘在这里呀,虽然说有些老人因为喜欢孙子,有些跟着孙子一起住的,但是田存根虽然人活的 有些窝囊,还是个孝子,对自己的老娘也是很上心的。田奶奶对着自己的儿子说:“小民爹呀,这次小民成亲,你得让小民娘忙活起来,亲儿子亲娘的,哪有什么仇怨呀,你让小民娘过来帮着收拾收拾,做几床被子,你看看家里别的也都不缺了,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顺着梯子爬下来,要不然等到新媳妇进了门,你让小民娘还跟这边这么冷着啊?存根啊,娘就跟你说句实话吧,你跟你媳妇以后老 了,动弹不了了,还是得指望小民两口子,爱民这个孩子啊,被他那媳妇给灌了迷魂汤了,你们还是别指望了。”田存根低着头,听着自己娘的话,其实田存根知道自己的老婆的脾气,就是个顺毛驴,只要好好地顺乎着,没什么不能商量的,这次分家,要不是因为田小民态度非常的 坚决,田奶奶非得跟着一起出来,还要带着俩闺女,田小民的娘也不会不帮着来忙活忙活。家里的大儿媳妇也是个能作登的,小民搬家当天下午就吆喝着肚子疼,又开始躺在炕上,吃喝拉撒的不出屋子了,田存根心里很烦,但是又不能说什么,看着大儿子屁颠屁颠的伺候着,心里那点火气也气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索性啊,除了下地干活,自己就来这里,听听自己的老娘说说话,老娘已经这么大是岁数了,自己还能再听几年 娘的唠叨呢?田奶奶看看自己的儿子,儿子已经五十来岁了,还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子,从小就这样,性子慢,不爱占个先头,唉,还是别说了,说多了也不知道儿子听不听的进去,现在还有自己这个当娘的帮着他谋划谋划,唠叨唠叨,等到哪天自己眼一闭腿一蹬,谁来跟他唠叨呀,索性田奶奶也不唠叨田存根了,让他回家把小民娘喊过来,还是自己跟小民娘说说吧,指望儿子,等到小民媳妇进了门他也不知道回去唠叨唠叨自己的媳妇呢,这个儿媳妇呀,看着是个厉害的,其实也是个耳根子容易软的,她要是有自己的主意,还能让进门不长时间的孙媳妇牵着鼻子走?孙媳妇那点把戏自己可是看的很清楚,可是不能跟儿媳妇明着说呀,你明着说了那不就是调拨她们婆媳的关 系吗?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大家糊里糊涂的过去就算了。田存根接了自己娘的圣旨,赶紧的回去叫小民娘过来,兴冲冲的回到家里,小民娘正在炕上给快要出生的孙子做小包被呢,这几天小民娘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的,村里人都在说自己家的闲话,这么多年了,自家这样分家的还是第一次呢,原来自己是想着小民盖好了新房子,婆婆愿意跟着过去住就跟着过去住,老人家了,一辈子没享什么福,愿意跟着去住个新房子就住新房子,小民那边总得给点家什吧,别的没什么,这吃饭的碗筷你得拿过点去吧,谁知道大儿媳妇来了那么一出,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小民娘忍下了,可是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的,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啊,都说自己这个儿媳妇把婆婆给赶出去了,天地良心,进门这么多年了,自己跟婆婆都没 红过脸,临了临了的在搬新家的时候被婆婆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小民娘那个委屈啊,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枉。 田存根进屋子就看到自己的老妻心不在焉的缝着小被子,田存根说“小民娘,咱娘让你过去,她要跟你商量点事。”小民娘听了,楞了一下,自己的婆婆别看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自己弄了这么一大笔的糊涂账,婆婆这么容易的就原谅了,还让当家的来家里 叫自己过去商量事情? 田小民的娘有些不相信的说:“当家的,你说什么?” 田存根说:“咱娘说让我过来把你叫过去,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下,你赶紧收拾收拾穿上鞋子咱们过去吧。”田存根的声音这次大了不少,小民的娘终于听明白了。 田小民的娘赶紧下炕,穿上鞋子,说:“你看看我脊梁上有没有棉花,帮我扑打扑打。” 田存根帮着把小民娘身上的棉花絮子扑打干净了,说:“走吧,咱娘还在等着呢。”田小民的大嫂已经搬到原来奶奶住着的那间屋子里,这会正躺在炕上呢,听到那屋公公婆婆的话,心里一沉,现在就怕自己的婆婆跟那边走动的勤了,沈家村上了年纪的 人不用下地干活还有那么多的粮食领,到时候要是公公婆婆把粮食贴补了那边怎么办? 田小民的大嫂赶紧的起身下炕,等到她捧着个大肚子挪到炕沿上穿好了鞋子,出了屋门,只能看到公公婆婆一前一后出了院子的背影,不由得恨恨的啐了一口。 田小民的爹娘刚走出巷子,就遇见一个邻居,那个邻居问:“存根大哥这是要做什么去呀?”田小民的娘没好意思做声,田存根笑呵呵的说:“我跟你大嫂去小民那边,跟我娘商量商量过些日子小民娶媳妇的事情,这个事情还得小民娘出面不是?”难得的平时跟四邻八舍的见了面打招呼从来没有超过三个字的田存根大爷这次说了这么多,那个邻居听了,关注点放在了田小民的娘去田小民的家里跟田小民的奶奶以及田小民商量田小民结婚的事情,不由得打量了田小民的娘几眼,田小民的娘对于自己老伴的维护非常的感动,老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非常清楚的,不由得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邻居, 邻居愣了楞,之后,说:“好啊,是好事啊,小民新房子也盖好了,家具什么都做好了,可不就得赶紧把婚结了呀,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说一声呀。”田存根两口子点头答应着,告辞之后接着往田小民家里走,走到门口,田小民的娘站在门口,看着崭新的房子,宽大的院子,不往里面走了,虽然小民的爹帮着从沈家借了三百块钱,但是自己心里有数,这栋房子要是修到这个样子,三百块可是不止的,小民说后面那些是自己找朋友借来的,就因为正月里小芳来相看的时候心里沤的那口 气,小民娘就没有再问问小民又借了多少钱,就是前面那三百还是要让小民自己去还,孩子整天下地干活那么累,哪里来那么多钱呀。想到这些,小民娘有些埋怨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田存根都进了大门口了,听到身后没动静,回头一看,自己的老妻站在门外,一脸的悔意,不由得转过身去,走到自己 老妻的身边,叹口气,说:“孩子他娘啊,不管怎么说,小民那都是咱们的亲儿子,哪里能埋怨你这个做娘的呀。”田小民的婚期敲定了,就在八月一号建军节,农历的六月二十八,田小民的娘偷着找人看的黄历,那天是个结婚嫁娶的黄道吉日。爱琴偷着跟培茵说,她娘去找人算的时 候,偷偷摸摸的,原来那个管着算这个的运动中被批斗过,运动结束之后有好些人来请他算一算,他也就是顺水推舟的重操旧业了。田爱琴跟培茵说,到那个时候还没有开学,自己也能参加小哥的婚礼了。培田听说田小民要成亲,七月底竟然回来了,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斜背着一个军挎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土黄色的旅行包,这个时代这种土黄色的带拉链的旅行包是一样很新潮的旅行用品,还有黑色的人造革的大大的提包,每每看到路上有提着这两样物品的,八九不离十的就是出门在外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 悄悄话 对于培田的归来,家里人都很高兴,奶奶还嗔怪的说:“你这个孩子,都走了这么久了,放暑假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回来,唉,这孩子啊,一出去就心野了,一定是把我们 这些老家伙都忘到脑后去了,这要不是小民要结婚,你还不回来吧。” 培田说:“奶奶,哪能呀,我做梦都想咱们家的饭呢,您是不知道呀,我刚到京城的时候都吃不下饭去,还是我大姑给我送了点自己烙的饼我吃了才吃下饭去呢。” 奶奶说:“哎哟,看着是瘦了不少呢,奶奶这就给你做饭去,到家了,咱就好好的补一补,唉,你大姑那手艺奶奶也知道,能入口就算是不错的了。”培田说:“大姑做的饭很好吃呀,对了,我回来的时候我大姑还给我收拾了好多京城的特色小吃,奶奶,您是不知道呀,现在京城很多原来已经不做的特色小吃都开始做了 呢,我们去街上的时候看着很多人自己就在大街上支个摊子,偷着做这个。” 奶奶听了,吃惊的说:“哎哟,这不是投机倒把吗,不得被抓起来呀?” 培田说:“偷着干啊,不被抓住就行了,奶奶 ,这兜里都是大姑交代我带回来的。”奶奶说:“有一年过年的时候,你爹还有你大姑他们从京城带回来一些点心,我跟你二奶奶三奶奶吃着都好吃,软软的糯糯的,还滚了一层芝麻呢,唉,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呀,现在你又从京城给我们捎东西回来。” 培田小民听到培田回来了,赶紧从家里过来,两个人见了面哈哈一笑,个中意味不言而喻,培田说:“你那事我都听说了,有什么感想没有?”田小民哈哈一笑,说:“有啊,怎么没有?想法多了去了,就盼着你能回来咱们俩好好的啦一啦,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能找个人说说真是难受的很呀。培田,你去首都待了这 么长时间,觉得怎么样?”培田说:“京城好啊,百废待兴,我们现在恨不能一天四十八小时,都用来学习,耽搁了这么久,不论是国家还是个人都在争分夺秒的想着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我还给你带回来一些书,你抽空好好的看一看,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干什么,一定要多看书,多学习。小民,你不要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我觉得你那事根本就不是事,你等着 吧,以后呀只能越来越好,说不定下去几年,再看看你的这点事,就是个笑话呢。”田小民说:“我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我觉得后面一定还有让我大展拳脚的事情,培田,我现在非常的想知道外面的事情,你不知道啊,整天这么憋在村里,睁开眼就下地干活,干活回来除了在家里吃饭睡觉就是找人啦闲呱,我觉得空虚极了,看看农村的实际情况,虽然咱们沈家村很好,但是我觉得全村人一直这么一起出工,这样的耕作 模式是不对的,但是哪里不对我又说不好,就是觉得这个疑惑在心里,憋的难受啊。” 培田说:“小民,你不要着急,社会的发展都是一步一步来的,既然是不正确的,就一定回被社会所淘汰,咱们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两个人关在屋里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天,末了眉开眼笑的开门出来,培茵说:“你们说什么好事呀,不让我听,还得把门给关上。”培茵非常想听听培田跟田小民之间的谈话,因为她知道有些比较敏感的话培田不跟家里人说,会跟田小民说,这是因为两个人曾经一起去青山那边收山货,更是在更早的 时候寒暑假偷着在村里收点粮食鸡蛋拿到城里去卖,培田的想法一定是非常的先进的,更何况培田现在学的是国家建设最需要的经济发展方面的知识。 培田说:“我跟你小民哥说两句悄悄话,你个小丫头,这也要听啊。” 培茵看着站在门口勾肩搭背的两个身材将近一米八的健壮的小伙子,撇了撇嘴巴,心里道:看你们基情无限的样子,我非常的感兴趣啊,可惜培田不让跟着听。田小民说:“我跟你三哥也没有说什么,对了,培茵啊,咱们明天要去西平城里买东西,我要带着爱琴去,你也让你三哥带着一起去吧,咱们顺便看看你们上学还需要什么 东西。” 培田说:“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呢,培茵啊,我给你还有周藏爱琴一人买了一个笔记本,可好看了,你等着啊,我给你们拿去。” 培田说完话,又进了屋里,从屋里拿出三哥塑料面的笔记本,三十二开,三个颜色的,田小民说:“哎哟,这个本子好看,得不少钱吧?”培田说:“我听说他们仨都考上一中了,心里高兴,专门去京城的百货大楼给买的,我同学说给弟弟妹妹们买个笔记本,好好的鼓励他们在高中认真学习,以后争取能考到 我们学校去。” 培茵接过培田手里的笔记本,说:“三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的学习,争取以后考到你们学校去,给你当师妹。” 田小民说:“好,有志气,我替我们爱琴谢谢你了培田,那我先回家去了,咱们明天一早一起去西平。” 沈锦华已经四个多月了,身材依旧纤细,放假之后就赶紧跟着省全大娘回来了,家里还有锦华姐姐的奶奶在呢。二嫂沈锦华前三个月吐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这些天才慢慢的好起来,饭也能吃的多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穿着省全大娘自己做的一件白底浅蓝色碎花的半袖罩衣,这 会正在奶奶的炕沿上坐着,看着奶奶给自己还没有出生的小宝宝做小被子呢。军嫂不好当,二哥二嫂结婚好几年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仨月呢,家里人都体谅锦华的不容易,特别是三位奶奶,那事搜肠刮肚的想有什么孕期吃了既能补大人又 能补孩子的东西,想起来了就想办法弄了来,在家正好,不在家 也得想办法给弄到西江去。看到培田跟培茵进了屋,二嫂赶紧起身站起来,培茵看去,二嫂的肚子只是稍微的显了出来,不由得伸手摸了一把,跟在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朵朵果果看到了,都围着二 嫂伸着小手去摸,奶奶慌得赶紧下了炕,穿上鞋子,说:“小祖宗们,可不能乱摸呀,你们二婶肚子里这是你们的弟弟妹妹呢,到时候就能出来跟你们玩了。”朵朵身上穿着一件王疏影从西江百货大楼买回来的连衣裙,白色的底部,印着一些蓝色的小波点,有个小领子,半袖的,裙幅有些大,脚上套着一双奶奶给做的红色条绒的小偏口鞋子,穿着到脚腕的白色袜子,看着非常的洋气。王疏影自打周小元孟若兰带着孩子去京城上学,除了上班就是照顾王老爷子,再就是跟同事打听着哪里有好看的小孩子衣服,打听到了就想办法给买了来,现在果果身上那一身草绿色的背带短裤,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袖小衬衫,也是王疏影从西江买回来的,现在俩孩子是沈家村 甚至是西平县的潮流前沿。二嫂沈锦华自打怀了身孕,对孩子更加可亲,看着因为老奶奶制止,有些呆愣的俩孩子睁着两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看自己二婶的肚子,又看看自己的小手,说:“老奶奶, 二婶肚子那么小,才不会有弟弟妹妹呢,你骗人。”跟小孩子说这个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培茵看奶奶眉头微皱的样子,就知道奶奶不知道怎么跟俩孩子解释这个事情了,俩孩子现在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要问个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一点点的小事恨不能挖地三尺的找到事情的根源,家里每个人都被俩孩子“围攻”过,自然是知道俩孩子的厉害,女人怀孕这个事情你跟俩三四 岁的小孩子怎么解释?又怎么解释得清楚呢? 培茵说:“朵朵,果果,昨天小姑姑教给你们的儿歌还记得不记得?小姑姑不是说今天要让你们给老奶奶表演的吗?”原来的话题被岔开了,又加上是俩孩子喜欢做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把奶奶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朵朵说:“小姑姑,我当然还记得了。老奶奶,您看着,我这就给你表演 啊。”说完,走到房间空地的中央,站定之后一边表演着动作,一边说:“大苹果,圆又圆,阿姨带我去公园,我不哭我不闹,阿姨夸我好宝宝。” 果果还没有开始表演呢,朵朵就表演完了,有些沮丧的说:“朵朵,你得等着我啊,你不是答应要等着我的啊,又抢,真是的!”朵朵听了果果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培茵说:“没关系的,来,你们俩一起站在那里,再来一遍就好啊,第一遍呢是朵朵的独演,第二遍是你们来的合演,来 来,你们俩站在一起。”龙凤胎现在一般高,站好之后,培茵说:“小姑姑给你们说‘预备,开始’之后你们再开始啊,来‘预备—————开始!’”朵朵果果站在一起,一边拍着手,一边说着儿歌,嗓音清亮,带着孩童特有的甜糯,听得在场的几个人心里甜丝丝的,特别是奶奶,看到自己的重孙子们这么可爱聪明,更是高兴的不行了,再看看二孙媳妇,那里面也是自己的第四代呢,不由的想到,自己这一辈子见过那么多的生离死别,经历过那样多的酸甜苦辣,老了身边有这么一帮儿孙们陪着,也算是很圆满的一生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婚礼上 田小民的婚礼举行的很热闹,这个时候看黄历已经很兴盛了,按照新娘新郎的属相,培茵的弟弟培焜被借过去当接新娘的金童,这可是个很稀罕的事情呀,不光是培焜自己很兴奋,很期待,就是村里的小孩子们都觉得培焜很幸运,因为大人们都说了,去接新娘的金童玉女是有红包可以拿的,而且还是个大红包,所以这是小伙伴们羡慕的 地方啊。运动结束之后,很多老习俗又被大家找出来举行,田小民又是个见多识广手里有钱不疼花钱的,更加上一个在京城待了半年眼界开阔的培田,俩人带着村里的一帮小伙子 ,按照村里老人们讲解的以前的时候结婚的行仪,把一场婚礼举行的别开生面,热闹异常,十几年来,这是十里八庄最热闹的婚礼了。那天天刚蒙蒙亮,村里的拖拉机就被田小民借着,由村里的拖拉机手拉着培焜这位金童还有村里另外一位扮作玉女的另外一位跟培焜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再加上帮着接亲的几位亲戚邻居,开着往几十里地的青山那边走。培焜上了拖拉机都没有睁开眼,还是沈母帮着穿好衣服,培华抱着送过来的,跟着来看稀奇的培茵看到自己的弟弟谁的跟个小猪似的,一时兴起,拧了拧他的小鼻子,培焜皱了皱鼻子,拿手在还闭着的眼前挥了挥,就跟挥苍蝇似的,看的旁边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也怨不得培焜这会盹成这个样子,自打前两天知道自己被请着去当金童,要去青山那边帮着小民哥哥接新娘子,小家伙就兴奋啊,昨晚上硬是兴奋到了半夜,还是培田跟周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硬摁着才睡的,睡前培田说,你要是再不睡觉,明天没精神了,接新娘子睡着了到时候可没有人给你红包了啊,这才把培焜吓的闭着眼睛睡了觉。不过结婚接新娘子还要金童玉女,这已经是很多年没有的稀罕事了,就连附近村子的听说了这件事情,而且新娘子还是青山那边的,据说长的非常漂亮,早上上完了工都跑到沈家村看稀罕。田小民因为前些日子县打办来调查的事情还是除了一次名,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田小民如果没什么问题,人家能来调查你?这次田小民结婚,光是前些日子人家娘家来送家具就晃瞎了众人的眼,谁家的闺女有人家这排场啊,所以,听到田小民要结婚的消息,娱乐匮乏的村人以及邻村的人们就 都来了,热闹程度堪比放电影。田小民的新房子里这时间已是热闹非凡了,前几天下了工培田就会过来帮着收拾,窗户上已经贴了红色的双喜字,院子里的南墙根下扎起了棚子,里面早早的已经垒好了两口大灶两口小灶,喜宴要用到的东西也都买好了,收拾干净分门别类的放在大灶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负责做饭的师傅已经穿好了大大的围裙,运动一结束,原来处于失业状态的红白案师傅们也都重操旧业,这位红案师傅还是六爷爷的徒弟呢,六爷爷年纪大了,已经颠不了炒勺,看着资质差不多的就找了几个传授了一番手艺,前些年虽 然不能去操业,但是学门手艺总是很好的,村里几个小伙子就跟着六爷爷学了手艺,庄户人家想的简单,有手艺总是饿不死自己的。运动结束之后这两年,庄户人家日子好过了很多,就想着结婚一辈子就这一次,也没有管着的了,就怎么隆重怎么来,怎么排场怎么来,所以这两年,特别是一进1978年,城里的培茵不清楚,但是农村的婚庆行业逐渐的兴盛起来,那些炒菜做饭的,给人家当总管的,经常被请了去帮忙,虽然不要人家的什么钱,但是挣两盒子烟,挣几块糖给家里的孩子吃还是很高兴的。所以就培茵看来,农村婚礼又重新操起了排场,不说是都攀比,但是准备结婚的时候总能听见说“人家谁家娶媳妇的时候是这样准备的,要不咱们也这样吧,还有谁谁,是那样的”,田小民手里有钱,又加上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周爷爷不单是给送了家具来,更是让两个人早些成了亲,田小民非常的感激 周爷爷,想到周爷爷就这么一个孙女,那排场是怎么大了怎么来的。结婚之前,田小民拜托沈母帮着给家里的人都做了新衣裳,买布料的钱交给了自己的娘,让娘去供销社买了布,去找培茵的娘量好了尺寸帮着做出来,至于给谁做,做个什么样的,就让自己娘还有奶奶商量着来。当然了,他大哥大嫂是没有的,不说田小民心眼小,不给他们买布,是小民娘去买布的时候,奶奶吩咐了,田奶奶说了,不惯 毛病,还想着从这里占便宜啊,没门。爱美爱琴的衣服是去县里的百货大楼买的,买的时候培茵陪着一起,田小民跟培田带着去的,虽然百货大楼的衣服在培茵看来也就是那样,但是这俩姑娘从来没有穿过买来的成衣啊,特别是百货大楼柜台里面挂着的那些衣服,在姐妹俩看来那么的新潮时髦好看,一人买了一件短袖的碎花衬衣,截了卡其布,这个是要回去做裤子的,培田 也给培茵买了一件衬衣,培茵说:“三哥,你还上学呢,我不要。”培田说:“你为什么不要,三哥有钱呢,咱们也给你培芝姐买一件,三哥跟你说你可别跟旁人说呀,三哥这半年除了没命的学习,还做了小买卖,这次三哥回来就是想着让你小民哥跟三哥继续做买卖的,三哥出去这一次呀开了眼界了,培茵,你等着,以后呀三哥一定会给咱们家挣一份很大很大的家业,重现当年咱们身价在西平城的辉煌, 当然了。”培田的脸上带着自信的光芒,那光芒刺的培茵的眼酸酸的,自己这个重生而来的都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呢,自己这个三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是有这样的自信,自己 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人生也过的辉煌一些呢?后来,培茵听爱琴说,她大嫂因为没有新衣服,朝着自己的婆婆发脾气,田小民的娘看着这个挺着大肚子,对着自己破口大骂的泼妇,第一次刺了回去:“当时你怎么没想 到那是你小叔子,你是他大嫂呢?你作为大嫂都不去维护他,你那些话一个不好就能把小民送进监狱里面去,你让他还怎么把你当成他大嫂看?”听了这句话,田爱民低着头拉着自己的媳妇就回了屋里,这些天,自己的爹娘日日去小民那边帮忙,村里跟自己关系好的就劝着,趁着小民结婚,赶紧找个台阶下来吧,亲兄弟,有什么矛盾说开了就好了,整天这么挂着也不是个事儿呀,有那不地道的就看自己的笑话,笑话自己找了个厉害的老婆,现在自己称了老婆奴,什么都得听老婆的,这次小民结婚,自己原本是想着去帮帮忙,跟小民把这个扣解开就好了,谁知道给家里人做新衣服竟然没有给自己两口子做,这分明是田小民不把自己这个大哥还有自己的媳妇这个大嫂放在眼里,于是,田爱民在歪路上越走越远,他浑然不知道,田小民结婚千头万绪的事情太多了,他就是把给家里人做衣服的钱交给了自己的娘,再 去跟沈家的大婶子说好了,让娘去买了布,直接去找沈家大婶子做就好了,至于给谁做,做什么样的,都是自己的娘还有自己的奶奶说了算的啊。田小民直到结婚这一天,他大哥大嫂都没有来一次,小民的大嫂不来,还能说得过去,生孩子跟结婚都是大喜,喜碰喜不好,可是你一个当大哥的不来不就说不过去了吗?可是人家小民大哥跟问他的人说了,我媳妇肚子大了,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二十四孝老公扮演的是惟妙惟肖,其实两口子在家没有少骂田小民,嫌田小民不来请他 们。培茵这会跟着爱琴,准备接新娘子要用的东西,很多老人家都给出了一些很中肯的参考意见,包括新娘子来了车子要朝着那个方位,新娘子下了车过去搀扶新娘子的人是什么属相的,下车之后要面朝那个方位先站一站,还有接新娘子不能空着手呀,接新娘子的时候要拿着什么东西,新娘子接近家门之后还要坐床的,就是在新床上先坐一坐,坐的时候要面朝哪边,还要有人给新娘子喂点饭,饭就是面条,这边有“抬脚饺子落地面”的说法,就是要出远门了包一顿饺子吃,回家了呢就下点面条,新娘子进门 可不得第一顿饭就吃面条呢,当然了,面条不能下的很烂了,新娘子吃一口就得问“生不生?”新娘子就得回答“生!”意思就是以后生孩子。田小民为了自己的婚礼,把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问了一个遍,最后老人们凑在一起,努力的回想了下几十年前的婚礼都有什么样的行仪,最后好不容易凑出了这么一套还算是比较完整的婚礼仪式,这套仪式出台之后,成了方圆几十里的婚礼的范本,有些不明白的回来沈家村找人问问具体的行仪,田小民的婚礼,无形之中成了运动结束之后农村婚俗礼仪的典范之作。 第二百四十五章 婚礼下 上午十点多的光景,远远的听到南岭下传来阵阵的鞭炮声,还有好几个小孩子跑着过来喊:“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院子里的人听了,“哗啦”一下就往院子外面跑,田小民的新家在村子最西边的最南边,出了院门就能远远的看到从南岭那边开过来的拖拉机,拖拉机的前面挂着一个大大的红绸子做的花,拖拉机的斗子上前排站着几个人因为南岭下面就是进村的桥,得放鞭炮,这过路口过桥放鞭炮还是村里一个老爷爷说的呢,为了这,田小民去供销社买了不少的鞭炮,接亲的走的时候就放了两挂,小伙子们都爱放个鞭放个炮的,乐的几个去接亲的小伙子笑眯了眼,村里娶媳妇嫁姑娘的都好些年不放鞭了,这过年过节的放鞭炮是从运动结束之后才开始的,结婚的倒是没有放的,主要是大家没有第一个吃螃蟹的,谁知道后面是什么政策呀,娶媳妇放鞭炮万一不符合政策怎么办?万一以后被人举报了挨批斗怎么办?娶媳妇回家过日子图的就是个平平安安的,还是不去找那些不自在了。田小民倒是不怕这个,用他的话说就是,结婚娶媳妇图的就是个平安乐和,我自己买的鞭炮又不碍着别人什么事情,放 鞭炮多喜庆呀,这个鞭炮得放,还得多放。有几个帮忙的婶子大娘搀着田奶奶就出了院门,田奶奶穿着一件白色的细棉布的半袖衬衣,不是斜襟的,是前面系扣子的,这还是沈母帮着裁剪做好的,做好之后田奶奶做了好几天的思想斗争才决定穿上,爱琴跟培茵说:“我奶奶就怕穿着出来让人家说她年纪大了爱作怪,看看咱们村的奶奶们,哪里有穿这样的衣服的,不得让人家说呀。”还是田小民拍了板,跟自己的奶奶说:“奶奶,您那大襟褂子些天穿着热啊,您看看这个细棉布的穿着多凉快,我买都买了,我大婶子也都做了,这都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您放着不穿我们心里不好受呢。”田奶奶听了自己孙子的话,觉得都活了这么些年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眼一闭腿一蹬的就去了,在乎这个在乎那个做什么,孩子对自己的好自己得领着,穿,一定得穿,这不是就穿了这件短袖的棉布衬衣了,接过村里的大娘婶子们见了,都说穿着这件衣服看着精神,年轻了好几岁,还凉快。纷纷的表示要给自己的娘啊,婆婆啊做一件呢 。培茵翘首站在路边看着,等到在南河边的小桥上放了一小挂鞭炮,拖拉机就开进了村里,早就等在路边的几个小青年用竹竿挑着几挂长长的鞭炮,看到拖拉机开过了小桥 ,拿烟卷就点上了鞭炮,这下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一下子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院子里外都是捂着耳朵,一脸兴奋期待的看着拖拉机的人。田小民在鞭炮声想起的时候就跑到拖拉机旁边了,不得不说田小民今天穿的很帅气,青色的裤子,白色的的确良短袖褂子,这个还是培田从京城给田小民捎回来的,脚上倒是没有穿皮鞋,这个时候不是谁都能穿皮鞋的,大部分都是穿千层底,条件稍微好点的呢就去供销社买个工厂出的千层底,活着是去供销社买个黄帮子的胶鞋,那个非常的耐穿,穿着下地干活既舒服又耐磨,一双鞋能穿很长时间,是村里人的最爱,当然了,你得有钱去买才行呀;条件差些的就自家纳了鞋底自己做鞋子穿,培茵现在穿着的就是奶奶们自己纳的鞋底做的鞋子,培茵觉得这样的鞋子穿着舒服,就算是夏天,天气热了,穿着也不捂脚,沈母倒是给培茵买了一双凉鞋,不过培茵没有怎么穿,培茵觉得穿凉鞋一个夏天下来脚背上被太阳晒的地方都比没晒到的地方深很多,自己以后不说是要做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但是做个娇俏可爱的邻家小女孩还是阔以滴 。等到鞭炮声停了,田小民已经在拖拉机车斗子旁边站好了,准备等新娘子下了拖拉机,他用自己的妹妹还有培茵手里拿着的红绸子把新媳妇领回家,接过等周小芳下了拖拉机,在培茵爱琴的指点下站了方向,准备跟在田小民的身后往家走的时候,几个小伙子不让啊,这么拉那么扯的,这个还是一大早出发前四爷爷交代的呢,四爷爷说了:“小伙子们,娶个媳妇回家不是那么容易的,越容易了越不好啊,你们得拦着点,记住了,一定要多难为难为小民,新郎官是今天最大的官,但是今天你们说什么他就得 做什么,都不能说个‘不’字,闹得越热闹了越好。”田小民听了,满不在乎的说:“四爷爷,这可都是我的哥们,哪能这么不帮着我呀,兄弟们,到时候你们可以一定要帮着我顺顺当当的把媳妇娶回家,兄弟我就靠大家了。”说完了抱拳团团施礼,几个小伙子笑而不语,四爷爷的话可是记住了,闹媳妇啊,好些年没见过了,闲杂大家结个婚都是静悄悄的,好不容易热闹一回,可不得朝着怎么 热闹怎么来啊。培茵跟爱琴是架媳妇的,就是新媳妇下了车跟着这俩人走就好了,这会培茵早就跟在田小民的身后,按照老人们的交代,等周小芳下了拖拉机先朝着一个方向站一站,然后一边一个陪着,让新郎官把新娘子用红绸子领回家,结果,红绸子刚在两个新人手里拿好了,还没走呢,村里一个小伙子说:“兄弟们呢,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就这么领着回了家,太便宜田小民了吧?”旁边几个小伙子哄然应道:“是!”那个小伙子说:“那咱们就让这俩人先给咱们表演个节目吧?”另外几个大声喊“好!”培茵知道这是要闹 新人了。多少年了,村里娶媳妇没有这么热闹过,不光是沈家村的人都来看热闹,附近村子的也来看热闹,一看要闹新人,看热闹的也跟着大声笑着闹着喊“好”,周小芳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衬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纱巾,下面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崭新的偏口布鞋,乌黑的头发编成两个麻花辫搭在肩上,脸上一直带着娇羞柔美 的笑容,看到小伙子们起哄者闹起来,也不恼,还是娇羞的低着头笑着,偶尔的会抬起头来看看前面的田小民,满脸的信赖。 田小民也不是个羞涩小气的,说:“既然这样,兄弟们想我们出个什么节目呀?” 小伙子说:“小民,也不给你出什么难题,你抱着新娘子围着这拖拉机转一圈就行。”旁边看热闹的听了,哄然叫好,这个时候谈个恋爱都不能牵个手,这抱着新娘子还得围着拖拉机转一圈,实在是太新鲜了,实在是太好看了,一些附近村子的还在心里说 ,不枉了我走了这好几里地过来看热闹,实在是太热闹了,真是不虚此行呀,于是更加卖劲的连吆喝带拍巴掌,院外的气氛一时达到了最高点。 田小民没有答应,而是回过头来,小声的对周小芳说:“小芳,你看?” 周小芳听了田小民的话,心里更加的甜蜜了,田小民这是先来征求自己的意见才决定是不是答应他们的请求,就凭这份对自己的尊重,以后的日子还能过不好吗?周小芳抬起头,飞快的看了田小民一眼,低着头,说:“小民哥,你说了算。”田小民听了周小芳的话,觉得自己的媳妇真是个大方的人啊,一点都不扭捏,于是站在周小芳的前面,说:“行啊,没问题,你说怎么着咱们就怎么着,今天是我们来大喜的日子,我们俩呀都听你们的。”田小民说完了,转过身来,把手里的红绸子交到周小芳的手里,说:“拿好了。”接着一个公主抱,就把周小芳抱了起来,周小芳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快要跟自己身上穿的衬衣一个颜色了,因为有些害怕,两只手一下子搂住了田小民的脖子,站在拖拉机前的小伙子们“嗷”的一嗓子,接着就是哈哈的大笑声,田小民笑着,看着自己脸如红布的新媳妇,稳稳当当的抱着绕着拖拉机走了一圈, 走到拖拉机前站好,小心的把周小芳放下来,说:“好了,兄弟按照你说的做好了,这新媳妇是不是就能领回家了?” 另外一个小伙子说“小民哥,哪能这么容易呀,听说当年咱们省勤叔跟婶子那可是给大家表演了好几个节目呢,你这一个就把新娘子领回家有点太容易了吧?” 田小民说:“行,兄弟今天就听你们的了,来,你说说你们还有什么节目。” 那个小伙子说:“这抱着走了才一圈,要不你再背着走三圈吧,兄弟们,你们说怎么样?” 小伙子们拍着巴掌喊好,围观的更是卯足了劲说行,就连一些奶奶们也都咧着没了牙的嘴笑的开怀。 田小民半蹲着,回过头去对着周小芳说:“好,三圈就三圈,来媳妇,我背着你。”周小芳脸上刚刚退下的红晕又一次遍布满脸,羞涩的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宽阔的背,抿着嘴笑着就趴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闹腾 培茵一直捂着嘴笑着看着田小民背着周小芳绕着拖拉机转圈,这个时间,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温度也很热,田小民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可是还是一脸笑容,背着自己的媳妇绕过围追堵截的几个小伙子,嘻嘻哈哈的转圈,小伙子们这次没有上次那么老实了,主要是四爷爷在一边给几个人打眼色,让他们给田小民增加点难度,几 个小伙子仿佛有了圣旨一般,挡着,拉着,不让田小民这么轻易的就转完三圈。这下子气氛达到了高潮,看热闹的都笑得东倒西歪,就连田奶奶也笑得合不拢嘴吧,还是田小民的娘心疼自己的小儿子,等到田小民好不容易转完了三圈,过去说:“好了 好了,到吉时了,得举行典礼了,小民,赶紧拉着媳妇进家门吧。”周小芳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新的手绢,偷着递到田小民的手里,田小民笑着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接着就把手绢塞到口袋里,旁边一个小伙子笑着说:“哎呀,哎呀,这 新媳妇真是会疼人啊,小民,你小子真有福气啊。” 田小民笑着说:“那是,我田小民也不是有福气啊。”言外之意就是我为找了这么好的媳妇呢。典礼在院子里举行,院子很大,田奶奶田存根还有田小民的娘已经被请着坐在了已经放好的三把椅子上,等到两位新人站定了,充当婚礼司仪的四爷爷高声喊:“一对新人 ,一鞠躬,感谢父母养育恩!二鞠躬,感谢来宾。三鞠躬,夫妻恩爱到白头,子孙兴旺家业隆!”在经历了十几年的语录,革命歌曲的狂轰滥炸之后,如此新颖的新婚祝词让大家耳目一新,那些老人们结婚的时候都是说的这样的新婚祝词,后来运动来了,大家才逐渐的把这个给遗忘了,今天一下子又听到了,一下子仿佛回到自己结婚的那个时候,特别是奶奶们,那个时候结婚都是八抬大轿凤冠霞帔,红盖头下是一颗激动忐忑的心,自此以后离开自己的父母亲人,就是别家妇了,以后要跟另外一个人相互扶持,生儿育女,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有几位奶奶撩起衣袖擦了擦眼里的泪,现在再看看站在 院子正当中的一对新人,男的俊女的俏,可不都跟当年自己似的吗。田奶奶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小孙子,眼睛氤氲,这下子呀自己可算是完成了任务了,就算是去了地下,见了老头子,也能跟老头子说,别看你走的早,我一个人照样把咱 们的儿子拉扯大了,两孙子也都找了媳妇,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呀孩子们过的怎么样就不管了。四爷爷今天这新婚祝词可是经过很激烈的思想斗争才说的,老人们说以前结婚都是这样说新婚祝词的,前些年不是语录就是革命歌曲,虽然说伟大的领袖咱们还是要尊重,但是现在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这新婚祝词里面的话可不就是以后要向往的生活吗,再说了,我一个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家里的孩子们也都成了才,现在也不搞什 么连坐了,还能影响了省槐在地区的工作?小孩子们可是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呀,都很新鲜,四爷爷喊一句他们就跟着喊一句,四爷爷喊完了他们还在喊着,这些都算得上是传统文化里面的精髓部分了,多知道 点没什么。但是有人不这么想呀,这些话可是大毒草啊,你就这么青天白日的喊出来,这是要干什么?这要是搞资本主义复辟吗?想到这些,从隔壁赵家村来看热闹的璇姑姑的婆婆 精神一下子亢奋起来,不行,我得去揭发他们,说走就走,璇姑姑的婆婆转身出了田小民的院子,朝着西平方向而去。璇姑姑这两年过的还算是舒心,一家五口还在河边的小院子里住着,两口子已经决定了,明年,最晚后年就把房子扒了重新盖,钱也攒的差不多了,小霞初中毕业就下来跟着干活,农闲还能跟璇姑姑做点手工卖给采购站攒下点,小河明年考高中,听沈父沈母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这两年璇姑姑跟自己的婆婆没什么联系,倒是璇姑姑的婆婆自打运动结束之后文宣队就解散了,老太太没了唱歌跳舞的地方,就得跟着生产队去上工,上工也不好好的干,偷奸耍滑的,跟自己的大儿媳妇一样,自打分了家,婆媳关系就不是很好,矛盾就是谁做饭谁洗衣服,以前没分家都是璇姑姑干,分了家,还是以那样一种方式分的家,两家人现在见了面都不怎么说话,璇姑姑跟赵铁柱有 事情就去赵铁柱的大娘家,有靠谱的大娘大爷帮着拿主意,总比这个不靠谱的婆婆来的强了。谁都没有在意璇姑姑的婆婆的身影,直到过了两天县里来了一个调查组大家才知道璇姑姑的婆婆直接就去了县革委会告了一状,不过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呀,田小民的院子 里现在可是欢笑声一阵高过一阵,这个时候能让大家乐呵乐呵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打击可不就得可着劲的乐和啊。典礼完了之后就是坐床,坐床还不能在新床上坐,周小芳就在田奶奶的炕上坐着,炕上铺上了一床新的红色被面的被子,按照田小民的娘去找人看的,周小芳面朝北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块红色的手绢,里面包着两块水果糖,田小民的娘早早的就跟来看热闹的小孩子们说好了,新媳妇坐床的时候你们就去扣婶婶手里的手绢,谁抠出来那 糖就是谁的,不过手绢得留下。培焜自打接新媳妇回来就被一帮小伙伴围着,现在培焜身上还斜挂着一根红绸子,小伙伴们围着他,有些是羡慕他能去拿红包,有些是好奇他当金童的经历,就问他去了做什么,怎么做,培焜很神气啊,就跟小伙伴们说自己去了做什么,怎么做,小伙伴们听了更加羡慕他了,有个小孩子说:“我哥下半年也要结婚,到时候我去当金童,我 也试试。”另外一个说:“我听人说了,当金童玉女得看属相的,到时候要是我属相合适我给你们家当去。”这是一个毛遂自荐的,培焜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说:“给,你们先吃着,我跟你们说,去了人家对我还有红红特别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说,就连上车下车的都有人抱着,就怕怠慢了我们俩,等你们去的时候就知道了。”听得几个小男孩都去 打听着谁家要娶媳妇,到时候就去看看人家用自己不。培茵帮着把新媳妇架进院子里之后,就被桂香姑姑喊到厨房里,厨房里有几个在帮着忙活的大娘婶子,早上来帮忙的得准备早饭,培茵早饭也是在这里吃的,是韭菜的水饺,饺子皮薄薄的,韭菜是自家后院种的,嫩嫩的,刚从地里割下来,洗干净了切的细细的,就放了点熬熟了的豆油,放了点盐,煮熟了之后鼓着大肚子的饺子透着绿意 ,吃起来香极了,培茵自己就吃了一碗呢。 桂香姑姑交代培茵:“培茵啊,一会你跟我一起去给新媳妇喂饭,你就帮我端着盘子就好。” 木头的盘子里放着一个小碗,里面放着一筷子粗粗的面条,这是刚擀了下出来的,等到外面典礼结束了,桂香姑姑端起木盘,说“培茵,走,咱们去北屋里吧。”屋里屋外都是围着看热闹的,桂香姑姑端着木盘,一边往里面挤,一边说:“让让,让让,要给新媳妇喂饭了。”旁边的人好歹的让出个能过一个人的空,培茵看了,紧跟 着桂香姑姑,好不容易挤进了田奶奶的屋子里。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靠窗户是一盘炕,炕尾是一排新打的炕橱,这个炕橱款式很新颖,不是很高,带着橱门子,还有几个抽屉,这个炕橱上有抽屉可是很稀罕的,培茵 听见几个来看热闹的人说:“哎哟,炕橱真好看,等我们家要做的时候也照着这样打,看着就稀罕。”周小芳低着头,一脸娇羞的坐着,任来看热闹的打量,培茵觉得真是跟看猴子似的,不过结婚吗,可不就是得让人来看看的吗,桂香姑姑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大嫂子 把田小民娘的一件衣服披在了周小芳的身上,为什么培茵没听那位大嫂子说,估计也是讨个好彩头吧。桂香姑姑把手里的木托盘交到培茵的手里,从里面端起面条,说:“来来,新媳妇吃饭了,这可是你进家门的第一顿饭呢,来,姑姑喂你。”桂香姑姑说着就用筷子挑起一 根面条,说是一根,可是这面条非常的宽,得有指头那么宽,用清汤下了,里面还滴了几滴香油,培茵站在一边闻着非常的香。 桂香姑姑把面条放到周小芳的嘴边,周小芳吃到嘴里,嚼了两口,桂香姑姑问:“香不香?” 周小芳说:“香!” 桂香姑姑接着问:“生不生?” 周小芳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生!” 桂香姑姑笑着说:“哎呀,姑姑没听见呢,再说一遍,生不生?” 周小芳忍着羞涩,抬起头来,清脆的喊了一生:“生!”桂香姑姑笑着说:“好了,新媳妇说要生了,大婶子,来年您就能抱孙子了。”旁边站着的小民娘笑呵呵的说:“好好,哈哈,好啊。”村里跟小民娘关系好的一个大娘笑着 打趣小民娘:“你们快看看小民娘啊,乐的只知道说‘好’了。” 另外一个说:“这么漂亮的儿媳妇进了家门,可不就是好啊,小民娘啊,你这儿媳妇不光人长的好看,性子也好,干活麻利,以后呀你可就享福了吧。” 小民娘还是笑呵呵的说:“好啊,好好好。”一窗暖阳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午宴 喜宴从昨晚上就开始有了,因为有了电,也不怕晚上吃饭不方便,田小民家的院子很大,昨晚上在四邻家里借了桌椅板凳,院子里扯上几根电线,挂上几个瓦数很大的灯泡,照的院子里亮如白昼,宴请的人是四爷爷帮着安排的,这家什么时候来吃酒席,那家什么时候来吃酒席,早早的就通知到了,中午这顿主要是伺候来参加婚宴的亲戚,自家摆了几桌,在沈家还有两桌,省全大娘家里有几桌,有专门负责端盘子的,用大大的木托盘,端着出了锅的菜,一溜小跑的去送,培茵以前的时候曾经听一个参加过农村喜宴的朋友说,他去那个村子参加婚宴,那个村子不大,都是一个姓的,因为亲戚朋友多,结婚当天摆喜宴的时候在好几户人家摆,结果就是苦了端盘子的,从第一个菜出锅就没停下来歇一歇,等到最后一个菜上桌,就得开始撤盘子,那个时候农村结婚都没有去酒店摆酒的,都是自己在家里做,这样也是有气氛啊,现在你去农村 参加婚宴,都是在酒店里,菜品都是一个样的,哪里跟以前一样啊,东西都是自家采购,有时候真能吃到让自己记一辈子的东西呢。中午的宴席培茵因为是架媳妇的,陪着周小芳那边过来的两个送媳妇的一起在新房里吃,那两个送媳妇的是周小芳的好姐妹,来了就打量周小芳新家里的家具房子,末了都很羡慕周小芳能找这么一个婆家,而且还听说周小芳的婆婆以后跟着周小芳的大伯哥住着,更让人羡慕了,农村啊,盖新房专门给新媳妇住的实在是太少了,当然,再 下去几年,农村人娶媳妇之前好几年就开始盖新房,盖好了新房就给孩子娶媳妇,那个时候新媳妇不住新房的就很少了。新房靠窗户是一盘炕,炕前放着一张八仙桌,两个人坐炕沿,另外六个坐板凳,桌子板凳都是新的,这一天,不论是家具还是盘碗碟子,新娘子屋里这一桌用的都是新家什。坐好之后,爱琴就把八仙桌上放着的一把新的茶壶里冲上了茶水,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上菜之前有两道点心,除了桃酥,另外一盘是d城那边的钙奶饼干,这个真是很稀罕的东西,田小民托了徐知贤给弄了几箱子,钱不钱的在其次,关键是稀罕啊,很动人都不知道这个饼干,培茵记得以前的超市里还有过这个东西,味道确实很好 ,小时候奶奶买了用玉米面稀饭泡了给自己吃,上大学之后早上起得晚了有时候用开水泡几块,培茵实在是没想到今天竟然又见到了这种饼干,实在是很意外啊。两个盘子,一个盘子里放着八块小巧的桃酥,这个是经常见的,另外一个盘子里放着八块钙奶饼干,这个见过的就很少了,培茵见两个送媳妇的有些拘束,就把两个盘子 往他们面前推了推,说:“两位姐姐,今天辛苦你们了,先吃块点心垫一垫肚子,一会咱们就吃饭了。” 其中一个很好奇的看着钙奶饼干,说:“这个是饼干吗?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周小芳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小伙伴,说:“赶紧尝一尝,培茵,爱琴,你们俩也吃,好几块呢,咱们都吃一点。”周小芳给几个人分了分,培茵拿起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浓浓的奶香味啊,这个一定不是香精能兑出来的味道,培茵把那一小口含在嘴里仔细的品了品,有些怀念前世的爷爷奶奶了,奶奶经常偷着跟爷爷说,自己有爹有娘的还不如没有呢,看看,谁家的孩子跟自己的小孙女似的啊,被爹娘扔在农村不管,那个时候农村最精致的点心就是钙奶饼干了,奶奶经常买了来给培茵吃,村里的小伙伴们 都非常的羡慕培茵,可是又有谁能知道培茵心里的苦呢,爹不疼娘不爱的,个人都又组了家庭,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呢。 培茵不由得又想到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过的往事,还是爱琴碰了碰培茵的胳膊,说:“培茵,这个饼干好吃吧?我哥说托了人才买来的呢,咱们西平城里也不多。”现在买这个还得用点心票的,能一次弄到够婚宴上用的,估计田小民人情欠了不少,不过结婚可是大事,欠人情就欠人情吧,田小民是个大方的人,自是做不来扣扣搜搜的样子,这会他已经把早上扎到裤子里面的衬衣下摆拿了出来,衬衣已经的背上已经被汗浸湿了,进了新房先朝着周小芳笑了笑,周小芳想着关心关心田小民,可是又不好意思的,就拿起桌上的茶壶,到了一杯茶放到田小民的前面,田小民笑着端起茶杯一口就喝干了茶碗里的茶水,跟周小芳说:“小芳,一会上了菜咱们赶紧先吃,让培茵 爱琴在这里陪着两位妹妹,咱们俩得去给亲戚们敬酒认亲。” 周小芳听了,赶紧给田小民又倒了一杯水,说:“那你也赶紧吃一点点心先垫一垫肚子。”等到第一道菜上来,周小芳把筷子递到田小民的手里,自己边吃边给田小民夹菜,因为周小芳看到田小民有些局促,想到大概是桌上都是女的,而且还有自己的这两位小 姐妹的缘故,这才大大方方的给田小民夹菜,一点都不扭捏。 上到第四道菜的时候,四爷爷拿着一瓶酒过来了,说:“小民,你跟小芳拿着酒杯跟着我去敬酒吧。”田小民赶紧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又喝了一杯茶,这才带着周小芳往外走,田小民走了之后,周小芳那两个小姐妹看着也稍微的放开了,跟田爱琴培茵边吃边聊天,培茵看着年龄就笑,爱琴今年已经十六岁了,看着就是个大姑娘,几个人也有共同话题,听说爱琴跟培茵过几天就要去城里的高中念书,都很羡慕,他们村里还没有个姑娘家能 念高中呢,就是周小芳念书多,还是初中毕业就回家干活了。培茵听到院子里一阵一阵的笑声,估计是四爷爷带着新人到院子里了吧,认亲得给长辈磕头,如果是长辈呢就得拿磕头钱,所以四爷爷胳膊上还搭着一块小毯子,除非是 田奶奶这样的亲近的长辈,别人是不会让新人磕头的,当然了,认亲钱也不能少了。 过了好长时间,桌上的才都上的差不多了,周小芳跟田小民才回来,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红晕,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天气热的还是被人闹羞的。爱琴赶紧给两个人倒茶,招呼着俩人感激吃饭,一会还得去送来参加婚礼的亲戚们呢,而且吃了饭就得赶紧的歇一歇,晚上还有几桌酒宴,昨晚上村里的人没有请完了, 今天晚上再有几桌就可以了。培田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照相机,还专门买了一些胶卷,田奶奶想着趁着亲戚们都在,照张照片做个留念,吃过饭就在院门前,亲戚们有的踩着板凳,有的站着,有的坐 着板凳,前面还有田爱琴他们就盘腿坐在地上,这样照了一张全家福,田小民承诺一家子给洗一张照片送过去,亲戚们都非常的满意。送走了亲戚们,帮着收拾了院子,就得开始准备晚上的酒宴,培茵累了一天了,就没再过去,不过第二天就听人说昨晚上村里的小伙子们闹洞房可是真热闹啊,小节目层出不穷,一直在一边护着嫂子的爱琴嗓子都喊哑了,一直闹到十点多,小伙子们平时可是很害怕田小民的,田小民那可是这方圆十几里都能排得上号的人啊,田小民为人仗义,性格很豪爽,不光是谁,有难处了找到他这里,他都回想方设法的帮着人家解决问题,是个“孟尝君”似的人物,前些日子虽然县里因为田小民的事情来沈家村调查找人谈话,闹得满城风雨的,但是谁都知道田小民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其实县里人来沈家村的那一天,就有很多小伙子闻讯而来,不光是沈家村的,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来了,甚至有人跟田小民说,要是县打办要抓他走,这些兄弟们就把他截下来,先到青山那边躲一躲,田小民制止了,田小民结婚,这些端盘子的跑腿的可不光是沈家村 的小伙子,附近听到信的,得过田小民帮忙的都来参加婚礼,所以田小民的婚礼从排场上来说是前面十几年,后面几年都没法比的。结婚三天无大小,可不就得趁着这个功夫好好的作弄作弄这个很多小伙子的偶像,新房里挤得满满的,幸亏周小芳也不是个扭捏的人,脸上一直是挂着羞涩的笑容,别人让做什么也不做声,就看着田小民,田小民要是同意了,自己就跟着做,田小民要是在跟人家讨价还价的,她就微笑着在一边看着,田奶奶跟小民的娘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田奶奶跟小民的娘说:“小民娘啊,小芳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啊,娘今天也高兴,你记着娘跟你说的话,以后要是在那边过不下去了,你就来找小民,小芳小民不会不管你们的,这俩孩子啊,都是有良心的孩子呢。”田小民的娘点着头答应着,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自己跟大儿子大儿媳妇处得也不错啊,虽然这次小儿子结婚大儿子两口子都没有来,不来就不来吧,眼瞅着大儿媳妇就要生孩子了,这以后生孩子养孩子自己帮着,等自己老了这俩孩子还能不管自己两口子?但是,这次小民娘错了,等到很多年之后,小民娘老的干不了活的时候,小民两口子把自己还有孩子的爹接过来一起住的时候,小民的娘还会想起小民结婚这晚上自己的婆婆嘱咐自己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婆婆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能看到那么远,当然了,这些又是后话了,是很多年之后才发生的事情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开学 田小民结婚没几天,培茵他们就要入学了。这几天沈家又发生一件大事情,县里一中的校长陪着县文教局的领导来找沈父谈话,谈话的内容就是要将沈父调到县一中当老师,这次中考沈家村学校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但是今天西平县的高考成绩不如去年的理想,县里的领导去地区开会的时候没有去年风光,就找县文教局的领导谈话,文教局的领导被领导约谈之后想到沈家村的沈省思,去年县里能有那样好的成绩可是亏了沈省思给那些参加高考的指导复习,今年沈家村学校的中考成绩又这么好,想到明年的高考,县文教局的领导坐不住了,直接 就去一中找一中的校长,说了自己的打算,一中的校长这才陪着县文教局的领导来到沈家村,找沈父谈话。这里面的这些小插曲是后来周大元跟沈父说的,周大元现在还在县革委会当副主任,因为周大元够低调,为人也挺不错,更主要的是运动中没做什么坏事,运动结束之后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据说还能再进一步,要知道,运动结束之后,很多“四人帮”的拥趸者都被抓了起来,在培茵看来,周大元能在那么复杂的斗争中把王老爷子一家子护住了,还在运动结束之后安然无恙,是个有本事的人。周大元自从周小元两口子带着孩子去京城念书之后,就搬到王家住了,王老爷子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现在家里就俩孩子,刘瑜茜放了暑假带着孩子来家里住了两天就回了沈家村,周小元跟孟若兰直接就没有回来,孟教授那边有很多的工作需要做,俩人决定等过年的时候带着孩子 回来,暑假就在京城帮着孟教授整理资料,耽误的十几年的时间,谁都能不能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好把耽误的那些时间都补回来。对于自己的主管领导登门,沈父没有李校长来的兴奋,沈父现在是过尽千帆的心态了,自己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很多事情都已经看淡了,现在自己心里就装着家里的人,自己的爹娘年纪大了,二叔二婶还有三婶都需要自己的照顾,孩子们正是拼事业拼学业的时候,自己得给他们做好后勤保障的工作,让孩子们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 往前走。听到县里的领导们的意思,沈父没有直接表态,只说要好好地考虑考虑,倒是李校长,自打知道县里的领导的意思,就非常的不高兴,但是再不高兴也没有办法,人家沈省思的本事摆在那里呀,让沈省思一直在沈家村教孩子们实在是有些屈才了,也帮着劝,末了,沈父说:“各位领导,虽然都是一样教授孩子学习,但是换地方毕竟是个大 事,我们家现在留在家里的都是老年妇孺,就我一个人支撑着,我去县里上班家里的事情怎么办?”领导也都是在家里当家长当子女的,当即有些沉默,还是一中的校长说:“沈老师啊,我这是替咱们县里一中那么多准备参加高考的孩子来求您了,您不知道,自打去年你们沈家村那么多孩子考上了大学,有些甚至都没有念过初中,而且您家的三儿子在家里复习了那么长时间考上了京华大学,咱们很多的学生家长就找着我们学校,让我们请您去给孩子们上上课,辅导功课,沈老师,咱们县里那么多的寒门学子,这走出去上大学目前来说可以算的上是他们唯一的改变人生轨迹的途径了,我们学校很多孩子,就为了能考上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是自己家庭的命运,借钱借粮食,沈老师,不瞒您说,我个人已经借出去很多的工资了,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唯一的愿望 就是看着我的学生们都能成才,能走出去。”校长说着话,摘下眼睛,擦了擦眼睛,培茵看到校长的眼睛已经红了。沈父沉默了。沈父怎么不知道这些呢,回来这么久,运动之前就帮着几个孩子考上了大学,他们现在的人生是个什么样,那些没有考大学依旧在村里种地的是个什么样没 有比自己更加清楚的。培茵看一中的校长,是个带着眼睛的身材高瘦的中年人,听培田跟自己说,这位校长运动的时候被自己的学生批斗过,后来关在了牛棚里待了几年,运动结束之后才回了 一中,教学水平很高,当年就是有名的数学老师,去年的高考,他亲自带着两个高三的班级复习数学,数学成绩还是不错的。沈父说:“吴校长,您容我考虑几天好不好?您说的我都明白,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的时间,我知道知识是如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但是我家也有实际的困难啊,这些事情 我都得考虑好了安排好了才行啊。”听沈父没有把话说死了,吴校长还有县文教局的都放了心,吴校长说:“沈老师啊,您去了一中我给您准备一个小院子,虽然之后两间房子,但是环境很好,您家现在俩孩 子要去一中念书了,到时候孩子们可以跟着您一起在那边住着,生活也方便不是?”听到这些,沈父动了一下心,小闺女培茵这还不到十二岁呢,就得去念高中,自己这几天一直范畴孩子在学校吃食堂伙食不好影响长身子,这下好了,如果自己在一中一 脸有个能做饭的地方,最起码俩孩子的营养能保证了啊。 送走了领导们,沈父去跟自己的父亲商量这件事情。爷爷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的意思,为了家里的几位老人,已经平反的孩子放弃了京城的工作,在这个乡村小学继续默默地耕耘,现在有个更广阔的平台在眼前,为什么不 去展示呢,自己的儿子,是个教书育人的高手呢。爷爷说:“省思啊,你去一中上班吧,好好的教书,让更多的农村的孩子能进高等学府继续深造,这些都是改变那些家境困难的孩子们的命运的唯一途径了,家里你放心, 我们几个老家伙身体都还好,这个你放心,再说了,一中离咱们沈家村也不是很远,隔个三五天的你就能回来一趟了,没什么不能不放心的。”沈父说:“爹,吴校长说我去了要给我个小院子,我想着让培茵还有周藏就跟着我住在那里,一日三餐的我照顾着,总比俩孩子自己吃食堂好,孩子年岁都不大,吃的不好 了亏了身子。” 爷爷说“那感情好,我还要等着再过两年培茵考到你的母校去,我还要去你们两代人曾经求学的地方呢。” 于是,在培茵入学之前,沈父就去一中报道,吴校长对于沈父的到来表示了最大的热忱,职工宿舍区分了一个小院子给沈父,沈父带着培茵周藏,把铺盖先送了过去。一中的大门坐南朝北,一进大门,就是一条过道,过道两边都是教室以及老师的办公室,一排一排的,每排三间,经过好几排的教学区之后,再往后走,就是老师们的宿舍区,还有学校的食堂,培茵边走边看,看到在学校的最后边是学校的操场,也是学校地势最高的地方,操场的跑道是用煤渣铺的,操场的中间位置还种了两排杨树,杨 树的枝干已是很粗重了,也不知道已经种了多少年了。 学生的宿舍区在操场的旁边,左边一排,右边一排,都用围墙圈了起来,估计一边是男生宿舍,一边是女生宿舍了。左边就是几排小院子,这是有家有口的教师的宿舍区,小院子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院门口种的东西不同,有点院门口种着果树,有的种着扁豆,有的种着丝瓜,因为是夏天的缘故,那些蔬菜都是硕果累累的,月白的扁豆,青翠的丝瓜,看着就喜人。右边是单身老师的宿舍,单身宿舍后面就是学校的食堂,因为是暑假,食堂里面没有开 火,这会冷冷清清的,就连单身宿舍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小院子小小的,一进院子门就是一个小厨房,然后是一小片空地,在门口的旁边有个自来水管,下面是水泥砌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池子,小池子里有下水管,污水自己就可以流出去。培茵转身看了看,厨房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门口,走进一看,是个小厕所,这个小院子别看着小,生活设施倒是很齐全,到时候可以买个蜂窝煤的炉子,用个大锅在上面熬骨头汤,骨头汤下苗条在放点小青菜,加个鸡蛋,也是很美味营养的,培茵想着想着,觉得唾液腺越来越旺盛,哎呀,不能想了不能想了,擦了擦还 没有流出唾液的嘴角,培茵提着装着洗脸盆的网兜进了屋子。两间的屋子,一进门就是一个小小的厅,然后就是一明一暗的两间房子,沈父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对周藏说:“周藏啊,这间朝阳的卧室有些小,咱们安一张单人床,让 培茵住着,咱们俩在里面的卧室安两张床怎么样?” 周藏说:“没问题啊,嘿嘿,大舅,我睡觉不老实啊,我三哥说我还爱说梦话,你可别吓着啊。” 沈父说:“吓不着我,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让这个吓着?走,咱们先去后勤那边借三张床,再借几张桌子,几把凳子,我问了,后勤的老师说可以借床的。”那种学生睡觉的上下两层的床学校很多,还有很多的单人床,至于学生用的课桌,板凳,都是有很多的,很多老师家里都是借了这个去用,当然了,这个据说是需要押金 ,还得打借条。后勤就在食堂的旁边,沈父敲门进去,有个胖乎乎的老师戴着眼镜在打算盘,边打边往一张表格上填写数字,察觉有人进门,抬头示意一下,接着低头打算盘,沈父带着 培茵周藏就站在门口等着,等到那位老师打完了算盘,把表格上的数字都算完了,这才赶紧起身,走到沈父的身边,说:“沈老师,您来了,不好意思啊。” 沈父说:“赵老师,打扰了,这还没开学呢,你这里就这么忙啊。”赵老师说:“我们开学之前忙一段时间,得给要来上学的孩子们准备住的地方,准备课桌板凳,不够的还得去重新采购,等到孩子们都入了学,我们也就能轻松一点了。沈 老师,您来是?” 沈父说:“哦,赵老师,我想来借三张床,再借点桌椅板凳的,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啊。”赵老师说:“有有有,沈老师啊,您来了一中我们都觉得放心了不少啊,您水平那么高,孩子们考大学的把握就多了很多,唉,这些住学校的孩子们都是从下面的公社来的,家里条件大部分都不好,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恨不能孩子们都能考上大学呢,沈老师,您不知道啊,去年你们沈家村不光是在咱们县里放了个卫星,就是全地区都知道沈家村的人厉害啊,看看你们村的那几个知青,看看你们村那些参加高考的,都没有空着手回来的,大家都说了,沈老师两口子当年可是在京城当老师的,这水平那可不是一般的高,说实话啊,沈老师,我们吴校长要不是早早的登门招贤,说不定就让别的学校给抢了先了,吴校长说了,您来了,一路给开绿灯,什么都先济着您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班 培茵跟在沈父的身后,跟着这位一路上话就没有停过的赵老师,从后勤处出来就往仓库走,一路上赵老师就没有停下的说话,直到拿出要是开了仓库的门,这才稍微停了 停。仓库很大,开门之后培茵就闻到一股尘土的味道,赵老师说:“这些都是以前倒下来的东西,咱们吴校长是个心善的,这两年有了好东西都是先紧着学生来,这些东西就借 给在这里过日子的老师们,沈老师,您别嫌弃。” 沈父说:“赵老师,哪能呢,家什,怎么着不是用呀。”培茵看去,偌大的地方,一边放着一些两层的床,一边堆着一些桌椅板凳,床有些摇一摇就嘎吱嘎吱响的,桌椅板凳很多都是缺了腿的,沈父仔细的挑了挑,给培茵挑了一张两层的木头床,又挑了两张单人床,三张课桌,六个凳子,课桌倒是四腿俱全的,就是有些契慌,摇一摇就晃悠,六个凳子有两个是缺了腿的,沈父说:“这些东西咱 们带回去自己修一修照样能用,培茵啊,我跟周藏往回抬东西,你就在院子里擦一擦。”第一趟培茵一手提了一个板凳,沈父跟周藏一人搬了一张桌子,周藏现在已经十六岁了,长的跟沈父差不多高,因为整天不住下,不是爬南岭,就是跟着小伙伴们到处去跑,前些日子考完了试还去青山那边的部队待了一段时间,那是周藏的爸爸拜托了程思远让孩子去那边练一练,这次去了小二十天,周藏肤色都成了小麦色,身子骨练得更结实,搬一张课桌很是轻松,周藏把课桌放到肩膀上,一手扶着,另一只手又抓起两个凳子,看的培茵直咋舌,沈父倒是劝他别累着,周藏笑着说:“哎呀,大舅啊,这 点东西算什么,我去青山训练的时候还抬木头呢,那木头可是比这个沉多了去了。” 沈父说:“哎哟,你身子骨还没长全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可得少做,要是抬的东西太沉了,压得不长个怎么办?” 周藏说:“大舅,没事,我身子骨好着呢,我可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以后我还得念军校呢,当兵的没个好身体可不行呢。”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培茵从网兜里拿出脸盆,里面还有奶奶放上的一卷破布,是让拿过来当抹布用的,培茵从自来水管里接了半盆子水,打湿了抹布就开始擦拭桌椅板凳 。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在仓库里放了多久了,上面厚厚的一层灰,都洗了两次抹布了还是擦不干净,培茵索性把东西放到院子中间,用舀子舀着水浇在上面,找出鞋刷子,一 边浇水一边用鞋刷子刷洗,这样就省事多了,东西还干净。后面的东西陆续的搬回来,培茵都是用鞋刷子刷洗,等到太阳快要升到头顶了,培茵累出一身的汗,不过这些东西也都露出了原色,沈父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正好放 在太阳地里晒一晒,咱们先去街上吃点饭,回来的时候我买点钉子,把松的地方钉一钉,下午收拾完了咱们就等着开学了。”出了一中门口往西走,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小的饭店,这个时候饭店都是国营单位,进去之后店面很干净,不过吃饭的人不是很多,培茵觉得在这个地方如果开一个小饭店,专门做盒饭,估计学校很多学生能来买着吃,不做住宿的学生的生意,那些县里走读的学生的生意做起来更容易一些,县城里的学生,家里一般都有上班的,挣钱来的 容易一些,在这上面也不是很在乎。 这样想着,沈父点了两个菜,一个汤,三碗米饭,对周藏说:“周藏,一会饭不够了再要,别客气,能吃多少吃多少,大舅这里有钱呢。” 周藏说:“行,大舅,我一定不会客气的,下午还得往屋里抬东西呢,不吃饱饭没有力气怎么干活?”饭菜味道还算不错,吃过饭,三个人慢慢地往回走,消消食,一会还得接着回去收拾,刚走到一中门口,就看到王疏影站在门口,看到三个人过来了,说:“哎呀,沈大哥 ,你们这是去哪里了?我在这里好等呢。” 沈父说:“我们去吃饭了,果果姥姥,有事吗?”王疏影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今天来这里收拾院子,还是在街上听同事说起来这才过来,过来了就看到你们院子门锁着,问左邻右舍的都说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还想着请你 们回家吃饭呢。” 沈父说:“果果姥姥,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收拾收拾就回家了,过几天开学了再过来,咱们来日方长。” 几个人边说便往里面走,回到院子里,王疏影看到院子里的几样家具,说:“沈大哥,要不我从家里给你送几样家具过来吧,这些东西还能用吗?” 沈父从提着的口袋里拿出买来的钉子锤子,说:“没事的,修一修还能用,我们又不是在这里一直住着,放假就回家。” 王疏影说:“那我回去把我们家那套不用的茶几排椅给你们送过来,沈大哥,估计以后你这里少不了人来,总得给人家一个坐的地方不是?” 院子里的家具已经都晒干了,四个人把东西抬到屋子里放好了,把铺盖卷都收拾好,屋子里又擦了一遍,这才锁门回家。王疏影回到家周大元已经下班回家准备做晚饭了,这个在单位上总是一脸威严,话语不多的男人,这会身上围着王疏影的花围裙,坐在厨房的一个小板凳上摘扁豆,已经 摘好的扁豆放在一个小小的篮子里,一会拿到院子里去洗一洗,回来就可以下锅了。 看到王疏影回来,周大元说:“回来了啊,先歇一歇,一会我做好了饭咱们就可以吃饭了。”王疏影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觉得当初决定嫁给这个带着一个孩子的鳏夫是自己这几十年里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虽然嫁给他之后,说什么的人都有,但是自己的这个男人,却用自己的方式告诉自己,嫁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会让你在我的身后,不受一点的伤害,那几年形势那么严峻,这个男人愣是保全了自己这一门老小,而且还给自 己的爹偷着保存下大部分的珍藏,如果没有这个男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都很难说。 周大元没听到王疏影的回话,抬头看了看,看到靠着门框,静静打量自己的妻子,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走到王疏影的身边,说:“怎么了?累了吗?” 王疏影伸手抓住周大元的手,说:“大元,这些年谢谢你。” 周大元听到王疏影这么说,愣了一些,说:“疏影,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别放在心上,喝口水歇一歇吧,咱们一会就吃饭。”看到这个高大的身影穿着那件有些小的围裙,虽然有几分的滑稽,但是却异常的温暖了王疏影的心,王疏影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坐在小板凳上,敲了敲一些酸的腿,倒 了一杯茶喝了,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渐渐地有些迷醉了......田小民听说沈父要调到一中当老师,而且听妹妹说以后培茵跟周藏都要跟着沈父在教职工宿舍住着,田小民思前想后的想了很多,晚上提着一个大包来了培茵家里,找沈 父谈了很久,开学之后田爱琴就跟着沈父一起吃饭,不过住在女生宿舍,索性女生宿舍跟食堂的距离还不如跟沈父的小院子距离近呢。 开学之后,培茵正式开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活。现在的高中还是两年制,也就是说,上完两年高中之后就参加高考,没有高三这一说,如果你参加补习班,那就不一样了,有些人为了考上大学,在高中复习好几年,听 说不光有高三高四的,甚至还有高五高六的呢,不过考大学是很多人认为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事情,能坚持这几年,其精神毅力之坚韧,也是无人能出其右了。培茵这次高中招收了六个班,高二的开学之后有四个班,还有两个复习班,一中这是十几年来招生最多的一年了,现在运动结束,百废待兴,教育是国家领导人认为重中之重的一件事情,是一件关系国计民生的事情,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领导们都很关心教育事业的发展,据说这次县里给教育系统拨了很大一笔款子,不光是一中要扩大招 生规模,南边那个乡镇上的高中也要扩大招生规模,以后国家建设的人才都是要从这些孩子里面选拔,而且,只有全面提高国民的素质,国家才能建设的更加美好。 培茵被分到了高一一班,爱琴也在这个班里,倒是周藏,被分到了二班,不过一班二班的教室挨着,几个人还是能经常见面的。这次班里按照中考的成绩临时的排了一个名次,培茵排在班里的第三名,中考培茵没有尽全力去考试,她觉得自己这个年龄参加中考已经很扎眼了,如果考试成绩太出众 ,就会成为大家的焦点,培茵还想着安安稳稳的在高中待两年,然后考到京城去呢。培茵心理再成熟,可是年龄在那里摆着,身材比班里的女生都矮小,班主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教自己数学的,据说是个工农兵大学生,去年毕业的,对工作抱着很 大的热忱,跟班里的新学生们见了面之后就让大家到教室前面排队,要给大家按照高矮个先安排个座次,以后呢再根据具体的情况进行调整。培茵当仁不让的坐在了第一排,同桌是个小男孩,个子也很矮,长得看着比自己还稚嫩,班里四十多个学生,幸好第一排跟讲桌之间还有个过道,要不然就得吃粉笔末了,培茵觉得要是没有这个过道,自己死活不愿意坐这第一排的,就算是看不见黑板也不妥协,自己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吃多了粉笔末怎么办?影响身体发育怎么办?自己的爹长得不矮,娘更是身材修长,就算是五十岁了,一点都不显得臃肿,自己有这么强大的基因,如果因为这后天的原因影响了自己以后的身材,不得悔恨一辈子 啊。田爱琴身材发育的很不错了,个子得有一米六五了,现在看着比培茵高半个头呢,班里女生也不是很多,全部坐在前面,除了几个长得实在是太矮小的男生,大部分男生都在后面坐着,培茵注意到,班里的第一名是个女孩子,坐在第三排,是个长相艳丽的姑娘,身材很好,穿的也很时髦,最起码在这个学校里没有穿的比她还好的学生了。 第二百五十章 高中生活 刚入学,老师给排了座位,一班的班主任叫陈湘京,是个三十来岁的人,身材高瘦,腰稍微的有些佝偻,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衬衣,脚上是一双塑料凉鞋,戴着一个黑框 的眼镜,头发里面有很多的白发。陈老师说:“同学们,咱们是从不同的学校来的,班干部呢我现在就先指定班长,班长先负责班里的工作,班委呢咱们后面再慢慢再选。江昊天,你先担任我们班的班长之 职,江昊天,你站起来让咱们班里的同学认识一下。”前面的同学都扭过头去,看到在教室后面坐着的一个高个子男生站了起来,培茵扭头看了看,江昊天得有一米七八以上的个子,穿着一点都不寒酸,身材看着一点都不单 薄,在这个年代有这样的身材家里条件应该不是很差的。 陈老师说:“江昊天先带着几个同学去后勤那边把课本领回来,咱们今天上午呢就上课了,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江昊天点了班里的几个男生跟着一起去了后勤领课本,培茵把自己的铅笔盒还有两个本子放在桌子上,拿着带过来的一块抹布擦了擦课桌的桌面还有桌膛,同桌说:“我叫 丁一,是从红旗初中来的,你呢?” 培茵看着自己这个长的跟自己差不多高,肤色白皙,要不是头上一头短发,真跟一个小姑娘似的,说话声音都是细声细语的。 培茵说:“我叫沈培茵,我是从沈家村来的。” 丁一说:“哎呀,你们沈家村的很厉害呀,我听说吴校长还把沈家村学校的沈老师请到这里来了,等明年的高考咱们学校一定能考的更好。” 培茵说:“沈老师就是一个人呢,怎么能把这么多人的成绩都提上来呢?”丁一说:“沈老师很厉害呀,去年考试的时候那么多的考生考试,沈家村那些参加考试的都考上了,听说就是沈老师给辅导的。哎,沈培茵,你们都是一个姓啊,是一家人 吗?”培茵笑了笑,没有作声,丁一接着说:“我姐今年考的,只是考上了咱们地区的师范学院,听说沈老师来咱们学校了,我姐说要是去年沈老师来了估计她能考的更好,我还听说去年的时候沈老师的三儿子都没有在学校里复习,回家跟着自己的爹复习,都考到京华大学去了,我姐说虽然沈培田在学校的时候虽然学习很好,但是看看高考成绩 ,沈培田比学校的第二名考的多了几十分呢。”培茵笑着听丁一的话,没一会江昊天就带着人把课本搬了回来,每个人发了一套高中课本培茵看了看,都是高中上学期的课本,语文数学政治历史物理化学地理自然,这么多的课程,其实等到文理分了科,就只学几门而已,培茵是要学文科的,大学要考中文系,这个是以前自己的专业,研究生就是这个专业,而且也是自己热爱的专业, 没有必要再换别的了。时间还不到放学的时间,因为是第一天来报到,而且还有好些学生是住宿舍的,还没有到放学时间陈老师就让大家放了学,走读的可以回家准备吃午饭,住校的呢,有些带着粮食来的,可以去后勤换粮票,还有些缺了什么生活用品的还可以去供销社买,陈老师特别的交代了,在学校门口附近有一个供销社,虽然门脸不大,但是里面的东 西还是挺齐全的。丁一是走读的,老师一说放学了,把课本放到桌膛里就走了,爱琴跟培茵一起先去宿舍看看,早上是田小民来送的几个人,借了村里的拖拉机开着,送了东西之后田小民 看了看院子里还缺的东西,就去街上置办东西。女生宿舍就在操场的左边,也就是培茵他们住着的教职工宿舍的后面,几排的青砖瓦房,每排六间,都用围墙围了起来,爱琴的宿舍就在第一排,宿舍住的都是自己一个 班的,这会也都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宿舍住着十个人,不大的地方摆了五张上下双层的床,爱琴的行李放在了上铺,爱琴说,小哥来送东西的时候说了,她又不在宿舍吃饭,就是在这里睡个觉,要不是培茵家里那么窄巴,他就让跟着一起在那边住了,以后就跟着沈大叔一起吃饭,别不好意思的,沈大叔吃什么就跟着吃什么,你现在正在长身体,咱们不管别人怎么看咱们, 咱们女孩子家的亏了身子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呢。爱琴收拾好了床铺之后跟自己宿舍的人打了个招呼就跟培茵往家属区走,到了家里,看到田小民已经买了不少东西,其中一个是培茵早就想买的蜂窝煤炉子,还有不少的 蜂窝煤,田小民已经把炉子生好了,炉子上还放着一个中号的铝锅,里面煮着肉骨头,香味飘过来惹得培茵一阵的咽唾沫,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沈父还没有回来,田小民看俩人回来了,笑着说:“中午我在这里陪着你们吃饭,快洗洗手,帮着我来摘菜吧,爱琴,我给你换了些饭票,你拿着,早上自己去食堂买些早 饭吃就好,别心疼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爱琴说:“小哥,谢谢你。”田小民说:“谢我做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跟着咱沈大叔好好地念书,等后年咱们也考一个大学,也让咱们家里出个大学生,以后你嫂子有了孩子,小哥也能拿着你 当教育孩子的榜样不是?” 田爱琴点了点头,说:“小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学习的。”周藏是跟着沈父一起回来的,沈父回家一看田小民已经把饭都做好了,有些不好意思,田小民说:“大叔,这是我们来麻烦你的事情,你这样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呢,我妹 妹脾气面,但是不是那没数的孩子,有事呀您尽管说就行。”蜂窝煤炉子上的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翻滚的肉汤带着葱段姜片还有桂皮八角等等大料,沈父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自家的孩子,你看看你,置办了这么 些东西,我还想着下午我没事了去街上买个蜂窝煤的炉子给孩子们做饭用呢。”田小民把锅里的肉骨头往外捞,说:“大叔,您呀不知道哪里有卖这个的,这个呀供销社可不卖,我在这边人头熟,哪里有卖什么的清楚的很,以后家里缺什么您不用操心 ,有我呢,我过些日子还得去帮着供销社采购东西,都拿了人家盖了大红章的文件了,就得给人家干活,这些东西有我呢。” 中午饭几个人吃的满嘴流油,周藏打着饱嗝说:“小民哥你做的真好吃,都快要赶上我姥姥的水平了。” 田小民说:“哎哟,那可不敢比,三奶奶那水平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们多吃点,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得多吃。”吃完了饭,田小民说:“我得回去了,等过两天我来的时候带着家什来,把这块地翻一翻,种点白菜萝卜的,天冷了还能添个菜呢,大叔啊,厨房里面我还放着几块骨头, 都用盐抹了,你们早上放锅里,火关小点炖着,中午回来吃正好,这汤呢下点面条正好,对了,厨房里还有我拿来的一筐子面条,你们要是忙不过来了下点面条吃正好。”这个时候的面条也不跟后来那样,去超市或者粮油市场就能接着买回来的,都是自家手擀的,晾干了放起来或者是吃的时候现和面,田小民带来的这个还是前些日子田小 民说要爱琴跟着沈父他们一起吃饭,田奶奶跟周小芳自己擀的,弄了个荆条筐放着,培茵看了看,得有二十来斤,真不是少了。就这样,培茵又开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活,所不同的是,这次的高中只有两年,高中改为三年还得是几年之后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一开学每个人都有一中紧迫感,来到这里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当然了,这是下面农村的孩子的想法,你要是考不上大学,高中毕业之后就要再回家去种地,那些城里的就不是这样了,他们城镇户口的 可以直接就业,参加一些企业的招工,这就是城乡二元结构弊端初期的显现吧。早上不到六点就得起床,简单的洗漱之后以班为单位去操场上跑操,煤渣的跑道跑一圈回来培茵还得再洗一次脸,鼻孔里都是黑的,真心的觉得难受,早操城里走读的孩子可以不用参加,直接参加六点半的早读就可以,早读完了就是四十五分钟的吃饭时间,城里走读的可以去食堂打饭,也可以吃自己带的早饭,有些离家近的回家吃,家里有钱的可以去校门口不远的那个小饭店吃,那里有豆浆油条之类的常见早餐提供,住校的一般去食堂打饭,食堂的早饭也就是搀了玉米面的馒头,包子很少见,稀饭几乎没有,食堂提供开水,有个简易的锅炉,不用水票,不过每天就那么几个时间段有热水,其余的时间都不开放,住校的学生一般都带着咸菜,早饭就馒头吃咸菜,不过几天之后培茵听说很多住校的一般都是吃自家带的煎饼活着窝头,这些东西不容易坏了,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瓷坛子或者是大玻璃瓶子,里面就是咸菜,有些条件稍微好 点的就用猪油炒一炒,条件不好的就直接把咸菜从咸菜缸里捞出来,切成一块一块或者一条一条的,到了饭点就着简单的吃点就可以了。培茵的同桌丁一家里条件很不错,培茵有时候会看到他带两块点心来学校吃,早饭一般是去学校门口的小饭店买点油条豆浆,中午回家吃饭,晚上因为还有晚自习,也是去学校门口的小饭店简单的吃一点,不过他自己说回家之后还得再吃点,培茵听了,看看正在吃点心的小身板,点点头,可不得多吃一点,还得长身体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来客 培茵是个话不多的人,每天就是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回家吃饭,每个周六的上午上完了课之后就可以回家了,不过周日的晚上得来上晚自习,开学的时候是周日,这已经是周五了,培茵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跑回家里去了,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久呢,想爷爷奶奶们,想自己的娘,想姐姐,想弟弟,还有家里的龙凤胎,哎呀,家里那小院子自己也想的不要不要的,唉,自己还说自己是个洒脱人呢,这才离开家几天呀,而且还是跟着自己的爹一起住着呢,就想的这样,听爱琴说,晚上宿舍已经有好些人哭了 ,都是第一次离开家的人,想家是在所难免的。不过男孩子们倒是差一些,周藏现在不光是在自己的班里混的如鱼得水,整个学校都没有人不认识周藏的,不光是因为周藏人长的帅气,性格开朗,周藏来的第二天趁着下午课外活动的空,拿着自己的足球带着班里的男生去操场踢足球,足球现在很稀罕,这个足球还是前些日子程思远送给周藏的,周藏从青山带回来之后就宝贝着没在村子拿出来玩,就是想着带到学校来玩的。足球是一种带着野性的运动,但凡是个男孩子,只要不是太娘气的,没有不喜欢这种运动,哪怕是你不去踢球,也是喜欢看,一开始是二班的男生,后来是别的班的男生,最后成了全校十个班的男生一起去操场玩足球,僧多粥少的,周藏就通过体能测试挑选了两个足球队搞对抗,培茵看了之后也 是很惊讶周藏的组织能力,两个队伍的人员虽然参差不齐的,倒也是能看一看的。培茵的同桌,听说周藏是培茵的哥哥,对培茵都客气了很多。学校里的老师这几天因为男同学们课外活动就去操场踢球,形成了两面派,一派认为这项活动很危险,怕孩子们出事,还是禁止这项活动吧,另一派则认为,足球运动也是一项运动,你没看中央的领导们还踢过足球吗,说明这是一项领导人都提倡的运动,孩子们为什么不能玩 ,再说了,整天坐在教室里,出来跑跑跳跳的锻炼身体,身体好了,学习还能不好?两派人争得不相上下,最后还是吴校长拍板,只要是不影响学习,让孩子们活动活动也是好的,最起码身体好了,于是,因为周藏,西平一中的操场上多了两个铁架子,其实就是守门员守着的大门,很多年过去之后,西平一中的足球实力不光是整个西江地区是最高的,在整个s省都是很有名的,这所学校后来很是出了几名国脚,为国家的 足球事业做出了很突出的贡献。就这样,周藏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既然周藏是风云人物,那跟他有关的各种事情就都是大家感兴趣的,于是,大家很快知道周藏是高二语文老师沈老师的外甥,周藏的 父母现在在万里之外的高原戍边,这是个对最可爱的人万分崇敬的年代啊,周藏一时风头无两,不光是同学们喜欢他,老师也都很喜欢他。王疏影来家里送东西的时候说,老师们都喜欢周藏,说这个孩子大气,学习还认真,自己会了,别人来请教都是好言好语的,才几天的功夫,听说二班的班长已经形同虚 设,有事情只要周藏说行,可以,保准班里绝大部分的人同意。王疏影教着高一一班高一二班的语文,培茵爱琴周藏都是她的学生呢。王疏影看过培茵的成绩,觉得小姑娘还不到十二周岁就能考出这样的成绩也算是很不错了。因为沈父的原因,大家都对培茵这个有些寡言,性格温柔,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微笑的小姑娘多加关注,任课老师们都说,照这个样子估计,后年高考一定能考一个很好的大 学。培茵是个能坐得住的人,就算是课本上的知识自己全会,但是再听一次一定能有不一样的收获,所以上课的时候,培茵学习很认真,认真听见不开小差,笔记也记得很仔 细,这么乖巧的学生估计老师们都会喜欢的。不过到了周五,培茵因为想家有些坐不住了,那心就好像已经张翅膀飞回了家,晚上上完了晚自习,培茵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看书,看的是沈父的教辅书,现在的复习 资料实在是太少了,哪里像二三十年后呀,各种辅导书你做都做不完。周藏都是宿舍不熄灯不回来,今天也是一样的,晚自习结束之后宿舍就会开灯,那灯都是统一管理的,到点了就给你打开开关,到了熄灯的点了,就拉闸,所以,下了晚 自习大家都会赶紧回宿舍,洗洗刷刷,收拾收拾,要不然,等到熄灯了,就什么都不能做了,熄灯之后还会有宿管的老师专门检查,不上床睡觉是不行的。培茵正在看着,听到院门响,出来一看,沈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瘦的身影,就着客厅不是很明亮的灯管看了看,穿着的衣服上肩膀上两个补丁,两条裤腿的膝盖 处各有一个补丁,不过孩子的脸除了一脸菜色,到是很平静,两条剑眉看到培茵从里屋出来,微微的挑了挑,然后就一脸沉静的站在门口。 沈父进屋之后看到培茵,说:“培茵啊,厨房还有没有骨头汤啊?” 培茵说:“有的,周藏哥哥每天都要回来再下面条,我回来就把骨头汤放炉子上热着了。” 沈父说:“你今天下面条的时候多下一点。”培茵点了点头,朝着沈父带回来的学生点了点头,就去厨房准备下面条。看那个孩子的样子,估计是吃的不好吧,培茵想着,从橱子里找出昨天晚上王疏影送过来的火腿,切了火腿片,等到炉子上的骨头汤开了,先下了面条,再放了火腿,等到都熟的差不多了,放了一把生菜叶子,这个小生菜也是昨天王疏影带过来的,说是自家院子里种的,培茵看了非常喜欢,下面条放这个吃着也好吃,而且多吃点绿叶子蔬菜还能补充叶酸呢,等到最后,撒了一把切的细细的小香葱,找了三个大碗,盛了满满的三碗,放到一个木头托盘里,又找出辣疙瘩咸菜,切了咸菜丝,用香油米醋拌了,就听着院门一阵响动,还没有等着出去看看呢,就看到周藏一阵风的进了厨房,说:“我都闻 到味了,培茵,你下面了吧,还拌咸菜了吧,哎呀,我这肚子呀,一直咕噜咕噜的,饿死我了。”这几天周藏晚上一直是回来之后再吃点东西,他活动量大,精神头足,晚上回来之后还要看俩小时的书,等到十一点多才上床睡觉,不像培茵,晚上回来之后从来不吃东 西,十点钟准时上床睡觉,培茵还担心周藏影响沈父的睡眠呢,沈父说他上了年纪,觉少,有时候还会辅导一下 周藏的功课,周藏后年考个好些的大学自己也跟瑶妹妹两口子有个交代不是? 培茵说:“家里有客人,你端着过去吧。” 周藏楞了下,小声说:“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啊,谁呀?” 培茵说:“不认识,我估计是我爹的学生吧,你快点端过去吧,晚了宿舍要关门了。” 周藏答应着,端起木盘就去了屋里。客厅放着王疏影送过来的一个茶几,一个大的连帮椅,两个小的连帮椅,沈父来的时候带了几个马扎吃饭的时候大家就在客厅坐着马扎吃饭,这会沈父已经把马扎都放好 了,茶几上放着几个茶杯,里面已经倒了水,冒着热气。周藏端着木盘先进了屋子,培茵跟在后面,进屋之后看到那个男纸子有些局促的坐在马扎上,手一直摩挲着沈父塞到他手里的茶杯,沈父看到周藏端着三个大海碗进来, 忙站起来接着,那个孩子也跟着站起来,面色虽然平静,但是总归是有些局促的站着。沈父把碗放到那个男孩子前面,说:“苏立青啊,你赶紧坐下来吃吧,困难都是暂时的,你要记住,咱们只要是人好好的,就是希望,老师当年回到农村劳动改造的时候, 条件比现在困难多了,老师就记住一句话,不管怎么说,人好好的就行,以后你晚上就来老师家里先吃一点再回去,你正在长身体,身体不好了以后干什么都不行。”等到周藏也跟着坐在茶几行的马扎,苏立青看到培茵只是手里拿着一杯水坐在连帮椅上,不好意思动筷子,沈父看了,说:“培茵啊,这个哥哥是爹爹班上的,叫苏立青, 以后见了叫哥哥,还有周藏,叫苏哥哥,知道吗?” 周藏抬起头来,笑着喊了一声“苏哥哥!”苏立青脸色有些红了,说:“周藏,你好!”到底是没好意思跟培茵说话。沈父说:“苏立青,你赶紧吃了回宿舍休息,一会宿舍的灯就要熄了,我们晚上回来都要吃一点,培茵不吃的,她晚上吃了晚饭之后就不乱吃东西了,不过女孩子活动量小 ,吃的少也是应该的,哪里跟周藏一样啊,一天到晚的就没个歇着的时候呢。”苏立青这才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吃了之后,培茵看到他的眼睛一亮,接着就跟周藏一样低着头吃起来,一直到碗里的面条都吃完了,端起碗来喝完了汤,这才放下碗筷 ,周藏放下碗筷之后,舒坦的叹了口气,说:“培茵,你下面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培茵说:“我可是我三奶奶的嫡传弟子,我会的多着呢,等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培茵真的跟着三奶奶学了不少东西,不过因为家里做事情的多,而且自己还小,真没有做的机会,几位奶奶能教的都教给她,奶奶说:“培茵啊,这些东西呢学到你的手里就都是你的了,你可以不做,但是不能不会呀,万一以后你想吃什么东西,或者做什么东西,我们不在你身边了,你还能就这么一直想着呀,还是自己学会了,想要什么就自己做出来,反正学会了又不压得慌。” 第二百五十二章 苏立青 送走了苏立青,周藏刷了碗,已经九点多了,九点半宿舍准时熄灯,不过培茵这里没有这限制,周藏拿出自己的作业,就在客厅的茶几上坐着马扎开始写作业。这些日子都是培茵做饭,沈父没想到自己的教学任务那么重,四个高二班,自己教着他们语文,而且还担任学校语文教学组的组长,沈父看到培茵小小的身影在厨房忙活,心里很内疚,原本是想着来照顾孩子的,谁知道现在竟然还要孩子来照顾自己,培茵只负责做饭,收拾饭桌刷碗都教给周藏来做,爱琴早上中午晚上来吃饭,培茵做饭的时候都是爱琴给打下手,不过爱琴下了晚自习也不吃饭,培茵跟爱琴说了,只要是养成这样一个好的生活习惯,以后就会知道它的好处了,爱琴对培茵非常的信服,刚 开始两天肚子里叽里咕噜的,不过过了后面几天就觉得挺舒服了,再说了培茵做饭非常舍得放油放肉,油水大了,撑的时候就是长一点。沈父拿出还要批改的作业,批改了几本之后,对两个孩子说:“培茵,周藏,今天我带过来吃饭的是高二一班的苏立青,这个苏立青是那边山区那边过来的,学习成绩很好,家里条件,唉,不是一般的不好,我听别的老师说,他家里穷的连个吃饭的碗都没有,不过孩子还是坚持着来上学,今天他在班上晕倒了,是饿的,我就想着经常让他 来咱们家吃顿饭,也给他补充补充营养,都是孩子啊,培茵,爹看着哪个孩子受罪心里都难受啊。”培茵听自己的爹这么说,就知道沈父这是在给自己解释呢,想到苏立青衣服上的大补丁,说:“爹,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我没什么意见的,反正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 ”周藏说:“我听跟我一起踢足球的高二的学生说过苏立青,说他脑袋瓜子确实好使,就是家里太穷了,听说学费还一直欠着学校的呢,不过他学习成绩那么好,学校应该是 不要他的了吧?” 沈父说:“这个不知道,不过现在他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饭吃,爹想着给他点饭票,咱家做点好吃的喊他过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培茵说:“爹,我就怕他不要啊,我觉得他自尊心挺强的。”沈父说:“做人得识时务,我通过今天晚上倒是觉得他是个挺洒脱的人,我明天先偷着给他点饭票用吧,下周咱们回来的时候多带点鸡蛋,早上煮鸡蛋的时候给他个,鸡蛋 营养最高了。”第二天就是周六了一上午班里住宿舍的学生没谁能安下心来学习,都离开家好几天了,实在是想的不行了,就连培茵也走了好几次神,最后索性也不听讲台上那个教历史的老师在那里念语录了,低下头,放空心思,愿意想点什么就想点什么,课本上除了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就是大段大段的语录,这样的课本想着多学点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新课本才能出来,用这些运动期间编订的课本准备高考,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就得全靠教学的老师了,多给学生出一些相关的试题,对着每个例题深挖,好在培田这次回来从京城带回不少那边的高中复习资料,听说是通过一个同学从京城的高中里面弄出来的,沈父如获至宝,这次也带着一起来了一中,给吴校 长说了之后吴校长激动的都流了泪,学校决定就用这套资料给每科出测试题,先给学生们测试,然后再讲解。培茵坐在第一排,又是低着头装着仔细的看课本的样子,讲台上的老师念语录念得激情四溢心潮澎湃,培茵想,幸亏课桌离着讲台还有段距离,要不然还真坐不住,这老 师最喜欢念语录了,一念吧就唾沫星子乱跑,离得太近了恶心也得恶心死了。不管是高一还是高二,周末都要回家,得带下一个周的粮食,要不然吃什么?上午上完了课,大家陆陆续续的就往校门口走,有些是骑着自行车,有些直接步行,还有些 家里条件好的,就去汽车站坐公共汽车,并不是所有人的都跟培茵一样归心似箭,想着马上就能回到家中,比如,苏立青。培茵跟周藏爱琴,三个人先往家走的,因为来的时候是田小民用村里拖拉机送过来的,回去就得走着回去,不过,因为还有别的村子的人,还有沈家村高二年级的几个人 ,大家一路走一路说话,倒是没觉得怎么累。 周藏现在认识学校里很多人,说着说着,大家就是说起了高二年级的苏立青。一个徐家村的高二的跟苏立青是一个班的,说:“苏立青学习真是很好,不过就是家里穷啊,周藏,咱们村前些年也是很穷,也是吃不饱饭,但是我还真没有见过这么穷的,他娘早早的就没了,他爹呢说是身体不好,干不了什么活,他还有个姐姐,说是嫁到了邻村,一直明着暗着的帮着自己的爹还有兄弟,可是你一个结了婚的再怎么帮也帮不了多少啊,他们村前些年光搞运动了,地里的庄稼也没怎么好好侍弄,这两年差点,可是人心早就散了,谁好好干呀,一年到头的分不了多少粮食,更不用说公分了 ,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们班的几乎都给他送过吃的。” 周藏从小虽然生活的地方艰苦,但是真的不知道没粮食吃是个什么滋味,说:“海军哥,真有没饭吃的人吗?不是解放好多年了吗?怎么还有吃不上饭的人呢?”徐家村的那个人叫做徐海军,说:“有啊,怎么没有啊,咱们学校的就有很多家里粮食不够吃的呢,现在不是哪里都跟咱们这一片似的,庄稼地里出息,能分不少粮食,很 多地方的地不好,再怎么精心的侍弄都出不来多少庄稼。” 爱琴说:“我们宿舍也有从那边过来的,她们说那边的地里就算是再使劲,收的庄稼也不是很多的。” 路上有说话的,就觉得走得快,小二十里路,一会功夫就到家了。培茵跟周藏进了村子就一溜小跑的往家跑,到了家门口“呼咙”一下推开门,龙凤胎正在院子里呢,看到俩人,欢呼一声就跑过来,一人抱着一个,培茵抱着朵朵,朵朵说 :“小姑姑,我好想你呀,我跟哥哥都去村头看了好几次了。”培茵朝着朵朵红红的脸蛋“吧唧”亲了一口,说:“姑姑也想你呀,走,先去看看爷爷奶奶,哎呀,小姑姑跟你说呀,昨天小姑姑就坐不住了,恨不能一下子就回来啊。”奶 奶听着动静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培茵跟周藏,说:“回来了,哎呀,快来,奶奶看看瘦了没有。”培茵把朵朵放在地上,奶奶拉着培茵的手,说:“哎呀,瘦了,奶奶做了好吃的,咱们先补一补,培茵啊,奶奶做梦都梦到你回来了呢,走,周藏,先吃饭,你姥姥早上就 准备饺子馅,这会饺子都包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咱们下锅呢,哎,对了,培茵,你爹呢?你爹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啊?” 培茵说:“我爹说学校还有点事情,他弄完了就回来,奶奶,我先吃点别的垫一垫,等我爹回来了咱们再下水饺吃。” 培茵去了爷爷屋里,爷爷没在,培茵奇怪的问:“奶奶,我爷爷呢,怎么没在呀?” 奶奶说:“你爷爷跟你二爷爷在后院呢,前些日子你二爷爷找人弄了几棵花苗,你爷爷跟你二爷爷在后院种呢。” 培茵赶紧往后院跑,爷爷二爷爷带着姐姐培芝在后院种花苗呢,看到培茵跑进来,爷爷笑呵呵的说:“哎呀 ,咱们家的高中生回来了呀,快来,爷爷看看瘦了没有。” 培茵一头扎进爷爷的怀里,说:“爷爷,没瘦,没瘦,我们吃的可好了,不信你问问周藏哥。” 周藏说:“大姥爷,我们这几天天天用骨头汤下面条,有时候还做疙瘩汤,培茵做饭一点都不爱惜油,我们整天这么大油水的吃着,我都觉得我胖了呢。” 奶奶也跟着在后面,听周藏的话,说:“真是培茵做饭呀,哎呀,你才多大呀,就做饭呢,奶奶看看,这手没事吧。” 培茵笑着说:“奶奶,没事,我现在就是简单的下个面条,哪里跟咱们在家似的这样做饭呀,对了,怎么没看这我娘呀,我娘还有弟弟呢?” 奶奶说:“你娘带着你弟弟还有兵兵去你璇姑姑家了,一会就回来,他爹,你们快弄完了吧,弄完了咱们就准备去下水饺吃饭吧。” 爷爷说:“好了好了,来看看这几棵花苗,这可是你二爷爷的老朋友特地送来的呢,这个是桂花树,这个是玉兰花,这个是西府海棠,到时候呀咱们就有海棠果吃了。” 周藏说:“还能做桂花糕呢,我小时候吃过一次桂花糕,香香的,甜甜的,一点都不腻现在我还记得那个滋味呢。”培茵看了看这个后院,窗户前面砌了一个花池子,里面种着的月季花已经开放了,淡雅馨香的月季花香味飘荡在院子的角角落落,几株花树错落有致的种在院子的角落,培芝已经搬进了后院,就住着东厢房。东厢房里没有砌炕,爷爷给打了一个单人床,一张梳妆台,梳妆台前放着一把椅子,房间的角落还放着一个三开门的衣橱,爹还给做了一个工作台,是专门用来花花或者绣花用的,就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培芝这两年不论是画画还是绣花,都学的很仔细,沈父想着让她去考个美术学院继续深造,可是培芝害怕文化课过不了,一直没有去,不过地区的师范学院的美术专业有了中专,只要专业课过了,文化课分数线很低,沈母就开始给培芝补习文化课,不论如何,总得有个文凭,以后能有个像样的工作呀,奶奶就跟培芝说了:“培芝呀,你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以后找个婆家都不好找,女人虽然要以家庭为重,但是新社会了,你得有自己的事业,女人伸手问别人要钱花着,心里总归是不踏实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买锅 沈父虽已五十多了,但是这几年家里条件好了,家里人都心疼前些年沈父受的罪,经常找李大夫给开个药膳方子调理调理,特别是这几个月,培茵那是下了血本给自己的爹调理,沈父这些日子看着脸色好看了很多,身板也挺拔了不少,当然了,沈父底子好啊,当年也是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这些年虽然受了罪,但是经过这两年的保养 ,现在还是一个美大叔,这些十七八的女学生,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可别出什么事情呀。 心里有了想法,培茵对程敏的态度就有些冷淡了,把炉子上炖着的东西舀到三个碗里之后,给炉子添了点煤块,再把燎壶放到炉子上,就坐在连帮椅上看他们吃饭。 陈敏轻声的问沈父:“沈老师,培茵妹妹不吃吗?” 沈父说:“她不吃,培茵晚上吃了晚饭就不再吃东西了,你赶紧吃吧,吃了暖和暖和,你要问的问题咱们吃完了再说。”培茵想,原来是问问题的啊,你在教室上自习的时候不能问啊,还得跑我们家来问,不过培茵终归没有说什么,就是沉默的坐在一边看他们吃,陈敏吃了两口,大概是被 培茵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口的一口一口的吃着。吃过饭,程敏问了一个文言文的翻译,培茵在一边听着,是《孟子 梁惠文王上》中的几句话,沈父的讲解非常的通俗易懂,程敏听得直点头,解说完了之后,程敏谢过了就回了宿舍,后面几天,程敏又来了几趟,每次都有问题,沈父讲解问题的时候程敏都是用一种很崇拜的眼神看着沈父,当然了,学生崇拜老师很正常,但是培茵就是心 里不自在,可是这事情又不能跟沈父说,还能直接跟自己的爹说“爹啊,你学生是不是看上你了,怎么天天来咱们呀。”这样自己的爹得多下不来台啊。培茵想了几天,想出来一个好主意,这天一大早,趁着吃早饭的空,田小民送来一些面条木耳蘑菇,还有几根大骨头,这个东西不值钱,有时候买肉都能给你搭两根,田 小民知道培茵喜欢炖骨头汤,就去买了几根带肉多的拿过来了,培茵见了田小民,说:“小民哥,你帮我买个东西吧。” 田小民说:“没问题啊,只要是咱们西平县城有的,我一定能给你买过来。” 培茵笑呵呵的看着,田小民从小就仗义,培茵很喜欢他,田小民说:“看你笑呵呵的,快说什么东西呀。” 培茵说:“小民哥,小芳姐这几天挺好吧?”田小民听到培茵说起自己的媳妇,脸上的笑意一看就是从内心发出来的,笑呵呵的会所:“你小芳姐这两天能吃进东西去了。”周小芳怀孕已经俩月了,这在农村是很正常的,都是结婚之后一两个月就怀孕,怀孕之后周小芳孕吐的很厉害了,又加上田爱民的媳妇八月底的时候生了个大胖小子,得瑟的整天说酸话给周小芳听,周小芳性子再好,心胸再开阔,这是来了一个新地方啊,自己的亲大嫂就能这么说自己,能不生气啊,这一生气不要紧,饭吃的更少了,吐的更厉害,听爱琴说,田小民抓了个大嫂的现行,当着村里很多人的面扎扎实实的收拾了自己的大嫂一顿,大概是理亏了,田小民的大嫂灰溜溜的回家之后就消停了,这心情一好了,胃口就好了,这几天田奶奶变 着花样的给孙媳妇做着吃,总算是把周小芳那张煞白的脸养的有点红乎样子了。 田小民跟培茵这个小毛丫头说起自己的媳妇怀孕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就说:“你快说说要我帮你买什么,我赶紧去给你买了来。” 培茵说:“小民哥,我想要个最大号的铝锅,这样就能炖大大的一锅汤,到时候下了晚自习让同学们都能喝一碗,暖和暖和,宿舍里太冷了。” 田小民听了,说:“培茵啊,你想的很好,你放心,小民哥现在就去给你买大锅,唉,都是庄户孩子,出来上个学不容易,咱们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中午回去做饭的时候,培茵看到门口放着一个最大号的铝锅,拿进家里,刷干净了,就开始在厨房做饭。厨房里沈父请人砌了一个锅框子,上面放着一个铁锅,用这个可以炒菜,锅框子旁边放着一些木柴,引火用的玉米秸,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培茵从一边的一个木头架子上拿下一颗白菜,又切了一点肉,打算做个炒白菜,爱琴一下课就去食堂打饭了,打回来之后正好放在屉笼上再热一热,屋里的炉子上的锅里还有骨头汤,切点葱末香菜 末,拿骨头汤一浇,在放电酱油醋,热乎乎的喝着最好了。这几天天气愈发的冷了,坐在教室里都冻得手脚发麻,爱琴晚上睡觉盖着两床被子,沈父说让她搬过来跟培茵睡一个屋里,反正是上下铺,一个上铺一个下铺的睡着,爱琴死活不愿意,培茵知道这是爱琴的坚持,能跟着这一家人吃饭就很好,食堂就是那点饭,你再有钱还能吃多好的饭菜啊,哪里跟在这里似的,就算是吃点咸菜都是切的 细细的,撒上葱丝香菜末,用酱油醋香油调了,还有三奶奶给做的辣椒酱,肉酱,就算是不做菜,就着都能吃不少的饭。 中午饭吃完了之后有些用功的就去教室继续学习,培茵都是在家里睡一觉,等到打预备铃了再去教室,这个时候教室里一般都是差不多都到齐了。班里的事情培茵不是很关心,开学这么长时间,班里的同学都熟悉了,班长还是江昊天,那个分班的时候班里的第一名齐琪是学习委员,班主任陈老师怜惜培茵年龄小,就没有让她进班委,培茵的同桌丁一还替培茵抱不平,看培茵学习这么认真,成绩这么好,不给个班干部干干实在是说不过去,一个劲的撮拢着培茵去找陈老师,培茵倒 是觉得这个丁一没有当上班干部,这是在把自己当枪使呢。齐琪是个身材高挑长相艳丽,智商很高的人,不看别的,就看她的成绩就能知道,而且齐琪平时并不是那种死学的人,自己可是凭着前世的知识积累,人家可没有自己的 外挂,看中考的成绩,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高呢。江昊天学习也很好,培茵觉得这个人有些油滑,不过培茵因为年纪小,跟班里的人不怎么说话也没有人说什么的,要是有人说培茵不爱理人,就会别人在旁边说:“哎呀, 人家才几岁啊,你多大了,你还能跟人家一个小孩计较啊。”这个时候上小学的年纪参差不齐的,有些挺小,有的则很大,现在培茵知道班里最小的是自己,再就是丁一,比自己大两岁,最大的已经十九岁了,听说中间下来干了两 年活,后来又去念的初中。 一边想着心事,培茵一边把大锅里倒满了水,把已经洗好的骨头放在里面,放好了大料之后放到炉子上就准备去教室。 沈父看到那个大锅,有些奇怪,说:“培茵啊,咱家不是有个大铝锅吗,你怎么又买了一个啊?” 培茵说:“爹,这个大啊,能熬更多的汤,晚上的时候你看看谁穿的衣服少,就让来咱们家喝一碗汤再回宿舍睡觉,这样还能暖和暖和呢。”沈父听了,有些惊讶,但是接着脸上就是一阵感动,摸了摸小女儿细软的头发,培茵因为要上学,嫌来这里洗头发不方便,就把已经能编两个麻花辫的头发剪得更短了, 前面留了长长地刘海,培茵觉得这样能更加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沈父说:“培茵,你真是爹的贴心小棉袄,爹谢谢你。” 晚上下了晚自习,培茵也拉着爱琴来家里喝骨头汤,中间课间的时候培茵还回家里给炉子添了点煤,烧煤就是比烧柴火好使啊。沈父带着还几个人来家里喝骨头汤,培茵看到有苏立青,还有程敏,大家一人喝了一碗,后来几天,培茵要么熬点稀饭,要么熬点骨头汤,渐渐地来家里喝热汤的人越来越多,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很多人因为这一碗寒夜中的热乎乎的汤,不光温暖了身体,也温暖了心,很多年之后,这些人每举行一次同学会,都会说起当年在沈老师家里 ,小小的师妹在炉子上熬了一大锅的汤,那滋味真是让自己记一辈子,后来喝过再多的汤,都没有当年那个汤的滋味。过了年七月份就要考试了,满打满算还有六个多月的学习时间,高二的学生们精神都非常的紧张,沈父觉得孩子们绷得太紧了,晚上来家里都会给大家说点有趣的事情,有时候是从课本上的一句话延伸到一个小故事,有时候呢又是一个成语小故事,在培茵看来,这是沈父给这些学生的心灵鸡汤,这种汤喝的时间长了那好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时间长了,大家就都有了积累,等到进了腊月,培田他们放寒假回来的时候,这些将要接受人生当中最大考验的孩子们不论是性情上还是心理上都成熟了很多,人的眼界决定很多东西,眼界开阔了,一些原来掌握不了的知识点很容易的就能掌握了,如果眼界不开阔,思想很狭隘,就算是头悬梁锥刺股学的东西也不是很精通,为什 么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就是这样的一个道理,行万里路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开阔眼界呀。培田回来了,在一中引起了一个小小的轰动,去年培田的高考成绩非常好,西平地区是第一名,整个西江地区也是最高分,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高考状元”的说法,要是 有,估计培田也得胸前挂着大红花,被车拉着去“游街”吧。培田到了之后先来沈父这里落脚,西平有个小小的火车站,每天就是那几趟车,培田下了车就七八点钟了,培田先去找了培茵,培茵一看三哥回来了,带着就回了自己家里。原本培田害怕自己没饭吃,结果培茵一看三哥来了,直接就用锅子煮了一锅的面条火腿鸡蛋青菜,青菜既有白菜又有菠菜,大大的一碗,培田吃的满头大汗。知道他们在这里都是这么吃饭,培田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当年自己上高中那会真没有这待遇,食堂那饭自己吃的实在是够够的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演讲 作为运动结束之后考的最好的学生,培田回来受到了学校里老师同学的热烈欢迎。 吴校长听说培田回来了,还没下晚自习就来了。吴校长现在还教着高二的数学课,教学任务很重,平时的日常工作也很繁琐,吴校长在牛棚里住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出来了恨不能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让他工作,培茵 觉得吴校长这几天看着又瘦了。晚自习还没有下,家里就培田跟培茵在,吴校长来了之后,培茵赶紧从炉子上的锅里给吴校长舀了一碗骨头汤,碗里先放了切的细细的葱花香菜,已经熬的成了奶白色的 滚热的骨头汤往里一浇,一股诱人的香味就弥漫在整个小小的客厅里。因为晚上经常有人来喝骨头汤,茶几上摆着酱油醋,培茵帮着吴校长倒了一点酱油,又加了一点醋,吴校长看着小小的培茵忙着给自己弄骨头汤,笑着对培田说:“培田, 你妹妹别看着小,真是懂事啊。” 培田说:“那是,我妹妹从小就懂事。”话里带着让人忽略不了的骄傲。吴校长看着培茵放到自己面前的那个粗瓷的大碗,里面是因为加了酱油醋而稍微有些发红的骨头汤,骨头汤上面飘着碧绿的葱叶香菜叶,一股股的热气铺面而来,因为加 了醋,引得人食欲大振,吴校长端起来喝了一口,浑身的寒气仿佛一下子就都没了,对着培茵竖了竖大拇指,说:“培茵,真是好喝。”对于沈家每天晚上都有骨头汤喝这件事情吴校长也知道,可是现在都困难啊,学校里也没有这个条件给孩子们熬点热汤喝,沈老师帮着孩子们弄点热汤喝了暖或暖和身子吴校长觉得倒是一件好事,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单纯啊,要是以后,估计会有学校的领导来谈话了,你说你给孩子们喝这个,万一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谁来负责?要是因为 喝了你的骨头汤,有学生出现腹泻或者是别的什么问题,因为这个而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习,以后不能考一个好的大学,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培茵看着吴校长喝汤,脑洞又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看到吴校长喝了一碗,赶紧又给添了一碗,吴校长看到培茵先把锅端下来,往炉子里添了一些煤块,接着拿起炉子跟前的暖瓶,朝着那个最大号的铝锅里倒了一暖瓶的水,小小的人儿,做起这些像模像样的,人家才十二岁,就是高一的学生了,想想那些十二岁的孩子,现在都还在小学呢,很多还在自己的父母跟前撒娇,再来看看培茵,吴校长觉得这就是差距,经历过批斗,经历过种种悲欢离合的吴校长认为,人,只有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情,才能真正的成熟起来,沈省思当年下放农村劳动改造,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家里的几个孩子才能这么小就成熟起来,家里的几个孩子要么考上大学,要么参军之后能有那 样的成就。培田跟吴校长说着这一年来自己的经历,吴校长问的非常的仔细,培茵安静的坐在一边听着两个人说话,培茵觉得吴校长问的重点是培田的思想方面的事情,前两天刚刚 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吴校长觉得培田在京城,对这些事情的了解能比他多一些。这次会议可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次会议不光是一次拨乱反正的会议,它还确立了以后中国的走向,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彻底否定了“两个凡是”,停止使用“以阶级斗 争为纲”的口号,作出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实行改革开放的伟大决策。会议的议题已经通过报纸广播的形式让全国人民都知晓,但是经历过运动的人最害怕的就是朝令夕改,拨乱反正,这是很多人期盼的事情,但是如果今天摘了帽子,明天 再给你戴上怎么办?不光是吴校长关心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关心这个问题。培田一听就能明白吴校长担心的事情,说:“吴校长,咱们国家现在已经走上了另外的一条道路,虽然谁都不知道以后回怎么样,但是最起码现在的国家领导人是一心一意要建设咱们国家的,咱们已经把自己关在家里太久太久了,看看世界上别的国家,他们都在搞经济建设,建设自己的国家,我们呢?我们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把好好的 一个国家搞得乌烟瘴气,不得民心的事情一定不会长久的,您放心好了。”培茵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次会议之后不久就是南巡,到时候这个沉睡已久渐渐苏醒的国家将会是另外一番让世人吃惊的景象,到那个时候,会有很多的时代弄潮儿 崭露头脚,在这个繁荣昌盛的时代画卷上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下了晚自习,沈家热闹起来,沈父回来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非常的高兴,那些学生们则围着培田问长问短,他们现在正在为了过了年的高考而拼搏,大学校园是他们向往的,也是他们好奇的,这些贫寒的学子们为了能走进大学的校园,为了能够通过进大学而改变自己的命运,家人的命运而努力学习,现在对大学的校园是非常的好奇 的,正好培田回来了,于是大家就开始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培田耐心的回答,沈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着大家喝了骨头汤赶紧回宿舍准备休息,等到学生们都走了,吴校长对沈父还有培田说:“沈老师,培田,我有个想法,你 们看看怎么样。” 沈父跟培田对看一眼,沈父说:“吴校长,您说。”吴校长说:“培田放寒假回来了,我看孩子们对大学校园非常的关注,要不然咱们在学校的礼堂开个会吧,让培田给大家做个演讲,就讲讲这一年的大学经历,多讲一讲大 学的好事情,也让这些孩子们有个盼头。” 沈父说:“这是好事啊,咱们看看明天找个什么时间,让培田好好地准备准备,也算是给孩子们一个激励。”培田说:“行,没问题,你们定好时间就跟我说一说,我给学弟学妹们演讲完了再回家,这一年多不光是我经历了很多,咱们这个国家也经历了很多啊,说实话,我还真的 想给这些准备要跨进大学校门的学弟学妹们说一说,以后咱们的国家只能是越来越好,我们的平台呢也回越来越高,只要你付出努力,就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前程。”送走了吴校长,这才是一家人的叙话,沈父详细的问了培田在学校的学习情况,考试的成绩,回家在火车上的情况,吃的怎么样,冷不冷,培田呢,耐心的跟自己的爹说 着自己一路的见闻,说着在京城认识的同学老师,说着去大姑家的事情,直说到月上中天,培田说第二天沈父还要讲课,这才去培茵的屋里睡在了上铺。 第二天,培田准备了一上午,下午后面的两节课学校不上了,在学校的礼堂给这两个年级十个班的学生们开会,让培田给孩子们做演讲。这个大礼堂其实不大,也就是四间教室的面积那么大,就在职工宿舍的前面,门口朝东,两边是窗户,西边是一个台子,据说是运动期间学校盖的,在里面开个批斗会, 或者是表演个什么革命节目,听说学校里很多的老师都在这里挨过批斗,这个地方可以算得上是很多老师的伤心之地。礼堂的前面是一个半米多高台子,正对着大门口的墙上还挂着革命标语,用红对子纸写的,别的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上午没有课的老师来打扫了一些,下午培茵他们 抬着板凳按照班级坐好之后,培茵还从窗户斜斜的射进来的夕阳里看到微弱的光线里跳跃翻滚的细小的尘埃。礼堂前侧的台子上放着一个讲桌,别的什么都没有,培茵看着这个非常简陋的台子,不由得就想到自己曾经的学校开会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景象,台子上一溜的铺着红布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溜的校领导,哪里跟现在似的,就是培田一个人站在临时放上的桌子后面,对着台下全校五百多学生侃侃而谈,从自己准备考试的艰辛开始,说到考试时候的紧张,再到接到通知的兴奋,进了大学之后的努力,下面的学生们听得心潮澎湃,能有这样一个可以算的上是前辈的人给自己说一下自己的经历,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难得的,并不是谁家都有一个已经参加过高考大学在读的哥哥或者是姐姐,很多自己想知道但是却不知道去找谁问的事情听培田这么一说,很快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培田呢,演讲的侧重点放在了准备考试的辛苦还有进入大学之后的美好,培茵觉得自己的三哥经过这一年的大学生活的熏陶,讲话很有蛊惑性,但是,后面连着两 年的高考,西平一中都交出了一份亮眼的成绩,老师们都说,这都是沈培田的功劳啊,要是没有沈培田的激励,估计很多学生考不出那么好的成绩。在这以后,西平一中就形成了一个传统,每年的大学放寒假了,就会请一些考入名牌大学的学生来给自己的学弟学妹做演讲,通过这样的激励,让很多的有些迷茫的将要 参加高考的学生树立一个目标,来年考一个好成绩,后来,培茵也曾经来西平一中做过演讲,这都是后话了。培田下午演讲完了,就跟着田小民回家了,田小民是来给送猪肉猪骨头的,自打培茵开始用大锅熬骨头汤,田小民经常给送猪骨头,反正又不值几个钱,田小民因为县供销社的合同,进了农闲就开始去青山那边收收山货,经常来西平城,每次来了不是带着菜就是带着肉,培茵跟爱琴就翻着花样的做着吃,整个冬天,几个人吃的身体棒棒 的,都没怎么感冒。元旦过后,就是1979年了,元旦学校放假一天,因为元旦那天正好是星期一,培茵就在家里多住了一晚上,但是高二的因为要准备来年的高考,老师给学生们加课,再过十来天直接就放寒假回家了,所以沈父就也没有回家,培茵周六走的时候各种的不放心,家里的炉子几乎是一个星期不停的,晚上炉子封死,早上捅开之后培茵都是利用课间的时间回来加点煤,家里不差这点煤钱,院子里用红砖垒了一个放煤的池子,里面都是田小民帮着去西江煤矿买的无烟煤,可是沈父要上班啊,培茵仔细的叮嘱自己的爹别忘了看炉子,直到沈父向着自己的小闺女讨饶,培茵才不放心的跟周藏爱琴回了家。 第二百五十五章 借住 因为快要放寒假了,元旦过后那个周末学校就不让学生回家了,走之前老师交代学生回家多带一点粮食,省的到时候没得吃了。 培茵因为担心自己的爹看不好炉子,再冻着,在家里心神不宁的,奶奶看了很奇怪,就问培茵:“培茵啊,你这是怎么了,看看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周藏在一边听了,笑着说:“大姥姥,我知道,培茵呀是怕她来了家我大舅在学校里吃不好,我们走的时候你是不知道呀,培茵嘱咐了以便又一遍的,我看我大舅都怕了她 了呢。” 培茵说:“奶奶,我怕我爹上课忘了回家里添煤,炉子灭了没法热饭。”奶奶说:“哎呀,咱们培茵才这么点大就会照顾自己的长辈了,好孩子,你爹可是个计划周详的人,哪能让炉子灭了呀,你呀就放下心来在家里好好的歇一歇,等明天奶奶 给你炒点小咸菜,再把做腊八粥的东西收拾好了,你带着去做腊八粥喝。”过了元旦没几天就是腊八节,正好学校不让回家了,奶奶就把做腊八粥的东西让培茵带回去,自己做腊八粥喝,这些年虽然四旧已经破了,可是到了腊八节村里的人还是 回弄点米啊,豆子啊,花生啊,红枣之类的东西熬一锅稠稠的腊八粥。 培茵说:“好,到时候我再放点冰糖,甜丝丝的,最好喝了。”培田回到家就跟着田小民去了青山,等到再过十来天高二的放假了苏立青也得跟着俩人跑,周藏闲不住,已经跟培田说好了到时候跟着一起,反正现在他们是合法的行为 ,就是辛苦点,也不用怕这个查那个刁难的。培芝这些天在家里复习,准备来年参加中专的考试,那些题目把培芝愁的不行,看到培茵回来,苦着一张俏脸直“哎哟”,培茵对于这个姐姐也有些服气了,那些自己看十 遍都看不明白的花样子培芝一打眼就能看明白,绣花的针法培芝看一遍就能会了,这也就是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吧。在家里住了两晚上,培茵就跟周藏爱琴一起回了学校,田小民因为年前实在是太忙了,田奶奶就给擀了一沓的白面饼,这是这个地方很有名的一种做法,面活的软软的,用手揪成一个一个的剂子,做的时候呢,一个小剂子先用擀面杖擀成一个小小的面饼,另一个稍微的小的面剂子擀的稍微小点,那个大点的面饼上用小勺子抹上豆油,再把小点的面饼放在上面,用擀面杖擀,培茵一直觉得擀饼纯粹是个技术活,只是转动擀面杖,那个饼子就回自己转着圈,面饼越来越大,可是整个面饼非常的均匀,没有哪里厚了哪里薄了,擀到跟鏊子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可以烙了,烙饼的时候翻饼也是个技术活,得照顾好鏊子底下的火,还得看着上面的饼,既不能翻得太勤了,也不能翻 得太懒了,这个饼有时候中间还能再加一层,就是三盖的,烙出来的饼就这么晾着,能放挺长时间的,吃的时候馏着吃泡着吃都很好吃。分家之后少了糟心事,田奶奶的起色越来越好,又加上周小芳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了,田奶奶每天除了帮着干家务就是给周小芳肚子里的孩子准备要用的东西,周小芳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很多需要家里女性长辈准备的东西她都不知道,看看田奶奶准备的那些东西,非常庆幸能跟田奶奶住在一起,田小民现在每天心情都是舒畅的,家庭和睦,自己的事业也做的风生水起,就算是村里分粮食的时候算公分的时候都不是很多,但是手里钱多了,再加上现在很多事情都慢慢地放开了,家里缺的东西都能用钱买到 ,所以生活过的很是舒坦。天气差不多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了,三个人背着东西一溜小跑往学校赶,到了学校高二年级的还在上课呢,培茵开了门,先去看炉子,看到炉子里的火很旺,添了点煤 块终于是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要做晚饭了。从家里带了一些现成的,找了盘子碗的装好了,熬了稀饭,看看那个熬大骨头的锅里,锅里的汤都没有了,几根骨头孤零零的躺在锅里,培茵把几根骨头捞出来,刷了锅,看看这个点,熬了一大锅的小米粥,小米是南岭上自己种的谷子打出来的小米,熬出来的小米汤稠稠的,上面还漂着一层米油,喝一口满嘴的米香,等到小米粥熬的差 不多了,放上屉笼热几张饼,待会再用肉丝炒点萝卜丝,吃的时候用饼卷着,再好吃不过的了。吃过晚饭还得去上晚自习,爱琴去宿舍放东西,周藏来了放好东西之后就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培茵去自己的屋里放东西,看到床上有一床不是自己家的被子,有些奇怪,卷吧卷巴放在一边,把自己的床单整理了一下,就听见院门响,伸头一看,程敏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高二年级的女生,培茵见她来过家里,就开了客厅的门,站在门 口。 程敏看到培茵,笑着说:“培茵,你回来了,我来拿我的被子,前两天我发烧,宿舍里实在是太冷了,就在你的床上住了两晚上。”培茵听了,就好像脚背上爬了一只癞蛤蟆,它不咬你,但是它恶心你啊,抿了抿嘴,没做声,站在门口看程敏进了自己的屋子,接着听程敏说:“哟,你给我叠起来啊,谢 谢啊。” 那个陪着程敏来的女生说:“程敏,你好了没有,咱们赶紧走吧,食堂里一会就没有饭了。”程敏抱着自己的被子,也没有看站在客厅门口的培茵,跟着自己的同学就走了,在她看来,培茵才十二岁,平时少言寡语的,来了沈家这么多次,就没见她跟别人有说有 笑的,同学们都说沈老师的小闺女太文静了,程敏觉得很多事情培茵不懂,没有必要跟她说话,但是培茵只是个小萝莉的身子,她的心非常的强大。 培茵看着抱着被子走出院门的程敏,扭身回了屋里,把上的床单换了下来,培茵虽然没有洁癖,但是被自己不喜欢的人睡了自己的床单,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刚换好床单,沈父回来了,还没有进屋就闻到清香的小米粥的味道,进了屋,看到客厅茶几上的东西,炉子上的锅里往外冒着热气,沈父觉得空了两天的心一下子就满了 ,走到培茵的门口,看到站在床边叠被单的小闺女,笑着说:“培茵,你回来了啊。” 培茵说:“嗯,爹,刚才程敏来抱被子,她在咱家住了吗?”沈父说:“是啊,她这两天发烧,说宿舍实在是太冷了,就来咱家住了两晚上,爹觉得得避避嫌,就让苏立青也来咱家住了两晚上,苏立青还把他们班的另外一个女生喊到 咱们家来住着。” 培茵抿了抿嘴巴,说:“爹,我不愿意不认识的人睡我的床,以后能不能别让她来了。” 沈父愣了一下,说:“好,等下次再有人来,爹就借给他一床被子盖着,不让来咱家了,爹这次是觉得一个姑娘家,家离这里又那么远,下次爹不会这么做了。”培茵低着头,站在自己的床边,没有作声,培茵不知道该怎样跟自己的父亲说,程敏这样的看着就不实在,以后要是跟自家牵扯多了,肯定会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这 样的女孩子培茵又不是没有见过,正是因为见过,培茵才怕以后的时候自己的爹受伤害。沈父没想到培茵对这件事情这么排斥,看看培茵手里那床已经被她揉搓的有些变形的床单,心里听不好受的,自己的闺女从小就懂事听话,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意之举竟然这样伤害到她,培茵对家里的人还有亲戚家的孩子都很大方,没想到对外人睡她的床反应这么大,以后自己还是得注意了,孩子的东西,自己这个当家长的千万不能替 她做主啊。 沈父摸了摸培茵的头,说:“培茵,对不起,爹没想到会这样,以后爹一定不会这样了,来,你把床单放下,等明天爹给你洗一洗,好不好?”听到沈父温柔的话语,培茵觉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心地善良的父亲,千万不能让人伤害到他,自己的父亲风光霁月,虽然遇到过很多伤害他的人,伤害他的事,但是那个 时候自己还小,不能保护他,现在自己大了,一定要保护自己的爹,保护自己的家里人。 培茵仰起头,说:“爹,不用,奶奶说现在的天太冷了,脏衣服也不要洗,你的也不要洗,带着回家到时候咱们用大锅烧了水一起洗。”但是,第二天培茵中间回家给炉子加煤的时候,还是看到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着的床单,估计是沈父趁自己不在洗的,培茵心里觉得既温暖又难过,自己何其有幸,能 享受这样深沉的父爱。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进了腊月学校就停了早操,腊八的头一晚上,培茵把做腊八粥要用到青豆豌豆红豆之类的难煮熟的豆子洗干净了放到一个空的暖水瓶里,然后用燎壶烧了一壶开水,水还滚着就冲到暖瓶里,再塞好塞子,半夜里培茵起床把炉子弄旺了,坐上一大锅的开水,等到水开了就把已经洗干净的大米放到里面煮着,锅盖没有盖严实了,再去床上睡一小觉,五点半的时候看看锅里的大米粥煮的差不多了,就把暖瓶里已经开了花的豆子们倒在大锅里,用勺子搅着,炉子里压上一块煤,慢慢地熬着,等到六点多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八宝粥的香味,就连周藏都被香味叫了起来,穿好衣服到客厅,看到披着蓝底白花的小棉袄的培茵安静的坐在炉子跟前,认真的用勺子搅着锅里的八宝粥,说心里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培茵比自己小四岁呢,才十二岁,自打来了一中念书,家里的饭都是她在做,小小的人儿高出锅台不多,拿着勺子像模像样的做着,饭菜的味道非常的好,在以后的岁月里,周藏这个铁血军人心里一直有这样一块柔软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小小的表妹安静的坐在炉子前面,认真的搅动着锅里的八宝粥......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期末考试 过了腊八没几天就期末考试了,班里的气氛很紧张,培茵倒是无所谓,自己前世那可是经历过各类考试的千锤百炼的,这个简单的年底考试还难不住自己,看看人家那个第一名齐琪,也是一脸的淡定,每天除了认真上课听讲就是低头看书,培茵曾经听别人说过,齐琪手里的书可不是关于学习的书籍,齐琪的父亲是西江一家军工厂的工程师,那家军工厂规模很大,有自己的子弟学校,子弟学校没有高中班,初中之后就是两年的技术学习,学习结束直接就可以进厂上班了,不过这两年很多厂里的子弟初中毕业之后不去念技术班,而是到地方的学校上高中,考大学,因为工厂离西平县城比较近,大部分就来西平一中上学,现在学校有不少军工厂的子弟。培茵觉得齐琪的智 商很高,看她的学习态度以及考试的成绩,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田爱琴从开始复习准备考试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就怕自己考不好,这样患得患失的实在是学习的大忌,安慰几次之后培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让她晚上别回宿舍睡觉了,自己给她划重点开小灶,于是两个人每天晚上都要学到很晚,周藏看了,也跟着来一起学习,周藏为了能考最好的学校,对学习抓得比较紧,非常看重自己的成绩,培茵觉得这样最好了,做事情只要有了目标,再加上努力,那成功的几率就会非常大。学习就是这个样啊,学的人多了,上进心就强了,很多一直攻克不了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三个人制定了详细的复习计划,每天按照计划表进行复习,成绩提高的很快,等到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田爱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考试很顺利,估计成绩差不了 哪里去。好不容易考完了试,考完了不能接着出成绩,高一的学生可以先回家,三天之后再来看成绩,等到看完了成绩才能真正的放假。高二的因为复习高考,这几天就直接在学 校里上课,复习。培茵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家了,二哥培军已经回了家,这次终于能在家里过年了,二嫂锦华农历的十月生的孩子,是个女孩,出了月子就带着孩子去了西江,二嫂不愿意休学,省全大娘就跟着去帮着照顾孩子,二嫂来回跑着上课给孩子喂奶,生孩子二哥没在,二哥来信就能看得出来他非常的难过,不过能陪着老婆孩子过年他也非常高兴了 ,培茵已经快要一年没有见到二哥了,非常的想念。家里在外面上学的这些天陆陆续续的放寒假回来了,沈家的院落又开始热闹起来,一家人这么长时间不见面,有说不完的话,拉不完的呱,特别是培军,这次一走就是一 年,回来自己的闺女俩月大了,跟锦华俩人整天围着孩子,怎么都看不够。在家里住了三天,去学校拿成绩,培茵这次还是班里的第三名,对于考试培茵觉得没必要考的多好,只要是把知识掌握了,等到高考的时候尽全力就行,班里的第一名还是齐琪,也是年级的第一名,班主任陈老师这几天非常的高兴,自己班里的成绩是六个班考的最好的,不光是年级第一名在自己班里,就是学生的平均成绩也是六个班最 高的,这次年底考试吴校长去文教局要了一笔款子,要给考试成绩好的老师发奖金,估计自己的奖金少不了。 拿到成绩,学校里就算是正式放假了,培茵陪着自己的爹把学生们都送走了,这才回家简单的收拾一下准备锁门回家,还没走呢,培田跟田小民来了。这俩人这次也算是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青山那边的山货几乎让俩人包了圆,苏立青一放假,由苏立青负责那边的收购,这俩人就负责西平这边的销售,不光是给供销社送,还准备在县城里支个摊子自己卖,这次俩人来就是想着把货放在这边的,培茵跟周藏田爱琴听了,都想着帮着来看个摊子或者是帮忙送货,于是培茵连炉子都没有灭 了,直接又准备晚上的饭菜。沈父又去后勤借了一张床,这才不是很放心的回了家,培田跟田小民把用马车拉过来的货都运进院子里,简单的分了分工,培茵跟爱琴在院子里负责整理,也负责给大家 做饭,培田跟田小民负责在街上看摊子,周藏就负责从这边往那边送货,于是,这个非常有意义的假期就开始了。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很多事情都放开了,走在县城的大街上,到处都有摆摊卖东西的,随着改革的进一步深入,市场会越来越开放,这是培田跟田小民分析的,也是因为这个,两个人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做买卖,要不然,田小民也不敢啊,现在自己可是有家有老婆的人,家里也是上有老下面快有小的了,年初那一次被调查也可以算的 上是惊心动魄的。培茵觉得有了条件,就不想委屈自己的肚子,变着法的做饭,很多自己曾经研究过的菜式因为条件所限没有做过,现在好了,不管是红烧排骨还是红烧带鱼,都济着自己 去摆弄,做菜的配料可都是全的呢。过了几天,一个取包裹的单子送到家里,晚上培田回家一看,乐的跳了起来,田小民看了,也是激动的不行,培田跟培茵解释了之后,培茵也是激动的不行,这是三哥培田的同学从广东那边给寄过来的一些南边的货,培田说他那个同学家是那边的,跟培田的关系很铁,知道很多北方人去南边运东西来倒卖,培茵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从南边往北边倒卖东西,这些东西很多都是从一江之隔的港都弄过来的,听说那边的这些电子产品在那边都是论斤称着卖的,但是在北边价格可是不低的,利润特别大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很多事情虽然为律法所不容,但是还是有人冒着危险去做,为什么,就是为了一个“利”字,培田通过这个同学想从那边弄点东西过来试试水,这几年 跟田小民俩人折腾的钱放假之前都给了那个同学,放假回家之后那个同学马上着手做这件事情,现在东西终于寄过来了。第二天,没有出摊,培田一大早去邮局把东西取了回来,几个人眼巴巴的瞅着那个大大的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是手表,各式各样的,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个时候去供销社百货大楼买东西都得凭票,有时候弄个大件的比如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之类的票还得凭关系,搭上人情还得拿钱,现在手里这些手表那可不用票啊,只要你有钱随便来买 就可以。田小民看着那个被精心用小棉被包裹的几个塑料袋,里面那一块一块的手表,心仿佛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这是什么,这就是钱啊,这些钱可比自己从青山那边收山货挣得多了去了。田小民拿起一块,小心的戴到手腕上,这是一块双狮牌的手表,男人大概都喜爱手表,特别是机械手表,田小民戴上之后虔诚的抬起胳膊,仔细的打量着戴在 手腕上的手表。培茵仔细的叭啦一下,里面还有一些别的牌子的手表,还有一些杂牌子的电子表,培田说:“咱们自家人也不说外道话,这些东西南北价格差很多,小民,咱俩攒了这么些 年的钱我可都砸在里面了,行不行的就看这一遭了,别的不说,就说你手上这块表,在咱们这边是那边四五倍的价格。” 田小民说:“我信你,别看这些年都是我折腾,要是没有你的想法,我可做不出这么多的事情来,既然你说行,那就一定能成的。” 培田点了点头,说:“这个毕竟是投机取巧的事情,咱们积累了资金还是做点实业好,来,咱们看看后面怎么把这些东西卖出去。”田小民说:“我看咱们还是把这些东西分分类,我看这些东西档次不一样,分好了咱们自己出去一块一块的卖不是很现实,咱们可以找人来帮着咱们卖,价格给的稍微低一 些,这几块档次稍微高点的咱们找徐舅舅帮帮忙。” 培田说:“好,就按你说的来,你在这边人头熟,你去找人,咱们争取年前就把东西都卖出去,有了资金咱们可以再去干别的事情。” 这个年代的电子产品是暴力,培茵看着田小民跟培田把那几袋子的手表分好类之后,分头出去找人销售。培茵很高兴自己的三哥有这样的眼光,想着那些穿越重生的利用自己的先知创造各种各样的财富,想想自己才十来岁,如果太出格,总归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是自 己的哥哥,也不好解释这些想法是从哪里来的,现在好了,三哥是个有眼光的人,以后自己就抱着三哥的大腿,有些时候仔细的提点一下就好。年前的这十几天的时间田小民跟培田都忙的脚不沾地,青山那边的山货也不去摆摊了,苏立青运过来之后简单的收拾收拾直接就给供销社送过去,等到腊月二十八,终于 把手表都卖出去了,田小民跟培田仔细的算了账之后,也不由得咋舌,利润实在是太大了,田小民决定过了年自己亲自去南方走一趟,看看那边的市场。这个春节过的非常的和美,村里人的年货准备的比去年还要丰盛,大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今年年景好,特别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大家都有、觉得过日子有了奔 头,这个年过的也就格外的舒心。过了年,1979就来了,后面的春风会彻底的吹开尘封已久的大地,就像朱自清的《春》里写的那样,“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长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很多新鲜的东西会慢慢的走进人们的视野,走进全家万户,当然了,这些都是从去年底那个又名的村庄的十八个红手印开始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程敏 1979年的高考,已经是以高中应届生为主了,对于高中的学生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前面两年,高中应届生录取是有一定的比例的,而且这个比例是远远的低于社 会上报考的人员的,今年的这个高考政策的调整,无疑大大的提高了高中学生的学习的热情。 1979年的初夏在阵阵蝉鸣中如期而至,高二的学习气氛越来越紧张,沈父的压力也很大,就怕自己教着的这些学生学不好,就怕他们考试的时候发挥不好。 今年的高考在七月份举行,可以算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培茵曾经参加的高考是在六月份举行的,气温还不是很高,甚至考试的那几天还有点小雨,凉爽宜人。晚上下了晚自习,大家都会到操场上溜达溜达,风吹在身上就仿佛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拂过脸庞,培茵溜达了几次就爱上了夜晚时分沿着跑道外侧慢慢的走着,柔柔的风 吹在身上,有种“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感觉,走累了,就找个角落坐下,放空了脑袋,只是看着繁星满天的夜空,感受自己的渺小,一天的疲累也会消散很多。偶尔的,跑道上也会有三三两两的结伴同行的同学,培茵又会想起那个曾经经历的纯真的青春时期,情窦初开的男女,漫步在校园的操场,谈天说地,直到互诉衷肠,虽然能从这份纯真的爱情开始而一直相守到老的很少,但是这份爱恋是能够铭记一辈子的,爱,而得知,有些人会珍惜一辈子,爱而不得,那份残缺的美好就是能让人终生 记忆一辈子的,最终会成为心头的朱砂记。培茵脑子不觉得就跑了火车,抬头看去,两个身影慢慢地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培茵没有在意,操场上没有什么灯光,自己小小坐在地上小小的一团,,来来回回走过的人 真没有怎么注意自己的。 一个男生轻声说:“程敏,这次高考你考好了去上就行,要是缺钱了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培茵的耳朵一动,现在培茵对“程敏”两个字非常的敏感,听自己的爹说,程敏过了年之后成绩稍微的有些下滑,女孩子心思细腻些,有些时候一些小事情就能引起一些比 较大的思想波动,沈父有些无奈,自己是个男老师,很多事情不能向跟苏立青那样去掰扯明白了讲给他听,只能用话点了她几次,看样子效果不是很好。 培茵悄悄的缩了缩自己的身子,努力让别人不注意到自己。 程敏说:“谢谢你,我再看看吧,不过女孩子还是自立自强的好一些,我不能总是靠着你的帮助呀,放心,我一定能考一个好点的大学的。” 那个男生说:“嗯,我相信你,等你大学毕业了,咱们就结婚,我都跟我家里人说了,他们呢非常的支持我们。”程敏说:“哎呀,你怎么能跟你家里人说呢,我现在还没有考上大学,咱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说这个做什么,要说也得等以后我大学毕业了参加了工作再说呀。”话里 带着甜腻的娇嗔。 那个男生说:“你学习这么好,长的又好看,我不早点跟家里人说了心里不踏实,你放心,等你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一定让我家里人给你安排一个好工作。”程敏听了那个男生的话,身子考过去,挎着那个男生的胳膊,低声说:“谢谢你。”培茵有些瞠目于程敏的大胆,这个时代呀,一男一女说句话都能脸红,看看人家,都能 在黑暗的操场上挎着男生的胳膊,这得是多么的新潮的人呀。 打那之后培茵就特别注意程敏的消息,没几天就打听出来了,还得感谢自己喜欢安静,静悄悄的坐在操场的角落的时候,两个高二年级的女生说悄悄话,被自己偷听了。 一个女生说:“你听说没有,程敏跟人好上了。” 另一个说:“这有什么稀奇的,自打咱们入学我就看程敏跟不少人好过。” 第一个女生说:“啊?不是吧,她以前的时候不是说跟苏立青关系很好的吗,怎么还跟不少人好了呢?”另一个女生嗤笑一声,说:“你以为程敏是个老实的?你看她那眼睛,看什么都咕噜咕噜的,这样的人呀心眼子贼多,再说了,程敏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哪里能沾光她往哪里靠,去年冬天的时候你看她往沈老师家里跑,不就是为了喝人家家里的汤吗?当初自己说跟苏立青好,那事因为人家苏立青学习好,她整天的围着人家苏立青转悠就是为了能靠着苏立青把成绩提上去,可惜人家苏立青看不上她,对她跟对别人可没有两样,自打过了年,程敏就没有跟苏立青说过一句话,人家苏立青也不搭理她,我听 她宿舍的人说,这次她搭上的是咱们年级那个县领导家的孩子,哼,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她呢,谁不知道呀,还以为除了她别人都是傻子呢。”培茵听了这个言语爽利的姑娘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这程敏可是深具白莲花的潜质,给她一个舞台,她就能利用各种关系给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不过这种踩着别人往 上爬的人是培茵最不喜的,也正因为如此,培茵才对程敏非常的排斥。 第一个女生说:“哎,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另一个女生说:“程敏姥姥家跟我一个村,程敏舅舅家的表妹跟我是小学的同学,从小就跟程敏不对付,说看不上她那张作怪的样子,程敏的表妹从小可吃了程敏不少的暗亏,吃的亏多了也就看清楚程敏这个人了,知道我跟程敏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级,可是把我好好的叮嘱一番,再说苏立青跟我们都是一个初中的,苏立青有没有跟程敏好我 还能不知道吗?”两个女生一边说一边往宿舍走,能听到这样的八卦,培茵也是很高兴的,等人走远了,伸长了腿,把胳膊撑在身后,仰起头来望着天上的星星,觉得生活有这样的人调剂 着也挺不错的。培茵没有对沈父有所隐瞒,回了家就跟沈父把听到的对话都说了,沈父沉思良久,说:“培茵啊,人各有志,自古以来很多人利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往上爬,我们不能对他们的方式方法说什么,但是我们得秉承我们的初心,女孩子,以后面对的诱惑会越来越多,等你以后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家,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矛盾,见识各种各样的人,你的同学呢,有各种各样的脾气性格,爹呢希望你能不要被他们所影响,坚持自己的初心,不用想着要得到所有人的喜爱,人生有三五知己足矣 ,所以,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些人而改变自己的初心。”培茵仔细的琢磨沈父对自己说的话,觉得自己的爹未尝不是一开始就已看清楚程敏的本质,但是沈父是程敏的老师,就像沈父自己说的那样,已经用话提点了程敏几次了,至于选择一条怎样的路,只能自己拿主意了,今天沈父对自己说的这样一番话,就是利用程敏来教育自己,以后离开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千万要坚持自己的初心,不 要因为外界的干扰而去做一些改变,人,虽然要去适应社会,但是没有必要因为一些事情而变得不是原来的自己了。高考在蝉撕心裂肺的叫声中落下了帷幕,沈父帮着苏立青估了分之后,觉得苏立青的成绩上京城大学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这个时候,高考志愿是考试之前就填报的,就按照你平时的成绩来填,这样,有些人平时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万一考试的时候超常发挥了,只能带着一个高分进入一个一般的学校,在培茵看来,带有赌运气的成分了 。苏立青自打跟培田接触之后,就视培田为偶像,发誓要追随偶像的身影进入京华大学经济系深造,过了年这几个月,不说头悬梁锥刺股也差不多了,沈父怕苏立青的身体吃不消,已经给他刹了几次闸,让他先把学习放一放,脑子里的那根弦不要绷得太紧了,苏立青是个意志非常坚定的人,有了目标那就一定得去实现,培茵非常的欣赏苏立青的这份坚持,觉得他以后一定会有一番作为,考完了试苏立青就躺在宿舍的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还是宿管的老师来找沈父,宿舍高考完了就得清理干净,准备过了 暑假迎接新生,高二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就苏立青还在宿舍的床上睡觉,叫也叫不起来,宿管老师这才来找沈父。沈父原本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暑假的,听了宿管老师的话,着急忙慌的就去了男生宿舍,俩人好不容易把苏立青喊了起来,沈父帮着苏立青把东西搬到自己家里,又去 县医院请了李大夫来给苏立青检查了,说是劳累过度,不用吃药,好好的睡一觉歇一歇就没事了,一家人这才放了心。高考完了,培田也放暑假了,田小民过了年就去南方转了一圈,带回来很多东西,那个时候乍暖还寒,田小民一身狼狈半夜十分身上挂着五六个大包敲开一中培茵住着的小院的院门的时候,不光是培茵几个惊呆了,就连沈父也是惊得半天没有作声,再看看田小民只是洗了洗手,就着那个家里最大的汤碗头也不抬的往嘴里扒拉面条的样子,就好像是几天没有吃饭,田爱琴心疼的直掉眼泪,这个时候,出门一趟不容易,特别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往回走,路上变数那么 多,人就得绷着一根弦,好在田小民安全的到了家。通过田小民的描述,大家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去南方那边偷着带一些紧俏货回来,现在已经没有前几年那么严了,这些东西带回来就是几倍的利润,对于很多要积累资金做实业的人来说是最快的一条捷径了,当时田小民就跟苏立青说,好好的考,等你考完了哥还让你帮着干,争取能把你大学的学费给挣出来,也是因为这句话,苏立青憋着劲头,咬着牙苦干几个月,终于在考试结束之后把自己累趴下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来信 七月底,大学通知书陆续的来了,苏立青考上了京大,做了培田的师弟,因为这次高考主要是针对应届的高中在校生,很多人考上了,程敏考上了省里的师范大学,培茵 觉得这个姑娘还真是个有能力的,要不然她能分心谈恋爱还能考上师范吗?这个时代的高考录取率可不是很高的,以后一定不要小瞧了这个姑娘才是啊。 大姑在一个晌午突然的来了家里,爷爷奶奶都吃了一惊,寒暄之后大姑直接就切入了正题,原来是三奶奶家里的大儿子沈省修有了信,大姑回家跟家里说一声。 大姑说:“这是从m国来到信,省修通过我们一个去那边考察的队伍传回来的信,我接到信之后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说,带着信直接就回来了。” 爷爷说:“省修怎么去了那边了?你三爷爷不是说他在d城跟着船去了那边吗?”大姑说:“现在跟海岛那边一直没有来往,很多事情只能通过第三国传信,省修说是前些年就去了m国,原本想着能不能从m国回来呢,谁知道运动来了一点消息都送不进来,前些日子我们那边派了一个考察团去考察,正好考察队伍里有他原来认识的人,还是抗战时期合作的时候认识的,就通过这个人给我写了一封信,这封信还是经过很 多审查之后才送到我的手里呢。爹,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跟我三婶说这个事情。”奶奶说:“怎么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说呀,省玉,你三婶可是从来都不相信省修能没了,唉,你三婶这么些年睡觉就没有脱过衣服,就是冬天睡觉也是要穿着薄棉袄薄棉裤,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省修回来了能接着起来开门,你三婶虽然不说,但是我都知道,省玉啊,还是跟你三婶说说吧,就直接说,你三婶盼了这么多年了,终于盼来 了省修的信,看看省修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大姑说:“娘啊,现在回来很难,我就是怕把这个事情跟三婶说了省修再回不来,不是让三婶更遗憾吗?虽然现在政策好了很多,但是国外的很多人不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特别是省修当年还是搞情报的,估计回来更困难。唉,很多人家都跟咱们家似的,骨肉分离,很多人现在就想着回家看看自己的爹娘呀。”爷爷摩挲着手里的大烟袋锅子,沉思良久,说:“就照实说,你娘说的对,你三婶已经盼了这么些年了,好不容易省修有了信,就应该让你三婶知道。孩子他娘,你去替一 下他三婶,我来跟你三婶好好的说一说这件事情吧。”三奶奶正带着培茵在厨房门前的树荫里忙活着擀饼呢,三奶奶坐在放着面板的矮桌前的板凳上,用擀面杖把饼擀好了,就挑到旁边的鏊子上,培茵正坐在鏊子前,烧着火翻着鏊子上的饼。大姑站在北屋的门口,看着自己的三婶,一头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了一个小纂,用一个黑色的网套套了,耳后各卡了一个黑色的卡子, 身上是一件元白色的细棉布短袖斜襟褂子,整个人看起来利索精神。在大姑的印象里,自己这个三婶是个话不多性格温柔的人,不论是吃的还是穿的都很细致,爱侍弄花草,当年在西平城里那栋大宅子住着的时候,小小的后花园里种着不少当地很少见的花草,都是三叔去外地给三婶带回来的,当年的三叔三婶可算的上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三叔没了之后三婶还是把省瑶送出去跟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念书, 说这是当年三叔的意思,想到这些,大姑心里很难过,为自家的这些人难过,更为三婶这么些年守着这个小院孤寂的等着自己的孩子的音讯难过。 三奶奶看到大姑站在门口,说:“省玉,中午三婶给你擀饼,咱们培茵现在呀都能翻鏊子了呢。” 大姑打起精神,看了看蹲在鏊子跟前,盯着鏊子上的饼认真观察颜色的培茵,笑着说:“培茵真厉害,大姑现在就不会做这个呢。” 培茵往鏊子地下塞了一小把的麦秸,用翻饼杖子把鏊子上的饼翻过来,抬起头对着大姑说:“大姑,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啊,而且我就喜欢跟着三奶奶做些吃的喝的。” 奶奶已经系好了围裙,说:“三弟妹,省玉跟他爹要跟你说事情,我来擀饼吧。” 三奶奶说:“那行,你擀吧,这面我活的有些软了,大嫂你擀的时候注意点。” 扭头看了看走进北屋的三奶奶还有大姑,想了想,说:“奶奶,我大姑回来有事吧?” 大概是从小跟培茵说家里的事情说习惯了,奶奶说:“是啊,你省修大爷有信了,你大姑这是来家里送信呢。”奶奶刚说完了,就听着屋里传出一阵悲凉的哭声,那哭声悲喜交加,听得培茵一阵难过,等了已经几十年了,从中年等到老年,一日盼着一日,这么些日日夜夜盼着盼着 终于盼来了孩子的消息。奶奶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了看北屋,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说:“培茵啊,你三奶奶这么些年不容易啊,唉,孩子出门带走的是爹娘的心呀,你省修大爷这么多年都没有信,是死是活的谁也不知道,虽然你田家的三老爷爷对外说的都是你省修大爷已经死在了京城,你三奶奶一点都不信,这么些年你三奶奶就凭着盼着孩子回来撑着到 了现在,要不然你三爷爷没了你三奶奶早就撑不住了,当年你三爷爷跟三奶奶可是西平城里有名的一对璧人呢,谁不说沈家老三两口子郎才女貌啊。”培茵扭头看着北屋的窗户,听着屋里的哭声一点点的低下去,默默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奶奶手里忙活着,接着说:“这么多年你三奶奶都没有掉一滴泪,哭出来也是好的 ,好了,你三奶奶快要见到你省修大爷了。”曾经,培茵看过一部电视剧,描述的就是海岛那边一些老兵想尽一切办法从那边过来寻亲的故事,人都有自己的父母亲人,分别了那么久,谁不想早日的见到自己的亲人 ,谁不想回来给自己的爹娘磕个头,再喊一声“爹,娘”?培茵默默的想着,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位传说依旧的省修大爷是个怎么样的情况,为了能回大陆看亲人,有一些老兵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回家的路是怎么样的艰难都抵 挡不住的。大姑走了之后,三奶奶好几天都没有缓过神来,把一个一直上着锁的樟木箱子打开,取出里面一个用红布包着的镶了玻璃的镜框,仔细的擦了又擦,培茵看去,照片里面是一张全家福,坐在前面的椅子上的是三奶奶跟三爷爷,三爷爷穿着长袍马褂,肃然的坐在椅子上,三奶奶一身改良的旗袍,面露微笑,两人身后站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色 学生装的青年,估计那就是省修大爷,那个时候的瑶姑姑一脸的稚气,微微的歪着头,对着镜头露齿而笑。三奶奶半躺在炕上,痴痴地看着照片,小声的说:“三哥,咱们省修终于有信了,终于有信了呀,我就知道,省修没事,一定能够回家来,三哥呀,省修回来了,能到你的坟头上给你磕头上坟,等到我去下面见了你,我心里也不愧的慌,这么多年了,咱家俩孩子都没有着家,我就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你不好交代,当年咱家的俩孩子可都是你的眼珠子,你早早的走了,我要是看不好孩子们,我怎么有脸见你啊。”培茵听着三奶奶的话,眼里的泪再也憋不住,哗哗的往下淌,这世间的事情,最令人悲伤 的莫过于生离死别,在培茵看来,生离更加的悲伤于死别。家里人这几天都很担心三奶奶的身体,就怕三奶奶有个好歹,沈父还把李大夫从西平请过来给三奶奶看病,李大夫听说了三奶奶的事情,叹了口气,对三奶奶说:“你得保 重身体啊,孩子已经有了信,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一定,你身体要是垮了回来不是让孩子心痛吗?”李大夫开了药方,沈母帮着熬了药,煎好了之后跟培茵一起给三奶奶送过去,三奶奶看着给自己送药的娘俩,接过药碗,对沈母说:“培华娘啊,三婶这些天想了很多,觉得这一辈子也挺幸运的,虽然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但是你们对我跟对我大哥大嫂一个样,三婶得好起来,好好地等着省修回来看看我,看看他的娘,这人啊,有了娘就 有家,要是没有个地方喊娘了,这心里呀就空落落的。” 沈母帮着三奶奶把她身后垫着的被子整理了一下,说:“三婶,您说的对,您呀为了我省修大哥还有瑶妹妹也得好好地保重身体,省修大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培茵说:“对啊,三奶奶,咱们国家现在政策越来越好了,省修大爷一定很快就能回来。” 三奶奶说:“嗯,听咱们培茵的。”三奶奶养了几天就好了,每天都盼着省修大爷能回来,这人有了盼头精神就好了很多,等到培茵开学的时候,三位奶奶正在商量着在后院的菜地种几陇萝卜,几个菜畦的 白菜。开学之后就是毕业班了,学习气氛空前的紧张,这次高考西平一中的成绩在整个西江地区都是数得着的,学校里的老师们被这次高考鼓舞,更加有信心的准备明年的高考 ,所以高二这六个班的学生每天就得被老师们逼着使劲的学习学习再学习。培茵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安排学习,一个是因为培茵有深厚的学习功底,再一个就是培茵觉得如果乱了步调,就不能扎扎实实的往前走,所以倒没有怎么受影响,但是田爱琴就不行了,这样学了两周之后,就对着培茵抹眼泪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游 学习的强度一上来,原来的学习步调被打乱了之后很容易就跟不上趟,培茵前前后后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学习,自己高考那会学习强度可比现在强多了,那个时候学校里 有专门的心理老师帮着学生做心理调节,现在可没有这个呀。培茵看着爱琴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培茵一直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虽然现在自己觉得心理上比田爱琴成熟很多,但是面对女孩子的眼泪,还是 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沈父回来,看到田爱琴在一边抹眼泪,小闺女坐在一旁,很局促的样子,有些奇怪,说:“这是怎么了?” 沈父现在教着高二两个班的语文,还是全校语文组的组长。 培茵说:“爱琴说她觉得学习有些跟不上趟,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父听了,坐在一边,说:“这样啊,培茵,那你呢?你有没有觉得你跟不上趟?”培茵说:“我觉得现在的学习强度大了很多,而且高二的课程年前就得结束了,学习的时候确实感觉速度很快,有些知识没有深入的去学习,把知识点弄明白了再去学后面 的确实有些吃力。”这不光是培茵自己的感觉,是很多高二的学生共同的心声。田爱琴抹了把连上的泪,说:“沈大叔,我觉得学起来太赶了,这一章还没有弄明白呢,就得学习下一章,攒的多了就觉得更加困难,现在开学才一个月我就这样,后面的 东西怎么学?”沈父明白了,学校为了留出足够的时间复习,高二原本要学一年的课程缩短到半年,而且很多任课老师为了再有足够的时间复习年底下的考试,学习的速度就更快了,有 些孩子呢学东西比较慢,就觉得被拖拉的难受了,这个是个很不好解决的问题,但是又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沈父说:“爱琴啊,你别哭了,我帮你们想想办法看看,咱们能不能换一个学习的方法来试一试。”培茵觉得自己爹的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学校里的老师教学水平参差不齐,有些是科班出身的,还有几十年的教学经验,就好比沈父,王疏影,吴校长这些人;有些就是顶替家里人的职位来的,水平不是一般的洼,想着找一个适合学生的教学方法,非常难,不过现在国家正在酝酿着将高中改为三年制,听说已经有了试点的地方,如果是 两年,最好是在高一的时候就提前学一些高二的课程,将时间直接就提前到高一那一年,这样高二就能轻松一些,可是,自己现在已经高二了,说这个已经有些晚了。培茵看着心情很不好的爱琴,觉得自己得想办法帮帮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可是怎么帮呢,自己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就算是自己能帮着爱琴划重点,讲难题,这只是给她应应急的,学习还是得看个人自己的悟性以及付出。田爱琴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考大学,为了这个目标她可是付出了很多很多,现在觉得跟不上老师讲课 的速度,对她来讲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打击吧。 培茵觉得现在应该给田爱琴换一换脑子,可以去有山有水的地方痛痛快快的玩一玩,开阔一下视野,这样或许能有点用处。 等到田小民来给送东西,培茵跟田小民把田爱琴的困扰说了,田小民想了许久,说:“培茵,要不咱们去青山那边玩两天吧,快要八月十五了,秋高气爽的,爬山正好。” 培茵说:“小民哥,跟我爹商量商量吧,我跟周藏都跟着去玩去。”田小民说:“这样的话我去找徐海平帮忙,咱们找辆车送咱们过去吧,青山那边的风景不错,你们好好的玩一玩,晚上住一晚上,就去你小芳嫂子的家里,哥给你们烤肉吃 。” 培茵说:“小民哥,烤肉得用孜然啊,你能找着不?” 田小民说:“这个你放心,哥什么找不着,你还需要什么,都跟哥说说,到时候哥都能给你找了来。” 俩人跟沈父一说,沈父说:“行啊,这是好事啊,正好,这个周末咱们学校要给你们放两天假,你们就去青山那边玩两天。” 培茵奇怪的问:“爹,这不年不节的,放什么假啊?”沈父说:“地区的文教系统给我们老师开会,要去开两天,原来是想着让你们在学校自己自习的,我跟吴校长说了爱琴的情况,其实咱们高二年级很多跟爱琴一个情况的, 吴校长就决定给你们放两天假,都回去好好的调整调整,要是真落下了,后面不好往前赶。”培茵心里很高兴,原本还想着找个周末,周六上午下了课就走,玩一个下午,第二天再玩一上午下午就往回赶呢,现在好了,周五下午就能走,可以在青山那边玩周六一 整天,周日收拾收拾回来就可以了。这是培茵第一次出去玩,很重视,再加上田小民说要烤肉,培茵就回想着以前吃烧烤的家什,在本子上画了图,没有现成的烧烤的签字,培茵决定还是用一个铁丝网,在那上面烤肉吧,到时候只用给肉片翻个就可以了,再在上面刷点酱料,撒上孜然,还得熬点牛油,哎呀,想想就馋的嘴里淌唾沫,培茵咽了咽口水,接着想还有什么东西 ,都一块写了,让田小民帮着弄来,既然要去玩,那就痛痛快快的玩一玩吧。 同桌丁一看培茵在本子上画了很多东西,看样子是什么东西的草图,就问培茵:“培茵,你这是画的什么呀?” 培茵头也不抬的说:“烧烤的炉子呀。” 丁一听了,说:“烧烤?这是什么?” 培茵就给同桌做了一番科普,烧烤啊,再下去几十年满大街的烧烤的香味,让人闻着就拔不动腿呀。 丁一说:“培茵,你要去烧烤吗?在哪里?” 培茵说:“田爱琴的小哥要带着我们去,我们要去青山那边玩。” 丁一沉默了一会,说:“沈培茵,你能带着我一起吗?你放心,我不白吃你们的东西,到时候我也带着吃的跟着。” 培茵放下手里的笔,说:“很远的,你家里能放心让你去吗?” 丁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跟着你去家里还能不放心吗?培茵,你就带着我去吧,我真的想看看什么是烧烤,我想考出来的肉一定很好吃的。” 培茵点了点头,说:“我问问小民哥,周五之前给你回信。”也不知道丁一在班里怎么说的,结果班里好几个同学都想着跟着去青山玩,这些都是西平城里的学生,农村孩子放个假就赶着回家帮着家里干点活,哪里跟城里这些孩子 似的,家里条件好的放假没什么事情可干,这些同学里面就包括班长江昊天还有齐琪。对于齐琪来跟培茵说想着跟着一起去玩,培茵觉得很惊讶,培茵自己呢是因为心理年龄比较大,觉得跟自己的同学没什么共同语言,再加上前世就是个话少的人,在班里也就是座位周围的几个人比较熟悉,能说几句话,这位齐琪那可是真正的冷啊,话比培茵还少,总是冷冰冰的,再加上齐琪不住校,一日三餐也是在外面吃,跟班里的同 学有交集的很少很少,这次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直接就来找培茵,要求跟着一起去青山玩。 培茵看着站在自己的座位前的美女学霸同学,仰着头,嘴巴微微的张着,呆萌的样子一下子就取悦了齐琪,齐琪笑着说:“沈培茵,我想跟着你一起去玩让你很为难吗?” 培茵正了正自己的表情,说:“欢迎欢迎,不过你得跟你家里人说好了,我们周五上午上完课就走。” 齐琪说:“没问题啊,那咱们就说定了哦。”这次出行能有这么多的人要跟着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了培茵的意料之外,原本这是几个人的事情一下子又加进来这好几个,培茵觉得得重新做一些计划了,最起码得列一下出行需要带的东西,除了吃的,可还有两晚上得在那边住下呢,也不知道周爷爷那边有没有地方让这么多人过夜,而且,还得跟人家田小民说一说呀,田小民说已经跟徐 海平,也就是徐家村徐知贤的大儿子说好了,到时候从他们运输队借一辆车拉着他们去,万一车不够大盛不下这么多人怎么办?想到这些,培茵有些头疼了,烦恼的抓了抓头发,短短的头发几下就成了小鸡窝,始作俑者同桌丁一看着培茵的样子,有些惴惴的说:“沈培茵,对不起,我真没有想到我 就是那么一说,这么多想要跟着去的。”培茵看看自己同桌小媳妇的样子,摆了摆手,说:“不怨你,你别多想了,唉,我得考虑咱们出行的交通工具,还得想想让你们带些什么东西,还得想想准备多少吃的,得 在那边住两晚上呢。” 丁一说:“交通工具?哎呀,培茵,这个你不用发愁,江昊天他爸爸就管着咱们县里的运输队,这个让他去想办法啊,他是班长,这点力都不出还行吗?” 培茵听了,眼睛一亮,说:“真的啊?太好了,下了课咱们好好的商量商量这个事情,交通工具解决了我就去了一半的心病了。” 丁一说:“我妈在咱们县里的供销社上班,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可以去找我妈帮着咱们买,这次出去咱们得算算一共花了多少钱,到时候我们得平摊的。”培茵听了,心里更加高兴了,虽然田小民现在不差钱,可也不能做大头啊,既然丁一他们是这样商量的,那久得重新把计划做一下了,最起码得记个账,什么花了多少钱 ,到最后拢起来,平均到每个人的头上。 看来自己原来的计划得推翻了重来了,那一套烧烤用的东西培茵没有打算让别人出钱,做出来自家拿钱,以后就是自家的东西,什么时候想吃就烤,多方便呀。出去外不外乎吃喝住行,现在行解决了,下面几项就好说了,培茵在一张纸上列出来出行要用的东西,把需要置办的写在一张纸上,后面空着地方填写价格,另外又写了每个人需要带的东西以及出行的注意情况,让丁一他们仔细的看了,回家就按照上面的提示准备就行了。 第二百六十章 青山 江昊天不负众望的找了一辆大卡车,青山那边的路这种车跑起来最好了,底盘高啊,虽然摇摇晃晃的,可是也算是舒适了。卡车的车厢里除了培茵以及班里的几位同学,还有周藏,就是培茵弄的那一套烧烤的用具了,这可是田小民找人专门给做的,一个大大的烤炉,里面放上燃烧的木炭就可以,炉子上面还有一个铁丝网,需要烧烤的东西放在上面就可以,还有两个木炭夹,一个专门用来夹东西的夹子,这个夹子的柄稍微长一点,再就是田小民搜罗的一筐木 炭,还有一个小书包里放着丁一帮着找的几样调料。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行李,按照培茵写的那些注意事项,最起码得带着一样能盖着睡觉的东西呀,周小芳的肚子已经看着挺大了,听说要去青山那边,也要跟着一起去, 田小民觉得坐车去,就让跟着,这会正在驾驶室里坐着呢。一路上的风景很不错,田里的庄稼郁郁葱葱的,过些时候就能收了,卡车的车厢高啊,站在车厢里就能望见路两边的青纱帐,车厢里的孩子们都很快乐,这样出来一次其实是很难得的,现在学校里已经没有以前学工学农这样的事情,能参加高考了,拿来学习的时间都嫌不够,谁还有那美国时间去学那个,所以,站在车厢里,望着路边的 田野,无端的就觉得满怀的豪情,那些学习上遇到的拦路虎突然之间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几十里的路,一个来小时就走完了。青山其实是好几座山的合称,说是山,其实都不是很高,山上林木茂密,有简单的盘山公路可以把车往山里开,路边的山沟里有清浅的溪水,那是山上的泉水慢慢的汇流 而下形成的,青山因为山势不是很险峻,没有什么瀑布,都是和缓的溪流,这样简单的风景,也让这些因为紧张学习而精神疲累的孩子们精神很振奋了。培茵曾经饱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什么雄奇险峻幽都曾经见识过,青山这点风景说实在的很是一般,但是被身边的同学们感染,情绪也上来了,高兴的听着他们叽叽喳喳 的惊叹声,这个时代呀,出个门不是那么容易,虽然现在很多政策已经放开了,但是出门还是需要证明滴,要不然你住个店都找不着地。 车开到半山腰就不能再往上开了,这个地方也是周小芳娘家的村子,周爷爷已经在村口等着了,看到孙女挺着肚子从驾驶室里出来,非常的高兴。周小芳家所在的村子就在半山腰,二爷爷家的珏姑姑家在青山的脚下,从那条盘山路还得往南再走一段才到,村子就在清河的旁边,清河呢就是这山上的溪流流到山下汇 聚而成的,这些都是田小民跟培茵他们说的。周藏来了一点都不生分,也是啊,他每个假期都要到这边的驻军住一段时间,每次来了都要来周爷爷家里看望,从车厢里跳下来之后就熟门熟路的往周爷爷家里搬东西, 这两天他们要住在周爷爷家里。周爷爷家是个很大的院子,五间的北屋,东西厢房,屋子都是青砖青瓦,院子里种着一棵梧桐树,偌大的树冠把整个院落笼罩在一片阴凉之中,阵阵山风吹过,一阵阵的 清凉吹散了全身的疲累。周爷爷说:“听说你们要来,我就跟你奶奶把屋子收拾了,这次呀几个小姑娘就跟你一起住在你原来的屋子里,几个男娃子就住在东厢房,东厢房的炕前两天我也烧过,被 褥都是晒了的。” 田小民说:“爷爷,真是麻烦你了。” 周爷爷声如洪钟,笑哈哈的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去山上玩呢别走远了,翻过山头就是程团长那边,山路不好走,去的时候注意点。”周奶奶穿戴打扮都很利索,周小芳自打出了嫁,回家的次数很少,这次看着自己的孙女挺着大肚子回来,周奶奶非常的高兴,拉着周小芳的手问长问短的,倒是周爷爷, 看着从大卡车上卸下来的东西,说:“这些都是什么家什啊,怎么看着这么奇怪呢?” 田小民说:“这个是培茵捣鼓的,说是烤肉用的,爷爷,我带了不少的肉,一时也吃不完,先放到窖里吧。” 周爷爷说:“行啊,看看那些是放不住的,先搬到窖里,吃的时候再往外拿就是。”周爷爷家的窖不是一般的菜窖,培茵帮着搬东西过去,才发现这个窖挖在后院,很深,山上山石多,也不知道怎么开凿的,什么时候开凿的,一条斜斜的台阶下去之后, 是一个厚厚的棉帘子,周爷爷从旁边拿起一件厚棉袄穿上,说:“你们把东西放好了就在这里等着,里面实在是太冷了,进去冻着你们。”孩子们都好奇,就着周爷爷手里提着的罩子灯往里探了探头,冻得浑身哆嗦,田小民笑着说:“里面还有冰块呢,可不是很冷,好了,你们也别进去了,外面出了一身的汗 进去了容易感冒。”周爷爷放好了东西就赶紧出来了,几个男孩子围着他叽叽喳喳的问,周爷爷说:“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到,我小时候就有了,不过因为开口很隐蔽,我们家就 在里面存粮食,抗战的时候还在里面藏过人,都没被发现过,里面这些冰块是我冬天的时候存下的,东西房里面能放不短的时间呢。”培茵也很惊讶这样的一个好地方,不过青山这边山体的形成很复杂,站在窖口就着外面的光线看看四周,培茵觉得这大概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就是不知道形成于什么时候了,周家这个村子虽然是个村子,但是住户很分散,周爷爷家附近就没什么邻居,倒是在下面几十米远的地方住了两户人家,开了院门,另一个山头上还有一户人家,周 爷爷说他们村原来的时候就是几户猎户,这是后来才成了这个村子,村子几十户人家,大部分住在对面山头的另一面,那边朝阳,下山也方便。 归置好东西,卡车就回去了,这次开车的就是徐海平,是江昊天的父亲帮着去运输队调的车,说好了放下人之后就回西平,等到周日的上午再来接人。周爷爷的家门口是用青石板铺的,站在门口,眼前就是盘山路,盘山路边上是一条溪涧,溪涧的另一边就是另外一个山头了,培茵觉得在这里住着也很好,“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如此美景,放下功课书本,来这里心里很自然的就轻松了很多。 中午饭是周爷爷周奶奶做的,就是简单的手擀面,用自家后院的菜园子里种的西红柿做了卤子,培茵稀里呼噜的吃了大半碗,觉得香极了。 田小民说:“下午你们就去山上转转看看,晚上咱们吃烤肉。” 培茵说:“那我留下帮你准备。” 田小民说:“你跟着他们去山上转转就行,没得来了还得憋在家里,我这次带你们来了就是让你们玩的。” 培茵说:“小民哥,没事,明天再去玩一个样,那个烤炉是我做的,怎么用我心里有数,肉怎么切,用什么料拌我跟你说了你也不好掌握。” 田小民听培茵这么说,点了点头,说:“那行,你来说这怎么做,切肉拌料我来。” 男孩子听说让去周围转转,欢呼一声就不见了人影,剩下齐琪跟田爱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琪说:“我也不去了,又跟不上他们,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田爱琴说:“就是,咱们还是跟培茵一起准备烤肉吧,反正我知道做饭的人一定是饿不着的。” 田小民买了猪肉牛肉羊肉,培茵用刀把肉都切成小孩手掌那么大一块一块的,厚吗得有个半公分厚,肉在冰窖里待了这一会,稍微的有些硬了,切起来很省劲。 看着培茵把肉切的大小厚薄一个样,齐琪很惊讶,说:“沈培茵,你才几岁啊,怎么刀用的这么好?” 培茵说:“我从小跟着我三奶奶学着做饭,刀法是最基本的东西了。”把切好的肉用酱油,调好的料粉拌了,再放上洋葱丁,然后放在一边,带来的家伙事田小民拿到门前的溪涧里洗干净了,周爷爷家里还有一条用青石条铺的小水沟,接了 山上的泉水,流过院子里的一个水瓮,然后再往院子外面的溪涧里面流,山泉水清冽甘甜,煮了水泡壶茶,茶水都比别的地方的水泡的茶好喝。烤炉铁丝网都是用铁板自己焊的,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镀锌的铁板,只是很简单的焊了一个长方形的的盒子,上面用细铁棍焊了一圈,到时候下面放木炭,上面架上铁丝 网就可以把肉放在上面烤。工具比较简单,跟前世自己从某宝上网购的整套的烧烤工具不能比,但是好歹的只要是能把肉烤熟了就行。 第二百六十一章 烧烤 周爷爷的菜园子里种着各色的蔬菜,培茵去摘了几个已经成熟的茄子,辣椒,到时候把这个刷上牛油烤着吃,再放点调料也是很美味的。 周奶奶看他们在院子里摆弄烧烤的东西,就活了面,擀了饼,都是单层的小春饼,放到网上简单的一烤就能吃了。 为了晚上的烧烤,田小民还找人借了一个汽油灯,这个灯拧亮了光线也是很明亮的。无点来钟,太阳还没有落山,几个男孩子嘻嘻哈哈的进了院子,院子里已经是万事俱备了,院子里的角落里已经烧好了木炭,培茵指挥着田小民把烧好的木炭用小铁铲铲 到烧烤的炉子里,架上铁丝网放好肉片就开始刷油,撒料,没一会功夫,小小的院子就被一阵阵诱人的烤肉的香味弥漫。烧烤是一件参与程度很高的事情,现在吃烧烤的人很少,可是再下去个三十来年,你看看吧,到了节假日,三五知己,七八好友,大家一起相约着去河边或者是田野,支 起炉子,吹着风,烤着肉,喝着酒,再吹点小牛,嘻嘻哈哈玩一阵,也是一件人生快事,那个时候培茵跟着自己的同学一起没少干这事。 看看很简单,大家抢着来干,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动手烤出来的肉吃着香啊。培茵烤了几块,分给周爷爷周奶奶还有周小芳吃了,自己吃了两口就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同学们嘻嘻哈哈的边干边说笑,周奶奶说:“培茵啊,你怎么就吃这么一点啊,再去 烤点吃吧,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没什么的。” 培茵说:“周奶奶,我习惯了,晚上一般都吃的少,吃多了不好受。” 周奶奶说:“嗯,这点呀跟你奶奶很像,当年我曾经在你们家住过一段时间,你奶奶晚上吃的就不多。” 培茵惊讶的说:“哎呀,周奶奶,您什么时候在我们家住过呀,我怎么没有听爷爷奶奶他们说起过呀?”周奶奶说:“当年咱们这边来了鬼子,奶奶家里因为住过游击队,就被人盯上了,奶奶那个时候正怀着小闺女呢,你周爷爷没办法,就悄悄的把我送到了西平城里,那个时候你们家还在西平城里,我现在还记得小小的后花园,里面种着那么多的花花草草,你三爷爷长的真好看,跟你三奶奶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你奶奶整天照顾我,怕我带着孩子半夜饿,你三奶奶就给做点心,那些点心奶奶见都没有见过呢,味道现在都还记得,你奶奶那个时候晚上吃的很少,吃了饭就不再吃别的,现在看你这样,奶奶 一下子就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来,哎呀,这一晃眼都四十年了呢。” 培茵没有作声,看着周奶奶陷入回忆的神情,人上了年纪大概是都喜欢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吧。 院子里那盏汽油灯亮晃晃的,虽然不能说照的院子里亮如白昼,可是也是一院子的灯光,半天里悬着的那弯眉月,实在是黯淡了不少。男孩子,动手能力就是比女孩子厉害,齐琪跟田爱琴虽然干活比他们麻利,但是做这个还是男孩子学得快,没一会功夫,几个人已经有模有样的把肉片放在铁丝网上,刷油,撒料,翻个,再刷油,撒料,等到烤好了,麻利的用夹子夹下来放到盘子里,就有人不嫌热的用筷子夹了往嘴里塞,一边烫的吸溜吸溜的,一边喊着“好吃,好吃。” 倒是田小民,给自己的媳妇烤了几块之后,交代不要吃的太多了,就跟周爷爷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放上酒盅喝两盅。 热热闹闹的闹到很晚,都没有来得及打扫战场,大家就都打着呵欠囫囵着躺在炕上睡过去。 培茵是被一阵啁啾的鸟鸣唤醒的,爬起来一看,身边就田爱琴齐琪还在睡得香甜,整了整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培茵用手顺了顺头发就下炕穿鞋子。 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了,田小民正把已经在门前的溪涧里清洗干净的烧烤用具搬进院子里,看到培茵从屋里出来,说:“怎么不多睡一会,天还早呢。” 培茵帮着把东西在院子里角落里放好,说:“小民哥,我到点就醒,再躺着也不舒服。小民哥,你说我们要是去县里摆个烧烤摊子怎么样?” 田小民听了,愣了愣,说:“培茵,现在虽然做小买卖的多了,但是这样就在大街上摆摊子的真没有,不过我觉得做这个一定很挣钱,味道实在是太好了。” 培茵说:“这个在夏天好做,就在大街上摆上摊子,弄几桶啤酒,吃烧烤喝啤酒,买卖一定很好。” 田小民说:“等到国家允许个人做这样的买卖了,咱们一定弄一个,到时候小民哥就用你的烧烤架子,给你算股份怎么样?” 培茵听了,捂着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弯月,点着头,说:“小民哥,那我先谢谢你啊。”培茵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无心的提示田小民能放在心里,等到国家明文规定允许个人做买卖的时候,田小民就在西平城里找了一个不大的门面,门面前有一大片的空地,能放很多张小桌子,焊了很多烧烤的炉子,就做起来烧烤的生意,当然了,田小民可是很有想法的人,为了坐好烧烤,他还专门去西疆那边走了一趟,跟当地人学了他们那边的烧烤做法,等到田小民的烧烤店开业以后,不光是西平城里的人都来品尝这一新兴的事物,就是有条件的西江那边的人也来长见识,田小民索性又在西江那边开了分店,后来,田小民的烧烤店开了很多家的分店,盈利不菲,田小民可没有忘了培茵无心的提示,真正的给培茵分红,这些都是后话,培茵用这个的分红可没有少做别 的事情,当然了,这个更是后话了,咱们先略过不提。来了周家,培茵才知道原来周小芳的爹妈都已经没了,周小芳的爹妈当年都跟着抗美援朝的部队一起去了朝鲜战场,后来,周小芳的妈怀了孩子就回来了,周小芳才生下没几天就传来周小芳的爹牺牲的噩耗,周小芳的妈受不了打击也跟着撒手人寰,周小芳是周爷爷周奶奶强忍着悲痛一点一点的养大的,周小芳还有个姑姑,在西江那边工作,平时回来的少,想着让老两口去西江生活,老两口子在这里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就没有去,周爷爷觉得自己跟老伴年纪大了,以后自己的孙女日子还长,就想着 给孙女在山外面找个能照顾她的人成家,找来找去的找了田小民,不过对于这个孙女婿,周爷爷周奶奶都满意的不得了。等到大家伙都起床洗漱吃了早饭,周爷爷就带着一帮子孩子去山里了,这次不同于昨天让几个孩子自己在周围转悠,周爷爷可是个老猎户了,他要带着大家到山的里面去 看看,所以,走的时候每个人都带着吃的喝的,中午饭就不回来吃了。培茵背着自己做的背包,背包是在自己的指点之下沈母给用缝纫机缝的,做的时候是各种的改动啊,培茵觉得也就是自己的娘脾气好,你这要是有个性子急脾气大的娘你 来指使指使试试看看吧。背包用厚厚的卡其布缝的,没有拉链,培茵在背包的口上把布折叠缝了一圈,又用同色的布缝了两根条,穿过之后一系就成了,还在口袋上缝了一个盖子,两根绳子系好了一放,就跟前世的登山包一样。背包里面放着周奶奶昨晚上烙的饼,今早上煮熟的鸡蛋,还有来的时候奶奶给放上的已经煮好的香肠,培茵身上还斜挎着一个军用的水壶,这个还是培军送给自己的呢,现在出去可没有什么瓶装的矿泉水,全凭自己用水壶带着的水,要不然你就干着吧,再不然到了有水的地方用手捧着喝点,不过培茵可 没有喝生水的习惯,所以不论到什么地方去,这个水壶是培茵随身携带的,就连每次周末回家也都是灌满了白开水带着来来回回的。 那个双肩的背包一亮相就红了一帮同学的眼,这个时候这样双肩背着的也就是当兵的打的背包,这样新颖别致还实用的包谁看了都喜欢啊。 齐琪摸了摸培茵身后的背包,说:“培茵啊,你这是在哪里买的包啊,真好看。” 旁边几个男孩子也是眼热的看着培茵身后的背包,培茵说:“这个是我娘给我做的,不是买的。” 齐琪仔细的端详了培茵的背包,最后很不好意思的说:“培茵,能不能让伯母也给我做一个,你放心,布料我出,我不让伯母白忙活,我给伯母加工费你看怎么样?” 培茵听了,想了想,说:“这个等我回去的时候跟我娘说说吧,我家里还有这样的布料,要是可以呢等周日上学的时候我就给你带过去,你看行不行?”江昊天听俩人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培茵,我也想要一个。” 第二百六十二章 想法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那些就没这么不好意思了,纷纷提出要一个,培茵说:“这个也不是一时半霎的就能坐好的,我回去跟我娘商量商量,看看什么时候能给你们做一个, 先说好了,也就是咱们这几个人能有啊,在多了我可不给做了,我娘还得上班呢。”培茵现在在心里琢磨,也不能白做呀,要不行就做了来卖吧,自己现在有个学服装设计的姐姐,跟姐姐可以合作设计几个款式的背包,请人做了拿出去卖啊,自己可是重 生的,有那么多见识,不利用这个赚点零花钱是在对不起自己的重生呀。培芝专业课第一,文化课学起来却很巴结,不过终于在沈母的魔鬼训练之下,文化课低空飞过,被西江大学的设计专业录取了,现在这个时候,强调的是“学好数理化,走 遍天下都不怕”,学文的很少,更何况是学设计的呢,培茵能考上这个大学,其实也是沾了这个的光,人少,坨子里面拔矮子。培茵背着的背包,几个人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要一个,背着这个背包不光是方便,还很好看啊,江昊天丁一他们觉得,背着这个包不光是爬山还是出门,一定会非常的 方便的。 秋日的山林,特别是早上,还带着一丝氤氲,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带着香甜的气息,培茵觉得这就是大自然的味道。随着周爷爷慢慢的往山里走,山上没设么路,都是上山打猎或者是采药的人踩出来的一条小路,路两边的灌木已经被人用镰刀割了,走起来其实也很好走,山林里的树木 大部分粗壮高大,抬头望去,一根根的树木仿佛耸入云霄,透过树冠,露出来的是一片片蔚蓝的天空。周爷爷带着在山上转了转,中午在一个山泉边架了一口小锅,不大的泉眼,泉水清冽,周爷爷把采来的蘑菇洗干净了放在锅里,就放了点盐,煮了一锅蘑菇汤。蘑菇汤味道鲜美,培茵用自己带着的小铁碗舀了一碗,喝了一口之后才觉得,食材处理的简单了才能品尝出食材的味道啊,就像这个蘑菇汤,只是加了一点点的盐,连个鸡蛋都没 有放上,清清的汤水喝着却是美味的不得了。 吃过午饭,又转了转,周爷爷教着大家认了几种常见的草药,采了一些草药,还打了一只野山鸡,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晚饭就是那只野山鸡,清炖了,里面加了周奶奶在菜园子里种的土豆,慢慢的一大锅,吃的大家满嘴流油。培茵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回家,这个背包既然这么受大家的欢迎,就一定有市场,如果批量生产了,是不是能挣钱呢?培茵就在心里盘算开了,要去买些什么样的布,自己 见过的那些受欢迎的书包,双肩的,单肩的,什么样的布做个什么样的款式比较好看,还有西平地方太小了,是不是去西江那边看看呢?好不容易等到卡车接着自己往回走,还是徐海平来接的,看徐海平熟稔的样子,估计没少来这里,也对啊,田小民经常要来这边拉货,货少了能用马车拉,如果货多了还 是用大卡车拉比较省劲。 回到家,培茵就去找自己的娘。 沈母正在屋子里用缝纫机给龙凤胎做衣服,培茵拉着自己的娘坐在炕沿上,说:“娘,你做这个背包觉得,麻烦吗?” 沈母说:“不麻烦啊,翻过来用缝纫机扎好了,再在扎好的缝上压一道边就行,很简单的,怎么了,培茵?” 培茵把自己的背包拿过来,说:“娘,你说我们要是多做一些拿出去卖怎么样?” 沈母说:“哪有自己做了拿出去卖的啊,你们同学要是有喜欢的咱们做个送给人家就行。”培茵说:“哎呀,娘啊,还能谁要咱们都给做啊,咱们坐好了谁愿意要谁就拿钱来买,人家喜欢你给人家做了不得欠情欠意的啊,咱们做好了拿出去卖,你情我愿的,都高 兴,娘,您做这个不得费工夫?您工夫不值钱啊?” 沈母被培茵说的有些意动,但是想到自己现在是学校的老师,拿东西出去卖不好看,就说:“培茵啊,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家又不缺钱,做这个能挣几个钱啊。” 培茵觉得自己的娘有顾虑也是对的,就说“娘,那我去跟我嫂子们商量去,她们要是愿意做您可不能拦着。” 沈母说:“你嫂子们现在都还念书呢,可不能耽误了念书。” 培茵说:“知道了娘,您放心好了。”今天正好大哥大嫂来家里,这会正带着俩孩子在后院玩呢,培茵一溜小跑的去了后院,看到培华跟刘瑜茜带着俩孩子在后院踢球玩,一个小小的足球,还是从西江那边买 过来的,很是稀罕。 培茵朝着大嫂招了招手,刘瑜茜过来,说:“培茵,你回来了呀,青山那边好不好玩?” 培茵嘴里说着“好玩,好玩。”把自己被宰身后的背包拿到手里,说:“大嫂,你看好不好看?”刘瑜茜没见过这个背包,这个背包上个周末培茵请沈母做的,周五中午回家的时候沈母才把背包口上的那根绳子穿好了,培茵提着去了青山,家里人都没有见过呢。刘瑜茜好奇的看着这个颜色不是很鲜亮的包包,接着眼睛就亮了起来,提着两根背带,对培茵说:“培茵,你在哪里买的这个包啊,很好看,背着一定也很方便,哎呀,还能放 不少东西呢。” 培茵说:“大嫂,不错吧?怎么,你也想要买一个吗?” 刘瑜茜想也不想的点点头,说:“嗯,我也去买一个,你看,我背着很带劲吧?”刘瑜茜已经把背包背到了身后,对着培华说:“培华,你看我背着这个包好不好看?” 培华扭头看了看,接着也是一脸惊奇的过来,说:“很好看啊,在哪里买的?” 刘瑜茜看着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小姑子,说:“你别卖关子了,快跟我们说说哪里买的。” 培茵说:“这个是咱娘做的,别无分号。” 培华跟刘瑜茜互相看了看,说:“咱娘?咱娘手艺这么厉害啊,不行,我得让咱娘也给我做一个去。” 培茵拉住性子急的大嫂,说:“大嫂,先别着急,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咱们做这种包拿出去卖你看怎么样?” 家里人都知道培田跟田小民做买卖,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很奇怪了,刘瑜茜说:“如果这样的话买卖一定很好,我们学校女生那么多,肯定能卖不少呢。”培茵说:“大嫂,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家你看我姐就是学服装设计的,这个设计其实都是一通百通的,咱们再把我二嫂叫到一起,看看还有谁,咱们一起设计几款书包拿去 卖吧,最起码咱们挣个零花钱啊。” 刘瑜茜低头沉思,培华说:“我看这个行,咱们就是去买点布料,做这个一时卖不出去也不要紧,又不像是那些吃的东西,不接着卖出去不行。”刘瑜茜想了想说:“培茵啊,我想着既然做咱们就争取往好了做,我在西江那边看到,很多东西都是买的被卖的围着,卖完了还有没有买到的,看这个样子,以后东西会越来越好卖,这样吧,下个周末我把你二嫂还有你姐喊回来,咱们坐下来一起商量商量怎么做,不过我觉得光凭我们几个是做不起来的,我们现在都得上学,我们得找一个 能靠的上去的。” 培华说:“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你们看李磊家的二丫怎么样?” 刘瑜茜用胳膊轴顶了顶培华,说:“什么二丫呀,人家叫沈兰好不好。”培华说:“对对,就是她,沈兰从小性子泼辣,干活麻利,最主要的是我知道沈兰自己偷着去县城卖了好几次鸡蛋了。”培华的言外之意就是,沈兰现在都偷着做小买卖了 ,找她一起合作着做个稍微大点的买卖接受的还快一点。培茵说:“大哥,找谁合作咱们得坐下来一起商量商量,做好了呢咱们都能挣个零花钱,谁都不嫌钱多,做不好反正咱们又没什么大的投资,也亏不了,大不了一个人分几 个包,背着玩就是,不过我倒是很看好二丫姐姐,但是人家愿意不愿意干咱说了可不算呢。”培华说:“行,等下个周末我们都回来,咱们好好的商量商量。” 第二百六十三章 行动 答应给齐琪江昊天他们的包现在一时半霎的也做不出来,培茵想着他们都是家庭条件很好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他们背着出去了一定会有人找他们打听在哪里买 的,每人送一个也算是广告投入了。培茵这几天都在考虑布料的问题,做包,特别是自己现在身上背着的这样的背包,料子一定得结实,还得厚实,做包的线也得是结实的,培茵现在看中了一种油布,这种料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很厚实,还隔水,用这个做背包是最合适不过了,当然了,女孩子平时背的用现在自己这种用卡其布就很好,趁着这几天自己想几种比 较好做的背包挎包的款式,现在出行被这样的一个包回头率是很高的,当然了,大家眼里都是艳羡的。终于盼到周末,培茵一下课就往家走,等到了家大哥他们都还没有到呢,沈母已经做好了两个背包了,款式跟培茵的差不多,颜色不一样,给齐琪的那个是浅颜色的,给 江昊天丁一的是深颜色的,这个时候的卡其布很厚实,做来看着也是很上档次的。 周藏看着那几个背包,说:“背着这个行军倒是很方便,比打背包方便多了,哎,培茵,你说,我们要是每个人背一个这样的背包,东西放到里面乱了怎么办呢?”培茵说:“可以做好几层啊,最里面的一层放什么,在外面一层放什么,再在这两边做两个小袋子,放水壶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培茵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听得周藏的眼 睛越来越亮,如果这样的背包背着去行军,那得是多方便呀。好不容易等到西江的那些人都回来了,培茵把大哥大嫂还有二嫂姐姐培芝喊道一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大嫂说:“这几天我想了,觉得这个事情咱们就做吧,不管怎么说 ,也算是一个尝试。”二嫂说:“我听大嫂说了之后也想过,我觉得大哥想的挺好的,还是把沈兰叫过来一起干吧,我知道沈兰,脑子灵活,人也不死轴,最主要的是我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这么好的事不叫着她一起我心里过意不去。” 培茵说:“二嫂,这个事情可不一定是好事啊,万一咱们干砸了怎么办?” 二嫂说:“砸了就砸了,咱们一帮小年轻,干砸了再接着干不就行了啊。” 培芝说:“我们现在的课程还没有学到专业课呢,不过我觉得提前接触点这种设计也是好事,我跟着你们大家,你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培茵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把沈兰姐找来,咱们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吧,这可是我们大家共同的事业,谁都有发言权。”二嫂说:“那我去找她去,我可知道沈兰现在一心的想着做买卖呢,前些日子还去西江了,去的时候把家里攒着的一篮子鸡蛋捎带着卖了,沈兰说,还是做买卖来钱痛快, 等到她找到合适的买卖,一定要出来,在家里种地实在是憋屈的慌。”吃过晚饭之后,培华去沈兰家里把沈兰李磊喊过来,一帮人去了后院,在北屋的八仙桌前坐下,很多年以后,沈兰还笑称,这是她们的第一次股东大会,而且开的非常的 圆满。经过商议之后,在培茵力主之下,沈兰拿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分成了四分,四家一家百分之十五,沈兰怎么也不愿意的,培茵说:“沈兰姐,你别着急,听我说,这个是我们商量的,你看看我们家这几个,说是要做买卖,可是我们都上着学,都不能把精力放在上面,你就不一样了,你能整天的靠上去,就算是我们有个 好点子,最终落到实处还不是得靠你吗?说实在的,沈兰姐,给你这些我还觉得少了呢,等以后我们发展起来了,这个分成还是能随时的调整的。” 刘瑜茜跟沈锦华也一个劲的劝着沈兰,到最后,沈兰说“那行,那就这样吧,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几个人合伙的买卖就这样开始了,谁都没有想到,这会是很多年之后一个大品牌的诞生,曾经有财经杂志的记者对沈兰进行访谈,说起企业的开创,沈总回想起当年围坐着八仙桌的几个人,怀念的说,我们的企业,就跟当年的小岗村似的,几个人在灯下草草的签了一个协议,然后就是我们胼手胝足的创业,当时谁都没有想到我们能做到 今天的这一步呢。是啊,谁能想到后来几个人这么一商量,就能作出一个引领时代潮流的品牌行业呢,培茵也没有想到,培茵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对不住自己那几十年的经历,既然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第二天是周末,早早的吃过早饭,培茵就跟大嫂培芝去西江的百货大楼看布料,目前来说,也就是那边的货能全一点吧。这是培茵第一次去西江,沈家村村头那条东西方向的大路上就有路过的去往西江的公共汽车,远远的望去,红色车身,白色车顶的公共汽车就好像一个大大的汉堡,摇摇 晃晃的开过来。因为是第一班车,车上人不是很多,很多人提着一个蛇皮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放着东西,培茵觉得这应该不是都去走亲戚的,里面肯定有带着东西去西江那边出售的, 看几个提袋子的,年纪不是很大,看到培茵几个上车,正开眯着的眼睛,培茵就觉得一道精光闪过,心思活跃的人总是能吃到第一口的螃蟹啊。车上一边是两个座位,另一边是三个座位,刘瑜茜跟售票的看样子很熟悉,笑着打过招呼之后递过三个车票的钱,售票员打量了培茵一眼,随着三张车票递过来的还有一 张毛票,培茵买的是半票。 培茵打量自己的小身板,觉得有些无奈,自己就看着那么小吗?自己可是一名高中生呢。晃悠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西江的汽车站了,汽车站不远的地方就是百货大楼,是一栋三层的楼房,占地比较大,刘瑜茜带着俩小姑子往那边走,边走便介绍,西江的百货大楼是方圆百里规模最大的百货大楼了,东西最全,现在什么都是统一定价,也没有什么便宜不便宜这么一说,西江百货大楼一楼是日用品,二楼是服装布匹,三楼 是家电,说是家电,其实就是缝纫机收音机手电筒之类的稍微贵重些的东西,因为要在中午之前赶回去,姑嫂三人直接就上了二楼。这个点是百货大楼刚开门的时间,售货员们刚刚打扫了卫生,来买东西的也不是很多,刘瑜茜三个人直接就来到卖布匹的地方,一溜柜台,柜台上摆着各色的布匹,后面的墙上的架子上也摆着布匹,培茵边走边看,适合做包的布太少了,就那么几个花色,现在大部分的布都是花布,再就是的确良,培茵想找帆布一类的布,要不然牛仔布 也行,看来自己的想法需要改变改变了,这些结实耐用的布没有,要是想找厚实的布,那些老粗布倒是很好,但是却不耐磨。 姑嫂三个看了一圈,有些失望,还是培茵不死心,问那个胖乎乎的售货员:“阿姨,您这里没有帆布卖吗?” 售货员想了想,说:“那个布不能做衣服,就没有在这边摆着。” 培茵惊喜的说:“也就是说你们这边有帆布吗?” 售货员说:“有啊,你们要多少?那个在仓库呢,有厚的有薄的,都是一些单位买了去盖东西用的。” 培茵说:“阿姨,您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售货员爽快的说:“行啊,你们跟我走就行。”售货员掀开柜台边的一块木板,推开一个半门扇子,对着远处一个人喊:“小李,你来看一下,我带她们去仓库看帆布。” 售货员带着三个人往后院走,刘瑜茜说:“大姐,真是麻烦您了,还得让您带着我们跑这么远的路。” 售货员爽朗的一笑,说:“没什么,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呢吗,哎呀,这俩是你妹子吧,长的跟两朵花似的。” 刘瑜茜说:“大姐,我家是西平农村的,在西江示范念书,这次来是给家里买帆布的。” 售货员说:“哎呀,你是西平的啊?我老家也是西平的,你们是西平哪的?”售货员越说越高兴。 培茵说:“我们是西平城南边沈家村的。”售货员说:“哎哟,巧了,我老家是赵家村的,就在沈家村的东边,既然是老乡,那我更得帮忙了,你们放心,能优惠的我一定帮着你们争取优惠。” 第二百六十四章 买布 培茵听了很高兴,能有个熟人方便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呢,再说了,要是做好了以后这个布料的用量可不是个小数目,有个熟人帮着自己在这边,有些比较难找的布料都能 找到,而且价格还不是很贵。 售货员说:“我姓赵,你们喊我赵大姐就行,乡里乡亲的,我能帮的一定得帮忙。”仓库到了,布匹有专门的仓库,里面除了柜台上摆着的那些普通的布料,还有一些很厚实的用在别的地方的帆布,油布,帆布还有厚帆布跟薄帆布之分,培茵看到这些布 料有些兴奋,刘瑜茜看了之后,问:“赵大姐,您这里有没有厚一点的卡其布啊?” 赵大姐说:“这个已经卖完了,来货还得等几天,这次据说要来好几个花色,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跟你说就是。” 刘瑜茜说:“那好吧,下周五下午我来看看就行,我现在在西江师范念书,每个周末都得回家。” 赵大姐听了,肃然起敬,说:“哎哟,失敬失敬,原来还是大学生呢。”培茵摸了摸那些薄的帆布,这种料子做书包最好了,而且这里的这些很多零碎的布头,所谓的布头其实是割了很大一块之后剩下的,这种料子做衣服不舒服,但是拼拼凑 凑的做书包很合适。 有土黄色的,有军绿色的,甚至还有铁锈红色的,培茵心里那个高兴劲就不用提了,对赵大姐说:“赵大姐,这些零碎的您卖不卖?” 赵大姐说:“卖啊,这些零碎的可以处理了,不按照米可以论斤称了卖给你。” 培茵说:“太好了,那我们先要这些零碎的吧。” 刘瑜茜说:“好,那就麻烦赵大姐给我们称一称,我们先买这些。” 买布料花了一些钱,培茵说:“咱们得记好花了多少钱,这些都是成本呢,到时候都得从收入里面扣出去。” 刘瑜茜说:“培茵,你懂得不少啊,还知道成本,要不你来管着记账吧。” 培茵说:“我哪里有时间呀,我还得复习准备高考呢,我可是答应咱爷爷了,明年高考要考到京都大学去。” 培芝说:“培茵,你真厉害,唉,我怎么就是这么没用呢,看书都看不明白,那些题目都好难啊,怎么看都不会做。”培茵说:“姐姐,你不能这么说呀,你看看你,做衣服绣花多厉害啊,一看就会,你要是把针线给我,我是一点都不会,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哪里有什么都是一把抓的 人呢,而且你现在还念了设计专业,再过几年等你成了设计大师,我们还都得占你的光呢。”培芝说:“哪里这么容易呀,我们班里才几个人呀,听说这次都没有招齐了人,要不然我也考不进去,学的人那么少,一定是专业不好,现在很多同学都说我们以后没什么 出头之日。”刘瑜茜说:“培芝啊,可不能这么说呀,事情没有就是已就的,别看现在不行,谁敢说再下去几年十几年的也不行呢?没听人说呢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也别 听别人说这样那样的,咱就好好的学好本事,以后一定能有出头之日的。” 培茵在一边一个劲的点头,自己这个姐姐很有天赋,但是就是有些胆小,还没有什么主见,就得有人在一边这么鼓励着才行呢。 姑嫂三人买了布料就赶紧往回赶,中午吃了饭还得个人回个人的学校呢。 回到家,沈母看着带回来的料子,有些吃惊,说:“怎么都是些碎头啊?这个能做什么呀?” 培茵说:“书包拼拼凑凑的就能做出来,碎点没什么的,娘,这些便宜啊,咱们现在刚开始,就从小打小闹开始吧。”沈兰看着堆在炕上的布料,心底不觉得升起一股豪气,说:“对,咱们就从小打小闹开始,我听我们家磊哥说,‘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咱们这小打小闹的好好干一定能干成 大的。” 沈锦华怀里抱着自己的闺女,也跟着一个劲的点头,说:“对对,咱们一定能成功的。” 沈母看着一脸笑意的孩子们,说:“那好,中午我给你们加个菜,做个红烧肉给你们吃,趁着现在还不晚,培华,赶紧去买肉去。”刚开始,培茵跟培芝一起设计了两款,一款背包,一款挎包,背包背着很方便,做出来的第一个挎包是个铁锈红色的,样式很简单,但是里面有夹层,因为刚开始,没有 拉链,就钉了几个摁扣,外面看不出来,挎包的带子很短,拎在手上或者是单肩背在身上都很好看。 沈母看着,很稀罕的背了一下,说:“真是好看呢,里面还能放不少的东西,我觉得比那个军用挎包好看。”现在军用挎包还是很流行的,不过培茵一直不喜欢背着那种包,总觉得当当啷啷的,自己这个年龄,还是背个双肩背包,既好看又方便,像沈母这种上了年纪的呢,就背 个单肩的挎包,看着还优雅呢。爷爷奶奶们知道了孩子们要创业,很高兴,就把后院那几间北屋整理出来,让她们也有个地方,奶奶还高兴的对几个孩子说:“你们做这个能挣钱最好了,不挣钱也没什么,挣了钱呢你们爹娘也不能要你们的,你们就留着贴补自己的日子,培茵培芝呢就留着以后给自己当嫁妆,挣不了来也没什么,就当给自己做的,出个门还能不背个包吗 ?” 爷爷也跟培茵说:“培茵啊,你要是缺钱就跟爷爷说,爷爷可是知道,做买卖得有本钱,哪里有没有本钱的买卖呀。” 培茵去买布的那些钱是大嫂先拿出来的,而且因为是处理的,真没有花几个钱,培茵记好了账,等着以后的时候从里面扣除。培茵又去学校上学了,给齐琪江昊天丁一他们的书包也都做好带到学校去,真的没有出乎培茵的所料,双肩背包一在学校里出现,引起一阵轰动,大家都打听在哪里买的,培茵趁机给自己的包包做了宣传,培茵将价格定在五块钱,虽然五块钱很少,但是这可是跟当时的经济水平挂钩的,家里条件不好的谁能拿得出五块钱来买个背包啊, 当时普通的工人一个月才几十块钱的工资呢。来问的人很多,但是真的当场拍板决定买的人却很少,现在学校里周藏跟江昊天他们可以算的上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有他们免费的形象代言,不光是西平一中,估计县 城里的初中小学的学生很快就会知道这种双肩背包,市场还是很不错的。从青山回来,田爱琴心情好了很多,心情好了学习的效率就提了上去,这一个多星期,田爱琴情绪起伏不是很大,能静下心来听老师讲课,现在学习心态很重要,心态好 了学习效率提上来了,那些需要掌握的只是自然而然的就能掌握了,现在的这些知识不掌握了,转过年来综合复习的时候就会拖自己的后腿。 现在沈兰在家里加班加点的做包,不管市场现在怎么样,你得有产品呀,就算是要开拓市场,手里也得有打开市场的东西不是?大嫂二嫂从西江回来,说她们学校很多跟自己预订的包,这里面挎包要比背包多,这就是年龄层次的问题了,大学生马上就要踏上社会了,讲究的还是优雅多一些,不过也有很多定背包的,这个包背着出门既方便又好看,现在大学里已经有人穿牛仔裤了,而且衣服的颜色也已经不再是黑灰蓝几个颜色,随着生活色彩的丰富,人们的日常 生活也会越来越丰富,生活丰富了就会追求生活的品质,到时候买个合自己心意的包背着也不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培茵觉得现在先小打小闹的弄点款式新颖的包卖着,积累原始资本,以后还是得走中高端路线呀,得创建自己的品牌,只有有了自己的品牌,以后才能在市场中立足,看看改革初期,多少企业呀,到最后大浪淘沙的还剩下几家?国外企业来抢占市场是一方面,培茵觉得最关键的是大家没有品牌意识,觉得挣钱就好,得走一步看两步想三步,思想一定要跟上去,观念落后了就一定回挨打的。不知不觉脑洞又开大了,还是得让沈兰多看书多学习,一定要紧跟时代的潮流,要是有外国的一些服饰潮流的资讯 就好了。几个人有空就用家里的缝纫机做包,等到做了一大堆的时候,沈兰就带着去了西江,等到回来之后沈兰一脸的喜色,后面的事情就是大人的事情了,培茵现在安心的在学校学习,明年还要准备考大学呢,就算是自己比别人有优势,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稳扎稳打的来的稳当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高考 时间慢慢地往前推,过了年,村里的自留地的面积大了很多,村里人的积极性都高了不少,很多事情是瞒上不瞒下的,既然已经看到了成绩,尝到了甜头,谁不想着去试 一试呢? 等到后院的扁豆架上挂了鲜嫩的月白色扁豆的时候,培茵迎来了1980年的高考。 考试是在自己的学校举行的,头一天看了考场,沈父早早的撵着三个孩子上床睡觉,田爱琴自打去年就没有再回宿舍住着,就在培茵的上铺睡觉。培茵一点睡意都没有,对于明天的考试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或许是太在乎了,精神非常的亢奋,培茵有些苦恼,还是心态不平静啊,这样的话明天还有什么精神去考试 呢? 田爱琴也没有睡着,躺在床上,怕自己翻身影响培茵,没敢动弹,直到听到培茵轻轻地叹息声,田爱琴轻声说:“培茵,你也没有睡着吗?” 培茵说:“对啊,我有些紧张,你也没睡啊。” 田爱琴说:“我怕明天考不好,万一考不上怎么办呢?”培茵又叹了一口气,说:“咱们别多想了,好好睡觉吧,明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尽自己的能力就行,管他的呢。”说完了,培茵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管他怎么样, 自己尽力就行了。 这时候,客厅里有动静,培茵起床开门看去,周藏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沈父从睡觉的屋里跟着出来,看到培茵站在门口,楞了一下,说:“培茵也睡不着呀?” 田爱琴也从床上下来,说:“沈大叔,我也睡不着,我一想到明天的考试心里就没底。” 沈父说:“你们呀都太紧张了,这样可不好,来,都坐下,我跟你们说几句。”四个人围着茶几坐下,沈父说:“这个高考的题目呀,他的出题范围都跑不出咱们的课本,想想平时那些考试测验,都是为了让你们掌握知识点的,知识点掌握了还愁不会做题目吗?”三个人听得点头,沈父接着说:“咱们再来说说你们的心态,事情都是这样的,‘欲速则不达’,为什么,就是因为心态的问题,心态不平稳了,做事情就容易出 错,现在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要把明天的考试看的太重了,好好的休息,这样才能有精神去考试。” 周藏说:“大舅,您说的到时轻巧,这可不是您要去考试,咱们全国那么多人去考试,每个学校要的人又那么少,这万一考不上怎么办?”沈父笑着说:“你放心,你们不会做的别人也不会做,你不相信自己还不相信你大舅吗,你大舅的教学水平在这里放着,还有你们吴老师的教学水平,当年你吴老师可是京 都师范数学系的高材生,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师范院校呢,有我们在这里给你们保驾护航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藏说:“嗯,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放心了呢,行了,我得去睡觉了,要是再睡不着我就去操场跑步去,我先跑个十圈八圈的,累得狠了我倒床上就睡了。” 培茵一听,眼睛一亮,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再去睡觉去,我要是睡不着了我也去跑步去。” 田爱琴说:“沈大叔,你说就我的水平,真能考上大学吗?” 沈父说:“你对自己不放心,对我也不放心吗?放心好了,看你平时的成绩,一定没什么问题的,行了,都去睡觉去,什么都别想,很快就能睡着的。”这天晚上,很多人都没有睡好觉,培茵他们几个上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有很多下半夜才睡着的,甚至有些一晚上没有睡着的,就这么睁眼到了天亮,这是真正的千军 万马过独木桥,学校的录取率在那里摆着,稍有不慎就会被挤到桥下,说不紧张,那真的是假的。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虽然现在没有温室效应热岛效应,但是时间在那里摆着呢,培茵带着一块小手帕,拿着自己的证件还有文具走进考场,考场里大部分是自己学校的 ,还有几个是下面那所离西平县城很远的在乡镇上的学校的学生。走进考场培茵心情很紧张,看看周围的考生,也是一脸的紧张,还有几个趴在桌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情,第一遍铃响起,两个监考老师抱着考卷一脸严肃的进了教室 ,培茵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咚咚的,好像自己都能听到响声了,想想,前次参加高考也没有这么紧张呀,真是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呢。知道考卷拿到手里,看到那些熟悉的题目,心里有数了,培茵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后面的考试也是这样,等到三天考完了,培茵这才觉得累,回到家,和衣歪在床上,一下子就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窗外黑黑的,通过门缝看到客厅里有灯光,自己脚上的鞋子已经被脱了下来,放在床下,身上还盖着一床小小的毛毯,下了床,穿好鞋 子,推开门,看到客厅里坐着自己的爹娘,看到培茵出来了,沈母赶紧从沙发上起来,摸了摸培茵的头,说:“起来了,吃点东西吧,我熬的绿豆汤呢。” 培茵揉了揉眼睛,说“娘,您怎么来了?哎,爹,爱琴跟周藏呢?” 沈父说:“他们俩先回去了,你这一睡怎么也叫不起来,你娘在家不放心就来看看,你们明天一早再回家吧。” 培茵说:“我睡了很久吗?我们回家?爹,您不回去吗?” 沈父说:“现在都是晚上十点了,你说你谁的久不久。我要去省里参加高考阅卷,明天就集合,先去参加培训,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培茵心理再成熟,有年龄在那里呢,考试的时候大脑高度紧张,用脑过度还是一连三天,这么坚持下来一放松就睡着了,周藏回家说培茵累的睡着了,沈母急的不得了, 小闺女身子单薄,要是累出个好歹怎么办?沈母直接就骑着自行车来了西平县城。起来了,喝了绿豆汤,吃了点沈母从家里带来的绿豆糕,培茵没了睡意,在院子里溜达了溜达就到自己的屋里整理东西,高中这两年的书本试卷笔记都留好了,说不定以 后还能给别人用呢,今年小姑家的小河也考高中了,自己这些东西上都有自己的心得体会,记得很全,多少一定那个给小河帮助的。 收拾好了,培茵就坐在书桌前想事情。这次考试自己感觉非常的好,没什么意外应该能上第一志愿,第一志愿就是京华大学的中文系,自己前世就是学的这个专业,这也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个专业,当时交志愿书的时候班主任还说让自己改一个稍微差一点的学校,这两年自己的成绩在班里都没有得过第一名,第一名是齐琪,每次考试都是她,齐琪的第一志愿也是京华大学,她 的理想是做一个外交家,京华大学的国际关系学院一直就是外交家的摇篮,她填的志愿表班主任倒是没有再提什么意见。考完了,下一步就要开始人生当中另外一段征程,马上就得离开家,离开亲人,以后在外面就得靠自己了,这大半年的时间,几个人的包包事业发展的很好,有些甚至已经进了百货大楼,现在大家都没有什么商标意识,后面得说服大家先去注册一个商标,如果政策允许了,再把各种证件都办齐全了,最好是再找个地方建个工厂,总在家 里实行这种家庭作坊的加工方式不行,哎呀,后面的事情真是不少啊,先不想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培茵关了书桌上的台灯,躺在床上慢慢地进入了梦乡,第二天醒来天光大亮,一骨碌爬起来,只看到自己的娘亲在客厅准备带回家的东西,沈父没有见到人,沈母说一大早沈父就跟学校里另外一个参加阅卷工作的老师集合被文教局派来的车子拉着走了,沈父这次去参加阅卷工作得在省城那边待半个多月,而且还是 全封闭式的,沈母昨天来的时候顺便给沈父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已经七点多了,沈母去外面买了豆浆油条,娘俩吃过之后就收拾好了这个小院子,骑着自行车往家走。 城外那条通往沈家村的路最近又修了修,所谓的修也就是把路两边的排水沟清了清,路上平了平,铺上了河沙,走起来不那么颠簸了。沈母把东西用两个大包袱打包,然后挂在两边的车把上,培茵就背着自己塞的满满的背包坐在后面的行李架上,路两边的小白杨树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地招摇着自己手掌大的叶子,太阳有些明亮 ,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清晨的微风还是带着暑气,不过因为自行车往前跑,培茵觉得扑面的微风还是很凉爽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焦虑 娘两个边走边说话,培茵问自己的娘亲:“娘,当年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呀?” 沈母说:“我们那个时候学校自己有招生考试啊,你去参加了,通过了就可以入学的。” 培茵说:“那样竞争就不是很激烈吧?”沈母说:“比现在差了很多,毕竟那个时候交通不如现在方便吗,讯息也不如现在这么通畅,最主要的是那个时候学校的招生考试不能全国发布,现在其实挺公平的,高考 虽然竞争激烈,但是是国家统一组织的各个学校同时录取的。” 培茵点了点头,说:“娘,那你跟我爹是一个班的同学吗?” 沈母说:“不是啊,当时我是英文系的,你爹是中文系的,我们是参加学校的话剧排演的时候认识的。” 培茵说:“哎呀,娘,原来你学的是英文啊,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呀?”沈母说:“都这么多年了,前些年你说你会外文,人家不得把你当成是外国间谍抓起来呀,我小时候跟着你姥爷在英国待过一段时间,回国之后想着自己有这个基础,就参 加了英文系的考试,结果就考上了。” 培茵好奇的问:“娘,怎么没听说过姥爷那边的亲戚呀?” 沈母叹了口气,说:“你姥爷还没解放就没了,我还有个哥哥,在国外一直就没有回来过。” 培茵问:“那我姥姥呢?”沈母说:“你姥姥呀,在英国的时候跟你姥爷离婚了,你姥爷带着我一个人回来,当时你大舅因为在那边的学业,就没有跟着一起回来,没过几年解放了,回来之后你姥爷 消沉了一段时间,过后看着就没什么事情了,谁知道你姥爷一直放不下这件事情,没几年因为心情陈郁就没了。” 沈母说着,情绪就低沉了下来,这也就是现在,要是上去几年,沈母才不会跟培茵说这些事情呢。 培茵说:“娘,你别难过,你现在还有我跟哥哥姐姐培焜呢。”沈母笑了笑,说:“嗯,娘知道啊,不过娘一直担心你大舅,我们回来之后就通过几次信,后来听说英国那边被攻陷了,就断了信,我跟你姥爷找人打听了几次,都没有信 ,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呢。” 培茵说:“等咱们能出国了,就去那边找找看看去。” 沈母叹了口气,说:“谈何容易呀,离得这么远,又这么些年了,找个人跟大海捞针似的,难啊。” 进了家门,培茵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鸡汤的味道,奶奶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娘俩回来了,赶紧上前接着,培茵说:“奶奶,您做什么好吃的啊,真香。” 奶奶说:“这几天累着你了,奶奶炖了只鸡,给你好好的补一补,一大早就炖上了呢。”培茵上大学之前的暑假正式开始了,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到后院帮着沈兰做书包,现在不光是大嫂二嫂在她们学校卖书包,就连培华李磊也在他们学校帮着推销,学校 里的学生谁不得背个书包呀,销路很好。趁着刘瑜茜沈锦华培芝放假回来,加上培茵沈兰,五个股东又开了一次会议,培茵将自己畅想的前景展望向各位股东做了分享,然后又说了自己的隐忧,然后几个人仔细 商量了之后给自己的企业做了几步规划,只要按照这个规划慢慢的发展,一定能将企业发展壮大。其实,高考完了放纵了几天之后,直到出成绩的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患得患失,担心自己的成绩考不好,谁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说自己一定能考个什么样子,高考 考的不光光是实力,还带着一点点的运气,特别是现在,是先报志愿然后再去考试,里面带着一种赌的成分,其实更多的是背水一战的决心。 培茵好吃好喝的歇了两天,又担心了好几天,就连一直是心胸很开阔的周藏,也担心起自己的成绩,更不用说田爱琴了。三个人凑一起,一定是从担心成绩开始的,到最后,田爱琴又开始抹眼泪了,说自己的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两天半夜醒了就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眼圈都是黑的,又不能跟家里人说,怕他们担心自己,自己更担心的是高考的成绩,田爱琴第一志愿填的是京城的一所学校,为了保险,第二志愿填的是省城的师范大学,第三志愿填的是西江的师范学院,田小民在田爱琴高考之前就说了,不管你考个什么样,只要是你愿意去上,咱都去上,你要是觉得不想去上,咱们就再去复习去,现在咱家有钱,小哥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把田爱琴感动的眼泪汪汪的,想着考个好点的大学给自己的小哥脸上增增光,不自觉的又给自己增加了压力,爱琴的大嫂这些天上窜下跳的,想着给爱美找个婆家,看好了一户人家,据说还是个干部子弟,那孩子的爹是村里的村长,结果被田小民给驳回去了,爱琴的大嫂不服气,说自己一个当嫂子的还不能帮着小姑子找个婆家,结果田小民连理都没理,爱琴的大嫂就偷着拉着爱美去相看人家,结果刚到人家家里,就被闻讯而来的田小民给搅了局,不光拉着爱美就走,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大意就是早就分家了,要是忘了当初怎么写的协议,赶紧回去找出来看看,要是不识字啊就问问别人,自己是个睁眼瞎不说,还要祸害自己的小姑子,总之把个爱琴的大嫂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可是爱琴的大嫂娘家嫂子给牵的线呀,自打分家之后,爱琴的嫂子在自己家里那是说一不二的,公公婆婆看在孙子的份上也忍了,再加上年前腊月里周小芳生了个闺女,爱琴的大嫂觉得自己的腰杆子更硬了,谁知道这次在娘家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差点没有气疯了,回来跟田爱民闹腾了几天,闹腾的田小民的爹娘直接就去了田小民家里住着了,田奶奶就跟田存根两口子说,看看,我人老了,可是看事情远啊,幸亏当初分家的时候说了俩闺女的婆家不让爱民家的管,要不然你们家的闺女早就让人家给卖了,她为啥要给介绍这个对象啊,小民早就去打听了,那个男孩子是他们那边有名的小混子,前些年欺负他们那边的一个 女知青,差点没进去,家里费了好大的事才把事情摆平了,这次托人要娶田小民的妹妹,就是看中田小民在西平的威望,还有田家的财力。田爱琴大嫂的作真是出了名啊,田爱琴来沈家说起来的时候跟培茵说:“你说我大嫂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啊,前两年分家闹得那一出现在都还记得呢,这又开始出幺蛾子,现在我大嫂出去还跟人家说,我们家往前面数好几辈就没出个读书人,一个女孩子非得去考大学,没有那个命考什么大学,看着吧,就我们家孩子小姑,就没个上大学的 样子,这么大的姑娘,都十八了,不赶紧踅摸个婆家,非得考大学,考的上才怪呢。培茵,你说我要是考不上,我脸往哪里搁呀。”说到最后又是眼泪汪汪的了。沈父从省城回来了,培茵因为心情焦虑,下巴都成了尖的了,沈父看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的小闺女,心里很心疼,小闺女才十四岁呢,就跟着参加高考,而且填的是最好的大学,从小这孩子主意就正,班主任委婉的劝了之后没有改主意,来找自己帮着劝一劝,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孩子有志向是好事,当家长的得相信自己的孩子,既然 孩子这么选的,那就这样吧,不过现在看来,这孩子心里也是没底呀,也对呢,全国那么多的考生,就那么几个能考得上,心里着急也是应该的。又煎熬了几天,等到八月初的时候,录取通知书陆续的就到了学校,培茵收到了京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沈家的小院子又一次沸腾了,亲友们听到消息都来家里祝贺,村 里人都羡慕的不行,培茵拿回通知书就放到爷爷的手上,说:“爷爷,我答应你的做到了,您还记得当年我跟你拉钩的事情吗?”爷爷笑眯眯的看着培茵,前些日子小孙女因为焦虑,就跟田里久未降雨而蔫吧的禾苗似的,虽然也跟你说说笑笑的,就是有些耷拉,现在好了,小孙女又恢复了神采,眼 睛因为吃不好睡不好显得更大了,但是看着却更是精灵古怪的。爷爷说:“当然记得啊,爷爷就知道培茵是个说话算话的,爷爷现在就好好的养身体,等明年春暖花开了爷爷就去京城,看看你的学校,看看你还有你三哥,你的大姑姑, 爹娘上学的地方。”培茵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个了,笑眯眯的把通知书放到爷爷的手里,说:“好,我跟三哥在那里等你哟。”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上学 培茵这个时候终于能够踏实的吃饭睡觉了,晚上睡觉,看到放在自己枕头边的通知书,培茵舒了口气,踏踏实实的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田爱琴没有被京都的大学录取,被第二志愿省城的师范学院录取了,田爱琴觉得很遗憾,但是田小民却很满意,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能考上大学靠的是自己的勤学苦练 ,还有沈家一家人的帮助,接到通知书田小民直接就提着礼品来沈家感谢沈家的帮助,被沈父说了一顿。八月底,培茵在沈父沈母的陪伴下坐上了去往京城的火车,同行的还有齐琪跟她的父母,齐琪这次也是被第一志愿录取的,不过这次培茵的分数高了一点,齐琪跟培茵开 玩笑,说自己晚节不保,没有在最后一次考试中保住第一的位子。 周藏考完之后就回了高原,已经两三年没有回家了,这次回去就直接去京城报到,培茵看到齐琪听到之后脸上稍微有些失望的神色,但是也没有多想。 火车很慢,将近三十个小时的旅程,齐琪的爸妈托人给两家买了卧铺票,两家正好在一个车厢里。 早上一早坐上火车,第二天下午到,两边的景色乏善可陈,培茵上了车之后看了一会就躺到上铺睡觉。齐琪的爸妈比自己爹娘的年龄还大些,齐琪是他们的小闺女,前面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都成家了,在他们的老家,那座有“东方巴黎”之称的国家经济,金融中心 ,老两口子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还带着一点点家乡的甜糯的味道,培茵觉得齐琪说话一点都没有那个味道,齐琪一直说普通话,普通话里带着的是西江的味道。两家的父母都是相同的经历,齐琪的爸妈被打成右派之后就下放到这家军工厂上班,后来也没有回去,齐琪爸爸觉得自己快要退休了等到退休就回老家,再回原来的单位还要重新适应不说,培茵从齐琪爸爸的话语里听出来,齐伯伯被运动吓怕了,觉得在西江这个地方很安全。因为这段共同的经历,有共同的话题,两家的父母聊得很投机,培茵躺在上铺,看着另一边的上铺上半躺着看书的齐琪,已经十八岁的姑娘身段有了玲珑的味道头发比前些时候长了点,在脑后扎了一个小辫子,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的 入迷,长长地眼睫毛在眼下搭出一片阴影。培茵昨晚上因为今天一早的形成,很兴奋,很不舍,半夜都没有睡着,早上一大早就被奶奶喊了起来,奶奶已经包好了瓠子水饺,培茵去洗漱的功夫已经下好了放在饭桌上,奶奶看着坐在桌前的小姑娘,说:“茵茵啊,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你还小,别不舍的吃,吃好了才能长身体,钱不够花了就找奶奶要,奶奶偷着告诉你呀 ,当年奶奶自己还偷着留下不少老物件,奶奶谁都没告诉,就等着以后给你们几个女孩子当嫁妆呢。” 培茵因为要离家而满心的伤感被奶奶自己的爆料吸引了不少,培茵看着还在忙活着的爹娘,小声的说:“奶奶,什么老物件啊?”奶奶趴在培茵耳边悄声说:“一些袁大头,还有几样金银首饰,对了,还有俩玉镯子,都是当年奶奶自己攒下的,你爷爷变卖家产的时候我都没拿出来呢,奶奶就告诉你一 个人,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呀。”培茵点了点头,说:“奶奶,我不说。”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而觉得距离更加贴近的祖孙俩你看我我看你的偷着笑了起来,爷爷这时候站在屋门口,说:“你们俩这是偷着笑 什么呀,跟偷了腥的猫似的。” 培茵看看奶奶,笑着对爷爷说:“爷爷,这个呀是我跟奶奶的秘密,我答应奶奶了,谁都不告诉。” 培茵躺在铺上,回味着离家之前的甜蜜,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等到被沈母喊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沈母一大早就起来,烙油饼,煮鸡蛋,还煮了三奶奶腌好的冒油的咸鸭蛋,三奶奶用后院的小厨房,给炒了咸菜,装在大罐头瓶里,这两天的几顿饭一家人就要用这个打 发了。齐琪的妈妈看到放在小桌子上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自己买的一些蛋糕点心,沈母看了,就知道齐琪的妈妈不擅厨艺,热情的喊着他们一家一起吃饭,一家三口推 辞不过,就跟着一起吃了起来。走的时候奶奶还给培茵装了整整的一饭盒的水饺,那个饭盒是个最大号的铝制的饭盒,吃这个得蘸着醋吃,培茵用个洗干净的小玻璃药瓶装了一小瓶的醋带着,齐琪一家三口吃了这个水饺之后,觉得好吃的不得了,他们已经在这边待了二十多年了,因为不会做饭,一般都是吃厂里的食堂,就算是自己在家做,也是做最简单的饭菜,包水 饺虽然也会,但是不管是和面还是调馅,都不能跟沈家的几位奶奶相比。一路无话,到了京城,火车站有学校接站的车,是从部队借来的军用卡车,有人拿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学校名字,沈父沈母还有培茵拿着自己的行李,问明白了之后带着行李转到车身后面,车上几个人帮着把行李都拿到车厢里,培茵又在别人的帮助之下爬了上去等到一家三口都在车厢里找个地方坐下了,培茵看了看周围,都是带着行 李的新同学,家长来送的还真没几个,更不用说自己跟齐琪这样父母一起来送的了。 齐琪一家三口也跟着爬上车厢,看看这辆车上人都满了,汽车缓缓地开出火车站前面的广场,朝着学校慢慢地驶去。街上人来人往很热闹,但是大部分都是骑自行车的,培茵他们这几辆车开过去,很是引人瞩目,沈父跟沈母看着周围的景色,神情很激动,他们俩离开这里二十多年了, 第一次回来,沈父说:“变了,变了很多,悦然,你看那边,当年这里还是几间平房呢,现在都成了楼房了。” 沈父说:“对啊,当年咱们还在这里排演过小话剧呢,哎呀,已经找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一路感慨着,来到了让沈父沈母怀念培茵向往的地方。还是那个校门,但是确实焕然一新的,放暑假没有回家的培田已经早早的就等在校门口了,看到车子过来,赶紧的上来接着自己的父母妹妹,在校门口,培茵就跟齐琪分 手了,两个人不是一个系的,各自被自己系的学长接走了。办好了入学手续,培茵一家四口就往宿舍走,培田边走边说:“爹,娘,我打算过些日子先买个小四合院,正好您二位帮着我参谋参谋买个什么地方的,买了来我想让培茵 办个走读手续,不管怎么说呀还是家里吃饭舒服。” 沈父沈母都吃了一大惊,互看一眼之后,沈父说:“培田啊,买房子不是小事,你现在还上学呢,哪来那么多钱呀?”培田说:“这两年我挣了不少,觉得以后这房子一定会涨价的,趁着现在价格不是很高先买一个,爹,我看过很多国家的发展经历,房价这个东西都是随着经济的发展而增 长的,咱们国家现在的经济发展已经开始了,既然手里有钱,不趁着价格不高买下来,等到以后价格高了想买也买不起了。” 沈父说:“我跟你娘这次来想着多住几天,我们慢慢商量好不好?” 培茵看自己的三哥培田已经是星星眼了,三哥实在是太帅了,三哥实在是太威武了,当年那个有些不靠谱的三哥现在的成就是己这个穿越女望尘不及的。 培田看着一脸崇拜的培茵,笑着摸了摸培茵的头,说:“我同学们知道我妹妹还不到十四岁就考到京华大学来,都说我有一个厉害的妹妹呢。” 培茵说:“三哥,我觉得你才是最厉害的,你来京城才几年呀,就能把房子挣出来了,三哥,你现在是我崇拜的偶像啊。”培田说:“三哥做的还不够呢,我暑假去南方看过,那边的发展是你想都不敢想的,三哥其实很幸运,能经历这个发展的时代,培茵,我们都是幸运的,你且看吧,以后我 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培茵一脸崇拜的看着培田,使劲点了点头,说:“三哥,你说的太对了,我现在手里也有钱呢,你买房子我都给你填上。”沈父沈母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怎么觉得这俩孩子要在京城买个房子就跟去百货大楼买个玩具似的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 买房 培茵的宿舍在二楼,走廊的一头,朝阳的一间,小小的房间里靠墙放着四张架子床,中间放着四张课桌,课桌的下面有八个凳子,门口的两边各有四个衣橱,条件很简陋 。 宿舍已经有两张下铺的床收拾好了,不过没有人,沈父把行李放在宿舍的地上,问培茵:“培茵啊,你想要哪个位置?” 培茵说:“靠窗户的上铺,那个地方安静,还能晒太阳。”培田说:“哪个位置都好,我们学校的住宿条件还算稍微好些呢,有些学校一个宿舍住着十个人,冬天还好,夏天热死了,等过些日子咱把房子买好了就赶紧收拾收拾搬出 去。” 沈母叹了口气,说:“培田啊,你说你们俩都还是学生,学业都这么重,搬出去谁给你们做饭?谁来照顾你们?娘就是回去了心里也不安生啊。” 培田说:“娘,要不你跟爹带着爷爷奶奶们都来吧,我现在的钱能买一个两进的四合院,咱们住着很宽敞的。” 沈父说:“我跟你娘来做什么,我们还得回去上班呢,好了,咱们先把床铺收拾收拾,还要去大姐家里呢。”大姑家据说离的这里不是很远,这次沈父沈母来了也是要去大姐家里看看的,大姑大姑父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回家看看,听说培茵要来上学了,再三的叮嘱沈父沈母来 送孩子上学,姐弟好好的聚一聚。培茵从行李中找出自己带过来的抹布,从塑料网兜里拿出脸盆,去洗漱间打了水,先用抹布把床板擦了一遍,铺上凉席,再铺上垫子,褥子,床单,挂上蚊帐,放好被子 ,沈父沈母已经把别的行李分别放到橱子里,书桌上或者是桌膛里,牙缸牙刷肥皂放在脸盆里,放在床底下,没一会功夫就都收拾好了。培茵刚收拾完,又有一个小姑娘背着行李满头大汗的进来,沈母看了,赶紧帮着把背在身后的行李拿下来,小姑娘红着脸道谢,沈母说:“哎哟,这行李可真沉呀,你就一 个人来的啊?” 小姑娘红着脸说:“嗯,俺自己来的,谢谢您。”培茵看自己的舍友,蓝色咔叽布的裤子,自己做的黑色的偏口布鞋,上身是一件崭新的白底蓝花的衬衣领长袖褂子,没有收腰身,上下一样的粗,两条黑亮的麻花辫搭在 肩上,圆脸,圆眼,两个脸蛋红红的,看到培茵一家四口都在打量自己,耳朵后边都红了。 培茵说:“你好,我是你的舍友,中文系的沈培茵,我是d省来的。” 小姑娘有些局促的说:“你好,我是中文系的马晓蔚,我也是d省来的。” 沈母说:“哎呀,是老乡啊,培茵,以后跟这个姐姐要好好相处,这么远来这里上学,还能住在一个宿舍里,可不是一般的缘分呢。” 培茵说:“嗯,我知道了娘。马晓蔚,这是我的抹布,你先用来擦擦床板然后把床铺好吧。” 马晓蔚赶紧道谢,沈父沈母又跟马晓蔚聊了几句之后就带着培茵培田往大姑家里走了。大姑家住在一个大院里,门口有武警站岗,培田经常过来这边,登了记之后带着父母妹妹熟门熟路的就在院子里走,培茵看到这个大院里既有两层楼的筒子楼,也有一排一排的平房,平房前面都有小院子,转过这些后面就是一座一座错落分布的二层小楼,小楼的前面有半人高的篱笆围城的院子,有些院子里种着蔬菜,有些院子里种着花草,培田在一个院子里什么都没有种的篱笆门前停下来,对沈父沈母说:“这个是大姑大姑父后来分的房子,大姑说以前那个已经被人占了,运动结束之后也没有让人搬出 来,大姑父说他跟大姑就两个人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不一定非要住原来的地方。” 沈父打量着周围的精致,听培田这么说,说:“当年你大姑大姑父住的地方比这个地方可好看多了,地方也大。” 培田按了门铃,有个人影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培田,笑着说:“哎哟,培田来了呀,中午吃饭的时候首长还说下午你得过来呢。” 培田喊了一声“刘婶”,对自己的父母介绍说:“爹,娘,这是在大姑家工作的刘婶。”接着转身对刘婶说:“刘婶,这两位是我的爹娘,这位是我的妹妹。” 刘婶热情的笑着说:“欢迎欢迎,赶紧来屋子歇一歇,沈首长一直念叨着你们呢。”院子里不比别的院子或者花团锦簇,或者生机盎然,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里都用地砖铺了,进了屋子,是一个客厅,客厅的一边是餐厅,培茵转着看了看,一楼两个 卧室,不知道二楼是什么样的结构。 刘婶说:“你们坐着歇歇,两位首长一会就能回家了,首长们上班的时候再三的叮嘱我一定把晚上的饭准备好了。” 培田说:“那您忙吧,我们自己坐一坐。”客厅的沙发是海绵的垫子,上面铺着白色的绣着花草的沙发巾,三组沙发围着一个木头的茶几,茶几上面放着茶壶茶碗,刘婶还给大家拿过一把暖瓶,培田就给每个人都 倒了一杯开水。 沈父说:“培田,你大姑大姑父的工作很忙吗?”培田说:“一直就很忙,大姑父回来就去了部队,大姑还是回的原来的单位,我每个周末都来家里吃饭,大姑都会交代刘婶做好吃的给我准备着,不过能跟大姑大姑父一起 吃的时候很少,楼上还有我一间房间呢,有时候来了,待得晚了我就住下。” 刚坐了一会,门口一阵响动,大姑推开门,一脸高兴的看着坐在客厅里的一家四口,说:“你们来了啊,可把你们盼来了。”四口人起身,喊大姐的喊大姐,喊大姑的喊大姑,大姑过来,拉着培茵的手,仔细的端详了,对沈父沈母说:“省思,悦然,培茵能考到京大来,我最高兴了,当年你们一 家四口从京城回老家,现在你们的孩子通过高考又回到这座城市,这是最好的回来的方式。”沈父说:“大姐,看你说的,回来不回来的还不是我们自己说的算的吗,我跟悦然现在也有了年纪了,上面有老人,下面有孙子,在老家待了那么多年,觉得哪里都不如家 里好。”大姑说:“好好好,大姐今天不跟你说这些。”培茵知道,大姑对于沈父沈母不回京城来心里还是有些怨怼的,不过想到老家自己的爹娘那么大的年纪了,自己这个作为老 大的一年回不了一次家,心里又有些亏欠。晚上大姑父推掉了几个约会,回到家给沈家众人接风,席间培田又说起他要买房子的事情,大姑说:“本来这样的事情不该是我这个出嫁的闺女说,但是,省思啊,我觉得 既然培田想要买,就买吧,现在呀,咱们国家跟国外的联系越来越多,很多人通过在国外的亲戚去国外定居,有些就低价处理手里的房产,这正是一个买房子的好时机。” 培茵这时候插话,说:“爹,娘,我也觉得买房子是个好事,我来的时候我爷爷跟我说了,要养好身体,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来京城呢。” 大姑大姑父还有沈父沈母都有些吃惊,沈父说:“你爷爷怎么说的?” 培茵说:“我小的时候就跟爷爷定好了,我考上京华大学之后,爷爷就来这里,看看大姑还有爹娘你们当年求学的地方,来之前爷爷跟我说,明年的时候一定要来的。”培田说:“哎呀,那得赶紧的呀,咱们老沈家在京城买好了房子,爷爷奶奶他们来正好有地方住,我得让爷爷奶奶们看看,当年咱们把西平城里的家产都卖了,不是咱们家 没落了,咱们那是避祸,现在世道好了,咱们老沈家在京城买房了,京城呢,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买房子的地方呀。” 沈父跟沈母胡看一看,沈父说:“那好,你然你想买,趁着我跟你娘这几天在这里,咱们好好的转一转看一看。”培田听了沈父的话,脸上一脸的高兴,看看坐在身边的培茵,说:“培茵,你现在学校里坚持一段时间,等到房子买好了,咱们就搬过去,在学校哪里有在家里住着舒服呀 。” 大姑说:“培田呀,大姑问你个很冒昧的话啊,你打算买个什么样的,你打算买个多少钱的呢?”言外之意就是你现在手头多少钱呀。培田盘算盘算,说:“既然爷爷奶奶他们要来,那我就得从新打算了,现在我手里有能抽出来的钱不到十万,原来看中的那个小四合院打听了价格是两万多,现在我得重新找合适的地方了,我觉得凑够了十万买个三进的四合院应该是差不多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商议 桌上几人听到培田的话,除了培茵,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现在一个工人一个月能挣几十块钱,大姑大姑父是卡着行政级别领工资的,两个人一个月乱七八糟的加起来都 不到三百块钱,培田说他能拿出来的现金是十万,十万啊,真是个天文数字呀。 沈母无意识的喃喃道:“十万,十万是多少啊。” 沈父回过神来,脸上很少见的有了严肃的样子,对培田说:“培田,现在桌上在座的除了培田别的都是你的长辈,你跟我们说实话,你是怎样挣来这么多的钱的?” 培田说:“爹,这钱来的很干净,您别担心,这些钱是我跟我同学从南边倒腾东西来北边卖挣来的,贸易您知道吗?就是把东西异地而搜,赚取里面的差价。” 沈父说:“这不是投机倒把吗?”培田说:“爹,现在国家正在发展,为什么要发展,发展就是为了咱们国家能强盛起来,为了咱们国家的人民能过上好日子,怎么样才能过好日子,就得满足自己的生活需 求,我们就是把咱们这边人民急需的东西从南边那边倒过来,卖给咱们这边的人。”几个大人听了培田的话,都没有再说什么,培茵一边吃着红烧排骨,一边咕噜着大眼睛观察着几个人的神色,大姑父不经意的看到了,笑着说:“看看培茵,咱们还不如一个孩子淡定呢,不就是做买卖挣钱了吗,有什么好害怕的,现在都在说改革开放,怎么改革怎么开放,虽然是个大问题,虽然要摸着石头过河,但是也不能说我们培田做 的就不对呀,培田,只要不是犯法的事情,咱们没什么好怕的。”培田点了点头,说:“大姑父,我知道,很早的时候我就跟我们村的小民一起做这个了,这些年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觉得改革开放既然是为了经济的发展,那就应该考虑下是不是从古代的一些贸易活动里面找灵感,我们经济专业学的不光是经济的理论,我们还要学习讨论一些实际的经济案例,我觉得咱们古时候既然能把国家的经济 发展好了,没道理现在又有火车又有汽车的反而不如那个时候的马车发展的还要退步啊。”大姑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国家现在派出了很多的代表团去世界各地参观取经,我们已经在发展的路上耽误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契机, 培田能挣下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咱们没必要大惊小怪的,省思,悦然,有我在这里你们放心就好。” 沈父沈母叹了口气,都说儿大三分客,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翅膀慢慢的硬了,就得放手让他自己去外面闯荡。买房子的事情就这样被提上了议程,因为这个,沈父沈母推迟了回乡的时间,在大姑的陪同之下陪着培田一处一处的看房子。已经大四的培田学业负担已经没有前两年那 样沉重了,趁着没课的功夫就到处去找房子。培茵那天吃过晚饭就回了宿舍,宿舍里已经注满了人了,不过有两个培茵没见,说是家是京城的,刚开学,学习不那么累,就先不住校了,宿舍里除了自己跟马晓蔚,另外六个人都是外文系的,培茵那天太累了,到了宿舍跟马晓蔚打了一个招呼就上床睡觉了,在火车上怎么样都是睡不好的,再加上培茵现在身体还是很淡薄,这一躺下就 沉沉的睡着了,一夜无梦,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窗户外面传来有人路过的声音。培茵醒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在哪里,伸个懒腰起来,看看宿舍里几个人都没有醒来,看看腕上的手表,才六点多,再睡也睡不着了,索性穿衣下床,洗漱之后拿着饭盒溜 溜达达的就往食堂走。食堂离宿舍还不是很远,进去之后吃饭的人也不是很多,培茵拿饭票买了一碗稀饭,一个鸡蛋,一个包子,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吃早饭,还没有吃完呢,就看到穿着一身 篮球服,满头大汗的坐在培茵的对面,一笑就看着两排亮白的牙齿。 培田说:“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呀,不睡够了觉可长不高呢。” 培茵说:“我晚上睡的早,三哥,你这不是也挺早啊。”培田说:“我们宿舍都喜欢早上起来打篮球,都打了三年多了,习惯了,哎,培茵,今天去领了课本跟着我去看房子吧,我偷着跟你说啊,我觉得咱爹娘的眼光可不如你呢 。”培茵说:“谢谢哦,不过三哥,你钱够不够呀,我这里真有不少呢,我来的时候咱爷爷奶奶都偷着给我塞钱了,哎,对了,三哥,你有没有认识邮局的人啊,我想买点邮票 ,就是刚出的那个猴票,有多少买多少啊。” 培田说:“嚯,口气不小啊,行了,咱爷爷奶奶给你的那点钱你留着给自己买花戴吧,三哥这里有钱,你那点钱能有多少啊。” 培茵说:“你可别小瞧人啊,我来之前沈兰姐刚给我分红,有五千呢。” 培田吃了一惊,说:“这么多呀?”培茵骄傲的说:“那当然,你别小瞧我们这小打小闹的,我们稳扎稳打,做的可是实业,我们现在已经不光是盈利的问题了,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怎么样去扩张我们的 生产规模,怎么样去开拓我们的新市场,三哥,说到这里,我得好好的请教请教你这学经济的高材生啊,帮我们好好的规划规划呗。”培田说:“你们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这个我得好好的想一想,对了,苏立青你还记得吗,昨天晚上来找我,说晚上要请咱爹咱娘还有你好好的吃一顿呢,怎么样,给 赏个脸吧,人家苏立青可说了,当初可是喝了不少你熬的骨头汤呢。” 培茵知道苏立青也跟着培田倒卖东西,手里一定有不少的钱,说:“行啊,人家韩信可是千金一饭,你告诉苏立青,他吃的可不是一顿两顿呢。” 培田说:“行,没问题,保证让你吃好了。”培茵回到宿舍,宿舍里就只剩下马晓蔚一个人了,马晓蔚就着咸菜白开水吃了一个馒头,看到培茵进来,笑着说:“咱们一会就去教室吧,刚才咱们班的同学过来,说要同 学们都去教室互相认识一下呢。” 培茵点头说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等马晓蔚吃饱了两个人结伴往教室里走。现在每个班都有自己的教室,培茵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三楼,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不少的同学了,大概是新同学,都有些放不开,也就是自己一个宿舍的互相小声的说几 句话。培茵跟马晓蔚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身后的坐着的是两个男生,马晓蔚坐下之后就跟人家打了一个招呼,培茵也跟着朝人家点头致意,培茵觉得马晓蔚性格很开朗,虽然看 着条件差了点,可是一点都不自卑,落落大方的。看看手表,已经八点了,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同学,时间等的越久,教室里的嗡嗡的说话声越大,不过每次门一响,教室里都会瞬间安静一下,直到一个梳着两个及肩的麻 花辫的女同学进来之后,还是这样,大家看着跟自己差不多的一个女生进来,都没怎么在意,继续跟自己周围的同学说话。培茵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看到这个女生进来之后也不作声,围着教室走了一圈之后,站在讲台上,不过注意到她的人不多,下面还是吵吵唧唧的声音,直到她拿起讲桌上 的黑板擦轻轻地敲了敲讲桌,下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大家都看着站在讲台上的女生。 培茵注意到女生的脸稍微红了红,坐在前面的培茵听到她的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她说:“同学们好,我先自己介绍一下啊,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叫储雁回,如果没什么意外呢我回陪着你们走完后面的四年的时光,下面咱们就做一下自我介绍,大家互相 认识一下。”班里的同学一个接着一个的站起来介绍自己,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有些讲究点的还会介绍一下自己的兴趣爱好,培茵听着听着,脑洞又大开了,想到那个认识新同学的小视频,男生站起来说:“大家好,我叫尤勇,我喜欢下棋。”结果旁边一个女生站起来尴尬的说:“不是啊,大家好,我叫夏琪,巧了,我喜欢游泳。”结果男孩子又尴尬的红了脸,引得教室里的同学们哈哈大笑。 第二百七十章 杜明隽 新同学认识完了之后就是任命班干部了,现在是大学了,都讲究自治,一些事情都是班干部处理,所以说,有些追求进步的同学还是很在意能不能进班委,能不能当班长 或者是团支书,这个是毕业分配工作的一项资本。储雁回说:“因为刚刚认识,大家呢互相都不熟悉,就不搞投票推荐了,咱们自己推荐自己怎么样?觉得自己能胜任了班长团支书的站起来向同学们推荐一下。”储雁回说 完了,教室里有一瞬间的沉寂,现在的孩子,性格外向的不多。马晓蔚站起来,说:“大家好,我是马晓蔚,我高中当了两年的团支书,觉得有些经验,我就向大家推荐我自己当团支书,希望大家支持我,如果我当选了,以后一定会给 大家做好服务工作。”培茵坐在马晓蔚的旁边,有些崇拜的看着自己的舍友兼同桌,这姑娘,总是能出任意料啊。 储雁回点了点头,说:“别的同学还有没有自荐的?没有的话马晓蔚同学就是咱们班的团支书了,来大家欢迎欢迎,欢迎我们的团支书同学走马上任。”等到同学们的掌声响起来,储雁回在黑板上写上团支书马晓蔚,然后后面又写上班长,副班长,以及生活委员,体育委员等等的班干部,下面都空着,等着班里的同学站 起来推荐自己。 有了马晓蔚这样一个好的开头,后面的同学就能放开了,等到选好了班长等班委,储雁回就让班委的人去后勤领课本,然后回来分发四年要用到的课本。一上午的功夫就这样过去了,培茵跟马晓蔚搬着现在用不到的课本往宿舍走,边走培茵边对着马晓蔚说“马晓蔚,你真厉害,能第一个站起来自荐自己当团支书,你放心, 我以后一定会支持你的工作的。”马晓蔚说:“这有什么厉害的呀,当班干部能锻炼自己的能力,以后工作了就能少走弯路,这个是我高中的班主任告诉我的,他说大学虽然是象牙塔,但是却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你要是能在大学的当班委或者是在学生会干的游刃有余,那么等到毕业了在工作上也一定能很快的适应,我们那里很穷,上学是我们这些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 既然出来了,就得好好地干,要不然出来做什么呢?培茵,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培茵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很对,祝你以后能工作学习两不误,等到咱们毕业的时候能分配一个好工作。” 马晓蔚笑着说:“谢谢你!”没有军训,开学之后直接就是上课,培茵每天自在的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宿舍里因为不是一个专业的,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见见面,别的时候碰见的机会不多,培茵觉 得这样简单的生活自己适应的很好。 齐琪入了学之后来找过培茵几次,不过因为都是一个新环境,大家都忙着适应新环境,认识新同学,后来也没有怎么找过自己。沈父沈母帮着培田参谋着在学校几站路远的地方买了一个三进的四合院,价格不是很高,不过因为运动期间破坏的有些厉害了,买下来之后还得好好的修一修,培田看中 的主要是房子的地方,沈父沈母看中的是房子有个后院,以后老人来这里住着还可以种点东西。房子买好之后培田就开始找人维修,沈父沈母看事情都办好了,赶紧坐车往回赶,两个人现在都算是带毕业班的,缺课时间长了别说学生们了,自己就先着急的了不得, 要不是因为买房子是个大事情,他们才不会在京城停留这么多天呢。 这样过了一个来月,培田跟培茵说新房子维修的差不多了,让她下午下了课先跟自己去那边看一看。一个黑油大门,门前是三级台阶,培田打开门之后,培茵看到正对大门的是照壁,然后是倒座,垂花门,抄手游廊,东厢房西厢房,大大的院子正对着正房,正房两边是 耳房,再后面的一个院子就是后罩房,穿过后罩房,还有一小块空地,就是一个长满了荒草的后花园。培田说:“这个房子原来的主人解放之前就把家里的孩子送到国外去了,运动的时候因为孩子门都在国外,有海外关系,家里的房子就被造反派弄去当宿舍,运动结束之后家产发还,这老两口子也算是死里逃生,心里很害怕,正好家里孩子来接着他们到国外去,他们就想着把这房子处理了,去国外的时候也能有钱再买个房子,其实这个房 子建造的非常好,要不是因为当宿舍的时候实在是祸害的厉害了,看着不像样子,我也不能八万来块钱就买下来。” 培茵看着粉刷一新的墙壁,重新上了漆的廊柱门柱门扇窗棂等地方,说:“咱们也算是捡了漏了,不过三哥,咱们家那么多人这个地方能住的下吗?”培田说:“应该差不多吧,对了,你看到没?那些地方等明年春天咱们就栽上一丛竹子,这些花池子咱们也都种上花,这个就让爷爷奶奶们去想想种什么吧。培茵,三哥一 直想问问你,你在学校适应的怎么样呀?” 培茵说:“挺好啊,老师讲得课很精彩,图书馆里那么多的书,借都借不完,我觉得时间有些不够用的。”培田说:“培茵啊,你得跟同学们多多的接触呀,看看你从小上学的这些时间,我觉得你也就是跟爱琴还能玩一玩,你才十来岁,现在这个年纪你就得跟着同学们一起玩, 一起打打闹闹的,我看你在学校的样子,可不像十几岁的样子呢。” 培茵说:“我不像十几岁那像几岁啊?”培田说:“我看着像是年纪很大的人了,没有十几岁的小姑娘该有的活力,培茵啊,你这样不好啊,你得多跟你的同学们在一起,女孩子都得有几个能说点知心话的好朋友 啊,你们可以一起逛逛街,说说知心话,说说心里的小秘密,就像我们男的似的,我们都有好几个能一起打球,一起喝酒的好友,人没有朋友怎么行呢。” 培茵说“我跟我们宿舍的马晓蔚在一起啊,我们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 培田说:“我知道,你们宿舍的马晓蔚现在是你们班的团支书,人家要求进步,听说现在准备进学生会呢。” 培茵奇怪的说:“你怎么知道啊?”培田说:“我跟你们系的学生会主席关系很好,听他说的,他说现在你们这一级的新生里面最积极的就是马晓蔚了,人家整天这么忙,哪里有时间跟你一起啊,要不你也去 加入学生会吧,在学生会认识的人还能多一些呢。”培茵说:“还是算了吧,我这性格这么闷,去了学生会没两天就得烦死了,咱们就别说这个了,三哥,咱们买些锅碗瓢勺的,等周藏军训结束了就把他找来认认门,自己做 些好吃的吧。” 培田说:“行啊,不过还得俩月之后周藏才能出来呢,而且也不是能随便就出来。”在院子里转了转,兄妹俩又去百货大楼看东西,许多东西都是需要添置的,因为房子曾经被拿来当宿舍用,原来的那些家具都已经被损毁或者是被人搬着走了,整修完了 屋子里都是空荡荡的。 培茵说:“三哥,要不我帮你买家具还有铺盖吧,我买的邮票虽然多点,但是也没有花几个钱,我现在手里钱还有很多呢。” 三哥说:“哪里能用得着你出钱,你的钱就好好的留着以后当嫁妆吧,还用得着你给家里买东西呀。”回到学校,培茵依旧沿袭着前面的生活轨迹,每天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的形色匆匆,期间接到了田爱琴的信,爱琴在信里说了自己的现状,介绍了自己的学校,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来,爱琴的心情很好,周藏虽然不能出校门,但是可以写信,已经给培茵来了两次信了,信里跟培茵诉说着新学员的辛苦,每天都是高强度的训练,现在普通高校虽然没有新生军训,但是他们是军校,入学就得先经过三个月的新学员训练,培茵知道周藏虽然把自己说的很可怜,其实他适应的很好,每个假期去青山那边跟 着训练可不是说着玩的,那得是跟着真正的上训练场,要不然每次从青山回去夏天晒的脱了皮,冬天冻得脸上都有冻疮吗?周藏给培茵写的第二封信里说了一件事情,他在学校里偶遇了杜明隽,当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培茵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谁,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而且期间一点没有音信,杜明隽的父亲据说后来去了省里,再后来就没有信了,杜明隽呢,走的时候运动没有结束,是偷偷的送走的,不敢明目张胆的通信,运动结束之后呢,他没有寄过信,培茵更不知道怎么联系他,这一放下,已经过去四五年了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 相见 培茵往下看,说杜明隽跟他一个学校,不过不是一个专业的,是在训练间隙几个方队自己组织对抗赛的时候,因为自己能力强,大杀四方,被杜明隽认出来,然后再去找的自己,信上虽然主题是跟杜明隽久别重逢,但是笔墨着重的地方是周藏如何如何的英勇,如何如何的将来挑战的一个一个斩于马下,培茵看了之后觉得周藏虽然有些自恋,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周藏能力很强,不管是个人能力还是组织能力,从小时候他带领着几个村的孩子一起玩耍,想出的那些明目就可以看出来,以后周藏一定会是一个 很好的指挥官。培茵给周藏的回信说了自己的生活,学习,还跟他讲了三哥培田买的房子的位置,说自己跟三哥要趁着周末的时候去外面买东西,等到他三个月新学员训练结束了能出校门的时候就来家里,到时候正是天气稍微冷的时候了,不冷不热的,吃火锅正好,可以弄个铜火锅,几个人围着桌子,边聊天边吃饭,培茵详细的描述了新房子的布局景致,当周藏收到回信的时候,看的心里仿佛有几只猫爪子在挠,恨不能马上就能结束新学员的训练,能去吃火锅,想到肥妹的羊肉,香醇的芝麻酱,周藏觉得食堂那些饭 菜直接就不能下咽了。培茵不知道自己的回信把周藏弄得整天惦记着火锅,她现在有时间就跟着自己的三哥去街上逛逛,看看那些家里需要的东西,培田早在开始修整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定好木工师傅了,家里的家具要根据每个房子的具体尺寸来定做,三进的院落,这么多的房间,每个房间最起码要有桌椅板凳的,培田通过一个朋友找了这位老师傅,老师傅又 通过原来的人脉找了一些好点的木料,带着两个徒弟开始做家具。正房是给爷爷奶奶他们住的,四间正方正中间两间打通了做了客厅,两边的两间间出来每个房间里都盘了炕,炕前露着的地方被老师傅找木料做了一个窄窄的鞋柜,跟整 个的房间都没有违和感。 打了一个多月的家具,等到培茵穿上厚外套的时候,培田拉着自己去验收已经大好的家具了。家具都已经上好了油漆,摆放在合适的位置,两个人一间一间的看过去,都很满意,跟老师傅结清了费用之后,培田就拿着已经列好的单子满大街转悠着往家里搬东西,这期间,培田还收到从家里寄过来的一张汇款单,是沈父沈母这些年的大部分积蓄了,沈父在信上说,买房子虽然是培田的主意,但是自己这个当父亲的于情于理的都得 给培田一份支持,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是也是当父母的一份心意。培田没有动这些钱,培田跟培茵说,自己的爹娘受了几十年的罪,能把几个孩子养大了很不容易,现在年纪大了,自己这个当儿子的已经有了能力,就应该让爹娘的日子 过的更舒坦。断断续续的忙活了半个多月,等到培茵累的腰都直不起来的时候,终于跟三哥一起把偌大的一个院子收拾的清清爽爽了,培茵现在是无比的怀念家政公司呀,一个电话, 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真是既方便又省心。周藏终于从军校里出来了,出来之后就带着身后的尾巴马不停蹄的往培茵给的地址走,两个人已经在信里订好了时间,说好了周藏的半天假期要在家里吃火锅,火锅是铜火锅,去买的新嫩的羊肉片,几样小蔬菜是培茵用木头箱子自己栽的,木工师傅干活剩下的下脚料被培茵要求着做了几个很大的木箱子,里面放上从后院挖过来的土,天 气虽然已经很冷了,但是放在屋里,每天都能晒到阳光,小菠菜小生菜长势还是很不错的。 培茵听到敲门声,打开之后,门外站着两个橄榄绿的身影,一个是笑得就看到两排大白牙的周藏,另外一个却是有些熟悉的面孔。 杜明隽时隔五年多再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时,已经激动了好久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看到开门的培茵,周藏高兴的说:“培茵,我终于来了,这个是杜明隽,当年跟你坐一个桌的。”培茵把这个身姿挺拔,面貌英俊的小伙子跟自己印象中那个大眼睛,眼里一泡泪的小男孩做了一下对比,觉得人的成长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当年那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 男孩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多头了呢,而且看着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样子。 杜明隽笑着对培茵说:“培茵,好久不见了。” 培茵点了点头,微笑的说:“是啊,杜明隽,欢迎你来我家,快进来吧,三哥在厨房准备东西呢。”因为周藏跟杜明隽只有下午一下午的假期,晚饭前就得回学校销假,中午这顿饭是培田跟培茵准备了好几天,买了上好的嫩羊肉,切的薄薄的,自己准备了麻汁酱,豆腐乳,蒜泥,铜火锅早早的就点上了,里面的骨头汤是早上就放在厨房的蜂窝煤炉子上熬上的,在骨头汤里放上了红枣,桂圆,,奶白的汤里点缀着红红的枣子,灰色的桂 圆,看着鲜嫩喜人。培茵带着俩人径直来了厨房旁边的饭厅,饭厅里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放着一个已经煮开了的铜火锅,火锅里面的汤“咕嘟咕嘟”的滚开了,火锅四周放着几盘子鲜嫩的羊肉片,几盘子青翠的小菠菜,小白菜,小生菜,还有两盘洁白的藕片,饭桌四周放着四个凳子,周藏见了桌子上的东西,赶紧扑过去,坐在一个凳子上,留着哈喇子说:“哎呀,哎呀,真香啊,培茵,你是不知道啊,我在咱家被咱家的伙食养的嘴叼了,学校里的饭吃着实在是不习惯,这下好了,我有了假期就到这里来,你可得给我做好吃 的补一补啊,我现在做梦都想着咱们在一中那会你熬的骨头汤,用骨头汤下的面条啊,我跟我那些舍友说起来,他们也都馋的不得了呢。”杜明隽进了屋里打量了四周,看到这个饭厅除了饭桌,凳子,还有一个落地的五斗橱,五斗橱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插瓶,里面没有放什么,在一个角落还有一个三开门的碗 橱,除了这几样再没有别的,这些东西都是新打的。培茵对着杜明隽说:“杜明隽,你先坐着等一等,咱们接着就能开饭。”说完了培茵就赶快到隔壁的厨房去帮忙,培田听到培茵说杜明隽来了,赶紧端着几大碗的调料进了饭厅,看到站在桌边看着自己的杜明隽,培田放下手里的东西,用拳头轻轻地锤了杜明隽的肩膀一下,说:“好小子,长这么高了,一走好几年都没有给我们写一封信,哥 几个真是惦记你呢。”杜明隽刚到沈家的时候跟培田周藏一个炕头睡觉,晚上睡不好没少被培田哄着,听培田这么说,眼睛有些红了,说:“三哥,实在是对不起,当年我爸回去之后又被关了起来,我被我姥姥姥爷带着去了西北的边疆,那边通讯实在是不方便,我姥姥姥爷也不让我给你们写信,怕再惹起什么事端,后来,运动结束了,我又跟着我姥姥姥爷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是没待几天就搬走,好不容易等到去年年底下在京城安定下来,想着等我高考完了有个确切的地址再跟你们联系,谁知道又遇到了周藏,三哥,对不起, 让你们担心了。” 培田拍了拍杜明隽的肩膀,说:“只要你好好的就没事,你父亲还有你姥爷的事情我都听我大姑父说起过,说起来你们家也是无妄之灾,没事的,过去了就都好了。”培茵听他们这么说,觉得事情应该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当时运动结束了,出现了好多的派系,有些派系抱对了大腿,有些抱错了就有些悲剧了,不过听杜明隽说他姥姥姥 爷都回了京城,估计是没什么问题了。 培田说:“杜叔叔现在在什么地方?”杜明隽说:“前些日子才调去咱们d省,我们也算是颠沛流离了好几年安稳下来了,唉,三哥,我现在回想一下,在沈家村那段日子是我过的最安稳最舒坦的日子了,其实 当年我爸不把我接过去最好了。” 培田看杜明隽神色伤感,赶紧说:“都过去了,咱们现在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吃火锅是最好的了,别想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多想想以后我们美好的日子。”四个人围着桌子坐着,边吃着边说着话,说着这些年来自己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培茵边吃边听着杜明隽说起这些年的经历,觉得这个孩子目前为止还是那个虽然有些忧郁,但是却是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男孩,性格并没有因为这些年吃的苦遭的罪而带着戾气,培茵很担心因为大人的问题他变的偏激,幸好没有。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出国 周藏跟几个人说起他回高原的经历,每次回去,他都觉得以后那里就是自己为止奋斗一生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天是那么的蓝,地域是那么的宽广,就连天上的雄鹰,都是 那么的凶悍,他觉得男人,就应该在那样的地方,只有到过那里的人,胸怀才能变得更加的宽广。一顿饭吃的几个人坐在凳子上不愿意动弹,培茵在厨房的蜂窝煤炉子上熬了一锅山楂水,把饭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之后给每个人倒上一碗山楂水,酸酸甜甜的汁水,喝 一口觉得饱胀的肚子舒服了不少。吃过饭,周藏跟杜明隽就得准备往学校赶了,杜明隽看到送两个人到大门口的培田培茵,走了几步之后站下来,看着培茵动了动嘴唇,最后终是没有说什么,就跟周藏往 公交站牌走。 直到两个橄榄绿的身影看不到了,培田跟培茵才往家里走,培茵问培田:“三哥,杜明隽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培田说:“听说杜明隽的大哥写了揭发他父亲的信件,因为这个杜书记才被重新看押了起来,杜明隽的姥姥姥爷也受了牵连,杜明隽的姥爷为人很正直,他的死对头所在的派系前两年大行其道,杜明隽的姥爷就没有出头之日,现在好了,杜明隽的姥爷通过各种渠道找到原来的老领导,杜明隽的老领导对杜明隽的姥爷多方的提携,他们一家 子这才从西北边疆回到京城。” 培茵说:“当时杜书记不是已经出来主持工作了吗,怎么杜明隽的大哥还给他写检举信啊?”培田说:“培茵啊,在那个年代,为了把一个人打倒在地,那些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搜集材料,当年京城去咱们村里的那个姓冯的你还记得吗,他为了拿到咱大姑父的检 举材料,把咱们二叔的腿都打断了。”培田没有跟培茵说太多,当时大姑跟大姑父说起杜明隽大哥写检举信的时候,说那些人为了逼着杜明隽的大哥写那封信,把他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脱干净了放到外边,那可是东北那边的数九寒天啊,小孩子的皮肤冻得青紫青紫,哭声越来越弱,快要被逼疯了的杜大哥实在是靠不过去了,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一个大男人哭着在信上签了名字,都不知道信上是什么内容,疯跑着去外面抱回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现在已经四岁多了,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现在跟着杜明隽的姥姥姥爷在京城,因为东北 那边的气候对那个孩子来说有些冷,那个孩子一到冬天就咳嗽不止...... 想到这些,培田叹了一口气,幸亏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这个国家总算是慢慢的走上了正轨了。 培田这几天一直在考虑学校的领导找自己谈话的事情。学校要准备公派一些学生去国外的学校学习两年,培田的专业课学的一直很好,系里的老师向学校推荐了他,说实话,他非常的想去国外看一看,看看国外的发展是个什 么情况,但是把培茵一个人留在京城,他又有些不舍,妹妹这么小,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年底下就得给学校回复了,去或者是不去,都得有个选择,培田回到家里,看着忙活着收拾厨房卫生的培茵,说:“培茵,你一个人在学校怎么样?能不能适应啊?” 培茵说:“能适应啊,怎么不能适应?”笑话,自己前世可是经历了七八年的大学生活,虽然现在跟以前不是很一样,但是自己要是再不能适应这个,得有多矫情啊。 培田张了张嘴,没有出生,培茵看了,坐在另一个凳子上,说:“三哥,你有什么事情吗?” 培田说:“学校找我谈话,说过了年准备公派我出国学习两年。”培茵听了,一脸的惊喜,说:“哎呀,三哥,这个是好事啊,你去,一定得去。”态度非常的坚决。这么好的馅饼砸到自己的头上,三哥要是再推出去,那不是个傻子啊,再说了,被国家公派出国啊,现在全国多少大学生啊,从1978年开始,国家为了振兴中国的各行各业,最先公派理工类的人才出国深造,据说当时一万个农民才能养活一个留学生,那个时候的留学生都是抱着“留学报国”的理念出去的,他们吃苦耐劳,自强不息,大部分学成了都回来参加国家的建设,培田一个学经济的能被派出去留学, 那就说明培田的能力不是一般啊。培田看到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兴奋的小妹,觉得自己前些日子的担忧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培田说:“我怕我走了你被人欺负,怕你在学校里不适应,你还这么小,就得一 个人在那么大的环境里生活学习,我放心不下。” 培茵听了培田的话,心里感动极了,自己的三哥啊,因为担忧自己,面对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好事犹豫不决,想到这些年三哥对自己的照顾,培茵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培田看培茵眼睛红了,手忙角落的给妹妹擦眼睛,说:“你看看你,这是怎么了,要是你觉得一个人在这里不习惯,我先不去就行了,不就是出国吗,等政策再好了,三哥 自己就能出去看看,到时候三哥带着你一起去,咱们也去国外看看那边的月亮是不是比咱们这边的圆。” 培田公派出国的事情尘埃落定,等到京城迎来初雪的时候,培田坐上了远赴m国的飞机,飞赴大洋彼岸学习更加先进的知识。培田走了之后培茵好长时间才适应过来,好在还有周藏跟杜明隽,这两个人有了假期就过来陪着自己,三个人一起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还去爬过长城,不过因为是冬 天,实在是太冷了,培茵冻得爬到半道就放弃了,倒是俩男孩子,浑身的热血,嘴里喊着:不到长城非好汉,愣是爬了很长一段才下来。培田走的时候跟周藏杜明隽交待过,让两个人好好的陪着培茵,还跟两个人说了培茵的生日,结果俩人愣是在培茵生日那一天请了一天假出来,上午陪着培茵在街上逛了 逛,中午去全聚德吃了烤鸭,下午又去买了几样青菜回来,说是再好好的吃一顿。 傍晚十分,天下起了雪,飘飘洒洒的没一会功夫就把地盖了起来,培茵看着俩人提着回来的青菜,觉得吃完了饭就得回学校了,决定还是做点面条吃。 自己用鸡蛋活的面,饧的差不多了就擀成了面条,看着培茵在厨房有模有样的擀面条,周藏说:“培茵啊,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呀,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擀面条啊?”培茵头也不抬的说:“三奶奶的手艺差不多都教给我了,你说擀面条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不会做吗?现在是没有条件,要是有条件了我能给你做一桌的大席,保证你什么凉 拌热炒的都全乎。”周藏听培茵这么说,对着杜明隽说:“看看,看看,我们家出来的姑娘那真是上的厅堂下得厨房,再看看咱们学校那几个白天鹅,就知道昂着脖子装骄傲,被我妹妹甩的几 条街都不止呢。”杜明隽看着培茵熟练的样子,觉得自己的想法得赶紧实施了,虽然年纪小的,但是从现在培养感情,等到都毕业了,正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培茵这么好,长的好看,性 格也好,做饭还好吃,要是让别人知道培茵的好,先下手为强了,培茵被别人追走了,到时候自己就是想哭都找不着地吧。杜明隽再次见到培茵的时候,就知道这些年来这个小姑娘一直在自己的心里,大概是小时候被带着去沈家,第一次看到那个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的小姑娘,拉着自己的手说哥哥不哭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就走进了自己的心里了,说实话,被自己的父亲带走的时候,杜明隽是非常的不愿意的,但是经历了那么多,如果不走,说不定会牵连沈 家,那几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人情冷暖,要是没有沈家的帮助,自己能不能活着都很难说。这些年,杜明隽长大了,会慢慢地回忆小时候的事情,现在以一个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那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觉得沈家,还有沈家村的那些人在当年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非常的不容易,那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的,如果没有一颗善良的正直的心,根本就不会去做那些事情。不说杜明隽的盘算,厨房里有一个锅框子,里面放着一个最大号的铝锅,培茵在里面添了水,周藏就开始烧火,杜明隽请示之后,去洗干净了青菜,那是一把子菠菜,一颗生菜,现在冬天的蔬菜也就是白菜萝卜土豆,三个人能买到这么一点点的绿色蔬菜,也是很不容易,培茵自己种的那几样,吃过几次之后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已经没有再长了,因为不经常过来,培茵索性不再管,等明年的时候,爷爷奶奶他们来了再重新种就可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归途 面条擀好了之后,下在锅里,培茵就开始切肉丁,家里有个煤油炉子,还算是很新鲜的东西,培茵经过几次的使用,已经能够熟练的操作了,看看锅里的面条差不多要煮熟了,把青菜放下去,煤油炉子上面坐了炒菜的锅,花生油熟了之后用小火把肉丁炒熟了,然后放点料酒,再放上一勺的酱油,放点盐,那边面条已经煮好了,盛出来放到大海碗里,再放点煮面条的汤,等到炒锅里面的卤子好了,直接用勺子舀了浇到碗里,“哧啦”几声响之后,一股好闻的香味直冲几个人的鼻子,周藏动了动鼻子,说:“ 哎呀,实在是太香了,赶紧的,咱们去吃饭去。” 培茵提前已经拌了一小碟的咸菜,切的细细的辣疙瘩丝,放上芫荽梗,葱丝,放点酱油,倒点醋,最后再点上几滴香油,三个人就着咸菜把碗里的面条吃的干干净净的。吃完了,杜明隽说:“这个咸菜味我想了很多年了,我还记得当年我在家里过生日的时候,奶奶给我擀的鸡蛋面条,也是就着这样的咸菜吃的,我觉得那是我吃的最好吃的 面条了,后来再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面条,现在我又能吃到了。” 周藏说:“谁说不是啊,在家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离开家了就觉得家里就是吃咸菜也别外面的饭菜好吃。”培茵坐在凳子上,吃了那么多,一点都不想动弹,虽然晚上吃多了不好,但是一下子真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好久没有吃自己擀的面条了,听他们俩说想家里的饭,培茵也想家了,想家里的爷爷奶奶们,想爹娘,家里的孩子们,培茵叹了口气,说:“真好,还有二十来天就能放假了,过两天我要去找大姑,让大姑帮忙订火车票,我要一放假 就往家走,想死我了。” 周藏叹了口气,说:“我一放假就得去青山,我爸跟程团长说好了,以后放假就去那边,放假也不能闲着了,得给我加强锻炼。” 杜明隽说:“那我也去吧,我去跟家里一起过年去。” 周藏说:“你姥姥姥爷同意你去啊?”周藏说:“我爷爷过年都是要下基层的,我奶奶带着我跟着,反正不是在家里过年,在哪里不一样?再说了,当年我得了你们家的帮助,我姥姥姥爷说找个机会得登门感谢 ,因为以前在边疆那边没有条件,今年我估计应该是能去的。” 培茵说:“那好啊,我回家就跟家里人说说,你要来家里过年,到时候我们多多的准备过年的东西,热热闹闹的过大年。”要放寒假了,培茵每天都过的非常的雀跃,大姑已经再三的保证了给帮着订火车票,培茵又开始盘算着给家里人准备什么样的礼物,这几天除了上课,复习准备考试,培茵就满大街的逛着,百货大楼东西最全了,可是看来看去的就那几样,最后培茵决定给家里的孩子们买衣服,给老人们买点心,自己的爹娘,培茵扯了好些好料子,年前让沈母帮着做衣服吧,京城的料子可不是西江那边能比的,值得一说的是,买东西用的票都是大姑硬塞给培茵的,要不然培茵还得去找卖票的人,现在去买东西,还是得 凭票啊。这半年,培茵跟齐琪的联系不是很多,齐琪是个学霸,时间都用来学习,那点有限的课余时间也是泡在图书馆,不过周藏来找培茵的时候,因为是同学,培茵有时候喊着齐琪一起去吃饭,齐琪也会跟着一起去,这一来二去的,培茵觉得齐琪跟周藏有情况,证据就是周藏向培茵打听齐琪的事情多了很多,多到培茵觉得已经超出一般的普通同学的程度了,对于这样的纯纯的爱恋,培茵觉得无可厚非,两个人都是十八九岁的人了,有了懵懂的青春期躁动也是很正常的,但是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培茵从来 不多掺言。 培茵定好了回家的时间,就去问齐琪什么时候走,如果一起走,可以请大姑帮着一起订火车票,齐琪有些为难,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自己要稍微晚两天走。培茵没在意,到时苏立青,自打培田走了之后经常过来跟培茵说几句话,培田走的时候再三的叮嘱苏立青,要他经常来找培茵说说话,免得培茵想家,培田觉得有个一个 地方来的人经常来聊聊天,也是排解思乡之愁的好方法。 苏立青知道培茵要回家的时间,算了算自己那个时候应该是也已经考完试了,决定跟培茵一起回去,路上两个人还能有个照应。就这样,培茵订了两张火车票,因为时间有些长,订的卧铺票,培茵在考完试之后,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打包了食堂的几个包子,由苏立青帮着背着大包的行李,就往火 车站进发了。培茵没有想到,自己收拾的行李有那么多,自己用帆布缝的结结实实的大号行李袋,这个还是前些日子沈兰她们寄过来的,就是为了让培茵能放行李的,行李袋长方形,两跟很结实的袋子缝到两边,行李袋上用的是拉链,这还是沈兰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的一家拉链厂给定做的,这种行李袋用衣服上的那种普通的拉链不行,看看这行李袋上的拉链,既结实,拉着又滑溜,苏立青背着自己那个装着两本书的军用挎包来到女生宿舍的时候,可是围着行李袋转了两圈,觉得这个包很实用,很好,但是培茵现在 最怀念的是旅行箱,还是带轱辘的那种,不用替着,提上拉杆拉着就走。培茵身后背着自己的帆布背包,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着这两天在火车上要吃的饭的小书包,昨天抽了个时间回家里煮了十几个鸡蛋,烙了油饼,炒了咸菜,带了两个杯子, 两双筷子,培茵觉得出门在外,要尽量的把吃的东西往好了做,出门在外本来就不容易,再吃不好实在是亏的慌。公交车上很多替着行李回家的学生,看到苏立青替着的行李袋,大家眼里都是好奇的神色,培茵觉得这是个很大的市场,等到了火车站,看到那些扛着包袱或者是蛇皮袋 的旅人,培茵觉得以后得在火车站附近弄个专卖店,专门卖旅行包,估计买卖能很好。等到苏立青替着旅行包,挤得满头大汗的进了自己的车厢,把包放在自己的下铺上,摊在铺上喘粗气,一个劲的庆幸,幸亏自己陪着培茵往家走,要不然,这么大的一个 包,这么多人,小师妹能不能爬上火车都是一个问题啊。 苏立青觉得坐火车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这次跟培茵一起坐火车,竟然觉得坐火车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火车开动,培茵就开始从旅行袋,身后的背包里往外掏东西,洗好的苹果,几个金黄色的橘子,培茵递给苏立青一个,已经很疲惫的苏立青咬了红红的苹果一口,“咔嚓”一声之后,嘴里都是苹果甘甜的汁水,精神一下子就振奋起来,三口两口的把手里的苹果吃完了,看到培茵又从背包里拿出两个带着盖的茶缸,每个茶缸里放上自己做的茶包,茶包里有干菊花,冰糖,枸杞,红枣,都用干净的纱布包好了,放在茶缸里,用开水冲泡了之后盖上盖子放着。弄好了茶缸,培茵又拿出一包自己煮的葵花子,用 一个盛饼干的小铁盒子装了,放到包厢里的小茶几上,然后掏出一本书,靠着铺上的被褥悠闲的看起来。苏立青喝了茶,吃着瓜子,也看着自己带着的书,等到吃饭的时候,苏立青更加的瞠目结舌,看着培茵从背包里拿出的那些瓶瓶罐罐,干净的玻璃瓶里装着色泽青翠的腌黄瓜,里面还有红色的干辣椒,白色的蒜切成的蒜瓣,一个铝制的饭盒,里面是香味扑鼻的炒咸菜,另一个饭盒里面装着切成一片一片的猪头肉,一个白色的布袋里装着煮熟的鸡蛋,另一个白色的布袋里装着烙好的薄薄的油饼,培茵用油饼卷了两块猪头肉,递给苏立青一个,自己又倦了一个,最后从包里抽出两双筷子,看的苏立青眼花缭乱,苏立青是个男孩子,第一次坐火车去京城的时候,自己的姐姐给自己煮了鸡蛋,自己就是靠着那几个煮鸡蛋一路饿到京城,从京城往家走有时候还从食堂买几个馒 头带着,哪里跟培茵似的这么讲究呀,吃的喝的准备的这么齐全。培茵对苏立青说:“立青哥,咱们将就讲究,反正就是这几顿饭,等到了家咱们再吃好的。”这句话听得苏立青心里都给培茵跪了,妹子,这要是还算是讲究,自己那几次坐火车在硬座车厢那边干啃馒头那算什么呀,再看看跟自己一个车厢的那几个,虽然坐卧铺的都是条件好的人家的,但是人家好的也就是买几个蛋糕或者点心带着,哪里有自己跟培茵吃的这么精致呀。 第二百七十四章 培军 第二天傍晚,火车在西平的火车站停下来,因为是个小站,停靠时间很短,培茵苏立青两个人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行李在车厢门口等着,等到培茵从火车上下来,脚踏实地 的站在西平的地界上,对苏立青说:“立青大哥,还是自己家的底盘站着踏实,嗯,空气闻着也好闻。” 苏立青帮着提着那个旅行袋,边走边说:“嗯,我也这么觉得,家里的饭也好吃,就是吃窝头就咸菜也是家里的饭好吃。”沈父早早的就在火车站出站口等着了,落日的余辉已经若隐若现,火车站的路灯虽然亮了起来,但是灯光昏暗,气温很低,前两天因为下了雪,路上有些地方的雪白天化了成了水,晚上又被冻成了冰溜子,培茵从出站口出来就“跐溜”了一下,吓得培茵赶紧站下稳了稳身子,在门口等着的沈父看到培茵滑了一跤,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培茵的 胳膊,培茵抬头一看是沈父,高兴的喊了一声“爹!” 身后跟着的苏立青见了忙喊“沈老师”,沈父看到小闺女跟自己的爱徒过来了,笑眯眯的应了,让苏立青把旅行袋放到自行车的后车架上,三个人步行回了一中。 还是原来的小院,一进屋就是铺面的热气,培茵赶紧去炉子跟前烤了烤手,沈父说:“早上我就煮上猪骨头了,一会你们俩歇一歇赶紧吃点,早点歇了,明天再回家。” 培茵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就着沈父煮的猪骨头,喝着热乎乎的骨头汤,吃了一顿饱饭之后,泡上一杯山楂水,坐在沙发上喝着山楂水消食。沈父从吃饭的时候就开始问苏立青的学习生活,这会两个人还没有说完,培茵坐了坐就去原来自己住的那屋,床上的被褥沈父已经早早的就晒好了,培茵扑倒在床上,闻 到一股好闻的太阳的味道。一夜好眠,第二天吃过早饭,苏立青坐上了回家的客车,培茵被来开着村里的拖拉机来县城送货的田小民捎着回了沈家村,沈父还没有放寒假,而且还是带毕业班,工作 量很大。家离得越来越近,心越来越雀跃,等到看到村头的大槐树,培茵压下想要大声呼呵的冲动,田拖拉机的轰隆声引得路边几个人的注意,培茵看到村里人,笑着跟大家打招呼,该喊什么就喊什么,等到拖拉机开过去了,村里人小声的议论着,都说沈家的风水好啊,看看,人家家里的孩子个个出息,不是大学生,就是当兵提干,没听说吗, 前些日子沈家的老二培军上战场了,虽然受了一点小伤,但是人家养养就没事了,以后再升职那是妥妥的。培茵不知道培军上战场的事情,前些日子培军突然的就回来了,说是在家休假,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三奶奶就听着隔壁培军的屋子里传来锦华的哭声,赶紧下炕过去看究竟,才发现培军脱了衣服之后,肩膀上缠着绷带,绷带上面还隐隐的有血色透出来,三奶奶唬了一跳,听到动静的前院住着的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都过来,一家人这 才知道培军上战场了,受伤之后这是回家来养伤的。沈母后面过来的,听了个尾巴,再看看培军肩膀上的绷带,晕眩了一下,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培军看着一家人都来了,笑着说:“没事,小伤,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养养就 好了。” 二爷爷看绷带上都有血色了,二话不说就去了王大夫家里,等到王大夫带着药箱来沈家给培军换好了药,重新缠好了绷带,说:“没事没事,小年轻,养养就好了。” 培军的是贯穿上,一颗子弹从左边的锁骨下面穿过去,因为当时没有及时的处理,有些溃烂了,回到后方之后,在医院处理了,住了几天培军就请假回了家。这次去战场,培军真正的经历了生死,前一刻还在并肩战斗的战友,下一刻去血肉横飞,自己是作为后援部队去的,当看到我军镇守的阵地上自己战友的尸首,这个坚强的汉子眼里含着泪,怀着满腔的仇恨打退了敌军一次一次的进攻,但是战友惨死的样子成了培军的一道梦魇,回到后方的医院,培军彻夜难免,一闭眼就看到阵地上战友惨死的样子,这个时候没有什么针对上战场的军人的专门的心理疏导,培军的状态很不好,因为心理的问题,肩膀上的伤口一直不见好,培军觉得自己回到家或许能改变 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得到主治医生的同意之后,培军这才踏上了回家的列车。沈锦华自打接到培军的电报就回家了,这对夫妻已经成亲这么多年了,真正的聚少离多,学校也体谅沈锦华作为军嫂的不易,爽快的同意了沈锦华回家的请求,不过过两 天沈锦华还得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晚上睡觉,培军实在是瞒不过去了,就给沈锦华看了自己的伤口,沈锦华看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包扎的绷带,再想一想报纸上报道的战场的残酷,不由得失身痛苦,而培军 呢,因为下午的时候见了自己的闺女,抱了孩子一下之后伤口有些撕裂了,经过王大夫的重新上药包扎,这才好了。送走了王大夫,一家人围在培军的屋子里,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现在谁都知道南方战场的残酷,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竟然去了战场,负伤之后回来了 ,可是孩子上战场的事情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爷爷奶奶们都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最后,还是爷爷说:“时间也不早了,咱们都回去睡觉吧,也让培军好好的歇一歇,唉~~” 奶奶说:“对对,明天奶奶就去买肉,买骨头,奶奶一定给你好好的补一补。”等到家里人都出去了,培军跟锦华两口子相对无言,培军叹了口气,说:“锦华,对不起,但是我首先是个军人,然后才是你的男人,闺女的父亲,爹娘的儿子,爷爷奶奶 的孙子,我知道我上战场就是九死一生的事,但是我不后悔。”锦华看着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可是对于自己的男人上战场这件事情,沈锦华又怨不起来,是啊,自己的男人首先是个军人,而后才是自己的男人,这是刚结婚的时候自己就明白的,自己作为一个军嫂,最应该理解的就是这一点,抚摸着包扎伤口的绷带,锦华眼里的泪一滴一滴的滴到培军的胳膊上,培军仿佛被烫 了一下,赶紧转过身来,帮着锦华擦了擦眼泪,说:“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你看,连王大夫都说我养养就好了,没事的。” 锦华抬起脸,泪眼朦胧,看着一脸疼惜的给自己擦眼泪的培军,说:“很疼吗?”培军用右胳膊,把锦华拉到自己的怀里,说:“不疼,真的,锦华,当子弹打到我的肩膀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那个时候我想,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还有孩子怎么办,后来,卫生院给我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我觉得没事,再后来,我们被兄弟部队从阵地上替换下来,到后方医院,大夫说我的伤口没事,我就想着,以后我一 定要加倍的对你好,对孩子好,我亏欠你们娘俩的实在是太多了。”锦华听着培军的话,擦了擦眼里的泪,说:“培军,这都是我愿意的,你没有亏欠我们娘俩什么,当初决定嫁给你,我就知道你有你的使命,我作为你的妻子也有我的使命 ,我要做的就是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帮助,帮着你撑起咱们的家,把咱们的孩子拉扯大,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 培军听了锦华的话,把自己的妻子搂的更紧了,幸好幸好,自己活着从战场上下来了。因为王大夫,第二天村里人就都知道培军上战场的事情,关系近的买点点心或者是带着自家攒下的鸡蛋来沈家看望,淳朴的人们,还是很崇拜英雄的,更何况,培军还是 从战场上负伤之后回家来修养的。 沈家院子络绎不绝,这样忙乱了几天之后,锦华又回学校去准备期末考试,还是三奶奶第一个发现了培军的异样。三奶奶晚上觉轻,一点动静就能醒了,锦华走的那天晚上迷迷糊糊的听到有呻吟的声音,三奶奶吓了一跳,起来仔细的听了之后,开了门,顺着声音到了培军的窗户底下 ,听到培军压抑的呻吟声,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就仿佛一个深入梦魇的人被噩梦压制,醒又醒不过来,梦里的境遇又太过真实。三奶奶是经历过战争年代的人,听很多人说起过那些经历过生死的人会有好长一段时间做恶梦,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把做恶梦的人唤醒,三奶奶轻轻地拍着房门,喊着培军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培军的屋子里亮了灯,一脸憔悴,满头大汗的培军给三奶奶开了门。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后遗症 三奶奶见了,忙着进屋,把门关严实了,培军擦了擦汗,虚弱的说:“三奶奶,吵到你了。” 三奶奶看培军的样子,心疼的很,说:“培军,多久了?”培军愣了,接着白着一张脸,虚弱的笑了笑,说:“三奶奶,回到后方医院处理了伤口就开始这样了,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一闭眼就看到阵地上那些死去的战友。”说到最 后,培军痛苦的闭上眼睛。 三奶奶说:“那锦华在的这两晚上你有没有睡着?” 培军摇了摇头,说:“睡不着。”三奶奶叹了口气,说:“孩子,当年咱们西平县城解放的时候,三奶奶被你奶奶带着去医疗队帮忙,很多人都跟你一样,这是心里的一道坎啊,谁都帮不了你,得你自己去 迈。”培军痛苦的说:“三奶奶,我迈不过去,刚刚还跟我有说有笑的战友,下一刻却被炸弹炸的血肉横飞,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战友笑着跟我说话,我要跟他说话了,在我眼前的却是战友的尸首,我带着的兵,才十八九岁,还没有娶媳妇呢,被子弹爆了头,睁着眼睛躺在我的面前,三奶奶,我迈不过去啊。”培军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七尺男儿 ,在自己的奶奶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三奶奶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有事情别憋在心里,这样哭出来就没事了。”前院的人听到动静都过来了,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站在炕前,看着坐在炕沿上,用手捂着脸,哭的酣畅淋漓痛快恣肆的孙子,那哭声苍凉悲怆,听得人心里非常难受, 但是这道坎得孩子自己迈过去,要不然,后果谁都不敢想。培军哭了好久,久到觉得这个世间好像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随着自己的哭声,随着压制在心底的悲伤被宣泄出来,那些战场上的过往就好像是一帧一帧的电影,在脑海里来来回回的播放,等到播放完了,培军觉得神清气爽,哭泣有时候不是弱者的表现,哭泣有时候是强者对过去的遗憾的追思,那些眼泪,是对自己在乎的人的一种祭 奠。爷爷跟二爷爷这天晚上就陪着培军在培军的屋里睡觉,爷仨关了灯,爷爷说起他经历的战争,那些曾经跟自己并肩战斗的人如何的长眠在青山,巍巍青山,方圆几十公里 ,当年是又名的革命根据地,很多人把自己宝贵的生命奉献在这里。或许是这场撕心裂肺的哭声把心里的负面情绪宣泄出来,也或许是听了爷爷说的那些抗战时期他们这一代人所经历的残酷的战争使培军的心情得到了开解,这天晚上,培 军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没有做梦,只是黑沉沉的睡着了。奶奶还是偷偷地去赵家村找了那位曾经的老奶,这里所谓的“老奶”,是专门给人看吓着了的,小孩子容易吓着,吓着了有些是高烧不退,有些则是半夜哭闹,找老奶运动的时候被人拉出来批斗,村里人虽然觉得新社会了,但是谁家没个孩子呀,谁家的孩子能保证不出点什么小意外呀,赵家村的人对老奶的批斗那就是走过场的事,谁家的 孩子有点什么小毛病还是偷偷的来找老奶看看。奶奶偷偷摸摸的来老奶家,两个村离得这么近,谁家都知道谁家,奶奶吞吞吐吐的说了培军的事情之后,老奶说:“省思娘啊,培军这孩子的经历,当年很多人都曾经经历 过,我看这个孩子是个性格坚毅的,没事,自己想明白了就没事了。”老奶这样的本事其实是从上几辈子传下来的,有些人说这是迷信,无稽之谈,但是这根本是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老奶交代奶奶回家用五枝子给培军煮几个鸡蛋吃,喝点五枝子汤,好好的定定神,就没什么事情了。五枝子就是五种树木的枝条,说的是桃枝、杏枝、柳枝、枣枝、槐枝,都是常见的东西,虽然没有什么科学的依据,但是用 这五种树木的枝条煮了鸡蛋,喝点五枝子水,却是能很好的定神。 奶奶回家就找东西,煮鸡蛋的时候爷爷说:“你去找赵老奶了吧?” 奶奶说:“嗯,老奶说给培军喝点五枝子汤,孩子还是得靠自己迈过去才行,别人都帮不上忙。”爷爷说:“唉,谁能想到解放这么多年了咱家孩子还得受这个罪,当年我在大青山的时候,就曾经遇见过迈不过去的,有些是疯了,有些是自杀了,身子伤了医生能给治疗 ,这心里病了,除了咱们这些家里人帮着开解开解,也就是得靠着孩子自己了,喝点这个也好,定定神,当年在青山,很多人都喝过这个。”这两天锦华在学校准备考试,孩子已经两岁多了,小名叫蔻蔻,蔻蔻平时就跟着省全大娘,奶奶去跟省全大娘说了培军的事情,白天省全大娘就带着蔻蔻来家里,蔻蔻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孩子,一开始跟培军不熟悉,后面熟悉了,整天围着培军,爸爸长爸爸短的,小嘴巴巴的整天说个不停,有了好吃的先抢着拿了去送给爸爸吃,因为蔻蔻,培军觉得生活中多了很多的乐趣,心情好了很多,蔻蔻晚上跟着姥姥睡觉,爷爷就陪着培军一个炕睡觉,爷两个关了灯聊天,什么都聊,爷爷这一生的经历很丰富,很 多人生的哲理说给培军听了之后,培军从中受益良多,经过一家人的陪伴,心理抚慰,培军的心理阴影消退的差不多了。培茵被拖拉机拉着到了家门口,车上的行李都顾不得拿,推开大门就往家里跑,听到动静的爷爷奶奶出来一看,高兴的不得了,培茵一下子扑到奶奶的怀里,高兴的喊:“ 奶奶,我回来了,我想死你们了,你有没有想我啊?”奶奶看着穿着一件红色及膝带帽棉衣,头上带着一顶蓝色的毛线帽子,脚上是一双灰色雪地靴,小孙女娇娇俏俏的搂着自己的胳膊,撅着嘴巴跟自己说想自己了,还问自 己有没有想她,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培茵归家之后,才知道自己的二哥已经从战场上下来了,不过看到培军精神面貌不错,培茵很高兴,但是再看到奶奶熬的五枝子汤,培茵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个汤自己小时候也喝过,这个是吓着之后定神用的,自己小的时候奶奶给自己叫魂那次,就是喝过这个的,培茵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有专门的心理医生针对从战场回来的军人进行专门 的心理疏导,这个时候可没有这个啊,侧面的跟家里人打听了之后,觉得培军的心理状态正在逐步的好转,觉得自己的二哥应该是没什么大的问题了。培茵的寒假,除了帮着家里照顾几个小萝卜头,就是跟沈兰一起做包,现在旅行包,背包的市场已经扩大了很多,整个西江地区都有沈家包,因为现在还不能注册商标,还不能去注册成立自己的企业,沈兰雇了村里的几个人,包括桂香姑姑,来家里帮着做包,不过都是偷着干的,至于销售模式,有些送到了百货大楼,有些则是通过一些 个人的渠道采取批发的方式,允许来拿货的人赚取中间的差价,这半年多,竟然也出了不少的货。培芝对设计这个非常感兴趣,那个旅行包就是培茵说了自己的诉求之后培芝设计的,培茵觉得自己的姐姐非常有设计天赋,以后要是有机会了能去国外学一些先进的设计 理念,一定能在设计行业大放异彩。田爱琴是腊八那天回来的,回来之后就来培茵家里,培茵看到田爱琴整个人看起来开朗,健谈,或许是眼界开阔了,田爱琴说话比以前有底气,两个人说着自己学校的事 情,因为都是大学生,很有共同的语言,两个人就脱了鞋子盖着一床半褥子坐在炕头上,一直说到日落西山,还是意犹未尽。田爱琴说:“培茵,我觉得我能去大学再念书真是幸运啊,当年要不是我小哥,我现在估计已经被我嫂子随便找个人家就给嫁过去了,哪里还能再去省城那么大的地方念书 ,开阔眼界呢。” 培茵点了点头,说:“对啊,小民哥为了你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哎,对了,你大嫂最近没再折腾吧?”田爱琴说:“我爹我娘都搬到我小哥那里住着了,她折腾什么呀,我奶奶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我小嫂现在也帮着我小哥做事情,我姐前些日子出了嫁,家里除了我奶奶 就是我小侄女,我小哥小嫂就劝着我爹娘住过来了,不过我大嫂不甘心,非得让我爹娘带着我侄子过来,而且我嫂子还说了,我爹娘去挣得公分得给他们家。” 培茵觉得真得给这位嫂子跪了,见过不要脸的,这么不要脸面的实在是少见呀。 培茵说:“那怎么弄的?”田爱琴说:“怎么弄的,小哥说了,带着小侄来没问题,没得把好好的孩子放到她跟前给带歪了,至于爹娘的公分,想的美,他们有本事就自己挣自己的,没本事就看着别人挣,挣多了他们自己花,爹娘不用他们管,挣少了饿死了活该!” 第二百七十六章 巧克力 腊月初十,周藏跟杜明隽提着大包小裹的到了家。奶奶他们看到杜明隽,原来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现在长成了一个高大的帅气的男孩子,穿着一件军大衣,一手提着一个土黄色的旅行包,站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家里人 。落座之后,杜明隽对奶奶说了这些年的经历,听到杜明隽一直跟着姥姥姥爷在西北边疆,春天才回的京城,奶奶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让你走呢,你走的时候还那么小 ,这些年吃了这么多的苦。”杜明隽说:“也没有怎么吃苦,我们去了西北那边,其实挺好的,我姥姥有时间就教着我念书写字,我姥爷带着我还有我舅舅家的妹妹,一起在院子里种菜,有时候我们还 会跟着部队上的那些人一起去附近的集市上转转,挺好的。”杜明隽没有说的是,到了那边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自由,出于保护的目的,杜明隽的姥姥姥爷是不被允许走出院门的,那些生活必需品都是定量配送好了给送到门上,后来,运动结束了,看管的有些松了,一家人这才能去院子外面看看,跟着一起去集市上则是去年才能去的,不过为了不让老人家心里难过,杜明隽都是选着好玩的, 轻松的事情说一说。 奶奶说:“挺好就好,现在越来越好了,咱们以后日子只会越过越舒心的。”杜明隽说:“我姥姥也这样说的,姥姥说不论遇见什么样的困难,经历什么样的苦难,我们都要笑着过每一天,这些年我姥姥带着我还有我舅舅家的妹妹,每天过的都挺开 心的。姥姥说前些年幸亏有你们照顾我,原本应该她跟姥爷登门拜访的,姥爷一回去工作就很忙,姥姥说等明年,一定登门致谢。” 奶奶说:“你姥姥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这人呢,过好日子不光是吃好喝好,还要时时刻刻的不能被那些不好的事情压倒了。” 杜明隽点点头,说:“姥姥就是这么说的,奶奶,这些东西是我这次带过来的,过年了,都得买些好吃的,我今年就在家里过年,您别嫌我麻烦就好。” 奶奶说:“不嫌不嫌,奶奶恨不能你们都能回来过年呢。”杜明隽把两个旅行到交给奶奶之后,带着培茵去了后院,站在后院的墙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很精美的小盒子,说:“培茵,这个是我大姑去国外考察带回来的,给你 吃。” 培茵接过来,问:“是什么东西?” 杜明隽说:“巧克力,大姑说咱们这边现在这个东西很少,这个是西欧那边的国家的,味道很好,我们没吃过,不过大姑说他们小时候曾经吃过,都是从国外带回来的。” 培茵打开看,是几块锡纸包着的黑色的巧克力,培茵拿出 一块,从中间掰开,递给杜明隽一块,说:“咱们一起吃。” 杜明隽说:“这个太少了,分不着,我就只给你,要是好吃等以后咱们再想办法让人给咱们往回捎。”培茵点点头,看杜明隽不接自己递给他的那半块,把那半块塞到他的嘴里,自己嘴里也塞了半块,一时间,满嘴都是黑巧克力特有的带着醇香的苦味,非常令人怀念的味 道啊。培茵品了品嘴里的巧克力,说:“嗯,味道很正宗呢,杜明隽。我得给我三哥写信,让他回来的时候给咱们多带一点。” 因为这一小盒的巧克力,两个分别多年的人中间的那点隔阂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杜明隽非常享受这种改变。 周藏跟杜明隽在家住了两天,就被去青山拉山货的田小民的车给送到了程思远的驻军的地方。 路上,周藏说:“你背着我们做什么了?我可都知道了啊。” 杜明隽说:“你说我背着你们做什么了?” 周藏说:“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全看在眼里啊,我跟你说,培茵可是全家人的宝贝,你这是来家里偷宝贝了,你知道不知道?” 杜明隽听了周藏的话,沉默半晌,说:“那你支持不支持?”周藏说:“我支持管个什么用,我跟你说啊,这事得培茵自己答应,要是培茵答应了,你就是个要饭的我大舅我大姥姥他们也都欢天喜地的答应了,要是培茵不答应,哼,你们家门第再高,你爸爸职位再高,我大舅他们再看中了你,也是不会劝说着培茵答应下来,杜明隽,别嫌我说话难听,我说的可是事实,别看着我这个表妹年纪比咱们小这么多,平时话也不多,心里有主意着呢,你看看这么多年,家里人谁管过她了?再就是家里的几个孩子,别看平时在家的时间不多,培茵一回到家几个孩子保管谁都 不找,我这个表妹啊,是个心里装着事的人啊。”杜明隽说:“是我不好吗?我跟培茵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了,虽然中间分开了几年,但是我们都还是原来的自己,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培茵现在是我心里最温暖的一块地方,周藏,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当年我妈惨死,我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要不是有沈家人拉我一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还记得我被深夜送到沈家来的时候,培茵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忧伤怜悯的目光。”或许是想起那些曾经超出自己那个年纪所能经历的事情,杜明隽显得非常的难 过,周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制造什么拦路虎的。” 杜明隽笑了笑,说:“谢了啊。”培茵很喜欢吃巧克力,特别是黑巧克力,杜明隽给的这个小盒子里放着几块,两个人吃了一块之后,培茵舍不得吃了,拿出一块给家里几个小孩子掰了分着吃,结果几个 小家伙都嫌味道苦,蔻蔻甚至说,糖都是甜的,这个不是糖,这个是药,听得培茵一脸黑线。年前的时间很忙碌,要忙着准备年货,打扫家里的卫生,准备过年的东西,培茵还要去后院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缝纫机自己踩不了,但是可以干个缝扣子或者是剪线头的事情呀,秋天的时候,后院在靠街的一侧开了一个小门,白天沈兰来开门,帮忙的几个人就从这边进来,晚上的时候再锁死了,就不用从前院过来,有时候还有些来拿货的,或者是来看货的,人来人往的从前院走不是很方便,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了,沈兰很早就决定今天停工,都回家准备过年,所以前两天沈兰就拉着培茵培芝 帮着自己拢账,给帮工的算工资,还要给几个人买点年货送过去,人家帮着干了这么长时间了,过年了总得有点表示不是?培茵每天忙的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前院后院的都有她忙不完的事情,好不容易腊月二十二晚上,忙到晚上十点多,李磊都来家里接人了,三个人总算是把这半年挣得钱弄明白了,除去人工,除去原料,五个人总共挣了两万多,看着账本上这么多的钱,沈兰伸了个懒腰,说:“哎呀,少了,少了,明年我得再多想想,市场还要扩大,产品还要再多加几个品种,你们俩,都别躲懒啊,每家没口的,闲着的功夫都多想几个款式,看看咱们几年的那几个款式,才做出几天啊就有人模仿着做了,我觉得咱们就得 及时的更换款式,推陈出新的速度快一点,要不然那钱都去别人口袋里了。” 培芝说:“都这么多了还嫌少啊,钱够花就行了,那么累做什么?” 培茵听着自己姐姐的话,觉得自己的姐姐以后一定不会是个操心的命,哎,就是不知道以后谁能来替姐姐多操心呢。沈兰说:“钱就没有挣多的时候,现在趁着年轻,咱们多挣下一些,要不然等到老了,你想去挣都挣不来呢,你们这是没成家,不知道钱中用,等到你们成家了,有了孩子了,就知道钱永远都没有够花的时候,我跟你们俩说这些干什么,行了,我得回家了,明天一早田小民来送东西,你们收着就行,我从他那里定了一些山货,咱们大家伙 都分一分,过年了,忙活一年这么痛痛快快的花钱心里就是舒坦啊。”沈兰跟着李磊走了,培茵跟培芝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就去东厢房睡觉,姐俩都在后院的东厢房睡觉,早早的炕就烧热乎了,临睡觉的时候再在炕洞里放上两根木柴,这样 一晚上身子底下都热乎乎的,培茵觉得睡炕是最舒服的,那些什么席梦思啊,水床啊,都不如这土炕睡得舒服,冬天暖和,夏天凉快,对身体还好。培茵从京城带回一个小小的台灯,这个台灯还是去京城的百货大楼买的,小小的一个台灯,价值不菲,也就是培茵,手里不缺钱,这才买下来,买了之后也没有在宿舍用过,放在京城的家里用过,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年前 台灯放在炕桌上,姊妹俩在炕桌边一边铺了一个被窝,围着炕桌看点书,或者画张画,想来屋内暖意融融,台灯温暖的灯光笼罩着自己,还有身边的姐妹,屋外静谧悠远 ,偶尔的会听到村里谁家的狗被惊了之后吠几声,但是却也打不破乡村的寂静。 培茵躺在被窝里,看着灯光下姐姐培芝沉静的面容,想到已经快要二十岁的姐姐了,也不知道在学校里有没有被人追求过。 培芝看到妹妹盯着自己,放下手里的书,说:“培茵,你老看我做什么?” 培茵说:“我觉得我的姐姐长的真好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男孩子追。”培芝听了,说:“追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再说了,我去上学的时候咱娘跟我说了,我心眼少,男孩子的好话听听就行,过耳别过心,等毕业了,家里帮我找婆家这半年我算是看了那些男孩子了,都太浮躁,整天天老大他老二似的,年纪轻轻的心都那么大,以后一定得摔很多跟头,还是咱家的哥哥们好啊,小时候吃的苦,现 在都脚踏实地的,以后找对象就照着哥哥们的样子找,保准错不了,哎呀,睡觉睡觉,你才几岁啊,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年前腊月二十八周藏跟杜明隽俩人回来了。 家里这次过年很热闹,沈家三房虽然现在只有沈家大房沈父兄弟俩有后代在这边,但是三奶奶那边有周藏跟周兵,再加上杜明隽,一家四代几十口子人很是热闹。年前去徐家村赶年集,沈父直接就借了省全大爷家的地排车,带着一大家子孩子去徐家村赶年集,周藏跟杜明隽是跟着去的最大的,就由他俩负责拉车家里的几个孩子一 会坐在地排车上,一会又跳下来,索性地排车拉的慢,路上又平坦,沈父就由着孩子们打打闹闹。这东西两庄的,几乎都认识,沈父一路走一路跟人打招呼,这帮孩子太惹眼了,光大学生就有四个,更何况里面还有两个穿军装的,虽然还是军校的学员,但是那身军装 只是没有领章而已,再加上周藏跟杜明隽两个人个子高高的长的又帅气,站在一起更加的吸引人的眼球。沈父这次赶集只有一个事情,那就是“买”,各种的买啊,买蔬菜,买水果,买干货,买鞭炮,这次过年家里人多,吃的多,用的多,玩的人多了东西下货快,得多准备一 些。集市上的东西不是很多,培茵觉得冬天赶集其实能买到的东西不多,特别是蔬菜,也就是在家里用木箱子放在炕头上种点韭菜,蒜苗,还有些比较稀罕的小菠菜,小生菜,其实奶奶的炕头上也有,但是过年家里人多,不够吃的,沈父就多买了些,就比方说这个小韭菜,做个紫菜汤的时候弄两根切成末放在里面,不光是好看,还能加个味道,集上都是自己家里种的或者是做的东西,现在管的松了,特别是农村的集市,很多东西都能随便拿出来卖,已经不光是卖个鸡蛋什么的了,有些甚至把家里富裕的粮 食拿到集市上偷着卖。集市上卖肉的都是自己家里养的猪杀了来卖肉,肉很新鲜,而且现在的猪都是用粮食喂的,最起码喂一年才能出栏,肉质很鲜美,特别是用这个做的红烧肉,味道美极了 。因为几个男孩子,沈父买了很多的鞭炮,还有滴滴金,滴滴金算是烟花的一种,用纸卷着的烟花,没什么威力,点了之后拿在手里就看到一串小小的绚烂的烟花在自己的手里升腾,非常得小孩子的喜爱,不过周藏他们这么大的就不喜欢这样的烟花了,他们还是喜欢放鞭炮,那一挂一挂的鞭炮看的培茵心惊胆战,可是周藏跟杜明隽还有培 焜喜欢啊,周藏一个劲的跟沈父说:“大舅,大舅,再多买一挂,再多买一挂,培田哥最喜欢放鞭炮了,你多给我买一挂我替他放了。” 沈父听周藏说培田,有一霎那的愣神,不过培茵注意到了,三哥现在一个人在国外,也不知道怎么过年。 沈父又给周藏掏钱买了一挂,说:“也不知道你三哥在国外怎么过年,不知道能不能吃到水饺,这么远,过年都回不来。”培茵说:“爹,三哥跟那么多的同学一起,一定能有水饺吃的,说不定过年比咱们这里还热闹呢。”没看到以后过年的时候那些新闻镜头啊,海外学子们凑在一起,又说又 笑的,在一起看春晚还能有个镜头,过的比在国内热闹多了。沈父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虽然孩子大了,就得让孩子去远方,孩子的翅膀硬了,不去独自飞翔,不是真正的成长,只有独自一个人在外面,经历风霜雨雪,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但是,道理谁都懂,国人就是这样的想法,过年就是图的一个团圆,不论身在何方,过年都要回家去,什么是过年,过年就是回家,陪着父母家人,一起守岁,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培茵知道这个还是从那场震惊世人的雪灾开始的,从那个时候,培茵从很多人的身上知道,只有回到家里,才叫过年,那个时候,培茵还是陪在 自己的爷爷奶奶的身边,对这个的体会不是很深,直到自己孤身一个人了,才越来越明白这个道理。沈父看到周藏买鞭炮的高兴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去年的时候自己带着培田来买的,也是培田买的鞭炮,买到时候也是要着多买几挂,回到家还把一挂拆开了,今天放 几个,明天放几个,培田还跟自己的爹说,过年的声音就是不经意的响起一个鞭炮的声音,过年的味道呢,就是满大街小巷的鞭炮的硝烟的味道。看到沈父失神的样子,培茵拉了拉果果的手,指了指沈父,机灵的果果马上跑过去,拉着爷爷的袖子,说:“爷爷,爷爷,你给周藏叔叔买了大鞭,就得多给我们买些滴滴 金,要不然你就是偏心。” 有大孙子的插科打诨,沈父的精神又好了起来,不就是两个春节吗,再坚持坚持,过不久孩子就能回来了,沈父宽慰着自己,拉着果果地手去买滴滴金。买完了,还是周藏跟杜明隽拉着地排车往家里走,地排车上除了几个赶集累坏了的孩子,就是采购的年货了,其实真没多少多西,这个时候不像以后,因为有了塑料大棚,冬天想吃什么样的新鲜蔬菜都有,现在除了冬天储存下来的萝卜白菜,就是秋天的时候晒下的菜干,再就是用自己做的木头箱子或者是破盆子自己栽的蒜苗韭菜,冬天 想见点绿色其实很难的。回到家,三奶奶就开始整理家里有的才还有今天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二叔已经调到县里的水利局去工作了,在培茵的暗中点拨之下,二婶的工作关系也从机械厂调到了县里的一个小部门,虽然现在挣钱不如在机械厂的时候多,但是为了以后,还是从机械厂调出来的好,再下去十几年,下岗工人那么多,二婶那个时候正是不尴不尬的年龄,还不如现在就早作打算呢,田书记现在还是沈家村的书记,听到二婶要调工作的想法,暗中点头,还是沈家人看的明白啊,这事情,现在看着吃点亏,以后的好处 那是没法说的。二叔的一个同事家里是d市那边的,那边是个海滨城市,过年之前家里给寄过一些海带虾皮海米之类的海产品,三奶奶已经早早的就把海带泡发好了,海带切成丝用麻油拌着吃或者是用做红烧肉的时候放点海带也是挺好的,秋天晒的菜干得有七八种,什么扁豆茄子之类的都已经用热水泡着了,三奶奶还做了酸豆角,酸白菜,都能做出很好 的菜。腊月三十晚上要吃团圆饭,沈父在爷爷奶奶的炕头上放了炕桌,爷爷奶奶他们就在炕头上吃,炕前放了一个小点的八仙桌,沈父沈母还有二叔二婶带着培华两口子培军两口子在这桌,剩下的就在堂屋的大桌子上,以周藏跟杜明隽为首,带着培芝培茵姊妹俩,周藏的妹妹周兵,还有培茵的弟弟培焜,再加上龙凤胎果果朵朵,蔻蔻,沈二叔 家的培菁,还有才四五岁的二叔家的老二也是嘻嘻哈哈的一大桌子。年夜饭是三奶奶带着家里的沈母二婶,大嫂二嫂还有培芝培茵周兵一起做的,三奶奶说了,作为一个女人,你有条件的话可以不干活,但是很多家务活你得会做,特别是做饭,哪怕是你工作再忙,你的事业做得再好,如果家里有客人来了,你得能独立做出一桌子菜招待客人,培茵听了,觉得三奶奶说的很对,一个成功的女人,不单单是有自己的事业,上得了厅堂,还得能下得了厨房,得有以两道菜是自己的特色菜,哪怕是你不经常做,但是你得会。. 第二百七十八章 年夜饭 因为三奶奶的这个论道,家里的几个女孩子,除了年纪还小的朵朵跟蔻蔻,就连已经十来岁的培菁都能把土豆丝切的像模像样的,今天晚上的年夜饭,三奶奶就让几个孩 子自由发挥,你只要能把你做出来的菜端上桌,让大家看看你的成果就行了。不得不说,培芝是个非常居家的女孩子,做起饭来手脚利索,就连沈母都在一边悄悄的跟二婶说:“你看培芝,干这个一看就明白,怎么学习的时候就那么困难呢,看看学 的那数学,我都替她脸红。” 二婶笑着说:“大嫂,这人啊,擅长一样东西就一定要有一样东西不擅长,培芝现在都考上大学了,你还担心什么呀,再说了,学好了数学就能过好了日子了?”沈母说:“培芝能考上你不知道她怎么复习的?为了让她复习好,我跟你大哥是使了牛劲了,家里这好几个考大学的,加起来使得劲都不如她一个人身上使得劲多呢,唉, 不能想啊,一想起陪着她复习的那些日子,我就觉得很深没劲。”二婶听沈母这么说,再看看手脚麻利的切菜炒菜的培芝,神情专注,没一会功夫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就盛到盘子里,不由得笑出了声,二婶笑着说:“好了,大嫂,过年就得开开心心的,咱就光想开心的事,人家培芝现在学习成绩又不错,你呀就别在这里再东想西想的了,快走快走,咱们先去尝尝培芝炒的菜怎么样,我看着就很好 吃的样子呢。”等到大家都在桌前坐好了,爷爷说:“今天是除夕,也是万家团圆的日子,我作为你们的兄长,父亲,爷爷,在这里呢祝愿我们家的所有人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健康康的, 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培茵这一桌最大的就是培芝了,培芝站起来,说:“谢谢爷爷!” 沈父扶着爷爷去炕头上坐好,等到爷爷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在座的这才开始拿起筷子吃起来。三个桌子上的菜并不是一个样,做饭的人多了,菜的品种比较多,沈母等到孩子们吃了一会,就把自己桌上的几道菜给换到孩子们的桌子上,周藏带着几个孩子,端着自己盛着苹果汁的杯子,先给炕上的爷爷奶奶们敬酒,又给沈父沈母他们敬酒,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沈母带着孩子们把桌子上的菜都撤了,桌子上放上瓜子糖果花生,培军 去前边喊省全大爷一家人,再前面住着的田小民听到动静,带着自己家的人也过来了,沈家传统的新年联欢晚会又开始了。从前面的几年开始,村里人也都学着沈家过年的时候吃过年夜饭一大家子凑在一起说说笑笑,你出个节目,我讲个笑话,实在不行的就扒个瞎话,其实所谓的“扒瞎话”就 是讲故事的意思,不过都是口口相传,不知道传了多少代的一些小故事。培茵家这次的春晚热闹非常,上了年纪的就在炕上,小辈的坐在凳子上在堂屋,表演节目的就在炕前的空地上,伴奏还是沈二叔,不过今年多了沈培菁,培菁现在会弹手风琴,会吹笛子,而且演奏的都很不错,谁要是想唱个什么歌曲,跟这爷俩说一说,就能有音乐伴奏,而且还是现场版的,很多年之后,家里的孩子们再坐在一起围着电 视看着央视春晚吃年夜饭的时候,都说不如这个时候的热闹,这次的春晚可是最热闹的,就连蔻蔻都给大家唱了一个儿歌。玩到很晚,田小民一家省全大爷一家告辞,沈家人就赶紧睡觉了,第二天是大年初一,需要早起,发纸马,供财神,迎接在小年的时候被送上天汇报一年工作的灶王爷回 来,孩子们盼着的是家里的长辈们要给压岁钱,虽然很多孩子的压岁钱都被家里的大人们以各种明目收缴了,但是总能留下那么一点点自己能做主的钱的。 培茵眯了眯眼,就听到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的声音,这是有人家起床开始放鞭炮发纸马了。培茵起来,看到姐姐培芝已经穿好衣服了,正在梳妆台期扎辫子,培芝穿着前两天自己做的衣服,上身是一件短款风衣样式的带腰带的大翻领的外衣,里面是自己做的棉袄,虽然这件外衣里面配一件高领的毛衣才好看,但是在家里,奶奶们都反对培芝穿毛衣,太冷了,女孩子,冬天穿少了对身体不好,培芝跟培茵穿的棉袄都是奶奶自己做的,高领,自己盘了扣,非常的好看,培芝下面穿着一件正好能套着穿棉裤的牛仔裤,这条裤子是自己做的,那牛仔布现在很稀罕,还是培茵从京城带回来的,浅蓝色 ,在培芝看来有些土,但是已经是现在的潮流了,牛仔裤的裤脚做得很瘦,正好能把裤脚都放在那双棉靴里,棉靴也是培茵带回来的,要不然培茵的旅行袋能那么重吗。 培芝这一身显得人很青春靓丽,培芝看培茵醒了,笑着说:“醒了就赶紧起来吧,咱们得去陪着咱娘下水饺了。” 水饺是昨天下午就包好了的,因为天气冷,放在屋外一会就冻好了,就跟一个一个的小元宝似的。培茵答应一声,赶紧起床穿衣服,衣服跟培芝是一个款式,不过培茵的上衣是浅蓝色的,而且还带着一个大大的帽子,当时做这件衣服的时候,培芝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 做出培茵要求的风格来。培芝比培茵高了半个头,两个人穿好衣服洗漱好了拉着手到前院的厨房,三位奶奶已经跟沈母还有二婶在忙活了,过年现在越来越讲究了,以前那些被破掉的习俗慢慢地在找回来,就比方说现在吧,锅底下烧火的柴火都是晒得干干的豆秸,奶奶边烧火,边嘴里唠叨着:“年五更烧豆秸,家里出秀才”,估计村里很多人家年五更烧火下水饺 都烧的是豆秸吧。厨房里准备下水饺,院子里二爷爷带着沈父二叔在忙着一会发纸马要用到东西,院子里已经放了一张供桌,上面放着前两天家里炸好的鸡肉鱼肉还有肉丸子,摆着三个酒 盅子,三双筷子,一会水饺下好了还得弄三个小碗,每个小碗里放三个水饺,等到东西放好了,就可以烧纸,放鞭炮了。要用的烧纸是一种黄色的麻纸,很软很薄,需要先用手把纸都划拉开,然后一叠一叠的放好了,这样烧的时候也好烧,等到水饺下好了,用小碗盛了放到供桌上,二爷爷 对沈父二叔说:“好了,咱们开始吧,培茵,你去你爷爷屋子里,照顾好几个小孩子。”周藏跟杜明隽这时候也早早的起来,帮着放鞭炮,培茵跟培芝进了爷爷屋子里,几个小孩子已经穿好了衣服,挤在窗前,透过窗户往外看,胆子大的果果穿好鞋子,跑到 屋门口看着,朵朵蔻蔻则捂着耳朵一脸好奇的从窗户往外看,看到培芝培茵进来,蔻蔻说:“快捂上耳朵,快捂上耳朵,动静很大的。” 培茵一把捞过蔻蔻,说:“姑姑是大人,才不害怕呢。”蔻蔻说:“我姥姥说,放鞭炮的时候一定要捂着耳朵,要不然吓着了就不好了。”姑侄俩正说着,窗户跟底下一阵炸响,吓得蔻蔻捂着耳朵躲在培茵的怀里,培茵看着一头柔软的头发的蔻蔻,仿佛一个受惊的小兽一样,心里柔软的仿佛能滴下水来,这些,都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们没有抛弃自己,对自己关爱有加,自己已经不是一 个人了,自己有一大家子爱自己的亲人。放了鞭炮,培芝跟培茵去厨房帮着把那些下好的水饺端到屋里,吃过水饺,孩子们就开始给长辈们磕头拜年了,这个前两年可没有做的,也是这一两年才开始的,以培华培军为首,家里培茵这一辈的先给爷爷奶奶们磕头,再给沈父沈母二叔二婶磕头,磕完了头还要说新年的祝词,爷爷奶奶们在孩子们磕完了头说了祝词之后,就给每个人一个红包,几个小的看的眼热啊,蔻蔻年纪还小,跪在地上一磕头没掌握好平衡,一下子就载到在地上,一家人哈哈大笑,蔻蔻都来不及管,赶紧爬起来再跪下给老爷爷老奶奶们磕头,她可是看的清楚啊,自己的爹娘磕头拜年可得了红包了,早就听别人说了,红包里包的是钱,钱是什么,钱就是自己想要什么都能买回来的花花绿绿的纸 。三奶奶坐的里炕沿近,赶紧下炕把蔻蔻抱在怀里,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笑着点着蔻蔻的鼻子说:“你这个小精精,这是怕不给你压岁钱了吧,放心,三老奶这里可是早早 的就给你备下了。”蔻蔻拿到红包之后,赶紧塞到罩衣前面那个大大的口袋里,接着跟着果果朵朵跪在沈父沈母前面,沈母看着自己的小孙女,笑得前仰后合的,等到三个孩子磕完了头,抱起蔻蔻,二话不说就把红包给塞到罩衣口袋里,这下子蔻蔻尝到甜头了,对着培茵培芝喊:“大姑姑过年好,二姑姑过年好!”喊完了眼巴巴的瞅着俩姑姑。 第二百七十九章 表白 培芝培茵早早的准备好了给侄子侄女的压岁钱,培茵逗蔻蔻,“蔻蔻,姑姑没有给你准备压岁钱呀,怎么办?” 蔻蔻不假思索的说:“老爷爷老奶奶给你了呀。”言外之意就是,不管是谁给你的,你现在手里有红包,赶紧给我吧。 一屋子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二婶说:“这孩子,这么小就是干脆爽利的性子,以后长大了还得了啊?”沈母说:“谁说不是啊,出去可没有见蔻蔻吃过亏,不过这孩子不死手,有好东西也喜欢分给别人,是个好孩子呢。”给家里的长辈们拜完了年,就得去村里给村里人拜年 了。 杜明隽瞅准机会,拉着培茵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包,说:“新年快乐!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培茵好奇的接过那个小红包,笑着说:“什么好东西啊?哎呀,你给我准备新年礼物,我都没有给你准备呢。” 培茵说着话,打开之后,是一条用红绳拴着的小玉马,玉质细腻柔滑,雕刻的更是精妙绝伦。 培茵虽然不懂这个,但是看这个玉的质地这么好,就知道一定是价值不菲,培茵说:“哎呀,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要。”杜明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这个是我在西疆那边的时候,跟着去河边捡回来的籽料,我们那里有个玉雕师傅,手艺很好,不过也是被打倒的右派,我去请他帮我雕 了这个小玉马,就是留着以后送给你的。” 培茵一听,就知道这个就是很有名的和田玉了,培茵说:“河边很多这个东西吗?”杜明隽说:“倒不是很多,去的时候得靠运气,不过大家都说我的运气好,我捡了好多呢,回来的时候我舍不得扔了,姥爷就给我弄了个大木头的箱子,我都带回来了,等 咱们回京城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去,要是有想雕的玉件咱们就再去找那位玉雕师傅,他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呢。” 培茵一听,看杜明隽仿佛在看一堆的人民币,杜明隽说:“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培茵说:“那些玉石籽料你可千万不要随便卖了啊,等到以后一定能够卖出一个天价的。” 杜明隽说:“不就是一堆石头吗,我要不是看石头上的颜色好看,我才不要呢,你要是喜欢我全送给你吧。”培茵一听,觉得自己这个小伙伴实在是大方,现在虽然玉石还不是很值钱,但是也是有一定的价值的,也是因为交通不方便,西疆那边的玉石才没有被全国人民所熟知, 不过有些消息灵通神通广大的已经着手开始攒这个了,等到以后,那价值可不是能随便就估量的出来的。培茵说:“我不要,你听我的没错的。”正在说着,沈母站在大门口喊两个人,沈母要带着家里的孩子们去村子里给村子里的长辈们拜年,杜明隽曾经在沈家村住过两年, 而且多得村里人的帮助,跟着去拜年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在村里走了一圈,从家家户户准备的那些放在炕桌上的糖果瓜子就能看的出来,现在各家各户的日子过的都很好,前面几年沈家村的日子虽然比别的村子要强很多,但是过年准备的东西很多其实就是撑个门面,去拜年的时候,就是随便的让一让,孩子们也都挺懂事的,再怎么让也不轻易的从人家炕桌上拿东西放到口袋里,今年去几乎家 家户户都往孩子们的口袋里塞东西。转了一圈之后,关系好的就找在一起,或者是打扑克,或者是聊天,沈兰李磊带着他们的小闺女来沈家,李磊跟培华培军还有田小民几个凑一起打扑克,沈兰就跟锦华刘 瑜茜在锦华的屋子里说话,几个孩子早就结伴满大街的跑着玩去了。 锦华对沈兰说:“你不是说今年要去你婆婆家过年吗,怎么没去啊?”沈兰听锦华这么说,没好气的说:“去做什么,去生气啊,李磊说先把东西寄回去,这样走的时候还能轻松点,结果东西寄到了了,李磊他妈来电报,说孩子还小,路上冷 ,就不用回去了,不回去正好,我害怕我爹娘奶奶在家过年冷清呢。”. 锦华说:“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又不让你们回去了呢?”沈兰说:“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我们作为老大,就得给他们家里当牛做马,我那婆婆人家也不说让你干什么,就是一个劲的跟你哭诉家里的不容易,还说李磊现在是大学生了,以后就能有个铁饭碗,而且李磊不光是学校里有补贴拿着,村里还有补贴,我们就一家三口人,李磊的弟弟家好几个孩子,妹妹家又是几个孩子,就靠着俩人的那点工资饭都吃不饱,现在我挣的多了,也瞧不上李磊那几个补贴,李磊的补贴全给家里寄过去了,也没有赚个好脸,我呀也不说李磊,我管好我的钱,我给你花可以,但 是你不能拿去给你家里人花,我自己养男人可以,但是不能养着男人的全家。”刘瑜茜说:“是不好处理啊,不过有时候吧也不能太纵容了,太纵容了容易惯毛病,我有个高中的同学,毕业之后就分到我们那边的一个小学当老师,找了个在厂子里上班的工人,俩人一个月挣得也不少,可是她男人家是农村的,当初为了能让他来县里工厂当工人,家里花了大代价,听说他姐姐给他们村的支书家的傻儿子当了媳妇,这下可好了,前些天我去我妈那边见了这个同学,同学跟我哭着说,她嫁的不是她男人,是她男人的全家呀,老家那边的亲戚有事没事的就来这边,吃喝拉撒的不得照顾着, 两口子就分了那么点的宿舍,老家来人了她就得带着孩子晚上回娘家住着,白天还得回家给他们做饭收拾,这都结婚几年了,两口子还背着债呢,说起来都是泪。”沈兰说:“李磊倒是不至于这样,当初我们第一次回去他就跟我说,那边的事情他来处理,这些年他们家有什么事我从来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李磊很有分寸,从来不做过分的事情,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好了好了,大过年的说这些扫兴的话做什么,要不咱们来想想新的一年里我们怎么继续发展吧,我可想好了,今年我得挣得比 去年还要多。” 刘瑜茜说:“你愿意怎么做去做就行,反正你现在是大股东,你说了算的,为我们这些小股东全听你的。”沈兰听刘瑜茜这么说,柳眉一竖,说:“哼,你们想当甩手掌柜可不行,这是咱们大家的事业,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再说了,一个人的想法还不如几个人的想法全面呀, 也就是你们现在都在上学,没什么时间,等你们毕业了都得把自己的责任担起来。”刘瑜茜跟沈锦华都陪着笑说是是是,好好好,这一年大家都看到了沈兰的能力,用爷爷的话说就是,这个二丫呀,天生就是个经商的料,你说培红整天三两不着调的,也 不见多精明啊,怎么生出这么个好闺女来呢?也不知道随了谁。过了年,没几天周藏跟杜明隽就得准备回学校了,他们军校跟地方学校不一样,据说这次回去新学员要去基层部队锻炼,走的时候三奶奶是各种的不舍啊,跟周藏在一起住了这么些年了,这次去上大学,才半年呢,三奶奶就想的不行了,这才来家里几天呀,就得又走,可是再怎么不舍也得让孩子走呀,三奶奶开始给周藏杜明隽准备各种 吃食,烙饼,咸鸭蛋,炒咸菜丝,自己做的牛肉酱,辣椒酱,林林总总的整了一大行李袋。大年初六的一大早,沈家早早的起来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周藏跟杜明隽,沈母看着行走在晨曦中两道年轻的身影,对沈父说:“孩子大了就得离开家了,唉,每次送孩子们往 外走,我这心里真是不好受呀。” 沈父扶着沈母的肩头,说:“孩子总归是要离开父母的身边的,只有离开了父母的羽翼他们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送孩子们远行,就是我们当父母的宿命吧。” 培茵想到昨晚上杜明隽把自己叫到一边,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想的很多,虽然年龄很小,但是两世加起来,已经四十多了,不是真正的对感情一窍不通的豆蔻少女。杜明隽说:“培茵啊,咱们俩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现在你还很小,但是我觉得你能明白我说的这些话,你现在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已经是大学生了,我想请你等着我,等到你到了能成家的时候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想要跟你组成一个家庭,我们能朝夕相伴,能生儿育女,我想要照顾你一辈子,等到我们老了,我们俩能一起伴着看日出,赏日落。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请你仔细的考虑一下,如果等到你十八岁的时候,还没有一个你真心相爱的人,我想请你把这个机会留给我。” 第二百八十章 赵戈 培茵因为杜明隽的话烦恼了一上午,觉得自己才十四岁就被人表白,不过想到再过十几二十几年的,小学生都会谈过好几次恋爱,又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这些事情,烦恼有什么用,都是一些水到渠成的事情,如果两个人有缘分,怎么样都不会被拆散,如果两个人没有缘分,整天在一起也会劳燕分飞,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三奶奶给孩子们做了花生糖,过年炒熟的花生剥了皮,去掉里面那一层红皮,然后用冰糖熬了糖稀,再把剥好皮的花生放到里面,等到花生都裹上糖稀了,赶紧出锅冷却,又香 又酥的,糖味里面还有花生的香味,不光是几个小孩子吃的很香,就连培茵培芝都爱吃的不得了,结果,培茵心里的那点小烦恼一会功夫就没有了。培茵这几天跟沈父商量着让爷爷奶奶们去京城的事情,这个是去年买房子的时候就定好的事情,沈父很担心这千里迢迢的几位老人家身体受不住,大姑倒是很希望自己的爹娘还有叔叔婶婶们能来京城待一段时间,这么些年,自己为这个家庭做得实在是太少了,家里老人们离得自己近了自己还能在老人们身边多多的尽尽孝心,京城跟沈家村这边商量了好几次之后,还是大姑父的一位老部下,当年也是在西平地区打过游记,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跟一位老首长说起来,说当年在青山这边打游击的时候,那可是被当地的老百姓百般的照顾,你说咱们现在都安定下来了,这军民鱼水一家亲,是不是得对人家有点什么表示呢,老首长一听,也回想起当年抗战的时候跟当地的老百姓共同抗敌的日子,于是跟高层商量之后,决定组织一个活动,组织老区当年的支前模范还有对抗战有帮助的老百姓,由部队派出运输车辆,路远的呢就开动部队的运 输机,来京城,祖国的心脏游览观光。时间就定在春暖花开的时间。消息一出,很多人都激动的泪流满面,国家没有忘记当年我们做出的贡献呢,看,要派人接我们去京城呢,因为这个通知,爷爷跟二爷爷二奶奶三奶奶说,孩子们当年就是在那个地方接受教育,然后走上革命道路的,现在有机会去那里,咱们没道理不去,去,为什么不去,咱们去了就好好的玩一玩,干了一辈子了,临老咱也去皇城里逛 一逛,也不枉了这辈子了。这样,沈家的爷爷奶奶们才下定了到京城的决心,家里人这才就开始收拾进京的行李。要去京城,这次去爷爷奶奶们也不打算住很长时间,家还在这边,而且爷爷奶奶也都舍不得家里的几个小孩子,等到培茵开学返校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把要带着去京城 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培茵这次要自己回学校了,奶奶看着自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的小孙女,觉得昨天还是小小的一团呢,今天就成了一个大姑娘,这会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收拾的清清楚楚的 ,就等着明天一早去西平火车站坐火车,一早的火车,明天下午就能到京城。 大姑家的表哥这次在家里休假,据说已经调回京城这边了,这次是表哥来接培茵,培茵先去大姑家里住两天,然后再回学校。 培茵对大姑家的表哥赵戈只闻其名没有见过其人,接过培茵一出出站口,就看到一个身材挺拔一脸英气的军人举着一个大大的纸牌,上面写着培茵的名字。 培茵觉得挺囧的,因为从出站口出来的人不光是看,回头率也挺高的,培茵没好意思直接就过去,等到出站口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到人家跟前,问:“赵戈表哥?” 赵戈看了看培茵,说:“刚才怎么没有过来?” 培茵老脸一红,被揭穿了,呵呵干笑两声,说:“没怎么,大姑在家等着急了吧,咱们赶紧回去吧。” 赵戈看了看红着脸,低着头往前走的小表妹,把手里那个写着培茵的纸牌收起来,跟着培茵紧走几步,说:“跟我来,我开车来的,行李给我吧。” 培茵这次来行李包还是满满的,有些是自己的东西,有些是给大姑带的东西,刚过了年,来大姑家也算是走亲戚,没有空着手的道理。 培茵从善如流,把行李袋递到赵戈的手里,赵戈接过来,觉得手一沉,真是难为这小表妹了,东西还真是不轻呢。一辆挂军牌的吉普车,听在火车站的一角,赵戈开了后备箱的门,放好行李袋,培茵等赵戈放好行李之后,很自觉的开了后车厢的车门,坐在后排的座位上,赵戈上了驾 驶座,启动汽车就往家里走。赵戈话不多,培茵也不善于跟不是很熟悉的人交谈,一路上沉默着到了家,等到看到大姑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培茵心里松了一口气,一路上的气氛真是尴尬呀,幸好到 家了呢。大姑拉着培茵的手,仔细的问了家里每个人,就连最小的蔻蔻都问了,培茵来的时候带着一张全家福来的,本来是想着放到培田买的房子里,想着把家里人的照片用小相 框镶了,放挂在客厅里的墙上,即新颖又别致,一定很好看,这下正好,让大姑先看一看家里人的照片正好。大姑捧着那张照片,心情很激动,这些都是自己的亲人呢,想到过些日子家里的老人们就要来了,大姑又问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问到,也幸好培茵 心理成熟,回答起来有条不紊的,也不见烦躁,看的赵戈惊奇不已。直到赵戈的媳妇下班回来,大姑来着两个人做介绍,这才算完。赵戈的爱人是军总的医生,身材高挑,一身军装传出了时装范,到家之后脱掉军装外套,里面是一件浅蓝色的套头的高领毛衣,据说赵戈的孩子已经三岁了,原来的时候 跟着夫妻俩在东北军区,年前两口子调到京城来,孩子还没有跟着一起,现在跟着姥姥姥爷在东北那边。赵戈的爱人叫姜娟,孩子是个男孩,听大姑说叫元元,大姑介绍姜娟跟培茵认识之后,姜娟就坐在沙发上陪着大姑一起跟培茵说话,直到厨房里照顾生活的阿姨过来说饭 好了,大姑这才带着培茵还有赵戈夫妻俩去厨房端饭菜吃饭。培茵发现赵戈对姜娟非常好,吃饭的时候不经意的会把一些离姜娟远的菜夹到姜娟面前的盘子里,这个时候姜娟就会抬起头来,朝着赵戈甜蜜的笑笑,大姑在一边看了, 也跟着会心一笑,看样子,表哥赵戈跟表嫂姜娟的关系非常的好啊。大姑现在的工作已经没有前两年那么繁忙,吃过饭就跟培茵一起去不远的培田买的房子里,培茵觉得既然奶奶他们要来住一段时间,就应该再添置一些东西,想着趁着他 们还没有来,赶紧的去看看,需要什么记好了赶紧去买回来。姑侄俩走着去的,一路上大姑就给培茵介绍着大表哥赵戈的事情,当年大表哥去东北那边当兵,就是奔着姜娟的父母去的,运动期间不是没有人去找赵戈,不过那个时候有姜娟的父母在,赵戈倒是没有受什么罪,后来,俩人就结了婚,结婚之后好几年才有了孩子,那个时候,自家朝不保夕的,姜娟能顶着压力嫁给赵戈,而且对赵戈的感情非常深,赵戈一直很感激她,而姜娟呢,是个很善良的人,丝毫没有因为当年对赵戈的恩情而慢待了自己的丈夫,夫妻俩夫唱妇随的,虽然看着俩人相互之间话不多, 没什么交流,其实俩人的交流都可在了骨子里,他们之间流淌的那种脉脉的温情,淡淡的关爱,是那些似火的激动所不能比拟的。看着这个虽然不是很恢宏,但是建造的也算是很堂皇的院落,大姑又想起年前培田给自己打来的电话,他说他已经见过他的大爷沈省修了,培田说省修大爷现在是那边的一个企业家,已经加入了那边的国籍,跟当年的部队已经脱离了关系,在当地的影响力不小,培田还说,省修大爷现在盼着能回来一趟,他带出去的那张全家福,省修大爷从那上面看到三奶奶的时候,嚎啕大哭,哭的很可怜,省修大爷还说了,让他帮着问问,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一看,看看自己的亲娘,看看自己的亲人,也看看离开依旧 的祖国。说实在的,自从改革开放的政策出来,虽然观望的人很多,但是已经有很多爱国华侨回来了,他们是来考察的,下一步会有很多人回到自己的祖国,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建设祖国,沈省修呢,因为当初的时候他是那边管情报的人员,虽然抗战时期跟这边有过合作,但是后来内战的时候也没少参与,他的问题有关部门说还要继续核实,事实清楚之后才能决定他是不是能够回来,现在,只能是焦急的等待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谈话 大姑没有跟培茵说这些,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说就能说的,看到培茵兴致勃勃的跟她说这边要添个什么那边要添个什么,大姑也放下心里的这些愁事,跟着培茵一起畅想 着再过几个月,自己的爹娘他们来了,自己就能享受久违的作为子女的幸福了。开学之后,培茵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同学们的着装看着都时髦了很多,不再是去年刚入学的时候那种土气了,特别是马晓蔚,跟去年比起来,那可真正的是天壤之别了,不光是衣服时髦了,就连发型也很时髦,半长的头发简单的修了修,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走起来晃动间带着逼人的青春的气息,马晓蔚现在不光是自己班里的团支书,刚 过了年就加入了系学生会,是系学生会纪律部的副部长,走到哪里,认识的人都会喊一声“马部长”,更是让马晓蔚的神采更加的飞扬。培茵还是继续自己的低调的生活,因为培田不在,又因为周藏跟杜明隽还在基层的部队参加集训,现在整天就是教室宿舍食堂图书馆四点一线,除了看书就是学习,整个人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就连马晓蔚都说,“培茵啊,你才十几岁啊,怎么就跟个老学究似的,你得多走出去,多参加一些活动,我们正是青春正好的 时候,等到你过了这个阶段,想着要享受青春都没地儿了。”培茵听了马晓蔚的话,笑笑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说,同学,我已经享受了一次青春激昂的时光了,这次我就是要好好的享受学习的乐趣,那些正好的时光就由你们来享 受了培茵已经打算好了,本科毕业能留校读研最好,反正本科毕业自己年纪也不大,再读三年的研究生毕业找工作正好,现在不好好的学习,到时候怎么去保研,怎么去考研 ?胜利可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来享受的。培茵坐在图书馆,看书看累了就扭头看着旁边窗户外边的精致,这个位置在图书馆二楼的自习室,非常的安静,很适合学习,已经进入农历的二月了,到了“二月春风似剪 刀”的时节,过不了多久,家里屋檐下的燕子门就要回来了,再待一些时候,爷爷奶奶他们就要来了,到那个时候,自己这种孤独感大概就没有了吧。正在放空思绪看着外边,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的位子坐了下来,培茵没有在意,又想了一会心事,扭过头来想要继续学习,眼角的余光感觉身边坐着一个橄榄绿的身影, 扭头一扫,一下子惊呆了,就看到杜明隽满脸笑容的在看着自己,培茵惊得差点喊出声,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再一次确认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两个人无声的对着脸傻笑了一会,这才回过神来,培茵赶紧轻手轻脚的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杜明隽看培茵收拾好书包了,抢先一步拿过来替着,培茵在后面抱着自己的 坐垫,两个人走出自习室。 到了图书馆门前,周藏跟齐琪站在门口等着,培茵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杜明隽说:“我们今天一早回来的,有两天的假期,然后就得回学校去学习,不过以后每个周末都能休息了,嘿嘿,我们都很高兴。”嗯,是该很高兴,去年的时候周末都 不能随便出校门,出来还得请假呢。 周藏说:“咱们中午一起出去吃饭,我请客。” 齐琪说:“行,那我中午就跟你们一起混了,哎呀,好久都没有吃点好吃的了,整天吃食堂要腻死我了,培茵,赶紧想一想,咱们中午吃什么好吃的。” 培茵说:“我想吃饭之前你们俩是不是得给我说说你们来的事情呀,别以为我不知道啊,看看你们郎情妾意的样子,坦白从宽!” 齐琪听了,脸一红,说:“说就说,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姐姐今年虚岁二十多了,谈个恋爱怎么了。”周藏说:“就是啊,虽然我们现在还不允许谈恋爱,但是我有目标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啊,齐琪,你放心,等我一毕业就打报告。”军校学员不允许谈恋爱,毕业之后才能打 报告谈恋爱,到了年龄之后才能打报告结婚,对于结婚的对象,都要进行审查的。 培茵说:“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看看把人改造的,当年咱们的齐琪那可是属于冷美人范的,现在好了,为了爱情,整个人都变了,看着热情似火的样子呀。” 齐琪佯怒的拍了培茵一巴掌,说:“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去,边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我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培茵躲了一下,说:“唉,春天来了呀,吼吼吼吼。”说完就跑,等齐琪反应过来,一阵猛追,非要拧培茵的脸,一阵笑闹四个人都哈哈大笑,旁边经过的看着这一幕,都 会心而笑,这样的青春洋溢,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吧,年轻,就该这样的张扬,就该这样的喜怒无忌,这才是独属于年轻人的样子。四个人吃完饭之后,齐琪就跟周藏一起去逛街培养感情,杜明隽跟培茵慢慢的溜达着往培茵的学校走,沉默着走了几步,杜明隽说:“培茵,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仔 细的考虑过?”培茵说:“杜明隽,我仔细的考虑过,我觉得我现在还小,这些事情离我很遥远,如果你愿意等着,我觉得应该是可以,离我大学毕业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我想毕业之后再读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之后正好参加工作,这一说,就得好几年的时间,如果你愿意等着,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中间回发生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觉得咱们可以把事情交给时间来决定,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喜欢的人,我也没有喜欢的人,咱们可以试着交往,如果觉得合适,咱们来成个家也没什么不好的 吧。” 杜明隽听了培茵的话,脸上的笑容就连斜挂天边的太阳都失色很多,杜明隽说:“培茵,谢谢你,能给我这样的机会,你放心,我一定等着你的。”培茵听了,笑着摇了摇头,说:“杜明隽,以后你会遇见很多你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很多事情是你不得已而为之的,所以,承诺是最最难为人的事情,我还是希望顺其自然 ,慢慢地让时间来证明很多事情。”不是培茵不相信杜明隽,而是培茵已经过了为爱痴狂的年岁,培茵觉得自己这么闷的性子,如果杜明隽能够忍受呢,两个人成了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杜明隽不能忍受,那就顺其自然吧,所以培茵今天跟杜明隽说了这些话,但是,虽然两个人最终能在一起了,却是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很多年之后,杜明隽回想起两个人今天的话,还跟培茵说,我一直以为世界上的事情只要是努力的去做,就一定能达到自己要求的成果,我现在这么大的年纪了,经历了这么多,很多次碰的头破血流的,才明白的道 理,当年你才那么小,就能把事情看的那么透,幸好幸好,你这个宝贝最终还是我的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学校里的色彩也越来越靓丽,女生的衣服颜色已经不是过去的那几个单调的颜色,有些甚至穿着从国外带回来的很新潮的衣服。马晓蔚跟培茵抱着课本从教室出来去食堂吃饭,马晓蔚看着刚刚从身边走过去的一个穿着一件米色长款风衣的女生,对培茵说“培茵,这件衣服真好看,也不知道得多少钱 。”培茵看了看,目测不是国货,目前为止国内还没有能设计出这样的衣服的人,虽然1979年已经有国外著名的时装设计师在北京举行了时装展演,把时尚元素带进了尘封已久的国度,但是现在普通的民众还没有接触到这些东西,培茵回忆自己曾看到过的一本时尚杂志,上面对这位时装设计师跟中国的渊源详细的介绍过,培茵记得在今年还会有一场面对普通民众的时装秀,至此开始,统治中国几十年的蓝绿黑三个颜色就会退出历史舞台,到那个时候,时尚元素会越来越丰富,服装的款式也会越来越新颖, 自己的姐姐培芝大学毕业的时候,如果能到国外去接触一下这些东西,估计会对以后的事业有很大的帮助。 马晓蔚看培茵没有作声,再看看培茵身上那件枣红色的带帽外套,叹了一口气,说:“培茵,其实你这件衣服也很好看,唉,可惜我没什么钱,买不起呢。” 培茵说:“这件不是买的,是我姐姐给我做的,我姐姐学的就是服装设计呢。”马晓蔚一听,眼睛一亮,说:“培茵,我能请你姐姐帮我做两件衣服吗?我给钱的,你知道,我现在已经加入了系里的学生会,虽然穿旧衣服没什么,这个也是咱们要提倡的艰苦朴素,但是我觉得还是得注重个人形象,我去百货大楼看过那些衣服,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是百货大楼挂着的那些衣服我觉得不是很好看,而且还很贵。” 第二百八十二章 做衣服 培茵觉得马晓蔚虽然有点“官迷”,但是却是个很有心的人,非常的善于捕捉一些别人发现不到的小细节,培茵很欣赏马晓蔚的行事作风,她有野心,但是做事情很磊落,过年回来之后培茵觉得马晓蔚正在努力的想要褪去自己身上的那种“土气”,与这座日渐开放的城市接轨,培茵觉得帮她没什么,再说,培芝就是学的时装设计,把马晓蔚 的诉求跟她说说,让她练练手,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不是? 培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姐姐才大二呢,你要是放心我就让她给你做两件衣服寄过来,不过先说好了啊,要是做得不合你的心你可不能见怪啊。”马晓蔚说:“不嫌不嫌,看你身上这件我就能知道你姐的水平一定低不了,那就说好了,我去买点布给你姐姐寄过去,等衣服寄过来我再把加工费给你姐姐寄过去,你看怎 么样?”培茵说:“行,那我吃过饭就去给我姐写信,把你的要求说一说,我帮你量一量,把尺寸给我姐寄过去,你就等着穿新衣服吧。”过年培芝做了好几件衣服,培茵学着量尺 寸,知道量什么地方。 马晓蔚拉着培茵去买了布,量了尺寸寄出去之后,就开始数着指头盼着新衣服什么时候能寄过来。因为天气暖和了,培茵让培芝给马晓蔚做了一件条绒的外套,然后做了一件的确良的长袖尖领衬衣,衬衣做了收腰的处理,下面配了一件黑色的的确良筒裤,另外做了一 件短袖荷叶领的衬衣配着一件黑色的a字裙,买这些布不光是花光了马晓蔚自己的布票,马晓蔚还跟培茵借了不少。给马晓蔚做衣服培茵想着借着马晓蔚要去的场合比较多,还可以多做一些宣传,是时候考虑做衣服了,这个世界上,谁的钱最好赚?是女人跟孩子的钱最好赚,女人的衣柜里永远都缺一件衣服的,培茵给几个人的未来公司定位是要走中高端路线,到时候不光要做衣服,还要做跟衣服搭配的包,鞋子,争取能让人进了店之后从头到脚焕然 一新的走出去。过了十几天,马晓蔚的衣服寄过来了,穿上在校园里走了一圈,随即引起了一个小小的轰动,衣服很简单,布料也很普通,但是几个小地方的处理,却让一件很普通的衣服变得与众不同,马晓蔚穿着那件条绒布料的外套,里面配着那件尖领的衬衣,培茵属意这样的衬衣用面布,但是现在没有合适的面布,而且现在人人喜爱的确良布料, 好处是这种面料不变形,做衬衣也算是比较合适。眼见得因为这几件衣服引起的效应,培茵给沈兰写了一封信,从自己的所见所闻开始谈起,说起现在的大势所趋,说起一些政策报道,培茵又畅想了以后的美好愿景,没几天,沈兰回信了,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自己就是那个前面吊着胡萝卜的驴,后一句就是她相信培茵说的都是真的,培茵收到回信之后很高兴,自己的合伙人认同自 己的观点,大家的劲能往一处使,这个是最重要的。杜明隽每个周末都要来京华大学找培茵,两个人就是去学校周边的小饭馆吃点东西,然后在学校里或者是周围的景点转一转,或者是去培田的房子里,看看哪里还需要收拾,过些日子,家里人就会来这里,培茵的心情是越来越雀跃的。没多久大家都知道培茵的这位青梅竹马,因为培茵年龄小,大家都没往别处想,当然了,现在“早恋”这 个词还没有出现吧。培茵数着指头盼着,终于等到爷爷奶奶他们的到来,爷爷需要去参加集体的活动,奶奶跟二爷爷二奶奶三奶奶直接就被表哥赵戈接回了培田这边,培茵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奶奶,培茵赶紧跑过去,现在家人在这里,这里就真正的是自己的家了。 厨房里已经买好了菜,每个要住的房间里也都铺好了被褥,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真正的拎包入住了。奶奶他们就带了几个放着衣服的大行李袋,还是沈兰给用帆布做的,再就是几个筐子,里面盛着一些土特产的,来了有好些地方要去走一走,最起码孟教授那边,杜明隽的姥姥姥爷家里都要走一趟的,说实话,培茵来了这么久,就跟孟若兰周小元见过一次面,而且很匆忙,这两个人的学习非常紧张,听孟若兰说,他们毕业之后已经决定一起去国外念硕士,听说入学还要考试,孟若兰还要好一点,基础比较好,周小元就不行了,外语那一关就是一个大难题,听说周小元现在头悬梁锥刺股的在补习外语呢。学校已经联系好了,是孟若兰的父亲帮着联系的,这两年孟若兰的父亲回来过几次,动员自己的父亲,孟教授跟着自己一起去国外生活,孟教授说自己老了,国人都讲 究一个叶落归根,就不出去了,不过孟教授跟自己的孩子们都说好了,尊重孩子们的意见,他们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自己不干涉。一番忙乱之后,终于安顿下来,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姑过来了,要请奶奶他们去家里吃完饭,奶奶说:“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哪里吃不是吃?我看呀你跟赵戈爸爸晚上一起来 这里吃饭吧,也把赵戈的媳妇一起带着,我们还没有见过赵戈的媳妇呢,这红包呀娘都准备了好几年了,这下终于能送出去了。”虽然赵戈已经结婚好几年,孩子都那么大了,但是奶奶他们都没有见过姜娟,奶奶他们第一次见姜娟,得给个红包,自打听到赵戈结婚的消息,奶奶他们就把红包准备好了,结果一下子就过去好几年,大姑听了,心里很难受,这几年一直没有安定下来,好容易安定下来了,事情又太多,爹娘年纪大了,得好好的陪陪他们了,“树欲静而风 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人生最大的憾事了。爷爷要跟着一起参加好几个活动,根据组委会的安排,爷爷也要住在酒店里,所以晚饭就是家里的这几个人还有大姑跟赵戈姜娟两口子,周藏跟杜明隽因为不是周末,目 前是不能出校门的。奶奶很喜欢性格温顺言语不多的姜娟,见到姜娟,不光是给了一个红包,还给了一个金镯子,镯子虽然看着老旧了,但是雕刻的很精美,看到镯子,二奶奶笑着说:“大嫂 ,这就是你私藏的东西呀,还是你心眼多呀,藏下这么好的东西来。”奶奶把镯子戴到姜娟的手腕上,说:“当年我偷着藏下来,后来被你们大哥知道了,也不敢吱声,万一人家以为我们还藏着怎么办?呵呵,这么些年这些东西我可藏在不少地方了,就连咱家的猪圈我都藏过,就怕被人发现了,后来觉得东西无所谓了,既不能带出去,又不能拿出去换东西,就是怕被人发现了给按个什么罪名,前些年没那么 严重了,我才知道你们大哥也偷着藏了些东西呢,老头子还跟我说,就我这点小心眼都不够看的,不够看的我也把老物件留了下来传给我的孩子们了。” 姜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姥姥把这些东西留下来不容易,再说自己是个军人,这些首饰都不能戴出去,就有些求救的看着自己的婆婆,大姑一看就明白姜娟的意思了。大姑对姜娟说:“你姥姥给你你就收着,都是老人家的一点心意,不能戴出去留着也是个念想。”姜娟这才把东西收了起来,接着二奶奶三奶奶都给了姜娟红包,吃过晚饭 之后,姜娟跟大姑说:“妈,我想带着姥姥姥爷们去我们医院查个体,看看健康状况,年纪大了有个什么小病小痛的也好心里有个数。” 大姑把姜娟的意思跟奶奶说了,奶奶说:“不用麻烦了吧,孩子上班那么忙,我们这些老家伙去添什么乱呀,还是算了吧。”培茵说:“奶奶,还是去检查一下的好,你放心,到时候我陪着你们一起去,现在查体的都是老干部呢,人家老干部们都是定期去医院查体,咱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京城不容 易,也去享受一下老干部的待遇。”再三的劝说之下,才让老人家们答应下来,周末的时候去医院查体,这个时候医院的病号不是很多,去正好。 周日的上午,杜明隽带着自己的姥姥姥爷,还有一个看起来三岁多的长的很精致的女娃娃登门拜访。杜明隽的姥爷虽然穿着便服,但是一看就是军人,大马金刀的坐着,声若洪钟的说着,倒是杜明隽的姥姥,穿着很普通,头发剪到耳下,面容娟秀,说话慢声细气,语气斯文,有时候杜明隽的姥爷声音有些高了,姥姥就会不着痕迹的拉一拉坐在自己身边的姥爷的一角,姥爷的声音就会小下来,培茵觉得这两位老人家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现在还有这样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在这其中,姥姥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二百八十三章 拜访 两位老人家来沈家,就是为了感谢这些年沈家对杜明隽的照顾,两家的老人说着话,培茵的注意力放在了安静的坐在杜姥姥身边的小女娃。小女娃一脸的沉静,微微的翘起的长长地眼睫毛下是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微微嘟着的嘴巴,不过嘴唇的颜色不是这个年龄的小孩子的红润,稍稍有些苍白, 软软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就好像一个洋娃娃。感受到打量的目光,女娃娃转过脸看着培茵,培茵觉得这个小孩子的感觉很敏锐,姥姥看着女娃娃看培茵,笑着说:“这个是明隽大哥家的小孩子,我们回了京城就接过来 了,四岁多了。”培茵觉得很惊讶,四岁多怎么看着跟蔻蔻差不多大呀,杜明隽朝着小孩子招招手,小孩子从沙发上下来,走到杜明隽的身边,杜明隽拉着小孩子的手,说:“囡囡,这位是 培茵阿姨,喊阿姨好。” 囡囡歪着头好奇的看了看培茵,听话的说:“阿姨好!” 培茵把囡囡拉到自己的身边,说:“阿姨这里有好吃的,你跟着阿姨来咱们去拿好不好?”囡囡听了,没有作声,看着杜明隽,杜明隽笑着说:“好啊,叔叔也跟着一起去,走吧。”囡囡甜甜的笑着看着杜明隽,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两弯新月,杜明隽走过去,囡囡 伸出手,要杜明隽抱着,杜明隽抱着囡囡站起来,杜明隽的姥姥看了,说:“给囡囡穿上外套,带着去院子里活动活动吧。” 杜明隽伸手拿起沙发上放着的一件囡囡刚才进屋脱下的小外套,说:“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我带着囡囡去院子里转转看看。”奶奶看着杜明隽抱着囡囡往外走,对姥姥说:“明隽从小就是个会看孩子的,那个时候才那么点大,我们培焜就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头,明隽跟周藏带着培焜跟着村里的孩子 们满南岭的玩,这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明隽都成了大孩子了。”姥姥说:“那个时候我们也是顾不了自己,明隽妈的事情我们也是过了好久才知道,明隽爸爸一直被审查着,我跟我家老头子说,也不知道咱们闺女能不能入土为安,大妹 子,我这当娘的心就跟放在油锅里炸了一样。”奶奶看了,忙说:“老嫂子,您别这样,都过去了,你看看明隽现在,都是军校的学生了,孩子这些年虽然经历坎坷,可孩子长的还是这样好,以后呀孩子会过的越来越好 的。”不说这边,再说培茵带着杜明隽跟囡囡去了后院,后院已经被二爷爷平整好了土地,准备过些时候就开始种一些蔬菜,小小的后花园,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花园的样子,大概是在这里住着的人在这里种过菜,培茵看到地上有一些架柴,不过已经非常破败了,这所房子运动结束之后不久就被收回来发还本人了,一直没有收拾,就这么放着, 这还是去年的时候培田买回来好好的收拾了一下。培茵带着杜明隽跟囡囡去后花园走了一圈,囡囡的大眼睛好奇的东张西望,看到自己不认识的东西就问杜明隽,在后院待了一会培茵就带着俩人去了厨房,三奶奶来了之 后做了不少的点心,放在厨房的橱子里,培茵觉得囡囡人长的这么瘦小,吃点山楂糕应该是还可以的。山楂糕是三奶奶用自己带来的山楂自己做的,那些山楂还是沈家村南岭上种的山楂树上结的,去年收获的时候沈家分了不少,三奶奶就一直留着,来的时候就带着一些过来,自己做了一些山楂糕,因为天气还不是很热,成型的山楂糕能放一些时候,做好的山楂糕红红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一个搪瓷碗里,培茵拿出来的时候,用 一个小叉子给囡囡叉了好几块放在一个白色的小碟子里,白色红色色彩对比很明显,囡囡被这个吸引了,拿着小叉子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培茵又找了一些三奶奶带着培茵做的桂花糕,绿豆糕,给自己还有杜明隽泡了茶,给囡囡打了一杯苹果汁,这个榨汁机还是培田从国外给寄过来的,刚刚寄过来,手动的 ,培茵非常喜欢,把自己能找到的水果都做了一遍果汁,正好囡囡来了,给她榨了一杯苹果汁。 三个人坐在餐厅的餐桌上,培茵问囡囡:“囡囡,好不好吃?”囡囡最终用小叉子叉了一点山楂糕,放在嘴里之后,就被酸酸甜甜的味道俘获了,眯着眼睛,点点头,说:“培茵阿姨,很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比山楂罐 头好吃多了呢。” 培茵笑着看着仿佛一只小猫似的囡囡,说:“我们以后会品尝到更多的美食,还有很多比这 个好吃的东西,囡囡,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最好吃的东西呢,你喜不喜欢?” 囡囡说:“喜欢。” 中午饭,培茵打下手,三奶奶掌勺,吃的众人称赞不已,就连囡囡都多吃了半碗饭。日子就这样慢慢的往前走,每个周末,杜明隽都会来找培茵,两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大街小巷的逛,有时候还会坐公交车去城外的一些有名的景点,培茵手里那台培田从 外国寄回来的相机里面,完整的记录了两个人的行踪,培茵觉得,还是照片,能够记录 一段历史。 当培茵穿上短袖衬衣的时候,杜明隽告诉培茵,囡囡又一次住进了医院,这次是在军总的医院,培茵在一个没有课的下午,买了水果,提着去医院看望囡囡。 走进到处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培茵刚要找人问一下病房的位置,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培茵回头一看,是自己的表嫂姜娟。 姜娟穿着白大褂,头上带着军帽,看到培茵回头,说:“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怎么来了?是看病人的吗?” 培茵喊了声表嫂,说:“嗯,来看一个朋友的侄女,你来了正好跟我说说在哪个病房。” 姜娟听到囡囡的病房号,说:“你认识这家人啊,正好在我们科,你跟我来吧。” 培茵说:“我看囡囡有些发育不良,来这里住院是什么病啊?” 姜娟叹了口气,说:“这个小姑娘真是坚强,小时候听说是着凉,伤了肺还有心脏,这次来住院是因为心肌炎,唉,情况很不乐观呀。” 培茵默然,跟在姜娟的身后慢慢地往病房里走,到了病房门口,姜娟轻声说:“我在办公室,你有事过来找我就行。” 培茵谢过姜娟,推门进去,看到囡囡躺在病床上,床边挂着药瓶,药液顺着黄色胶皮的药管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药管的另一端被盖在被子下。囡囡的头发没有扎起来,额头被头发挡起来,大大的眼睛闭着,小小的鼻子一动一动的,原本有些肉的两颊有些凹,两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嘴唇苍白,小小的身子被白色的杯子盖起来。姥姥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看到培茵提着一个装着水果的网兜站在门口,赶紧站起来,培茵忙走几步,姥姥轻声说:“你怎么来了?快 坐下歇一歇。” 培茵扶着姥姥的胳膊,说:“姥姥,我不累,您快坐,杜明隽跟我说囡囡住院了,我正好没课,就过来看看,囡囡没事了吧?”姥姥叹了口气,说:“尽人事听天命吧,我这小重孙也是遭了罪了,唉~~~”一声长叹,饱含沧桑,培茵跟姥姥说了几句话,直到培茵告辞,囡囡都一直没有醒,小小的身 子躺在稍显宽大的病床上,显得如此的单薄。培茵从病房告辞出来,正好经过姜娟的办公室,姜娟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是主治医生了,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培茵敲门进去,姜娟给培茵倒了一杯水,说了几句闲话之 后,培茵问起囡囡的病情,姜娟摇了摇头,说:“非常不乐观,虽然不是先天的,但是孩子在没有发育好的情况下受到的伤害太厉害,不好说。”心情失落的培茵从医院出来之后,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慢慢的往家走,想着表嫂姜娟说的那些话,这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受过什么眼的伤害呢,又是谁会对一个小小的婴孩 下这样的重手呢? 没几天,就听说囡囡不治的消息,培茵心情很沉重,奶奶听说了之后,说:“这么钟灵毓秀的一个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杜明隽在下一个周末来找培茵的时候,心情很失落,培茵陪着他围着附近的一个小公园的人工湖走了一圈又一圈,杜明隽边走边说,说囡囡的苦难经历,说当年他们家经历的那些非人的待遇,说那些人为了让他大哥在检举信上签字,把大哥折磨的奄奄一息,后来不知道谁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扒光了放在屋外,孩子冻得哇哇大哭,数九寒天,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大哥最终靠不下去,哭着在检举信上签了字,孩子已经冻得哭不出来了,大哥拖着那条被打伤的腿,抱着孩子跑了几十里的路去了医院,孩子虽然救回来了,但是却成了一个病孩子,一到冬天就憋气,憋的脸都紫了,大哥觉得对不起父亲,没脸回来,现在依然在那个小山村种地,还是姥姥,觉得京城的条件好,去年把孩子接回来,原想着好好的把孩子养大了,谁知道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时间治愈 培茵听了囡囡的事情之后,心里很沉重,杜明隽的姥姥姥爷因为这个事情伤心太过,特别是姥姥,直接就住进了医院,杜明隽的舅舅跟舅妈因为工作忙,在家里住了几天 就返回了外地的工作单位,杜明隽跟学校请了假,每天下了课就回家照顾两位老人,时间不长,杜明隽原本看着很健硕的身体看着就有些单薄了。爷爷跟奶奶去孙家看过之后,回家叹了好几天的气,奶奶跟爷爷说:“咱们能帮一把就得帮一把,你看把孩子累的,我看咱们离得又不是很远,白天咱们去陪着明隽姥姥吧 ,有人陪着她还能少想一点伤心事。”就这样,奶奶跟二奶奶三奶奶没事就去杜明隽姥姥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原本很悲伤的杜姥姥在三位奶奶的陪伴下心情好了好多,后来,培茵还听说,四位老太太一 起结伴,坐着公交车去了八达岭。时间是一剂良药,能治愈很多病症,包括那些被人接受不了的忧伤,等到放暑假的时候,杜明隽舅舅家的孩子都放暑假回来了,两位老人家虽然有时候还能想起那个经历 坎坷的孩子,但是再想到孩子就算是继续活在世上,也是被病痛折磨着,既然这样离去了,但愿孩子下辈子能够投生一个好人家,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放暑假,家里孩子们被送到了京城,原本培茵觉得有些空旷的三进大院落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了,随着孩子们一起来的还有田爱琴,田爱琴放暑假之后刚回家,田小民听说沈家要送孩子们去京城,觉得趁着还没有工作出去走走是个好事,要不然以后毕业了,工作了,想要出去转转都没有时间,就拜托沈家沈父沈母带着田爱琴一起来京城 ,来开开眼界,看看京城是个什么样子的。 培茵看着已经出落的愈加的开朗大方的田爱琴,心里很高兴,这些年算起来自己就跟这个同学,姐姐相处的好,放暑假能跟她在一起,觉得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田爱琴跟培茵见了面之后,就跟培茵说起她们俩都认识的一些人的情况,这其中就包括程敏。程敏已经大二毕业了,再有两年就面临着毕业分配,田爱琴说前些日子有人看见程敏跟一个男的在一起逛街,举止亲密,后来有人说程敏跟人搞对象,对象是一个什么领导的孩子,那个男的跟很多他们学校的女生有暧昧,很多人说瞎了程敏这个好姑娘,培茵倒是知道这个男的是程敏的踏脚石,看着吧,以后程敏一定会靠着这个男的达到 自己的目的的。暑假开始没几天,周藏跟杜明隽又被送去部队训练了,杜明隽走的时候很不舍,这半年家里的事情太多,跟培茵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就享受两个人的时光的时间几乎没有, 可是又不能不去,两个人在杜明隽走之前的前几天去公园逛了逛,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沉默着把公园逛了一圈,然后又回了家。培茵是个性格有些沉闷的人,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谈过恋爱,又加上上辈子自己的爹妈失败的婚姻经历,对爱情有些惧怕,要知道,当初自己的爹妈在结婚之前是自由恋爱,据说当初他们俩的爱情轰轰烈烈的,很多人在两个人离婚之后还为之惋惜不已,可以说培茵的这根爱情的弦根本就没有开窍,杜明隽呢,虽然现在已经十九岁了,因为经历的原因,身边也没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或者是兄弟,当然了,除了周藏,周藏现在跟齐琪谈恋爱,但是他们俩的恋爱杜明隽觉得不适合自己跟培茵,因为杜明隽一 直觉得自己虽然比培茵年长几岁,在感觉上培茵却别自己大很多,要是自己拉着培茵去做周藏跟齐琪那样的事情,不说培茵会怎么样,自己就先觉得别扭。培茵觉得自己的男朋友就要远行了,虽然自己跟杜明隽只是挑明了关系,碍于年龄的原因两个人没什么恋人之间的举止,自己应该有所表示吧,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办,想找人来问问吧,实在是不知道找谁好,姐姐培芝自打来了就到处去逛商场寻找时尚元素,培芝这次来京城可是带着任务来的,现在沈兰已经在做一些服装了,既然做服装,服装设计就是一件很至关重要的事情了,这个设计闭门造车是出不来好作品的,培芝放假之后把自己关在家里待了两天,头发挠成了鸡窝,沈兰看这样,就让培芝跟 着来了京城,你来不要紧啊,你得出成绩的,现在培芝,满心满闹的都是设计图稿,再说培芝也没有谈过恋爱啊,问她还不如问自己呢。田爱琴更不行,这姑娘现在满脑子的是学习,她上了大学就发誓一定要把知识学好了,就算是放假了也没有闲着,没看到人家来的时候提的行李啊,除了换洗的衣服就是 书本,这几天田爱琴还缠着培茵让她带自己去京大的图书馆看看去,据说京大的图书馆假期也开放的。别的人培茵觉得去问都不好,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乖乖女,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砸了招牌啊,想来想去的,培茵觉得还是给杜明隽带点好吃的吧,做些能放得住的东 西,比如肉干什么的,上次就听俩人说基层部队的伙食不是很好,估计带着这个去俩人一定会很高兴吧。 说干就干,培茵拿出自己的存款,去买了些猪肉牛肉,回到家就开始处理,奶奶看培茵买了这么多肉,问她:“培茵啊,你买这些肉做什么?”培茵说:“奶奶, 周藏跟杜明隽要去训练了,我给他们俩做点肉干带着,上次听说他们去的地方伙食不是很好,肉干能放得住,这俩人都是爱吃肉的,带着这个去最合适了 。” 奶奶说:“哎哟,培茵现在越来越能干了,都会给哥哥们做吃食带着出门了,来,奶奶帮着你一起做吧。”培茵先把肉煮了,然后切成片,再加料还有水泡了之后就开始用小火再煮,直到汤汁沥干了,把冬天的烧烤炉子拿出来,在后院生起火,把肉干一块一块的焙干,放到阴 凉处晾好了了,这就行了。满院子都是肉香味,几个孩子围着干活的培茵,培茵一边做着,一边把做好的肉干往几个孩子嘴里塞一点,也不敢给他们吃多了,这个东西太硬,孩子的肠胃弱,顶一下 子难受好几天。做好的肉干培茵用两个白色的棉布袋子盛好了,给了周藏一袋子,给了杜明隽一袋子,杜明隽看到培茵递给自己的袋子,打开一看,眼睛都亮了,这是培茵在关心自己呢,知道自己在那边吃的不好,给自己做好吃的呢,杜明隽脸上的激动神色培茵看了心里很受用,自己的劳动成果啊,被人接受并且还对自己很感激,这是每个付出劳动的 人最愿意看到的事情了吧。周藏跟杜明隽跟自己的同学们一起带着行李往驻地走,路上周藏还跟杜明隽说,自己是占了杜明隽的光了,以前自己可是没有这待遇呢,杜明隽问周藏:“你去参训齐琪没 说给你送点什么东西吗?”说到齐琪,周藏有些意兴阑珊,这些日子齐琪一直在准备出国的事情,齐琪是个很上进的人,知道学校要在他们系里挑选出国留学的人员,上了心,现在周藏有限的休息时间跟她约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听齐琪在说出国的事情,周藏想跟她说点别的,齐琪总能再把话题给带回来,周藏不是个性格温柔的人,索性也不再说别的,就听齐琪在说,齐琪说了之后觉得周藏没对自己的话有回应,不高兴了,拧着性子跟周藏吵了两句嘴,周藏恼了之后就没有再去找齐琪,这次去基层参训,周藏连跟齐琪说都没有 说,听杜明隽问自己,周藏有些沉默,杜明隽看了,悄声问:“怎么了,吵架了啊?” 周藏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谈恋爱是一件很浪费功夫的事情。” 杜明隽听了,奇怪的问:“怎么会是浪费功夫的事情呢?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不说话也觉得很好啊。”周藏说:“我跟齐琪跟你和培茵不一样,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肯定很好处理,我跟齐琪吧,我觉得我们俩之间有些问题,可是问题在哪里呢,我又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烦恼这件事情,你说我好不容易有个时间去看看她,她就只跟我说她准备出国的事情,你说你出国一待就是几年,我怎么办?我还有自己的事业,以后我是要 回去高原的,那里才是我的世界呢,哎呀,这些问题真是烦人,我觉得比那些烦人的数学题还要让人烦恼。”这大概就是少年的烦恼吧。杜明隽回想跟培茵在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觉得培茵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看看家里的老人孩子,没有她照顾不到的,就连自己,比她大这好几岁呢,出门还要帮自己做肉干,味道好吃不说,关键是这份心意啊,杜明隽把自己背包里的白色布袋珍而重之的好好的放了放,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培茵的这份心意,自己也得好好的对待她,自己以后就会成为一名军人,给军人当妻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说朝夕陪伴吧,家里的大小事情能帮得上忙的时候真不多,看看基层那些已经成家两地分居的军人们,自己在这边保教卫国,自己的妻子在家里守着家,照顾老人,抚养孩子,还得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军人的津贴很少,军嫂们做得事情比普通人的妻子多,操心操的 多,在金钱上还要比别的人拮据,杜明隽现在开始考虑,自己并不能给培茵创造一个安稳富裕的环境啊,等到培茵毕业之后跟培茵成一个家,对培茵是好还是不好呢?杜明隽又开始纠结了,培茵呢,把周藏跟杜明隽送走之后,就开始带着孩子们玩转京城了,现在很多消失京城的小吃都开始悄悄的重新出现,或许,你能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就能找到一个小小的摊子,那个摊子上面的东西你吃了之后就会觉得这是人间美味,培茵把这个跟三奶奶说了之后,三奶奶说:“我觉得不管是什么东西,民间的就是最好的,就说各式菜品吧,其实能流传下来的,在民间都能做的,就是最好的,你要是能把这些普通的东西做得好吃了,这才说明你是一个厨艺高手。”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二 培茵行走在校园里,看到那些跟去年自己似的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校园的样子,才发觉自己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暑假已经结束了,后面会开好几门的专业课,想到上个学期自己的考试成绩,培茵有些汗颜,因为考试之前杂事太多,没有把时间都用在复习上,考试的时候成绩不是很理想,培茵觉得自己一个重生而来的人没有考到第一名是一件挺丢脸的事情,因为自己不像有些条件不是很好的同学那样,还要用课余的时间去勤工俭学,不过再想到那些学霸同学们学习的劲头,培茵觉得有些头疼,学习真是 逆水行舟啊,不努力就一定要后退的,培茵暗下决心,这个学期一定要把功课学好了。杜明隽暑假结束之前几天才回来,人晒的成了亚非拉,不过显得牙更加白了,这次他们去的地方是靠近草原的地方,那个地方离的京城不是很远,不过日照很充足,听周藏跟杜明隽说,训练的时候有时候为了衣服太厚,穿着不透气,就只穿着一件背心,这下好了,整个人都烤糊了。培茵还把后院已经成熟的黄瓜切了黄瓜片让俩人贴在皮 肤上,不过被周藏笑话了一通,说自己又不是个娘们,还用得着贴黄瓜片吗?杜明隽给培茵待会一束小干花,黄色的花,夹在书里阴干之后很好看,杜明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们训练的地方很偏僻,什么都没有卖的,不过这种花一大片一大片的 ,很好看,我不训练的时候就带着本书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两页,觉得这种花阴干了夹在书里也很好,就给你也做了一把,你别嫌弃,” 培茵看着这不知名的小花,觉得有些像满天星,不过满天星是白色的,这个是黄色的,听杜明隽说一大片一大片的都是,想起应该是很壮观吧。杜明隽看培茵翻来覆去的看那束花,说:“等以后有机会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去,说实在的,那个地方的环境虽然差了点,不过景色还是很好看的。”结果,等两个人有了机会,自己开着车去杜明隽说的那个地方的时候,真没有让培茵失望,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这些黄色的小花一大片一大片的,远远地望去就像是一块绿色的地毯上织上了 黄色的花朵。杜明隽因为去训练的路上的纠结,现在觉得自己是不是自私了,一直想着让培茵这样被动的去当军嫂是不是合适,所以不自觉的就带出了一两分的心里想的东西,培茵虽然话不是很多,但是是个很敏锐的人,觉得杜明隽这次回来有了变化,变得对自己有了一点距离,虽然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些小,感情的事情不能太早的决定了,但是还是 觉得有些受伤害,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被人嫌弃了。一对少男少女都是第一次接触感情的事情,对于这门有些高深的学问还是一知半解,就这样,原本相处的很好的两个人淡淡的相处起来了,周藏看在眼里,就找了个机会 问杜明隽:“你们俩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杜明隽心里很烦闷,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啊,不知道怎么地,我们俩就这样了,周藏,你给我说说看,我们哪里出问题了呀?”周藏说:“我怎么给你们俩看,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样了呢。唉,杜明隽,我觉得还是不要谈恋爱的好,你看我爸妈,当初就是组织上介绍,俩人就成了家后来有了我 们兄妹仨,我爸妈现在感情也很好,你看看我,找了齐琪,现在见了面说不上两句话就要翻脸,真是难受呀。” 杜明隽说:“你们来怎么了?”周藏说:“齐琪一直想要出国,你说我一个当兵的,当然不能跟你一起出国啊,再说说齐琪的理想,以后要当一个外交家,我呢,以后是一定要回高原去的,你说我们俩还 有什么未来呀,我觉得要不趁着现在赶紧分手吧,要不然等以后感情更深了,不是更难受吗?”杜明隽说:“周藏,我觉得感情的事情是不能用任何的东西来衡量的,你当兵怎么了,齐琪以后是个外交家怎么了,只要你们俩感情好了,谁还能挡着你们来在一起呀,你 们俩好了这么长时间了,分手肯定很难过,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周藏一声长叹,在没有说什么,到时杜明隽,听到周藏问自己跟培茵之间的事情,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觉得俩人这些日子确实是有些跟以前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杜明隽仔细的回想了之后,才发觉,自从想到培茵当军嫂的事情之后,自己就很纠结,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自私了,不自觉得就对培茵有了一些审视的味道,培茵呢,也没有问,就顺着自己跟自己冷淡起来,杜明隽想到这些,觉得自己有些混蛋了,当初让培茵等着的是自己,现在想着让培茵不跟自己在一起的也是自己,杜明隽想去找培茵 说清楚,可是今天才周一呢,离下次出校门还有好几天,杜明隽坐不住了,觉得自己的内心必须要让培茵知道,要不然这个误会这能让两个人之间有隔阂的。杜明隽思索再三,把自己的心里所想写到信纸上,同城的信件两天就能到达的,希望培茵看了之后能明白自己的心,在信的最后,杜明隽再三的向培茵表明自己的心迹, 就差“山无棱天地合”了。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培茵收到杜明隽的信之后,觉得自己也是有问题的,在察觉杜明隽有心理波动的时候,自己并没有问怎么回事,反而是顺势而为,再想想杜明隽对自己的好,培茵有些惭愧,所以就给杜明隽回了一封信,信里对自己的态度做了检讨,杜明隽收到信之后,一阵狂喜,两个人的感情愈发的坚定了,而这两封信 也被两个人珍藏着。等到秋风乍起之时,爷爷奶奶们就要回沈家村了,培茵万般不舍,可是人老了,最念叨的就是自己的故乡,这是人之常情,当大姑搂着培茵站在路边看着载着亲人们的汽 车走远的时候,眼里都流下了泪水。培田走了大半年了,一开始的时候写的信很少,最近信件寄回来的才多了起来,培田跟培茵说,自己刚到的时候,最大的困难就是语言,培田并没有真正的学过外语,虽然学校开设过,因为基础很差,来了之后跟自己寄宿的人家连最简单的交流沟通都进行不了,培田很着急,这半年多的时间,培田有时间就会去语言学校学习外语,跟人 进行交流,哪怕是自己的同学,也要说外语,好在现在已经克服的差不多了。培田说走出来才发现自己跟别人的差距,想想前面十几年二十几年的经历,培田觉得自己的父母的那代是被耽误的一代,自己这一代呢,虽然耽误了一些,但是最终又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前面浪费的时光已经是追不回来了,不过可以在后面的时光里进行弥补啊,培田的语气很乐观,说了自己的见闻,说了自己的感想,告诉培茵好好学 习,以后也能到国外学习,培茵看到这里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一个学中文的,去国外学的哪一门子的习呀,不过能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开阔眼界也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培茵自打爷爷奶奶回家,自己又搬回宿舍来住,不过看到自己的铺盖被卷起来放在床头,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宿舍就自己跟马晓蔚在,就问马晓蔚:“马晓蔚,我被子怎么 成了这样呀?” 马晓蔚开门看看,回到宿舍,小声说:“白桦带着她们一个同学来咱们宿舍住了两天,就在你床上睡的。”培茵听了脸色一沉,自己虽然没有洁癖,可是也不是能够容忍自己的被子能够被别人睡的人,听到楼道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接着宿舍门就被打开了,舍友白桦推门进来, 看到培茵坐在上铺自己的床上,有些惊讶的说:“哎呀,你怎么来了呀?” 培茵气极而笑,说:“这是我的宿舍,我的床,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呢?” 白桦没想到一向笑眯眯的培茵能这么犀利的反驳她,愣了一下,说:“你不是不在宿舍住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培茵说:“谁跟你说的我不在宿舍住的啊?要不要我把交学费杂费的收据给你看看呀,那上面可是有住宿费的。” 白桦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后面一个高挑的身影“呼咙”一下推开门,说:“白桦,你来拿个暖瓶怎么这么慢呀,快走快走。” 那个人看到培茵坐在床上,说:“这怎么还坐在这张床上了呀?”培茵觉得自己再跟这些人说话直接就是拉低自己的智商了,看到外面的阳光正好,索性把床单被罩都扯下来,把被子褥子报到宿舍楼一边的晾衣场晾晒,培茵原本因为爷爷奶奶走了心里不高兴呢,回到宿舍又碰上这么一出,这心里别提多生气了,咬着牙使劲的搓着手里的床单,这床单还是培芝陪着自己去买的,买回来了也是培芝给自己收的线,想到培芝,培茵又想起培芝满大街的找灵感结果无功而返的事情了,培芝回来跟自己说,还京城呢,还首都呢,哪里有什么世上元素 呀,找了半天就看到几条红 裙子,就那红裙子的款式,自己都看不中,还想着从那上面找灵感呢,别说门了,估计连窗户都没有吧。培田给寄回两本世上杂志,是培芝要回去的前两天才寄过来的,培芝收到时候如获至宝,看的那叫一个如痴如醉,那上面的字都是英文字母,培芝就只看图片,结果又一次苏立青来家里玩,看到杂志之后觉得这个是很前沿的国外的咨询,是学习外语的好东西,想要借回去看看,培芝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苏立青也不气馁,抱着自己的英文大字典就来了家里,边看边翻字典,实在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就查下来准备回学校找老师问问,这一来二去的,培芝觉得苏立青给自己翻译杂志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自己能明白杂志上那些文字的意思了呀,就这样,苏立青带着培芝学期了英文,培芝呢, 觉得这些国外寄回来的东西连意思都不懂,看了有什么意思呢,有这个强烈的企图心,培芝学的也很用心,再加上培芝有些一根筋,学习一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学的就很快,那学习外语的程度“蹭蹭”的往前赶。苏立青带着培芝学了几天,还在奇怪,曾经听沈老师说自己这位小师妹学习成绩不行,怎么不行啊,看看这个学习英文的程度,根本就不是这样呀。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吵架 培茵把自己的床单被罩洗干净之后,也晾在晾衣场。晾衣场离得不远,就在两栋宿舍楼之间,偌大的一块空地被用铁丝网围了起来,可以在里面晾晒被褥,床单被罩太大 了,还是晾在这里容易干,也能晒到太阳。培茵晾好了东西,端着空盆就往宿舍走,还没有到宿舍呢,就听到里面有人说:“我睡她的床怎么了,我睡她的床是看得起她,看她那个张狂样,这京城还有这么张狂的人 呢啊。” 培茵二话不说,推门进来,说:“我不用你看得起我,我的床凭什么让你睡,你谁啊你。” 白桦在一边说:“培茵,不好意思啊,我就看我同学家里有些事情,这些天需要在学校住两天,正好你床空着。” 培茵说:“我床空着怎么了,你来睡我的床征得我的同意没有?白桦,咱们一个宿舍住了一年了吧,你别以为我不说就能任你欺负啊。” 白桦说:“培茵,我真没有欺负你的意思,真的,就是我这位同学家里真有点事情。”培茵说:“有事情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我现在要回宿舍住了,麻烦你让你同学再想别的办法吧。”培茵说完放下脸盆就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另外一套床单被褥,自己不在是一回事,既然回来了,那你就不能继续在我这里了,我跟你不认不识的,你跟我好说好道的咱们什么都好商量,可你这态度怎么也不像是求人来帮忙的吧 。”白桦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同学, 白桦跟培茵不是一个专业的,两个人在宿舍外面见了最多点个头,别的真没什么交集,培茵现在是一门心思的扑在学习上,觉得住宿舍,谁没个小癖好啊,你不影响我我也愿意接就你,可你这么不声不响的就动我的东西,那就不对,我也就不用给你留什么面子了,看看你一开口说的那些话,培茵心里 腻歪的不行,真是极品到处有,这边特别多呀。马晓蔚看培茵阴着脸,再看看白桦一脸尴尬,白桦那个同学呢,一脸的愤恨,赶紧对培茵说:“培茵啊,你收拾收拾咱们就去教室吧,晚上储老师说要给我们开班会,让我 去教室布置布置,你来帮我忙吧。” 培茵把自己床上的东西安顿好了,说:“行,走吧。”培茵背着书包背包跟着马晓蔚就往宿舍外面走,走到宿舍楼外面,马晓蔚说:“昨晚上我回来的晚了,洗漱完了才发现你床上睡着一个人,听白桦的话里的意思,她同学跟 家里闹了一点矛盾,晚上不回家了,就在咱们宿舍住下,你知道咱们宿舍除了咱俩都是她们班的,我也没有说什么,你上午就回来了,然后你就都知道了。”培茵说:“嗯,早上把我家里人送走了,我就回来收拾收拾,家里又没有别人,等我三哥回来了我就从宿舍搬回去住,你让人睡我的床我没意见,都是同学,帮个忙也没什 么,可是拿一副施舍我的样子,给谁看啊?真是,也不知道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马晓蔚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生气不值当,咱们先去教室一趟,回来我帮你把被褥搬回去。”到了教室,培茵才知道因为迎接国庆节,班里要开一个联欢晚会,马晓蔚带着培茵把教室的桌椅板凳围着教室摆了一圈,留出中间的空地当舞台,然后又在黑板上用彩色 粉笔写上“欢度国庆”四个大字,简单的收拾收拾就好了。 培茵说:“晚上就要开联欢会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马晓蔚说:“你这些天除了上课就是往家跑,这个是昨天晚上我们几个班委决定的,班里都要组织庆祝国庆的活动,我们觉得大家在一起这么开个联欢晚会也挺热闹的。” 培茵说:“是挺热闹,你们商量好出什么节目没有啊?”马晓蔚说:“这种联欢晚会就是个人随便出节目,大家凑一块乐和乐和而已,班长去买些瓜子花生水果的,边吃便乐呵,这是征集同学们的一件才决定的,你不知道,别的班里有些要组织去爬长城呢,说什么不到长城非好汉,要用先辈们的革命精神鼓舞自己爬上长城,以此来庆祝国庆节,呵呵,储老师说不建议我们这个时候去爬长城,说 这个时候人特别多,去了也就是人挤人人挨人的,说等人不多的时候大家一起去,不用挤还能玩的痛快。”培茵听马晓蔚这样说,虽然现在还没有法定节假日这样的说法,可是国庆节也算是个大家都放假的时间,有了时间很多人就会带着家人朋友的出去玩,想想后世那些段子,到了节假日的经典,那可是“大人看头孩子看腚”,出去一趟回来除了想着那些人挤人人挨人的惨烈,景点的景色真看不了多少,特别是有一年看到假期的长城,那得排 队往上走啊,有时候还不是自己走,还得被人推着走呢。 培茵说:“对啊,国庆节大家都放假,到处都是出来玩的人,咱们真不如就在学校里安心的待着,怎么着不是向国庆献礼啊,在学校里好好学习一样是向国庆献礼啊。”两个人在教室里又待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晾衣场把被褥已经晾干的床单被罩拿回去,抱着东西刚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一个橄榄绿的身影站在门前的树下等着 ,马晓蔚说:“是来找你的吧?”培茵看看,是杜明隽,说:“对,是来找我的。”想到前两天刚寄过去的信件,培茵有些不好意思,那封信能不能算得上是情书呢?两辈子加起来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给 人写那么肉麻的信呢。杜明隽看到培茵抱着床单被褥从晾衣场过来,赶紧过去接过培茵手里的东西,说:“你去晾晒被褥了呀?”有些没话找话的样子,不过培茵发现杜明隽的耳下有些红,看样 子觉得不好意思的不是自己一个人呀。 培茵说:“你怎么有空过来呀?不是明天才能放假的吗?” 杜明隽说:“姥姥说爷爷奶奶刚走,怕你不适应,让我中午带你回家吃饭,正好我下午没课了,就跟教导员请了一下午的假。”培茵说:“好啊,那我先把东西放回宿舍。”女生宿舍男生止步,杜明隽在门口把东西给培茵,培茵跟马晓蔚把东西抱着回了宿舍,发现白桦还在宿舍,她那个同学正歪在白桦的床上,翻看着手里的一本书,听到动静看到培茵跟马晓蔚抱着东西回来,鼻子里“哼”了一声,低下头接着看,倒是白桦,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说:“沈培茵,我帮你 把被罩套上吧。”培茵说:“不用了,这个很简单的,我自己来就行了。”培茵把被子套在被罩里,放在马晓蔚的床上,穿针引线缝了两道,就把被子套好了,把床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培 茵对马晓蔚说:“那我先走了啊,晚上几点开晚会?到时候我回来参加。” 马晓蔚说:“六点准时开始,你别晚了。”培茵点头,背上书包就出了门,培茵不知道的是,楼上白桦的同学站起身来到窗口,正好看见杜明隽在门口等着培茵,等培茵出了宿舍,就从培茵手里接过背包,背在自 己的肩膀上之后推起车子,跟培茵并肩往校门口走。出了校门,杜明隽骑上车子,等培茵在行李架上坐好了,杜明隽骑着车子就往家里走。杜家现在还在大院里住着,离培茵的学校不是很远,两个人边走边说,没一会功夫 就到了大院门口。 培茵今年个子长了不少,已经快要十五岁了,有一米六五高,培茵觉得自己应该是还能再长,不过跟一米八五的杜明隽站在一起,也算是很般配了。培茵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衣,下面是一件到膝盖以下的格子a字裙,裙子的裙幅有些大,行走间裙摆摇动,带着几分的灵动,脚上一双黑色的皮鞋,跟一身橄榄绿的杜明 隽站在一起,显得很是般配。已经站在门口等着的姥姥,看着远远的走过来的两个人,觉得很是欣慰,杜明隽跟她说过要等着培茵长大了然后娶回家的话,姥姥看培茵的样子,虽然岁数小了点,但是 为人沉稳大气,遇到事情不慌不忙的,很得自己的心,特别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两个孩子在一起长大,日后的感情那是一定错不了的。培茵远远的看到站在门口等着的姥姥,心里很激动,赶紧几步跑过来,挽着姥姥的胳膊,说:“姥姥,您看您,怎么站在这里呀,这太阳多晒呀,我又不是别人,不用您这 样出来接着。”姥姥笑呵呵的拍了拍培茵的手,说:“姥姥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想着出来看看你们怎么还没回来,这不是刚到门口就看着你们了吗,快走,姥姥今天中午做了你爱吃的菜 。”培茵跟姥姥挽着手在前面走着,杜明隽在后面推着自行车跟着,杜明隽看着前面那个袅娜青春的身影,觉得自己后面的等待是值得的,想想信上那些话,杜明隽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就怕一头热一头冷,从培茵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来,这段自己开始的感情并不是自己在演独角戏,培茵也是在里面倾注了自己的感情,杜明隽从收到信件那一刻,就觉得自己的生命的色彩丰富了很多,虽然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是对象如果是培茵,杜明隽觉得那可以是生命的全部了,从第一次看 到这个大眼睛的小姑娘,从在小姑娘的眼里感受到的温暖,自己的人生仿佛被重新浇灌了琼浆玉液,那原本因为母亲凄惨离世而枯萎的生命之树一下子焕发了生机。大院里这会人来人往,大家都是下班回家吃午饭的,看到孙家老太太被一个青春靓丽的身影扶着往家走,关系好的就来问,这姑娘长的真俊啊,谁家的呀,姥姥笑呵呵的回道,这么好的姑娘,当然是我们家的,大院里很多都是多年的朋友,家里有什么人都很清楚,这冷不丁的冒出一个俊俏的姑娘,还被孙家老太太说是自己家的,八卦之火不由得渐渐地烧遍了整个大院,午饭还没有吃完呢,大家就都知道,孙家的外甥杜明隽的对象来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见姥姥 杜明隽的姥姥因为自己的小闺女已经离世,杜明隽的父亲又在地方上任职,所以杜明隽的很多事情都是姥姥帮着打理,姥姥觉得杜明隽的终身大事既然没有女性长辈看顾着,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看杜明隽给自己找的这个对象,哪哪自己看着都很满意,虽然现在年纪小了点,正好好好的培养感情,等到岁数到了就直接结婚,什么都是正 好。三个人到了院子里,姥姥说:“我让阿姨给你们做了你们爱吃的,培茵啊,你爷爷奶奶回家了以后就来姥姥这里,姥姥给你们准备好吃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校那点饭 菜营养怎么够呀,这个年纪缺了营养,以后再补可补不回来呢。” 培茵答应着,说“姥姥,您放心,我嘴馋了就来找您,到时候您可不能嫌弃我呀。” 姥姥说:“不嫌弃不嫌弃,姥姥巴不得你整天来呢。” 进了客厅,看到客厅的地上放着一个邮寄东西的布袋子,杜明隽说:“姥姥,哪里寄来的东西呀?” 姥姥说:“你大哥寄来的,说都是些自家家里种的东西,给我们尝尝鲜。” 听到自己的大哥,杜明隽神色很复杂,说:“姥姥,大哥还是不愿意回来吗?” 姥姥叹了口气,说:“你大哥这是没脸回来啊,这还是记挂着当年的事情呢,唉。”杜明隽说:“姥姥,这次我给大哥写信,我爸说他快要调到京城了,我爸来了我大哥大嫂正好来了照顾我爸的生活,整天想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还怎么往前走啊。 ” 姥姥说:“你大哥啊,就是个左性子,要不然当年,唉,说这些做什么,来来,咱们先吃点水果。” 姥姥觉得在培茵面前说这些不好,赶紧拉着培茵到沙发上坐下,给培茵拿了一个苹果,说:“吃个苹果吧,咱们一会就吃饭。” 杜明隽把地上那个白布袋子提起来,提到饭厅那边把东西都拿出来,是一些菜干,还有一袋子新花生,花生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杜明隽说:“我去煮个盐水花生。”姥姥说:“培茵啊,隽隽的大哥呀是个好孩子,当年去了东北,在那里受了不少罪,前两年的时候,被人逼着给隽隽爸爸写了检举信,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过不来这个坎,我跟你姥爷呀年纪都大了,就想着孩子们能够在身边。”姥姥说着说着,眼里有了泪,培茵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说:“姥姥,您放心,杜大哥一定能想明白这些事情的 。”姥姥接过培茵的手绢,擦了擦眼泪,说:“隽隽兄妹仨,都吃了不少苦,隽隽姐姐好歹的去年把工作调到这边了,姥姥现在呀就放心不下隽隽的大哥,这孩子心里什么都明 白,就是性子闷了点。” 杜明隽在厨房里把花生煮上,说:“姥姥,您放心,我一定让大哥回来。” 姥姥说:“好好,姥姥信你,你看看培茵来一趟也不容易,还得陪着咱们在这里难过,行了,你带着培茵去楼上你房间找两本书看看,饭好了我喊你们下来吃饭。”杜明隽答应一声,拉着培茵就去楼上自己的房间,培茵原本有些别扭的,觉得自己去一个男孩子的房间里,虽然这个男孩子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是,等到自己跟着杜明隽 到了他的房间的时候,就觉得去他的房间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杜明隽的房间在二楼朝阳,最大的那间,开门之后只是在角落里有一张小单人床,床边有个小小的衣柜,窗台下有一个老式的写字台之外其余的就是书架,书架上满是书,原木色的书架上塞的满满的,很多还是线装的古书,培茵随意抽出一本,是一本民国初期出版的一本白话小说,培茵惊叹的说:“杜明隽,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多的书呀, 怎么这么多呀?”杜明隽说:“一部分是我妈妈藏在西平城里的小院子里的,还有一部分是我跟着姥姥姥爷下放的时候自己去废品收购站买回来的,那个废品收购站管仓库的是我姥爷原来的兵,看我喜欢看书就偷着给我往家里带,后来看管的稍微松了点我就自己去买,后来回京城的时候,我看是部队上的军车帮我们拉东西,就把几箱子的书带了回来,后来我去我们原来住的小院,那个小院也没有再住进过人,我就把我妈藏下来的几箱子书也带了回来,我姥爷看我书太多,就找人给我打了这几个书架。”几个书架是根据房间的空间打的,两米多高,书架的上面摆着几个相框,其中还有杜明隽在沈家村的时候跟培茵的合影,培茵站在书架前看了看,当年的自己跟杜明隽笑得很灿烂,杜明隽把 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个人微微的弯着腰,看着镜头,杜明隽看培茵看这张照片,说:“咱俩这张照片你还有没有?” 培茵想了想,说:“应该是有吧,我的照片都放在影集里了,没有用相框装起来,那个时候咱俩这是几岁啊,看着真年轻。”可不是吗,那个时候才几岁呀。 杜明隽说:“我觉得在沈家村是我过的最轻松的时候了,除了上学,就是跟着周藏他们漫山遍野的玩,什么也不用担心,觉得活的真舒服。” 培茵说:“现在也很好啊,再有两年多就要大学毕业了,然后就是参加工作,到那个时候就能自己挣钱花了,多好啊。” 杜明隽说:“培茵,我毕业以后就去下连队,以后能陪着你的时间很少了,我......”培茵说:“你现在担心这个做什么,你看我是缺人陪的吗,杜明隽,我还是那句话,咱俩的以后咱俩自己做主,当然了,人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做各种各样的抉择 ,我回尊重你的选择的。”杜明隽看着站在书架前的培茵,眉目如画,气质清冽,虽然年纪小,但是考虑问题从来不幼稚,杜明隽走过去,把培茵揽在自己的怀里,说:“你放心,我必不负你,我以 后一定回对你好的。”培茵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小伙子,回想起当年那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男孩第一次来自己家里的时候,眼里的惶恐,不安,培茵觉得杜明隽能够成长为今天的样子,也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如果没有坚韧的品格,就凭杜明隽曾经的遭遇,在平反之后要么成为一个纨绔,要么成为一个愤青,幸好幸好,杜明隽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之后,更加的磨练了自己的意志,在培茵看来,杜明隽对别人虽然冷了点,对自己还有家里人却很温暖,也是自己的暖男了。培茵放下手里的书,回手抱着杜明隽的腰,手刚放上去,觉得杜明隽的身子一僵,等到培茵把自己的头靠在杜明隽的胸口,培茵觉得杜明隽身上的肌肉都硬了,这个年代谈个恋爱拉个手的都没有,培茵跟杜明隽确立的恋爱关系之后,真没拉过手,杜明隽几天这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情动之下才搂了培茵一下,没想到培茵能够给自己有所回 应,杜明隽心里很激动,把培茵搂的更紧了,说:“谢谢你。”培茵靠在杜明隽的胸前,喟叹一声,说:“不用谢我,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安全。”这个是实话,培茵觉得跟杜明隽在一起跟自己的哥哥们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培茵想了很久,才知道,原来杜明隽给自己的就是安全感,那是让自己能够去依靠的安全感,培茵闭上眼睛,搂着杜明隽精瘦的腰身,鼻尖是微微的皂角的味道,耳边传来的 是杜明隽心脏“咚咚”的跳动的声音,杜明隽呢,把下颚轻轻地放在培茵的头顶,两个年轻的心贴的愈来愈近,静享一室安宁。就仿佛戳破了那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培茵跟杜明隽自打这次独处,使两个人的的感情进了一大步,下午带着姥姥给自己准备的东西被杜明隽送回学校之后,培茵还在 想,自己算不算早恋,虽然现在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可是自己这个年龄可是初中生的年龄啊,初中呀,现在的初中生没有自己这么大胆的吧。带着这种纠结,培茵先回到宿舍放东西,宿舍里没见白桦的身影,更不用说白桦的同学了,倒是另外一个宿舍的女生看到培茵替着东西过来,来到培茵的宿舍跟培茵说了 白桦这个同学的事情。白桦是京城本地人,她这位同学不是本校的,是另外一所学校的,听说家里的条件很好,这次是跟家里人闹矛盾,离家出走的,还是白桦在街上看到这位同学,打过招呼之后听同学说了自己的事情,这次把人请回来的,隔壁宿舍的女生跟培茵的关系也不是很熟悉,顶多见了面打个招呼,培茵都喊不出人家的名字来,不过因为培田的缘故,倒是很多人都认识培茵,隔壁宿舍的女生跟白桦是一个班的,所以有些事情她都清楚,末了,她说,培茵啊,最好还是不要得罪白桦啊,白桦家里虽然不是很厉害,但 是家里人也是有在京城实权部门的,能退一步还是退一步吧,你三哥现在又不在,他们来找你麻烦每人给你出头啊。培茵谢过女生,想了也觉得其实自己早上回来发了一顿脾气是有些迁怒了,爷爷奶奶要回家自己本来就不高兴,再加上自己算是有点洁癖吧,这才没有压住心里的那股火 气,人家有了困难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想到这些,培茵叹了一口气,都活了两辈子了,还是这么随性随性的,这个脾气得改。 正胡思乱想着,宿舍门被人推开来,白桦进来了,不过她同学没有跟着,看到培茵在宿舍,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来打招呼,说:“培茵,你回来啊。” 培茵看人家主动示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嗯,回来了,那个早上不好意思啊,我家里人回家,我心情有些不好,你别太在意了啊。”白桦大概没想到培茵能这么跟自己说话,这一年多,培茵的冷情冷性宿舍人可是领教了,看培茵跟自己这么说话,还有些不适应,赶紧说:“你别这么说,是我做事情考虑不周全,我应该提前跟你打个招呼的,哦,对了,这个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咱们晚上一起吃吧。”白桦说完了,提了提自己手里替着的一个塑料网兜,里面放着一些玻璃瓶子,瓶子里装着一些自己家里做的菜。 第二百八十八章 化解 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有时候因为一个小小的玩笑就能一辈子不说话,而有时候,在别人看来很大的矛盾一个小小的问候就能冰消雪融,培茵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自己又 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年纪,就算是再维护自己的利益,用得着这样吗?白桦没想到培茵能给自己道歉,白桦听自己的同学说看到培茵跟自己一个大院住着的杜明隽一起走的,再加上下午的时候白桦陪着去同学家里,说明昨晚上同学在自己宿舍住了一晚上的事情,听到同学的父母说孙老家的外甥杜明隽带着女朋友来了,看人家孙老太太,直接就跟别人说是自己家的孩子,孙老家的亲戚很简单,别的亲戚家里 没有这么大的小姑娘,除了是杜明隽的女朋友还能是谁呢?联想到培茵的三哥,已经出国一个多月的沈培田,白桦不是白目的小姑娘,因为家里的人的关系知道的比一般的同学多,最起码她知道这两年能够出国深造的学生家里没有简单的,这一年多的相处,白桦知道培茵是个低调的人,但是人家的硬件摆在那里啊,一个十四岁就能考上最高学府的人,能是简单的人吗?所以白桦回家之后带了一些东西,就想着跟培茵能缓和一下关系,实在是没想到培茵能这么快就原谅了自己,还跟自己道歉,白桦脸红了,不是羞的,而是激动的,但是培茵不知道啊,培茵的心 里更加的内疚了,也赶紧把姥姥给的东西拿出来,说:“这个是家里人帮着做的,咱们一起吃吧,我脾气不是很好,你千万别在意啊。” 白桦赶紧说:“没事没事,培茵,这事过去了咱就别再说了,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马晓蔚回来,看到俩人坐在宿舍里有说有笑的,松了一口气,马晓蔚比培茵大了几岁,又加上在学生会,看的多了见得多了就怕培茵左性,你说咱们俩住的是别的专业的宿舍,本身平时的交集就少了,你再跟人家闹矛盾,以后咱俩怎么在宿舍里立足,上午培茵走了马晓蔚就一直在头疼这事呢,这下好了,自己的烦恼一下子就全解决了, 马晓蔚笑着说:“哎呀,你们俩吃什么好吃的啊,也不等着我,赶紧的,先把好吃的给我尝一尝,要不然我就跟大家说你们俩关起门来偷着吃好吃的。”白桦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糕点,一下子塞进马晓蔚的嘴里,笑着说:“好啊,吃了我们的东西,就得听我们的了,赶紧尝一尝,我妈给我买的,说是一位老师傅的老手艺了, 停了二十多年,这两天才开张呢。”马晓蔚尝了尝,说:“味道真不错,哎,对了,明天没事咱们出去玩玩吧,别的宿舍都一起出去玩过,咱们宿舍还没有什么集体行动呢,你这个舍长是不是当的不合格呀? ” 白桦说:“哪里啊,是咱们几个不是一个专业的,上课时间老叉着,既然这样,我就跟我们班那几个商量商量,咱们明天也出去玩玩。”马晓蔚说:“培茵啊,这次宿舍的集体活动你可一定要参加啊,你看你,满校园里有几个年纪比你小的啊,可你呢,做起事情来都感觉谁都没有你年纪大似的,听姐一句话 ,咱们这个年纪呀,该玩就玩,该耍就耍,等咱们白舍长定好了去哪里玩,什么时候去玩,你可一定要跟着我们去,你就算是不去,我也要拖着你去。” 培茵听马晓蔚这么说,赶紧表态:“你放心,我唯你马首是瞻,你指东我一定不打西,你让我撵狗我绝对不撵鸡。”宿舍里的气氛一时轻松无比,马晓蔚说:“这还差不多,白桦,这事呀就拜托你了,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你看看咱们,能在一个宿舍里一住四年 ,咱们得回多少次的头呀,得好好的珍惜这四年的光景呢。” 白桦说:“还是你们中文系的有才呀,行了,你放心,我一定组织组织,咱们出去好好的玩一玩。”晚饭加上宿舍的几个人,大家去买了点饭就着培茵跟白桦带回来的东西好好地吃了一顿,正是因为这顿饭,宿舍里的关系融洽了很多,培茵觉得其实这样也很不错的,在 一个融洽的环境里,心情也会跟着轻松很多。那天的晚会也让培茵开了眼界,平时看着埋头苦读的同学们,这天晚上都放开了出节目,有个甚至自己带着小提琴拉了一曲《梁祝》,这个可是刚刚解禁不久的大毒草啊,培茵记得曾经看过一篇博文,上面说的是八十年代从电视上看到俞丽拿演奏《梁祝》的情景,培茵到现在还记得,那位作者说,听到这旋律悠扬的大家都低着头不敢看别人,就怕别人看见自己眼里的泪水,最后那位作者的一句话看的培茵心里难过了很长时间,他说,他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这次培茵没有想到自己的同学里面藏龙卧虎,还有能用小提琴拉这样的曲目的,虽然不是很专业,但是也听得同学们如痴如醉,培茵没什么艺术细胞,要不然整天在二叔的熏陶下也能有一样乐器拿得出手来呀,看看 ,人家抱着一个手风琴,谁想要唱什么歌接着就给伴奏,都不带看乐谱的,还有同学唱苏联歌曲的,还是用俄文演唱,培茵觉得自己真是开了眼界了。 轮到培茵出节目了,储雁回笑着说:“沈培茵,你可是我们班的小公主,全班这么多同学属你长的小,也属你乖巧,你可得给这些大哥哥大姐姐出个好节目啊。” 培茵想了想,说:“我给你们跳个舞吧,就挑一个民族舞蹈。”培茵脱下身上的外套,站在一边伸展伸展胳膊,踢踢腿,然后站在教室中间的空地上,摆了一个边疆舞蹈的姿势,弹手风琴的同学一看,接着就开始弹奏《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这样红》,培茵伴着手风琴的演奏声,跳起了欢快的舞蹈,一曲跳完了,同学们一阵欢呼,还有人大声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培茵觉得跳的很尽兴,不自觉的又找到了以前的感觉,就又摆了一个蒙古族舞蹈的姿势,伴奏的同学接着一曲经典的《祝酒歌》的风琴声,培茵又跳了一曲蒙古族的舞蹈,跳完了,班里的同学纷纷说:“ 真不亏是咱们班的小公主啊。”储雁回看着培茵跳的红扑扑的小脸蛋,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姐姐对自己说的,沈培茵是她的老师的爱女,当年沈老师夫妻那可是学校有名的多才多艺的贤伉俪,别看这小姑 娘不吭不咯的,有那样的父母身上的才艺一定少不了,看看,这不是拿出来了吗?培茵前世很小就被自己的妈妈送去学舞蹈,七岁之前那可是少年宫舞蹈班的台柱子,曾经参加过很多的演出,不过培茵那个时候看不上芭蕾,觉得跳芭蕾的看着挺假仙,可是自己的妈妈不觉得呀,觉得女孩子跳芭蕾能培养气质,那个时候培茵还是家里的小公主,经过不懈的努力,加上那个时候自己还是爸爸的宝贝,培茵硬是没有去芭蕾舞班,而是进了民族舞班,培茵觉得民族舞蹈最美了,那一招一式,一动一静都那么的美,培茵的妈妈在看了培茵跳的民族舞,再加上班里老师说这个舞蹈能够出成绩,这才能够跟着在民族舞班学跳舞,后来,家散了,培茵就没有再跳过舞蹈,不过大学的时候得参加社团,要不然没有这个的学分,培茵想了想,就参加了舞蹈社,还跟着参加过一些活动,又是在那个时候把舞蹈重新捡了起来,舞蹈社请舞蹈系的老师来指导,培茵跟着老师正儿八经的学了两年,基本功也算是扎实,要不然这么些年没跳今 天还能跳的这么好吗?马晓蔚看着因为跳舞脸上都有汗的培茵,兴奋的脸都红了,赶紧把培茵的外套递过去,说:“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我都跟你一个屋睡了一年了都不知道你有这样 的本事,你藏的可真是深啊。” 培茵说:“不就是会跳两下子吗,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啊。”自从这次联欢晚会,班里的人际关系明显的亲密了很多,特别是培茵,大家都觉得小姑娘年纪小,但是人学习不错,才艺也好,最主要的是人家一点都不骄纵,倒是储雁回,有次跟培茵说,自己的姐姐是沈父的学生,还说沈老师当年可是学校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课讲的好,对学生也好,这么些年了,都没有去看过老师,心里一直过意 不去。 培茵周末跟杜明隽约会的时候,跟杜明隽说起这个联欢晚会的事情,杜明隽说:“你真的会跳舞啊,要不你给我跳一个吧?”培茵看看,俩人溜达着到了公园,秋天的阳光虽然依旧明亮,但是已经没了夏天的炽热,公园的这个角落没什么人,杜明隽在步行道边的一个石凳上坐下来,培茵跳了一个傣族的舞蹈,在杜明隽看来,这是自己看过的最好看的舞蹈了,培茵的动作轻柔,纤细的身子,上身一件厚实的长袖衬衣,下面是一条卡身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短筒的牛皮靴,脖子上还系着一条绿色的轻薄纱巾,这会,这个让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在明亮的日光下为自己翩翩起舞,柔美的舞姿,动静相宜,虽然看不懂跳的是什么舞蹈,但是杜明隽决定这是自己看过的跳的最好的舞蹈,直到培茵一个轻旋,摆了一个结束的姿势,杜明隽赶紧上前拉着培茵的手,说:“跳的真好看,累不累,赶紧先 坐下歇一歇。” 培茵说:“不累,不累,杜明隽,你看我跳的怎么样?” 杜明隽说“跳的很好,跳的很好看,你什么时候学的啊?”培茵心里愣了一下,说:“我自己看着别人跳学的啊,还有电视上的那些,我挺喜欢的,多看几遍自己再练练就出来了,不过我觉得女孩子学点舞蹈挺好的,最起码能强身 健体呢。” 杜明隽说:“还强身健体呢,学武术才能强身健体呢。” 培茵说:“你会不会?要不然你教我两招吧。”杜明隽说:“行啊,我在边疆的时候跟着一个跟我们一起下放的老武师学过几年,等我有空了就教你几招,强身健体关键时候还能防身呢。”培茵听说杜明隽会武术,非得让他给自己表演表演,于是杜明隽又给培茵打了一套拳,两个玩的嘻嘻哈哈的,可是谁都没发现,不远处有人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一脸的愤恨......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一朵白莲 白桦是个行动派,下一个周末就组织宿舍还有一些宿舍舍友的同学朋友一起去北海公园玩,秋高气爽,带着一些吃的去那里野餐也是挺好的一件事情。白桦带着自己的那个在培茵的床上睡了一晚上的同学,白桦给培茵介绍,自己这位同学叫做于佳怡,培茵跟于佳怡相处了之后觉得于佳怡是一个很爽朗的姑娘,很对自己的味,培茵跟于佳怡道了歉之后,于佳怡满不在乎的说:“不打不相识,以后咱俩就是好姐妹,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要再提了。”弄得培茵还有些不好意思,于佳怡看了, 笑着说:“怪得不听大家说你是班里的小公主呢,看看,看看,这羞赧的小模样,哎哟,真是姐姐喜欢的样子呢。”培茵听了,浑身一激灵,艾玛,姐姐可是正常的呀,看于佳怡这样子,培茵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于佳怡看了,笑的更大声,白桦看培茵急的脸都有些红了,一把拉过去 ,笑着说:“别听这个傻大姐的,这于佳怡呀男朋友是我们高中的同学,现在在军校念书呢,当初要不是家里反对,你于姐姐呀也是妥妥的军校大学生呢。” 培茵听了,这才放心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吐了口气,说:“艾玛,吓我一大跳,姐姐以后千万别这么吓我了,我还小,不经吓。”于佳怡跟白桦更是哈哈大笑。一行人玩的开心,在公园找了个地方铺上一块餐布,拿出带来的东西,摆了满满的一餐布,宿舍除了培茵跟马晓蔚,都是京城本地人,她们的同学朋友也都是京城本地人,甚至有两个还带着自己的男朋友,不过不是自己学校的,都是外校的,在自己女朋友舍友面前更加得表现表现了,所以带的东西都是足足的,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 笑的也挺开心。 培茵边吃边听大家说话,正听得高兴,就看一边白桦用胳膊轻轻地碰了碰于佳怡的胳膊,小声说:“你妹,她怎么来了呀?”于佳怡抬头看了看前面,鼻子里哼了哼,没有说话,培茵也没有在意,继续听着一位舍友的男朋友在说自己学校的趣事,眼睛的余光发现有个袅娜的身影走到自己这帮人 的旁边,在于佳怡的身边蹲下来,培茵这才扭过头来看了看,发现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穿戴也很洋气,最起码比起在坐的这些人都要洋气。那位姑娘蹲在于佳怡的身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委屈,看于佳怡的目光甚至是水汪汪的,娇声娇气的说:“姐,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呀,要是你还没有原谅我,我再跟 你道个歉。” 于佳怡没有做声,连头都没有抬,该吃吃该喝喝,到时白桦,拉了于佳怡一把,对着那个姑娘说:“佳林啊,你姐原谅你了,怎么会不原谅你呢,佳怡,你说是不是?” 于佳怡抬头看了看那位叫做佳林的姑娘,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别老扯着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不撒手啊。”于佳怡说完了,佳林姑娘眼里的水光更甚,两汪水汪汪看的在坐的几位男生心旌摇曳,培茵心里哇喔一声,妥妥的白莲花啊,就这小白莲的模样,得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 的石榴裙下面呀。于佳怡看了佳林姑娘的样子,把手里的食物一下子摔在餐布上,说:“于佳林,你故意的是吧,我跟你说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赶紧回家,该干嘛干嘛去,怎么,你听不懂人 话啊?” 白桦赶紧一把拉住于佳怡的胳膊,对着佳林姑娘说:“佳林啊,你姐心情不好,你体谅体谅,先回家吧,等我把你姐姐再劝劝就让她回家跟你道歉,你看行不行?”佳林姑娘眼里的泪珠串串而下,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实在是美丽,不过培茵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缩了缩身子,觉得秋日的阳光带着几许的凉意了。于佳怡看佳林姑娘的样 子,更生气了,说:“怎么地,又是我欺负你是不是?于佳林,你赶紧回家告状去吧,我还就不害怕你了,你在咋地咋地,赶紧走,走走走。”于佳林听到于佳怡这样说,站起身来,捂着嘴哭出了声,扭头就哭着跑了,不过培茵注意到这姑娘跑之前瞪了自己一眼,培茵觉得莫名其妙的,自己这可是第一次见这姑娘呢,又没有得罪她,她瞪自己做什么?不过培茵没有往心里去,看着白桦拉着于佳怡的手,对着同学们说:“不好意思啊,佳怡心情不好,大家继续,继续啊。”说完了拉着于佳怡就往旁边走,两个人在不远的地方找个地方坐下来,培茵看到于佳怡气的脸色通红,因为培茵坐的比较靠边,能够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白桦小声说:“你又 不是不知道你这妹妹的脾气跟她生这个气做什么,不理她不就好了啊。”于佳怡说:“跟她妈一个死样子,我真是看烦了,白桦,我要去住校还对我百般的阻拦,说什么家离学校那么近,我住在学校让人家编排她这个做后妈的,白桦,我小时候就受她摆布,那时候我们家是艰难,我也承她的情,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嫁给我爸,跟着我们爷俩去干校,可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她想法就多了,特别是去年我考上大 学佳林没有考上,她就百般的磋磨我啊。” 白桦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佳怡呀,你再忍一忍,等你毕业了有了工作就能正大光明的搬出来住了,等你跟周城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就好了,再忍忍。” 于佳怡叹了口气,说:“我呀这么想,跟我爸又说不通,我爸觉得我小的时候她把我照顾的很好,是个好继母,还说我现在任性,唉。” 白桦说:“没事的,没事的,大院里那么多人都知道你们家的这点事,你要是实在憋屈了,就来我这里,先跟我一个宿舍住着。” 于佳怡一下子躺在草地上,两眼没有焦距的看着蓝天上几朵白云悠悠的移动,说:“白桦啊,幸亏有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呢。”培茵也没有在意于佳怡的事情,毕竟谁家都有难念的经,生活嘛,不都是这样吗,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等到下一个周末自己被杜明隽带着再去姥姥家的时候,就知道为 什么那位佳林姑娘瞪自己了。那天周末的上午,杜明隽来学校接着培茵去姥姥家里,姥姥中午要包水饺,给两个孩子改善生活,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回大院,结果刚走到大院门口,就被一个穿白色风衣的身影拦住了,培茵定睛一看,原来是见过的,就是于佳怡的妹妹于佳林,佳林姑娘远远地就喊:“明隽哥哥,明隽哥哥。”培茵被这甜腻的声音齁的不行了,看了看杜明隽,杜明隽一脸的阴沉,装着没有听到,推着自行车往大院里走,结果于佳林快步跑过来,一把拉住自行车的后行李架,说:“明隽哥哥,你怎么不停下呀,我喊的那么大 声。” 杜明隽看了看培茵,看到培茵一脸兴味的看着自己,再看看于佳林,一脸的娇柔,双颊泛红,咬了咬后槽牙,说:“有什么事情吗?” 于佳林说:“明隽哥哥,人家有几道题目不会做,想要你给讲一讲。”杜明隽说:“我们学校既要学习文化课还要搞体能训练,我没时间,你去找别人吧,大院里很多已经考上大学的,对了,你姐姐不是理工学院的吗,让你姐姐给你讲一讲就 行。” 于佳林听到这里,泫然欲泣,说:“姐姐,姐姐她这几天不理我呢,明隽哥哥,求求你了,你就给我讲一讲吧。”培茵看到这里,再白目也知道那天于佳林为什么要瞪自己一眼了,症结在这里呀,蓝颜祸水呀蓝颜祸水,培茵炯炯的盯着杜明隽,杜明隽被培茵盯的有些不耐烦了,你说两个人一个星期就能见一次面,被人这么打岔谁能受得了啊,杜明隽死咬着口不答应,于佳林一个劲的拉着自行车的行李架哀求着,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觉得杜明隽做了什 么对不起人家小姑娘的事情呢。三个人就在大院门口这么僵持着,还是于佳怡从大院外面往里走的时候看到三个人站在门口,于佳怡虽然跟培茵见了两次面,对这个小姑娘可是印象很好,老远的就打招 呼,说:“沈培茵,你怎么在这里呀?”培茵看到于佳怡,想到于佳怡跟于佳林的关系,眼珠子一转,说:“于佳怡,我跟杜明隽要去姥姥家里呢,这在大门口就被人这么拦住了,你去问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呀,怎 么拦着人不让进呢,真是的,让人一看还以为人家杜明隽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呢。” 杜明隽的脸已经红了,是气的,可不是吗,被一个十八九的姑娘拉着自行车的后行李架不让走,嘴里还一个劲的说着:“求求你,求求你了”,任谁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佳怡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培茵说:“哎哟,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我家的孩子,我这就领着人回家啊,您二位千万别在意。”培茵听了,点了点头,说:“嗯,是你们家的就好,咱们可说好了啊,我们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还有啊,于佳怡,看好了,以后可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大庭广 众的,拉着一个小伙子的自行车,知道的呢说这是孩子们闹着玩,不知道的还不定怎么编排你们家的姑娘呢。” 于佳怡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说:“哦?那会怎么编排我们家的姑娘呢?” 培茵一本正经的说:“哎呀,看看这姑娘,这得是多么的饥渴呀,拉着人家小伙子的自行车就不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姑娘是个花痴呢,多丢人呀。”于佳怡听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于佳林气坏了,这两个人这是串通起来说自己的坏话呢,对着于佳怡生气的说:“你还是我姐呢,人家这么欺负你妹妹你还跟着 起哄,哼,我回家对咱爸说去,我让咱爸给我做主。”说完撒手就往家里跑,培茵看玩笑开的有些过火了,不好意思的对于佳怡说:“我就是开个玩笑的。”于佳怡笑着说:“没事没事,杜明隽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让你受惊了。”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倒是杜明隽,说:“于佳怡,你还笑,赶紧回家看看吧,估计你 妈又得骂你了。”于佳怡满不在乎的说:“骂就骂呗,不疼不痒的,怕什么。” 第二百九十章 整人 姥姥站在门口等着俩孩子,不过却很奇怪俩孩子的脸色,以前俩人来了都是有说有笑的,这次倒好,不光没说话,培茵呢,一脸的平静,不过在人老成精的姥姥看来, 有 些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意思在里面,明隽呢,一脸的恼怒,都到家门口了,还是阴沉着脸,这么多年明隽这孩子变脸的时候可真是不多呀。 看到姥姥站在门口等着,培茵赶紧疾走几步,过去扶着姥姥的胳膊,说:“姥姥,您怎么站在门口呀。” 姥姥说:“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来门口等你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后面一句是小声的跟培茵说的。培茵说:“没有,我跟杜明隽怎么能吵架呢。”姥姥说:“没吵架这孩子怎么阴沉着脸呢。”培茵笑而不语,杜明隽难得的说了一句狠话,说:“碰上一个神经病,没事,姥姥,咱们中午吃什么馅的水饺呀?”赶紧转移了话题,姥姥还能不明白杜明隽的意思呀,赶紧说:“咱们中午包羊肉水饺,你姥爷带回来两斤羊肉,我让阿姨给剁了馅,你俩 呀整天吃食堂,姥姥给你们改善一下生活。” 杜明隽一听,高兴的说:“哎呀,姥姥,我最喜欢吃羊肉水饺了,当年咱们在边疆的时候,没少吃这个馅的水饺呢,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味道。” 姥姥慈爱的说:“姥姥知道,快走,咱们包好了赶紧下了给你俩吃。”结果,水饺还没有包完呢,不速之客又上门了,于佳林端着一个用竹子编的小篮子,敲门进了孙家,笑着跟姥姥说:“孙奶奶,我爷爷一个部下来看他老人家捎了点他们那 边的大枣,我奶奶说当年你们在一起抗日的时候都喜欢吃那边的大枣,特意给您还有孙爷爷留了这些,让我给您送过来。” 姥姥看着小小的竹篮里一个个大大的狗头枣,笑着说:“哎呀, 还真是呢,这个枣最甜了,难为你奶奶还记得我爱吃这个呢。” 于佳林把东西放到茶几上,小小的鼻子动了动,娇滴滴的说:“孙奶奶,好香的味道呀,您家里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呢?” 姥姥说:“包羊肉水饺呢。”姥姥说这话,也没有怎么在意,拿起一个红枣,仔细的看着,倒是又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来。 于佳林眼珠子一转,爱娇的说:“孙奶奶,我最会包水饺了,我帮您一起包吧,我包的水饺又好看又好吃,我奶奶都夸我包的好呢。”姥姥听到这里,把手里的枣放在竹篮里,看着于佳林的脸,想了想说:“不用不用,我们快要包完了,再说还有明隽跟培茵呢,待会水饺下好了你带一碗回去,也让你爷爷 奶奶尝一尝。”于佳林听了,一边挽着袖子站起来,一边说:“孙奶奶,您这样就见外了啊,我在家里经常帮着我奶奶做这些的。”还没有走到厨房门口呢,杜明隽拉着培茵的手出来,说:“奶奶,我看咱家的醋没了,既然于佳林愿意包水饺,那就先让她包着,我跟培茵去供销社买瓶醋去。”说完走到门口从门后摘下俩人的外套,连穿都没有穿上,开门就 走了,姥姥看俩孩子的样子,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好笑,这么大的年纪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这点事情还能看不明白吗?培茵穿上自己的外套,看着杜明隽推着自行车着急忙慌的往外走,外套的扣子都没有扣上呢,再想到站在厨房门口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佳林姑娘,不由得哈哈大笑,杜明隽 说:“赶紧的,还笑,快上车吧。”培茵跳上行李架,杜明隽赶紧一蹬脚扎子,自行车呼的一下就窜了出去,培茵在后面闪了一下,惊呼一声赶紧抓紧了杜明隽的衣服,说:“你慢点,慢点,就跟后面有狗撵 着似的。” 杜明隽脚下不停,说:“可不就是有狗撵着吗,真是的,就跟脚面上的癞蛤蟆似的,恶心人。” 培茵说:“这姑娘还经常来纠缠你吗?”杜明隽说:“我以前都不知道有这号人,还是上个周末她奶奶带着去我们家串门我才知道,不过我姥姥说以前我们两家不对付,现在我姥爷跟她爷爷关系也不是很好,再说了,我姥姥说了,当年这于家找了个儿媳妇,后来嫌弃人家家庭成分不好,跟人家离婚之后又找了这个,据说这个还是当年他们家的小保姆,不过这小保姆在于家人被下 放的时候跟着去照顾着,家里人这才对这个小保姆的孩子另眼相看,大院的人都知道,于家对他们家的大孙女不是很好。” 培茵说:“大孙女是不是叫于佳怡?” 杜明隽说:“对,就是于佳怡,就是咱们来的时候在大院见到的那个,哎,你怎么知道的啊?” 培茵说:“于佳怡是我们宿舍白桦的同学,人挺不错的。”杜明隽说:“是挺不错的,跟我还是高中的同学呢,这于佳怡据说当年的时候为了带妹妹晚上了两年学,去年的时候跟咱们一起高考,还有她妹妹也一起的,不过于佳怡考上了,于佳林什么都没有考上,就算是于家想要找关系送进去,都没有能成,人家说成绩实在是太差了,今年又考了一次,还是没成功,听说还在家里复习呢,不过我看 够呛,当年我们一起复习的时候班里同学就说了,这佳林姑娘看着是个乖巧漂亮的姑娘,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里面都是草,再怎么学也不成的。”培茵说:“哪里呀,我看人家佳林姑娘心里可是有货的,上个周末我们跟于佳怡一起去野餐的时候,人家随便几个表情就把于佳怡弄得里外不是人,我看这位佳林姑娘可是 个厉害人呢。”杜明隽说:“你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不摸情况,我们这些跟她一个班的同学都没有稀搭理的,实在是太做作了,太假了,好了好了,咱俩好不容易见个面吃个饭老说她做什 么,倒胃口。” 培茵说:“不说怎么行,人家都扛着锨带着镐来我这里挖墙脚了,我还能不在乎? 培茵这话一下子就取悦了杜明隽,杜明隽说:“你放心,我这墙什么工具都挖不动,谁都挖不了的。”培茵说:“那也得有点危机感啊,看看人家,长的好看,一看就跟一朵白莲花似的,更厉害的是表情,那表情说到位就到位,那眼泪说来就来,让在眼眶子里就在眼眶子里 ,让流下来就流下来,功夫那么高,看着那么柔弱,是个男人见了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腿还能拔得动吗?我可不是人家的对手呢。”杜明隽说:“你放心,她再厉害也不是我盘里那道菜,我呀还就是看不上她那样子呢,我刚从边疆来的时候,还没住到大院里,我可是见过她对我鄙夷的样子呢,还跟我们班的同学说我这个小老百姓半道插到他们班里,这不是拉低他们班整体的质量吗,当时那个班很多人都是大院里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的,后来大院的房子收拾好了,我们搬过来,她也没见怎么不好意思,我就觉得这姑娘脸皮忒厚,以后还是离得越远越好,不过我们几个跟她姐姐于佳怡倒是关系挺好的,于佳怡 的男朋友是我们学校的,不过比我们高了两级,跟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培茵觉得这应该是标准的白莲花了,不过应该是道行还不是很深就是了,就问杜明隽:“这么说于佳怡是跟着后娘了?”杜明隽说“对啊,人家这后娘从来不打不骂的,看着对于佳怡还听亲热,不过我听我姥姥说于佳怡在她后娘手里也不好过,不管是谁,总是被软刀子戳着能好受得了啊,再加上于佳怡的爸爸是个不管家里事情的,于佳怡考上大学就要搬出来住校,人家于佳怡的后妈说了,学校住着不舒服,哪里有家里住着舒服呀,看看学校的宿舍,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咱家的闺女可是娇养着的,受这罪做什么,在家里住着就好,就这样,大院里很多人都觉得于佳怡是个被娇惯的姑娘呢,像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情这娘 俩没少干。” 培茵点点头,那倒是,要不然于佳怡还能离家出走被白桦收留了睡在自己的床上吗?俩人一路走,一路说,去附近的供销社买了醋之后也没有着急回家,杜明隽说“反正有干活的,咱们不着急,赶着点回家吃现成的多好呀,再说了,又不是咱们求着人家干 的,是人家上赶着去干的,有人上赶着给干活咱们出来溜达溜达正好呢。”想到厨房里那瓶被杜明隽藏刀橱子最里头的醋瓶子,培茵觉得杜明隽也是个腹黑的,看着话也不多,但是不吃亏,还能不被美女的外表所迷惑,培茵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杜明隽人长的好,家室也算是不错,是很多小姑娘心目当中理想的对象人选,要是杜明隽自己对那些美色不免疫,这冷不丁的来个挖墙脚的,冷不丁的来个横插一杠子的 ,烦都烦死了。俩人在大院附近的公园晃悠了半天,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家里走,结果又在大院门口遇见于佳怡了,于佳怡看着远远的骑着自行车过来,边走边说说笑笑的俩人,再 想想还在家里对着后娘抹眼泪的于佳林,心里觉得这俩人实在是俩妙人啊。培茵看到于佳怡站在门口,赶集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喊了一声,倒是于佳怡,笑眯眯的看着这俩人,说:“你们俩可舍得回来了啊,我家那妹妹在家里都没有干过几次的家 务活,到你们家可是干了全套的,这会在家里委屈的哭呢,杜明隽,你也算是厉害的了,能把那姑娘折腾的没得着什么好处,自己回家里哭。” 杜明隽说:“于佳怡,我可什么都没干啊,饭能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于佳怡拍了拍杜明隽的肩膀,培茵目测于佳怡得有一米七高,伸手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杜明隽的肩膀一点都没有什么违和感,感觉非常的潇洒。于佳怡说:“行了啊,小杜,有些话咱们知道就行了,再说出来就没什么意思了,不过姐姐还是很喜欢你今天这样的做法,继续加油哟。”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京城大饭店 回到家,于佳林已经走了,姥姥看到俩人回来了赶紧招呼阿姨下水饺,说:“你们俩买个醋都能买这半天,都饿了吧,赶紧洗洗手先吃饭。” 培茵看了看杜明隽吐了吐舌头,赶紧洗手准备吃饭,下午培茵被杜明隽送回学校之后,杜明隽就回了家,姥姥看杜明隽回来了,就拉着外甥说话。姥姥说:“你呀,当着培茵的面我也不好意思说你,你真是个狭促鬼,还把家里的醋瓶子给藏到柜子里,你不知道,你刚走了,阿姨去找东西的时候顺手就把醋瓶子给拿出 来了,于佳林看着醋瓶子,眼圈都红了,你这样可不好啊。” 杜明隽说:“姥姥,我这还是给她留了面子了,你看看她的样子,来咱们家当什么主人啊,姥姥,以后你也少理她,没白的让她整天来咱们家里败坏我的名声。”姥姥说:“明隽啊,姥姥是担心你这样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好啊,你已经是大学生了,毕业之后就得参加工作,虽然你是要留在部队,以后的时候环境还能单纯点,但是也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些问题,你换个处理方式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呢?有些问题,你处理的时候不单是要让自己满意,你还得给你的对手留个面子,姥姥希望你能做一个外圆内方的人,处事能够圆融一点,但是呢要有自己的立场,明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跟你姥爷年纪都大了,以后能够帮助你的地方很有限,很多事情都 得靠你自己,所以姥姥希望你以后遇见问题的时候能够考虑的全面一些。” 杜明隽思考着姥姥的话,点了点头,说:“谢谢姥姥,我知道了。”培茵回到学校,白桦跟于佳怡正在宿舍里说话,看到培茵进门,于佳怡笑着说:“哎哟,公主陛下驾到,小的有礼了。”说完站起来一揖到底,培茵摆了摆手,说:“爱卿平 身。”白桦笑着说:“这还顺杆子爬了。”培茵说:“行揖礼怎么行,你得行跪拜大礼。” 于佳怡笑着说:“得,人家已经顺着爬到咱们头顶了啊。不过这小姑娘我喜欢,怎么样,以后跟着姐姐混吧,姐姐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白桦说:“快算了吧,就你那俩零花钱,还是攒着你自己花吧。” 于佳怡说:“你这是看不起我吧,我告诉你,我亲妈找回来了,晚上要跟我见面,姐姐来就是想让你们俩陪着我去的。” 白桦说:“你妈回来了你爸知道不知道?”于佳怡说:“不知道,这个是我小姨偷着来找我的呢,我没有跟我爸说,我觉得当初是我爸把我妈赶着走的,跟我爸说了没什么意思,这些年我偷着跟我小姨来往着,当年那些事情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为了怕我小姨在有些事情上比较主观,我还侧面的找我奶奶打听了,我奶奶说起我妈来那是一脸的愧疚啊,哦,对了,于佳林的妈我奶奶一点看不上,说她太假,当年给家里当小保姆的时候奶奶就没看上,谁知道还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老太太整天心里郁闷的不行,要不是因为下放那几年于佳林的妈给家里 人偷粮食吃,家里人没有饿死的,奶奶一直记挂着这点恩情,于佳林的妈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吗?” 培茵说:“哎呀,这可是你们家的隐私呀,你就这么大剌剌的说给我们听好吗?”于佳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孙家人嘴里已经听了很多了啊,这些在我们大院里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也就是那娘俩,还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呢,整天戴着那块遮羞布,矫 揉造作的,背地后里谁不笑话她们呀。” 白桦说:“好了好了,你可给你后妈留点颜面吧,我记得你小姨是咱们高中的老师,你们是后来认的吧?”于佳怡说:“是啊,我都不知道还有个小姨,听我小姨说她跟我妈不是一个妈,小姨的妈是我姥爷的一个小妾,我姥爷当年往外跑的时候给小姨的妈留了点钱,小姨的妈等到姥爷走了才知道自己怀了孕,赶紧找人嫁了。小姨的妈知道我妈没有跟着一起走,就偷着来看过几次,后来我爸被打成了右派,我爸单位的一个头头看上了我妈,逼着我爸跟我妈离婚,要霸占我妈,小姨的妈偷着给了我妈一些钱还有首饰,我妈跑到南边,靠着那些东西偷渡到港都那边,再后来我妈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上的我大舅,我大舅带着我妈就去了m国找到我姥爷我小姨说我妈走的时候很匆忙,都没有来得及再看我一眼,后来形势好了,我妈就又回来了,唉,我妈这一生呀,跌宕起伏的,写成一本 小说都得厚厚的一本呢。” 培茵在一边听了,觉得可不得写厚厚的一本,于佳怡说:“晚上我妈在京城大饭店等着我,要请我吃饭,你们来都得跟着啊,我得让你们来给我壮壮胆。” 培茵说:“拉倒吧,见你亲妈还得让我们俩外人给你壮胆啊。”于佳怡说:“跟你们俩我不说什么外道的话,我这么些年没有见过我妈,我后妈那些软刀子戳到身上难受的受不了的时候我心里恨我吗恨得不行,恨我吗当年把我生出来,家里爷爷爸爸就喜欢我两个弟弟,于佳林因为她妈生了俩弟弟,我爷爷一直另眼相看,再加上当年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妈跟那个造反派头子有一腿,老头子恨我妈的同时,也恨我,我又不是感觉不出来,家里也就是奶奶对我好,再就是小姨的妈对我也不错,说实在的,自打小姨跟我相认了,没少帮我,你说我已经上了大学了,家里就给那两毛钱的零花,谁够啊,小姨没少往我这边塞钱,这次见了我妈,我得跟我妈好好的说说,要是我妈手里有钱,就让我妈先给我小姨点,这些年我可没少花我小姨的钱 。”白桦说:“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跟你去还不行吗,培茵,一起吧,京城大饭店,我都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进去过呢,听说里面的做饭的师傅都做过国宴,咱们也去开开眼 界去。” 培茵说:“那行,咱俩好好打扮打扮就陪着这落难的公主去吧。” 白桦说:“咱们也给这公主打扮打扮吧,这次咱们去见的可是国际友人呢。” 于佳怡说:“别别,我这样就好,我得让我妈看看我的日常,这样才真实不是?”培茵越来越喜欢这位性格爽直的姑娘了,心大,不矫揉造作,过的不开心呢也不怨天尤人的,找好朋友说说话被人开导开导就过去了,下一次见面又是这幅嘻嘻哈哈的样子,白桦私底下跟培茵说,这姑娘,心大着呢,谁摊上这么个后妈不得整天心里难受啊,人家就不,心里难受了出来散散心再回去,人家说了,回去再膈应他们去,他们不是幸福的一家五口吗,我就在你们一家五口最快乐的时候去,给你们添添堵,特别是去年高考的时候,于佳怡跟于佳林一起考试,于佳怡考了理工大学,于佳林呢不光是落榜了,成绩直接是惨不忍睹,复习一年听说今年也考的不好,于佳林的妈就怨于佳怡,说于佳怡不帮着妹妹复习,于佳怡就说,你怎么不让我替她去考试呢,自己学习不好还能怨别人啊,结果不知道这后妈跟亲爸怎么说的,于佳怡的爸说了于佳怡一顿,于佳怡这才离家出走来自己宿舍里住了一晚上,这才有了培茵跟于佳怡的不打不 相识。京城大饭店位于京城的市中心,历史很悠久,曾经接待国很多国内外的政要首脑,于佳怡的亲妈作为回国探亲的国际友人,被有关单位安排住在这里,于佳怡的亲妈跟于 佳怡的会面其实是经过有关部门的审批才得以实现的。培茵白桦跟着于佳怡坐公交车来到京城大饭店的门口,站在相对于现在的建筑来说显得金碧辉煌的京城大饭店,培茵好奇的打量着还没有改扩建的京城大饭店,再下去几十年,这里会更加的金碧辉煌,这里是一个对外的窗口,很多人对这个古老的国家的认识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对美食或者是对人的认识,不过现在吗,这里还没有上升到这样的高度,改革开放的口号已经喊了三年多了,可是真正干事情的不多,大家都是持观望的态度,很多海外游子已经来国内进行了先期的考察,就是因为国内的一些争 论,这些原本想着报效祖国的海外游子一直在观望着,毕竟,他们是带着自己的身家回来的,来这里报效祖国不是假的,但是如果没有任何的利益,回来做什么呢?于佳怡来了之后,就有专门负责接待的人迎接着三个人进了大厅,在大厅服务台做了登记之后,又有人带着三个人上了二楼,再一个包厢门前,工作人员敲门之后等到里 面有人喊“进来”,工作人员这才把门打开,然后站在门口,于佳怡就这样站在了门口。 培茵从于佳怡身边的空隙往里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白领丽人一脸激动的站在宽大的圆桌前,屋子里的光线非常强,培茵可以看见丽人眼里氤氲的雾气。 旁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看见门口站着的于佳怡,再看看站在桌前的女子,脸上有些着急,说:“佳怡来了,赶紧先进来,来来。”于佳怡进了屋子,低着头站在丽人跟前,丽人就是于佳怡的妈妈,于佳怡的妈妈看着站在自己跟前比自己还要高的闺女,想到离开的时候还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小的人儿,再想想自己的小妹跟自己说的闺女这些年的遭遇,悲从中来,一把抱住于佳怡,眼里的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哭着说:“孩子啊,我的孩子,妈妈回来了,妈妈对不起你,当年应该带着你一起走的啊,可是妈妈不敢啊,妈妈自己都不知道路上遇见什么事情,妈妈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去那边啊,孩子啊,这些年你受苦了,妈妈对不起你啊 。”于佳怡被自己的亲妈抱在怀里,感受着来自母亲的温暖,这些年自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温暖,再听着亲妈说的那些话,不由得也哭了起来,搂着自己妈的腰哭的不能自已。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小姨 培茵的眼睛也湿润了,跟着抹起了眼泪,还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子,擦了擦眼泪,说:“你看看你们娘俩,这见面是开心的事,怎么还哭起来没完了啊,赶紧擦擦眼泪, 咱们坐下来说话。”白桦过去喊了一声:“小姨”又朝着另外一个站在桌前的五十多岁的女的喊了一声“姥姥”,培茵也跟着喊了,小姨赶紧让两个人坐下,那位喊姥姥的说:“若琳啊,快擦擦泪,今天见面这是高兴的事情,咱们得开心的笑着才行呀,这都多少年了,咱家终于又能坐在一起吃顿饭了。”说着说着姥姥又擦起了眼泪,小姨赶紧过去说:“哎呀,妈啊 ,您怎么又在这里哭起来了,大姐,佳怡,先坐下,咱们慢慢说话。”等到大家都擦干净了眼泪坐下,又过去了几分钟,于佳怡跟自己的妈妈坐在一起,于佳怡的妈妈叫佟若琳,四十多岁,因为保养的好看着也就是三十多岁,于佳怡给培茵还有白桦介绍过之后,佟若琳客气的跟两个人问好,还感谢两个人对培茵的照顾。培茵发现佟若琳对于佳怡照顾的很周到,不光是给她夹菜,听小姨说佳怡爱吃螃蟹,已经过了吃螃蟹的季节了,佟若琳还找酒店帮忙上了一盘清蒸蟹,那螃蟹个个肥美,佟若琳细心的给于佳怡处理好了,等到小碟子里光剩下蟹黄还有蟹肉的时候,才把小碟子放到于佳怡的面前,于佳怡看到自己面前的小碟子,眼泪汪汪的,培茵觉得这个女汉子今天的泪腺太旺盛了,不过也是啊,在家里过的不舒心,见了自己的亲娘,亲娘 对自己还这么细心体贴周到的。一顿饭吃的培茵既心酸又高兴,大圆桌上面放着一个玻璃的转盘,这个在这个时候真的不多见的,转盘上面放着的都是京城大饭店的特色菜,因为心里有事,大家吃的都 是食不知味,不过看到娘俩那么亲密,都很高兴。吃过饭,培茵跟白桦就被送回学校去了,于佳怡的妈在京城大饭店订好了房间,今晚上就跟于佳怡住在一起,听说于佳怡的爸爸也知道于佳怡的妈回来这件事情,于佳怡能跟自己的妈住一晚上也是得到于佳怡的爷爷于老爷子的同意的,于佳怡的妈这次回来是顶着一个大公司的考察员的名义回来的,实在有关单位有备案的,这次回来见自 己的闺女是一个方面,其实最主要的是考察国内的投资环境,她们家族的公司准备回笼资金,在国内开辟市场。过了两天,于佳怡又来学校,见到俩人,看着精神面貌就不一样了,怎么说呢,看着没有了以前的陈郁,虽然于佳怡性子直爽,但是每天面对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心里不顺当,脸面上难免就能带出来,这次就不一样了,看着神清气爽的,见了面,于佳怡就给俩人送礼物,说这是自己的妈让给俩人的礼物,承蒙照顾,一点小意思,培茵看 递到自己手里的手提袋,里面装着一个单肩的背包,看那手提袋上的标志,价值就不菲,看样子于佳怡的妈在m国那边家业不小啊。 白桦给于佳怡倒了一杯水,说:“你妈这次回来待的时间长不长?” 于佳怡说:“不是很长,过两天就得走,那边还有很多事情呢。” 白桦沉吟一下,说:“你妈有没有说让你跟着她走?“于佳怡叹了一口气,说:“我妈倒是愿意我跟着她走,我们家老爷子不愿意,这么些年我算是看清楚这家人了,别的不怎么样,这个面子是一定要做足的,我那后妈能嫁到他们家其实是实至名归的,都是爱做面子的人,这几天我跟着我妈住在一起,看把她难受的啊,都来找了我两趟了,说什么我晚上不回去不好,让左邻右舍的说闲话,我们家的闲话人家说的还少啊,也就是她,整天自我感情良好的,觉得自己就是个有身份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出身,我也不是看不起她的出身,是嫌她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说你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在家里好好的待着就行了,跟老爷子说什么要为国家建设做贡献,非得闹着要去找个地方上班不行,老爷子也是听她的,让她 去供销社上班,她连个一筐两筐的筐都不会写,供销社那些人好一通笑话,说出来我都嫌丢人。” 白桦说:“我觉得你还是跟着你妈去国外比较好,就算是以后要回来,先跟着你妈出去,找个学校念两念书,回来也算是有海外求学经历了。” 培茵说:“对啊,你要是出去了,我给你我三哥的地址,你们在外面还能互相做个伴呢。” 于佳怡说:“王军明年就毕业了,我想着等我毕业了我们俩先把婚事办了我再走。” 白桦说:“于佳怡,你跟王军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你才几岁啊,这么着急的嫁给他,以后万一过的不幸福怎么办?” 于佳怡说:“王军说了,以后一定要让我幸福的,我相信他。”白桦听了,说:“你就是个死心眼,你跟王军有多久没有见过面了?就算是王军学业忙,可是他能一直没有休息的时间吗?佳怡,你听我一句劝,先去留学,等以后回来了 再谈跟王军的婚事好不好?” 于佳怡说:“白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我就是这样一根筋,你放心,路是我选的,就算是跪着我也得把我选好的路走下去的。”这次见面可以说是不欢而散,白桦跟培茵说:“这个姑娘看着心大,其实就是个死心眼,那个王军根本就不是好东西,当年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人家是喜 欢妹妹,虽然俩人这两年一直谈着,我早看明白了,这就是于佳林的一个备胎,人家想要拿回去的时候就拿回去的。”想到于佳林,培茵觉得这姑娘就跟花痴似的,自打上次哭着回了家,杜明隽周末休息的时候就跟培茵回培茵这边的家,两个人一起做点好吃的,吃完了一起收拾干净了,就是静静地相处,有时候俩人就在培茵的房间里那张宽大的书桌上写作业,有时候俩人一起出去逛街,看到合适的小东西小饰物就买回来,偌大的庭院培茵原本觉得很空 荡的,因为有了杜明隽的陪伴,培茵觉得很温馨,空间也没有那么大了。培茵的小日子过的舒坦,杜明隽姥姥那边的大院里这些日子却鸡飞狗跳的,自打于佳怡的亲妈回来,于家的日子就没有过去那么平静了,当初于佳怡的亲妈可是很多人都认识的,再加上当年的事情也不是谁都不知道,再说当年那个肖想于佳怡亲妈的坏蛋已经被绳之以法了,大院里很多人家就说,这于家可不是什么积善的人家,当年佳怡的亲妈那么好的人,就因为人家家里成分不好,有个海外关系,佳怡的爸被人一逼,就把人家赶走了,这些年下来佳怡在家里过的怎么样大家伙也都知道,人家佳怡的亲妈找回来了,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归国华侨,还要在国内投资干企业,有见过佟若琳的就说,人家佳怡亲妈那通身的气派,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也是啊,人家家里当年可是民族资本家呢,条件在那里摆着呢,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能比的,这一有了比较,佳怡的后妈坐不住了,整天在家里闹腾,闹腾什么,就嫌弃于佳怡跟自己的亲妈见面呗,说于佳怡从小就是她带大的,都说生恩不如养恩,这合着养了一个白眼狼啊,看看,自己对她比对自己的亲闺女还好,后娘难当啊,再掏心掏肺的自己亲妈一回来 就把自己撇脑后了,于佳怡的奶奶看不下去了,就说,你别在家里这么闹腾了,佳怡也大了,以后出了嫁你让她回来她都不回来,你说你在家里闹腾个什么劲呀。于佳怡的后妈不依不饶的,后来,听说于佳怡的男朋友过了年就要大学毕业,就跟于佳林商量上了,觉得还是再把这备胎给扶正吧,于佳林的后妈知道王军在于佳怡心里 的地位,觉得只要是自己的闺女跟王军好了,这于佳怡就能跟着自己的亲妈走,于佳怡走了这个家就能清静了,于是于家又热闹了。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培茵自己推测出来的,因为快要放寒假的时候,都快要熄灯了于佳怡的小姨找了过来,问白桦跟培茵有没有见过于佳怡,白桦跟培茵面面相觑,她俩这阵忙着复习准备考试,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于佳怡了,于佳怡的小姨一听,着急的脸上都有了泪,培茵跟白桦见了,赶紧穿好衣服,宿舍马上就要关门了,俩人跟宿舍的人 说了一声,陪着于佳怡的小姨就开始找人了。京城的冬夜寒气逼人,培茵穿着三哥培茵寄回来的羽绒服,脚上是一双牛皮短靴,还是冻得浑身哆嗦,白桦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穿着一件棉衣,因为宿舍教室都有暖气, 为了好看没有穿棉裤,这会觉得寒气都进到骨头缝里去了,再看看小姨,因为着急,脸色通红,再加上已经找了很长时间了,额头上都有汗了。小姨边走边跟俩人说起事情的经过,小姨说下午的时候于佳怡的爸爸打电话过来,问于佳怡有没有找过来,因为于佳怡亲妈的回来,于佳怡的小姨也算是过了明路,小姨说没见于佳怡,于佳怡的爸爸在电话那边沉默一下,之后说,要是于佳怡来找小姨,千万让她在这里等着,别再去别的地方了,于佳怡的小姨很奇怪,就问出什么事情了,于佳怡的爸爸没说什么就把电话给挂了,等小姨下了班,实在是放心不下,就去了于家一趟,于佳怡的奶奶在家,看到于佳怡的小姨来了,脸色很不自然,再小姨再三的追问下才知道,于佳林趁着今天王军来家里,不知道怎么的中午跟王军睡一个床上了,还正好给于佳怡看到了,于佳怡上前噼里啪啦的给俩人一人俩大耳刮子,扭头就走了,走了之后于佳怡的爸爸先是把哭闹不休的于佳怡的后妈还有于佳林安慰好了,这才想起王军可是于佳怡的男朋友啊,怕孩子想不开赶紧找,这一找坏事了,谁都不知道孩子去哪里了,门卫那里只说看到于佳怡一个人出了大门,至于去了哪里谁知道啊,于佳怡的爸爸实在是没办法,就把电话打到小姨这里,小姨一听,既生气又着急,从下午五点多钟找到快十点了,这才找到培茵这里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寻找 三个人围着学校周围转了一圈之后,培茵说:“小姨啊,咱们这样找也不是个事啊,白桦,佳怡经常去的地方都有哪些?你想想看咱们也好有个重点呀。”白桦跺着脚,扳着手指头数了几个地方之后,说:“哎呀,我怎么忘了啊,佳怡喜欢去我们高中附近的那个小公园,那里有个旱冰场,当年佳怡跟王军就是在那里确定关系 的,小姨,咱们赶紧走。”培茵跟着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跑,这个时代的京城,并不是所有的道路上都有路灯,就算是有路灯,也是灯罩子里面安个白炽灯,哪里有什么led啊,太阳能的灯啊,培 茵心里想,幸亏现在治安还算是不错,要不然走在这样的路上真是汗毛直竖呢。白桦跟于佳怡在一个高中,周藏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不过周藏在那个学校待的时间不是很长,于佳怡呢,因为上学的时候年龄比较大了,心底还是有些自卑,跟同学们 关系都不是很好,白桦当年是她的同桌,后来两个人熟悉了,这才成了好朋友,其实里面还带着白桦的刻意而为。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培茵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就跟着白桦一路往前跑,公园这个点已经锁门了,小姨着急的不行,白桦拉着两个人找了个角落,那个地方的护栏比较 矮,白桦小声说:“小姨,我扶着您,您从这边跳过去。”小姨就是白桦他们高中的老师,要不然当年也不会知道于佳怡,小姨说:“你说你们这些孩子,不学好,当年你们没少半夜三更的来这里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就没 个让人省心的。” 小姨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了,在培茵白桦的帮助之下好不容易才从护栏那里跳了进去,培茵跟白桦跳进去之后,白桦带着俩人一溜小跑的往旱冰场去。旱冰场看样子在公园的里面,就是一个水泥场子,周围用护栏拦住了,入口的地方有个小房子,小房子就是负责收费或者是租旱冰鞋的地方,培茵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培茵长大之后,这样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那个时候大家都是玩轮滑,找个广场,几个人一起带着轮滑鞋,表演也好,自己玩也好,都能玩的痛痛快快的,培茵就经常在学校办公楼前的广场上看到自己学校的学生玩轮滑,还能有很多的花样,这样不用找地方的就能玩,谁还去找旱冰场玩啊,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旱冰场是很多小青年喜欢的地方,不管是放松也好,发泄也好,还是很多小青年撩妹的地方,你想啊,一个小伙子,踩着轮滑鞋意气风发的在旱冰场摆出各种帅气的高难度动作,只要是成为了旱冰 场上的焦点,还能愁自己不是很多小姑娘心仪的对象吗?不过培茵这会没什么功夫再把自己的脑洞开的更大了,白桦领着两个人围着旱冰场转悠,边转悠边小声的喊着于佳怡的名字,这个小公园的附近就是几所学校,没什么住 家,偶尔的回听到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培茵觉得自己的头皮都渗的发麻了,硬着头皮拉着白桦的手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终于,培茵在一个阴影里看到一个黑影,合影听到白桦的喊声之后似乎动了动,培茵拉了拉白桦的手,小声说:“你看那边。”小姨听到了,扭头看了一眼,低呼一声赶紧跑过去,培茵过去一看,于佳怡那个狼狈啊,缩着身子坐在地上,靠着后面的一棵树,也没有戴帽子,培茵见了,一把摘下自己头上的那个用毛线织的帽子戴在于佳怡的 头上,然后赶紧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戴在自己的脑袋上,开玩笑啊,跑了这一路满头的大汗,要是再让冷风这么一吹,非感冒不可。于佳怡身上穿着一件短款的棉衣,培茵趴进了看了看,嘴唇都冻得发紫了,小姨一边揉着于佳怡的手,一边哭着说:“你这个孩子,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把自己冻坏了谁难受啊,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啊,你这个孩子,这是要气死我啊,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啊,你说你妈这才走了几天呀,你就给 自己这么折腾,你说说有什么好折腾的啊,家里待不下去了你去我那里不行啊,非得那棵书上吊死啊。” 白桦说:“小姨,咱们赶紧给送医院吧,我看佳怡冻得不轻啊。” 小姨说:“对对对,咱们赶紧上医院,佳怡啊,你跟小姨说句话,让小姨安安心啊,佳怡,佳怡你说话啊。” 于佳怡哑着嗓子说:“小姨啊,活着真难受。”小姨蹲下,要让白桦跟培茵把于佳怡放到自己的后背上,听到于佳怡这么说,生气的说:“呸,你难受个什么劲,当您你妈才难受呢,明知道家里住着不舒心,你非得在那里受罪,腿长在你身上,你非要出来他们还能把你腿给砍了啊?”小姨这是气狠了,可是小姨已经跑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了,晚饭都没有吃,哪里还有劲背起于佳怡啊,于佳 怡再瘦,有个在那里呢,一米七的身高,比小姨还要高那么一点,白桦说:“小姨,你背不动,还是我来吧,你跟培茵一边一个给我扶着点,咱们就去最近的医院。”小姨说:“好,咱们从正门走,我去把门叫开。”这个时候的公园,晚上都有人在门口的屋子里睡觉,三个人连抱带背的好不容易把冻僵的于佳怡弄到公园的门口,小姨把门喊开了,因为小姨是大人,而且都是女的,看门的也没有怎么难为,就给开了门,这要是有男有女的,你看看是个什么后果,看门的得把你们当流氓给抓起来,还得送 到派出所呢。白桦个子也没有于佳怡高,没办法,这三个能动弹的就数她个子高了,白桦咬着牙,背着于佳怡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一辆车开过来,径直停在了路边,培茵心里很高兴, 能把车拦下来帮忙给送到医院也好啊,结果开车门下来的人小姨见了之后脸就拉长了,白桦也对着那个中年男人喊了一声“于叔叔”培茵知道这就是于佳怡的父亲了。于佳怡的父亲看着四十来岁,保养的不错,长的也很好,浓眉大眼的,很符合时下人的审美观念,身上是一件黑色呢子的大衣,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围巾,看到白桦背上的 于佳怡,眼色里有沉痛,赶紧上前从白桦的背上抱下于佳怡,把于佳怡抱到车上之后,对小姨说:“都上车吧,赶紧把佳怡送到医院去。” 小姨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身就进了后排,培茵赶紧从另外一边上了车,白桦看了看,没办法,就上了副驾驶,车子启动之后就往附近的医院驶去。一路无话,到了医院培茵才发现来了军区总院,车子在急诊门口停下之后,就有值班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出来,等到于佳怡被送进急诊室,培茵这才有些脱力的坐在急诊 室门前的椅子上,抬腕看看表,已经快要夜里一点钟了,培茵头靠在墙上,觉得口干舌燥的,已经跑了快仨小时了,这一晚上,真是累人啊。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的,培茵闭目养神,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睁眼一看是姜娟,培茵赶紧站起来喊了一声“嫂子”,姜娟穿着白大褂,脖子上带着听诊器,看样子是要来 急诊室看诊的,姜娟说:“培茵,你怎么这个点在这里?里面的是?” 培茵说:“嫂子,里面的是我同学,您赶紧帮我去看看怎么样了吧。” 姜娟看了看跟培茵站在一起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另外三个人,说:“你们呢先等一下,我先去看看去。” 白桦说:“培茵,你亲戚啊?” 培茵点了点头,说:“我表嫂。”白桦点了点头,培茵很低调,但是家世应该是不低调,姜娟白桦知道是谁,这得益于白桦有一个很会培养孩子的母亲,白桦的母亲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这这皇城里,看着不起眼的人有可能就有一个傲人的家世,白桦的母亲从小教育白桦,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要谦逊,而且白桦的母亲还会跟白桦说起京城里一些显贵人家的亲戚关系,所 以白桦也知道姜娟,这个年纪轻轻的军总院的主治大夫,不论是婆家还是娘家,都在部队里有 一席之地。 姜娟进去之后没一会就出来了,对着于佳怡的爸爸说:“你是家长吧?先去给孩子办个住院手续去,孩子得了肺炎,需要住院治疗。”于佳怡的父亲虽然在一个实权部门,但是在这里也不是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听姜娟这么说,一个劲的答应着,赶紧去办住院手续,小姨上前一把拉着姜娟的手,焦急的 说:“大夫,佳怡很严重吗?” 姜娟说:“目前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身上还有几处冻伤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为了孩子好,还是让孩子在医院住几天吧,最起码先把肺炎治好了再说其他的。”已经挂着输液瓶的推车被从急诊室推了出来,几个人赶紧扑上去看,于佳怡闭着眼睛躺在上面,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两道英挺的眉毛微微的皱着,内蕴风采的丹凤眼紧紧地闭着,小姨看着自己的外甥女,捂着嘴巴无声的流着泪,心里更是一阵阵的后怕,要是今天晚上找不到孩子,孩子就得冻死在小公园了,这个时候京城的夜晚,最冷 的清晨能到零下十几度啊。 姜娟说:“再做一个检查之后就会送到病房了,你们先去病房等一下,这么晚了,跟我去我办公室喝口热水吧。”小姨道过谢之后,跟着姜娟往病房楼那边走,姜娟边走边跟小姨小声说:“小姑娘冻得厉害了,等肺炎好了一定要找中医给开点要暖暖身子,要不然会影响以后的生育的。 ”小姨听了,心里更加的难受,眼里的泪流得更加肆意,培茵听了姜娟的话,也明白里面的潜台词,心里也为于佳怡难受,那么肆意张扬的一个人,竟然会有这样的经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渣男贱女 过了两天培茵知道于佳怡那天的遭遇,觉得真是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这佳林姑娘不是肖想她家杜明隽吗,怎么跟于佳怡的男朋友滚了床单呢,杜明隽还跟培茵说了很多细节那天杜明隽周末回家休息,有幸看了部分全场,听了部分经过,杜明隽说没想到王军是这样的一个人,其实也不难理解,王军虽然家里有在部队的,但是跟于家的 老爷子比起来那算的上是小巫见大巫了。说实在的,于老爷子当年就不同意于佳怡的父亲娶于佳怡的母亲,在于老爷子看来,于佳怡的外公虽然解放之后就把家产交工,是个民族资本家,但是跟自己不是一个阶级的,于佳怡的爸爸为了能够抱得美人归也没少作,这更家的让于老爷子不高兴,后来,于佳怡外公全家都去了国外,于老爷子就更看不上自己这个儿媳妇了,再后来, 于佳怡的爸爸因为于佳怡的妈妈被人惦记,很是受了些伤害,于老爷子就把罪过全推到于佳怡的妈妈头上。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这也包括王军的爸爸,当年王军的爸爸可是于老爷子的警卫员,王军跟于佳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于佳怡在王军这里找到了久违的温暖,王军的父亲觉得自己的孩子要是能跟老领导家的孩子成就一段姻缘对自己没坏处,也是乐见其成,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看中的是老领导家的小孙女啊,说实在话,当年的事情王军的父亲一清二楚,对于于佳怡的亲妈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他也根本就看不上于佳怡的后妈的做派,这次于佳怡的后妈能够把事情做好了,没 有王军的配合根本就不行,于佳怡的后妈做的这个套实在是太拙劣,明眼人一看就看明白了,王军也是顺势而为,只是可惜了于佳怡的一片真心了。那天中午王军来于家吃了顿饭,王军的父亲还跟自己的孩子说,明年他毕业就赶紧下连队好好锻炼锻炼,等到于佳怡过两年毕业了就赶紧结婚,现在的政策越来越好了,国家欢迎海外游子归国投资,于佳怡的亲妈回来这件事情王军的爸爸也知道,看样子以后于佳怡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了,王军听着,心里反感却不敢往外说,自己的亲爹自己知道,要是自己提出反对意见,非得拿皮带抽自己不可,再说王军也不是什么有担当的人,自己的爹那样说就那样听着,结果到了于家之后发现于佳怡的后妈对自己的那股子殷勤劲跟往日不一样,就留了个心眼,结果吃过饭喝了于佳怡的后妈递给自己的饮料之后觉得浑身无力,心跳的很快,甚至有了一丝的渴望,王军军校里可不光是没结婚的小伙子,还有很多已经结过婚当兵多年的老兵来这里深造的,荤段子也没少听,对于人事虽然没有试过,但是却知道怎么回事,再加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王军就知道一定会有事情发生,王军没有声张,就想着看看这娘俩要做什么,于是就假装昏迷。于家那天除了在家的这娘来,于佳怡吃过饭就被于佳怡的后妈打发着去供销社买东西,本来于佳怡要王军跟自己一起去的,不过王军吃完饭之后就扶着头坐在沙发上,再说家里还有爷爷呢,于佳怡就没有在意,结果等到买了东西回来,就看到于家林跟自己的男朋友光溜溜的躺在自己的床上,那画面对于佳怡的冲击力非常大,于佳怡最起 码呆了几分钟,就看着俩人在那里翻云覆雨的,于佳怡回过神,去洗手间端了一盆凉水,过来“哗”的一下就倒在了还在床上运动的俩人的身上。王军本来已经沉迷在那种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快感当中了,身子底下的娇嫩让自己浑身的细胞一个劲的叫嚣着要要要,因为知道自己这样是因为喝了于佳怡的后妈递给自己的饮料的原因,王军也有些肆无忌惮了,因为这都是于家人默许的,不得不说,王军也是个很有心机的,喝过饮料之后觉得不对劲,他就把那个饮料杯子趁机藏在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果然,等到于佳怡出门之后自己就被娘俩扶着到了于佳怡的房间里,于佳怡的后妈妹妹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之后,于佳怡的后妈就出了门,这种事情是不用教的,两个年轻人,都是吸引异性以及被异性吸引的年纪,就这样,俩人玉成了好事,结果尝到了甜头之后又来了一次,结果就是等到于佳怡回来了,于佳林其实是很清醒的,看到于佳怡站在门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很兴奋,看到于佳怡出了房间,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结果没一会就被一盆凉水浇在了身上,寒冬腊月啊,屋子里也不是很暖和,俩人被凉水这么一激,都清醒过来,于佳怡把脸盆超地上一摔,一声巨响,吓得床上俩人一阵心惊胆战,于佳怡面无表情的看着俩人,慢慢地走过去,王军这时 候才想起自己还担着于佳怡的男朋友的身份呢,俩人的事情两家人都知道,结果闹成了今天这样,王军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什么。于佳怡看着王军,想到白桦还有小姨劝自己不要跟王军继续的话,原来自己身在其中看不明白啊,于佳怡心里恨得不行,走到床前看着王军环着于佳林的胳膊又紧了紧, 瞳孔一阵紧缩,原来如此,于佳怡居高临下的看着俩人,王军在于佳怡的注视下有些胆颤,说:“佳怡,我......” 于佳怡心里恨的不行,伸手打了王军俩耳光,于佳林看了,一阵着急,但是还是梨花带雨的说:“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于佳怡这会心情平静到了极点,说:“你不要喊我姐姐,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孩子。”这句话说完了,于佳林一阵恼恨,但是还是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跟 王军哥哥没关系的。”王军听着于佳林这样给自己开脱,心里很受用,觉得今天这样的被算计也算是值了,搂了搂于佳林的肩膀,少女滑腻的肌肤在冷空气里更显的光滑,王军又觉得自己有了 反应,于佳怡看着这俩人,腻歪的要死,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起,不发出来不行,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发泄一下,就这么站在床前,愤恨的盯着王军。楼上这么大的动静,原本已经午睡的于家奶奶被吵醒了,出了自己的屋门,看家里的保姆也不在,就自己扶着楼梯上了二楼,结果到了于佳怡的房间门口,看到的场景差 点让自己晕过去,仿佛又看到当年自己抓到自己的儿子跟家里的小保姆在床上的情形,于家奶奶心里那个气啊,哆嗦着嘴唇,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于佳怡的后妈从外面进来,在门口脱下外套之后就直接上了二楼,结果没有意外的看到自己的闺女正在被人围观,这于佳怡的后妈其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在她看来,女孩子学习那么好做什么,找个好婆家嫁了才是正事,看看自己,才认识几个字啊,还不照样嫁入豪门,生了几个孩子,在家里很有底气吗,再说了,当年于佳怡的亲妈认识的谁不说她好,又有文化又有知识,长的好看,温柔体贴,到最后还不是被自己这个小保姆给打败了吗?所以说,女人可以没有文化,但是不能没有脑子,关键时候你得豁得上去,自己闺女前两天缠着人家孙家的外甥,孙家老太太看自己的眼神就让自己害怕,还是趁早给自己的闺女把这个念想掐了吧,当年孙家老太太就不是个 省油的灯,还是找个好拿捏的才行,所以于佳怡的后妈盘算了好几天才盘算出今天这个事情来。于佳怡的后妈看到自己婆婆的样子,再看看于佳怡呆呆的样子,心里满意的不行,总算是都照着自己的剧本往前走啊。于佳怡扭头看看奶奶,再看看自己的后妈,忽然一下子拿起地上的脸盘,没头没脸的就往床上俩人的身上砸,那脸盆是搪瓷的,砸一下子也很疼,再说于佳怡又是在有些疯狂的情形之下,于佳林被砸的哇哇乱叫,于佳林的妈看了,赶紧上前拦着于佳怡,已经有些疯了的于佳怡就连着自己的后妈一起砸,最后于佳怡的后妈抓住于佳怡的胳膊使劲一推,已经有些脱力的于佳怡被一下子推倒 在门口,半天没有动弹,还是于家奶奶,颤巍巍的蹲下来,摸着于佳怡的脸,哭着说:“佳怡啊,奶奶的好孩子啊,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奶奶啊,你跟奶奶说句话啊。”大院里楼前楼后的离得很近,于家这动静又不小,有关系好的还有爱看热闹的就都来于家看究竟,于佳怡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就往外走,奶 奶拉着于佳怡的手,哭着说:“孩子啊,你别走,你这样走了算怎么回事,听奶奶的,在家等你爸爸回来,咱们还找不着个说理的地方吗?”于佳怡听了,对着自己的奶奶摇了摇头,说:“奶奶,家里没有的,家里真的没有的,家里都没有我的位置了,我在家里就是多余的啊。”于佳怡说完了,哭着就跑了出去,于佳怡的后妈怕于佳怡跑出去出事,就给还在加班的于佳怡的爸打了个电话,说于佳怡跟家里闹了点矛盾,跑出去了,于佳怡的爸这些天工作上的事情忙的头昏脑胀,听了自己的妻子的电话,也没当个事,答应一声,就接着忙,忙完了才想起家里打来的电话,就打电话回去问了问孩子回来没有,是奶奶接的电话,奶奶在电话里哭着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老于同志这下坐不住了,赶紧给于佳怡的小姨打个电话问问于佳怡有没有过去,听到没有之后才觉得事情严重了,赶紧出去找孩子,一直找到半夜三更 的。杜明隽跟培茵说起这些的时候,于佳怡已经在医院住了两天了,这两天于佳怡不吃不喝,就凭着医院那几瓶营养液吊着,小姨说已经给于佳怡的妈妈打电话了,于佳怡的 妈妈已经定好了回来的机票,这次说什么也要把孩子接出去的。培茵很关心王军跟于佳林的命运,杜明隽说王军自打出了这个事情,就被家里人送到连队去了,他们过了年就能毕业,现在提前下连队也没什么,后来,培茵才知道,于佳林真的跟王军结了婚,原本于家的老爷子是不同意的,可是那个饮料杯子又被王军拿出来做文章,于老爷子捏着鼻子同意了俩人的婚事。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出国 这几天各个学校都在忙着年底期末考试的事情,培茵考完了就会来医院看看于佳怡,于佳怡这次真的被冻坏了,但是培茵觉得于佳怡心理的伤害更大,任谁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自己以后想要成家一起过日子的男人,跟自己最讨厌的人谁在一起,还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不说恶心了,估计心理这一关就很不好过,这就就是吗,于佳怡醒了之后就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小姨急的不行,人是铁饭是钢啊,你不吃饭身体能好的了啊,再说了,跟你说什么话你都不带搭理的,小姨着急的都对着于佳怡哭了,可是 于佳怡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就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安静的盯着一个地方,要不是因为眼睛还一直眨巴眨巴的,说不定早就去了重症监护室了呢。于佳怡的爸爸这几天除了单位不得不去的事情,也是白天黑夜的守在这里,直到这个时候,于佳怡的爸爸才发现,自己的这个闺女身上带着一股血性,这股血性正是当年自己在自己的前妻身上发现的,前妻是个温柔似水的人,性格墩和,知书识礼,当年家里出了事,前妻也是不离不弃的,但是当那人找上家门,开门见山的就说看上自己的妻子,让自己跟妻子离婚的时候,于佳怡的爸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觉得自己是脑袋被门挤了才有这样的幻觉,后来呢,自己被单位的人拉出去又批斗了,而且批斗的很厉害,自己这才相信,家里老父那个时候也是朝不保夕的,不知道听谁说了这件事情,直截了当的就让自己跟妻子离婚,迫于压力,自己听从了老父的要求,离婚的时候前妻是什么样子的呢,大概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亲了亲已经熟睡的孩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当时自己还在心里想着,能跟着那个人也算是不错了,最起码不用 跟着自己挨批斗呢,再后来呢,听说前妻跑了,谁都不知道她跑哪去了,因为这个事情,自己还被人提审了几次,看实在是不知情,这才作罢。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当年的小小婴孩已经长成为一个大姑娘了,前妻又回来了,听说了前妻的经历之后,这个已经四十好几,从来没有自己的什么主义的男人才觉得, 女人,平时虽然温柔似水,但是也有刚强的时候吧,自己的闺女,看来是随了她亲妈了吧。小姨一直没有给自己的这个前姐夫什么好脸色看,于家再没有什么人来医院看望孩子,小姨打定了主义,这次不论如何不能再让佳怡回到那个不是人待得地方去了,等到 大姐回来,让大姐想办法带着孩子去国外,省的看到那些人恶心。出事的第三天,于佳怡的妈妈就回来了直接从机场到了医院,风尘仆仆,一脸倦容,跟上次培茵在京城大饭店见到的那个白领丽人天差地别,于佳怡的亲妈一进病房,直接就扑到病床上,手摸着于佳怡的脸,呜呜的就哭了起来,边哭边埋怨自己:“孩子啊,上次妈妈来了就应该劝着你跟着妈妈一起走的,你要是跟着妈妈一起走了,还能受 这样的罪吗,孩子啊,妈妈听到你出事,就没有合过眼,妈妈已经抛弃过你一次了,这次妈妈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再离开妈妈的身边了呀。”病房里的人除了培茵白桦,小姨,还有于佳怡的爸爸,这是两个人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见面,当于佳怡的爸爸看到当年那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身影,有些恍惚了,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仿佛就是一场梦,那些根本就不是自己愿意去做的事情,如果时光倒流,自己一定不会再去做的,哪怕在艰难,自己也不会抛弃这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子,天知道,家里的那个自己的父亲做主让娶的妻子,是多么的不合自己的心意,这么些年,那个妻子被自己放在了在传宗接代的这件事情上,有了两个儿子之后,两口子已经 是多年没有同房了,自己的心里,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前妻的。 不能不说,于佳怡的爸爸就是一个很标准的渣男,永远都没有他的错误,永远都是别人的错误,他所做出的那些错误的选择,都是在别人的逼迫之下选择的。佟若琳的哭声让于佳怡的视线有了变化,等到于佳怡扭过头来看到扑在自己的身上失声痛哭的妈妈,嘴唇动了动,眼里的泪水流了出来,最后瘪着嘴喊了声:“妈妈”,一直在这里照顾着的小姨看于佳怡有反应了,不由得大声哭了出来,天知道她心里怕的要死,就怕于佳怡有个三长两短的,这要是被刺激的就一直这样子,自己怎么跟大姐 交代,明明知道于家没个对孩子好的,明明自己也知道王军不是个好东西,要是自己一直拦着孩子,孩子还能受这样的刺激吗?于佳怡的爸爸于向南看到孩子喊了妈妈,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他想的比加多,大院里都知道王军跟于佳怡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家里大人也都默认俩孩子交往,这要是因为妹妹跟准姐夫睡一堆把姐姐刺激的一辈子就成了这样,家里谁都得不了好,于家名声本来就不是多好的,于向南自己心里也明白,于佳怡要是再不好了,结果只能是 于家的处境雪上加霜,名声更加的不堪,后果怎么样,自己都不敢想的。 佟若琳听到于佳怡喊自己,眼里的泪流得更欢畅了,点着头,手里抓着于佳怡的手,说:“哎,妈妈在呢,妈妈在这里呢,你放心,妈妈在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啊。”于佳怡看看自己的妈,松了一口气,说:“妈,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妈啊,啊啊啊啊啊。”于佳怡嘶哑着嗓子,嗷嗷的大哭起来,谁都没有想到,跟个男孩子似的于 佳怡会哭的这样,正是因为一贯很坚强的于佳怡这样哭起来,才让人心里更加的难过,这孩子,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于佳怡再没有回过于家,佟若琳快马加鞭的给孩子办理出国的相关事宜,因为情况特殊,等到寒假刚刚开始,娘俩的机票都买好了。于佳怡再没有喊过一声“爸爸”,于向南心里清楚这次孩子是伤透了心,再加上家里老头子那边已经承认了于佳林跟王军的婚事,于向南再看看自己的大闺女,跟着自己的亲妈走了也好,老头子已经在着手准备给于佳林找个上班的地方,等到王军明年正是毕了业就给俩孩子办婚事,于向南一向是不是很在意家里的这些事情的,索性也不跟 着掺和,现在单位上正在准备接待很多回国考察的华人华侨,家里的这些事情也不多管。于佳怡要跟着自己的亲妈走,培茵跟白桦虽然不舍的,但是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于佳怡已经在医院住了十几天了,于家除了于向南别没有人再来看一看,小姨心里很生气,但是又有些释然,这样也好,索性撕破了脸皮,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的,她就不信了,离了王屠户就得吃带皮猪了,佳怡这么好的孩子,跟着自己的亲妈去国外,以后的 成就一定更好。因为要送于佳怡上飞机,培茵放假之后要晚两天才能回家,学校宿舍是不能住了,杜明隽的姥姥听说了,二话不说,让培茵莱家里住着,就这样,培茵近距离的知道了更多的关于于家的事情,出了事情之后于家的老太太就去了医院住院了,据说身体状况非常不好,于家的老爷子跟王军的父亲接洽过两次之后,两家就给俩孩子定下了婚事,据说明年秋天就让俩孩子成亲,对于姊妹易嫁这件事情,于家保持沉默,但是大家还是能从一些小事情上看到一丝的蛛丝马迹,姥姥说:“这家人呀,大是大非上能保持头脑清醒,关键时刻能站对位置,就是家里的这些事情理顺不清,这么些年了,我们这些老邻居也算是习惯了,当年是可惜了若琳这个好姑娘,现在又可惜了佳怡这个好 姑娘呀。” 孙老爷子说:“他们家的闲事呀咱们少管,这老孙年纪大了脑筋越糊涂,看着吧,这俩孩子以后呀好不了的。”培茵倒是觉得于家出了这事很好的,最起码少了一个觊觎杜明隽的,要知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佳林姑娘这么不从头上来,还真怕他给杜明隽下个套呢 。于佳怡走的算是很突然,往日的同学都没有告别,再说于佳怡除了跟白桦培茵玩的好,别的真没有什么好朋友,培茵看着还没有康复的于佳怡,叹了口气,大家都看到于 佳怡的家庭,不管是爷爷还是爸爸,都是位高权重的,可世间这事往往都是表里不一的呀。培茵对于佳怡说:“佳怡,这个是我三哥在那边的地址,你去了可一定要去找我三哥,就算是替我看看我三哥,我三哥这个人吧,虽然外人看着有些冷淡了点,其实对自己 人还是很好的,我给我三哥写封信你带着,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三哥一定回对你很好的。” 于佳怡看着培茵认真的表情,笑了笑,说:“行,我一定要去找你三哥,以后我就让你三哥罩着我怎么样?”培茵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啊,你这个人面冷心热的,一般人被你这个冰美人的外表吓得不敢接近你,你呢,又拉不下脸去跟人家慢慢的相处,你去了那边没有个 人带着你不好融进去,其实那边的环境我觉得挺适合你的,条条框框那么少,相对这边来说那边很多事情都很自由,应该很对你的胃口。”于佳怡看着坐在病床边喋喋不休的说着的培茵,培茵为了送自己上飞机,放假了也没有接着就回家,听说在孙家家里临时借住,等到送自己走了再回家,于佳怡心里忽然一下子就柔的仿佛能捏出水了,一把把培茵抱在自己的怀里,于佳怡觉得有这样为自己考虑的好朋友,心里很温暖,倒是培茵,非常不习惯跟别人有肢体接触,有些不好 意思的动了动,于佳怡抱着培茵,说:“培茵,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能陪我在一起。”原本浑身不得劲的培茵听于佳怡这样说,忽然不动了,培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于佳怡这是心里紧张,要去国外了,那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不知道以后自己会过的怎么样,这些未知,使这个姑娘的心里原本的迷茫变得有些恐惧。 第二百九十六章 逛街 培茵有些爱怜的搂了搂于佳怡的肩膀,说:“你不要害怕,你身边还有你的妈妈呢,你要记住,你一定要好好的努力,学好了本事就赶紧回来,我还有白桦在这里等着你呢 ,等你学好了本事,成就一番大事业,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好好地看看,看看当初他们是脑袋被驴踢了才放弃你这么好的姑娘。” 于佳怡眼眶红了,也就是见了自己的亲妈自己才掉了两滴眼泪,这些天虽然有些沉默,可是自己没有 再掉一滴眼泪,被培茵这么叨叨着,突然之间就觉得很幸福了。于佳怡的飞机在上午,吃过早饭培茵就跟白桦还有小姨一起送娘俩去坐飞机,机场在影视剧中是经典的送别的地方,在这里有让人悲伤的分离,也有让人惊喜的相逢,培 茵看着身材消瘦,背着一个双肩背包的于佳怡,说:“于佳怡,你一定要努力,等你学成归国的时候,我跟白桦在这里迎接你。” 白桦说:“对,佳怡,你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我们等着你。” 于佳怡笑了,笑的张扬肆意,笑出了这个年龄特有的青春的气息,于佳怡回过头来,朝着两个人挥了挥手,说:“你们俩放心,我一定回努力的,等着我回来啊。”送走了于佳怡,培茵就开始准备回家的事情了,苏立青放假了也没有回去,要等着跟培茵一起走,这个是培田在信里再三交代的事情,周藏呢,这次不能回沈家村了,说 是要跟着一起去连队,杜明隽因为跟周藏不是一个专业的,不用下连队,放了寒假能正常的享受假期,这两天就陪着培茵一起准备回家要带的东西。 杜明隽陪着培茵一起在寒风中逛着,因为进了腊月,逛街的,买东西的,街上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培茵觉得这次回家就不用给家里人买衣服了,沈兰自己折腾着开始做衣服了,听说培芝给设计了不少款式,培茵也给画了几张衣服的图稿寄回去,因为不是专业的设计人员,培茵只是在稿纸上画出自己的想法,还是得通过培芝的再加工润色才能被做成衣服,培茵觉得没有设计的功底真画不出设计稿来,看那些重生的穿越的,动不动就自己做衣服,有设计功底还好说,要是不是专业的设计人员就说能怎么样怎么样,真是不现实啊,不说别的,就说培茵自己,脑子里是用东西,可是要做成跟自己的脑子里 的东西相吻合的东西,没有培芝的帮忙,那是真的不可能的。 杜明隽说:“培茵,要不带点糕点回去吧,你看现在很多原先很有名的糕点都开始有人做了。” 培茵说:“我三奶奶那手艺应该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还是算了吧。” 杜明隽说:“那买点什么回去啊,这么远,再说还有我在这里,要是不带点东西回去那多不好啊。” 培茵说:“要不然买点好的布料回去吧,回去了给家里做几身好衣服穿,然后再买点京城有特色的东西。” 杜明隽说:“这个好,我带你去百货大楼,我认识的一个姐姐在那边上班,咱们请她帮忙买步,现在很多好的布料都不对外发售的。”俩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就往百货大楼走,百货大楼里买东西的人更多了,用摩肩接踵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这两年很多政策都放开了,大家手里也有了两个余钱,然后就是 把生活质量给提上了,现在大的市场还没有放开,很多东西就得来百货大楼供销社买,于是这里的人就是最多的了。杜明隽把自行车停好了之后带着培茵就进了百货大楼,一楼人最多了,杜明隽用胳膊环着培茵,俩人好不容易挤进去,杜明隽拉着培茵就去了楼梯下的一个小门,从那个 小门进去,就是百货大楼的院子,杜明隽说:“那位姐姐在这边的采购科,咱们直接过去找她就行。”培茵跟着杜明隽往前走,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偌大的院子里放着一些东西,都是平时过日子用的,有些还用草毡子盖着,透过草毡子培茵看到里面盖着的是砂锅,大 大小小的,各种规格的都有。穿过院子,俩人进了后院的办公楼,上了楼梯左拐,在一个办公室前停下,杜明隽敲门之后,里面一个女声喊“进来”等到培茵跟着进了办公室,看到里面摆着好几张老式的木头制作办公桌,办公桌上放着一些诸如文件筐,文件夹等办公用品,办公室里很暖和,就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在办公室里,看到俩人进来,那个姑娘惊喜的说:“ 哎呀,明隽,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杜明隽说:“依依姐,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依依笑着说:“哎哟,跟姐姐还这么见外啊,哎,明隽,这美女是谁啊,先给姐姐介绍介绍。” 杜明隽说:“依依姐,这个是我女朋友,沈培茵,培茵,这个是黄依依,依依姐。” 培茵跟着喊了一声“依依姐”,黄依依听了说了一声:“哎哟,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啊,咱们大院可都传遍了,说你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快来,我先看看,长的真不错。”培茵对于黄依依的热情一点都不反感,因为黄依依是真的热情,一点都不作伪,黄依依拉着培茵的手,说:“看你们俩站在一起真般配,姐姐决定你们俩站在一起真好看。 ” 杜明隽说:“依依姐,你别这样,再吓着培茵。” 黄依依笑着说:“看看,看看,这还没结婚呢就这样护着,这要是结了婚还不得把人整天藏家里呀。好了,姐姐也跟你们开玩笑了,你们俩来找姐姐是有什么事情吧?” 杜明隽说:“我们俩来想看看咱们这里有没有好点的面料,想买点回去做衣服。” 黄依依说:“正好,前两天从海市那边来了一批布料,质量很好,花色也很全,做衣服很好,不过就是有点贵,当然了,姐姐在这里还是能给你们算便宜些的。” 培茵说:“依依姐,我想多买一些回去,你看看能不能带着我去挑一挑啊?” 黄依依说:“没问题啊,你们俩跟着我来,我带你们去仓库看看去。布料仓库在办公楼的后面,跟仓管打了招呼之后,黄依依带着俩人就进了仓库,偌大的仓库了,放着很多排的架子,按照面料划分了区域,有棉布区,的确良区,还有毛 料区,架子上放着一匹一匹的布料,黄依依说:“这里是咱们京城最大的布料仓库,下面很多的供销社都是从这里配货的,你们看看,需要什么样的布料我就给你们找。” 培茵看着两边各种各样的面料,想了想,觉得这样挑也不知道怎么挑,说:“依依姐,能做衣服的绸缎有没有啊?” 黄依依说:“有啊,绸缎、毛料、条绒、棉料都有的。” 培茵说:“我想买点绸缎给家里老人做棉袄,买点毛料给父母做外套,裤子嘛就用面料的就行,在买点条绒的给孩子们做罩衣。” 黄依依被培茵的大手笔惊了一下,说:“买的真不少,行了,姐姐帮你找领导便宜一下。” 培茵说:“依依姐,不用,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千万别为难你。” 黄依依笑着说:“这有什么为难的,谁家没有个七大姑八大姨的,我们整天在这里上班再没有这么点小特权怎么说得过去,再说你买的实在是不少,便宜些是应该的。” 培茵早早的就买了不少的布票,结果布票全用完了还不够,还是黄依依找人帮忙给匀了一点布票,培茵给补上差价,这才把需要的布料都买齐了。 从仓库找了一块棉布头子,当做包袱皮,把布料都放在里面打了一个大包袱,杜明隽给背着,俩人告别了黄依依之后就出了百货大楼。 杜明隽把包袱放在百货大楼的门口,对培茵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子骑过来,咱们俩把包袱放在后座上,推着车回家吧。”培茵站在百货大楼的门口,身边就是那个包着布料的大包袱,冬天的风冷硬冷硬的,培茵把羽绒服上的帽子紧了紧,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拉了拉,还是觉得冷,脚上穿着 的棉鞋也觉得不暖和,培茵跺着脚,活动着,伸着脖子看着杜明隽去停车的地方取车。培茵想着买的那几块丝绸的布料,给家里老人们每人做一件唐装,穿着过年也喜庆,买的时候也给杜明隽的姥姥姥爷买上了,到时候就一起做了,唉,要是离得近就好了 ,做好了接着就能送过来,要是有快递也好啊,三两天就能给送过来。正在脑洞大开的培茵不防备被一个大力撞倒在地,胳膊一下子先着了地,撞在路边的一道路牙石上,一阵剧痛,培茵疼的眼前发黑,耳边是来来往往进出百货大楼的人的惊呼声。培茵心里想着,这么痛,也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情,万一胳膊摔断了可怎么办,培茵使了使劲,胳膊一动就疼,索性趴在地上不动弹了,听得有人喊:“哎呀,你 这姑娘没看到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啊,快看看没把人摔坏了吧。”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说:“这是走道的地方,她站在这里做什么,她撞到地上可不怨我啊。” 有人说:“你看看你这个人,赶紧先看看人有没有事啊。”接着培茵就看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蹲下来,问:“姑娘,你没事吧?” 培茵摇了摇头,实在是太痛了,培茵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想着杜明隽怎么还不过来呀,就听着杜明隽着急忙慌的说:“培茵,培茵,你怎么样。”培茵被杜明隽轻轻地扶着转过身子来的时候,看到于佳林站在杜明隽的身后,一脸的惊慌之色。 第二百九十七章 胳膊断了 培茵胳膊断了。当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杜明隽阴狠的看着于佳林王军,王军看到杜明隽的样子,想说几句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叹了口气,王军当时就在于佳林的后面,他知道于佳 林是故意的,百货大楼门前那么宽的地方,于佳林跟培茵无意之间撞在一起的几率非常小,于佳林不但撞上了,还把培茵撞倒在地,这要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说不过去。于佳林没想到培茵倒在地上正好胳膊撞在路边凸起的路牙石上,这么一下就把胳膊给弄折了,说实话,于佳林虽然心里恨培茵,她只是想着把培茵撞倒在地出出心里的那口气,这个沈培茵,不但是自己喜欢的人的心头好,还跟于佳怡是好朋友,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于佳怡就没有回过家,就是出国之前也没有见过家里的人,听自己的妈妈说,于佳怡的亲妈跟爸爸吵了一架之后找了爷爷原来的几位好友,有他们做中间人,于佳怡的亲妈这才把于佳怡带出国,于佳林对于于佳怡出国这件事情是了见其成的,于佳怡走了,自己跟王军每次在家里见面就不尴尬了,虽然家里现在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自己的妈妈说了,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找个男人嫁了,学那么多的东西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于佳林想想也对,这几天王军从连队回来,两个人见了面也算是相处的比较好,毕竟都是年轻人, 都是干柴烈火的年纪,那点事情尝到甜头后面再做起来就没什么顾忌了,最主要的是,家里人反正都知道了。于佳林今天是跟王军来百货大楼买衣服的,于佳林的妈妈说百货大楼刚从海市进过一批衣服,款式很新颖,于佳林就拉着王军过来看看,结果还没进去呢就看到沈培茵站 在百货大楼的门口,王军也没有想到于佳林会来这么一下子,等他反应过来,沈培茵已经倒在地上了。当时杜明隽推着车子往这边走,因为百货大楼前人来人往的,看的不是很仔细,等看到培茵倒在地上,再看看没动静,一下子肝胆俱裂,手里推着的自行车一下子就扔到 一边,几步跑过来,小心的把培茵从地上扶起来,培茵因为疼痛,脸色都是白的,看到杜明隽,说:“胳膊,胳膊断了。”王军这时候赶紧去百货大楼里面找人借车,王军也是认识黄依依的,看到黄依依赶紧把事情说明了,黄依依一听,这才刚从自己这里出去呢,就出事了,心里也是着急,去办公室借了一辆车就把人送到附近的医院了,医院的人一检查,说是胳膊折了,培茵一听,心里很着急,这要回家过年了,又出了这事,可是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啊,还 是杜明隽,说:“咱们再去军区总院看看吧,依依姐,麻烦你了。” 黄依依看着已经着急的满头大汗的杜明隽,说:“没事,那咱们就赶紧走吧。” 王军一直拉着于佳林陪着,现在不管当时于佳林是不是故意的,自己跟杜明隽还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呢,再说都是一个大院的,自己得拿出一个姿态来不是? 于佳林看到杜明隽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真没想到这么巧了,沈培茵胳膊断了,于佳林心里就想着,自己咬定了当时没看到撞到的,谁还没有个犯错误的时候呀。黄依依赶紧又安排着单位的司机把几个人送到军区总院,杜明隽知道大姑家的表嫂在这边,用医院的内部电话找到姜娟之后没一会功夫姜娟就一阵小跑的过来了,看到躺 在急诊室里疼的一脸冷汗的培茵,脸色很严肃,说:“明隽,这是怎么回事?” 杜明隽说:“胳膊摔折了,表嫂,我......”姜娟摆摆手,看着自己的同事给培茵处理伤情,骨科的大夫建议保守治疗,因为不是粉碎性的骨折,把断了的骨头对齐之后包扎起来,年轻人的恢复能力强,以后就能恢 复如初的。 姜娟想了想,对培茵说:“培茵,大夫的治疗方案你同意不同意?”培茵想想,觉得这样虽然不方便,但是也算是罪可行的一种治疗方案了,点了点头,于是培茵在经历了另一种疼痛,疼的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之后,胳膊上上了夹板,在骨 科的病房安顿了下来。姜娟跟着忙前忙后的,等到培茵安顿下来,对杜明隽还有黄依依说:“明隽,你今天不是跟培茵去买布料的吗,培茵怎么会把胳膊摔折了,再说现在路上又没有什么冰啊雪 的。” 杜明隽说:“表嫂,是我照顾不周,当时我去取自行车了,培茵在百货公司门前等着,我也没想到。”姜娟说:“行了,我知道了。”躺在病床上的培茵知道,姜娟这是迁怒了,自己这个表嫂自己知道,是个话不多,但是很温柔的人,今天看对着杜明隽他们这么冷着脸,就 知道这是心里不高兴了。 培茵说:“嫂子,这是意外。” 姜娟回过头说:“不是意外还是谋杀啊,你看看,你伤成这样怎么跟姥姥姥爷他们交代?大舅大妗子要是知道了不得接着就过来呀。”王军自打姜娟过来就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善了了,王军的父亲是个很善于钻营的人,整个皇城那么多的有头有脸的人,他知道的差不多,姜娟不光自己的爹军功显赫,就是公公当年也是有名的能征善战,虽然运动的时候被迫害了,最后还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王军的父亲把自己知道的都跟王军说了,王军自然知道姜娟是谁了,听到沈培茵喊姜娟嫂子,王军愣怔之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咬着牙看着一脸惊慌却强装平静的于佳林,这个时候王军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呢。大姑接到儿媳妇的电话之后就直接来了医院,看到脸色苍白吊着胳膊的侄女坐在病床上,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再看看站在一边低着头的杜明隽,也知道这事不怨人家, 可就是憋不住心里的这口气。培茵哪里能看不出自己大姑的脸色,用没事的那只右手拉着大姑的手,说:“大姑,没事,我就是这只左手现在不能用,等过个几天就好了,这不是还有个右手吗,幸亏我 不是左撇子。” 大姑说:“你也甭在这里拿话来安慰我,骨头都断了,还说自己没事,你让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呀。” 培茵说:“还用怎么交代呀,马还有失前蹄的时候呢,我没事的。”再说王军,回到家就去了于家老爷子的书房,一老一小在书房嘀咕半天,外面的人只听见书房里有摔碎茶杯的声音,于老太太自打家里于佳怡出事住院之后,就算是出了 院都不管家里的事情,听到楼下书房的动静,坐在沙发上连动都没有动。于向南被与老爷子一个电话召回家里,于向南很烦躁,年低下单位事情特别多,又加上前段时间大闺女那件事情,于向南心里的火气一直压着,老父亲在电话里嗷嗷的,于向南没办法,跟自己的领导请了假,着急忙慌的就开着车回了家,回到家一听事情的经过,于向南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蹬蹬的跑上楼,把已经知道害怕的于佳林 堵在屋里打了一顿,于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生气的说:“你打她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子不教父子过你不知道吗?” 于向南说:“这是搅家精啊,这是嫌咱家还不够乱呢,咱家的名声就坏在她们手里呀。” 还是于老太太,听着儿子这么说,悠悠的说:“于家的名声?于家还有名声吗?于家的名声不早早的就没有了吗?”于家父子俩听了都楞住了,王军这会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这算是于家的家丑了,自己一个外人在这里听这些不合适吧,可是没有办法啊,谁让今天是自己陪着于佳林 出去呢,想到这里,王军又恨自己,你说你闲着没事回来做什么,老老实实的猫在山里训练多清心啊,这都是自己找的啊,活该!于向南出了心里那口气,该擦的屁股还是得擦,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对着还在嘤嘤哭泣的于佳林说:“你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哪里也别去,你要是再偷着出去,我打断你的腿,别以为我不敢啊。”于佳林听了,哭的更加伤心了,从小到大,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挨过打啊,这下好了,被自己的爹揍了一顿,还是当着自己的未婚夫的面,于佳 林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是黑色的了。于向南去买了些营养品,提着就让王军带着去了军区总医院,等到了军区总医院,于向南摇头苦笑,自己这是跟这里结了不解之缘了,上次是来送自己的闺女,这次是来 看别人家的闺女,这次别人家的闺女还是被自己的闺女害的,于向南觉得头疼的不行了,使劲捏了捏鼻梁,对王军说:“行了,你带路吧。” 王军手里替着于向南买的东西,说:“于叔叔,要是他们不原谅怎么办?”于向南闭了闭眼,说:“不原谅也得想办法让人家原谅呀,王军,你说你,唉......”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王军听了心里一沉,想到已经远在异国他乡的于佳怡,心里 五味杂陈,抬头觑了于向南一眼,没有再说别的,替着东西就往病房走。培茵拉住来查房的大夫,询问人家自己这两天坐火车回去行不行,大夫建议最好是别坐火车,这样舟车劳顿的对伤处恢复不好,培茵心里很焦急,这要是回不了家过年怎么办,大姑这会也拉着大夫,一个劲的问做什么吃了对伤处好,最好是别做什么事情,大夫因为姜娟的缘故,耐心的回答着这一老一小的问题,大姑说:“回不了家就不回 ,在哪里过年不是过年呀,今年就在大姑家里过年。”培茵说:“大姑,我跟立青哥说好了,立青哥放了假就在等着我呢,我要是不回家,立青哥怎么办?我买卧铺的车票,睡一觉就到家了,没事的,再说,我要是不回去过年,爷爷奶奶他们得担心成个什么样呀。”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沈家村 于向南看到坐在病床上的大姑,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沈大姐。” 大姑看到于向南,想到自己的侄女就是被他闺女给撞得,想不给个好脸,又想到自己跟于向南的父母的情谊,咬了咬牙,站起来说:“向南来啦啊,赶紧进来。” 于向南把东西放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对着培茵说“培茵,对不起,我家孩子不懂事让你受罪了。”培茵没做声,就拿眼觑着自己的大姑,大姑说:“向南啊,论说都是孩子,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咱们这当人长辈的也不能说什么,可今天这事真是你家闺女做的不地道,让 谁说,大马路那么宽敞,就能把我家孩子给撞了?当然了,培茵不注意看也是要怨她的。”于向南觉得自己的脸又红又热的,低着头一个劲的说:“对对对,是是是。”培茵拉了拉大姑的袖子,大姑说:“行了,培茵跟你家大闺女还是好朋友呢,这事呀就算了,不过向南啊,大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别怨大姐说的不好听,你们家这 二闺女,真得好好的管教管教了,这四九城里惹不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于向南觉得身心疲惫,回到家把事情的经过跟自己的父亲一说,于老爷子书房的灯亮了一晚上,第二天,一脸苍老的于老爷子跟自己的儿子说:“向南啊,我年纪大了,以 后这个家就全靠你的了,你记住爹跟你说的话,佳林你把她送到部队,越远越好,关于孩子的教养,再不要让佳林妈插手,以后佳怡回来了好好对待她。” 大姑送走了于向南跟王军之后,培茵就开始跟大姑撒娇耍赖的要回家, 大姑说:“你听大姑一句话,大姑已经给家里打电话了,估计你爹你娘过两天就能来了。”培茵一听,撅着嘴不高兴的说:“大姑,你怎么能这样啊,你这样不得吓我爷爷奶奶还有爹娘他们一大跳的吗,我胳膊包扎好了自己好好注意点他自己就能长好了,又不是 什么大伤。” 沈家村那边,沈母一起床就对沈父说:“我这一醒了眼皮子就跳的厉害,别不是要出什么事情吧。” 沈父说:“能有什么事情呀,别瞎想了,再有两天孩子就回来了。” 沈母说:“好吧,中午咱们包饺子吃,多包一些,天气这么冷,放外面冻起来你带着去学校,瑜茜跟锦华工作也忙,到时候你们爷几个下水饺吃。” 沈父说:“行啊,也不用带许多,前两天培华还来商量我,说要不在县城买个房子咱们都搬过去。” 沈母说:“咱爹咱娘还有咱叔咱婶他们估计是不愿意离开沈家村,我也觉得沈家村挺好的,唉,这一下子就在这里又待了快三十年了。” 沈父说:“谁说不是啊,咱们家这些年走的实在是艰难啊,好在都过去了,看看咱家,儿孙满堂,孩子们也都成了才,我觉得挺知足的。”培华已经毕业了,分到了县里的农业局,跟他一起分到县农业局的还有李磊,俩人现在是县农业局技术科的,每天骑着自行车去田间地头知道农民科学种田,刘瑜茜跟沈锦华都分到了一中,一中的招生规模越来越大,对师资力量的要求也愈来愈高,再加上很多老师教学水平有待提高,刘瑜茜跟沈锦华这样的科班毕业的老师非常受欢迎,刘瑜茜跟沈锦华是一中的校长去师范学校要回来的,现在运动之后第一批大学生开始毕业了,非常抢手,刘瑜茜跟沈锦华进了一中之后就住在沈父隔壁的院子里,沈母工 作不忙的时候就来帮着做做饭,家里的几个孩子也都在县里的幼儿园或者是小学上学,所以培华才觉得是不是在县城买个房子,一家人都搬到这边住,也方便。 今天是星期天,沈父好不容易回来休息一天,才半晌呢,沈母就开始剁馅子包水饺,几位奶奶也过来帮忙,才十一点钟,饺子就包好了。这个时候,村里的大喇叭喊着让去村大队部接电话,沈父赶紧洗了手就去了,奶奶说:“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别是培茵吧,这孩子不是说这两天就回来吗,说是车票都买 好了。” 沈母说:“是啊。” 过了一会,沈父一脸难看的回来,家里人看了,都停下手里的事情,沈母说:“什么事情啊,你倒是赶紧的说说呀。” 沈父说:“大姐打来的电话,说培茵摔了一下子把胳膊摔折了。” 奶奶一听,“哎呀”一声,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好好问问啊,严不严重啊?不行,我得去看看去。”奶奶说完了摘下围裙就要回自己屋换衣服去坐车。沈父赶紧拦着,奶奶这么大的年纪了出趟门不容易,奶奶眼圈都红了,说:“我就不应该回来,我就应该在京城陪着我孙女,等孙女放寒假了一起陪着回来,你们不知道啊 ,我们要回来,培茵晚上都睡不着觉,走的时候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看出来了,那孩子呀舍不得我们走。”沈父赶紧的安慰,说:“娘,您别担心,大姐就是怕您还有爹他们担心才专门打个电话回来说一说,培茵就是胳膊折了,用夹板包好了过个俩月就好好的了,没事的,大姐 打电话来的意思就是想让培茵在京城过年。” 奶奶这下眼泪都出来了,说:“胳膊都折了还没事,你们这是哄我呢吗,不行,我得去,我不去看看我这心理不踏实。” 家里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决定沈母培芝陪着奶奶一起去京城。奶奶年纪大了,这一番舟车劳顿到了京城精神很不好,培茵看到奶奶之后心里非常的歉疚,奶奶看着培茵打好夹板用绷带拴着挂在脖子上的胳膊,心里疼的不行,摸着培 茵的脸,心疼的说:“瘦了,你看看瘦的这个样啊,奶奶跟你爷爷说好了,奶奶来京城陪你过年,咱们安安顿顿的在京城过年。” 培茵听了,心里很难过,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为了自己寒冬腊月的跑了这么远的路来京城,培茵瘪着嘴,哭着说:“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奶奶给培茵擦着眼泪,说:“说什么对不起,你还是故意把胳膊摔折了啊,这么大的罪谁愿意受啊,快别哭了,咱们在京城过年。”培茵的胳膊好好的养着,奶奶谢绝了大姑让都去她家住着的邀请,去了培田买的宅子,苏立青一直在这边住着,原本的行程被打乱了,苏立青就一直没有自己走,他觉得培茵一个人在这边,有自己这个老家的人陪着心里还能安生点,这两天苏立青边处理着原来沈培田跟自己的同学做得买卖,边在这边自己开伙做些好吃的给培茵往医院里 送,培田出国之后,跟同学合伙的买卖就都交到苏立青的手里,其实原本这些买卖就由苏立青的份子,两个人通过信件电话沟通着一些事情的处理意见。沈母来了之后,看到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的院落,对苏立青的印象又好上了几分,等去厨房看到分门别类放好的各类食材,大部分都是适合培茵这样骨伤病人,沈母对苏立 青的印象那是一百分的好啊,苏立青知道沈家这些人要在这里过年之后,想了想也决定在这边过年。 沈母说:“立青啊,你在这里过年你家里人怎么办?”苏立青说:“师母,我家原本就我跟我爹俩人,前年我爹就走了,我回家也是一个人过年,在哪里过都是过,再说你们在这边过年家里没个男丁有些事情不方便,也不是很 安全。”沈母不知道苏立青的爹已经过世了,原本就心肠柔软的沈母看着苏立青,那是母爱一下子就爆棚了,说:“立青啊,你就在这里,沈母带着你一块过年,咱们呀高高兴兴的 过个热闹的新年。” 培茵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了家里,大夫交代每个星期去医院复查一次就可以,回答家里培茵就开始了顿顿离不开骨头汤的生活了。沈母看到培茵买的那一大包的布料,心里很熨帖,小姑娘很疼家里人,每个人都买了,沈母跟培芝都是做衣服的高手,家里也有一台缝纫机,还是暑假的时候为了方便培芝做衣服买的,沈母又去百货公司给苏立青买了布料,由培茵提供设计理念,培芝亲自操刀设计,一款非常适合苏立青气质的用藏青色毛料做的小立领休闲装没几天功夫 就新鲜出炉了。苏立青身高一米八,宽肩窄腰,标准的衣裳架子,原先因为条件不好穿的破破烂烂的,后来自己挣钱了也不是很注重穿衣打扮,夏天白色衬衣冬天青色老式中山装,这在当时都是这样打扮的,自身的亮点一点都不凸出,所以,当苏立青穿上这件衣服的时候,家里几个人都有些惊呆了,原本培茵觉得小立领的男士休闲装就是最能打扮人,再加上苏立青的身材又很标准,最主要的是苏立青的颜值,培茵看着苏立青穿着衣服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说:“立青哥,走,去找家理发店把头发理一理,对了,姐,你 跟立青哥去百货公司,看看有没有深色的能做裤子的帆布料,这件衣服得搭配一条合适的裤子才行。” 奶奶说:“我就觉得立青这孩子长的好,这仔细一打扮还真是出彩呢。”沈母看着一起往街上走的两个年轻的背影,决定非常的般配,再想到苏立青没爹没娘的,心里又有些犯嘀咕,这个时候找对象,都是找父母双全的,立青这个孩子哪哪都 是好的,就是家里没什么人这个事不好。培茵是谁啊,看看相携而去的俩人,再看看沈母的眼神,就知道沈母这是在想什么事情了,培茵开始思考俩人在一起的可能性,觉得培芝要是能跟苏立青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苏立青人长的怎么样先不说,培茵跟苏立青认识这么久,觉得苏立青是个踏实能干的人,不张扬,最最主要的是,培茵觉得苏立青能够做一手好菜,家里的家务活也能干的很好,培芝虽然家务活也干的很好,但是能找一个帮着自己干还能干的很好的另一半,在以后的生活中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培茵听自己的本科时候已经结婚成家的女同学说过,下班回家,如果自己的男人能够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等着自己,就算自己的男人长的再磕碜,也觉得是世上最帅的男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般配 培茵说:“娘,你看什么?你有没有决定而我姐跟立青哥很般配啊?” 沈母说:“去,你才几岁啊,毛丫头知道什么是般配啊。”培茵瘪了瘪嘴,心里说,娘啊,你闺女我都开始谈恋爱了,还能不明白般配是什么意思?可是这话培茵可不敢跟自己的娘说出来,在这个时代,没到了年龄就开始谈恋爱 ,跟耍流氓差不多,自己这个年龄按照正常现在也就是个高中生,那妥妥的属于早恋啊,培茵觉得还是不刺激自己的娘亲定好。 奶奶说:“我决的听般配的,培华娘啊,咱们培芝也二十多了,在过两年就毕业了,这一毕业就得找对象了,我看要是合适就让俩孩子先谈谈看看。” 培茵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奶奶,奶奶真不是老脑筋啊,这么通透,哎呀,真是让人喜欢啊。 沈母说:“娘啊,我也挺喜欢立青这个孩子,可就是这孩子没爹没娘的......” 奶奶一听就明白了,说:“培华娘啊,没爹没娘怎么了,只要孩子好,能对咱们家的闺女好就行了, 没爹没娘的你跟培华爹就给他当爹当娘。”培茵朝着自己的奶奶竖了竖大拇指,不由得想到曾经看过的一个段子,说现代人的择偶标准是“有车有房没爹没娘”,细想想觉得好笑,其实很令人恐惧,再下去几十年, 物价高,生活水平高,很多人都是通过自己的父母的供养才能有车有房,后面又加上那句就是说还得没有父母的拖累,读起来让人心头一凉。但是放在培芝跟苏立青的身上,培茵觉得挺不错的,苏立青现在孑身一人,现在学业很优异,还算是有了自己的事业,据说挣钱也不少,买个房子是很简单的事情,家里还有个已经出嫁好几年的姐姐,在培茵看来两个人如果能组成一个家庭,最起码培芝没有婆媳关系这一说,跟自己的大姑姐又不住在一起,以后会少很多的家庭矛盾,对 于培芝这样性格单纯的人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自家这么多的兄弟姐妹,自己的爹还是苏立青的恩师,如果苏立青能心悦培芝,两个人的日子一定能过的很好。 培茵把自己的想法跟沈母还有奶奶说了之后,奶奶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说:“培茵分析的很对啊,培华娘,你觉得呢?”沈母说:“我觉得这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如果咱们提出来,让人家立青觉得咱们这是拿着对他的那点恩情来说事,要是心里没有培芝,勉强的跟培芝成个家,以后过的也 不幸福。行了,咱们还是想想准备什么年货吧,再有十来天就得过年了。” 培茵听了自己娘亲的话,决定很对,这是俩人之间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要是自家人在里面掺和,说不定原本很单纯的感情就会变得有些复杂了呢。 培芝跟苏立青刚出门,杜明隽就用自行车带着一个大竹筐过来了。培茵肩上披着大棉袄,下面穿着奶奶做得红色的大棉裤,溜达着在院子里看杜明隽跟沈母把自行车停好之后把大竹筐从自行车后行李架上抬下来,培茵看那竹筐的重量不 轻,说“杜明隽,这么沉你是怎么绑到上面的啊?” 杜明隽把竹筐放好之后说:“我爷爷的警卫员帮我绑到上面的,这是我姥姥让我送过来的一些年货,姥姥说过两天过来看望你们。” 奶奶说:“你姥姥年低下那么忙就别过来了。” 杜明隽说:“奶奶,姥姥说你们都来了这好几天了,她都没有过来看望你们,心里过意不去,也就是咱们两家关系好,你们不挑刺。”杜明隽的姥姥前段时间跟着杜明隽的姥爷去了南方,杜明隽大舅在那边,姥姥想着趁着年前去那边看看,今天杜明隽的大舅不回来过年了,谁知道培茵把胳膊摔折了,后 来奶奶他们又来了,姥姥昨天回来的,回来之后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才赶集收拾了带回来的一些东西让杜明隽送过来。培茵看了看,竹筐上面用一些稻草盖着,里面是橘子,香蕉等南方的水果,还有一些腊肉,香肠,还有用塑料袋装着的几把青菜,这个在这个时候可是个稀罕物啊,又没 有塑料大棚,有点青色的蔬菜也是家里在炕头上用旧脸盆或者是木头箱子种的,那个毕竟是少数。 杜明隽帮着沈母把东西从竹筐里拿出来,最底下还有两根猪大腿骨,杜明隽说:“姥姥说多喝骨头汤骨头长的好,这个是用来给培茵熬骨头汤喝的。”奶奶看没什么好回的,就用一个自己做的装干粮的白色棉布袋子装了一袋子的自己蒸好的面食,奶奶除了蒸馒头,还有花卷,糖三角,小面鱼,都是小巧精致,看着好看 ,吃着也香甜。杜明隽还没有走呢,培芝跟苏立青就回来了,俩人商量着买了一块黑色的牛仔面料,培芝说这块面料不管是做裤子还是做上衣都是很好的,到了家之后培茵看了,也觉得 很好,现在牛仔料子很少见,能用这个做一条裤子也是很好的。杜明隽看了苏立青的上衣之后就有些不淡定了,那件衣服穿起来很帅,杜明隽看着培芝,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培茵很好笑,沈母看了,笑着说:“明隽也看中这件衣服了吗 ,阿姨给你也做一件好不好?” 杜明隽不好意思的说:“那怎么好意思啊。” 培茵笑着说:“你穿我娘我奶奶做的衣服还少了啊,这会在这里不好意思起来了。” 杜明隽说:“那行,我这就去买布料去。”说完了骑上自行车就去买布料,沈母说:“真是个急性子。” 培茵觉得男人啊,有时候跟女人差不多,一件能入得了自己心里的衣服,不买回来心里也是一直挂念着吧。杜明隽买回布料之后,培茵拿着早先的那张设计图,跟培芝商量之后改了好几个地方,开玩笑,又不是双胞胎,哪能做一模一样的衣服啊,撞衫什么的其实是非常令人郁 闷的一件事情,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第二天,两眼发红的培芝把杜明隽的衣服做好了,苏立青看到培芝的样子,说:“你这是一晚上没睡觉啊,又不是着急穿,非得熬夜做什么?”语气里带着的心疼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倒是在一边的培茵听了,心里觉得有谱了,两个人的感情这样慢慢的滋生出来,然后慢慢的往前发展,等到两个人意识到这就是能让自己依靠或者是这就是 让自己保护的那个人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培芝打了个呵欠,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说:“我觉得这件衣服在设计上应该是比你那一件还要成熟些,我想看看这两件衣服的成衣效果怎么样,心里有事情也睡不着,索性 就给做出来了,你看看,这两件衣服放到一起哪一件更好一些?” 苏立青不假思索的:“当然是我那一件好了,这件是我那一件的改良版,再怎么改良哪里能有原版的好啊。” 培芝说:“那倒是,杜明隽比你稍微高一点,这件衣服你穿着也不是很合适,要不咱们再去买块布料我再给你做件吧,我现在脑子里有好多的设计方案呢。” 沈母这时候过来了,看着培芝的样子,说:“又是一晚上没睡觉吧,你说你啊,说了你也不听,别仗着年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你老了知道厉害的时候可就晚了。”培芝难得的跟自己的娘亲撒娇,抱着沈母的胳膊,轻轻地摇着,娇声娇气的说:“娘,人家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娇滴滴的声音培茵听了身上冒了鸡皮疙瘩,培茵注意到苏 立青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沈母说:“行了行了,这要是你奶奶那还不得把你奶奶给摇晃散了架子啊,赶紧去吃点早饭,吃了饭什么也别干了,先睡觉去。” 杜明隽这件是个小西服领,里面穿一件衬衣加一件鸡心领的毛衣,外面再穿上这件休闲的外套,人显得即精神又好看。培茵现在属于伤残人士,每天的工作就是吃饭睡觉,有时候拿起书本看两页,上街是不用想的,胳膊打折夹板,穿衣服都不方便,外面那么冷,不穿好了面衣根本就出不 去,索性培茵就在家里养膘,反正现在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多点也没什么。大姑大姑父有空就过来,大姑原本是想着让奶奶他们去家里住着在那边过年的,奶奶死活不让,说没听说过在出嫁的闺女家过年的,大姑索性没有再提,不过年货那是得空就往这边拿,沈母看着厨房里琳琅满目的年货,对奶奶说,原本还想着京城现在咱又不是很熟悉,不知道去哪里买年货呢,这下好了,东西都全了,咱们看看过了小年 就把家里收拾收拾,该炸的炸了,该蒸的蒸了,再给大姐家里还有明隽姥姥那里送过去一些,他们家里虽然有帮忙做家务的,但是到底是没有咱们做出来的原汁原味呢。于是,过了小年沈母就带着苏立青帮着奶奶准备过年要用的东西,有时候杜明隽也会过来帮忙,培芝就给家里人做衣服,培茵有时候跟培芝商量着衣服的款式,有时候就 去厨房看大家忙活,不时的嘴里被塞上点刚出锅的东西。那几块绸缎培芝按照培茵说的,做了几件适合老年人穿的唐装,培茵给杜明隽姥姥姥爷一人松了一件,杜明隽说姥姥见了之后很喜欢,穿上一试很合身,姥爷原本除了军 装就是军装,原本不是很愿意要那件唐装的,谁知道穿上之后姥爷非常满意自己的形象,过了过瘾就脱了下来,说以后在家里就穿这件衣服,穿着人也显得很精神。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家里的廊下苏立青也挂了好几盏红灯笼,晚上开了灯,红色的灯笼愈发显得年味的浓郁。 第三百章 大年三十 家里家外都是奶奶沈母带着培芝苏立青准备的,虽然人少,但是这个年在培茵看来过的却非常的富足安适,过年该有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少,就算是鞭炮,苏立青带着培芝 也去买了不少,培茵呢,披着一个棉袄,因为外面太冷了,就在屋子里溜达。大年三十,贴好了对联之后,天还没有黑透,飘飘洒洒的就下起了雪,没一会功夫,地上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奶奶坐在炕头上,看着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的雪,说:“‘瑞雪 兆丰年’啊,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沈母正把炕桌放到炕头上,把厨房里已经做好的年夜饭端到桌子上,一家人要在炕头上吃年夜饭,听到奶奶的话,沈母说:“那可是,这都联产承包了,干多干少的已经不 一样了,干多了自己挣得就多,大家可不就使劲的干,到时候可不就得是个丰收年呀。”沈家村是今年春天实行的家庭联产承包,听说把地分到各家各户自己手里的时候,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交够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交给国家和集体的都是一定量的,你干的好了,地里出产的多了,自己留下的就多,只要是手脚勤快的,都觉得日子有了奔头,种粮的积极性被大大的提高了,秋天亩产都提高了不少, 就连亩产一直名列前茅的沈家村,亩产量都还有上升的空间。国家的政策越来越好,农民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这一年村里的日子过的是前所未有的好,大家整天脸上都挂着笑容,想方设法的提高自己的亩产,奶奶来了之后跟培茵说,这一年是她有生当中觉得过的最有希望的一年,来京城之前村里还有很多的质疑声,大家很怕这个政策很快就会有变化,谁知道等到从京城回去之后,大家地里收的庄稼给国家集体交够了,剩下的把家里的粮囤都盛满了,有些人家甚至是盛满了粮囤之后还有很多没地方盛了,整个秋天,大家的心里一直是高兴的,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等到秋收结束了,很多人家把手里的余粮卖了之后给自家添置了很多的东西,日子过的那就一个舒心红火。红红的灯笼映照着地上皑皑的白雪,培茵觉得这才是过年应该有的样子,沈母放好了桌子之后,苏立青跟培芝就赶紧从厨房往屋里端菜,沈母甚至还用酒壶烫了一壶好酒 ,这酒还是夏天的时候大姑送过来给爷爷跟二爷爷喝的。 沈母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不过培茵面前的被沈母倒了一杯橘子汁,培茵喊:“娘,您不能区别对待啊。” 沈母眼一瞪,说:“什么区别对待,你才几岁啊,等你满了十八岁成年了娘就让你喝。” 培茵说:“喝点白酒舒筋活血,对我的伤有好处的。” 沈母说:“你想舒筋活血等等娘给你做点药膳,这个酒可不是别的,你就安生生的赶紧坐下来吃饭吧。” 培茵撅着嘴,盘腿坐在炕桌边,沈母说:“赶紧坐下,赶紧坐下,咱们这娘几个在这么远的地方过个年不容易,今天咱们好好的吃一顿团圆饭。” 奶奶说:“对对,过年了,咱们高高兴兴的,好好的吃好好的喝,奶奶呀就喜欢看孩子们吃的高兴喝的高兴。” 等到都坐好了,沈母对奶奶说:“娘,过年了,您老说两句。”奶奶端起酒盅,说:“那我就说两句。孩子们,看到你们高高兴兴的,健健康康的奶奶就高兴,过年了,奶奶也不再说别的,就祝愿奶奶的孩子们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快乐, 学习进步!” 苏立青赶紧端起面前的酒盅,说:“奶奶,谢谢您。” 奶奶抿了一口酒盅里的酒,赶紧招呼大家说:“赶紧吃菜,趁热乎咱们快吃。”吃了几筷子菜,苏立青端起自己的酒盅,说:“奶奶,师母,两位师妹,谢谢你们,让我体会到有家人在一起过年是个什么滋味,前两年家里还有老父亲,都是我们爷俩一起守岁过年,这两年都是我自己在家里过,我就想着,也不知道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是个什么滋味,今天,你们终于让我体会到有家人陪着过年是个什么滋味了,我敬大家一盅酒,聊表我对奶奶师母还有师妹们的谢意。”说完,苏立青一仰脖就把酒盅里的酒干了,因为喝的急了,被酒味呛得直咳嗽,坐在旁边的培芝赶紧把 自己面前的水杯递过去,说:“先喝口水吧,喝的着急了。”沈母给苏立青夹了几筷子菜,说:“吃几口菜压一压,立青啊,别见外,咱们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以后呀过年就来家里过,我跟你沈父还有你这些师兄师妹们都很欢 迎的。”苏立青答应着,赶紧吃了几筷子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桌子菜大家吃的也不是很多,还没有收拾了呢,大姑带着赵戈姜娟过来了,听大姑说,赵戈的孩子原本是要来京城上学的,大姑大姑父工作忙,赵戈姜娟也没有什么时间,姜娟的妈妈现在在家里没事,两家商量了之后就把孩子留在了姜娟父母这边,据说明年姜娟的爸妈就会工作调动来京城,大姑大姑父想着反正孩 子在那边待得也习惯了,也没有让孩子过来过年。大姑是吃过饭来的,大姑父去基层陪着基层官兵过年,每年都是这样,大姑因为姜娟赵戈在京城就没有跟着大姑父一起,这是等着姜娟值班结束之后一家三口这才过来的,培茵觉得他们都是经历过艰苦的运动的,在那些年大姑他们以及表哥赵戈表嫂姜娟他们耽误了很多的时间,所以他们觉得现在就得分秒必争的把工作做好了,然后才能 说到家里的事情,所以,赵家的新年从运动结束之后就没有一家人在一起过的时候。因为大姑的到来,院子里有热闹了很多,奶奶赶紧招呼大姑还有赵戈姜娟上炕,等到大家都围着炕桌团团坐定,奶奶说:“今天过年,咱们都喝两杯,玉啊,你得有多少年 没有跟娘过年了呢,这一说得有好几十年了吧。”大姑说:“是啊,可不得有好几十年了,我记得最后一次跟您还有爹在一起过年,那时候还没有解放呢,因为要解放西平县城,我们队伍就在沈家村集结,您还有两位婶婶 给我们包了水饺,我还有老赵陪着您还有爹过的年,现在一想好像没过去多长时间,仔细一想已经好几十年了呀。” 奶奶说:“那可不,现在都好了,咱们都喝一盅,明年一定会更好的。”好好的吃喝一顿之后,把炕桌收拾干净了,把面板放到炕桌上,一家人围着包水饺,这个得是年五更的时候下的,运动结束之后,很多旧的习俗又被拿出来重新进行,奶 奶说:“你们呀都别回去了,包完了水饺就在这里歇一歇,明天一早放了鞭炮发了纸马吃了水饺再回去,我还给孩子们准备了压岁钱呢。” 大姑笑着说:“赵戈跟姜娟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啊?” 奶奶说:“他们岁数再大,那也是我的孩子啊,这个得给,都别嫌少,就是个意思,有了长辈给的压岁钱来年都顺顺当当的。”培茵因为胳膊的伤,不光是吃饭的时候是重点被照顾的对象,吃完了饭也是被妥善的安置在炕头上,靠着窗户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窗台上还放着香喷喷的五香瓜子,五香花生,还有洗好的苹果,桔子,甚至是比较稀罕的香蕉,培茵大剌剌的坐着,看着奶奶带着沈母大姑培芝包水饺,姜娟手术刀拿的很溜,但是做家务就不行了,索性家 里也不用她做什么家务活,她就坐在炕沿上看着赵戈跟苏立青准备明天一早准备放的鞭炮。鞭炮都是一挂一挂的小鞭炮,买到时候培茵就不让买劲头大的,过年放鞭炮也就是图个响动,小鞭炮放起来清脆,关键是听着也不吓人,红色的外皮,挂在竹竿上放完了之后,白色的雪地上就会留下一大片的红色的鞭炮的纸屑,再加上空气中飘荡的鞭炮特有的硝烟味,这下过年的色还有味就有了,所以,苏立青跟培芝去大街上买年货的时候,培茵是再三的交代,一定要买劲头小的鞭炮,还得是红色外皮的,苏立青买了这种叫做“大地红”的鞭炮之后,还买了一些二踢脚,男孩子嘛,都是喜欢过年的时候 放个鞭呀炮的,这大概是一种天性吧。 赵戈看着那几挂长长的鞭炮,说:“怎么净买了些劲头小的啊,我看街上很多大鞭啊。” 苏立青看了看培茵,抿嘴笑了笑,说:“培茵说那些劲头太大了,动静大了吓人。”赵戈看了看边磕着瓜子边看着姥姥她们包水饺的小表妹,不觉莞尔,这个小表妹别看话不多,但是绝对是大舅家里想事情最多的人,难得的小表妹还有害怕的事情,赵戈 点了点头,说:“嗯,鞭炮的动静大了确实是有些吓人,过年有个鞭放着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哎,你还买了二踢脚啊,要不咱俩先去街上放几个试试去?” 苏立青说:“行啊,我这就去找两根香点着,咱俩去大门口放吧,离这里还远,动静不那么大。” 姥姥看着苏立青跟赵戈在把二踢脚都拿出来,笑着说:“过年就得放鞭,你们俩去街上放个鞭也有个年味,可得注意安全啊。” 赵戈说:“没事没事,我们俩都这么大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子,姥姥,您听着啊,一会就能听着动静了。”奶奶跟沈母已经在正院准备了香案,这个是明天一大早发纸马的时候拜访供品用的,现在香案上放着一个香笼,里面插着三炷香,苏立青去厨房,找了两根香,在厨房的 炉子上点了,递给赵戈一根,两个人拿着二踢脚就到了大门口。院子里还有很多在放鞭炮的,不过没有成串放的,毕竟现在生活水平还不是很高,买的鞭炮都是有数的,年五更放一挂,年初五放一挂,等到元宵节的时候再放一挂,别的就是一些零散的鞭炮了,给家里的孩子们准备着放着玩的,还有一些家长也跟孩子在一起放,空气里满是鞭炮的硝烟味,耳边是零星的鞭炮的响声,偶尔的还会有孩童的笑声远远的传过来。 第三百零一章 大年初一 随着时间的推移,鞭炮的响声越来越少,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估计现在很多人家都已经睡觉了,现在还没有春晚,家里吃过了团圆饭,包完了第二天一大早要用的水 饺,就要睡觉的。沈母把放满了水饺的盖帘端到院子里,一会功夫就冻得硬邦邦的,真是一个天然的冰箱。大姑帮着把另外的一盖帘端着放到屋外,前院石榴树下有个水泥台,大姑跟沈母把两盖帘的水饺放在上面,圆鼓鼓的水饺一会功夫就冻得硬邦邦的,跟一个个的小元宝似的,大姑笑着说:“哎呀,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的过年了,赵戈也得好多年没有过 年放鞭炮了吧。”沈母说:“家里几个孩子也就是培田喜欢过年放鞭炮别的还真没有怎么喜欢的,不过果果倒是很喜欢,培田在家过年的时候最喜欢跟在培田的身后,叔侄俩几乎把家里的鞭 炮包了。” 大姑说:“培田快要回来了吧?这出去快要两年了。”沈母说:“是啊,说是在那边待三年呢,等明年就能回来了,哎呀,这孩子一走就是三年,只是想着,觉得时间过得慢,其实时间过的很快啊,数着数着三年过去了,真没 觉得呢。” 大姑说:“可不是啊,等着孩子回来了就好了,对了,悦然啊,你有没有打听过你哥的消息啊?”沈母说:“没有,当年我跟着我爸回来的时候我哥说过些时候再回来,后来就没有了音讯,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怎么样,看看吧,要是老天爷怜惜我们,总能有相见的那 一天,要是,算了,多想一些也没用。”大姑说:“当那马老师那么好的一个人,谁知道就早早的去了,悦然,我们单位一直就是负责外事接待的,前些日子,有一个华侨给我们来了一封信,向我们打听马老师的 事情,我想着你曾经说过还有一个哥哥的,你说是不是你哥哥来的信呢?”沈母愣了愣,说:“再看看吧,要是我哥哥,总能找到咱们这里的,我爸在国外应该是还有别的亲人,说不定是他们找过来的。”沈母的神情很淡,淡的大姑都觉得不正常 了,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故事。培茵谁在姥姥的炕上,家里的供暖是培田找人做的,简单的供暖系统,每个屋里都有暖气片,这个在这个时候是不多见的,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找了很多地方,终于找到这些在培茵看起来非常笨拙的铁铸的暖气片,因为没有很好的炉子,每个院子安装了一个炉子,带着屋里的暖气片,培芝培茵跟着奶奶沈母住在奶奶的炕头上,屋里的暖气自然是开放的,苏立青呢,住在奶奶院子里的东厢房,那屋里的暖气片也是一直放开的,原来二奶奶他们住着的那个屋子,跟奶奶的这个屋子离得很近,沈母一早就去那屋里,把暖气片的阀门打开,没一会功夫,屋子里就暖和了很多,这个是给赵戈还有姜娟准备的屋子,大姑要跟着奶奶睡一个炕,也幸亏奶奶这屋的炕大,五个人睡着 也是很宽敞的。培茵因为胳膊上的伤,谁在炕边靠着放杯子的橱子,还只能向右侧躺着或者是平躺,躺下之后,大姑舒服的呻吟的了一声,说:“哎呀,还是娘家的炕头睡着舒服啊,娘啊 ,以后我得隔三差五的过来住着,真是舒服啊。” 奶奶说:“随便你,玉啊,你上次说省修找人打听咱们,他现在还有信来吗?”大姑说:“没有,省修当年是那边负责情报的,因为他军衔比较高,现在还不符合回来探亲的规定,不过我看应该是快了,现在很多那边的老兵都想方设法的过来看看自己 的家人,特别是看看自己的父母,政策越来越松动,我估计省修应该是快能回来了。”奶奶说:“你三婶这些年太不容易了,守着那个院子,就盼着省修能回来看一看,当年你三叔出了事,你三婶就想着跟着你三叔走,要不是因为挂念省修跟省瑶,你三婶过 不了这么多年的,玉啊,你三婶这么些年睡觉就没有脱过衣服,就怕孩子回来了她开门开慢了,这儿女啊,都是债啊。” 大姑说:“娘,现在想一想,我也是个不孝的,这么些年对你还有爹照顾的实在是太少了。”奶奶说:“可不要这么说,你跟赵戈他爸给咱们这个家做得不少了,当年要不是你们,培华爹能带着一家子回来吗?你们对咱们家维护的不少了,娘不是嫌你对我们做的少了,娘就是想着你要是能打听了省修的事来呀就赶紧跟家里说说,我们都是七老八十的了,说不定那天就这么过去了,能早一点把人找回来就早一点把人找回来,我就怕 你三婶还有省修有遗憾啊。”培茵在奶奶还有大姑的絮絮叨叨中进入了梦乡,直到被一阵鞭炮的动静吵起来,屋子里已经亮起来灯,看看炕上,都起床了,培茵赶紧起来,用一只右手把裤子穿上,这 几天一只手已经能干很多事情了,不过因为是新年,培芝给培茵做了一身新衣服,裤子里面套着奶奶给做的新棉裤,很顺当的就穿上了,到了上衣这里就有些麻烦了。 正在培茵皱着脸纠结的时候,沈母进来了,看到培茵已经穿好了裤子,笑着说:“你起来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 培茵撅着嘴巴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说:“娘,大家都起来了,就我一个人还躺在炕上睡觉,你也不害怕人家说你闺女是个懒闺女。”;沈母笑着说:“我娇惯我闺女我乐意,管人家做什么,来娘帮你穿上衣。”上衣一件奶奶给做的薄薄的棉袄,袄面子是红色的绸缎的,小立领,纽扣是自己盘的蝴蝶扣,沈母把培茵夹板上拴着的绷带解下来,先把胳膊传到袄袖子里,然后再穿另外一只袖子,穿好了上衣之后,外面套上培芝给做的外套,米色的呢子,带着一个帽子,微微有 些宽大的下摆,穿好之后,再穿上一双黑色的棉鞋,站在地上,培茵自己看了看,扭了几下,问自己的娘亲:“娘,好不好看?” 沈母眼里是带着惊艳的,没想到看着稍微有些老气的布料做出来的衣服小闺女穿着看着一点都不老气,浑身上下流露着耀眼的青春的气息。 沈母说:“好看,好看,我闺女穿什么都好看。” 培茵皱了皱鼻子,说:“那是,在我娘亲的眼里,我就是披着一个麻袋片子那也是好看的不得了。”大姑这个时候进了屋子里,听着娘来的话,笑着说:“没听说过‘人家的庄稼自家的孩儿’这句话啊,孩子当然是自家的好了,行了,你娘俩也别躲在屋里闲咂牙了,咱们去 厨房里,一会呀放了鞭炮发了纸马就吃水饺,吃完了水饺你奶奶要发压岁钱的。”厨房里有大锅灶,培茵洗漱好了来到厨房的时候,奶奶已经把水饺下好了,赵戈跟苏立青正在把水饺放到小碗里,这个是要拿到院子里的供桌上准备敬天用的,等到烧了 纸,放了鞭炮,然后就可以吃水饺了。培茵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苏立青还有赵戈在奶奶的指点下忙活,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不过地上已经厚厚的一层,踩一下就能把鞋子给埋在里面,估计这场雪不小,耳边是四周传来的鞭炮声音,很多人家已经早早的起来过年了,等到苏立青跟赵戈把烧了纸敬了天点了鞭炮一溜小跑的进了厨房,奶奶赶紧招呼大家来吃水饺,吃过了水饺, 这才叫过了年,然后就是拜年,收压岁钱。吃过水饺,奶奶在自己屋里的炕上坐好了,家里的孩子们就给奶奶拜年,奶奶一人给了一个红包,红包是用红队子纸自己折的,里面包着十块钱,这在这个时候可不算少 的了,要知道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才挣几十块呢。 奶奶乐呵呵的看着孩子们打开红包,说:“多少的就是个意思,别嫌少。”苏立青这是第一次收到压岁钱,非常的激动,看了又看,最后郑重其事的放在自己的内口袋里,很多年以后,已经成为培茵姐夫的苏立青都得给自己的孙子们压岁钱了,还给培茵展示过自己收到的红包,最让培茵在意的就是这个用红色的对子纸包着的十块钱,另外一些有些是过年的时候家里的长辈给的,有些是结婚的时候亲戚们给的磕头钱,苏立青对培茵说,自己最最在意的还是这个用普通的红色的对子纸包着的压岁钱,这不光是自己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个压岁钱,也是自己的人生当中收获的除了自己 父亲之外的第一份亲情。天还没有大亮,大姑就带着儿子儿媳踏着雪回了家, 他们家现在这个地位,还得需要去有些人家拜年,也得在家接待一些来家里拜年的,走的时候沈母给大姑包上了一些已经冻好的水饺,还有冻在院子里角落那口大缸里面的一些牛肉羊肉,这些回家切成片下个锅子也是极好的,再配上用芝麻酱韭花酱豆腐乳调制的小料,在这冰天雪地的 吃着也是一种享受。因为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就是杜明隽来家里拜年,杜明隽不光是给家里带了礼物,还偷摸这给培茵一个小盒子,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偷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打开看去 ,还是巧克力,还是培茵最喜欢的黑巧克力。 杜明隽给培茵掰了一小块,塞到培茵的嘴里,培茵吸留了一口,黑巧克力特有的醇香苦涩一下子就充满了口腔,培茵问:“你哪里找的这么正宗好吃的巧克力?” 杜明隽说:“我小姨从国外带回来的。” 培茵听了一呆,说:“你不是就一个大舅吗?” 杜明隽说:“这个小姨我姥姥生下来之后就交给我姨姥姥带着,我姨姥姥带着我小姨解放之前跟着去了国外,年前的时候我小姨回来看我姥姥了。” 培茵点了点头,说:“你姥姥怎么舍得把孩子交给你姨姥姥呢?”杜明隽说:“听说我小姨生下来身体不是很好,我姨姥姥那个时候在医院工作,我姥姥整天忙着跟着我姥爷干革命,就把孩子托付给了姨姥姥,后来两家人就失散了,解放前我姨姥爷全家去国外,姨姥姥就把小姨带着走了。” 第三百零二章 舅舅 后院有个小凉亭,培茵跟杜明隽俩人就坐在凉亭的椅子上说话吃巧克力,沈母来喊两个孩子去前院吃饭的时候,远远的看过去,就看到俩孩子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眉飞色 舞,相视一笑之后就是默契的偷笑,还跟小的时候似的,每每俩人有了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小秘密,就是这样的表情。 杜明隽远远的看到沈母过来,赶紧站起来,沈母说:“你们俩这又是在偷着干什么?看你们笑得样子我就知道一定是在偷着吃好吃的。” 杜明隽惊奇的说:“沈阿姨,您怎么知道的啊?” 沈母笑着说:“你看看培茵的嘴角上,这是还没有把证据消灭了呢。”杜明隽看去,培茵的嘴角上还沾着一点巧克力呢。培茵又抹了一把,说:“这下没有了吧?哎呀,娘,给你一块,省的你说我们小气。”培茵说完了就朝着沈母的嘴里塞了 一小块巧克力,沈母嘴里一下子就充斥着黑巧克力特有的香醇苦涩,沈母等嘴里的巧克力化了一点之后,惊奇的说:“这么地道的巧克力,是从瑞士带过来的吧?” 杜明隽一脸钦佩的说:“沈阿姨,您真厉害,就是从瑞士带过来的,您怎么一尝就知道啊?”沈母叹了口气,说:“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在英国,那个时候虽然是英国先发明了巧克力,但是最好吃的还是瑞士生产的,特别是这种黑巧克力,我最喜欢吃了,我父亲找朋 友给我买了一些,后来回国的时候我还带着一些回来呢,这一说几十年又过去了,味道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杜明隽说:“这个是我小姨带回来的,我小姨到家的时候就腊月三十了,也说她买的这个巧克力几十年味道都没有变。”沈母说:“可不,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我的哥哥呢比我大了不少,他跟他的同学要出去玩,我要跟着,我哥哥就用这种巧克力哄着我乖乖的在家里待着。”沈母的脸上带 着微微的笑,那种笑容里满是回忆的甜蜜。 培茵说:“舅舅一定是跟女同学出去玩吧。”沈母说:“你这个狭促鬼,怎么能这么说你的舅舅呢,那个时候你的舅舅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后来二战爆发了,我们跟着你的姥爷去了m国,你舅舅说要学好了知识用 知识来报效祖国,再后来,我跟你外公要回来,你舅舅说他要把自己的学业完成了再回来,结果我们就这么没了联系。”培茵看自己的娘亲情绪有些低落了,说:“哎呀,娘,以后咱们的国家会越来越开放,到时候您也可以自己去国外去找舅舅去呀,当年你们在国外住过的那些地方您肯定还 有印象,咱们去那里找一找总能把舅舅找回来的。” 沈母摇了摇头,说:“你们俩赶紧去吃饭去,一家人都在等着你们呢。” 吃过中午饭,杜明隽看看培茵的胳膊,都不用再拴着绷带把胳膊吊在脖子上了,就说:“我带你去街上转转吧。” 培茵说:“还是算了吧,外面冰天雪地的,我这胳膊这样,别再摔地上了。” 杜明隽想了想,说:“要不我去新华书店给你买几本书吧,听说现在很多书都解禁了。” 培茵说:“那行啊,我现在行动不方便,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吧,你就去看看那些名著,多给我买两本,天这么不好,在家躺炕上看看书也是极好的。” 杜明隽答应着,家附近就有新华书店,去那边搬回一大摞的书来,现在很多原来被打成大毒草的书都重新印刷售卖,听说新华书店里看书的买书的那是人挤人啊。培茵穿着那件绸缎小袄,安适的靠在炕头上,就着明亮的窗户翻看着手里的书籍,偶尔的会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一口水,站在门口的杜明隽看到这恬淡的场景,觉得岁月静 好,自己跟培茵就这么安稳的过一辈子一定是一件很让人享受的事情。 寒假过完了,沈母还要上班就先回了沈家村,奶奶实在是不放心培茵一个人在这边,就留了下来。开学的时候培茵还是需要把胳膊吊起来,奶奶说,这样不光是咱们自己心里觉得是个事,就是你那些同学们看到了也能注意注意,学校里那么多人,走在路上这万一让人给撞一下子就坏了,于是,培茵就继续吊着胳膊上学,结果到了学校,接着就被同学们团团围住,大家都关切的问怎么回事,这让培茵心里很高兴,虽然自己话不多,但 是自己有了事情,同学们还是都来问候一下。 倒是回宿舍的时候,白桦瞅着没人的功夫问培茵:“你这是怎么摔的?我可听说于佳林过年的时候过的不安生呢。” 培茵说:“怎么摔的大家不都知道了吗,我这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吧,她姐姐走了就朝着我撒气呢。”白桦嗤笑一声,说:“可得了吧哈,还朝着你撒气呢,老于家的日子进来越发的艰难了,于老爷子听说过年都是保健医生守着呢,保守估计,于家这次损失不小,不过看看 你样,损失那些算得了什么呢,这幸亏是胳膊摔了,这要是摔着脑袋咋办?” 培茵点点头,说:“我奶奶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都过去了,我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白桦看着一脸平静的培茵,心里叹了口气,看她的样子,一定不知道因为她的伤,京城里面有多热闹,看看人家,被家里人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心里羡慕的不得了。培茵对这些都不是很在意,对不起自己的是于佳林,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做出伤害人的举动,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当然了,如果因为这么件事情再发生什么事情,那都 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幸好伤的是左胳膊,还能用右胳膊写字,培茵每天早早的就起床,吃过奶奶做的早饭,就溜达着去学校,走着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沿途看着急匆匆的骑着自行车上班的人,有时候还能在路边看到卖早点的摊子,油条豆浆,包子煎饼,热气腾腾的,不管是行色匆匆的还是坐在路边摊上吃早点的,脸上都带着希望,这种希望是这个时 代所赋予的,正是因为经历过那种没有希望的日子,有了盼头的人们更加的鼓起干劲,不光是要一展自己的抱负,还要把自己的生活过的越来越好。初春时节,路边的树枝冒着一点点的绿意,天空回偶尔的传来一阵阵嗡嗡呜呜的鸽哨的声音,这是京城特有的声音了。,培茵曾经很多次的从一些影视资料上看到过,周 围是光秃秃的枝桠,平房的顶上,老式的电视天线,或者是红砖的房脊,随着鸽哨的声音,一群群的鸽子翱翔在天空,留下自己美丽的剪影。随着气温的回暖,培茵去医院做过复查之后,一家人对于复查的结果都很满意,奶奶甚至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培茵笑嘻嘻的看着奶奶,说:“奶奶,您什么时 候信的佛啊?”奶奶瞪了培茵一眼,说:“小孩子家家的,别什么话都说,奶奶以前新乐很多年的,后来不是不让信了吗,这次奶奶又开始信了,你看,有菩萨保佑着,你好的快多了不是 ?”培茵用右胳膊拦着奶奶,边往医院门口走,边说:“奶奶,我这个伤啊还得多亏了您那些骨头汤呢,走吧,咱回家接着炖骨头汤喝去,再喝上一段时间,保证都好好的了。 ”奶奶说:“那可不,家里还有呢,咱们现在就回家炖骨头汤,奶奶再包点混沌,用骨头汤下了,对了,我在这里等着,你再回去跟你表嫂说一声,下了班直接来家里吃饭吧 ,奶奶养的那些小菠菜都能吃了,今天呀咱们包点菠菜木耳鸡蛋的,也换换口味。”培茵点了点头,给奶奶找了个角落等着自己,转身就往姜娟的办公室走,姜娟的办公室培茵已经是熟门熟路的了,从办公室的门上的玻璃看着姜娟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写 东西,敲了敲门,直接就进去,说:“嫂子,奶奶说晚上给你包混沌吃,反正我哥还有大姑大姑父都不在家,你下了班直接来家里吃饭啊。” 大姑大姑父这几天都出差了,赵戈据说是去了基层,家里就姜娟一个人吃饭,刚才来检查的时候奶奶听姜娟说了,这才要回家包混沌。培茵说完了才发现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看到培茵进来,扭过头来看了看,培茵看到之后脑海里马上就浮现一个词,“花样美男”,剑眉入鬓,一双桃花眼,再加上身上 一身绿军装,直接就能晃花了一双眼。 姜娟听到培茵说话,站起来说:“行啊,你跟姥姥说一说,我下了班就回家,你跟姥姥回家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上车下车的别让人挤着。” “花样美男”听到姜娟的话,说:“娟姐,这是赵哥家的表妹吧,正好我没事,我就给送回家吧。” 还没等培茵说出拒绝的话呢,姜娟说:“行啊,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又不是外人,你就替我跑一趟吧。” 美男拿起军帽,说:“妹妹叫什么名字?” 培茵听了这话,浑身一哆嗦,怎么觉得有种宝黛初遇的感觉呢,不由得干巴巴的笑了笑,说:“妹妹不敢当,您喊我培茵就行。” 姜娟笑着说:“培茵,这是我爸爸战友家的孩子,叫吴建军,跟我还有你表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次来京城深造,你喊他建军哥就行。”培茵嘿嘿一笑,哥哥妹妹什么的自己是最不感冒的,再说看这位的样子,那一定是撩妹的高手,虽然自己还小,但是敬而远之一定是没错的。 第三百零三章 吴建军 吴建军跟培茵去院子里找到奶奶的时候,奶奶看到这么精神的小伙子,笑着说:“哎哟,这小伙子精神啊,长的真好看。” 吴建军笑眯眯的听着奶奶的夸奖,培茵觉得这个人的脸皮够厚的,奶奶说了这么多溢美之词,人家一点都不害羞。 吴建军开着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带军牌,拉着奶奶跟培茵,在培茵的指点下,停在了家门口,奶奶说:“都到家门口了,来家里吃混沌。” 吴建军说:“奶奶,那怎么好意思啊。” 奶奶说:“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吃了饭再走也不迟,跟奶奶千万别见外。” 吴建军笑眯眯的应下来,锁好了车就跟着进了家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现在天黑的越来越晚,这个点忙活忙活,五点多下班的回来正好吃饭,奶奶一回家就开始忙活了。厨房里有个蜂窝煤的炉子,平时不用的时候就封着,奶奶到了家先把炉子开了,放上一锅清水,再把已经洗好的大骨头放到里面,就这么清炖。培茵让奶奶把肉还有葱花姜都弄好了,就坐在菜板前,用用手拿着菜刀剁肉馅,奶奶开始和面,和好的面得饧一饧,然后才能擀成混沌皮,这可不像几十年后,混沌皮饺子皮甚至是馅子都能去超市买回来,到家了就是简单的包一包就能下锅了, 准备这样的吃食麻烦着呢。 奶奶说:“悠着点干,现在还早,咱们不着急吃饭。”培茵说:“奶奶,多包一点,晚上周藏跟杜明隽肯定要来家里吃饭的。”今天是周六,培茵只有上午有课,下午就可以在家里,杜明隽不行,需要周六上完了下午的课,才能从学校里出来,杜明隽跟周藏每个周末都来家里吃饭,过年的时候周藏回了高原,回来看到培茵吊着的胳膊,还一个劲的埋怨杜明隽,说他带着妹妹出门没看好孩子, 培茵听了都气笑了,自己又不是三岁两岁的,还得人眼巴巴的看着瞅着呀,不过培茵心里也很受用就是了,能被人关心着,谁心里不受用啊。奶奶笑着说:“知道,知道,奶奶这不是做两种馅子的吗,奶奶知道明隽爱吃菠菜馅的,当年在咱们家的时候,你三奶奶烙的菠菜馅子的馅饼,那么大一张,明隽自己一个 人吃了,奶奶当时害怕撑着明隽呢。” 培茵说:“嗯呢,上次杜明隽说这个周六晚上来咱们家里吃饭的,明天周藏跟杜明隽要带着我还有立青哥去爬长城呢,奶奶,您也一起去吧?” 奶奶说:“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不爱动弹,你们去玩就好,明天呀奶奶早起来擀饼,再去买点猪头肉,你们带着中午的时候用饼卷着猪头肉吃。” 培茵说:“再切点辣疙瘩咸菜,奶奶,要不咱们再炒点辣疙瘩丝咸菜吧。” 奶奶说:“行啊,明天下午奶奶就炒,不过炒了你可不能光吃炒咸菜不吃别的了啊。”辣疙瘩咸菜切成丝,用水泡半天,再用油炒了,炒的时候油要多多的放,这个放的时间长,等到最后要出锅的时候再放点萝卜丝,培茵拿这个就着吃饭,不管是就着吃馒 头还是就着吃饼,就算是就着吃米饭都能吃不少呢。 祖孙俩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一边说着话,倒是吴建军,一直笑眯眯的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听祖孙俩闲谈,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奶奶给倒的水,一点都没有被冷落的样子。等到把锅子收拾好了,奶奶又去后院用草毡子盖着的菠菜畦子里挖了一大把的嫩菠菜,这个时候的菠菜不管是凉拌还是热炒或者是做汤都是很好的,奶奶把菠菜摘好了, 吴建军就帮着洗菜,培茵因为胳膊,没有动手,就坐在一边看着,奶奶泡了木耳,炒了鸡蛋,再把菠菜剁碎了,搅出水,拌在一起,加香油和馅,菠菜馅就齐活了。等到培茵把肉馅剁好了。奶奶也用香油挑了,混沌跟饺子不一样,用香油调馅格外好吃,这都是三奶奶交给大家的,放好大面板,奶奶把已经饧好的面擀成了薄薄的面皮,用一个小碗压在面皮上,压成一个一个的圆形的薄饼,然后就开始包混沌,奶奶怕冷落了吴建军,就说:“建军啊,你们家里怎么包混沌的,是不是跟我们一个样的啊? ”吴建军笑着说:“奶奶,我们家怎么包的我还真不知道,每次回家家里都做好了饭,我也不知道混沌是怎么包的,不过奶奶,我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原来混沌是这么包出 来的啊。”奶奶说:“你们男孩子会做饭的不多,我们家里的几个男孩子,就是培茵的三哥做饭好吃,培茵的大哥呀也不是不会,就是做的不如培茵的三哥好吃,做饭这个事情呀,还 真得看个人的天分呢。” 吴建军说:“奶奶,您这句话说的很对啊,我妈就说我没有这个天分,做饭的时候也就是能出一把子力气,吃了饭还能帮着刷刷碗呢。”奶奶手里不停,没一会功夫盖帘上就摆满了一个一个白生生的,挺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张着两边的翅膀,仿佛一个一个的金元宝的混沌,培茵就一只手能动,也帮不上忙,就在一边看着,看着奶奶手指翻飞之间,就有一个混沌包好了,奶奶说:“不管是做什么,人啊只要是勤勤快快的就好,这人啊,就怕不勤快,懒惰了,这个人也就坏了 。” 吴建军说:“奶奶,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跟您这样说说话感觉真有收获。” 奶奶说:“不嫌弃我唠叨就好啊。”忙活到五点多钟,混沌都包好了,这次得有三个帮小伙子吃饭,奶奶多做了很多,满满的两盖帘,奶奶说:“等一会都回来了,咱们就下,我先吊个鸡蛋皮,培茵呀最爱吃这个了。”鸡蛋打成了蛋液,搅匀了之后,慢慢地倒在已经烧热的锅里,这个对火候的要求比较严格,热了鸡蛋皮容易糊了,凉了鸡蛋皮不容易成型,奶奶用家里的平底锅,开了煤气路子之后把锅稍微的烧热了,倒了一点油之后就用擦鏊子的油耷拉抹了一遍,把手放在锅的上面试了试温度,把蛋液慢慢的倒在里面之后把锅子拿起来轻轻的晃动着,锅子里就是薄薄的一层蛋液,等到鸡蛋皮彻底成型了,赶紧用锅铲掀开一点,快速的揭开了,放在案板上,没一会功夫,奶奶就做了好几张,吴建军饶有兴味的 看着奶奶的动作。等到做好的鸡蛋皮彻底的冷却了,奶奶用刀切成细细的丝,培茵轻轻地动了动鼻子,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想着如果现在把这个拍成纪录片,这会功夫一定是《舌尖上的中国》中的那段经典的背景音乐,还会伴着煽情的画外音:“沈家的混沌皮选用优质的小麦粉,混沌陷则是新鲜的猪肉,猪肉选用的是最为鲜嫩的里脊肉,加上新鲜的香葱生姜,还有后院自己种的小菠菜,正宗的东北黑木耳,纯正的土鸡蛋,沈老太太带着自己最钟爱的孙女一番忙碌之后,用骨头汤下出来的味道鲜美的混沌就新鲜出炉了。混沌配料是沈老太太自己吊的鸡蛋皮,薄薄的鸡蛋皮切成细细的丝,等到混沌出锅之后轻轻地放在碗里,已经十六岁的孙女最高兴的就是跟着沈老太太一起包混沌, 等到孙女自己成家立业之后,每次包这样的混沌,吃着混沌的味道,就会想到自己的奶奶,这种特有的混沌的味道承载着家庭的味道,会留在孙女一生的的记忆里。” 先进家门的是姜娟,姜娟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着苹果的大大的网兜,奶奶接过来,嗔怪的说:“你这是做什么,奶奶家里又不缺这个。” 姜娟笑着说:“姥姥,您跟培茵啊没事多吃几个,咱们这边的气候有些干燥,吃了对身体好。” 看到厨房那满满的两大盖帘的混沌,姜娟惊讶的嘴都张开了,说:“姥姥,您怎么包了这么多呀。” 奶奶说:“一会周藏跟明隽也回来吃饭,他们吃的多,要是不多包一些,咱们娘仨都不够吃的。” 姜娟点了点头,挽了挽袖子,说:“那我先把饭桌摆好吧,等他俩一回来咱们就下混沌吃饭。”因为人多,厨房那个小饭桌是不够几个人围着吃饭的,就得去旁边的餐厅吃饭,姜娟跟吴建军把盖在餐桌上的桌布收起来,放好了凳子,培茵嫌弃每天都要擦桌子,就买了一块桌布,平时不用餐厅的时候就把餐桌盖起来,这样能省不少事,奶奶是个勤快的,要是不把桌子盖好了她能一天擦三遍,这擦桌子就得倒腾水,虽然家里的地板都是防滑的,培茵还是怕奶奶一个人在家忙活的时候摔倒了,奶奶也知道培茵的顾虑,就顺着孙女的想法来,所以餐厅的餐桌还有旁边放着的五斗橱都是用厚厚的墨绿色的 布盖着,平时祖孙俩在家里吃饭就在厨房的小餐桌上,周末周藏回家里来,有他忙活这些家务,培茵倒是不担心的。 等到五点半,周藏跟杜明隽才一起骑着一辆自行车摁着“叮铃铃”的车铃铛进了院子。两个人跟姜娟都很熟悉,见了面都很热情的喊“嫂子”,看到姜娟身后跟着一起从餐厅出来的吴建军,俩人都有些惊讶,因为吴建军在他们学校进修呢,从过了年进了他们学校,学校里没有人不知道吴建军的名号,因为吴建军不光光是曾经上过南方战场的战斗英雄,自从进了学校,那些教练员就没有人能比得过吴建军的,人家不光是在体能训练上把教练员给比下去了,就是那些理论方面的东西,很多教练员都比不上吴建军的水平,人家哪里是来进修的,人家是来踢馆的好吧,学校的校长以前曾经是杜明隽姥爷带的兵,前两天还跟杜姥爷抱怨,说上级领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这么一个人来他们学校进修,这下好了,文的武的没几个老师能压得住,这不是派来进修的好吧,这是妥妥的派来打脸的,而且还是啪啪作响的那种啊,杜明隽听了之后,对这位战斗英雄多了几分忌惮,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谁知道竟然在培茵的家里遇见了。 第三百零四章 爬长城 周藏小声的对杜明隽说:“这煞神怎么在咱家啊,这京城也没有这么小吧?” 杜明隽说:“谁知道呢,不过可真是巧啊,咱俩少说话,惹不起啊。” 周藏跟杜明隽认识吴建军,吴建军可不认识俩人啊,姜娟说:“这个是我一位叔叔家的孩子,叫吴建军,只比你们俩大了几岁,以后你们喊哥就行。” 周藏说:“哥,我叫周藏,这是杜明隽,我俩跟你是一个学校的,嘿嘿,就是没有你厉害。” 吴建军说:“幸会幸会。”一顿晚饭吃的几个人酣畅淋漓,特别是杜明隽,喜欢吃菠菜馅的东西,那菠菜馅的混沌吃了不少,周藏则是个无肉不欢的,精肉的混沌吃了两大碗,吃完了靠着椅子背摊手摊脚的坐着,对奶奶说:“大姥姥,这才叫人吃的饭呢,你是没尝过我们学校那饭啊,难吃死了,什么都是大锅里做的,缺油少盐没滋拉味的,这要是天天能吃上你做的 饭,那可是幸福的生活呀。” 奶奶说:“不管饭菜好不好的,都能叫你吃饱了,前些年家里吃的不够,野菜团子都是好东西呢,你这想法可不好啊,可不能生活好一点了就这么骄奢了。” 周藏说:“是是是,我一定牢记艰苦朴素的理念。”培茵一手拿着勺子,杜明隽往培茵的勺子里放用自己的筷子夹过来的奶奶用芥末油拌的菠菜,两个人的配合显得那么的自然契合,培茵看着周藏的样子,笑着说:“该,活 该!” 吴建军看着培茵跟杜明隽的举动,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不过饭桌上奶奶跟周藏都对俩人的举动视而不见,可见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做的。吃过晚饭,周藏跟杜明隽还有培茵在商量着明天爬长城的事情,明天一早苏立青就过来,四个人商量好了要坐公交车去八达岭,坐在一边的吴建军听了,说:“我看培茵胳 膊还没好利索,路又这么远,公交车上人多再挤着就不好了,我明天开车带着你们一起去吧,我来京城这么久了,还没有去长城逛逛呢,正好跟着你们一起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藏跟杜明隽互看一眼,都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又加上姜娟在一边听见了,说:“那正好,我这几天工作忙,你们表哥又出差了,就一直没有陪着建 军到处逛逛,你们带着他到处逛逛,正好省了我的功夫了。”于是,原本定好的四人行成了五人行,而且还是自驾游。送走了姜娟跟吴建军,周藏跟杜明隽说:“这下好了,咱俩再来合计合计明天再带点什么吧,反正吴建军自己开着车呢,原来准备那点吃的肯定不够,你没看今晚上他都吃 了多少啊。” 杜明隽说:“行啊,反正今晚上我又不回家,咱俩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去买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培茵起床洗漱好了之后,就去厨房帮着准备早饭,现在培茵已经能用一只手洗脸了,头发早在年前就理成了短发,早上起来拿梳子随便梳一梳就行了,洗 脸,擦了点雪花膏,梳了梳头,对着镜子里那个朝气青春的小姑娘呲牙一乐,培茵就出了卧室。 厨房里已经支起了鏊子,奶奶在鏊子一边的面板上擀饼,周藏在鏊子前手忙脚乱的翻饼,培茵说:“你快起来吧,我来。” 周藏擦了擦脸上的汗,说:“这个真不好弄,我看着你们翻得那么轻松啊,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这么难呢。” 培茵一边接过周藏递过来的翻饼杖子,一边说:“你以为做饭容易呀,以后成了家你媳妇给你做饭的时候一定要先谢谢人家。”周藏听了,呆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好看,培茵看了,心里叹了一口气,周藏跟齐琪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齐琪这些日子为了能够争取到出国深造的名额,整天忙着学习,听说自打过了年都没有跟周藏联系过,培茵虽然跟齐琪一个学校,但是俩人也就是路上见了打个招呼,关于两个人的事情,培茵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培茵认为俩人现在都已经成了年,对待自己的感情都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因为外人的一些什么说法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后面或许会出现一些谁都不能预见的事情,所以培茵从来就不 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做什么评论。其实这次去爬长城周藏也跟齐琪说过,想着叫着她一起去,两个人认识这么些年,又有这将近两年的感情,不是说分手就能分手的,可是齐琪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对周 藏说,她现在很忙,手头上需要自己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听到这些周藏心里不难过是假的,索性自己今天就去散散心,说不定心里还能好受一些呢。鏊子底下烧的是周藏跟杜明隽周末时间去郊区收回来的麦秸,用编织袋装着整整齐齐的码在厨房旁边的柴房里,柴房里还有很多木头,都是周藏杜明隽空闲时间自己劈好了的,他们俩在学校一住就是一个星期,家里奶奶年纪大了,培茵胳膊又受了伤,家里平时需要劳力干的活都是早早的就做好了,索性这一片的治安情况非常好,要不然 还真不放心就这一老一小的俩人在家里呢。 培茵先往鏊子底下塞了一把麦秸,把鏊子上的饼翻了一下,饼已经烙的有些发黄了,再翻两个个就行了。 培茵说:“杜明隽呢?” 周藏说:“杜明隽去买猪头肉了,他说这个得早些去,要不然好的都被人别挑走了。”现在买这个得去供销社的副食部,有个专门的柜台卖煮熟了的,味道很不错,奶奶说:“用饼卷着吃了能扛饿,你们今天得走不少的路呢,对了,多带点水,别看现在天气 不热,爬的累了喝几口水也能舒服很多呢。”苏立青这时候来了,手里还提着在路上早点摊子上买的油条,油条用一个竹编的小篮子盛了,因为早点摊子在巷子口,跟卖早点的熟了之后先把油条拿回来再去还篮子也 行。 苏立青说:“奶奶,我拿着咱家的锅再去买点豆浆,这个油条您看放在什么家什里啊?”奶奶起身找出一个小铝盆,把油条放在里面,又给苏立青拿出一个中号的铝锅,苏立青赶紧带着东西去巷子口,因为是周末,大家不用早起上班上学,这个点排队买早点 的人不是很多,再晚了就得排队等着了。奶奶擀了十来张饼,几个人帮着把厨房收拾好了,早饭都摆在餐桌上了,杜明隽还没有回来,培茵已经去门口看了两趟了,周藏说:“培茵,今天周末,买东西的人一定很 多,你别一趟一趟的去了。” 培茵说:“离得又不远,路上车辆这么多,能不担心吗。” 周藏跟苏立青对看一眼,培茵说:“你俩也不用眉来眼去的,我去巷子口看看去。” 周藏看着培茵的背影,对苏立青说:“看着没,都说女生外向啊,这才几岁啊,就整天这么牵肠挂肚的。”苏立青笑了笑没做声,他跟培芝自打过了年感情进展很顺利,过了年送走了培芝之后,苏立青每个周都会跟培通信,培茵又给他做了两身衣裳寄过来了,这次苏立青没有 穿着过来,就怕培茵眼尖看出来了,自己跟培芝的关系又没有跟家里挑明了,现在对着沈家人总觉得有些心虚。其实也就是苏立青,看看人家杜明隽,就没有这个心理负担,只是因为培茵年纪小,俩人就这么早恋着,就等着培茵成年了自己去沈家提亲,他想好了,家里现在就自己的父亲,还一直在外省工作,大哥呢,因为当初被逼着签字,心里愧疚一直不答应回京城,大姐工作单位就在父亲的工作地,来信说已经想看了对象,过些日子就成亲,大姐是为了照顾父亲才在父亲工作地工作的,要不然也会跟自己一样被姥姥姥爷接到京城工作,细想想,杜明隽觉得自己没有家,虽然姥姥姥爷对自己很好,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家,杜明隽一直觉得,家就是得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孩子,家里不管是缺了谁都不能算一个完整的家,所以,他已经打算好了,等培茵到了年纪俩人就结婚,组建一 个新的家庭,一个能让自己的心灵有所依托的温暖的家。培茵溜达到巷子口,站在巷子口的那棵槐树下,树下就是一个早点摊子,这是这两年才出现的,很多家里有待业人员的特别是有没有安排工作的回城知情,都算计着做点小买卖,特别是前门大碗茶开始之后,很多人就跟着一起在路边卖点什么,这在培茵看来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那个时代就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 想要“铁饭碗”,做这样的小买卖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不过只要是做过之后看到每天的收益,估计都能坚持下去的。培茵靠着槐树想着这些,没注意吴建军开着车进了巷子,吴建军还没有到巷子口就看到站在树下的培茵了,一条蓝色的修身牛仔裤,套头的薄毛衣,外面一件米色的连帽的休闲外套,外套的拉链没有拉上,就这么敞着,胳膊因为还没有全好,还是曲着放在身前,搭到肩膀的头发,剪得不整齐,但是很有层次,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大的眼 睛微微的眯着,靠着槐树,一只脚曲起来,用脚尖点着地面,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慵懒。 吴建军把车一下子停下来,培茵这才看到,笑了笑,喊了声“建军哥”,这在吴建军听起来有些敷衍,吴建军压下心里的烦闷,说:“大清早的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培茵说:“哦,杜明隽去供销社买东西了,我在这里等着呢。”听到杜明隽的名字,吴建军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心烦,脑海里又想起昨晚上杜明隽给培茵夹菜的情形,咬了咬后槽牙,一踩油门就进了巷子,培茵看了看汽车的背影,觉得这个人喜怒无常的,以后还是远离的好。 第三百零五章 准备 杜明隽骑着自行车远远的看到巷子口站着的培茵,心里一阵高兴,这一早上的忙活觉得真是值了。 等到俩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家门,大家已经在餐厅等着了,奶奶说:“我去把肉切一切,你们俩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还得赶路呢。”培茵答应一声,拉着杜明隽就去洗手,奶奶提着杜明隽买回来的卤好的?猪头肉,去厨房切成薄薄的小块,放在一个砂锅里,反正是开着车去,用这个盛着吃饭的时候也方便,辣疙瘩的咸菜切成一条一条的,家里的军用水壶灌满了水,想着培茵一个女孩子喝冷水不好,就把一个暖水瓶倒满了,又拿上几个小碗,再放上几双筷子,培茵洗了 手来厨房看到奶奶准备的东西,说:“奶奶,您想的真是周到啊,用不用再给我们放上一块大油布,我们铺在地上来个野餐啊。”奶奶说:“这个倒是不用,你们吃饭的时候就在车上吃,这个时候风也大,在外面吃有风沙,不干净,对了,培茵啊,吃饭的时候你可不能喝凉水啊,奶奶放上两个碗,你把暖水瓶里面的水倒在碗里喝,你这个年纪啊,是贪凉的年纪,等到你再大大,就知道这个时候吃喝的东西凉了有多不好了,奶奶啊都是过来人,说这些你不爱听,这可 都是我们的生活经验呢。” 培茵揽着奶奶的肩膀,说:“我听,我都听,奶奶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我不听您的我就是傻子。” 奶奶拍了拍培茵的手,说:“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快去吃饭吧,他们几个吃饭快,你吃的慢了让他们几个等着又得着急了。”早饭吃的很压抑,不为别的,就为了吴建军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讨债的,阴沉沉的,原本培茵几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家里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这个规矩,这可好,培茵吃两口听见没有说话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周藏低着头,吃一口油条再吃一口小咸菜,然后再喝一口豆浆,杜明隽是直接把油条泡在豆浆里,稀里呼噜的夹着咸菜吃着,苏立青都是想着缓和缓和气氛的,抬起头来看看,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培茵更不会说话了,低着头吃了两根油条就赶紧溜下桌,奶奶还没有来吃饭呢,看看小锅子里还有豆浆,培茵拿起勺子给在座的各人碗里都添了一些,就端着锅子去了厨房,得把豆浆热一热,待 会奶奶好吃饭。 奶奶还在检查给孩子们要带着的东西,看到培茵端着锅子过来,说:“都吃完了呀,趁着早走,下午早点回来。” 培茵答应着,看看奶奶又给拌了一个小咸菜,用一个带盖的搪瓷小碗盛了,放在那一堆东西里,说:“奶奶,您准备的真是齐全呢。”奶奶说:“要是周藏他们自己去,奶奶也就简单的准备准备,你跟着去,奶奶就准备的齐全一点,也不是说奶奶不给他们准备的全,是这个男孩子心粗,东西带的多了不愿 意,你跟着就不一样了,他们呢得顾忌着你,东西带着去了多了也不嫌麻烦,反正带着都是吃的喝的,你们能吃的舒服一点也是好的不是?” 培茵点点头,有人为自己这样打算还真是一件好事啊,培茵心里高兴,对着奶奶的腮就亲了一口,说:“有个奶奶真是好啊。” 奶奶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腮,说:“都多大了还这么撒娇,再看看还缺什么。” 周藏进了厨房,一看奶奶准备的东西,惊讶的说:“大姥姥,我们就是在外面吃一顿中午饭啊,不是十天半月的不回家,你怎么让我们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呀?”已经吃完的几个人都来到厨房里,看着厨房的小饭桌上摆着的东西,还有地上的那一把大号的暖水瓶,都有些无语,倒是吴建军,提起那把暖水瓶,面无变轻说:“往车上 搬东西。”杜明隽没做声,提起用白色的包袱包着的几张饼,还有那个放着已经切好的猪头肉的砂锅,其实心里真的有些无语的,就是去爬个长城,奶奶就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这 是怕自己这些人在外面吃不好啊。 苏立青也帮着拿东西,说:“奶奶,您受累了啊。” 奶奶笑着说:“不累不累,你们去了照顾好培茵,她胳膊还没好利索呢,吃饭的时候可别让她喝冷水,这几个碗你们带着,倒点热水给她喝。” 培茵有种捂脸的冲动,自己就是伤了个胳膊,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啊,周藏咧着嘴笑着,说:“大姥姥,您老放心就好,我们还能照顾不好培茵啊。” 奶奶说:“那就好,那就好。”培茵看到把暖瓶送到车上回来的吴建军听到奶奶说的话之后,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估计是没想到培茵被家里人这么娇惯吧。培茵拉着奶奶的手,说:“奶奶,您赶紧去吃饭去,我们都这么大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啊,您好好在家待着,下午回来我顺路呀看看有没有卖小青菜的,要是买回来咱们晚 上涮锅子啊。”奶奶说:“这个好,那我中午就把大骨头汤给炖上,建军啊,反正你晚上也是回去吃食堂,晚上咱们都来家里吃锅子,对了,你们回来的时候再去医院顺便把你嫂子叫回来 一起吃,奶奶去年做的韭花酱现在吃着也正好吃呢。”得,培茵原本是想着给奶奶找点事情做呢,这下好了,晚上那顿饭估计又得是大规模的了,培茵暗地里探口气,沿路上有很多村子,去年的时候培茵春天跟着去长城玩,就在一个村子里看见过塑料大棚,不过建的不是很规范,就是简单的搭起一个棚子,顶上用塑料布,估计是为了白天能采光吧,四周简单的用棒槌秸围着,很简陋,但是里面种的小蔬菜倒是很新鲜,培茵当时因为好奇就过去跟人家聊了两句,那户人家是为了能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有点菜吃,想着人家用玻璃建的暖房,自己没钱买那么大的 玻璃,就用塑料布代替了,其实那个时候塑料布也是很不好找的,回来的时候再去那个村子里看看,估计应该是能买些菜回来。已经八点了,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去往长城的路,培茵是个喜欢宅在家里的,更不是个记路的,平时近了就步行,远了就坐公交车,家离得学校又不远,走着都不用二十分钟,所以来京城这两年真没怎么到处去逛过,这次能去长城也是周藏跟杜明隽苏立青商量着,培茵因为胳膊上的伤已经在家里待了很久了,现在气温回升草长莺飞不冷不热的正是出门玩耍的好时候,三个人好说歹说的才让培茵答应着一起去长城逛逛,谁知道临时又加了个人,上车的时候周藏跟杜明隽直接就窜到后排坐下,苏立青看看后排比较窄,想了想,跟培茵说:“你去坐副驾驶,那边宽敞,”然后也上了后排,培茵没办法,就上了副驾驶,已经在驾驶座就位的吴建军扫了后面仨一眼,再看了看已经 在副驾驶坐好的培茵,直接就发动了汽车,汽车甩着一股青烟,轻快的就驶出了巷子。培茵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坐副驾驶那是一定要系安全带的,坐好之后刚要扭过头抓安全带呢,谁知道汽车一下子就启动了,身子一晃,左胳膊一下子就碰到了副驾驶旁边的车窗,培茵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安全带了,赶紧坐好了试了试左胳膊,没试着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了心,笑话,要是再来个二次受伤,看看这几个月养伤的经历,培 茵觉得自己真能疯了。吴建军没注意培茵的动作,后面三个因为汽车启动,注意力也没有在培茵这边,所以都不知道培茵的左胳膊撞了一下,培茵深呼吸几下,给自己压了压惊,斜睨一眼开车 的吴建军,觉得还是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反正又没什么事情,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最主要的是,这是人家的车,人家开着车拉着自己去玩的,这样找人家的茬不好。不过培茵觉得从侧面看吴建军真是帅呆了,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睛盯着前方,鼻梁高挺,培茵发现吴建军的眼睫毛很长,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在眼睛下方留下一片阴影,吴建军是谁啊,那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培茵这么大喇喇的盯着她看,他早就感觉了,过了一会了还能感觉培茵的注视,吴建军皱了皱眉,微微地一侧头,看了培茵一眼,培茵大大方方的朝着吴建军点了点头,一点都没有羞涩的感觉,然后很自然的目视前方,吴建军心里呆了一下,觉得培茵的反应很奇怪,吴建军从小长得就好看,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关注的焦点,不过因为性子孤僻,被人注视着的时候这么冷冷的一瞥,注视的人就会不好意思,谁知道到了培茵这里竟然是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吴建军的意 料。再说后排那仨,看到苏立青让培茵坐副驾驶,周藏朝着杜明隽递眼色,杜明隽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周藏不愿意过去挨着吴建军坐着,自己也不愿意啊,吴建军就跟个绝缘体似的,谁跟他在一起都觉得别扭,别说自己跟周藏这俩才大二的学生了,据说大三大三的那些师兄们都没勇气跟吴建军坐一起,这个人太冷了,就这么冷冷的看你一 眼你就浑身不舒服啊。苏立青去后排坐下之后,看到周藏跟杜明隽瞪自己,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给俩人一个苦笑,你们来不愿意挨着他坐着,我也不愿意啊,早上那顿饭吃的自己都消化不良了,再挨着他一起坐着,估计到了八达岭自己都没力气爬长城了吧。 第三百零六章 长城 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了,五个人就开始爬长城,培茵觉得自己就是来溜达溜达的,看着前面四个人快步往前走,谁知道走在前面的吴建军却转过身来,看着跟蜗牛爬似的 培茵,皱着眉头说:“你这是跟蜗牛赛跑呢,来了就得有个拼劲,怎么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呢?”培茵抬头看了看站在前面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短款的风衣,风衣的扣子没有系上,站在培茵的这个角度就看着一双大长腿,风衣里面是一件藏青色套头的薄毛衣, 人显得非常的精神,但是培茵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的火气没来由的就起来了。来了就是为了玩的,玩就要玩个痛快,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而且培茵这样喜静不喜动的最不愿意的就是大运动量的事情,要不是周藏跟杜明隽再三的跟培茵说这个说那 个的,培茵才不来呢,这下可好,来了一个嫌弃自己不尽全力去爬长城的。 培茵压了压心里的火气,说:“建军哥,我这还算是个伤员呢,来放放风就行了, 还是把这样的机会让给你们吧。”说完了培茵就靠着墙站着,欣赏起长城两边的风景。谁知道吴建军却几步走下来,一把拉住培茵的右胳膊,说:“我们是一起来的,就要一起登上最高的地方,你走不动没关系,我们带着你。”说着不由分说拉着人就往前走,培茵使劲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心里又气又急,踉踉跄跄的被拉着往前走,前面三个停下来的看到这样都惊讶的不得了,这怎么还针对上培茵了呀,还是苏立青,赶 上过来,拉着吴建军的胳膊,说:“建军哥,建军哥,你慢点,慢点,当心培茵的胳膊。” 吴建军这才松了培茵的胳膊,培茵气的眼里都有了泪了,低着头,靠着城墙,杜明隽赶紧过来,说:“没事吧,要不我陪着你在这里等着吧。” 还没等培茵说话呢,吴建军倒是严肃的说:“既然来了,就得抱着一颗一往无前的心,不争先不抢第一你来干嘛呀?”培茵咬着牙不作声,培茵觉得要是自己作声了就是跟他一般见识了,就是低着头,强忍着不让眼里的泪落下来,前世自己是个冷情冷性的,跟人没什么很亲密的交流,就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这一世跟自己家里的人相处了这么久才有了亲密无间的感觉,家里人对培茵都是疼着宠着,培茵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呀,培茵虽然是个看着好说话的,其实也是个性子倔的,杜明隽看培茵的样子,心里很心疼,拉着培茵的手走到旁边的台阶前,坐下之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绢,小声的说:“没事没事,别生气,不想爬 了咱们不爬就行了,好了,擦一擦。”培茵接过手绢,也没有擦眼泪,使劲眨巴几下眼睛,用右手搓着手里的手绢,吴建军看培茵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得劲了,想他从小接触的都是当兵的子弟,就是女孩子也是性情豪爽的,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也是争前恐后,从来没有什么男女之分,这下好了,惹得培茵不高兴了,吴建军心里也有些别扭,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矫情啊,怎么一点都不爽利呢,吴建军虽然上过战场,是个战斗英雄,不论是体能训练还是战术理论,那都是没得说的,不能不说吴建军就是一个天生的将才,但是在情商方面,就很值得商榷了,所以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周藏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去劝谁,劝培茵吧,周藏做不出来,这是自己的妹妹,人家不愿意往前冲你凭什么扯着人家就往前走?去说吴建军两句吧,周藏觉得自己又没有这个胆,想想上次全校师生面前的军事大比武,这位吴建军把去挑战他的揍得落花流水他就觉得自己的屁股疼,还是别去摸老虎屁股了吧,万一以后的时候被他找着机会弄一顿,都够自己喝一壶的,所以看到苏立青看向自己的眼光,周藏把自己的眼神往下调了调,苏立青一看就明白了,这个苦差 事还是得落在自己的身上了,心里叹了口气,说:“建军哥,培茵一个女孩子就别跟咱们一起了,让明隽陪着她在这里等着咱们,咱们仨上去看看去。”吴建军一听,看看一起坐在台阶上的培茵跟杜明隽,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又显现出昨晚上吃饭的时候杜明隽用自己的筷子给培茵夹了菜放到她的勺子里的场景,觉得心里一阵憋闷,但是为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身就往前走,苏立青松了口气,看了看周藏,周藏朝着苏立青吐了吐舌头,俩人跟着吴建军的后面往前走 。培茵回头看了看沿着蜿蜒的长城往上走的三个人,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杜明隽也不知道吴建军这是怎么了,但是今天这个事情自己心里也听不得劲,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姑娘较什么劲啊,而且还是一个胳膊受伤还没有好的小姑娘,杜明隽说:“行了,别生气了,咱们慢慢的往前走吧,来都来了,能走到哪里算哪里吧,现在下去又 没什么可去的地方,累了咱们就坐下来歇一歇。”来爬长城的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有的往上走,有的往下走,一点都没有几十年之后整个长城上面人挨人人挤人的壮观场景,随意的走在上面,摸摸已经经历千年风霜的城砖,再看看周围的景色,长城蜿蜒在崇山峻岭之间,仿佛一条巨龙,两边山上的树木开始返青,远远的看去笼罩着一层的绿意,这是几千年的成就,也是一种象征,培茵觉得每次来长城都会有一种豪情在心里,也越发的觉得人的渺小。培茵走了没一会就不在意刚才的事情了很自然的拉着杜明隽的手慢慢的往上走,这天幸亏没有风,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有些人爬的累了热了就会把外套脱下来,或者挎在胳膊上,或者搭在肩膀上,或许是因为那句“不到长城非好汉”,大家的脸上都带着一种 兴奋,特别是一些外地的,能来这里看一看也是一件很值得人炫耀的事情了吧。也不知道前面三个人到了哪里,反正培茵慢悠悠的走,走累了就歇一歇,口袋里还装着几块糖,杜明隽身上还挂着一个军用水壶,俩人歇着的时候吃块糖,喝口水,这才 是出来玩啊,想干什么全凭自己的意愿,培茵心里舒坦的想着,然后又想到吴建军那张臭脸,好心情去了不少,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递给杜明隽说:“再吃一块。”杜明隽接过来,剥了糖纸,顺手把糖纸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培茵看着杜明隽的举动,心里暗自点头,一个人的素质,从一个细微的地方就能看得出来,涵养这种东西不是你有能力就有的,就像有些人,能力很强,但是在一些小的地方不是很在乎,最后还是不能完成一件事情,培茵想到曾经非常火的一本书,就是专门说细节的重要性的,当时班里的很多同学纷纷拜读,培茵也没有免俗的跟着一起看了一边,虽然是囫囵吞枣的看,但是培茵还是从里面学到了不少东西,曾经有位同学本科毕业的时候去世界五百强的一家公司面试,他的竞争对手甚至有博士毕业的,最后那位同学却是胜出者,班里的同学都很惊讶,后来大家才知道,面试的时间很长,中午公司给面试者提供了盒饭,那位同学吃完饭之后不光是把自己的垃圾收拾好了放到垃圾桶里,还把别人没有收拾的垃圾收拾了一下放到垃圾桶里,当时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位同学自己做的,还有一位一起面试的女生跟着一起做,结果就这两个人胜出,再后来,曾经给那位同学面试的公司高层说,你们两位论专业并不是很出色的,但是你们在细节的把控上是那些专业能力强的人所不能企及的,公司最后决定录取你们两位,特别是还临时决定增加一个录取的名额,就是看重你们的这些小细节,专业知识可以再学习,但是这些 细节的处理却是需要平时日常生活的积累,其实就是一种涵养的养成。俩人溜达着,也没有觉得累,正靠着城墙欣赏长城外面的风景,就看到苏立青一脸汗水的往下走,杜明隽跟培茵喊了声“立青哥”,苏立青走过来,杜明隽看苏立青累的狼狈的样子,递过自己身上背着的水壶,苏立青摇了摇水壶,估计俩人喝了不少了,没好意思就这壶嘴喝拧开盖子,直接就把水壶的壶嘴提到离嘴巴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咕 咚咕咚”的喝了几口之后,擦了擦溅出来的水,这才把气喘匀了。 杜明隽说:“立青哥,他们俩呢?” 苏立青说:“还在往上爬呢,我是没有劲再跟着往前走了,俩人都较着劲,也不知道要爬到什么地方,我问建军哥要了车钥匙,一会咱们仨先下去。”培茵听了,觉得苏立青想的真是周到,饭都在车上,没有车钥匙自己这三个人下去也得饿着,现在好了, 有了车钥匙,我们玩够了就去吃饭,你们俩爱玩到什么时候玩到什么时候。培茵看了看腕上的表,快要十一点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递给苏立青,说:“立青哥,你先补充一下能量,咱们往回走吧,走慢点,等咱们下去了正好能吃 中午饭呢。” 苏立青剥了糖纸,也是顺手把糖纸放到自己的口袋里,说:“那就走吧,累的我呀,浑身都酥,早上吃的饭早就没了,你这糖正好。”三个人溜溜达达的就往下走,停车场非常的简陋,零散的听着几辆车,培茵看到大部分是吉普车,还有几辆高档的小轿车,大部分人都是坐公交车来的,找到吴建军的汽车,苏立青开了车门,三个人都坐在后排,苏立青说:“终于能坐下来歇一歇了,我就不应该跟着那俩人走,越走越快,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不就是出来爬个长城嘛,至 于还得分出个胜负来呀。” 杜明隽听了,不由得为周藏担起心来,你说你这不是找虐啊,跟吴建军去较什么劲啊,你不知道吴建军的能力呀,还想着去挑战,真是有点不自量力了。苏立青歇了歇就赶紧先给培茵倒了一碗热水,培茵的胳膊不得劲,来的时候奶奶再三的交代要多照顾着培茵,杜明隽拿水壶里的水洗了洗手,把放在车上的饼拿出来,用筷子把猪头肉,咸菜放在里面卷起来,卷了三张饼,三个人一人一张就这么吃了起来。 第三百零七章 青菜 都吃饱喝足了还不见那俩人回来,培茵有些担心,杜明君笑着说:“不用担心,这青天白日的还能把人丢了,一回就能回来了。”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吴建军回来了,看到 站在车旁边的三个人,没有做声,直接就坐在了驾驶室,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苏立青对着吴建军说:“回来了就要先吃点东西吧,都这么晚了。”那些饼杜明隽都已经卷好了放着呢,吴建军拿起水壶,拧开盖子“咕嘟咕嘟”的喝了一气,拿起饼三口两口的吃掉一个,又拿起一个大口的吃着。培茵不放心周藏,又不愿意跟吴建军说话,就一个劲的给另外两个人打眼色,三个人的眉眼官司吴建军又不是看不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动的说:“周藏在后面,一会就能回来的。”倒是把三 个人惊了一下子,培茵听了,再不看吴建军,往前走了两步,踮着脚尖看着从长城上下来的人。周藏那个狼狈啊,外套脱下来,胡乱的搭在肩膀上,脸色通红,满头满脸的汗,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培茵看了,赶紧上前迎接着,递上手里的水壶,周藏也没有客气,接 过来先是喝过一气,擦了擦嘴巴,杜明隽说“没事吧?” 周藏说:“没事没事。”说完了走到汽车旁边,对着已经吃了三张卷饼的吴建军说:“吴连长,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你的。” 吴建军点了点头,说:“行,我等着。” 培茵对着周藏说:“你先去车上坐着歇一歇吃点东西吧。” 周藏点了点头,坐在后排,又喝了点水,吃了两张饼,这才作罢,等俩人都吃完了,吴建军问培茵:“咱们去哪里买菜?”人家都主动来找自己说话了,培茵又不是小性子的人,说:“就是来的时候村口有棵大杨树的村子。”那个村子很小,进村子的路不好走,开不进去只好把车停在路边,几 个人下了车走着进了村。 周藏说:“培茵,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村子的呀,这么小,路还不好走。”培茵说:“去年我跟着爷爷奶奶们来的时候,回去的路上在这个村口有卖小生菜的,就来买了点,我就问人家家里怎么种出来的那个人说他们村里有弄了塑料棚种菜的,我 就跟着去看了看,那个时候比现在还早呢,外面那么冷,里面很暖和,养的那些小菜也都很精神,爷爷奶奶买了很多,我们用那个回家涮了锅子,很好吃。” 杜明隽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奶奶回家还说,要是多建些这样的棚子,咱们冬天的时候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就不用吃一冬天的白菜萝卜了。” 培茵走到村口的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先是一阵狗吠,接着有人踢踢踏踏的走过来,还问了一声:“谁啊?”听声音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等到开了门,培茵对着来人礼貌的说:“奶奶,您还记得我吗,去年的时候我来你们家买过菜的。”那位老人家得有七十多岁了,一头的白发,圆脸,穿着一件黑色的斜襟大褂子,头发整齐的梳到脑海,挽了一个小纂,裹了小脚,扎着裤脚,看到培茵,想了想,高兴的 说:“哎呀,原来是你呀,去年你来的时候还给我小孙孙一把糖块,小孙孙高兴地不得了呢,快进来快进来。”几个人进了院子,大大的院子清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种着一棵石榴树,已经抽枝了,枝头冒着绿意,四间正房,影壁墙后面有个石磨,三间西厢房,接着西厢房的是厨 房,南边的院墙搭了一个棚子,里面放着一些农具。 老太太去屋里拿出几个马扎,说:“你们这是去长城了?” 培茵接过马扎,道了一声谢,说:“对啊,奶奶,我来问问您家的棚里今年还有菜没有,我奶奶去年的时候吃了您家的菜,说味道真是好呢。”老太太说:“有啊,怎么没有,去年种了那些菜卖了好些钱呢,我儿子说我们这边经常有来爬长城的,有时间去卖点菜比种地挣的钱多了去了,去年冬天的时候把后院的棚 好好儿的收拾了,割了更厚实更透明的塑料布,早早的就种上了菜,正好有一批菜现在长成了开始卖了呢,咱们去后面看看去,看中了咱们就买着。”后院是个很宽敞的地方,这会已经被整成了一个塑料大棚,去年的时候还是简单的用竹片扎了一个架子,外面罩上塑料布,两边用玉米秸挡着,现在靠北的一边垒了一堵土墙,用竹片仔细的从土墙扎到另一边的地上,上面罩着塑料布,这样就能更好的采光,不过棚子的旁边还是放着很多的玉米秸,估计是冷的时候挡在上面保温的,这个已经是塑料大棚的雏形了,虽然小,但是很多需要考虑的地方都能考虑到,培茵有个大学的同学就是从蔬菜之乡出来的,有一年放暑假,培茵还有几个同学跟着一起去过同学的家乡,那里到处都是塑料大棚,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培茵看过,那些塑料大棚中间间隔几米之后树了一排排的水泥柱子,水泥柱子的高度从中间往两边逐渐的低下来,再把一根根的竹片跟水泥柱子扎起来,最后在上面罩上塑料布,还有一些就是跟这户人家一样,北边垒上土墙,中间也是逐渐矮下 来的水泥柱子,上面扎上竹片之后罩上塑料布,不过塑料大棚的上面有草毡子,平时就卷在土墙上面,晚上的时候就放下来,这样可以给塑料大棚保温。 培茵站在棚子的旁边,对老太太说:“您家的叔叔真是有想法的人,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老太太说:“能挣几个钱,添补添补家里,可不就得多想法子呀,这就是地方小呢,要是地方大了,种的多了,挣得也就多了,咱们种地的,现在地里的粮食都够吃的了, 就想着法的从地里多挣点钱,我们村里后山上已经有很多人家种了果树了,等到秋天你来呀就能吃上果子了。”塑料棚不大,也不高,要是进去就得一直弯着腰,老太太找了个小镰刀,说:“今年种的种类也不是很多,我儿子说先种着试一试,要是今年种好了,秋天的时候就找块大 些的地方,再弄一个大点的塑料棚,县里的农业所的人也说这样种蔬菜是个好办法呢,到时候就能多挣点。” 培茵知道里面很热,小心的脱下身上的外套,就穿着那件套头的毛衣,跟着老太太钻进棚里,另外几个人就站在外面等着。里面很热,培茵一进来就觉得脸上“呼”的一下子,估计得有个二十多度,棚里是几个畦子,种着生菜,菠菜,韭菜,还有辣椒,棚里的菠菜长得有些高,自家后院的因为一直盖着,是贴着地皮长的,培茵看看,买了一兜的生菜,一把韭菜,看看辣椒棵子上挂着几个辣椒,也摘下来,最后给了老太太三块钱,还把口袋里的糖都掏了出来, 让老太太给她的小孙孙吃。 几个人提着这些东西,赶紧往家里走,已经三点多了,到家就得四点多,还得准备晚上吃的东西呢,经过蒋娟所在的医院去跟她说了一声,回到家,奶奶已经把锅子找出来清洗了,木耳泡发好,家里有的白菜,菠菜土豆都整理好了放在盘子里,蜂窝煤炉子上的骨头汤也熬得奶白奶白的,“咕嘟咕嘟”的冒着热 气,培茵放下买的菜,跟杜明隽俩人骑着自行车就去街上买东西,粉丝,藕,牛肉片羊肉片,又买了两瓶子麻汁,现在没有现成的蘸料,都是自己和。回到家,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放着锅子了,里面加着木炭,找出大盘把买回来的肉放好了,现在天气还不是很热,肉食部也卖这些已经切好的肉片,现在的肉都是货真价实 的肉,不是那种冻得硬邦邦的碎肉切出来的,夹起红色的肉片,往锅子里一涮,整个熟了肉片还是完整的,吃起来也是香。 等到蒋娟下班过来,一家人就等着开火吃饭了,蒋娟看着餐桌上的锅子还有那些嫩绿的菜,笑着说:“这个时候就有这样的鲜菜了呀。” 奶奶说:“是郊外一个村子里有户人家种了塑料棚,里面的菜已经长成了。” 奶奶把麻汁倒在一个盆子里,放上芝麻,蒜泥,韭花酱,再加上点水,搅和匀了,用小碗盛了,每个人一碗,再在桌上放上香菜末,豆腐乳,大家团团围着开始吃火锅。杜明隽还是跟培茵挨着坐,杜明隽涮好了先放到培茵的碗里,培茵也没有客气,夹起来就吃,俩人配合的好,旁边坐着的几个人也没有说什么,到时吴建军,看了有些气闷,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气闷啊,他只是觉得培茵不应该就这么坦然的接受一个男孩子的照顾,或者说是殷勤吧,可是为什么培茵的奶奶还有培茵的哥哥都不说什么 呢,听蒋娟姐说培茵今年才十六岁,十六岁虽然没有成年,可是培茵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了,应该算是成年了,怎么能跟一个男孩子这么亲密呢?吴建军虽然算的上是一个高智商的军事人才,但是他情商不够呀,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早早的就去了部队,跟女孩子的接触都是小时候大院的那些女孩子,他觉得女孩子是不是都应该跟当初自己住的大院的女孩子一样呢,大大方方的,可以跟男孩子一起一争高低,就连自己熟悉的蒋娟姐,那也是英姿飒爽的,像培茵这么娇柔的姑娘,吴 建军还是第一次接触,想着对人家好一些吧,结果把人给得罪了,想明白事情之后,吴建军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弥补一下的好。所以,下一刻,不光是培茵有些惊呆,就连周藏跟杜明隽都吓了一跳,吴建军涮了一筷子肉片之后,直接就放在培茵的碗里,说:“多吃一点,今天上午是我不好,不该拉着你爬长城,不过你的身体素质有些差是真的,以后还是多锻炼锻炼。” 第三百零八章 紧迫 吃过饭,姜娟跟吴建军先走了,因为明天一早到学校就好,三个人就都在家里住下了,闲着没事大家就都到奶奶的屋子里说话。 苏立青说:“你们这个同学怎么这么大的气场啊,晚饭吃的我胃里硬邦邦的。” 周藏说:“这个可不是我们的同学,人家是基层官兵到我们学校里进修的,这位可不是好惹的,来我们学校里这么长时间,在体能训练上就没有人能压得过去呢。” 奶奶听了,说:“我看小吴话不多,可是个心里能藏住事的。” 周藏说:“那可不,听说当年在南方战场上,他一个人去侦察敌情的时候不光摸清楚了地形,还抓了俩舌头,立了大功呢。” 奶奶说:“哎哟,真是看不出来啊,还是个战斗英雄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觉得小吴长得像个秀才似的,说他是个大学生保准谁都信呢。” 这个时代是浓眉大眼的男子汉气概一统天下的时代,像吴建军这样带着文弱气息的花样美男其实不是很吃香,“奶油小生”在这个时代其实是有些贬义的意味在里面的。杜明隽看了看培茵,想到吃饭的时候吴建军给培茵加菜的样子,觉得吴建军并不是全部为了道歉,他现在心悦培茵,一个男人,心悦一个女的,眼睛里的东西是藏不住的 ,不知道为什么,杜明隽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紧,这才多久呀,就有人也看到培茵的美好了吗?不知不觉的,杜明隽有了一种紧迫感。培茵倒是没怎么觉得,欣赏是一回事,但是选择怎样的一个人相互的的陪伴着又是另外一回事,纯粹的欣赏跟心悦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培茵觉得自己跟杜明隽在感情上非常的契合,都是话不多的人,做事情的想法都很像,这样在以后的生活中不会因为对一些事情的看法的不同而产生什么分歧,古人说的“门当户对”其实不光说的是家世,培茵觉得这个“门当户对”最应该理解为一些对事情的观点,不管是人生观世界观还是价值观,如果两个人的三观不在一个频道或者是相差甚远,以后的生活就会有很 多的分歧,只有三观接近或者是相同,才能在生活学习工作当中互相促进,产生共鸣,才能把自己的生活过的合谐美满。杜明隽非常想问问培茵对吴建军的看法,但是又觉得如果自己问出来,或许会给两个人之间增添一些不必要的裂痕,思前想后的最终没有问出来,倒是周藏,听了自己大 姥姥的话之后,扭头对培茵说:“培茵,你觉得吴建军这个人怎么样呀?” 培茵奇怪的说:“问我做什么,我跟他又没什么交集,再说以后还不一定能够见几次面呢。” 周藏说:“今天上午我看他拉着你的胳膊往前走你很生气,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培茵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啊,或许是他觉得既然想要去做一件事情就得全力以赴的做好,做到完美极致吧,上午的时候我是有一点生气,但是看你们俩这么拼命的 往上爬,我觉得不能跟吴建军生气,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我还能跟他一般见识吗?哎呀,我这么大方的人,哪能随便的生别人的气呀。”说到最后,培茵摆了摆手。 周藏说:“你说的很对啊,我们当兵的不想着往前冲,不想着当将军,那一定就不是一个好兵。” 在一边听着的苏立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你这是意有所指吧?” 周藏看了杜明隽一眼,说:“立青哥体力不行也就算了,你说杜明隽你怎么也这么自甘落后呀,咱俩要是一起,说不定我就输的不那么惨了。” 杜明隽说:“我得照顾好培茵,我是去陪着培茵放松心情,好好是玩的,我才不跟你似的被人一激就跟点着的炮仗似的。”培茵说:“就是啊,本来说的好好的是陪着我去的,结果呢,你半路把我扔下不说,还让人把你给练的哟,我都替你害臊,你说你没那个金刚钻你去揽什么瓷器活呀,看看 ,被虐了吧,我都替你脸红呢。”周藏听了培茵的话,有些恼了,说:“我这不是一时不察吗,谁知道那家伙心眼子那么多,我又不好意思说先停下来,就这么闷着头一个劲的往前冲了,不过今天下来我觉 得吴建军这个人真是厉害,要是跟他在一起,你想不进步都不行呢。”奶奶听了半晌,说:“那是啊,‘跟着好人学好事,跟着巫婆学拿神’,身边有些什么样的人很重要,当年咱们西平城里有户人家,家底殷实,十几间的铺子,就是因为家里的孩子跟这一帮子狐朋狗友,被人引诱着学会了吃喝嫖赌的,生生的把那么大的一片家业给败光了,你们可要记着啊,以后跟人相处,要是觉得这个人不靠谱,赶紧的远 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这两条腿的人多了去了,还能找不着几个好朋友吗?” 培茵拦着奶奶的胳膊,把头靠在奶奶的肩膀上,说:“奶奶,您这话说的真好,咱们家里有您这几位老人家坐镇,家里的后辈们那得少走很多弯路呢。” 周藏听了培茵的话,皱了皱鼻子,说:“看看,看看,从小就这样,拍马溜须的还把人哄得心里美滋滋的,我怎么就没有你这本事呀。”培茵听了,坐直了身子,用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周藏的肩膀,说:“什么溜须拍马,我有那么不堪吗,我自己的奶奶,我愿意哄着,我愿意,你请我给你溜须拍马的我 还不稀的去呢。” 几个人看着这表兄妹俩的样子,都笑了起来,已经在一起这么些年了,谁什么性格大家心里都有数,什么是玩笑话什么是气话那可都是能分得出来的。时间慢慢的往前走,等到培茵最后一次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笑着说恢复的很好,可以随意的活动了,但是不要提很重的东西,奶奶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再三的谢 过大夫之后祖孙俩出了医院。培茵扶着奶奶的胳膊,奶奶笑着说:“终于把你的胳膊给养好了,奶奶这心呀可算是放到肚子里了,再过些时候呀奶奶就要回家了,都出来这么久了,奶奶还真是想咱们家 的院子了呢。”培茵听了,觉得自己要是再继续留着奶奶在这里陪着自己很自私,但是实在是舍不得奶奶回家,有奶奶在这里,培茵觉得自己的心是满的,每天下了课往家走的脚步都是雀跃的,等到奶奶回了家,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心里有一块地方就是空的,那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填满的,听到奶奶说要回家,培茵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奶奶是能感受到培茵的情绪的,奶奶拍了拍培茵的手,说:“培茵啊,孩子大了就得离开自己的父母家人到外面去闯一闯,你小小的年纪就来这里上学,我跟你爷爷还有你的爹娘心里都很不放心,那个时候你三哥还在这里,我们觉得有个人能照顾着你也是好的,但是人总的学着长大,要学着在没有亲人的地方活的顺顺当当的,就算是以后你毕业了,要回 到咱们那边工作,现在你也要学着在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地方过的开开心心的,你呀,从小就懂事,其实奶奶知道,你这个孩子呀,心里总是放不下家里的人。”培茵听了奶奶的话,心里酸溜溜的,上辈子自己品尝了孤独的滋味,原本已经接受了要一直孤独的,后来老天给了自己这样大的一个福缘,有了这样相亲相爱的一大家子 ,那份渴望亲情的心被一点一点的填满了,所以培茵很惧怕一个人,培茵总是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陪着自己,现在听了奶奶的话,培茵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已经十六岁的培茵一米六五的个子,两只手抱着奶奶的一只胳膊,沿着马路边慢慢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着奶奶说的话,奶奶这一辈子养大了沈父几个孩子,送着孩子们到很远的地方求学,然后尽自己的力量帮着孩子去实现他们的理想,后来又是培茵这一辈的孩子们,孩子们大了,就要走出家门,走着走着,培茵把头靠在奶奶的肩膀 上,这个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影其实蕴含着非常巨大的能量,就是这个已经不在挺拔的身体,养大了一帮的儿女,然后看着儿女们为着自己的理想陆续的走向远方。奶奶回家被提上了日程,大姑推掉一切能推掉的事情来家里陪着自己的母亲,只要是没课,培茵都会陪着自己的奶奶,帮着奶奶出去采买要带回去的特产,陪着奶奶在家 里收拾东西,哪怕什么都不做,就是单纯的陪着奶奶坐着,培茵都觉得是一种幸福,培茵觉得,能被爱自己的亲人还有自己爱的家人陪着就是一种幸福。农历的三月,草木葱茏,奶奶已经定下了回家的日子,并且跟家里人打电话说好了什么时候去接站,大姑还没有去买票呢,就接到一个国际长途,奶奶回乡的日程被打乱 了不说,已经出国快要两年的培田也要回来了。 大姑接到电话就来找奶奶,一脸的惊喜,说:“娘,省修有信了,培田打电话过来说,省修的孩子要来这边探亲了。” 奶奶听了,一下子站起来,说:“真的吗?哎呀,赶紧去跟你三婶说一声 ,你三婶这些年就盼着省修能回来看看她了。” 大姑说:“电话是培田打回来的,说省修现在还不能回来,不过省修的孩子能回家看看呢,他们几个现在正在办理回国的手续,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奶奶说:“省修怎么不能回来呢?”大姑说:“这个事情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您呀先稍微的等一等,咱们等着培田他们回来了再一起回家,这次咱们家里的人都回去。” 第三百零九章 归来 家里人知道省修大爷家的孩子要回来是个什么情形培茵不知道,这两天奶奶精神高度的亢奋,培茵很担心,这么大的年纪了,要是这么大悲大喜的再有个好歹,大姑也是 担心这个,这几天带着姜娟住在家里,不时的给奶奶测个血压,交代奶奶千万不要太激动。快要两年了,培茵又见到了自己的三哥培田,远远的看到那个记忆中的身影快步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培茵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了,现在的培田,更加的挺拔英俊,一件休闲的呢子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胳膊上,鸡心领的羊毛衫,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原本拖着行李箱边走边找人的,看到培茵,咧着嘴就笑了起来,脚步随着越走越快 ,等走到培茵的身边,看到培茵红了的眼睛,笑着说:“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从小就没看你哭过几次呢。”培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是想你想的嘛。”培田大概是没想到一直很内敛的妹妹能说出这样直白的话,语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哽咽,说:“我也想你了,想咱爷 爷咱奶奶,还有咱们家的人。”培茵是跟着赵戈一起来接人的,培田看着一身军装一脸肃容的表哥,热情的喊了声“表哥。”赵戈点了点头,说:“回来了,别人呢?”培田这次是带着省修大爷家的一个哥 哥一个姐姐回来的,因为着急见到家里人,培田下了飞机就一个劲的往前挤,听了赵戈的话,回头看了看,说:“那不是,过来了。”培茵看过去,两个人往这边过来,前面走着的那个男的看着跟培田差不多的年纪,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件短款的风衣,拉着行李箱,脸上带着微笑,后面跟着一个 二十来岁的女的,大波浪的披肩发,红色的风衣,脚上是一双短靴,整个人看起来带着几分英气,妥妥的御姐范,也是一脸的笑容。 等到两人走近了,培田说:“表哥,培茵,这位是省修大爷家的堂哥,叫沈檀,这位是省修大爷家的妹妹,叫沈茜,我跟沈茜是大学的校友。” 赵戈说:“欢迎欢迎,我是你们大姑家的孩子,叫赵戈,这个是你们省思叔叔家的妹妹,叫培茵,好了,都认识了,咱们赶紧回家,姥姥还在家里等着呢。”回到家,培田站在垂花门前,看着院子里已经满树青翠的石榴树,眼睛氤氲,听到动静的奶奶赶紧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站在垂花门前的培田,颠着小脚就往垂花门前跑, 培田见了,赶紧放下手里的行李,嘴里喊着“奶奶”,上前一把扶住奶奶的胳膊,说:“奶奶,我回来了。”奶奶眼里的泪留了下来,仔细的端详的自己的孙子,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着又长高了。”一边说着一边擦着眼里的泪,培田咽了两口唾沫,把哽咽咽了下去,眨 了眨眼睛,说:“奶奶,你看我长的比以前好看了没有?”奶奶听了,“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说:“好看,好看,看着更精神了,你省修大爷家的孩子呢?”说着就往培田的身后看。沈檀跟沈茜这次回来带了不少的东西,这会已 经把东西从车上都搬了下来,提着东西走进了院子,听到奶奶的话,兄妹俩看了看对方,齐声喊了一声:“大奶奶好!”奶奶听了,一手拉着一个,特别是仔细的端详着沈檀,因为激动,嘴唇都是哆嗦的,奶奶说:“像,像你爹,当年你爹就是你这么大的岁数,这一走就是几十年呀,快,先 到屋里歇一歇。”培田跟苏立青赵戈一起把东西搬到家里来,奶奶已经带着沈檀跟沈茜去堂屋坐下了,培茵看了,去厨房把茶壶茶杯端到堂屋,给俩人倒了茶水,奶奶拉着沈檀的手,说:“ 你爹呢,身体好不好?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一看,你奶奶这么些年一直就盼着呢。”沈檀说:“大奶奶,我父亲身体挺好的,这些年一直在m国,因为一些原因我父亲现在不能回来,就让我们兄妹先回来看一看。”或许是因为在国外生活,沈檀的中文说的不 是很溜,带着一点的口音,但是仔细一听,还能听出一点的西平味道,估计省修大爷在家里一直讲方言的吧。旁边坐着的沈茜说:“大奶奶,我父亲这些年一直念叨着家乡呢,我们俩从小可是听了不少咱们老家的事情,父亲说南岭上的枣特别甜,等我们回去的时候让我们一定想办 法带一点回去呢。” 奶奶说:“对对,咱们南岭上的枣树都是多少年了,当年你爹跟家里的姑姑叔叔们都喜欢到南岭上打枣,这都是几十年的事情了。”大姑这时候下班回来了,看到坐在堂屋的侄子侄女,非常的高兴,见过之后,大姑说:“你们呀回去告诉你们父亲,以后的政策会越来越好,等到时机合适了,你们父亲就能回家来看一看了。”两个人听了,眼睛一亮,自己的父亲这么些年来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家看看,看看自己的娘,看看曾经养育过自己的家乡,父亲做梦都想着回来看 一看,如果父亲的这个愿望能够实现了,对自己的家来说都是一件幸事。欢迎晚宴是奶奶带着培茵做出来的,都是地道的家乡菜,吃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子话就去休息了,明天中午的火车,这一大家子要回沈家村,估计家里的人已经开 始准备着了。培茵已经跟学校请了假,要跟着一起回家,请假是大姑帮着请的,培茵的成绩很好,在老师的眼里是个乖巧的好学生,再加上又是家里的人帮着来请假,还是要跟着回老 家,班主任储雁回跟系里的领导请示之后同意了,培茵心里很高兴,过年没有能够回家,这次还能补上,天知道培茵想家想的晚上做梦都能梦到家里的人了。苏立青等到培田回来就开始跟培田汇报这两年他们的生意的事情,培田对苏立青非常的满意,要知道培田的同学已经毕业回了南方的老家,苏立青还能跟那位同学一起经 营着这边的生意,要是没有能力,这个场面是撑不起来的。培茵挺喜欢沈茜,这个从小生长在国外的姑娘,可不是个香蕉,普通话说的很地道,家乡话也能说不少,听到奶奶跟培茵说家乡话,也能插上那么一两句话,奶奶听了很高兴,沈茜呢,也很喜欢跟奶奶说话聊天,培茵觉得沈茜也就是光有那副御姐范,其实是个很温和的邻家女孩,但是,后来的事情证明培茵的眼光有问题,还是不能看到 事情的本质,沈茜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培茵证明,御姐范就是御姐范,这幅乖巧的样子也只是在自家人的面前才有的。因为有了家里人的陪伴,培茵觉得这趟旅途也不是那么难熬了,火车上人不是很多,这个说的是卧铺这边,至于硬座那边,培茵就不知道了,听说那边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听上了年纪的人说,就是在车座底下都有人铺上报纸躺着睡觉,车厢之间的连接处更是挤的满满的,甚至厕所里都有人,后来,培茵曾经听自己的一位同学说过,他哥哥在世纪之初火车没有提速的时候从南方的学校里坐火车回家,整整八个小时,就这么举着行李箱,八个小时呀,就算是你举不动了想着放下行李箱都不行,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没地方放下,培茵上学的时候已经有了动车,从南到北就是坐火车一天的时间就能到了,条件差点的坐个普通的座位,条件好点的做个商务座,想 着躺着睡觉都可以的。 票是大姑帮着买的,直接包了一个卧铺间,放好了行李大家就坐在一起聊天说话。培茵一直挂念着于佳怡,后来的时候于佳怡也曾经给自己写过一封信,说自己在学校里找到了培田,不过大概是学习很紧张吧,刚出去,语言就是一大难关,培茵不想分了于佳怡的精力,大概是于佳怡也实在是没什么多余的精力给培茵写信,两个人的通信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是说一些学习上的事情,培茵这次见了培田,就问起了于佳怡 的事情。培田说:“于佳怡刚去的时候情绪不是很好,不过这个小姑娘非常有韧性,自我调节能力也很不错,学习很刻苦,我见过她几次,除了第一次是她打听着找到我的,后来的 几次都是在学校里遇见的,来去匆匆的,学习的劲头也很足。” 培茵说:“于佳怡骨子里就带着一股不服输,以后一定能够把学习搞好的。”培田点了点头,说:“对啊,我们这些出去留学的,都恨不能一天四十八个小时,生怕学不好对不起祖国,对不起我们身后的家里人,刚到的时候压力特别大,语言就是一 个大难关,学不好语言别的什么都学不好,不过我们都挺过来了,听说已经有很多回国参加祖国建设了,等我再学一年,拿到了学位证书我也要回来。” 培茵点了点头,说:“嗯,我们大家都想你了,特别是过年的时候,你不在家总觉得少了很多似的,咱娘还怕你在那边过年吃不上饺子呢。”培田说:“吃上了,过年的时候大使馆组织我们一起包水饺呢,我寄宿的那户人家都很喜欢我的手艺,平时看我学习不忙了才请我给他们家里做两道菜,很重要的节日或者是纪念日才买好了材料请我帮着包水饺呢,那户人家家里人都很好,对我很热情,刚到那边的时候怕我想家,珍妮大婶还专门去学习做中国菜,不过做的不好,还是我看她有些尴尬,露了一手,他们吃了之后都称赞我做得很棒,我们的关系才更加融洽了,因为我,他们一家人现在都对咱们国家很感兴趣,珍妮大婶说等有机会了一定来咱 们的国家看一看,看一看这个神秘的东方古国。” 培茵听了,笑着说:“哎呀,三哥,你这算不算是厨艺外交呢?” 培田点了点头,说:“大概是吧。”奶奶做了很多吃的带着路上吃,培茵发现沈檀跟沈茜都很喜欢用饼卷着奶奶自己炒的咸菜丝,沈檀吃了之后说:“大奶奶,我决定这个就是我父亲一直跟我们说的那种家乡的味道吧,我父亲一直跟我们说家里炒的咸菜丝卷在用面烙的饼里是个什么滋味,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个味道啊。” 第三百一十章 缘由 旅途漫漫,大家坐在一起就是说话聊天了,奶奶很奇怪培田怎么找到省修大爷家的,沈茜听了之后,笑着跟大家说起这里面的事情。沈茜从小受父亲的影响,对祖国的事情非常的关注,国家开始往国外公派留学生,还是高中生的沈茜就参加一些当地的华人华侨跟留学生一起组织的活动,后来上了大学 ,沈茜更是经常参加一些自己的国家派过来的留学生组织的活动。前些日子,大使馆给留学生组织了一个聚会,有个小节目,每个人说几句家乡话,培田一开口,沈茜就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的老乡,沈茜就找培田说话,结果两个人都姓沈,旁边还有人笑着说他俩是一家子,两个人再深入的谈下去才发现,竟然是一个村的,培田不知道自己的省修大爷现在在这边,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省修大爷在海岛,沈茜呢,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位是自己的堂哥,回到家就兴奋的跟自己的父亲说找到一个沈家村的老乡,沈省修听了,心里很激动,在这异国他乡能找到一个村的那得是多么大的缘分呀,沈省修就让沈茜安排着要在家里宴请自己的家乡的人,培田跟沈省修见面之后互相一说自己的姓名,沈省修老泪纵横,这是自己的子侄,培田很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的省修大爷能在这边见到,培田详细的跟省修大爷说了家里这些年家里的事情,省修流着眼泪听完了培田的话之后,说:“自从两国建交我就一直找人想着要回家看看,看看我的老娘,看看我的家乡,因为一些历史的原因,那边一直没有给我回复,培田啊,我做梦都想着回家看一看啊,看看咱们的小院子,再去咱们的南岭上转一 转。”培田知道省修大爷当年是敌军那边搞情报的,而且军衔不低,现在虽然已经在这边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了,但是那段历史始终是摆在那里的,既然国家现在还没有相关的政 策说让这些人回家看一看,估计是都不能回去的。沈茜在一边听着自己的父亲边说边流泪,等到省修大爷情绪稳定了,说:“父亲,要不然我先回去看一看吧,我现在在这边就是一个学生,没什么历史问题,我就是回家去 看看奶奶他们,这样还不行吗?”省修大爷听了, 眼睛一亮,说:“行啊,怎么不行,我赶紧问一问大使馆那边,如果可以,你们赶紧回去看一看,给我录个像,让你们的奶奶看一看我,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们的奶奶录一段,也让我看一看我已经好几十年没有见到过的母亲。”省修大爷说着说着有开始擦眼泪,培田一听,这样也是一个好办法呀,看国家现在的样子,以后省修大爷还有很多跟省修大爷一个情况的人早晚的都能够回去的。第二天省修大爷就去大使馆询问了相关的情况,大使馆那边给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这边赶紧给大姑那边 打了国际长途,现在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接到国际长途的,虽然已经没有什么积极斗争了,但是对国外一些敌对势力的防备还是始终紧抓不懈的。 大姑接到电话紧跟着就来家里跟奶奶说了,这才有了现在一大帮子人一起回身家村的事情。沈檀是个话不多的人,听培田说他现在已经在自家的公司里上班,能力很强,是个非常有眼光的商人,培田因为学的是经济,跟沈檀非常有共同的话题,两个人就一点的事情能够引申出很多的论断,往往对方还能够很同意自己的观点,一路上,一个人用夹杂着口音的普通话,偶尔的会带着一两句的英文,另一个呢,用普通话偶尔的会有 一两句的西平土话,两个人谈的非常的投机。经过一下午一晚上的行程,火车终于到了西平火车站,现在的火车还是封站必停的那种,只是停的时间长短,有些停几分钟,有些则是为了给前方的火车让路一停就是二 三十分钟,所以坐到那样的慢车就得有足够的耐心,哪里像几十年之后的人们呀,坐几百公里的火车一个小时还嫌慢。火车还没有停稳当,培茵就看到自己的父母在站台上翘首以盼,培茵高兴的从窗户跟自己的爹娘挥手,沈父沈母从车窗看到培茵,高兴的跟着渐渐停下的火车跑了几步, 在车厢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大家拿着行李下来之后,沈父一脸激动的看着沈檀沈茜,沈母一把拉过培茵,先扶着胳膊看了看,培茵笑着说:“娘,我已经全好了,前两天去医院复查,医生都说已经好 好的了。” 大姑说:“咱们先回家吧,三婶子估计已经等着急了吧。” 沈父说:“对对,赶紧走,赶紧走,三婶自打知道你们要来,高兴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对了,瑶瑶知道了马上就往这边敢,估计下午就能到家了呢。” 大姑听了,说:“哎哟,高原那边坐火车能赶回来吗?” 沈父说:“瑶瑶打电话过来说有运输机去那边送东西,她难得的让老周给走了个后门,跟着人家的运输机先到了中原那边,再想办法往家里赶呢。” 大姑点了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出站口停着两辆吉普车,这是沈父找周大元帮着借的,为的就是能好好的迎接远道而来的自己的侄子侄女,或许是知道现在国家的一些情况,沈檀沈茜看到停在出站口的两辆吉普车,脸上的表情很激动,他们家的条件很好,家里汽车就有几辆,但是想到家里的情况,再看看这两辆吉普车,沈檀沈茜觉得家里人对自己这一对兄妹表示了最 热烈的欢迎之情。 培田看到吉普车,说:“哎哟,这么高的欢迎规格呀?”沈父听了,轻轻地拍了培田的肩膀一下,说:“去,咱们家离这里这么远,还能让沈檀沈茜坐自行车过去呀,沈檀沈茜呀,现在条件不是很好,你们也不要嫌弃条件鄙陋, 等到以后条件好了,咱们一定用更好的汽车来接你们。” 沈檀感激的说:“叔叔,谢谢您,您真是费心了。”沈父说:“不费心,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的父亲现在回不来,你们俩是代表你们的父亲回家来看看的,我这个当叔叔的就得拿出我们最大的热情来迎接你们,走,咱们赶 紧回家,家里都等着急了。” 三奶奶天不亮就起了床,跟她一起睡觉的周兵看了看窗户外面,黑漆漆的,揉了揉眼睛说:“姥姥,几点了呀,你怎么起来了?” 三奶奶说:“你睡你的,姥姥年纪大了,觉少,睡不着了,你再睡一会,等到点了我喊你起来。”周兵点了点头,趴在被窝里接着就睡着了,三奶奶看了看周兵,摸了摸周兵的脑袋,叹了口气,自打接到大姑从京城打回来的电话,三奶奶的心就一直是这种激动的状态,盼了几十年,想了几十年,虽然孩子还不能回来,但是孙子孙女要回来看看自己了,这是自己做梦都想要实现的事情呀,等到有人告诉自己,自己一直梦想的事情要实现了,三奶奶又觉得非常的不真实,总觉得这是在做梦,这几天就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好觉,总会想起自己的孩子,总会想起送自己的孩子走的时候那个年轻的背影,记得最后一次送省修走的时候,省修告诉自己,等到把日本鬼子赶出咱们国家了,就能回来好好的孝敬自己的娘亲,可是日本鬼子被赶跑了,国家也解放了,孩子却没有回来,有人告诉自己,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就死在了京城的城外边,自己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没了,等着孩子回来的念想一直就没有变,那些年有人说省修是个大特务,还有人要来拉了自己去批斗,大哥大嫂护着自己,把自己护在这沈家的后院这么些年,省玉跟自己说,省修有信了,不过现在还不能回来,让自己保重身体等着省修回来看自己,这些年自己不敢生病,不敢把自己的身子弄坏了,就怕等不到孩子回来看自己,前两天省玉打电话来说省修的孩子要来看自己,是从遥远的m国来看 自己的,这仿佛就是一本梦啊。三奶奶叹了口气,关了炕头的那盏小灯,这几天家里的人都在准备着迎接省修家的俩孩子,听说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省修这下也是儿女双全的人了,三奶奶一边心里想着事情,一边轻手轻脚的出了自己的院子,院子里的草木已经都抽枝发芽,太阳还没有出来,周围一片的昏暗,东边的天际是一片浅紫色的光线,三奶奶又去了厨房,看了看准备好的食材,这些都是当年省修爱吃的菜,因为自己的手艺,省修从小嘴巴就刁,也不知道这么些年在外面都吃的怎么样,也不知道省修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家乡菜 的味道呢。二奶奶这些天睡的也不是很好,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穿衣服出来看到厨房的灯光就知道一定是三弟妹了,想想三弟妹也是可怜的,这么些年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面,是生是死在外面都不知道,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孩子的信,孙子孙女还要回来看看,这么些年的等待最终是没有白费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见面 三奶奶在厨房里再一次的检查已经准备好的食材,知道省修大爷家的孩子要回来,爷爷早早的安排培华去供销社买一些稀罕的食材,现在菜园子里种的蔬菜都还没有长成,不过有些村子听说用塑料布做了大棚种了点稀罕的蔬菜,爷爷吩咐沈父一定要买回来,哪怕是多花一点钱都不要紧,那些肉菜不敢早早的买下,不过可以去定下来啊,隔壁徐家村有个杀猪的,这两年偷偷的自己杀猪,爷爷去人家家里问过了,正好今天一大早要杀一头猪,爷爷早早的就订好了猪肉排骨,人家听说是省修家的孩子从国外 回家来,答应一大早收拾好了就安排家里的孩子送过来。 二奶奶说:“他三婶,这才几点呀你就起来了啊,再睡会歇一歇吧,这几天你可没有好好的睡觉呢。”三奶奶听说省修不能回来,就安排家里的俩孩子回来,想着省修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自己做的饭菜,穿过自己做的衣服了,就用细棉布给省修大爷做了一件小立领的长袖褂子,针脚细密,都是手工缝制的,沈兰看三奶奶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的缝制,想着帮着用缝纫机做,三奶奶拒绝了,三奶奶说,当年你省修爷爷就是穿着我亲手做的衣 服从家里走的,我已经几十年没有给孩子做过一件衣服,这件衣服还是我自己亲手缝吧。“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省修大爷的归程,因为种种的原因,迟了几十年,家中慈母盼儿归,离乡游子想亲娘,现在,眼看着这几十年的 念想就要成为现实了,三奶奶的心里反而是平静了很多很多。三奶奶用手抚摸着那个青绿的大冬瓜,这个冬瓜也是在人家的塑料大棚里买来的,这厨房里的蔬菜都是很稀罕的,为了孩子的回家,这个家里的人做了很多的事情,为的就是孩子回来了,能够享受一下这个家的温暖。三奶奶说:“二嫂,我这几天就觉得是在做梦呢,想了几十年,盼了几十年,冷不丁的说省修的孩子要回来看看我,我觉得 真是不真实呢。”二奶奶拉着三奶奶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坐下来,说:“他三婶,孩子们回来看望你这是真的,你呀,好好的保重身体,等过两年省修也能回来,当年省修走的时候还是个大小 伙子呢,现在也是儿女双全的人呢,还有瑶瑶,这次也回来,他三婶呀,咱们家的好日子呀,都在后头呢。”三奶奶轻轻的说:“是啊,咱们家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咱们这个加家呀,当年付出了那么多,省修他爹的命都搭上了,你说怎么就不能让省修回来看看我,回来给他爹上上坟呢,二嫂,我想不明白呀,怎么就不能呢,我的孩子,我知道,他是个有家国大义的人呀,怎么说是特务就是特务呢,二嫂,怎么就能这么对待我们家呢。”三奶奶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有些竭斯底里的嚎啕,二奶奶叹了口气,揽着三奶奶的肩膀,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妹,这么些年,一直没有掉过眼泪,为的就是心里这口气,我们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谁的事情,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家,我们母子分别这么些年,心里的委屈一直就憋着,今天,听到孩子们要回来看自己,这口气终于能 够撒出来了,二奶奶一边擦着自己眼里的泪,一边轻轻地拍着三奶奶的后背,轻声的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憋了这么些年,好好的哭一场就什么都好了。”爷爷站在北屋的门口,望着厨房里嚎啕大哭的三奶奶,抬头看了看已经是碧蓝色的天空,院子里的梧桐树已经长出碧绿的手掌大的叶子,微风拂过一阵飒飒的响声,院子 外面的树林里传来一阵阵啁啾的鸟鸣,处处散发着博博的生机,爷爷叹了口气,这个世道啊,终于是彻底的变了,以后只能是越来越好。因为沈省修家的孩子要从国外回来,沈家村很多跟沈家关系好的都过来帮忙,田书记一大早就跟自己的老妻过来了,在外面上班的上学的今天统统的请假回家,这是爷爷的命令,爷爷说,你们什么时候都能够好好地建设国家,好好的为了建设国家努力的学习,但是你们的省修大爷的孩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回来的,人家那么大老远的 从国外回来看家,你们就得都回来,一声令下,上班的上学的都请了假,就连培军,也在往家赶的路上,晚上就能回到家里。沈家小院到处都是说笑声,厨房里三奶奶带着省全大娘,刘瑜茜,沈锦华忙碌着,今天要做好几桌子的菜,村子里很多人家都要来吃饭,家里的两口大锅不够用的,培华早早的就在厨房的门口又支了一口大锅,里面蒸着香喷喷的馒头。几个孩子前院后院的跑着,已经十四岁的周兵带着果果朵朵还有蔻蔻满院子的跑着,璇姑姑家的晓霞年前已经结婚了,晓霞是在县里的师专毕业之后来沈家村的小学当老师的,别看人家才二十三岁,已经有五年的教龄了,找了徐家村的一户人家,对象是个当兵的,结了婚 之后就回了部队,现在晓霞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袖褂子,两条油亮的大辫子搭在肩膀上,这会正蹲在井台边刷盘子刷碗。璇姑姑跟培华去村子里借桌椅板凳,家里的这些明显的不够用的,不过农村就是这样,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的都是满村子里的借家什用,用完了洗刷干净还给人家就好,有 些讲究的人家还的时候给人家几块糖或者是什么小零食,村里人也是因为这些借借还还的关系相处的很是融洽。 厨房里香气扑鼻,一阵一阵炒菜的“刺啦”声,砂锅里熬煮的“咕嘟咕嘟”声,还有油锅里炸着的藕盒,排骨的欢快的“吱啦吱啦”声,共同交织出一曲欢乐的厨房交响曲。 省全大娘用铁笊篱翻了翻油锅里炸着的藕盒,说:“三婶,这藕盒闻着真是香呢,咱们村里也没有谁能比你做的还好吃了。” 三婶说:“咱们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做这个,过年家家户户的做这个,你闻得多了不觉着,这个时候做的少了你闻着就是香。”培华在厨房里按了一个换气扇,厨房里虽然热气油烟的不少,人在里面倒是没觉得怎么难受,省全大娘说:“当年我还见过一次省修大兄弟呢,瘦高的个,白生生的,我听 我们家省全说,省修大兄弟是咱们这十里八庄的又名的俊小伙呢。” 三奶奶说:“唉,我那里也没有省修的照片,前些年为了怕人家来抄家,都给烧了,我们家省修的样子我都快要忘了,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省全大娘看三奶奶又有些伤感了,赶紧说:“这不是孩子们先回来看看您吗。您呀就把心放肚子里,既然孩子们能回来看看您,省修大兄弟回来还不也得快了呀,我听我娘家大哥说呀,现在很多有历史问题的人呀,都回国来投资报国了,我大哥说他们那边有个资本家,解放前带着家产跑到国外去了,现在带着家产又回来了,听说呀国家都 有领导人出面接待呢。”三奶奶说:“是吗?哎呀那我可放心了,我呀现在想开了,我得好好的,好好儿的等着我的省修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娘,我还得带着孩子去他爹的坟头上跟他爹好好地说说, 我呀把孩子盼回来了呢。”省全大娘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说:“对,您这样想呀就对了,看看咱们现在过的日子,再想想前几年,我觉得咱们呀能顺顺当当的过到现在就是最好的了,看看形势,以后 只能越来越好,三婶子,您呀,就等着省修大兄弟回来好好的孝敬您吧。”十点多钟,两辆吉普车缓缓地开进了村子里,沈茜从车窗往外看,看到那棵大槐树,高兴的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奶奶说:“大奶奶,看,大槐树,我父亲说咱们村子口有棵 大槐树,是不是就是那一棵?”奶奶说:“对啊,这棵大槐树已经很多年了,咱们村子里年纪最大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栽下的,这么些年了,风风雨雨的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们,我们出去了再回来,只要 是远远的看到了这棵大槐树就知道要回家了,这心里呀就熨帖的不得了。” 沈茜说:“大奶奶,到时候我一定要跟您还有大爷爷,二爷爷二奶奶还有我奶奶在这里拍一张照片,带回去给我父亲看一看。”看到吉普车进了村子,已经有人去沈家院子里报信了,三奶奶听说吉普车进了村,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大门口跑,跑到门口,又不敢再往前走了,就这么扶着门框站着,看着两辆车缓缓地停在大门口,看着从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直到两个年轻人并排着在大门口跪下来,三奶奶这才捂着嘴“呜呜”的哭出来,上前扶着两个孩 子。 旁边围着的人看到三奶奶的样子,很多都擦着眼里的泪,这母子分别几十年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痛苦能比得过一个母亲跟自己的孩子生生分别这么多年而不能见面了。沈檀眼里流着泪,跪下之后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对三奶奶说:“奶奶,这是替我的父亲给您磕的头,父亲说他不孝,这么多年没有在您的膝下尽孝,让您老人家等了他 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回来,父亲说请您一定要等着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三奶奶哭着拉着沈檀的胳膊,说:“好孩子,快起来,奶奶知道,奶奶知道你爹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们能回来看看我奶奶心里很高兴,快起来,咱们家去。” 沈檀跟沈茜又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给三奶奶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一边一个扶着三奶奶的胳膊进了家门。村里很多人都来沈家凑热闹,现在已经承包到户了,地里的活只要是不耽误了,还能有点空余的时间走走亲戚,看看朋友,或者是相处的好的凑一起做点好吃的喝两盅,大家觉得日子过的越来越舒心,这次沈家沈省修的孩子从国外回来,村里很多人早早的就从地里回来,想着看看沈家三房的人长的什么样子,据说,当年的沈省修的爹是出了名的好看,沈省修长的也很俊,就是不知道沈省修的孩子长的是不是也是那么出色。 第三百一十二章 接待 到了院子里,三奶奶给沈檀沈茜介绍了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之后,就是培田拉着兄妹俩给介绍家里的人了,爷爷奶奶们给兄妹俩准备了红包,沈檀结果红包之后有些不 好意思的说:“我已经毕业了,现在都自己挣钱了,还要拿红包吗?”三奶奶说:“这是长辈们对你们的一点心意,拿着就好拿着就好。”沈檀这才仔细的把红包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虽然红包就是用平常的对子纸包了几十块钱,但是这是自家的长辈对自己的一片心意,这个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所以,沈檀珍而重之的把红包收起来,沈茜也是一样,结果红包之后还用家乡话对着爷爷他们说了谢谢,二爷爷笑 着说:“哎哟,这土话说的真是地道啊,茜茜要是跟着我出去,就这一口话别人就不知道这是从国外回来的孩子呢。”沈茜笑呵呵的说:“二爷爷,我也就会说简单的几句,再多了就不行了,不过这几天我可要跟着您,好好的学一学,回去的时候我跟我父亲比一比,看看我们俩谁说的地道 。” 三奶奶笑着说:“行,你好好的学一学,咱们呀不管到了哪里都不能忘记咱们的家乡话。”中午饭沈家院子里摆了五桌,沈檀沈茜陪着家里的几位老人家还有田家的三爷爷在爷爷的炕桌上吃的,田家的三爷爷已经八十多了,身体还是很硬朗,听说沈省修的孩子们回来了,抬脚就来了沈家,看到沈檀沈茜,仔细的端详了之后对三奶奶说:“我看还是丫头长的像省修多一些。”三奶奶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呢。”沈茜听了,笑 着说:“我长的像我的父亲,我哥哥长的像我们舅舅多一些,我舅舅还说要是我哥哥长的像我父亲一定更帅呢。” 三奶奶说:“茜茜啊,你母亲是?”沈茜说:“我母亲也是从大陆过去的,当年的时候跟我父亲是一个学校的,后来在海岛那边又遇见了两个人就成了亲,后来我父亲带着我母亲还有我舅舅一起去了m国,我 跟我哥哥都是在m国出生的。” 三奶奶说:“唉,也不能去你们姥姥家走走亲家。” 沈茜笑着说:“哎呀,奶奶,等我父亲母亲回来的时候您就知道了,您这个亲家呀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呢。”沈檀沈茜边吃边听着自己的奶奶讲解每一道美食,觉得自己的奶奶不愧是从御厨家里出来的,做的饭菜的味道好不说,那色泽,那香味,看着闻着就觉得肚子饿,三奶奶 怕两个人吃不好,一个劲的往两个人的碗里夹菜。沈茜放下筷子,对三奶奶说:“奶奶,您别总是给我们俩夹菜,您也赶紧吃一点吧。” 三奶奶笑着说:“奶奶看你们吃心里高兴,奶奶盼了这么些年,终于能给你们做饭吃了,奶奶心里高兴,真的。” 沈茜叹了口气,拿起筷子端起碗,大口的吃着碗里的菜,三奶奶看了,欣慰的不得了。饭后没一会功夫,瑶姑姑就回来了,带着周青,娘俩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连夜赶路,这几千公里硬是用了一天一晚上就赶了过来,在以后有了动车高铁的几千公里不算是很远,但是现在不行呀,火车很慢,公路路况很差,瑶姑姑硬是磨着瑶姑父走了后门,先是把娘俩送高原送到了中原那边,又从中原那边找人帮忙送到了齐城,从齐城那边的军区找人帮忙坐了个军车,一路上连饭都顾不得吃,培茵看到瑶姑姑飞样子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瑶姑姑不说是披头散发满面风霜,嘴唇因为没喝上水都干裂了, 身上的军装皱皱巴巴的,不过身姿还是依旧的笔挺。见到沈檀沈茜,瑶姑姑眼里含着泪,这是自己的哥哥的孩子,他们身上留着一半跟自己一样的血,当年哥哥带着年幼的自己从西平城里走出去,这一走就是几十年,现在 哥哥的孩子回来了,那哥哥回家的路还远吗? 瑶姑姑一手拉着一个,把自己眼里的泪眨巴没有了这才笑着跟三奶奶说:“娘,我看着茜茜倒是跟我哥长的很像呢。” 三奶奶说:“都这么说呢,你哥哥长的就像你爹呢。”三奶奶说着说着情绪又有些失落了。瑶姑姑说:“哎呀,娘,您看您,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呢,来,咱们先进屋,您先给我们娘俩弄点吃的,我们娘俩舍了命的往家里赶,从昨天中午就没有怎么吃东西呢,哎呀,饿死我了。”三奶奶听了,赶紧招呼着周青跟瑶姑姑一起进屋,厨房里还有饭菜,三奶奶也不敢让这娘俩吃干馒头,和了点鸡蛋面,擀了鸡蛋面条,下了之后舀了点用 老母鸡熬的高汤,放上几片火腿,说:“你们娘俩呀肚子里空,先别吃硬的,先吃点面条软和软和肠胃,等晚上我再做好吃的咱们吃。”瑶姑姑跟周青已经饿得前肚皮贴着后脊梁骨了,端起碗来稀里呼噜的一人吃了一碗,碗里汤多面少,周青大小伙子不顶饿,想着再去吃一碗的,三奶奶拦住了,舀了点汤 给他喝了才算完。吃过饭,沈檀把带回来的礼物拿出来,跟爷爷二爷爷说:“大爷爷,二爷爷,我父亲特别交代我一定要去村里的各户人家家里走一趟,这么些年家里除了有您二位照顾着, 我奶奶也没少了村子里的人的照顾,我父亲的意思是想请您带着我去村里走一趟,要是以后有机会父亲回来了,再亲自去村里的人家家里谢谢人家。”爷爷摩挲着手里的烟袋锅子,听了沈檀的话,点了点头,说:“这是正事啊,老二,你带着沈檀去村里走一趟吧,再去老四家里看看,咱们的家谱就是在他们家的,你去问 问要是合适,就把省修那边的家谱续上吧。” 二爷爷答应着,说:“行,这可是个大事啊,也就是现在没有家祠了,要变软咱们还得开家祠禀告了祖宗才能写呢。”沈家的家谱那可是经历了很多之后才被保存下来的,培茵也是过年的时候才听沈母说过这个事情,说解放之后沈家的家谱原本是由培茵的爷爷保管的,后来红卫兵要来抄家,爷爷怕这么些代人的心血被破坏了,就把家谱交给四爷爷保管,四爷爷把家谱拿回家之后一开始藏在猪圈的顶棚上,后来听说徐家村的家谱被人在猪圈里翻了出来,藏家谱的人还被人开了批斗会,四爷爷心里害怕了,自家的情况自家知道,大儿子已经在西江地区工作了,要是家里出点事情说不定还要连累他,思前想后之后觉得家谱藏在家里不安全,那个时候四爷爷在大队部有个办公桌,他趁着办公室每人的时候在办公桌的下面挖了一个深坑,怕老鼠咬了家谱,把家谱用油纸包了好几层,找铁匠打了一个小铁盒子,先把家谱放在铁盒子里,又把铁盒子放在一个木头箱子里,这才藏在了办公桌下面的深坑里,谁都想不到,大队部里还被人藏了一本家谱啊,运动过去 好几年了,四爷爷才敢把东西拿出来,拿的时候田书记还在一边守着呢,田书记还夸奖四爷爷懂得策略,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家谱取出来之后又重新编订了,把村里很多人家的后人添在上面,培茵听沈母跟自己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想着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栏目,讲的就是寻根的,人虽然有自己的父母,但是父母前面很多代是哪里人,是做什么,当年培茵听到那个节目一开始的那两句话,心里就有些沉甸甸的,一个有些沉重的声音说:“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就是这两个问题,如果有家谱,你就可以知道自己的祖先是做什么,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哪怕你离开家乡很远很远,你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中国人非常注重自己的传承,有了传承,就有了根基,有了根基,那种漂泊无依的感觉就会少很多,最起码,能知道自己是谁,是从哪里来的,翻开家谱,那一页页的字迹,那一个个的姓名,就代表着一个时代,代表着一个人来到过这个世上,或许他或者是她没有留下什么能够证明自己来过的东西,但是这个记载在家谱上的名字,就是走过这个人世的证 明。沈檀跟沈茜从小在国外长大,但是他们接触的比较多的就是唐人街上的那些人,他们对宗族,对家族的传承看的很重要,所以,当听到两个人的名字要记在家谱上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激动,这里面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所以爷爷跟二爷爷一说完话,沈檀跟沈茜互看一眼之后站起来,站在炕前朝着坐在炕桌前的爷爷二爷爷恭恭敬敬的 鞠了一个躬。二爷爷看了,赶紧从炕上下来,一手拉着一个,说:“你们来这是做什么,你们是咱们沈家的子孙,把名字记在家谱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以后呀不管你们俩走到哪里去, 你们都要记住,你们的家呀在西平城南边的沈家村,你们是沈家的子孙。” 沈檀郑重的点了点头,说:“二爷爷,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牢牢记住,我是沈家村的子孙。”沈檀在京城的时候就买了不少的糕点,关系比较远的就一家子一包,关系比较近的就再搭上点别的什么东西,二爷爷带着挨家挨户的拜访,感谢这么些年村里人对沈家人的关怀爱护,沈家村的人接到礼物,都感念沈省修对家乡人们的感恩,等到二爷爷带着沈檀回到家,已经有好些人家送来一些回礼,或者是花生地瓜,或者是一些去年留下的干枣,还有把家里的鸡蛋送来一些,都是家里平时积攒下的东西,村里人就是这样,你送我点东西,我看看有什么东西就再给你送回去一些,有来有往的关系才能越 出越好不是?天快要黑了培军才赶了回来,只能在家里待两天就得急匆匆的往回赶,沈茜看到穿着笔挺的军装的瑶姑姑,周藏还有培军,觉得这个家里的人都很了不起,看看家里的这些孩子,上学的,工作的,还有当兵的,家里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沈茜为能有这样的家人感到高兴。 第三百一十三章 录像 沈檀沈茜带回来一个录像机,还有一段录好的省修大爷的录像,这个需要用电视机还有放像机看的,回来的时候培田考虑到沈家村的实际情况,直接就买了一台放像机回 来,村里现在买了一台电视机,就放在大队部,吃过晚饭,培田跟培华去大队部借了电视机回来,要给家里人放一下省修大爷的录像。电视机放在堂屋里的八仙桌上,沈母搬了一些板凳放在八仙桌前面,爷爷奶奶他们坐在第一排,三奶奶坐在正中间,看着忙活着接线安装的培田沈檀,三奶奶脸上非常的忐忑,右手的手掌一个劲的摩挲着裤子,培茵知道这是三奶奶心里紧张的缘故,奶奶坐在三奶奶的旁边,看到三奶奶的样子,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三奶奶的胳膊,三奶奶抬 眼感激的看了奶奶一眼,爷爷说:“他三婶,你也不要太激动了,省修既然能把他的录像带回来?,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回来了,这么多年咱们终于是等到孩子的音讯了。”二爷爷坐在最边上,听了爷爷的话,接着说:“对啊,他三婶,咱们这一大家子这么些年可真是不容易呢,好在咱们呀都咬着牙活到今天了,待会你要是看到省修了呀可别太激动了,放松了心劲咱们还得等着省修回来呢。”大家都怕三奶奶待会看到省修大爷太激动了,这样对身体不好,人上了年纪就怕有个大喜大悲的,沈父甚至偷偷的把王 大夫请到了家里,就在外面那些等着看录像的人里,现在院子里不光是沈家自家人,还有很多村里人也都在等着,录像机实在是个很新鲜的玩意,谁都想瞧个新鲜。把放像机跟电视机连在一起,把已经录好的带子放在放像机里,一阵雪花点出来,三奶奶的呼吸沉重了很多,画面跳了几下之后,一个两鬓斑白,面貌儒雅的五十来岁的 男人跪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录像机,稍微等了一下之后,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娘!”接着就是泪流满面,培茵知道这就是省修大爷了。画面里出现一个身材丰腴穿着一件丝绸旗袍的中年女子,递给省修大爷一块手帕之后,也跟着挨着跪在省修大爷的身边,喊了一声“娘!”,培茵注意到,自打画面里出现省修大爷,三奶奶就一直无声的流着泪,嘴唇一直哆嗦着,坐在她身边的瑶姑姑握着三奶奶的手,也留着泪看着画面中的省修大爷,沈茜跪蹲在三奶奶的身边,用手里的 手帕给三奶奶擦了擦眼泪,说:“奶奶,这是我的母亲。”三奶奶哭着点着头,眼睛一直盯着画面。省修大爷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娘啊,儿子不孝,这么多年没有在您的身边尽孝,这么些年来儿子一直牵挂着您,儿子做梦都想着要回家呀,回家看看我的娘亲,看看 我的老母亲,娘啊,请您保重身体,儿子一定会回来看您的。”省修大爷的这些话是用西平土话说的,在培茵听来省修大爷的西平话说的很是地道,完全没有因为这么些年离家万里之遥而有所改变。跪在省修大爷身边的省修大娘说:“娘,我是省修的妻子,这么些年我一直听省修说起您,等到我们能回去了我一定好好的孝敬您。”省修大娘的话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培茵想起听沈茜说过她的母亲也是从大陆去了海岛那边,而且还跟省修大爷是一个学校的,看省修大娘的气质,温文尔雅,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看着也就是四十出头,生活质量是一方面,自身的修养 其实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一个人,如果没有很好的自身素质的修养,学识的提高,生活质量再好也是没有这样的气质的。 三奶奶看着画面,点着头,一个劲的说:“好好,好!”爷爷说:“他三婶,别难过了,看看咱们省修,成了家,有了孩子,你该放心了。”三奶奶擦了擦眼泪,说:“大哥,我放心,我已经看到我的孩子了,我现在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的孩子回来,我要带着我的孩子去他爹的坟上好好地告慰我们当家的,孩 子虽然离家这么多年,离家这么远,但是孩子现在好好的,我就是闭了眼也是高兴啊。” 二奶奶说:“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好好的,擦干了眼泪,咱们现在一大家子也算是团圆了,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三奶奶擦了擦眼泪,带着泪笑了,满是欣慰的笑容。录像里省修大爷说了很多,说这么写年在这边的生活,说起对家乡的思念,说起见到培田的震惊,还说起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培茵从省修大爷的话里听出来,这些年省修大爷自家经营了一家贸易公司,从小小的门店开始做起来,现在已经是颇具规模,要不然省修大爷家也不会住着那么大的别墅,在培茵看来,沈家一些人的骨子里其实还是带着一分对做生意的热爱的,大哥培华二哥培军因为早早的就定下了以后的人生道路,看不出来,但是培田,还有省修大爷,省修大爷的儿子,他们都显现出非常前瞻 的眼光,做生意为人精明是一部分,还得有眼光,只是精明是不能把生意做大做强的。三奶奶看完了录像之后神情不是很好,王大夫诊治之后说只是因为情绪比较激动,平复一下心情没什么事情的,沈檀沈茜很紧张,就怕自己的奶奶因为看了父母的录像而 心情太激动有什么意外,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的父亲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吧。培军回来之后,沈家三房的人聚在一起,拍了一张全家福,照片是用沈茜带回来的相机拍的,然后大家又拍了很多的照片,几个胶卷用完了之后,沈父带着去县城找了一个照相馆洗了出来,整整的几大包的照片呀,每家都有几张,那张全家福沈父洗了几张大的,每家一张,三奶奶看着全家福上的人,对沈茜沈檀说:“等你们父亲母亲回来了呀,咱们再拍一张,以后这全家福就是我们长辈留给你们的财富了。”可不是吗,家里这么多的孩子,留下全家福,那就是留下很多的念想啊,很多年之后,在网上还有晒全家福的活动,看着那些老照片,看着那些老照片上依旧鲜活的人,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当年家里的长辈们的音容笑貌,虽然很多长辈已经作古多年,但是因为有照片,那原本已经有些淡忘的记忆马上就会鲜活起来,会慢慢的想起曾经跟长辈在一起的那些旧日时光,会想起长辈们对自己的谆谆教诲,一个家庭,流传几代人,会有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传承,这种传承靠的就是一代一代人的言传身教,这流传下来的就是咱们的家风,这留下来的全家福,就是要让后辈们记住,曾经那些自己的先辈们,是什么样子的,有了这些能够流传下去的资料,就可以对自己的后辈们说你的老一辈就是这张照片里的谁谁谁,当年你的这些长辈们经历过一些什么事情,正是因为有了照 片,这些讲述会变得更加的直观,所以,很多人家都会很好的保存着自己的全家福,有些甚至把全家福当做一种财富,传给自己的后代子孙。培田带着沈檀沈茜,走遍了沈家村的大街小巷,逛遍了南岭上的角角落落,几天的相聚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临走的前一天,沈檀把录像机架起来,要给三奶奶录一段视频 资料带回去。给三奶奶录的那一段是在三奶奶的炕上,三奶奶端坐在炕头,看着已经准备好的录像机,想着先笑一笑,可是没有成功,最终低下头,擦了擦眼里的泪,哽咽着说:“省修啊,娘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你呢,娘在家里等着你,等着你回来呢,你回来了娘给你做你爱吃的饭菜,这些年娘的手艺又好了很多,你回来了好好的尝一尝,省修啊,人这一辈子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还会有很多遗憾的事情,原本娘以为这一辈子呀就得带着这个遗憾去见你的爹呢,谁知道娘竟然还能再见到你呢,沈檀沈茜都是好孩子,听说你跟他们的娘还是当年京城念书的同学,娘觉得放心了,能把孩子教育的这么好,你们两口子的相处的一定很好,只要是你们都好,娘就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么些年了,娘一直盼着你回来呢。”说到最后,三奶奶已经泣不成声,沈茜赶紧把三奶奶搂在怀里,轻声的说:“奶奶,您别激动,我父母亲一定能够回来的,等我毕 业了我也回来,我喜欢咱们这里,我喜欢咱们的国家,到时候,我就像培茵培芝陪着大奶奶一样的陪着您。”三奶奶拉着沈茜的手一个劲的流着泪点着头,沈檀忍着泪把录像关了,又去给爷爷奶奶还有二爷爷二奶奶等等家里的人录了一遍,大家都说了对省修大爷的思念之情,最 后到了蔻蔻那边,蔻蔻说完了之后还对着镜头亲了一口,看的大家好笑不止,也是因为有了家里的几个小孩子,气氛才不是那么的沉闷,显得很是有生气。后来,当省修大爷看到这个跨越千山万水,远渡重洋而来的视频的时候,回家的愿望压倒了一切,省修大爷到处找人帮忙,找当地的大使馆的人,找大姑帮着在这边找原来共同抗战的时候认识的友军的人事,找了能找的一切的关系,最终在一年多之后踏上了回家的路,踏上了盼了几十年的回家的路,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培茵现在脑 子里想的都是这几天跟沈茜培芝在一起的事情。沈茜学的也是设计,但是不是服装设计,是珠宝设计,学设计的很多东西都是共通的,看到培芝的设计图,饶是沈茜这个知名大学的设计高材生也是有些经验的感觉,两个人交流了很多的东西之后,培芝觉得受益良多,但是还是很遗憾的说自己现在的环境所限,眼界得不到提高,沈茜就建议培芝去国外进修,看看国际流行的趋势,最主要的是开阔眼界,学设计的,做设计的,最最重要的就是把握流行的趋势,要不然,就算是再天才的设计师也是会泯然众人的,沈茜把自己的意见一提出来,培芝动心了,但是随之又很低落,现在留学生都是公派的,而且都是知名大学才有公派的资格,自己的学校连数都不上数,更何况还是个设计专业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 蓝图 沈茜对于家里的几个嫂子妹妹能自己干起这么个家庭作坊似的小工厂,非常的惊讶,要知道,现在国内的形势还不是很开放,可以说经济情势非常的不好,家里这些人能够抓住现在的条件,自己加工这些东西销售,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气魄的事情,特别是那些衣服包包的样式,知道是培芝设计的,觉得培芝更应该出去看一看,学一些更加 先进的设计理念。培芝的烦恼培茵也清楚,现在出国留学不像以后那样,随便谁都可以出国,只要你有钱,只要你出去找一个能接收你的学校,哪怕是个野鸡大学,培芝觉得现在的一些课 程有些不适合自己,因为有了培茵一些超前意识的影响,培芝一直觉得学那些东西有些束缚自己的思维空间。跟沈茜交流过之后,培芝觉得原本笼罩在自己眼前的那层迷雾消散了很多,就放佛自己的面前打开了一扇门,门里面就是自己一直想要学到的东西,培芝非常想去国外看一看,但是想到现实,培芝又泄了气,这几天培芝的变化培茵都看在了眼里,临走的时候跟培田说了培芝的情况,培田想了想,说:“要不然请咱们的省修大爷帮帮忙吧, 省修大爷这些年一直在那边经营,我觉得咱们要是找一所能够接收培芝的学校,培芝应该是能够出去的,再说实在是不行咱们自费,不花国家的钱还不行吗?” 培茵说:“三哥,你过了年就能回来了,让我姐一个人在那边没事吧?”培田说:“今年咱们学校里还要公派留学生,我想想办法让苏立青跟着一起去,这样俩人在外面还能有个照应。”培茵听了,暗地里撇了撇嘴,这个三哥,自己妹妹有了事情总是想着找苏立青帮忙,自己年纪小,可是培芝呢?过年的时候这俩人在一起那可是有些黏糊呢,俩人年岁相当,异国他乡的最容易产生感情的,这不是把肉往狼嘴里 送吗? 培田说:“出去看看很有好处,人就得走出去看一看,开阔了眼界之后很多事情就能看的更加全面,培茵,要不你也出去看看去吧?” 培茵说:“我一个学中文的出去学什么?还是算了吧,你们出去就行,我呀等毕了业就回来,好好地陪着咱爷爷奶奶还有爹娘他们,我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回家。”沈茜知道培芝的意思之后,跟沈檀说了, 沈檀想了想,说:“父亲有个老朋友,是你们学校的校董,回去让父亲想想办法就行,我觉得应该是能行的,当然了,这边的学校 得放人才行的。” 培田说:“这边没什么问题,要是正常的途径走不通,让大姑帮着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咱们自己花钱出去也行呀。”沈檀笑着说:“这话我看行,培田,你在那边的生意可是做的风生水起呀。”培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哪里哪里,小打小闹的也就是挣个零花钱吧。”沈檀听了,笑而不语,培茵听了,觉得这才是自己的三哥呢,从小脑子就好使,对商业可以算的上是无师自通,没见运动还没有结束就跟田小民俩人偷着去县里卖东西啊,这要是一般的人, 哪里能有这样的想法呀。培田一走快两年,回来之后跟田小民好好的聚了聚,田小民现在是西平城里很有名的买卖人了,不光是在西平城里买了房子,听说在西江还有个宅子,包产到户之后田小民家分的地转给别人种着,田小民带着妻子把原来小打小闹的山货买卖做了起来,现在不光是把青山那边的山货贩运到西平,西江甚至是省城齐城都有青山的山货,田小 民在西平城里盘了个门面,夏天卖烧烤,冬天卖火锅,生意好的让人眼红,好在田小民八面玲珑的,方方面面打点的很全面,也不至于有人来找麻烦。因为没有回家过年,培茵也快一年没有见田爱琴了,听田小民说田爱琴学习成绩很好,这个培茵倒是知道,培茵跟田爱琴经常通信,培茵倒是知道田爱琴的很多事情。田小民对于自己的妹妹田爱琴能够考上大学,非常的骄傲,这两年人们对于大学生非常的敬仰,就连田小民的爹娘,因为自己有个大学生的闺女,也是被人高看一眼,田小民的娘还跟田小民的爹偷偷的说过,幸亏没有让爱琴下来挣工分,要不然咱们家哪里有个大学生的闺女呀,就因为这个,大闺女的婚事也很顺利,找了附近村里一户很是 殷实的人家,最最关键的是人家的家风很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虽然妯娌间有些小摩擦,但是婆婆是个明理的人,大面上能够做到一碗水端平了,这样就很好了。培茵回来去后院帮着沈兰他们干活的时候,听了许多村里的八卦,知道田小民的大哥大嫂这两年一直想着去沾田小民的光,因为田小民的生意比较忙,田奶奶年纪大了,最主要的是田小民的爹娘跟着田小民的大哥大嫂过得不舒坦,田小民就让老两口子过来住着,帮着照顾田奶奶,也帮着自己照看照看孩子,趁着计划生育不是很严,田小民跟周小芳又要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已经两岁多了,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时候,田小民的爹娘搬到田小民家里之后,田小民的大嫂就让自己的孩子跟着爷爷奶奶一起过来,白天跟着一起吃,晚上回家,一开始还好,后来田小民的大嫂教着孩子偷着从田小民家里往自己划拉东西,田小民两口子很生气,但是又不能朝着自己的侄子发作,最后田小民实在是没法,就让自己的爹娘带着奶奶还有家里的孩子去了西平城里住着,田大哥家的孩子得在村里上学呀,又不能跟着一起去西平,只能捏着鼻子让孩子回 家。沈兰因为经常去外面的原因,现在看起来跟原来一点都不一样,大概是出去见过世面,说话行事都落落大方的,现在在后院管着生产的是四爷爷家的桂香姑姑,桂香姑姑家已经分了家,公公婆婆跟着老大家住在原来的院子里,桂香姑姑两口子一开始的时候是在四爷爷家的后院住着的,后来家里经济宽裕了就在田小民家的前面盖了一个小院子,桂香姑姑两口子带着家里的俩孩子一起住在那边,桂香姑姑在这边工作挣钱不少,桂香姑父自己种着家里的几亩地,农闲了就跟着田小民干,俩孩子放了学就去四 爷爷家里吃饭,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这天培茵帮着剪线头的时候听到沈兰跟桂香姑姑说:“老姑,你小叔子的对象怎么样了呀?”桂香姑姑听了,放下手里的活计,叹了口气,说:“找了,不过人家是城里的姑娘,嫌弃我们家的条件不好,先这么谈着吧,怎么样我们也说不好,不过听他小叔的意思, 要结婚得花不少钱,虽然不用在家里盖房子,但是人家要自行车缝纫机还有电视机,再加上改口钱,还有乱七八糟的加在一起,我跟我们家那口子算过,得小一千吧。” 沈兰听了,吃惊的说:“这么多?你小叔子找的是什么人家的姑娘呀?”桂香姑姑说:“听说是他们单位一个什么领导的姑娘,我跟我们家那口子说门不当户不对的,俩人成了亲能过到一处吗?我那口子说我们说了又不算,再说又不是在一起过 ,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沈兰砸吧砸吧嘴巴,说:“那你大嫂那边呢?他们怎么说?”桂香姑姑冷笑一声,说:“他们能怎么说,我们哪里能有他们的心眼呀,我大嫂说了,小叔子结婚是大事,只要是能用的上他们的,他们一定该出钱出钱,该出人出人,到 最后还不是我们出了钱也出了人,好人都让她做了呀。”沈兰说:“可别说呀,你这个大嫂可真是个人物,看看这些年,在咱们村里就没有落下个不好,谁不说你们家的老大媳妇是个好的呀,要不是我跟她打过几次交道,还真不 知道你大嫂的本性呢,人家还真是有这个本事呢。”桂香姑姑低头摆弄了手里的活计,听了沈兰的话,停下手里的动作,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当年我刚成亲,吃了她多少暗亏啊,我心眼少,吃了亏又说不出来,要不是我娘家在咱们村,我爹娘都是会看事的,找着我公公婆婆要着分家把我们分出来,你以为我还能跟现在一样过得这么清心呀。”培茵听到桂香姑姑的话,不由得想起很多年之前桂香姑姑结婚的时候自己在桂香姑姑婆婆家见到桂香姑姑大嫂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眼神,或许是因为当年自己的年纪小,桂香姑姑的大嫂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这个 小孩子,才没有掩饰自己的眼神,正好让自己看到了。培茵听着几个来干活的说着村里的八卦,觉得特别的亲切,这都是自己的村人,谁家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所以听着也特别的有意思,听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记忆中那些有些模糊的人物很快的就鲜活起来,培茵听得津津有味,不过有时候他们说着说着看到在一边埋着头干活其实耳朵支得高高的培茵,都会有所收敛,已经有了孩子的老娘 们说起话来有时候也是荤素不忌的。听了几天八卦,终于到了要回京城的日子了,培茵觉得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不过终归是要回学校的,走的时候培田培茵沈檀沈茜,大姑早早的就回去了,大姑的工作一直很忙,能抽出两天回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四个人的归程也不是很令人难捱,谈天说地,听他们仨说些国外的风俗,再好好的睡一觉,就到了站,回到家里,苏立青 已经买好了菜等着他们回来了,已经大三的苏立青一直是他们专业的第一名,据说这次公派的人员里很可能有他。 沈檀沈茜还要在京城待几天,能够回到自己的祖国,已经到了祖国的心脏了,好好逛一逛那是必须的。赵戈已经回来了,晚饭是跟姜娟一起过来的,随行的还有吴建军,这次吴建军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显得人非常的英俊。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八卦 培茵回来就赶紧上学去了,要把落下的功课补上,还要学习新的课程,培茵的时间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因为培田他们现在还没有走,这几天培茵都是回家里睡觉的,晚上 吃饭的时候还能跟哥哥姐姐们聊一聊,培田这几天带着沈檀沈茜把京城有名的景点都逛了一遍,玩的非常的开心。培茵虽然晚上不在宿舍,但是中午在食堂吃完了饭要回宿舍睡午觉的,已经六月份了,中午不睡一会下午上课不精神,这天中午刚回去,白桦就拉着培茵到一个角落,笑 的贼兮兮的,说:“听说于佳林怀孕了,这几天两家子在准备俩人的婚礼呢。”培茵听了,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但是想不明白的是王军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跟于佳林成亲,白桦听了培茵的疑问,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虽然因为你的事情于家遭到一些损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王军家里没什么底蕴,王军的爸爸早先就是于老爷子的警卫员,后来专业留在京城而已,王军自己又看中了于佳林,既然现在于 佳林有了孩子, 不结婚做什么?说不得这也是王军家里人乐意看到的事情呢。” 培茵想到那个白莲花,别看王军现在对他服服帖帖的,王军可是自己的姐姐的前男友啊,于佳林要是能一点都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吧。白桦说完了就准备上床睡午觉,培茵躺在床上,睡不着了,想起跟培田说起的于佳怡,非常希望于佳怡能够涅盘重生,以后能够带着女王范回来,好好的虐一虐那些极品 们。过了几天是个周末,培田说他们要准备回m国,就让赵戈姜娟过来大家一起去外面的饭店吃一顿饭,也算是跟大家告个别,这些天吴建军也算是沈家的常客,姜娟呢,觉得吴建军在这边没什么同学朋友的,对吴建军跟沈家的兄妹这么相处这也是了见其成的,所以姜娟让吴建军一起来吃饭,因为姜娟还在医院加班,赵戈让吴建军先过来等着 ,他去医院接着姜娟。周藏跟杜明隽都回了家,周藏对于没有能够回沈家村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特别是看到那张全家福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妈妈大哥从高原那边回来不说,就连在北方连队的培军都回来了,怨念就更深了,瞅着全家福对培田说:“你们就是不作为,去我们学校跟我们学校的领导好好的说一说不就行了, 一听到我们学校的教导员说不行接着就 没动静了,你们倒好,都回去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全家福啊,这得再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也拍上呀,这么全的全家福里面没有我,以后我怎么对我的孩子说?”看着周藏那张委屈至极的脸,培田憋着心里的笑,说:“你放心,等咱们省修大爷回来了,我想尽一切办法给你请假,到时候咱们回家再拍一张,保证把你也拍在上面,保 证让你以后能给你孩子一个交代还不行吗?” 周藏叹了口气,说:“那也只能这样了,你可记住了啊,要是给我请不下假来我可唯你是问。”培田再三保证之后周藏这才算了完,沈茜倒是非常喜欢这个直性子的表弟,拉着他问东问西的,一个劲的问他在学校怎么训练,怎么学习,坐在一边的吴建军不乐意了, 皱着眉头对周藏说:“周藏,注意点纪律啊,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呀。” 周藏愣了愣,说:“我跟我姐汇报一下我的学习生活不行吗?” 吴建军说:“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还要知道你表姐现在的身份。”两个人听了这话之后都愣住了,还是沈茜反应过来的快,脸色一下子就红了,气的!沈茜“嚯”的一下站起来,看着吴建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我的身份?我是一个在外生活多年的中国人,我热爱我的祖国,我对得起我的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我血脉里流淌的是一个中国人的热血!我倒是不知道呢,我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身份,你倒 是跟我说一说,我还有个什么身份!”吴建军看着沈茜的怒容,迟疑了一下,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你是一个外国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们的国家虽然现在在开放,但是有些该保密的东西还是得保密,特别 是一些比较敏感的东西,我觉得你们能少说点还是少说吧。”沈茜这会气的头顶都能冒烟额,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恨不能上前撕吧了吴建军,倒是在一边的培茵见了,觉得现在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了,但是一些意识形态还是根深蒂固的,吴建军作为一个铁血军人,再加上他的性格,能够跟沈茜这样的解释一下,已经是让人另眼相看了,培茵赶紧拉着沈茜往外走,小姐俩拉拉扯扯的到了大门口 ,沈茜有些委屈的说:“这不是怀疑我是奸细吗,我是个中国人,我从骨子里都是中国人,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呢。” 培茵一个劲的安抚自己的这位表姐,心里说,姐姐呀,要是吴建军知道我省修大爷是谁,估计对你更没什么好脸色,这也算是看在两家的面子上对咱们另眼相看了。培茵拉着沈茜出去之后,培田看看吴建军,再看看有些气愤但是又有些后怕的周藏,叹了口气,对周藏说:“周藏,想着点,以后说话别让人拿住自己的把柄,真是的!”这话里虽然是在说周藏,但是却是在拿话点吴建军呢,培田因为公派出国,学的最多的就是保密政策,他们这些人因为出去的早,是国家未来建设的栋梁,国家对他们这些人寄予厚望,但是这个时候正是国家开放之初,培田他们是国外很多地方了解这个东方古国的一个渠道,一些话能不能说,一些话应该怎么说,都是有专人对他们进行过培训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吴建军当着家里这么多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要知道现在家里能当家做主的就是培田了,培田要是在这个事情上支持吴建军,这无疑 是一种默认自家做错了事情,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人被人打脸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培田明白,吴建军虽然为人冷情冷性的,也能明白,杜明隽也能看明白,就连一直坐在一边没说话的沈檀也是明白,特别是沈檀,知道自己跟沈茜现在身份敏感,有些话不能说,但是妹妹性格虽然有些冷,对待自家人却是个热心肠的,也就是对周藏这个弟弟很关心,才多说了这么几句话,让吴建军听见之后才有了这个小冲突,沈檀知道自己的妹妹,所以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周藏现在还不是很明白呀,一开始听了吴建军的话,都上升到保密纪律上来了,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呀,特别是 后面听了培田的斥责,心里憋闷的不行,可是又不能朝着谁发脾气,站起来咬了咬牙,瞪着眼睛看了吴建军一眼,扭头就出去了。培田看着周藏的背影,面无表情的坐下来,给沈檀吴建军还有杜明隽倒了茶水,还是杜明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说:“培田哥,爷爷的身体还好吧?”这算是找了个话题,培田心里吐了一口气,说:“爷爷身体还好,家里人都挂念着你呢,等有机会了就回去一趟。”杜明隽说:“行啊,我也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去一趟呢,我可是一直记得你带 着我还有周藏在小东屋住着的时候呢。” 培田笑着说:“可不是,这一晃都好多年了,睡觉的时候一边是你一边是周藏,你们俩晚上睡觉不老实,睡到半夜一人一根腿压在我身上。” 杜明隽说:“是啊,第二天你跟我们俩说,周藏还赌咒发誓的说他睡觉很老实,说你乱说他的。” 培田说:“对啊,周藏从小就跳脱,当年还带着村里一大帮子孩子去南岭上搞军事演习呢,一帮孩子玩的周围几个村都轰动了,大家都说周藏以后一定能当个好兵。”这随意的几句话,其实信息量挺大的,沈檀听了之后,觉得培田这个表弟现在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事越来越老练,为人也越来越精明,觉得自己要是在国内开一个分公司, 培田闹着玩的就能把公司打理的很好吧。再说周藏,到大门口看着培茵跟沈茜在大门外面溜溜达达的,已经六月了,天黑的越来越晚,看看手表,已经快要六点了,阳光依旧很明亮,沈茜穿着一件真丝的长及脚踝的裙子,上面是一件针织的薄薄的外套,长发披肩,因为刚才的气氛,脸色还有些红,培茵拉着沈茜的胳膊,笑眯眯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把沈茜说的不由得“噗嗤”一 乐,一脸盈盈的笑意。 培茵抬头看着周藏从大门出来,笑着招了招手,周藏过去之后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在这里等着表哥表嫂,表姐,吴建军就是这样,你别哦往心里去啊。”沈茜说:“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他不是怀疑我吗,等我毕业了我就赶紧回来,我要用我的实际行动向他表明,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中国人爱国的情怀不比他少。”话里带 着一股豪气,听的周藏连声叫好,说:“表姐,就是这样,一定要狠狠地打他的脸,让他有事没事的就这么批评人。”培茵在一边听着,脑补着沈茜拿着女王鞭狠狠地抽打吴建军的画面,太污了,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这俩人,都是颜值担当,一个高冷,一个女王,如果碰在一起 ,那激情的碰撞得有多么的让人期待呀。附近有一家国营的饭店,现在饭店里的厨子据说当年是曾经的御厨的高徒,做的菜很得大家的喜爱,现在很多人都是冲着这位厨子来的,饭店呢在这几年也是去南方取过几次经,外面看不出来,但是里面的装潢已经很跟潮流了,一楼是零点,二楼三楼是包间,包间里是一个带玻璃转盘的大圆桌,这个装潢在培茵看来有些土,但已经是这个时代最新潮的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意外 正好十个人,培田每次家里人吃饭都会叫上苏立青,这次也不例外,苏立青呢跟沈家人都熟悉了,这次跟沈檀沈茜也是一见如故,沈檀很喜欢跟苏立青说话,两个人这会挨着坐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培茵一边坐着杜明隽,一边坐着沈茜,沈茜的另外一边坐着姜娟,吴建军坐的离着这三个人有些远,姜娟是个话不多的人,可是沈茜是个 会说话的呀,拉着培茵还有姜娟,说些回沈家村的时候的趣事,倒是把气氛搞得还算是很热闹。沈茜回了一次沈家村,入乡随俗,也喊自己的父亲母亲爹娘。 还没有上菜,培茵想去洗手间,出了包间没看到服务员,顺着楼梯下了楼之后找到了吧台,问了在后院,培茵又从一楼的后门进了后院。后院不小,四面都有回廊,院子的一角有个葡萄架,顺着回廊走到葡萄架,培茵看到在后院的角落有个厕所,就跟街上的公共厕所一样,一边的墙上写着“男”,一边的墙上写着“女”,培茵进了女厕所,里面打扫的还算是干净,上了厕所来到后院里,在水龙头下洗了手,甩着手上的水往前远走,刚走了几步,就看到有个身影从前面跑进来,边跑边擦眼泪,培茵因为被于佳林撞了一次吃了一个大亏,看到有人跑下意识的就要躲得远一点,这次也不例外,谁知道那个人还没到培茵的身边呢,一个踉跄,一下 子就摔倒在地上,培茵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这可别是碰瓷的呀,要是赖着自己说自己把她撞倒的那该怎么办?培茵一下子想了很多,站在那里看了看,摔倒在地上的是个女的,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的是饭店的服务员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这会也不爬起来,就坐在地上抹着 眼泪哭。 培茵想着转身从另外一边走的,看看有些远了,再看看哭的有些伤心的姑娘,站在原地,说:“你起来吧,地上凉呢。”那个姑娘抬头看了培茵一眼,培茵仿佛一下子看到一双跟浸在冰水里的黑葡萄,不由得在心里赞了一句,好眼,这个服务员的眼睛长的真好看,弯弯的柳叶眉下是圆圆的 大眼睛,挺翘的鼻子,嫣红的唇瓣,抬起头来看了看培茵,抽抽搭搭的低下头接着哭。 培茵看了看,走过去,说:“你哭什么呀?先起来吧。” 那个姑娘抽抽噎噎的说:“那些人欺负人,我们经理还说是我招待的不好,我都听人说了,那些不是好人。” 培茵说:“那你也别坐在地上呀,先起来吧。” 那个姑娘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看了看培茵,说:“谢谢你。” 培茵说:“我又没有帮到你什么,不用谢谢我的。”那个姑娘跟培茵一起往前走,俩人还没有走到前面楼的后门那里呢,就看到两个小年轻从里面冲了出来,看到那个姑娘,其中一个恶狠狠的说:“你还跑,我让你跑!”说这话就上前,一把扭住了那个姑娘的胳膊,那个姑娘看到那两个人,脸色都白了,下意识的一下子就抓住了培茵的手,培茵吓了一大跳,想着甩开,可是那个姑娘抓得挺 紧,或许是非常的害怕,培茵觉得那个姑娘的手是哆嗦的。 另外一个看到跟那个姑娘站在一起的培茵,说:“哟呵,这是找到帮忙的了?正好,你们俩一起进去吧。” 培茵听了,这是无妄之灾呀,说:“你们做什么,我又不认识她,凭什么让我进去。”培茵觉得那个年轻人的眼光很轻浮,穿着一条在现在看来很流行的牛仔喇叭裤,花衬衫,头发还烫了,另外一个呢,穿的倒是不打眼,可是剃了一个光头,一件圆领的衬 衫上在前面别了一个墨镜,这会一把抓着那个服务员姑娘的胳膊,那个服务员想着甩开,怎么使劲都甩不开。听到两个人的对话,那个姑娘赶紧一把松开了拉着培茵的手,哭着说:“我不认识她,你们别找她的麻烦,你赶紧放开我,刚开我。”说这话另外一只手去使劲的掰着抓着 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谁知道喇叭裤听了,笑嘻嘻的说:“哎呀,不认识没事,这不是就认识了吗,走吧,咱们一起进去。”说完了就要来抓培茵,培茵哪里能让他得逞,看着他走近了,抬脚就踢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这个地方肉不多,踢一下最疼了,培茵踢完了就摆了一个防御的姿势,喇叭裤冷不丁的被培茵踢了一下子,疼的“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吓了旁边另外两个还在拉锯战的那俩人一大跳,培茵瞅准机会,朝着光头抬起腿来就是一个下劈,拉在一起的两个人身子都歪了一下子,那个光头捧着胳膊疼的跳脚,沈家村 的男女老少人人都会那么点把式,培茵小时候为了强身健体可是跟在沈锦华的后面跟省全大爷学了不少,对付这一两个小混混那是不在话下呀。 培茵拉着服务员,一溜小跑的往前面跑,跑到一楼,培茵对站在吧台后面的那个女的说:“后院有流氓,赶紧报警!” 那个女的一愣,说:“什么流氓?” 培茵说:“欺负妇女的流氓啊,还有什么流氓,你报警不报警啊?” 谁知道那个女的听了之后对培茵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呀,我们饭店信誉良好,哪里来的流氓,你这不是在这里抹黑我们饭店吗?” 培茵听了,一下子气笑了,说:“搞了半天原来是一家黑点呀,我说呢,你不去报警我去,我可不能被人欺负了就这么算了。” 那个女的说:“被人欺负了?你说你这个小姑娘,被人欺负了你这么大喊大叫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培茵听了就知道那些人跟这个女的应该是认识的,要知道去后院就得从这个吧台前面走,这一耽搁,喇叭裤跟光头一个跳着脚一个捧着胳膊也过来了,那个喇叭裤恶狠狠 的说:“敢踢我,我让你今天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光头说:“你自己撞上来的,可别怨我们。”说着俩人就要一起上,培茵没想到的是,那个服务员一把抄起旁边的一把椅子,使足了劲就轮了过去,猝不及防的俩人又被椅子打了一下子,特别是那个光头,椅子可是实木的呀,服务员个子有些高了,将近一米七的身高,椅子一轮,就轮在光头的头上了,光头“嗷”的一嗓子就蹲在地上,培茵看着就觉得疼,喇叭裤是被服务员扔过来的椅子砸了一下子,椅子抡起来砸了光头之后那个服务员直接就又把椅子扔在喇叭裤的身上,喇叭裤被砸到了胸膛,估计也不是 很轻快,也跟着蹲在了地上。 吧台前面的那个女的被惊呆了,醒过来之后一脸怒气的对着服务员说:“小敏,你这是做什么?你知道你今天惹了多大的事情吗?”服务员小敏眼睛都气红了,说:“我不知道我惹了多大的祸事,我就知道今天我要是不这么做,我就得被他们欺负了,不光是我被他们欺负了,这个我不认识的妹妹也得被 他们欺负了,凭什么我得被他们欺负?”培茵说:“就是啊,凭什么我们就得被他们欺负了,让你报警你不报警,我们自己反抗欺负了倒是说我们惹事,你这是纵容包庇,这些败类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才一天比 一天嚣张。” 喇叭裤一个疼的吸溜吸溜的,一边说:“放 放屁,还报警,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培茵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你是谁关我什么事,咬了咬牙,对小敏说:“你赶紧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我也赶紧去找我们家人,这些人都是不是什么好人。”小敏说:“我没法走,我现在在饭店的宿舍住着呢,再说我从来了到现在都没有发一分钱的工资,想走也走不了啊。”俩人挨着头小声的说着话,吧台前的那个女的上前一 把拉起一个,光头对着那个女的说:“红姐,你今天得给我们一个交代,你看看,胳膊也肿了,头也破了,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咱们没完。” 红姐说:“行了行了,我知道,小敏,你赶紧先给这俩哥哥道个歉,然后再跟着去他们包间,真是的,怎么这么不省心啊,还有你,你说你一个外人, 管什么闲事啊。”培茵听了,跟小敏对看一眼,小敏气的眼里都有了泪了,对着红姐说:“红姐,你知道他们让我做什么吗?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凭什么那么伺候他们?这活我不干了 ,爱谁干谁干,我这就走。”红姐说:“想走,你走的了吗?你把人打了拍拍屁股就能走了?想的美!”那个红姐脸上一股狠劲,瞪着小敏,小敏说:“我怎么就不能走了?当初来这里上班的时候你怎么 跟我家里人说的?这才几天呀你就这么对我,你等着,我回去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人。”红姐听了,脸上的神色更狠了,咬着牙说:“你今天给我走出这个门试一试?小丫头片子,我还治不了你了,你们俩,赶紧上去把人给我拦住了,拉到你们包间里,爱干什 么干什么去。”有了红姐的话,光头跟喇叭裤一边一个就要上前,培茵不干了,这不是强抢民女吗,虽然自己不想惹麻烦,但是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姑娘被人欺负,自己还是看不过去的,仗着二楼包间里还有自己一大家子的哥哥姐姐,培茵也不怕把事情闹大了,一把就把小敏拉到自己的身后,光头跟喇叭裤看了,说:“这还有个碍事的呢,小姑娘 ,你放心,我们呀不让你们俩分开了,我就不信了,我们俩大男人还治不了你们俩小丫头片子。”培茵屏息凝神,脚下稍微的动了动,给自己找了个既利于防御又方便进攻的方位,一脸严肃的盯着光头跟喇叭裤,还没动弹呢,小敏一把抓起吧台上的算盘子,一下子就扔到光头的身上,算盘子砸到光头身上之后掉在地上,算盘子的珠子摔散了,一个一个的滚得到处都是,小敏抓起吧台上放着的鸡毛掸子,一把把培茵拉到自己的身后,恶狠狠的说:“我跟你们拼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傅小敏 红姐一看,一脸怒容,说:“小敏,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东西放下,真是没大没小了。”小敏一脸的倔强,说:“我怎么没大没小了?你去我们家让我跟着你来这里当服务员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我要被人欺负了你不但不帮着我,你还帮着他们欺负我,你做的 那些事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们欺负了多少女孩子了?哼,让我跟她们似的被人欺负了不声不响的,你做梦!” 红姐听小敏这么说,恼羞成怒,说:“别胡说八道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还生气她们招蜂引蝶的呢,你在这里这么说我,你们俩把她拖到你们包间,真是翻了天了。”光头接二连三的被打被砸,最后这一下子虽然算盘子不算沉,但是冷不丁的砸一下子也是怪疼的,光头这下子气的狠了,一个健步上来就抓住了小敏的胳膊,小敏另外一只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呢,一个劲的往光头的头上身上砸,光头一下子就把小敏的胳膊扭到身后,小敏这下不能动了,嘴里还在一个劲的骂着:“你们这些臭流氓,姑奶奶 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被你们欺负了去了,傅爱红,你这个丧了良心的,早晚你得有报应,你等着。”喇叭裤看光头跟小敏动上手了,上手就要来抓培茵,培茵哪里能就范,可是自己的胳膊刚好了不久,不敢让那只胳膊被碰到,就有些缩手缩脚的,心里一个劲的想着,自己都出来这么一会了,怎么哥哥姐姐们还不来找自己呀,要是自己被他们抓住了,那可怎么好,仗着身子灵活,一个劲的跟喇叭裤周旋,想着要往楼梯那里跑,喇叭裤大概是知道培茵的意图,一个劲的往那边堵着,那个红姐也在一边拦着,培茵看着旁边还有几张桌子,踩着凳子一个旋身就上了桌子,几张桌子离得不是很远,培茵咬着牙,腿上用劲,幸亏桌子都是八仙桌,都是四条腿的,每张桌子离着有一米半多,桌子下面都是长条的板凳,培茵也是人瘦体轻,从这张桌子跳到另外一张桌子,桌子下面的喇叭裤可就不行了,他得绕着桌子去捉培茵,最后培茵从靠近楼梯的桌子跳下来,还没跑到楼梯呢,就看到楼梯上面有个人朝着光头还有喇叭裤说:“你们俩这是做什么 ?”培茵一看,不由得心一沉,这下坏了,这是对方的人啊,自己要是不管不顾的跑上去,非得被他捉住不可,喇叭裤已经恼羞成怒了,对着那个人喊:“你给我抓住她,小妮 子,我让你跑。” 那个人看着培茵,再看看楼下的情景,说:“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的。” 喇叭裤说:“你罗嗦个什么劲啊,赶紧的,别让她给我跑了。”培茵抬头看着楼梯上的那个人,是个年纪不是很大的,一脸的文弱,看到培茵看自己,对着培茵眨了眨眼睛,对着楼梯上努了努嘴吧,培茵看到他的眼色,决定拼一把,三步两步的冲到楼梯上,年轻人果然是要给培茵防水,看到培茵上来了,大马金刀的站在楼梯上,培茵刺溜一下从那个人的身边窜过去,那个人作势要抓培茵,结果就抓 住培茵的一点一角,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培茵从自己的身边过去,喇叭裤看了,嘴里骂骂咧咧的跟着跑上来,一把就把那个人吧啦开,撵着培茵就上了二楼。培茵吃饭的包间在二楼的最里面,这个点走廊上开了灯,光线是晕黄的,培茵知道虽然一楼没有吃饭的,但是二楼吃饭的人不少,这个时候,要不是请很多人的人吃饭,一般没有在家里吃的,要是邀请三五个人吃饭,在家里吃也就是了,如果请十个八个的吃饭,一般都是来饭店,来了一般就来包间,这个饭店的包间刚刚装修好了不长时 间,很多人冲着包间来这里吃饭,所以几乎每个包间都有人的。培茵还没有跑到自己的包间呢,喇叭裤就已经赶上来了,培茵跑的再快,毕竟是个女孩子,喇叭裤人长的不矮,腿长,三步就顶得上培茵的五步,结果培茵还没有摸到包间的门,就被喇叭裤一把抓住了衣服,培茵一声尖叫,就听到包间里一阵拖凳子的响动,就看到周藏一下子就打开了包间的门,看到培茵被人抓住了,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打到喇叭裤的脸上,喇叭裤没想到自己被打,两手捂着脸,疼的嗷嗷叫唤,培茵知道自己安全了,身上的劲一松,顺着墙就跪坐在地上,紧接着从包间里出来的培田他们 看了,眼睛都红了,培田蹲下来,一把把培茵拉到怀里来,焦急的问:“伤到哪里了?伤到哪里了?” 培茵摆了摆手,定了定神,说:“没伤到哪里,楼下还有一个姑娘,快去救她。”负责动手的周藏一听,一阵旋风般就冲下楼去,就听到楼下一阵噼里啪啦,杜明隽跟吴建军也跟着去了楼下,喇叭裤趁人不注意,进了旁边的一个包间,沈家的人还围着培茵问长问短的,就看到上了楼梯之后第一个包间的门一下子开了,从里面出来几个人,培茵看过去,这些人看起来形形色色的,有些看着也不像是小混混,看着更像是 一些在什么单位上班的。赵戈看到那个包间的门开了,出来这么多的人,一下子站在这边的众人前面,摆了一个防御的姿势,培田见了,把培茵交到姜娟沈茜的手里,跟赵戈并肩站在一边,气氛 一下子紧张起来。 喇叭裤这时候对着他们那边一个穿着黑色的衬衣,站在门口的男子说:“大哥,就是这些人。” 那个男子看着是一个很沉稳的人,打量了培茵他们一眼之后,说:“就是你们打了我的人吗?” 赵戈看了那个人一眼,没做声,喇叭裤说:“怎么着,你们这是敢做不敢当吗?” 培田说:“你们不欺负我的妹妹,我们能打你的人吗?”那个男子刚要再说什么,就看到周藏跟杜明隽吴建军从一楼上来,身后还跟着那个服务员,这个服务员就是自己的包间里那个贵客看中的姑娘呀,男子看了,说:“把这个 姑娘留下,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 要是不把这个姑娘留下,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吴建军听了,皱着眉头说:“你算老几?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就是打架吗,我们奉陪到底!” 因为有几个人在包间门口挡着,吴建军他们四个人过不来,赵戈说:“小爷几个也不是吓大的,还把姑娘给你留下,这朗朗乾坤的还容得了部门这么作恶吗?”培茵透过人缝看到小敏一脸的灰败,脸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巴掌印,这会眼神带着愤恨,听到那个男子让自己留下,咬着牙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惹急了我咱们一起去死,我烂命一条,怎么着都行。”话里带着的阴狠,就算是赵戈这样的都不由得看了她一眼,那个男子说:“哼,在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你们一起上,我就不信了,我还制 服不了你们这些人。”周藏这时候高声喊:“一起上就一起上,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怎么来制服我们这些人。”结果还没有动手呢,就从他们那边的包间里冲出来一个人,大声喊:“都住 手,助手!”培茵个子矮,看不清楚是谁,不过既然能出来看样就是认识自己这边的谁了。 吴建军这时候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你不是要准备娶美娇娘吗,这会怎么在这里干这个强抢民女的勾当了?” 培茵心里非常好奇,惦着脚尖都没有看到是谁,那个人对着那个男子说:“辉哥,那边是我的几位朋友,都是自己人,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原来那个男子叫做辉哥,听到这话,打量了赵戈几个一眼,说:“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算了,兄弟们,走,回去接着喝酒。”喇叭裤听了,着急的喊了一句:“哎,大哥,大哥,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呀,这么算了算怎么回事呀,兄弟我还让人给打了呢。”旁边一个人也不说话,提着喇叭裤就进了 包间。等到人都散了,培茵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个人是王军,怪不得吴建军说要娶美娇娘呢,可不是吗,前些天白桦可是跟自己说,于佳林有了身孕,两家人正在准备婚事,可 是这个王军怎么这会在这里干这个勾当呢?等到宽大的走廊里就剩下培茵这边的人还有王军了,周藏几个人过来,大家站在一起,王军看着大家都看着他,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说:“实在是对不起呀,我这几位兄弟 脾气有些暴躁。”周藏是个直性子,说:“王军,我们敬重你是我们的师哥,但是今天的事情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要是没有我们这几个在这里,我这妹妹今天是不是还得吃你一个亏啊,上 次就是,你带着你那小未婚妻,把我妹妹给撞得骨头断了,这次呢?欺负人也没有这个个欺负法的吧?”培田听了,眼睛不由得一眯,这都是自己妹妹身边的危险呀,看看今天,要不是有自己这几个在这里,妹妹是不是也得被这些人拖到他们的包间里去欺负,妹妹可是女孩 子,要是就这么被欺负了,这不是生生的剜自己心里的肉吗? 小敏这会已经跟培茵站在一起了,看到培茵被姜娟沈茜扶着,赶紧过来问:“你有没有受伤?” 培茵摇了摇头,对这个性格刚烈的姑娘印象很好,看了看小敏的脸,说:“我没事,你的脸没事吧?”小敏说:“没事,他打了我一巴掌,我又踹了他一脚,他吃的亏比我的大。”后来培茵才知道,周藏跑下去的时候那个光头心里气不过,松开小敏之后一巴掌甩在小敏的脸上,结果小敏一脚就踹在光头的下体,周藏说,看的他心里直冒冷气,这姑娘,实在是是太彪悍了,那个光头疼的都喊不出来了,抱着小腹弯着腰,脸都变形了,小敏踹了光头就往楼梯上跑,看样子是要去救培茵的,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 第三百一十八章 王军 赵戈把人都喊到包间里,王军他也认识,他跟王军家虽然不住在一个大院,但是王军的父亲也算是自己的同事,王军呢,看到赵戈跟吴建军都在这里,还有周藏跟杜明隽,这些都是自己认识的,甚至是一个学校的,再看看培茵,上次就是因为于佳林推了培茵惹出了一个大风波,于家的势力损失了不少,这次要是不把事情处理好了,自己 得不着好不说,估计自己的父亲那边也得不着好。 王军死皮赖脸的跟着进了包间,培茵拉着小敏的手,进来之后沈茜赶紧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一个塑料管,说:“来,擦点这个吧,能缓解缓解疼痛呢。” 小敏接过来,谢过之后,培茵帮着小敏仔细的抹在她的脸上,小敏笑眯眯的说:“凉丝丝的,真舒服。” 沈茜说:“这个是芦荟胶,能够消肿止痛的,你带着,好好的抹几天。” 小敏把那一管芦荟胶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的说:“谢谢姐姐,不用了。”沈茜没有作声,但是把芦荟胶往小敏这边推了推,沈茜看培茵跟小敏的样子,觉得这俩人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在下面经历了些什么,培茵是个防备心很重的孩子,结果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拉着小敏一起到桌子边坐下,再看看小敏这个姑娘,长的不是很出众,但是一脸的英气,刚才的时候对着那些人也没有看到有些惧意,就凭这一点 ,就是个不一般的姑娘。培田跟周藏杜明隽他们没有理王军,王军有些尴尬,眼光里带着哀求的看了赵戈几眼,赵戈心里叹了口气,想到运动时候王军的父亲帮了自己很多忙,那个时候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呀,要是没有王军的父亲他们帮着,自己能跟着自己的岳父安安稳稳的待在东北那边吗?赵戈对王军说:“王军,我们也都算是你的兄弟,虽然咱们交往的不多, 但是我们跟王叔叔关系都很好,今天的这个事情呢我们也不揪着不放,你别担心,以后还是少跟他们这些人来往,现在的形势这么严峻,一个不好陷进去就坏了。”培茵在心里点了点头,想着历史上说的严打事件,一个不好进去了说掉脑袋真能掉脑袋的,特别是犯了所谓的“流氓罪”的,那是不给上么上诉的机会,很多直接就给拉出去“咔嚓”了,而且这次严打,不看情面,一些高层的子女牵扯其中,该严办的就给严办了,当然了,也有很多判的重了,甚至一些就是冤案,如果一个不小心,还真能进 去了,赵戈这么说,也不是吓唬人的。王军擦了擦头上的汗,点着头,说:“谢谢赵哥,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原来的一个哥们找我出来喝酒,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了,我真没做什么。”小敏听了,哼哼冷笑两声 ,说:“你是没做什么,你就是那么看着我,让那些人以为你怎么着呢,你要是我看我我至于这么被人打啊。”话里带着怨气。 王军一个劲的道歉,说:“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真么有想到会这样的,我就是看你长的跟我一个朋友挺像的,谁知道是他们想歪了,真没有我什么事情的。”小敏说:“哦,说了半天还是怨我了,怨我长的像你的朋友啊,你这个人真是不讲道理,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没看到一个劲的围着你呀,你这么看着我不是给我找麻烦的 吗,这下好了,人家打了我,我也打了人家,我还把带着我出来的红姐给骂了,人都被我得罪了,这里我也不用待了,我真是倒霉透了。”王军低着头,就这么听着,培茵拉了拉小敏的胳膊,小敏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这个事情培茵看来也就是这样了,就那个包间的那些人,培茵觉得他们里面也就是那几个人是混混,其余的估计都是有正式身份的,甚至是还有一些是小有能量的,王军虽然在赵戈吴建军这些人的眼里看来不算什么,但是王军的家世在这个城市里也算的上是中上了,那些人巴结他也没什么,培茵觉得在这个城市里,还是踏踏实实的做人,千万不要高调了,太高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得罪人,只要是得罪了人,一 定没什么好下场。王军一直低着头,赵戈看了,心里又是叹一口气,王军的父亲是个很精明的人,为人也很仗义,但是到了王军这里,跟自己的父亲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说别的,就拿他的终身大事来说吧,虽然于家那俩闺女不是一个妈,但是知根知底的人家都知道大闺女的亲妈出身世家,虽然解放之后家族的人大部分都去了国外,但是人家有底蕴在那里啊,就算是国内的家业凋零了,人家的素质在那里摆着,于家的老爷子因为儿媳妇的出身做出了那样的丑事,可是于家的老爷子一直对大孙女是有愧疚的,你说王军你跟人家大孙女一直是外人眼里公认的男女朋友的关系,你又做出跟人家小孙女苟且的事情来,就于家现在的儿媳妇的手段,你要说你没有防备,那是不可能的,这些说明 了什么,只能说明了王军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光看着小孙女是个花朵似的人,别的呢,哦,现在知道后悔了,已经晚了。培茵听到说小敏长的像王军的一个朋友,仔细端详之后才觉得,小敏的气质很像于佳怡,都是带着一股英气,一股不服输,什么都不害怕的英气,想到这里,培茵觉得自己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咬着牙替于佳怡不值,你说你是个什么眼神啊,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没担当的人,都快要跟人家的妹妹结婚了还在惦记人家, 说的好听点是你念旧,说的不好听了就是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真不是个东西。不是个东西的王军低着头,一个劲的陪着不是,倒是在一边的周藏看不下去了,说:“王军,你就别再道歉了,咱们大家都认识,用的着一个劲的这样吗,你说你是不是要 结婚的原因啊,怎么变得这么墨迹了呀。”王军听了,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于是不再说话,赵戈看了,心里觉得更加的不透气,因为王军父亲当年的恩情,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行了,怎么就这么粘粘糊糊的呢。 旁边的培茵看着王军,觉得这个王军真是配不上于佳怡,于佳怡多么让人惊艳的一个人呀,要是跟王军这么不干脆爽快的人在一起,时间长了那得多么的憋屈呀。杜明隽看到这些,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姥姥家跟王家还有于家是在一个大院住着的,对于王家跟于家的关系很清楚,特别是这些天两家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发生的一些事情,外面的人看不明白,对于跟于家做了很多年邻居,而且姥姥跟于家的奶奶是多年的好友,姥姥对于这里面的事情那是门清,所以杜明隽也知道,这些天王军那是过 的非常的憋屈。于家大孙女走了之后,就剩下于佳林跟于佳林的弟弟俩孩子,于佳林一确定怀孕,于佳林的妈妈就决定赶紧把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王军的父亲不是很愿意,在王军的父亲看来,于佳林虽然已经跟自己的孩子有了夫妻之实,但是于佳林并不是一个宜家宜室的姑娘,不看别的,就看于佳林上学的时候跟学校那几个男孩子的交往的事情,王军的父亲就觉得,如果有一个比王军还要优秀的男的出现,于佳林就能抛弃自己的孩子,王军的父亲觉得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于佳林的妈妈又是那么一个混不吝的,找了这样的妻子还有丈母娘,对于王军来说不是助力,有可能是以后工作上的阻力,就跟于家商量着,看看能不能先不要这个孩子,等到以后王军的工作 稳定了,于佳林的工作也上手了,再给俩孩子办婚事,毕竟于佳林才将将的二十岁,太年轻了。于佳林的妈妈知道之后,不干了,去王家已经闹了几次,王军的父亲实在是不堪其扰,找了于家的老爷子,于家的老爷子出面这才把于佳林的妈妈拦在家里,但是于佳林肚子里还有孩子呢,现在月份小还看不出来,如果月份大了,不被人嗤笑吗?于佳林的妈妈就开始在家里作登,于老爷子被闹得实在是头疼,就把王军的父亲请过来,商量着早晚都要结婚,反正是孩子都有了,要不就结婚吧,王军的父亲心里生气,但是没有办法,这才让自己的妻子来于家商量着给俩孩子办婚事,因为有前面王家的不情 愿,于佳林的妈妈作的更加变本加厉,那是什么贵要什么,能用的不能用的都让王家去买。王家虽然有这些年的经营,但是家底还不是很厚,而且王军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呢,王军的妈妈这两天气的躺在床上不下来了,就连于佳林的妈妈上门嘲笑也都闭着眼睛装听不见,过后就跟王军的父亲吵架,说王军跟自己的父亲这俩人真是眼睛被狗屎糊了,要是于佳怡,还有这些事情吗,当年于佳怡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满大院谁不知道,好好的姑娘家不要人家,非得要个这样的,王军被自己的亲妈骂了几次之后,也仔细的回想这些年跟这姐妹俩相处的事情,觉得于佳怡比于佳林好了许多,有 些男人就是这么贱,得到的永远是不好的,得不到的永远就是好的。正好有个朋友,看到王军这几天心情不好,就喊着他来这里喝酒解闷,结果看到小敏,因为小敏的气质,不由得就想起了于佳怡,多看了小敏几眼的后果就是那几个人强压着小敏跟王军喝交杯酒,王军心里不痛快,没心思跟这些人胡闹,结果小敏不干了,饭店里已经有服务员因为被人看上,强逼着喝酒的有,被人带着走的也有,现在刚刚开放,饭店里学习南方的经验,去近郊的农村找了一些女孩子来当服务员,一些女孩子被眼前的繁华迷了眼睛,三言两语的就被红姐鼓动,走了歧路,但是这样的毕竟是少数的,大部分的都是有自己的底线,看不上红姐的做派,其中就有小敏,小敏手脚勤快,但是性子烈,被拉着往王军跟前凑手里还被塞了一个酒杯,结果气红了眼睛的小敏把酒杯里的酒泼在一个拉着自己的小混混的脸上,趁着众人愣住的功夫就跑了出去,这才有了后院跟培茵的相遇。 第三百一十九章 想法 培茵通过跟小敏交谈得知,小敏是近郊农村的人,叫傅小敏,今年十八岁,高中毕业之后没考上大学,现在村里都包产到户了,家里的地不是很多,那点农活家里几个人干的都不用小敏下地,小敏觉得应该出来看一看,正好村里在京城工作的本家的一个姐姐,也就是那个红姐,回去找服务员,小敏就跟着来了这里,已经干了快俩月了,工作倒是不累,就是时间长了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冲击,特别是红姐,在自己看来,跟那些古时候的老鸨子没什么两样,小敏这几天想着要不先不干了, 到街上转转 看看,一些店面也在招人,小敏想着去别的地方干,结果没想到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沈茜一直在旁边听着俩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有时候也说两句,等到菜都上齐了,众人也没有了把酒言欢的兴致,草草的吃完了饭就打道回府,走的时候培茵让傅小敏带 着自己的行李,跟着自己先回家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家。傅小敏跟着培茵到了家,看到培茵房间里的书架,一脸的惊喜,小心翼翼的摸摸这本,看看那本,培茵房里的书乱七八糟什么类型的都有,特别是受伤在家闲着没事,又 不能干别的,培茵自己买了不少,杜明隽,周藏都帮着买了不少,现在很多书籍都解禁,重新编订印刷,倒是让培茵买了很多名著。 傅小敏说:“培茵,你真幸福,能有这么多的书看。” 培茵说:“你喜欢看拿着看就行啊。”傅小敏叹了口气,说:“其实我考上了大学的,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我爹呢身体一直不好,我哥哥还要娶媳妇,我娘说我一个女孩子家的,上那么多的学没什么用,就没让 我去念,我想着我自己出来挣了钱呢再去找个夜校念书,要不然,没电知识,没个文凭,以后一定不行的。”培茵对于这个性格泼辣的小姑娘的印象很好,不说别的,就说在一楼大堂的时候傅小敏一把把培茵拉到自己的身后,培茵觉得这个姑娘是个有情有义的,想到傅小敏晚上 要是继续留在那个饭店,怕那个红姐报复她,这才拉着来了家里。傅小敏叹了口气,说:“我呀就喜欢看个书,觉得书里面什么都有,越看越觉得看书是个好事,前些年,我刚认识字的时候,满村子里搜罗带字的东西看,别说,还真让我找到一些古籍,村里人不懂这个,我偷着给藏起来了,有不认识的字就找在我们村里劳动改造的那位老教授请教,那位老教授教了我不少东西,还说让我好好的保存着那些书籍,后来,老教授平反走了,走的时候再三的交代我要好好的学习,以后一定要考大学,我也想考大学呀,都考上了,家里没钱供我去念书,培茵,我最羡慕你们这 些大学生了。”傅小敏脸上带着憧憬,羡慕,最后,叹了口气,说:“我娘说我命不好,我也这么觉得,要不然,谁家出了个大学生不得砸锅卖铁的供着呀,看看我们家,家徒四壁的,想 着砸锅卖铁的都没有呢。” 培茵说:“现在包产到户了,以后的日子一定越来越好,再说你这么勤快,还愁挣不来钱吗?等你有钱了,再去念书也是一样的呀。” 傅小敏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呀都这样了,我还是得好好的把以后的路走好了,要不然等我老了一定会后悔的。”傅小敏去街上找了一个帮着看店的工作,那一片都是一些很低矮的门面房,几乎都是做服装生意的,傅小敏找的那家的店主是个男青年,从南方进了服装在这边找了个门头房卖,不大的店面,挂的满满的,不过生意很好,培茵跟白桦马晓蔚去看过两次,卖的都是一些设计比较夸张的牛仔裤,衬衫之类的衣服,傅小敏身上还穿着一件没有剪牌子的蝙蝠衫,忙的滴溜溜的转,傅小敏告诉培茵,买衣服的人很多,有些来店里看到傅小敏身上的衣服,看中了就让傅小敏脱下来,试着合适直接就带走,培茵有些感慨,已经在追求美的道路上迷失了几十年的国人啊,在这个乍然开放的环境里,面对五光十色的美,恨不能把前面那些失去了的没有什么美感的时光都追回来,好看的衣服,色彩鲜艳的布料,都是大家青睐的东西,怪不得很多前辈都是通过倒腾服装赚了第一桶金呢。不过那些衣服的款式,培茵实在是敬谢不敏,倒是宿舍里的姐姐们, 不少人去那边的店里买了不少,因为傅小敏的缘故,培茵介绍她们去买衣服,都能给个折扣,傅小敏的生意倒是做的很好。沈檀跟沈茜也去那边看过,用沈茜专业的眼光来审视之后,对培茵说:“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服装生意会很挣钱,不过得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定位,定位准确了挣钱不是难题 ,但是如果没有好的定位,只是随着市场这么走,估计长不了,所以我觉得家里的服装生意得有一套健全的体制机制,最起码得有自己的品牌,自己的商标。”培茵觉得沈茜说的非常的对,在沈家村的时候,培茵就请沈茜给沈兰讲过这些东西,沈茜这些年对家里的贸易公司接触的非常多,说的东西都是言之有物的,沈兰听了之后非常受启发,沈茜跟培茵说过,沈兰是个人才,有些东西其实是天生的,就看你眼界有多宽,接触的人事物是什么层次的,这样才能决定你走多远,如果不是那块料, 就算把你整天放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最终只能是开阔了眼界,但是有可能没什么大的建树。培茵说:“这些都是当务之急,不过现在的环境就是这样了,我们只能按照现有的东西来规划我们的发展,茜姐,我觉得我姐姐必须要走出去看一看,以后我姐姐会是我们 的首席设计师,如果她没有接触到最前沿的流行趋势,我们在后面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的。”沈茜点了点头,说:“这个事情我回去跟我父亲商量商量,争取让那边的学校给这边发个邀请函过来,这样培芝就能有出国的可能,我父亲有好几位原来的同学在那边的学校供职,这个便利应该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咱们就花钱自己买一个就行了,反正我只是让培芝出去看看,看看现在国外的一些趋势,接触一些国外流行的元素,现在国 内的环境还不行,培芝很有天分的,就这么埋没了实在是可惜。”培田没有让培茵去机场送他,培田说,最晚到明年的春天,他就会回来的,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着过不去呀,走的时候他跟沈檀沈茜打车走的,谁都不让去送,培田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培茵都不得劲,培茵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矫情了,当年自己一个人在外念书,就算是后来爷爷奶奶都没了自己不照样活的好好的了吗,看看现在,跟家里人分开自己就这么多愁善感的,不行呀,得振作起来,不光是要把学习成绩搞上去,还得把身体锻炼的棒棒的,小时候练的那些这几年因为放下了也就是关键时刻能吓唬一下人,要是真干起来,估计没两下子就得露了怯,回家的时候四爷爷见了培茵就翘着胡子笑话培茵,看看,看看,不就是被人撞了一下子吗,就来了个胳膊骨折,听着就让人头疼,这不跟那纸糊的,泥捏的似的吗,不行不行,得练好了身体,等到别人来撞自己的时候,自己巍然不动,让别人倒在地上摔折了胳膊,沈家村的人自来好武,培茵的启蒙老师省全大爷见到培茵也是一脸的不赞同,说还是得好好的坚持下去呀,咱们不求自己成个什么高人,最起码到了事上咱们不吃亏呀, 听到你娘说你 胳膊摔折了,可把我跟你省全大娘给急坏了,你大娘还嫌我没把你教好了,听的培茵一脸的惭愧。进入六月份了,已经回到宿舍住着的培茵每天早早的就起床,去操场上跑两圈,好好的活动活动身体,然后就是早读,吃早饭,上课,复习功课,准备期末考试,过了一 段时间,培茵慢慢的融入到这宁静的学习氛围中,前面落下的功课都补了上来,就是后面那些新学习的培茵也都如鱼得水。六月底就要放暑假了,培茵一边认真的准备着考试的事情,一边盼望着能早日回到家中,周藏跟杜明隽暑假回家是不可能了,说是学校要让他们去基层部队,培茵表示理 解,还没有到考试的时候呢,周藏那边有情况了。周末回到家中,培茵看到院子里的自行车,心里一阵高兴,这是周藏跟杜明隽先回来了,三步两步的跑到后院,才看到人,周藏一脸颓废的靠着六角凉亭的柱子坐着,杜明隽站在一边,低着头,培茵喊了一声,俩人看到培茵,杜明隽还好,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周藏抬了一下眼之后又低下头,培茵过去,奇怪的看着周藏,说:“咋滴了这是 ,被人煮了?”杜明隽看了看周藏,朝着培茵轻轻地摆了摆手,周藏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是啊,就是被人给煮了,唉!”一声长叹,培茵竟然感觉到了悲凉的气息,培茵吓了一大跳 ,这可不是周藏的风格呀,赶紧坐在周藏的身边,说:“出什么事情了这是?” 周藏看着培茵一脸的关切,索性把头靠在培茵的肩膀上,说:“妹妹,哥哥失恋了。”培茵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齐琪从入了学就朝着出国留学使劲,大一的时候还差点,到了大二,特别是这半年,齐琪就跟疯了一样学习,因为学习冷落了周藏还好说,培茵隐隐约约的听说齐琪好像是跟他们专业的一个学生有些暧昧,那个同学的家里有些能量,培茵心里有些悲凉,齐琪曾经是多么高冷的一个姑娘啊,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完全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培茵不好跟周藏说这些事情,她觉得这是两个人的事情,自己虽然是周藏的妹妹,但是也是齐琪的好朋友,不论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都不应该在里面发表什么看法的。周藏非常失落的说:“齐琪过些天生日,我想着让明隽跟我去百货大楼转转看看买个什么礼物的,结果......”周藏话都没有说完,就低下头,杜明隽说:“周藏,没事的,都过 去了,你要是心里还难受,我晚上陪你好好的喝一杯,喝醉了,睡一觉,明天什么都好了,真的。”周藏说:“行,不就是喝酒吗,有我的好兄弟陪着,一定很痛快!” 第三百二十章 失恋 杜明隽让周藏在后院继续四十五度角忧郁,带着培茵出门去买菜,顺便给姥姥打个电话说明晚上不回去了,培茵就问出什么事情了,杜明隽就从头开始说起来。俩人一放学就骑着自行车往百货大楼跑,周藏说了,他跟齐琪最近关系有点紧张,买个好点的生日礼物送给齐琪,缓和缓和俩人的关系,说实话,周藏手里真没什么钱,周藏除了那几个津贴,就没什么来钱的路子,瑶姑姑觉得周藏一个男孩子,在学校里管吃管住管穿的,花不着什么钱,所以根本就没给周藏什么钱,周藏呢,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手里有钱了,谁不宽裕找他只要他有一般没有空着手回去的,上学这两年了,杜明隽都能攒下百十来块钱呢,周藏兜里都快要比脸还干净了,周藏翻了翻兜, 厚着脸皮找杜明隽借钱,杜明隽问他借多少,他挠了挠头也没个数,杜明隽问明白了要干什么之后,就陪着周藏一起去百货大楼。 俩人一路上商量着买什么东西好,结果刚到百货大楼,周藏就看到齐琪跟一个男孩子,手拉着手在百货大楼逛着呢。杜明隽跟培茵说:“我就怕周藏不管不顾的上去打人呢,我看到齐琪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一把拉住了周藏,谁知道周藏摇了摇头,我跟周藏认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他这种 表情,培茵,我觉得齐琪这次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培茵说:“我在学校里也听别人这么说起过,我原想着暑假的时候好好的劝劝周藏,别把心思都用到齐琪这边,谁知道他自己先发现了。齐琪的专业如果能够公派出国,成就跟直接毕业是不一样的,齐琪从入学开始就准备出国的事情,我看她是势在必得的,我也没有想到齐琪能走到这一步。”培茵没有说的是,齐琪长的好,身材好,学校里很多追求她的,在培茵看来,齐琪最后能选中他们班的那位高干,也是存了想让人家帮着她出国的意思,他们专业都是大能,齐琪虽然很有天分,但是有天分的人也不在 少数,特别是这所名校,齐琪虽然很努力,但是成绩并不是特别的出众。杜明隽说:“其实齐琪后来有看到我们俩,我看她把那个男孩子的手放开了,但是周藏没有跟她说话,看了齐琪一眼拉着我就走了,回来了就是这个样子,我们都是当兵的 汉子,拿得起放得下的,晚上我们俩好好的喝一顿,明天就什么都好了。”失恋是最折磨人的,特别是初恋,培茵觉得周藏是很认真的对待跟齐琪之间的感情的,虽然中间有很多的小波折,但是周藏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结束的,所 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杜明隽陪着她好好的喝一顿酒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吧。 去街上买了一些熟食,杜明隽买了两瓶二锅头,培茵拿过酒瓶看了看,吾十多度不由得咋了咋舌,说:“杜明隽,你们俩以前有没有喝过酒啊,这酒的度数不低呀。” 杜明隽说:“我们俩跟着学校的师兄们喝过,不过没有喝一些,我觉得应该还可以吧。” 培茵想着最好是找表嫂姜娟问一问,喝酒喝多了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比较好,万一酒精中毒了可怎么办?培茵回到家就把买回来的那些猪头肉猪耳朵切了盘,还有两样炸货,卤好的鸡爪,鸭脖,这些东西可花了不少钱,有几样是培茵自己去买的,想着周藏跟杜明隽手里的钱 都不是很多,也就没有在意这个,还买了点青菜,回去熬点青菜粥,喝了还能暖暖胃呢。培茵熬着稀饭的空,周藏跟杜明隽就在餐厅的桌子上喝开了,培茵把炉子点好了,熬稀饭的锅放好了之后到餐厅一看,周藏的脸都红了,吓了一大跳,说:“怎么喝的这么 着急呀,慢点喝,多吃点菜。”杜明隽这个功夫把酒瓶子抓在自己的手里,对周藏说:“你要是这个喝法我可不给你喝了啊,先吃点东西,空着肚子喝酒不是伤身子吗,你说你至于吗,为了一个心不在你 身上的人这么折腾自己,真是的。”谁知道周藏听了之后,眼圈都红了,端着酒杯说:“怎么不至于,不稀罕我了赶紧跟我说说,我又不是那死皮赖脸的人,这不是背着我偷人吗,我活了这么大,还没有这么 窝囊过呢。”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培茵说:“什么偷人啊,别瞎说,你们俩现在也就是谈个恋爱,至于你说的这么严重吗。”周藏说:“怎么不至于,我那么真心的对待她,她这样就是不对,培茵啊,她都没有拉过我的手啊,今天跟人家手拉手的,还笑得那么开心,看不上我当初找我做什么,我 哪里做得不好你跟我说,你要是觉得跟我不合适就提出分手啊,我又不拦着她,她怎么就这么对待我啊。” 杜明隽说:“是她做的不对又不是你,你喝酒喝的这么多不难受吗?”培茵说:“就是啊,你这是拿着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呢,你看看你,什么东西都不吃,喝了这么多,你的胃受得了吗,要是你把你的胃搞坏了,以后还怎么跟着去野外 训练呀,再说了,高原条件那么艰苦,你要是没个好的身体,能去吗?就是你想去,你们领导能放心让你去?你的理想呢,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不要了?”周藏说:“这不是小事啊,培茵,这真的不是小事,我是很认真的对待的,真不是什么小事。”周藏这是有些醉了,也是啊,没吃什么东西,心情又不好,喝了得有小二两 ,还是高度的,能不醉吗? 杜明隽说:“咱们先吃点东西,待会稀饭熬好了咱们喝点稀饭接着喝酒,我可是你的好兄弟,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是专门陪着你的。” 周藏感动的坐到杜明隽的身边,拍着杜明隽的肩膀说:“好兄弟,幸好还有你陪着我,来,为了咱们的友谊,咱们再来一杯。”培茵有些无力,对待这样已经喝醉的人俩人都没什么经验,打打不得,骂骂不得,期间还被周藏夺过酒瓶,自己给自己倒满了酒杯,一仰脖,小二两又进了肚,培茵吓的,赶紧把酒瓶给藏了起来,找了个空酒瓶,倒了一瓶子的白开水,给放到桌子上,晚饭也没有怎么吃,好不容易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周藏给弄到他的床上,培茵跟杜明 隽已经是累的浑身无力,毫无食欲了。 杜明隽说:“我今晚上就跟着周藏在这屋睡觉了,你赶紧去睡吧。” 培茵说:“那我去隔壁吧,要是晚上有事你赶紧喊我。”培茵收拾了餐厅之后,就去周藏的隔壁屋子躺下了,结果还没有睡着呢,就听着隔壁一阵动静,还有周藏呕吐的声音,培茵赶紧跑过去,看到周藏脸色苍白,趴在床沿一个劲的呕吐,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就是吐水了,培茵赶紧给倒了一杯水,好容易喝下去,结果又给吐了出来,任凭两个人喊周藏,周藏就是摆摆手,说不出话来。折腾了 两次,杜明隽说:“不行,得赶紧去医院,培茵,我去前院推自行车,你来扶着周藏。”培茵扶着周藏,看着周藏的脸,心里疼的不行,这么些年,周藏一直跟自己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生活,家里的几个哥哥论起来都没有周藏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长,看着周藏现在的样子,培茵觉得心里很难受,原来那么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因为失恋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他自己伤身子,身边的亲人伤心,可是不这么折腾一下子吧, 又觉得没有给这段已经夭折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年轻人啊,爱情就像那美丽的罂粟花,漂亮迷人,但是真是能伤人啊。杜明隽把自行车推过来之后,俩人架着周藏到了自行车旁,结果周藏因为浑身没劲,怎么也坐不到上面去,培茵说:“这样不行啊,要不你去我大姑家看看,表哥要是在就 让他开车过来吧。” 杜明隽迟疑的看看培茵,再看看周藏,说:“你自己在家里行吗?” 培茵说:“没事的,你快去,抓紧时间!” 杜明隽又帮着把周藏扶到前院的一个房间,骑着自行车就往沈家大姑家里去。培茵把毛巾放在温水里,拧干了水就给周藏擦,刚擦了几下,就听着有人敲门,培茵放下毛巾去大门口一看,竟然是傅小敏,傅小敏一看是培茵开门,高兴的咧着嘴就笑 了,说:“我从这里经过,看到院子里有灯光,就敲了敲门,没想到你在家呢。” 培茵一边把人往家里让,一边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傅小敏说:“我去夜校,打这里经过,你这是回家里来过周末吗?” 培茵说:“是啊。”培茵心里很担心周藏,说话没什么兴致,傅小敏看出来,就问:“出什么事情了吗?看你一脸的担忧呢。”培茵说:“周藏喝醉了,不省人事,杜明隽去我大姑家找我表哥。”培茵觉得能有个认识的人来了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依靠吧,特别是跟傅小敏还算的上是生死之交了,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错,这才把周藏喝酒喝多了的事情跟傅小敏说了,傅小敏听了之后,赶紧去屋子里看了周藏,说:“这是有点酒精中毒了,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喝了度数 那么高的酒,就容易这样,还是得多喝水。” 培茵说:“喝了就吐啊。”傅小敏说:“我来帮你,你去倒水。”说着就脱了鞋上了床,把周藏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接过培茵倒来的水,凑到周藏的嘴边,说:“周藏,你喝水,喝了难受也得喝 ,要不然这酒得伤了你的身子了。”周藏这会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是水杯到了自己的嘴边还知道就着杯子喝水,喝了几口就趴到床边吐,傅小敏一边拍着周藏的背,一边说:“吐出来就好,没事的,多喝一 点。”培茵又帮着给周藏喝了一些水,俩人累出了一身的汗,傅小敏说:“那一年我哥偷着喝我爹的酒,就是这样,我们那边的赤脚大夫说人这个样子就得多喝水,多喝一些水身体里的酒精能被水带出来,要不然那些酒精在身体里真能把胃烧坏了,不过也真是的,我看周藏是个汉子,怎么还跟我哥小时候似的干这么幼稚的事情呢。” 第三百二十一章 送医院 时间不长,满头大汗的杜明隽就冲进了屋子里,看到傅小敏呆了一下,接着对培茵说:“大姑他们来了,赶紧收拾收拾带着周藏去医院吧。” 培茵说:“好好好,你来扶着周藏,要不要带着被子啊?” 杜明隽把周藏扶起来,傅小敏在另一边扶着,杜明隽说:“不用的,医院里有,咱们赶紧的。” 还没有走到门口呢,就看到一个穿军装的进来了,培茵知道这个是大姑父的司机,看样子大姑这是公车私用了,不过这是第一次,关系着人命呢,用了也是应该的。杜明隽说:“吴哥,你来扶着另一边,小敏扶不动。”那个军人接过周藏来,傅小敏赶紧让出位子,周藏现在死沉死沉的,她确实是扶不动,司机吴哥看到周藏的样子,惊 讶的说:“不是说喝酒喝大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傅小敏说:“我看应该是酒精中毒了。” 吴哥说:“赶紧的,酒精中毒可不是小事,赶紧的。”大姑从大门外跑过来,看到周藏的样子,也是唬了一跳,杜明隽找急忙慌的到了家里,直说周藏喝醉了,看着不好,得送医院,也没说这么人事不省的啊,大姑心里着急 ,说:“这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呀,怎么喝了这么多啊,快快,赶紧去医院。”出了大门,就看到大姑父的黑色轿车停在前面,后面还有一辆绿色的吉普车,看样子是刚停下来,从驾驶室下来的人竟然是吴建军,大姑看到吴建军过来了,招呼一声, 吴建军看到周藏的样子,赶紧过来,问:“这是怎么回事?沈姨你走的时候也没说清楚。” 大姑说:“估计是酒精中毒了,先送医院吧。”傅小敏帮着培茵把院门锁好了,吴建军已经帮着把周藏弄到他的车上开着就走了,培茵跟傅小敏上了大姑的车,跟在吴建军的车后面,大姑在车上问培茵:“培茵啊,周藏 这是为了什么呀?” 培茵不想把周藏跟齐琪的事情说出来,这是周藏的隐私,就算是要让家里人知道也得他自己说吧,培茵想了想,说:“他心里不痛快吧,说是要跟杜明隽借酒浇愁呢。”大姑听了,气的眉毛都竖起来来,说:“真实胡闹,这才几岁啊就知道借酒浇愁,看看,气死我了,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他爹妈交代,不行,我得跟你瑶姑姑说说 这个事情。”培茵听了,心里不由得给周藏点了三根蜡,兄弟,自求多福吧,瑶姑姑看着是个温和可亲的,其实不然,这是没有碰到她的底线,要是碰到她的底线了,那真得一片腥风 血雨啊,再加上瑶姑父在一边摇旗呐喊,想想就替周藏头疼。 大姑看培茵不说话,说:“培茵啊,这样不行的,要不然你们周末去我家吧,这家里每个大人我真是不放心呢,偌大的院子就你们几个,现在社会上也挺乱的。”培茵说:“大姑,我又不是天天回家,就是周末的时候周藏回来了我也回家来,最起码得回家来看看吧,再说平时都有立青哥跟着,这次立青个因为要忙活出国留学的事情 没有回来才这样的呢。”大姑叹了口气,说:“那随你们吧,大姑也知道去我们那边你们都不自在,不过以后一定别再这样了,哦,对了,后天你瑶姑姑他们就来了,到时候让你瑶姑姑好好的教训 教训周藏。” 培茵一听,说:“啊?我瑶姑姑这么远的来了呀?”从车窗外透过来的路灯光里,大姑看着自己的小侄女因为惊讶瞪大了眼睛,俊俏的模样一下子就触碰到了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大姑姑不由得笑着摸了摸培茵的头发,笑着说:“你瑶姑姑跟瑶姑父这次来京城,一个是来开会的,一个是来学习的,哪里是专门来教训周藏的呀,原本还想着给周藏一个惊喜呢,这下好了,都得给对方一个 惊吓了。”时候不长,车子就到了医院,周藏已经被送到了急诊室,姜娟站在急诊室的门口等着大姑,培茵看到急诊室门口穿着白大褂等着的表嫂,觉得这位表嫂也是不容易,家里 大事小事的都得来麻烦人家,不由得过去,拉着姜娟的手,说:“表嫂,这么晚了,真是不好意思。”姜娟看着培茵的小模样,笑着对大姑说:“哎哟,咱们培茵现在学会客气了呀,培茵,表嫂就是做这个的,哪里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快走吧,周藏已经送去急诊室了,就 是酒精中毒,没别的事情,输点液好好休息休息就行了。” 大姑说:“没事就好,吓死我了,需要住院吗?” 姜娟说:“最好是能够住院,周藏空腹喝了高度酒,这个其实是挺危险的,不过好在后面喝了不少水,还能缓解缓解。” 培茵听了,对着跟着自己一起来到医院的傅小敏说:“小敏,谢谢你。” 傅小敏赶紧摆着手,说:“快别这么说,快别这么说,当初要不是你们帮了我,现在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姜娟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看了看傅小敏,说:“哎呀,是你呀,谢谢你啊。” 傅小敏脸都红了,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别客气。”到了急诊室,周藏已经输上液了,不过还是没有醒过来,急诊的医生看到姜娟过来了,对姜娟说:“病人没什么别的大碍了,也就是仗着年轻,底子好,不过以后这样的事 情呀还是少做,太伤身了。” 姜娟连连道谢,急诊的护士用推车把周藏送到病房里,大姑说:“也别都在这里守着了,回家歇着去,我在这里看着周藏就行。” 培茵说:“大姑,您快回家歇着吧,我在这里就行。” 大姑说:“你们都听大姑的,都回去,明天一早再过来,建军,这次也麻烦你了,让你大晚上的过来一趟。”吴建军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声客气,姜娟说:“那妈您在这张床上睡一觉就行了, 我就在对面的值班室,有事情在门口喊一声我就能听得见,明隽,培茵还有小敏,你 们仨先回去吧。”大姑父的司机在把人送到这边之后就按照大姑的安排回去了,吴建军送三个人回家,培茵跟傅小敏上了后排,杜明隽坐在副驾驶,一路上吴建军沉默不语,培茵觉得自己就算是打破了沉默也是怪尴尬的,就没有作声,一路上就这么尴尬着回来了,到了门口,要下车的时候,吴建军说:“以后这样的事情少做啊,都老大不小的了,还干这样 不着调的事情,丢人!” 杜明隽听了,气的脸通红,可是想想真是怪丢人的,就没有说什么,傅小敏咬了咬牙,说:“怎么就丢人了,喝酒就丢人了呀,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呀。” 吴建军听了,紧皱着眉头,说:“他周藏是个军人,军人就不应该干这样的事情,我说他还不对了?”话说到这里,傅小敏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人家都是当兵的,自己可不是呀,再说自己跟他们就见过一次面,说多了实在是不像话,培茵看到傅小敏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拉过她的手,说:“谢谢建军哥了!”说完了一手拉着傅小敏,一手拉着杜明隽就往家里走,吴建军给气的呀,这做错了事情还不能说了,这要是自己手底下的兵, 你看看怎么把这坏毛病给掰过来。到了家,培茵跟傅小敏说:“他说咱们听着就行了,甭说别的,说了也没有用,快别生气了,生什么气啊,都饿了吧,咱们做点宵夜吃吧,吃了赶紧洗洗睡觉,明天还得给 那大爷去医院里送饭呢。” 倒腾了一晚上,确实是饿了,杜明隽烧火,培茵下了三碗鸡蛋面条,又把晚饭剩下的菜端出来,三个人就着剩菜吃了面条,收拾了之后洗漱就回屋躺下了。 培茵问傅小敏现在做什么,傅小敏说:“我现在不给那个人看店了,自己从一些人的手里批发了衣服到街上摆摊,白天去摆摊,晚上就去夜校学习,过的挺充实的。” 培茵说:“你在那店里干的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呢?”傅小敏说:“那个老板是个好的,不过他媳妇老是来找茬,我不耐烦伺候,自己干还图个清闲呢,培茵,我觉得卖衣服真是能挣大钱呢,不干真是不知道,他们去南方批发 衣服,很便宜,来这边那么高的价格都能卖出去,好几倍的利润呢。我想等我攒一些钱,我也去那边看看去,这样就不用被人再从中间盘剥一次了。”这段时间因为国营还是私营,不论是一些主要的部门还是社会上,都在进行一些大讨论,培茵觉得傅小敏现在去南方不是一个好时机,傅小敏是个女孩子,那边的情况不熟悉是一个,最主要的是傅小敏现在没什么财力,虽然很多人白手起家,但是傅小敏现在挣得钱也就是给自己弄个温饱,还能支持自己继续求学,不过傅小敏能有这样的 想法,也是很不容易了。培茵想了想,说:“小敏,我很支持你,但是你得注意现在的大环境,现在社会上比较乱,都说大乱之后是大治,估计很快会有一个很大的风暴,你现在要是能够把自己顾 好了就先顾着自己吧,别的先别多想,咱们慢慢的来。”傅小敏叹了口气,说:“我上夜校的同学也有跟我这样说的,你知道的,我的那些同学很多都是已经工作之后要拿个文凭的,他们接触的东西比我多很多,看我不容易都很 照顾我,就有个大姐跟我说过你这样的话,她说最好是先回家去避一避,可是我回了家我的课程怎么办?”培茵说:“小敏,你要是不害怕要不你来我们家住着吧,你就在那两间南屋里住,我把垂花门锁了,反正南屋那边有个厕所,东边那间小门房你整整做个厕所也行,我周末就回来,还有我立青哥也是。”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想法 培茵去看过傅小敏租住的住处,一个很大的四合院,一间小小的偏房,就放了一张床,别的再不能放什么,房东有个快要三十岁的儿子,不是很精细,看傅小敏的眼光就跟狼看到肉一样,培茵不知道傅小敏知不知道那目光的含义,培茵是看了之后浑身汗毛都冒了出来,自家这条巷子里的邻居都处的很好,南边这几间的罩房靠着巷子,比较安全,所以培茵才有了这个主意,虽然房子是三哥的,但是培茵还是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再说了,傅小敏是个人才,敢想敢干,还有上进心,过些时候沈兰来了京 城,可以把京城的业务交给傅小敏,这也算是储备人才了吧。 傅小敏听了培茵的话之后,有些不敢相信,再看看培茵一脸认真的样子,说:“培茵,谢谢你,我觉得还是算了吧,这么大的宅子,我住着心里不踏实。”培茵说:“这有什么不踏实的呢,只要是你敢住,安全方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巷子口就是派出所,巷子里的邻居们关系也都挺好的,你住下了有时间就去敦亲睦邻,跟他 们搞好关系,在这里住着挺好的,你要是还不放心,这些日子我就回来陪着你。” 傅小敏连连摆手,说:“不是的,不是的,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就这么住着你们家的房子心里觉得占你们便宜了。”培茵说:“快别这么说了,咱俩可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你还在乎这一点半点的事情呀,等明年我三哥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家里人就能多一些,反正到时候你要是觉得乱腾 了再把垂花门这边的小门一关,你就在这个小院子里住着就行,小敏,你不要因为生活的苦难就放弃自己的理想,不管有多难,咱们都得坚持着往前走。”傅小敏听了,眼里的泪下来了,哭着说:“培茵,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房子,房东家的孩子半夜去撬我的门,吓得我成宿成宿的不敢睡觉,我去跟房东说,房东 还怨我勾搭他们家的孩子,我实在是住不下去了,这才想着先回家住一段时间。” 培茵掏出手绢,递给傅小敏,说:“快别哭了,有困难就来找我们,咱们是好朋友,朋友就是互相帮忙的。”两个人谁在一张床上,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培茵醒了的时候傅小敏已经不在屋子里的,培茵穿衣下床,听到厨房里有动静,看到傅小敏已经把蜂窝煤生好了,炉子上的砂锅里煮着小米粥,已经烧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一阵阵香气,傅小敏这会正从院门口过来,手里一手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瓷盆子,一手端着一个盛着炸的橙黄的油条, 看着就有食欲。 培茵赶紧上前接着,两个人把东西放到餐厅,培茵说:“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你看炉子都生好了,粥也煮好了。” 傅小敏笑着说:“我早起习惯了,平时基本就是那个点起床,到点了躺在床上也难受,洗等杜明隽回来咱们就吃饭,你先去洗漱一下吧。” 培茵说:“杜明隽出去了吗?” 傅小敏说:“是啊,他说去买点菜,回家拿点东西呢,一大早就走了。”杜明隽这次出去不光是买菜,回了一趟大院就把跟齐琪好的那男的身份搞清楚了,想到这是周藏跟齐琪两个人的事情,杜明隽心里叹了口气,把这边的事情跟姥姥说了之 后,去买了点菜就回来了。吃过早饭,找了个保温桶把砂锅里熬好的粥盛了,三个人就出门坐公共汽车去医院,路上傅小敏提着保温桶在前面坐着,培茵跟杜明隽在后面找了个作为坐下了,杜明隽 就把打听来的消息跟培茵说了。那个男的是齐琪的同学,都是学外事的,家里大人现在就有在驻外使馆工作的,在学校里也算是挺有名的,这次家里给弄了公派出国留学的名额,想着让孩子出去看看,那个男的一直就很喜欢齐琪,正好齐琪想出国,就跟家里人说齐琪是他的女朋友,两个人要一起出国,他们家里仔细的考察了齐琪这个人之后,碍于齐琪在学校的成绩, 齐琪出国这个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昨天周藏跟杜明隽在百货大楼看到两个人,是男的家里给了些钱,让俩人来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培茵听了,觉得事已至此,两个人分了也好,齐琪的志向一向很远大,周藏呢,一个劲的想着回高原,两个人现在不分,以后也免不了分手,感情这事,长痛不如短痛, 周藏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看这个样子,就算是齐琪回来找他也不可能再继续下去的。 三个人到了医院,大姑去洗手间洗漱了,周藏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点滴已经摘了,看到三个人进来,一脸的不好意思。 培茵说:“周藏你好些没有,小敏一大早就起来熬了大米粥,你喝一点吧。” 周藏说:“我现在就想吃点鸡鸭鱼肉的,大米粥没滋拉味的。”傅小敏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橱子上,从背着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碗,一个汤匙,说:“你伤了胃,就得喝一点米粥养养胃。”说这话已经从保温桶里倒出来熬的黄澄澄的小米粥,一股扑鼻的香味引得周藏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响,周藏一个大小伙子,本身饭量就大,昨晚上没吃饭,虽然胃伤了,可是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恢复了很好,接过碗, 三口两口的就喝完了,很自然的把碗递到傅小敏的手里,说:“真好喝,再来一碗!” 大姑这时候正好进来,看到周藏的样子,气笑了,说:“这是又忘了昨晚上的折腾了,你说你这个孩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我也不说你了,我让你爹妈来说你。” 周藏一听,急了,说:“大姨,大姨,这么点小事您可不能惊动我爸妈他们呀,这么老远的,你让他们着急不是吗?” 大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笑着说:“现在是早上七点钟,再有十二个小时估计你就能看到你爸妈了,小伙子,现在好好想一想怎么跟你的爸妈交代吧,哈哈哈。”周藏直接就惊呆了,过年没有回家,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说不想那是假的,一听到晚上就能看到爸爸妈妈,心里非常的高兴,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自己都觉得窝囊,周藏苦着脸说“大姑,你可得帮帮我呀,我爸非得揍我不行。” 大姑说:“怎么帮你?帮你瞒着?昨晚上我就给你妈打电话说了,你妈说让你等着,你都好多年没有尝一尝竹笋炒肉的味道了,得让你好好的尝一尝。” 周藏一听,肩膀一下子就垮了,说:“我都这么大了,再这么教训我让我脸往哪搁呀?”大姑两手捏着周藏的俩腮帮子,说:“我先看看这脸,既然这么要脸怎么净干些丢脸的事情呢,多大点事呀折腾着半夜三更的进医院,说出去让人笑掉了大牙,真是有你的 ,差点吓死我了。”大姑没有手下留情,疼的周藏呲牙咧嘴的,一个劲的喊疼,大姑说:“还知道疼就好,以后这样的事情少做,又不是除了人命的事情,看把你弄得,这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吗?你现在不光是个大人,你还是一个军人,这么一点承受力都没有,以后你还能做什么?”傅小敏觉得有些尴尬,她是个外人,周藏的长辈这么教训他自己在一边看着不好吧,刚要挪动着脚步往外走,培茵一把拉住她,笑着摇了摇头,傅小敏看着培茵跟杜明隽,脸上那表情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得对周藏很同情,看看,培茵是妹妹,杜明隽是好朋友同学,也不上前帮着说和两句,周藏真是倒霉,昨晚上难受了一晚 上,第二天被长辈训着还没有人来同情他,心里不由得就有了一丝的怜惜。周藏用手拉住大姑的手,眼里都有了泪了,疼的,说:“大姑,我是一时想岔了,以后在不这样了,不就是被人甩了吗,我这么好的五好青年,她不要是她的损失,以后我 会找一个更好的,我把日子过好了我让她后悔死。”大姑听着周藏的话,气乐和了,笑着说:“你这才几岁呀,啊,就想着找对象,你学业完成没有啊,你工作安排好没有啊,想的倒是挺长远的,你呀,还是好好的想一想怎 么跟你的爹妈交代吧。”得,话又转回来了。不提周藏怎么烦恼着怎么跟瑶姑姑两口子交代这个事情,培茵跟杜明隽要去帮着傅小敏把东西搬到自己的家里,虽然房子是三哥培田买的,现在是培茵在这里住着,培茵知道明年三哥回来之后会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做,需要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人才,傅小敏家是京城近郊的,虽然不是城里人,但是为人朴实,最最关键的是为人踏实,好学 上进,以后绝对会是个人才。傅小敏租住的地方离培茵家不是很远,要不然也不会夜校放学之后从培茵家里经过了,三个人回家推着自行车就往傅小敏租住的地方走,原本培茵想着自己陪着傅小敏去 的,杜明隽不是很放心,就跟着一起去,三个人边说边走,从家走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这是个大杂院,很多自己搭建的简易房子,不大的院子因为那些搭建的小房间,就剩下一个水龙头加上水龙头下面用水泥砌的井台子,一根铁丝从井台子上面穿过,上面 凉着两件衣服。 进了远门,傅小敏就跟认识的人打招呼,有个上了年纪的人看到傅小敏,悄声的说:“小敏,你昨晚上没回来吗?” 傅小敏说:“是啊,我朋友有点事情,我去帮忙了,怎么了?” 那个人说:“强子妈一大早上就在院子里说你一晚上没回来,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待会她要是再跟你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她又不是你妈,管这些闲事做什么?” 傅小敏笑着说:“二婶,你放心,我才不生气呢,对了,我来是来搬东西的,我要搬走了,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谁知道,刚说完,就听着身后有人说:“什么?搬走?我不同意!” 第三百二十三章 极品 培茵看去,正是傅小敏房东的儿子,快要三十岁了,也没个工作,房东拿着自己的儿子跟个宝贝疙瘩一样,什么都不让干,出去找工作,干了几天回来一说不顺心,房东赶紧就让回来,就怕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受委屈,因为不事生产,这周围的人家没有愿意把闺女嫁到他家的,眼看着孩子快要三十了,房东也开始着急了,托人打听之后觉得在这附近找个是不大可能了,就想着去农村找一个,谁知道正瞌睡呢就有送上枕头的,傅小敏来租房子,房东很高兴的就把一间房子给收拾出来租给傅小敏,要知道现在谁家的住房都紧张,为了让傅小敏来租住自己的房子,房东在自己的屋子里给儿子搭了一张床,虽然不方便,可是看着傅小敏人长的很好,个子也高,要是能给自己当 儿媳妇是最好不过的了。原想着一个农村的丫头,自己稍微暗示暗示傅小敏就能答应的,谁知道暗着说明着说的人家都不搭理这个茬,这时间一长房东沉不住气了,直接就跟傅小敏提出来,傅小敏一直看不上房东家的儿子,一口就给回绝了,房东气的不行,想了两天决定要儿子来个霸王硬上弓,先把生米做成了熟饭,这烈女都还破缠郎呢,更何况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关系的两个人呢,娘俩把事情都想好了,原本想着趁着这两天就把事情给办了,谁知道傅小敏要搬走,这相当于已经到了嘴里的鸭子又飞走了,房东的儿子一听傅小 敏跟邻居说要搬走,这才一下子就说不同意。碍于都是邻居,那个跟傅小敏说话的一看房东也从屋子里出来,赶紧回了自己的家里,房东已经在屋子里听到院子里的人说话了,院子又不大,说句不好听的,在院子里 放个屁都能在家里听到。 房东笑着对傅小敏说:“哎呀,小敏,你回来了呀,昨晚上怎么也没有回来啊?” 傅小敏说:“阿姨,我晚上上夜校,住在这里有点远了,我朋友家离夜校近,正好朋友家里还有空房间,就让我过去住。” 房东说:“哎呀,晚上回来晚了让你强子哥去接你,正好你强子哥又没什么事情,还是别搬了,阿姨跟你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有了感情了。”傅小敏礼貌的说:“谢谢阿姨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余下的房租就不用退了。”说着就走进自己租住的房间,那是一件加盖的房间,就是在原来的房子的墙根下搭了一个屋顶,门开在外面,有一扇很小的窗户,培茵跟着走进去,看到里面除了一张床没有别的什么,傅小敏把床头放着的一个装着自己换洗衣物的包袱拿起来,把床上的被褥卷起来,再加上身上背着的一个军绿色挎包,就没有什么行李了,等到傅小敏把被褥卷好了,用一根麻绳绑好了,傅小敏抱着自己的铺盖,培茵提着那个小包袱,俩人就走出 已经空荡荡的小房间。因为是女孩子的房间,杜明隽没有进去,就在大门外面等着,等了一会就听到里面培茵大声的喊:“你放手,你快放手!”杜明隽的心一沉,几个健步就窜到院子里,看到一个男的拉着傅小敏的铺盖,培茵抡着手里的包袱往那个男的身上打,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女的拉着培茵的胳膊,杜明隽大喊一声:“干什么!”几个人停下手里的动作, 培茵看到杜明隽,大声喊:“明隽,赶紧报警,这里有人要非法禁锢人身自由!”这个罪名杜明隽都没有听到过,不过看到培茵着急的脸都红了,再看看那一男一女的样子,男的一脸猥琐,女的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一脸横肉,就大概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了。 杜明隽一把夺过被强子抓在手里的铺盖,说:“这是要干什么,怎么着,不在你家住了还不行是吧,你们是傅小敏什么人啊,还有这个权利?”房东跟自己的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到杜明隽一表人才,房东的儿子强子觉得自己的心就跟让人用刀剜了一块似的,气哼哼的说:“我说呢,原来这是找好下家了呀, 真没看出来呀,你这个小娘皮还是好本事,看到人家长得比我好就跟着人家走呀。”傅小敏气的脸都白了,这是个很有脾气的人,要不然当初在酒店也不会做出跟人拼命的事情了。傅小敏说:“别在这里满嘴喷粪,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跟我说这样的话?看 看你那样,我就算是眼瞎了也不会找你,别觉得我是农村来的就欺负我,我告诉你们,真把姑奶奶我气急了我跟你们拼命!”大概是没有见过傅小敏这个样子,房东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人,心里有些发虚,再加上邻居们都从自家的窗户看着院子里的事情,觉得今天要是再强留傅小敏这事情不会善了了,眼珠子一转,说:“哎呀,你看看你这个闺女,阿姨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吃亏吗,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又没有个长辈在身边,这万一吃个亏什么的多不好 啊,既然是你的朋友,那都是误会,来,阿姨帮你把东西抬出去,要不要我们帮着把东西送过去呀?” 傅小敏可是知道这娘来多么的自私虚伪,甩了个大白眼珠子,说:“我可用不起!”说完转身就走。 房东的儿子看傅小敏走出院门,生气的对自己的妈说:“你怎么让她走了呢,走了我去哪里找媳妇去?”房东安抚自己的儿子,说:“没事没事,妈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啊,这么张狂的女的进了咱们家的门你拿捏不了的,咱们找个和顺的,脾气好的,这样你的日子才能过好啊。 ”不说房东娘俩在那做白日梦,培茵三个人从院子里出来之后,培茵觉得自己的背上一层白毛汗,说:“哎呀,这是从狼窝里出来了呀,吓死我了,这幸亏我们俩来了,要不 然你还真不好从这大门口出来呢。” 傅小敏说:“这有什么难的,真逼急了我跟他们拼命,我算是死了我也不能如了他们的意。”三个人边说话边走,没一会功夫就到了家门口,结果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周藏在门口等着呢,三个人都很奇怪,这家伙刚才不是还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吗,这会怎么就回家 了。 培茵说:“你这是出院了?” 周藏说:“嗯啊,我不出院怎么回家?” 培茵说:“我还以为你是偷着跑回来的呢,大夫同意你出院了呀?” 周藏说:“当然了,我身体这么好,不出院在医院躺着不是浪费国家的医疗资源吗?我可是五好青年。”培茵没有理他,其实周藏为了能出院,跟医院的大夫好一听魔道,磨得大夫实在是受不了,再加上周藏人年轻,身体底子好,回家好好的养养胃没什么大事,就同意他出 院了。因为周藏在这边住着,大姑决定瑶姑姑来了在这边住着会比较舒心,周藏的爸爸开完会就回去,瑶姑姑还得在这边待几个月,自己那边倒是有地方住,但是进出都得登记 ,大姑觉得还是在这边住着好。 周藏把大姑的安排一说,培茵说:“那你还不赶紧的去买菜准备给瑶姑姑瑶姑父接风啊,你要是把这事做好了,估计瑶姑姑会给你网开一面的。”周藏一听,眼睛一亮,说:“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这就去。”说完话骑着杜明隽的自行车就去买菜了,现在管的不是很严了,在一些地方不花票就能买到东西, 特别是现在,蔬菜刚刚开始上市,一些近郊的农民把家里的菜运到城里卖,很受大家的欢迎。 傅小敏听到周藏跟培茵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培茵,要不我还是再出去找房子住吧,你看你们家的亲戚要来了。”培茵笑着说:“哎呀,我们平时都要上课,有时候晚上就不能回来,你在这里呀正好给我瑶姑姑作伴呢,我跟你说,我瑶姑姑脾气很好的,人也很温柔,非常好相处。”结 果,晚上瑶姑姑来了,一顿三娘教子,就让傅小敏对培茵的话产生了怀疑,瑶姑姑那可是下了死手教训周藏啊。培田不在,这个院子里的事情就是培茵全权做主了,既然瑶姑姑要来这里住着,傅小敏在南边的罩房里住着就不是很合适了,索性正院的北屋不住,东边还有两间厢房呢,里面的家具都是现成的,简单的打扫打扫就能住人,培茵跟傅小敏就把那两间厢房打扫出来,到时候瑶姑姑跟傅小敏一人一间的住着,也好有个照应,至于培茵自己,跟傅小敏住一个屋子就可以了,傅小敏的房间里放着两张单人床,两张床靠窗的下面是一个大大的写字台,写字台的两边各有一个台灯,到时候两个人在这个屋子里看书 学习都不打扰,也能有个伴,是最好不过的。准备给瑶姑姑住的屋子是一个小套间,外间有桌椅板凳,里间放着一张双人床,家具都是培田找的老师傅打制的,用料虽然不是很名贵,但是款式很典雅,床头床尾都有雕刻的花纹,很多地方都没有用钉子,都是用的传统的木工手法,这个房间奶奶来的时候大姑在这边住过,后来就没有人再住过了,培田跟培茵商量着以后这个房间就专 门给姑姑们留着,谁来了谁住着。傅小敏的行李很简单,屋子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她把原来床上的被褥收起来,晾到院子里,把自己的被褥铺上了,培茵见了没有说什么,其实培茵很能理解她的意思, 如果是培茵,也是会这样做的。还没有到中午,周藏就咋咋呼呼的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自行车的车把上挂满了东西,不说鸡鸭鱼肉都有,也是很丰盛了,培茵见了,非常的惊讶,说:“周藏,你哪里来 的钱呀,我记得上次的时候你还说你钱不多了呢。”周藏说:“这钱挤挤就有了,我们平时又没有什么大的花销,每个月的津贴攒一攒也不少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迎接 后面杜明隽偷着告诉培茵,这些钱是周藏借自己的,原本想着去百货大楼买点小礼物送给齐琪好缓和缓和俩人的关系呢,谁知道正好碰上齐琪跟那个同学,这钱周藏就没有花,正好用来买菜了。培茵就知道周藏可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花钱没什么规划不说,手里有几个就花几个,以后要是不找一个会过日子的老婆管着他,估计攒不下什 么钱的。周藏骑着自行车跑到近郊的村子里买的东西,一只鸡一只鸭都是活的,拴了脚挂在车把上,那些小蔬菜都是新鲜的,不管是炒了还是做汤都是很美味。四个人简单的吃了点午饭之后分工合作,半下午的功夫就把菜洗好了,鸡鸭也都宰杀好了处理干净了,培茵跟傅小敏拿着纸笔在盘算着晚上做什么饭,苏立青也过来了,看到培茵对傅小敏的安排,苏立青也挺赞同的,虽然过几天就放暑假了,但是暑假培茵回家待不了几天就得回来,这次沈兰会跟着一起过来,m国那边也来了信,国家对国外的留学生开放, 允许外国的学生来华留学,沈茜已经决定回来念书,就在京大,到时候家里有傅小敏跟这几个人作伴,也算是比较安全。培茵边用纸写着自己琢磨的菜式,边吐槽周藏不会买菜,太随意了,也不会想着买这样菜要配点别的什么菜做了才好吃,周藏满不在乎的说:“我一个大男人,不能总围着 锅台转悠吧。” 培茵说:“你快拉倒吧,你围着锅台怎么转悠了?我就问问你,你会下面条不?”周藏说:“这个还不简单吗,开水下面条不就行了,好了好了,我又不会做饭,也不喜欢做饭,你不能老拿这个来攻击我呀,晚饭拜托了,等下次我领了津贴我给你买好吃 的。” 培茵说:“都给我许了那么多的好处了,也没有见你兑现一回,好了好了,不用你还不行了吗。”蜂窝煤炉子已经坐上了砂锅,鸭肉切好之后放在里面慢慢炖着,待会放点土豆,一起炖了,鸡肉切小块,待会用花椒姜片一起红烧着炒了,至于那些小生菜小白菜小菠菜,培茵有些洗干净之后蘸酱吃,有些做汤,难为周藏还买到了两根胡萝卜,培茵把胡萝卜切成丝,待会再炒个土豆丝,在切点细细的咸菜丝,中午的时候活了面,待会就 烙点白面饼,卷着这些吃饼。 夜幕降临,在大家的帮助下,培茵终于把一桌的菜做好了,周藏说:“培茵,你手艺见长啊,我觉得越来越有我姥姥的风范了。” 培茵说:“我觉得别的学好学坏的没什么,这个做饭可得一定学好了,以后想吃点什么自己动手做,总比别人做的和自己的口味。” 周藏说:“唉,某些人真是有福气啊,也不知道以后你哥哥我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我媳妇要是能跟你一样做这么一桌子的菜,我得幸福死了。” 培茵说:“我看好了,就你这懒样,找的媳妇一定是个灵巧的,放心,饿不死你的。没听人家说吗,‘好汉无好妻,赖汉配花枝’。”周藏说:“你就这么埋汰我就行,等以后我一定找一个既温柔又贤惠,还会做饭的媳妇。”培茵看周藏这样很开心,最起码现在能用以后的媳妇跟自己开玩笑,说明齐琪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培茵就怕周藏从里面走不出来,年轻人啊,最怕情殇了,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来,后来,周藏知道培茵这样担心自己,心里很高兴,跟培茵说,其实喝第一口酒的时候周藏就算是把这段已经变质的感情放下了,作为一个男人,周藏说他如果一直抓着前面的事情不放,后面的事情会越弄越糟,索性放弃,男人吗,就 得拿得起放得下。 等到七点多,院子外面有汽车引擎的动静,几个人赶紧跑到大门口,看到大姑父的司机把瑶姑姑跟瑶姑父送到门口,把两个人还有行李都放好了之后,司机就走了。 周藏看到自己的爸妈,心里很高兴,跑过去高兴的喊了一声:“爸爸。妈妈!”谁知道瑶姑父看着周藏,冷冷的哼了一下,倒是让周藏呆了一下,培茵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姑父,已经在高原待了几十年的姑父脸上带着高原红,身材魁梧,在胡 同里的路灯的晕黄的灯光里培茵觉得这位姑父跟自己的瑶姑姑非常的般配,或许是已经生活了几十年的缘故,这夫妻俩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是忽略不了的相濡以沫。瑶姑姑看打周藏,小声说:“待会再跟你算账。”接着就听到培茵跟杜明隽还有苏立青一起喊“瑶姑姑,姑父!”瑶姑姑赶紧给众人做介绍,瑶姑父人看着很严肃,其实性格 很爽朗,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的娘家人,说:“还别说,这培茵长的还真有些像大姐呢,走咱们回家,我跟你们瑶姑姑呀给你们带了礼物呢。”瑶姑姑到时好奇的看着亭亭玉立的傅小敏,说:“哎哟,这是谁家的闺女呀,长的真好看!”傅小敏长的确实很好看,柳叶长眉,细长的丹凤眼,培茵说:“这是我的好朋友 傅小敏,瑶姑姑,你在这边住着呀小敏可是你的邻居呢,我们要是不在有什么事情你找她就行。” 瑶姑姑笑呵呵的拉着傅小敏的手,说:“那我可得好好的给这位邻居一件可心的礼物,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傅小敏赶紧摆摆手,说:“姑姑您太客气了。” 放好了行李,两个人又简单的梳洗之后,大家就围着餐厅的桌子准备开饭。瑶姑姑看着摆满了桌子的菜,惊讶的说:“哎哟,这是谁的手艺呀,看着就好吃。” 周藏说:“这是培茵的手艺,培茵那可是我姥姥的亲传弟子。” 瑶姑姑说:“那我可得好好的尝一尝。培茵啊,这么些年你一直跟你这个哥哥一起,姑姑知道你对周藏非常照顾,我跟你姑父都谢谢你。”培茵一听,嘴里“哎哟”一声,赶紧说:“瑶姑姑,您说这话实在是见外了,您也说了我跟周藏从小就在一起,这么些年了我们俩从沈家村到西平城再到这京城,我们俩在一 起的时间可比我跟我哥哥姐姐们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呢,在外面我们兄妹俩互相依靠互相照顾那是应该的。”瑶姑父说:“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说,瑶瑶,你也是的,这么好吃的菜现吃完了咱们再说别的。”说完了就那么瞥了周藏一眼,周藏吓的一缩脖子,几个人见了 有些好笑,这是让周藏先吃一顿饱的,后面再慢慢地算账吧。一顿饭简单的吃完之后,收拾了桌子,就在堂屋里,瑶姑姑跟瑶姑父跟周藏说:“周藏,你来,把事情的经过跟我们说一说,我就不信了,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受 教育这么些年了,还能办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来。” 周藏说:“嗐,我这不是一时想不开吗,爸,我错了,以后再不敢这样了。” 瑶姑父说:“别跟我说这些话,接到你大姑的电话,我就跟你妈说了,这小子自己作死,爱咋滴咋滴,死了活该,你有什么话就跟你妈好好的说说,甭跟我说。”周藏看自己爸妈的态度,就知道今天的这事一定不能善了,一时悔恨异常,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嘴欠呢,又不能喝酒,还装人家借酒浇愁,这下好了,事情闹大了,看看自己妈一脸平常的样子,周藏心里大鼓,自己妈妈的脾气自己最清楚了,平时跟你嘻嘻哈哈的,怎么说都行,又因为把自己还有周兵留在姥姥家里,一年到头见不到爹妈几次,心里愧疚的厉害,不是踩着妈妈的底线,一般没什么事情,就算当年自己在高原上跟小伙伴们祸害食堂的青菜,妈妈也是嘻嘻哈哈的就过去了,要是她这么一脸平 静的样子,那才是暴风雨就要来临了呢。培茵三个人看这样子,都站起来要出去,谁知道瑶姑姑说:“培茵,明隽,小敏,你们仨别走,就在这里,事情的经过你们都清楚,我让周藏跟我好好的说一说,哪里说的 不对了你们给他补充补充。”说实在的,培茵看到瑶姑姑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打鼓,这可不是平时自己认识的瑶姑姑呀,到时傅小敏,觉得自己一个外人,人家要教育自己的孩子,自己在一边不好,可 是瑶姑姑已经开口了,只能别别扭扭的坐在一边。 培茵想了想,说:“瑶姑姑,您跟瑶姑父别生气,年轻人嘛,都有个头脑发热的时候吧。”瑶姑姑摇了摇头,说:“培茵啊,周藏是个男孩子,而且是个从小就跟着我们一起在高原生活了好些年的男孩子,我们从小就教育他男人要有血性,可是这次周藏做的事情呢,我跟他的爸爸都非常的失望,还是我们教育的不够呀,就为了一段看的见摸不着的感情,拿着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周藏,你自己说说,你对得起谁,你不要觉得这次没出什么意外,那是你的侥幸,要是你有个万一,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的爸爸?你有没有想过养育你长大的姥姥?你的生命中有那么多值得你去珍惜,去爱护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你竟然弃我们于不顾,只想着自己的那点小挫折,还学人家借酒浇愁,我们养了你这么些年,你怎么就没想过我们知道你躺在医院是什么感受呢?”说到后面, 瑶姑姑眼圈发红,语气哽咽,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 周藏看到自己的妈妈这个样子,满心的悔恨,走到瑶姑姑的身边,拉着自己妈妈的手,说:“妈,您别生气,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您别生气了。”瑶姑姑看着拉着自己的手的周藏,反过来一把拉住周藏的胳膊,抡起另一只手就往周藏的屁股上面打,边打边说:“我让你自己没个数,我让你小小年级不学好。”周藏被自己妈妈打倒是不疼,可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妈妈打屁股,就非常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着头,任自己的妈打。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成长的代价 性格直爽的人就是这样,只要是发泄出来了就没什么事情了,瑶姑姑打了周藏一顿,累的自己气喘吁吁,把憋在心里的担心难过发泄出来,觉得神清气爽的,看着比自己 还高了半头的儿子,说:“周藏,你给我记住了,以后这样没脑子的事情你再做一次,你就别认我这个妈了。我不是吓唬你啊。”傅小敏在一边看着这位在培茵嘴里温柔的姑姑,脑袋里都懵了,这就是温柔吗,怎么看怎么是个母老虎啊,而且她在这里动手教训儿子,她老公在一边就笑眯眯的看着,看样子在家里都是她说了算的,这样的那得是多厉害的人啊,培茵真的没有想到,瑶姑姑当着傅小敏的面这样教训周藏之后,会给傅小敏留下这样的印象,后面两个人相 处的时候,傅小敏总是小心翼翼的,以至于瑶姑姑还跟培茵说,小敏这个姑娘怎么了,感觉跟我在一起非常小心。培茵看自己瑶姑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这才放了心,挨了打的周藏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瑶姑父看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行了,你妈教训过了我就不教 训了,周藏啊,你从小就听话独立,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我还有你妈的预料啊,原来这个爱情还真是容易让人头脑发热呀。”周藏不好意思的说:“哎呀,爸,我喝第一口的时候就后悔了, 那酒辣喉咙,我想着不喝了吧,又怕杜明隽笑话我,硬着头皮喝下大概一杯之后就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这是断片了,后面他非得要酒喝的事情那就是一点都不知道了。杜明隽说:“其实这个事情都赖我,我是看我劝解了一下午了都没什么用处,想着我们队里有个战友,他对象跟他掰了之后我们陪着他出去喝醉了一回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这才想着跟周藏喝点酒,说不定他喝醉了睡一觉第二天就什么都好了,谁知道还能喝的酒精中毒呢。”瑶姑姑摆了摆手,说“这个不怨你,你不知道,他们爷几个体质的问题,对酒精都有点过敏,这才看着很吓人的,你周叔叔从年轻开始就不怎么喝酒的,我们刚上高原的时 候战友们都喝酒暖身子,你周叔叔就是不敢碰,也怨我,没有跟周藏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周藏,你想着啊,你体质不行,喝酒过敏,以后酒精一类的东西少碰啊。” 周藏说:“啊,那我在家的时候喝点我姥姥做的米酒怎么没事啊?” 瑶姑姑说:“你姥姥酿的米酒能跟你们昨晚上喝的高度酒一样吗?你自己记着就行。”瑶姑姑跟瑶姑父到了京城就很晚了,原本在京的战友们要给两个人接风的,因为周藏的事情两个人没有去,着急忙慌的来了这边,看着周藏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再好好养一养就没什么事情了,这才放了心,晚上躺在床上,瑶姑姑跟瑶姑父说:“我现在觉得我这个当娘的真是没尽到自己的责任,孩子才十来岁就扔到我娘家,这一晃眼都小 十年了,今天我骂孩子,其实我心里在骂自己呢,要是孩子在我身边,还能有今天的事情吗?”瑶姑父说:“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是失职啊,其实我们这些人都失职了,那么多的孩子,都送到内地的亲戚家里,唉,我们修的那条天路,不光是我们修的,我们的孩子们, 也都做出了贡献啊。”第二天是周一,培茵一大早就得往学校赶,上了一上午的课,因为已经进入六月份了,很多课程结束之后开始复习,准备期末考试,培茵忙的头昏眼花,中午刚下了课, 齐琪就来找培茵了。培茵觉得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非常重要的,以前齐琪的穿戴也很好,但是那种好只是说衣服的料子,现在的齐琪,穿戴非常的洋气,头发已经过肩,发梢稍微的烫过, 上身是一件雪青色的雪纺短袖掐腰小衬衣,下身是一条粉蓝色的及膝裙子,坡跟系带的凉鞋,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洋溢。这一身一看就不是国内的东西,培茵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叹气的,两个人站在路边的一棵柳树下,柳树的叶子已经长大了,颜色青绿,迎风招展,因为 两个姑娘站在树下,而且两个姑娘长的好,穿的也不错,很多人走过之后还要回头看一看。 齐琪看培茵不说话,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咬了咬嘴唇,说:“培茵,周藏昨晚上回家没事吧?”培茵看了看齐琪,说:“齐琪,你既然已经有了别人,为什么不直接就跟周藏提出分手呢?你到底还在眷恋什么?你提出分手周藏会不同意吗?齐琪,你这是在践踏周藏的 尊严,把周藏的脸摔在地上踩啊。”齐琪听培茵这么说,脸上的神色很复杂,有心疼,有悔恨,甚至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培茵看着齐琪,觉得当初那个跟自己一起来京城的小姑娘已经消失了,培茵觉得自己不能对齐琪的选择有什么意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当然了,你做了选择就得对你的选择承担风险,付出代价,或许,这次的选择是你一生的转折点,或许, 这次的选择会是你一辈子的一个遗憾,这些培茵都已经不去关心了,只是希望周藏以后能找一个真心爱护他的老婆,陪着他过好每天的生活。 齐琪说:“培茵,暑假我就要出国了,请你代我向周藏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他,但是我有我的梦想。”培茵说:“齐琪,谁都有自己的梦想的,但是你不能用这个作为你的借口去伤害别人啊,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不好说,我只知道我的哥哥周藏昨晚上借酒浇愁,酒精中毒半 夜去了医院,你有没有想过周藏也有自己的梦想啊?”齐琪听了,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很痛苦,使劲的抽了抽鼻子,说:“培茵,过年我陪着我的爸妈回了他们的家乡,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早早的回去了,我爸妈这次回去就是想着看看能不能退了休,不工作了也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养老,呵呵,我的哥哥姐姐们,谁都不要我们,我的嫂子甚至都没有让我们进门,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呢?我当时就发誓 ,我一定要变得很强,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我的爸妈以后就由我养活,我要让他们都后悔。” 培茵有些感慨的看着齐琪,原本有些娇憨的姑娘因为这件事情彻底的成长起来了,作为曾经的好朋友,培茵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只能无言的看着齐琪。齐琪眼里含着泪花,继续跟培茵说:“培茵,我那几个哥哥姐姐虽然早早的就回了原籍,但是他们过的都不好,我爸妈的工资大半都是寄回去给他们了,我爸妈觉得他们小小的年纪就离开父母回到故乡,怜惜他们工作辛苦,但是他们呢?培茵,我们一家三口是在一家小旅馆里过的除夕夜,外面是万家灯火,我们一家三口相对无言的过了一个年。培茵,我爸妈那么大年纪的人了,站在街头,我都能觉得出来他们很迷茫,所以,培茵,我一定要变的很强,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我是学外交的,做一名外交家是我从小的愿望,但是现实呢,没有关系,没有后台,想出国那只是一个梦想,既然有人能拉我一把,我为什么不把手递过去?培茵,请你理解我。”齐琪说完了擦了一把眼泪,扭头就跑了,培茵看着那个有些踉跄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谁都有不得已的时候,但是你不能用这个作为伤害别人的借口呀,索性周藏这次已经彻底的放下了 ,以后两个人估计都很难再见面吧。忙活完了期末考试,暑假还没有开始呢,沈茜又回来了,这次她是来京大念研究生的,据说是念中文系的研究生,带沈茜的导师是大姑的同学,沈茜在大姑的陪同下跟导 师见了面之后就在家里住了下来,这下子院子里终于热闹起来了。这次公派出国的名单在暑假之前也下来了,培茵认识的人里面除了齐琪,苏立青也在列,学校里因为这些人很是热闹了一番,学校办公楼前的布告栏里用大红的对子纸写 着这次出国的人的名单,贴出来之后就被围的水泄不通,白桦跟培茵下了课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那些围着的人,说:“培茵,你怎么不想办法出国呀?”培茵说:“开玩笑的吧,我一个学中文的出去跟着谁学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咱们国家好好的跟着那几位大儒认真钻研吧。哎,白桦,你这个专业出国也很容易啊,你怎么 不出去呀?”白桦说:“我妈就我一个闺女,舍不得,再说我学业又不是很突出,出国学习很吃力的,我妈说了,等我毕业了找份工作,然后就成个家,以后有机会了就出国去旅游,既 出去长见识了好不用担心学业,多好啊,我可听于佳怡说了,咱们的语言基础太弱了,出去之后光是过语言关就得脱一层皮,我又不是那种能吃苦的,还是算了吧。”培茵听了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的,没有好的语言环境学习外语真的是很难的,自己虽然曾经过了六级,但是这么些年,在拿起外语书,还是觉得很吃力,更何况自己三 哥那样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基础的,想想就替他感到头疼。沈茜这次过来带着培芝的接收函,在沈省修的运作之下,苏立青留学的那所学校的设计专业要接收培芝,不过培芝去了之后要先过语言关,只要是过了语言,后面就能跟着老师正常上课,以后也能拿那所学校的毕业证书,不过学费得自己负担,沈父沈母还犯愁高昂的学费,省修大爷说他要帮着出了,三哥培田拒绝了,三哥培田用奶奶的话说就是个钱串子,走到哪里都想着怎么做点小买卖,这次出国跟沈檀一起合作,俩人自己在省修大爷的公司之外成立一家小公司,据说是跟国内做生意,虽然时间不长 ,但是已经有盈利了,培芝的学费培田给出了。现在沈家都在准备培芝出国的事情,亲戚们得了信都来看望一下,有些留下点钱,有些留下点东西,培茵没有回家,在京城等着苏立青跟培芝来了之后送走了两个人再回家。 第三百二十六章 送行 学校统一安排走,所以培茵去机场送苏立青跟培芝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遇见了齐琪。机场里除了带着行装准备登机的就是来送行的,很多家长拉着自己的孩子泪水涟涟,齐琪跟一个个子高高的,身材瘦削的男孩子站在一起,旁边是几个一看就是比较有身份的人,其中一个大概是男孩子的母亲,拉着男孩子的手一个劲的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男孩子一脸温和的笑意,末了还给自己的母亲擦眼泪,培茵觉得这个男孩子是个 性格很温和的人,齐琪能跟他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吧。培茵跟沈茜一起来的,简单的给苏立青还有培芝交代坐飞机以及下了飞机之后要注意的事情,苏立青跟培芝认真的听着,有什么不明白的抓紧时间问一问,等到都清楚了 ,培芝拉着培茵的手,说:“培茵,我这一走就得好几年,你在家里要听爹娘还有爷爷奶奶的话,都别担心我,我一定好好的学习的。”培茵说:“好的,姐,你去了别疼钱,钱不够了就问咱三哥要,咱三哥干别的不行,就会挣钱,趁着现在还没有个三嫂管着,能多要点就多要点,别不好意思的。我听很多人说在国外没钱了就去餐厅端盘子打工,你是去学习的,可不是去干活的,只要你把你要学的东西学好了,就达到了咱们的目的,没钱花了就别硬撑着,该问三哥要就问 三哥要。” 沈茜听了,笑着说:“你们俩这是在算计培田的钱啊,培田虽然还没有结婚,可是人家可是有女朋友了哟。” 培茵跟培芝听了,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茜,沈茜看了之后,说:“这个有什么惊讶的,培田都二十大几了,没有女朋友才是让人惊讶的好不好?” 培茵说:“茜茜姐,我三哥找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是咱们这边的还是外国的呀?” 沈茜说:“好像也是咱们国家过去的,过去的时间还不长,不过我没有见过,我是听沈檀说的,过年的时候培田就回来了,到时候你问问不就行了啊。” 培芝说:“我去了就知道了,培茵,到时候我给你写信。” 几个人正在说这话,齐琪走过来,培茵没有开口,齐琪咬了咬嘴唇,说:“培茵,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培茵想了想,走过去,说:“齐琪,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谁欠着谁的,你既然已经放弃了,那就这样吧。” 齐琪说:“培茵,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我对不起周藏,我知道你一直那我当好朋友看待的,我也对不起你,人活着,就有许多的身不由己,请你能够理解我。” 培茵说:“齐琪,人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得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咱们都是成年人了,都明白这个事情,多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希望你以后能够好自为之。”轰鸣的飞机俯冲上蔚蓝的天空,带着很多人的梦想,带着很多人的牵挂飞往了地球的另一端,沈茜是借了吴建军的吉普车开着来的,看到培茵有些伤感的表情,说:“好了 ,咱们回去吧,收拾收拾行李就得回沈家村了,人生嘛,都是充满了别离的。” 培茵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沈茜熟练的转动方向盘,说:“茜茜姐,你怎么跟吴建军借车呀?” 沈茜说:“怎么跟他借车不行吗?我看吴建军这辆车放在那里他开的时候又不多,我就借过来开几天,咱们整天要出门,没有车多不方便呀。” 培茵砸吧砸吧嘴巴,说:“吴建军那么冷冻的人,你怎么跟他开的口呀?” 沈茜说:“这个还不好开口吗,说一下不就行了,再说了,人的性格又不是都一样,他只是话少了一点而已,有事情呢就跟他说,说了他就能帮你办了。” 培茵说:“真想不到你还能跟那么冷的人相处的这么好,车都能借出来。”沈茜说:“这车借的可不容易呀,我拉着他跑了一趟八达岭,用我精湛的车技把他征服了他才把车借给我的,哎呀,路很不好走,幸亏我车技了得,要不然还借不出来呢。 ” 培茵一听,觉得里面有故事,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我怎么不知道?”沈茜边开车,边说:“就是我回来的第二天呀,我不是去大姑家里吗,正好他也在那边,大姑说他们家的人这段日子都去了老家那边,家里就他一个人在,吃饭的时候就在大姑家里跟着吃,表哥表嫂请我出去吃饭给我接风,表嫂就喊着他一起,就是那次吃饭的时候我听表嫂说他整天在学校里,他那车放在家门口,问他要是不经常开要不就开到后院的车库去先放着,我就问他借车,他瞧不起我,说我一个女孩子家的开什么车,我不服气,就跟他挑战, 我们俩去八达岭那边,找一段路,看看谁开得快,结果 他还不如我,就把车借过来了。培茵,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呀,我在m国是地下赛车队的,我什么车没摸过,就是大卡车我也能开着在赛道上漂移呢。”培茵听了,惊讶的看着沈茜,沈茜长发及腰,发尾微微的烫了,一件米色的连衣裙,人长的明艳,这会手里握着方向盘,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大概是感觉到培茵的打量,转过头来,笑着说:“怎么,不相信呀,我爹对我的兴趣不反对,只要是我没有危险就行,我娘一直是反对的,我都是偷着玩,等有时间了我教你开车,其实开车很简单 的,我觉得比学自行车还简单。”培茵心里想着,当年自己也是拿了驾照的,当然了,拿驾照是为了找工作的时候多一个硬件,学完了就没有摸过方向盘,不过如果再简单的学一学,开着上路是没有什么 问题的。 两个人开着吴建军的吉普车,跑了很多地方,买了不少东西,收拾收拾就准备回沈家村。瑶姑姑来京城进修半年,时间很紧张,培茵回沈家村待一几天之后就得带着三奶奶还有周兵过来,一是为了三奶奶跟瑶姑姑能够相处一段时间,二是培茵准备考自己学校 的研究生,虽然在开学才大三,但是得早早的准备起来了,所以沈茜跟培茵买了东西之后就买了火车票,准备回家。傅小敏这些日子很忙,忙着夜校的考试,忙着出摊卖衣服,她找了一个地方,固定去摆摊卖衣服,衣服就是从那些二道贩子那里进,虽然利润不大,但是买衣服的人多呀 ,这段时间倒是挣了不少钱。 因为要短暂的分别,等到周藏跟杜明隽回来的时候,瑶姑姑准备了一桌好菜,几个人准备大吃一顿,因为第二天沈茜跟培茵就要坐晚上的火车回家了。周藏跟杜明隽一放假就被学校派到市郊的一个驻地训练,每个周末能回来一次,杜明隽回来的时候送给培茵几本线装的书,说是在驻地附近有个村子,村子里有人家家里有这样的书籍,都当废品卖了,培茵翻了翻,几本书有些年岁了,因为保存的不当,很多地方有了污损,杜明隽说:“我看这几本书当废品卖了有些可惜,就给人家两毛钱买了过来,那家人家说要是我还要,就回家再找找,说他们家里还有些书籍信件,都是当年祖上留下来的,还有几件旧家具,我看料子挺好,说好了回来拿钱,等明天过 去买下来。” 培茵说:“都是旧物,买下来收藏了到时一件好事,你等等,我给你拿点钱。” 杜明隽说:“别别,我钱够了,我有津贴,我爸还每个月给我寄钱呢。”培茵说:“明隽,你那些钱有限,既然人家说有旧家具,我估计应该是不少,咱们想买就都买下来算了,买了就想办法运到这边,我看料子要是合适,咱们以后还能打几件 家具呢。” 杜明隽听了,笑着说:“哎哟,你这是准备嫁妆啊,行行行,我帮你我帮你。” 培茵说:“准备嫁妆怎么了,以前的人家都是从姑娘刚下生就开始准备嫁妆呢,我现在有钱,先准备着。”俩人这些话是在后院说的,要是在前院说被那几个人听见了,保准得好好的笑话笑话俩人,虽然俩人年纪都不大,但是看俩孩子的黏糊劲,又加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家里 人对俩孩子的事情也是乐见其成的,有些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是别弄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也就济着俩孩子玩闹了。培茵不知道的是,第二天杜明隽去买旧家具的时候,买的不是一件半件的,那户人家原来是京城的一户人家的下人,京城的那户人家家产不菲,这些旧家具是家里一位老辈的嫁妆,已经保存了好几代了,料子是黄花梨的,解放之后家主除了把家里的几个孩子送走之外,就把家里的不动产都冲了公,一开始家里的待遇还不错,后来就不行了,动乱开始的时候家主觉得这几样家具就这样被祸害了很可惜,就拆下来把料子还有家里保存的一些古籍偷偷的运到这边来,交给自家这位下人保管,这位下人对主家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但是后代跟他不一个心思啊,动乱年间家主被害,下人没几年也去了,这些料子就在下人的家里放着,前两年下人的后代不敢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卖了,这两年看看世道好了些,正好家里要翻新房子,这些东西放在那里有些碍事,就想着处理了,正好杜明隽帮着炊事班去这户人家家里买鸡蛋,看到院子里放着几本古籍,拿起来翻了翻,那下人的儿子看杜明隽对这个感兴趣,就问他要不要,杜明隽想着买下来不贵,培茵学中文的,爱看书,说不定喜欢这个就买了下来,人家看杜明隽喜欢,就说家里还有一些老家具的料子要处理了,杜明隽要是想要,就来买了去,杜明隽看过之后,认出那是黄花梨,就决定买回来,这可是捡了一个大漏啊。 第三百二十七章 回家 沈茜跟培茵是吴建军送上火车的,培茵觉得沈茜跟吴建军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大包小包的东西吴建军帮着提上车厢,沈茜笑着跟吴建军道别的时候,吴建军的脸微不可见的红了,培茵本着少说多看的原则,没有就俩人之间的那点暧昧多做置喙,倒是吴建军,看着培茵有些吃力的提着那个有些大的行李包,有些鄙夷的说:“你看看你这个身体,弱的不成样子,有时间就多锻炼锻炼。”说这话的功夫就把培茵手里的大行李包提过去,三步两步的给提到车厢里,把培茵气的站在火车旁挪不动步,就没见过这么多 事的人。一路无话,已经知道车次的沈家众人在火车站接到了沈茜跟培茵,这次来接的是培华跟刘瑜茜,他们一家四口已经来西平城里了,因为单位分的房子比较小,王疏影帮着在一中附近买了一个小院子,这会暑假,刘瑜茜带着孩子们都回了沈家村,看到沈茜跟培茵,刘瑜茜很高兴,说:“咱爹咱娘一大早的就开始准备了,现在吃的东西有很多不用票就能买到,钱秀菊跟周茜前两天回来看望我们了,捎了很多海味,三奶奶早早的就泡上,要给你们做好吃的,朵朵跟果果早上起来就跟在三奶奶的身后,嚷嚷着要 给三奶奶打下手呢。” 培茵说:“钱秀菊跟周茜回来了?”刘瑜茜说:“是啊,回来了,去年毕业之后俩人就参加工作了,钱秀菊留校,周茜去了一家研究所,这次趁着周末来这里看看我们大家,钱秀菊一毕业就结婚了,周茜找了 个对象,说是也要准备结婚呢。”钱秀菊其实很不容易,高考的时候就二十六了,快要三十了才成家,当年能在农村这样坚守的不多,要知道很多知青在下乡插队的地方成家,钱秀菊二十好几了,不是没 有人来说亲,都被她挡了回去,所以准备高考的时候钱秀菊跟周茜学习是最刻苦的,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有辜负这些年的咬牙坚持。想到这里,培茵又想到齐向南,培茵去了京城之后跟齐向南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毕竟自家没什么大人在这里,齐向南的学校是京城的另外一所知名高校,听说齐向南毕业之后就去了一个乡镇任职,不出什么意外齐向南就是要从政了,过年的时候齐向南还来过家里,培茵觉得齐向南的气质更加的沉稳了,奶奶问起他的婚事,齐向南说去年的时候就成了亲,娶得是父母老友的姑娘,姑娘跟自己一年毕业的,结婚之后就跟自己一起下了乡镇,奶奶听了,点了点头,说,你们这代人啊,都被耽误了,都这么 大的年纪了才成了家,赶紧的要个孩子,培茵当时还偷着“嘿嘿”的笑,可不是吗,都耽误孩子打酱油了呢。培华跟刘瑜茜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前面大包小包的挂着行李,培华行李架上带着沈茜,刘瑜茜行李架上带着培茵,趁着早上的凉快劲,赶紧的往家走,要不然一会功夫 太阳大了就热了。盛夏时节,田里的玉米正是施肥的时候,路两边都是绿油油的玉米地,因为包产到户,大家的干劲足,地里的庄稼侍弄的也都好。从沈家村去西平城的路也简单的修整了 ,路上铺了沙子,弄得很平整,骑着自行车走在路上也不是很颠簸,远远的望到沈家村村口的大槐树,培茵高兴的说:“哎呀,我终于回家了,想死我了。” 培华说:“这才回去几天呀,就想的这样了呀。”培茵说:“你现在整天守在咱爹咱娘的身边不觉得,再说你上学的时候每个周末都能回家,哪像我这样的呀,半年才能回来一趟,想爹想娘了也不能接着就能看到,只能往 心里压一压,等到下次再想的时候就再压一压,这压着压着的就更想了,哎呀,大哥,我说了你不懂,反正是我想家了。” 刘瑜茜说:“我们倒是想着也跟你似的上学的时候能出去见识见识呢,可不是为了孩子不能走远了吗,我倒是觉得挺遗憾的呢。”说着话,培茵就看到大槐树下站着的爷爷了,培茵一下子跳下来,边喊着“爷爷”边往那边跑,爷爷站在树下,拄着拐杖,朝着路上张望,看到培茵超自己这边跑过来,赶 紧摆着手,说:“慢点,慢点,别摔着。” 培茵跑过去,抱着爷爷的胳膊,说:“爷爷,我都这么大了,哪能摔着呢,走,咱回家,我都想您了,您有没有想我啊?” 爷爷说:“想啊,胳膊都没事了吧,爷爷看着你呀又瘦了,在家呀咱们多做点好吃的,好好的补一补。”沈茜跟爷爷打过招呼之后,一行人就步行往家走,路上遇到去地里干活的,还有从地里干活回来的,看到培茵回来了,都笑着跟爷爷还有培茵打招呼,培茵都很认真的该喊什么喊什么,因为培茵辈分不低,有些人还得喊培茵姑姑或者是老姑,培茵也会简单的打个招呼,或者说要去干活呀 ,或者是干活回来了呀,沈家村不大,村子里的人都认识,培茵觉得居住在这样的村落里,年代久远就会形成一种独有的村落文化,大家互相守望,互相帮助,谁家有点什么难事了大家都会去帮忙,这是居住在城市里的 单元房里的人们体验不到的,在村子里居住过之后,很多老人跟着孩子们去了城里都不习惯,也是有很多的原因的。奶奶已经听到院子外面的动静了,赶紧的出来迎接,三奶奶紧跟着从后院出来,沈茜来了,这可是三奶奶的亲孙女呢,这次沈茜来还带着省修大爷的录像,听沈茜说省修 大爷自打看过三奶奶的录像之后,一直很积极的活动,就想着能早日的回来看看自己的娘亲,毕竟三奶奶的年级已经这么大了,有个万一那就是一辈子的憾事。午饭非常的丰盛,三奶奶拿出看家的本事张罗,培茵吃撑了,吃过饭靠在椅背上就不愿意动弹,沈母笑着说:“培茵啊,你这肚子可是不小了呀,快别坐着了,去院子里溜 达溜达去。” 培茵说:“娘,我先歇一歇,待会煮点山楂水喝喝。”不单是培茵,几个小的吃的也不少,培茵坐了坐就赶紧去厨房煮了一把山楂干,这山楂还是南岭上的,去年收了之后切成干晒干了收起来,平时煮水喝的,放假之后沈锦华就带着蔻蔻去了培军那边,听说培军的随军申请快要批下来了,省全大娘一直遗憾因为计划生育政策培军跟锦华不能再生一个,不过因为省全大娘家里一直就是锦华一 个女孩子,倒不是嫌弃蔻蔻是个闺女,就是觉得家里就一个孩子太少了,以后都没有个跟蔻蔻作伴的。二奶奶这些天一直忙活着给琼姑姑家的三表哥准备被褥,三表哥要结婚了,听说新娘子是他们村里的,现在的琼姑姑家在他们村里可是首屈一指的人家,泰平表哥跟泰和表哥都已经毕业了,一毕业就端上了铁饭碗,现在泰平表哥据说在他们县里的县政府上班,泰和表哥也在县里的供销社工作,泰平表哥上学的时候就找了个女朋友,也是一毕业就结了婚,据说泰平表嫂的爹是他们那边的老县长,家里的几个哥哥都很厉害,不过因为培茵在上学,没有参加泰平表哥的婚礼,二表哥泰和参加工作之后介绍对象的人也不少,据说现在谈了一个,这次成亲的是张泰年,琼姑姑家当年家里可是又名的光棍之家,真是风水轮流转呀,几年的功夫家里每个人的命运都有了一个很大的 转变,就连琼姑姑家的大闺女张泰绢,现在也是很多人上门求娶,小闺女张泰陵去年刚刚参加高考,在省城的一所学校就读。二奶奶跟二爷爷这几年心情很好,琼姑姑家几个孩子的婚事一直就是两位老人的心病,这些好了,都能顺利的解决了,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人家还争着来跟自家孩子结亲,用二爷爷话来说就是,做梦都能笑醒了,不过二奶奶对泰年的岳家不是很满意,据说是泰年的岳丈上门求的亲,原本琼姑姑不愿意的,可是泰年表哥愿意呀,琼姑姑没办 法,就给孩子准备婚礼了,日子定在两天之后,培茵正好能够去参加。沈茜跟培茵住一个屋,就是原来培茵跟培芝的房子,原本沈母想着给沈茜单独的安排一个房间的,被沈茜拒绝了,用沈茜的话说就是,在京城的时候俩人就一个屋子睡觉 ,来家了当然还得一个屋子谁家的,躺在床上,培茵高兴的打了两个滚,另一边靠在床头就这写字台上的台灯看书的沈茜笑着说:“回家就这么好呀?” 培茵说:“对啊,在家里自在啊,在外面就得带上铠甲,那里有家里舒服呀。” 沈茜听培茵这么说,放下手里的书,说:“哎哟,你才几岁呀就有这样的想法,来,跟我说说,怎么就还带上铠甲了呢?”培茵抱着柔软的被单,看着柔和的灯光下沈茜明艳的脸庞,说:“在家里高兴了,烦恼了,都可以跟自己的爹娘说说,发发小脾气也行呀,家里人都能够包容着你的小脾气 ,可是在外面就不行了呀,得收敛脾性,还不能相信任何人,虽然这样活的不是很真实,但是这是必要的自我保护呀。” 沈茜说:“你说的挺有道理,但是就是有点累。” 培茵想到沈茜从小国外的生活,趴着身子,说:“茜茜姐,跟我说说你从小的生活呗。”沈茜说:“我呀,我觉得我的爸爸妈妈对我非常的包容,我其实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小时候崇尚自由,跟我的同学朋友没有少惹事,但是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打我骂我,都是很好的倾听我的说法,其实我也知道有时候我有些胡搅蛮缠的,但是我爸爸能够照顾我的面子,我妈妈说孩子虽然小,但是都有自己的思想,大人得尊重,后来我就上了 大学,渐渐地也把脾气收敛了,现在回头想一想,小时候其实挺幼稚的。”培茵眨巴着眼睛,看着沈茜脸上的微笑,觉得自己的省修大爷一定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要不然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婚礼 还是那条河,上次经过的时候天还很冷,河里的水不多,现在是夏天了,宽宽的河面,河堤很矮,河里的水舒缓的流淌着,一座窄窄的石头桥架在河面上,大家经过的时 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夏日的早上,阳光很是明媚,迎着阳光看向河面,河面荡漾着潋滟的波光。结婚新郎的姥娘家去的客人是贵客,要坐上席的,婚礼前好几天琼姑姑家那边就派了专门的人来家里请,反正现在家里都富裕了,孩子们都放假在家里,培华就去大队部 借了拖拉机,拉着一家老小去琼姑姑家里吃喜酒。 到了河边,拖拉机上的人都下来从小桥过河,培华开着拖拉机从河里过去,沈茜扶着三奶奶,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说:“真漂亮!”二爷爷听了,笑着说:“那可不,这条河是清河的一条支流,流过的地方很多,可不短啊,咱们这边的河段是最宽的,也是水流最慢的地方,前面那段河道窄,水流很急。 ” 培茵说:“二爷爷,您去看过吗?”二爷爷说:“对啊,前些年的时候封锁青山,咱们要去青山就是沿着这条河过去的呢,我还记得你奶奶把几样药用油布包了给我背着,我趁着晚上从河里凫水走了很长一段 路,幸好呀那时候是夏天,泡在水里也不凉,要不然还真过不去呢。” 说着笑着过了河,又上了拖拉机,没一会功夫就到了琼姑姑村子里。这两年村里人手里有了钱,很多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了,琼姑姑家是另外批了一块宅基地,就在村头,盖了四间青砖黑瓦的新房子,院墙也是用青砖垒了,崭新的门楼,一进门就是一个影壁,影壁后面是两间厢房,另外一边就是厨房,杂物间还有厕所,还有个后院,后院除了种类些蔬菜,就是盖了一个猪圈,里面养了两头猪,不过因为张 泰年结婚,已经宰了一头了。大表哥两口子都在这里忙活,听到院子外面的动静,张泰平赶紧出来迎接,培茵看到已经三十三岁的张泰平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黑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 鞋,整个人焕发着一种活力,原来的暮气沉沉已经消失不见。 张泰平看着拖拉机上的老老小小,一脸的笑容,上前挨个喊,琼姑姑跟在后头,看着娘家人来了,更是高兴,赶紧接着人往屋子里走。培茵看到院子的南墙根扎了一个棚子,垒了几口灶,请了做喜宴的大师傅已经把菜收拾好了,就等着上锅炒菜,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帮忙的,看热闹的,看到沈家村来的人,村里人认识的都笑着打招呼,还有一些来看热闹的指点说着悄悄话,无非就是泰平姥姥家的右派平反了,家里的孩子都考上了大学,还有俩出国留学了,这不光是在十里八庄的,就是整个西平县都不多见的,还别说,人家老张家现在呀可是发达了,怪不得老话说的好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两年那么艰难,看看人家现在 ,家里的孩子都出息了,这好日子呀,还在后头呢。四间北屋西边两间是张泰年的新房,东边两间是琼姑姑老两口住着,东厢房是家里的两个闺女的房间,原来的老房子就张爷爷住着了,院子宽敞,收拾的干干净净,进了 屋子,把老人们都让上了炕头,张爷爷赶紧在炕桌上摆上茶壶茶碗,给老亲家们倒茶水。张泰年正在准备去接亲,身上是一件湛蓝色的四个兜的中山装,头发梳的锃明瓦亮,一看就用了不少的头油,一脸的喜色,跟姥娘家的亲戚打了招呼之后就被一个本家的婶子喊过去戴花,那花就是用红纸自己扎的,盘子大,一共扎了两大朵,一朵要戴在新郎的衣裳前襟,一朵要戴在新娘的衣裳前襟,沈茜有些失望的看着张泰年的打扮, 跟培茵悄悄的说:“怎么穿的这么夸张呀,一点都不好看。”培茵说:“都这样,我们这里结婚可不跟你们那边似的,要在教堂里,还要穿婚纱,交换誓词,结婚的衣裳都不能见白色。”不过再下去几十年婚礼也都西化了,纯正的中式婚礼不多见,不过也是不伦不类的,就放佛白色的婚纱是每个姑娘婚礼的标配,那喜庆的花轿,精致的嫁衣,都成为影视剧中一帧帧的画面,再没有被这以后的新人们 提及,这几十年的文化断层,那些消失的,摒弃的,遗忘的,只是话为一声声地叹息。 寒暄几句,二奶奶笑呵呵的说:“就听你说新娘子是自己村的,是哪家的呀?”琼姑姑听了,脸色微微一变,说:“就是原来我们生产队长家的闺女,孩子自己愿意,我们当老的的就不多管闲事,等着成了亲,看看把我公爹那边的房子再翻新一下,让 两口子搬那边住着去。”二奶奶一看,就知道为什么,原来那生产队长可没少难为自己闺女家,这两年看着闺女家里的日子起来了,光是大学生就出了仨,谁家看着不眼热呀,特别是大儿子张泰平的老岳父是这个县的老县长,虽然现在不干了,可是门生故旧那么多,特别是张泰平的几个大舅子都在外面工作,听说还有在西江地区干领导的,生产队长,也就是现 在的村支书,那是上赶子的来拉关系。 二奶奶说:“行了,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孩子愿意就行,日子是他们自己过,又不是跟你一起过,过好过坏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琼姑姑叹了口气,说:“娘,我都知道。”正说这话,张泰年领着自己的媳妇过来跟姥娘家的人见面。张泰年是上大学第一年的时候成的亲,现在对大学生上学期间结婚没什么很硬性的规定,而且因为张泰年是恢复高考第一年的考生,很多都是拖家带口的去上学的,张泰年的妻子是他的同学,比他小了四岁,两个人简单的举行了婚礼之后就又继续学业,后来毕了业两个人一起回了家乡,已经三十三岁的张泰年现在是他们县一个乡镇的书记,张泰年的妻子因为一毕业就怀了孩子,还是回了原来上班的学校,这都是张泰年的岳父给安排的,培茵估计张泰年这个闺女女婿也是老丈人看好的,培茵凝目看跟张 泰年站在一起的女子,身量纤细,面容柔美,一脸温和的笑意,看着张泰平的时候满眼的爱意。结婚的时候张泰年带着妻子去过沈家村,后来因为他们工作的地方离家比较远,又因为孩子还小,过年的时候就是张泰平去沈家村,所以培茵都没有见过这位表嫂,等到跟长辈们见过面,张泰平带着妻子过来跟表姊妹们见面,培华两口子都熟悉,张泰平着重给她介绍了沈茜跟培茵,这两个人,一个是外籍留学生,一位是国内最高学府的 学生,张泰平跟自己的妻子介绍了沈茜培茵之后,说:“这位是你们的表嫂李景钰,现在在我们县中学当老师,是我的贤内助。” 培华笑着说:“最后一句很好,泰平,我觉得你现在嘴头越来越好使了啊。” 张泰平笑着说:“我说的可是大实话,我现在工作忙,家里还有孩子都是你们表嫂在管着,不是我的贤内助是什么?” 李景钰嗔怪的看了张泰平一眼,说:“这都是分内之事,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刘瑜茜拉着李景钰的手,说:“嫂子,咱们自己说说话,大老爷们的能跟咱们说到一起吗?” 琼姑姑说:“你们先去绢子跟绫子的房里坐坐吧,那边还清静。” 李景钰带着三个人去了东厢房,培茵说:“大表嫂,绢子姐姐跟绫子姐姐呢?” 李景钰说:“家里的灶不够用的,我娘在三婶家里蒸了两锅馒头,绢子跟绫子去那边蒸馒头了,估计一会就能回来。”东厢房靠窗户是一盘炕,炕上铺着崭新的凉席,靠着窗户放着一个炕桌,炕桌上放着几本书,房间的角落是一个简易的木头衣橱,高低柜,还有一个三抽桌,三抽桌旁边 放着两把椅子,这些间距样式都是现在最时兴的,还都是新的,估计是新打的。 李景钰从高低柜里拿出一个用玉米皮编的很精致的盘子,里面放着瓜子花生,放到炕桌上,说:“咱们到炕上坐着吧,还没有接新娘子,待会才能有热闹看。”女人在一起其实是最不容易冷场的,不用谈论别的,光是衣裳鞋子就能谈出很多话来,特别是还有个沈茜在,她的衣裳可是最流行的,今天的沈茜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薄牛 仔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袖雪纺衬衣,衬衣是掐腰的,很是合身,长长地头发简单的烫了发梢,蓬松的披在身后,看着非常的洋气。正说着话,绢子跟绫子用一个大笸箩抬着热气腾腾的馒头进了家门,从窗户里看到嫂子跟姥姥家的表嫂坐在自己的炕上,赶紧把馒头放到厨房,笑着就跑到屋子里,跟嫂 子们打了招呼之后,绫子笑着说:“培茵,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培茵看自己的这位表姐,身量长高了很多,脸色红润,一脸的喜气,再不是前几年自己见到的那个面黄肌瘦身材矮小的姑娘了,张泰绫去年考到省城最好的学校,一直跟培茵书信往来,两个人就差了两岁,又加上都在学校念书,非常有共同语言,过年的时候培茵没有回来,春天培茵回来的时候张泰绫又不能回来,算起来俩人已经好久没 有见面了。张泰绢是个话不多的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坐在炕沿上,微笑的听着妹妹跟嫂子还有表妹们说话,张泰绢一直在家里干活,前两年家里的两个哥哥备战高考,张泰绢付出了很多,听说张泰平要帮着在县里找个临时工先干着,已经二十多的姑娘,很多来说亲的,都被琼姑姑推了,琼姑姑觉得绢子虽然是个闺女,也应该出去到外面看一看,长长见识,所以一直没有给张泰绢相看。 第三百二十九章 新娘子 上午十点多钟,张泰年去把新媳妇接过来了。一帮年轻的跑到门口看新娘子,闹哄哄的,培茵跟沈茜站在一个角落,看着张泰年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自行车的车把上挂着一个用红纸扎的大红花,自行车的行李架 上坐着一个扎着两个及肩的麻花辫,低着头一脸娇羞的姑娘,姑娘穿着一件红色的衬衣,下面是一条湛蓝色的裤子,脚上一双攀口的皮鞋。 张泰年一脸笑容的推着车子站在大门口,村里几个小年轻围着闹新娘子,其中一个说:“鸣凤姐,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哥几个再闹你可不能恼啊。” 新娘子没说话,依旧低着头,倒是张泰年笑着说:“不恼不恼,我们不恼的。”另外一个小青年笑着说:“三哥,你看看你,新媳妇还没有进门呢你就成了气管炎了,这可不行啊,你得把夫纲振起来,我们鸣凤姐那可是咱们村的一枝花,你得给我们做 个好榜样。”张泰年依旧好脾气的笑眯眯的,倒是新娘子,抬起头来含羞带恼的看了那个小青年一眼,不过接着就低下头,张泰年回头看着新娘子,咧着嘴笑呵呵的说:“没事没事,我 一定给你们做个好榜样的。”正说着话,绢子过来,扶着新娘子的胳膊,把新娘子从自行车的行李架上扶下来,张泰年赶紧把自行车停好了,跟新娘子站在一起。 大门口一阵嘻嘻哈哈,这时候琼姑姑出来,站在门口,说:“你们几个,赶紧去屋里拿糖吃去,泰年两口子还要拜天地呢。”在院门外的一块空地上摆了一张桌子,一边坐着张家的爷爷,一边坐着琼姑姑两口子,村里一个专门帮着人办红白喜事的被请来当作司仪,现在村子里婚丧嫁娶那些被打成四旧的仪式渐渐地又流行起来,举行完了简单的仪式之后,新娘子被送到了北屋西边的一个单间房,里面盘着一盘炕,上面铺着崭新的棉被,新娘子需要坐在上面,一 个上了年级的大娘拿着琼姑姑的一件衣服,披在新娘子的身上,然后另外一个婶子端着一碗面条过来,用筷子挑着喂给新娘子吃了,边喂边问:“生不生?”新娘子脸通红,低着头,声若蚊呐,说:“生!”那个婶子是个性格开朗的,笑哈哈的说:“好好好,只要是生就好,嫂子,来年你呀就能抱个大胖孙子了。”旁边几个大娘 婶子都笑着附和,琼姑姑说:“孙子孙女我一样疼,只要是他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就行。” 中午培茵几个在绢子绫子的屋子里摆了一桌,培茵几个在这边吃的饭,吃饭的时候,绫子偷着跟培茵说着三表哥张泰年跟新娘子刘鸣凤的事情。绫子说:“鸣凤姐是个好的,我娘就是嫌弃她爹不好,原本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可是我三哥愿意,我爹娘就给他们办了婚事,我娘说等过些日子就把老宅子翻盖翻盖,到时 候我们都去那边住着,让我三哥他们在这边住着。”培茵说:“我也看三表嫂挺好的,一看就是个爽利人,我看你该劝劝我琼姑姑,找儿媳妇看着人好就行了,反正咱们是把媳妇娶回家过日子,又不是跟亲家过日子,这样心 里有个疙瘩以后相处起来就容易有矛盾的。”绫子叹了口气,说:“我大哥就是这么劝着我娘的,昨晚上我大哥来家劝了我娘好久呢,我娘是嫌弃鸣凤姐的爹前些年难为我们家,对了,鸣凤姐的爹就是原来我们的生产 队长,那年你跟着我姥爷还有大舅来的时候来我们家让我娘去上工,我娘正摊着煎饼呢,鏊子炸了,后来鸣凤姐的爹摔断了腿,半年才养过来呢。” 培茵说:“那三表哥是个什么意思呢?”绫子压低声音,说:“别人都不知道,家里就我知道,我三哥跟鸣凤姐好了好几年了,前些年是因为家里成分不好,鸣凤姐的爹拦着不让,鸣凤姐死活不让家里给找婆家,听说还有人给鸣凤姐介绍城里当工人的,鸣凤姐死活给推了,气的鸣凤姐的爹生了好大一顿气,鸣凤姐的爹那么对我们家,不光是因为我们家的成分,他还嫌弃鸣凤姐跟我三哥偷着好,可是这件事情又不能说出来,要不然鸣凤姐的名声就不用要了,就一直这么拖着。后来世道好了,我大哥二哥都上学,毕业之后都成了公家人,端上了铁 饭碗,鸣凤姐的爹才答应了俩人的事情。” 培茵心里叹了口气,运动期间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那个年代没有谁能有自家大嫂的勇气,也没有谁能有大嫂娘家人的眼光,大家是对立的阶级,那就是生死仇人。绫子接着说:“我三哥带着我去外村看电影,偷着跟鸣凤姐见面,都是我帮着把风,鸣凤姐其实很照顾我的,那时候我们家吃的不够,鸣凤姐偷着把他们家的窝头拿出来给我还有我三哥吃,我们村地里的出产不好,每年分的粮食都不够吃的,我跟我三哥吃了人家不少粮食,眼看着俩人年纪都很大了,我三哥愁的不得了,跟我说,他对不起 鸣凤姐。俩人的婚事定下来,鸣凤姐给我买了一件衣服,我娘还不知道呢。” 培茵说:“这个得跟琼姑姑说一说呀,三表嫂是个好人,前些年咱们那么艰难人家都偷着跟咱们来往,这样的感情太珍贵了,还是劝劝琼姑姑,以后对三表嫂好一些。” 绫子说:“晚上我先把这些事情跟大哥说一下,现在家里很多事情都是大哥拿主意呢。”走的时候,培茵看着琼姑姑的表情,心里想着,等琼姑姑知道了三表哥三表嫂的恋情,估计就会好好的对待这个儿媳妇的,在那些艰难的年代,一份纯真的感情弥足珍贵,很多人碍于你的成分,不光是看不起你,还要狠狠地踩你一脚,那些莫名其妙的敌对情绪在培茵看来显得莫名其妙,但是确实真真实实的发生过,所以,三表嫂刘鸣凤跟三表哥的爱情,就成了那段历史中很珍贵的一段记忆,或许很多年之后,张泰年跟刘鸣凤再说起来,会有几多的唏嘘,也或许会把这段感情深深的埋在心底,但是,两 个人能够在两个阶级对立的时候心心相印,那就说明两个人的爱情是这个年代最纯真的感情。晚上睡觉的时候,培茵把这个跟沈茜说了,沈茜一阵唏嘘,不过,沈茜后来跟培茵说,刘鸣凤那件衣服穿着实在是太土气了,特别是那条裤子,一点型都没有,穿着看着 又肥又大的,这两天在家闲着没事就给刘鸣凤做一条裤子吧。说到做衣服,培茵也来了兴趣,俩人还有好几天才回京城,培茵想着现在可以用棉布做裙子,过些天还可以用厚的呢料子做裙子穿,跟沈茜说了之后,沈茜也来了兴趣,俩人关在后院谈论着做什么样式的,有培茵的眼光,再加上沈茜的设计,最后衣服是沈兰帮着做的,毕竟俩人对缝纫机使用的都不是很熟练,最后培茵自己做了一条及膝 的背心群,铁锈红的毛呢料,里面穿一件白色的衬衣,下面穿一条紧身的裤子,搭配一双短靴,看着就很好看。沈兰看着俩人捣鼓出来的衣服,既惊讶又高兴,赶紧把图纸放好了,说等过些时候就把这几件衣服批量生产,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高了,对穿衣更加的讲究,衣服做好了非常有市场,更何况沈兰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培茵跟沈茜回京城的时候沈兰会一起同行,先去考察一下京城的市场,然后再去南方看一看,沈兰现在非常有女强人的气势,不过听说现在沈兰的父亲沈培红心情一直很抑郁,就是因为沈兰跟李磊就一个女孩子,李磊因为已经是公家人了,必须遵守计划生育这一基本国策,可是沈兰现在可是庄户人呀,现在听说只要是农村户口的,第一个是女孩,还允许再生一个,沈培红一个劲的让俩人赶紧再生一个孩子,可是沈兰整天忙的吃饭的时间都要没有了,一拖 再拖,沈培红心里就不高兴了。刚回来的时候,培茵就听爷爷奶奶说,沈兰现在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大多的时候是等着李磊下了班一起回家,沈兰一个人回家,培红两口子就开始给沈兰上课,让沈兰赶紧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先把孩子生了,哪怕是生下来之后不喂母乳,喂奶粉呢,沈兰觉得现在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时机可不等人的,它不会让你在家里待个一年半载的,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在来,有些机会稍纵即逝,再说了,孩子生下来不管还不如不生呢,要不然谁都对不起,沈兰跟自己的爹娘怎么说也说不通,索性就回家睡觉,李磊倒是觉得家里几个孩子无所谓,他们两口子都是有事业挣工资的人,以后还有退休工资,不用孩子给自己养老,所以对于再生一个尊重沈兰的意见,其实结婚这么些年,家里的事情李磊都是听沈兰的,李磊觉得自己在做关键的时候都是沈兰拉了自己一把,对沈兰非常的感激,再加上沈兰对自己一直都是刚成亲的时候的感觉,沈兰在外面是个很强势的人,但是在家里对李磊却是小意温柔,不能不说沈兰是个很通透的人,她对自己的角色转换理解的很深刻,在外面她需要什么样的性格,在家里面对自己 的家人爱人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分的非常清楚,所以就算是李磊现在已经混的非常好,两个人的感情依旧非常好。张泰年跟刘鸣凤成亲之后第三天要来姥姥家里,沈茜觉得就做一条裤子有些少了,家里布料多的是,沈茜又给设计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半袖,掐腰,荷叶领,好看的衣服 是每个女人的最爱,刘鸣凤看到沈茜送给自己的白色的衬衣,青色的裤子,高兴的很,一个劲的谢谢,二奶奶看着自己的外孙媳妇高兴的样子,也很感激沈茜跟培茵。人靠衣装啊,等到刘鸣凤穿上新衣服,显得人漂亮了很多,张泰年直接就看直了眼,刘鸣凤不好意思的瞅了他一眼,把家里人都笑的不行,奶奶说:“鸣凤穿着这身衣服真好看。别换下来了,穿着回去就行,泰年呀,以后可得跟你的媳妇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孝敬你们的爷爷还有爹娘啊。” 第三百三十章 消息 乡下的生活安闲清静,沈茜跟培茵每天除了帮着在家里做做饭,扫扫院子,帮着沈兰看看做的衣服,就是在午后戴着大草帽跟着培焜去河里捞鱼,沈母趁着天气好把家里的被褥拆洗了,培茵去供销社买了肥皂,跟沈母把床单被罩都清洗了一遍,洗干净了娘几个使劲的拽一拽,就晾在河边的沙滩上,夏日的阳光明亮炙热,烤的河滩也是热烘烘的,厚棉布的被里子晒在上面一会功夫就晒好了,等到回家的时候,把晒在河滩上的床单被罩一床一床的叠起来,干燥的布料闻一下,带着肥皂特有的清香,还有阳 光的味道。夏天家家户户都要把家里的床单被罩清洗一遍,吃过午饭之后河边就非常的热闹,家里的主妇们有的带着草帽,有的什么都不戴,就在河边的柳树下那一块一块的青石板上清洗自家的东西,洗干净了招呼着别人帮着使劲拽一拽,这样布料晒干之后不会缩水,要不然再做杯子褥子就没有原来的大了,拽好了之后就晒在河滩上,远远的望过 去,河滩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床单被罩把偌大的河滩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就仿佛那河滩是被那些大大小小的补丁缝在一起似的。几位奶奶虽然年岁已高,但是做个针线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家里的被褥,压在箱子底的被褥都拿出来拆洗一番,拆好了沈母就用家里的独轮小铁车推着去河边洗,培茵就戴着个大草帽跟着一起去,沈茜也一样要跟着去的,因为来河边洗衣服的人很多,河边那些村里人放在河边专门用来洗衣服的平整的青石板不够用了,很多人家就拿着 自家的搓衣板,随便在河边找两块石头担一下,坐着小板凳就可以洗了。沈母把家里的大铁盆带着,打了水把东西放在里面泡一下,然后挨着打一遍肥皂,再放一放,然后放在搓衣板上搓,最后放到河里漂洗,那些有些发黄的被单就干干净净的。洗衣服的肥皂并不都是培茵从供销社买回来的黄色的肥皂,还有些人家用黑色的老肥皂,闻着味道不是很好,洗出来的衣物也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但是胜在价格便宜,去污效果也很好,所以很多人家都用这种肥皂,沈茜就对这种肥皂非常感兴趣,跟一户人家换了一小块,洗了一件白色的被里子,沈母告诉她,这种肥皂是用老办法自己做出来的,以前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用这一种,后来生活水平提高了,而且随着市场的放开,原本很紧缺的一些生活用品的供应量也上来了,很多人家家里都不在 乎那三毛两毛的,去供销社买黄色的肥皂,这种肥皂带着一股清香的味道,看着就干净。沈茜对于去河边洗衣服兴致非常的高,虽然累点,但是河边人多,大家一边洗衣服一边闲聊,很是热闹,虽然沈茜一开始的时候还跟培茵抱怨怎么不买个洗衣机回来用,大把的时间都用来浪费在这上面了,不过去过一次之后沈茜就喜欢上了,跟培茵说,这才是生活啊,看着有些脏的衣物在自己的手里变的干干净净,非常的有成就感,或 许这就是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吧。 拆下来的棉花都晒过了,然后就是做被子。吃过早饭,趁着太阳还不是很热,奶奶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铺了一张大席子,细碎的阳光从梧桐叶子的缝隙穿过来,洒在席子上,因为开着大门,微微的风吹过来,带来 一丝的清凉之气,沈母坐在大门口,那边的穿堂风更凉快,沈母面前放着一个小笸箩,里面是家里人的棉袄,把棉袄拆了洗洗之后还得再做起来,冬天还要穿呢。奶奶跟二奶奶把被里子背面棉花都铺好了之后就开始穿针引线做被子,奶奶有一个粉线包,跟荷包差不多大,里面放着一些白色的粉子,一根粗粗的线从中间穿过去,用 的时候先把一头固定住,然后拉着荷包轻轻一划,就在背面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印子,拿着阵线沿着白色的印子缝就可以了,缝出来的保证非常的直溜。培茵已经跟着奶奶做过好几次被子了,轻车熟路的就干起来,一上午的功夫就做了几床被褥,倒是奶奶,因为上了年纪,干一会就得歇一歇,二奶奶看着低着头手脚麻利 的培茵,对着奶奶说:“老喽,做点针线活就累的不行了,看看培茵,当年咱们俩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呀。” 奶奶捶着自己的腰,说:“可不是,觉得没过几年呢,咱们都老成这样的了。” 培茵听了两位奶奶的感慨,抬起头来笑着说:“哎哟,这是哪里的两朵花在这里呀,看看,都看看,我看着这两朵花心里那个美呀,甭提了。” 二奶奶听了培茵的玩笑话,轻轻地啐了一口,说:“这是编排我呢吧,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花朵,来,你给我说一说,是什么花?” 培茵说:“看您说的,您老跟我奶奶心态好,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可不就跟看着两朵花似的,您要问我是什么花呀,看着您二位就跟看着那盛开的牡丹花似的。”二奶奶摸了摸自己的脸,点了点头,说:“可不,看着一脸的褶子,可不就跟那牡丹花似的呀。”众人听了,一阵哈哈大笑,笑声惊得梧桐树上的麻雀都扑棱扑棱的飞出了 院墙。一院子的人正在嘻嘻哈哈的,就听着大队部的大喇叭让沈父去接电话,现在村子里的很多人都去外面了,经常能听见村里的大喇叭让人去接电话,电话终归是比电报或者 是信件来的及时。 沈父听着通知就赶紧去大队部接电话,奶奶说:“这是谁啊,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培茵低着头缝被子,头也不抬的说:“爹一会就回来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哎呀,说不定是我三哥呢,算算时间,现在是晚上,三哥上完了自习给咱们家里打个电话呢 。”沈母说:“那感情好,等过了年你三哥就能回来了,这一走好几年,我这心里真是想的慌啊。”沈母是个感情挺内敛的人,三哥培田一走好几年,也就是前些时候回来一趟 ,沈母实在是想的厉害了才这么说,要不然沈母是不会说这样感性的话的。 奶奶说:“可不,我也想的厉害,我看着培田瘦了不少了,肯定是在外面没有吃好,唉,哪里的饭都没有家里的饭好吃,没有家里的饭养人啊。” 正说着话,沈父一脸惊喜的跑进院子,那样子都有毛头小伙子的样子,把沈母唬了一跳,嗔怪的说:“你看看你,看着怎么这么高兴呀。” 沈父对着沈母笑了笑,跑到月亮门那边,喊道:“三婶,三婶,你来,你快来,我跟你们大家说个事啊。”三奶奶正在后院整理要腌咸菜用的瓷坛子,听见什么喊自己,洗了洗手就过来,在屋里炕头上坐着的爷爷跟二爷爷也都出来了,沈父看到家都到齐了,一脸兴奋的说:“大 姐打过电话来,说省修哥回来的申请批准了,不过只能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在京城活动,让我们大家都去京城!” 培茵听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去看三奶奶,人上了年纪,就怕大悲大喜的,万一身体承受不住,出点什么问题悔之晚矣。 三奶奶听了之后,有些不相信,问:“你是说省修要回来了?” 沈父点了点头,说:“对啊,省修哥现在能回国,但是只能到京城,所以咱们得收拾一下去京城。” 沈茜赶紧上千扶着自己奶奶的胳膊,高兴的说:“奶奶,您别激动,我爸回来是好事,咱们这就开始收拾东西,咱们一起去京城。”三奶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点了点头,说:“哦,这样啊,我知道了。”说完了就转身往后院走,一院子的人看着三奶奶的样子,都很惊讶,就连沈父脸上的兴奋也都一下子消退下去,惊疑不定的看着三奶奶的背影,培茵赶紧从正做着的被子上下来,穿上鞋子,拉着沈茜的手跟在三奶奶的身后,三奶奶消瘦的身影慢慢的走到后院,后院里除了种菜的地方,都用青砖铺过了,在菜地的一角打了一口井,安装了一个压水井,压水井下面放着一个水瓮,水瓮的旁边放着几个大肚细口的瓷坛子,已经清洗干净了,放在太阳地里晒着,等到菜园子里面的蔬菜快要下架的时候,那些老黄瓜,青椒就都准备腌成咸菜,到时候还得用开水把坛子烫一烫,三奶奶自己配的大料,跟咸菜腌 在一起,非常的好吃。沈茜担心的看着奶奶,三奶奶走到水瓮边,水瓮边放着一个小板凳,三奶奶在小板凳下坐下来,脸上的神色很疲惫,沈茜走过去,蹲在三奶奶的身边,把手放在三奶奶的 膝盖上,说:“奶奶,您怎么了?”三奶奶看着沈茜,扯起嘴角笑了笑,说:“三十五年了,我都三十五年没有见过你爹了,这猛地一下子要见面了,都不知道跟你爹要说些什么,茜茜啊,这人呢,满心满眼 的盼着盼着的,就要盼来了,就觉得不像是真的了。”沈茜把头放在三奶奶的膝盖上,说:“奶奶,是真的,我知道是真的,我跟我哥哥回去之后,我父亲就一直在努力着要回来看您,您的录像我父亲每天晚上都要看一遍,有时候还要看好几遍,我母亲跟我说,我父亲经常看着看着就哭,哭的我母亲心里都难受的厉害,我父亲努力了这么些日子,终于能回来看您了,虽然还不能回到咱们的家 里,但是总归是能回来看看您了。”两道清泪缓缓地滑过三奶奶清癯的脸颊,三奶奶说:“这些年,奶奶就是被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那些年那么艰难,奶奶都咬着牙过来了,奶奶觉得我的孩子一定能回来的,后来你跟你哥哥来了,奶奶觉得这心呀就往下放了放,孩子还活着呢,回来看我还不是早晚的事吗,可是越是盼着,越是觉得这心劲啊没有原来的那么大了,就怕孩子回来了我不在了,茜茜啊,奶奶觉得太累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准备 中午饭三奶奶没有来吃,是沈母端到三奶奶的房里吃的,而且三奶奶吃的也不是很多,大家心里很着急,就怕三奶奶有个什么意外,都盼了这么多年了,省修大爷就要回 来了,前面走了九十九步,就为了这最后的一哆嗦,娘俩分别了这么多年,盼的是什么,不就是母子团聚吗?最后爷爷拍板,都去,大家都去,孩子们都放暑假呢,趁着假期,也去京城逛逛去,于是沈家众人开始打包行李,沈父忙着给家里的人买火车票,忙活了两天之后,在一 个清晨时分,田书记派了村里的拖拉机,拉着沈家一家子老小去火车站坐火车去京城。 三奶奶这两天明显的看着虚弱了很多,沈家人心里非常的担心,眼看着孩子就要回来了,可千万别再出点什么意外的状况才好啊。三奶奶这是因为多年的心气一下子下去了,有些后继无力,沈茜心里很焦急,自己的奶奶什么状况她一直看在眼里,回去之后父亲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正好有这么一个回来上学的机会,沈茜二话不说就回来了,不光是因为她自己对祖国的热爱,更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奶奶一辈子不容易,想要替不能回来的父亲在奶奶的跟前尽尽孝心,现在父亲能够回来了,奶奶身体状况又有些不是很好,沈茜咬着牙一直笑着跟自己的奶奶说着这些年自己的父亲的种种,说着家里几口人的脾气性格,说着这么些年父亲因 为对自己的母亲的牵挂,过中国新年的时候都是要在那张父亲带出国的唯一的一张母亲跟自己还有妹妹的照片前驻足良久,每每这个时候,家里的人都不去打扰父亲。三奶奶看着拉着自己的手一个劲的说着的孙女,心里非常的满足,孩子一直记挂着自己,孙女又这么善解人意,三奶奶摸了摸沈茜的头发,说:“好孩子,你放心,奶奶这 口气还不能放下来,奶奶还得等着亲眼看看我的省修儿呢,这么多年奶奶都坚持过来了,没道理这么几天就坚持不过来呀。” 沈茜轻轻的靠在三奶奶的怀里,说:“奶奶,谢谢您!”三奶奶说:“茜茜啊,奶奶应该谢谢你们才对啊,你们都是好孩子,奶奶心里都明白,奶奶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你们对奶奶的这一片心意,奶奶也得好好的活着呢,奶奶歇 两天就好了,没事的,别担心,啊。”爷爷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就怕三奶奶这一口气散了提不起心劲来,要知道都这么大的岁数了,有时候能够活着就靠着心里的那口气,那口气要是散了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的。半夜,火车停在了终点站京城的火车站,大姑姑已经带着人在站台等着了,家里这些老人家年纪都大了,这么远的距离,坐车来京城其实是很冒险的一件事情,但是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省修大爷因为历史的原因,人能回到国内,但是只能在有关单位的人员的陪同下在京城活动,其实就是变相的监控,就是这样,那也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要知道,运动结束才几年,很多人才刚摘了帽子,让省修大爷,这位当年情报系统的精英人才回来其实很多人持反对的意见的,这还是有高层说当年抗日的时候沈省修帮着传递了很多有用的情报,再说通过相关的部门送回来的请求回来探望分别多年的老母亲的信件写的实在是感人,都是为人子女的,这点方便之门都不开,何谈改革 开放?于是才有了省修大爷的这次回国之旅。大姑姑看到自己的亲人从火车上下来,心情非常的激动,父辈们年纪都大了,形势所迫千里迢迢的到这里来,实属无奈之举,大姑姑已经顾不得别的了,向有关部门申请 了车辆,申请了医护人员,直接从站台接着家里人回了四合院那边。瑶姑姑已经带着傅小敏把家里的房间都打扫好了,傅小敏这几天跟瑶姑姑在一个房间里住着,两个人相处的很融洽,听说沈家人都要来京城,傅小敏想着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出租的房子,被瑶姑姑拦下来,瑶姑姑说,家里的房子又不是不够住的,用得着再出去找住处?只要傅小敏别嫌弃家里这些天人多闹的慌就好,瑶姑姑都说到这里了,傅小敏没好意思再提搬出去的话,不过帮着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培茵来的时候,看到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非常的感激傅小敏,要知道,现在可没有什么家政服务,偌大的院子,能清扫的这么干净,每个房间的桌椅板凳都擦干净,每个房间的被褥都搬出来晾晒,工作量真的非常大,就算是有瑶姑姑帮着,瑶姑姑白天还要去进修学习,所以大部分的工作其实都是傅小敏做的,等到沈家众人到了,大姑安排的准备做饭的已经在傅小敏的帮着之下做好了一大锅的臊子面,面是手擀面,臊子是肉丁 加青菜,每个人稀里呼噜的喝了一大碗,觉得这一路的辛劳去了大半。 大姑看着帮着忙里忙外的傅小敏,对培茵说:“培茵啊,你这个朋友真是不错,这几天真是把人家忙活坏了,你可得记着人家的好,到时候好好的谢谢人家啊。”培茵点了点头,算着时间,过些日子沈兰就要来了,跟培田商量好了,她们几个人的服装鞋包生意要慢慢的走出沈家村,外面的世界很宽广,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外面的世界有更多的机会,每个有上进心的人接触了外面的世界之后都要想着出来闯荡一番的,沈兰就是这样,沈兰来京城简单的考察过市场,南边去过申城,一直想着到大城市拼搏一把,培田也是这个意思,其实培田没有想到姑嫂几个能够把一个小小的作坊发展到这么大,要知道,很多百货大楼已经有沈兰她们做的衣服挂着卖了,而且价格 很高,都是高档货,所以,在京城成立一家公司是早晚的事,既然这样,当务之急最紧缺的就是人才,培茵就是看好了傅小敏的人品,能力,起了招揽之心。第二天,培茵一睁眼就看到明亮的窗户,骨碌一下子爬起来,屋子里没有别人,就看到床边写字台上的闹钟已经指向了九点,培茵挠了挠头,看看另外一张床上,傅小敏 早就起床了,床单打扫的平平整整,枕头规整的放在床尾,毛巾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上。培茵收拾了床铺之后赶紧出了屋子,后院没有人,转过月亮门,就看到前院的石榴树下,爷爷跟二爷爷坐在石凳上,朵朵跟果果站在厨房的门口,爷爷看到培茵过来了,笑着说:“你个小懒猫,都不如朵朵果果起的早呢。”听到爷爷的话,朵朵还朝着培茵做了一个鬼脸,其实培茵这几天一直担心三奶奶,心里装着事情晚上就容易睡不着, 这到了京城了,卸下了心里的包袱,人一下子轻松了,一下子就睡过了头。 看到朵朵给自己扮鬼脸,培茵说:“哎呀,原来还打算今天要去天安门看看去呢,太累了,就算了吧。”朵朵听了,放佛一只蝴蝶一般跑到已经在一只石凳上坐下的培茵身边,石凳上已经放上了奶奶自己做的小棉垫子,虽然夏天,可是就这么坐在石头上还是容易着凉,正好 拿出来垫上。培茵看到石桌上已经放着大姑姑昨天晚上带过来的一些糕点,伸出两根指头夹了一块放到嘴里,还没有洗漱呢,再说培茵看到奶奶跟娘亲在厨房里忙活,估计一会就能吃 早饭了,看这个架势,估计大家起床起的都不是很早,昨晚上培茵睡觉的时候都十二点多了呢。朵朵穿着一件碎花的棉布裙子,脚上一双红色的凉鞋,在培茵的身边站着,扭着小身子,摇晃着培茵说:“姑姑,姑姑,你可是早就答应好了要带着我还有果果去天安门的 ,做人得说话算话呢。” 培茵非常享受被一个小美女撒娇,微微的眯着凤眼,说:“哦?可是姑姑刚才看到有人给我做鬼脸呢,姑姑心里怪难受的。” 朵朵赶紧说:“姑姑一定是看错了,姑姑才不是蓝猫呢,姑姑是家里最勤劳的孩子了。” 培茵更享受小美女的奉承,依旧眯着眼睛,说:“是吗,原来在朵朵心里姑姑这么好啊,唉,就是不知道朵朵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呢。” 朵朵说:“是真心话,是真心话。”培茵还要再拿乔呢,沈母端着饭菜往餐厅走,说:“看看你,又在惹孩子,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吃了饭带着孩子们去天安门看看去,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喜欢惹乎孩子 玩呢。”自家的娘亲大人发话了,培茵赶紧溜到洗漱间洗脸刷牙,等到简单的洗漱完了,大家都已经在餐厅的桌子前坐好了,朵朵还专门给培茵放了个座位在自己的身边,看到培 茵过来了,站起来说:“姑姑,快过来,在这个座位上坐着。”说完了还用自己的筷子给培茵夹了一个包子,说:“老奶奶蒸的肉包子最好吃了,姑姑先尝一个。”另外一边果果已经给爷爷奶奶夹了包子了,沈家的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都是会帮着先给家里的几位老人盛饭递筷子,等到家里的老人先拿起筷子才开始吃饭,今天培茵能受到朵朵这样的款待,说明这个小姑娘是非常想去天安门的,要知道,京城是国家的首都,现在的孩子学过的很多歌曲都是描写京城的,特别是那首“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那可是深深的印在几代人的脑海里的,要是能到京城来一趟,不到天安门来一趟那有可能就是人生的憾事了吧,所以,培茵非常的能理解朵朵还有果果想去天安门看一看的强烈愿望。 第三百三十二章 见识 这次北京之行,对于三奶奶来说算得上是了却毕生的一个夙愿,对于家里的几个小孩子来说呢,则是一次很难得的旅行,他们跟着家里的大人们,坐了很久的火车,从火车的车窗看到很多原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在家里的大人的讲解之下知道这个世界原来是如此的大,家乡的外面除了首都还有很多自己没有到过的地方,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从家乡走出来过,而自己,能在稚龄之时就走出家乡到外面的广阔天地走一走看一看是何等的有幸。来到祖国的首都,还要去天安门看看升国旗,这些都是身边的小 朋友没有做过的事情,也是他们几个盼望了很久的事情。家里的大人忙着准备各种各样家乡的吃食迎接省修大爷,几个孩子就交给培茵带着,培茵心里盘算着带着去天安门,让孩子们开开眼,再在路上买点好吃的,这么远来了,外面已经有很多卖东西的,没道理不买来好好的尝一尝,特别是一些当地的小吃,很多都是家传的手艺,现在改革开放,已经有很多人家偷着做了拿出来卖,政策已经松动很多,很多在观望的人已经加入了搞活经济的大潮,只要是手里有钱,还是能买到很多好吃的,当然了,培茵现在最怀念的还是每个地方的小吃一条街,那里是挖掘 每个地方的传统热色美食的好地方,只可惜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地方。培茵手里的钱不少,每次分红沈父沈母都不要求孩子们把钱上交,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心里有数的人,没必要在金钱上掐着孩子,再说,培田现在的买卖做的不小,经济方面很宽裕,对弟弟妹妹很是大方,上次培田回来给培茵的钱培茵就没怎么花用,不是培茵不想花钱,是很多东西培茵看不上,觉得以后商品的种类全了再买,不过很多 以后有升值空间的小东西培茵到时攒了不少,估计等到自己结婚的时候都能准备一份不菲的嫁妆了。想到嫁妆,培茵又想到杜明隽,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说实在的,真想了,培茵是个性子安静的人,杜明隽呢,性子也不张扬,话虽然不多,但是跟培茵在一起的时候光是笑眯眯的看着培茵培茵都能觉得那种脉脉的温情,原本培茵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差不多就行,这么长时间处下来,培茵的想法变了,培茵觉得如果换了别人,估计够呛,不说那种默契,就是杜明隽对自己的深沉的感情,别人都不一定能够有的,这不关乎两个人从小的相处,以及相处的时间长短,只是因为杜明隽从很早的 时候就已经把培茵放在心里面,培茵能够感受得到杜明隽对自己的那份深沉的爱,两个人在一起,只有真心的对待,才能让那份感情格外的香馥迷人。培茵背着自己盛着钱包水壶相机的小背包,一手一个牵着朵朵果果,去前面街上坐公交车去看天安门,吴建军的车一早就被开过来了,不过沈茜开着车陪着家里人去街上 买东西,逛街这种事情临时就顾不上了。因为不是上班的点,公交车上人不是很多,晃晃悠悠的,培茵让果果自己坐在里面,自己揽着朵朵坐在外面的座位上,朵朵小声的说:“姑姑,这个车这么多座位呀,比从 沈家村到西平的车大很多呢。” 现在的公交这是两大节,中间连起来,前面上车后面下车,因为路上汽车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骑自行车的,也没有什么堵车这一说,车速还是很可以的。 培茵说:“这里地方大,坐车的人多呀,公交车要是不大,很多人要坐不上车的。” 家离天安门不远,几站路,难得今天带着两个小朋友出来玩,培茵也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光是胶卷就带了两卷,这胶卷还是周小元从国外带回来的呢。周小元孟若兰两口子带着孩子出国留学,前些日子回来了,培茵去孟家看望了一家三口还有孟教授,两口子带着孩子在孟教授这里待了两天就回了西平,这会还在西平县城陪着王老爷子呢,说是等到暑假结束了就回来,两口子也算是学成归国,一个进了当初的母校当老师,一个进了人民日报社当摄影记者,周小元的摄影水平在培茵看来已经是相当的高了,这次机缘巧合之下被日报社的一位领导看到周小元的作品,直接拍板把人要到了报社,培茵觉得,周小元也算是很幸运了,能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当成 本职工作,一般人真是没有这么幸运。晃晃悠悠的到了地方,虽然已经十点多了,很多人还是不顾天气炎热,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来瞻仰这个令人最向往的地方,巍峨的城楼,宽阔的广场,肃穆的英雄纪念碑, 还有如潮的人海。 两个小家伙拉着培茵的手,认真的看着周围的精致,就连跟培茵说话也是小声的说,培茵觉得这俩孩子真是可爱,给俩孩子拍了不少的照片。等公交车的时候,培茵看到了两个熟人,王军跟于佳林,据说两个人已经结婚了,看于佳林的肚子,也不小了,等车的人很多,再加上培茵戴了一顶遮阳帽,王军并没有 发现培茵。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回事,于佳林黑着一张脸,王军没有穿军装,一条黑色的西裤,白色短袖衬衣,再加上毛寸,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于佳林穿着一件宽松的碎花裙子, 估计也是在等公交车,培茵跟两个人离得比较远,没听见俩人说什么,最后王军一脸冷漠扭头就走了。培茵身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小声说:“这小伙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呀,把个大肚子扔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呀。”于佳林看王军走了,跺了跺脚,撵着王军就去了,看的周 围的人一愣一愣的。 两个人在一起,不论是什么原因,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后面的生活极有可能是一场灾难。 回家的路上,配以又一次思考自己跟杜明隽的关系,觉得两个人以后的生活还是挺令人期待的。回到家,看到坐在院子里陪着爷爷喝茶的杜明隽,培茵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空调房里,燥热一点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熨帖舒爽,看到那个自己爱的深爱着自己的男孩子 爽朗的朝着自己笑着,晃了一下神之后不由的裂开嘴笑了。在厨房门口的沈母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心里都明白,自己就是从这个青葱甜蜜的年代走过的,看俩人眉眼之间的情思就能明白一切,心里虽然很不舍,但是却又觉得很庆幸,杜明隽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心性没的说,对培茵的感情更没的说,为什么要拦着呢?想想那些求而不得的,再想想那些没有感情基础的,孩子虽然现在还 小,慢慢的先把感情培养起来,等到毕业了在结婚不是更好吗?杜明隽找人帮忙把收的那些古籍木料运了过来,这会二爷爷正在后院爱不释手的摆弄那些木料呢,二爷爷可是识货的人啊,看着这些木料就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没想到 明隽这个小家伙还有这个本事,花钱不多弄到这么好的东西,前些年这些东西祸害的太厉害了,以后只能越来越少,价值也会越来越高。 爷爷看培茵回来了,笑眯眯的对杜明隽培茵说:“你们年轻人去玩吧,难为你陪着我唠了半天了。” 培茵撒娇的说:“爷爷,您这是嫌弃我们了吧。” 难得培茵撒娇,爷爷看着培茵小儿女的样子,笑着对着奶奶说:“看看,看看,老婆子,咱孙女这是不是倒打一耙呀。” 奶奶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过来,说:“好了,难得咱们培茵跟你开个玩笑,看看你还拿着端着的,也不嫌累得慌,都来吃葡萄,明隽啊,你带来的这葡萄真是甜呢。” 紫红色的葡萄,颗粒饱满,培茵挨着杜明隽坐下来,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葡萄啊?”杜明隽从培茵的手里接过培茵的小背包,说:“我跟你说的那个村子呀,有户人家种的,熟的比别人家的早,这些日子想着怎么卖出去,正好我去给他开了园了,这葡萄呀 还真是甜,跟咱们沈家村后院那棵差不多。” 沈家院子的后院角落种了一棵葡萄树,种了没几年,搭的葡萄架上刚刚爬满了葡萄藤,葡萄味道很好,这会还没有成熟呢。 培茵尝了一个,甜甜的,顺手给杜明隽嘴里塞了一个,说:“还真甜,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呀?” 杜明隽说:“这次待的时间稍微长一点,说起来我也是沾了周藏的光了,因为家里要招待客人,周藏去找领导请假,我也顺便跟着请了下来。” 培茵说:“那太好了,这几天家里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在这里多吃点。”培茵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着杜明隽的耳朵说的,让爷爷奶奶他们听见了培茵会不好意思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安排 杜明隽听了,心里就跟喝了一盏蜜水一样甜蜜,这是向着自己呢,杜明隽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培茵,十六岁的姑娘,身量已经长成,明亮的眼睛因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的有些羞涩,红润的脸庞,靠的近了就能看到脸上细嫩的皮肤上那层细嫩的绒毛,杜明隽觉得自己的嘴里一下子就干的厉害,偷偷的咽了两口唾沫,低着头看着手里的 那颗亮紫色的葡萄,这才生生的压下心里的悸动。培茵两世加起来的年龄不小,因为前面那些经历,眼界也很高,但是培茵是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姑娘,跟杜明隽在一起,只是顺应自己的本心,享受杜明隽给自己的温暖爱意的同时,顺着自己的本心给杜明隽自己的关爱,在培茵看来,这是应当应分的,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不说朝夕相处,在一起的时候相处的也很好,后来杜明隽挑明了关系,培茵也不反感,这么长时间处下来,培茵已经把跟杜明隽之间的感情看的挺重要的,目前看来虽然还比不上跟沈家众人的感情深厚,但是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 感受,跟家人在一起,互相关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跟杜明隽呢,培茵觉得不应该辜负了杜明隽对自己的好,要在自己所能的范围呢对杜明隽好一点,再好一点。小小的院落,因为家人的到来,角角落落都充满了生气,培茵吃了午饭,满足的叹口气,爷爷跟二爷爷已经在院子里的树下摆上了桌子,茶壶,两个人泡好了茶,边喝边 看着院子里几个玩的高兴的小孩子,培茵过去坐下, 蹭了两杯茶喝了,沈母在屋子里喊她过去,培茵过去之后,看到三位奶奶还有大姑姑都在呢,就问什么事情。 沈母说:“我们在商量着你省修大爷回来了住在哪里,你也来帮着参详参详。”现在这个院子是两进的,前面有个倒座,就是在整个院子的南墙边盖了几间南屋,原来是给门房的人住着的,进了垂花门,穿过宽大的院落,是正房三间,住着爷爷奶奶,还有一间是会客的地方,东厢房两间,一间住着二爷爷二奶奶,一间住着三奶奶还有瑶姑姑,西厢房是厨房跟饭厅,穿过月亮门,走过长长的夹道,就是后院,后院也 是正房三间,现在住着沈父沈母,还有培华一家四口,东厢房住着培茵傅小敏,另外一间住着沈茜,西厢房住着沈锦华还有蔻蔻,后院还有个后罩房,住着培田跟周藏。 培茵说:“娘,您还有奶奶们看着办就行,需要我搬我就跟小敏搬出来就行了。”奶奶说:“我想着把培田几个的房间搬到倒座,让几个男孩子去住南屋,你们几个去后花园住倒座,让你爹娘委屈委屈住在东厢房,把后院的三间房让出来给你省修大爷住 着,你看怎么样?” 培茵说:“奶奶,您做主就行了,我都听您的。” 沈母说:“就是得麻烦你跟小敏这个姑娘好好的说说,咱家现在情况有些特殊,让她体谅体谅。”培茵应下,傅小敏一般都是早上出门,下午回家,中午就在摊上简单的对付一口,等到傅小敏下午回来的时候,培茵把事情跟傅小敏说了说,傅小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要不我先去外面租房子住吧,你们家现在来亲戚了,我再在这里住着不好吧?”培茵想着过几天沈兰就来了,到时候商量事情不在一起不方便,想着后花园的那几间房,就跟傅小敏说:“小敏,说实话,我们姑嫂几个自己倒腾了点小买卖,家里人想着把规模扩大,我看中了你的能力,想着拉你一起干,过两天另外一个姐姐就要过来,想着看看市场,不过具体要在什么地方干还没有定下来,需要我们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你要是想跟我们一起干那就先等一等,等咱们商量好了再说。”傅小敏听了之后没有做声,仔细的想过,说:“培茵,这些天我自己批发了衣服到街上去卖,挣钱是真不少,但是我觉得我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我只是挣一个辛苦 钱,现在这个社会,越来越开放,以后怎么样谁都不能说的清楚,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的,我想留下来,我觉得这个社会跟以前不一样了。” 培茵很高兴,给傅小敏还有沈兰单独的准备了一个房间,这样后院的三间房就都分配好了,培茵自己一间,傅小敏跟沈兰一间,沈茜一间。下午四点多钟,杜明隽跟培茵一起整理了带回来的那些旧书古籍,很多书籍因为保管不善,书页粘在一起,纸也非常的脆薄,培茵有些可惜的看着那些碎纸页,说:“这都 是咱们这个国家几千年的文化传承,就这么没了,实在是让人心疼。”两个人在培茵的屋里,培茵在地上铺了一块床单,俩人就这么坐在地上整理,杜明隽看着培茵惋惜的表情,把培茵耳边的一缕碎发塞到耳后,说:“历史就是这样啊,不是 所有的东西都能顺顺利利的传承下来,留下一鳞半爪的,让咱们这些后代顺着这点东西仔细的去寻找验证,才会觉得这些东西重要,这样才更有意义不是吗?” 培茵有些惊讶的看着已经昂藏七尺之态的杜明隽,没想到当年那个有些自闭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为一个这样有内涵的大男孩了。看到培茵看着自己,杜明隽笑着说:“那时候你还小,不知道那个年代是怎样去毁灭那些美好的东西的,虽然我才几岁,但是我已经记事了,很多好东西就那样被扔到火海 里,被一点一点的敲碎了,我还记得那些石碑,不容易敲碎,他们就把石碑用火烤,再放到凉水里,让坚硬的石碑就那么生生的爆开,那些人都疯了。” 培茵说:“以后不管是毁坏的东西还是被害了的人,一定会有一个公道的。”杜明隽微微的笑了笑,把坐在自己身边的培茵轻轻地揽到怀里,说:“那个时候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妈妈睁着眼咽下最后一口气,我以为我活不了的,后来我被送到家里, 看到睁着大眼睛看着我的你,我觉得世界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培茵,我很感谢你,感谢你当年对我的关爱。”低低的话语,带着伤感,培茵想起那年冬天,那个被送到家里的小男孩,因为坎坷的遭遇,因为母亲的离世,瘦弱的身躯,硕大的脑袋,两只迷茫的眼睛看什么都没有焦距,培茵把手放到杜明隽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说:“那时候我几岁呢,后来我娘说起你的身世,我觉得我应该好好的待你,咱们沈家村有田书记在,很多事情做的不过 分,我们家要不是有村里人的爱护,我都不敢想现在我是个什么样。” 杜明隽说:“田书记还有村里的人保护了那么多的人,你看孟教授他们,这些人后来为国家的建设出了很多力,他们都是历史的功臣。”两个人静静的靠坐在一起,夏日傍晚的阳光已经不在炙热,徐徐的晚风,带来几丝的凉爽,培茵不愿意动难得如此的安静平和,岁月静好,只想好身边的这个人慢慢的看时光流淌,杜明隽也不愿意动,身边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二十多的小伙子,难得跟自己的心上人儿享受这样独处的时光,俩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看着屋子里的光线 渐渐地变暗。吃过晚饭,杜明隽要回家,培茵陪着他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胡同里的路灯亮起来,黄色的灯光照射着不是很宽阔的胡同,透过胡同里几棵树的叶子,在树下留下斑驳的影子。树下坐着纳凉的人,小孩子们跑来跑去的打打闹闹,偶尔的会听到家里的大人呵斥孩子不听话,杜明隽穿着自己的学员便服,培茵过了年又长了个,前些日子沈母又给做了新的衣服,今天培茵穿着一件格子的连衣裙,一双坡跟的牛皮凉鞋显得身姿格外的婀娜,杜明隽身高一米八,培茵现在头顶已经到了杜明隽的下巴,两个人站在一 起格外的般配。胡同里的人家这两年培茵认的差不多了,好几户跟培茵一样买了旧房子搬过来,还有几家是平反之后发回原来的房产从下放的外地搬回来的,培茵跟认识的都笑着打招呼 ,到了胡同口,杜明隽说:“行了,快回去吧,再往前送我又得把你再送回来了。” 培茵说:“那你回家好好的歇一歇,奶奶明天要蒸馒头蒸枣山,你来拿几个回去给姥姥姥爷尝尝。” 杜明隽摸了摸培茵柔顺黑亮的发丝,说:“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等你到家门口了我再走。”培茵觉得自己的心酥酥的,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不论是前面活的二十多年还是现在的十几年,从来没有这样的一种感觉,不由的脸色微微的红了,低着头轻轻地点了点,说:“行,那我回去了。”说完了都没好意思再去看杜明隽的脸,低着头就往家走,到了家门口,转身看看胡同口,那个挺拔的身影扶着自行车依旧定定的站在那里, 培茵挥了挥手,杜明隽也挥了挥手之后,又站了一站,骑上自行车就走了。远远地看不到自行车了,培茵叹了口气,刚要往家里走,冷不防的看着周藏靠着门框站在那里,培茵吓了一跳,说:“你站在这里怎么也不吭声啊,吓我一跳。” 第三百三十四章 忆当年 周藏笑嘻嘻的说:“我要是吭声了还能看着这十八相送的好戏?” 培茵撅了撅嘴,抬腿就往家里走,说:“我心眼好,不刺激你。”周藏听了,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也是啊,前些日子还因为失恋喝大了要死要活的,现在人家不在自己面前秀恩爱,自己呢,往前凑着找虐,心里不由得狠狠地鄙视了自己 一下。 回到家,沈母说:“明隽走了?” 培茵点了点头,说:“走了,我让他明天来咱们家拿点馒头枣山回去给姥姥姥爷吃。”奶奶正在院子里的灯光下仔细的挑选明天蒸枣山要用的枣,这个枣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留下的,奶奶想着当年的时候省修大爷喜欢吃家里蒸的枣山年糕,来的时候就把家里留下的红枣,大黄米带了来,枣子不够还去村子里找人家要了点,这枣子还是南山上的枣树结的,现在南山的枣林还是村子里的,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能分到不少的 枣子,不过这两年村子里的人家种地增收很多,这么点东西也不像前些年那样似的被大家看的很重了。大黄米是找村里的人家买的,现在大家种了来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蒸个年糕图个喜庆,种的也不是很多,沈家村一带种出来的大黄米黏性大,蒸的年糕热别的香甜,不过现 在是夏天,估计蒸出来的年糕没有冬天那么地道就是了。 二奶奶说:“那正好,咱们多蒸点,我带了原来咱们蒸干粮的模子,咱们各式各样的都蒸一点,给亲朋故旧们都分一分。”这套模子还是二爷爷自己雕刻的,用料讲究,样式古朴,听说已经好多年了,三奶奶听了,有些伤感的说:“是有省瑶那一年雕刻的那一套吧,估计省修还能有印象,这一 晃眼怎么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呀。”天才蒙蒙亮,培茵就从床上爬起来,前院已经很热闹了,奶奶们带着沈母还有大嫂二嫂蒸馒头,蒸年糕,爷爷二爷爷在院子里支了一个简易的灶,灶上放着一个小锅子, 里面煮着两根大骨棒,用大骨头汤下面条煮混沌都很好吃。厨房里的条案上放着盖帘,盖帘上放着已经揉好的馒头,小巧玲珑,三奶奶正在做枣山,擀的薄薄的底,搓成细细的面条一点一点的盘上去,上面放上已经洗的干干净净 的红枣。面盆里还有一面盆的面,这个是要用模子压了之后再蒸的,培茵看过,有梅花,小鱼,还有几样培茵说不上名字的花,压出来的小面点精致可爱,奶奶用筷子蘸了红色的 料,在上面点一下,更加的惹人喜爱了。二奶奶看着枣山,说:“当年呀咱们家的孩子过年就盼着吃这个,我还记得省玉带着几个孩子守在厨房,第一锅出来了把一个枣山分给几个孩子,省思还因为自己分的不如 省修的大哭了一鼻子呢。” 沈母说:“二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 二奶奶想了想,说:“很早了,省思那个时候才四五岁吧,这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省思的孙子辈都这么大了呢。” 奶奶点了点头,说:“是啊,都过去几十年了,那时候咱爹娘都还在呢,咱爹给省修开蒙,省思非得跟着,省修牵着省思,两个小小的人儿去前院的书房念书。”三奶奶说:“我也记得呢,我们省琼也非得跟着,就算是她爷爷不愿意孙女们过去她也非要跟着去不行,最后咱爹还是顺了孩子的心意,让省琼跟着省修他们念了书,后来还跟着一起来京城上学,我就觉得咱们家的孩子都是懂事的孩子,这么多年了,咱们家经了这么多的事情,再看看当年咱们西平城里的人家,也有家破人亡的,也有子孙 凋零的,看看咱们家现在添了这么些人口,咱们这几个老家伙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沈母把饧好的馒头枣山放到大灶的锅里开始蒸,厨房里有大灶,有专门的烟道,这个灶还是装修房子的时候三哥专门让人给盘的,就是为了家里人来了这边能蒸馒头用。 二奶奶说:“听省玉说省修就这几天来,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大姑沈省玉一接到内部的通知,就给家里人打电话催着人来京城,就是怕内部程序走完了之后省修大爷来了家里的人还没有来,据说省修大爷现在就在那边等着,这边的 手续一走完了那边马上就买机票回家。 沈父说:“应该是快了吧,咱们反正是在这里等着了,省修大哥早晚的就能回来了。” 三奶奶说:“等了这么些年盼了这么些年,临了要见面了觉得心里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二爷爷说:“不着急就对了,咱们都等了这么些年了,这会还用得着再去着急了吗,他三婶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耐心的等着吧。” 培茵看看那煮大棒骨的汤已经奶白色了,说:“爷爷,咱们早饭吃什么呀?” 爷爷说:“你奶奶说擀面条吃呢,你去看看你奶奶擀好没有,擀好了咱们就准备用大骨头汤下面条吃吧。” 培茵去厨房里面看了看,案板上已经放着擀好的面条了,细长匀净,培茵笑着说:“哎呀, 我奶奶擀的面条真好,看着就好吃。” 奶奶笑着说:“你也来练练手吧,好久没看你擀面条了,别手生了。” 培茵也会擀面条,家里的女孩子虽然也是娇养,但是该学的家务活一样都不能拉下,培茵做饭的味道好,当年在一中上学的时候也是擀了不少的面条下着吃。沈父听了,说:“还真是呢,茵茵啊,爹都好几年没有吃你擀的面条了呢,当年咱们爷俩在一中的时候可是没少吃了你擀的面条呢,我还记得你拔了院子里的菠菜,用菠菜 汁和面,擀了绿色的面条,下出来看着特别好看呢。” 三奶奶说:“咱们培茵新鲜的想法就是多,那些带颜色的菜都想办法弄了汁子和面,擀的面条五颜六色的到时看着好看。” 培茵说:“那等中午咱们吃水饺吧,我活点菠菜面,胡萝卜面,咱们包彩色的水饺吃。” 沈母说:“你也不嫌麻烦,倒腾那些东西最后还不是吃到肚子里去呀。”培茵说:“哎呀,娘啊,你这种想法可不能有啊,吃这种事情呀就是得不能嫌麻烦的,要是大家都嫌麻烦,哪里来的八大菜系满汉全席呀,你看看咱们国家这么多年的历史 ,关于吃这个事情可是从甲骨文时期就有记载了。” 沈母听了,说:“行了行了,我这么一句牢骚话看看让你从甲骨文时期开始说起来了,你们呀爱怎么捯饬就怎么捯饬,我就等着吃现成的就行了。”培茵对着佯怒的沈母吐了吐舌头,赶紧见好就收的去把锅里的骨头汤弄到大点的锅里下面条,二奶奶跟三奶奶已经在准备早饭要吃的小咸菜了,有些是腌制的,切了丝用 香油香醋拌了,后院的小生菜小芹菜拔了洗干净用酱油香油稍微的腌制一下,再滴一滴香油,就着吃面条特别的香。 才七点多早饭就吃完了,杜明隽骑着一辆自行车,带着一个大提包进了院子,培茵赶紧上前帮着把绑在后面行李架上的大提包卸下来,问杜明隽有没有吃过早饭。杜明隽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说:“早饭吃了来的,这个是我姥爷去疆省那边带回来的一些东西,我姥姥收拾出来让我带过来给大家尝一尝,还有几块和田玉石,这个是送给 沈叔叔的。” 杜明隽从车把上挂着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几块用红色的绸布包裹的和田玉,玉质细腻。 沈父说:“这个可不敢收,明隽呀,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黄金有价玉无价叔叔收你这个东西不合适的。” 杜明隽笑着说:“沈叔叔,您收着吧,前些年我跟着我姥姥姥爷在那边没少倒腾这些东西,这个也就是这两年才值钱了,前些年我们都是自己去河滩捡呢。” 爷爷看着杜明隽跟培茵的小儿女姿态,说:“培华爹,既然是孩子的心意你就收着吧。”沈父这才珍重的把杜明隽手里的盒子接过来,到自己的房间里放好。 提包里是一些吃的东西,培茵帮着沈母把东西放好了,对杜明隽说:“中午咱们包水饺吃,我给你们包彩色水饺,包你吃了一次就忘不了。” 杜明隽看着培茵神采飞扬的样子,笑着说:“那我给你打下手,我可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干活。”后花园除了一个小水塘一个凉亭,空余的地方没有种花,被开成了一个小菜园,原本就是培茵用心打理的,后来培茵回家还很仔细的交代傅小敏帮着打理,傅小敏也是干 惯了农活,侍弄个菜园子那真是小意思,小小的菜园那真是一派生机盎然。水饺馅是肉馅,这几天大姑把自己家的票据都划拉到这边,京城大居不易,更何况现在去买一些东西还是得凭票据,就算是有一些已经偷偷的开始卖了,但是还是不能每天都买得到的,培茵找了二斤肉票,杜明隽骑着自行车带着就往供销社走。 第三百三十五章 包水饺 培茵仔细的盘算着,买了二斤肉,又买了点葱姜蒜,后院那个小菜园种下的葱姜蒜还没有长成呢,想想又买了二斤菠菜,几斤胡萝卜,原来的时候有紫色的甘蓝,可以挤了紫色的汁液,现在没有,只能把菠菜胡萝卜剁了用蒜臼子捣碎了再用细纱布把汁挤出来和面了,这要是在以前,把颜色鲜艳的蔬菜放到榨汁机里一榨,就什么都有了, 看看还有早上刚来的新鲜羊肉,也割了二斤,两个年轻人带着东西,趁着微微带着点暑气的风,踏着一路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回到家里。家里人多,也不能光包彩色水饺,在爷爷奶奶们看来,这个也就是拿来玩的,哄孩子还差不多,怎么能当饭吃呢?所以三奶奶看了看培茵带回来的东西,决定包羊肉胡萝 卜水饺,至于培茵的彩色水饺,就包猪肉的吧,培茵也没有什么异议,看着奶奶们忙活,自己也赶紧去忙活了起来。菠菜剁了用蒜臼子捣烂了再用细纱布弄了菠菜汁出来,胡萝卜也一样,然后活了面,等到饧好了面,肉馅也都剁好了,周藏跟杜明隽俩人一起剁的,俩人年轻,手上有劲 ,剁的馅格外的劲道。绿色的面,红色的面,孩子们看着非常的稀奇,培茵又把白色的面擀了薄薄的之后放到已经擀好的绿色的红色的面里面,卷起来再切成小剂子,压一压擀成包水饺的皮子 ,结果外面红色绿色的,中间还是白色的,看的几个小孩子哇哇大叫。包水饺就得是全家老少齐上阵才热闹,奶奶索性把案板搬到院子里,就在院子里的树底下包水饺,中午也让大姑带着表嫂来吃水饺,表嫂看到盘子里翠绿的艳红的彩色的水饺,倒是很感兴趣,尝了几个之后问了方法,也要有时间了回家做给自己的孩子吃,还是大姑说,你一年到头的能有几次做饭的机会啊,还是等过今天孩子回来了带着 来这边吃吧。 大姑的孙子还在表嫂的娘家住着呢,这一两天就回来,据说要准备上学了,表嫂的父母也把工作调了回来,大姑大姑父工作忙,孩子也能有个人帮着照顾。 吃过饭,大姑说省修大爷的手续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估计后天那边就能接到信,最多再有三天省修大爷就能回家了。吃过午饭,培茵跟杜明隽去后院后罩房的小厅,这边被培茵辟出来做了书房,以后沈兰来了,再加上两个嫂子,大家可以在这里商量个事情什么的,这会,屋子里就是只 有一个简单的书架,一个书桌,还有几把椅子。那些杜明隽带回来的书籍培茵都仔细的整理了之后放到这个房间了,培茵在书桌后的那个大椅子上垫了厚厚的垫子,坐上去之后把腿盘起来靠在椅子上看书,也是一间很惬意的事情,杜明隽看着坐在书桌后面浑身放松的培茵,慵懒的放佛一直吃饱喝足的小猫,因为低头看着手上的书,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道弯弯的阴影,不知道看 到什么有趣的地方,嘴角微微的翘起,那两个藏起来的小酒窝俏皮的出现在嘴角。 杜明隽觉得自己的心放佛浸在蜜里,甜丝丝的,不由得在书桌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大概是感受到杜明隽有些灼人的目光,培茵抬起头来,看到杜明隽眼里明亮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跳,有些慌乱的垂下眼,想了想又抬起眼,娇嗔的问:“你做什么一直盯 着我看?” 杜明隽被培茵的小儿女姿态惹的心里一阵悸动,笑着对培茵说:“我看你长得真好看。”说完了之后,杜明隽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培茵呢,耳朵都成红的了,要知道,培茵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以前的时候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对爱情敬而远之,就怕有个男同学对自己有点好感,也不是没有遇到对自己有好感的男生,人家刚表白呢,培茵就跟兔子似的跑的远远地,再后来,念研究生,整天面对的就是那么有限的几个男性,其 中还有两个是有家室的,培茵索性就一心向学,久而久之,爱情就放佛成了培茵心里的一块禁地。现在,被一个自己也有些动心的男孩子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长得好看,培茵觉得心里酥酥的,放佛一个一个的小泡泡在微风中轻轻地飘荡,想了许久,不由得想到一个词 :“心神荡漾”,看来,自己已经是中了爱情这个毒药了。杜明隽看到培茵的样子,心里软乎乎的,想着再说几句心里话,又怕吓着培茵,想了半天没有吭哧出什么话来,倒是培茵,看到杜明隽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 声笑了出来,笑完了抿着嘴看着杜明隽,明亮的大眼睛这会弯弯的,杜明隽舔了舔嘴唇,想到自己的窘态,也不由得摸着脑袋笑了起来。杜明隽翻了翻手边的几本书,有的是培茵的专业书籍,有些则是自己从外面收过来的旧书,那些有些破烂的地方培茵都仔细的修补了,修补完了培茵又仔细的誊抄在自己 用大白纸装订的本子上,有些不完整的地方培茵就留下一块空白的地方并用铅笔写上自己的一些想法。 本子用粗白线装订的,跟书籍差不多大,培茵的字写的端方秀丽,一笔一划写的很是认真。 杜明隽说:“培茵,你毕业之后想做什么呢?” 培茵歪着头想了想,说:“我还没有想好呢,不过我想考研究生,我觉得趴在这些故纸堆里面看那些古人说的那些话很有意思。” 杜明隽说:“那你好好准备吧,我支持你。” 培茵说:“那你以后要做什么呢?”杜明隽说:“以后要下部队吧,我学的是通讯,不比周藏学的是指挥,我看我小姨带回来的那些书籍,通讯以后不光是电话还有无线电,以后的社会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发展 真的不好说。”培茵想到再过去几十年,那些先进的通讯方式,说:“我也这么认为的,我觉得要不然你还是继续进修吧,你们假期都要下连队,那个时候就是很好的实践的时候,你可以 再继续把理论知识好好的学学。” 杜明隽说:“我现在21岁,你十七岁,咱们俩如果都读研究生,还得再过四年才毕业,到时候我二十五岁,你二十一岁,正好毕业了把工作安定下来准备准备就结婚。” 培茵笑着说:“你想的可真是远啊。” 杜明隽说:“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不就是盼着跟你结了婚然后有个家吗,我从现在就得好好的规划一下以后要做什么,咱们把家安在什么地方。” 培茵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呢,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是好好的准备一下研究生的入学考试吧。” 杜明隽说:“我的成绩你还不放心吗,对了,那你还准备在现在的学校读研吗?这样的话我得考虑一下后面的事情怎么安排了。”培茵说:“对呀,我已经习惯现在的学习生活了,不想再去别的地方重新适应,再说三年很快啊,我已经跟导师联系过了,导师说只要我成绩没问题就凭我现在的专业课水 平她可以录取我的。” 杜明隽想了想说:“我这个专业如果继续深造得去别的省份,我考虑一下看看吧,我可不想离你太远了。” 两个人正在喁喁而谈,培焜敲了敲门进来,说:“二姐,你躲在屋里做什么呀,赶紧赶紧,咱们一起去后面的湖里钓鱼去。” 培茵看了看窗外明亮的太阳,说:“这么热,去那里做什么,在家好好的歇歇午觉不行吗?” 培焜说:“哎呀哎呀,在家里呆着多没劲呀,我跟着爷爷去遛弯的时候看了,湖边有柳树,很凉快的,快走吧快走吧。” 杜明隽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去那边凉快凉快吧,那个湖我走过,环境挺不错的。”培茵赶紧收拾了,跟杜明隽领着家里的一众小家伙,浩浩荡荡的就往离家不远的地方开拔,培焜还扛着一根用竹竿做的鱼竿,鱼线是用结实的线做的,二爷爷帮着用香油 活了面,还找了二奶奶一根缝衣针烧红了弄完了挂在绳的另一端,培焜扛着鱼竿,觉得很骄傲。湖不大,原来很多的城市里都会有这样的小湖泊,跟纵贯城市的地下排水管道相通,能起到防范洪涝灾害的作用,小小的湖泊安静的在这个偌大的城市的一隅,有小桥使湖水与周围的水系相通,所以这个湖泊不是一片死水,四周垂柳环绕,夏天因为雨水丰沛,湖水很清澈,湖泊边上有些地方有护栏,有些地方没有,只是简单的铺了一些 青色的石头,培焜要钓鱼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因为不知道湖水有多深,培茵不让几个孩子离水太近了,男孩子对水天生就喜爱,看着湖边几个嬉水的小孩子,果果羡慕的不得了,跟培茵说:“小姑姑,你就让我去玩一玩吧,我保证不往里面去,我在沈家村的时候在水里玩的可好了,还是我爹教我游泳的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 出事 培茵说:“沈家村那些河水咱们都熟悉,哪里深哪里浅都知道,这些地方谁知道哪里深哪里浅的,果果小姑姑告诉你啊,今天你不能下水玩,就是以后也不准一个人到这里 来玩,知道了吗?” 培茵的表情有些严肃,果果有些委屈的看了看培茵的脸,再一脸艳羡的看看清凉的湖水,还有那几个玩的很开心的孩子,撅着嘴跟着培茵在湖边的垂柳下坐着。 杜明隽今天没有穿军装,简单的白衬衣,军绿色的裤子,看到果果失落的样子,摸了摸果果的头,说:“果果,听姑姑的话,过两天叔叔带着你去游泳池游泳好不好?” 果果听了,问:“游泳池是专门游泳的地方吗?” 培茵听了,笑着说:“对啊,游泳池是专门游泳的地方,在院子里或者是屋子里挖的大坑,里面的水还干净,还安全。” 果果听了,高兴的说:“那好啊,杜叔叔,你一定不要忘了啊。” 杜明隽说:“你放心,杜叔叔一定忘不了的。” 培茵带着水果饮料,还有几样零食,都放在一张野餐垫上,杜明隽陪着培焜把鱼竿放好之后,也来到野餐垫上陪着培茵跟几个孩子一起聊天。 靠近水边,又有柳树遮挡了浓烈的日光,湖面吹来阵阵凉风卸去了几分暑热。培茵跟几个孩子一起吃零食,培焜跑过来跑过去的看看钓竿,吃几口东西,忙的不亦乐乎。 培茵看到湖里的几个小孩子,心里有一阵的隐忧,也不知道湖水的深浅,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在水里玩的畅快,万一出点事情真是危险。 果果对杜明隽说:“杜叔叔,你会几种游泳姿势呀?” 杜明隽说:“会好几种呢,叔叔当年跟着姥姥姥爷在边疆的时候,住的地方有一条大河,叔叔就跟着几位叔叔学会了游泳。” 朵朵说:“杜叔叔,女孩子也能学游泳吗?” 杜明隽说:“能呀,怎么不能呢?”朵朵说:“那我也要跟着去学,去年夏天我要跟着我爹去学,我娘说一个女孩子学什么,谁家女孩子跟着一帮大老爷们下水呀,既然游泳池是在院子里的,到时候就咱们这 几个人那应该是能学的吧。”在农村,女孩子不比城里的孩子自由,大家都觉得女孩子就得文文静静的,很多事情女孩子能做,但是做了就得被大家拿着去说嘴,所以,家里的大人下河玩水一般都是 带着家里的男孩子。 杜明隽说:“行啊,到时候我让培华大哥带着你们一起去,咱们都学游泳。” 这时候,培焜连滚带爬的过来,着急的说:“姐,姐,你看那几个孩子,我看着出事了。” 培茵听了,“嚯”的一下站起身来,往水里一看,有俩孩子慢慢的往湖里面飘过去,看样子其中一个溺水了另外一个想要把他拉回来,结果俩人都往里面划过去了。 培茵刚反应过来,就看身边的杜明隽已经脱了上衣,正在脱裤子,培茵一把拉住杜明隽的手,说:“你要注意安全。”杜明隽深深地看了看培茵,点了点头。两点多钟,人们不是在上班就是在睡午觉,这个点来这里的人真不多,培茵看着那个快步跑到湖边一下子跳下水的身影,心紧紧地揪着,跟培焜说:“培焜,你赶紧去附近 喊人,快!” 培焜答应一声,赶紧往自家的方向跑,家离得不远,家里还有大哥,大哥的水性好,培焜心里想着,脚下不停,往家里跑。培茵看看湖里的情形,岸边两个在哭的,湖里两个越飘越远的,杜明隽下了水之后快速的往那边游,培茵自己水性不好,看看四周,岸边小路旁有一片竹林,培茵跟朵朵 果果说:“你们俩带着蔻蔻在这里待着,哪也不能去,挺清楚没有?” 三个孩子有点被吓到了,听到培茵的话,呆呆的点了点头,培茵跑到竹林边,找了一根最长的竹子,使出吃奶的劲头,把竹子弯倒之后使劲踹断,拖着就往湖边走。杜明隽一手拖着一个,踩着水往岸边走,这会功夫已经是精疲力尽了,看到培茵拖着一根细竹竿过来,精神一震,脚底下使了使劲,一下子蹿了很长一段距离,培茵大声 喊:“快抓住,快抓住!”杜明隽把其中的一个孩子扛到肩膀,空出一只手抓住竹竿的一头,培茵自己使劲的拉,看看旁边吓得浑身哆嗦的俩孩子,大声喝道:“别愣着,快来帮忙啊!”那俩孩子这 才醒悟过来,帮着培茵使劲往岸边拉。好不容易把三个人拉到岸边,培茵帮着杜明隽把俩孩子拖到岸上,杜明隽蹲在地上,把其中一个孩子趴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掌拍着孩子的背,没一会功夫孩子的嘴里就凸出水来,咳嗽两声之后“嘤嘤”的哭了起来,再去看另外一个,只看到培茵把孩子头部向下放在自己曲起的大腿上,按压背部之后看孩子还没有什么反应,又平放到 岸边的小平台上,把两只手叠放着放到孩子的胸部,快速的压着做心肺复苏,压了一阵就给孩子做人工呼吸,接着再按压,看培茵的手法,不是很生涩。培茵这会咬着牙在给孩子做急救措施,都做了几分钟了,孩子还是没有反应,培茵心里有些慌,脑门上的汗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但是还是压下心慌接着往下做,培茵脑门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有些淌到眼睛里,眼睛热辣辣的疼,培茵顾不得去擦一把,一刻不停的做着心肺复苏,上研究生那会,培茵曾经参加过急救教学,知道溺水 休克之后心肺复苏从开始做就不能停下来。杜明隽刚才拉着两个孩子往回走的时候,腿已经有点抽筋了,要不是培茵的竹竿,现在能不能上来还不一定,这些杜明隽心里很清楚,这会看到培茵的急救措施,对培茵 越来越欣赏,可是再看看那个被培茵做了好长时间心肺复苏都没有醒过来的孩子,杜明隽心里很是着急。培茵刚才去折竹竿的时候,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这会再给孩子做心肺复苏已经是咬着牙凭着一口气在做了,往孩子的嘴里吹气的时候,培茵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又做 了几次,看到孩子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弱弱的咳嗽了两声,培茵觉得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就没了,就好像身上已经没有了骨头一样,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接着就没了直觉。 再次醒来,已是暮色四合十分,看看周围的景致,发现睡在自己的床上,培茵动了动,觉得浑身酸酸的,没有一点劲,不由得呻吟出声。杜明隽从外面一下子进来,看到培茵醒了,高兴的对着屋外喊:“培茵醒了,培茵醒了!”接着从屋外涌进来一帮人,培茵仔细看了看,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三奶奶 ,大姑姑,自己的爹娘沈茜,还有大哥大嫂,朵朵果果,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培茵虚弱的笑着说:“怎么都过来了呀。” 奶奶过来坐在床边,伸手拉着培茵的手,说:“你都睡了一下午了,要不是医生说没什么事,咱们就把你送去医院了。” 培茵这才想起下午的事情,对着杜明隽问道:“那个孩子没事了吧?” 杜明隽说:“没事了,醒过来就送到医院去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培茵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母说:“培茵,娘的好闺女,你这次做的事情咱们全家人都为你骄傲。” 培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姑说:“醒了就好了,咱们赶紧吃完饭吧,我看培茵也饿了。” 三奶奶说:“培茵啊,我给你做了小馄饨,海带馅的,咱们今天多吃点。” 培茵笑着说:“三奶奶,谢谢您,您包的馄饨我最喜欢吃了。” 三奶奶说:“喜欢就多吃点,你等着,三奶奶这就给你下去。” 爷爷说:“都去吃饭去,让培茵好好的歇一歇,今天可是累着孩子了。” 等到家里人都出去了,杜明隽拉了一把椅子放在培茵的床边,说:“要坐起来吗?” 培茵说:“恩,我还想喝点水。” 杜明隽把放在床边的大抱枕放在床头,再轻轻的把培茵扶着靠在上面,这才把放在书桌上的一个杯子拿过来递到培茵的手里,说:“我给你泡的蜂蜜水,你喝点。” 馥郁芳香的蜂蜜味道让培茵的精神稍稍一阵,水已经放的不凉不热了,培茵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这才放下杯子,说:“后来怎么样了呢?” 杜明隽知道培茵这是在问她昏倒之后的事情,就仔细的跟培茵说了起来。培茵晕倒杜明隽的心一下子就慌了,扑过去就看到培茵苍白的脸,这个时候培焜带着培华还有一个穿白大褂背着急诊箱的人往这边跑,看到培茵昏倒在杜明隽的怀里,培华也慌的不行,培茵急救的那个孩子已经清醒过来,带来的那个大夫先查看之后说培茵的急救措施很到位,孩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后续 大夫给三个人仔细的查看之后,说培茵是因为天热再加上刚才有些脱力,有点中暑了,回家好好歇一歇就好,至于俩孩子,刚才培焜往家跑的时候有家知道自己的孩子在湖边玩,听说有孩子溺水,骑着自家的三轮车就过来了,结果溺水的不是自家的孩子,就把俩孩子用三轮车拉着去了医院,后来培茵才知道白大褂是大姑下午带着来家里 给几位老人检查身体的,听说湖边有人溺水,跟着一起来看看。 听到孩子都没事,培茵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对杜明隽说:“孩子没事就好,我歇一歇就好了。”杜明隽拉起培茵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腮边,说:“培茵,今天我得谢谢你,我带着俩孩子往回游的时候腿已经抽筋了,如果不是你拿着竹竿把我拉上来,我能不能上来 都不知道。” 培茵听了,心里一阵后怕,轻轻的抚摸着杜明隽的脸,说:“咱们都没事就好。” 杜明隽说:“我一感觉腿抽筋,心里就在想,万一我有个什么意外,我的培茵该怎么办呢,但愿以后培茵能够忘记我,再找一个能够真心的疼爱她的人好好的生活。”培茵觉得自己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伸手抱着杜明隽的头,说:“有我在呢,有我在你就会没事的,咱们都好好的,以后咱们还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过日子,咱们要成个家,再有两个孩子,最好是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儿子是母亲前世的情人,到时候咱们俩一起,你牵着你的小情人,我牵着我的 小情人,去看看咱们这个国家的名山大川,好好地享受生活。” 杜明隽低着头,鼻子有些堵的说:“什么小情人,我就你一个情人,别的我不要。”培茵说:“那好啊,那就咱们俩,咱们俩到处去看看,看看大漠戈壁的落日,看看飞流直下的瀑布,要是有可能呢咱们就去国外看看去,看看我的母亲曾经待过的国家,咱 们自己去做巧克力,带回来给我的母亲尝一尝。”杜明隽抬起头,知道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培茵还能记起,当杜明隽抬起头,眼眶通红,目光缱绻的看着自己的爱人的时候,培茵的心放佛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狠狠地撞击 了一下,然后就是一阵阵的悸动,培茵知道这次自己是动心了,再不是因为习惯而要接受这个男孩子,培茵觉得自己的爱情这是来临了。 三奶奶用骨头汤煮的馄饨,馄饨馅是海带还有猪肉,剁的细细的混在一起,味道非常鲜美。杜明隽用一个木质的托盘端了两碗到培茵的屋子里,培茵这会的手还是哆嗦的,这是因为下午的时候因为紧张再加上脱了力这才这样的,哆嗦起来根本控制不了,杜明隽把碗放在床头的书桌上,舀起一个轻轻地吹了吹,放到培茵的嘴边,培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凑到勺边轻轻地咬了一口,只觉得一嘴的香味,肚子里的饥饿感更加的 强烈,咽下嘴里的馄饨之后,说:“真好吃。” 杜明隽笑着说:“好吃就多吃一些,这几天你得好好的补一补。” 于是培茵又开始了进补的生活。 晚上家里来了人,是培茵救的那个小孩子的父母。小学生放了暑假,除了做暑假作业,就是三五个好朋友一起到处玩,现在还没有各种各样的补习班,有些家里有爷爷奶奶或者是姥姥姥爷帮着照顾还好些,那些没有隔辈 老人在身边照顾的,父母白天都忙着上班的孩子,只能这么整天放羊了。今天下午这几个在湖边玩的小孩子就是这一种情况,父母一早去上班了,家里给留点午饭,小孩子脖子上挂着钥匙,中午回家吃点饭,等到父母下午下班回家在做晚饭吃 。培茵给做心肺复苏的那个小孩子今年才八岁,小学二年级的学生,父母是医院的大夫,医院离家也不是很远,今天下午送的就是那家医院,结果小孩子的妈妈被人喊到急诊看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听人一说经过,腿接着就软了,瘫在地上半天没有回神,还是小孩子的爸爸把她搀起来,两口子都是大夫,当然知道培茵做的心肺复苏的真正 价值,如果没有培茵当时的心肺复苏,就算是孩子被杜明隽从水里捞出来估计也是够呛的,所以把孩子安顿好了之后两口子就登门拜谢了。 培茵身体并不是很强壮,下午连累带吓的有些脱了力,好好修养两天就没什么事情,吃了晚饭因为屋子里太热了,就被杜明隽扶着到后花园的凉亭里凉快。后花园的水塘其实不是一弯死水,有暗渠跟外面的水道相通,奶奶怕水塘里有蚊子,早早的在水塘边烧了不少的艾草,这艾草是前几年留下的,点了之后味道很是浓郁, 于是凉风在艾乡的味道里显得更加的凉爽,培茵坐在一把躺椅里,看着在不远处缠着培华说天上的星座的几个孩子,觉得心里一片安宁。 杜明隽给培茵倒了一杯水,说:“凉快凉快一会就回去睡觉去吧。” 培茵说:“恩,你今晚上回家吗?” 杜明隽坐在凉亭的靠椅上,说:“不回去了,我跟姥姥说这两天在这里待着。” 培茵说:“姥姥没说别的吧,平时都在学校待着,放了假还得去连队,好不容易回家了还不在家里待着。”杜明隽看着培茵脸上的担忧,说:“没事的,姥姥知道我在追女朋友,很支持的,再说了,我在你们家住了那么多年,姥姥姥爷都知道我对家里的感情,姥姥过两天带着小 姨要回一趟老家,正在收拾东西,家里乱着呢。” 培茵奇怪的问:“回老家做什么?你姥姥家不是京城的吗?” 杜明隽姥姥家是京城的,不过姥爷家是南方的,培茵听杜明隽提起过,姥爷自打出来参加革命就没有再回去过。 杜明隽说:“姥爷老家没什么人了,不过听说姥爷家的家谱找到了,前些日子老家有人来了信,说是要重新修订家谱,我姥爷没时间,就让我小姨陪着我姥姥回去一趟。”培茵说:“这个是好事呀,这样每个人就都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你想啊,等到咱们百年了,咱们的后代想知道咱们是从哪里来的,拿出家谱一翻就能知道自己的老祖 宗是从哪里来的,多好。”杜明隽点了点头,说:“这倒是,咱们国家很多地方非常的重视宗族,不光是有家谱,还有宗祠,逢年过节的还要烧香拜祭,其实这样挺好的,带着家里的后辈们,可以让 家里的后辈们对自己的祖先有个了解,这样呢就能让大家都有一个信仰。” 培茵笑着说:“现在大家不都信仰共产主义吗?”杜明隽看了看还在远处笑着玩闹的大哥培华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小声的说:“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不对,但是这些话放在我心里很久了,我觉得人活在这个世上,就得对自己的先人们有一种敬仰之心,咱们老祖宗留下很多的好东西,这些东西是经过很多先人去证明的,可是却被生生的毁坏了,培茵,当时年纪小,只是觉得可惜,现在学着去思考了,我觉得以后我们这一代人还有我们的上一代人有可能是历史的罪人,因为我们让许许多多有价值的东西湮灭了,很多只是经过我们的手,应该传给我们后代 的东西被我们毁坏了,没法继续传承了。” 昏暗的灯光下,培茵看到杜明隽的脸色有些痛苦,这些思想是几十年代之后很多人有的,现在杜明隽就这样去思考,不能不说这个话有些少的青年的思想已经很成熟了。培茵说:“杜明隽,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历史使命,很多事情都是上天已经注定好了的,你不要这样自责,这不是你的责任,这是整个国家,民族的一场灾难,我们只 是沧海中的一粟,我们能从那个年代全须全尾的走出来就很不容易了,历史他会一直往前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跟紧历史的脚步,不能停下来。” 杜明隽看着培茵的脸,培茵的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这会因为在劝慰自己,上身稍微的向自己这边倾过来,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脸的认真。 杜明隽摸了摸培茵的头发,笑着说:“我只是有感而发,我知道我操这些心没什么意义,好了,你喝点水,待会就回去睡觉。” 这时候,沈茜来到后院,对培茵还有杜明隽说:“两位英雄,前院请,有人上门来感谢你们了。”沈茜的普通话说的虽然很不错,但是一听就带着很强烈的abc的味道,蔻蔻就非常喜欢听她说话,看到沈茜过来,就往沈茜跟前凑,听到沈茜说话,赶紧过去拉着沈茜的 裙角,仰着脸说:“茜姑姑,茜姑姑,什么叫英雄啊?” 沈茜也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小迷妹,一把把蔻蔻抱起来,亲了亲,说:“你培茵姑姑还有杜叔叔下午救人了,把那位小哥哥从水里救了出来,这就是英雄啊。” 蔻蔻点了点头,说:“原来这样呀,那以后我也要下水救人,我也要当英雄。”沈茜听了,“哎哟”一声,说:“我的小宝贝,英雄是给那些身强力壮的王子们当的,咱们蔻蔻是小美女,以后要当公主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谈论 沈茜的论道跟当下这个崇拜草原小姐们这样的小英雄的时代论调是背道而驰的,在培茵看来,英雄可以去当,但是得量力而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句话其实就有很 深刻的含义,当然了,培茵是不会对现在的宣传论调指手画脚的,如果那样,不就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了吗?跟着沈茜去了前院才发现前院梧桐树下沈父沈母陪着一对夫妻坐在那里,看到跟在沈茜身后的培茵杜明隽,女的抹着眼泪就上前抓住培茵的手,说:“下午谢谢你们了,要 不是你们,我们这个家就完了。”沈母赶紧上前劝着让两口子坐好了,培茵这才知道,这家里已经好几代行医了,下午救的孩子的爷爷现在还是中医学院的老教授,原本孩子放了暑假能有爷爷奶奶陪着的,可是现在各类人才都非常的缺乏,特别是医护人员,暑假开始了还有很多学生留下来补课,孩子的爷爷奶奶都在学校里帮着学生们补课,孩子就两边轮流着住着,一直 没事,今天下午几个孩子一起去附近的湖里玩,谁知道能出这样的事情。孩子的妈妈擦了擦眼泪,说:“我公公婆婆一接到电话就昏了,我公公前些年一直被关在牛棚,身体不好,原本我们没想着跟两位老人家说这件事情的,谁知道我们急诊科的主任是我公公的学生,看到我们家的孩子被送过来,先跟老人家打电话,我们要来的时候,我公公婆婆再三的叮嘱,等过两天他们老两口身体好点了再来拜谢,我们家 已经三代单传了,要是孩子有个什么万一,这个家真能散了。”孩子的爸爸说:“对啊,孩子当时从水里救出来不进行正确的施救措施也是不行的,也是我们孩子运气好,遇上你们家的孩子,你们家的孩子还知道怎么对溺水的人进行正 确施救。” 培茵没有做声,微笑着坐在一边听着大家说话。 沈茜说:“孩子自己在家很危险的,没有什么夏令营之类的活动给孩子参加吗?” 沈母的童年是在国外度过的,知道沈茜说的是什么东西,笑着说:“现在国家百废待兴,这些给孩子组织的活动应该是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吧。”沈茜摇了摇头,说:“这是不对的,孩子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只有保证了孩子的安全才能保证这个国家未来的安全,我觉得还是得向相关部门反应一下这个问题,咱们这里 是首都,是一个国家最繁荣兴盛的地方,那么那些偏远的地方呢?家里的孩子由谁来管呢?放假了有多少孩子是被父母这样放在家里呢?”沈茜的问题让大家一阵沉默。培茵说:“那有没有可能成立一个课外的辅导学校呢?放假了就让孩子来这里,可以组织孩子们去一些景点旅游,也可以开展一些安全方面的教育,还可以帮着孩子们做功 课。” 沈茜听了,眼前一亮,说:“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大叔,您说如果我办这样一个学校,有没有可能性呢?”沈父想了想,说:“这个我还真说不好,我的意思就是放假了就让孩子们好好的放松,该学的时候好好学习,放假了就好好的玩,那如果放假了再把孩子放到另外的一个学 校里,这个假期还有什么意义呢?”关于这个问题,培茵觉得让谁都能说出自己的道理来,现在孩子还多,等到以后,每家只有一个孩子,那个时候孩子放了假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帮着看,孩子还得每天去上各种各样的辅导班,活的实在是累,培茵现在非常佩服自己的父亲,当然了,自己的父亲的论调也并不能被所有人接受就是了,想想,为了能够学习好,为了以后能够让孩子能够考一个好的大学,很多家长从孩子很小就开始努力了,这是一个大环境,并不是谁就能改变的,再下去几十年,这样的论题还是每个国人所关心的,关于孩子 学业的改革,其实最是任重而道远的一件事情呀。 第二天一大早,大姑就来敲门了,看到家里的几位老人,激动的说:“赶紧准备准备,省修明天就能到了,估计能在家吃晚饭。”听到这个消息,家里人又是一阵忙活,瑶姑姑赶紧把给三奶奶做好的新衣服拿出来,仔细的熨烫之后挂在床边,沈母带着大嫂二嫂再次的检查准备好的食物,沈父则带着 家里的大小孩子们,从前院到后院都打扫了一遍,角角落落都干净整齐。 培茵现在是重点的保护对象,想着去帮着干点活家里的人赶紧的让她去休息,培茵看大家实在是热情,索性就搬个小板凳跟着爷爷二爷爷坐在树下看大家忙活。 家里的几位老人都做了新衣服,三奶奶的新衣服是一件细棉布短袖斜襟的褂子,褂子是浅色的,沈母自己做的,这会已经被瑶姑姑熨烫好了挂在三奶奶的炕前。三奶奶看着那件新衣服,对着还在一边忙活的瑶姑姑说:“瑶瑶啊,当年你哥走的时候是个冬天,娘把你哥送到沈家村的村口,你哥说,等到过年的时候就能回家来过年了 ,谁知道娘这一等呀就是三十五年呢,你看,培华都三十二岁了,娘觉得呀,这大半辈子都在等了,等着你哥哥的消息,等着你回家,幸好啊,娘都等过来了。”瑶姑姑听了,想起这么多年在外面,家里的老母亲天天盼着家里的孩子回家,心里很不是滋味,坐在三奶奶的身边,说:“娘,我跟我哥都是不孝子,出来这么多年都没有 回家看看您。”三奶奶说:“娘不怨你们,你们还能有个消息就是娘最大的安慰了,看看咱们村,还有附近那么多村里的,很多孩子出来了就没有再回去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家里的老人们哪个不是带着遗憾走的,瑶瑶啊,这人啊,上了年纪就特别的恋人,就想着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跟前,其实娘很感谢你,把周藏还有兵兵放到娘这里,娘看着他们 呀就跟看到你跟你哥哥似的,其实还是周青长得像你哥哥。” 瑶姑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自己的孩子说是放在这边上学,陪伴自己的老母亲,可是养孩子哪样都得操心,自己把孩子留在娘家,其实累的还是自己的娘亲啊。 三奶奶从一个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是一个小荷包,荷包有些旧了,但是保存的很好。三奶奶说:“这个呀是我给你哥做的,当年你哥走了之后我就做好了这个荷包,原想着过年的时候再给你哥做一身长袍马褂,这个荷包挂在腰上正好,谁知道你哥这一走就 是这么多年,幸好咱们都回了老家,要是继续在西平城里,咱们家还不知道得被抄几次呢,这些东西估计都保存不下来呢。”瑶姑姑说:“娘,咱们得往前看,你看,现在咱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孩子们也都有出息,最重要的是我哥回来了,娘,以后我跟老周也能调回内地,我们说好了,哪里 也不去,就回西平,这样我就能守着娘了。” 三奶奶拍了拍瑶姑姑的手,说:“瑶瑶,你的孝心娘都知道,你们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娘不能成了你们的拖累。”正说着话,奶奶还有二奶奶敲门进了三奶奶的屋子,奶奶说:“他三婶啊,我跟你二嫂商量着,明天晚上的晚饭得你拿个章程,省修这么多年没回来,这次回来咱们得好好 的招待招待,大面上的东西咱们准备的差不多了,你看看明天晚上的饭菜需要什么东西让孩子们今天或者是明天一早就去都买回来。”三奶奶说:“好啊,那咱们去找大哥二哥一起商量着,当年咱们家有大事的时候准备什么饭食都是大家一起商量着来的,咱们家还有几道私房菜,我看看材料,到时候做出 来咱们好好的尝一尝,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家里的几位老人商量着,列了一张单子,把每样菜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列明白了,沈父就安排周藏跟杜明隽去街上采购,其中有几样得需要新鲜的,沈茜就开着车带着培茵还有傅小敏去京城附近的村子里找种植的人家买,下午大家都回来的时候,培茵看到放在厨房的食材,有些啧舌,二奶奶看了,笑着说:“培茵啊,当年咱们沈家兴盛的时候,厨房里光是做饭的就有好几个人,正常厨房里的食材比这些还多呢,后来咱们家为了避祸,遣散了家仆,去了沈家村,要不然,作为家里的小姐,你身边得有两个伺 候的,还得有一个奶娘呢。” 培茵愣了愣神,说:“二奶奶,不是吧。”二奶奶说:“怎么不是了,咱们沈家当年也是家财万贯,家里开着南北货栈,在d城也有货栈,后来有了兵祸这才回了老家,当年咱们家在西平城的宅子也不小呢。” 第三百三十九章 相见 培茵想了想,说:“二奶奶,我觉得我老爷爷是个有眼光的人。”二爷爷说:“培茵啊,当年我们一家老小算是光着身子回了老家,我还想不通呢,后来我明白了,你老爷爷带着一家老小回家的时候说过,他说呀,把人保住了就是把家保 住了,保住家财不算是把家保住呢,你看,咱们家现在人丁兴旺的,可不是把家保住了吗。”二奶奶说:“我看你三哥的样子呀,很有你老爷爷的风范呢,咱们家就是在你老爷爷手里发的家,那个时候我们跟着你老爷爷享了福了,后来回到老家,也是你老爷爷带着 我们把家里的院子收拾好了,帮着村里的族老们约束村里的孩子们,该上学的去上学,该学艺的去学艺,你看看咱们沈家村,那在十里八庄的也算是数得着的。” 培茵点了点头,说:“我老爷爷是有大智慧的人,人这一辈子,可不光是为了挣钱享受的,很多事情得去琢磨,琢磨透了呀就能把后面的路走好了。”二爷爷说:“那可不,我这老父亲呀,当年可是我最害怕的人,培茵,二爷爷说出来可不怕你笑话,咱们家你爷爷呢是个稳重的,你三爷爷呢是个精彩绝艳的,就是我,文不成无不就的,整天就是喜欢玩点雕刻,做点木匠活,闷的就去茶馆听听人家说书的,你老爷爷看不惯我这懒散样,把我扔到咱们家外地的一家货栈里,交代掌柜的好好 的看着我干活,我是吃足了苦头了,也得亏有你老爷爷这么整治着,要不然二爷爷就成了纨绔了,看看当年跟二爷爷一起在茶馆子里听戏的那些,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二奶奶笑着说:“好了好了,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做什么?”二爷爷说:“我得跟孩子们说说呀,要不然咱们以后都走了,谁还能记住咱们那个时候的事情呀,老婆子呀,咱们没生在好时候,可是咱们的经历是宝贵的呀,现在不跟孩 子们说说,他们怎么能知道他们的长辈们在那个年代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沈家村不靠山不靠海的,沈家的几道菜虽然用料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很平常的食材,但是因为有三奶奶在,做法很讲究,三奶奶家学渊源,对菜式的研究很到位,怎 样把菜做的好吃,好看还有营养,都非常的讲究,看到买回来的食材,三奶奶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就开始简单的处理。其实,有一道菜大家都没有买到食材,培茵知道那道菜,秋天的时候,把鲜嫩的花扁豆煮熟了,用线穿起来晾起来,等到冬天的时候再用开水把扁豆泡开了,用五花肉片炖,味道非常的不错,听三奶奶说,这个是省修大爷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三奶奶说当年她做的时候其实是用鸡汤吊的高汤来炖菜,高汤里还会放一些瑶柱,那个味道更加 鲜美,可惜现在后院只有鲜的花扁豆,虽然这个时候的花扁豆也很嫩,炖出来也很好吃,但是不能给省修大爷做他最喜欢吃的东西,大家还是觉得很遗憾。 等待是一件令人煎熬的事情。 第二天,表哥赵戈一大早就来家里,大姑要跟着有关部门去机场接待省修大爷,他被大姑交代着来这边,随时待命开着自己的车帮着去接人。草草的吃过早饭,大家就开始了焦急的等待了,几个孩子倒是无所谓,沈母看家里的几位老人心不在焉的样子,对奶奶说:“娘,咱们中午包点水饺吃吧,我看后院的瓠子 长得不错,要不就包点那个馅的吧?” 奶奶听了, 说:“好啊,咱们也找点事情做,省的在这里想三想四的,培华娘,你去摘瓠子,我去和面,再剁点肉馅,瓠子加点肉吃着香。”于是,一家人忙忙活活的把面板案板都搬到院子里,就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拉开架子包水饺,要知道,现在家里吃饭的人真不少,还有几个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包少 了吃不着呀。谁知道,刚开始包水饺,大门就被人敲开了,培茵去开的门,敲门的是大姑,培茵吃了一惊,刚喊了一声大姑,大姑推门就进了院子,培茵再看外面,大门口跪着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位,培茵惊的张大了嘴,不知所措的跟在大姑的后面往院子里跑,大姑进了垂花门,对着正在擀饺子皮的三奶奶说:“三婶,省修回来了,就在大门口呢。 ” 正在擀饺子皮的三奶奶听了,手里的动作一下就停了,抬起头来看着大姑,大姑再一次跟三奶奶确认,说:“三婶,真的,省修两口子在门口呢。” 三奶奶放下手里的擀面杖,挓挲着两只手就往外走,旁边的沈茜赶紧扶着,一行人就跟在三奶奶的身后往外走。 穿过垂花门,再稍微的一拐就是大门,大门外还有两级的台阶,走到最后三奶奶已经没有力气走了,是沈茜还有培华一边一个架着她出了大门。大门外除了跪在地上的省修大爷,站在省修大爷身边的大娘,几个邻居好奇的站在一边看究竟,省修看到三奶奶出来,跪行着到了三奶奶的跟前,一把抱住三奶奶的腿,哭着喊“娘”,三奶奶抱着省修大爷的头,仰着头,闭着眼,眼里的泪无声的流下来,省修大娘也跟着过去,跪在省修大爷的身边,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看娘俩哭的厉害 了,赶紧上前劝着。 等到三奶奶的情绪稍微平复了,省修大爷恭恭敬敬的对着三奶奶磕了三个头,哽咽着说:“母亲大人在上,不孝子沈省修回家了!” 三奶奶眼里淌着泪,拉着省修大爷的手,颤着声音说:“回家就好,回家就好!”一家人劝着回到院子里,三奶奶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省修大爷跟省修大娘跪在椅子前,恭恭敬敬的给三奶奶磕了头,又给在一边的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磕 了头,一家人这才团团围着院子里树下的桌子坐了,开始契阔。省修大爷下了飞机就被有关部门接走了,到了地方简单的交代一下,省修大爷就坐不住了,最后还是相关的领导看到省修大爷的样子,能够体会省修大爷回家的急切心情 ,先让省修大爷跟省修大娘回家看看,等到安顿好了在办别的事情也行,于是大姑这才带着省修大爷两口子急急忙忙的往家走。厨房门口还摆着桌子案板呢,省修大爷看到了,又闻到了瓠子馅的味道,擦了擦眼泪,说:“当年咱们家的后院也种着瓠子,娘带着我跟瑶瑶摘了,包水饺吃,那个味道我 记了几十年,真好,今天又能尝一尝呢。” 沈父说:“原想着你下午才回家呢,晚上我们准备了一桌大餐等着招待你,大哥,三婶这几天呀就给你准备吃的了。” 省修大爷拉着三奶奶的手,说:“家的味道就是娘做的饭的味道,我想了三十多年了,今天终于能回家吃一顿娘做的饭了。” 省修大娘是一个温柔娴淑的人,一直微笑着坐在省修大爷的身边,倒是沈茜,看到自己的父母,等到大家都坐下来,坐在自己的妈妈的身边,轻轻地拉着妈妈的手。 沈母带着大嫂二嫂把水饺包好了,大家一起动手把水饺下出来,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吃过午饭,沈母带着省修大娘去给他们准备的房间放行李,省修大娘再三的道谢。 省修大娘说:“我婆母这么多年全赖你们照顾,我跟省修非常的感谢你们。”沈母说:“咱们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感谢过来感谢过去的,这么些年,我们也被三婶照顾了很多,家里孩子多,二婶三婶一直帮着照顾着,大嫂,现在你们回来就好了, 三婶一直牵挂着你们。” 省修大娘说:“我们在那边也是一直牵挂着这边,我们一直过春节,每年过春节省修都会把那张全家福拿出来。” 沈母说:“大家都不容易啊,以后就都好了。” 培茵在一边听着,觉得省修大娘的话字正腔圆,一点都没有沈茜带着的口音,沈母也听出来了,就问:“大嫂,你国文说的真好。”省修大娘说:“我也是后来出去的,我在国内念的大学,快要解放的时候跟着家父一起出去的,后来家父要去m国,我也就跟着过去了,再后来我就跟省修成了家,因为我 们俩在家里一直这么说话,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口音变了没变。” 沈母说:“我觉得没有变,字正腔圆的。”妯娌两个因为这个,觉得亲近了不少,听说沈母现在还在当老师,省修大娘说:“当年我也是师范毕业的,当了没有两年的老师,就跟着出去了,当年我们那些同学,现在 也不知道都怎么样了。” 沈母说:“是啊,当年我们的那些同学,现在很多都没有联系了,那个年代,那么乱。” 培茵看俩人都有些伤感,说:“娘,先让大娘歇一歇吧,有什么话咱们晚上的时候再说呀。”沈母说:“对对,你看我,说着说着都说哪里去了呀,大嫂呀,你先歇一歇,咱们说话的时候还长着呢。” 第三百四十章 准备 中午歇一歇,半下午三奶奶就带着几个给她帮忙的在厨房里忙活,这一大家子,整了三桌,餐厅那张大餐桌也给搬到院子里,杜明隽跟周藏还给院子里扯了两个瓦数很大的灯泡,照的院子里亮如白昼,一大家子人团团而坐,爷爷先端起酒杯,说:“今天是咱们沈家大喜的日子,离家三十五年的省修回来了,来,咱们为了离家这么多年的孩 子的回家先喝一个。”旁边坐着的省修大爷赶紧端起面前的酒杯,说:“谢谢大爷,我很高兴,这么多年了还能回家来看看我的娘,看看我的亲人,回家是我这么些年的夙愿,今天,我的夙愿实现了,我回到了我的家,我见到了我的娘,见到了我朝思暮想的亲人,非常感谢我的亲人为了我的回家做的这些努力,我先干为敬!”说到后面,省修大爷已经哽咽了,说 完了双手把酒杯举过头顶,一口就干了酒盅里的酒,那酒,还是三奶奶自己酿的米酒,来的时候装了几坛子,大家也没有嫌不好带,千里迢迢的带着来了京城。 省修大爷尝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家乡的味道,吃了早就蒸好的枣山豆包,直到月上中天才大醉而睡。 第二天,省修大爷早早的就起了床,给三奶奶打好了洗脸水,三奶奶说:“省修啊,不用的。” 省修大爷说:“娘啊,我梦里都是回家能够伺候你一回呀,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儿子何其有幸!” 三奶奶在省修大爷的伺候下洗漱完了,娘俩一起去前院。 虽然还早,因为大家早起习惯了,前院这时候已经有人在厨房忙活着准备早饭了。 三奶奶说:“省修啊,你去附近溜达溜达,娘给你做早饭,咱们今天包馄饨,包你最喜欢吃的精肉小馄饨。” 省修大爷说:“娘,我帮你一起包,这些年我也是自己摸索着学了很多,我都学会包水饺包馄饨了。” 听到省修大爷这么说,沈父笑着说:“那正好,三婶,今天的早饭呀您就跟我跌我娘还有我二叔二婶等着吃县城的,也让您几位尝尝我们兄弟的手艺。” 三奶奶还有些担心,沈父说:“我娘这会正要跟我二婶去湖边转转呢,您正好跟她们一起去。” 最终,奶奶妯娌仨带着培茵去湖边转转,沈父跟省修大爷在厨房忙着和面包馄饨。 省修大爷说:“没想到你也会做家务活了。”沈父说:“我们很早就去了沈家村,家里孩子多,就靠悦然一个人忙不过来,很多事情我就学着做,现在家里的几个孩子也都会做饭,就连在外面当兵的培军也有几道拿手 的好菜呢。”省修大爷一边剁着肉馅,一边说:“我刚出去的时候想家想的厉害,吃不下饭,就想咱们家那些好吃的,就一边想一边自己琢磨着做,有时候还会去找咱们那边出去的人,跟他们打听一些饭菜怎么做,后来去了m国,那边有唐人街,我经常去那边的餐厅饭馆跟人家学一些菜的做法,过年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整一大桌的菜出来,当年咱爷 爷还跟咱们说‘君子远庖厨’,很多事情呀,你自己不动手去做解不了乡愁呀。” 沈父活好了面,上面盖着一块湿的笼布饧着面,迟疑了一下说:“大哥,这些年你在外面还好吗?”省修大爷握在手里的菜刀停了一下,接着又剁起来,说:“外面的环境很宽松,来到m国之后很多事情做起来没什么掣肘,就是想家想的厉害,我做梦都梦到咱们村口的那棵大槐树,省思啊,乡愁是很折磨人的,他每时每刻的都让你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深深地刻在脑海里,特别是这两年上了年纪,我就怕我的老母亲 等不到我回家,我再不能见到我的老母亲的面。”省修大爷的声音低沉,满是惆怅。 兄弟两个都有些沉默,末了,省修大爷问:“省思,你呢,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沈父说:“前些年颇多磨难,好在都过来了,现在家里一切顺遂,我觉得我这一辈子虽然被耽误了几十年,也算是值了。对了,过两天省勤一家四口要来了,还有培军,到 时候咱们全家拍一张全家福,可惜培田没有在呢。”省修大爷说:“当年我走的时候省勤还一点大呢,我记得他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让我早点回家过年,这一晃呀这么多年就过去了,都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了,还有省琼,当 年咱们家姊妹四个出来上学,那些日子仿佛就在眼前,我们都老了。”培茵起床的时候,沈父跟省修大爷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小馄饨,里面有虾皮蛋皮还有紫菜,再加上两根后院嫩嫩的香菜,清香扑鼻,培茵吸吸溜溜的喝了一大碗,直吃的 满头大汗。培茵这两天身体恢复的不错,家里人不放心,非得让去医院在检查检查,杜明隽用自行车带着培茵去医院检查之后,大夫说身体很好了,俩人很高兴,往回走的时候,培 茵坐在自行车行李架上,对前面正蹬着自行车的杜明隽说:“我就说没事了,还非得再来一次医院,我的身体我很清楚的。” 杜明隽说:“还是来看看医生放心呀,这下大家都吃了定心丸了,再到处去玩就不担心了。” 培茵说:“还有很久才能放假呢,杜明隽,你说咱们出去玩玩怎么样呀?”杜明隽说:“我原想着趁着暑假陪着你出去转转看看的,咱们也不走远了,就在京城附近转转,我们驻地附近有个地方风景特别好,山不高,有个小瀑布,瀑布下面有个小 水潭,水潭里的水特别的清,我跟着战友在那里抓过鱼,咱们去那里抓鱼烤来吃。” 培茵听了眼前一亮,接着又想到那年的烧烤,觉得去那里玩一玩是一件很令人向往的事情。 培茵说:“咱们可以带着家里的孩子们去玩玩呀,咱们家里这么多人,大家一起去那边,咱们可以烧烤,多热闹啊 。” 杜明隽在疆省待过,那边的烧烤很有名,听了也是眼前一亮,说:“好啊,咱们去烧烤。”培茵跟杜明隽就去找培华他们商量这件事情,培华也觉得带着家里的孩子们去玩玩很好,在家里一说,响应的人还不少,沈父也觉得让孩子们出去玩一玩很好,笑着说:“ 你们去吧,需要买什么东西我给你们出钱。” 培茵听了,抱着沈父的胳膊摇来晃去的说:“哎呀,这么好啊,大哥,赶紧想一想需要什么东西,咱们多买一点,咱爹看样子有小金库的,多花点没什么的。” 沈父看自己的小闺女跟自己撒娇,笑着说:“我可没有小金库,我的钱都在你娘手里,我答应给你们买还得先跟你娘申请资金呢。” 培茵一听,佯装不高兴的撅着嘴巴说:“不早说,早说我谄媚我娘去。”接着跑到沈母身边,抱着沈母的肩膀说:“娘,娘,你可得多给点钱呀。” 沈母用指头点着培茵的额头,说:“现在才来谄媚我啊,晚了。” 培茵凑上去“吧唧”亲了沈母一口,说:“娘啊,不晚不晚。” 沈母乐呵呵的说:“好好好,我给,我给还不行吗。”培茵说:“就知道这招管用,娘啊,看见没,朵朵果果还有蔻蔻都在等着我的眼色行事呢,我就准备着呀到时候我不顶用了我就让三个小家伙一起上,一人亲一口,不行就 一人再亲一口,我就不信这糖衣炮弹还攻不下您这块高地来。” 沈母听了,哭笑不得的说:“好了好了,娘知道你们的厉害,娘害怕着呢,你们用多少钱找我来拿就行了,娘都给,都给啊。” 家里人都被这娘几个笑的不行,满屋的笑声惹得院墙上的麻雀都扑棱了一下。培华见过田小民烧烤店里的炉子,找了个能焊接的服务社自己焊了一个,找了木头自己烧木炭,其实现在最不好弄的是穿肉的签字,再下去几十年,找个农贸市场就能一站购齐的东西,得绞尽脑汁的自己想着怎么做出来,培茵表示很心累,但是为了能吃到好吃的,也是拼了,一大早的就找了几根竹竿,一点一点的削竹签子,削完了又用 细沙布打磨干净光滑。 小闺女已经在院子里的树下坐了一上午了,看着桌上那一大把的竹签子,地上的一地狼藉,沈母心疼的说:“为了个吃,你看看你,从早上坐到现在了,你脖子不疼吗?” 培茵“哎哟哎哟”的扶着腰站起来,说:“怎么不疼,娘啊,我腿也麻了。” 沈母一边赶紧过去搀着培茵站起来慢慢的溜达着走两步,一边说:“值当吗,那肉怎么不是吃到嘴里啊,还非得费这个事。” 培茵说:“哎呀,娘,你不懂,这个也叫做乐趣,乐趣你懂不?”沈母气的“嘿”的一下就乐了,说:“你累的腰疼腿麻脖子疼,还跟我说乐趣,行,娘不懂,不懂还不行吗?” 第三百四十一章 幽静 培茵看沈母有些黑脸,笑嘻嘻的说:“娘,你看红楼梦上那些小姐公子们,吃鹿肉的时候非得自己烤了来吃,吃的是什么,吃的不就是个有意思吗,还有古时候那些文人雅士,喝酒就喝酒吧,还得弄个九曲流觞,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增情添趣的吗,娘啊,咱们现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既然温饱已经解决了,以后我们就要慢慢的提高我 们的生活品质,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沈母点了点培茵的额头,说:“对,你说的都对,从小就没有见你不对过,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 看看,这跟我长篇大论的,还要不要背一背《兰亭集序》啊? ” 培茵捂着自己的头,说:“哎呀,哎呀,娘啊,我这是班门弄斧,关老爷面前耍大刀呢,您就饶了我吧。”沈父正在厨房帮着切肉腌肉呢,听到娘俩在院子里的小官司,笑着说:“你还真说着了,你娘别看小时候在国外,你外公可是学贯东西的大儒,你娘是你外公开的蒙,那些 典藏学著你娘背的比你爹可全呢。”培茵想起小时候沈母给几个孩子做的简易的识字卡片,那卡片是把一些破布用浆糊糊在一起,最上面糊上一块白色的细棉布,再裁成巴掌大小的一块一块的,上面用炭笔 画了简易的画,再写上跟画对应的字词句子,那份心思由此可见一斑。 倒是省修大爷听到沈父说沈母小时候在国外,问道:“弟妹小时候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父说:“解放前跟着岳父一起回来的,不过大舅哥没有回来,后来岳父去世了,我们一直想着找找大舅哥的,可惜前些年没办法跟外面通信,就放下了,我还说现在越来 越开放了,找个机会请人帮着打听打听。” 省修大爷说:“弟妹跟我说说大舅哥的名字,我看看能不能帮的上忙,咱们华人在国外都有同乡会,我找人帮着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得到。” 沈父听了,高兴的说:“那敢情好,悦然,你来,咱们跟大哥说说大舅哥的事情。” 沈母听了,高兴的答应一声,就跟沈父省修大爷一起去了前厅。培茵看看自己一上午的成果,那些竹签子削的有粗有细,幸好都用细纱布仔细的打磨干净光滑了,要不然吃肉的时候再让刺扎着,把竹签子收好,培茵去后院看培华杜明 隽还有周藏烧木炭。培华在后院的菜地边挖了个坑,又把前院厨房的那个铁炉子搬过去,把一些质地坚硬的木头烧着了,赶紧扔到坑里,用土埋起来隔绝空气,等到下午的时候再挖出来就能 当做烧烤的木炭用了。 周藏问杜明隽:“你当年在疆省的时候也是这么吃烧烤的吗?”杜明隽说:“这个是简易的,你看咱们的炉子,签字还有木炭都是小批量的,我们在那边吃的时候一般都是跟着附近的村里的村民一起,他们早上早早的就杀好了羊,切成 一大块一大块的,用那边的一种红柳枝条穿了,放在用砖头垒好的烧烤炉上,一烤就是全村人一起来吃,场面很壮观的。” 周藏说:“前两年我们一起去青山那边吃过烧烤,还是小民哥带着我们去的呢,对了,听说小民哥现在开饭店了,也不知道做不做烧烤。” 周藏离开那边之后回去的很少,回去也是来去匆匆。培华说:“你小民哥现在是有名的能干人,他那饭店里有烧烤,夏天的时候就在饭店门口的路边,几张桌子几个炉子,自己在炉子上烤着吃,吃的人还不少呢,生意很不错 。” 周藏说:“小民哥想法真多,这一说起来我都好长时间不见他了,当年我可是吃了他不少的好东西呢。”周藏说的是在西平一中上学的时候,田小民有时间就往学校里送好吃的东西,培茵一下子又想起在西平一中待的那两年,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外面天寒地冻的,屋子里暖 意融融,再喝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最好是在骨头汤里加点胡椒面,热辣辣的,喝到肚子里整个人马上就热乎起来,别提有多熨帖了。培华说:“等有机会了咱们就回去,我听小民说他准备去西江城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准备在西江城里开个大点的饭店呢,这小子,眼光好,有想法,关键是胆子大, 什么都能干到别人的前头去呢。”其实现在很多的调料不好买,杜明隽还是想办法买来了孜然,五香,茴香,辣椒,三奶奶帮着都弄成了粉末,又把家里的大酱调好了,做了简单的蒜蓉辣酱,都用个小罐 子盛了,当当朗朗的有准备了很多能烧烤的蔬菜。东西有点多,培茵很发愁,怎么去是个问题,杜明隽已经找人借了一辆车,可以先把东西拉过去,跟着东西一起去的人现在那边收收拾着,再回来拉人,谁知道晚上吴建 军来家里送东西,听说要去烧烤,二话不说就加入进来,那个地方吴建军也知道,就在某个京郊卫戍部队驻扎的附近。 很幽静的一个地方。一座小小的山崖下面,远处的小瀑布飞花溅玉,清澈的水流在小山崖下面积成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潭的一边形成一条小小的溪流,清清的溪水欢快的奔向远处的小村庄, 滋养着附近的天地。 水潭旁边有几株垂柳,歪斜着自由生长,垂柳下长着各色的杂草,车是开不过来的,大家在远处把车停好之后手提肩扛的把东西弄到水潭边,就开始铺开地方准备烧烤。傅小敏被培茵拉着来了,小敏其实除了跟培茵还有住在一起时间比较长的瑶姑姑多说几句话,对其余的人都很腼腆,特别是周藏,大概是因为看到过周藏最狼狈的样子,傅小敏的心一直是吊着的,莫名的有种心虚,周藏呢,一开始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可是周藏是谁啊,那可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呀,那些儿女情长的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没 必要一直记在心里,对傅小敏倒是挺感激的,回到家里看到傅小敏也在,空闲的时候还去帮着傅小敏搬搬货,听说还收拾了一个欺负傅小敏的小混混呢。傅小敏对周藏的观感一直在改变,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周藏为了女朋友喝酒差点喝死了,不过后来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现在街上摆摊的那些人都知道自己有个当兵的撑腰,那个当兵的特别能打,那小混混在这一片混的多厉害呀,没看让那当兵的一脚就踹出了好几米远吗,现在傅小敏周围清净了很多,哪里像以前的时候似的,跟自己摆摊 的有事没事的就去欺负自己,不就是看自己是个农村来的没什么后台吗,现在好了,有人给撑腰了,可是傅小敏还是觉得面对周藏的时候心里虚。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傅小敏没有对培茵说起过,她觉得特别的不好意思,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家,面对周藏这样充满阳刚之气的小伙子,傅小敏觉得自己跟人家之间的差距就 是天上的云跟地上的泥之间的差距,一直活的有些坦荡的傅小敏有了自卑的心思。培茵怕傅小敏不好意思,拉着傅小敏一起忙活,这样忙起来就能省去很多的尴尬,周藏看着培茵做什么也要拉着傅小敏,傅小敏又是个干活实在的,虽然在树下还靠近水 边能凉快点,可是天气实在是热啊,没一会功夫傅小敏脸上就挂着一层汗珠。 周藏跟培茵傅小敏说:“你们俩去潭边凉快凉快,这些力气活我来做就行了。” 沈茜也在一边帮着摆东西,听见周藏这么说,笑着说:“周藏,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啊,怎么不跟我说让我也去一边凉快凉快呢。” 周藏赶紧说:“姐,你也去歇一歇,这些事情哪里能让你来忙活呀,赶紧的,歇一歇,你呀就等着一会吃现成的就行了。”沈茜对傅小敏跟周藏之间那份若有似无的情思看的很清楚,两个人自己都没有认识到他们之间已经萌发了爱情的萌芽,可是沈茜能看出来呀,特别是周藏,对傅小敏虽然 跟以前看起来是一样的,但是其实是不一样的,培茵虽然正在品尝爱情的甜蜜,可她对爱情有些迟钝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往那上面去想过。 沈茜说:“周藏啊,这里你就不用管了,你呀带着培茵他们去水潭边看看能不能抓两条鱼咱们烤着吃。”听到抓鱼,果果来劲了,来的时候听说这边有水,他特意带上了自己的鱼竿,拖拉着自己的简易版的鱼竿拉着周藏就往水边走,朵朵跟蔻蔻也很喜欢那边清澈见底的水潭,欢呼一声跟在果果的后边,培华跟刘瑜茜是这里年纪最大的,指挥着弟弟妹妹们收拾这里,草地上垫上从家里带来的大油布,烧烤的炉子在水边,方便清洗东西,因为到处都是杂草,放东西还得先把周围的草拔干净,这些都难不住沈家众人,大家谁没有下地干过活呀,三下两下的就清出一片干净的地方,放好东西,就开始各就各位的准备烧烤。 第三百四十二章 情愫 水潭深刻见底,这个见底说的是培茵她们去的地方,几块干净的石头搭在岸边,因为还早,石头没有被晒的很热,培茵撑着胳膊坐在上面,看着哗啦啦的水从这几块石头 的地下舒缓的流下去,几尾小鱼轻巧的在水里碎石水草间游曳,培焜已经迫不及待的找了个地方坐着,放好鱼饵架好鱼竿,静等鱼儿上钩。杜明隽跟周藏两个人脱了外衣,下到水里,水稍微深点的地方有大雨,他们跟着驻扎在附近的官兵来过这里,知道怎么样抓鱼,没一会功夫,周藏手里抓着一条尺来长的 鱼儿游了过来,惹得几个孩子哇哇大叫。 傅小敏看到周藏手里的鱼,赶紧去拿了一个小盆要接着,周藏大声说:“不用盆子,你离远点我把鱼扔到草地上,这鱼在盆里盛不住的。”说着话周藏使劲就把鱼扔到岸边的草地上,傅小敏吓了一大跳,一个不小心“扑通”一声栽倒水里,虽然水不深,可是傅小敏是摔倒进去的,喝了一口水就扑腾着站不起来了,周藏赶紧过来拦腰抱住傅小敏,傅小敏因为挣扎,身上的的确良短袖衬衫衣摆卷了起来,周藏的手一下子就碰到了傅小敏的皮肤上,二十多岁的周藏一下子就觉得心 跳如鼓,女孩子的身体很娇柔,触手的皮肤柔嫩细腻,傅小敏因为紧张害怕,周藏一过去她就搂着周藏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周藏的身上。周藏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这个纯情的孩子第一次接触到女孩子的身体,个中美妙滋味是他说不出来的,连搂带抱的把傅小敏弄到岸上,傅小敏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的撒了手,不好意思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傅小敏一离开周藏的身体,周藏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空了,这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周藏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啊,没想到 把你吓的掉到水里了,你没事吧?” 培茵这时候也过来,看到傅小敏浑身滴水的样子,说:“车上有毛巾,我带你去收拾收拾吧。”傅小敏红着脸看了看周藏,低着头跟着培茵往放车的那边走,傅小敏掉下水再被周藏拉出来其实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因为几个孩子咋咋呼呼的,离得岸边不是很近的刘瑜 茜他们没有看到傅小敏掉到水的事情,可是刘瑜茜看到培茵跟傅小敏往车边走啊,而且一看傅小敏头发都滴水的样子,就知道这是掉到水里了,赶紧过来问究竟。刘瑜茜这一动,别人也都看到了,放车的地方离得这边有些远,夏天的衣服有些单薄,湿了之后傅小敏玲珑的身形就暴露无遗,沈茜赶紧把一条大毛巾披到傅小敏的身上 ,说:“车里我放了一身衣服,先穿我的吧。” 沈茜带来的那件衣服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傅小敏个子不矮,就是没有沈茜丰满,穿上之后大小合适,稍微有些肥了,沈茜笑着说:“小敏穿这件衣服真好看。”傅小敏有些局促的搓着手,刚才周藏拉着自己往岸上走的时候,傅小敏觉得自己紧紧靠着的那具年轻的身体是那么的火热,那么的坚硬,还有那么的有力量,原来,这就 是男孩子的身体呀,想到这些,傅小敏的脸又红了不少,实在是觉得羞得慌。 沈茜没看到傅小敏是怎么掉下水的,就问:“小敏怎么会掉下水呢?” 培茵说:“都是周藏啊,抓了条鱼说小敏拿着的那个盆子盛不下,就往岸上扔,结果小敏吓了一跳,就掉下去了。” 沈茜感兴趣的说:“那是周藏把小敏救上来的吗?” 培茵说:“恩,幸亏周藏就在岸边,虽然水不深,呛一下子也是怪难受的。” 沈茜笑着说:“哎呀,原来我们周藏还是小敏的救命恩人啊,是怎么说的呢?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吧?” 傅小敏的头低的更厉害了,培茵说:“茜茜姐,哪能因为一次被救就把一辈子都搭上啊。”沈茜笑的意味深长,用手点了点培茵的额头,凑到培茵的耳边,小声说:“你呀,只顾着自己享受爱情的美好,看不到身边正在萌芽的爱情。”说完也不看一脸懵然的小姑娘,哼着小曲就走了,培茵能够听的出来,沈茜哼的那首小曲是一首国外非常有名的爱情歌曲的调子,看看一身白色连衣裙,因为湿了就散开晾着头发,一脸红晕的傅小敏,猛然之间醍醐灌顶,再想想这些日子周藏跟傅小敏之间的相处模式,哎哟,这是周藏跟傅小敏的春天要来了呀,傅小敏能不能想明白培茵不知道,不过培茵估计周藏 自己是不明白的。在培茵看来,周藏虽然已经有了一次恋爱经验,但是周藏还是一个很纯情的人,周藏上次的恋爱是被动的,虽然最后他也是被伤害的那一个,但是天生对感情有些迟钝, 估计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不好捅破。培茵不是个能跟人谈心的人,就算是傅小敏是自己的好朋友,就算是周藏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培茵也没有对傅小敏说什么,培茵觉得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得两个人来处理,不管是最后两个人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那都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加入太多的外因,或者是别人在一边说些什么,对两个人的感情 发展都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培茵不会在两个人的感情发展之间说什么。 培茵带着傅小敏换衣服回来的时候,杜明隽跟周藏已经穿好衣服了,两个人抓了几条鱼,这会正在岸边处理鱼,看到培茵跟傅小敏过来,周藏说:“培茵,小敏没事吧。” 培茵说:“没事的,周藏,你惊吓了佳人,怎么赔礼啊?”周藏说:“这个好说,小敏,我给你烤鱼吃,我烤的鱼可好吃了,上次我跟着他们出去野外训练的时候跟着一个老兵学的,人家那是独家秘方,烤出来的鱼又嫩又好吃,还 一点都不腥。”傅小敏现在看到周藏就会想到刚才周藏抱着自己的时候,胳膊有力,身上的肌肉靠着就觉得结实,脸一下子就红的厉害,听到周藏跟自己说话,抬起头看了周藏一眼,周 藏咧着嘴笑的开心,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白,脸上的笑容比盛夏的阳光还要灿烂! 傅小敏的心“扑通”一下子跳的特别快,嘴里感觉有些发干,赶紧低下头,两只手搅在一起,培茵看到傅小敏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姑娘也是动心了。周藏果然没有食言,考好了第一条鱼就递到傅小敏的手中,傅小敏的手不经意间碰到周藏的手,仿佛一块烧的红红的炭块掉到手上面,那么炙热,傅小敏的手哆嗦了一下 子,那条烤鱼也差点掉到地上。 周藏看傅小敏的样子,说:“小敏,你当心一点呀,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烤好的,千万别掉了啊。” 傅小敏听了,脸上就跟火烧了一般,恨不能地上有个缝让自己钻进去。培茵有些不忍直视,周藏的感情很粗糙,有些情感他根本就不在乎,在培茵看来,前面跟齐琪谈的恋爱,一开始就是齐琪主动,周藏只是被动的在配合,后来齐琪有了更有前途的追求,舍弃了跟周藏的感情,周藏虽然看着很伤心,但是那种伤心在培茵看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恋人跟自己分手而有的伤心,而是因为自己被抛弃,估计面子上 挂不住的可能性更大吧。傅小敏的窘态培茵看在眼里,可是这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培茵不想插手,偏偏周藏这个没脑子的,看到傅小敏红着脸低着头,拍着胸脯说:“小敏,不用不好意思,想吃 什么就吃什么,要是够不着就跟我说,我给你拿。” 沈茜看周藏的样子,笑着说:“哎哟,我们的黑骑士来了呀。”跟沈茜在一起时间长了,周藏也适应了沈茜的一些语言,挺了挺胸脯,说:“那是,我跟你们说,你们但凡有什么自己办不了的事情,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干的,没二话。 ”大概是心理已经接受了周藏的大大咧咧,傅小敏抬起头,拿着周藏给的那条烤鱼,红着脸笑着看周藏,周藏看傅小敏终于给自己个笑脸了,赶紧从野餐巾上拿了一瓶汽水,说:“小敏,喝个汽水,凉快凉快,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对了,我这几天没什么事情,明天我帮着你去练摊去,上次那几个找麻烦的没再来了吧,明天我 接着去给你壮壮门面,我得告诉他们,你是我周藏罩着的人,他们要是再来找你麻烦,我给他们个好看!”傅小敏说:“周藏,谢谢你。”这话说的很真诚,傅小敏自打一个人出去练摊,很是经历了一回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自己是个小姑娘,还是外来的,被那边的人欺负了几回,后来周藏从那里路过,正好遇见,给自己打了抱不平,第二天怕再有人去欺负傅小敏,还专门陪着傅小敏在练摊的地方待了半天,那一片的人都知道傅小敏有个当兵的保护着,再去欺负傅小敏的时候就掂量掂量,直到现在,这些日子傅小敏过得很是舒心。 第三百四十三章 葡萄 杜明隽是个感情很内敛的人,当然也看出来周藏跟傅小敏之间那点情愫,想到周藏的性格,杜明隽暗地里叹了口气,这个周藏,在排兵布阵上一个鬼点子接着一个鬼点子 ,就是到了感情上太大条,看傅小敏的样子,对周藏也是有感情,就是不知道这俩人后面怎么发展了。这一大帮人,吃喝拉撒的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吃吃喝喝的剩下的垃圾就很多。培茵来的时候准备了几个编织袋,准备走的时候把垃圾收集起来带走,这边的风景这 么好,玩了,高兴了,走的时候留下垃圾,培茵实在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烤炉挺长,培华去找人焊的时候想着人多,就焊了一个长的,这会已经把炉子烧了起来,培华拿着一把破蒲扇,一个劲的扇着烧炉子里冒着烟的木炭,刘瑜茜把装着已经 穿好的肉串拿过来,看培华满头的大汗,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培华擦了擦,说:“你热不热,我给你倒杯水吧。” 培华看着身边的妻子,笑着说:“不热,这火马上就生好了,你再帮我把油还有料拿过来,我这就开始烤了。”这个时代呀,可不是全民烧烤的时代,温饱刚刚解决了,但是肉还不是能够天天的吃到,虽然家里的几个孩子生活水平不算低,也能三两天的吃一回肉,但是加上孜然之后肉的香味是谁都抵挡不了的,自打肉串一上炉子,培华刷上油之后又撒了孜然粉,几个孩子就围着烧烤炉子,热的满头大汗也不挪窝了,蔻蔻一边吸溜口水一边问培华 :“大爷,大爷怎么还没有好啊。” 培华好笑的看着围着自己的几个孩子,笑着说:“再稍微等一等,大爷得把肉烤熟了,要不然吃了会闹肚子的,蔻蔻乖,再等一等就好了。” 柳树的阴凉地方不大,现在也没有什么便携式的凉棚,好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人来,隔着不远处的几棵柳树下又铺上一块大油布,远点,但是晒不着。 培华一看就没少吃了烧烤,烤东西的架势还是满不错的,培茵笑着问培华:“大哥,你经常去小民哥那里吃烧烤吗?” 培华说:“我吃的不是很多,不过烤的真不少,去年的时候你小民哥店里的师傅家里有事,临时找不到人,我晚上下了班没事就去帮着干点活,时间长了我就会烤了。” 周藏听了,羡慕的说:“大哥,你真幸福,那得能吃多少肉呀。”培华听了,笑着说:“你们呀,整天这么烟熏火燎的,做出来就不想吃,我跟你们说,真的,我也就是前面两天闻着味道好,吃了几串,后面那几天我都是戴着口罩,闻着 味道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你们没听人家说呀,做饭的一般都不喜欢吃自己做的饭。”培华说这话,手里熟练的翻着烧烤炉上面的肉串,这些穿肉串的是竹签子,烤的时间长了签子就烧断了,就得不断的翻着,培华一手翻着,一手用小刷子刷点油,撒点孜 然粉,或者撒点盐,诱人的烤肉味一阵一阵的冲击着众人的味蕾,嘴里的唾液腺越来越旺盛,这么香的味道,对人实在是一种考验。终于第一批烤肉出来了,培华放在盘子里,刘瑜茜端着盘子,喊着几个孩子去吃,蔻蔻咬着手指头,跟在刘瑜茜的身后,手里还不忘拉着沈茜的衣角,说:“茜姑姑,快点 跟着我,大娘要给我们分烤肉了,烤肉实在是太香了。”沈茜看着这个小不点,要去吃好东西还忘不了拉着自己,心里有些感动,索性一把拉起蔻蔻,说:“茜姑姑抱着你走的快,咱们吃一口烤肉,再喝一口汽水,姑姑跟你说呀 ,有一箱汽水呀姑姑用冰冰了,喝起来冰冰凉,配着烤肉喝最美妙了。” 蔻蔻说:“真的吗,是不是喝起来跟吃冰棍一样呢,可是茜姑姑,咱们没有冰呀,怎么把汽水冰起来的呢?” 沈茜说:“这个呀等你看看就知道了呀。” 几个孩子排排坐,刘瑜茜把烤肉分给几个孩子,几个孩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朵朵说:“哎呀,好吃,比咱们在西平城里吃的还好吃呢,娘,你快咬一口尝一尝。” 刘瑜茜就着朵朵的手吃了一口,点了点头,说:“恩,确实,你们三老奶配出来的酱料就是好,吃着比你们小民叔叔店里的好吃。”培茵也分了一串,吃了一口,觉得确实味道好,三奶奶调酱料的时候培茵守着,有几样东西其实很常见,后院就有种植,三奶奶有些是用蒜臼子捣碎了绞了汁放到里面, 有些则剁碎了加到里面,处理的方法不一样,出来的效果味道就不一样。 一开始是培华烤大家吃,后来杜明隽跟周藏也过去学着烤,后来培华就喝着沈茜带来的冰汽水,看着大家忙活,后面烤了一些蔬菜,馒头片,大家吃的心满意足。 吃过了,就着潭边柳树的阴凉,培茵躺着歇息,杜明隽过来,悄悄的说:“你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着杜明隽神秘的样子,培茵爬起来,看看旁边躺着小憩的大嫂二嫂还有几个孩子,以及沈茜傅小敏,悄悄的跟着杜明隽走,杜明隽拉着培茵沿着水潭往前走,边走边说 :“这个水潭面积不小,在靠近瀑布的地方有一片野葡萄,上次来的时候我尝过,应该是不错的,估计现在应该是熟的差不多了,咱们摘些回去吃吧。” 培茵说:“是小葡萄吗?” 杜明隽说:“是啊,紫皮的小粒葡萄。” 培茵说:“咱们多摘一些回去酿葡萄酒,这样的野葡萄酿出来的葡萄酒味道很好的。” 杜明隽说:“酿葡萄酒?可是我不会呀。” 培茵说:“我也不会,可是我们有三奶奶呀,只要是吃的喝的,三奶奶都会,我觉得她应该是会酿的,咱们先把葡萄摘回去,实在不行咱们找人打听着做不就行了?” 杜明隽点了点头,说:“好。”到了地方,培茵看着满山坡的葡萄有些吃惊,这里来的人很少,这些葡萄一年一年的就这么长着,宽大的葡萄叶子下面挂着一挂一挂的紫色的葡萄,培茵摘了一个尝了尝 ,酸酸的,这个酿出来的葡萄酒最好喝了,幸好过来的时候听说有葡萄培茵顺手拿了一个盛蔬菜的荆条篮子,这会正好用上,两个人就开始一串一串的摘葡萄。 小小的篮子摘的满满的了,培茵觉得还不够,又回去拿了一个稍微大点的篮子,摘了满满的两篮子,杜明隽说:“也不知道做出来的酒好不好喝。”培茵记得曾经听人家说起过,自己酿葡萄酒只放白糖或者是冰糖就可以,别的什么都不用放,不过就是中间一些步骤稍微麻烦点,再说,现在刚立秋不久,市面上的葡萄 不多,这个地方的葡萄也是品种的原因,再就是这一块的温度,因为小山崖背风,估计温度一直就很适宜,葡萄成熟的早了,要不然哪能有这么早就成熟的葡萄呢。 培茵说:“应该不错的,待会咱们回去了就去买个大一点的缸,就跟咱三奶奶做米酒似的那样大的一个缸就行。” 三奶奶每年都自己酿酒,家有一个专门酿酒的酒缸,这个酒缸据说也有个年头了。 培茵现在无比的怀念某宝,鼠标轻轻一点,成套的工具就能送到家门口,还用得着现在这样挖空心思的想着用什么代替啊,看到俩人提回来的野葡萄,几个孩子欢呼一声,上前就揪了几个往嘴里塞,培茵都没来得及制止,就看仨孩子咧着嘴吧,一个劲的喊酸,培茵见了,都觉得自己的腮帮子 麻酥酥的,嘴里的唾液腺也旺盛的不得了。 沈茜看看小小的紫色的葡萄,说:“这个做葡萄酒倒是挺好的。” 培茵听了,就知道沈茜是个懂行的,说:“我就是想要做葡萄酒的,茜姐姐,你会做吗?” 沈茜说:“我曾经跟着我爹地去过f国的酒庄,参观他们的酿造车间,但是在家里怎么酿造我就不知道了。” 培茵听了,有些失落,还以为能找个帮忙的呢,沈茜看培茵失落的样子,说:“不过没关系呀,咱们回去好好的商量一下,总能把葡萄酒做出来的。”看看时间不早了,培华招呼大家收拾东西,培茵提着自己带来的编织袋子跟在后面捡垃圾,杜明隽跟周藏把一些东西放到车上之后看到了,也过来帮忙,培茵说:“你看看 这里山清水秀的,要是留下咱们的这些垃圾,看起来多不好看呀,以后咱们俩不管到哪里都不能乱丢垃圾呀。” 现在还没有什么环保的观念,说多了培茵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杜明隽听培茵这么说,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很对,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咱们就怎么样。” 谁知道周藏在一边听着了,酸溜溜的说:“哎哟,这是说什么呢,这还不是一家人呢就什么都听培茵的,杜明隽,真有你的啊,你这是在拿话哄我妹妹吧。”杜明隽说:“那也得培茵能信呀。” 第三百四十四章 葡萄酒 周藏看了看笑眯眯的培茵,一口气没上来,想想自己在嘴头上就没赢过这俩,哼了一声就走,培茵捂着嘴,笑嘻嘻的对杜明隽说:“看着没,每次都上赶着来找虐,真是不 长记性。” 杜明隽看着培茵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心情无比的好,说:“他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呢,等到哪一天他能知道个中滋味了就不来笑话咱俩了。” 回到家,培茵去三奶奶的屋子,省修大爷在给三奶奶剪指甲,看到培茵进来,省修大爷把手里的指甲剪放好,说:“培茵过来了,来,到炕上坐。”三奶奶是屋子里盘着一盘炕,这会炕中间放着一个小炕桌,三奶奶靠着炕桌坐着,省修大爷在炕沿上坐着,三奶奶看培茵过来,说:“你们这是都回来了呀,玩的高兴吗? ” 培茵在炕沿上坐下,说:“三奶奶,我们今天玩的很高兴,也吃的很高兴,您调的酱料非常香,抹到烤肉上吃好吃极了。” 三奶奶说:“这个调料的配方还是我们家当年为了那道烤肉调处来的呢,那年我还小,跟在我爹的身后,看我爹为了调好这个酱料忙活了好几天。” 培茵说:“三奶奶,我今天摘了很多紫葡萄,我想做葡萄酒。” 三奶奶说:“我只会做米酒黄酒烧酒,这个葡萄酒还真没有做过呢。” 省修大爷说:“我倒是去参观过酒庄,可是人家都是工厂化的,自己在家里做我还真没见过呢。” 培茵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我再去想一想,试试看能不能行。” 葡萄酒在这个国家虽然有着挺悠久的历史,但是并没有像粮食酒那样被国人推崇,大城小镇的你可能找到很多的酿酒小作坊,但是那些都是做白酒的。培茵回到自己的屋里,仔细的回想曾经听同学说起他们家做葡萄酒的过程,那位同学的父亲是个红酒发烧友,对各类的葡萄酒如数家珍,自己也很喜欢做葡萄酒,秋天的时候都是自己打听着找葡萄园摘葡萄,然后买了全套的做酒工具,据说家里大号的玻璃酒缸就有好几个,培茵的同学从家里带过自己做的葡萄酒,培茵尝过,涩味不大, 冰糖放多了就甜丝丝的,淡淡的一点酒味,更多的像葡萄汁,同学说她父亲做这个葡萄酒的时候放的是冰糖。 培茵拿出一张纸,写下需要买的酒缸,冰糖,再仔细的回想了一边同学说的过程,就起身去找杜明隽,先去把东西买回来,然后再慢慢的做后面的事情吧。买缸还得用工业票,家里真没有这个东西了,培茵又叹了口气,现在这个世道,哪里能跟以后的世道比哟,想要什么,只要有钱,买着就行了,哪像现在,什么都得用票 ,得亏现在管的松了,一些地方都有人偷着做小买卖,田小民现在别看摊子铺的大,都是找单位挂靠,接收人家的员工才能干起来,要不然早就把你抓起来了。吴建军还在前院喝茶呢,培茵跟自己的娘问了没有工业票之后就一脸忧桑的拉着杜明隽周藏来想办法,杜明隽说:“我以为什么大事呢,我姥姥家还有呢,咱们俩先去我姥 姥家拿了票再去买就行,还有冰糖吗?正好再找点糖票,我每个月都能发的。” 周藏摸了摸脑袋,说:“你不早说用这些,我发的那些都跟人家换钱花了。” 吴建军听着三个人说话,转身去大门口,从自己的车上找到一个军绿色的挎包,提着进了院子,跟培茵说:“我这里还有一些票,你们拿着去用吧。” 吴建军每个月发的可比杜明隽周藏多的多了,特别是工业劵,每个月都有十来张,吴建军家里不用他这些东西,他又没有自己的小家,攒下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多。沈茜听到这个票那个票的,也挺感兴趣,跟着一起翻吴建军那个挎包,结果厚厚的一沓子各类的票证,培茵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些票证,对吴建军说:“建军哥,你真牛,手 头这么多的好东西呢。” 吴建军说:“我吃住在部队,不用话自己的钱,家里也用不着,有时候战友借点,剩下的可不就都放这里了吗。” 培茵从里面找出几张工业票,几张糖票,别的就都放在挎包里,说:“建军哥,你放心,我不白用你的票,等到我的葡萄酒做好了,我先给你一大瓶。” 吴建军说:“那行,那我就等着喝你的葡萄酒了。”去邻居家借了人家的三轮板车,因为上次培茵救了人,附近的邻居几乎都认识培茵这一大家子了,特别是二爷爷,二爷爷是个喜欢到处逛的,本来就跟着附近的几个人混熟了,那天几个住在附近的邻居去湖边帮忙,二爷爷也去了,大家知道这位老人家是培茵的二爷爷,自然对他非常的尊敬,口口相传之后二爷爷把这一片都混的差不多都 认识了,现在早上去溜个弯,都能打一路的招呼呢。借了邻居的三轮板车,杜明隽在前面骑着,培茵就在板车上坐着,周藏骑着自行车在一边跟着,杜明隽说:“时间还不是很晚,培茵,咱们去百货大楼那里找依依姐吧,那 边的东西种类能多一点。” 培茵说:“好啊,咱们看看有没有玻璃的,要是有玻璃的就最好了。” 周藏说:“怎么还用玻璃的呢?” 培茵说:“葡萄需要发酵啊,用玻璃的盛着能看到发酵的程度。” 周藏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我记得看过一个国外的电影,上面的人喝红酒的时候都用一个玻璃的杯子,那咱们是不是也要买几个玻璃的杯子呢?”现在的人喝酒都是用酒盅,一般都是瓷的,葡萄酒为了气味跟口感能更好一点,用玻璃杯比较好,但是这时候的玻璃杯没有能够达到培茵的要求的,想想啊,都是厚厚的 玻璃,跟罐头瓶子似的,看着不美观,培茵这种宁缺毋滥的性格,实在是没有购买的欲望。 培茵说:“可是咱们买不到那样的玻璃杯啊,等以后咱们这边有了我就去买去。”到了百货大楼的后院,黄依依还没有下班,听到三个人是来买酒缸的,赶紧去院里帮着找,院子里摞着好些各种型号尺寸的缸,黄依依帮着挑了一个好的,又去副食部帮 着买了几斤冰糖,这才把人送了出去。 三个人用平板三轮带着东西往回走,周藏看着那个小酒缸,皱着眉头说:“真是麻烦,想喝去买点不就行了啊,还得买了东西自己回家做,至于吗?”培茵说:“当然至于了,我这是享受过程,等到冬天的时候,喝着醇美的葡萄酒,再回想我是怎么样把酒做出来了的,心里的滋味美极了,当然了,跟你这样的人说这些话 就相当于没有说,说了你也不懂。” 周藏看着培茵的样子,梗着脖子哼了一声,说:“我个大男人不跟你个丫头片子计较。”杜明隽看着嘴欠的周藏,这俩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周藏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嘴巴又爱说,培茵正好相反,心思比较重,又不爱说话,周藏作为哥哥一直想要当个合 格的哥哥,在培茵这里总是被培茵压的死死的,可是周藏总是不自知,就想着拿出哥哥的样子来说说,每次总是被培茵撅回去,多少次了还是这样子。 回到家,培茵把摊子洗干净,用开水烫好了就晾着,然后开始处理篮子里的葡萄。葡萄冲洗干净之后放到大大的浅子里面晾着,做这个不能有水,有水葡萄容易腐烂,培茵记得非常清楚,同学再三强调的就是洗干净葡萄晾晒的过程是多么的不容易,家家户户住的是单元房,阳台窄小,洗干净之后实在是没地方晾晒,培茵的同学的爸爸挖空心思,最后把同学妈妈的晾衣架上面帮上一些绳子,把葡萄放在上面晾干的,为 了这个,同学还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培茵干活的时候杜明隽就在一边帮着,省修大爷跟两位爷爷还有沈父在院子里的树下坐着喝茶,看着忙碌的一对小儿女,笑着说:“看培茵的样子,就跟忙碌的小蜜蜂一样 。” 二爷爷看着杜明隽,跟爷爷耳语道:“我看这小子目的不纯,可别把咱们家的小公主给拐跑了。” 爷爷说:“这个事情是挡不下的,俩人情投意合的你还能挡着不让吗,咱们就省省心,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说了算。” 二爷爷皱着眉头说:“那也不行啊,怎么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拐我们家姑娘呀,不行不行。”爷爷说:“你看看你,活了这几十年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管的多了没好处,再说了,明隽人家从小在咱们家长大的,孩子什么脾性你还不清楚吗 ?当年你没少带着孩子去河里摸鱼,去山上打鸟的。” 二爷爷说:“这俩事情他不是一回事啊,怎么能拿着放到一起说呢。”爷爷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弟,二爷爷越看杜明隽越觉得不顺眼,这后面几天一点都没给他好脸色看,弄的杜明隽一头的雾水。 第三百四十五章 离别 第二天,培茵把已经晾干的葡萄粒子一个一个的剪下来都放到缸里,再把冰糖也加进去,然后就把酒缸密封起来让葡萄发酵,周藏看着那个被密封起来的小酒缸,皱着眉 头说:“这不是不麻烦吗,酿酒怎么就这么简单呢,培茵,不会是你做的不对吧。” 培茵说:“到时候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好了,等到中秋节的时候你就可以吃着月饼喝着红酒了。” 相聚就是为了离别的,省修大爷在家里待了几天就得准备走了。为了这次相聚,省修大爷费尽了心机,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省修大爷百感交集,握着三奶奶的手,说:“娘啊,您安心的在家等着儿子,儿子一定想办法回来伺候您。 ”三奶奶说:“省修儿啊,娘还能再看见你,娘这一辈子啊也算是圆满了,回去跟茜茜的妈妈好好过日子,不用总挂念着我,我在沈家村过的很好,咱们的老宅又翻新了,又加了一个后院,宽敞的很,娘在家里种种菜,养养花,过的很是舒心......”话还没有说完,三奶奶已是泪流满面,母子俩人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因为谁都不知道,这次 相聚是不是就是永别。送走了省修大爷,三奶奶就躺在了床上,这一病就到了秋风萧瑟的时候,爷爷奶奶带着一家老小回去的时候,三奶奶因为一直缠绵病榻,就留了下来,这也是大姑的意思,省修大爷在那边的影响力还是有的,这次回来省修大爷已经明确的表示要在这里投资,振兴国家的经济,为复兴国家的经济贡献力量,现在国家非常重视在海外的华人 华侨,很多人非常想要回到自己的国家来为国家的建设增砖添瓦,国家现在非常重视这些海外游子的归国之心,估计很快就能有明确的政策出台了。培茵已经决定考研究生了,暑假过完了就去找老师咨询,因为培茵的专业课一直名列前茅,老师很喜欢这个年龄虽然小但是却好学奋进的学生,有老师就当场表示,只要 是培茵的统考成绩过了线,优先录取培茵做自己的研究生。 培茵心里有了底,回去就好好的开始准备,已经大三了,明年的冬天就得参加考试,这一年多的时间好好准备培茵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白桦暑假被自己的妈妈带着去相亲了,这是白桦偷偷的告诉培茵的,白桦家在京城这地连个小门户都算不上,白桦的妈妈想的非常现实,闺女大学上了一个好学校,等毕业了就分配一份好工作,然后再找一个好婆家,这一辈子就算是圆满了,说到自己妈妈的想法,白桦有些无语,跟培茵说,自己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跟上一辈的一点都不一样,你不顺着妈妈的想法来吧,她也不怎么样,就是一脸悲苦的看着你,跟你数落女孩子找不到好婆家的苦处,看看谁谁谁,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找了一个不着调的对象,再加上一个比较极品的婆婆,那日子过的是水深火热啊,咱们女人图的是什么,不就是生活顺遂,幸福平安啊,妈也不指望你以后能够多么出人头地,就希望你 能够幸福,话都说到这里了,你还能再去违背她的想法吗?培茵笑嘻嘻的看着一脸沉痛的白桦,笑着说:“那你年纪也不小了呀,该找个对象先谈着了,你看咱们学校里,除了那些早早结婚了有家世的大哥大姐,适龄的不都找个对象吗,再说了,找个对象多好啊,生活上互相照顾,学习上互相关心,共同进步,很好!”白桦曾经当了两年知青,高考恢复之后被自己的家里人弄到高中去又读了两年才 考上的大学,年龄还真是不小了呢。” 白桦皱着眉头说:“你才几岁啊,就看到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你看着吧,别看他们现在好的如胶似漆的,等到毕业之后事情就来了,不是劳燕分飞就是反目成仇。” 培茵说:“没这么严重吧,不就是谈个恋爱吗,至于吗?”白桦说:“怎么不至于啊,暑假之前工作分配的时候我在辅导员办公室亲眼看到的,就为了一个留京名额,一对恋人反目成仇,这事就我还有几个老师知道,老师还交代我别往外说呢,原本那个留京名额是给那个男同学的,谁知道他女朋友知道之后就偷着找老师做工作,把留京名额给了自己,中间还有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就知道那 个男同学走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跟自己昔日的恋人说,他会把这个耻辱记一辈子。”培茵想到那些影视资料里面的情节,有的人的爱情,在很多东西面前会被拿来让步,交换甚至是牺牲,有的人的爱情被看做是比生命还要贵重的存在,有些人的爱情,在 绝对的利益面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培茵说:“这样的毕竟是少数啊,我们村有个李磊大哥,是当年从d城来我们插队当知青的,运动结束之前跟我们村的一个姑娘结了婚,77年跟我大哥一起考上大学,大学毕业之后人家又回了我们那里,我觉得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付出自己的感情,还得有自己的责任,跟一个人在一起,不管有没有成家,不管有没有领结婚证,在一起不光是两情相悦,还得有对对方的一种责任感。白桦,咱们这一代人在我看来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我们经历过一个扭曲的时代,在我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要形成的时候,我们所经历的,所看见的,所耳闻的,既不是渊源流传几千年文明凝结的一个时代,也不是一个崭新的让人耳目一新的时代,那是一个非常混乱的,让人不能正常 的形成一个价值观的时代,很多人的价值观因为时代的原因并没有正常的形成,所以,你所看到的那一对恋人,只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白桦看着培茵,落日的余晖带着一丝朦胧安逸,培茵的俏脸沉浸在着静谧的光线中,显得有一些神秘。白桦说:“培茵,我觉得你虽然年纪小,但是你的一些想法是很多人都没有的,你说的这些其实我很明白,我曾经下过乡,当过知青,那个时候我非常的不明白,为什么我要离开我温暖的家去到那么遥远那么艰苦的地方,去做我从来没有做过,我也做不了的事情,培茵,我跟你说实在话,如果让我继续在农村自己挣自己吃,我根本就吃不饱饭的,我不是瞧不起农村,只是我自己是什么样的能力,我能不能干的了我心里非常清楚,我在农村待了两年,每个月都是我妈从家里给我寄钱寄粮票补贴我的生活,后来高考恢复了, 我只是初中毕业,我妈想办法把我弄回来,又送到学校里去复习了两年这才考上了大学,如果那个时代还没有结束,我还在农村插队当知青,我一定过 得非常的狼狈的。”培茵静静的听着白桦跟自己说这些话,培茵知道白桦是个很要强的人,这些事情估计她没有跟别人说起过吧,当然了,培茵也从白桦那带着些许自嘲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丝 的庆幸。 时间慢慢的往前走,学校里的每年继续着送走老面孔迎来新面孔,培茵沉下心来认真学习,每天往返于家与学校之间,宿舍去的少了,班里的事情知道的就少。因为于佳怡,跟白桦走的比较近,据白桦说,马晓蔚现在活跃在系学生会,校学生会,暑假之前的考试成绩开学之后才知道,马晓蔚的成绩有所退步,白桦说,马晓蔚把 很多的精力用在了一些活动上面,沈茜在学校的研究生部,甚至她都知道有个跟培茵同班的女生叫做马晓蔚的,现在是学校的积极分子。这都是每个人的选择,培茵选择的是静下心来做学问,马晓蔚选择的是通过一些活动认识一些人,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增加自己的资本,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这次马 晓蔚有一门课是不及格的,知道成绩的时候,马晓蔚脸色苍白。说实在的,培茵其实是个比较冷情的人,说的不好听一些其实就是冷漠,但是对于马晓蔚,培茵总是冷不下心肠,在上个学期的时候,大家都在安心复习,马晓蔚却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培茵劝过她一次,她没有听,依然故我的活跃,看到马晓蔚现在的样子,培茵心里是很沉痛的,马晓蔚是个很要强,很上进的人,要不然她不会去参加这些活动的,从农村考进大学不容易,靠近这样的 高等学府更是难上加难,马晓蔚的家庭条件很不好,这些都是刚来学校的时候马晓蔚跟培茵说的,那个时候两个人因为年纪差的少,而且因为都是从农村来的,经常一起去图书馆,食堂,后来因为马晓蔚的活动比较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才少了很多。 第三百四十六章 原因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培茵跟在马晓蔚的身后,看着她走进校园里的小花园,这个小花园小小的,有一道长长的紫藤走廊,这个季节已经过了紫藤盛开的时节,就连紫藤 的叶子,也开始慢慢的褪去翠绿的颜色,慢慢的开始变黄了。 培茵轻轻的喊了马晓蔚一声,马晓蔚看是培茵,站下身来,低着头,培茵过去,拉着马晓蔚的手,说:“别难过了,好好准备准备,补考过了就没事了。” 马晓蔚叹了口气,说:“培茵,我觉得很难堪,我的成绩里面有不及格的成绩,这是要跟着我的档案陪伴我一辈子的。” 培茵说:“好了,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的,谁没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呀。”马晓蔚说:“培茵啊,我们家乡是山区,比较落后,现在联产承包了,大家都知道自己使劲干就能吃饱饭了,我们那里不是很重视学习,我当年考上大学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说上大学没有用,就连我爹娘都不想让我来上学,还是我的老师去我家里劝着让我来上学的,老师跟我说,晓蔚啊,你毕业了一定要想办法找个好工作,让他们都知道好好上学,好好读书是一条好出路,你看看现在,都恢复高考这么好几年了,大家还是不认为念书是一件好事情,好好念书是一件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的出路,大家都 看不到啊。” 培茵说:“可是,晓蔚,你想错了呀,你不好好读书,参加那么多的活动太占精力了。” 马晓蔚说:“后年就毕业了,我要争取毕业之后留京,培茵,我一定得留在京城才行,我得让家乡的孩子们看一看,好好读书,考大学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培茵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去劝一劝这个有些钻了牛角尖的姑娘,条条大路通罗马,人生的价值并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途径的,当然了,人一定要多读书,读好书才能提 高自己的素养,但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读书这一条路上也是有失偏颇了。马晓蔚说:“培茵,我们那里的孩子太苦了,有些想要读书的,家里人根本就不支持,没有家里人的支持想要考大学实在是太难了,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们俩一起从小学读书读到高中,我们约好要一起考大学,快要高考了,她父母让她回家嫁人,说她哥哥娶媳妇需要聘礼,正好有户人家看中了她,给的彩礼很丰厚,培茵,我朋友回家怎么哀求都不行,哭着回家嫁了过去,这次过暑假,我去看了她,她生了一个女孩,因为没有给婆家生出大孙子来,在家里被她对象打骂,过得很艰难,培茵, 原本她也可以跟我们一样,到大学里继续深造,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只是因为家里人不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不知道上了大学之后的好处就生生的断了她的这一条路。” 培茵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说,白桦跑过来,说:“你们俩怎么在这里呀,储老师找晓蔚呢。” 马晓蔚听了,脸色更见苍白,倒是培茵,说:“快去吧,让储老师好好的开解开解你。”白桦拉着马晓蔚的手,说:“晓蔚,你别担心,我跟培茵都很担心你,真的,上个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担心你了,可是不敢跟你说别的,就怕你想多了,你放心 ,以后你活动多了,耽误的课程我一定帮着你补习的,我以后上课好好的记笔记,整理好了给你看。”白桦虽然比俩人的岁数都大,但是她从小家境优渥,在家是最小的,要说安慰人,还真不是很熟练,就是跟于佳怡,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正是因为俩人都是直肠子,所以 关系才特别的好,这次能这么跟马晓蔚说这些,培茵觉得真是不容易。 培茵笑着说:“看看你,别再说了,再说马晓蔚都不知道怎么感动了。” 储雁回没有在办公室等着马晓蔚,而是在办公楼下面,看到三个姑娘过来,笑着说:“晚上的饭你们仨都没着落吧,走,老师今天请你们吃好吃的去。” 培茵想想这两天也是在学校吃了晚饭上了自习再回家,家里的三奶奶这些天有瑶姑姑照顾着,大姑也隔三差五的过来,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跟着储雁回就往外走。储雁回是京城人,培茵看储雁回身上的衣服,有些是目前国内买不到的,估计家里的条件也不差,储雁回带着三个人,出了校门就钻了一条窄窄的胡同,胡同很窄,但是 很干净,也很安静,胡同的两边都是紧闭的大门,有些大门是重新上了油漆,有些则是油漆斑驳,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储雁回边走边说:“我从小就在这边长大的,这条胡同是很多宅子的后门,咱们从这里走近。”走了没多远,就从胡同里钻了出来,胡同的另外一头在一条大街上,大街上人来人往,路的两边还有很多的饭店,储雁回带着三个人走进一个门脸不是很大的饭店,估计 是熟客,吧台后面一个上了岁数的阿姨看到储雁回,笑着说:“雁回来了。” 储雁回笑着喊了一声“赵姨”,说:“今天我请三位朋友吃饭,麻烦赵姨给安排一个小包间。” 赵姨从吧台后面出来,领着四个人往后院走,说:“那就去竹轩吧,那边安静。”很正统的四合院,前面的倒座被开成了一个敞开式的大厅,一进门就是一个吧台,从倒座出来,穿过垂花门,就是前院,正房以及两边的厢房都做了包间,院子里种了翠 竹,栽了花木,虽已过了盛夏,还是有几株花木开的灿烂。 培茵边走边默默的打量,这样的地段,这样的房子,能够开这样的一家饭馆,主人家估计也是能量不一般。从月亮门进去,走过一段小小的游廊,就是后院了,后院有个小小的水池,水池边竟然还有个小小的厅子,厅子边种了一圈的翠竹,从水池边进去,透过厅子三面宽大的 玻璃窗,看着周围的精致,培茵觉得盛夏时节来最好了,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再加上周围的翠竹,“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完全可以品味一下古人的韵致。 私人落座,储雁回说:“赵姨,我们就四个人,你帮着准备四个菜,再来一罐粥,一盘小花卷。”赵姨答应着,记下之后就把门关上去后厨准备,储雁回看着自己的三个学生,说:“你们三个都是一个宿舍的,老师今天说话呢也不藏着掖着的,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马晓 蔚的考试成绩,老师想了解一下马晓蔚这一段时间的想法,还有后面的打算。”马晓蔚听了,红着脸低着头,要知道现在的学生把学习看的非常重要,考试不及格的很少见的,马晓蔚前两年考试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这次是因为期末考试的时候把精力 用在了别的地方才导致一门课不及格。储雁回看马晓蔚的样子,温和的说:“晓蔚,你能够考到京城的大学不容易,如果你的成绩不好,能不能分配到好的工作先不说,能不能毕业都是个问题的,老师不希望后 年毕业的时候你因为成绩不好拿不到毕业证。” 马晓蔚眼圈通红,说:“储老师,对不起,我因为一些别的事情耽误了学习。” 储雁回摆了摆手,说:“晓蔚,老师想知道为什么,你能够告诉老师吗?”马晓蔚把跟培茵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储雁回听了之后陷入沉思,培茵看气氛有些沉闷,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几个人倒了茶水,储雁回被培茵的动作惊的回了神,对着培茵笑 了笑,说:“晓蔚,现在老师知道了你的难处,也知道了你的想法,老师想了想,觉得有义务帮助你。”储雁回说:“咱们这个国家实在是多灾多难,幸好否极泰来,以后的发展会越来越快的,社会发展,就要求国民的素质能够跟得上社会的发展,所以,就要求有知识有文化的人的数量要越来越多,晓蔚,你说的很对,知识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我刚才想了想,晓蔚,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但是老师觉得你做的有些狭隘了,老师这里有一 份工作,你利用你的课余时间就能够去做好,你考虑看看怎么样。” 马晓蔚说:“老师,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去做好。”饭菜上的很快,味道非常不错,储雁回边帮着学生们夹菜,边说:“这家店去年才刚恢复营业,因为有几位归国的华侨找这家店,上级特批营业的,做的饭菜味道都很好, 你们多吃点。”培茵尝了尝,味道确实很棒,晚饭不自觉地就吃多了,培茵摸了摸肚子,打了一个饱嗝,说:“储老师,这里的饭菜是再好吃,晚上不应该来吃的,吃着吃着就吃多了,实 在是不利于养生。” 白桦也打了个饱嗝,说:“这才刚吃上饱饭呢,你就谈什么养生。”储雁回笑着看自己的三个学生,马晓蔚也是吃的有些多了,说实在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听到白桦的话,赶紧点了点头,说:“对啊对啊,我 倒是宁愿天天吃好吃的。”储雁回笑着说:“晚上吃太多了还真是不好,咱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以后还是得注意,晚饭吃个七分饱就行了,吃多了积了食容易得病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沈家的大龄青年 四个人溜达着往学校里走,储雁回说:“晓蔚,明天你跟着我去一个地方,那里现在想找一个能在课余或者是假期过去帮忙的学生,至于工作的具体内容你自己去看看,老师觉得既然你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就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帮助更多的人,老师只能够帮你提供这样的一个平台,但是老师希望你把你的精力还是要放在学习上面,你这 一生,有可能就是这几年的大学生活,如果没有把成绩搞好,以后会后悔的。”马晓蔚一直低着头听着,听到储雁回这样说,赶紧点了点头,后来,培茵才知道储雁回帮着马晓蔚介绍的那份勤工俭学的工作是专门帮助青少年还有儿童的,再后来,马 晓蔚就一直从事这份工作,培茵这帮老同学通过马晓蔚帮助了很多很多濒临失学的孩子。上完了晚自习,培茵溜达着就往家里走,家离学校不是很远,走着二十来分钟就能到家了,现在天气还不是很冷,街上虽然不能跟几十年之后那样人来人往,现在也有很多吃了晚饭之后出来溜溜弯的,所以一路上的安全问题培茵根本就不担心,再说,还有一些人趁着晚上的空,偷着出来做点小买卖,路上路过的一条大街两边就有很多骑着自行车或者推着小推车来卖东西的,培茵去逛过,里面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培茵挺喜欢一位老婆婆卖的米糕,据老婆婆说她是朝鲜族的,她从小就会做打糕,味道很正 宗,培茵吃过一次之后就经常从这里买一点带回去。 回到家,三奶奶还在等着培茵回来呢,看到培茵回来了,说:“你还饿不饿啊,我给你下点小馄饨吧。” 培茵说:“三奶奶,今天晚上我们储老师请我还有白桦晓蔚出去吃饭了,我吃的多了,现在一点都不饿呢。”三奶奶听了,说:“哎哟,你们老师还请你们吃饭呢,等有空请老师来家里吃饭吧,人家当老师的,平时那么照顾你,还让人家请你吃饭,不行,我得想想做点什么好吃的 。” 三奶奶自打省修大爷走了之后身体有段时间不是很好,这一个多月在瑶姑姑还有沈茜培茵的照顾陪伴之下好了很多,最起码做个饭什么的是没有问题了。沈茜不用上晚自习,下了课就回家陪伴奶奶,家里买了电视机,周末不上课沈茜就带着奶奶到处去玩,每次出去都是去找吴建军借车,培茵因为有时候要听课,就没有跟 着去,瑶姑姑倒是跟着,把京城很多的著名景点都逛了一遍。 沈茜说:“你们储老师这么好啊,还请你们吃饭。” 培茵说:“我这是沾了马晓蔚的光,储老师请她吃饭,我跟白桦算是搭上的。” 沈茜奇怪的问:“怎么请马晓蔚吃饭呢?”培茵就把事情说了一遍,沈茜说:“这个马晓蔚也不容易,不过她的做法我不是很认同的,榜样的力量虽然不能忽略,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还是发动大家的 力量,一起来做才能把事情做好了。” 培茵说:“我也这么觉得,储老师说帮着马晓蔚找了一份勤工俭学的工作,主要就是帮助这些失学的或者是濒临失学的孩子。”沈茜点了点头,说:“对,一个民族的素质的提高主要还是通过教育,只有全民的教育水平提高了,社会的水平才能提高,国家现在对这个越来越重视,你看着吧,以后咱 们的国家发展的会越来越好的。” 培茵说:“不愧是从发达国家来的,说起来头头是道。” 沈茜笑着说:“当不得你的夸,这都是社会发展必然要经历的,好了,赶紧洗漱睡觉吧,我看你这些天忙着学习也很累。” 培茵说:“我要考研啊,不努力怎么行呢。” 沈茜说:“那杜明隽呢?他毕业之后要去哪里呢?” 培茵说:“我就算是不考研,本科毕业了也不能去领证结婚呀。” 沈茜想了想,说:“原来你才十七岁呀,培茵,我觉得你真厉害,你看每年那么多参加考试的,通过率那么低,你还能考到最好的学校,而且年纪好很小。”培茵说:“茜茜姐姐,我的努力你也看到了呀,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天才呀,不都是通过努力才能取得胜利的果实吗?而且你看看学校里的同学们,都那么努力的学习, 很多都是被耽误了,很多人都非常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学习机会,你看着吧,这些人会是以后建设社会的中坚力量,而且不会有哪一个时代的人能够超越这一代人的努力。”沈茜说:“这个我不敢说,不过我觉得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很努力的活着,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我都能够感觉到他们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现在我也被他们感染,每一 天都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去。”姐妹两个悄声的说着话,窗外的月光越发的明亮,秋天了,收获的季节来到了,很多重获新生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收获了丰厚的果实,培茵觉得,生在这样一个时代, 在这样一个百废待兴众多行业悄然迸发积极的发展创造的时代,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这是一个很神奇的时代,很多人因为眼光独到思想开放,一夜之间就暴富,有些人固步自封,因为惧怕改变,眼看着周围的人创立自己的事业,培茵眼看着周围的人的变化,沈兰来京城之后,跟傅小敏一见如故,两个人相携着去了南方的开放城市,去了时尚的申市,几经考察,讨论之后觉定在京城成立一家服装公司,现在的人们,已经不满足于穿的暖和了,爱美的女性想要通过身上的衣着展现自身的美丽,街上的颜色越来越丰富,但是在沈兰喝傅小敏看来,还是远远不够的,傅小敏有练摊的经历,她 觉得不论是什么时候,衣服始终是女人生活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所以,她对于沈兰跟培茵姑嫂几个想要做服装是极力赞成的。这些天沈兰跟傅小敏就在京城找房子,找布料生产厂家,还有跑市场,两个人经常忙的不回家吃饭,晚上很晚才回家睡觉,两个人黑了瘦了,但是精神却非常的好,每天 畅想着那副宏伟的蓝图,眼看着那份理想在自己的手里慢慢的有了一个雏形,心里的那份满足是无以言表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培茵也不例外,她每天都要泡在图书馆里,阅读大量的资料,做很多的笔记,也发现很多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时间慢慢的流淌,当初雪降临的时候,培田回来了,培田用两年的时间拿到了学位,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回到自己的祖国,这两年的时间里,培田攻克了语言大关,学到了先进的知识,最主要的是开阔了眼界,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个什么样子,也知道自己的祖国是个什么样的现状,因为了解,他对这个国家抱有了很大的希望,在他看来,再下去多少年,这个 有着悠久的历史,经受过各种苦难的国家,一样能够屹立在世界的东方,成为一个泱泱大国。因为培田的回归,小院多了很多的生机,培田一回国就被委以重任,被分配到某个部位,这些学成归国的人个个都是宝贝,他们带着任务出去,学到先进的知识,拿到学 位回来,后面要做的就是用学来的知识帮着建设国家,发展经济,让这个已经停滞了十几年的国家重新焕发生机。时间如流水,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这三年对沈家的众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段时间,省修大爷终于冲破的重重地阻力回到家中,这个所谓的回到家中只是可以在家中常 住,孝敬家中的老人。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在一个人的几十年的生命里,这算的上是一段不长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可能是一笔带过,但是三年就是一千多天,每一天都能够发生很多很多的事 情,这三年更是能够发生很多值得一个人记忆很久甚至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培田作为一个年富力强的“海龟”,工作干的风风火火,作为一个快要三十岁的大龄青年,个人问题是大家最关心的,旁敲侧击的问了好几次,都被先以工作为重搪塞过去,被强行介绍了几次对象之后也只是笑而不语,最后沈母也坐不住了,直接就问培田,你什么时候找对象,给个时间,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谁跟你这么似的,年纪一 大把了还不成个家,你看看咱们村跟你差不多大的,人家都好几个孩子了,再看看你,还是光棍一个呢。这个时代,对于大龄青年的宽容性不是那么大,二十四五就得结婚,然后再有孩子这才是常态,如果过了二十五还没有成个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那就是不正常的,哪里跟新世纪似的,男人,年纪越大越吃香,特别是事业有成的老男人,那可是最吸引人的香饽饽。 第三百四十八章 相亲 培田现在就在家里住着,培茵研究生已经上了两年了,再有一年多就要毕业,杜明隽大学毕业之后去了一家军工研究所,后来又考了研究生,专门研究通讯的,两个人约 好了毕业之后工作稳定一下就结婚,在两个人看来,成家跟工作其实没什么冲突的,两个人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干工作,没什么不好的。周藏毕业就去了高原,走的时候很痛快,是带着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豪情走的,不过走了两天就往这边打电话,说是要找傅小敏,瑶姑姑一直在京城没有回高原,瑶姑父因为身体的原因这两年一直在京城的医院疗养,瑶姑姑知道周藏打电话找傅小敏,跟三奶奶说:“这个孩子呀,脑子里的那根筋像水桶一样粗,怎么就不知道跟人 家姑娘说一说呢,这下好了,一翅膀去了高原,要让人家姑娘怎么办,还能一直等着吗?就算是结了婚,那边那么艰苦,人家一个京城这边的姑娘还能跟着去吗?”省修大爷回来之后就在胡同里另外买了一个三进的四合院,仔细的修整之后接着三奶奶过去住,三奶奶因为在培田这边住习惯了,住了几天又回来,用三奶奶的话说就是 ,孩子们都在这边,还是这边有人气,省修大爷那边的房子就把前面一进做了他的办公室,他公司的一些业务在那边处理,平时吃饭都是来三奶奶这边。培茵知道周藏打电话找傅小敏,还偷着跟杜明隽说:“你说周藏当年失恋了还知道借酒浇愁,怎么到了傅小敏这边就这么不开窍呢,你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就赶紧说出来,老 这么不上不小的吊着人家,算怎么一回事呀。”杜明隽说:“估计过些时候周藏就能明白吧,周藏这个人吧,心眼都用在排兵布阵上了,你看他跟傅小敏俩人的相处模式,在我们看来就是你有情我有意的,到了俩人身上 呢,你不说我也不说,看的别人非常着急。”周藏呢,心里有傅小敏,可是不知道这个有人家怎么去表达,平时就喜欢捉弄傅小敏,甚至有一次还把后院菜叶上的一条大菜青虫放到人家的衣领上,只可惜傅小敏不是城市里长大的娇小姐,是农村土生土长的女汉子,淡定的拿起那条菜青虫,有点可惜的说:“家里要是养两只鸡就好了。”看的周围吃瓜群众淡腾,这俩人怎么就这么墨迹 呢。培茵知道傅小敏心里有周藏,可是傅小敏很自卑,她觉得自己学历长相都不好,而且她还知道周藏原来的那个对象现在在国外,自己怎么跟人家比啊,所以这俩人一直就这么折腾着,周藏去了高原两年,就回来过一次,回来了在家放下东西就去找傅小敏,傅小敏现在就在京郊的服装厂里住着,那次见面俩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周 藏在家待了几天就回了高原,走的时候郁郁寡欢的,就连周兵都说,我二哥这是怎么了,一点都不像他了。培茵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就问傅小敏,傅小敏听了,也没说话,就是红着眼圈坐在那,培茵叹了口气,说:“小敏,咱们俩是好朋友,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因为我的一些话 让你改变对周藏的印象,你们俩之间的感情问题只有你们俩才能去处理了,这都好几年了,你看看你们俩,还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傅小敏听了这些话,眼里的泪成串的往下掉,说:“培茵,我自己知道我自己,我就是配不上周藏,就算是心里有他又能怎么样,配不上就是配不上。”培茵听了,就知道这姑娘又钻牛角尖了,说:“小敏,你怎么这么妄自菲薄啊,你长得好看,个子又高挑,现在手底下还管着几十号的工人,你说说你比别人差在哪里?周 藏这个人你看着五大三粗的,生活上就跟个白痴一样,我们倒是觉得他配不上你。” 傅小敏听了,抬起头,红着眼睛说:“‘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培茵说:“瑶姑姑,三奶奶, 省修大爷,还有杜明隽,就连周兵都知道,她这个二哥喜欢人家傅小敏,光自己心里喜欢, 不敢告诉人家。” 傅小敏听了,脸红了红,说:“别人能看出来有什么用,他自己不说总不能我去说吧。” 培茵说:“你去说又怎么样?你指望那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得到什么时候?再耽搁下去都得耽误孩子打酱油了。” 傅小敏听了,脸更红了,说:“女孩子这么主动不好吧?我都没听哪个女孩子去追男人的。” 培茵说:“你看看你,想不开不是,自己的幸福跟面子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小敏,我跟周藏从小一起长大,他的脾气我很清楚的,现在你们就差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傅小敏听了培茵的话之后,就给周藏写了一封信,信寄出去之后忐忑不安的等了十几天,等回来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完了包裹最底下放着一封信 ,打开之后里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这俩人自打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傅小敏就经常回去看看三奶奶还有瑶姑姑,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到了家忙忙活活的就不停下,也是前两年在这里干活干习惯了,大家 倒没觉得突兀。培茵的生活中学习依然是很重要的一部分,白桦毕业之后被家里人安排进了一个比较好的单位,现在已经在准备结婚了,新郎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培茵见过,人很老实,对白桦很体贴,白桦偷着跟培茵说过,两个人小时候就认识,后来他参了军,前两年上战场之后立了功,现在在一家大企业上班,两个人虽然是通过介绍人认识的,但是 因为有小时候的情分在,相处的很融洽。白桦的单位离学校不远,经常来学校找培茵说话聊天,一起去附近找小饭馆吃饭,因为白桦已经是领工资的人了,而且白桦家里的条件在那里放着,十次里面有七八次都 是白桦抢着付钱,培茵真的不想占白桦的便宜,可是看白桦的样子,你跟她计较这个她真跟你急,培茵也就把白桦的好记在心里。这天中午,白桦又来学校找培茵吃饭,因为快要暑假了,学校里的学生都在忙着复习期末考试,两个人嫌弃外面的太阳有些晒,就没有去外面吃饭,在学校食堂点了两个 小炒。白桦笑话培茵小小年纪就跟个老学究似的,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培茵除了教室图书馆,家,就没见过她去别的地方,不热衷社团的活动,也不喜欢去逛街,每次见 她都是背着书包抱着书本,远远地就能感受到一身的书香之气,可是,女孩子除了知识的熏陶,还得需要爱情的滋润呀。 对于白桦的絮叨,培茵一笑而过,如果现在告诉她,自己十几岁就跟杜明隽谈恋爱,白桦估计得惊讶的嘴里能放鸡蛋,为了新娘子的形象着想,还是算了吧。所以白桦培茵只是笑眯眯的听着白桦自己在那里说,完了,白桦说:“培茵啊,你也二十多了,要不姐姐给你介绍个对象吧,我也知道你现在研究生, 研究生毕业之后一定能有一份好工作吗、,而且不看别的,就看你三哥,我也知道以后你的生活过的很好,但是女孩子大了,就得有个对象啊,现在介绍你们认识,好好的处着,好好地了解 之后等到毕业了,工作稳定了正好结婚,成家,你看怎么样?” 培茵笑着说:“白桦,算了,我现在还不想去相亲呢。”白桦说:“别别,咱也没有说一定要成是不?先认识认识,再说,就算是不处对象,你多认识个人也挺好啊,你看看你,我已经认识你七八年了,除了咱们班的,就没见你 认识什么人。” 培茵说:“白桦,还是别了,我性格就是这样啊,除了研究学问对别的不是很感兴趣。”白桦说:“我介绍你认识的人是我对象一个大院从小一起长大的,跟我差不多大,现在还在京郊当兵呢,据说现在都是营级了,我跟你说,那个小伙子人长得很精神,正好 现在在家休息,晚上我带你一起去见见去。” 培茵说:“白桦,我真不去,我现在还不到二十周岁呢,离着能够领证结婚还有好几年,还是算了吧,没得耽误人家。”白桦说:“哎呀,你看看你,我又没有非得让你跟人家谈朋友,咱们晚上一起去吃一顿饭,认识认识也没什么的,觉得合适咱们就继续发展,觉得不合适咱们就当普通的朋友一起处着,既不多什么也不少什么的,别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了,你都二十岁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多着呢,就这么说好了啊,下午你就在图书馆门前等着我,我来接你 。”培茵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送走了白桦就赶紧去图书馆,期末还得交论文,好多东西还得在图书馆查阅,培茵真心觉得时间不够用的,当一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到一件事情里面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时间流逝的太快了,不经意的就会发现,哎呀,时间过得这么快呀,没觉得呢,时间就过去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齐征 培茵是白桦从图书馆里拉出来的,白桦在图书馆门前没看到培茵就知道她一定还在里面,到她常坐的地方果然看到培茵还在看书,碍于安静的环境,白桦上前把培茵的书 本放到书包里,拉着培茵就往外走。 到了门口,白桦气急败坏的说:“你说你,怎么这么坐得住呀,快走,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培茵说:“白桦,我真不想去,你看我这还在准备论文呢,时间真的很紧张。” 白桦说:“那些书就在那里放着,你一晚上不看它又跑不了,今天说什么你也得跟着我去吃这一顿饭,看看你的圈子,实在是太窄了。”听白桦这么说,培茵就知道人家的这一片好心无论如何今天是一定要领的,接过白桦手里的书包,说:“好吧,好吧,不过先说好啊,认识就认识,我可不跟人家谈朋友啊 ,你得先把这个跟人家说好了。” 白桦说:“谈不谈的先不说,反正这个是你们自己说了算的,我说了又不算。” 看来跟白桦是说不清楚了,培茵任命的跟着白桦往外走,这次吃法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饭店,那饭店档次比周围的小饭馆稍微高点,还能有个包间。 到了地方,远远地看到白桦的对象跟一个穿着军装的站在门口等着,走近了白桦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同学学习学的忘了时间,我去图书馆把人逮出来的。”培茵这里年身高拔了不少,现在有一米六五高了,天气热,下面穿着一件薄牛仔的七分牛仔裤,上面是一件白色带蓝圆点的雪纺短袖衬衫,脚上一双白色的回力鞋,整个 人看起来青春洋溢。 那个人看到培茵,眼睛一亮,培茵长得很漂亮,再加上身上这一身,看起来温文尔雅,一身的书卷气更是使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一股隽永优雅的气息。 白桦看到那个人的神情,说:“培茵啊,这位是是常远的发小,叫齐征。” 常远就是白桦的对象,齐征听白桦介绍自己,伸出手说:“培茵,你好,我常听常远提起你。”培茵其实有个洁癖,跟同性有肢体接触还稍微差点,跟异性,除非是自己家里人或者是自己很熟悉的,拉个手挎个胳膊什么还说得过去,陌生人有肢体接触就会有心理障 碍,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头皮还发麻。硬着头皮跟齐征握了握手,朝着齐征咧了咧嘴角,白桦说:“都认识了,咱们赶紧里面去,别站在人家门口了,培茵,这家店有几道特色菜,味道做的很好,我都点好了, 你尝尝。” 齐征说:“对啊,这家的特色菜味道真不错,我还是听我的战友说起来,来尝过之后觉得真是名不虚传。”齐征的态度已经说明,他看上培茵了,培茵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看到齐征的态度心里就犯愁,真不该一时心软就答应来,这下好了,要是让杜明隽知道了还不知 道怎么想呢,想到杜明隽,培茵心里又是一阵甜蜜,杜明隽现在在几百公里之外的一所军校念书,明年会跟自己一起毕业,据说他准备到京城的一所科研机构做研究。白桦看到两个人的脸色,就知道一个是落花一个是流水,不过想到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时间长了说不准。两个人就能有感情了呢,两个人站一块,男的帅气女的漂亮,实 在是太登对了。一顿饭吃下来,培茵觉得胃疼,齐征不停的帮着自己夹菜,再三道谢之后实在是疲于应付,白桦跟常远都是满含别样意味的笑意,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了,白桦说:“培茵, 我跟常远还要去我妈那边有点事情,要不请齐征送你回去吧。” 培茵听了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就这几步路,接着就能到家了,真不用麻烦齐大哥了。” 齐征说:“时间不早了,我用自行车带着你,一会就能到家了。” 培茵心里有些焦急,可千万别,让别人看到了万一有什么流言出来,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的。 培茵说:“谢谢你们了,真的不用,白桦,我自己走着就行了,让人看到不好。”后面那句是在白桦耳边说的,白桦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培茵,你路上小心。” 培茵听了,跟三个人点了点头,扭头就往家走,看那样,就好像身后有狼撵着。 看着培茵的背影,齐征说:“白桦,真看不出你这同学是农村出来的。” 白桦说:“培茵的三哥现在在我大姑的单位工作,据说是重点培养的对象,我知道培茵的大姑一家身份都不简单,她表哥是赵戈。” 齐征听了愣了一下,说:“那还真是不简单呢,赵戈可是很有名的。” 齐征回到家,正好在外地工作的大哥回来了,如果培茵在这里,一定会非常的惊讶,因为齐征的大哥就是当年在沈家村插队的知青齐向南。 齐向南大学毕业之后就下了基层,不过齐向南跟沈家村的联系一直没有断了,跟培华,李磊他们还通着信,这次齐向南回来就是因为他工作调动要去西江地区了。 打了招呼之后,齐向南的妈妈说:“小征,你不是说常远带你去相对象吗,怎么样?” 齐征说:“我觉得沈培茵挺好,不过我看她对我没什么意思,吃完饭都不让我去送她。” 齐向南听了,说:“沈培茵,京都大学的沈培茵吗?” 齐征说:“对啊,大哥,你怎么知道?” 齐向南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我可是看着培茵长大的。” 齐征听了,愣了一下之后,说:“不会是沈家村的吧?” 齐向南说:“就是沈家村的,我明天要去她家里,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啊?” 齐征挠了挠头,说:“人家又没有看上我,去人家家里做什么呀。” 齐向南说:“看不上就看不上,再说人家还有个青梅竹马,看不上你那是应该的。” 齐向南的妈妈说:“原来常远带你去见的是培茵啊,我还真喜欢那个小姑娘呢,人长得好看,学问做的好,还有礼貌。” 齐征听了,说:“合着你们都认识,就我不认识呀。” 齐向南说:“当年我们准备高考的时候,还是培茵帮着我们准备的数学呢,别看小姑娘学的是中文,数学成绩也很好,对了,这次我回来你嫂子还让我给她带礼物了呢。”齐向南大学毕业就结了婚,对象是自己的一个大学同学,齐向南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他结婚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在他看来,事业是他的全部,只是在应该结婚的时候应该有一个姑娘跟他成亲,两个人组成一个家庭,然后有个孩子,他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很好,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是他自己心里很明白,他最美好的年华都被那一场运动耽搁了,后面的时间就是为了弥补那些被耽误的时光,所以,事业,是他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后来他要去下面工作,条件比较艰苦,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在京城,但是作为自己曾经的大学同学,现在的爱人,他的老婆对他很了解,他老婆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经历过那一切的人对这样的想法都说不出什么来,他的老婆却不想因为两个人分居两地就让两个人的感情淡了,所以跟着齐向南去了基层,在最艰苦的地方陪着自己的爱人,在自己的爱人沮丧失望的时候,有老婆孩子陪着,这 些年过去了,齐向南心里的那杆秤渐渐的向家人这边倾斜,这次要调到西江地区是齐向南自己申请的,也是征得自己老婆的同意之后才有的行动。 齐征听了,砸吧砸吧嘴,说:“沈培茵这么厉害啊,大哥,你说我去追求她的话有没有胜算呢?”齐向南想到那个从小就跟沈培茵在一起长大的杜明隽,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护着培茵,后来再见到,一表人才的小伙子跟培茵站在一起,两个人嬉笑颜颜,那种默契是谁 都能够看得出来的。齐向南看了看自己的弟弟,这个弟弟比自己小好几岁,就算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吃什么苦,后来被家里人送到了部队,躲过了很多明枪暗箭,成长的过程也算是 顺遂。 齐向南摇了摇头,说:“估计够呛,大哥觉得你还是再去别的地找找看吧,沈培茵这里你还是别想了。” 齐征听了,直接呆愣当场,有些委屈的说:“大哥,有你这么做大哥的吗,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姑娘,你还给我这么泼凉水。” 齐向南的妈妈也说:“向南,培茵那里真的没有可能了吗?”齐向南说:“我是为了小征好,培茵跟杜明隽的感情不是谁就能给破坏的,先不说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说从培茵来京城上学这些年,两个人在一起培养起来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变的,小征,你听大哥一句劝,趁着现在还早,赶紧把这个想法掐了,大哥这是为你好。” 第三百五十章 哭诉 齐征听了,有些不服气的说:“我倒要看看,杜明隽是何方神圣。”对于齐征,培茵没放在心上,她现在在算计着杜明隽什么时候能够放假回来,听说他这次有二十多天的假期,趁着这个机会,两个人说好要一起回沈家村,虽然这几年三 奶奶一直在京城住着,但是培茵还是想沈家村的小院子,想沈家村的大槐树,还有沈家村的南岭。第二天,因为是周末,吃过早饭培茵帮着收拾了厨房刷了碗之后就去书房看书,三奶奶看着书房里埋头看书的培茵,对着瑶姑姑说:“你看培茵,整天就是学习,这么大的 姑娘家也不出去逛逛街,以前小敏在的时候还好些,两个人一起去街上逛一逛,现在小敏去忙着做衣服,就培茵一个人在家里,也不见她去找朋友一起出去玩。” 瑶姑姑说:“过几天明隽回来就好了。” 三奶奶说:“那倒是,对了,我看培田今天也没有出门吧,咱们中午包水饺吃,这几个孩子整天不是忙着上班就是忙着学习,做点好吃的给他们补一补。” 瑶姑姑听了,朝着培茵的小书房喊:“培茵,中午要包水饺,你早点出来咱们和面剁馅。” 培茵伸了个懒腰,说:“知道了。” 培田在前院厨房劈柴,听三奶奶说中午要包水饺,说:“三奶奶,中午多包一点吧,齐向南今天要来咱们家,正好让他中午在咱们家吃水饺。” 三奶奶听了,想了想,说:“是不是当年在咱们村的知青呀?” 培田笑着说:“就是他,三奶奶,您脑子真好用,这么些年了还记得他呢。” 三奶奶说:“怎么不记得,当年在咱们村的那几个知青太不容易了,一待就是十来年,要不是恢复了高考,那些孩子的前程都得耽误了。” 瑶姑姑说:“可不,就跟我们家周青似的,非得十几岁就去当兵,我想让他跟周藏周兵跟着您一起在内地都不愿意,那边那么艰苦,找个老婆都不好找。”三奶奶说:“瑶瑶啊,都是孩子自己的选择,你们当父母的千万别说孩子,就像你还有你哥一样,你们愿意做什么就去做,娘呀就在家里守着,什么时候你们得空了,什么 时候想家了,想娘了就回来看看,这当人家父母的可不是把孩子攥在手里的。”瑶姑姑听了自己的娘的话,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这么些年,自己回过几次家?有限的几次回家,娘也没有说什么,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自己做好吃的,把棉衣服做的厚厚的,要走的时候只是站在村口,痴痴的看着远行的孩子的身影,直到看不到了,长叹一声,蹒跚着自己回到家里,自己的娘为自己付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些 年自己又用什么来回报的呢? 瑶姑姑扭过头去,擦了擦眼里的泪,对三奶奶说:“娘,我去我哥那边走一趟,跟他说中午吃水饺。” 三奶奶说:“那好,那你再去看看能不能买点新鲜的羊肉,你哥最喜欢吃羊肉的水饺了。” 瑶姑姑忍着泪答应一声,起身就往省修大爷那边走。到了省修大爷正在跟那边的工作人员开会,省修大爷在这边一家公司注资,从原来的公司带了几位工作人员,刚开始工作,千头万绪的,周末也不休息,省修大爷看瑶姑 姑过来,脸色有些异样,简单的把工作说了下就散了会。 省修大爷给瑶姑姑倒了一杯水,说:“瑶瑶,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好。” 瑶姑姑恹恹的说:“咱娘说中午包水饺,我来跟你说一声,中午回家吃水饺,来的时候咱娘说你爱吃羊肉馅的,让我去买点羊肉。” 省修大爷说:“那我一会就过去,跟咱娘一起包。”瑶姑姑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说:“哥,我觉得咱们兄妹俩对不起咱娘,咱娘把咱俩拉扯大,咱们说走就走,一走就是这些年,这些年你没有信,对外面都说你在解放京城的时候死了,可是咱娘一点都不信,咱娘不管是什么时候睡觉都穿着衣服,就是为了半夜你回家起来去给你开门,这些年我一直在高原那边,每年也就是寄点东西回家,我老说我工作忙工作忙,忙的那么多年都回不了家,后来周藏跟周兵我送回沈家村,让咱娘帮着带孩子,哥,咱娘为了咱俩付出这么多,咱俩为咱娘 做过什么呢?”瑶姑姑的眼泪滴滴答答的流下来,省修大爷眼圈也一下子就红了,看着自己的妹妹,妹妹已经四十好几了,再不是当年那个拉着自己的衣袖,带着羞怯的笑容的小姑娘了 。妹妹都这么大年纪了,自己的娘亲呢,七十多的人了,这大半辈子可以说都是在等待孩子归家的期待中度过,省修大爷看着已经捂着脸哭的浑身颤抖的妹妹,弯下腰搂着 妹妹,说:“瑶瑶,我们现在都回来了,都回来了,以后我们就守着自己的娘,好好的孝敬她老人家。”瑶姑姑呜呜的哭着,说:“可是那些已经过去的时间都回不来了,我对不起咱娘,我应该早点回来,我让我的两个孩子在娘的跟前,说的好听是替我尽孝,两个孩子那么小 ,能干什么?我这是又把包袱甩给我娘啊,哥,我真是不孝。”省修大爷搂着瑶姑姑的肩膀,说:“你说的不对啊,我才是那个不孝的,我为了自己的理想,离家几万里,到后来才发现我的理想就是能在娘的身边,吃娘做的饭,我活了 这么些年才活明白了,我们兄妹都不如省思活的明白啊,好了,瑶瑶,哥陪你去买羊肉,咱娘喜欢吃 韭菜鸡蛋的,咱们去买饺子馅,瑶瑶,咱们别多想了,过好眼下,好好孝敬咱娘。”省修大爷跟瑶姑姑买了肉菜回去的时候,培茵已经把面活好了,三奶奶坐在前院的梧桐树下,笑眯眯的看着培茵跟培田把矮桌案板马扎往外搬,才上午九点多钟,培田揽 过剁肉馅的活计,放好案板拿起菜刀就开始“乒乒乓乓”的剁羊肉。齐向南带着齐征来到沈家的时候,从垂花门看到宽大的院落里,浓密的梧桐树阴下,一家老小其乐融融的在准备午饭,这样的氛围是齐向南跟齐征都没有体会过的,两个人的家庭虽说条件好,但是家里的人要么忙工作,要么整日在外地,就算是过年过节在一起吃顿饭,也都是赶着点回到家里,到家保姆已经把饭做好放到餐桌上,一家人围着餐桌吃一顿饭就算是团圆了,哪里像这里,一家老小围在一起,大家一起动手,为的就是忙活一顿饭,大家手里忙着活计,嘴里说着闲话,有时候一个笑话就惹得大 家笑的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计揉揉笑疼的肚子。对于今天齐向南的造访,培田已经早早的知会家里众人,可是没想到这次齐向南带着自己的弟弟来,更出乎培茵的意料的是,齐向南的弟弟竟然就是昨晚上一起吃饭的齐 征。 看到培茵吃惊的样子,齐征心里总算是高兴了一回。 齐向南每次回京都会抽时间来沈家走一趟,培田看着一表人才的齐征,说:“向南哥,你弟弟长得这么帅气呀。” 齐向南说:“哪里哪里,跟老弟你比起来差的远了,我这弟弟一直在部队里,也就是去年刚刚调到京郊的部队这才经常回家,我们有时候也是好几年才能见一面呢。” 三奶奶听了,点了点头,说:“当兵的都辛苦,我们培军也是一年回不了一回家。” 齐征笑着跟三奶奶说:“奶奶,不辛苦,保家卫国这都是我们应该的。” 三奶奶说:“唉,可别这么说,你们保家卫国,苦的是你们家里人,特别是老婆孩子,家里的男人不在家,什么活都是老婆自己做,还得照顾老婆照顾家里的老人。” 齐征听三奶奶这么说,心里有些着急,自己为的什么来到沈家心里很清楚,三奶奶这么说有点扯后腿了呀。齐向南看自己弟弟着急的样子,心里叹息一声,培茵是个好姑娘,可是人家已经是花落杜家了,自己在家说了那么多齐征都没听见去,今天领着来沈家走这么一趟,估计 就能死心了吧。培茵看着一直在自己身边帮忙的齐征,就知道昨晚上的拒绝他没有听到心里,用眼神示意培田,培田跟齐向南耳语几句之后又偷偷的指了指齐征,齐向南悄悄的说:“我把 话都跟他说了,这小子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跟着来,说实在的,我还真遗憾培茵不能进我们家的门呢。” 培田小声的说:“这事谁说了都不算,得看当事人的意思,你也知道培茵跟明隽那么多年的感情了,咱们都是兄弟,好好劝劝齐征,天涯何处无芳草。” 吃过饭,齐向南带着齐征往家走,路上,齐征低落的说:“哥,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齐向南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齐征啊,培茵跟杜明隽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当年杜明隽的父亲被抓,母亲病逝,被人偷偷的送到沈家村抚养,就是住在沈家,沈家那是拿着杜明隽当自己的孩子养的,后来情况好了才被杜明隽的姥姥姥爷接走,培茵跟杜明隽一起手拉着手上学,在沈家人看来,杜明隽不光是自己家闺女的男友,还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就为了这份感情,沈家也会选杜明隽不选你的,因为他们对杜明隽了解,从小就了解杜明隽的品性,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杜明隽,就是为了这份了解,而且最重要的是,培茵这个沈家的姑娘自己愿意,所以,齐征,你还是另觅芳草去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佳怡回来了 这朵桃花培茵没有放在心上,培茵把写好的论文交给导师之后,就开始收拾带回沈家村的行李,杜明隽这两天就回来,两个人会一起结伴坐火车回沈家村。夏日的清晨,阳光明亮,斑驳的光点从宽大的梧桐树叶之间洒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一个明亮的光圈,院子里的木槿树上挂着大多的粉红色的花朵,三奶奶在后院种的几 棵花树有些正开的旺,丝丝缕缕的花香在人的鼻尖若有若无,让整个人感觉时光的美好。三奶奶吃过早饭稍微活动一下就得再回到屋子里睡一觉,等到十点多钟起来了正好准备午饭,人上了年纪,白天觉多,去上班的瑶姑姑走之前还特地交代培茵,要不定时 的去屋子里看看三奶奶。培茵躲在树荫下,树荫下放着一张小小的木桌,上面放着一个茶杯几本书,桌旁放着的是爷爷的大躺椅,培茵看书看累了就把书盖在脸上,轻轻地摇着摇椅,清风徐徐, 一会功夫就昏昏欲睡。培田带着于佳怡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幅闲适的景象。于佳怡这次回国,既没有跟培茵提起来,也没有跟白桦说起,虽然于佳怡一直跟两个人通信,也不知道出 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于佳怡没有跟两个人提起这次回国的事情。 于佳怡看看身边帮着自己提行李的培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培田说:“没事,我把培茵叫起来。” 于佳怡看了看培茵,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不用,我自己去。”于佳怡咬了咬嘴唇,走过去,轻轻地拿起培茵脸上盖着的书本,书本下盖着的是一张已经长开的娇媚容颜,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脸红扑扑的,大概是美梦被打扰了 ,眉头稍微的皱了皱。培茵被光线惊醒了,迷迷蒙蒙的看着身边站着的于佳怡,又闭上眼睛,嘟嘟囔囔的说:“真讨厌,不回来还老到我的梦里来。”扭过身子又要接着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培茵又睁开眼睛,于佳怡就这样直直的看到培茵的眼睛里,那一汪仿若春水般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于佳怡的心里去,于佳怡张了张嘴,却感觉鼻子发酸喉咙发哽, 试了试,没说出什么来。 培茵再三的确认了站在自己跟前的是于佳怡之后,一下子就站起来,拉着于佳怡的手,高兴的说:“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呀?” 于佳怡咽了两口唾沫,清了清喉咙,说:“我刚回来,立马就来看你了,你高兴吗?” 培茵点了点头,说:“高兴,高兴。”培田这时候已经提着于佳怡的行李走了过来,培茵看到培田提着的那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就知道这是刚从机场过来的,拉着于佳怡的手,说:“我过两天就要回沈家村了, 幸好你今天来了。” 培田说:“佳怡也要跟着一起回沈家村的,就是再晚两天回来也没什么的。”培田的话信息量太大,饶是培茵也是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下子就睁大眼睛,看着微笑着看着于佳怡的培田,再看看一脸娇羞的看着培田的于佳怡,这 可是于佳怡啊,在培茵的心目当中就是女汉子一般的于佳怡啊,这会用这种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三哥,给培茵的冲击力有些大了。 培茵扶着脑袋,朝着培田跟于佳怡摆了摆手,说:“你们俩先等会,我先捋一捋。”说着就坐在躺椅上。 培田笑着说:“还捋什么捋?不就是你看到的啊,我们俩呀还要谢谢你呢,要是没有你的牵线搭桥,我们俩说不定还不认识呢。”于佳怡听培田这么说,横着眼睛瞪了培田一眼,可是这瞪眼在培茵看来那就是伤害单身狗的眉目传情啊,培田看于佳怡的表情,知道于佳怡这是不好意思了,必看于佳怡为人落落大方,但是因为培茵,对两个人的感情有些鸵鸟,培田回来之后两个人一直通信,已经说好了等于佳怡回来就把两个人的关系公开,其实培田一直就想公开两个 人的关系了,于佳怡一直压着,最后实在是不能再拖了,于佳怡的妈妈催着于佳怡回过确定关系。培茵说:“怪不得让你相亲你不去呢,原来你这早就使君有妇啊,你说说你们俩,还保密呢,咱爹咱娘为了你的事情愁白了多少白头发呀,不行,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你 们俩。” 于佳怡不好意思的看着培茵,培田脸皮厚,说:“行,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跟佳怡全听你的,这下行了吧?”培田这么说,培茵又不好意思了,跟于佳怡说:“佳怡,我跟我三哥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其实我三哥心仪的那个人是你我很高兴的,真的。”大概是怕前面那几句话让 于佳怡多想,培茵非常真诚的跟于佳怡说。 于佳怡看培茵的样子,心里很温暖,笑着对培茵说:“没事没事。” 院子里的动静惊醒了三奶奶,三奶奶出来看到培田回来了,又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大姑娘,惊讶的说:“培田,这是谁家的闺女呀,长得真好看。” 听到三奶奶的话,于佳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培田说:“三奶奶,这是我的女朋友,刚回国呢,叫于佳怡,您喊她佳怡就行。”于佳怡听培田这么说,赶紧上前恭恭敬敬的喊了声“三奶奶”,三奶奶知道前面沈父沈母忙着给培田介绍对象,她是知道培田一个都没有看中的,三奶奶还跟瑶姑姑嘀咕,也不知道培田能看上什么样的女孩子,结果培田自己带着个大姑娘来家了,跟自己说这是自己的女朋友,女朋友是什么意思三奶奶不是很明白,可是三奶奶这么大岁数了 ,她会看呀,看到培田跟于佳怡两个人眉目之间的情谊,就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了。三奶奶看于佳怡,身材高挑,一头利索的短发,眼睛明亮,眼神清正,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三奶奶高兴的拉着于佳怡的手,说:“哎哟,咱们沈家有福啊,这么好的儿媳 妇,培田呀,赶紧娶回家。” 培茵听三奶奶这么说,觉得还是三奶奶会说话呀,于佳怡听到三奶奶的话,心里既甜蜜又羞怯,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会羞的都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 培田看于佳怡的囧样,笑着说:“行,三奶奶,我一定早点把人娶回家。” 三奶奶说:“好好好,早点娶回家来,咱们呀早点要个孩子,咱们沈家好几年都没有宝宝了,三奶奶还等着帮你们带孩子呢。” 这下子,不光是于佳怡闹了个大红脸,就连培田也是红了一张脸,培茵看两个人的样子,跟着三奶奶哈哈大笑。于佳怡跟培田站在一起看起来非常养眼,中午瑶姑姑回来吃饭的时候因为于佳怡的到来去省修大爷那边把省修大爷叫过来,大家一起吃了午饭,下午的时候杜明隽就回来 了,看到于佳怡,再一听于佳怡跟培田的关系,也是惊讶的半天闭不上嘴巴,不过因为大家早就认识,所以倒不用再去重新认识了。 吃过晚饭,于佳怡跟培茵在后院乘凉,于佳怡就跟培茵说起这些年的经历。于佳怡跟着自己的母亲刚出国那会真是心如死灰,一点都振作不起来,后来于佳怡的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拿着培茵给的信帮着于佳怡找到培田,又给她报了学习班,把语言关过了,于佳怡慢慢的这才振作起来,后来拿着培茵给的信去找培田,也幸亏两个人是在一个城市里面,于佳怡被培田的积极向上影响,每天咬着牙学习,也是于佳 怡骨子里的韧劲,一年的功夫就把语言关过了,然后就是去学校学习,渐渐地跟培田接触的多了,了解的就更深入。一个城市里面华人圈子就那么大,对于故乡人,华裔们对从国内过去的乡亲非常照顾,培田那会利用课余时间跟沈檀一起成立了一家小公司,用省修大爷的话来说就是,既然你是学习经济的,书本上的东西你得知道,但是最主要的你得有实战的经验,商场就是战场,纸上谈兵虽然只是一个典故,但是在自己现实的生活里面有可能祸害的 不是一个两个人的。那会培田因为一笔生意,找到于佳怡母亲那边,于佳怡的母亲对于自己女儿的这个朋友的哥哥非常看重,后来,生意成了,培田也成了于佳怡家的常客,两个年轻人就这 样慢慢的走到一起。农历的六月初,天上繁星闪烁,于佳怡看了看漫天的繁星,对培茵说:“培茵,这些年幸亏有你的哥哥陪着我,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成一个什么样子,刚开始的时候,我颓废的样子看的我妈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带着我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我受到刺激,有抑郁的倾向,我妈着急的直哭,我看着心里也难受,我妈把我留在国内自己偷渡去港城又想办法找到我姥爷他们,这么远,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别看我妈把我留下,她对我的爱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就想为了我妈我也得振作,可是想归想,做起来太难了,人生地不熟的,到处都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我妈实在没办法了,就让我去找你哥,我妈把我的情况跟你哥说了之后,你哥拿出有限的那点时间陪着我到处去玩,还带我认识那些留学生,我的圈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开朗。” 第三百五十二章 新想法 培茵能够想象得到,刚出去的时候于佳怡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培茵说:“佳怡,我们家的人都很好的,你放心,在我们家你一定会感觉得到幸福的。” 于佳怡看着一脸认真的培茵,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温暖,说:“培茵,谢谢你们!”杜明隽的姥姥家跟于佳怡的爷爷还住在一个大院里,杜明隽看到仿若凤凰涅盘一般的于佳怡,再想想于佳怡的妹妹于佳林还有王军,觉得人的际遇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当年的事情,虽然大家都语焉不详,但是杜明隽是知道事件真相的,于家跟王家匆忙办了于佳林跟王军的婚礼,王家的孙子第二年就早早降生,虽然两家人说于佳林有些早产,但是明眼人一看孩子就知道是足月的,这两年,王军一直在部队,于佳林带着孩子在京城,听说于佳林经常把孩子放在娘家,自己整宿整宿的在外面玩,于佳林 长得不错,人又开放,什么都能玩得起,据说风评不好,这些事情都是人家的事情,外人又怎么说的清楚呢。 杜明隽跟培茵说了这些之后,培茵就去找培田了。 培茵的意思是,既然两个人都已经确定关系了,是不是得去于佳怡的爷爷奶奶家走一趟呢。 培田听了,说:“我跟佳怡说过这个事情,佳怡的意思是不去了,她说她当年走的时候已经跟她父亲那边把关系断了,要不是不是很在乎自己姓什么,她早就该姓佟了。” 培茵说:“这是你们俩的事情,你们商量着来就行,既然都说好了那咱们明天就走吧。”培茵这才知道培田已经把自己还有于佳怡的火车票买好了,而且就是跟培茵一个车厢,要知道培茵跟杜明隽的车票还是培茵让培田给买的呢,看到培田把四张火车票拿出 来,培茵撅着嘴巴说:“我还是你妹妹呢,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还得瞒着我。”培田笑着说:“看看你那嘴巴,都能栓几头驴了呢,这不是跟你说了吗,好了好了,佳怡也不容易,她不好意思说我还能大嘴巴的往外说呀,再说了,人家还给你带了好些 礼物呢,这次回沈家村呀,我跟佳怡还得仰仗你帮我们好好的介绍咱们家的那些亲戚呢。” 培茵撅着嘴巴说:“不是有你吗,哪里用得着我给你们介绍呀。” 培田说:“我们俩这次回来就是把婚事办了的,这边登个记就行,老家那边还得办几桌酒席呢,到时候咱们家那些老亲戚可不得你帮着去介绍呀。” 培茵听培田这么说,惊讶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说:“三哥啊,你说你怎么这么没谱啊,合着你们俩这次回沈家村就是要办酒席的呀,你跟咱爹咱娘说了没有啊?” 培田说:“没有啊,到家再说也行呀。”培茵听了,哭笑不得的说:“我的好三哥,你知道准备一次结婚的酒席得几天吗?还有那老些的亲戚,得提前几天跟人家去说吧,你这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要回家去摆酒席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培田说:“我们就想着回去把咱姑他们都喊回来一起吃顿饭就行了,哪里那么麻烦呀,再说了,人家国外那些只是去注册一下就行了,哪里有那么麻烦呀。”培茵听了,叹了口气,说:“三哥,那是国外,咱们不是一个国家,不是一个祖宗,接受的传承也是不一样的,虽说现在提倡移风易俗喜事新办,可也不能这么不靠谱吧,咱爹咱娘养了你们这几个儿子,最大的心愿不就是看着你们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吗,人家都说生了儿子有两天是最高兴的,一天是儿子刚生下来,一天就是儿子结婚的时候,你看看咱们村,谁家娶媳妇不是全村人都要去吃喜酒的呀,三哥,为了你自己着想,我觉得你现在赶紧去给咱爹打个电话,把事情说一说,让咱得赶紧准备准备,别事 到临头让佳怡跟着你招埋怨。”培田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要怎么办,培田是一个接受新事物很快的人,在他看来,成家是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两情相悦,领个证,有法律保障就行了,还要摆酒宴,还要在酒宴上被邻里亲戚们围着耍猴似的看,实在是太麻烦了,培田也问过于佳怡,于佳怡说一切都听他的,所以这次于佳怡一回国培田说他有几天假期,要不咱俩把婚事办 了吧,于佳怡点头说好,所以俩人这才决定回家跟家里说一下,顺便吃顿饭。中午瑶姑姑回来吃午饭,培田看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就把事情跟瑶姑姑说了,瑶姑姑听了,二话不说,一巴掌就呼在培田的脑袋上,咬牙切齿的说:“我让你这么糟践人家姑娘,人家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跟着你是你的福气,你看看你这是弄了些什么事情,还带着回去跟家里说一声,顺便吃顿饭,你看看谁家姑娘出嫁不是敲锣打鼓的昭告 天下,到了你这里就跟做贼似的,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大姑打电话说一说。” 培田都没反应过来呢,瑶姑姑就去省修大爷那边打电话,省修大爷那边为了工作方便安装了一部电话,不过只能打国内的。瑶姑姑到家没一会大姑就来了,明显的是午饭都没吃,连呼带喘的进了院子,看到站在院子里迎接自己的培田,先拿食指使劲的点了点培田的脑门,这才到屋里,倒了一 杯水“咕嘟咕嘟”的灌下去,使劲喘了几口气,说:“培田,你说你快要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靠谱呀,把个婚事搞的跟私奔似的,你对得起人家姑娘吗?” 培田看俩姑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错哪里了,赶紧低头认错:“大姑,您消消气消消气,我错了,我错了,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改,我这就改。”培田的成长大姑看在眼里,这是最让自己骄傲和得意的一个侄子了,工作上真没的说,就是个人问题一直没解决,已经有好些老朋友老同事找自己打听培田了,只可惜培 田一直不吐口,谁知道在这里等着呢,还要带着回家,跟家里说一声就算是把人生大事给完成了。大姑也认识于佳怡,知道这是个好姑娘,对于侄子的选择大姑没得说,这会看着跟培田站在一起,揪着衣角一脸羞红的于佳怡,叹了口气,说:“你们俩呀,别的事情都挺 精明的,怎么到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上面就这么糊涂啊,先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 培田说:“怎么想的?俩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还用想别的吗?” 瑶姑姑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培茵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培田说:“你笑什么,不就是这样吗?”大姑一脸恨铁不成钢,说:“人家的姑娘你领着就来家过日子啊?你先跟我说说,你准备了多少聘礼,新房准备在哪里,为了你们以后过日子你们准备了多少家电?还有, 最重要的,你给人家姑娘家里准备了什么礼物,佳怡还有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呢。” 培田一脸的懵,转头看看于佳怡,于佳怡也是一脸的懵,说:“大姑,还得给他们准备东西吗?不用了吧。”大姑这会觉得叹气已经不能缓解自己的郁闷了,肝一抽一抽的疼,耐下性子说:“佳怡呀,大姑知道你跟你爷爷奶奶的关系不是很和睦,但是这是礼节的问题,咱们可以允许他们做不到,但是我们得要求我们自己得做得到呀,我看你们俩呀重新安排一下行程,该买的就去买回来,该准备的就准备,今天晚上我陪着你们俩先去于家把你们俩 的事情说一说。”瑶姑姑说:“那我赶紧去我哥那边给沈家村打个电话,让省思哥他们赶紧准备东西,新房就先随便准备一间,反正一年到头你们也回不去几回,还得准备酒席上用的东西, 赶紧先找个红案师傅,先把灶垒起来,大姐,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大姑说:“你们俩要穿的衣服你们自己准备,别的我待会再给家里打电话说就行,走,你们俩跟着我去百货大楼,沈茜呢,我看这两天吴建军在家,让沈茜去把他的车开过 来先用着。” 瑶姑姑说:“茜茜陪着我哥去看场地了,我去打电话的时候那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说估计一会就回来,大姐你先在这里等等吧。” 省修大爷这边有一辆车,工作人员出去一般都是开这辆车,现在省修大爷这边的事情有些多,大姑觉得不能耽误人家的事情,就让沈茜去把吴建军的车开过来先用着。培茵看培田跟于佳怡站在屋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知道这俩人从现在开始就成了牵线木偶了,结婚吗。不都是这样,别人都忙的滴溜溜转,就俩新人最省心了,让做什么做什么,让说什么说什么。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于家 沈茜这几天帮着省修大爷忙活新厂房的选址,昨晚上回来就见过于佳怡了,她们早就认识,不过她还不知道于佳怡跟培田的关系,回到家看到大姑也在,自己姑姑也没有 去上班,还很奇怪,当听说了培田跟于佳怡的关系,有些吃惊,再看了大姑还有瑶姑姑的反应,就更惊讶了,她偷偷的问培茵“培茵,这边结婚都这样的麻烦吗?”培茵点了点头,小声说:“对啊,养儿子不就是为了看着儿子成家立业吗,养女儿不就是想着看着女儿风光的出嫁吗,茜茜姐姐,上次我们不是去参加过穷姑姑家表哥的婚 礼吗?”沈茜不好意思的说:“我以为只是在农村才会有那样的婚礼呢,唉,我看培田哥还有佳怡好可怜,大姑让做什么就得去做什么,我要开着载着他们去百货大楼买东西了,你 去不去?” 培茵摇了摇头,说:“我不去了,我也有事情要做,我得重新收拾行李,茜茜姐姐,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这次大姑得买好多东西的。”沈茜说:“我知道了,也不知道这次我爹地能不能回去沈家村呢,要是我爹地能够回去,我们就都跟着回去,多热闹呀,唉,村头那棵大槐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南 岭上的那些果树,也不知道现在哪些水果成熟了,我真想再去看看去呢。” 培茵跟沈茜不知道的是,为了能够回去,省修大爷做了很多的努力,终于在离家四十年之后再次踏上了家乡的土地。培田跟于佳怡被大姑带着,去百货大楼买了很多贵重的礼品,用大姑的话说就是,培田啊,你做了这么些年的买卖,挣来的钱不就是为了娶媳妇的吗,别心疼,该花咱就 花,把媳妇娶进门,再好好的干,以后一定能够腰缠万贯的。 买好了东北,大姑给于佳怡的父亲打电话通知了之后,就让沈茜拉着去了于佳怡爷爷奶奶家里。这是时隔几年之后于佳怡再次跨进这个家门,恍如隔世。看着曾经熟悉的地方,这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啊,可是这些年自己一点都不怀念,就算是做梦也没有梦到过, 这里的回忆都是一些不好的回忆。于佳怡的父亲现在的工作不是很忙,接到大姑的电话就回到家中,于佳怡这次回国,他真不知道,自从于佳怡出国,他就没有接到过于佳怡的一封信,自己知道一些于佳怡的信息,还是通过一些同事或者是朋友,他原以为于佳怡不会再回来了,谁知道沈大姐今天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把他打懵了,沈大姐是怎么说的,大女儿于佳怡要跟他们家的侄子结婚,晚上沈大姐要带着于佳怡还有沈家的侄子来家里看一看,于佳怡的父亲晕晕乎乎的就回到家里,因为不是下班时间,于佳怡的奶奶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回来 了,很奇怪的问他:“向南,你怎么回来了?” 于佳怡的父亲这才反应过来,说:“妈,刚才我接到沈大姐的电话,说佳怡回国了,还说要带着佳怡的对象来家里商量俩孩子的婚事。” 于佳怡的奶奶说:“你说谁?佳怡?” 于佳怡的父亲说:“对啊,就是佳怡,我还在奇怪呢,佳怡怎么回国了,回国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于佳怡的奶奶确认是于佳怡之后,眼泪就流下来了,于佳怡的奶奶自打出了于佳林跟王军的事情之后,身体就不好,一直在家里休养,这会就坐着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哭 着一边说:“我的佳怡要回来了呀,老天有眼啊,让我老婆子还能活着等着我的佳怡再回来看看我。” 于佳怡的爷爷已经不上班了,在书房听到客厅的动静,出来一看自己的老婆子在抹眼泪,说:“你又怎么了?”于佳怡的奶奶说:“佳怡要回来了,我高兴的。”说完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往厨房里走,边走边说:“我去给我的佳怡做好吃的,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佳怡变了口味没有 。” 等到于佳怡的奶奶去厨房跟保姆商量晚上做什么菜,于佳怡的爷爷说:“你跟我来书房,说说是怎么回事。” 父子俩在书房坐下之后,于佳怡的父亲就把下午接到的电话的内容跟自己的父亲说了说,于佳怡的爷爷听了之后,沉吟半晌,说:“这事你怎么看。” 于佳怡的父亲低着头,说:“当年就是咱们对不起佳怡,佳怡带着未婚夫回来,咱们应该拿出最好的接待礼仪。” 于佳怡的爷爷说:“那两个孩子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于佳怡的父亲说:“他们怎么想的就怎么来,我尽我最大的能力来满足孩子的要求,爸,佳怡也是我的孩子,这些年一直委屈孩子了,我能为孩子做的实在是太少了,我想 拿家里的那件玉器给佳怡做嫁妆,爸,您看怎么样?”于佳怡的爷爷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我老了,很多事情有心没力的,佳怡的两个兄弟现在看来都不是什么能成器的,就更不用说佳林了,你要记住,几个孩子里面以后 成就最大的就是佳怡了,趁着这个台阶,跟佳怡搞好了关系,以后常来常往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女儿。” 于佳怡的父亲点了点头,说:“我去跟佳林的妈说一说,让她晚上别弄什么幺蛾子。”听到自己的儿子这么说,于佳怡的爷爷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让于佳怡的父亲出去,这才靠着椅背瘫坐下来,几年前的丑事还历历在目,家里人都知道佳怡委屈了,可是事关家里的名誉地位,也事关家里几个孩子的未来,竟然没有一个人给佳怡主持公道,孩子躺在医院,前儿媳妇来跟自己谈判,接着孩子出了国,当时自己觉得出国是这 个孩子最好的一条出路,根本就没有想过孩子还能再原谅自己,谁知道竟然要带着未婚夫来家里。其实细想想,于佳怡的爷爷心里还是很难过的,还是佳怡未婚夫的大姑姑打电话来说要带着俩孩子来家里看望长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佳怡已经早早的就回国了,可是 回到国内没有回到家,而是先去了未婚夫的家里。 想了半天,于佳怡的爷爷起身,打开书房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想了想,又开了书房的门,对着厨房喊:“老婆子,老婆子。你过来一下。” 于佳怡的奶奶一脸喜色的过来,说:“你喊我做什么?” 于佳怡的爷爷说:“佳怡这次过来是跟咱们家里商量她跟沈家小子的婚事的,你手里那几件首饰还在不在?” 于佳怡的奶奶听了, 愣了一下,说:“商量婚事?佳怡要成亲了吗?” 于佳怡的奶奶这两年有些糊涂,于佳怡的爷爷拉着于佳怡的奶奶的手,温和的说:“对啊,咱们的佳怡现在都是大姑娘了,都要成家了呢。”于佳怡的奶奶说:“咱们家的姑娘那得有丰厚的嫁妆的,要不然去了人家被人家看轻了可不好,老头子,你等着,我这就去收拾收拾,我那些东西可就是给咱们佳怡留着的 。”等到大姑带着培田于佳怡来到沈家的时候,进了门就看到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爷爷奶奶,奶奶一边朝着门口张望,一边还扯扯自己的衣襟,看到进门的于佳怡,于奶奶颤 巍巍的站起来,哭着喊:“我的佳怡呀,我的佳怡,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呀。”于佳怡原本对这个家是非常排斥的,但是看到年纪已经这么大的奶奶,想到昔日奶奶对自己的好,再看看这几年奶奶更加苍老的样子,于佳怡那颗已经有些冷硬的心一下 子就软了,疾步上前,扶着奶奶,哭着说:“奶奶,对不起,对不起。”看祖孙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姑赶紧过去劝着,说:“好了好了,咱们佳怡这么多年从国外学成归来是喜事,再说佳怡跟培田成了家以后就不走了,俩人不得经常来家里 叨叨您呀。” 于奶奶听了,擦了擦眼泪,说“真的不走了?老头子,听到没有,咱们家佳怡不走了,太好了,太好了。” 于爷爷说:“好了好了,都快先坐下,小沈啊,多谢你了。”这句谢谢是什么意思,于爷爷跟大姑心里都明白,大姑笑着说:“没什么的,我们是培田的长辈,孩子哪里做不到的我们当长辈的就得给孩子指出来,于老爷子啊,孩子哪 里没做好还请您千万别在意。” 于爷爷笑着说:“好好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我也听说了,培田现在可是单位的骨干呀。” 餐厅的饭菜已经摆好了,众人在客厅稍作休息之后就去餐厅吃饭,吃饭的时候,于奶奶拉着于佳怡的手,一个劲的给于佳怡夹她爱吃的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姑直奔主题,说:“我今天带着俩孩子来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俩孩子的婚事。” 第三百五十四章 明白 于爷爷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于佳怡的父亲说:“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俩孩子想怎么样来就怎么样来,我们没什么意见的。” 大姑笑着说:“看你说的,你们家闺女养到这么大,哪能这么容易就嫁到我们家呀,于老爷子,您有什么要求就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没二话。”于爷爷用手摩挲着眼前的瓷酒杯,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俩孩子的事情我是乐见其成的,我们现在就以你们的意见为主,你们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不管怎么说 ,都是为了俩孩子以后能好好的过日子不是?” 大姑说:“我代表我弟弟弟媳妇谢谢你们了,不过该有的咱们还是得有的,这些礼物你们收下,培田还给带了聘礼,咱们两家呀要风风光光的把孩子的婚礼给办了。” 于佳怡的父亲说:“我给佳怡准备了一些东西,到时候一起带着去你们沈家,对了,俩人的婚房定在哪里?” 于奶奶说:“新房我给佳怡准备了,我当年的陪嫁里面有个宅子,我给佳怡留着当嫁妆呢,宅子离得咱们家不是很远,一直在那里放着,等抽空去打扫一下。”于佳怡听了奶奶的话,心里更加的愧疚,奶奶从小对自己就好,当年要走的时候都没有来跟奶奶告别,一走几年,连封信都没有给奶奶写过,奶奶却对自己这样好,要知 道,现在要在这附近买个小院子,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钱就能办到的,甚至是有钱也买不了的。于爷爷听于奶奶这样说,起身去了书房,从书房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盒过来,对于佳怡培田说:“你们要结婚了,爷爷没什么东西送给你,这个是爷爷多年的收藏,爷爷也没 有几年的活头了,送给你们俩,也算是个念想。”于奶奶看于爷爷拿出那个锦盒,赶紧去自己的房间,于佳怡不放心奶奶一个人走,扶着奶奶往奶奶的卧室走,奶奶边走边说:“奶奶还有几件首饰,都给你当陪嫁,佳怡呀 ,女人没有陪嫁就没有私房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培田听了,苦笑着看看自己的大姑,大姑笑着对于爷爷说:“于老,这俩孩子现在挣钱真不少,不用这样的。” 于爷爷还没有说话呢,就听到门口有人说:“我说怎么把我支出去呢,原来是偷着把家里的东西送给别人呀。” 来人是于佳林的亲妈,于佳怡的后妈,于佳怡的后妈手里牵着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站在门口,一脸的愤慨。 于佳怡的爸爸的脸色非常的难看,走到门口,冷脸看着自己的妻子,沉声说:“要么你就带着孩子回房间,要么你就带着孩子出去,家里的事情你少管。”于佳怡的后妈看到餐桌上的红色锦盒,又看到于佳怡扶着于奶奶从于奶奶的房间里走出来,于奶奶的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木头盒子,那个盒子看着就有年岁了,一定是好 东西,于佳怡的后妈眼睛都红了,咬着牙说:“我也是这个家的,凭什么我出去,我为这个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凭什么让我出去。” 于佳怡的父亲说:“那好,你留下也行,今天你留下来,咱们明天就去离婚,我说到做到。”于佳怡的后妈听了于佳怡父亲的话,脸又红又白,原本脸上有了怯色,但是看到于奶奶手上的红木盒子,想到自己的亲闺女于佳林结婚的时候老两口什么都没有配送,心 里恨意滔天,说:“我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这是我的家,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于佳怡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妻子的样子,咬着牙点了点头,说:“好,好,好,我忍了你这么多年,你不就是怕我跟你离婚影响我的前途吗,我还有什么前途?整个大院的人谁不知道我家里的那点丑事啊,哼,我都看开了,怎么过不是过,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你留下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明天咱们俩就去离婚 。”于佳怡的父亲话说完了之后,于佳怡的后妈呆了,于爷爷叹了口气,说:“佳林妈,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今天是佳怡的未婚夫来咱们家,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大喜的事情 。”于佳怡的后妈迟疑的领着手里的小男孩走到餐桌边,找了把椅子坐下,那个小男孩估计是没有吃饭,看到桌上的东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大声说:“姥姥,我要吃肉肉。 ” 家里的保姆赶紧给孩子拿了一个小碗,从红烧肉的盘里拨了几块红烧肉,小男孩拿着一把小勺,“吧唧吧唧”吃得高兴。于爷爷说:“佳林妈妈,你别说我跟你妈偏心,当初佳林是怎么结的婚,你自己心里很明白,为了把佳林的事情抹平了,咱们家拿出多少东西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为了给佳林遮丑,我这老头子还不到年龄就退了下来,就因为你们娘俩的愚蠢,咱们家损失了多少你是不会明白的,今天当着培田还有培田的大姑,我也不怕家丑外扬了,佳林妈 妈,做人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说我们老两口把家里的东西送给外人,这里哪里有什么外人?” 于爷爷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的跟于佳怡的后妈说过话,于佳怡的后妈有些不知所措,一直用手搓着衣角。看着缩着身子坐在一边的儿媳妇,于爷爷长叹一口气,当年真是猪油蒙了心才把这样的儿媳妇娶进门啊,也怨自己,就为了当年还是家里小保姆的儿媳妇出去找吃的那份 恩情,就眼看着小保姆爬了自己儿子的床。于爷爷说:“佳林妈妈啊,这些年,佳怡在家里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我们老两口都看在眼里的,不说是因为我们想着这个家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年不容易,等到佳怡跟王军成了家,就是王家的人了,我跟孩子的奶奶好好的给准备一份嫁妆就行了,可是,佳林妈妈,你们母女是怎么做的呢?我们老两口子其实并不看重是不是孙女是不是孙子,只要是我们于家的孩子,我们都喜欢,我们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了婚假的东西,你帮着你的佳林做出那等丑事,我就把给佳林的那份东西拿出去走了人情,你也别怨我给佳怡 的东西多给佳林的东西少,你们要是不作出那样的丑事来,佳林的东西也不少呀。”于奶奶说:“我也一碗水端平,当年佳怡的妈进门,有什么嫁妆可都是有单子的,这里面还有好些是人家亲妈的东西呢,我也就是帮着保管,佳怡要成家了,这些东西当然得给佳怡,佳怡呀,当年你妈进门好东西确实不少,前些年咱们家风雨飘摇的丢了不少,奶奶好歹的保留下这些来,你别怨奶奶,你妈走的时候跟奶奶说了,让把这些东 西都给你留着呢。”于佳怡看着奶奶,再看看爷爷,觉得心里已经原谅了自己的亲人,当年自己出了事情,万念俱灰的时候,心里真是恨啊,可是今天看到家里的一幕,于佳怡觉得自己有些 狭隘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他们对自己的感情以前的时候没觉得,现在看来是真心的,特别是奶奶,如果自己这次不回来,还不知道自己要错过一些什么呢。 于佳怡说:“奶奶,谢谢您,我代表我的妈妈谢谢您。”于奶奶说:“佳林妈妈,我当年的嫁妆我想怎么分配是我的事情,那些东西呀是我的,认真说起来不是于家的,我要给佳怡你就别想别的了,等到我跟你爸爸百年了,家里 的东西都是你的,你爱怎么用怎么用,爱怎么分怎么分。” 于佳怡的后妈听到这些话,嘟囔了一句:“说的好听,你们这不是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了别人了吗。”老两口的耳朵都不是很灵光,但是大姑他们耳朵好用啊,众人听到于佳怡后妈的话,有些无奈的互相看看,大姑觉得现在还是赶紧的走吧,要不然他们吵起来,自己在这 里就得尴尬了。 于佳怡的父亲气的脸色铁青,大姑看看众人的脸色,对于爷爷说:“于老,佳怡跟培田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我先带着他们回去了,您这边还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于爷爷把红色的锦盒交到于奶奶的手里,于奶奶就把那个红色的锦盒还有自己手里那个红木的盒子一起交给于佳怡,说:“佳怡呀,这些东西你收好,改天奶奶带你去看看 那个小宅子,你们俩好好的收拾收拾,奶奶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有时间了就来看看奶奶。”于佳怡手里捧着奶奶递给自己的东西,流着泪点着头,培田扶着于佳怡的肩膀,对于奶奶说:“奶奶,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对待您的孙女的,有时间了我就带着佳怡回来 看您。” 奶奶点头,说:“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们佳怡以前过得苦,以后就把她托付给你了,万望你要好好对待与他。” 回去的路上,大姑对两个年轻人说:“人这一辈子啊,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大姑希望你们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忘了你们的初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啊。”. 第三百五十五章 情敌 回到家里,瑶姑姑已经给沈家村打过电话去了,瑶姑姑说,省思哥还有嫂子很高兴儿媳妇要进门了,不过对于不着调的三儿子,瑶姑姑只能说,自求多福了,三奶奶已经 知道俩孩子准备结婚的事情了,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最后找出一套鸳鸯戏水的枕头套,三奶奶送给一对准新人,然后就是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怎么布置新房了。这样以来,原来的行程都得重新安排,最起码京城的新房得安排好了才能回去老家摆酒宴呀,三奶奶的意思是把新房摆在正房,培田听了直摆手,说去后院找个没人住的 厢房简单的收拾收拾就行了,瑶姑姑说:“培田啊,不是我说你,我怎么觉得你这么能将就呢,娶媳妇准备新房子是能简单的收拾收拾就行的事情吗?” 培田说:“瑶姑姑啊,我结了婚之后就得准备去基层工作几年了,你就是给我准备了我也不经常住,至于把房子空着放在这里吗?” 瑶姑姑说:“培田啊,就算是你不住,那也得精心的准备呀,也就是佳怡不嫌弃你,要是我,连婚礼都得随便的男人,我嫁给他做什么,早一脚踹了。”培田听了,一把揽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于佳怡,说:“瑶姑姑啊,佳怡才没有你这么暴力呢,我们俩商量好了,结婚之后就一起去基层工作,我们去工作都有单位的宿舍,等 在基层待几年我们就回来,到时候再好好的收拾收拾住的地方。”大姑说:“培田啊,我的意思是,这次咱们都跟着回沈家村去参加你们俩在老家的婚宴,正好趁着你回老家我们也都回去看看,等回来了呢咱们再在京城举行一场婚礼,现在的条件好了,不是原来那样,趁着下班时间简单的举行个仪式两个人就是一家人了,咱们虽然不主张铺张浪费的,但是咱们也得能看得过去呀,到时候咱们就在京城举 行一个简单隆重的婚礼,把你们俩的同事同学都请过来参加,这是让大家见证你们的幸福不是?” 培田听了,有点牙疼的说:“大姑,不用这么麻烦吧。”培茵在一边看明白了,自己这个三哥就是个怕麻烦的人,两个姑姑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在工作上,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都非常厉害的侄子,大姑说:“结婚是人生大事, 你们俩就别管了,安心的等着当你们的新娘新郎,明天你们先去把结婚证领了,培茵跟明隽去百货大楼买新房要用的东西,再买点糖果,咱们三天之后就回沈家村。” 瑶姑姑说:“我大爷看了黄历,说五天之后就是个黄道吉日,让俩人在那天举行婚礼,咱们三天之后就往回走,正好到家就举行婚礼。” 培茵说:“大姑,新房得用什么东西呢?”大姑想了想,说:“唉,你说你们俩啊,怎么这么不靠谱啊愁死我了,算了,培茵啊,你跟明隽去百货大楼买布料,新房就给他们俩安在后院东厢房那边,那屋我看还有炕呢,就不准备床了,照着那炕给准备被褥,被褥估计你娘那边能做,明天你去问问你娘做的被褥的尺寸,按照尺寸给买点好看的布料做点被罩床单就行了,屋子简单的打 扫一下,再买点红纸剪几个红色的囍字贴上,佳怡啊,时间太赶了,只能先这么将就着了。” 于佳怡说:“大姑啊,我觉得结婚最总要的是家里人的祝福,有了你们的祝福,什么形式真的不重要的。”俩姑姑觉得真的被这俩小年轻打败了,瑶姑姑性格直爽,跟家里的几个侄子也能开得起玩笑,这会被气的“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那好,现在不是你们俩注重形式,是我们注重形式好吧,我们家的孩子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我们这些老家伙盼了这些年好容易我们的好孩子能娶个媳妇回来,这新媳妇长得也是美丽大方的,我们就想着 显摆显摆,就想着让大家伙都来看看我们沈家是多么的人丁兴旺,行了吧?” 培田挠了挠头,说:“那我都听你们的,你们要钱我给钱,你们要人我们俩就出人,想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只要你们大家伙高兴,咱怎么来都行。”这话说的大气,但是把俩姑姑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瑶姑姑叹了口气,看了看大姑,说:“大姐,咱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得得,我明白了,你呀就欠着你爷爷拿着大 眼袋杆子敲你一顿。” 第二天,听到信的齐向南带着齐征过来了,齐向南说:“你小子,保密做的真是到位啊,我前两天来都没听到你说要结婚,这才几天不见呀,你就要把新娘子娶进门了。” 培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原来没想着大操大办的,家里人的意思,家里人的意思。” 齐向南说:“正好我还能在京城待两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开口就行。” 齐征也在一边说:“培田哥,还有我,我正好在家里休假呢,你有什么需要跑腿的,需要出力的,只管开口,我保证随叫随到。” 齐向南说:“我听说明隽回来了,他人呢?” 培田说:“我大姑让他跟培茵去百货大楼买东西了,一会就回来。” 听到这里,齐征不由得暗地里直了直腰板,他要跟杜明隽比一比,哪里比不上他。齐向南瞅了瞅自己的弟弟,看到弟弟的神色,哪里不知道自己弟弟的心思,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让他自己看看两个人的默契吧,从小就培养起来的默契可不是什么人能够 比得上的呀。几个人就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喝茶聊天,天气晴朗,昨天半夜的一场雨把天空清洗的碧蓝碧蓝,几团白如棉絮的云朵慢悠悠的飘过。空气清新,因为院子里种的花草树木 多,几只鸟雀欢快的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偶尔的会在树丫上啁啾而语。齐征在这样闲适的环境里,慢慢的静下心来,等到大门口有动静的时候,齐征跟进跟着培田一起到门口,就看到培茵笑嘻嘻的对着一个身材高大,一脸温柔的小伙子,看 到俩人,培田说:“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呀,大热天的就这么推着回来,也不怕热坏了。” 两个人买了一大包的东西,因为就一辆自行车, 东西绑在后面的行李架上,培田在前面推着车,培茵在后面帮着把车推进大门,然后又推进垂花门。 齐征看到培茵对着杜明隽笑的时候,眼里的笑意让这夏日的阳光都有些失色。培茵看到齐征跟齐向南站在院子里,想到齐向南跟培田的关系,撅了撅嘴吧,笑着喊了一声“向南大哥”,杜明隽跟齐向南也是认识的,也跟着打了一个招呼,旁边的齐征 上前帮着把东西从自行车后行李架上拿下来,培茵赶紧上前,说:“你轻一点,里面还有茶壶茶碗呢。” 齐征听了,心里的那口气觉得一下子就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极了,可是手上还是放轻了动作,培田见了,赶紧帮着把东西抬到院子里梧桐树下。 等到把东西都放下了,齐向南对杜明隽说:“明隽啊,这个是我的弟弟,叫齐征,比你大几岁,以后你们见了面都都认识了。” 杜明隽在家里一般都是穿便装,跟穿着夏常服一身帅气的齐征比起来,培茵还是觉得杜明隽帅气。 两个人握了握手,杜明隽是个很敏感的人,看齐征看培茵的目光就知道什么意思,所以,这个握手其实是充满火药味的。一块结实的厚棉布被当成了包袱皮,培茵打开之后,从里面一样一样的往外收拾东西,有被面,有毛巾,枕巾,还有一个茶盘子,另外还用一块稍微厚点的面部紧紧地包 着一套茶具。 培茵说:“都是依依姐姐帮我们买的,我跟她说我三哥要结婚,她说还得准备茶壶茶碗,我们这趟实在是拿不了了,一会再去带。” 齐征在一边说:“我开车来的,我陪你去拉东西去。” 培茵飞快的觑了杜明隽一眼,大概是自己有些心虚,觉得杜明隽的脸有些黑,忙摆手说:“不用不用,真的,离得不远,我跟杜明隽骑着自行车去就行。” 齐征说:“我又没事,就陪着你们去吧。” 这时候,杜明隽说:“那好吧,那就麻烦齐征哥了。” 培茵咬了咬唇,又一想,我又没怎么样,怕什么,尴尬什么,大大方方的能有什么事情呢,于是就拉着杜明隽的手跟着一起上了胡同口那辆吉普车。 齐征开车,杜明隽让培茵坐后面,他坐副驾驶。路上齐征跟杜明隽说话,说:“听我哥说你也是军人,你在哪里当兵呀。” 杜明隽说:“我现在还在军校读研究生,齐征哥你呢?” 齐征说:“我呀,我十几岁就去了部队,现在换防到京郊了,这次是回家探亲,你真厉害呀,军校的研究生,快要毕业了吧。” 杜明隽说:“快了,我跟培茵一年毕业呢。” 齐征说:“真羡慕你们青梅竹马的,还能一起念书。”杜明隽回头,朝着培茵笑了笑,说:“我也觉得挺幸运的,我们俩从小认识,很多观点还能一致,咱们当兵,能有个跟自己想法差不多的爱人在家里也能理解不是。” 第三百五十六章 采买 齐征听杜明隽这么一说,就觉得呼吸一窒,想了想,说:“对啊,咱们常年不着家,家里人 不理解很多工作不好干呢。”杜明隽又回头看了看培茵,说:“是啊,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都能互相理解了,咱们在外面保家卫国,老婆在家里守着孩子守着家,有的还得守着老的,等到军功章拿到 手了,人们只看到拿着军功章的我们,有谁知道家里人的付出呢?”齐征听了杜明隽的话,愣了楞,再看身边的杜明隽扭着头一脸怜爱的看着坐在后排的培茵,培茵的表情他看不见,但是看到杜明隽的样子就知道培茵的表情一定也是含情 脉脉的,不由得有些气闷。齐征虽然小时候跟着父母遭受过很多的坎坷,但是他因为年纪小,父母带着他非常爱护他,可以说那些坎坷他真正去经历的并不是很多,后来又去了部队,因为心高气傲 ,在部队里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不管是平时的训练还是演戏,甚至前两年去前线,他都是冲在前面,更加让他心气高。到了年龄,他需要成个家,他觉得得是那个最好的才能配得上他,这次回来他已经相了好几个了,只有培茵让他眼前一亮,不管是人才还是学历,培茵都是这几个相亲当中的佼佼者,齐征受到的教育就是,高地一定要占领,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正因为如此,自己的哥哥齐向南跟他说杜明隽跟培茵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 ,他非常的不服气,可是现在看来,要攻克培茵这个高地,可能性真的不是很大。不说齐征心里的气馁,单说杜明隽,他不知道齐征是怎么样认识培茵的,但是看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他知道培茵一定是已经认识齐征了,不搭理他是一回事,但是自己不 知道这其中的经过让他非常的不爽,看看坐在后面一脸感动的看着自己的培茵,他的心里稍稍的有些宽慰。到了百货大楼,杜明隽跟培茵带着齐征直接去供销社后面大院找黄依依,黄依依已经帮着俩人做了一个购货清单,看到俩人又来了,黄依依说:“我问了同事了,结婚需要 买的东西差不多就在这里,你们已经买了的我就没有再写上去,咱们赶紧去仓库那边,一样一样的先领出来再说。” 培茵接过来,看了看长长的一串清单, 不由得啧了啧舌,乖乖,幸亏齐征主动请缨来帮着拉东西,要不然就靠俩人再加一辆自行车,得搬到猴年马月去啊。 黄依依说:“自行车缝纫机你们今天拉吗?” 想到这些东西家里都有,而且看于佳怡的样子,缝纫机买回去她也不会用,培茵说:“依依姐,这些大件先放一放,家里有的有,有些是用不上的,买回去也是浪费。” 黄依依说:“那行,咱们先买小东西。”黄依依从院子里找了一个大筐,让齐征跟杜明隽俩人抬着,去仓库里扒拉着找了诸如梳子,镜子,红脸盆,肥皂盒,脸盆架,等等等等,许多是培茵想都没想过的东西, 黄依依说:“这些都是结婚需要用的东西,这两年很多已经不用票了,拿钱直接来买就可以,对了,做衣服的料子还需要买吗?”今天一大早,大姑就带着于佳怡去了一家制衣老店,那家店是运动之后悄悄的开起来的,后来介绍来的人多了,再加上后面几年提倡搞活经济,结果那家在小巷子里门脸不大的地方成了很多人喜欢去做衣服的地方,那里做的旗袍最是地道,大姑跟老板认识很多年了,昨晚上特意打电话拜托人家做两件旗袍,要加急的,今天带着于佳怡去 量尺寸,据说明天就能拿到成衣。 培茵说:“这些让我三哥他们自己买就行,我们只负责把日常用品买全就可以了。” 三个人把车里塞得满满的,回到家里之后,培田看着地上一地的各种东西,抚了抚额头,说:“我就说别大操办了吧,咱们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吃顿饭多省心。” 培茵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手里利索的规整各种各样的东西,说:“咱姑的意见,您别跟我说,我也是奉命行事。”杜明隽帮着把东西抬进来就去后院培茵的屋里,把她的水杯拿过来,三奶奶正在自己屋里做针线呢,这两天大姑跟瑶姑姑忙着带着买东西,帮着跟于佳怡爷爷那边商量着什么时候回来办酒宴,三奶奶自己就张罗着给于佳怡还有培田绣枕巾,做鸳鸯被,听到杜明隽来后院拿东西,赶紧从炕上下来,说:“我在厨房煮了绿豆汤,明隽呀,你们 去喝几碗,这么热的天,可别中暑了。”杜明隽答应一声,拿着培茵的水壶就去了前院,水壶里是杜明隽给培茵准备的汽水,早上带过来的时候还是冰冰凉的,培茵的水壶是杜明隽拜托自己的小姨从国外带过来的,为的就是培茵出门在外能喝点热乎的水,夏天的时候用这个盛冰过的汽水也能凉一阵子,杜明隽姥姥家里有冰箱,汽水冰过之后杜明隽就用这个水壶盛着拿到这边来,早上两个人一起出门的时候培茵还找了一个小被子把水壶包起来,说回来的时候保准汽水还冰冰凉的,果然,杜明隽从小杯子把水壶拿出来,水壶的表面接着就有了一 层水珠,水壶还是冰冰凉的。 杜明隽把水壶拿到前院,看到培茵已经把买的东西都归类好了,床上的铺盖,生活用品,两个大大的红脸盆里盛的满满的,有镜子梳子肥皂盒,还有两块香皂。齐向南说:“结婚就是这样啊,得好好的准备,我们结婚的时候因为年龄比较大了,是一毕业就结婚的,我跟我对象俩人除了要忙活着毕业考试,还得准备结婚的东西,我妈给我们俩开单子,我们俩就去自己买,我说时间紧张让我妈给我买的, 我妈说东西是我们自己用的,自己去买的用着合心意,培田,你现在多幸福啊,这么多人帮着你 置办东西呢。” 培田说:“我假期不多啊,原本是请了五天假,这下好了,还得再多请几天,工作那么多,哪里还有时间去准备这些东西呀。” 培茵听了, 说:“三哥,你工作放在那里又跑不了,怎么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呀,我们得学会去享受工作带来的成就感,但是还得享受生活的舒适感啊。”培田说:“哎,你的论调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我们被时代耽误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有机会了,可不得争分夺秒的去工作呀,要不然,那些追不回来的时间不就白白的浪 费了吗?”培茵知道跟培田有代沟,不光是跟培田,就是跟这整个时代的人都有代沟,叹了口气,跟培田是争论不出什么来的,就想着把那两个红脸盆放到培田的屋子里,下午还得 打扫房间呢,哪里又那么多的精力去跟培田谈论这些大道理呀。 杜明隽见了,赶紧把手里的水壶递到培茵的手里,说:“你歇一歇,我把东西放到三哥的屋子里去。” 培茵扭开水壶的盖子,喝了一口,冰冰凉的汽水一下子就带走了满身的暑气,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舒坦,不由得眯起眼睛,说:“真爽快啊。” 齐向南看到培茵的水壶,说:“这个水壶不是国内买的吧?” 培茵又喝了一口,说:“对啊,杜明隽让他小姨帮我捎回来的。”齐向南看了看端着东西往后院走的杜明隽,又看了看一脸郁卒的弟弟,心里叹了口气,那个水壶齐向南听别人说起过,保温性能很好,不为了东西的价值,就为了杜明隽的这份心,自己的弟弟就没一点的可能,自己这个弟弟呀,从小就是家里最小的,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的,但是让他像杜明隽一样事事都能为培茵这样考虑打算体贴,那是 绝无可能的,自己的弟弟比较适合找一个能事事都为他考虑打算体贴的。齐向南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带着齐征走了,培茵去看了看准备给培田当新房的后院东厢房,盘算着下午从哪里着手,杜明隽拉着培茵到后院的凉亭里,这个时候草木葱茏 ,小小的凉亭掩映在一片的花木之间,远远地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尖顶。 凉亭里很凉快,培茵坐在凉亭边上的木椅上,说:“结婚这么累人呀,唉,怪不得我三哥不愿意大操大办呢。” 杜明隽看看越长越柔美的培茵,因为常年浸润书香之中,柔美中带着一身的书卷味道,越看越想看,越品越有味道,想到齐征的眼神,杜明隽的目光又暗了暗。 清了清喉咙,杜明隽说:“培茵,你什么时候认识齐征的?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呀。”培茵听杜明隽这么问,心里“呼”的一下微微的提了起来,说:“这不是白桦还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呢吗,前些日子带着我去吃饭,谁知道是一场相亲宴,我可是当场就拒绝了,明隽你放心,我一丝一毫的可能都没有给齐征留下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亲吻 杜明隽听了,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看到培茵小心翼翼的样子,又觉得心里很是熨帖,走过去,挨着培茵一起坐着,揽着培茵的肩膀,说:“我相信你,可是,培茵, 还得再有两年咱们俩才能在一起呢,我觉得时间真长。”培茵虽然跟杜明隽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但是最多拉拉手,挨着这么近坐在一起的时候真没有,特别是夏天,衣服穿得少,杜明隽的体温都能感觉得到,培茵只觉得杜明隽 的身体放佛一个大火炉,烘的自己浑身发热,培茵的脸红了。培茵说:“我也觉得时间挺长的,不过就算是咱们毕业了,可是还不到年龄呀。”说着说着,培茵不好意思的微微低下头,觉得眼前一暗,嘴唇上贴上两片温软的唇片,培 茵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就停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两辈子加起来的初吻就这样没有了。偷香成功的杜明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心里那股不舒坦怎么也压不下去,眼睛看着培茵两片红艳艳的嘴唇,脑子里一个劲的叫嚣着去尝一尝,尝一尝,最终的理智被打败了,等到自己的理智回来,就感觉到自己品尝到两片温软的嘴唇,因为刚刚喝过汽水,还带着一股汽水的清甜味道。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两片嘴村,就感觉到身边的娇躯微 微的颤抖了一下,想着赶紧结束,实在是太留恋这美妙的味道了。短短的十几秒,两个年轻人却觉得仿佛地老天荒,培茵的脸红的能滴血,杜明隽淡淡的面容上很平静,但是耳朵尖却是通红,培茵一直低着头,杜明隽心里很满足,但是看到培茵的样子,又怕自己的孟浪唐突了培茵,让培茵对自己不满意,心里非常的忐忑,不由得拉过培茵的手,结结巴巴的说:“培茵,我我,我真没想的,不是,我是想 的,哎呀,培茵,我,你能原谅我吗?”培茵听到一直很冷静的杜明隽的话,不由的抬起头来,看到杜明隽脸上的着慌之色,红着脸说:“没关系的,真没关系的。”心里想到自己这么说是不是让杜明隽觉得自己很孟浪呢,想着再去解释一下,两个人两情相悦,亲吻很平常,在培茵看来,就是未婚同居也是有好处的,做好了措施,好好的试试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是不是合适,这 些都是很有道理的,但是现在的人保守呀,如果说自己很喜欢杜明隽的亲吻,是不是显得太不矜持了呢?看到培茵的神态,杜明隽的心里一松,不由得把培茵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两个人第一次这样的亲密,培茵稍微的挣扎了一下,可是杜明隽很坚持,没有让培茵站起来, 于是培茵就这样坐在杜明隽的腿上。杜明隽说:“培茵,看到齐征看你的眼神,我很嫉妒,培茵,我知道你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但是我心里就是不痛快,你很好,你的好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我想赶紧把你 娶回家去。”男人的独占欲很强,培茵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在那个资讯爆炸的年代,什么样的事情没听说过呢,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是满大街都是跑的猪啊,本科时候宿舍里除了自己都谈恋爱,研究生时候宿舍里的舍友那更是把爱情看做是生命的一部分,别说是个吻了,就是出去租房子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只能说,时代跟时代之间的道德标 准是不一样的。杜明隽是自己心里认定的那个人,这些年的相处下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好,默契也好,都是别人无法取代的,培茵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通过日常的相处慢慢的 累积起来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慢慢的积累,发酵,时间长了,一些比较亲密的事情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也就是俩人都还小,而且两个人处的环境都单纯。 想到这里,培茵说:“知道我好了?知道我好以后要好好的待我啊。” 杜明隽看到培茵的笑脸,就知道培茵没有因为自己的情不自禁而恼怒,笑着说:“你放心,我一定对你很好很好的。” 两个小年轻,一对小儿女,因为爱情的美好,在这个盛夏的明亮的阳光中,身处清幽的凉亭,静静的享受着美好带来的温情。 午饭之前,大姑带着于佳怡回来了。到了家,大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喝了一大碗的绿豆汤,说:“这个天,真是热,培田,明天你带着佳怡去店里把衣服拿回来,你要穿的衣服自己去百货大楼买两件就行,我 给佳怡做了两件旗袍,一件你们回沈家村的时候穿,一件咱们在京城宴客的时候穿。” 培田答应着,手里没停着,帮着大姑还有于佳怡倒绿豆汤,说:“大姑,我下午跟佳怡去领结婚证,明天再去外面买带回家的东西,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特别买的东西吗?” 大姑想了想,说:“还真有一样东西需要你们俩自己去买了呢。” 大姑说:“这个是原来的一个风俗,你们俩找个木匠铺,看看人家做不做马桶,有的话就买一个,再在里面放点红枣栗子。” 培田说:“咱家有洗手间,都是带下水道的,用不着再买个马桶了吧?” 大姑说:“买来不是让你们用的,我这是听我一个同事说的,说马桶叫做子孙桶,里面放上红枣栗子就是早立子,咱们结婚要图个好彩头,你们俩自己去把这个买回来。” 于佳怡在一边轻轻地扯了扯培田的衣角,培田张了张嘴,没再做声。 大姑去看了看培茵跟杜明隽买回来的东西,点了点头,说:“难为你们俩孩子了,都没结婚呢,买的东西这么全。”培茵说:“我们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呀,拜托百货大楼的依依姐帮忙我们列了个单子我们照着买的,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依依姐说结婚前买东西尽量全的买,省的结婚的时候 缺这个少那个的,不好看。” 大姑叹了口气,说:“可不就是这样嘛,结婚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就是得往全了办,赶紧吃饭,吃了饭咱们再接着去准备。”下午培茵把后院的东厢房简单的打扫了之后,那些东西都摆放放好,三奶奶用红纸剪了很多的红双喜,培茵也用自己打的浆糊粘好了,对杜明隽说:“你看这个新房布置的 还算不错吧。” 杜明隽说:“很不错,对了,等咱结婚的时候我提前就准备新房,到时候什么都不用你操心,就等着当个省心的新娘子。” 培茵听了,小脸一红,娇嗔的说:“瞎说什么呀。” 杜明隽正色说;:“不是瞎说,新房是咱们俩要住的地方,我要自己去收拾,自己去买东西,一定要按照你的心意,好好的准备好的。” 又忙活了一天之后,省修大爷带着开心的神色,来到家里,对三奶奶说:“娘,我能回沈家村了。” 三奶奶一听,愣了一下,一下子抓住省修大爷的手,说:“真的吗?哎呀,太好了,娘赶紧收拾收拾,你回沈家村咱们去给你爹上坟去。”省修大爷扶着自己的娘亲,说:“娘啊,是真的,我终于能够回家了,终于能够到我爹的坟前给我爹磕头了,终于能够回去给咱们沈家的列祖列宗磕头了。”说道最后,跪 在地上,抱着三奶奶的腿嚎啕大哭。省修大爷这两天可没有闲着,走了很多地方,拜访了很多人,最终达成了回家的心愿,省修大爷带着这个令人高兴的消息来到自己的娘亲身边,站在身后的沈茜却知道为 了回家,自己的父亲付出了多少的努力,看着相拥而泣的奶奶和父亲,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大姑也跟着哭了,还是擦了擦眼泪劝着:“省修啊,三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别让三婶再哭了,我这就去打电话订车票,这次咱们家的人终于能够团圆了。”第二天,沈家众人大包小裹的坐上了火车,车上,于佳怡跟培田还有大姑说:“大姑,培田,早上的时候我小姨来跟我说,我妈打电话来,说过两天就能过来参加我们的婚 礼。” 大姑说:“你这次回来准备婚礼你妈不知道吗?”于佳怡说:“走的时候我没有说,不过我妈知道我这次回来就不再回去了,我妈说等她把那边的事情处理一下也回来,以后就在这边定居了,在那边千好万好的都不如自己 的家里好。”于佳怡的妈妈在那边有自己的事业,据说做的很好,她原来是想着让于佳怡在那边不回来了,可是于佳怡在那边没什么归属感,学业一结束就跟自己的妈妈说了回国的打算,还把自己跟沈培田的恋情据实以告,于佳怡的妈妈佟若琳思前想后,决定跟自己的女儿回国,这边虽然是自己奋斗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就像自己的女儿说的那样,没什么归属感,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国家。 第三百五十八章 想法 大姑不知道这俩孩子的脑子是怎么想的,结婚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情呀,这俩看着挺精明的孩子怎么拿着就跟儿戏似的呢,大姑实在是无力吐槽了,于佳怡看大姑的样子,就知道大姑的烦恼,不好意思的说:“大姑,您别生气,这次我回来原本想着过些时候我们俩再结婚的,可是培田过些时候就准备去基层工作了,正好现在工作还不是很 多,我们俩就商量着先把婚事办了,等他去基层的时候我也能跟着一起去,我知道基层工作生活没有京城来的舒适,但是两个人成了家就得在一起呀。”大姑看着有些羞涩的于佳怡说着说着脸就红了,拉起于佳怡的手,说:“你是个好姑娘啊,我们家的皮孩子真是有福气,唉,我们是怕委屈了你呀,你看谁家娶媳妇不是尽 自己的力往大了操办呀,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新媳妇的脸面呀,佳怡,说实在的,大姑觉得还是有些委屈你了,这么好的姑娘嫁进我们沈家门,婚礼这么仓促。”于佳怡说:“没什么的,培田很好,当年我在国外,幸亏有他,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能成个什么样呢,大姑,我没觉得委屈,真的,跟着培田,在哪里都是好的,不管怎么样 我都觉得好。”这次买的是一大早的车票,火车跑了整整一个白天,傍晚的时候到了西平火车站,为了好拿东西,瑶姑姑挣了一个简易的拉货的小车,几个大编织袋子都放在上面,培田 艰难的拉着出了出站口,就看到培华跟李磊伸着脖子在出站口等着,看到众人到了,赶紧上前接着。 简单的寒暄几句,培华一边帮着拿行李,一边跟培田说:“我来的时候咱娘说了,让你皮紧着点,她在家里等着呢。” 培田哀嚎一声,说:“大哥,至于吗?” 培华“嘿嘿”一笑,说:“至于不至于的我说了不算,你到家就知道了。” 因为人多东西多,培华去借了一辆大解放,李磊开着,培茵看着李磊上了驾驶室,说:“李磊哥,你都能开大解放了呀。” 李磊笑着说:“是啊,我是工作需要,这才去学的。”后来培茵才知道,为了推广化肥,农业局的一些技术人员就得自己拉着化肥去田间地头,一开始李磊是骑着自行车的,后来沈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西平虽然不大,但是很多地方骑着自行车走起来很费劲,就让李磊去学开汽车,有了本之后局里的那辆车就经常被李磊开着,后来,局里的一些人商量了就都坐这辆车,大家一起去,这样一 来,一天的功夫就能把整个县的乡镇转完,无形中也把别人眼中的外地人李磊给拉到自己人这个阵营里面了。三奶奶跟省修大爷坐在驾驶室,小字辈们就都坐在宽大的车斗里,培茵看到车斗里已经放着一些东西,培华说:“我们来的时候咱娘让我去买了一些干货,家里都收拾的差 不多了,哎呀,这两天我觉得都忙疯了,我结婚那会也没有这样忙活。”大姑说:“你结婚那会准备了多久,这次准备了几天,我们在京城也不松快啊,马不停蹄的,等这婚礼结束了我可得好好的歇一歇,你们赵戈表哥结婚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 操心啊。” 培田在一边一个劲的傻笑,于佳怡不好意思的对大姑说:“大姑,都怨我们俩,我们......” 大姑说:“佳怡啊,忙活我们也愿意啊,能把你娶进家门是培田这傻小子有福气,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我们不求别的,就盼着你们俩能够好好的过日子。” 从西平县城回沈家村的路还是黄沙铺的,但是有专门的养护人员,路上也算平整,最起码,坐在大解放的车斗里,没怎么觉得颠簸。培田看着路两边已经稍显高大的白杨,视线所及都是绿油油的庄稼,往南看去,一道山岭横在不远处,培田高兴的对于佳怡说:“佳怡,看,那就是南岭,我们小时候最喜 欢去那里拔草捡柴摘果子,这道岭看着不高,但是在困难的时候给予我们丰饶的物产,帮我们度过难关。”培茵说:“对啊,佳怡,岭上的枣树结的枣子特别甜,我估计我娘做的被子上栓的枣子栗子就是去年岭上的果树结的,等你过门的时候我去把枣栗子串解下来让你尝一尝。 ” 培田说:“培茵,你得改口了吧,怎么还佳怡佳怡的叫啊。” 培茵说:“佳怡现在还没有过门呢,等佳怡过了门我立马喊三嫂。” 培田不甘心的说:“我们已经领证了呀。” 培茵说:“可是还没有举行婚礼呀,这六礼的最后一礼还没有完成呢,着什么急呀。” 大家都知道于佳怡跟培茵原来就是好朋友,虽然新媳妇还没有进门家里比自己小的一般都是喊哥哥或者是姐姐,但是人家的情谊在这里,你还能说什么呢? 于佳怡笑着说:“培茵现在喊我的名字我觉得很亲切,我们俩的情谊可不是别的什么能够替代的。” 培茵跟于佳怡挨着坐着呢,听到于佳怡这么说,抱着于佳怡的胳膊,说:“我就知道,我们俩的情谊是什么都撼动不了的。” 于佳怡拉着培茵的手,低声说:“培茵,等咱们回京城的时候,我想请你陪着我去看望白桦,这次回来我还没有去看过她,她也不知道我回来了。”培茵想到白桦给自己介绍对象的事情,再看看坐在一边的杜明隽,觉得脸上有些热,说:“好啊,她在准备结婚的事情,对了,她对象叫常远,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 我看她对象对她很好呢,俩人都准备了半年了,还没到婚期,你跟我三哥倒好,一下子就把她给拉下了。” 于佳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说吗,这次回来我谁都没告诉,就是觉得走的时候那么狼狈。”于佳怡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培茵握着于佳怡的手,低下头跟于佳怡小声的说:“佳怡,你听我的,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不好,是他们那些人配不上你,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他们错的有 多么的离谱。” 夏天天长,已经七点多了还是很亮堂,沈家村静静地卧在那里,炊烟升起,暮色四合,田间小路上还有从田地回家的农人,看到大解放,都站在路边张望。 远远地看到村口的大槐树,驾驶室里的省修大爷拉着三奶奶的手,红着眼圈说:“娘啊,当年您就是站在这里送儿走的。” 三奶奶说:“对啊,这一晃眼就是三十多年快四十年呢,好在啊你还是回来了。”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培茵觉得自己的心早早的就飞回来了,等到大解放停在家门口,培茵几步上前一下子就跳到地上,把听到动静出来的沈父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拉 住自己小女儿的胳膊,说:“你看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心急呀,好好的让我扶着你下来不行呀,这么高,摔着怎么办?”三奶奶在京城待了三年了,每次自己说要回来,省修大爷都是拉着三奶奶的手,哭的眼泪横流,三奶奶心里也难过,自己已经这个年纪了,还不知道能够活几年,自己的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现在还不能回家,回来了觉得哪哪都好,深吸一口气,说:“还是家里好啊,我喘气都觉得松快。”不得沈父跟众人寒暄,院子里忽隆隆跑出一大帮人,培茵这才发现,院子里掌着好几盏瓦数很大的白炽灯,这个点都亮起来了,照的院子里一片明亮,从大门口往里看去 ,隐隐的看到院子里放着好几张桌子,这会桌子上还放着几盘菜。 沈父跟三奶奶见过之后,赶紧把已经走出院门的爷爷奶奶他们让过来,让爷爷奶奶跟三奶奶省修大爷见过,大姑这才领着培田于佳怡跟爷爷奶奶见面。沈母扶着奶奶,看到于佳怡,笑的合不拢嘴,任谁看到这么好的儿媳妇都是很高兴的,可是再一想到自己儿子办的不靠谱的事情,沈母狠狠地剜了培田一眼,看的培田浑 身一哆嗦。等到在院子里坐下,培茵这才看到,院子里的南墙跟下扎起了棚子,里面垒了两口灶,一个大师傅带着俩徒弟,正忙活的满头是汗,奶奶说:“我们接到信就开始忙活,明天是正日子,这会才忙出个头绪来,佳怡啊,结婚是人生大事,趁着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提出来,我们一定尽量把事情往好了办,你看怎么样 ?”于佳怡虽然家世很好,但是从小到大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就是因为从小被忽略的习惯了,跟培田通信的时候,知道培田要准备去基层工作,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感情,觉得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问培田要不她回来去沈家村看看,俩人把婚事办了算了,培田呢,是个工作上要求精益求精,生活上要求很简单,过得去就行,再说,在培田看来,结婚就是俩人的事情,所以就答应了,于佳怡还没有回来就把回家的车票买好了, 他就想着,带着回家给家里人看看,再把亲戚们请到一起吃一顿饭,等到回京城去把结婚证领回来就算是完成人生大事了,于佳怡对培田的想法很赞成。 第三百五十九章 准备 他们俩人赞成了,可是沈家人不赞成呀,原本沈父沈母觉得时间太赶,想着能不能把婚期往后拖一拖的,大姑在电话里就跟沈父说了,你这个三儿子接受西方教育的,办事情可不是跟咱们似的从头上来,俩人回来领了结婚证就一起去基层工作,万一你孙子出来了我看你老脸往哪里搁,沈父沈母俩人半宿没睡着,思前想后的第二天一早就 把事情跟爷爷奶奶说了,爷爷奶奶的意思就是赶紧找个黄道吉日,赶点就赶点,把婚事办了,省的让人家说三道四的。沈父沈母这几天忙的饭都没工夫吃,他们请了四爷爷当大总管,帮着找灶上师傅,帮着盘算着买什么东西,还得给亲戚们写请帖,派人请亲戚们来参加婚宴,还得在后院给新人准备一间新房,还得安排家里的孩子们把家里都收拾收拾,好在培华家的培军家的都放暑假还能分担一二,让培军也赶紧请了假往回赶,培军今天上午进的家门,二叔省勤两口子也请假回来帮忙,二叔家的俩孩子也能跑个腿,这几天家里不管老的还是小的,能用的都用上,晚上十一二点沈父沈母都不能躺炕上睡觉,就是躺下也睡不着,沈母累的狠了,咬牙切齿的对沈父说,培田这孩子从小就听话,怎么这么大了才叛逆呀,谁家孩子不娶媳妇啊,看看谁家孩子跟他似的这么不靠谱,还留洋呢,留 洋就是学着这么不从头上来呀,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他出去了,我这老腰呀,都不是我的了。沈父也累啊,看到沈母累的躺下动弹不了,赶紧帮着揉揉腰,说:“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咱儿媳妇是娶进家门了不是,这几年培田不去相亲,不找对象你着急,说成了 你一块心病了,这不是都要去了你心病了吗。”沈母想想也是,又开始盘算第二天要忙活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买,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做,这个时候的东西都是自己家里做的,结婚用的馒头都是自己一锅一锅的蒸出 来,还是璇姑姑看家里实在是太忙了,帮着在她家蒸好了馒头凉透了再送过来,也算是帮了一个大忙了。院子里亮如白昼,因为第二天就是正日子,几个姑姑都在这边,省修大爷来了之后就一直在京城,因为离得远,几个在家的姑姑都没有见过,省修大爷看到自己的几个堂 妹,都是儿女成群,再一想当年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小姑娘呢,心里一阵阵的伤感,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啊。 琼姑姑看着两鬓斑白的省修大爷,说:“省修哥,咱们这一说得快要四十年没有见面了吧。” 省修大爷说:“对啊,当年你还是扎着麻花辫的学生呢,现在你都有孙子了。” 省修大爷离家这么多年,说话还是西平口音,不看人,就在一边听省修大爷跟别人聊天,一点都听不出来这是一个在外将近四十年的人。田书记进了沈家的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皮鞋西裤白色短袖衬衣的人,跟沈家众人坐在一起,边说话边擦着眼泪,仔细辨认一下,依稀的还能看出是沈家三房的长 子沈省修。田书记也是七十多的人了,现在已经不是沈家村的村支书,但是村里人见了他还是要恭敬的喊一声“田书记”,村里的小孩子见了也喊一声“书记爷爷”,沈家村不大,就俩 姓,一个沈一个田,这两姓在这个小小的村落已经繁衍生息的很多年,这么多年下来,两个姓之间你娶我嫁已经是亲戚连着亲戚。看到田书记进门,爷爷赶紧起身迎接,这些年不光是为着亲家的关系,就为了这一大家子在那个年代被田书记多方保护,爷爷对田书记也是非常的感激,现在想想,当年要不是沈家村的人在田书记的带领下护着,这一家老小还不知道能够剩下几口人,这些年已经不讲成分了,可是去别的村里看看,那些成分不好的,很多在那个年代被批 斗致死,很多当年的鼎盛之家已经人才零落或者是不复存在了。田书记看着虽然已经有老态,但是依然人才挺拔的省修大爷,心里叹了一口气,当年这个孩子没有听自己的劝,要不然凭借着沈省修的人才,还不知道有一个什么样的造 化呢。当年沈家三爷那可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精彩绝艳的人物,只可惜天妒英才,留下这个长子那也是头脑精明的,田书记看看沈省修,说:“省修呀,当年咱俩最后一次见面你 还记得吗?” 省修大爷说:“记得,田大叔,怎么不记得呢,这些年跟咱们村里有关系的我都没有忘了,就怕万一我回不来了死了还能靠着这些记忆找到回家的路呢。” 田书记说:“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的吧?”省修大爷说:“记得啊,我说要去上学,学了知识赶跑侵略者,你说还是拳头最直接,把他们打疼了自然就走了,想在想想,当年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田大叔,还是您的 想法是对的。”田书记点了点头,说:“这些年看着你娘整天盼着你回来,我心里也是很后悔的,后悔当年的时候没有拉着你跟我一起走,要是你跟着我一起走了,或许就不会跟三嫂子分 别这么多年了。” 省修大爷说:“田大叔,我也是后悔啊,要是我能听得进您老的劝,就没有这么多年的分离了。” 田书记说:“好在你回来了,既然回来了咱们就只说让人高兴的话。” 爷爷说:“就是啊,好在我们这几根老骨头还在家里等着呢,亲家,来,上座。”田书记被爷爷让着坐到桌前,明天是结婚的正日子,今天这几桌是给来帮忙的人还有在家里住下的亲戚们准备的,培茵跟培菁,小霞坐在一桌,因为放暑假,孩子们都在 家里,男孩子们又团团的坐了一大桌,小小的院子一片欢声笑语。沈母大姑还有几位姑姑还有刘瑜茜,沈锦华陪着于佳怡坐在一起,于佳怡原本是要跟培茵坐在一起的,沈母说:“她们一帮孩子,吵吵嚷嚷的,你跟这你两个嫂嫂跟我还有 你姑姑她们坐在一起就行,佳怡啊,家里人多,有些吵,别在意啊。” 于佳怡赶紧说:“没事的,没事的,这样就很好,热闹。”于佳怡的事情沈母早就知道,当年沈母还觉得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就因为自己的生母没有在身边,受了这么多的坎坷,现在觉得还真是自己家跟这个姑娘的缘分呢,姑娘人 长得好,跟自己的三儿子又是两情相悦,看俩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般配。想到自己的三儿子,沈母又是一肚子的火气,谁家孩子结婚不是大张旗鼓昭告天下,就算是那些二婚头,也是尽量的往好了大了办,就自己这傻儿子,还想着悄没声的就 把婚事给办了,这不是打自己还有孩子爹的脸吗?村里人爱热闹,谁家有点事情全村的人都要来看看,能帮的上忙的就帮忙,不能帮忙的就在一边看热闹,沈家村这两天最大的新闻就是沈省思家里的三儿子要结婚了,村里年轻小伙子结婚的也不少,但是人家沈家的老三是当年运动结束之后第一个考上京城大学的孩子,而且还是第一个公派出国的孩子,这两年村里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个村里最优秀的孩子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没什么动静呢,就看到沈家的人这两天忙活着找师傅,采买东西,就连在县里上班的大儿子培华也请假回了家,村里人能帮 忙的就都来了。晚饭时分,听说沈家当年被传说已经没了的沈省修回来了,村里人都知道三奶奶跟着自己的儿子在京城住着呢,可是沈省修长得怎么样大家也都很好奇,听到沈家众人回 来的消息,吃过晚饭大家就都来沈家的院子看热闹。沈家的酒宴正在进行呢,三三两两的人就到院子里,爷爷跟二爷爷招呼年龄大的,沈父沈母招呼大爷叔叔大娘婶子们,年轻的就由培华兄弟几个招呼,有那关系很近的就找个凳子坐下来喝一杯,吃几口菜,省修大爷就由沈父带着见见村里那些以前的长辈或者是同龄人,省修大爷还问到田家的三爷爷,三爷爷前两年已经去世了,省修大爷对沈父说:“当年我从d城走的时候在那里见过三爷爷,三爷爷跟我说,让我不要忘了做人的根本,家里的母亲不用多牵挂,还说,让我有机会就回来,看看我娘,看看咱 们沈家村的老少爷们,唉,这么些年,我是因为有三爷爷才能放心我的娘啊。”沈父说:“对啊,咱们家当年幸亏有三爷爷,要不是有他老人家,咱们家还不知道能够剩下几口人呢,省修大哥,等到培田上坟的时候,咱们也去给三爷爷上上坟吧。” 第三百六十章 团聚 省修大爷说:“我正有此意啊,这位三爷爷当年看事情看的很准,他跟我说,我所信仰的不一定是适合这个国家的,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三爷爷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觉得 一个人,眼光是不是长远并不是他所处的位置所能决定的,三爷爷用他独到的眼光看明白这个国家需要的是什么。”沈父说:“对啊,你看看咱们村,能够有今天的兴旺,多亏了当年三爷爷的谋划,你再去周围的几个村看看,经过那场运动,剩下的是什么,很多东西都没有了,很多人也 没有了,甚至是一些东西都断代了,省修大哥,咱们村沈家跟田家的家谱还都偷着保存了下来。”省修大爷说:“家谱是一个宗族的记录,它可以告诉一个人,他是从哪里来的,他有什么样的先祖,我在国内待了三年了,我发现很多人不知道自己还有家谱这件事情,咱们国家经过那些灾难,经济实力落后了很多,但是一些东西的重建并没有跟上经济建设的速度,现在还看不出来,再下去几十年,这个差距会很明显,到时候,因为这些 差距,会发生很多的事情,咱们兄弟俩有什么说什么,我只是说说自己的一些想法还有看法,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去跟别人说的。”沈父听了,知道自己的这位大哥因为这些年的经历,看问题有自己的视角,对待事情也有自己的看法,这两年,到处都在喊“经济建设”,很多事情都要为经济建设让路,因为沈家村离得西平城并不是很远,很多事情都是先从这里开始的,不说别的,就说种植吧,因为自己还有孩子的娘现在都恢复了工作,家里有了粮本之后地里的田地已经交会村里了,但是村里发生的事情自己还是能够知道,这两年镇上的领导今天让种这个,明天让种那个,很多事情并不是村里的人们自己愿意做的,但是不得不服从上级的安排,沈家村还稍微差一点,村里有田书记坐镇,很多在村里人看来不是很合理的要求并没有服从上级的安排,周围的村里就不行了,光是地里的经济作物就已经种了好几种了,刚开始大家的积极性还挺高的,一些果树当年并不能接着就创收的,两三年下来,果木成材了,树上的果子却没有人来帮着卖出去,去镇上找领导,人家说 领导换人了,只能回来自己想办法。沈父想到这些,觉得自己想的有些远了,看看院子里的人,心里很高兴,自己的三儿子就要成家了,眼看着村里人来的越来越多,沈父让培华去找村里的学校的校长,借 点板凳过来让大家坐一坐。沈母那边围着村里好几个大娘婶子,大家都是来看新媳妇的,沈母怕大家的热情吓着于佳怡,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于佳怡说:“佳怡呀,村里人实在、热情,就是好奇你这个 城里媳妇,你别往心里去啊。” 于佳怡有些羞涩的笑着说:“没事没事,人家不是说婚事就是越闹越好的吗。”沈母听了,对这个儿媳妇更加满意了,沈母觉得于佳怡从小就在城里长大,又是那样的家庭,就怕她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没想到这个姑娘这样善解人意,沈母就怕于佳怡 因为这样的热情心里不痛快再表现在脸上,到时候让村里人看笑话。培茵看沈母的样子就知道她怕什么,她相信于佳怡不会不高兴的,听到于佳怡跟沈母的对话,笑着对沈母说:“娘,您看您,佳怡可不是那样的人,哪能心里不痛快呀,您 歇着,我带着佳怡去跟大娘婶子还有那些嫂子们打个招呼去。”沈母说:“行,你带着你三嫂去打个招呼,认认人,我去你奶奶那桌帮着招呼招呼,看看要是吃的差不多了咱们就把桌子撤了,把电视搬出来放院子里,再上点茶水糖果。 ” 培茵答应着,带着于佳怡去找桂香姑姑,培茵出去这几年,村里又嫁进很多的新媳妇,培茵认不全,索性就找桂香姑姑帮着领着把不认识的认一认。原来在后院的那个小作坊已经搬走了,现在搬到学校原来的宿舍里,知青们走了,老师们有了新的宿舍,这些旧的宿舍就空了起来,沈兰跟沈家姑嫂几个商量之后就把这一溜几间房子租了下来,沈兰现在忙着开拓业务,家里的一摊子就交给桂香姑姑管着,桂香姑姑手里有加工厂的股份,很有干劲,干的也很好,寒假回家的时候培茵还听沈母说起过,桂香姑姑现在在婆家的话语权越来越大,这些年桂香姑姑的妯娌可是给桂香姑姑使了不少的绊子,桂香姑姑为人实在桂香姑姑的妯娌却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又因为桂香姑姑的妯娌生了一对双胞胎,很的公婆的欢心,刚开始没有分家,桂香姑姑吃了不少的亏,后来桂香姑姑为了自己的孩子,跟妯娌很是干了几场架,又在四爷爷的帮助下从家里分了出来,桂香姑姑为人踏实,桂香姑姑的老公也是个疼老婆孩子的,一家四口把日子过的舒舒坦坦的,桂香姑姑的妯娌看着眼热,但是已经分家了, 虽然还能去给桂香姑姑添堵,但是桂香姑姑的眼界已经开阔了,并不是很在乎。桂香姑姑带着培茵跟于佳怡,跟几个大娘婶子打了招呼之后,就跟村里的一帮大姑娘小媳妇站在一起说话,这个时候,沈家的院子里人声鼎沸,那台培田买回来的大彩电已经搬到院子里,电视前围着一群坐着小马扎的孩子,培焜用一个小笸箩端着瓜子糖果分给小伙伴们,培田带回一些大白兔的奶糖,这可是个稀罕物,已经十五岁的少年 身量已经长成,看起来玉树临风,被自己的娘亲吩咐了这样一个任务,也是很认真的完成,有些年纪小的,见了自己喊着叔叔,培焜也会多给人家孩子一两块糖。于佳怡落落大方,就是有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当着她的面评头论足她也是笑眯眯的,更是让人对她刮目相看,培田那边因为田小民带着一帮小伙子,喝的脸都有些红了,还是沈母过去,说:“小民啊,明天是正日子,你可得帮着培田挡挡酒,咱们有酒留着明天喝啊。”田小民他们这才作罢,可是培田走起来还是有些摇晃了,被培华跟今天上 午刚刚赶回来的培军一边一个扶着去了后院的澡房,简单的洗涮之后送到新房去歇着了。 培华到前院,跟田小民他们道了歉意之后,田小民带着一帮小伙子,仔细的又说了一遍明天婚礼的流程,这才让大家回家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赶来沈家帮忙,这才解散。等到院子里的人都散去了,培茵帮着把院子收拾干净,院子里满地的瓜子皮,等到收拾干净已经是十点多了,沈母伸了伸腰,使劲的锤了锤,说:“都赶紧睡觉去,咱们明 天一大早就得起来忙活了。”培茵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于佳怡,她跟着沈母睡一个屋,沈父跟省修大爷睡当年杜明隽他们那屋,培茵洗涮好了之后,坐在炕上看着满头白发的娘亲,觉得心里一下子酸酸 的,自己兄妹大了,父母却老了。 沈母哎哟哟的叫唤着躺下,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说:“娘这两年的身体越发的不如前两年了,唉,你们兄妹大了,我跟你爹也老了。” 培茵看了,帮忙扶着沈母,看沈母躺下来,用手给沈母揉着腰,说:“娘,您的腰疼的厉害吗?”沈母看着给自己揉腰的闺女,说:“这几天实在是事情太多了,娘虽然在这里待了这些年,出大力的活干的真不多,跟你那些大娘婶子们比起来呀身体好多了,就是年纪大 了,身体不如年轻到时候好,唉,这人一上了岁数呀,就哪哪都有毛病了,就跟那机器似的,用了那么多年,零件有坏的一样。” 培茵挨着自己的娘亲躺下,说:“我娘才不老呢,我娘还是那么好看,是个大美女。”沈母听了自己小女儿的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你这孩子,人哪有不老的呀,人这一辈子,活的好也罢不好也罢,最后都得慢慢的老去,娘觉得呀,这一辈子能有 你们这一帮孩子,这一辈子就圆满了。”培茵在晕黄的灯光下,看着自己的娘亲,眼角已经刻下深刻的岁月印记,一双明亮的眼睛因为劳累有些红,皮肤比前些年好了很多,培茵不由得伸出胳膊搂着沈母,沈母 笑着说:“哎哟,我小闺女这是怎么了,这么大了又来撒娇了吗?” 培茵把头埋在自己娘亲的怀里,说:“我跟我自己的娘撒娇怕什么,娘,我觉得你一点都不老,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年轻的。”沈母摸了摸小女儿柔软的头发,说:“孩子,当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能长大了,长大了自己却又老了,这是自然规律,谁都不能打破的,我跟你爹这么多年,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的孩子们能够长大、成才,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你们几个孩子都很好,都是我跟你爹的骄傲。” 第三百六十一章 来人 培茵说:“我不想长大,我就想我的爹娘能够一直年轻。” 沈母笑着说:“真是孩子话,好了,快点睡觉吧,明天还得早些起来呢。”培茵看着自己娘亲疲惫的面孔,觉得一口气闷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的,眼睛也酸酸的,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看到沈母闭着眼睛了,就把灯拉灭了,一室的昏暗,等到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窗外的月光铺满了整个院落,沈母的炕靠着窗户,如水的月华透过玻璃窗撒进炕上,培茵闭了闭眼睛,想到当年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自己重新来到这 个世间,一晃眼,快要二十年了,这二十年,自己享受着温馨的亲情,把上一辈子的遗憾填满了,但是,想到已经渐渐老去的爷爷奶奶,爹娘,培茵的心里难受的不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培茵被院子里的动静吵了起来,扭头一看,身边的沈母已经起床出去忙活了,窗外还是灰蒙蒙的,估计时间还很早,培茵伸了个懒腰,起身穿 衣,把炕上的铺盖收拾好了就赶紧去院子里帮忙。院子里已经是人来人往了,靠着南墙起的棚子里,大师傅带着俩徒弟已经在准备煎炸烹煮了,看到培茵从屋子里出来,沈母说:“培茵,你赶紧洗洗脸去佳怡房里,看看她 有什么事情就帮帮忙,待会早饭好了你端到屋里跟佳怡一起吃饭。”因为于佳怡的家在京城,这次省了接亲这一环节,就是请亲朋好友来参加婚礼,到时候让培田跟于佳怡在亲朋好友面前举行一个仪式,再挨桌的敬一圈的酒,全了这套礼 就行了,新社会,这样也算是新事新办了。培茵去后院,在月亮门前遇见培田,培田今天穿了一条新的西裤,新的黑色牛皮皮鞋,白色的短袖衬衣,这一身还是于佳怡回国的时候带回来的,说是于佳怡的妈妈给买的,于佳怡的妈妈佟若琳知道俩人要成亲,在她的老家那边,成亲的时候丈母娘要给新姑爷买两身衣服的,佟若琳早早的就去那家老店定做了几身衣服,冬天的夏天的都有,培田拿给沈母看的时候,沈母一个劲的埋怨培田不着调,婚事不早打算,这要是早早的准备,就是凤冠霞帔也能给于佳怡准备好啊,这下好了,得亏大姑带着去订做 了两身旗袍,要不然还能让人家佳怡穿着自己的衣服成亲吗?自家去买也就是百货大楼里面的衣服了。 培茵看着培田意气风发的样子,笑着向自己的三哥道喜:“三哥,恭喜恭喜。” 培田笑着说:“同喜同喜,等忙完了三哥跟佳怡好好的谢谢你,这几天得亏你们忙活了。” 培茵说:“忙活是应该的,三哥啊,咱娘等着抱大孙子,我等着抱大侄子呢,你可得抓抓紧。” 培田听了,饶是出过国,留过洋,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老脸一红,可是今天说这些也是应该的,谁家娶媳妇见了不都是祝贺一对新人早生贵子呀,培田说:“好说好说。” 田小民在前院喊培田,培田暗地里舒了一口气,说:“我去前面看看,培茵啊,你先去陪一陪佳怡,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我啊。”培茵看着自己三哥的背影,笑了笑,接着就去了原来自己在家的时候跟姐姐培芝住的屋子,屋子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开着灯,于佳怡已经起床了,不过还穿着睡衣,睡衣 是一件白色丝绸上下两件的,衬得于佳怡人更加的娇媚。 于佳怡看到培茵进来,笑着起身,培茵对于佳怡说:“你洗脸了没有?我帮你打洗脸水吧。” 于佳怡不好意思的说:“你三哥已经帮我打水了。” 怪不得呢,培茵说:“那你看看还有哪里还不行,咱们再改一改。” 于佳怡说:“都好了,衣服也准备好了,一会我换下睡衣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好了,培茵,你说我需要化妆吗?” 培茵看了看于佳怡,于佳怡的脸色很好,不过想到如果化妆的话人就会显得更加的精神,说:“好啊,不过你有没有带化妆品来啊,有的话咱们可以试着画一个。”于佳怡赶紧去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化妆包,里面有眉笔,有口红,有腮红眼影,这些东西在培茵看来很简陋,但是已经是这个时候最好的化妆品了,培茵因为当年的时候找 工作,学过简单的化妆技巧,再加上于佳怡底子实在是太好了,眉形很美,不用修,只是简单的涂了点眼影,淡淡的上了一点腮红,整个人看着就立体形象起来。看着镜子里的人,于佳怡也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自己的人生大事,当然是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拿出来了,这套化妆品还是自己的妈妈送给自己的呢,当时妈妈是怎么说的 呢,妈妈说,女孩子,一定要学着化妆,别总当自己天生丽质的,女人不去打理自己,不能每天都光鲜亮丽的,总有被人嫌弃的那一天。培茵看了看挂在一边的那件红色的旗袍,说:“我觉得你这衣服得把头发盘起来才能相配呢,对了,最好是有跟发簪,这样看着才好看,你等着,我去找找看咱奶奶谁有。 ”于佳怡听了,说:“不用去找,我这里有,你看看哪样首饰我带着合适。”说着起身去床边放着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首饰盒,打开之后,培茵擦发现,里面是几层 的,每一层都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发簪,耳环,手镯,还有项链,样式虽然有些老气,但是质量确实很好。 培茵看了,不由得咋舌,说:“佳怡,没想到啊,你还是个富婆呢。”于佳怡说:“什么富婆啊,这些是我奶奶送的,说是给我的嫁妆,有些是当年我妈妈嫁过来的时候带着的,不过大部分都没有了,这些还是我奶奶费尽心思偷着留下的呢。 ” 培茵把于佳怡不是很长的头发简单的盘起来,从盒子里挑了一根玉质的发簪,发簪的一头雕刻的是几朵桃花,玉质通透,戴上之后,觉得于佳怡更加的光彩夺目。 培茵说:“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帮你看着头上的发簪,可别让人给你碰掉了,要不然咱们家可亏大发了。” 于佳怡说:“不就是一根发簪吗,值当的。”培茵说:“这根发簪不管是料子还是雕刻,都是很好的,咱们戴上是为了给你出彩的,当然不能让人给弄坏了,好了,你先坐着,我去把早饭端过来,咱们赶紧吃一点,中 午的时候估计你跟三哥是不能好好的吃饭了。”因为帮忙的人多,早上大师傅除了按照当地的风俗包了水饺,还炸了油条,用家里的小石磨磨的豆浆,豆浆烧开了之后就放在早上热着,培茵到的时候,豆浆的表面已经 有了一层豆皮,培茵拿了几根油条,舀了两碗豆浆,用托盘端着往后院走。 培田见了,喊着培茵,从厨房拿出两碟小咸菜,说:“培茵,拿点小咸菜过去就着吃,佳怡爱吃这个。”培茵还没说什么呢,有个来帮忙的婶子笑着说:“看到没,还是咱们培田知道心疼媳妇呢,咱们村的小伙子要是都跟培田似的,你说咱们这些当婆婆的得跟着少生多少气啊 。” 旁边几个大娘婶子附和着:“可不是啊,培田,好好对你媳妇啊,你就是咱们村小伙子的表率,以后我们就让孩子们向你看齐了。”几句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这时候,有个小伙子从院子外面跑进来,跟正偷空在院子里吃早饭的沈父说:“大爷,大爷,村头来了一辆车,说是你家新娘子的娘家人,是来参加婚礼的,你赶紧让人去 接着吧。” 听到小伙子的喊声,正在奶奶屋里的大姑赶紧出来,沈父拉住大姑,说:“姐,佳怡的家里人也要来吗?怎么没有提前说啊?” 大姑说:“没听他们说要来呀,我跟他们商量的是回京城的时候他们家再准备婚礼的。” 沈父说:“姐,那你跟我去接一下吧,我也不认识人家。” 大姑听了,赶紧带着沈父沈母去村头接人。夏天天亮的早,还不到七点钟,太阳已经很高了,远远地往村头看去,大槐树粗大的树冠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旁边围着很多人,这个时候,吉普车就是很高档的汽 车了,这种黑色的轿车就更不用说了,大家都来这里看稀奇。大姑走近了才看到,车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于佳怡的父亲,另外一个是一位中年女子,风姿卓越,一身米色的套裙,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真个人看起来既带着精明强 干,又显得非常典雅。 看到大姑过来,于佳怡的父亲赶紧上前打招呼,双方介绍过之后,大家才知道这位女子就是于佳怡的亲生母亲,佟若琳。于佳怡的父亲对自己的亲家沈父沈母说:“佳怡的妈妈昨天上午回来的,听到今天是佳怡成亲的日子,跟我商量了之后我们决定来参加佳怡跟培田的婚礼,还望亲家能够体谅我们的唐突。” 第三百六十二章 婚礼 沈父听了,连连摆手,说:“看您说的,你们能来我们非常高兴,说实在的,是我们家的孩子不懂事,这么大的事情事到临头了才告诉我们,原本我跟孩子的娘商量着,这 边的婚礼结束了我们一起陪着去京城,我们得给你们负荆请罪啊。”佟若琳说:“沈大哥严重了,我们结的是两姓之好,只要孩子们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咱们还有什么可图的,也是我教女无方,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提前说一说,我是 昨天回到国内才知道俩孩子今天成亲,我跟孩子的父亲觉得我们应该来见证孩子这一刻的幸福。”佟若琳说着说着,眼圈有些红了,自己的孩子这些年实在是不容易,离开自己的亲娘,在后娘手里能有什么好的,被后娘算计,差点把命搭上,还是出国这几年活的舒坦,原本想着再留两年的,谁知道这孩子一回国就要结婚,虽然知道早晚都要结婚的,可是还是有些突然了,做母亲的,看着自己娇养的女儿嫁给比人家,心里的滋味其实很复杂,一方面是因为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了,另一方面呢,在家里当闺女跟给人家当儿媳妇是不一样的,佟若琳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而且当年自 己的婚姻其实并不是很幸福,也因为如此,她心里才更加的难过。沈母赶紧过去,拉着佟若琳的手,说:“亲家啊,看您说的,佳怡是个好姑娘,我们沈家积德才找了这么好的儿媳妇,走,咱们先回家,歇一歇,婚礼定在巳时,你跟亲家 公再好好的陪着佳怡说说话。”一行人走着回了沈家的小院子,佟若琳看到站在门口的省修大爷,赶紧过去打招呼,两个人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平时认识,现在成了亲戚了,感情自是跟平时不一样的 。 培茵跟于佳怡在后院,前面的动静虽然有些大,但是于佳怡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能够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于佳怡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到自己的妈妈站在门口,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真的是自己的妈妈,于佳怡再坚强,今天结婚的大喜日子,没有妈妈在身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失 落的,结果正在想着妈妈呢,就看到妈妈站在门口,于佳怡不由得一下子扑在妈妈的怀里,喊了一声“妈妈”之后就开始哭了起来。佟若琳看到自己的女儿穿着一身鲜亮的旗袍,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再看到扑在自己怀里的于佳怡,也笑着哭了起来,拉起于佳怡,说:“大喜的日子,哭 什么,来,给妈妈看看,妈妈的佳怡今天是最漂亮的。” 站在一边的于佳怡的爸爸看到于佳怡头发上的发簪,有一瞬间的失神,喃喃的说:“这根发簪在这里呀,真是天意,我还能再见这根发簪。” 佟若琳听到于向南的话,也仔细的看了看于佳怡脑后的那根发簪,说:“对啊,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话里带着深深的缅怀。 于佳怡听到自己的父母这么说,从佟若琳的怀里坐起来,擦了擦眼泪,说:“妈,这根簪子怎么了?” 佟若琳叹了口气,说:“这个发簪是当年你姥姥传给我的,我就是戴着这跟发簪嫁给了你的爸爸。” 于佳怡听了,赶紧把发簪拿下来,说:“那我不戴了,还是收起来吧。”佟若琳说:“你看看你,这是你姥姥传下来的东西,本来就是准备你结婚的时候再传给你的,戴着吧,这跟发簪已经传了好几代了,我听你姥姥说,都是传给要出嫁的闺女 ,妈妈没想到这根发簪你奶奶还能给保存的这么好。”佟若琳说着,从于佳怡的手里接过发簪,给于佳怡簪到头发上,又仔细的端详了于佳怡,说:“佳怡,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妈妈希望你以后能够平安喜乐,妈妈很高兴能 够来得及赶上你的婚礼,能够来给你的婚礼做个见证,见证我的女儿走进幸福的殿堂。”于佳怡听到自己的妈妈这样说,再想想沈父沈母对培田说的话,觉得自己跟培田的想法错了,两个人结婚,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这件事情是很多人希望能够见证的,能够见证两个人成为一家人,以后开始自己的小日子,不光是把孩子养大的父母的心愿,也是很多亲朋好友的心愿,这份心愿不能因为一些繁文缛节而去忽略,应该 去重视它,对大家的祝福表示很真诚的谢意。培田到了的时候,就看到于向南跟佟若琳跟于佳怡坐在炕上,培田喊了一声“爸爸妈妈”之后就有些局促的站在一边,这两天培田也想了很多,想明白之后觉得自己差点捅 了一个大窟窿,要不是有父母家人帮着补窟窿,自己真是没有脸再去见于佳怡的父母。佟若琳看了看培田,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埋怨俩孩子把结婚当成儿戏,可是对培田的人品佟若琳还是很认可的,说:“培田啊,妈妈是来见证你跟佳怡的幸福的,别的妈妈就 不多说了,希望以后你能够对佳怡好好的,妈妈就这一个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我的孩子能够幸福。” 培田听了,正色道:“妈,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对佳怡好的。”佟若琳红着眼圈点了点头,说:“妈妈相信你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说完了,佟若琳从手提袋里拿出两个红色的小盒子,说:“妈妈知道你们不戴这个,这个是妈妈自己设 计的,是专门给你们俩设计的,希望你们俩以后能够心心相印,幸福永远。”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两枚钻石戒指,两枚戒指的造型新颖别致,一看就是一对,钻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却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佟若琳把男戒递给于佳怡,女戒递给培田,说:“妈妈在国外这么过年,每每看到人家结婚的,都盼望着我的孩子结婚的时候我能够到场,能够看到我的孩子们交换戒指,我能够把我的孩子亲手交到跟她的爱 人的手里,她的爱人能够像我一样的爱我的孩子,谢谢你们,我的孩子们,圆了妈妈的这个心愿。”培田跟于佳怡都曾经参加过国外的婚礼,互相看了看之后,两个人从盒子里拿起戒指,互相给对方戴到手上,佟若琳拉着两个人的手,放到一起,说:“妈妈希望你们以后 幸福。” 培田跟于佳怡站在佟若琳的身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说:“谢谢妈妈!”培茵在一边,看着佟若琳觉得心里酸酸的,这个女人,当年把自己的孩子留下自己一个人走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呀,为了自己的孩子,这么些年做了多大的努力呀,这里面 的酸甜苦辣,这里面饱含着多少泪水,估计只有佟若琳自己能够明白吧。于向南看着佟若琳,心里也很难受,当年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就是现在,于向南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已经不能再爱上任何女人了,佟若琳就是自己心头上那一颗永远的朱砂痣,可是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允许自己能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么多年,自己从一开始的妥协到现在的妥协,这里面被妥协的是自己的爱情,还有自己那颗能够去 爱的心。昨天上午佟若琳下了飞机就给自己打电话,知道于佳怡跟培田今天要在沈家村举行婚礼,佟若琳请求自己想办法把她送过来,于向南自己能量有限,回家跟于老爷子商量之后,两个人就被一架运输机连夜送到了西江的基地,在基地的招待所简单的修整之后,一大早又被车送到沈家村,于向南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这个请求,花费 了很多精力,自己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最清楚了,但是于向南心里却非常的安定,觉得这是这么多年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看到自己的女儿亭亭的站在门口,于向南的心一下子就复杂起来,这是当年于佳林出嫁自己没有过的心情,这种心情就好像自己非常珍视的一件宝贝要被人拿走,可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里酸酸涩涩的,再看到于佳怡头上的发簪,时光仿佛一下子倒流到二十多年前,自己跟心仪的女子成亲的那一天,女子头上的那根发簪是自己记忆里最深刻的一件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自打女子走了之后,就连女子留下的孩子都没有这个发簪在自己的心里的位置靠前,因为那是见证过自己最幸福的一天的东 西。 因为于佳怡父母的到来,这场在沈父沈母看来不是很尽如人意的婚礼顿时就圆满了。于佳怡重新梳洗了之后,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再有一会就是两个人的吉时,因为没有接亲这样一个环节,被请来做主管的四爷爷决定直接让两个人举行典礼,典礼的地方就是门口的空地。 第三百六十三章 洞房 墙上挂上了红色的帐子,帐子前摆着一溜的椅子,这是给长辈们坐的,小院里的人来来往往的,简易的棚子里大师傅甩开了膀子拿出看家的本事,一阵阵扑鼻的香味引得人的唾液腺格外的旺盛,爷爷拄着拐杖站在正房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景象,对着正在屋里准备出来一起去门口的奶奶说:“孩子他娘,我觉得我活这一辈子呀,真是值了。 ”奶奶说:“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做什么,咱俩一起过了几十年了,我跟着你享过福,遭过罪,我也没想到老了咱家还能恢复到原来兴旺的景象,甚至是比原来还要兴旺,你看看家里的这些孩子,哪个都是好孩子呀,孩子他爹,咱家今天又添人口了,明天去上坟的时候好好的跟咱爹说一说,当年咱爹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要把家财散尽 了,把人保住,这些年你做的很好。” 爷爷点了点头,说:“还是咱爹看的长远啊,好了,咱俩也去外面坐着吧,几年咱培田要成亲了,以后咱们这个大家庭又要多一个小家庭了。”老两口互相搀扶着,慢慢的走到大门口,培华正在帮着布置呢,看到爷爷奶奶过来了,赶紧过去搀着把爷爷奶奶领到椅子上坐着,奶奶撩起衣襟,从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两 个红包,对爷爷说:“他爹,这个红包你拿着,待会孩子改口喊你爷爷的时候你要给人家。” 爷爷一手拄着拐杖,从褂子口袋里拿出俩红包,说:“看看,我也帮你准备了,我还怕你不知道呢。” 奶奶看看自己手里的,再看看爷爷手里的,说:“俩孩子一个人给一个,你也是,红包都包好了就都给孩子们吧,咱们又不去接亲,这得省多少红包啊。” 爷爷说:“行,待会呀咱俩一人给一份。” 老两口头碰着头在商量红包,四爷爷走过去,看到爷爷奶奶手里的红包,笑着说:“哎哟,看看大哥大嫂,这是等不及的要给新孙媳妇红包了啊。” 奶奶笑着说:“那可不,这可是我们家的孙媳妇呢。” 四爷爷笑着对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乡亲说:“还是咱们大嫂子来的敞亮,待会呀咱们可得给大哥大嫂子好好的鼓鼓掌。”周围一片叫好声。婚礼简单温馨,因为于向南跟佟若琳的到来,加了两把椅子之后两个人就都坐在台前,佟若琳笑着擦着眼里的泪,看着一对新人给长辈敬礼,给来观礼的亲戚乡亲们敬礼 ,互相敬礼,场面不是很宏大,但是却充满了温馨,祝福。中午的婚宴三个院落都摆满了,亲戚乡亲们熙熙攘攘的喝喜酒,四爷爷带着培田于佳怡挨着桌的敬酒,培茵跟着拿着酒瓶帮着倒酒,有些亲戚培茵会帮着招呼一下,很多 亲戚都会给新媳妇准备一个红包,这个也得是培茵帮着收着,还得记账,以后人家再有这样的婚宴,自己的爹娘去参加婚礼是得把礼还回去的。 一圈回来之后,于佳怡跟培田去新房的那一桌,那一桌是大姑陪着于向南还有佟若琳坐着,看到俩人回来,佟若琳赶紧招呼着俩人吃点热乎饭。 大姑笑着说:“还是丈母娘疼女婿,佳怡妈妈,你感激坐下吃点吧,我看你吃的也不多。” 佟若琳说:“我都没有停筷子呢,大姐呀,我一直盼着今天呀,看到俩孩子成亲,我心里高兴。” 大姑说:“那可不,孩子从小就盼着长大,长大了就盼着成家,只要孩子成家了,就觉得这心呀终于能放下来了。对了,佳怡妈妈,我听佳怡说你以后要在国内留下来?”佟若琳说:“是这样打算的。大姐,我就这一个孩子,孩子不愿意去那边,我觉得在那边一个人待着也没什么意思,这次回来我就是想着看看在哪里置点产业,我离开孩子 这么多年,实在是亏欠孩子,以后好好的照顾孩子。” 大姑听了,说:“回来好啊,还是在自己家待着舒服,你能回来帮着建设国家经济,我们都欢迎你。”忙活到两三点多,婚宴结束了,沈父开始带着家里的人把借来的东西还回去,还得掂量着给人家送点什么东西,幸亏一开始的时候就用一个本子记着借了谁家什么东西, 按照亲疏远近把家里的糖果分了分,直到傍晚要吃晚饭了这才把事情弄明白了。 晚饭还是大师傅帮着做的,还有亲戚今天来了,晚上没有走,大师傅就又帮着做了几桌酒席,做好了之后才带着沈家给的红包乐呵呵的带着徒弟回了家。田小民早早的就等着晚上闹洞房了,村里一帮小伙子在门口等着,还派了人去屋里看看有没有吃完了饭,沈家的几位长辈在这里,他们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去闹洞房,听到 去打探的回来说新房的酒席撤了,田小民马上带着小伙子们去了新房。闹洞房是新婚必有的一个环节,而且还得闹得越热闹越好,田小民带着一帮小青年从前院经过的时候,沈母看见了,唬了一跳,想到有些人家闹洞房闹得太厉害了,都把 新媳妇闹哭了,赶紧去东厢房对正在整理东西的培茵说:“培茵,你赶紧去你三哥屋里。” 培茵说:“我去我三哥屋里做什么,人家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去当灯泡吗?” 沈母说:“哎呀,小民带着人去闹洞房呢,你得去护着你三嫂。”培茵听了,一下子想起过年的时候,附近村里有个新媳妇,被闹洞房的拉到河边,要让新媳妇去已经结了冰的河面上滑冰,新媳妇是个腼腆的,胆子又小,当时吓得路都不会走了,据说是被几个小青年拉着去的,鞋子都掉在半路上,新婆婆带着家里的俩闺女撵了一路,撵到河边的时候新媳妇已经被架着到了河面上,穿着袜子被拉着打出 溜,据说新媳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当场就闹着要回娘家。这几年很多就风俗又开始被拿了出来,不管是过年还是红白喜事,原来破四旧的时候被破掉的又成了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当然了,一些不是很好的东西也死灰复燃,就比如这个不是很文明的闹洞房,闹洞房的一般都是村里的小伙子,这可不是原来那样,一群人围着在一起,唱个革命歌曲呀,说个革命快板呀就完事的,有些村里的小伙 子真心的爱捉弄人,看着把人捉弄的灰头土脸的他就很高兴。 想到这里,培茵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对沈母说:“娘啊,我三嫂不会被拉着去河边吧?”沈母一听,也有些着急,说:“哎呀,要是这样那可怎么好啊,人家佳怡的爹妈可都还在咱家呢,不行,你快去,我去跟你大哥二哥他们说一说,要是小民他们这么不靠谱 ,我就先把大门关了,然后咱全家上去把你三嫂给抢出来,你说说,小民这孩子,怎么带着那么一些小伙子来咱家呀,哎呀呀,赶紧的赶紧的。”培茵有些胆怯,不敢自己去,她娘不知道,培茵可是从很多新闻里面听说过,有些地方不闹新娘,闹伴娘,闹的还很厉害,就想某某某似的,差点被人拉着扔到水里,要 不是有自己喜欢的贾大侠英雄救美,保不准要出什么丑呢。培茵思前想后的,去二爷爷的屋里把正在跟二爷爷整理烙小面鱼的模子的杜明隽喊了出来,说:“你得跟我走,我娘让我去我三哥的新房护着我三嫂,到时候他们闹不着我 三嫂要是来闹我,你可得保护我。” 杜明隽看着绷着小脸的培茵,笑着说:“好,我跟着你保护你。”俩人悄悄地往后院培田的新房走,新房就在最后一个小院的东厢房,两间的屋子,里面盘着一盘炕,简单的家具,到处贴着红双喜,屋子里的灯泡换成了一个瓦数比较大的,照的屋里亮堂堂的,培茵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屋子里一阵一阵的笑声,培茵拉着杜明隽的手,杜明隽觉得培茵的手都有些哆嗦了,不由得安慰她:“你怎么了,别害怕 ,我在一边呢。”培茵说:“咱们这一片有几个小青年很坏,最喜欢人家结婚的时候去闹洞房,闹得还很厉害,过年的时候我回来,有一家的新媳妇都被拉到河边了,天那么冷,新媳妇的鞋 子都掉了,还被拉着去了冰面上,多吓人呀。”杜明隽观察了一下新房里,没听到有什么很吓人的动静,说:“这不是有我呢吗,再说了,你觉得三哥能让人这么作弄三嫂吗?放心好了,再不济咱家里还有这么多的人呢 ,走吧,进去看看去。”培茵推门进去,看到屋里的炕上坐着好几个小伙子,地上也站着几个,还有几个村里的大姑娘,大家嘻嘻哈哈的看着被要求站在房间的地上抱着于佳怡转圈的培田,田小 民在一边笑着说:“培田啊,当年我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哈哈哈,我可是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哈。”旁边几个小青年虽然站着,但是以培茵的角度看,怕培田力气不大,把新媳妇甩了,这是站着在护着呢,培田可不是村里那些整天下地的小伙子,再说于佳怡的身材高挑,虽然很纤细,但是得有一米七了,这要是培田抱不动了摔一下,那可是不好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听墙根 看到这里,培茵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知道田小民不是不靠谱的人。 看到培茵进来,村里几个小姑娘小伙子笑嘻嘻的说:“哎呀,咱们的大学生来了。” 培茵赶紧该喊嫂子的喊嫂子,该喊姐姐的喊姐姐,田小民看到培茵,笑着说:“培茵过来了,你放心,我们呀就是来闹个洞房热闹热闹。”田小民对培茵那是非常感激的,自己的妹妹爱琴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毕业就被分到西江的学校里当老师,工作好了给爱琴找婆家的人那是很多呀,虽然家里的大嫂还想着在爱琴的婚事上做做手脚,出去待了好几年的爱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小的小姑娘,都没有自己出手,爱琴当着家里爹娘还有奶奶的面就把大嫂说的哑口无言,这次培田结婚,爱琴学校组织一批教学骨干去外地学习,没有赶回来,不过听爱琴的意思,等她回来如果培茵已经回了京城,她就去京城走一趟,正好趁着暑假出去走走看看去 。 培茵看着已经转的晕头转向的培田,再看看一脸红晕的于佳怡,说:“小民哥,你们闹你们的,我就是来看看的。” 培田实在是转的难受,听培茵这么说,摇了摇已经分不出东南西北的脑袋,说:“培茵啊,你赶紧跟你小民哥说说,差不多就行了啊。”旁边一个小伙子笑着说:“三哥,话可不能这么说,结婚三天无大小,再说了,你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我们想着找您乐呵乐呵都找不到人,不趁着今天闹够了,兄弟们心里 觉得实在是遗憾呀,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呀?”旁边众人嘻嘻哈哈的笑着说:“对啊对啊,三哥,三嫂可是咱们村第一个京城的媳妇,今天您呀就听兄弟们的安排,咱们热热闹闹的把洞房给闹完了,然后你跟三嫂赶紧洞 房。”说到这里,大家的小声更大了,饶是培田脸皮再厚也是觉得火辣辣的,于佳怡更是低下头,田小民见了,说:“培田啊,我们也不怎么难为你们俩,我们几个商量了,就给 你们出个简单的题目,你们做到了呀,我们就赶紧撤,把时间留给你们,你们要是做不到呢,咱们就再接着来,你看怎么样?” 培田看田小民的样子,知道今天这一遭是在所难免的,说:“行,你们放马过来,我就不信了,还能赶得上当年咱俩干着马车去青山难了。” 田小民听了,一拍大腿,高声说:“好,爽快,还是咱沈家村的汉子来的爽快,兄弟们,赶紧操练起来。”旁边一个小伙子已经早早地去外面拿了一碗水,一个瓷的小勺子,几个人安排着让于佳怡站在房间中间的一个凳子上,嘴里叼着小勺子,让培田站在勺子下面,把水慢慢的往勺子里倒,然后水顺着勺子流下来,培田站在下面用嘴把水接到嘴里喝了,这个节目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高山流水”,需要两个人有很好的默契,能够很好的 配合才能完成。一碗水撒了大半,好歹的把这个节目完成了。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节目也做完了,培田送走了一帮小伙伴,去后院的澡房简单的冲洗了之后就去新房了,培焜跟二叔省勤家的小伙子站在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前, 鬼鬼祟祟的,培茵看了,问:“你们俩不赶紧洗洗去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培焜拉着培茵的手,小声的说:“二姐,小民哥走的时候跟我说了,他说咱三哥洞房的时候得有人去听墙根,我这不是带着培延来听听吗。”沈母估计是怕有人打扰新人的洞房,走到这里正好听见培焜的话,气的一把拧住培焜的耳朵,拉着就往前院走,一边走一边小声斥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不赶紧的 去睡觉,在这里添乱。”培焜用手捂着耳朵,小声的哎哟哟,边被自己的娘亲拉着走,边小声的辩解:“娘啊,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小民哥走的时候专门跟我说的,他说新人洞房没有挺墙根 的不好,让我来听听,我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来这不是拉着培延跟我一起的吗。”沈母说:“你看看几点了啊,你小民哥的话你也能信,你才几岁啊就学着来听墙根,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好话赖话听不出来呀,你这是要带坏了小孩子呀。你小民哥是捉 弄你的,赶紧跟我去前院睡觉去。” 培茵看着自己的弟弟被娘拉着去了前院,二叔省勤家的小孩子培延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问培茵:“二姐,我大娘为什么要拧四哥的耳朵呀,看着真疼。” 为什么,自己的娘这是怕人打扰了三哥三嫂的洞房呀,好不容易盼着培田成了家去了媳妇,这新婚的第一晚上要是被人打扰了自己的娘得多么的懊恼呀。 培茵看看长得白白净净的培延,沈家的人基因好,都有一副好相貌,二叔家的这个小弟弟长得跟二叔很像,培延这会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迷惑的问。 培茵拉着培延的手,说:“你四哥不听话,可不就得拧耳朵,培延,你可别跟你四哥学,省的倒时候我二婶也拧你的耳朵。” 话题已经转移了,培延成功的接下培茵的话:“二姐,我娘才不会拧耳朵呢,我娘脾气可好了,从来不拧我跟姐姐的耳朵。” 培茵说:“那你跟你姐姐要是不听话你娘也不说你们吗?” 培延说:“不说我们,我娘都是告诉我爹,我爹说我们,我娘要是生气了,我爹还得揍我们呢。” 培茵听了,不由得流了几滴汗,自己的二婶这是不用自己动手啊,都有二叔代劳了。这几年二叔二婶的工作干的很好,已经从机械厂的家属院搬了出来,二叔一直在水利局上班,听说前两年水利局新盖了家属院,二叔工龄够了,工作干的也很好,很顺利的分了一套房子,新房子比原来大了很多,过年的时候培茵还去过,红砖红瓦的独门小院,三间正房,小院的一角还有厕所,厨房在屋子后面加盖平房里,小小的家被二 婶收拾的干净温馨。二叔家的培菁今年高考,培菁的成绩没有培茵家兄妹几个的好,沈父说,考的好了,培菁能顺利的上个专科,要是不好估计就得去上个中专了,培菁倒是很想得开,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哪是谁都跟自己的二姐培茵似的这么强悍啊,才十四岁就考了最好的学校,自己孬好的有个学上着就行,等毕业了再找个好点的工作,安安稳稳的过 日子,就跟自己的爹娘似的。二婶田玲玲脾气温和,对自己闺女的想法很赞成,说实在的,奶奶就曾经跟培茵说过,自己这个二婶就是个居家过日子的,你看看这些年她的工作,在机械厂待了这么多年,一直就在资料室待着,别的同事人家都高升的高升,发财的发财,就这个二婶啊,每天乐呵呵的上班,下了班就回家琢磨着给老公孩子做什么好吃的,奶奶说,你二婶啊,估计上班的时候也是琢磨着给家里人做什么饭,做什么衣服,再就是琢磨着家里哪里怎么收拾收拾,你说有这么一个居家的娘,闺女还不得有样学样的,培菁呀这两年山高中也就是亏了你爹跟你娘这么辅导着要不然怎么去参加高考,我跟你爷爷呀也不要求培菁能考个什么好学校,就盼着培菁能上大学,以后找个好点的工作,女孩 子呀,有个好工作才能找个好婆家呀,你没看爱琴呀,人家大学毕业了有了那个好工作,媒人都要把田家的门槛踩烂了,去提亲的哪个没有个好工作? 把培延给二婶送过去,培茵就去沈母的房间里准备睡觉。天气已经很热了,不过因为沈家村靠着南岭,加上村里树木又多,现在还没有什么温室效应,夏天的夜晚还是很凉爽的,培茵觉得晚上睡觉盖着被单有些凉,甚至要盖薄 一些的被子才行。于佳怡的妈妈佟若琳被安排着跟沈母还有培茵一个屋睡觉,于佳怡的爸爸中午喝了喜酒就被早上送他来的车接走了,他有工作,据说还是在一个很重要的岗位上,不能离开时间太长了,于向南走的时候,给了于佳怡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又跟培田于佳怡说了很长时间的一段话,具体内容只有三个人知道,培茵看到于佳怡送于向南走的时 候眼圈是红的,估计父女俩的心结已经打开了。佟若琳已经洗漱好了,穿着睡衣在炕上铺被子,沈母把培焜送给沈父教育之后也来到屋里,准备洗漱休息,看到培茵进来,佟若琳笑着说:“赶紧洗洗准备休息吧,这几天 你们可是忙坏了。”沈母说:“培田这个孩子呀,从小主意就正,小时候我跟孩子的爹倒是省心了,谁知道这么大了我们又要操这么大的心,若琳啊,你可得多多的担待担待。”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夜谈 佟若琳说:“培田是个好孩子,当年我们佳怡刚到国外,很自闭,跟谁都不交流,要不是有培田,我也不知道佳怡能成个什么样子呢,悦然姐,咱们也是有缘分,天南海北 的因为俩孩子咱们成了一家人。” 沈母说:“可不是啊,我也没想到培田能跟佳怡成了一家人,以后呀就盼着俩孩子好好的过日子。”佟若琳笑着说:“好好过日子咱们不用担心,培田这个孩子非常有经济头脑,我在国外的那点小买卖也没少了让培田帮着出谋划策的,而且培田这个孩子心地还好,因为专 业在那里,咱们有些做了多年买卖的有点什么问题去找他咨询咨询他都很热心的帮忙,有时候他自己不明白的就帮忙找他的老师帮忙,培田回国我们老些人都舍不得呢。”沈母又跟佟若琳说起培芝跟苏立青,两个人已经出去三年了,一直没有回来过,培田回来的时候说等俩人完成了学业就回来结婚,苏立青的学业没什么问题,培芝的设计也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培芝的语言,据苏立青跟培田通信的时候说,培芝的设计才华很得导师的喜爱,但是就是语言的学习一直跟不上趟,最近培芝正在争分夺秒的 学习,为的就是能够顺利拿到毕业证回来。两个当母亲的,说起孩子来那话题可就长了,佟若琳离开自己的孩子十几年,最后终于得偿所愿回来与自己的孩子团聚,话题就围绕着于佳怡,沈母呢,多年之前带着自己的孩子从繁华之地来到这个小小的村落,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的困苦,几个孩子还是很争气的成为自己的骄傲,沈母心满意足,直到培茵沉沉睡去,耳边还是自己的娘 还有于佳怡的妈妈的小声说话的声音。第二天要去南岭上给家里的先人们上坟,这个得天不亮就得去,天还黑沉沉的院子里就有了动静,供品是昨天就收拾好的,家里的女性除了新娘子一般都是不跟着去的, 培茵也就早早的起来之后跟着沈母忙活早餐。直到天光大亮,去南岭上坟的众人才回来,省修大爷是被大哥培华背着回来的,后来,培田告诉培茵,省修大爷跪在三爷爷的坟前,说了这些年对家的怀念,说了对三奶 奶的牵挂,说了终于能够回来给自己的父亲上坟,说等到百年之后终于能够有脸到自己的父亲面前请罪,终归是回家了。因为还要去京城请客,结婚之后的第三天培田就带着于佳怡,佟若琳,培茵还有杜明隽坐上了回京城的火车,培茵跟杜明隽是去帮忙的,等到京城的事情结束了,培田带着于佳怡直接去任职的地方,杜明隽要回学校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培茵没事还要再回来,直到待到八月底学校开学,研究生的时间比较多,培茵的意思是趁着现在还没 有参加工作,有时间了就多多的在家里待着。省修大爷没有回来,他在京城的业务已经成熟了,并不用他每天都在那边盯着就行,回到自己的家乡,他要住一段时间,沈茜倒是跟着培田一起回来,以后京城这边的业 务沈茜暂时负责。京城的婚宴是于家准备的,于向南从沈家村走的时候已经跟培田于佳怡说好了,再怎么说于佳怡都是于家的女儿,结婚是大事,没有道理于家没有什么仪式,他先回去准 备准备,培田跟于佳怡婚宴的前一天回京城准备准备就可以。佟若琳表示没什么意见,虽然现在于佳怡跟着自己,但是她终归还是姓于,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以后俩孩子的人脉,趁着婚宴多多认识几个,以后总归是有好处的,至于 自己这边,现在在京城自己就一个姨娘还有一个妹妹,找个时间一家人坐下来好好的吃一顿饭也就行了。 等到了京城,一行人暂住沈家这边的宅子,刚进家门,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呢,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培茵去开门,就看到大门口站着于佳林还有于佳林的妈妈。 培茵不知道怎么办,说:“你们找谁?” 于佳林哼了一声,说:“别装不认识的,我们来找于佳怡。”培茵皱了皱眉,说:“那你们等一下。”说完一下子就把门关上了,毛病,就是惯的,走进垂花门,就看到于佳怡正从厨房出来,培茵说:“三嫂,于佳林还有她妈来了,在 大门口呢。” 于佳怡听了,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大概知道她们为什么来了,没事你先去后院,我打发她们。” 培茵听了,赶紧拦住,“你可别自己去啊,双拳难敌四手,明天你可是主角,要是被她们挠一把可就难看了,你等着,我去把三哥喊过来,别自己去开门啊。” 于佳怡笑着说:“没有这么严重吧。” 培茵说:“狗急跳墙,估计这次她们是来闹事的。” 培茵就站在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前,高声喊“三哥”把后院收拾行李的人都喊过来了,杜明隽说:“你这是怎么了,听着怎么有些慌张啊?” 培茵说:“于佳林还有她妈过来了,我怕来者不善,你们都得来掠阵。” 沈茜听了,哈哈的笑着,说:“这又不是两军对垒,至于吗?”培茵认真的说:“这是你们对人性认识的还不够呀,你们看着吧,要是只有我还有我三嫂俩人,她们俩是一个样,咱们这边要是人多了,再加上几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她 们气势上先弱了,就是想搞事情也得掂量掂量不是,当然了,我们还得预防她们抽冷子出黑手,总而言之,多多的预防没错的。”佟若琳这时候才从后院过来,听到培茵这么说,想了想,说:“我估计是为了老太太的东西来的,佳怡,佳林的妈妈当年是家里的保姆,家里的事情虽然她知道的挺清楚,但是你奶奶送给你的首饰还有当年你奶奶陪嫁的那个宅子,估计她是现在才知道的,当年我走的时候,把一箱的首饰交给你奶奶,我从你奶奶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她就在门口,估计她听到了,这些年,你在家里不受宠,那些东西她原以为是传给她的,谁知道最后都到了你手里,她进来的时候不管说了什么你都别做声,有事情让她回去找你 爷爷奶奶还有爸爸解决。” 于佳怡点了点头,培田几步走到大门口,把大门打开,就看到于佳林还有于佳林的妈妈站在门口,一点培茵把大门关上而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而是很有耐心的等着。 培田皱了皱眉,说:“有事情来家里说吧。”于佳怡带着自己的妈妈往院子里走,边走边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宅子,现在在京城想要买一所这样的宅子所费不赀,而且有些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当年于佳怡跟王军好的时候,自己把王军从于佳怡的手里夺过来,那点优越感已经因为王军的冷淡而一点都没有了,这几年,两个人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王军在外面有人,自己 在外面也有人,只是为了某些目的而维持着这段在所有人看来就是个笑话的婚姻。于佳林的妈妈虽然在于家已经待了几十年,但是她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并没有因为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而消散,在利益面前,那份被隐藏的贪婪变得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那天看到老太太从屋子里拿出来的红木盒子,明知道里面有些东西是当年佟若琳留下的,但是在她看来,那都是于家的东西,以后都是要传到自己的孩子的手里的,自己 不光是有佳林一个女儿,自己还有儿子啊,以后于家的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的儿子的,公公婆婆把这些原本是自己儿子的东西送出去,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自己的脸吗?老太太陪嫁的宅子她也是刚刚知道,那所宅子她偷偷的去看过,保存的很好,当年的时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老太太把宅子让自己的一户陪房住着,那户陪房是老两口,没有孩子,户主些的是陪房的名字,所以这些年来那所宅子保存的很好,现在陪房的年纪也大了,老太太把房子还有老两口一起给了于佳怡,凭什么,这一大家子当 年要是没有自己,能剩下几口人?于佳林的妈妈十来岁就出来做保姆,当年机缘巧合之下到于家当保姆,对玉树临风的于向南一见倾心,那颗美力的少女心遗失在于向南的身上,那个时候,于向南跟佟若琳新婚燕尔,两个人同进同出,任谁看都是一对璧人,后来怎么样了呢,佟若琳被逼着远走他乡,于家被送去农村改造,自己为了于向南,自愿跟着一起去农村,为了家里老人孩子能够有一口吃的,自己拿出那份泼辣劲,田里的地里的活计一个人顶好几个,生产队的粮食能偷着拿回去一点就拿回去一点,为了那口粮食,自己是绞尽了脑汁,再后来,于老爷子做主让于向南娶了自己,于老爷子是个很传统的人,在他看来,于家需要一个男孩子,在那样的条件下,自己不嫌弃于家的境况已经是于家烧了高香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出生之后,家里的条件依旧不好,自己还得帮着照顾亲娘远走的于佳怡,最难熬的那几年终于过去了,在别人看来,自己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但是里面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于向南只是为了于老爷子的想法,有了儿子之后再没有多看自己一眼,更不用说肌肤之亲了,到最后,想明白了,为了孩子,好好地在于家守着,守来守去家里的好东西都不是自己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见面 娘两个心思各异,跟在培田的身后进了垂花门,一进垂花门,于佳怡的妈妈看到的就是站在树荫下的佟若琳,这些年过去了,佟若琳还跟当年一样,风姿绰约,站在那里不说不动就是一幅最美的画卷,佟若琳比于佳林的妈妈年长好几岁,但是看起来却比于佳林的妈妈年轻很多,佟若琳跟于佳怡站在一起,丝毫不让人觉得佟若琳是一个已经四十好几的人,穿在身上的那件旗袍,看起来是那么的合身,就连那件白色的流苏披肩,看起来也是那么的贴合,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添几分迷人的成熟的感觉。想到这里,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于佳林的妈妈也想着要穿旗袍,可是旗袍挑人,穿着实在是不好看只能作罢,这几年帮着于佳林照顾孩子,对形象更不是很在乎,今 天看到佟若琳的样子,于佳林的妈妈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于佳林第一眼看到的是穿着一身休闲服装的于佳怡,这是自那件事情之后于佳林第一次再见到于佳怡,大概是因为新婚,于佳怡看起来神采飞扬。 佟若琳一言不发,非常平静的看着于佳林母女两个,于佳林的妈妈咬了咬牙,说:“我们今天来是为了老太太给你们的东西。” 于佳怡说:“这个你去找老太太,老太太的东西,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你要是不愿意就找她,让老太太来问我要,我一定还回去。”话里带着赌气的味道。 于佳林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在打量着于佳怡,越打量脸色越难看,听到于佳怡的话,哆嗦着嘴唇拉着自己的妈妈,低声的说:“妈妈,咱们走吧。” 于佳林的妈妈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看到于佳林的脸色,有些着急的问:“佳林,你怎么了?” 于佳林摇了摇头,拉着自己的妈妈踉踉跄跄的往外走,走的有些急了,在垂花门前一脚踩空,得亏身边的妈妈扶着垂花门拉了一把这才没有摔在地上。 于佳怡看了看众人,说:“怎么这就走了?”佟若琳看着垂花门,娘俩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叹了口气,说:“走了就走了吧,佳怡,去把大门关上,于家的事情以后别管,要是再因为这些东西的事情来找你,就让他 们去找你爸爸。” 于佳怡看了看自己妈妈的脸,觉得自己的妈妈自打见过于佳林的妈妈之后脸色就有些难看。 回到后院,于佳怡拉着妈妈的手,说:“妈,你怎么了?” 佟若琳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佳怡呀,佳林的妈妈算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以后有些事情别太跟她计较了。” 于佳怡有些奇怪的说:“妈,你怎么跟我这么说呢。”佟若琳说:“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一脸的淳朴,看什么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在于家待了两年之后跟着你奶奶这才大方了很多,那个时候我跟你爸爸整天忙着工作,家里的事情都是你奶奶带着她做,我记得她一见你爸爸就脸红,可是大家都拿她当孩子看,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呀,把心丢在你爸爸的身上,一丢就是这么些年。后来,我被逼着走了,家里出了事情,大家劝她走,她没答应,跟着你奶奶去了下放的地方,佳怡,作为一个母亲,我很生气当年她对你做过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她也是可怜的,你爸爸跟她结婚就是为了有个能够传宗接代的,也是那个时代条件不行,在你爷爷看来,只要是个女的,不嫌弃家里的成分,能够给生个 男孩子就行,谁都不知道呀,他们还有能够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呢。”于佳怡看着佟若琳,佟若琳的脸上带着伤感,跟自己的女儿说起这些,有些释然,这么多年,自己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把自己的孩子抛弃了去寻找一条生路,本身就不是 一个合格的母亲,今天看到佳林的妈妈为了自己的孩子,来这里找自己母女,这都是为了孩子,想想自己,实在是有些愧疚的。于佳怡说:“妈,那些都是历史的原因造成的,我不怪你,真的,如果那个时候跟现在一样这样安定,你还会走吗?你一定不会走的,就算是要走,也是要带着我一起走的 ,我对你有这个信心的。” 佟若琳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儿已经成了亲,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自己对孩子的爱有些缺失,到那个时候,佳怡会不会就能完全的明白自己对她的爱呢?佟若琳把于佳怡搂到怀里,说:“妈妈谢谢你,能够这样的理解我,我不想跟我的孩子生死相隔,我想要去找一条生路,正好当年你姥爷的一位故旧跟我说,你的舅舅在国外,而且他有门路能够去港城那边,我找了几件你姥姥跟我陪嫁的首饰,让人家帮着我到了那边,佳怡,到现在我还记得呀,不小心喝了一口海水,那滋味实在是太难受 了,我们一起去的那些人,很多就在我身边被人一枪爆头,海水一会功夫就成了红色的,咸腥的味道让我觉得嗓子眼一直被东西堵着,想要吐还吐不出来。”佟若琳说着说着,脸上就有恐惧的神色,那是佟若琳一生的阴影,今天在这里把这些说给于佳怡听,就是为了让于佳怡知道,当年自己的经历,让自己的孩子知道,为了 一线的生机,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些黑色的过往。于佳怡看佟若琳的神色,赶紧把佟若琳搂到自己的怀里,说:“妈妈,我在这里呢,以后咱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等我有了孩子,妈妈帮着我带孩子,我跟培田去上班了,妈妈就推着孩子去公园玩,等我们下班了咱们吃了晚饭带着孩子一起去公园,你就跟咱们胡同的那些大爷大娘一样,推着孩子在胡同里的树下凑在一起说话聊天, 说说东家道道西家,好好的歇一歇。” 再说于佳林母女,出了大门,于佳林的妈妈就拉住于佳林的手,说:“佳林,不是说好了来要东西的吗,怎么又这样拉着妈妈走呢?”于佳林的脸色非常的难看,听到自己的妈妈这样问自己,惨笑着说:“妈妈,到现在你还没有看明白吗,咱们娘几个就是于家的笑话,从小到大,爷爷奶奶还有爸爸管过我什么,你也说他们也不管于佳怡,可是于佳怡出了事,他们是什么样子?我出了事是什么样子?去年我跟王军吵架,都动了手了,他们有没有一个给我出头的?妈妈,你 看看,于佳怡结婚,他们都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于佳林的妈妈看到自己的女儿的样子,心里很难受,这是自己跟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的第一个孩子,当年佟若琳走了,于向南非常的消沉,那样的于向南是自己不熟悉的 ,陌生的,自己以为的那个无所不能的于向南怎么会这样呢?于佳林的妈妈非常的不理解,只有看到于佳怡的时候于向南的脸色才好看一些,结婚之后,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于佳林的妈妈非常的高兴,这样就能从于向南那里分走一部分的注意力吧,后来呢,下放的地方条件太艰苦了,孩子们都没什么吃的,小小的于佳林饿的哇哇直哭,自己偷着藏着掖着的弄回点吃的,除了给于佳林吃一口,自己都舍不得吃就给了于向南,于向南扭过头就给于佳怡吃了,再后来,婆婆被放了出来,跟自己一起,因为是后妈,跟于佳怡的关系非常的不好,时间长了,大家就对双 方的矛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佳怡慢慢的长大了越来越叛逆。再后来,回城了,于家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存在,很多人都羡慕自己的运道好,会看事,在于家困难的时候能够成了于家的儿媳妇,现在于家回城了,谁见了曾经的于家小保姆都会笑脸相迎,自己求着公公给找了一份工作,可是因为知识的缺失,很多重要的工作都没有自己的事情,慢慢的自己成了一个干领薪水的,那就这样吧,反正有个 职位在那里。于向南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本身就没什么共同语言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过的实在是艰难,物质水平提上了,但是精神方面的交流却越来越少,两个人自打回城就各自有各自的房间,于向南不让自己去打扰他,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为了几个孩子,于佳林的妈妈忍了,可是面对越来越叛逆的继女,于佳林的妈妈却没什么好态度,也是 因为前些年的纵容,双方势同水火,于佳怡跟王军的事情是老爷子默许的,既然这样,这样好的亲家为什么不能是佳林的?不能不说,就连于老爷子当年也被王军表面的憨厚给蒙蔽了,王军跟于佳怡认识的时候两家都已经回城,于老爷子也开始出来主持工作,跟于佳怡的交往是被自己的父亲授意的,王军没想在大院里找一个,他当年下乡的时候有个交往甚密的女朋友,跟自己一样都是从京城去的插队知青,回城的时候自己先回来的,回来了就被自己的父亲送到学校里,要求自己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那段时间两个人联系的不是很多,再加上王军的父亲根本就看不上那个没什么根基的知青,大棒加甜枣的政策之下王军听从了自己父亲的意见,跟于佳怡谈起了朋友。 第三百六十七章 离婚 当年的于佳怡,因为从小爱的缺失,对王军的亲近,爱护表现的非常的需要,时间不长两个人就确定了恋爱的关系,因为俩人的年龄,高考一结束就昭告天下,就等着大 学一毕业就结婚的,谁知道中间出了于佳林这样的岔子。王军对于家的事情知道的很清楚,说实话,他非常看不上于佳林的做作,更看不上于佳林的妈妈的愚蠢,跟于佳林结婚之后,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时间长了,谁也不愿意见到谁,王军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原来的女朋友联系上了,原来的那个女朋友也是争气,恢复高考第二年考上了京城的一所学校,后 来参加工作了,又遇见了王军,两个人旧情复燃,王军不缺钱,在外面置了一所房子,偷偷的跟旧情人过起了日子。这些于佳林都知道,回家跟自己的妈妈哭诉,于佳林的妈妈也跟于家的人说过,但是于家的人都没有什么表示,当年的事情本身就是于家的错,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再去找人家呢?看到这样,于佳林的妈妈就劝着自己的闺女,只要是还有这个位置,管他做什么,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就行,也因此,于佳林越发的放飞自我,跟好几个男人有 暧昧的关系。 想到这些,于佳林的妈妈眼圈红了,哽咽着说:“佳林,对不起,当年都是妈妈的错呀,妈妈不该为了那么点虚荣把你一辈子的幸福搭进去啊。”于佳林看着已经显得很苍老的妈妈,在想想刚才看到的一身风华的佟若琳,佟若琳比自己的妈妈还要大几岁,可是看起来却比自己的妈妈还要年轻,那通身的气度是自己 的妈妈被耍比的啊,妈妈这些年营营汲汲的,不就是为了自己还有弟弟吗?于佳林跟妈妈回到于家的时候,于佳林三岁多的儿子胖胖正在客厅里玩,于奶奶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拿着手里的桃子逗着胖胖,说:“胖胖啊,你喊太姥姥,太姥姥就把 这个大桃子给你吃。” 胖胖看看红红的大桃子,再看看一脸慈祥的于奶奶,甜甜的喊:“太姥姥!” 于奶奶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把桃子递给胖胖,胖胖拿到桃子,举到于奶奶的嘴边,说:“太姥姥,你先吃一口。” 于奶奶更高兴了,小小的咬了一口,说:“咱们胖胖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呀。”于佳林靠着门框,看着屋子里一室的温馨,觉得这几年真是把时光都虚度了,自己身边有爱着自己的妈妈,还有需要被自己爱的孩子,为什么不去努力呢,有了这些家人 在身边陪伴着,不去努力对的起谁呢? 胖胖先看到站在门口的妈妈,高声的喊:“妈妈!”于向南很少见的这个时候在家里,手里拿着一沓红纸从于爷爷的书房走出来,看到于佳林站在门口,微微的皱了皱眉,说:“佳林,怎么把孩子放在家里自己出去了呀,孩 子这么小,需要母亲的陪伴。” 于佳林对于自己的父亲的那点孺慕之情这几年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也是,自己当年的那件事情让父亲颜面扫地,有一年的时间,于向南没有跟于佳林说一句话。 想到这里,于佳林对于向南说:“爸,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于向南愣了一下,这几年自己对这个小女儿是非常的失望,孩子是个好孩子,只可惜被自己的妈妈养歪了,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可是今天再看,觉得佳林哪里又有些不 一样。 于向南说:“那你跟我到楼上我的书房里吧。”楼上有一间房子不是很大,是于向南办公的地方,于佳林听了,微微的一笑,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跑到自己跟前的胖胖的小脑袋,胖胖头上的头发都剃了,用手一摸 就是有些刺挠的头发茬,胖胖手里还捧着刚才于奶奶给的那个大桃子,这会捧到自己妈妈的面前,有些讨好的说:“妈妈,桃子,太姥姥给的,甜的,你吃。”于佳林看到自己的孩子的样子,觉得心里很难过,这是自己的孩子,从小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去爱过他,关心过他,可是他有了好的东西见到自己的时候还是在第一时间就 让自己去吃。 于佳林把胖胖抱起来,轻声说:“胖胖真乖,妈妈谢谢你,好孩子,妈妈要去跟姥爷说话,你先跟太姥姥在这里等一下好不好?” 胖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于佳林的脸,点了点头,说:“胖胖乖,等着妈妈。”于佳林心如刀割,为自己对孩子的忽略,把孩子放下之后,领着到于奶奶的跟前,于奶奶打量了于佳林的脸,对着胖胖招了招手,胖胖过去偎在太姥姥的怀里,于奶奶叹 了口气,说:“佳林,孩子还小,正是需要妈妈的时候,以后要多跟孩子在一起,知道吗?” 于佳林点了点头,扭身就上了楼。 在楼上的的书房里,于佳林坐在宽大的书桌前的椅子上,看了看有些严肃的父亲,最终,鼓起勇气说:“爸爸,我想跟王军离婚。” 于向南听了于佳林的话,有些惊讶,旋即又有些欣慰,这几年孩子过得怎么样,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能不知道吗?而且王军在外面怎么样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于向南点起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跟我说说你的想法。”于佳林虽然人有些混蛋,但是最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从小就会的,看到自己的父亲的脸色,再听听说话的语气,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仔细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爸爸,这几年我过得浑浑噩噩,今天我见到佳怡了,看到佳怡的样子,我仔细的反省了我自己,我觉得我不应该把我的所有都放在跟王军耗着这件事情上面,我承认因为王军的冷落还有王军跟他前面那个女朋友的同居,我跟几个男人有暧昧,爸爸,我只是觉得王军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啊,我为什么不能去做?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是那么 的狭隘,人这一辈子很长啊,我还能够再去做一些别的事情,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惨淡的。”说到最后,于佳林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于向南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心里 有些欣慰,人最难得的就是能够幡然悔悟,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就是短短的几十年,但是一天一 天的过下来,却是很漫长的,所以,人应该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等到老了能够不去后悔。于向南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到于佳林的手里,说:“佳林,你能够想这些说明你已经成熟了,爸爸很高兴你能够想到那么长远的事情,你说的很对,你的人生不应该这样 的惨淡,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佳林,不要哭了,这几年爸爸虽然没怎么帮助你,但是爸爸以后是你的靠山,你跟爸爸说说,你有什么样的打算。”于佳林听了父亲的话,哭的更难自已,等到情绪平复下来,说:“爸爸,离婚是我能想到现在我想做的事情喝能够去做的事情,胖胖我不打算留在王家,王军跟那个女人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孩子,也是男孩,离婚的话我怕王家不让我带着胖胖走,所以请爸爸帮我把胖胖留在我的身边,后面的事情,我没有仔细的打算,但是我想去学一些专业 的知识,我觉得自己很肤浅,想通过学习提高自己的素质。”于向南有些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说:“好,你能有这些想法就证明你想的很明白了,佳林,人的出生不能改变,但是人的素质可以通过学习来改变的,既然你有这个 想法,爸爸就一定帮助你实现,看看你想学习什么样的专业,爸爸帮你。”于佳林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这么开明,现在离婚的没几个,而且离婚之后还要被人指指点点,于佳林从自己父亲的书房出来之后,觉得仿佛重生了一般,到了楼下的时候, 看到自己的妈妈已经从外面回来,跟奶奶一起在看着胖胖吃桃子,胖胖吃得满脸都是桃子,一双大眼睛满足的眯成了一条缝。 看到于佳林下楼,于佳林的妈妈说:“你跟你爸说什么了?” 于佳林说:“妈,我要跟王军离婚,我爸支持我。” 于佳林的妈妈听了,惊讶的看着于佳林,说:“佳林啊,你疯了吗?离婚?你都这个年纪了,离婚怎么办?” 于向南正好在楼梯上听到自己的妻子这么说,冷哼一声之后,说:“我的女儿,离婚之后我养活,还能怎么办?” 于佳林的妈妈说:“离婚是那么容易的吗?你让佳林离婚,离婚的女人多难你不知道吗?佳林,你听妈妈的,不离婚,就这么拖着王军。”于佳林看着自己的妈妈,拉着妈妈的手,说:“妈,王军跟人家的孩子都出生了,你让我怎么拖着他,拖着他有什么意思,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妈,王军对我一点感情都 没有,我怎么过?”于佳林的妈妈焦急的说:“可是,佳林呀,你离了婚谁还要你呀,你一个女人没有个家怎么办?” 第三百六十八章 支持 于奶奶在一边,听了,说:“佳林怎么没有家?这不是佳林的家吗?佳林妈呀,咱们闺女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你没看到吗?因为理亏,咱们佳林被人踩到泥里踩咱们都得忍着,佳林是我看着从小长大的呀,我怎么忍心看着孩子继续被人欺负,佳林啊,我可怜的孩子,你说你,当年怎么就惹上这么一个没心的人啊,佳怡跟他交朋友,我就不愿意,那个孩子看着憨实,是个没主意还心狠的人啊,奶奶年纪大,看人准,原想着慢慢哄着佳怡跟他散了就算了,谁知道你是上赶着去跟人家踩啊,咱们家的闺女都是精贵的,哪里能够让人这么踩啊?他们王家都不是好人,我给佳林的嫁妆都没拿出来,拿出来也是喂了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佳林啊,奶奶的佳林啊,你怎么这么命 苦啊。”于奶奶边哭边说,搂着于佳林一边说一边哭,一边拍着于佳林的手,于佳林早就已经泣不成声,胖胖在一边看着妈妈哭,太姥姥哭,也张着嘴,昂着头哇哇的大哭,一时 间客厅里都是哭声。于爷爷在书房听到了,看到自己老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儿子在一边劝着,儿媳妇又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叹了口气,娶妻娶贤,当初形势所迫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也是 怨自己呀。 于爷爷大声说:“好了好了,都别哭了,佳林,你想跟王军离婚爷爷支持你,只要你想好了怎么做,爷爷不说别的。”于佳林站起来,朝着爷爷鞠了一躬,说:“谢谢爷爷,王军跟他原来的女朋友的事情我都托人查清楚了,也都又照片还有医院的资料,我想拿着这个跟王家谈判,把胖胖留 下。” 于爷爷点了点头,说:“好,你过来,把具体的事情跟我说一说,我看看你的想法哪里还有什么漏洞。” 于佳林听了,赶紧去爷爷的书房,从进了京城,爷爷的书房自己一次都没有进去过,真没想到今天能够进爷爷的书房啊。于爷爷听了于佳林的话之后,沉思良久,说:“佳林,当年你跟你妈妈做错了事情,爷爷对你很失望,你是我们于家娇养着长大的女儿,你应该过得幸福,可是你却走上了这样一条路,爷爷这几年也因为这件事情想了很多,觉得在孩子的教养上,我还有你的父亲很多地方做的都不够,现在你能这样去考虑问题,爷爷很欣慰,离婚其实就是 两个过不下去的人离开彼此,但是因为道德的约束,被很多人所不齿,你既然能够鼓起勇气做这件事情,爷爷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支持你呢?”于佳林深深地忏悔着自己当年的不懂事,但凡自己是个自尊自爱的孩子,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虽然整个事情是自己的妈妈设计的,如果自己不愿意,妈妈还能把自己绑着送到王军的床上吗?就为了那点虚荣,自己的爷爷跟爸爸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自己呢,一直沾沾自喜,就因为嫁给了王军,这两年,看清了王军的真面目,才发现 自己是如此的浅薄。爷爷看着低头垂泪的于佳林,接着说:“佳林啊,你还年轻,你还应该有更精彩的人生,爷爷年纪大了,这些年经过这么多的事情,觉得很多东西其实没有必要去营营汲汲的去追求,那些都是虚的,我百年之后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你是我的后代,你们过得是不是幸福,是我闭眼之前最牵挂的事情呀,你妈妈因为眼界的问题,很多问题她看不到本质,以后你只要奉养好她的晚年就没事了,别的还是要多多的听听你爸爸的意见,有些事情,男人跟女人看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男人因为眼界心 胸都会比一般的女人来的高,来的大,所以在对待一些事情上能够给你一个比较靠谱的答案。” 于佳林听到爷爷跟自己说这些,一个劲的点头,说:“爷爷,谢谢您,我以后一定不会这么浅薄无知了,我一定会听我爸爸的话。”于爷爷叹了口,说:“当年我跟你奶奶给你还有佳怡准备的嫁妆其实是一样的,可是你在那么一种情形下嫁到王家去的,王家怎么说呢,虽然王军的爸爸以前是我的兵,但是他是一个比较善于钻营的人,王军这个孩子看着很憨实,其实自己没什么主意,原本我觉得如果佳怡实在是想嫁给他,就给他一个不是很高的位置,这样的人你就是给他一个高位置,他做好做不好不说,有可能会反咬你一口的,佳怡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就算是王军他们再怎么样,最后爷爷能保证她是站在咱们于家这一边的,可是当他把那个杯子交给他爸爸的时候,我就知道,王军是不值得交往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妈妈觉得王家是个好地方,非得让你嫁,我跟你奶奶还有你爸爸就没有把你的嫁妆交给你,佳林啊,离婚之后的生活你不用担心,就凭我跟你奶奶给你准备的嫁妆,你也不会掉到地上的,爷爷就希望,你能好好的把握住这个机会,再出去好好的学 一点本事,以后,就算是我还有你爸爸不在了,你也能够好好地照顾自己,照顾胖胖,好好的生活。”于佳林已经泣不成声,一只胳膊扶着桌子,头搭在上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于爷爷站起来,走到于佳林的身边,轻轻地拍着于佳林的肩膀,说:“佳林啊,这个世道对女人是很苛刻的,以后的生活或许会很艰难,但是爷爷希望你能够不要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既然做了决定,就要好好的去对待,认真的往前走,以后能够带着胖胖把日子过 好了。” 于佳林实在是忍不住了,“扑通”一下跪在于爷爷的脚下,哭着说:“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请您一定要原谅我做错的那些事情。” 于向南也跟着进了于爷爷的书房,这时候过来拉起于佳林,说:“佳林,起来吧,家里人爱你就跟爱佳怡一个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你们都一样的幸福。”后来,于佳林把王军的那些东西交到王军手里,因为是军婚,离婚的手续复杂了一些,王军的父亲虽然经过这些年的经营有些气候,但是儿子的错处被人捏在手里,只能 捏着鼻子同意了两个人离婚,而且为了面上好看,还给了于佳林一笔不菲的所谓的胖胖的抚养费。 再后来,于向南经过深思熟虑再加上跟于爷爷还有于佳林商量之后,通过佟若琳的帮助让于佳林去了国外,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离开这个环境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于佳怡跟培田的婚礼正常举行,于家包了京都大酒店,请了交往很多年的一些亲朋故旧,这场婚礼是沈培田作为于家的女婿的一次正式亮相,于老爷子撑着虚弱的身体亲在在酒店招待,很多重量级的人物都来捧场,打听到培田的资历,很多人对于家的选择赞不绝口,于家的儿子并不是很出彩的人物,于向南本身呢凝聚力也不是很强,有了培田这样一个算是接班的人物,于家的那些资源以后就会有了一个向心力,这都是外人的看法,其实,于爷爷当初想的是,孩子自己愿意,只要佳怡找的对象不是很不 靠谱的人就行了,哪里想到这么多的东西呢,不得不说,有些人的脑补实在是厉害。举行完了婚礼,培田跟于佳怡就准备去培田任职的地方了,佟若琳帮着两个人收拾行装,佟若琳通过原来的同学打听到那边的条件不是很好,想着俩人吃的穿的买着都不 是很方便,这几天一直在采购,等到培田再来关注自己需要带什么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有好几个大箱子了。 佟若琳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个年轻人,说:“在家时时好,出门事事难,别嫌麻烦,带着总有你能用到的时候。” 于佳怡说:“妈,有些夸张了吧,培田去上任的地方是个很贫穷的地方,你让我们俩带着这么些高级定制的衣服,我们怎么跟当地的干部群众打成一片呢?”佟若琳想了想,把一些衣服拿了出来,说:“那好,这些拿出来,剩下的那些就都带着吧,我打听过,那边的气候很不好,昼夜温差有些大,你到了那边想买有可能也买不 到呢,不行,我得跟着你们去看看去,要是有什么缺的,我回来买了给你们捎过去。”佟若琳把衣服装好了,拒绝两个人再精简,接着去准备吃的,现在没有什么真空包装,很多东西放不住,佟若琳只能去买些容易放住的点心,说:“这些等你们走的时候我再去买来,我跟人家说了,包装好一些,带着到了那里,分给自己的同事,别小看这点东西,它能让你更快的融入当地的环境,人家看中的不是这点子东西,人家看中的是你的那份心,你们俩别嫌妈妈唠叨,妈妈这些年在你舅舅的公司里就是靠着这一点赢得了很多的人心,这次妈妈回来,把那些股份折价卖给你的表哥,很多人都还舍不得妈妈走呢。” 第三百六十九章 准备 佟若琳的哥哥在国外的公司规模不小,佟若琳手里的股份是佟若琳的父亲当年留给她的,她继承了这些股份之后帮着自己的哥哥把公司发展壮大,后来哥哥年纪大了,就 把公司给了自己的儿子,佟若琳很多的理念跟自己的侄子不和,时间长了难免有些龃龉,佟若琳索性把股份全卖给了侄子。 于佳怡抱着佟若琳的胳膊,说:“谢谢妈妈,妈妈可是个女强人,有了你的这些经验,我们俩一定能够很快就融入当地的环境的。” 佟若琳笑了笑,说:“你们俩抽个时间去于家走一趟,跟爷爷奶奶他们道个别,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回来,跟老两口吃个饭。” 于佳怡点了点头,说:“妈,于佳林真的要出国吗?” 佟若琳说:“对啊,我正在找人帮着她办手续呢,没有那边的学校的接收函,她不好往外走。” 于佳怡说:“我没想到她能有勇气跟王军离婚,而且还要出国。”佟若琳叹了口气,说:“佳林这个孩子,今天能够把一些事情想明白了也不晚的,佳怡呀,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的事情,遇到很多在你看来有些奇葩的人,但是你要记住 ,一定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心,踏踏实实的做事情,认认真真的生活,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有必要很在意,过好了自己的日子是最实在的。”于佳怡一个劲的点头,最后笑着说:“妈妈,这些话真不像你一个贵妇说的,你应该跟我说,佳怡呀,你得注意自己的姿态,你得保持自己的良好仪表,你得做一个淑女。 ” 佟若琳笑着说:“那些都是虚的,一个认真的热爱生活的人才会有最好的仪态仪表呢。”培茵这两天帮着佟若琳到处跑着买东西,好在今天不用出去,正在前院的树下歇凉,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赶紧开门一看,白桦站在门前呢,看到开门的培茵,说:“还真 是你们家呢,我可是好找。”培茵赶紧把她往院子里请,白桦说:“我找常远帮着我打听的,打听到齐征那里才知道你们家住在这里,培茵,我可是你们最好的朋友啊,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一 声。”白桦说着,一脸的宝宝不乐意。几个好朋友好几年之后又相聚到一起,白桦看着容光焕发的于佳怡,叹了口气说:“我这婚礼准备了半年了,还没有结了婚,你倒好,回国就把婚事给办了,效率不是一般 的高啊。” 于佳怡笑着说:“我们这是因为要一起去外地工作,这才把婚事给办了,早结晚结的都得结婚,你慢慢的准备,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很难忘的婚礼才好呢。”后院小小的凉亭门扇四开,因为有薄薄的纱网,蚊虫飞不进来,天气热的时候,这里面因为周围树荫的遮挡,很是凉爽,培茵这些天喜欢待在这里,看看书,歇歇,过几 天田爱琴要来京城,到时候培茵陪着在京城的一些景点逛一逛,然后再跟着一起回沈家村。 白桦说:“是常远听齐征说你们俩结婚我这才打听着找过来的,培茵,你跟我说说,齐征那么好的条件,你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于佳怡听了,吃惊的说:“怎么,你这是给培茵介绍对象了吗?” 白桦说:“对啊,齐征跟常远是发小,人品没的说,人长得也好,我看培茵跟他站在一起很是般配,可惜培茵没有看上人家。” 培茵说:“白桦,谢谢你啊,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以后就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这个信息不光是白桦惊讶,就连于佳怡也有些吃惊,在她的心里,自己的这个小姑那可是属于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这猛地听到她有喜欢的人,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呢。 白桦说:“啊?是谁啊?” 培茵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厚。” 于佳怡想了想,说:“是杜明隽吧,我看你们俩在一起看起来很有默契,你自己大概感觉不到,有时候你一个眼神杜明隽就能明白你要做什么。” 白桦也认识杜明隽,说:“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了我就不给你介绍齐征了,你不知道呀,齐征对你满意的不得了。” 于佳怡说:“我们培茵人长得好,学习好,脾气性格更好,也算齐征有眼光。” 白桦笑着说:“看出来了,你们是一家人。”培茵给俩人的茶杯里都续了水果茶,是用柠檬跟蜂蜜泡的水,喝起来酸酸甜甜的,这个天气喝这个最好了, 三个人一起说起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再说说那些同学的事情 。 白桦看了看于佳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佳怡,我听说于佳林要离婚,这是真的吗?” 于佳怡点了点头,说:“我爸爸跟我爷爷跟我说起过这个事情。”白桦说:“离了也好,佳怡,虽然于佳林做的那些事情不怎么样,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觉得她跟王军离婚也是一件好事,是,现在大家对离婚这件事情看的很严重,觉得 离了婚的女人都是不正经的,但是,王军这个人实在是个渣滓,于佳林跟他离婚是很正确的选择。” 于佳怡不知道王军跟原来那个女朋友的事情,有些惊讶的说:“你怎么这样说王军呢?”白桦说:“佳怡啊,我现在很庆幸当初王军跟于佳林的那件破事让你脱出身,我有个远房的表姐,曾经跟王军一个地方插队,前些日子她来我们家看我奶奶,跟我说起王军插队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后来王军被他爸爸弄回了城,他那个女朋友就一个人留在农村,他那个女朋友也是个有志气的,第二年高考就考走了,后来俩人不知道怎么又见 了面,联系上之后俩人旧情复燃,我表姐说,听别人说那个女的给王军生了一个孩子。” 培茵说:“王军不是军人吗?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于佳怡冷笑两声说:“王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赫的家族,这几年也是钻营的厉害,你们一位我当年是因为佳林横刀夺爱才那样颓废吗?不是,我是在恨自己识人不清,就是因 为那一点刻意的温暖,我就抓着不放,现在想想真是幼稚的可笑。”白桦说:“王军的驻地很偏远,那个女的每次去都被当成是王军的妻子,俩人在驻地附近的村子租了一个房子,那个女的也是费了心机才有了孩子,有了孩子就逼着王军离 婚。” 于佳怡说:“这下可是得偿所愿了吧。” 白桦摇了摇头,说:“我估计够呛,常远说王军的爸爸是个很势力的人,不得利他不会让王军轻易的再结婚的,你且看着吧,以后王军的婚姻还有的看呢。”培茵托着腮在一边听着,在培茵看来,结婚离婚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现在的人不这么觉得呀,离婚可是一间能被人津津乐道很久的事情,你看着吧,如果一对夫妻离婚了,大家就会去深究这俩人平时有什么矛盾,最主要的是看看是不是双方的某一个人有什么绯闻,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大家所期待的,特别是对女方,一离婚,大部 分人都会觉得是女方有问题,一个女人家,只要你男人挣钱养家就行了, 你要是再跟你男人离婚,十有八九是你的原因。 于佳林能够跟王军离婚,看来是鼓起勇气来做这件事情吧,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女人,能有勇气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是让人钦佩的。三个人在凉亭里说话,佟若琳端着一盘小点心送过来,那些小点心是佟若琳自己做的,前些日子培田买回一个烤箱,放在厨房里,这两天大家总能吃到佟若琳给大家烤的 香酥可口的小点心。 佟若琳说:“我还有些咖啡豆,不过这里没有磨咖啡的机器,等我让人帮我寄一个回来,到时候阿姨请你喝地道的咖啡。”白桦这个人总的来说是有些小资的,要不然也不会婚礼准备了半年还没有准备好,先不说准备的新房怎么布置的吧,白桦听人家说国外结婚穿婚纱,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样才能穿一件婚纱,为了这个,据白桦自己说,她妈妈已经跟她吵了好几次了,现在结婚,大家都是穿红色的衣服,结婚大喜的日子你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多丧气呀,最后娘俩各退一步,白桦找人帮着买了一件白色的婚纱,前两天白桦穿着婚纱跟常远拍了一张照片,作为留念,而结婚的时候,要听父母的要求,穿一件红色的喜庆的 衣服。除了穿的衣服,用的东西白桦也是精挑细选,用她的话说就是,结婚,这可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我不仔细的准备了,对得起谁,不认真对待,这要是去糊弄谁?也得亏 常远是个脾气好的人,真心的喜欢白桦,对于她的一些看似很无理的小要求都笑着帮着达成了,惹的白桦的妈妈一个劲的指着白桦说她不知道好歹。佟若琳烤的这些小点心很精致,多是奶油类的,白桦吃了一口之后就喜欢上了这些小点心的味道,连着吃了两个,说:“阿姨,你的手艺真好,这些小点心的味道真是好。” 第三百七十章 爱琴 佟若琳平时动手的时候不多,这么多年也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佟若琳很喜欢给于佳怡做吃的,她觉得这么些年,自己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是很歉疚的, 在国外的时候每天都尽量的给于佳怡做饭,于佳怡很西化吃西餐厅的点心,这次回来,她专门去西餐厅跟人家学了怎么做西餐的点心,为的就是能做给于佳怡吃。 佟若琳的手艺被人认可,心里很高兴,说:“好吃就多吃一点,以后阿姨就在国内定居了,想吃就找阿姨给你做。” 白桦走的时候,佟若琳还给白桦打包了一包点心,弄得白桦很不好意思。培田任职的地方在京城跟西平之间,跟西平是一个省的,但是不属于西平所在的西江地区,据说培田这次下去的职位是主抓经济的副县长,那个县是个贫困县,经济很落后,而且多山地丘陵,种植粮食的肥田沃土占比很少,培田这两天到处在找那个县的资料,等到要走的时候,让于佳怡从家里带着行李,直接去了火车站,两帮人马会和 之后坐火车走了。培茵觉得家里一下子空了起来,沈茜晚上回来,白天忙着省修大爷的公司的事情,杜明隽从沈家村回来之后就回了学校,他的导师带着他去了一个基地,据说是保密任务 ,瑶姑姑趁着天还暖和,带着傅小敏去高原看望周藏,看着周围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着,培茵在考虑是不是自己太放纵自己了,想了没两天,田爱琴来了。田爱琴学习一结束就赶紧往京城跑,趁着这个机会在京城逛一逛,她最想的是跟培茵在一起,两个人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寒假她也是被派出去学习,在家里待的时间不 是很多,都没有跟培茵好好的说说话,这次来田爱琴想一定要跟培茵好好的说说话。虽然田爱琴也来过京城,但是这次就她还有培茵两个人,俩人晚上可以说话说的晚一点,早上起床晚一点也不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第二天,培茵就知道田爱琴为什么这么迫切的要跟自己说话了,因为田爱琴这次遇到了感情上面的事情,她觉得有些事情不好意思跟自己的家里人说,但是又很想找个人说一说,最好是能帮着分析分析,毕 竟,找对象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对于田爱琴这样从农村出来的孩子,虽然有大学四年的经历,但是在一些事情上,终归是考虑的不是很全面。田爱琴现在是学校重点培养的教学骨干,因为年轻漂亮,再加上田爱琴手里不缺钱,穿戴上也比别人好,在学校里很是引人瞩目,这样一来,给她介绍对象的人就多了起 来。那些相亲的对象,有两个田爱琴看中了,但是心里却一直拿不定主意要跟谁走在一起,而那两个人呢,都很中意田爱琴,就连放暑假了,田爱琴回老家了,也是紧追不舍 。经过田爱琴的介绍,培茵知道一个呢,家里条件好些,人很憨实,现在在西江的酒厂工作,另一个呢,跟田爱琴一样,是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毕业分配去了西江的林业 局,为人精明,据田小民打探回来的消息,林业局里的人都很喜欢他,说明这是一个八面玲玲的人。 培茵说:“爱琴,那你的意思呢?”田爱琴有些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呀,培茵,我也知道我到了年龄了,我比你大那么多,跟我一样大的现在都有些有了孩子的了,我还没有对象,村里人有些说闲话的, 我那个大嫂也不老实,说我上学上傻了,看看,到现在还找不到婆家,还不如当初不上那么多学呢。” 培茵说:“你大嫂要是不说这些话就不是你大嫂了。”田爱琴听了,笑着说:“也对啊,她就是那样的人,我爹我娘现在都搬去我二哥家里住了,我奶奶年纪大了,我二哥二嫂忙生意,家里老人孩子都需要照顾,我大嫂让我那 大侄儿跟着一起在我二哥家里住着呢,真是没脸没皮的。” 培茵说:“住就住着吧,我估计小民哥肯定待侄儿不错。”田爱琴说:“我二哥偷着跟我说,幸亏我大侄儿跟着我爹娘在他家住着,要不然,好好的孩子还不知道被带着一个什么样呢,我爹娘还有二哥现在拿着我教育我大侄儿,让 他好好学习,以后也当个大学生。” 培茵说:“孩子从小就得给他灌输一种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田爱琴说:“对啊,当年要是没有我二哥还有你们家,我现在哪能活得这么光鲜啊,培茵,看看当年跟咱们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的那些同学,很多就这样在家里种地,我不是说种地不好,我就是觉得过的有些艰难了,是,现在都联产承包了,家家户户的日子比原来好了很多很多,但是城市跟农村的差距还是很大,不说别的,就说孩子的教 育,农村的教学条件跟城里的教学条件根本就没法比,咱们西平一中还算是好的,看看西江南部山区那些学校,每年才能考出几个学生?”培茵想到再下去几十年,为了缩小城乡差距这个国家所做的努力,说:“爱琴,你要知道,城市跟农村的差距固然存在,但是你更要知道,国家经济发展了,人民的生活水平就提高了,国家发展起来了,必然的一个要求就是要消灭贫穷,消灭贫富差距,这都不是空谈的事情,你且看着,再下去几十年,这个国家会越来越好,咱们农村人的 日子会越过越好。” 田爱琴被培茵一副认真的表情逗笑了,说:“好好好,你说的都是能够实现的,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只要是你说的事情,就一定会实现。” 培茵笑哈哈的说:“我都成共产主义了呀,哈哈哈。” 两个人笑成一团,笑完了继续说着田爱琴的烦恼事。 田爱琴说:“江城的家里条件虽然好些,但是人才不是很出众,顾健明呢,家里虽然条件差点,但是人才很出众。” 培茵说:“你以后要跟你的另一半一起过日子,一起共同走完后面几十年的人生,你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你想要的是什么。”田爱琴有些迷茫的说:“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考虑这个问题啊,培茵,从我进了学校开始大家就开始给我介绍对象,我总觉得女人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千万不能草率了,一个一个的都不是我心目当中的那个人,大家就说我是挑花了眼,不知道好歹了,其实我就是想找一个能让自己有些心动,如果跟他在一起生活,觉得日 子每天都是有所期待的呀,那些相亲的人不是我心目当中的那一个,我为什么要跟他继续谈呢?”培茵说:“要找对象的是你,不是你的介绍人,如果不合适,一开始就不要给人家期待,爱琴,有时候过日子并不是书上写的那样,爱情很美好,但是有些爱情只是在恋爱 的时候才显得是美好的,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有时候那个让你怦然心动的人并不是能够跟你一起过日子的人。” 田爱琴有些释然的说:“我就说,原来有时候书上的东西并不是都是真理嘛。” 培茵说:“当然了,我的话只是一家之言,日子呢是你自己过的,至于是怎么个过法,就看你是怎么想的,还有怎么跟你的另一半相处的。” 田爱琴想了半晌,说:“培茵,我觉得我有选择了。” 培茵很感兴趣的问:“哦,是哪一个呢?” 田爱琴说:“江城啊,江城人憨厚,跟这样的人过日子踏实。”培茵说:“如果这样的话,你得去打听一下江城的父母是什么样的性情的人,特别是江城的爸爸,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嗜好,男孩子,在他的成长过程当中,父亲的作用是很 重要的,有些人会被自己的父亲影响一辈子,那些好或者是不好的习惯呀,性情呀,都是从他的父亲那里继承来的。”田爱琴说:“江城的父亲听说是酒厂的一个领导,他的母亲已经退休在家里,家里呢还有个妹妹,就在我们学校念高中,介绍人就是他妹妹的班主任,跟江城家里还有些亲 戚关系,听那个介绍人说,是江城的妈妈来学校的时候看到我才找了介绍人帮着介绍的。” 培茵说:“家庭条件比较简单,那就再去打听打听家里人的人品吧。” 田爱琴说:“好,唉,我有个那样的大嫂真是够了,整天搞的家宅不宁的。” 培茵说:“对了,你为什么不选另外一个呢?”田爱琴说:“顾健明家里是农村的,听说当年也是举了全家之力供出了这个大学生,你也知道,咱们当年能够去高中家里都挺紧巴的,我听说他家里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 ,最小的弟弟现在还在念书,虽然他现在很有作为,想想那些大姑子小姑子的,我觉得以后事情少不了。”培茵听了就知道这个顾健明就是后来所谓的凤凰男,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拖累一大堆,当然了,关系处好了也是很和谐,但是就怕关系处不好,自古以来,最难处的关系就是婆媳关系,姑嫂关系。 第三百七十一章 闺蜜 两个人这几天除了出去逛,就是在家里喁喁私语,沈茜都有些嫉妒的跟培茵说:“培茵,我其实很难理解呀,同性之间还有你们这样的感情呢,感觉跟连体婴一样。”培茵说:“茜茜姐,闺蜜这种关系其实是一种超越很多种感情的存在,就说我们俩吧,我们一起长大,感情是青梅竹马不能比的,我们互相熟悉,这是知己之情不能比的, 很多事情不能跟自己的男朋友分享,我们可以在一起说说,这个呢是超越爱情的存在。” 沈茜咋了咋舌,说:“原来是我着相了。好了,你们继续相亲相爱去吧,我要去继续我的事业了。” 田爱琴看着沈茜已经走远的高挑的背影,羡慕的说:“培茵,沈茜姐气质真好。” 培茵说:“那当然了,我茜茜姐接受的教育是中西合璧的,不说别的,就说念研究生的时候的导师,还是当年有名的名媛呢。” 田爱琴叹了口气,说:“这人跟人真是没法比呀。” 培茵说:“不能横向比,你可以纵向的跟自己比呀,你现在过的跟你未来过的就不一样,你呢,就会发现,你过的越来越好了呀。” 田爱琴说:“这倒是,要是看这个比自己好的就难过伤心,那还过不过了呀,哈哈,培茵,我觉得你越来越会安慰人了。” 培茵两手一摊,说:“没办法,从小就是知心姐姐。”培茵回家之前,接到了杜明隽寄过来的包裹,包裹里有小玩意,小零食,还有几块很有名族特色的布料,杜明隽说这都是当地的特色,他看当地的女孩子用这个做衣服穿 了很好看,就给培茵买了几块。田爱琴知道培茵跟杜明隽的关系,有些羡慕的说:“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想要我的另一半能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想着我,我们在一起呢能安安心心的过我们的小日子 。” 培茵说:“你放心吧,生活都是经营出来的,你又不是那不会寻思事的,还能过不好自己的小日子,要对自己有信心不是吗?”这次买的火车票是到西江火车站的,现在火车的速度提高了一点,不过有些小站就不能停了,这辆车就不在西平县城的火车站停,不过田爱琴说了,到西江下了火车就带 着培茵去田小民的饭店里看看去,现在西江城比原来的好看了不少,其中还有一些古建筑,很有观赏价值,培茵想到自己没有来过西江城,就跟着在西江火车站下车。西江作为一个地级市,位于整个西江地区的中心位置,而西平县就在西江城的西面,西平火车站跟西江火车站之间距离有六十多里,为了提高火车的速度,很多火车只是 在一些大的站点停,小站点不停,这次回家坐的就是一辆提速的火车,能比原来的火车减少两个小时的运行时间。 西江城是原来的一个旧县城,解放之后一直就是西江地区,这里地处平原地带,土地肥沃,是有名的产粮地区。下了火车,培茵跟田爱琴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过昏暗的地下通道,终于到了出站口,出站口站着很多来接站的,也有附近小旅馆的人来这里拉客人,培茵远远的就看 到田小民站在出站口,火车到站就晚上六点多了,车站人流密集,不是个安全的地方。田小民这几年买卖做的很好,不光是西平县城有产业,就是这西江城里,也开了两家店,听家里人说,田小民这个人是个很善于钻营的人,待人热忱,讲义气,手底下跟着干活的都挺喜欢这个老板,在西江城里田小民开了一家饭店,一家旅店,位置都很好,现在国家鼓励个体户,各个行业的个体经济真是如雨后春笋,不说别的,就说大 街上,路两边还有很多在路灯底下摆摊卖小吃、小工艺品的。 田小民开了一辆旧吉普,拉着两个人往西江城里他住的地方走。 田爱琴说:“哥,这是谁的车呀?” 田小民说:“不错吧,省槐叔帮我弄的,他们单位要换车,这辆旧的就卖给我了,我现在得两头跑着,每辆车真是不方便。” 田爱琴说:“等有时间了我也学开车,以后放假了我就陪着你跑。” 田小民笑着说:“其实很简单,挂上挡了踩着油门跑就行,比学骑自行车还简单,培茵,这两天我不忙,我带着你们俩去附近的学校学去,那里现在放暑假了,没人。” 田爱琴说:“行。对了。哥,我嫂子在这里吧?” 田小民说:“在,在家里做饭呢,你们俩这一路上没吃好,你嫂子在家里包饺子,羊肉馅子的。” 田爱琴说:“那咱赶紧回家吧,我嫂子现在身子沉,可别累着。”培茵上次回家的时候,就听村里人传言,周小芳跟着田小民出去是因为怀孕了,周小芳是去躲计划生育的,要不然,沈培田结婚,田小民跟沈培田的关系那么铁,他媳妇 能不回来吗?田小民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这几年计划生育越来越严,按照政策田小民跟周小芳可以再要一个,前两年周小芳又要了一个,也是个女孩,为了这个,田小民的大嫂没少跟人家卖弄他们家的儿子,按照政策,田小民跟周小芳不能再要孩子了,田大嫂还跟人家说,以后小民两口子百年,不还得他们家的孩子给摔瓦盆,不还得他们家的孩子 给上坟吗?你们两口子不是能吗,这以后的家业不还是他们家的儿子的?田小民跟周小芳都是要强的人,田小民呢,跟那些管事的搞的关系都很好,人家说再要可以,但是得交钱,而且交的还不少,田小民听了,觉得交钱就交钱,只要让我们 生儿子就行。不要说田小民两口子重男轻女,在那个时代,很多就是这样想的,家里就得有个男孩子,家里没有男孩子,将来就没有顶门立户的,家里没有男孩子,以后谁给上坟?那 个时候女性是不被允许到家里的墓地去的,只有家里的男性才能跟着去上坟。 过了年没多久,周小芳就查出有了身孕,跟着田小民来西江城里住着准备待产,田爱琴偷着跟培茵说,她二嫂去查过,大夫说是个男孩子。田小民跟周小芳住在一个家属院里,这个家属院都是带小院的红砖瓦房,一排一排的小院子就在大门的两侧,中间的路是水泥路,路两边还种着垂柳,晚风拂过,柔软的 柳枝荡起袅娜的身姿,在路边昏黄的路灯的照射下倒是有几分别样的风采。 门口有传达室,传达室的大爷看到田小民回来,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到了最后一排,田小民把车停在路边,说:“到了,这是前两天刚搬过来的。”田爱琴下车之后仔细的打量了周围的环境,说:“二哥,就得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你说你带着我嫂子在酒店的二楼找了个房间那么住着算怎么回事啊,每天晚上楼下闹腾到 那么晚,睡都睡不好。” 田小民帮着把行李提进门里,周小芳听到动静,两手的面粉从屋里出来,看到培茵,笑着说:“培茵来了,赶紧的先进屋里歇一歇。” 培茵看周小芳的肚子已经挺了起来,穿着一件宽大的短袖衬衣,显得孕味更加的浓厚。 培茵说:“嫂子,来麻烦你了。” 周小芳爽朗的笑着说:“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一年到头才回几次家呀,能来我们家玩一玩我们乐意还来不及呢。” 不能不说,周小芳这几年跟着田小民一起出头露面的,不管是从待人接物还是从说话的方式上,都比原来的时候有了长足的进步。 田爱琴放下东西洗了洗手就接过擀面杖开始擀饺子皮,边干活田爱琴边问一些周小芳家里的事情。田爱琴的爹娘一直在家里照顾着田奶奶,带着田小民的俩孩子,他们家大嫂的话田爱琴的爹娘知道之后气的不行,田小民决定再生一个男孩的时候,田小民的娘拿出一个布包,跟田小民说:“小民啊,这是娘这些年攒的,娘知道你做买卖不容易,手底下还有那么多跟着你吃饭的,不就是罚款吗,娘帮着你出,娘现在觉得当年真是眼让狗屎给糊了,怎么就娶了那么个搅家精进门啊,小民,娘跟你保证,你们俩就在外面安心的生孩子,家里的事情我跟你爹给你担着,你奶奶的身体我们好好的照顾,俩妞妞我 们也给照顾好了,你们俩就安心的在西江城里把孩子生下来。”田小民这么些年挣了多少钱谁都不知道,再说了,就算是再不挣钱也不能要自己娘的钱啊,再三的保证手里不缺钱之后,等到周小芳怀上了,就带着来了西江城里,刚来的时候,就住在酒店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晚上休息不好,酒店临着大街,一大早的就有卖早饭的,住了俩月实在是受不了了,在西江工作了很多年的沈省槐就帮着在那 个家属院买了一套房子。鲜嫩的羔羊肉,加了几样调味料之后没有了腥膻味,已经一天没有好好吃饭的培茵闻着羊肉的味道,不由得咽了咽唾沫,说:“嫂子,你做的馅怎么这么香啊?” 第三百七十二章 西江 周小芳说:“我娘家那边的羊肉很有名,不管是做汤还是红焖还是做馅,吃起来没有一点膻味,还特别的鲜美,我进门这些年呀,就连最不喜欢膻味的爱美回娘家都是带着 点羊肉让我做着吃呢。” 培茵帮着包水饺,白白的饺子皮上放上粉嫩嫩的羊肉,一折,再放到手掌里十个手指轻轻一捏,一个白白胖胖的水饺就包好了。 周小芳看了看培茵包的水饺,说:“哎呀,培茵啊,你包的水饺真好看,谁教你的呀?” 培茵手里不停,说:“我三奶奶呀,我们家的女孩子我三奶奶都教过。”周小芳说:“人家都说你三奶奶做饭特别好吃呢,你们家的女孩子真是有福,跟着这样的老人家学了一身的本事,咱们女人呀,可以不做,但是不能不会,不管到了哪里, 都得有那么一两样的压箱底的本事,倒时候拿出来了人家才会高看咱们一眼呢。”培茵说:“当年我三奶奶交给我们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本事学了在身上又不压人,学会了就是自己的,谁也那不走,特别是做饭,自己会了,想吃什么就做给自己吃,省 的到时候还得求着别人给自己做。”一顿晚饭吃的培茵有些撑了,其实晚上培茵一般都是吃的很少的,但是今天一天都在火车上,就算是临走的时候自己做了点吃的带着,不是热饭热菜培茵吃着是真没什么 胃口,也因此,到了睡觉的点了培茵还没有到床上睡觉,而是跟田爱琴一起沿着家属院的路溜达着消食。 田爱琴说:“我支持二哥二嫂再要一个,要一个男孩,不是因为我们家重男轻女,你看我那两个侄女就知道,我二哥二嫂很喜欢他们,很爱他们,但是我那个大嫂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不光是在她娘家说那些话,在咱们村里也这么说,村里很多人都跟着笑话 我二哥二嫂是绝户头,整天挣命似的挣钱也不知道是给谁家挣的。” 培茵说:“村里那些人就是看不得人家过的好,小民哥这些年挣了那么多钱,他们恨不能的小民哥有点堵心的事呢。” 田爱琴说:“对啊,就是这么回事,培茵,咱们那个同学沈培泽你还记得不?” 培茵说:“记得,怎么不记得,当年可没少欺负我。” 田爱琴说:“人家现在呀可不随便欺负人了,大学毕业之后分到西江来了,前些日子我遇见他,他说要准备结婚了呢。” 培茵说:“哎呀,这么快呀,也不知道找的是谁家的闺女。” 田爱琴说:“明天咱们让他请咱们吃饭去,他现在混的可是风生水起的,不去宰他一顿实在是说不过去。”这个家属院听说是当地一个国营机械厂的,四爷爷家的沈省槐因为认识那个卖房子给田小民的人,这才有机会把这个房子买下来,听说,原来的住家是一对老夫妻,孩子 大学毕业之后就分配去了京城,再加上那对老夫妻当年也是支援地方建设才来的这里,现在都退休了,就想着把房子卖了之后去跟自己的孩子一起生活。现在的城市,买卖房屋的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单位分配的房子,毕竟现在的城市还没有开始扩张,城市的范围就是仅限于这些挨在一起的单位还有那些国营的或者是集 体经营的企业,以及这些单位的职工的家属院了。机械厂这两年的效益不是很好,这是一个大环境,改革开放,搞活经济,这些都是必然要经历的,听说已经有人辞职下海,但是大部分的人还是舍不得那个所谓的铁饭碗 。田爱琴已经在这个城市待了两年了,平时就听同时说这个城市的各种八卦,很多的小道消息就是从这些八卦里面出来的,对于机械厂这个西江地区的龙头企业,那些真真 假假的消息就更加的满天飞了。已经九点多了,田爱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这块表还是当年田小民去南方买回来送给田爱琴的,那一年田爱琴刚刚考上了大学,后来,田爱琴的眼界开阔了,渐渐的也知 道一些品牌的信息,就知道自己的二哥送给自己的这块表价值几何,心里更加的感激爱戴这个从小就护着自己的哥哥了。培茵就着路边的灯光看到田爱琴的表,也知道当年田小民当年送给田爱琴这块表之后,惹得他们家的大嫂老大的不愿意,还找田爱琴的爹娘闹过一次,田小民的娘那个时候脑筋已经转过弯来了,家里的小闺女被省城的师范学校录取了,不光是村里人高看自己一眼,就是回娘家,自己的娘拉着自己的手,都说,自己也算是沾了你们家爱琴的光了,出门跟自己打招呼的多了很多,要知道田爱琴的姥姥那可是个不吃亏的主,就因为这个不吃亏,跟周围的邻居关系搞的很不好,谁知道就因为田爱琴考上大学, 邻居见了自己都会多来说两句话,不为了别的,就为了那些年,十里八庄的大学生实在是太少了,少了就稀罕。 田爱琴的娘三两句的就把自己的大儿媳妇撅了回去,自己回来还生了老大一顿气,说自己这是让人家看笑话了,田爱琴的奶奶说,你让人家看的笑话还不少吗? 田爱琴的娘当时脸都红了,再去想想那两年做的事情,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呢,想来想去的,就觉得是因为自己太想孙子了,这才觉得自己的大儿媳妇怎么做都是对的。 田爱琴说:“回家吧,洗洗早点休息,明天我带着你把这个城市好好的逛一逛,虽然不能跟京城比,但是还是有一些老巷子很值得人去转一转的。”现在的人还不是很重视旅游,想想当年央视广告那些各个省市制作的关于宣传自己的特色旅游的广告,觉得如果现在能够抢占先机,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以后的时候就一定会客似云来,想到这里,培茵觉得得给自己的三哥写一封信,把自己明天的行程好好的描述描述,然后再畅想畅想以后,以三哥的精明。一定会想到这个点子的,虽 然农业一直就是发展的基础,但是有第二三产业的支持,经济的发展那不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吗?田小民住的家属院比原来培茵在一中住的家属院多了一间房子,中间的是客厅,两边一边一间卧室,后面还有厨房,餐厅,洗手间在院子里,院子里就中间用红砖铺了一条甬道,两边被周小芳种上了几样青菜,小小的菜园被打理的整齐干净,菜苗长势旺盛,已经结果的比如扁豆之类的都规规整整的顺着打好的架子爬着,嘟嘟噜噜的挂着 一串串青嫩的果实。田小民去过南方,住过比较高档的酒店,他在那里最看中的就是洗浴设施了,回来之后费劲心思自己做了一套,不过得人工把兑好的温水倒在固定在墙上的一个铁皮桶里 ,铁皮桶的下面用一根橡胶管连着一个花洒,花洒就拴在铁皮桶的下面,开了开关之后站在花洒下就能洗澡了。培茵很欣赏田小民的心思,既然享受过,就想办法把这个理念带回来,让家里的人都试一试,既方便,又实用,培茵回到家的时候,周小芳已经洗好了在客厅看电视等着 俩人回来,看俩人回来了,赶紧把准备好的毛巾肥皂递过去,说:“院子里的炉子上坐着我烧好的水,爱琴你帮着培茵兑好了倒进桶里洗一洗。” 田爱琴看就周小芳一个人在屋里,说:“嫂子,我二哥呢?” 周小芳说:“你二哥去店里了,每天晚上得过去盘点一下,你们洗好了就赶紧睡觉,好好的歇一歇,你二哥回来的早不了的。”等到俩人洗好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田爱琴说:“别人都羡慕我二哥挣钱多,他们是不知道我二哥多累,我毕业之后休息除了回家就是去二哥店里帮忙,只要 是店里有客人,就不能离人,人家那些服务员到点了得回家, 我二哥就得留到最后,把东西收拾好了,账目算好了,这才能休息,有时候得到下半夜呢。” 培茵说:“小民哥确实辛苦啊,对了,爱琴,小民哥自己这么靠着,没想再找一个帮着他看店的吗?” 田爱琴说:“想啊,怎么不想,这不是没合适的吗,虽然现在出来找活的人多了,但是想要找一个既有能力,为人又要踏实,忠心的人,实在是很困难啊。”培茵说:“那小民哥没想着自己培养几个这样的吗?可以拿出利润的百分之几,作为对这些人的奖励,有了这样的奖励机制呢,店里挣得越多他们就会挣得越多,大家的奔 头只会越来越大。”田爱琴听了,想了想,说:“这个得跟我二哥好好的商量商量,当年我二哥跟别人合伙卖山货的时候,被那个人举报了,我二哥就很反感合伙,觉得做事情跟别人合伙掣肘太多,不安定的因素也太多,这两年西平城里的店算是租给别人去做,每个月给我二哥多少钱,我知道我二哥不是很安于这些店,他应该是想要做一点大的买卖。” 第三百七十三章 见面 培茵很相信田小民有这个能力,这是一个遍地黄金的时代,只要有头脑,有行动力,胆大心细,就一定会有收获。不知道什么时候,培茵仿佛在睡梦中听到外面客厅有动静,培茵的睡眠很浅,清醒了之后看了看身边躺着睡的正香的田爱琴,没有动弹,听到外面周小芳跟田小民在悄声 说话。 周小芳说:“今天回来的怎么有些晚呀。” 田小民说:“你晚上别等我,睡觉就行,我现在开着车,很安全的。” 周小芳说:“我白天睡的有点多,晚上睡不着。院子里的蜂窝煤炉子上我熬了一点骨头汤,你喝一碗再睡觉。”田小民说:“行,我先去冲一冲,喝了汤就睡觉,哎呀,这一天天的,钱来的虽然快,就是太熬人了,今天晚上那一桌十二点了才走呢,我看呀都喝的有些多了,看年纪都 是有家有口的,也不怕家里人惦记着。” 周小芳说:“谁说不是呀,你怕家里人担心,怎么不看看店里还有人陪着熬着呀。”田小民轻轻的笑了笑,说:“好了,咱们做这一行的就得这样啊,你先去睡觉吧,我冲一下喝了汤就睡。”接着,外面就是一阵静默,远远的听到院子里的洗手间那里有动 静,培茵因为换了地方,有些认床,半夜醒来就睡不着了,就着朦胧的月光看着侧躺在一边的田爱琴,不知道梦到什么,嘴角微微的弯起来。培茵不敢多动弹,怕把田爱琴吵醒了,翻个神仰面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毫无睡意,轻轻的叹了口气,又睁开眼睛,不由得又想到已经分开好几天的杜明隽,也不知道杜 明隽现在在做什么。远在几千里外的杜明隽现在也没有睡觉,不过他是在实验室,而且实验室是在一个帐篷里面。导师这次的实验用在演习当中,为了验看效果,带着杜明隽这些自己带着的 研究生,随着国家越来越开放,很多先进的知识也随着传播进来。实验已经接近尾声,杜明隽看着实验台上已经记录好的各类数据,不由得有些失神,培茵现在应该是在西江那边吧,当初的行程杜明隽帮着培茵田爱琴制定的,来到这里 杜明隽就赶紧买了东西给寄过去,就是怕培茵离开京城收不到东西,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培茵喜不喜欢。 这个实验室是跟着演习的红军这边的,离着红军的指挥所不是很远,因为里面有几台比较先进的机器,外面的岗哨稍微的多了几个。 杜明隽把实验的数据收好了之后,起身要出帐篷,帐篷的门一下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一支冲锋枪就被端平了指着自己,就听着有人大喊一声:“不准动!” 杜明隽心里很紧张,那几台仪器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千万不能有什么损坏,被两个小战士用枪指着站在帐篷的一边,眼看着另外几个战士在检查帐篷里面的物品。 杜明隽咳嗽了两声,说:“同志,这几台仪器很贵重。” 话刚说完,一个小战士说:“罗嗦什么,你已经被俘虏了,就该有俘虏的样子。” 杜明隽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我是通讯研究所那边的,带着的这几台仪器是我们所里的东西,都是从国外买过来,花了很多外币,请你们小心一点。” 小战士听了,看了杜明隽一眼,没再说什么,杜明隽看他们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没再动那几台仪器,把桌子上的一些文件收拾好了,放在一边,就带着杜明隽往外面走。 不远处的指挥所已经被蓝军占领,几个杜明隽看到过的指挥官一脸怒色的被人从里面带出来,杜明隽被带到那边之后,就跟那些人待在一起。 有个参谋这两天跟杜明隽说话比较多,看见杜明隽过来了,暗地里朝他招了招手,杜明隽走过去之后,悄声问他:“陈参谋,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参谋脸色很难看,说:“原本我们已经占领蓝军的大半领地了,谁知道这一队人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呀,真是丢死人了。” 杜明隽知道战场上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一队出其不意的奇兵逆转整个战场,哪里能想到自己就是跟着导师来这里实地采集数据,就被人活捉了。 杜明隽本身不是很多话的人,就跟陈参谋一起站在一个角落。那一对奇兵人数不是很多,不过装备却是很精良,分成了几个小队,有个负责被俘人数的清点,有些负责战利品的清点,这时候,从远处过来一个人,穿着跟蓝军奇兵一 样的装备,红军这边一个领导看到那个人,气急败坏的说:“我说是谁出的这个鬼点子呢,周藏,你给我过来。” 听到“周藏”这个名字,杜明隽一下子就抬起了头,就看到周藏笑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子了,对着跟自己说话的人说:“马团长,承让承让,多日不见呀,嘿嘿嘿嘿。” 马团长说:“你小子,从来鬼点子就多,老子费了那么多的劲还是没有玩过你。”马团长有些垂头丧气。这是毕业之后杜明隽第一次见到周藏,周藏毕业就下了西南边的连队,去了高原,听说一直带兵,这两年更是在各类赛事里面崭露头角,因为经常跟周藏通信,杜明隽还 知道周藏跟傅晓敏已经谈婚论嫁,听说这次演习结束就回京城结婚,俩人的结婚报告都已经批了呢。想到结婚报告,杜明隽又想到了培茵的年龄,到了冬天才堪堪二十周岁,其实自己也才二十四周岁,离能够登记的年龄还差两年呢,明年毕业了,工作一年稳定稳定,赶 紧把报告递上去,然后就登记结婚。这一走神的功夫,旁板一个战士拿着一张纸,跟周藏报告这次俘获的俘虏已经俘获的战利品,周藏听到杜明隽的名字,朝着指挥所门前站着的人看了看,看到杜明隽的时候,眼睛非常的明亮,嘴巴咧得更大了,看到周藏的丑样,杜明隽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家伙,天生就是当指挥官的料子,看看,这次演习红军这方面准备的有多充分自己 可是都看在眼里了,谁知道还能被周藏带着一队人马端了老巢,不得不说,周藏是个人才。战斗结束,后来听说红军进攻的先头部队接到己方战败的消息的时候,非常的震惊,当听到是因为自己的指挥所被端了,气氛很是沉闷,红蓝双方的领导们开会的时候, 红军那一方非常的不服气,可是再不服气有什么用,你的指挥所都被人一锅端了,前方战士作战再英勇,没有指挥官,什么用都白搭。 战后总结那是领导们的事情,杜明隽跟着周藏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闲逛。周藏在高原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被派到这边来带兵,周藏带兵有一手,再刺头的兵到了他手里也能被整治的服服帖帖的,原本是一心想着在高原建设高原的,谁知道却 被派到这里来带兵,一开始周藏想不通,还是自己的父亲的一席话让周藏的想法有了改变。瑶姑父说,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只有每一个兵做到令行禁止,整个队伍才能有饱满的战斗力,周藏,你是一个军人,你应该服从你的上级对你的工作的安排,再一个,既然你的上级把你安排到这里,那就说明你是适合这个岗位的,周藏,你自己有本事,只能说你自己厉害,但是如果你能够培养一批甚至是很多跟你一样厉害的人,那整 个队伍的战斗力会怎样呢?想通了的周藏在这里已经待了两年多了,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到大街上踅摸好玩的东西给傅晓敏寄回去,瑶姑姑曾经跟周藏说过,军嫂不好当,两地分居是一方面,你的妻子在你的后方给你生儿育女,帮你伺候老人,给你操持着一个家,让你能够安心的待在部队,你受的那些奖励,你得的每一个军功章上面,都有你的妻子的付出。所以, 周藏有时间出来逛街的时候,都会找些好东西,攒着,然后给傅晓敏寄回去。这个小小的县城位于西南地区,汉族跟好几个少数民族混居,其实还是有些闭塞,青石板的路两旁有很多卖各种当地特色的小手工艺品,杜明隽刚来的时候已经挑了一些给培茵寄回去了,当时有些仓促,这次跟着周藏,看周藏熟门熟路的,找到一条小巷子里,敲了敲门之后,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奶奶开了门,看到是周藏,笑眯眯的说:“ 周藏来了,你要的布我已经染好了,你来看看怎么样。”两个人跟着老奶奶进了院子,小小的院子里种着好几种杜明隽叫不上名字的花树,好几种花开的正是灿烂的时候,满院子都是悠悠的花香。老奶奶领着两个人从正房旁边的一个小门进了后院,后院架着一排一排高高的架子,架子上面挂着几匹染成红色的布匹,那个红色非常的正,看了之后让人感觉到有一种喜气。 第三百七十四章 偶遇 老奶奶说:“我已经好几年没有一下子染这么多的布了,周藏,奶奶知道你要回家去娶媳妇,就多染了两匹,送给你的新媳妇,让你的新媳妇做两件新褂子穿。” 周藏听了,赶紧说:“哎哟,奶奶,那可使不得,这样吧,这些布我都要了,钱咱们该怎么算还怎么算,您看怎么样。” 老奶奶说:“你看你这个孩子,跟我还客气上了,奶奶呀没别的东西送给你,也算是奶奶的一番心意。” 周藏还要说,杜明隽拉着周藏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周藏张了张嘴,只能接受老奶奶的好意。 两个人抱着布出了老奶奶的家门,慢慢的往驻地走,边走,周藏边跟杜明隽说怎么认识这个老奶奶的。老奶奶其实是个烈军属,儿子儿媳妇都在运动的时候被整死了,就剩下一个孙子,孙子前些年在战场上牺牲了,当地的武装部就经常派人来老奶奶家里帮着干点活,后来,军民共建的时候,周藏听说了老奶奶的事情,休息的时候就会带着自己的兵来帮着老奶奶干活,家里举凡用到劳力的地方周藏都给考虑的很全面,时间长了,跟老奶奶熟悉了之后,老奶奶听说周藏给自己还未过门的小媳妇买东西寄回去的事情,就说自己有当地染布的手艺,当地的布是用棉线还有当地特产的一种麻混在一起织的,布料很轻,夏天穿着还很吸汗,周藏就有一件用这种布料做的汗衫,觉得很不错,就给自己的妈妈还有傅晓敏寄了写布料回去,让她们自己做衣服,结果她们都说布料很好, 穿着很舒服,让他再给弄点回来,想到要结婚了,老奶奶问他要什么颜色,周藏连想都没想就定了红色的。 走到一家小饭馆前,周藏说:“这家的饭菜很地道,我请你去尝一尝。” 杜明隽想到周藏花钱不算计的做法,说:“你还有钱吗?” 周藏听了,瞪着眼睛说:“你开玩笑,男人手里没钱怎么行,我钱多着呢。” 杜明隽说:“我看你买了不少东西呀,津贴就那么多,还有吗?” 周藏说:“晓敏前些日子给我寄了点过来,我手里钱多着呢,请你吃顿饭太淡了。” 杜明隽有些无语,也就是周藏了吧,花着自己媳妇寄来的钱这么理直气壮的。周藏看杜明隽的样子,说:“晓敏让我帮她买布料的,我说不用,她说这是公司那边的事情,公司想要用这样的布料开发新的衣服,这钱可以报销的,我才要的,要不然我 才不要呢,再说了,杜明隽,这公司可是培茵他们合伙搞起来的,现在我媳妇可是给她们当大掌柜的。” 听到这里,杜明隽更加无语了,想到周藏幸亏是找了傅晓敏,要不然,以后的生活还真能成了问题呀,这家伙, 花钱实在是大手啊。 小小的门脸,门口挑着一个酒帘子,还没有进门呢,就闻到阵阵饭菜的香味。 周藏说:“这家的菜做的好吃,我尝着呀有我姥姥做菜的味道在里面,我有时间了就来这里吃一顿。”站在门口,杜明隽打量着里面,不大的地方,门口的真前方是柜台,柜台后面的架子上摆着几坛酒,靠窗放着几张四方的桌子,桌子边放着板凳,因为是吃饭的点,里面 有两桌吃饭的。周藏熟门熟路的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因为要来街上买东西,杜明隽跟周藏两个人都没有穿军装,穿的都是西裤白色的短袖衬衣,这些衣服都是培茵他们自己公司做的,都 是按照两个人的尺寸做的,可以算是定制的,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更加的挺拔英俊。 刚坐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用托盘端着两盘菜从后面出来,看到周藏, 笑着打了一声招呼,等到把菜放到客人的桌子上,过来问:“小周,还是老样子吗?” 周藏说:“苏姐,来两个招牌菜吧,我朋友大老远的来了,你可得跟苏哥说,拿出他的真本事来呀。” 苏姐笑着说:“你放心好了,保证让你的朋友吃的满意。”因为靠着窗户坐着,杜明隽跟周藏一边聊天一边看着窗户外面人来人往,杜明隽突然站了起来,几步就出了小饭馆,周藏知道外面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也跟着站起身来跟 在后面往外跑。 杜明隽出了小饭馆的门,走到一个小伙子的身边,伸手抓住他的手,说:“小伙子,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情。”那个小伙子愣了一下,接着就使劲的挣扎,挣扎间,一个红色的钱包“吧嗒”一下就掉在地上,杜明隽跟那个小伙子的动静不小,周围的人都站下看着, 就看到从前面回过 头来的一个姑娘看到钱包之后惊呼一声:“哎呀,我的钱包!”说完就赶紧跑过来把钱包捡起来。 周藏跟在后面看到小伙子的样子,说:“怎么又是你?小子,你这可是第二次犯在我手里了。” 那个小伙子看到周藏,脸色直接就变了,说:“哎哟,好汉,饶命饶命!” 周藏跟杜明隽低声说:“明隽,算了,是当地帮派的人。”杜明隽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听周藏的话就知道里面有隐情,伸手松开小伙子,小伙子对着杜明隽还有周藏拱了拱手,说:“青山绿水,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走 了。 那个丢钱包的姑娘这会已经把自己的钱包检查完毕,看到俩人把小伙子放走了,有些不满的说:“哎,你怎么把人放走了,这是小偷。” 周藏说:“算了算了,你的钱包反正是找回来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看到周藏跟杜明隽,仔细的打量了两个人,再想到两个人是从旁边的小酒馆出来的,说:“你们好,我叫宋晴晴,是从京城来这里旅游的,你们帮了我,我请你们吃饭 吧。” 周藏说:“不用不用,大家都很忙,赶紧的各忙各的去吧。”说完就跟杜明隽回到小饭馆准备接着吃饭。谁知道宋晴晴跟着俩人进了小饭馆,坐在了四方桌的另外一边,很认真的对着俩人说:“我是很真心实意的要谢谢你们,你们不知道,我第一次来这里,所有的钱都在钱包 里,要是钱包丢了,我都不知道后面应该怎么办才好,你们俩是当兵的吧,我有个亲戚就在附近的驻军工作,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杜明隽出了对着培茵有个小模样,对别的女孩子那是一脸的冷漠,这个宋姑娘呢,今天也算是被英雄救美了,看到杜明隽的第一眼就被深深地吸引了,虽然觉得这么跟着 进来有些不矜持,但是实在是抵不过杜明隽对她的吸引力。周藏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因为从小跟培茵培芝还有周兵她们一起长大,对待女孩子呢还算是心肠挺软的,就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做什么,赶紧收拾收 拾回家去吧。”宋晴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家里人对我挺不放心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来呢,再说我觉得有亲戚在这里,下了火车想着现在这里逛逛再走的,谁知道 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呀?”周藏说:“我叫周藏,他叫杜明隽,我是这附近的驻军的,他不是,做哎呦,菜来了,赶紧吃饭吧。”宋晴晴听到杜明隽的名字,觉得这个名字也是好的, 这么英俊的人, 再加上这么好听的名字,宋晴晴越想越觉得杜明隽真是对自己有致命的吸引力呢。周藏让苏姐给宋晴晴添了一副碗筷,虽然宋晴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端起碗跟着一起吃了一顿饭,不过吃饭的过程当中,杜明隽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都是宋晴晴跟周 藏在说话,宋晴晴有时候会跟杜明隽说一两句,杜明隽呢,不是点头就是摇头,要不是听到他说过话,还以为他不会说话呢。吃过饭,周藏对宋晴晴说:“我们要走了,你也别乱逛了,赶紧去你亲戚家里,要是想出来逛呢,就找个人带着你,这个县城虽然不大,但是也不是很安稳,一个人还是不 要出来的好。” 宋晴晴再三的道谢之后,就跟两个人在街上分手了,分手之后,宋晴晴身边过来一个男子,低声的说:“小姐,那个小偷我们没有抓住。” 宋晴晴说:“没抓住就没抓住吧,反正又没什么损失,好了,咱们还是快去我姑姑家吧。” 杜明隽跟周藏抱着周藏的布,直接就往回走,路上,杜明隽跟周藏说:“周藏,那个宋晴晴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你不要被她骗了。” 周藏愣了一下,说:“啊?怎么回事啊?”杜明隽说:“我是后面发现的,宋晴晴的那个钱包是国外的一个大品牌,宋晴晴身上背着的包也是从国外买的,包括她身上的衣服的标志,这些品牌都还没有站在咱们国内 入驻,你知道,因为培茵对这些有研究,我就跟着她认识了很多,这些知名品牌的创建,发展,我都了解过。”周藏想了想,说:“怪不得宋晴晴跟着咱们进了酒馆之后我就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呢,估计是有人在后面跟着保护着吧,对了,她说她是从京城来的,京城这个姓有谁家有 这样大的一个姑娘呀。”杜明隽说:“不清楚,不过咱们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第三百七十五章 遇见 两个人边说边往回走,杜明隽回去之后,跟着自己的导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研究所,这次实验其实还算是很顺利的,当然了,这得把周藏带着人马把对方指挥部端了这件事情放在一边才能算是顺利的,要知道,只有红军这方面用的是研究所的通信设备,这些设备的应用效果很好,当然了,杜明隽跟他的导师注重的是实验的数据,不是 是不是被人活捉,其实吧,总的来说,杜明隽的导师还是很在意自己以及自己的学生被人活捉这件事情的。等到回去研究所把这次的数据整理出来,估计还得十几天,等一切都结束了还能有十来天的假期,杜明隽想好了,到时候就回京城,陪着已经开学的培茵好好的待几天, 两个人这两年因为忙于学业,待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有限,虽然感情深厚,但是一直靠着写信来联系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周藏这次回京城就是准备跟傅晓敏的婚事,周藏奶奶家那边没什么亲戚,都是沈家村这边的亲戚,瑶姑姑的意思是想让周藏跟傅晓敏在京城举行了婚礼之后带着再回沈家 村走一趟,让亲戚们见见周藏的新娘子。瑶姑姑家的大儿子周青已经结婚两年了,找了一个军医,两个人在高原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之后就算是完成了人生大事,周青的婚礼都成了瑶姑姑的一个新病了,现在已经不是自己那个时候了,那个时候是特殊时期,人生大事都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办了,现在世道这么好,自己的孩子的人生大事就这么简单的办了,瑶姑姑一直觉得对不起周青,对不起周青的妻子,过年的时候俩人回京城,瑶姑姑带着俩人满京城的买东西,周青推辞着不要的时候,瑶姑姑都哭了,瑶姑父跟周青说,你们的妈妈这是心里愧 疚,觉得对不起你们,孩子,你们的妈妈要买就让她买吧,要不然她心里难受啊。周藏是知道自己的妈妈的心结的,已经跟傅晓敏说好了,妈妈想怎么样咱们俩就怎么样,结婚嘛,不就是图个热闹,只要是家里的人觉得热闹了咱们就热闹了,咱们也别 嫌麻烦,我是个军人,你嫁给我就要当军嫂,军嫂不好当的,我现在别的不能给你,只能给你一个热闹的婚礼了。傅晓敏跟自己未来的婆婆在一起的时间比周藏跟自己的妈妈在一起的时间可长,当然知道未来的婆婆心里是怎么想的,已经跟周藏保证过,全程配合,一辈子就结这一次 婚,只要能让家里的老人高兴了,那比什么都好的。 培茵这两天跟着田爱琴把西江城转了个遍。西江城其实不是很大,清朝初期开始在这里建城,到了民国时期这里已经是一个初具规模的城市,解放之后,作为一个地区的驻地,虽然已经往周边扩充了很多,但是还 是不能跟几十年之后的三线城市的规模相比的。小小的城市,很多特色产物在一条条的小巷子或者是小弄堂里面,运动结束已经十年了,这十年的时间,很多已经被破坏或者是毁坏的工艺传承如春风吹过的荒地,阵阵 春雨之后冒出很多青绿的嫩芽,相信经过发展之后,一定会壮大的。几样有名的小吃,两个人仔细的品尝了,传承了几百年的手工艺制品,培茵在作坊里仔细的看人家怎么去制作,培茵觉得如果有机会能够把全国那么多的地方都走一走, 一定会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培茵不光是有文字记录,还用带着的相机拍了照片,既然有这样的打算,培茵觉得从现在开始就付诸行动,各地的特色特产已经民族,都去看一看,访一访,形成一个文 字或者是图像的记录,等到时机成熟了,就自己出一本书,名字培茵都想好了,就叫做《沈培茵行记》。夏日的傍晚,太阳还老高,单位里就已经下班了,田爱琴跟培茵在护城河边的人行道上走着,看着河边有洗衣服的,钓鱼的,路上呢,下班的人们骑着自行车,急匆匆的 往家里赶,培茵说:“爱琴,我觉得咱俩现在这样悠闲真的是难得啊,你还好,有个寒暑假,等到我毕业了参加工作,这样的机会估计不多了吧。” 田爱琴说:“ 你也可以申请留校当老师呀,大学的老师,估计比我们初中的老师还要清闲吧。” 培茵说:“太远了呀,我不想离家那么远,我呀跟杜明隽都说好了, 到时候我们俩找一个离家近一些的城市,把家安在那里。”田爱琴说:“你们这是都打算好了呀,培茵,说实在的,我真的非常羡慕你,你总是把什么都做的很好,什么都能提前去准备着做好了, 不说别的, 就说找对象吧,悄没 声的就跟杜明隽谈好了,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没得说。”培茵说:“我们俩都是很注重感觉的人,这份感情呢是从小一起培养的,爱琴,并不是谁都能跟我们俩一样这么幸运,在很小的时候就能够遇到那个对的人,你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找个正确的人成个家,所以,你要考虑的是,这个人能不能跟你一起把后面的日子过好了,能不能跟你一起分担以后要遇到的风风雨雨,最主要的是,能不能一直对你这么好,其实,我觉得这样有点赌的意思在里面,赌对了,后面的一生都很顺遂,如果没有赌对,后面的日子或许会很艰难,但是,爱琴,你要明白,生活还是得 靠自己去经营的,我们的生活过的好与不好,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感觉,自己感觉好那就是好的。”田爱琴说:“培茵,这些我都知道,我……”田爱琴话还没有说完呢,拉着培茵就走到路边的柳树下面,柳树的枝条已经很长了,又靠近河边的围栏,两个人站在那里不注意 看还真看不清楚是谁呢。培茵看田爱琴的脸色,就知道有事情,顺着田爱琴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并排着往这边走,一男一女,神情亲密,边走边说着什么,估计是有树叶掉到女的 头上了,那个男的,很温柔的站在女的跟前,把树叶拿下来,女的有些娇羞的看着男的,然后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走近了,培茵这才看清楚,那个男的身材高大,长得很是英俊, 大概是因为注意力都放在身边女子的身上,而且田爱琴面朝着护城河站着,双方就这么擦身而过,那个男 的也没有发现田爱琴。 等到那个男的走远了,田爱琴这才舒了一口气,说:“看见没,那个男的就是顾健明,还在追我呢,这就跟别的女的逛街,这不是脚踩两只船是什么呀。” 培茵说:“这样才好呢,反正你跟他又没有确定关系,这总好过确定关系了才发现这个人的真实面目好吧?” 田爱琴点了点头,说:“这倒是,正好我也没有想要跟他在一起呢。” 培茵说:“好了,咱们赶紧走吧,你不是说沈培泽要请我们俩吃饭呢,快走吧。”下午的时候沈培泽给田爱琴打电话,知道培茵在西江城,要请俩人吃饭,因为吃饭的地方离的这里不是很远,俩人溜达着过去,半道上遇见跟田爱琴相亲的顾健明,而且 ,顾健明也跟田爱琴表达了自己的好感,今天看顾健明的样子,合着也跟别人表示了他的好感了呀。沈培泽小时候没少跟培茵还有杜明隽掐架,人往往就是这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做出来现在再去想一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年沈培泽可是请了舅舅家的表哥去帮着自己跟培茵家的哥哥还有田小民大家的,现在再看看不远处站在饭店门口等着自己的那个帅哥,看到培茵还有田爱琴,赶紧过来接着,培茵觉得人的成长过程中总会有一段 时间,脑回路异于常人的时期吧。沈培泽已经没有小时候的胖,身材瘦削,当年高考的时候,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学校,毕业就分到了西江的一家单位里面,沈培泽这个人呢,属于那种比较善于钻营的,从 参加工作开始,就跟单位里的人关系处的很好,听说现在是重点培养的对象,而且,今天跟他一起来招待培茵田爱琴的女朋友就是他们局领导的亲戚。 沈培泽笑着对培茵田爱琴说:“哎呀,咱们的大学生来了。” 田爱琴跟他看样子经常见面,笑着打趣道:“去,说的好像你没有上过大学一样。”沈培泽说:“咱俩虽然也上过大学,但是我们的大学可没有人家培茵的大学好呀,你看看,人家现在是咱们国家最好的大学的研究生呢,说出去很多人都羡慕我们能有这样 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呢。” 田爱琴说:“沈培泽,我这几天没见你,你这嘴皮子更利索了,夸起人来听着更好听了。” 培茵笑着看俩人斗嘴,田爱琴说:“对了,沈培泽,下午你打电话的时候说要带着你女朋友一起来的,人呢?” 沈培泽说:“在点菜呢,走,咱们进去吧。” 吃饭的地方是西江地区招待所的餐厅,虽然也对外开放,但是外面来吃饭的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各个单位的人在这里请人吃饭。西江招待所就建在护城河的附近,靠着护城河的那一部分盖了一溜的包间,从窗户看过去,就会看到粼粼的水面,显得很是清凉。 第三百七十六章 决定 三个人进来的时候,包间里已经站着一个身材高挑,一脸笑容的女子,那个女子穿着流行的套裙,头发微微的烫过,松散的披散在脑后,看到沈培泽陪着田爱琴还有培茵 进来,赶紧走到门口笑着问好。培茵没有想到沈培泽的女朋友这么热情,感激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上,田爱琴跟沈培泽很熟悉了,笑着跟沈培泽的女朋友问好之后,说:“沈培泽,没想到你女朋友这么漂 亮啊。” 沈培泽把手搭在自己女友的肩膀上,得意的说:“那是,我跟你们介绍啊,这个就是我的女朋友,叫安锦。” 安锦看到培茵送给自己的是一个女士包包,单肩背的,不是很大,但是款式很新颖,笑着跟培茵道谢,培茵说:“嫂子别客气,我们叨扰了。”安锦说:“我经常听培泽说起你们呢,说实话,我上学时候学习不是很好,所以我很佩服你们这些能够考上大学的人,特别是女的。”安锦后面的话说的很认真,培茵觉得 自己更喜欢她了。吃饭的时候,沈培泽跟田爱琴说起原来的那些同学的现状,安锦安静的坐在一边微笑着听着,手里不停的给四个人的杯子里面倒茶水,培茵觉得安锦给她的感觉是非常的 适合过日子,很会照顾人。说起相亲的对象,听到田爱琴说起古建民的时候,安锦微微的皱了皱眉,倒是沈培泽,想了想之后,说:“爱琴啊,咱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比你们俩都大,也当得 起你们的一声哥哥,你听哥哥的一句话,找对象结婚还是要看是不是适合跟自己一起过日子。“ 这话已经说的很隐晦了,田爱琴看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说:“我知道啊,培茵也是跟我这么说的。“一顿饭吃的四个人都很尽兴,因为这里离田小民的新家不是很远,吃过饭之后沈培泽推着自行车跟安锦一起步行送田爱琴跟培茵回到田小民的家里,然后又骑着自行车把 安锦送回家。 到了田小民的家里,周小芳说:“爱琴啊,下午你走了之后有个叫江城的送了些桃子过来,嫂子不想收的,可他说什么也要给放下,你看看怎么办吧。” 培茵看到院子里的自来水池子边放着一个用荆条编的小筐,里面垫着一些青草,放着好些红的很好的大桃子。 田爱琴说:“嫂子,收下就行了。”周小芳听了,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自己小姑子这是准备要跟这个叫江城的看起来有些憨实的小伙子谈恋爱啊。第二天一大早,田小民早早的起床就去菜市场采购东西,采购完了之后开着车带回一大包的菜,对周晓芳说:“小芳,你把这些菜收拾一下,中午咱们请江城来家里吃一顿 饭。” 江城是酒厂的司机,专门负责往各地送酒的,也因为这样,能够从各地带回一些稀罕的东西回来,就像昨晚上送过来的那些水果,就是从南方带过来的,吃着很新鲜。江城因为经常跑外面,跟田小民很熟悉,听说田小民搬家的时候江城开着厂里的大卡车来帮忙了,那个时候江城跟田爱琴刚刚见了面,田小民这些年见得人多,对江城的 第一印象很好,觉得江城虽然话不多,但是是个踏实人。田小民对田爱琴说:“爱琴啊,我都问好了,江城每次回来都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你一会就去他们家,跟他说中午来咱们家里吃饭,看看要是合适,趁着你还放暑假带着回 沈家村看看咱奶奶还有咱爹娘,我倒是觉得江城这个孩子为人踏实,是个能过日子的人。”田爱琴每次的相亲对象田小民都会去打听一下,也因为这样,在顾建明跟江城之间,他更倾向于江城,不是说顾建明不好,顾建明人长得好看,又有能力,去农业局打听打听,他跟谁都处的很好,但是田小民不是很满意他的家庭,觉得他们家里情况复杂,负担有些重,而且姑嫂关系,婆媳关系不好处,当然了,田小民是不知道顾建明在 跟田爱琴相亲的时候还有别的选择,要不然依着田小民的性子,找上门去揍一顿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田爱琴答应着,吃过早饭用自行车带着培茵就往酒厂的家属区走。 西江酒厂现在还在西江城里面,离着田小民的家不是很远,田爱琴骑着自行车,十分钟就到了。 酒厂的家属区就在酒厂的旁边,家属区也是有个大门,跟酒厂的大门是挨着的,其实培茵觉得就是不知道位置,闻着酒糟的味道也能找到地方。田爱琴把自行车停在传达室的门口,跟传达室的大爷借了电话,拨了江城家的电话,酒厂的效益很好,现在厂里按了内线电话,接到电话江城披着一件衬衣就出来了,培 茵看到江城个子有一米七五左右,跟一米六五的田爱琴站在一起并不显得身材很挺拔,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看着就很踏实。 看到田爱琴站在大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红着脸说:“你来了,家里坐坐吧。” 田爱琴也有些不好意思,说:“江城,谢谢你的水果,我哥说让你中午来家里吃饭。” 江城说:“一点水果,小民哥太客气了,我中午一定去。” 田爱琴说:“这个是我的好朋友,叫沈培茵,我们一个村的,培茵,这是江城。”培茵大大方方的跟江城问好,江城有些受宠若惊,把自己介绍给最好的朋友,这里面的信息量可是很大啊,江城因为接到电话之后就赶紧批了一件衣服往外跑,这会觉得 有些唐突了,有些手足无措的跟培茵说:“你好你好,你看看,哎呀,要不还是先去家里坐坐吧,都到家门口了。” 田爱琴小声说:“你回去收拾收拾,我们就先回去了,我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么登门不好看。” 江城点了点头,目送着田爱琴带着培茵走远了这才赶紧回家收拾去。 培茵回过头,看着一直站在家属院大门口的江城,对田爱琴说:“爱琴,江城是个实诚人。”田爱琴说:“恩,我知道,我跟他相了亲之后他就经常去我二哥那边,跟我二哥挺能啦上来,培茵啊,原来我很憧憬能有一份让我刻骨铭心的爱情,后来,我发现,有时候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的,并不适合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生活需要的是温情,并不是那些歇斯底里的爱情,上学那会,我们班有俩人偷着谈恋爱,爱的死去活来的,毕业了,分配完了工作就各奔东西了,我问那个女同学,毕业了就这么分手了,不可惜吗?那个女同学说,爱情只是生命的一部分,不能是生命的全部啊,过日子用的是柴米油 盐,只有爱情没有面包谁能活的下去?” 培茵说:“这倒是大实话,不过爱琴,生活当中那些点点滴滴的其实也是爱情啊,你们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你能说这不是爱情吗?”田爱琴听了,一阵静默之后,叹了口气,说:“培茵,我跟你说实话,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看中江城,我觉得他是个很沉闷的人,跟这样的人一起过日子是不是很苍白呢?我跟顾建明交往过一段时间,觉得顾建明言语幽默,谈吐有物,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很精彩,但是我二哥二嫂都跟我说,过日子过的不是说话,过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那些都是虚的,没有什么意思,我很矛盾,这才去京城找你,想着去散散心,换个环境说不定我就能看到自己的内心的真实的想法呢,培茵,昨晚上其实我很愤怒,真的, 顾建明跟我交往,但是却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的其实我知道是谁,是他们单位一个领导的侄女。”培茵说:“你自己能够想开了就好,爱琴,有时候我们自己想不通了,就去找我们的亲人帮着好好的分析分析,别人或许对我们的事情不是那么上心,但是我们的亲人一定 希望我们过得好,所以,他们的意见一定要听,一定要采纳的。” 田爱琴说:“所以我今天来了呀,今天见到江城,突然之间觉得江城也挺帅的,呵呵。” 培茵说:“不管长得怎么样,只要能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着,那就是最帅的。”两个人边走边说话,等到家里的时候,周晓芳已经在准备中午的饭菜了,田爱琴放下自行车赶紧帮着准备,吃过这顿饭,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定下来了,就等着江城的父母去沈家村提亲,然后两个人准备婚事,不管是江城还是田爱琴,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过了结婚的岁数了,很多跟她们一样大的人,孩子都已经挺大了,江城的父母其实一直挺着急的,江城跟田爱琴一般大,去年退伍回来就在酒厂工作,后面也有给他介绍对象的,江城一直没有看对眼,觉得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见到田爱琴之后就知道这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了,虽然觉得田爱琴对自己淡淡的,但是总想着要再争取争取。 第三百七十七章 相看 江城回到家里,他的妈妈正在收拾房子,江城的妈妈前些年内退之后就一直在家里照顾孩子,收拾家务,现在江城的妹妹已经是高二了,暑假结束了就要高三,家里很重 视,能有个大学生那是全家人都有光的事情呀。 江妈妈看到江城面带喜色的回来,问他:“谁找你呀?” 江城说:“田爱琴,说中午让我去他二哥家里吃饭。” 江妈妈听了,把手里正叠着的衣服放下,坐在江城的身边,说:“真的?这么说你们俩的事情能定下来了?” 江城说:“还不能肯定,不过小民哥对我一直不错,而且爱琴的事情小民哥也能做一半的主,今天小民哥让我去吃饭,还是爱琴自己来找的,我估计应该差不多了吧。”江妈妈听了,嘴里念了一声佛,说:“哎哟,可终于是有信了,江城呀,妈妈盼着这一天可是盼了好几年了,你等着呀,我去找找看看你带着什么东西去合适,我记得你爸 那里还有几瓶好酒,你带着去。” 江城赶紧拉住自己的妈妈,说:“哎呀,妈,不用,要是定下来了,一定要去沈家村的,到时候咱们带着去沈家村正好,我这次去就去街上买些水果带着就行。” 江城的妹妹在自己屋子里看书,听到客厅里妈妈还有哥哥说话的事情,也出来,说:“哥,我们田老师答应你了呀?” 江城说:“还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吧,不过我看应该差不多。” 江城的妹妹高兴的说:“哎呀, 那太好了,我们学校的这朵花终于落在咱们家了,以后我就是田老师的小姑子了,哈哈哈。” 江妈妈敲了敲江城妹妹的头,说:“赶紧去看书去,人家你们田老师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你明年要是考不好,说出去不让人家笑话你呀。”江城的妹妹笑着说:“妈,今年就给我哥办喜事吧,田老师进了咱们家的门,不得好好的给我这小姑子好好的补一补课呀,你不知道呀,田老师教的可好了,那些东西别的 老师怎么讲我们都不明白,田老师一讲就清楚了。” 江妈妈听了,没好气的说:“合着我不是给你哥娶媳妇,我这是给你找家庭教师呀,别贫了,赶紧看书去。” 江城的妹妹吐了吐舌头,赶紧回自己屋子里看书去了。江城对这个妹妹很是宠溺,笑着看妹妹做了个鬼脸就回了屋里,江妈妈说:“我找儿媳妇那是为了让我的儿子跟儿媳妇好好的过日子,你个小丫头在里面捣什么乱呀,江城 ,我前些日子给你买的那件衣服呢,你穿上那件衣服去,那件衣服穿着看着精神。”江城到自己屋子里,从衣橱里把那件短袖的t恤找出来,穿好之后到客厅给自己的妈妈看,江妈妈看了看之后,说:“嗯,行,就穿着这件去,江城啊,给你这两百块钱拿 着,吃了饭之后要是带着爱琴出来逛逛,手别太紧了。”江城到了田小民家家里的时候,客厅里的茶几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旁边一个电风扇呼呼的吹着,把屋子里的热气吹的差不多了,田小民今天为了江城特意没有 去店里,店里现在有个帮忙收钱的,已经跟着田小民干了好几年,也算是能够信得过的人。 田爱琴戴着一个碎花的围裙,看到江城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来了,先喝点水凉快凉快,这水我一早冰在冰箱里的。” 江城有些受宠若惊,看到田爱琴的笑脸,心里非常的激动,这是自己的女神呀,现在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心里的那份激动,那份满意是没法形容的。周晓芳挺着大肚子,拿着一叠碗,一把筷子过来,江城赶紧上前接着, 把碗筷放好了,培茵在厨房给田爱琴帮忙,这几年田爱琴跟着培茵很是学了几道拿手菜,今天更是 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准备了这顿饭,既然决定了那就跟江城好好的开始,以后这就是那一个跟自己一起携手共度人生的人了。江城没想到田爱琴做的饭那么好吃,原本想着田爱琴上了那么多年的学,这些菜看着色泽诱人,要是味道不怎么样,自己咬着牙也得吃个差不多,谁知道第一筷子下去之 后,就停不住手了,味道实在是好,田爱琴看着江城吃的欢,心里很是高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劳动果实被人这么认可心里来的开心了吧。 吃过午饭,田小民要去店里看看,培茵帮着周晓芳收拾桌子,周晓芳对田爱琴江城说:“你们俩出去溜达溜达,商量商量过两天回沈家村看看咱奶奶的事情。” 江城听了,心里高兴,这是要带着自己回老家给家里人看看了,一个劲的答应着,跟在田爱琴的后面,推着自行车往街上走。 天气人,街上没什么人,田爱琴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个草帽戴着,看到江城被太阳晒的冒汗的额头,说:“要不咱俩去公园坐坐吧,那边凉快。” 江城答应着,让田爱琴坐在自行车行李架上,带着田爱琴就往公园走。西江城里有个公园,护城河绕着原来的城墙,在离着田小民家不远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大湖,后来政府就在那边种了树,修了草坪,安了很多的座椅,这么多年下来,那边成了一个公园,里面还有小船,可以交了租金划着船去湖中间的那个小岛上,小小的岛上种着很多的垂柳,因为环境清幽,很多鸟儿在那里栖息,游人有时候会坐了小 船去那边,带着一些小食物喂喂小鸟,也是一个很好的休闲的方式。 公园的草坪修建的很整齐,江城把自行车停在公园的门口,锁好了之后就带着田爱琴往公园里走,公园因为那个大湖,水面上的清风吹过来,带着几丝的清凉。 田爱琴跟在江城的后面,看着江城宽厚的背影,觉得心里很踏实,想到江城大口吃菜的样子,不由得抿嘴一笑,就是他了吧。两个人找了一个被垂柳掩映的石凳,坐下之后,江城说:“爱琴,你别嫌我不矜持,咱们俩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我现在就跟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家里的事情 都是你说了算,我......”田爱琴看江城有些着急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你别紧张,咱俩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这些事情,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我想明天就回沈家村,你看看回家跟 你的爸爸妈妈说说,后天的时候到我们家去一趟,让我奶奶,爹娘看看你,怎么样?” 江城听了,一个劲的点头,说:“那你觉得我带些什么礼物比较合适啊?” 田爱琴说:“这个没什么的,家里什么都不缺。” 江城摸了摸脑袋,笑呵呵的说:“那我回家跟我爸妈商量商量,后天的时候就去你们家。”两个年轻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坐在湖边看着湖里荡舟的人们,有时候小船稍微的一摇晃就会传来阵阵的惊呼,江城说:“我当兵的地方水多,那里出 门很多都是要坐船的,我在那里待了六年,从一个旱鸭子成了一个游泳健将,快要退伍的时候我们连队举行游泳比赛,我还是冠军呢。”田爱琴说:“是吗?我们沈家村三面有河,我小时候村里好几个小孩子在大水洼里玩差点溺水没了,家里人就都不让我们去水洼里玩了,我们就在小河滩里玩玩,都是男孩 子去玩,我们几个玩的比较好的就用脸盆端着家里的脏衣服去洗衣服,有时候还能在小河滩里捞几条小鱼。”两个人说着自己的过往,一下午的时间,田爱琴就觉得自己跟这个看起来话不多,有些憨实的男子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看来,培茵说的很对,不管是谁跟谁,只要是能交 流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会小很多,如果用心的去交流了,有些还会成为一辈子的挚友,自己跟江城在一起,如果一直这样的交流,以后的生活也是很令人期待呀。下午江城把田爱琴送回家就骑着自行车往家赶,他得回家跟爸妈说一下田家人的打算,还得准备后天去沈家村拜访要准备的礼物,虽然田爱琴说家里什么都不缺,第一次 登门礼物那是一定要好好的准备了。到了家,江城的父亲江福元也在家里,江福元当年从部队专业回来到酒厂,那个时候西江酒厂刚刚开始建设,这些年看着西江的酒厂从无到有慢慢的发展到今天,作为酒厂的一个领导,江福元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算很有意义了,不过自打自己的儿子从部队复原回到家里,虽然工作上面的事情不用自己操心,但是江城的婚事一直就是自己的一块心病,自己的同事家里的孩子不管是比江城大的还是一些比江城年龄小的,很多已经结婚有了宝宝了,江福元每次看到自己的老同事抱着孙子或者牵着外甥,心里羡慕的不得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亲家 前些日子,听到自己的老妻跟自己说帮着江城介绍了一个对象,现在在西江的一中教书,听说还是省师范大学毕业的学生,大学生呀,虽然江城当年也是高中毕业,但是因为没有考上大学才去当的兵,这几年江城一直在准备考军校,可是大概是因为实在是没有读书的天分吧,江城没考上,人家女孩子是个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能看的上自己的儿子吗?老江这几天的烦心事又添了一桩,怕自己的儿子被人家姑娘看不上,儿子相看了好几个对象了,终于有个他中意的,这要是人家姑娘不中意,儿子不得受打击吗,儿子受 了打击,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呀? 老江中午有应酬,下午回到家没看到江城,就问:“江城不是刚从外地回来吗?不在家休息去哪里了?” 江妈妈笑眯眯的说:“爱琴上午的时候来叫他去她二哥家里吃饭了,老江,我看这俩孩子的事情呀,有门。” 老江同志一听,坐直了身子,说:“真的吗?”江妈妈说:“那还用说,你看呀,俩孩子从相亲到现在,已经小半年了, 这小半年的功夫,咱们江城经常去爱琴二哥那里,咱江城的人品,爱琴的二哥还能不了解吗?而且 上午爱琴来的时候也跟江城说了,说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说说回沈家村的事情呢,这不是让我们先去他们家认认门的吗?” 江福元说:“沈家村啊,哎哟,那个村可是很有名呀,待会江城回来了咱们真得好好的合计合计。” 江妈妈说:“沈家村还挺有名吗?”江福元说:“运动那几年,沈家村里下放的那些右派不光是没伤了一个,而且个个都养的很好,运动一结束,恢复高考了,沈家村一下子考上了几个?那些知青也是沾了沈 家村的光了。”江妈妈说:“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听说沈家村有一家子兄妹俩都考上京城大学的,这得是多厉害的家庭呀,不行,去的时候我得带着江敏,让她去那户人家家里走一趟, 沾沾人家家里的文气。”江城的妹妹江敏明年高考,江妈妈为了江敏明年能够考个好大学,无所不用其极啊,听到哪里有什么做法,赶紧回来做一做,听说哪里有能够帮助学生好好休息学习的补 品,也上赶着去买了回来给江敏用。江福元听了,笑着说:“你要这么说呀,还真得对你这未来的亲家好好的,据我说知,田爱琴的二哥跟那个念京城大学的哥哥可是关系非常铁,俩人从年纪不大就开始去青 山那边倒腾东西回来卖呢,你说,这样的关系能浅了吗?” 江妈妈看着江福元,说:“老江,你怎么什么也知道呀?” 老江同志笑了笑,说:“江城跟田爱琴相亲,回来我就找人打听了,孩子妈,这田爱琴要是进了咱们家的门呀,也算是咱们江城的福气了,那姑娘,从小就懂事。” 江城的妈妈说:“你这个老江,还是这样,有什么事情就自己去做,再不说来家里咱们俩一起商量商量,都是做好了再来跟我说。”江福元说:“我这不是正好认识个认识他们家的人吗,就闲聊的时候听人家说了这么一嘴,原想着人家田家的姑娘看不上咱们家的儿子,谁知道咱们家的儿子还有这福气呢 ,哈哈哈。”不提江城回家之后怎么跟自己的爸爸妈妈说起后天去沈家村的时候,田爱琴到家之后,周晓芳正在院子里浇菜,培茵在一边帮忙,看到田爱琴一脸甜蜜的进门,培茵说:“ 哎哟,这是舍得回来了呀。” 田爱琴说:“怎么舍不得回来呀,二嫂,你歇着,我来。” 周晓芳说:“不用,我多活动活动生的时候好生,生大妞二妞那会,直到发动都没有歇着,生的时候也快,这次这个我怕活动的少了生的时候难。” 田爱琴听了,随了自己二嫂的意思,蹲在菜畦旁边拔草,周晓芳说:“江城回家了?” 田爱琴说:“恩,二嫂,我明天就回家准备准备,后天江城家的人来咱们家。” 周晓芳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说:“我就不回去了,让你二哥回去帮你招呼招呼。”田爱琴答应了,问自己的二嫂:“二嫂,你跟我二哥那会,都没有怎么见面呢,怎么就能知道我二哥就是以后跟你一起过日子的人呢?你就不怕你跟我二哥性格合不上来吗 ?”周晓芳笑着说:“我们那个时候哪里考虑这么多呀,你二哥跟我们家爷爷接触的多,我相信我爷爷的眼光,再说了,我第一次去沈家村的时候不是还有咱奶奶吗,我爷爷跟 我说了很多咱奶奶的事情,我觉得咱奶奶带起来的孩子还能差的了吗?” 田爱琴说:“那咱大哥也是咱奶奶带起来的呀,咱大哥这个人就不怎么样。” 周晓芳笑着说:“咱大哥也很善良啊,就是被大嫂管住了而已。” 田爱琴说:“二嫂,要是咱大哥不愿意被大嫂管着,还能这样吗?就是咱大哥愿意这样,要不然,大嫂还能去咱家胡闹啊。”周晓芳说:“好了,咱们这样说大哥不好,爱琴,过日子图的不就是个踏实吗,你看我跟你二哥这些年,虽然累点,但是我心里踏实,遇到事情我也不害怕,为什么,就因 为你二哥站在我身边呢,我们俩结婚这么多年了,遇到多少困难啊,每次都是你二哥扛过去的。” 田爱琴点了点头,说:“二嫂,我明白了。”第二天,田爱琴跟培茵坐公共汽车回了沈家村,回家之后培茵就跟家里人说明天田爱琴的对象要来家里,沈母听了,起身就去前面田小民的家里,培茵也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娘亲的后面,到了就看到田小民的娘正在收拾院子,看到培茵娘俩来了,赶紧招呼着坐到院子里的树下,说:“爱琴这闺女也不提前说说,这明天要来了今天才回 来说,你看看,家里乱的。” 沈母说:“我这不是听说了就赶紧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有事大嫂子就说话,咱们两家谁跟谁啊。”田小民的娘听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几年两家确实走的很近,小民跟培田的关系铁,爱琴跟沈老师家的小闺女那可是从小一长大,一起念书的,现在想想,幸 亏当年小民坚持着要爱琴去上学,自己没听大儿媳妇的话,让爱琴回来下地干活,要不然,今天还能跟西江城里的干部家庭结亲家吗? 田小民的娘说:“简单的收拾收拾就行了,我跟孩子的爹在家里没事就打扫,对了,他婶子啊,我想问你借套茶具用,明天待客的时候拿出来也显得好看不是。” 沈母说:“这算什么事啊,我待会就给你送过来,田大嫂啊,明天待客的酒菜你都准备好了吧?”田小民的娘说:“孩子爹去城里买去了,后院的菜园子里有些现成的,人家大老远的来了咱们不能就上几个炖菜啊,我跟孩子的爹说了,看着那些海鲜干货的买些回来,我 们要是不会做的还得请你来帮帮忙。” 沈母说:“没问题没问题,培茵啊,你去帮着爱琴准备准备,我回家去拿茶具。”田小民当年结婚盖的大院子,后来家里的孩子多了,又加了一个后院,田爱琴带着俩侄女住在后院,前院三间正房东屋住着田奶奶,西屋住着田小民的爹娘,田小民两口子回来了都是住前院的东厢房,西厢房是厨房,过了月亮门,顺着前院正房的东山墙走几步就是后院了,后院的院子里种着好几个菜畦,各类的当季蔬菜长势正好,鲜嫩的果实上搭下挂的,看着很是喜人,后院的三间房子,东边单间住着田爱琴,西边单间住着田小民的俩闺女,这会田小民的俩闺女正粘着刚到家的田爱琴,看田爱琴从行 李里翻出给她们俩在京城买的新衣服。看到培茵进来,两个女孩子从炕上下来,站在炕前对着培茵喊了一声“培茵姑姑”,培茵看她们有些拘谨的样子,从口袋里拿出几块包装的花花绿绿的糖果,说:“拿着吃着 玩吧。” 两个小姑娘拿过糖,笑着跟田爱琴打了声招呼就到院子里玩了。 培茵说:“我看她们见了我怎么有些放不开的样子呀。” 田爱琴说:“不光是她们俩放不开,咱们村里的孩子见了你没几个能放得开的,你看看你,才几岁啊就考上大学了,在他们的心目当中,你就跟个神话人物似的。” 培茵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也没有三头六臂啊。” 田爱琴说:“是没有三头六臂,可是你的脑袋就不知道怎么长的了,大家都说你是天才。” 培茵笑着说:“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天才呀,只要好好干,谁都能够学好的,我当初怎么学习的你又不是没见到,那也是拼了老命的学习了呀。” 田爱琴说:“那还是得有天分,没有天分再学也成不了事的。” 培茵说:“好了好了,咱们别说这些了,我娘听说明天你们家的新女婿要来,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田爱琴说:“我们家没什么要忙活的,我爹去城里买东西了,我奶奶吃了早饭就串门子去了,估计一会就能回来。对了,培茵,你说我明天穿什么衣服好呢。”培茵说:“穿什么衣服不重要吧,这次是男方来女方家里,是看看男方的人的,等到你去那边定亲的时候好好的打扮打扮就行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手艺 田爱琴说:“那我明天穿这一身,穿着还利索,能帮着做做饭什么的。”培茵看去,田爱琴准备了一套短袖七分裤,七分裤的裤腿是稍微的有些宽大,布料是棉麻混纺的,上衣是原白色的,圆领,领口上缝着两个小小的圆纽扣,下身的七分裤 是西瓜红色的,这两个颜色配在一起看着很是清爽,穿着也凉快。 培茵说:“这一身穿着好看,你个子不矮,我看就配那双咱俩在京城买的那双小布鞋吧。” 田爱琴听了,从行李里面找出那双布鞋,布鞋做的很精致,一点的小跟,配着这一身看着特别的雅致。 两个人在屋子里说着衣服搭配,就听到田爱琴的娘在月亮门那边喊:“爱琴,你跟培茵过来吃西瓜。”等到两个人到了前院,看到树下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已经一切两半的大西瓜,西瓜红红的瓤,黑黑的籽,田奶奶正从院外走进来,田爱琴见了,赶紧上前扶着奶奶,田奶奶看着身边亭亭的小孙女,笑着说:“我正在你五婶子家说话呢,就听他们说你回家了,我就赶紧回来看看,怎么,听说你爹去城里买东西了,你的大事这是要定下来了。 ” 田爱琴笑着说:“明天来咱家里您帮我掌掌眼。” 田奶奶乐呵呵的说:“你眼光就很好,奶奶呀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听到信的一些邻居也都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村里就是这样,听到谁家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过去问问,有什么能帮忙的吗,培茵看着那些来询问能不能帮忙的人 ,觉得还是村里的人淳朴,哪里像以后住单元房的人们啊,有些住了好些年了自己对门姓什么都不知道呢,更不用说谁家有什么事情过去帮忙了。田家的日子在村里那是数一数二的,田小民为人仗义,谁家有个什么事情他都是能帮人场的帮人场,能帮钱场的帮钱场,村里有些小伙子谁都不服气,就是服气他,有几个知道田爱琴来家里了,都来问小民哥什么时候能回来,知道明天一大早就能回来了,几个小伙子就说,隔壁村里水库里养的鱼现在挺大了,他们几个去买几条回来明天 用,也不等田爱琴说什么呢,结伴就走了。田爱琴的爹骑着自行车从西平城里回来的时候,累的满身大汗,自行车前面挂着几个布袋子,后面行李架上还用绳子帮着一个编织袋,田父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先拿起院子里放着的小方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大碗的水,喘了几口气,这才对田爱琴的娘说:“孩子他娘,这次干货铺子里刚进了一些新鲜货,我买了好些,你看看怎么处理一下, 实在是不明白的咱们就去后面找三婶子,让她指点着咱们处理处理,明天可是咱们爱琴的好日子,咱们得把中午那顿饭做好了。” 田爱琴的娘从自行车上卸下那些东西,看了看,有干海带,木耳,干蘑菇,还有几样从南方运过来的笋干。田小民因为前两年走南闯北的,这些干货带回来不少,怎么吃什么味道田小民的娘都知道了,可是把这些东西做好了,那可不是一间简单的事情呀,田小民的娘有些为难 的说:“孩子他爹,这些东西我这水平做好了真是个难事啊,要不咱们还是去请个师傅来家里做吧。” 田父说:“有点太兴师动众了,人家只是来咱们家里认认门,你这去请大师傅,会让人家觉得咱们家的人太重视他们家了,实在不行呀就请后面培华娘帮着做吧。” 田爱琴正帮着自己的爹拧毛巾擦汗呢,听到自己的爹的话,说:“爹,明天的饭我来做就行,就一桌子菜,大热天的还值当麻烦我大婶子啊。” 田爱琴的娘听了,直接就否定。 “你会做什么菜啊,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我就没看你做过几次菜,还是算了吧,明天可是你未来的婆家来人,要是你把菜做坏了,不得丢大人了啊。”田爱琴的爹也附和自己妻子的话,田爱琴跟着培茵学做菜在家里真没有怎么做过,也就是在西江城上班了,跟着自己的二哥二嫂一起住着帮着做做饭,在家里也就是放假 回家,到了家里爹娘奶奶稀罕还稀罕不够呢,怎么舍得让她做饭?田爱琴笑着说:“你们可别瞧不起我,我也是跟着培茵学的,算起来还是算的上是三奶奶的徒弟呢,我二哥二嫂知道,明天我二哥回来了你问他就知道,我在他家可没少做 了饭呢。” 田爱琴的娘将信将疑的,再一想,不就是一桌子菜吗,明天怎么还弄不起来了,看看那些干货,该发的用水泡起来,该蒸的赶紧上锅蒸着。第二天一大早,田小民开着车就回来了,车上还放着一些已经买好的菜,到了家,就看着自己的妹妹在厨房忙活,不由得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娘说:“这样也好,让爱琴未 来的婆婆尝尝咱们爱琴的手艺,咱们家的闺女那可是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别看上了那么多年的学,这做饭的手艺那也是好的很。”这样,田爱琴的爹娘这才放了心。田小民的爹没有老弟兄,这陪客就请了培茵的爹,沈父知道了之后,还笑着跟沈母说,爱琴既是自己的子侄,也算的上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今天一定得把这未来的亲家陪 好了。 十点多钟,江城用借来的吉普车拉着自己的爸妈还有妹妹,就来到了沈家村。村口大槐树下面乘凉的一看吉普车进来了,都热心的给江城指点田爱琴家怎么走,江城的妈妈还笑着说,这沈家村的人真是热情淳朴,这样的村子的姑娘一定是差不了的 。到了田小民家门口,听到信的田小民已经带着爹娘在门口迎接着,两亲家都盼着俩孩子能结百年之好,都把对方的孩子夸的不能再夸,溢美之词那是一句接着一句,站在 一边的江城跟田爱琴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一顿中饭之后,两家商定了趁着暑假没结束,赶紧给两个孩子订婚,然后再选一个日子把婚事办了,俩孩子岁数都不小了,江城的妈妈再三的表示,自己家已经给江城准 备了一套结婚的房子,房子离着田爱琴上班的学校不是很远,虽然家里就这一个男孩子,但是江父江母觉得还是不住在一起方便。听了江母的话,田爱琴的娘笑的更是欢畅,关于聘礼,只说都是为了俩孩子好,这些都是形式,有那么个东西就行了,还是江母说了个不算少的数目,说,你们家的闺女养到这么大,我们就这么娶回家,没有聘礼怎么能行呢?我跟我们老江呀商量好了,我们家虽然不是那大富大贵的,家里除了一个还在念书的姑娘,没别的什么负担,家 里三个人挣工资,拿的太少了让人家笑话,亲家看看这个数合适不合适,要是不合适咱们再往上添。沈家村的风俗就是,嫁闺女要的聘礼,你要是愿意留着就留着,要是愿意给闺女带着就当时给闺女压箱底的钱,有些呢用这个钱买东西陪送着,有些条件好的呢就直接让孩子带着去当私房钱,至于嫁妆,再准备一份,田爱琴家里这几天因为田小民做买卖,条件很好,而且田小民给姐姐妹妹很早就开始准备嫁妆,出门去远处,看着好看的 东西买了回来送给姐妹,别的不说,就说田爱美结婚时候的表还有录音机,在田爱美婆婆村里那可是给田爱美的婆家挣了不少的脸面呢。 再说田爱琴,每个月的工资真不低,工资的一部分回家交给爹娘,一部分自己攒着,给爹娘的那些爹娘都给攒着,这两年下来,攒的真不少。田爱琴的娘前些年的时候有好东西有钱都是给自己的儿子留着的,她觉得家业都是儿子的,家里的钱也都是儿子的,大闺女爱美结婚的时候她没准备多少的嫁妆,结果小民买了那么多的东西,还偷着给了一些私房钱,就连田奶奶也偷着给爱美钱,爱琴的娘一直就想不明白,这些东西留下来给俩儿子多好啊,结果爱美的婆家自打爱美进了家门,对爱美那是赞不绝口啊,爱美的婆家跟田爱琴的娘的婆家离的不是很远,爱琴的娘的娘家人就因为爱美婆家的夸赞,家里的闺女找婆家也好找,家里的男孩子找媳 妇也好找,大家都说他们家的姑奶奶那么明事理,家里的孩子还能差到哪里去?爱琴的娘因为这个,被自己娘家的人好一通感谢,慢慢的,爱琴的娘的想法变了,她觉得应该对闺女好,这两年家里有点什么好东西也让孩子的爹给爱美送过去,这一来 二往的,田爱琴家里的名声那是越来越好,爱琴的娘觉得,被人尊敬的感觉非常的好。到了爱琴这里,老两口给爱琴攒着的钱可真不少,爱琴的娘听到江城的妈妈说的聘礼,当场就表示,这些钱都是俩孩子的私房钱,孩子结了婚,就成了家了,要自己过日子,以后还得要孩子,到时候花钱可不是一点半点的,江城的妈妈没想到田爱琴的娘这么通情理,原本江城的妈妈觉得田爱琴的娘是农村的,万一有些重男轻女的,自己就忍一忍,反正看中的是爱琴这个好姑娘,谁知道人家的娘别看没什么文化,但是一片心都是为了孩子好,江城的妈妈大喜过望,更加热情,两家那是你好我更好,大家一起好。 第三百八十章 满意 沈父跟江福元也很有的聊,两个人再加上一个话不多的小民的爹,喝了有小一斤的酒,把沈母吓了一大跳,要知道沈父的酒量可不是很好,结果沈父一点事都没有,依旧 谈笑风生,还很热情的把江家一家人送到村口大槐树下。田爱琴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培茵的暑假也快要结束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母还跟沈父说:“爱琴跟培茵一起长大的,我看着爱琴要结婚了,还想着咱们培茵什么时候才 能结婚呢,结果一想,孩子才二十岁。” 沈父说:“这孩子从小就老成,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好了,我看跟杜明隽的事情咱们也就等着喝喜酒就行了。” 沈母说:“那不行,我的闺女好歹的养活到这么大,这么有出息,我得拿拿我丈母娘的款,孩子爹,你说这俩孩子不会一毕业就结婚吧?”沈父说:“这个说不好,不过我估计应该是吧,俩孩子从小就在一起,感情没的说,现在就看毕业之后怎么安排工作了吧,我看你呀还是好好的开始给俩闺女准备嫁妆吧, 明年过了年培芝就回来了,培芝跟立青应该是一回来就结婚。” 沈母说:“我现在觉得咱家这几个孩子的婚事一点没让咱们操心呢,你看有些连媒人都省了。” 沈父说:“是啊,孩子们大了,我们俩也老了,小时候盼着快点长大,长大了,成家了,就离咱们越来越远了,咱们从一个大家庭,慢慢的分裂成一个一个的小家庭。” 沈母叹了一口气,说:“好了,睡觉吧,孩子们大了,都走了,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看孩子们,想起里心里就怪难受的呢。” 沈父也是长叹一口气,接着就是一片静默。培茵回家待的这几天,天天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到处游荡着玩,小小的西平城逛遍了之后培茵就买了各类的蔬菜肉食回家给孩子们做好吃的,沈家的小院天天弥漫着诱人 的香味,就连爷爷奶奶每顿饭都能多吃半个馒头。 终于要走了,培茵收拾好了行李之后就被沈父送到了西江火车站,买了一辆快车,能早一些到京城,杜明隽已经回到京城,给培茵打来电话,说在京城等着她。火车慢慢的开起来,从车窗看去,沈父的身影越来越小,培茵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每次被家人送行,有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这次也是一样,沈父担心培茵一个人坐 火车不安全,正好他有个学生今年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买票的时候买了一个车厢的,已经跟人家说好了,跟培茵一起坐到省城。沈父的这个学生跟苏立青是一个地方的,那个学生是个女生,她的父亲去送她,那个女生很腼腆,但是她的父亲却很健谈,跟培茵说起他们那里出来的比较有名的学生, 其中就说到苏立青还有程敏。苏立青是他们那边的传奇人物,从小没有娘,跟着一个身体不好的爹,上学的时候经常没有饭吃,后来靠着学校老师的帮助考上了京城大学,再后来还出国留学,这得是多大的造化呀,女生的父亲说起来既羡慕苏立青是个有志气的孩子,又有些可怜苏立青现在可以算的上是孑然一人,培茵只是笑着听着,心里却道,苏立青现在可是沈老 师的东床快婿。女生的父亲又说到程敏,程敏跟他们是一个村的,程敏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省城,据说现在在省里的一个什么部门工作,找的对象家里也很厉害,培茵倒是觉得这是程 敏的选择,程敏这个人,总是能在诸多的选择里选出对她最好的那一个,这个女人,以后一定能有一番成就的。 杜明隽已经早早的在火车站等着了,两个人见了面,心里都觉得很甜蜜,杜明隽说:“瑶姑姑已经在家里准备饭菜了,今天咱们在家里好好的吃一顿。” 培茵说:“周藏还没有回来吗?” 杜明隽说:“没呢,演戏结束了,可是还得总结,开会,没有两个月他是回不来的。” 培茵说:“那结婚准备的东西不得小敏自己准备呀?” 杜明隽说:“不是还有瑶姑姑跟我们呢吗,我回来的时候带了些布料,周藏找人帮着染的,都是红色的布料,那颜色特别的正。” 培茵说:“哎哟,这周藏有长进啊,还知道给自己的媳妇买东西了,我还以为他不懂这些呢。” 杜明隽笑了笑,没做声,又忍了忍,实在是没忍住,说:“齐琪回来了,前两天我见到她了。” 培茵愣了一下,说:“哦,她这是学成归国了呀。” 杜明隽说:“她跟我打听周藏了,我没说什么,只说周藏现在驻扎在很偏远的地方。”培茵叹了一口气,说:“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咱们别管一些,我就是觉得齐琪做的有些不地道,为了出国蹬了周藏,现在回来了又来找他,杜明隽,只要是做不成恋人的一对男女,一定不能成为好朋友的,就算是嘴上说的再纯洁,也是不可能的,没有谁能够心里揣着一个疙瘩还能很自然的跟那个男的或者是女的像朋友一样好好的 相处的。” 杜明隽说:“我也这么觉得,我跟齐琪说周藏快要结婚了,她脸上看着还不好看呢。” 培茵说:“如果齐琪还有什么想法,那她就做的太过分了,既然当初分手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走了就是走了,周藏没有义务还得在原地等着她呀。” 杜明隽说:“好了,不说他们了,咱们赶紧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瑶姑姑在家里都等着急了。” 到了家,瑶姑姑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傅小敏看到培茵回来,高兴的不得了,拉着培茵去看周藏给捎回来的那块布料。 傅小敏说:“培茵,你说我们如果用这块布料做衣服,能不能打开市场呢?” 培茵觉得这块布料有些像棉麻的料子,但是又不是很粗糙,染好了之后还带点光泽,有点丝绸的感觉,下垂感很好,如果做礼服,估计效果会很好。 培茵说:“这个做一般的衣服效果不是很好,小敏,你有没有听说过晚礼服啊?” 小敏说:“听说过啊,上次培芝寄回来的那些杂志上面就有这个呀,不过那些衣服你觉得有人会来买吗?”培茵说:“我们可以先摸索着做一些呀,现在咱们要攒经验,随着国外的一些公司进驻咱们国家,酒会越来越多,你没有发现吗,那些老裁缝店的买卖越来越火,都是去做 旗袍的,如果我们现在就开始研究着做一些礼服呢,不管是卖还是租,一定会有市场的。”傅小敏拿着手里的布料,陷入沉思,想着这个市场的可行性,培茵没有打扰她,看着陷入沉思的傅小敏,鹅蛋脸,柳叶眉,大大的眼睛被长而翘的眼睫毛掩了起来,秀气 的鼻子,因为思考,嘴角微微的抿着,或许是因为好事将近,脸上的神采很是好看。 培茵看着傅小敏,又看着炕上放着的几样东西,这几样东西都带有很鲜明的少数民族特色,都是周藏从那边给寄过来或是捎回来的。傅小敏想了半天,说:“培茵,如果这样的话,我觉得咱们得重新规划一下,这些衣服不能在工厂加工,咱们在京城最好的地段找个门面房,再请几位手艺好的师傅,那些 能够参加酒会的身份都不一般,他们一定不在乎那点钱,既然要走高端定制的路线,索性咱们就往好了做,往大了做。” 培茵心里对傅小敏的佩服又增加了很多,这个姑娘,这几年的历练终于已经把她造就成了一个有头脑有魄力的人,再不是当初那个被人欺负的小姑娘了。想到就要做,这是一个充满机会的时代,但是如果不把那些机会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里,最后只能看着别人发展,看着别人壮大,不光是培茵深谙这个道理,作为时代弄 潮儿的傅小敏也是甚至想法虽然重要,但是一定要把想法付诸于行动才能创造价值的道理,所以,傅小敏把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之后,立马就去给沈兰打电话。 瑶姑姑已经把饭菜做的差不多了,看着风风火火往外走的傅小敏,问培茵:“小敏这是要做什么去呀?” 培茵帮着瑶姑姑把菜端到餐桌上,说:“瑶姑姑,你这儿媳妇这是又想到了挣钱的好点子了,这不赶紧的去谈论细节了。” 瑶姑姑说:“唉,小敏忙着挣钱是好事,可是还是得注意身体呀,这马上就要结婚了,结了婚就得抓紧时间要孩子,身体不好怎么生孩子呀。” 培茵说:“小敏身体不是很好吗?”瑶姑姑说:“小敏身体是很好,就是例假有些不正常,我问了是小时候冬天掉水里去凉着了,有些宫寒,我找大夫帮着开了中药,你说整天这么忙活,哪里有时间去熬药呀 。” 培茵说:“生孩子是大事,我帮着你跟小敏说一说。”瑶姑姑说:“我们你姑父呀就是希望孩子们能够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们那个时候过得艰苦,孩子们跟着遭了老些罪,周藏跟小敏过日子呀就看他们愿意,我们不插言的,培茵,你别跟小敏直接说,可以旁敲侧击的说一说,小敏是个好姑娘,心眼好,有本事,我们家周藏找了这样的媳妇说实在的我觉得是我们家高攀了呢。” 第三百八十一章 婚礼准备 培茵说:“姑,这是他们俩的事情,咱们就帮着他们把婚结了就成了,只要他们来看对了眼,没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不说对不对?”瑶姑姑笑着说:“还是你会说话,我上次带着小敏去周藏那里探亲,俩人在一起我就觉得看着就让人舒坦,行了,我也不多想一些了,到时候他们俩过日子,我们呀也就是 在一边搭把手。”培茵笑着看着自己的瑶姑姑,瑶姑姑现在能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很超前的,就是前世自己那会,能这样想的公婆也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不放心自己已经成家的孩子过不 好日子,还得自己在一边看着,有了孙子也得自己看着,谁看都不放心。傅小敏去了不长时间就回来了,沈兰说她这两天要来京城,到时候再详谈,傅小敏边走边想着怎么样去完善自己的想法,刚进了胡同口,就看到自家门口有个身材高挑的 姑娘在转悠,不由得上前问:“你好,请问你找谁啊?” 那个姑娘打量了傅小敏两眼,说:“我找培茵,请问她是住在这里吗?”傅小敏点了点头,说:“你先稍微等一等,我喊她一下。”因为不认识来人是谁,傅小敏并没有领着来人直接往家里走,而是让人家在门口稍微等一等,自己先进去把培茵 喊出来。 傅小敏进了垂花门,就看到培茵正在从厨房端着蒸饭的锅往餐厅走,傅小敏喊了培茵一声,说:“培茵,外面有个姑娘在找你。” 培茵听了,愣了一下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来人是齐琪,因为别的朋友像白桦,还有自己宿舍的那几个傅小敏都见过,培茵想了想,把蒸锅放下之后,就到大门。 大门还是虚掩着,培茵从门缝里看到站在门口的正是齐琪。在国外待了这几年,齐琪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头发理成了利落的短发,短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齐耳的短发,很有层次感,身上是一件及膝的小洋装,带着墨镜, 背着一个小坤包,脚上一双细带的凉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ol女郎的气息。 看到培茵出来,齐琪摘下墨镜,有些局促的说:“培茵,好久不见了。” 培茵点了点头,说:“对啊,你这是刚回国吗?” 齐琪说:“对啊,回来有几天了,培茵,我......”培茵说:“齐琪,我很高兴你回来了就来找我叙旧,但是如果你是来找周藏的话,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周藏正在准备结婚,周藏的新娘子是周藏自己看中的,两个人的感情 很好,我觉得你不应该再来找他的。”齐琪听了之后,脸上的神色很失落,培茵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接着说:“齐琪,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些选择一旦选择了,就要 对它负责,没有谁能够在自己做了选择之后还能再重新选一次的。” 齐琪点了点头,说:“培茵,谢谢你的忠告,你忙吧,我先走了。”看着齐琪走远的背影,培茵叹了口气,当初齐琪选择伤害周藏跟着另外一个男孩子出国的时候,培茵就知道两个人的友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不光是因为周藏是自己的哥哥,更是因为自己跟齐琪的理念相悖,可以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做不成朋友了,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说培茵任性也好,说培茵矫情也好,培茵只是知道,如果自己 继续跟齐琪做朋友,伤害的就是傅小敏,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伤害自己的家人。开学前的几天,杜明隽终于能够带着培茵随心的到处转一转了,两个人开着车去京城周边的山上看风景,早上早早的起来去爬长城,晚上把车开到山顶上,遥遥的望着京 城通明的灯火,夜风很冷,两个人依偎着,互相取暖,心底那块柔软的地方更加的柔软,杜明隽甚至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圆满了。杜明隽身材高大,培茵虽然身高不是很矮,但是骨架纤细,偎着杜明隽坐在一起,杜明隽身上的温暖让自己想要靠近,杜明隽揽着培茵的肩膀,只觉得女孩子的身体跟男 孩子的不同,原来女孩子的身体是那么的柔软,培茵身上的馨香让杜明隽一阵一阵的迷醉,就想着,如果就这样天荒地老了也是好的。 培茵一只胳膊揽着杜明隽的腰,女孩子的腰跟男孩子的腰不一样,原来男孩子的身体很硬,培茵把头靠在杜明隽的胸前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原来安全感是这样来的呀。两个年轻人,两颗年轻的心,因为情义相投,因为互相爱慕,觉得两个人越来越近,两颗心跳的也越来越一样,杜明隽哑着嗓子说:“培茵,我真希望咱们俩一直就这样呢 。” 培茵听了,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你真会开玩笑,咱们不吃不喝了呀,就一直在这里坐着?”杜明隽把培茵抱到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培茵的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让自己迷醉的馨香,说:“这样也很好呀,没有别人,就只有咱们俩,觉得天荒地老的都不是什么事 情了。”培茵吁了一口气,说:“可是我们还得生活呀,我们每天得在柴米油盐里面生活,生活里有可能还是一地鸡毛,还有可能满头狗血,杜明隽,你知道吗,很多的感情都是在 这些琐碎的小事情里面消磨干净的,有些人非常的渴望爱情,等到因为爱情在一起了,却又发现那些活生生的生活毁了他们的爱情,于是就分道扬镳。”杜明隽说:“我知道啊,很多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想过这句话的意思,不外乎就是你说的这些,但是两个人因为爱情在一起不就是为了陪伴彼此吗?想想等我们结婚之后,咱们可以生活在一起,每天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彼此,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可以商量着买些什么样的菜,菜买回来咱们怎么做,还可以在家里开一小块菜园, 咱们种点蔬菜,你陪着我看书,我陪着你养花种菜,那才是我们的生活呀,那才是我向往的爱情呀。”培茵听了,不由得仰过头去看杜明隽,山顶的月光很是明亮,杜明隽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很明亮,带着憧憬,带着向往,看着杜明隽微微扬起的嘴角,培茵不由得痴痴的看着这个英俊的男孩子,这是陪伴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说的这些话,已经是培茵很向往的那种感情了,“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再炽热的感情,终归会归于平淡,有 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有些则会成为涓涓细流,滋养着两个人的心田.培茵很知道自己,算起来其实是个冷情冷性的人,培茵前世的父母,爱的事情轰轰烈烈,离婚的时候闹的天翻地覆,小小的培茵原本是两个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就是因为也是对方的孩子,谁也不要,推过来推过去之后,只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小小的心灵因为这次创伤,再不相信爱情,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二十年了,这二十年自己享受到了亲情,现在又享受到了爱情,爱情的味道原来是如此的醇厚,如此的让人欲罢不能,每每有什么事情,都要想着跟那个人说一说,高兴了,想要跟那个人一起分享,不高兴了,想要来自那个人的安慰,看书的时候,会想起平日的相处,不由得或蹙眉或眉开眼笑,培茵很留意自己的心情,发现原来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呀,她会让一个 人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出现,靠近,而变得不是原来的自己。杜明隽低下头,就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仰着头,明亮的大眼睛痴痴的看着自己,殷红的唇,放佛有魔力一般让自己把自己的唇印在上面,然后心里一阵惊叹,柔软的唇瓣,微微的带着一点凉意,带着丝丝的甜腻,让自己的心跳的放佛擂鼓一般,原本不想这样唐突的,但是那种滋味一旦品尝了,就让人欲罢不能,就想着再进一步,再进一 步,再继续探索她的美好。培茵的手紧紧地揪着杜明隽衣服的前襟,眼睛不由的闭上,这次的吻来的太激烈了,上次的吻跟这次的吻比起来只能算是和风细雨,杜明隽的吻来的猛烈,好像怎么样都 不够似的,微凉的唇瓣因为这个吻,温度不断的上升,培茵已经不能思考了,只能被动的接受来自自己爱人的热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培茵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趴在杜明隽的胸前,杜明隽就躺在草地上,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姑娘。 培茵有些羞赧的要起来,杜明隽笑着胳膊用力,两只手把培茵搂在胸前,说:“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咱们能够结婚,然后每天都在一起。” 培茵说:“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啊,别到时候你再嫌弃我没有激情。”杜明隽看培茵,因为背着月光,朦朦胧胧中,只看到培茵潋滟的眼睛,里面的春水放佛要溢出来一般,杜明隽不由得凑上前亲了培茵的嘴角一下,培茵的身子一僵,接着又软了下来,身体放松的趴在杜明隽的怀里,伸出两只胳膊揽着杜明隽的脖子,说:“杜明隽,我可以容忍你很多,但是只有一样,你要记住,背叛是不能被容忍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往事 杜明隽爱怜的摸着培茵的头发,说:“培茵,我小的时候被大嫂送到家里,那时候我已经开始记事了,我现在还能记住当时的无助,我妈妈就在我的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大嫂跟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虽然不说,但是我是不相信的,在家里,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让我觉得原来还有人在关心我。”说到这里,杜明隽轻轻的吻了一下培茵的眼睛,说:“这里,把我从恐惧里面拉了出来,我觉得空落落的心满满的了,培茵 ,你是我的天使,是我一辈子要好好爱护的人呢。”听到杜明隽说这些往事,培茵又想到那一年,半夜里杜明隽被送到家里,小小的人儿,一脸的惶恐,看的培茵心疼不已,应该盛满纯真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恐惧,在这 个应该被好好爱护的年龄,确认如此的对待,培茵拿出自己最大的善意,让那个小男孩感觉得安全感,却没有想到,男孩子的心,却留在了自己的这里。山上的风愈发的冷了,培茵往杜明隽的怀里又靠了靠,杜明隽开着从朋友那里借来的吉普车,车上放着一床军毯,杜明隽把毯子铺在地上,然后把自己的外套给培茵披在身上,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再过两天就要开学了,两个人又是几个月的分离时间,培茵舍不得现在就回家,杜明隽看着靠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培茵,心里非常 的甜蜜,小声的说:“培茵,咱们回家吧?” 培茵嘟哝着说:“再待会,再待会,过两天你又要走了,我得好长时间不能见到你了。” 杜明隽觉得心里酸酸甜甜的,吁了一口气,把培茵又搂了搂,低下头,吻了吻培茵头顶,说:“好,我陪着你。” 又过了一会,杜明隽看培茵,已经睡着了,嘴角微微的翘起,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个小小的微笑让杜明隽的心放佛融化了一般。温度又低了些,杜明隽怕培茵着凉,轻轻的抱着她放到车上,动作轻柔,培茵愣是没有醒来,只是很温顺的被杜明隽放下,等到杜明隽坐在驾驶的位置上,看着在一边歪 着头睡着的心爱的女子,凑过去轻轻地亲了一下培茵的嘴角,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开学之后,培茵打起精神继续自己的学业,每天从那些故纸堆里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渐渐地,学业占了培茵的大部分时间,这个时代的大学生,每一个都是抓紧时间学 习,充实自己的知识,就算是明年要毕业,也要抓紧在学校最后的时间好好的学习。 有几篇论文需要整理,培茵每天就是宿舍图书馆的来回,等到忙过去了,被瑶姑姑喊着回家帮忙的时候,周藏回来了,树上的叶子也黄了,秋天来了。这些日子,培茵没有见过齐琪,不过听白桦说起过她,她现在已经分配工作了,而且工作很好,不过听说她出国之前处的那个男朋友已经散了,至于什么原因,白桦说,那个男孩子其实是个很腼腆的人,大部分的事情都得听他妈妈的,齐琪虽然不是个性格特别的强势的人,但是自己的另一半如果事事都得听自己的妈妈的,估计是过不下 去吧。白桦终于在前些日子结婚了,结婚的时候于佳怡专门回来参加了婚礼,培茵通过于佳怡知道三哥培田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终于融入了当地的工作环境,现在一些事情做 起来已经比原来刚去的时候顺畅了很多。 周藏终于回来了。演习结束过去都快俩月了,他自己都着急的不行,可是还得跟着开会,总结,终于把事情做好了,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离着自己结婚的日子实在是很近了,就连瑶姑姑 都破例跟周藏的领导打电话,问人还有几天才能回来。周藏怀着一颗既甜蜜又忐忑的心见了自己的未来老婆,这几年的时间,傅晓敏成长的很快,原来看着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村姑,现在却是一个精明的都市白领,一件粉色 的风衣,白色的棉线高领毛衣,黑色的高腰西裤,一双尖尖的细高跟鞋,虽然看着有些标新立异,但是实在是好看呀。傅晓敏穿着这一身其实也是有些压力的,这是公司新推出的都市丽人风采系列,这几年虽然街上的色彩多了很多很多,但是这样靓丽的色彩,这样新颖的设计,搭配在一起非常的领先潮流,傅晓敏穿上之后先给自己的婆婆看了,瑶姑姑是个非常能够接受新鲜事物的人,看了之后啧啧称赞,说就该这样穿着,看起来实在是好看,傅晓敏去火车站接周藏的时候,穿着这一身站在出站口,被人打量着,饶是她脸皮已经比原来厚了很多,还是觉得两腮发烫,再一想到周藏,心里很甜蜜,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见 面了,可是又怕周藏嫌自己穿着一身太出挑了,但是她又想把自己这一身展示给周藏看,心里矛盾的不行,直到那一抹橄榄绿走近了,心里还是犹豫不决。周藏也是先看到衣服才看到人的,傅晓敏这一身实在是扎眼,但是却又非常的好看,远远的朝着傅晓敏招手,大声的喊着:“晓敏!”傅晓敏看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恨不 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藏看着有些羞涩的小媳妇,咧着嘴巴走过去,嘿嘿的笑着,傅晓敏红着脸,说:“傻笑什么呀。” 周藏说:“我媳妇就是好看!”傅晓敏听了,心里就跟喝了糖水一般,扭着手指,说:“真的吗?你不嫌我穿着太扎眼了吗?”周藏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一手拉着傅晓敏的手,边走边说:“扎眼说明我媳妇长得好看,走,咱回家,看看我给你带回来的好东西,那位给咱们染布的老奶奶专门给你准 备了一套首饰呢,我看了,样式特别的好看。”傅晓敏的手被周藏握着,只觉得那只手干燥有力,通过那只手传递到自己手上的温度好像一下子就到了心里,让自己觉得更加的温暖,不由得反手拉着周藏的手,说:“你 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咱们已经承了人家很大的人情了。”周藏的手被那只纤细柔嫩的小手拉着,心里痒痒的,就想着把那只手好好的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好好的呵护着,听到傅晓敏的话,说:“谢了啊,不过老奶奶说有机会带着 你去给她看看呢,结完了婚,等你去看我的时候我就带着你去,老奶奶一个人住着,很孤单,就喜欢有人去她家里陪着她说说话。” 傅晓敏开着车来的,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这辆车还是省修大爷公司的,被傅晓敏借来开着来火车站接人的。现在服饰公司又加入了沈茜,沈家姑嫂几人,再加上沈兰,傅晓敏,大家都是公司的股东,京城这边的事情主要是由傅晓敏负责,就连京郊的服装厂也是傅晓敏一个人在负责,年初的时候,几个股东重新开了股东大会,重新分配了股权,培茵还有刘瑜茜沈锦华因为工作或者是学习的原因,股份相应的已经减少了,远在国外的培芝作为公司的首席设计师,股份不动,沈兰跟傅晓敏因为工作强度的增加,股份相应的增加,培田说,没想到当初在他看来沈家几个女将闹着玩的事情今天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培田的眼光很超前,把在国外学习到的一些先进的经营理念灌输给几个人,沈兰跟傅晓敏领会的非常快,培茵觉得,这两个人天生就是经营人才。 周藏看着那两黑色的小轿车,眼里满是艳羡,没有几个男人不爱车的,这大概就是一种天性。傅晓敏说:“这是找沈茜姐借来的,舅舅公司的车,我们公司现在只有一辆送货的车,今天没空,不过我们商量了,最晚明年,我们公司一定要买一辆轿车,现在出去跟人 家谈业务,没辆车真的不方便。” 周藏咋了咋舌,说:“你们公司发展的这么好呀,晓敏,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呀,我怎么不知道?”傅晓敏熟练的踩离合挂档,松离合踩油门,转动方向盘,车子流畅的驶入路上,听到周藏问自己,眼睛盯着前面,说:“去年就会开了,沈茜姐姐经常出去谈业务,司机家 离得有些远,我就跟着学会了,有时候我还能开着让姐姐歇一歇。” 周藏说:“我觉得自己被你落下好多啊,这才几年的时间呀,你整个人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傅晓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培茵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发展的,如果你不顺应社会跟着一起快速的成长,一定会被社会淘汰的,要想不被这个社会淘 汰,就得不停的提高自己。”周藏点了点头,说:“这话很有道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新房 瑶姑姑跟瑶姑父在京城有一套房子,瑶姑父调到京城之后就分了这么一套房子,不过因为瑶姑姑一直住在四合院里,那套房子一直没怎么住,这次周藏结婚,瑶姑姑把那套房子好好的收拾了一下,把那里作为孩子的婚房,这几天培茵帮着买窗帘,买装饰品,瑶姑姑说了,当初你三哥结婚的时候,东西都是你买的,你有经验,不找你去买找谁去买?培茵没有办法, 只能再去麻烦依依姐,让依依姐帮着列个单子,能从百货大楼买的就在这里买。有些在这里买不到的就找依依姐帮着介绍,黄依依在百货大楼 干了这么多年,那点小门路还是有的。周藏跟傅晓敏回了四合院,到家的时候培茵正摊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两个大茶杯,里面的水都喝完了看到俩人进门,培茵说:“你看看你们,结婚都是我帮助忙活, 忙活完了我三哥再来忙活你们。” 周藏笑嘻嘻的说:“忙活完了我们的等你结婚的时候不就不用再找别人打听需要准备什么吗?” 培茵说:“我才二十,还早着呢。” 周藏说:“二十不小了,再说有人已经等不及了,我估计呀,最多后年你就得嫁人了。” 周藏原本以为培茵会不好意思,谁知道培茵却说:“嗯,两年也够你给我攒点嫁妆了。” 周藏被噎得半晌没回话,最后说:“我一个月才挣几个钱?你看看你们,都闷声发大财,我那三核桃俩枣的你也看在眼里?” 培茵说:“没谁嫌钱多啊。”周藏咬了咬后槽牙,说:“我得养老婆养孩子,没钱给你攒嫁妆。”说完着急忙慌的就往外面走,培茵看着周藏的样子,笑着对傅晓敏悄声说:“看着没,晓敏,以后周藏的 钱你别嫌少,都得掐起来,这个人呀,手里没数,攒不下钱的。” 傅晓敏笑着说:“周藏那俩钱也就够他跟战友喝酒抽烟的,还能指望他养活呀。”周藏出了前厅,看着院子里放着的大包小包,其实心里很感激培茵帮着自己忙活,自己在部队,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时间自己准备,晓敏虽然有时间,但是还得忙活公司的 事情,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有工作要忙。周藏在院子里抽了根烟,把那几个包裹放到车上,待会得去新房那边稍微的布置布置,至于怎么收拾,妈妈已经跟晓敏还有培茵说好了, 培茵跟自己说,现在自己就是个 出大力的,只要是需要搬东西,自己当仁不让就对了。 小轿车的线条流畅,周藏放好东西之后爱不释手的摸摸这里,心里想着这几天一定要找机会开一次试一试。这时候,就听着旁边有人喊了自己一声,周藏赶紧把自己有些垂涎的表情收一收,转身看去,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周藏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认识她,问:“你叫我吗 ?” 那个女的神情一僵,说:“周藏,我是齐琪啊。” 周藏反应了半天才想起齐琪是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哎呀,原来是你呀,我都没认出来,对了,你回国了呀。” 齐琪看到周藏的神情,心里非常的酸涩,这是自己的初恋,自己也是他的初恋啊,怎么他见到自己的表情这么不对劲呀。 齐琪说:“周藏,我回来两个多月了,一直想找你说说话。” 周藏说:“说话?说什么话?” 齐琪心里有些气苦,咬了咬牙,说:“周藏,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好好的说一说好不好?” 周藏说:“哎呀,不好意思的,我待会要把这些东西送到我的新房去呢,对了,齐琪,我过几天要结婚了呢,你要是有时间来喝杯喜酒吧。” 齐琪脸色变得很苍白,浑身哆嗦着,扶着车,周藏看齐琪的脸色,有些担心的说:“齐琪,你没事吧,看着脸怎么这么白呀?”齐琪看着周藏站在离自己有些远的地方,看到自己的样子也没有上前扶一把,心里不由得非常的后悔,这就是当年那个把自己的津贴省下来给自己买漂亮衣服的男孩子吗 ?当年自己为了出国,那样的伤害了他,现在自己想再重温一下那份温暖,真的是一份奢望了吧。 这时候培茵跟傅晓敏出来了,看到齐琪的样子,培茵先看了傅晓敏一眼,就看到傅晓敏过去扶着齐琪,担心的问她:“你怎么了?需要去医院吗?” 齐琪看了看傅晓敏,脸色晦暗不明,摇了摇头。齐琪自认为自己不管是气质还是穿戴,在现在国内的一般人眼里那得是非常惊艳的,今天见到周藏的未婚妻,只觉得嘴里就跟吃了两斤黄连一样,一直苦到心里,却原来,自己是那个没有看明白自己的人呀。齐琪是个有些爱慕虚荣的姑娘,虽然很有事业心,但是就是因为这一份事业心,到哪里都想着众人的眼光都要放在自己的身上,这样掐尖冒头的想法让她一直在不停的努力,回来之后,想着打听到周藏的情况,说周藏要跟一个京郊附近的姑娘结婚,齐琪一直以为,周藏是被自己刺激到了才要跟那个被人口中京郊的姑娘结婚的,她觉得自己来跟周藏争取争取,说不定自己还可以跟周藏再续前缘,但是今天看到傅小敏的一身装束,再看看傅小敏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身的气度说明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没有大场面的历练不会有那样的气质,再看看周藏自打傅小敏出来之后眼睛就没有再盯着别处,齐琪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周 藏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男孩子了。 培茵过去,扶着齐琪的另外一边,说:“齐琪,我们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听到齐琪这个名字,傅小敏愣怔了一下,随机若无其事的说:“对呀,还是检查一下好。” 齐琪摇了摇头,对培茵说:“培茵,不用的,我回去歇一歇就好。” 傅小敏对着周藏说:“周藏,咱们先把这位同志送回去再去新房那边吧。” 周藏点了点头,说:“好啊。”于是,傅小敏开车,周藏坐副驾驶,培茵跟齐琪坐在后排,齐琪看到傅小敏熟练的开着车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再看看车上放着的给新婚准备的东西,心里异常的苦涩,为了出国,自己放弃了那段自己很珍视的感情,到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呢?想都这里,齐琪心里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就算是事后再想办法去弥补,总归是 不行的。 齐琪住在单位的宿舍,离着四合院不是很远,站在宿舍大院门口,看着远去的车,齐琪心情非常的复杂,站在门口想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宿舍。周藏没想到齐琪能来这里找自己,他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看着专心盯着前面开车的傅小敏,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两句,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转过头去看培茵,培茵一直关注着前面的两个人,看到周藏扭过头看自己,再看看专心开车的傅小敏,哪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可是这个让自己去说,自己又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半天,直 接无视周藏的眼神,扭头看着外面的风景,心里却在想,媳妇是你自己的,你不哄谁能给你哄啊? 到了地方,是个二层的红砖小楼,这一片都是这样的建筑,不过有些面积大点,有些面积小点,在一排一排的小楼后面,是两栋四层的单元房。三个人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去,培茵把窗帘找了出来,对周藏说:“这个是专门给你们新房准备的窗帘,一会你去挂好了,还有这个床单被面,都得铺好了,你跟小敏去看看 新房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地方,瑶姑姑说了,哪里不合你们的意赶紧的说,你们俩结婚就是让你们俩满意的,我们反正都是跑腿的,随你们的差遣。” 傅小敏听了,笑着揽着培茵的肩膀,说:“我得好好的谢谢你,这些天为了我们的事情忙活,等安稳下来了我请你去吃饭去。” 培茵点了点头,说:“这还差不多,你们得记着我的好,知我的情。” 培茵这是为了给周藏傅小敏创造一个二人相处的机会,你们俩去新房关起门来好好的说,自己一个外人在这里,有些手段估计周藏也不好意思使不出来不是? 培茵拿着菜篮子,对着俩人说:“这附近有个菜市场,早上的时候瑶姑姑跟我说今天晚上在这边吃饭,我先去买点菜。”看着培茵提着菜篮子出了门,周藏拉着傅小敏的手,急急忙忙的跑到新房里,一下子揽在怀里,有些着急的说:“小敏,我可真没想到齐琪能回来找我呀,我这几年是个什 么样你可最清楚了,我心里可没别人,只有你呀。” 傅小敏说:“当年你喝酒就是为了她吧?”周藏想起那次醉酒进医院的事情,说起来当年还得亏傅小敏处理的及时,要不然自己还不知道要遭什么样的罪呢,说:“小敏,那次可不光是为了齐琪,都是杜明隽,说什 么借酒浇愁的,度数那么高的酒我哪能喝的了啊,这才喝大了,小敏,你可得信我。”傅小敏看着周藏着急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软,这几年周藏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自己心里最有数了,不由得伸出胳膊搂着周藏的脖子,说:“我信你,我不信你难道还能去信别人吗?” 第三百八十四章 商量 周藏听了,不由得笑的嘴角咧到耳根,笑着説:“哎呀,哎呀,还是小敏通情达理的,这样是让我背上这不白之冤,我是满身的嘴都说不清楚呀。”周藏看着自己怀里的傅小敏,面如傅粉眼似秋波,潋滟的风光看的人迷醉不已。周藏被傅小敏嫣红的唇瓣吸引,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两个人现在最多拉拉手,搂搂抱抱,接吻真没有过,这个亲密的接触让两个年轻人不由得浑身一阵,傅小敏是羞臊,周藏则是被柔软馨香的唇瓣刺激的浑身发烫,身体不由得有些僵硬,心里一个劲的叫 嚣着要更多更多。 培茵提着菜篮子,这附近的菜市场是这两年菜开始有的,不大的地方,附近的农家种了菜来这边卖,也开始有些自己收了菜在这边卖,买东西是挺方便了。简单的买了几样菜,提着就往回走,瑶姑姑虽然不在这边住,但是瑶姑父有时候会来这边住,瑶姑父有勤务员,厨房的厨具餐具很齐全,培茵刻意的在外面又磨蹭了一会 ,这才提着篮子回了家里。到了家里,周藏已经把窗帘挂好了,红色的窗帘挂在窗前,屋子里显得更加多了一层的喜气,因为新房在二楼,培茵进了院门,周藏就看到了,想想刚才激动的时刻,觉得还是自己的意志力比较好,这要是擦枪走火了,被培茵遇上,不光是自己没脸,估计傅小敏得不理自己了吧,不过小敏的嘴唇的味道实在是好啊,想到这里,周藏又觉 得自己的心跳的异常的迅速了。 傅小敏正在把培茵买了的几块盖布盖在楼下沙发,茶几上,看到培茵提着篮子回来,赶紧上前接着,培茵看看晓敏的脸色,不由得低声问:“你们俩把事情说开了呀?” 傅小敏看培茵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情,值当的你这么小心谨慎的啊。”培茵这才舒了一口气,说:“我这不是怕你们俩因为齐琪闹矛盾吗,这马上就结婚了要是因为外人让你们俩闹的不愉快,大家心里都不痛快啊,再说了,你们俩一辈子就结 这次婚,可得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才是。”傅小敏用手掐着菜篮子里的一根韭菜,低着头跟培茵说:“培茵,其实一开始我很不自信的,我觉得我配不上周藏,当初周藏出事,为什么处的事我很明白,我觉得周藏当时一定是很喜欢那个姑娘,这才把自己喝的进了医院,后来,我跟周藏在一起了,我就对自己最开始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周藏性格这么豪爽的人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呢,再后来,我就觉得我的想法是错误的,说真的,我很喜欢周藏,更喜欢他的性格,周藏的性格很纯粹,这几年我跟很多人打过交道,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性格的人,我觉得还是周藏的性格是我喜欢的,能跟周藏结婚,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我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就跟他生气呢?培茵,你不要笑话我,我做梦都想着跟周藏结婚,我们俩 个人一起生活在一起。”培茵听傅小敏说这些话,回头一看,周藏已经咧着一嘴大白牙站在楼梯口笑的见牙不见眼了,不由得为自己的好朋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不是周藏被傅小敏套牢了, 是傅小敏被周藏套牢了,看这个样子,傅小敏用在周藏身上的感情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些,傅小敏这是把周藏爱到了自己的骨子里了呀。傅小敏没有听到培茵的回话,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却看到一脸灿烂笑容的周藏站在不远处,脸一下子就红了,喊着:“要死了,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呀,你怎么站在这里 偷听呀。”周藏看到傅小敏的窘态,怕她在跟刚才似的把自己从床上一脚蹬下来,赶紧的收敛自己的笑容,可是笑容怎么收敛都收敛不起来,索性走过去,把傅小敏手里的菜篮子接过来,放到一边的茶几上,拉着傅小敏的手,往楼上的新房子里走,边走边说:“小敏,谢谢你这么喜欢我,我跟你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的,你不知道呀,为了 能回来跟你结婚,我找多少人请假呀,好不容易演习结束了,我把很多工作都扔给指导员去做,我就想着回来跟你结婚,要把你娶进我们家的门呢。”培茵看着一个在前面拉着,一个在后面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两个人上了楼梯,进了新房,随即新房子的门就关上了,这是又去培养感情了呀,培茵叹了口气,把菜篮子提 着进了厨房,该洗的洗了,该切的切了,把稀饭熬在炉子上,待会瑶姑姑跟瑶姑父回来了直接下锅炒就可以了。 瑶姑父先回的家。 一开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放好手提包,换了拖鞋,瑶姑父看到培茵正在厨房里面忙活,不由得说:“培茵,你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呀,真香!” 培茵看瑶姑父回来了,赶紧把已经做好的饭菜往餐厅的餐桌上放,说:“瑶姑父,没做什么,就是几样家常菜,您洗洗手,稍微等一下,瑶姑姑回来了咱们就吃饭。”瑶姑父听了,看看客厅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家具上面放着碎花的盖布,显得非常的雅致,走到洗手间去洗手,不大的洗手间在墙上钉上几个架子,那些肥皂盒刷牙缸子都放在上面,还在洗澡的热水器一边拉了一道帘子,瑶姑父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两年虽然家在京城安好了,但是因为自己的丈母娘一直在京城住着,自己两口子在这边住 的时候真不是很多,孩子要成亲了,想着得在自己的家里成亲,妻子这才把这边好好的收拾了一下。瑶姑父简单的洗漱了出来,瑶姑姑正好进家门,原来在楼上收拾的周藏跟傅小敏也下楼来,培茵看着傅小敏的脸一直是红的,他们俩一个是自己的哥哥,一个是自己的好 朋友,感情这么好培茵自然是最开心的了。饭桌上,瑶姑姑问两个准备结婚的,东西还有什么没到位的,周藏笑呵呵的说都全了,傅小敏跟瑶姑姑相处的很好,但是跟自己未来的公公就有些拘谨了,瑶姑父当年上 过战场,身上带着煞气,傅小敏虽然为人大方爽朗,但是还是觉得没来由的发憷,像今天这样跟未来的公公坐在一个桌吃饭还真是第一次。瑶姑父说:“小敏,你回家的时候问问你的父亲,看看你们那边还有什么要求没有,你们俩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也是我们做父母的大事,有些事情要是没有在婚礼上给你 们办好了,我们得记在心里一辈子呢。” 傅小敏感动的点点头,说:“周伯父,我知道了,明天我要回家一趟,我问问去。” 瑶姑姑说:“我买了几块布料,你带着,让你爹娘做两身衣裳,我们一个同事说他们那边有这个风俗,咱们就是热闹热闹,没什么别的意思啊。” 瑶姑姑这是怕傅小敏的父母想多了,因为不知道结婚的习俗,瑶姑姑就找自己的同事打听,打听着人家那边有什么习俗,就回来自己也跟着做。 傅小敏点了点头,说:“没关系的,我爹说给我准备了一些嫁妆,结婚前三天拉过来,要晒嫁妆的。” 培茵说:“我们那边的嫁妆一般是打家具,不知道这边是什么。” 傅小敏说:“我爹准备的也是家具呢。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就开始攒木头,准备着给我打家具,我爹是老手艺了,虽然样式不是很跟形式,但是料子很好。” 瑶姑姑说:“咱们可不能嫌弃你爹的手艺不跟形式,小敏啊,那些家具都是拿来用的,只要是实用就好,那个形式都是表面上的东西,能看不能用的。” 傅小敏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 周藏说:“对呀,就说那个床吧,不就是睡在上面睡觉的呀,你看看那个谁谁谁,结婚的时候还买了个那么贵的床,也没见睡出个花来。” 吃过饭,三个人一起去了四合院那边,沈茜已经回来了,看到三个人回来,说:“你们仨都去那边吃饭了,就剩我一个在这里。”话里还带着委屈。 周藏说:“你不是忙吗,我们想着请你吃顿饭也得提前预约啊。” 沈茜白了周藏一眼,说:“那你赶紧的预约一个呀,对了,我妈这几天要过来了,今天寄过一些行李来,你们先去看看给你们俩的礼物。” 周藏听了,笑眯眯的说:“还是我大妗子好啊,这么大老远的给寄东西呢,对了,茜茜姐姐,我们结婚你没什么表示的吗?” 沈茜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说:“表示?你还要我怎么表示?你这些东西有多少是我忙活着给买回来的啊,啊?真是没良心。” 周藏说:“你不是我姐姐吗。” 沈茜说:“我就没听你喊我几次姐姐,每次喊我姐姐不是让我给你帮忙就是给你买东西,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了。”东西都放在堂屋里,沈茜已经分门别类地分好了,给周藏傅小敏的是一个大行李袋,里面放着两套床上用品。还有一个袋子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 第三百八十五章 婚纱 沈茜拿起一个小袋子,递给培茵,说:“这是我妈给你的,里面还有培芝给你做的一件衣服,对了,今天杜明隽把电话打到我那里了,说明天要回来一趟。” 培茵听了,眼睛一亮,说:“真的呀?”沈茜看不得培茵听到自己男朋友的信的时候这样高兴的样子,这样会让自己不由得想起自己那半路夭折的爱情,吴建军跟沈茜好了一段时间,可是因为沈茜的身份,结婚 政审过不了,幸好沈茜不是那小心眼的人,不能当恋人就当朋友呗,反正沈茜挺看得开的,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吴建军为了跟沈茜在一起,正在考虑专业的事情呢。 沈茜跟吴建军的事情培茵很清楚,看到沈茜的样子,赶紧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沈茜姐,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吗,别这样啊。” 沈茜叹了口气,说:“你们呀,这是不知道我这被爱情伤害了的人看着你们成双成对的心里有多难过呀。” 培茵说:“姐呀,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咱们还能找不着呀?”沈茜说:“每个男人都不一样呀,我觉得我想要的我又得不到。”话里带着一些些的惆怅,这样的沈茜培茵真没有见过,培茵见到的一直就是那个快人快语,开心快乐的沈 茜。 培茵说:“那怎么办呢?沈茜姐,你觉得你怎样才能开心呢?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要去做。”沈茜摇了摇头,说:“我呀现在看着你们开开心心的我就开心了,来吧,我的姑娘,咱们看看培芝的手艺是不是进步了很多。”说完了拉着培茵就去培茵的房间准备把培芝 寄回来的那件衣服穿上看看。傅小敏把那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件洁白的婚纱,婚纱的裁剪大方,简洁,裙摆上还手工缝上了一些小珍珠,傅小敏把婚纱展开之后,就连周藏这个不是很注 重穿戴的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傅小敏惊讶之后,朝着要往后院走的沈茜培茵喊:“你们俩快来看看呀。” 培茵转身过来,就看到灯光下傅小敏两只手拉着婚纱的两个肩,那件婚纱就这样华丽丽的展示在培茵的面前。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公主梦,会梦到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嫁给自己的白马王子,现在结婚穿婚纱的不多,培茵没想到会从国外寄回来这样的一间让人惊艳的婚纱。 沈茜没想到那个密封的袋子里装着的是这样的一件婚纱,走过去,抚摸着婚纱蓬松的裙摆,说:“这个是培芝给你们设计的吧?”婚纱是被装在一个白色的细棉布袋子里,然后又密封在一个塑料袋里面的,在那个细棉布袋子的底下,放着一张卡片,周藏拿起来,上面是培芝写的祝福的卡片,周藏说 :“还真是培芝做的呢,哎呀,培芝越来越厉害了,都能做这样的婚纱了呢。”傅小敏激动的脸色通红,作为时尚前沿的人物,傅小敏很向往结婚的时候穿一件白色的婚纱,然后站在西装笔挺的周藏身边,接受众人的祝福,并不是说傅小敏不喜欢中 式的礼服,而是很少有人能够抵挡这件如梦似幻的婚纱的诱惑呀。 培茵看着这件婚纱,再看看穿着常服的周藏,皱了皱眉,说:“周藏,你得准备西服了,结婚的时候小敏穿婚纱,你还能接着穿军装吗?” 周藏摸了摸脑袋,脑袋上寸长的头发稍微有些长了,原本就是打算结婚之前理发的,这下还得再去买一身西装,说:“小敏啊,你们公司没有西装吗?” 小敏摇了摇头,说“我们公司现在只做女装,沈兰姐那边有做男装的,不过都是休闲装。” 沈茜说:“我知道有一家老裁缝店,结婚还有好几天呢,咱们现做一身也来得及,周藏,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去找人量尺寸,争取结婚之前让人家把衣服做起来。”培茵的心情很雀跃,因为明天杜明隽要回来了,想到两个人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已经洗漱好了躺在床上的培茵怎么也睡不着觉,也不知道杜明隽这次回来能够待几 天,培茵在心里盘算着等到杜明隽回来了两个人去哪里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沈茜一大早就带着周藏去找裁缝做衣服,傅小敏吃过早饭就回了京郊的娘家,娘家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傅小敏回去做,还有服装厂的一些事情,傅小敏这几天其实一直都很忙,但是却很高兴,临走的时候还跟培茵说,等结婚的时候几个股东最好再凑在一起,好好的商量商量买汽车的事情,这些天都是开着省修大爷那边的车到处跑 ,还是有车方便呀。 大家都走了,偌大的院子就剩下培茵心神不定的等着杜明隽回来。培茵溜达着去胡同口看了看,因为不是周末,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偶尔的会遇见几个去街上买菜的大爷大妈,培茵笑着跟人家打个招呼,从胡同口望去,已经 过了上下班的点了,街上人不是很多,培茵溜达了一圈,又转身回了家。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培茵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抬头看去,树上的叶子已经黄了,透过已经稀疏了很多的树叶之间的缝隙,能够看到湛蓝的天空,被树叶分割成一小块一 小块,培茵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多愁善感,是不是陷入爱情的人都这样的伤春悲秋多愁善感呢?培茵托着腮,想着这两年跟杜明隽相处的点点滴滴,感情是需要两个人来维系的,杜明隽这一点做的很好,他把自己的感情倾注在培茵的身上,引导着培茵释放自己的热 情,跟他一起品尝醇美爱情的芬芳,两个年轻人因为这份爱情,觉得生命里面多了很多的色彩,培茵想着想着,不由得抿着嘴唇轻轻的笑了起来。杜明隽一进垂花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自己心爱的女孩,坐在晴空之下,不知道想到什么事情,圆圆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柔嫩的唇瓣嘴角上扬,腮边呈现两个 醉人的小酒窝,杜明隽的心,霎时就觉得一下子就满了,圆圆满满的满了。 培茵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是杜明隽回来了,赶紧起身过来,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甜蜜,杜明隽伸手拉着培茵的手,说:“怎么不去屋里等着呢?” 培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刚才去胡同口看了看,刚回来呢。”杜明隽有些感动,拉着培茵在院子里坐下,说:“我最近这些时间都要在京城工作呢,上班的地方离咱们这里不是很远,我早上六点多钟到了之后先去那边报了道,领了宿 舍钥匙就过来这边了。” 培茵听了,高兴的说:“真的吗?太好了!”因为高兴,腮边的酒窝看着更加深了。 杜明隽拉着培茵的手,爱恋的看着因为自己回来而高兴的姑娘,培茵想了想,说:“那我跟你去收拾一下你的宿舍吧。” 杜明隽说:“不用的,我那边属于保密单位,不是本单位的人进不去的,不过我闲余时间多了,休息的时间我就来找你。”培茵听了,更加的高兴,异地恋其实很考验人的,看看身边那些成双成对的,自己的恋人却在远方,有了高兴的事情想要找人分享一下,虽然能够打电话写信,但是总归 是不能面对面的说说话,聊聊天,不高兴了想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说给自己的恋人听一听,或者是想要一个安慰的怀抱,都是不能够实现的事情。杜明隽看着培茵高兴的笑容,觉得自己给培茵的实在是太少了,自从确立关系,只是假期的时候才能见面,就是见面,在一起的时间又很短,军嫂不容易当,自己要利用 这有限的在一起的时间,给培茵再多的更多的关爱。 培茵拉着杜明隽的手,说:“你回来姥姥姥爷知道吗?” 杜明隽说:“知道呀,我跟他们说了中午咱们来去家里吃饭去,姥姥说要给你包羊肉馅的水饺吃呢,对了,我大哥大嫂来了,这次俩人把工作关系都调到这边来了呢。” 培茵说:“是吗?大哥想通了吗?”杜明隽说:“大概是吧,大哥大嫂又有了一个宝宝,是个男孩子,姥姥说为了孩子以后上学,还是回来吧,大哥跟大嫂商量之后就回来了,大嫂的娘家早早的就回来了,也 是催着他们回来。”杜明隽的大哥当年因为被逼着给姥爷还有父亲写检举材料的事情,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这次看样是想明白了,姥姥姥爷年纪都大了,再不承欢膝下什么时候再来孝敬老 人?培茵说:“大哥想明白就好,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百货大楼看看去吧,我省修大娘寄回一些东西来,我找了两样小礼物,咱们给依依姐送过去吧,家里结婚都是去麻烦她 帮着咱们买东西呢。” 杜明隽说:“好啊,家里还有没有自行车,我带着你去。”培茵说:“有啊,这些天晓敏都是开着汽车,那辆自行车还在后院放着呢,正好咱俩骑着。” 第三百八十六章 建议 锁好了门。杜明隽用自行车带着培茵去百货大楼,黄依依现在还在百货大楼上班,不过现在很多人已经开始承包柜台了,黄依依有些心动,正在计划着是不是要承包一个 柜台,看到杜明隽跟培茵来了,很高兴,拉着两个人在院子里说话。 培茵看时间不早了,说:“依依姐,耽误你上班了,我们这就走了。”黄依依说:“没什么耽误的,这些日子大家也没心上班了,我们领导准备着把柜台承包出去呢,我在犹豫着要不要承包一个柜台,可是承包了之后做什么比较挣钱我还没考 虑好呢。”培茵想着那些时代弄潮儿的光辉岁月,不由得对黄依依说:“依依姐,我看承包柜台这个事情还是个好事呢,要不你就承包一个,不管是卖衣服还是卖化妆品,反正呀我觉 得女人跟孩子的钱是最好挣的,特别是女人的钱,只要手头宽裕了,谁都想着把自己打扮的更好一些不是?” 黄依依听了,笑着说:“还别说,培茵说的还真是实话呢,姐呀知道怎么做了,等姐挣了大钱呀请你们俩吃一顿西餐,咱们也去浪漫一把。”告别了黄依依,杜明隽推着自行车跟培茵步行往家里走,杜明隽说:“培茵,我们共同经历了苦难,但是今天我们却一起见证这个国家是怎样焕发她的生机,重新的让我们 感受到国家的强大,十年了,我们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的人生都从新的改写,我很庆幸,我能够遇见你,能够跟你相恋。”培茵听了,有些感慨的说:“是啊,我们俩是很多很多跟我们同龄的人的缩影,杜明隽,我很幸运,因为我有爱我的一大家子,我更幸运,我的人生当中有一个你,我希望 咱们俩能够一起,等到咱们都老的动不了了,还能一起回味这些曾经的过往。” 杜明隽说:“培茵,你放心,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两个人之间流淌着脉脉的温情,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 一个轻柔的女声高兴的说:“杜明隽,是你呀,你怎么在这里?”培茵看去,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站在两个人不远的地方,头发是简单的披肩发,看着简单,但是发尾却有过精心的修剪,柳眉杏眼,琼鼻樱唇,或许是见到杜明隽很高兴 ,脸上的笑容看着非常的灿烂,身上是一件粉色的及膝风衣,小小的翻领,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高领薄毛衣,窄腿的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小牛皮短靴。 杜明隽的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说:“是你呀,我最近在京城工作。” 女子笑着说:“真的呀,太好了,我还想着怎么报答你的侠义相助呢,今天中午有时间没有啊,我请你吃饭吧?” 杜明隽说:“那点事情你就别再记在心里了,不用请我吃什么饭的,我今天要带着我女朋友去我姥姥家里吃饭。” 培茵注意到那个女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但是接着就恢复了平静,说:“是吗,那真是不巧呢,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吗?长得真好看。” 培茵朝着女子点了点头,那个女子说:“我叫宋晴晴,上次在s县的时候钱包在街上被人抢了,是杜明隽帮我把钱包要回来的,要是没有杜明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培茵笑着看了看杜明隽,杜明隽说:“这都是小事,你不用总挂在心上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一步。”杜明隽对着宋晴晴点了点头,让培茵先坐在自行车的行李架上,然后长腿一蹬,自行车就平稳的驶了出去,培茵坐在自行车上,伸手揽着杜明隽的腰,自行车走出很长一 段距离了,扭头看了看宋晴晴,还站在那里。培茵不是个喜欢什么事情都问的明明白白的人,倒是杜明隽,骑着自行车,边走边把两人认识的经过说了说,当时周藏跟杜明隽回到驻地之后,驻地的团长就把两个人请了过去,宋晴晴是团长妻子的外甥女,听宋晴晴说了今天的遭遇之后赶紧把两个人请过来感谢了一番,宋晴晴表示出对杜明隽很大的好感,团长的妻子还开玩笑的要给两个人当介绍人,杜明隽本身就对宋晴晴有些警惕,再三的表示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就等着两个人毕业了成家,宋晴晴当时眼睛都红了,再后来,杜明隽就先行一步回了 学校。 培茵开玩笑的说:“哎呀,这算不算是你的桃花呀?” 杜明隽说:“什么桃花不桃花的呀,培茵,当时我看宋晴晴的穿戴就知道这个姑娘不是一般的家庭出来的,现在很多事情有些乱,我觉得还是跟她保持距离比较好一些。”有些事情培茵不是很明白,但是她有一点很好,那就是不明白的她不去乱接触,或许是前些年的那些经历,那时候各个派系互相倾轧,培茵因为大姑的原因听到很多这样 的事情,现在听杜明隽说起这些,就知道里面肯定有自己不明白的内情,培茵说:“我知道了,你也要当心才是。” 杜明隽说:“我回京城来工作一段时间也是我姥爷的意思,姥姥说咱俩这些年一直这么分着,趁着这个机会在一起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 培茵笑着说:“哎哟,姥姥这么赶时髦啊,还知道要培养感情。”杜明隽说:“那是,我姥姥可是非常能够接受新鲜事物呢,看看人家谈恋爱的,今天去看电影,明天去爬香山,再看看咱俩,整天不在一起,姥姥呀就怕我好不容易找的女 朋友因为这么分着不要我了呢。” 培茵听了,笑着把头靠在杜明隽看着精瘦却很让人有安全感的背上,说:“我怎么能不要你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这就是培茵,不矫情,虽然冷情冷性,但是喜欢了就要让对方知道,培茵一直就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需要通过交流来维系的,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对方知道,只有两 个人一起来共同维系,这份感情才能长长久久,友情如此,爱情更如是。杜明隽的心放佛浸润在一个盛满蜜糖水的缸里,周围都是甜丝丝的气息,想到自己身后这个让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姑娘,杜明隽又觉得浑身都是劲,脚下使劲蹬了几下,自 行车速度更快的往前冲,或许是这样的刺激才能表达杜明隽此刻激动地心情吧。 因为速度快了,培茵搂着杜明隽腰的手更加的用劲,嘴里一个劲的说:“哎呀,哎呀,太快了,哎哟,我要掉下去了呀。”接着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两个人不知道的是,身边开过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的车窗被白色的布帘遮住了,里面坐车的伸出柔细的手,轻轻地掀开布帘子,看着外面自行车上一对璧人,眼圈一下 子就红了,轻轻地咬着嘴唇,哀怨的看着外面。 到了杜明隽的姥姥家,俩人刚在院子里停下自行车,姥姥就从屋里出来,看着俩孩子,笑眯眯的说:“可是来了,赶紧先进屋歇歇。” 培茵赶紧上前搀着姥姥的胳膊,说:“哎呀,姥姥,您慢点慢点。”自行车前面车把上挂着培茵跟杜明隽买的水果,杜明隽把水果拿下来提在手里,搀着姥姥的另一边,说:“姥姥,您在屋里待着等着就行,怎么还出来了呀,您看这几级的 台阶,下着可得当心了。” 姥姥因为年龄,再加上当年的时候在边疆地区温度太低,腿脚受了凉,这几年走路越来月不方便,好在姥姥的脑子非常清楚,虽然腿脚不好,还是经常适当的锻炼锻炼。 姥姥说:“你大哥大嫂从他们下乡的地方给我找了个偏方,每天晚上泡脚,我觉得很有效果呢。” 杜明隽说:“有效果咱们就天天泡,姥姥,我们俩呀明年就毕业了,毕业了先把工作安稳好了,后年就准备结婚,您老还得给我们忙活婚事呢。”姥姥听了,一下子站住,看着杜明隽,再看看培茵,培茵虽然跟杜明隽说起这些事情很自然,但是跟姥姥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羞赧的低着头,姥姥看培茵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俩孩子的计划,一个劲的点头,说:“好好好,姥姥有一定把你们的婚事办的体体面面的,对了,姥姥这里还有两件老物件,都是当年咱们家好不容易存下来 的,姥姥给你们找找。”这顿午饭吃的姥姥眉开眼笑,姥爷因为年纪大了,没怎么出去工作,杜明隽说一开始的时候姥爷有些失落,将近十年的时间了,姥爷总是忙忙碌碌的,这冷不丁的一下子闲了下来,看着人很没有精神,好在姥姥是个心胸开阔的人,经常劝慰姥爷,你看看咱们当年就跟丧家之犬似的被人逼着去了边疆,你当年的那些老战友有多少在那几年的时间命丧黄泉的,咱们这么些年呀其实就是捡来的,看看咱们家的孩子,咱们该知足了,姥爷只是因为太闲了有些失落,被姥姥这样开解着想开了之后就经常跟着院子里其他的老头一起学太极,学书法,时间长了姥爷的心越来越平静,再加上前些日子杜明隽大哥一家人都回来了,杜大哥家的孩子现在五六岁,真是好玩的时候,姥姥姥爷帮着照看孩子也是增添了许多的乐趣。 第三百八十七章 氛围 对于闺女家的三个孩子,姥姥姥爷虽然都很珍爱,但是总的老说还是最喜欢杜明隽,杜明隽的经历最坎坷,小小年纪亲眼目睹自己妈妈的死亡,然后被人收养,为了避祸更是换了好几个地方,在边疆的时候,姥姥姥爷也是带着杜明隽,那几年的日子虽然艰苦,但是身边有杜明隽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老两口的心情并不是那么的凄苦,后 来回了城里,这个孩子更是异常的懂事,看看周围邻居家的孩子,并没有哪一个能比杜明隽更加的懂事,老两口对杜明隽的感情是另外两个外甥不能比的。杜明隽的姥爷孙老,现在看来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家,特别是杜大哥家的小孩子拿着不明白的东西来找他问个为什么的时候,孙老耐心的给孩子讲,如果是自己不明白的, 就问杜明隽,并不因为自己是个老人家就对不知道的事物避而远之,而是很谦逊的跟着重孙一起学习,对于自己姥姥姥爷这几年的转变,杜明隽乐见其成。孙家现在有几个舅舅在外面顶着,姥爷呢,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看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对家风看的很重,觉得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家风,家里人不会有一个好的氛围,家里的氛围不好了,男人在外面再能干,总归是不能成气候的,所以,当年给几位舅舅娶媳妇的时候,只求媳妇为人贤惠,通情达理,两口子能够相亲相爱,门第职业都是次要的,所以在那几年,几位舅妈都是陪着几位舅舅或是被贬,或是被审查,后来都回来了,姥爷又教导着自己的儿子儿媳们互帮互助,让他们明白独木难支,只有兄弟几个能够拧成一股绳,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的道理,在这个大院里,没有哪一家子跟孙家一样和谐,不说别的,就说过年过节兄弟几个带着老婆孩子回家来的时候, 妯娌几个围着姥姥,那份发自心底的尊敬就让院子里老头老太太们羡慕不已。当年大家分隔一方,因为通讯不畅,杜明隽的妈妈孙曰岚被迫害致死,几位舅舅后来得到信之后都很伤心,几位舅妈跟孙曰岚的关系都很好,所以大家对几个外甥很怜惜 ,后来杜明隽的小姨从国外回来认亲,回老家祭祖的时候几位舅舅都抽出时间带着家里人陪着一起,杜明隽对几位舅舅还有舅妈都很尊敬。对于杜明隽的婚事,其实有位舅妈想把自己娘家嫂子的侄女介绍给杜明隽的,后来也没有成,不过这位舅妈是个很明事理的人,上次见了培茵,知道俩人从小的感情,笑着要培茵给自己娘家的嫂子当干闺女去,那位舅妈的娘家嫂子只生了仨小子,稀罕闺女稀罕的不得了这才把娘家的侄女接过来跟自己作伴,姥姥笑着跟那位舅妈说,你这 是分不清楚远近了,等俩孩子结了婚,培茵得跟着明隽喊你舅妈,要是培茵给你嫂子当干闺女,她得喊你什么?培茵很喜欢孙家的氛围,这是一个有爱的家,这样的家庭就算是经历苦难,就算是家庭的人员飘散一方,但是因为从小家风的灌输,一定会在一个合适的机会重振旗鼓, 好的家风就像小草,就算是经历风霜刀剑,就算是被野火焚毁,但是春风一来,春雨一下,还是会破开那些过往,重新焕发新的生机。中午的水饺是杜明隽擀饺子皮杜明隽包的,姥姥家的工作人员把饺子馅调好了之后就被姥姥放了假,回家去看孩子,姥姥原本是要自己包的,结果杜明隽跟培茵来了之后 俩人快手快脚的没一会功夫就包好了,姥姥看着培茵包的大小一样,个个挺着圆滚滚的肚皮,微微的透着点粉色的羊肉馅,诱人的很。姥姥知道培茵做饭好吃,因为跟沈家的几位奶奶走的近,三奶奶的手艺那也是把姥姥的胃给收服了的,培茵从小跟着三奶奶学手艺,想着自家的明隽找了这样的媳妇以后 有口福了,看着俩孩子一边包水饺,一边说着悄悄话,姥姥到姥爷的书房里,跟姥爷说:“老孙,你来看,你来看。” 姥爷赶紧放下手里的报纸,说:“看什么?” 姥姥指着厨房,说:“你看这俩孩子,在一起就让人看着心里舒坦啊。”姥爷看了看厨房,远远地看着杜明隽跟培茵一个擀皮一个包水饺,两个人不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杜明隽还停下手,把培茵不小心弄到脸上的面粉擦了擦,那粉红色的 氛围让人看着心里实在是舒坦。 姥爷说:“我得跟小杜说说了,后年俩孩子毕业一年,培茵年龄也到了,就得让俩孩子结婚了。” 姥姥说:“刚才在门口明隽也这么说的,明年毕业,工作一年稍微稳定稳定,准备准备后年俩人就结婚,老孙啊,明隽结了婚,咱们也算是跟曰岚有个交代了呀。”姥爷听姥姥这么说,靠着门框,觉得身上有些酸,想到那个早早的就被害死的大闺女,心里很是痛心,不过都过去了,再多想又有什么用呢,曰岚的孩子也这么大了,自 己跟老伴就是到了地下见了闺女也能有个交代了呀。吃过饭,收拾好了之后杜明隽要把培茵送回家,跟姥姥姥爷告辞之后两个人出了姥姥家的门,刚走出几步,就遇见王军抱着一个孩子,边走边逗着孩子往家走,看到杜明隽跟培茵,王军有些尴尬,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家,培茵看到那个孩子是个女孩,长得眉清目秀的,看到自己的父亲跟人打招呼,笑眯眯的看着培茵杜明隽,一点都 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培茵看到王军回了家,跟杜明隽小声说:“这是王军的孩子吗?”杜明隽说:“对啊,这两年王军两口子靠着这个孩子好不容易才回了家,当年于佳林跟王军离婚虽然没有到法院起诉,但是离婚毕竟是大事,而且王军跟别人生了个孩子的事情也是事实,王军差点被开出军籍呢,幸亏于老爷子帮着说了两句话,这才留在部队,不过估计王军是真的爱那个女的,两个人的感情据说是很好,王军的父亲虽然恨 王军,但是孙子被于佳林带着出了国,后来王军把这个小姑娘送过来,王军的妈妈喜爱的不得了,两口子这才慢慢的经常能够回家了呢。” 培茵说:“这其实都怨王军,当年他要是坚持,还能把佳怡跟于佳林害成那样吗?” 杜明隽说:“也不能说害了佳怡,要是没有这回事,佳怡能出国吗?佳怡要是不出国,能认识三哥吗?” 培茵点了点头,说:“这倒是,看来呀,这天道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好的坏的,是你的就是你的,没跑的。”研究生的课程不是很紧张,因为培茵的专业,不需要像一些需要从现实中寻找数据,所以培茵除了跟着导师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这些天帮着瑶姑姑到处买东西,收拾, 也没有耽误什么课程,虽然时间宽松,但是每天还是得去学校走一趟,跟自己的导师打个招呼。 培茵这一级导师带着五个研究生,只有培茵是从本校直升,另外四个都是外校考过来的,其中两个师兄的孩子都很大了。培茵一大早去学校的时候,被一位师兄拉住,这位师兄是外省的,已经工作好些年,念研究生据说还有原来单位的工资津贴,不过毕业之后还是得回去原单位,师兄的老婆带着孩子来京城玩,师兄原本是要安排老婆孩子住招待所的,学校的招待所已经没有房间,师兄没有办法,想着能不能把老婆孩子安排在同学的宿舍住着,师兄听说培 茵在京城有个家,拉下脸来问一问行不行。这位师兄人很实在,培茵想了想,答应下来,跟导师打个招呼之后就去宿舍收拾收拾,学校研究生住在一个宿舍楼,两个楼道,一个男宿舍,一个女宿舍,宿舍有两人间,四人间,住宿费用不一样,培茵的宿舍是两人间,舍友是另外一个专业的研究生,宿舍经常要待在实验室,有时候做实验要在实验室待好几天,跟培茵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培茵回宿舍的时候,正好舍友刚从实验室回来,培茵把事情跟舍友说了之后,舍友表示没什么问题,培茵把自己一些比较私密的东西收拾起来,又找了干净的床单 被罩枕套换上,就去找师兄。导师按照大家年龄大小给这一级的学生排了师兄弟师姐妹的称呼,培茵年级最小,就被大家称为小师妹,几位师兄师姐在外面都有兼职,有的在报社当编辑,有的在本校当辅导员,这位师兄就在本校当辅导员,培茵一路打听着找到师兄的办公室的时候,师兄的办公室有人,培茵没有在意,就在一边等着,结果师兄跟人家说完了话之后, 那个人站在坐在一边的培茵身边,笑着说:“你好!你还记得我吗?”培茵有些惊讶,站起来打量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宋晴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里。 第三百八十八章 遇见 培茵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这是一个明显的对自己的男人有意思的女人,难道自己还要对她热情有加吗?培茵点了点头,说:“你好!”然后就没有再说别的,倒是那位师 兄,看到宋晴晴跟培茵说话,笑着说:“原来你们认识呀?” 培茵有些淡淡的说:“我跟这位同学有过一面之缘。” 师兄说:“哦,那就这样吧,宋晴晴,既然你想考本校的研究生,那就好好的准备准备,我相信只要你有恒心有毅力,一定能够得偿所愿的。” 宋晴晴对师兄表示感谢之后,又跟培茵笑了笑,然后就翩然而去,培茵看着走远的纤细的背影,觉得看起来实在是好看。 师兄请培茵坐下之后,说:“这位是宋晴晴,咱们学校很有名的一个学生,据说家里很有能量。”培茵不知道可否,她向来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感兴趣,想想也是,培茵除了学习,大部分的经历给了自己家里的人,后来又加上一个杜明隽,这两年家里的事情有些多,三奶奶又一直在京城住着,培茵除了去导师办公室,就是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有些学校查阅不到的资料还得去国家图书馆,培茵的时间排的满满的,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给别的事情呢,就连几位师兄师姐,也是因为要跟着导师一起学习,再加上导师安排着带着几个学生去外面吃过几次饭,这才有些熟悉的,学校的那些八卦,谁谁谁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培茵是一概不知,培茵还跟自己的舍友有联系,但是长得很漂亮的舍友是个实验狂人,用舍友自己的话说就是,她在实验中能够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东西,实验 数据能够给自己快感,学校的八卦她更加的不感兴趣了,所以,培茵真的不知道宋晴晴这号人物在学校有什么样的知名度。不过因为上次跟杜明隽一起遇见宋晴晴,杜明隽跟培茵说的那些话,让培茵对宋晴晴产生了几分兴趣,培茵把宿舍的事情交代给师兄之后,又问了一句:“师兄,这位宋晴 晴来找你是为什么呀?” 师兄说:“她说要考本校的研究生,不过她的成绩有些玄乎,不过她只是问问,我跟她说既然想要考,就好好的准备,说不定能够成功的。” 师兄说的有些隐晦,不过培茵还是听明白了,笑了笑没做声,把宿舍的钥匙给了师兄之后就背着书包去图书馆转了一圈,还了借的书又借了几本之后就准备回家。天气越来越凉爽,浓密的树荫也有些稀疏了,明亮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条树叶在大地上洒下更多的光阴。天高云淡,培茵抱着几本书,走在这个校园的路上,身边是来去匆匆的学子,大家从五湖四海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够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就是为了能够学到更多的自己渴望能够学到的东西,这是一个被知识浸染的地方,这也是一个 被求知包围的地方。培茵步行到了校门口,准备坐公交车回家,早上走的时候,周藏说今天要去照相馆拍照片,要让傅小敏穿着婚纱,自己穿着自己的军装拍一张婚纱照,以后还要把这张照 片扩洗了,装到相框里面挂在家里,周藏让培茵早点回家,陪着两个人一起去拍照片。校门口有好几辆公交车, 从这里能坐公交车去好多的地方,培茵站在站牌下等着,心里在想着导师布置的学习任务,这个专业的好处就是不用什么实验数据,只要是多看书,看好书,把一些经典著作好好的读好了, 就能应付导师的作业,但是培茵不想这样,她看每一本书都要留下自己的读书笔记,通过阅读,通过阅读那些流传很多年的 书籍,或者是阅读那些今人的著作,能够从里面得到很多的东西。站牌下站着很多等公交车的人,有些事学校的学生,培茵虽然已经在这个学校待了六七年了,但是因为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而且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除了自己专业 的几个同学,还有自己专业的老师,认识的人有限,所以抱着一摞书,安静的站在站牌下等公交车。 身边走过一个人,培茵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充满笑意的声音说:“你是叫沈培茵吗?你好,我是宋晴晴!”培茵有些惊讶的扭头看去,宋晴晴笑着看着自己,培茵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姑娘,不知道要跟她说些什么话,干巴巴的说:“你好,你好!”然后后面就是一阵让人有些尴 尬的静默,倒是宋晴晴,是个很会调节气氛的人,依旧轻声漫语的跟培茵说着话。 宋晴晴说:“我听人说你是你们这一级唯一的一位直升的研究生,我能向你取取经吗?” 培茵说:“啊?取经?考研你按照考试大纲复习就行了,真没什么经验的。” 宋晴晴说:“是吗?我都不懂啊,我有问题能够去找你问吗?”培茵有些为难的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家里事情比较多,我不经常在学校的,你要是想要找个家教,我帮你介绍一位吧,我们专业有个同学,当年考研的时候成绩是 全国第一名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晴晴脸色稍微的有些难看,但是还是很快的调整过来,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的,那就请你帮我介绍介绍吧。”培茵有些无力的笑了笑,正好公交车来了,培茵跟宋晴晴笑了笑之后,就上了公交车,从公交车上看去,宋晴晴跟身边站着的几个人有说有笑的,看样子在学校认识很多 的人。周藏跟傅小敏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周藏穿着自己笔挺的军装,傅小敏穿着平时的衣服,那件婚纱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袋子里,看到培茵回来,周藏赶紧提着袋子,说:“培 茵回来了,赶紧走吧。” 培茵有些无力的笑着说:“大哥,我这刚回来,水都没喝一口呀,你先让我喘口气,中不?” 傅小敏听了,赶紧给培茵倒了一杯水,培茵端起杯子几口喝干了水,把带回来的书放到桌子上,说:“走吧。”周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是兴奋吗,要去拍婚纱照呢,你看小敏穿着这件婚纱实在是好看,我们俩拍的照片得多好看呀,我想好了,我要把照片好好的留着,以后 给我们的孩子看看,还得给我们的孙子们看看,让他们好好的留着,以后给他们的孩子看。” 培茵朝着天空翻了翻白眼,说:“我知道了,你这不是去拍婚纱照,你这是去拍传家宝呀。” 周藏听了,理直气壮的说:“就是传家宝,我跟小敏是他们的老祖宗,他们就得好好的留着我们的照片,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傅小敏有些羞恼的拍了他一下,说:“越说越没个正经了,赶紧的走吧。”跟照相馆的老师傅早就订好了拍照的时间,傅小敏开着车拉着俩人往照相馆走,路上周藏向往的说:“培茵,我大舅那婚纱照我看过,大妗子穿着婚纱坐着,我大舅穿着一 身西装站在一边,这么多年了看着还是那么气派,培茵啊,我长得随了我大舅了,小敏长得也好看,我们俩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好看。”培茵有些无语,周藏兄妹仨,就是他长得随省修大爷,都说外甥随舅,他随的实在是好,省修大爷的好他可是都随了,也不怪当年齐琪倒追他,看着实在是养眼,再加上 那身军装,如果不是整天待在军校,如果他读个一般的学校,估计倒追他的能有很多。傅小敏开着车,听着周藏这一点都不自谦的话,已经是无力吐槽了,暗地里摇了摇头,听着培茵说:“那是啊,说不定人家照相馆还得跟你商量着把你们的照片放在人家那 里当样板招徕顾客呢。”周藏听了,一个劲的摇头,说:“那不行,咱照片拍的好归好,可不能让人家挂在那里整天的被人看,这是什么,照片拍来一个是为了给我们俩留个回忆,再就是要留给我 们的孩子的,让他们挂着算什么呀。”培茵说:“你不知道明星效应吧?美好的事物,就是要展示出来,带动着大家一起来享受这些东西带给我们的生活的美好的,现在还差,你看着吧,再过几年,电视上报纸 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展示,这个呀就叫做广告,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周藏说:“我不知道这些,我就是觉得照片是听私密的东西,你看看我姥姥留下来的那些照片,我们看的时候姥姥就会跟我们说这是谁谁谁,以前的时候怎样怎样,我们没见过那些人,可是我们通过这些照片知道我们这些先人的事迹,我觉得我们以后的时候有什么值得好好记忆的事情就来拍照片,把照片留下来,最好是再配着写点什么东 西,等到我们老了,就拿出这些东西来回忆回忆,倒是挺好的。”培茵说:“你的这个想法很好啊,我让我姐给咱们买个相机回来,你结婚的时候我先借一个,多拍一些照片,等你们有孩子了,每个节日,像什么满月了,百岁了,周岁了 ,然后每年孩子过生日咱们都留个纪念,你们结婚的纪念日也留个纪念,这样就很有意义了。”周藏听了,眼睛一亮,说:“好想法,这样有记忆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呀。” 第三百八十九章 婚纱照 到了地方,拍照的老师傅已经早早的等着了,这位老师傅是培茵早先的时候来拍照认识的,后来有些证件照培茵都是来这里拍,时间长了就熟悉了,前两天培茵来,把周 藏跟傅小敏拍婚纱照的想法跟老师傅说了,老师傅听了,觉得这是个有意义的事情,就订好今天让两个人来拍照,为了给两个人拍照,老师傅专门留出一个摄影的房间。现在的照相馆,有些因为来照相的人多,就布置了好几个照相的房间,这家照相馆是京城的老字号,不过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很多人自己买了照相机交卷照相,然后拿着交卷去照相馆冲洗,那些需要专业的证件照,或者是家里没有相机的人家去照相馆照相,很多培茵看现在很多照相馆为了自己的业务开始想一些招徕顾客的方法,比如有些会给顾客化妆,有些则会准备一些服装让顾客换了之后再照相,不过结婚照最多的还是两个人穿着一身新衣服来照相馆拍一张照片留个纪念,像穿着婚纱来照相的还 真是没有,毕竟婚纱这个东西是西方国家的东西。老师傅自打培茵来说了之后,就一直很好奇婚纱穿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一上午也没有干别的,就是在店里等着,好不容易培茵带着人来了,老师傅一直关注着周藏提着的 那个鼓鼓囊囊的包。傅小敏简单的画了一个妆,最起码看着人得很精神,化妆的工具还是拿的沈茜的,化妆师由培茵客串,培茵当年因为临近毕业,为了能够顺利的找到工作,可是下了血本了,跟自己的同学报了一个化妆培训的班,别的不敢说,画个简单的淡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照相馆有化妆镜子,老师傅看到培茵用的化妆盒,问明白每样东西的用法之后,记在心里,想着要找找周围有没有在国外的人, 让人家给捎一套回来,没看到经过培茵的巧手,傅小敏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脸上的妆容看着更加的立体了,等到傅小敏穿上婚纱,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老师傅有些惊呆了,原来老听别人说的婚纱就是这样子呀,穿上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纯洁,那么的,老师傅想了半天,没有再想出什么词来,再看看那个男的,一身笔挺的军装,周藏换好衣服,领着傅小敏坐在椅子上,然后自己笔挺的站在一边,老师傅看到俩人已经摆好了姿势,赶紧拍了两张,每一张都让自己满意,然后周藏又去换了一套黑色的西装,西装穿上之后,周藏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很多,老师傅有些讶异因为服装的改变而整个人 气质的改变,还是赶紧给两个人拍了照片。培茵有个本科班的同学,跟自己的男朋友毕业之后就留在上学的那个城市,从买房,筹备婚礼,那个同学都拉着培茵一起,拍婚纱照的时候,要提前去选婚纱还有衣服,培茵因为读研究生时间宽裕,全程陪同,从选衣服,拍照,后来因为同学的男友工作忙,还是培茵陪着同学去选的照片所以同学拍婚纱照的时候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培茵都被喊去帮着拿包,所以同学拍的那些或端庄,或怀旧,或搞怪的照片,培茵都知道是怎么拍出来的,不过看周藏跟傅小敏的样子,俩人也就是拍个端庄的留个纪念,让他们俩拍些别的估计是够呛,而且照相馆拍照的条件也不允许,培茵记得当年同学拍照的时候,光摄影助理就三个,其中一个专门打光,一张好的照片能够拍出来,光 线是很重要的,每个镜头光的层次怎样去打都是有讲究的。 拍完了照片,培茵让大师傅给洗了一套黑白的,一套彩色的,现在的彩色虽然已经比原来的先进了,因为不能修图,估计效果不如黑白的好看。 大师傅看傅小敏小心翼翼的把婚纱叠起来放好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培茵说:“小沈啊,这件婚纱你们是在哪里买的呀?” 培茵说:“周师傅,这件婚纱是我姐姐专门给我嫂子设计的,我嫂子一直很想要一件婚纱。” 大师傅姓周,周师傅说:“小沈,我觉得如果我们照相光准备几件这样的婚纱,让来拍结婚纪念照的人换着穿了应该很多人来拍照的。”培茵不由得对周师傅刮目相看,周师傅快要五十岁了,在这家照相馆干了三十多年,能从一件婚纱上面看到一个商机,说明周师傅这个人是个很善于思考,很有想法的人 。培茵看周藏跟傅小敏很有兴趣的看着那些已经洗好了但是还没有来取的照片,想着现在还没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需要去做,就端着周师傅给她倒的一杯茶水,跟周师傅聊 拍照片的事情。培茵把婚纱照的理念跟周师傅说了之后,周师傅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过后又有些为难的说:“小沈啊,可是这些婚纱,礼服我去哪里买呀,我认识的那些做衣服的只会做 旗袍啊。”培茵指了指傅小敏,说:“周师傅啊,我给你介绍介绍,我嫂子有一家店,就是专门做定制的礼服的,你可以去她那里订几件礼服先试一试,拍照的礼服不用每一件都适合 你的顾客,肥点的可以用几个别针收一下,只要是摆姿势的时候看着衣服是合身的就行呀。”周师傅听了, 眼睛更亮了,一个劲的点头,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去你嫂子的店里看看去,小沈,我今天跟你说这些话之后觉得我有很多的想法,等我把这些 想法都做好了,我一定好好的谢谢你。” 培茵笑着说:“周师傅,这还是您自己能琢磨,这要是不爱琢磨的,我们拍了照片走了,过几天来拿着照片,店里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周师傅摇了摇头,说:“小沈, 你不知道, 我这里每天都有来拍结婚纪念照的,大家来拍一般都是穿着自己最喜欢,最好看的一件衣服,那些衣服穿着拍照片有些我实在是看不上眼呀,明明长得很好看,如果穿上一件好衣服能够给照片增色很多,但是如果顾客不要求,我不能让人家换衣服呀,万一人家以为我是嫌弃人家穿的不好也不好是不?今天跟你这一说,我知道以后我该怎么做了,我准备好了道具,你们来拍照如果愿意用,那是你们的事情,如果你们不愿意用,那也是你们的事情,到时候我摆上 几本拍好的影集,估计穿我们的衣服拍照的人多,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能够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谁都愿意不是吗?” 培茵把傅小敏介绍给了周师傅,傅小敏的店已经开筹备了,这几天傅小敏一直在找合适的房子,然后准备装修。傅小敏听了周师傅的诉求之后,答应周师傅明天请周师傅到京郊的厂里详细的谈一谈,现在高级定制的店面虽然还没有找好,但是傅小敏手头还真有几样礼服的设计图纸 ,把衣服做起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至于婚纱,傅小敏这件是不能割爱的,不过傅小敏答应等年底下培芝回来了让培芝给照相馆设计几件。 没想到因为来拍婚纱,引导了一个摄影师的经营理念,很多年之后,周师傅已经很大年纪了,但是他家的照相馆已经是京城最大的婚纱影楼。 培茵的师兄第三天就来给培茵送钥匙。 培茵说:“嫂子跟孩子没有再多待几天吗?” 师兄说;“你嫂子得上班,孩子还得上学,能有这几天的时间来看看我就很好了,就是这个还是给孩子请了两天假呢。” 师兄家乡离京城很远,坐火车得一天一夜,培茵接过钥匙,刚要转身走,师兄有些迟疑的说:“培茵啊,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呀?”培茵很奇怪的说:“师兄,你怎么这么问呢?”培茵觉得奇怪是因为自己跟学校里的同学的交集很少,特别是不是一个班的同学,本科时候的同学都毕业两三年了,研究生班的同学除了上课大部分有自己的兼职,培茵一向洁身自好,跟同学之间的关系相处的也很是融洽,就连导师那里也觉得培茵是个懂事乖巧的女孩子,因为年龄比较小, 再加上导师跟孟若兰的爸爸是同学,导师对培茵很不错。师兄说:“我听我当辅导员的那几个班的学生说的,说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一定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我跟咱们同学们都知道你可是个很努力的人,所以我觉得你是 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呀?” 培茵想了很长时间,还是跟师兄摇了摇头,师兄说:“那就算了,以后一个人的时候当心点。”培茵跟师兄道别之后就往导师的办公室走,结果走到导师的办公室,就看着导师有些不高兴的坐在那里,培茵有些惊奇的过去,说:“老师,你这是怎么了呀?” 第三百九十章 中伤 导师看是培茵,努力的在脸上做了个笑模样,说:“培茵来了呀,你师母说好久没看见你了,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去家里坐坐去。” 培茵笑着说:“好啊,我也好久没有见师母了,也不知道师傅养的花开了没有。” 导师看看表,时候不早了,起身说:“中午去家里吃饭去吧,早上你师母去菜市场买了些新鲜的排骨,让你师母给咱们做糖醋排骨吃。” 培茵点头答应,师兄妹好几个经常去导师家里吃饭,培茵也没有在意,跟导师说要去图书馆先把借的书还了,去门口的商店买了些水果提着就去了导师家里。老师跟师母跟孟教授一样的经历,不过老师的几个孩子当年下乡去了最艰苦的地方,后来恢复高考都考了回来,现在有的在国外,有的在京城,还有在外地的,老师的大儿子公派出国之后就决定确定不回来了,要在那边定居,老师接到孩子的信之后,沉默了好长时间,接受了孩子的决定,老师的大女儿是个性格很温柔的人,当年下乡的时候跟当地的一位农村结了婚,有了几个孩子,这位姐姐参加高考的时候她的丈夫很支持,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在农村种地,挣钱,姐姐毕业之后回到了插队下乡的地方,老师对大女儿的决定没说什么,但是培茵知道为了这个老师跟师母不知道多少次相对无言泪千行,最正常的应该算是老师的小儿子了,小儿子现在在一个部门工作,不过听老师的意思,这位哥哥现在一门心思的想着下海经商,用那位哥哥的话来说就是,这样一个激情澎湃的年代,不放下身子扑棱扑棱,很对不起自己前面吃的苦受的罪呀 。师母因为身体不好,已经退休在家,她经常买了菜做好了让老师喊几个学生来家里吃饭,学生的生活都很苦,师母因为几个孩子经常不着家,给老伴的学生们补一补的同 时,家里还能热闹点。 今天也不例外,师母买回排骨之后,就问老师哪个学生有空,谁有空就来家里吃饭,老师正好有事情要跟培茵说,就把培茵喊到家里吃饭了。 培茵提着一兜水果进门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已经弥漫着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味道了,培茵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的唾液腺一下子旺盛起来。 师母开的门,看到培茵提着的水果,有些嗔怪的说:“你看看你,怎么还买东西来了呀,你小小的年纪,又没什么收入。” 培茵把水果放到餐桌上,挽着师母的胳膊,笑着说;“师母,我可是我爹娘的宝贝闺女,也是我哥哥们的宝贝妹妹,哪里能屈了我呀。” 培茵家里的情况两位老人都清楚,师母听了, 点了点头,说:“对,女孩子在娘家的时候就要娇养着,等到结了婚,去了别人家里,哪能跟在娘家一样那样的自在呀。” 培茵说:“师母,我还小呢,说这个有些早了吧。”师母摇摇头,说:“不早不早,培茵啊,师母可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听师母的,没有结婚的时候呀,你就是爹娘的闺女,哥哥的妹妹,等你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了, 你得是妻子,母亲,儿媳妇,身份多了,需要你操心的地方就多了,趁着现在没有什么拖累,想怎么玩就好好的玩,想吃点什么好吃的就吃。”培茵知道师母因为家里姐姐的婚事,心里一直很愧疚,当年师母家的姐姐年纪不是很大就下乡,干的活很累,后来成了家,家里的婆婆身体不好,姐姐两口子挣得那点公分都不够给婆婆看病的,也就是运动结束之后,老师两口子补发的工资不少,好好的接济了闺女一回,再后来,恢复高考了,村里的人都劝着姐姐的丈夫不让姐姐去考试,老师跟师母亲自去那个偏远的小山村走了一趟,跟亲家好好的谈了谈,那位姐夫也是深爱着自己的妻子,看妻子实在是想要去考试,就自己带着孩子,让师母家的那位 姐姐好好的复习参加考试,考上之后顶着压力,让姐姐来学校念了四年书,姐姐毕业 之后就回了那个小山村所在的县城,据说现在两口子带着俩孩子过的很不错。师母去看望自己的闺女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自己身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已经是一个家里家外都能一把抓的能干的媳妇儿了,看着闺女利索的身影,师母心里很难受,所以这才跟培茵说了这么多,培茵知道老师家里的事情,当然知道师母的心思了,听师母这么说,一个劲的点头,师母的这些观点其实也是培茵推崇的,女人本身就不 容易,特别是结了婚之后的女人,所以,能力之内,所处的环境允许的条件下,能怎么舒坦就怎么来吧。师母已经把菜做的差不多了,特别是那道糖醋排骨,已经色香味俱全的放在餐桌上,老师看培茵来了,时间也不早了,就招呼着先吃饭,培茵知道老师一定是有事情找自 己,可是老师不说,培茵也不问,陪着老师师母吃了一顿午饭之后,帮着收拾了餐桌,师母要去午睡,老师喊培茵去他的书房。让培茵在书桌前坐下,老师说:“培茵啊,上次咱们写的那篇论文,我看过之后觉得很好,就给推荐到了一本刊物上,本来我已经跟主编说好了,下一期就给你发布,可是 今天上午那位主编给我打电话,说有人说你的论文涉嫌抄袭。”能在上学期间就发表论文,其实是很不容易的,培茵因为前世念研究生的时候的底子,眼界自然是比较开阔的,再加上能够沉下心来仔细的查阅资料,不说别的,就说图 书馆的那些书,估计没有谁比培茵看的多了吧。上次导师布置的那篇论文培茵查阅了大量的资料,抄没抄袭培茵心里很清楚,听到老师这么问,培茵说:“老师,那篇论文我没有抄袭,是我自己写的,如果那位主编说我 抄袭,那就请他把我抄袭的地方说出来。”抄袭论文是一件很恶劣的事情,特别是对于导师这样有真才实学又致力于教书育人的人来说,如果自己的学生抄袭论文,导师会觉得自己面上无光,更有甚者,导师会放 弃这个学生。导师点了点头,说:“培茵,这件事情那位主编直接找到学校的,早上学校的领导找了我我才知道,现在论文还在那位主编的手里,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跟那位主编证 明你的论文没有抄袭。” 培茵说:“老师,我手里还有底稿啊,用这个底稿说明白不行吗?” 导师摇了摇头,说:“估计很难,不过你别担心,我想想办法。” 培茵心里觉得很奇怪,早上师兄跟自己说有人说自己走后门,现在又有人说自己的论文涉嫌抄袭,不由得培茵不用阴谋论来考虑这些问题了。 跟导师还有师母告别之后,培茵直接回了家里,虽然杜明隽所在的地方属于保密单位,但是培茵还是能有一定的渠道找到杜明隽的。 在电话里把事情跟杜明隽说了之后,杜明隽表示晚饭前就能来家里,让培茵别着急,他帮着想办法把事情解决了。再有两天就是周藏结婚的日子了,周藏这两天都在新房那边,偌大的院子就培茵一个人在,因为心里有事情,培茵静不下心来看书,索性搬了把躺椅到院子里躺下,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候,树上的叶子已经黄了很多,每天早上起床地上都会有一层落叶,培茵都会用扫帚清扫干净了,现在地上也有落叶,因为温度低了,树干看着颜色深了 很多,躺在躺椅上的培茵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一朵朵棉花似的白云慢悠悠的飘过,天高云淡,原本有些气氛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了。 四点多,西边的天空渐渐地染上一层红色,天空的白云朵越来越多,培茵把思路理顺之后,就静静地看着天空慢慢的变化,难得的安静时光。 杜明隽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培茵安静的躺在躺椅上,白色的高领线衣显得小脸更加的莹白。 培茵看杜明隽过来了,起身坐好,说:“杜明隽,我想了好久,我觉得这次我受这么多的委屈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 杜明隽有些奇怪的问:“怎么是因为我的原因呢?我在你们学校又不认识什么人。”培茵可是经过很多雷人的言情小说的洗礼,遇见这样的事情不能不往感情这一方面去考虑,被师兄告知,又被导师告知论文的事情,说实在的,培茵刚开始有些气愤的,自己是个很简单的人,平时与人为善,虽然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但是已经在这个学校待了六七年了,对学校对老师,甚至是学校的学生都有感情,能从五湖四海来到这里一起学习,那得是多大的缘分呀,要不然天南海北的,谁认识谁呢?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失恋 气过之后,培茵就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什么人,或者是说过什么样的话不经意的得罪人,培茵很了解自己,话不是很多,就算是说出来的话也是在脑子里过一遍才说,那场运动很多人就是说话不注意,一句话甚至是一个表情被人曲解就会被打倒在地,甚至成了现行,培茵的思想不是土生土长的,为了怕自己一句不经意的话给家里惹来 灾祸,培茵从小就很注意,这些年这样的心态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些话培茵是不轻易的说的。既然不是因为说话惹来的麻烦,培茵就开始想自己在学校是不是做了让人看不上眼的事情,研究生班的同学甚至是高一级的,低一级的培茵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又 想起师兄跟自己说的话,然后宋晴晴就这样走入了培茵的脑海里。 有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其实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培茵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两个人的感情是从小就培养起来的,以培茵对杜明隽的了解,他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如果是别人给杜明隽下套,那就是另当别论的事情了,就像自己曾经经历的于佳林跟王军的事情一样,于佳怡当年因为这样的背叛远走他乡,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知道这个是个渣男,自己远离了受到的伤害还小一些,但是当年于佳怡并不知道王军挺渣的,于佳怡当年对王军抱了那么大的希望,就想着毕业之后跟王军成家,有个温暖的地方,却亲眼目睹了王军跟于佳林的丑态,当年如果培茵她们找不到于 佳怡说不定于佳怡就得冻死在那个公园里面了,面对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你得需要时间慢慢的来平复曾经的心理创伤不是吗?培茵自己很明白,这几年她对杜明隽的感情其实并不是看起来的那样淡然,如果现在杜明隽别人陷害着有点什么事情,培茵知道自己最终能够从里面走出来,但是多长时 间走出来,期间自己要经历什么,培茵自己都说不好,所以,想到那天在路上遇见宋晴晴自己看宋晴晴的目光,培茵不由得就是一副战斗的姿态。相信杜明隽是一回事,杜明隽被人这么惦记着又是一回事,培茵不由得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男朋友,一米八多的身高,宽肩窄腰,因为经常锻炼,身上的肌肉很是有力,长得吗,剑眉,细长的丹凤眼,鼻梁高挺,因为听到培茵说跟自己有关,皱着眉头抿着嘴巴,微微的能看见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因为这个,杜明隽并不是经常的露出笑 容。 看到培茵带着审视的目光看自己,杜明隽赶紧找了个马扎坐在躺椅边,拉着培茵的手,说:“培茵,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你电话上只说被人欺负了,怎么欺负你的啊?”培茵把今天师兄的话还有老师跟自己说的论文的事情跟杜明隽说了一遍之后,又把前两天跟宋晴晴的偶遇说了,培茵说:“杜明隽,不是我恶意的揣测别人,我只是觉得很 奇怪,我跟她一点都不熟悉,她让我帮着她辅导准备考研,我问过师兄,宋晴晴的成绩并不是很好,当年她能进学校凭的也不是自己的成绩,她为什么要让我帮她辅导?”杜明隽听了之后,使劲咬了咬牙,压下心里的愤怒,平静了一下心情这才对培茵说:“培茵,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这几天要是不想去学校就别去了,跟你的老 师说一声请两天假在家里待着。”培茵看杜明隽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想到那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左右的,索性歇了去问的心思,不过不去学校自己是不同意的,别人的眼 光怎么能够让自己不去学校呢?培茵说:“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能去学校,你放心好了,我才不在乎那些话呢,我就是觉得我平时那么努力才有这样的成绩,她们三句话两句话的就给我抹黑,我挺 生气的。” 杜明隽说:“别生气,想去学校就去学校,明天我送你去。” 晚上沈茜回来,有些疲惫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培茵给自己端上的养生粥,感动的说:“培茵,谢谢你,要是以后你成家了,我该怎么办呀?” 培茵说:“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呀,要不你就找一个擅厨艺的老公,可以随时的给你做好吃的,多好呀。” 沈茜点了点头,说:“有道理哦,那我明天开始就留意这样的人。”沈茜说的有些随意,培茵可是知道她跟吴建军的事情的,因为沈茜外籍华人的身份,两个人在一起那是不被允许的,沈茜看着听洒脱,但是还是在这份感情里面投注了很多,伤心了两天之后,省修大爷实在是看不得沈茜为情伤心的样子,把手头的事情一股脑的都交给她去做,自己陪着三奶奶在沈家村,这俩仨月的时间,沈茜除了回家吃 饭睡觉的时间,别的时间都被公司的事情占着,哪里还有时间去想那么多呀。 培茵看着埋头喝粥的沈茜,坐在沈茜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问:“姐姐,你真的放下了吗?”沈茜看培茵小心的样子,不由得感激这个妹妹的贴心,摸了摸培茵的头发,说:“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呢,人这一辈子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十全十美的,我的世界里除了爱情 ,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呀,你看,我爹地那么爱我,我奶奶那么关心我,还有你跟周藏小敏都陪着我,我还有那么多的感情放在我的心里,难过两天就没什么事情了。” 培茵靠在沈茜的身上,说:“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拥有一份纯洁美好的爱情呀。”沈茜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培茵,笑了笑,说:“爱情跟别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不能没有这种感情,没有了爱情就没有了生命,有的人呢有没有都无所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心跳的快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呀,后来我们俩一起开车出去玩,他被我的车技折服,培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矛盾呀,明明是看 着不是很凌厉的一个人,开起车来却把他吓得都不敢动了。”培茵没有说话,就是静静地听着沈茜轻声的说着自己的感情,这些都是沈茜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的,沈茜觉得自己今天晚上非常的想倾诉一下,这些东西已经在自己心里压了很久了,如果再不说出来,如果再不说给别人听,沈茜觉得自己就要疯了,人其实就是很奇怪的,明明那些是自己的感情,明明那些是自己的经历,可是却又非常的 想找一个人来分享一下自己这些已经过去的东西。姐妹俩靠在沙发上,这张沙发还是沈茜买回来的,为的就是能够回来了这么躺着歇一会,三奶奶看到这张沙发的时候稍微的有些微词,在三奶奶看来,坐着就要有一个坐着的样子呀,跟没骨头似的躺着算个什么样子呢?但是三奶奶还是很宠溺的看着躺在上面的孙女,孙女整天都很忙,自从毕业了,儿子在国内成立了公司,孙女就变得很忙很忙,三奶奶曾经跟培茵说过,自己老了,帮不上孩子们什么忙,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养好身体,人老了,有个健康的身体,不生病就是在帮孩子了,培茵听了之后,心里很难过,当年自己的奶奶明明已经病的很重了,只是咬着牙靠着,没有跟自己的爸爸说,直到靠不过去了,闭眼之前还是在担心培茵以后的生活,这就是最最珍贵的父 母的爱呀。沈茜一直很平静的跟培茵说着他们两个人交往的点滴,当一个军人是吴建军一直的梦想,吴建军是上过战场的,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之后对军营的喜爱更甚,沈茜很尊重 吴建军的选择,主动的跟吴建军提出了分手。失恋的沈茜只是消沉了几天就被繁忙的工作弄得没时间想自己的失意,今天回家觉得家里很清静,再加上公司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喝着培茵给熬好的养生粥,不 自觉地就想起了这段半路夭折的感情,突然之间就有了倾诉的欲望,正好培茵是个很适合别人倾诉的对象,等到培茵注意到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培茵觉得以沈茜现在的状态,比较适合喝一杯,在酒精的熏陶下,估计更能够派遣心底的忧伤,沈茜看看时间,有些抱歉的对培茵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没想到时间这么 晚了。” 培茵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的,茜茜姐姐,我觉得你这样把心里的东西说出来,对你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不发泄出来不好。”沈茜伸了个懒腰,说:“好了,姐姐的负面情绪已经都派遣的差不多了,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太阳升起来了又是灿烂的一天咯。” 第三百九十一章 隐忧 第三百九十一章 隐忧第二天一大早,杜明隽提着早餐就来了家里,门房那边现在找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姓李大姨帮着看看家,照顾照顾家里,这位李大姨是瑶姑姑帮着找的,前些天才刚刚上岗 。三奶奶回家之后院子里空了很多,平时就是自己跟三个小姑娘在这里住着,虽然胡同的治安一直很好,但是瑶姑姑觉得还是找个人照顾着比较好,李大姨是瑶姑父当年带出来的一位战士的姨妈,没有孩子,前些年丈夫又没了,婆家那边一直垂涎她那几间房子,李大姨是个有决断的,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之后就来京城投奔自己的姐姐,后来被自己的外甥介绍着来这边帮着看家,李大姨性格温和,做事情麻利,省修大爷见过之后就把李大姨的工资算在公司那边,公司一直在省修大爷买的四合院里,有专门看 大门的,现在京城已经开始有盖写字楼的了,省修大爷说等条件成熟了就去买两层楼当办公场所,这个四合院还是得拾掇好了自己家里人住着。李大姨来了之后把前院后院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虽然李大姨就会做点家常菜,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自从李大姨来了之后,沈茜是舒了一口气,她从小就没有做过这么多的家务活,国外的家里有佣人,自己做的有限的那点家务事就是把自己的衣橱整理一下,把自己的书房整理一下,回到国内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自己的奶奶在京城的时候还拉着她学做菜,虽然自己也学的很好,但是做家务活实在是不是喜欢喝擅长的事情,她想方设法的给家里添置了很多的家用电器,有几样还是从国外带过来的,要 知道,刚来的时候衣服都得自己手洗的,冬天那么冷,对沈茜真的是一个考验。杜明隽敲门之后,李大姨看到是杜明隽,笑着开了门,杜明隽跟李大姨问好之后,就提着早饭去了厨房,李大姨现在已经知道,哪几位是可以直接就开门请进的,什么人 是不能放进来,得去找人问问看看,杜明隽就是那可以随便进来的几位之一,通过这两次见面,李大姨已经明白这个英俊的小伙子是培茵在谈着的对象了。杜明隽放好早饭,就去后院敲培茵的门,培茵因为昨晚上熬夜,现在还没有起床,这是很不常见的事情,听到敲门声,培茵没有睁开眼,摸索着到门口开了门,杜明隽看培茵的样子,就知道昨晚上没睡好,心里更加的愧疚,他自己回去根据培茵的话想了想,觉得宋晴晴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幕后的黑手,别看杜明隽平时跟那班二世祖没什么 联系,但是谁家的谁是个什么样子他自有知道的渠道,回去之后打了几个电话,就明白这里面的内情了。宋晴晴的年龄论起来跟自己差不多,不过因为她学习实在是不好,自己考了两年大学都没有考上,后来家里慢慢的起来了,就找关系把她安排在京都大学,这个姑娘学习虽然不好,但是长得挺不错,会说话,再加上有个算是时尚达人的妈妈,总的来说可以算的上是圈子里的一朵花了,很多人都在想着把这朵花采到自己家里,可惜的是宋 晴晴的妈妈把自己的姑娘的眼光培养的挺高的,等闲人如不了这个姑娘的眼。谁知道就是因为一次很小的意外,这个姑娘看上了杜明隽,明里暗里的跟杜明隽表白过几次之后,被杜明隽的无情伤的有些重了,再后来,发现杜明隽的女朋友竟然就在自己的学校里,而且培茵给人的印象就是性格温和,有些怯懦,宋晴晴的爹身居高位,能力很强,就是有个毛病,除了宋晴晴的娘,还跟几个女人有暧昧,宋晴晴的娘跟自己的男人闹过几次之后,索性不再管,醉心于自己的时尚事业,但是宋晴晴不甘心,自己原来是宋家唯一的姑娘,现在可好,那几个不要脸的除了分走了自己爹的爱情,还有的给自己的爹生了孩子,这些事情听着很传奇,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宋晴晴的爷爷很喜爱其中的一对龙凤胎,为了争宠,原本单纯的姑娘学着 各种各样的小心眼,学着各种的小算计,时间长了,这个看着很漂亮单纯的姑娘就有些黑化了。宋晴晴年纪越大,越知道虽然自己的婚姻在娘的争取之下可以自己做主,就算是找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可以,但是宋晴晴下定了决心,不但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还要找一个家世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宋晴晴第一眼看中的是杜明隽的模样,后来一打听,杜明隽的爸爸虽然没有在京城任职,但现在也是地方要员,回京城是早晚的事情,宋 晴晴最看重的是杜明隽早早的没有了妈妈,这就意味着跟杜明隽结婚之后自己上面没有婆婆的压制。宋晴晴的奶奶,宋晴晴娘的婆婆那是从旧式婆媳关系里面厮杀出来的,把自己经受的磋磨一样不差的用在了自己几个儿媳妇的身上,作为家里的长媳,宋晴晴的妈妈因为就宋晴晴一个闺女,没有生出他们家的长孙,这么些年经受了婆婆的打压,宋晴晴很小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妈妈被奶奶磋磨的暗自流泪,小小的人儿就觉得婆婆这种生物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能够避而远之是最好的,知道杜明隽的现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条件,以后就算是杜明隽的爸爸再娶,那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婆婆,那是一定不能 骑在自己的头上的。综上所述,宋晴晴为了自己的幸福,算计了再算计,却没想到一再的被杜明隽拒绝,被拒绝了多次的姑娘最终把这口气撒在了培茵的身上,宋晴晴学习虽然不好,但是会做人啊,再加上家里条件不错,同学有什么难解决的问题她都是尽心尽力的帮着解决,最主要的是人长得好,性格又是大家眼里的温柔和善没什么架子,身边自有一帮拥趸者,就说上次等公交车的时候吧,宋晴晴跟培茵说话的时候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结果培茵因为对她的戒心一直敬而远之,在外人看来就是培茵架子大了,宋晴晴再在 同学面前说点什么,自然而然的培茵就被抹黑了。至于那篇论文,其实也是个很偶然的事情,那个主编是宋晴晴的姨夫,这个姨夫当年被打倒的时候受宋晴晴的妈妈的多方照顾,主编两口子没孩子,一直把宋晴晴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作为宋晴晴的大姨夫,这位主编对这个外甥女儿算的上是娇宠了。宋晴晴能够进这个学校学这个专业,当年也是多亏了这位姨夫帮着牵线搭桥,宋晴晴去大姨家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署名沈培茵的论文,跟姨夫说了几句培茵的坏话,又说沈培茵是自己辅导员的同学,写这个的时候是看了自己同学的作业,这个姑娘会说话,从小就是家长眼中的乖乖女,几句话下来,那位主编就对培茵有了看法,再加上他觉得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一个研究生是写不出这样的论文的,这次给培茵的导师打电 话说,培茵的这篇论文因为有抄袭的嫌疑,不能发表了。这些事情培茵不知道,但是杜明隽通过多方打听,已经知道这些当事人之间的关系了,稍加揣测,再细细的琢磨,杜明隽离真相已经非常的接近了,就算是不能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这些事情的经过,杜明隽心里也是恼恨异常,培茵是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姑娘,这些年自己守着看着,好不容易快要修成正果了,却被人这么横插一杠子,杜明隽就怕培茵对自己不信任,在杜明隽的心里,培茵其实是个很超然的人,性格淡淡的,那些有限的热情都用在自己家里人的身上,就连她最好的朋友田爱琴,杜明隽也觉得是因为田小民跟沈培田的关系好她才跟人家的妹妹那么好的,不要介意杜明隽这么想培茵,其实培茵一开始就是因为这个才跟田爱琴做朋友的,不过后来两个人相处的时 间长了,培茵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爱琴这个挚友。杜明隽昨晚上几个电话打出去之后,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向培茵表明,自己最在意的是她,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她,一开始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在意宋晴晴,不说别的,就说自己的姥爷跟宋晴晴的爷爷根本就不是一个战壕里的,就凭这个两个人的事情那就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自己对宋晴晴有好感,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杜明隽是个把亲人看的很重要的人,再说他从一开始就看明白了宋晴晴的为人,他的培茵是个很和善的人,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哪里是宋晴晴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能够比的 ?这是两个人确定关系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了,杜明隽非常的重视,自己打完了电话之后,就去姥爷的书房跟姥爷谈了很长时间,姥爷想了想,说:“明隽啊,现在最大的障碍就是培茵的年龄啊,你说这姑娘要是到了年龄,你俩去领了证把婚结了就没什么事情了,只要你们俩结了婚,他宋家的姑娘再出幺蛾子那就是破坏军婚,那是犯法的事情呀,唉,你们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呀,姥爷也没什么好办法了,不过有一点,姥爷觉得你得把培茵照顾好了,这说闲话倒脏水只是一些小手段,姥爷就怕那姑娘找人祸害培茵啊。” 第三百九十二章 雷厉风 第三百九十二章 雷厉风 杜明隽听了,身子一僵,脊梁上的汗毛竖了起来,想到这种可能,杜明隽后槽牙使劲咬了咬,说:“她敢!”姥爷满意的看看杜明隽,点了点头,说:“反正你最近的事情又不多,姥爷帮你找你们领导求求情,好好的陪陪人家姑娘,至于宋家的,姥爷帮你找找他们家的老爷子,家 里姑娘这是嫁不出去了,还来撬人家的墙角。”杜明隽早上早早的就起来,买了早饭提着就来培茵这边,他想好了,每天陪着培茵去学校,培茵想要去哪里自己就陪着去哪里,最近的工作比较清闲,如果没什么意外,明年毕业就可以留在这家单位了,所以杜明隽跟单位的领导的关系处的很融洽,要知道啊,杜明隽当年陪着自己的姥姥姥爷在边疆,怎样待人接物是姥爷姥姥亲自教导的,只要他想,他总是能有办法跟人家搞好关系,现在对杜明隽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女朋友,已经追了这么多年了,眼看着就快要能够娶进家门了,只要是再出 点什么事情,那不得后悔一辈子呀。再说杜明隽,培茵开门之后就又去床上蒙这头睡大觉,培茵熬夜的时候基本没有,昨晚上睡的有些晚了,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开门见杜明隽来了,也没有客气,开门让 他进来之后又接着再去睡个回笼觉,杜明隽把门关好,坐在培茵的床边,看培茵侧着身子躺着,悄声说:“培茵,我买了早饭,你起来吃点我送你去学校吧?” 培茵迷迷糊糊的,听到杜明隽说要送自己去学校,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用得着你送我去学校呀,我再睡一会,晚些时候去没事的。” 杜明隽看培茵闭着眼,索性自己也脱了鞋子,把培茵平时搂着睡觉的一个枕头拿过来,靠在床头,说:“那我陪你睡,我昨晚上也没有睡好,现在也很困。”培茵没有在意,往里靠了靠,杜明隽赶紧躺下,也没有盖被子,就这么隔着被子搂着培茵,觉得心里踏实的不得了,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到肚子里,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 时候睡着了。 天光大亮,培茵脑子终于觉得清醒了,觉得自己的身上压着东西,扭头一看,就看见一张盛世睡颜。 培茵扭了扭身子,杜明隽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看培茵醒了,赶紧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七点半多了,说:“该起床吃饭了。” 培茵伸了个懒腰,说:“哎呀,好久没有觉得睡的这么舒坦了,看来呀还是睡懒觉让人心里舒服呀。” 杜明隽依旧躺在床上,看培茵睡的红扑扑的小脸,觉得如果每天醒来就能这样看见这个让自己放在心头的姑娘的笑脸,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呀。 培茵房里的门被人敲了两下,培茵喊了一声:“请进!”已经穿好一身黑色小西装的沈茜推门进来,头也没抬的说:“培茵啊,时间不早了,赶紧起来我开车送你去学校。”抬头一看,却看见培茵床上躺着的杜明隽,脸一下子就 红了,赶紧转过头去,说:“哎呀,你看看你们这俩孩子,怎么这么不检点呀,感激起床。” 培茵觉得有些可笑,自己都还没有不好意思呢,沈茜倒是这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姐,没事的,杜明隽早上来的。”杜明隽已经从床上站起来,身上穿着的衣服看着还挺板正,沈茜听培茵这么说,有些狭促的说:“哦,原来这来偷香窃玉的是杜明隽呀,现在好了,你被姐姐我抓住把柄了 ,你想怎么样吧。” 杜明隽笑着说:“我被姐姐抓住把柄,应该是我问姐姐想怎么样才对吧。” 沈茜想了想,说:“对哦,哎呀,我很久没有吃西餐了,好想吃哦。” 杜明隽说:“没问题,择日不如撞日,中午姐姐有没有时间呢?” 沈茜装模作样的从自己背着的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说:“我的行程记录上面说我中午有时间呢,那就请杜先生好好的安排吧。” 杜明隽乐的跟沈茜开玩笑,笑着说:“乐意之至。” 培茵在一边看着俩人的表演,笑着说:“怎么好像没有我这个当事人的事情呢?” 沈茜说:“有呀,怎么没有,不是姐姐说你哈,你说说你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呢,这引狼入室的事情以后呀还是不要做的好。”李大姨把杜明隽买回来的小米粥放在砂锅里温着,等到培茵他们洗漱好了吃的时候刚刚好,培茵现在心里万分的感谢当初瑶姑姑的决定,当时瑶姑姑说的是按照瑶姑父的级别,家里能够请一位保姆的,因为两个人都不在那边,想着找了人来之后安排在这边,还是省修大爷说他公司不在乎这一两个人的薪水,把事情接了过来,省修大爷也 是经过很多事情的人,这样往别人手里递把柄的事情最好是处理好了,要不然以后会成为别人攻捍自己的理由。 杜明隽用自行车带着培茵去了学校,培茵也没有在乎别人的眼光,直接带着人去了导师的办公室,昨天因为论文的事情,培茵觉得今天最好是能够再来找导师说一说。 导师已经来到办公室了,看到培茵身后跟着的杜明隽,有些好奇,就问培茵:“培茵啊,这位是谁呀?” 培茵有些羞涩的说:“老师,这是我的男朋友。” 导师听了,先是一愣,这才有些恍然的说:“啊呀,咱们培茵今年二十岁了,都是大姑娘了呢。”培茵当年来上学的时候,就是专业里最小的学生,因为年龄,系里的老师都认识这个乖巧认真的学生,后来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因为人长得瘦瘦的,在老师们的眼里一 直就是个小孩子,培茵的导师冷不丁的听培茵说这个高大的帅哥是她的男朋友,可不就愣了一下吗。杜明隽跟老师问好之后,老师看着杜明隽温文尔雅的样子,心里点了点头,不过看杜明隽的坐立行走,老师觉得这应该是个军人,问了之后,听到杜明隽的工作,老师点 了点头,说:“你们俩看起来很登对,以后呀不管到了哪里都要不要忘了学习,人只有在不断的学习当中才能不断的进步。”勉励完了两个学生,导师就开始跟培茵说她的论文的事情,导师因为跟那位主编有旧这才把培茵的论文送了过去,谁知道被质疑抄袭,在这个什么都要讲究真才实学的时 代,被人说抄袭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这关系到很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关系一个人的人品,试想,没有那一家单位会想要一个抄袭别人论文的人的。 杜明隽是不明白培茵所写的论文的,但是他听懂了这件事情的危害性,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会关系培茵以后的毕业分配。 杜明隽对导师说:“老师,您看我们能不能把论文在另外一家杂志社发表呢?”导师听了,一愣,说:“小杜,我们跟这几家杂志社其实都是关系单位,唉,也是怨我,培茵的论文只是一个作业,交给我看看就好了,我想这这么好的论文要是能发表了 以后培茵毕业分配也是一个砝码,谁知道遇见这样的事情呢。”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这家杂志社说这个论文涉嫌抄袭,如果别的杂志社给发表了,会把大家的关系搞的不好了。杜明隽说:“老师,我知道您的顾虑,但是现在培茵是被人冤枉的,我不能看着培茵被人这样泼脏水,我想找人帮帮忙,把这个论文发表到另外一家稍微有些分量的杂志社 ,老师,这里面有些误会,而且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这次培茵是被我拖累才被人冤枉的。”导师也是经历了那个年代的人,一听杜明隽的话就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了,说:“既然这样,那我很支持你的决定,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别的杂志社,但是得需要你们自己去跟 人家谈,我建议你们最好是把关于论文的事情跟人家说明白了。” 杜明隽点了点头,说:“谢谢老师,那我们先走了。”出了导师办公室,在办公楼下遇见两位同班的师兄,培茵介绍之后,杜明隽非常感谢大家对培茵的照顾,并且再三的表示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请大家好好的吃一顿作为感谢,然后两个人拉着手绕着学校走了一圈这才骑着自行车去跟沈茜越好的西餐厅。就是因为这次高调的亮相,大家都知道培茵这个有些低调的当年的天才少年有一个高大帅 气的男朋友,还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最重要的是沈培茵的男朋友人家说了,沈培茵毕业两个人就准备结婚。这个小小的八卦被传到宋晴晴那里去的时候,宋晴晴气的回家摔了好几个杯子,不过宋晴晴的爷爷把宋晴晴喊过去之后狠狠地骂了一顿,自己跟孙老头那能算得上是宿敌了,被孙老头说的自己是头都抬不起来,这里面的事情宋老头其实很清楚,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孙女长得好,性格好,谁都说好,能看得上孙家的外甥,那是他外甥的福气,这宋老头还心里阴暗的想着等到宋晴晴拿下孙老头的外甥的时候自己好好的醋溜醋溜这个对手呢,谁知道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自己的孙女。 第三百九十三章 风行 第三百九十三章风行想到孙老头那个可恶的嘴脸,宋老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炸掉了,一进家门,就听着楼上孙女又摔杯子又哭闹的,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拐杖也不用了,扶着楼梯的扶 手噔噔噔的就上了二楼,对着孙女喊:“你哭什么哭,你还摔东西,我的老脸真是让你都给我丢尽了,你跟我过来,我跟你好好的谈谈。”宋晴晴是真的害怕这个爷爷啊,不光是自己害怕,就是自己那个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能力出众风流倜傥的爸爸也害怕啊,这个爷爷平时看着笑眯眯的,骂起人来那是真的骂 啊,那得把人骂的抬不起头来啊。 宋晴晴抹了抹眼泪,心惊胆战的跟着爷爷去楼下的书房,看到爷爷下楼的时候要扶一把,爷爷一把甩开,气哼哼的说:“不用扶,我还没老的走不动路呢。”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俩穿着一样款式的衣服的小孩子,这就是自己那对同父异母的龙凤胎,也是爷爷奶奶的心肝宝贝,已经十几岁了,是顶着宋晴晴妈妈的孩子的名字 被养在这个家里的,俩孩子跟宋晴晴那是明争暗斗的,这会看宋晴晴灰头土脸的跟着爷爷下楼,俩人心照不宣的看了看对方,站起来一边一个扶着爷爷进了书房。宋晴晴跟在后面,看到龙凤胎的举动,恨得牙痒痒,但是还不能说什么,她自己也知道,别看自己是家里的第一个孙子辈的,但是爷爷奶奶最喜爱的还是这一对龙凤胎,这俩孩子贼精贼精的,把俩老人哄得眉开眼笑,自己在爷爷奶奶心里那得稍微的往后靠一靠,宋晴晴心里其实很清楚,爷爷奶奶这样的对待,也跟他们的外家有关系,自己的外婆一家现在都在国外,当年的时候,两个舅舅都出去了,就剩下外公外婆带着妈妈还有两个姨妈在国内,运动结束之后,外公外婆第一时间就出国去跟着两个儿子,龙凤胎呢,他们的亲生妈妈当年家里是被打倒的,但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他们的亲外公势力挺大的,宋晴晴很明白,龙凤胎的亲妈现在跟自己的爸爸在外面有一个家, 这俩孩子经常过去那边住着,这都是两家老人默许的事情。宋晴晴的妈妈已经看明白这家人的冷漠无情,跟宋晴晴说过好几次,让她趁着现在多学一点知识,过些时候能够到国外去,反正宋晴晴的婚事宋家人不能插手,可是宋晴 晴不这么认为啊,她哪一点比不上那些私生子,她是宋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为什么要远走他乡?家里的那些资源自己为什么不能用?为什么要给那些私生子们倒地方? 宋晴晴的妈妈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的想法吗?心里叹息之后觉得还是让女儿自己去碰几次壁吧,时间长了她就能想得开了吧。龙凤胎把爷爷送到书房之后,龙凤胎里面的女孩子给爷爷倒了一杯茶,轻轻地放在书桌上,龙凤胎的男孩子帮着把宋老爷子的书桌稍微的整理一下,宋老爷子看着贴心的 龙凤胎,心里稍微的高兴了点,还是这俩孩子懂事呀,要是晴晴也跟他们一样这么贴心,那该多好?宋老爷子要跟宋晴晴谈的事情牵扯到宋晴晴的脸面,宋老爷子再喜欢龙凤胎,还是让他们俩出去了,看着站在门口的宋晴晴,宋老爷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无他,又想起孙老头那些讽刺的话,自己这张老脸,真的是被这个孙女丢尽了,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总是围着人家的外甥转什么转,人家外甥已经又谈婚论嫁的对象了,听孙老头的话,这些已经跟自己这个糊涂的孙女说好了,谁知道还是不要脸的往前凑,为了这个还在学校中伤人家未来的外甥媳妇,孙老头说了,别看自己未来的外甥媳妇是农村来 的,但是人家的父母当年也是京城的大学教授,而且人家的大姑是沈省玉,沈省玉自己也认识啊,当年部队的才女,人家侄女要是在自己孙女手里吃了亏,能让?宋老爷子想到这些,脑子疼的更厉害了,一抽一抽的,再看看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的大孙女,想着随便找个人嫁出来得了,又想到自己跟那个清高的大儿媳妇的约定,心 里更是气闷,觉得还是把人送出国吧,眼不见为净啊。 想到这里,宋老爷子说:“晴晴啊,爷爷为你好,你出国去吧,在外面待几年,学点本事回来。” 宋晴晴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爷爷,说:“爷爷,为什么呀,我为什么要去国外待着?” 宋老爷子说:“晴晴啊,有些人不是咱们能惹的,你也二十多岁了,很多事情你也能够明白,爷爷就跟你说句实话,这次你真不该去招惹孙家的外甥。”宋晴晴听了,心里更加难过,捂着脸呜呜的哭,宋老爷子叹了口气,说:“你去跟着你妈好好的学学,爷爷也知道这些年因为你爸爸你们娘俩受了委屈,当年爷爷跟你妈妈说好了,家里在外面的那些产业,每年的收益拿出一半来给你们娘俩,这些钱你们自己看着花用,以后你出嫁,爷爷奶奶该给你准备的嫁妆一样都少不了你的,听爷爷一 句劝,不该是自己的就别去强求,有时候强求了来也捞不着好啊。” 宋晴晴在床上躺了两天,把事情考虑明白之后直接办了休学出了国。再说杜明隽带着培茵,俩人骑着自行车往定好的西餐厅走,现在的京城,已经不仅仅是老莫这一家西餐厅了,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好几家西餐厅,沈茜都去品尝过回来会跟 培茵一家一家的说他们家哪一样东西好吃,哪一样东西地道,这次约好的是一家新开张不久的餐厅,离培茵的学校不是很远。 两个人到的时候沈茜已经在等着了,沈茜看两个人来了,笑着说:“我已经点好餐了,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忙,你们俩在这里慢慢吃,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好好的约会。” 杜明隽笑着说:“谢谢姐姐了,想吃什么随便点,我手里的前不少的。” 沈茜说:“你放心,我不会给你省钱的,追女孩子就得花钱,你要是连这点钱都舍不得花,哪里是把我妹妹放在心上呢。” 杜明隽说:“姐姐,这话严重了,我可是一直都把培茵放在心上的。” 沈茜抱着手臂,佯装抖了一下,说:“哎哟,好肉麻,好肉麻。”吃过午饭,培茵让杜明隽回去上班,自己跟杜明隽在学校里走了这一圈,大家都知道培茵有个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虽然大学期间不提倡谈恋爱,但是培茵他们研究生班很 多已经是结了婚的,你还能不让人家有对象的继续谈恋爱吗?去取婚纱照的时候,还是培茵陪着一起去的,按照培茵的要求,有彩色的,有黑白的,最惹人眼球的是一张很大的双人婚纱照,女的穿着婚纱,男的穿着一身西装,两个人亲热的站在一起,因为不能做一些搞怪的动作,培茵就让两个人两只手都拉起来,对着镜头甜甜的笑着,那满眼的喜气,让人看了没来由的觉得心里高兴,培茵把那张洗成彩色的大照片拿在手里,幸亏这俩人的底子好,不用怎么修图就能出来自己想要的效果,这张照片是培茵准备要贴在一张硬纸板上放在宴客的酒店门口的,周师傅被要求洗这么一张大照片的时候就觉得挺奇怪的,这样的大照片平时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洗的,也不知道洗出来做什么用,问了培茵之后,听到培茵说要贴在硬纸板上放在宴 客的酒店门口,周师傅的脑子就转悠开了。 那张大照片周藏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对傅小敏说:“小敏,看见没,我很帅吧?” 傅小敏也看着照片上的自己,没想到化了妆,穿上婚纱自己这么美丽,听到周藏问自己,嘴里回着:“恩恩,你很帅,你很帅。”培茵看那些洗好的照片就简单的放到一个用白纸糊好的大袋子里,对周师傅说:“周师傅啊,你可以买些影集把这些照片放到里面,就是专门用来房婚纱照片的,我觉得你 最好是找几个长得好看的模特,按照你的意思拍一些穿婚纱或者是礼服的照片,做几个样本,弄几个系列,顾客来了也好有个挑选。”周师傅仿佛一下子开了窍,一个劲的点头,这些可都是赚钱的好点子呀,不说别的,结婚是大事,谁结婚不留两张照片做个纪念呀,如果自己的照相馆做好了这个,还愁挣不来钱吗?要知道呀,结婚最怕的就是那个攀比,两个人准备结婚的时候,打听着谁谁谁有个什么东西,一般都是想办法也去买一个呢,更何况照片这么惹人眼球的东 西呢? 想到这里,周师傅对培茵说:“小沈呀,谢谢你的这些点子,我也没什么好谢谢你的,要不这样吧,等着这两位结婚的时候,我带着相机去给他们拍照片,你看怎么样?” 培茵听了,看着周藏跟傅小敏,傅小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周师傅,您现在是我们店里的客户了,哪里用得着劳动您呀。”周师傅说:“那就这样说好了,到时候我去给你们拍照,保证帮着你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工作 第三百九十四章 工作现在京城结婚,很多人家已经不自己在家里准备饭菜了,都是去酒店包席,周藏结婚,瑶姑姑跟瑶姑父因为要招待很多多年的好友或者是同事,定了一家稍微上档次的酒 店,这家酒店这两年也是开发了很多婚宴酒席,来了说说要求什么价位人家就帮着你搭配。 三个人把照片拿回家之后,培茵就把已经准备好的厚纸板找出来,把大照片用两面胶粘在上面,培茵说:“咱们得找个能放着的,可别到时候再倒在地上了。” 傅小敏说:“我回家的时候再让我爹帮着打一个木架子,把这个钉在上面就行了,等到宴席结束了咱们就拿回家,到时候挂在哪里都行了。”晚上瑶姑姑回来的时候,看到大照片也是一阵啧啧称赞,毫无意外的,周藏的婚礼很长时间之后都被人称道,现在就不怕出点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只要一出来,大家就到 处打听着怎么做的,或者是在哪里买的,周藏的婚礼之后,周师傅的照相馆忙到爆。周藏的婚礼之后,瑶姑姑就带着一对新人回了沈家村,要在沈家村认亲戚请客,傅小敏正好还有很多工作的事情要跟沈兰大嫂二嫂商量,省修大爷前些日子已经回来了, 正好沈茜没什么事情,就跟着一起回去了。需要忙活的事情已经忙活完了,培茵的论文也在杜明隽的操作下被另外的一家杂志社发表,也就是这个时候,培茵听说宋晴晴休学去国外,学校里很多人都很不高兴,宋 晴晴算得上是学校里很多男生的女神,就连很多女生也很喜欢她,大家都觉得宋晴晴一点架子都没有,还利用自己的能力帮助人,一下子要出国,很多人有些接受不了。等到培茵穿上厚外套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培茵继续自己平静的校园生活,学校里的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是再出来一件新鲜的事情,原来的事情就会慢慢的被人遗 忘,培茵的论文被发表之后,杂志社还给她寄来了稿费,而且稿费的数额还不少,培茵拿着稿费,请导师还有师母吃了一顿好的。 秋去冬来,春暖花开,于佳怡回来待产的时候,培茵已经在准备毕业论文了。于佳怡挺着偌大的肚子,在佟若琳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散步,培茵觉得于佳怡的肚子实在是有些大了,就问是不是双胎,于佳怡走累了,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大夫说不是 ,就是孩子吸收太好了,吃点东西营养都上他身上去,你没看我怀孕了都没有怎么胖吗?” 因为穿的衣服比较多,从后面看于佳怡真没怎么胖,就有些担心的说:“那你还是少吃点吧,都这个月份了,孩子太大了不好生。” 于佳怡点了点头,说:“我这不是回京城来生孩子了吗,就怕有个万一好做手术,我们俩反正就只能要一个孩子,要是实在生不下来我就动手术剖出来。”佟若琳自打于佳怡怀孕就去照顾,把自己的闺女照顾的很好,那边的条件实在是艰苦,于佳怡原本是不愿意回来生孩子的,可是自身的条件又在那里摆着,培田也害怕,被人怀孕都看着胖很多,怎么到了自己的媳妇这里就不见胖,就看着肚子跟吹气球似的一个劲的胖呢,相熟的大夫说孩子有些大,怕是要难产,培田想到难产的后果,就 怕自己的老婆有个万一,也跟着丈母娘一起给于佳怡做工作,于佳怡这才收拾东西跟自己妈妈回来待产。 培田已经给沈母去了电话,说了于佳怡生产的时间,沈母说这两天在家里收拾收拾,就赶紧过来,到了月份了,随时都能生产,早些来准备着没什么。杜明隽已经在单位正式上班了,是一家专门研制武器的军工企业,属于保密单位,不过现在没什么很重要的任务,每天能够按点上下班,还有节假日,这样就能经常的来找培茵,两个人一起利用空余的时间把京城好好的逛了逛,那些小胡同,里面有很多新鲜的小玩意,小吃食,还有一些藏在巷子里的小饭馆,饭菜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流连 忘返。培茵的老师跟培茵说,学校里准备让她留校,让她考虑考虑,培茵觉得离家有些远,过年回家的时候跟自己的父母把这件事情说了,沈父沈母的意思是能留校最好,女孩子,当老师比较稳当,再一个就是大学的老师课程比较少,教的是大学生,不像小学初中高中那样要多操很多心,至于离家远这个事情,沈母说,孩子大了,就是要离开 家的,谁家的孩子跟着自己的爹娘呆一辈子的,常回来看看家里的老人就是尽了一份孝心。培茵跟杜明隽商量了之后,决定留在京城,培茵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了,对这座古老的城市有了感情,再去别的城市从头开始,有些懒散的培茵也是觉得有些憷头,寒假之后回到学校,培茵就把自己的想法跟老师说了,老师说培茵的成绩一直很好,最主要的是求学期间就发表了好几篇论文,这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内容,那些论文得到 很多知名教授的赞赏,这才是学校想让培茵留校的主要原因,能为学校争光的学生,没有哪个学校不想把人留下吧。定好留在京城,杜明隽就开始为两个人未来的小家庭做准备了,两个人的单位都有宿舍,杜明隽不想在宿舍里结婚,现在的四合院价格上来了,很多人觉得住院子不如住在单元房里方便,一进门之后厨房厕所都在一起,不用出门。但是杜明隽觉得单元房住起来有些狭小,虽然方便,杜明隽还是觉得住在院子里,有屋子有院子,院子里栽 花种树,一进门就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这才是生活,等到有了孩子,给孩子买个小车,孩子骑着车子在院子里一阵疯闹,这才有利于孩子的成长不是吗? 培茵也是住惯了院子,不想去住楼房,杜明隽来跟她商量在哪里买房子的时候,培茵把自己这些年攒的钱都拿出来交给杜明隽,让杜明隽买房子的时候用。 杜明隽见了,赶紧说:“这些钱都是你的私房,赶紧收起来,我娶媳妇还能没钱买房子吗?” 培茵说:“买房子是咱们来一起住的呀,哪能都让以一个人出,再说现在京城的院子价格比原来高了那么多,你一个人的钱哪里能够?”杜明隽心里很感激,这个姑娘,是怕自己的钱不够呢,这些年培茵攒了很多,那个存折上的数字是个很客观的数字,但是杜明隽一点都没有动心,那是培茵的东西,没有 听说谁家娶媳妇让媳妇给出钱买房子的。杜明隽说:“我买房子的钱真的够了,培茵,我当年在边疆时弄得那些玉石不是让那位大师帮着雕刻了一些摆件吗?前些日子那位大师找到我,说港城那边有位老板要买其 中一个稍微大些的,给了我一个很好的价,那些钱买个房子没有问题的。”培茵听杜明隽说起过那位大师,当年的时候一起被发配边疆,受杜明隽多方的照顾,运动结束就回了京城,大师家学渊源,本家有人在港城那边,因为大师的水平高,本家的人找过来之后大师跟着去了那边,不过一直跟杜明隽有联系,前些日子来信说有个大老板想要买杜明隽手里的一个摆件,虽然是现在雕刻的,但是因为是那位大师的 手艺,而且玉质实在是好,价格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培茵听了,就把存折拿起来,说:“那好,这个就等着以后咱们过日子的时候用,钱挣来就是给人花的。”杜明隽笑着看着培茵把存折放在一边,继续说:“我找了两处房子,一个呢面积有些大,不过受损的比较厉害,我去看过,需要修复的地方很多,不过地段也算是还可以, 还有一处房子呢,面积不大,一进的,三间正房,房子是旧房子拆了之后又重建的,很新,但是地段有些偏僻。” 培茵说:“那需要修整的院子是多大的?” 杜明隽说:“是个二进的院子,前院五间正房,后院三间,还有南屋,南屋被出租出去做门面房,不过现在都闲置了,房子破败的比较厉害。” 培茵说:“那你的意见呢?” 杜明隽说:“我比较属意那个两进的院子,不说地段,咱们可以按照咱们自己的意思修整,不过我就怕你嫌弃是个旧房子。”培茵说:“我也觉得那个房子比较好,咱们虽然就俩人,但是还有你的爸爸,我的爹娘,以后咱们把人接过来住的时候地方小了不方便,再说了,咱们大面积的修整,可以 找专门负责设计的帮咱们好好的设计一下,一定能把房子修的是咱们理想中的样子的。”杜明隽说:“既然这样,那我赶紧找人去签合同,这个房子是个老房子,是房主的上一辈传下来的,房主年纪比较轻,不愿意住这样的院子,老院子得经常保养,这一保养就得花不少的钱,我去看的时候房主住在东厢房里,正房有些漏,说是屋顶的瓦坏了,这样的瓦得去专门的地方买,房主的老婆是个追求时尚的人,看不上这个院子,就让房主把房子卖了去买个单元房住,房主因为价格开的有些高了,而且房子坏的太厉害,一直没有出手。” 第三百九十五章 买房 第三百九十五章 买房培茵说:“正好让咱们捡漏了,我跟你说呀,这样的老房子,以后会更加值钱的,咱们就算是每年拿出一些钱来保养房子,那也是在投资,以后保准能够把这些钱赚回来。 ” 杜明隽说:“哎哟,你一个学中文的还知道投资呀?” 培茵说:“看不起我?你没看我跟我嫂子们一起做的买卖,现在在京城那也是数的着的知名企业吧。”因为有沈茜这个外籍华人的加入,京城这个服装公司在各方面都有优惠,趁着这个方便,几个人商量着大手笔的在京郊买了一块地,建了一个新厂子,前些时候新厂刚开始动工,沈家众人实在是没想到当年小打小闹的一个小作坊能到今天的规模,就连田书记也没想到,自己村里的几个小姑娘小媳妇弄得小作坊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知名的企 业,而且在京城都有分厂。 杜明隽说:“还真是没想到呢,以后还得仰仗着您多多的照顾了。”等到沈母来京城的时候,正好陪着去杜明隽买的房子那边看了看,离这边也不是很远,骑自行车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距离,院子破败的实在是有些厉害,因为想着要出售,房主也没有怎么修,房顶上有些地方掉了瓦片,都露出了屋梁,沈母看了,叹了口气,偷着跟培茵说:“你看这家人,自己的家都败成了这个样子,还能怎么去过好日子呀 。”培茵说:“现在的人呀,都想着去住楼房,谁还想着把这老院子好好的收拾收拾呢,娘,等房子手续版办好了,咱们好好的修一修,以后呀咱们就把房子当成是传家宝传下 去。”沈母看自己小女儿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这个小女儿,是自己跟孩子的爹最看重的孩子,孩子从小跟着吃的苦也是最多的,性格是兄妹几个当中最好的,性格温柔,心地善良,就是这么不声不响的让杜家的小子给抢走了,想想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其实再去想一想,没有谁能比杜家的小子更合适的了,俩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杜家的小子从小待培茵就好,以后成了家,那是一定能够好好的待自己的闺女的,闺女出嫁,当爹娘的求的不就是自己的闺女能够被人好好的对待,能够放在手心里疼着吗 ?不说沈母的怨念,就说杜明隽,跟房主把手续办好了,房钱交了之后,手里的钱就剩的不多了,看看房子,哪里都需要收拾,心里叹了口气,待会回去就给大师再打个电话,看看还能不能再出手一个玉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媳妇娶进家,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以后有机会还能再去买别的,娶媳妇这样的人生大事,那可是 什么都比不了的。沈母来了之后,跟李大姨处的关系很好,大概是性格温和的人都特别容易相处,李大姨还怕沈母不好相处呢,谁知道见了沈母之后两个人一见如故,两个人商量着给还没 出世的孩子准备什么东西,一起结伴去菜市场买菜,就连佟若琳,也对这个性子好,手脚利索的大姐印象很好。沈母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大包袱,里面是三位奶奶给做的小包被,小肚兜,小鞋子,小衣小褂,一件件的都那么小,针脚却很扎实,培茵两手提起一件小衣服,笑着对沈母 说:“娘, 好小啊,小宝宝能穿上吗?” 沈母笑着说:“能,怎么不能?刚出生的小孩子都很小的,你出生的时候才小呢,你爹还笑话你说,用他的鞋子就能装下呢。”培茵想起自己刚出生那会的事情,这一晃眼二十多年就过去了,看着坐在炕头上整理东西的娘亲,原本一头黑鸦鸦的头发,现在里面掺杂着一些银发,眼角多了一些细纹 ,只是眼睛依旧明亮,看着自己的孩子还是一脸温柔的笑容。 培茵放下手里的小衣服,靠过去把头搭在自己娘亲的肩膀上,说:“娘,这一下子都二十多年了呢,我长大了,你跟爹也老了。”沈母看着自己的小闺女,小小的一个人儿,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而且快要结婚成家了,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人哪里有不老的呀,我跟你爹呀这辈子虽然遭了罪,但 是我们把你们兄妹几个拉扯大了,你们兄妹几个都是争气的好孩子,给我还有你爹挣了不少的光,我跟你爹呀这辈子没白活。”沈母来了之后培茵就跟着自己的娘亲睡在前院的大炕上,于佳怡由佟若琳陪着睡在对面屋里的炕上,沈母每天早上都是早早的起床,跟李大姨一起去街上买菜,有时候买点早饭回来,有时候回来了自己擀点面条或者是熬点小米粥,沈母来的时候带了一大袋的小米,都是村里自己种的,听说培田媳妇要生孩子了,一些关系近的就把家里收的小米送来一些,让沈母带着来给培田媳妇坐月子用,南岭上种的小米,熬的烂乎乎的,浓郁的小米香飘满了一院子,上面还飘着一层米油,喝一口满嘴的食物的香气, 培茵就着小咸菜能喝两大碗。于佳怡是在一个清晨发动的,那天早上还跟平日一样,沈母早早的起床,挎着篮子去街上买菜,菜还没有买回来呢,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的培茵就听着佟若琳在客厅里喊 :“培茵,培茵,你赶紧起来,你三嫂肚子疼。”培茵听了,一个激灵,麻利的穿好衣服,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往于佳怡住的屋子里走,走过去就看着于佳怡疼的脸都是白的,一脑门的汗,佟若琳拿着帕子在帮着擦汗,看 到培茵过来,佟若琳说:“咱们得赶紧去医院,培茵,你去准备车,我给佳怡收拾一下。” 培茵说:“好,佟姨,我马上去。”沈茜最近几天都在这边的后院住着,车就在院门口停着,为的就是怕半夜于佳怡发动了没有交通工具去医院,其实离着于佳怡的预产期还有还几天,原本跟大夫越好的是 提前三天去住院的,没想到发动的提前了。 培茵把沈茜叫醒,沈茜穿好衣服就出来,说“我现在就去发动车子,你帮着佟姨扶着佳怡。” 这时候沈母跟李大姨也回来了,沈母一看,把菜篮子放下之后就提着已经收拾好的包袱扶着于佳怡往院门口走,培茵跟在后面,拿着钱包跟着一起出了院子。 李大姨帮着把人送上车,对培茵说:“培茵呀,我现在就熬上鸡汤,你待会记得回来拿呀。” 培茵说:“李大姨,我知道了,待会要是我瑶姑姑来了您跟她说一声。”自打周藏结了婚,瑶姑姑跟瑶姑父带着傅小敏就在大院那边住着,服装公司的车已经买了,傅小敏经常开着车过来看看,于佳怡回来之后,瑶姑姑更是每天晚上都要过来 走一趟。沈茜开车,于佳怡坐在后排,一边是自己的妈妈,一边是婆婆,佟若琳握着于佳怡的手,小声的说:“佳怡呀,不害怕啊,妈妈还有你婆婆都在呢。”话音里带着让人忽略 不了的颤抖。于佳怡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湿的打成一缕一缕的,听到自己的妈妈的话,苍白着脸扯出一丝笑容,说:“妈,我不害怕,不就是生个孩子吗,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啊,我这有思 想准备呢。” 沈母说:“佳怡啊,别担心,我们都在一边陪着,待会就让培茵给培田打电话让他回来。” 于佳怡伸手抓着沈母的手,说:“娘,没事,有你们陪着我就放心了。” 到了医院,大夫检查之后说宫口开的还不行,让再等等,沈母拉着培茵,说:“培茵啊,你去给你三嫂买点吃的去,早上起来没吃饭哪里有劲生孩子呀。”培茵拉着沈母的手,说:“娘,你问问看看我三嫂顺产的条件好不好,要是不好咱们就准备剖腹吧,孩子那么大,万一三嫂实在是生不下来,还得去手术生,我三嫂还得多 受罪。”沈母扭头又去找大夫,把于佳怡产检的时候大夫说孩子有些大的事情跟大夫说了,大夫听了之后,开了个单子,说:“既然这样,那就先去做个检查看看吧,要是条件不行 ,那就别让大人遭罪了,咱们直接手术。” 培茵推着,沈母跟佟若琳一边一个,把于佳怡送到b超室,那一台黑白的机器用的机器的检查结果培茵心里觉得没有底,界面一片模糊,能看出什么来呀。 拿到结果,于佳怡已经疼的脸都 有些扭曲了,大夫看了结果,说:“孩子的头有些大,产妇骨盆狭小,顺产大人得多受罪,建议你们还是手术吧。” 佟若琳问大夫:“大夫啊,手术有没有风险啊?” 大夫说:“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不过看产妇的生产条件,顺产的风险更大一些。” 佟若琳跟沈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定主意,培茵看两位妈妈有些慌张的表情,给于佳怡擦了擦汗,说:“三嫂,大夫的话你都听见了,你想怎么样?”于佳怡咬着牙想了想,说:“我手术,妈,娘,万一孩子生的慢了对孩子不好,还是手术吧。” 第三百九十六章 生产 第三百九十六章 生产既然决定手术了,正好早饭于佳怡也没有吃,大夫填了手术通知单之后就开始准备手术,培茵看于佳怡这边没什么事情了,就跟沈茜一起回家去拿饭,于佳怡可以不用吃饭,可是两位妈妈得吃饭呀,等着本来就是一件让人心里焦急的事情,万一再吃不好饭,身体不好了,更忙活,沈母现在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平日身体就有些弱,培茵不放心外面买的饭,再说,从开始准备手术到手术结束,没有两个小时结束不了,培茵让沈母跟佟若琳在这里等着,先去医院附近的公话给培田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这 才赶紧往家走。 到了家,李大姨已经在炉子上熬上了鸡汤,另外一个炉子上坐着的锅里熬着小米粥,看培茵回来了,李大姨问:“培茵,怎么样了?” 培茵说:“孩子有些大,大夫让手术,李大姨,我回来拿点饭回去给我娘还有佟姨吃,这个鸡汤先熬着吧,估计明天一早我三嫂就能喝了。” 省修大爷家的大娘去年来了之后就没有走,两口子就住在不远处的四合院,沈茜回来之后先去那边通知一声,再过来拉着已经收拾好饭的培茵往医院里走。 到了医院,沈母跟佟若琳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看到培茵来了,沈母问:“给你三哥打电话没有?” 培茵说:“打了,我三哥说这就往回走,估计到这里也得下午了。” 沈母接过培茵手里盛粥的保温桶,把里面的小米粥倒在小碗里,对佟若琳说:“佳怡妈妈,咱们先吃点饭吧,待会大人孩子出来了还得咱俩照顾呢。” 佟若琳接过沈母递过来的小米粥,叹了口气,说:“唉,怨我啊,给佳怡吃的那么好,孩子养的这么大,还得做手术才能生出来。”沈母听了,就知道佟若琳这是在埋怨自己,赶紧说:“佳怡妈妈,你看看你说的,怎么能怨你呢,人的体质不一样,孩子在娘肚子里长得也不一样呀,咱们都生过孩子,知 道头一胎生的有多艰难,佳怡这样手术也好,省的多遭罪,来,吃点饼,咱们吃的饱饱的了,待会抱孩子才有劲不是?” 佟若琳的心里这才好受一些,喝了一口小米粥之后开始吃饭。手术室外面的地方不大,四张木头的长椅两张一组靠着墙排在手术室外面,这会因为时间很早,没有什么急症,手术室里就于佳怡一台手术,所以手术室的外面有些安静 。因为挂念着手术室里面的于佳怡,几个人草草的吃了饭之后就在外面等着,等待是一件很令人心焦的事情,时间不长,手术室里面又进去两台做手术的,手术室外面等着的人也多了起来,不过因为自己的亲人在里面,手术室外面等着的人都很安静,气氛有些压抑,培茵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不由得起身去窗边,手术室在这栋大楼的五楼, 从这里望下去,因为刚刚开春,院子里的植物抽新芽的不是很多,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培茵叹了口气,又走回去挨着自己的娘亲坐着继续等着。 十点来钟,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带着口罩的护士抱着一个襁褓站在门口,喊道:“于佳怡的家属,哪位是于佳怡的家属?” 四个人一下子都围上去,佟若琳说:“我们是,我们是,大夫,我闺女怎么样了呀?” 护士说:“生了个男孩子,七斤八两重,产妇正在缝合,一会就能出来,你们先把孩子抱回去。” 沈母接过沉甸甸的大孙子,跟佟若琳一起站在手术室门口,接着往里面看,这时候省修大爷两口子也过来了,看到抱着襁褓的沈母,省修大娘说:“宝宝出来了?” 众人见过礼之后,沈母说:“孩子出来了,佳怡还在里面呢。” 省修大娘说:“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就出来了,弟妹还是先把孩子放到病房去吧。” 佟若琳说:“嫂子,我在这等着就行,你先抱着孩子去病房把孩子安置一下吧。”沈母看了看,也怕这么一直抱着孩子站在这里不好,省修大爷两口子陪着回了病房,佟若琳跟沈茜培茵陪着继续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又等了半个小时,于佳怡终于被推了 出来。大概是麻药的缘故,于佳怡的意识不是很清醒,护士推着于佳怡,佟若琳跟培茵沈茜跟着扶在两边,护士说:“产妇排气之后才能喝水吃东西,就算是产妇饿了也不能给她 吃啊。” 佟若琳答应着,说:“大夫啊,怎么看着这么迷糊啊?” 护士说:“这是麻药的原因,有些人对麻药敏感,就是这样的,估计一会麻药的劲就能过了,不过到时候刀口挺疼的,让产妇做好思想准备。”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止疼棒,麻药劲头过了之后就得忍着刀口的疼痛,想想培茵就觉得头皮发麻,想到自己,等到自己的时候一定要定时产检,吃东西也顾忌着点,别到 时候把孩子养大了,不好自己生还得来受这个罪,顺产虽然也疼,但是孩子生出来了也就不疼了,剖腹虽然风险低点,但是刀口那个疼也是很折磨人的。把于佳怡送到病房,护士交代了产妇孩子怎么护理就走了,于佳怡的麻药劲一会就过去了,这功夫疼的脸都变形了,咬着牙对佟若琳说:“妈,不是说剖腹产不疼吗,真是 要疼死我了。”佟若琳看到闺女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这会也有心情去看小宝宝,一边逗着已经睁开眼的小宝宝,一边说:“生孩子哪里有不疼的啊,你忍着点,一会就不疼 了。”于佳怡看自己的妈妈跟自己说话,头都没抬,眼睛还黏在宝宝的身上,觉得自己已经失宠了,沈母看于佳怡疼的实在是厉害,而且好一个劲的说脚麻,问了大夫之后找护士要了两个盐水瓶,灌上开水之后用毛巾包着放到于佳怡的脚上,又仔细的把被子给盖好了,于佳怡对着沈母说:“娘,看到没,我在我妈那里已经失宠了,我妈现在眼里 只有孩子没有我了。” 佟若琳看自己闺女跟婆婆相处的很融洽,心里很高兴,抬起头来,说:“我看看我外甥怎么了,我这是仔细的看看孩子长得像谁,嫂子,我觉得像佳怡的地方不多。” 沈母说:“这孩子跟他爸爸小时候像的挺多的,不过那时候培田生下来很瘦,才五斤多点,就一点点大。”佟若琳看孩子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说:“那个时候的孩子哪里有胖的呀,我们佳怡生下来的时候也是不到六斤,那个时候条件不好,我跟着她奶奶在农村劳动,她爸爸被下放到更偏远的农村,老爷子被隔离了,一家人四分五裂的,生佳怡的时候还是我婆婆给接生的呢,都没坐月子就被赶着去上工,看看现在,觉得咱们那时候就没有 被当成个人看待。” 沈母说:“谁说不是呀,好在都过去了,孩子们没遭那些罪。”省修大娘因为文化差异,对沈母佟若琳的话插不上嘴,不过她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说:“咱们生孩子要做一个月的月子,国外的女人可不这样,人家生完了孩子一个星期就正常上班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我们刚搬到新家的时候,邻居快要生了,结果好几天没见她,有天她去我们家借东西,肚子是平的了,我吓了一跳,问她怎么,她说已经生完孩子了,那可是秋天呢,天也冷了,她没戴帽子,穿着个外套就这么站在我们家门口,我说这样对身体不好,还跟她说咱们怎么坐月子的,她 非常不理解咱们得一个月不下床,不洗澡,还不能见风,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边的女人生完孩子都是接着就去洗澡的。”沈母说:“大概是种族之间不同身体素质就不一样吧,我小时候跟我爸父亲待在欧洲,那边的女人也是这样,我记得房东就是这样的,生完孩子都不耽搁打扫卫生,不过我 父亲不赞成咱们跟着学,他说这不光是一个传统,还是因为东西方人的体质的问题。”佟若琳点了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我生于佳怡没做好月子,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现在还有后遗症,西医看过之后说身体没什么问题,中医看过之后建议好好调理,这 就是东西方的差距,所以,佳怡,好好的坐月子,可别嫌这嫌那的。” 于佳怡说:“那是一定要听你们的话,你们让我怎样我就怎样。”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刚吃过饭灰头土脸的培田就来了,按照时间来算的话,他现在还到不了这里,他说自己跟当地的驻军比较熟悉,就问人家有没有今天来京城的飞机,还真别说,还真有一架运输机要来京城,不过时间比较紧了,培田为了赶上这架运输机,求人找了一辆吉普车把他送到两百里地外的机场,好歹的赶上了,这才赶来了京城。 第三百九十七章 帮衬 第三百九十七章 帮衬到了京城,培田打了个车就往这边赶,开出租的师傅听说培田的媳妇在医院生孩子,那也是卯足了劲开着车往这边赶,机场的路不是很平坦,又被颠簸了一次的培田觉得 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好容易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培田还多了司机师傅一百块钱,乐的司机师傅笑眯了眼。沈母看培田的样子,赶着他先去洗洗,换换衣服,培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病床上的妻子,再看看病床边小床上的儿子,觉得自己的世界都是圆满的了,说:“佳怡,我收 拾一下就过来。” 培田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于佳怡听说之后,说:“我在这边坐月子有咱娘咱妈陪着,你回来待这么长时间做什么?得耽搁多少工作呀。”培田看着脸色还是苍白的妻子,说:“那些工作在那里放着又跑不了,你生孩子可是大事,咱们俩这一辈子就生这一个孩子,我不在家陪着你们娘俩,我心里会愧疚一辈子 的。” 佟若琳听到培田的话,心里一阵熨帖,没有什么比女婿把女儿捧在心上疼着还能让丈母娘高兴的事情了。 沈母听了培田的话,说:“你这样想就对了,培田啊,家人是要陪伴你一辈子的,一定要把家人放在第一的位置。”培茵觉得培田的做法很对,但是跟现在的潮流有些相悖,后面偷偷的跟培田说了这个事情,培田笑着刮了刮培茵的鼻尖,说:“小管家婆,我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了,这点事情还看不明白吗?放心好了,你三哥我把工作捋顺了,我不在我手底下的那些人就把工作搞得面目全非,留他们有什么用处?”培田的话里带着让人忽略不了的霸气,培茵有些崇拜的看着自己的三哥,培田看着自己的小妹妹,觉得有些好笑,揽着培茵往病房楼走,边走边说:“听说杜明隽买房子了,这是准备要结婚了吗?你看好什么了跟三 哥说,三哥给你买,你结婚三哥得给你准备一份好的嫁妆。” 培茵说:“三哥,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啊,那房子买了才几天呀,再说我们俩都还没毕业了,着什么急呀。” 培田说:“三哥是谁呀,你们这几个孩子有点什么动向我还能不清楚?” 培茵说:“我自己手里有钱,不用你们的,三哥,你留着钱好好的养老婆养孩子吧。”培田笑着说:“不用给三哥省,不说别的,就说三哥跟沈檀哥公司的股份每年就不少分红,钱挣来不花还能体现钱的价值吗?对了,那房子得修整吧,你跟杜明隽说一声, 三哥给你们出钱修了,杜明隽虽然是你的老公,但是他可是在咱们家长大的,既算是我的妹夫,也算是我的弟弟,给你们出钱是应该的。” 结果还没等培田给拿钱呢,杜明隽的爸爸跟姐姐就把修房子的钱给杜明隽汇过来了。杜明隽买房子这件事情被姥姥告诉了杜父杜鲲鹏,杜父听了之后心里有些难过,三个孩子,当年都遭了罪,但是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当年自己被关押,孩子的妈妈被看管,才几岁的小孩子就学着照顾自己,照顾生病的妈妈,后来形势越来越严峻,就是这么小的孩子也被迫害,自己的妻子含恨而终的时候,就是孩子守着的,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从守着自己的妈妈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样的打击里面走出来的,后来,自己去沈家村接孩子的时候,孩子很痛快的就跟着自己走了,再后来,形势又发生变化,孩子没办法就跟着姥姥姥爷去了边疆,也就是在那里,自己的老岳母老岳丈告诉自己,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听话太懂事了,孩子做事一点都不 像这么大的孩子做的,看着非常的成熟,孩子为什么这样,不就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吗? 后来,孩子考大学,再后来又自己找了沈家的小闺女当女朋友,现在俩孩子快要毕业了,想要安个家,自己弄钱买房子,想想自己这个当爹的实在是不称职。 姥姥给杜鲲鹏打电话来说孩子买好房子准备毕业之后就结婚之后,杜鲲鹏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杜鲲鹏坐在书房盘算了自己的积蓄,算明白之后叹了一口气,那些钱实在是有些少了啊。这些年,当年的杜书记除了运动结束补发的工资,再就是每个月的工资,别的进项都没有,就是这样,也是攒下一些钱,原本这些钱就是准备给小儿子结婚用的,谁知道 小儿子不声不响的就先买了房子了,老岳母说那房子自己去看了,虽然位置好,面积大,格局也挺不错,就是破败的厉害,要想好好的修整一下,估计得花不少的钱。 杜鲲鹏觉得这修房子的钱得自己来出的,看看手里的存折,实在是有些少,叹了口气,起身出了书房。正在餐厅摆早饭的杜芊芊看到自己的父亲从书房出来,原本没觉得怎么着,可是一看自己父亲的脸,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又是一晚上没睡觉,有些着急的说:“哎呀,爸,您 这是又熬夜了呀,不是跟您说了别熬夜了吗,您前些年的身体坏的厉害,可顶不住这么熬啊。” 杜鲲鹏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杜鲲鹏的女儿杜芊芊一直跟着自己,就算是女儿结婚,现在一家三口也跟着自己住在省委家属院分给自己的房子里。杜鲲鹏恢复工作之后,跟自己的三个孩子明确表示以后不会再找个人成家,杜鲲鹏说,你们的妈妈当年跟着我没过一天好日子,我要是为了我自己再找一个,实在是没脸 以后去了下面见你们的妈妈,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我,老大或者是老二就跟我在一起。当年杜明隽的大哥杜明伟因为被用闺女逼着写了揭发自己父亲的材料,一直没脸见自己的爸爸,杜明隽呢,被姥姥姥爷带着去了京城,准备在那边考大学,正好女儿杜芊芊准备从插队的地方回城,杜芊芊因为已经在插队的地方回城了,而且找的对象还是当地的农民,回京城有些难度,杜芊芊知道自己爸爸的意思之后,二话不说带着老公孩子就去了父亲任职的那个城市,那个城市很偏远,条件很差,杜鲲鹏的身体又不好,杜芊芊为了自己父亲的身体跟着当地的一位老中医学着怎样做药膳,时间长了杜鲲鹏的身体真的有了起色,恢复高考之后,杜芊芊就考了那边的一个中医药大学,杜芊芊的老公因为要照顾孩子,照顾老丈人,没有复习,杜鲲鹏非常承自己这个有些憨实 ,心地非常善良的女婿的情,用自己的特权帮着在一家企业找了一份工作。杜芊芊是个头脑很灵活的人,她当年念大学的时候帮了两个同学的忙,那两个同学都是喜欢往南边跑的,一开始是帮着杜芊芊带回一些样式新颖的东西,后来杜芊芊看好了里面的商机,又因为自己的老公为人老实,随着自己父亲职位越来越高,被人利用着来找了好几次自己的父亲办事,杜芊芊的老公也知道很为难自己的岳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上班,杜芊芊两口子后来商量着租了一个门面房,专门卖南方的电子产品,结果销路相当的好,杜芊芊在中医院上着班,下了班除了照顾好自己的父亲,就 是跟老公打理自己的小店,这几年不显山不漏水的挣了不少的钱。 杜芊芊家的孩子已经十岁了,平时都是杜芊芊的老公负责接送,这会爷俩也在餐厅准备吃饭呢,看到杜鲲鹏过来,爷俩忙站起来。杜鲲鹏对杜芊芊说:“芊芊啊,昨天你姥姥打电话过来说明隽买房了,我听了觉得这心里怪难受的,你弟弟从小我就没管过他什么,买房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跟我说,自己 就这么办了。” 杜芊芊听了,说:“一会我给我弟弟打个电话,我这姐姐也不是摆设啊,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呀,这两年我们两口子也攒下几个钱,还能一点都不给他呀。”杜鲲鹏看看自己女婿的脸色,一个劲的附和着自己的闺女点头,女婿是个老实人,对自己的闺女那是没话说,可是这是他们俩的钱,芊芊就这么拿出来人家要是心里不痛 快咋办?杜芊芊哪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的心思,看他看自己男人的脸色,笑着说:“哎呀,爸,你看我男人的脸做什么?前些年我们两口子在农村那么艰难,小弟才几岁呀,就知道给我们从边疆那边寄东西,小弟的情我们可是一直记挂着呢,不说别的就说我婆婆,当年我婆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村里收成不好,要是没有小弟寄过来的那些东西, 那就得饿死了,爸,这可是活命的恩情,你问问我这男人,我要给小弟钱他能有什么想法?”杜鲲鹏看着自己的女儿快人快语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芊芊啊,都是过去的事情,哪能一直这么记着呀,你小弟给你们那是应该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嫁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嫁妆杜芊芊的老公对杜鲲鹏说:“爸,芊芊说的对,我娘临走还再三的交代我一定要替她报答小弟的恩情,小弟买房子我们是一定要拿钱的,这两年那个门头看着小,但是卖的都是南方过来的紧俏货,我跟芊芊攒下的钱也不少,我们一家三口跟着您,又不用买房子,又不用租房子的,那钱都在那放着,待会我去取出来,咱们一起给小弟汇过去 ,爸,我去就行,您跟芊芊都安心的去上班就好。”别人笑话杜鲲鹏有个庄稼汉女婿,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这个女婿的好处呢,心眼实在,家里大事小事的都记在心里,自己有同事的闺女也是下乡的时候找了婆家,回城的时候不都是抛夫弃子的回来了吗,自己闺女是个长情的,跟女婿感情好,就算是女儿现在是医院的业务骨干,在别人眼里身份地位跟原来不一样了,两个人的感情还是 原来那么好,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妻子在那样的环境里撒手人寰,对于闺女两口子的感情自己是乐见其成的,现在听女婿这么说,心里更加的高兴。杜芊芊最后拍板,让自己的男人把两口子攒下的三万块钱都给杜明隽汇了过去,虽然这些钱修院子还不够,但是也让杜明隽感动的不得了,那是自己的姐夫给汇过来的呀 ,看到姐姐姐夫对自己这么好,杜明隽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姥姥知道了,对姥爷说:“我原来害怕明隽跟他的哥哥姐姐因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感情淡了,现在看来我是想多了,芊芊也不容易,他那个对象说是现在没有工作,自己 开了个小门头,两口子得费多大劲才攒下这么一笔钱呀。”姥爷说:“别小看现在做小买卖的,南边那些东西运到这边来就是钱,芊芊这个姑娘倒是个有眼光的,不过以后估计这样的钱不好挣了,得让两口子想想以后怎么做才行。 ” 姥爷看得远,知道这些二道贩子现在挣钱多,后面做的人多了利润就小很多,想着怎么跟孩子们说说这件事情。培田自打回来,自己的媳妇在医院待了五天他都陪着,晚上让两位妈妈回家睡觉,自己学着抱孩子,给孩子换尿布,洗尿布,就连沈茜都佩服的不得了,觉得这些真不是自己这位西装笔挺的哥哥能做的事情,从医院回到家里,培田更是什么事情都去做,沈母让他休息,他说自己趁着在这里能干就干,等到自己走了,下一个假期还不知道 什么时候呢,孩子现在一天一个样,自己得错过孩子的成长时期了。于佳怡的意思是等她出了院子就去陪着培田,于佳怡现在在培田工作的县里的高中当英语老师,她回来生孩子班里的学生还有写信过来问候的,于佳怡跟他们处的感情很好,就连佟若琳也很喜欢这些淳朴的孩子,听到于佳怡的打算,佟若琳表示自己会跟着一起照顾孩子,沈母想了想,觉得还是尊重孩子的意愿,孩子就得在自己的父母的 陪伴下成长,成长的过程当中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任何一方的缺失都不是什么好事,沈母表示也尊重儿媳妇的意愿。培田知道之后,觉得挺感动的,那边的条件很不好,不光是物质方面,气候也不好,于佳怡能够带着孩子去那里陪着自己,这大大的出乎了自己的预料,想着让娘俩在京 城,又实在是舍不得,孩子因为自己的陪伴,自己一逗现在就能对着自己笑了,就因为孩子的笑容,培田觉得就算是让自己把自己的所有都捧出来自己也是愿意的。这边安排好了,杜明隽那边培田谈了一次,培田没想到杜明隽能自己把买房的钱一个人拿出来,听到是卖了一个玉石的摆件,培田说:“明隽啊,钱不够就先用我们的,那 些东西都是能保值增值的,能不卖就别卖。”杜明隽听到培田的话,心里很高兴,说:“三哥,东西是死的,卖出去还能有价值,再说买房子哪能用你们的钱呢,那样的摆件我这里还有几样,到时候不宽裕了再想办法 脱手就行。”培田说:“既然能卖出那样的价格,说明你这些东西价值不低,听哥哥的话,好好的保存着,以后传给孩子们当传家宝,也是个念想,这些年我手里存了不少钱,放着也是 放着,不为了我是培茵的哥哥,就为了从小我带着你一起长大的情谊,你就先拿去用吧,把房子好好的收拾收拾,你们俩好好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的。” 杜明隽想了想,接受了培田的好意,钱到位之后就开始修整院落。 院子里有太阳的日子就挂满了尿布,白色的棉布裁成一块一块的,用过之后用肥皂洗的白生生的,走在还稍微带些凉意的院子里,觉得满院子肥皂清新的香气。培茵的毕业论文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不是回家帮着照顾坐月子的就是帮着看孩子,培田家的宝宝娶了个小名,叫淘淘,实在是没有把这么好玩的名字白叫了,才一丁点大,就知道让人抱着,不抱你等着,哭的撕心裂肺的,你一抱起来接着就不哭,抱着还不算,还得轻轻地晃悠着,佟若琳跟沈母白天累的胳膊都疼了,幸亏有李大姨帮着 出门买菜,回家做饭,省修大娘有时候也来帮着添把手,要不然这么一个小家伙还真能把奶奶姥姥累的爬不起来呢。淘淘晚上睡觉倒是挺不错的,半夜起来喂一次奶接着呼呼睡到早上,沈母有些心有余悸的对佟若琳说:“佳怡妈妈呀,这淘淘要是晚上也跟白天似的这么折腾人,咱俩还真 是得累着呢。” 佟若琳说:“谁说不是呀,也不知道这孩子的这股子淘气劲头随了谁的。”沈母说:“他爸爸兄弟姊妹几个没有这样的,那时候我奶水也不是很够,孩子就躺炕上有时候添着喂点小米汤,喂饱了就自己一个人瞅着四周歇歇,然后就睡觉,也没有非 得让抱着呀。”于佳怡虽然整天都在炕上躺着,但是自己儿子的淘气她可是看在眼里了,小家伙现在长得胖乎乎的,脸已经渐渐地张开了,越来越好看,听着自己的婆婆跟妈妈说孩子的 淘气劲,说:“再哭别理他,这毛病得治,治过来就好了。” 佟若琳说:“咱就这一个孩子,抱着就抱着吧,再说也就是抱这两年,他大些了你想着抱他他还不让你抱呢。” 于佳怡听了,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妈妈,自己的妈妈当年可是个女强人呀,现在怎么对洗褯子抱孩子这么感兴趣呀。杜明隽买的那个院子已经找了施工的队伍,还找了一位专门修整这样的老房子的师傅,准备把院子好好的修整一下,房屋不能推倒了重建,把房子加固之后重新做了屋顶 ,原来那屋顶实在是漏的厉害,屋梁都被雨水泡烂了,那位老师傅帮着找了适合做屋梁的木料,把屋顶修好之后,屋里的装修就得好好的设计一下了。杜明隽为了生活方便,在院子里做了地下排污管,厕所里贴了瓷砖,按了马桶,还在厕所的边上修了洗浴间,前院后院都有洗漱的地方,至于屋子里的装修,杜明隽拿到 设计图之后就先跟培茵沟通一下,看看哪里还有不合适的地方,一个院子,前后不到十间房子,等到大体的装修好了就过去三个月了。培茵毕业答辩之后就准备暑假之后来学校上班,这期间于佳怡抱着孩子,带着妈妈又回了培田工作的县城,沈母因为培茵跟杜明隽房子装修,又留了几天,看看装修的差不多了,带着培茵回了沈家村,培茵已经正式的从学校毕业,再回京城那就是参加工作的人了,家里的爷爷奶奶们都很关心培茵的工作,还有一个就是培芝跟苏立青回来了,培芝终于拖了一年之后,把毕业证拿到手,两个人赶紧的回了国,这次两个人是回来办婚礼的,继去年沈家院子的两场婚礼之后,今年夏天趁着暑假,又有一场婚礼 将要举行。家里的孩子陆续的成家立业,爷爷奶奶也老了,过年的时候,爷爷的腿脚就不是很利索了,出门拄着拐杖还是颤巍巍的,已经八十多的人,随时都会走完为数不多的人生,沈父沈母觉得趁着老人还健在,把孩子们的婚礼办了,也让老人少了一个牵挂,今年培茵毕业,争取明年年底下把培茵跟杜明隽的婚事办了,也让爷爷奶奶少了牵挂,家里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几个孙子孙女,两位老人最放在心上的其实是培茵。培茵当然也知道爷爷奶奶的心思,所以杜明隽买房装修想要明年结婚自己才没有什么意见,其实培茵不是很赞成这么早就结婚的,年少时的爱恋是最真挚的,但是后面还会有很多的意外,有些人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不能守住自己的本心,去追求自己认为更适合自己的爱情,培茵很相信杜明隽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什么事情都是有万一的,如果那样,倒不如再好好的处两年,年纪稍微大点的时候,经历的事情多一些,情感能够稍微沉淀一些的时候再结婚,如果两个还没有结婚的人分手,只是两个人因为感情不合而分开,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两个婚姻当中的人因为感情不和而分开,那就是两个甚至是四个家庭的事情,牵扯的事情牵扯的人就多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往事 第三百九十九章 往事不能怪培茵有这样的想法,培茵本科的时候,隔壁班有一对,那感情说是情比金坚一点都不为过,两个人为了能够在一起,说服了双方的父母,把家安在了求学的这座城市,只是因为这座城市在两个人所在的城市的中间,两个人一起买了房子,刚毕业没多久就结了婚,那个时候整个专业的人都羡慕的不得了,谁知道才过了一年,那个男同学就跟自己办公室的一位刚离婚的同事纠缠在一起,女同学想不明白,一个三十岁的失婚女人怎么就比自己强,问他为什么他竟然说那个女的给他安全感,女同学是个很干练的人,跟男同学离婚之后把房子卖了回了老家,走之前培茵跟着毕业之后还在这座城市的同学去给她送行,那位女同学喝的有些大了,再三的给还没有结婚的同学 忠告,千万别在感情最浓烈的时候结婚,千万别在年轻的时候结婚,这么些年过去了,培茵脑海里还有那位女同学喝多了拉着自己的手哭着跟自己说这些的样子。苏立青回来之后就在京城的一家单位工作,培芝因为不是公派出国的,回来之后没有单位接收,不过培芝也不是很在乎,她现在是服装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带着最先进的时装理念,不愁没有自己的事业,两个人回来之后在四合院住了一段时间,苏立青的单位给他分了一个两居室,培芝对那里还很满意,打扫之后俩人填了个时间去领了结 婚证,然后就搬了过去。 其实培芝这个人吧,放在哪里她都没什么事情,用苏立青的话来说就是,只要是不打扰她的设计思路,你就是把她放在大街上,给她吃清水煮面条她都没有意见。苏立青那个两居室培茵去看过,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稍微大点的做了卧室,苏立青买了一张大床放在里面,靠窗户放了一个书桌,然后就是一个简易的衣橱,不过最惹人眼球的还是那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放着很多的书籍,有苏立青的专业原文书,还有培芝的时尚刊物,另外稍微小点的房间被当做了培芝的工作室,靠窗户按了一张大大的案子,这是裁剪布料用的,旁边放着一台电动的缝纫机,这台缝纫机据说是两个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再就是几个用木头做的模特,沈母看了两个人布置的房子,摇了摇 头,对培茵说:“培茵啊,这两个人哪里是布置家呀,这是布置宿舍吧,你看看除了那张床,哪里有个家的样子呀。”其实也是,客厅的家具都是单位给配的,木头的沙发,木头的茶几,厨房的东西得自己准备了,可是苏立青自打回来就忙的脚打后脑勺,培芝回来了醉心于她的服装设计,两个人的一日三餐除了食堂就是街上的小饭馆,家里连个碗都没有,沈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带着培茵去附近的百货大楼买了锅碗瓢勺,厨房里有个单位统一发的煤油 炉子,苏立青每个月都有没有票,沈母找出没有票,去买了点煤油灌上,晚上跟培茵一起做好了饭,摆在餐桌上,这才去培芝的屋子里喊人出来吃饭。 培芝忙的已经两天没洗脸了,被沈母喊出来的时候还说:“娘,你等等,我拿着钱包咱们去外面饭馆吃点饭。” 沈母有些无奈的说:“我跟培茵给你们买了厨房里用的东西了,你们俩以后别总出去吃饭,谁家连顿饭都不做呀。”培芝这会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了,循着味坐在餐桌旁,不管是红烧醋溜还是清炒,色香味都很到位,培芝看的流哈喇子,沈母说:“立青几点能回来呀?咱们再等一等他。 ” 培芝看看表,说:“快了,每天这个店他就能回来的。”苏立青还没进家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了,推门就看到自己的岳母小姨子还有妻子坐在餐桌前等着自己,愣了一下之后赶紧换鞋洗手,沈母说:“赶紧先吃饭,都忙了一天了 ,饿坏了把。” 苏立青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家里做的饭了,两个人回来之后个人忙个人的,看岳母给做的晚饭心里非常的感动。 沈母给两个人夹了菜,说:“我已经给你们买了家什了,以后还是尽量的在家里吃饭,外面卖的不干净,哪里有自己做的好吃呢?” 苏立青跟培芝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菜,一边点头,沈母说:“培芝啊,不是娘说你,你又不是不会做,做顿饭能占你多大的功夫?工作放那里先不去做它就能跑了?” 培芝咽下嘴里的饭,说:“娘,我把手头的几个样子打好了版就没事了,这不是事情太多了吗。” 沈母说:“你们呀,自己这么出来住着让我怎么放心呀,唉!” 培芝听了,凑到沈母的身边,说:“娘,要不我买个大房子你跟我爹都来住着吧。” 沈母听了,打了培芝一下,说:“瞎说,谁家闺女出嫁带着爹娘呀,我们就是来住也是去你三哥家里住着。” 培芝撅了撅嘴巴,说:“我们跟着你们住没工夫做饭了不还能吃你给做的饭吗。”沈母听了,看看苏立青,一直笑着听培芝跟自己说话,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女婿这些年陪着自己闺女在国外也是不容易,不由得苦口婆心的说:“闺女呀,你们俩虽 然还没有办婚礼,但是你们俩领了证,就算是结婚的人了,这日子呀还是得你们俩自己过,我们当父母的哪里能陪你们一辈子哟。”培茵觉得培芝出国这几年最大的变化就是人变得开朗了,大概是见得世面广了,心也不像原来那么小了,现在也能跟自己的娘亲开几句玩笑,听着沈母这么说,培芝有些不服气的说:“娘啊,这些年在国外,得亏我那厨艺呢,你是不知道呀,外国人吃的那叫什么东西呀,我吃了一次就不再想吃第二次,我跟立青都是买了菜回家里做着吃, 不信你问立青。”因为培芝是个女孩子,省修大爷当初的时候帮着找了立青学校的一位老师,那位老师看了培芝的设计图之后才答应让培芝才学习的,省修大爷想着培芝性格内向,就在学 校附近买了一个小房子,让培芝在那里住着,后来立青毕业了,要等着培芝一起回国,就搬到小房子里一起住着。 立青笑着说:“娘,培芝也就是忙了些,她家务活做的很好,饭菜做的更好,我们这两年在那边,靠着培芝的厨艺可是交了好几个好朋友呢。”但凡学艺术的很多都是独立特性的,培芝刚去班上的时候,因为不善张扬,温和少语的性格非常的不合群,后来班里组织了几次活动,因为培芝做饭的手艺倒是跟同学们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再后来,培芝的才华被大家认可,培芝毕业要回国的时候好几个经常来蹭饭的同学依依不舍,约定了有时间一起来这个东方神秘古国好好的游览一 番。沈母看女婿这么维护闺女,心里很熨贴,说:“日子是自己过的,千万不能糊弄,你们俩呀,再忙也不能省了做饭这个事情,身体可是自己的,拿出一点时间来做一顿可口 的饭菜,好好的犒劳忙活一天的身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培芝笑着说:“娘,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的过日子,你看,我这不是把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吗,以后一定不会这么糊弄了。” 培芝虽然话不多,但是她心里很明白,自己的爹娘呀,对孩子那是没有谁能比的上的,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赶紧低头,认个错,保证没事什么事情的。 果然,沈母听了培芝的话,点了点头,说:“那就好,明天你们俩来家里,我给你们包水饺吃,李大姨买菜的时候买了一些新鲜的荠菜,咱们包荠菜肉的水饺吃。” 培芝说:“那好,中午晚上我们就都在那边吃了,反正离得也不远。” 沈母说:“那我多包一些,反正你俩都爱吃,现在也不是很热,下好了你们俩带回来,热热还能再吃一顿。” 培芝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哎呀,娘,这连吃带拿的不好吧?” 沈母说:“有什么不好的,回娘家不就是连吃带拿的吗?” 就这样,俩人隔三差五的过来,沈母给做点好吃的改善改善,然后等着暑假了,就回家准备婚礼。 至于为什么暑假回家准备婚礼,这还是沈父想的,家里当老师的多,暑假都能在家里,还不用再请假,多好。同村的同龄人里面,培芝算是结婚比较晚的了,不过也因为培芝跟苏立青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这场婚礼在十里八庄的都有些轰动,要知道,从运动结束到现在,已经十年过去了,在这十年里,沈父每年送走的毕业生都有很多,考上大学的也很多,西平一中的录取率在整个西江地区都是很靠前的,现在已经有很多外地的学生慕名来西平一中念书,也是因为这个,培芝跟苏立青要结婚的消息早早的传出去之后,那些已经参加工作的学生,还有那些正在念书的学生的家长,都想着来沈家村看看沈老师的闺女结婚,想着给沈老师随个份子。 第四百章 随礼 第四百章 随礼去年培田结婚是因为太仓促,很多人知道信的时候婚礼已经结束了,培茵跟沈母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来自家送礼的相亲,沈母有些奇怪,问沈父:“咱家就是嫁个闺女 啊,怎么这么多来随礼的?”沈父有些无奈的说:“培芝来家里结婚的消息出去之后咱家来随礼的就没断了,孩子他娘啊,你说这事咋办呀,这人情世事的都是讲究个你来我往的,孩子结婚出了亲朋好 友咋能随便的去随份子呀,人家给你随了来了,到时候人家有个什么事情咱就得再随过去,可是你看看,有些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呀。”沈母看了看,还真是,也跟着愁得不得了,培茵倒是不知道自己爹娘的烦恼,回来之后就被爷爷奶奶拉着说话,孩子毕业留校了,这可是最好的大学呢,爷爷知道了心情 非常的高兴,奶奶更关心的是培茵工作已经落实了,这人生大事什么时候能完成。培茵看着爷爷奶奶,这一晃眼二十多年的功夫就过去了,爷爷因为身体不好,只能拄着拐杖慢慢的走两步,奶奶的腰弯了,颠着小脚得扶着东西慢慢的走,培茵觉得心里 酸酸的,当年这两位老人牵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长大,自己长大了,他们却老了,老了看着自己的孩子出息,比什么都高兴。 培茵对奶奶说:“奶奶,我明年过了生日到了登记的年龄就结婚,杜明隽买好了房子了。” 奶奶的耳朵有些背,没听清楚,说:“谁买好了房子了?” 培茵趴在奶奶的耳朵上,说:“杜明隽买好了房子了,我说我们俩等明年我过了生日了就登记结婚。”奶奶这下听清楚了,高兴的说:“哎呀,真的呀?那好那好,我跟你二奶奶三奶奶得赶紧把你的被褥做好了,趁着现在还能动弹了,要不然我们要是动弹不动了做不了咋办 ?” 爷爷在一边听见了,说:“培茵啊,你们俩这算是定下来了?” 爷爷身体虚弱,但是脑筋很清楚,耳朵也好使,培茵靠近爷爷,说:“爷爷,我得趁着您还有奶奶身体好,把婚事办了。”爷爷听了,心里很感动,说:“你从小就懂事,不过明隽是咱们家看着长大的,人品好,对你也好,你们俩过日子我们放心,对了,培茵啊,杜明隽买房子你出钱没有啊? ” 培茵说:“没有,我给他他不要,不过修房子我三哥给他钱了。”爷爷点了点头,说:“那就好,虽然准备房子是男方那边的事情,但是现在不是提倡男女平等吗,你们俩这是买房子住,能拿一点就拿一点,爷爷奶奶这些年攒下一些,待 会让你奶奶给你拿。” 培茵听了,赶紧说:“哎哟,爷爷,我哪能拿您的钱呀,我跟您说呀,这些年我靠着我嫂子们没少挣钱。” 爷爷想到现在已经搬到西平城里去的服装厂,再想想沈兰经常开着小轿车回来,点了点头,说:“是啊,爷爷没想到你们把买卖做的这么大,听说还在京城有分公司了?” 培茵说:“对啊,京城那个分公司是周藏的媳妇在管着呢,小敏能力非常好,京城那边的公司听说又要上个生产线了。” 爷爷说:“现在是个好时代呀,你们有什么本事就使什么本事,好好的工作,好好的过日子。” 培茵点了点头,说:“爷爷,我知道了。” 奶奶自打知道了培茵准备结婚的消息,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爷爷说:“你还找什么呀,前两天不是刚刚帮培芝把被褥做好了吗?” 奶奶说:“我不光是把培芝的被褥做好了,?我还把培芝孩子的被褥做好了,我记得咱家当年的时候还偷着留下两个金镏子,怎么找不到了呀。” 培茵说:“就是那年你给我看的金镏子吗奶奶?” 奶奶说:“对啊,我不是跟你说那几个金镏子是给你们姊妹留着的吗,你姐姐过两天要结婚了,我得找出来,找个银匠给洗一洗。”培茵回来的时候找了个金店给三位奶奶每人买了一个金戒指,一对金耳环,听奶奶要找那个,赶紧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买的金首饰,说:“奶奶,您看,我给你还有二奶奶三 奶奶都买了东西,这个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每套首饰都放在一个红色的盒子里,金戒指是老式的款式,听店员介绍是老金匠手工打造的,戒指可以调节大小,上面雕刻了吉祥的图案,女人不论老少都对首饰没什么抵抗力,看到戒指跟耳环,奶奶乐的咧开了嘴,露出了掉了好几个的牙龈,奶奶笑着带上戒指,看了看之后又摘下来,放到盒子里,说:“还是留给你们吧,我都这么大年 纪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带这个做什么。”培茵赶紧把盒子给奶奶,说“哎呀,奶奶,我跟你说呀,这个可是我用我的稿费买的,?是我自己挣得钱呢,我挣了钱先给您还有二奶奶三奶奶买了礼物,都没有给我爹娘 买的。” 奶奶看爷爷支着耳朵在听,拉着培茵小声的问:“那有没有给你爷爷买东西呀?” 培茵说:“买了买了,二爷爷也有呢,奶奶,等我挣了大钱在给你们买更好的东西好不好?” 奶奶连连点头,说:“好好好,哎呀,老头子,你看看,咱俩真是接了孙女的力了。” 爷爷说:“咱们家培茵从小就是个贴心的孩子,咱们没白疼她呢。”奶奶说:“对呀,我还记得我牵着培茵的手,村里人都羡慕说,说我有个好孙女呢,看看,咱们村里这么多人,谁能戴上孙女给买的金首饰呢,我得戴上去给老姐妹们看看 去。”奶奶说完了就赶紧戴上耳环戴上戒指,颠着小脚颤巍巍的去村口大槐树下找人说话显摆去了,爷爷看着奶奶的背影,有些宠溺的笑了笑,对培茵说:“你奶奶越活越回去了 ,有了好东西都去找人显摆显摆呢。”因为是嫁闺女,家里简单的收拾一下就行,培芝跟苏立青两个人的工作很忙,在家里举行个简单的仪式就得赶紧回去上班,培芝还跟沈母说,反正两个人都领结婚证了,法律上承认两个人的关系就行了,婚礼不婚礼的没必要了吧,沈母听了之后把大闺女好一顿骂,骂完了又想起去年三儿子培田弄得那一出,这在国外喝过墨水的怎么想法 跟自己这些人不一样呢?苏立青跟培芝说:“培芝啊,咱俩出去这么些年,家里人都盼着咱们回去结婚呢,上次三哥跟我说,他跟三嫂也是觉得挺麻烦的, 就想着回家让亲戚们来吃顿饭就算是把事 情过了,结果从奶奶一直到姑姑,谁都逮过去说一顿,咱俩就听咱娘的,让咱干啥就干啥,那些比较脱离这个社会现实的事情咱们还是别去想了。”培芝跟苏立青的感情那可真是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两个人在异国他乡是彼此的依靠,这些年过来感情非常的深厚,听到苏立青这么说,培芝点了点头,说:“我就是觉得 咱俩工作都这么忙,把功夫都耽搁在办婚礼这件事情上有些浪费了。” 苏立青赶紧说:“你可不能这么说呀,家里的老人养孩子不就是盼着能够看着孩子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吗?咱俩今年赶紧结婚,争取明年的时候有孩子。” 培芝有些为难的说:“立青,可是我刚刚在公司上班呀,这要是先生孩子,精力够不够呀?”苏立青说:“培芝,咱俩现在组成了一个小家庭了,家里的事情咱们俩都应该商量着来,咱们在国外的时候也看到过很多女性为了工作很大年纪了还不要孩子,人的生育期是有年龄限制的,我们在能够生育的最佳年龄生下孩子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是我们现在工作忙,但是我们可以白天请人帮着带孩子,晚上下班回家我们自己带,一个家庭 ,没有孩子并不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些是我的想法,你再仔细的想想怎么样?”培芝虽然很有设计天分,但是却是一个有些懒的人,在她的生命中,除了家里人,就是设计还有苏立青了,在国外这些年,有什么问题,她已经习惯了听取苏立青的意见,往往她最后采纳的都是苏立青的意见,在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这个问题上,她最终采纳了苏立青的意见,沈母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的时候,她说有了就要,沈母高兴的说:“你们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娘知道现在很多人为了工作一直拖着不要孩子,看看你们俩,吃饭都顾不上做,娘就怕你们为了工作先不要孩子,培芝呀,咱们女人生孩子,二十多岁的时候生孩子也伶俐,咱们恢复的也快。”培芝原本就没什么坚持的,听了沈母这么说,直接就想着如果现在能有了孩子,再过几年公司规模更大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工作量也大了,孩子正好能够送到幼儿园去,想想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了。 第四百零一章 怀孕 第四百零一章怀孕 结果,培茵跟沈母回家第二天,苏立青就给沈母打了电话过来,说培芝这几天一直恶心,去医院检查说有了。 沈母听了有些愣怔,这孩子来的有些快了吧,这婚礼还没有举行呢,怎么孩子先有了呢? 沈母跟沈父把这个事情一说,沈父也有些无语,沈母刚跟沈父说了俩孩子不会因为工作耽搁要孩子,这怎么就先有了呀?沈父想了想,说:“看看培芝身体怎么样,趁着还看不出来,赶紧回来举行婚礼,虽然俩孩子已经早就领证了,可是还没举行婚礼呢,这要说出去,人家得笑话咱们家了。 ”沈母说:“这个我倒是不怕,我就是在想,培芝在哪里生孩子呀,她又没个婆婆,谁帮她坐月子?还有孩子,得有人帮着他们带孩子呢,他爹,我看我还是得再去京城呀。 ”沈父听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苏立青家里除了一个早早的就出嫁的姐姐,别没什么亲人了,就连叔伯都没,当初来家说这来孩子的亲事,奶奶还觉得苏立青孤身一人,以后没个帮衬的,还是爷爷说,人家孩子自己就有本事,还用的着别人来帮衬,再说了,咱家的这些人就是摆着好看的吗?那孩子我看了,是个有大造化的,奶奶这才没 再说什么,培芝怀孕这件事情沈母跟沈父商量了之后,又去了爷爷奶奶屋里,这毕竟是大事。 奶奶听了之后,有些吃惊,说:“这不是还没有成亲吗?怎么先有了孩子了呀?” 沈父说:“苏立青单位分房子,结婚的就能分套两居室,他俩就先去领了结婚证了,这就相当于结婚了,现在再回来成亲就是走个形式。”爷爷说:“不是快到结婚的日子了吗?让俩人早两天回来,先好好的歇一歇,培芝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不是一个人了,路上的时候也让他俩当心点,车慢点没事,别太累了 。” 沈父答应着,赶紧去给苏立青打电话,奶奶说:“我得再去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的,哎哟,这样算算,明年我那小重外孙就能来了呢,哎哟哟,咱家这又要添人口了。”爷爷笑眯眯的说:“对呀,对呀,咱家又要添人口了,对了,培华娘啊,培田不是说要全家也回来吗?你去问问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培田工作忙,就让人先去把培田家的 还有孩子接回来,我就见过培田家的孩子的照片呢,这次回来让培田家的带着孩子多住两天。” 沈母说:“爹,我知道,我都跟培田说好了, 培田说明天他媳妇孩子就回来了,培田的岳母一直帮着照顾孩子,我还请她也一起来咱们家住两天。” 爷爷说:“你看看培华有时间没有,让他去接一接吧,带着孩子路上不方便。”沈母说:“爹,培田找了一辆车,让人家把娘仨送回来,他那里离咱们这里也就几百里路,不是很远,说一上午的功夫就能送过来,明早早些走,天不是很热就能到家了。 ”爷爷听了这才放了心。 沈父给苏立青打了电话过去,让俩人路上走的时候稳一点,哪怕是多请两天假呢,也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到家。培芝没想到孩子这么快就来了,到医院检查之后,看到检查结果还有些不相信,不过想到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了,现在二十六岁的女人还有几个没生孩子呢?想到这些培芝就坦然了,培芝有这点好吃,不钻牛角脚尖,遇到问题能想明白就想明白,想不明白就算了,在国外这几年,又添了一个好处,自己能解决的问题自己去解决,自己解决 不了的问题苏立青帮着解决,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就算了,反正是不难为自己就是了。苏立青也没想到孩子说来就来了,想到还没有回沈家村举行婚礼,有些头疼,他是怕还没举行婚礼培芝就怀孕了让人家说闲话,虽然俩人早早的就领了证,但是在农村, 大部分人信奉的还是婚礼,有媒有聘的才算是正经的,自己这样的说出去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吧。想想这件事情不能不跟丈母娘说说,说了之后心里又非常的忐忑,工作也没什么效率,索性不做了,盯着张纸想事情,办公室的人来喊自己去接电话的时候这才从这些烦 恼中走出来。接到岳父的电话,苏立青明白家里的意思之后,觉得心里挺感动的,心里盘算着再去买点什么东西带回家,还有就是自己结婚,自己的姐姐也得通知一下,这么多年,回 家的机会很少,平时也就是寄点东西回去,自己要结婚了,想来还是得通知他们一下的。 苏立青回去,把电话里沈父的意思跟培芝说了,培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下咱俩可丢人丢大发了,还没结婚呢,肚子里先有了。”培芝因为怀孕,口味变了很多,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就想吃用香油还有葱香菜拌的拉疙瘩丝,拉疙瘩咸菜切得细细的,葱也切成丝,拌在一起浇点香油,香醋,再放点香菜末,培芝就着就能吃一个大馒头,苏立青这会正在厨房拌咸菜呢,自家这几天因为培芝不能闻油烟味,已经好几天没有炒菜了,苏立青从食堂买点现成的,回来拌个小 咸菜,再熬点小米粥,俩人就这么吃了好几天了。苏立青把小咸菜从厨房端出来,放在餐桌上,说:“这有什么丢人的,咱俩早就结婚了,只是因为时间的关系没有办婚礼而已,你看看还有什么想要买的没有,我买好了咱 俩走的时候带着回去。”培芝说:“没什么要买的了,对了,上午的时候傅小敏过来了拿设计图,她说瑶姑姑也要回去,她跟沈茜商量着索性一起回去吧,我们几个股东在家里再开个会,看看把这 一年的分红算算发了。” 苏立青说:“你没问她们什么时候走吗?”培芝说:“没有,不过小敏说不跟咱俩一起走,她跟沈茜最近都挺忙的,大概是要自己开车回去吧,咱们那边新修了一条高速公路,从京城这边走往南的告诉到省城那边, 然后再转过去就行了。”苏立青想了想, 说:“这样的话,估计一晚上就能到家了,咱俩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我跟我们领导说了,一共请了十天的假,还有六天就是咱俩结婚的日子,在沈家 村举行个仪式我想带着你回我老家去看看,虽然家里没人了,我毕竟是那边的人,再去给我爹娘上上坟,咱俩就回来。”培芝听了, 说:“对了,我给你姐姐家的孩子准备了两身衣服,上次你不是说他们家的孩子一个十五一个十一吗,我又不会做别的,外面买的我也看不上,就自己做了两身 ,东西多少的,算是我的一个心意。”苏立青虽然经常给自己的姐姐寄点东西回去,但是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姐姐了,想着这次回去带着培芝回老家去,给自己的爹上上坟,再去姐姐家里看看,当年姐姐嫁的那户人家,婆婆很厉害,到现在苏立青还记得,那年冬天那么冷,自己家里实在是没吃的了,就去姐姐家里,姐姐的婆婆愣是没有让姐姐给自己做点吃的,已经十几岁的男孩子已经有了自尊心,看着好不到二十岁的姐姐粗糙的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扭头就走了,走出很远的时候,姐姐从后面追上来,从棉袄里面掏出一个已经看不出原来 的颜色的小包袱,说是从姐夫大娘家里借的俩玉米面的饼子。苏立青不要,姐姐哭着说:“立青,你拿着,你要是不拿姐姐就没脸再回咱们村里了,立青啊,姐姐现在难,等姐姐再熬上两年,能当家主事了就好了,立青啊,你一定要 好好学习,好好长出息,咬咬牙争取能够考上大学走出去,只要走出去了咱家就有希望了。”因为这件事情,苏立青从来没有在姐姐家里吃过一次饭,就算是爹爹没了以后,姐姐能够在家里说了算了,苏立青也是没有在姐姐家里吃过饭,这次回去,多给姐姐留下 点钱吧,就算是联产承包了,自己那边的条件不好,山地多,良田少,土里刨食能有多少钱能挣?俩人商量着带着的东西,车票早就买好了,培芝看看那两大包的东西,有些头疼的说:“咱们国家什么时候能跟国外一样啊,咱们家离得又不是太远,这千数公里的路程要 是能通了高速公路,开车回去七八个小时,带多少东西都行,还得扛着这大包小裹的坐公交坐火车,想想就累。”苏立青最后一次检查这些东西,买的是下午的车票,车速虽然慢点,但是明天一大早就能到西平火车站,已经跟沈父说好了,培华找车把他们俩送回沈家村,听到培芝的抱怨,苏立青说:“要对我们的国家有信心,你放心好了,再下去二十年,保证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一个国家的经济要想发展起来,交通是最重要的,只有交通发展好了 ,物资才能流通,物资流通了,经济才能发展,这是必要的条件。” 培芝听了,笑着说:“你这些年的经济没有白念呀,听起来头头是道。”苏立青有些好笑的说:“我不光是在咱们国家最好的学校念的,我念研究生那学校在国际上都是很有名的好吧,你的男人不算是学贯中西,也是好几个名师带出来的。” 第四百零二章 感情 第四百零二章 感情培芝看着自己男人的有些得意的脸,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这几年两个人在国外,互相照顾互相关心,感情非常的好,培芝觉得自己跟苏立青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苏立青能够包容自己的那些小毛病,自己对苏立青其实是崇拜多一些吧,培芝自己学习不好,所以特别崇拜学习好的人,苏立青正好满足了培芝所有对于学习好的男孩子的 幻想,这份崇拜慢慢的发酵,成了一份令培芝回味终生的爱情。苏立青看着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觉得自己的人生算是圆满了, 原本孑然一身的人,现在有了一个小家庭,有妻子,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有孩子,苏立青觉得自己 的心不再是一种飘忽的状态,变得踏踏实实的了,以后的人生会有妻子孩子陪着一起走,那样的人生非常的让自己期待呀。苏立青找了一辆出租车,把两个人还有两个大大的包裹送到了火车站,京城的火车站永远都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看看快要到检票时间了,苏立青把培芝的背包背在身 后,一手提着一个大包裹,培芝手里就提着路上吃的点心还有喝水用的水杯,再就是两张火车票,跟在苏立青的身后通过了检票口。 苏立青边走边对身边的培芝说:“你累不累?我看火车发车还有段时间呢,要是累了就先在这里等一等,我把东西放好了再来接你。” 培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什么东西都没拿,累什么呀,咱们慢慢走就行,你别着急。” 苏立青点了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夏天的傍晚,已经蒸腾了一天的温度在这个点还是没有撤去它的余温,苏立青已经满身大汗了,身上那件白色的短袖衬衣的背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培芝从口袋里拿出手 帕,给苏立青擦了擦,说:“慢一些走就行,看你累的。” 苏立青说:“没事没事,这点东西算什么,看着大又不沉。”站台上人很多,苏立青提着东西在前面开道,就怕培芝被人挤着,好不容易找着自己的车厢,苏立青放好行李,培芝赶紧把水杯递给他,又把背包里的水果找出来,苏立青订了两张下铺的车票,他们俩是第一个到车厢的,刚把东西规整好了,又有俩人进来,是一对老夫妻,苏立青帮着把行李放好了,老太太笑呵呵的说:“小伙子真是疼媳 妇。” 苏立青温柔的看了看培芝,说:“媳妇娶回来不就是疼的吗,人家闺女娇养着那么些年,嫁给我了我就得好好的照顾着,要不然能对得起人家吗?” 老爷子笑着说:“小伙子是个实诚人。”通过交谈得知两口子是京城人,这次是去d城看望在那边当兵的小儿子的,因为是始发站,开车之后这个车厢就四个人,眼看着天色晚了,苏立青把带着的东西拿出来,老 太太也把自己做的饭拿出来,四个人围着车厢里的小桌子吃了一顿。吃过饭,苏立青让老太太睡他的下铺,他去培芝上面的中铺睡觉,结果四个人刚躺下,车厢里就又上来了人,培芝睡在下铺,抬头看了看,是个穿着一间花格子衬衫的小 伙子,因为这一天挺忙的,培芝觉得有些累,就没起身,闭着眼睛没一会功夫就睡着了。睡到半夜,培芝被一阵有些突兀的动静吵醒了,坐起来揉着眼睛一看,不觉惊呆了,苏立青拧住那个小伙子的胳膊,一把就拧到背后,睡在对面的老太太正在翻看自己的 包,老爷子正好开了车厢的门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乘警。培芝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的了,就这么呆呆的坐在铺上,乘警给那个小伙子戴上手铐带走了,直到苏立青去洗手间洗了手过来,还是有些呆呆的,苏立青穿着一间白色的背心,下面还是白天那一条西裤,不过西裤已经有些皱了,看到培芝的样子,有些担心的摸了摸培芝的脸,说:“培芝,没事的,就是有个小偷,我跟李大爷已经把人制 服让乘警带走了。” 培芝拉着苏立青的手,说:“你没事吧,那个人有没有带刀子?”苏立青听了,就知道培芝在担心什么,说:“没有,他没有带刀子,咱们在候车大厅的时候我就注意这个人了,刚开始他没有来咱们车厢,晚上才过来我就有些怀疑了,李 大爷也是看到过这个人,就怕这是个小偷,我们俩就一直在看着他,直到他去翻李阿姨的包我们才动手把他制服了。” 培芝说:“吓死我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咱们可别再去干了,钱丢了再去挣就有了,要是你受伤了怎么办?”李大姨听到培芝的话,点了点头,说:“这孩子说的对,你们俩也太大胆了,我包里又没什么东西,值钱的东西我都是贴身放,包里哪有什么值钱的呀,老头子,你也不年 轻了, 以后可别这样了。” 李大爷有些无奈的对苏立青说:“唉,这女人呀,跟咱们考虑问题就是不一样,这些事情你也不管我也不管的,就这么纵容着这个社会得成一个什么样子呀。”苏立青笑着说:“李大爷,这是阿姨跟培芝关心咱们呢,以后这样的事情咱们还是得换个角度去做才对,既然知道这个人不地道,就体现跟乘警说一下,让他们想办法去控 制,咱们可以帮帮忙,培芝,你说对不对?” 培芝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就像爷爷说的那样,咱们不能因为打老鼠打了玉瓶不是吗?”因为这件事情,四个人都没什么睡意了,就坐在下铺说话聊天,培芝看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那个小伙子也是个能沉住气的,从昨天晚上过来,在上铺猫了六七个小 时,原想着三四点钟是人最疲劳的时候了,谁知道还是失算了,被人这么逮住了。 李大爷说:“大概是我们候车的时候你大姨从口袋里拿钱被人发现了,这些人都是团伙作案,有些是负责踩点的,有些负责盯梢的,还有就是专门下手的。” 李大姨说:“我说呢,检票的时候我旁边好几个人一直在挤我,我没拿那件大行李,就背着我们的包,提着吃的东西,看到那几个人挤我我就把包放到前面抱着。” 李大爷说:“他们但是要是把钱掏走了,估计就不会再上车了,在下面失手了这才再到车上作案。” 培芝说:“大爷,你们带了很多钱吗?”李大姨说:“我们这次去是给我们的小儿子订婚的,小儿子驻扎在海岛,有人给介绍了个对象是岛上学校的老师,俩孩子谈了一年了,觉得挺合适的,就想着先把婚定了,转过年来再结婚,我们老两口觉得人家闺女不嫌弃我们孩子是个当兵的,就想着多给点钱,孩子离得远,很多事情我们伸不上手,就想多给点钱,谁知道让人给盯上了呢 。” 苏立青听了,觉得有些后怕,估计这两位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漏了白了,这才引了人来偷窃。 李大爷说:“幸亏没事,要不然我们两口子心里得多不得劲啊,这是去办喜事的,半路上遇上这样的糟心事。” 培芝说:“李大爷,这不幸亏没事不是吗?” 李大爷说:“那是啊,以后呀我们可不做这样的事情了,风险太高了。”培华早早的就在出站口等着了,远远地先看到苏立青一手一个大包裹,身上还背着一个背包,培华赶紧过去帮着提着,结果就看到培芝在后面提着两个水杯,慢悠悠的走 着,培华心里叹了口气,对苏立青说:“立青啊,你怎么不让培芝拿一点呀,你看看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提着多沉。” 苏立青喊了声“大哥”,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又不是多沉的东西,就是看着大。” 培华摇了摇头,人家两口子愿意就行了,自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到了家,打了招呼之后沈母跟几位奶奶先把培芝喊到屋子里,奶奶拉着培芝的手,说:“培芝啊,觉得身上咋样啊?” 培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奶奶,没觉得咋样,还是那样。” 奶奶说:“孩子啊,这可是大事啊,你这么远回来,要是觉得哪里不舒坦了就赶紧的说一声,你花奶奶虽然现在已经不帮着人家接生了,但是帮着看看还是行的。” 培芝说:“哎呀,奶奶,这才一个多月呢,没事,我现在该干啥干啥。” 奶奶说:“虽然日子还浅,有些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现在计划生育了,两口子只让要一个孩子,这怀孩子可是大事,别拿着不当一回事。”沈母早早的就起来擀好了面条,人回来了就下了两大碗西红柿打卤面,红红的西红柿,黄黄的鸡蛋花,切的细细的香葱,再加上一碗拌的咸菜丝,培芝西里呼噜的吃了一 大碗。 苏立青见了, 笑着对沈母说:“娘,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培芝吃了这么大一碗。” 沈母说:“怎么,现在就吃不进东西去了吗?” 苏立青说:“也不是吃不进去,这几天就想吃拌咸菜,油烟闻不了。” 沈母说:“你这闺女真是娇惜,吃不进去也得吃呀,不吃饭身体还能好啊,那你们这几天就吃咸菜吗?”苏立青说:“也不是光吃咸菜,我从食堂或者是外面买点现成的回来也能吃一点。” 第四百零三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四百零三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沈母听了苏立青的汇报之后,回屋里跟沈父说:“我看等这俩孩子把婚礼办了走的时候我就跟着去京城吧,培芝今年都二十六了,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他们俩工作又忙,这 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后悔都没地去。” 沈父说:“那就跟着一起去吧,咱爹娘还有叔婶他们年纪大了,身边少不了人,我得在家守着。” 沈母说:“我那这两天就收拾一下,跟着去照顾一段时间,看看情况要是好呢我就回来,家里这么多老人,你还得上班,整天这么来回也累,还是得我在家里才行。” 沈父听了, 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年轻的时候为了孩子,上年纪了为了孩子还得为了老人,自己的妻子为了这个家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培茵已经知道培芝怀孕的事情了,看到姐姐姐夫回来,很好奇的摸了摸培芝的肚子,奶奶在一边见了,赶紧把培茵的手拿开,说:“可不要这样摸呀。” 培茵点了点头,说:“哦,奶奶,这就得准备生孩子了?” 奶奶说:“对啊,这就得准备生孩子了,再过九个月咱们家又要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了。”苏立青吃了饭就被沈父喊了过期,沈父拿出一叠钱,还有一个账本,说:“立青啊,你们俩结婚,除了亲戚们来随的礼,这些都是原来的时候我教的一些学生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来随的礼,虽然你们结婚他们来随礼是好事,但是我觉得咱们跟他们又不是很熟悉,这个钱咱们不能要,我看等你们婚礼结束了咱们想办法把钱给人家送回去, 而且,你来看,这几个人的数额还较大,我不收说什么都不行,给你这个账本你看看,如果是你比较要好的同学,这份子咱们就留下。”苏立青翻开看了看,大部分都是随十几二十来块钱,有几个随的是五十的,看名字也不认识,对沈父说:“爹,都听你的,这上面我认识的不多,对了,这个程敏是我那个 同学程敏吗?”沈父说:“对啊,程敏就是当年咱们班那个程敏,她现在在西江地区工作,据说是来工作一段时间就要回省里去的,也不知道她听谁说你们要结婚的事情,前两天开着车来 咱们家随礼,我都没想到。” 苏立青说:“我也没想到,我从毕了业就没有跟她联系过。”沈父说:“你们这一级,除了你就数着她了吧,我听说她是省里一个什么领导的儿媳妇,一毕业就结了婚,这次到西江来工作是来攒基层的工作经验准备回去提拔的,这个 姑娘,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对她最好的选择。” 苏立青说:“是啊,她家里的条件也不是很好,也就是比我家好一点吧,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得学着为自己打算,好在都过来了。” 沈父说:“我听你省槐叔说她现在在他们那边工作,要不就请她来喝杯喜酒?”苏立青说:“行啊,那就请她喝杯喜酒吧,我来想办法通知她吧,爹,西江这边还有几个同学,我一直跟他们有联系,这次结婚我想去西江那边请他们吃顿饭,程敏就在那 边请吧,再过来有些远了。”沈父点了点头,说:“咱们家里就是准备了几桌,让你们俩认认咱家的一些老亲戚,你家那边的看看找个饭店或者是什么地方请大家吃顿饭就行了,咱们也别拘泥于一定要 举行什么样的仪式了,这样分开来请客也挺好的。”培芝的婚礼,因为苏立青那边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婚礼的流程一切从简,就是在家里准备了几桌,请了姑姑们还有村里一些关系比较近的来吃饭,饭菜还是请附近村 里的大师傅来做的,沈家的小院这两天一直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爷爷心心念念的淘淘也会来了,小家伙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躺在炕上,谁去看他他对着谁笑,你跟她乌拉两句他也对着你乌拉两句,爷爷一上午就趴在一边,对着自己 的重孙子乌拉,也不知道这祖孙俩交流些什么,老的开心小的高兴。傅小敏跟沈茜是在婚礼的前一天的晚上到的家,据她们俩说,从早上四点多一直开车开到现在,俩人这么倒替着,到家了俩人也累瘫了,傅小敏对培茵说:“沈茜姐开车真 是疯狂啊,不过那高速公路开起车来真是带劲,路那么宽,车只朝一个方向开,路上车还不多,你只要踩下油门享受飞驰的感觉就行了,真过瘾。”沈茜正在跟三奶奶说话,听到傅小敏的话,说:“小敏,那点速度就把你吓的拉着窗户上面的把手不撒,找个机会我开车带你去京城外面的那条山路开开试试,那上面开起 来才过瘾呢。” 傅小敏连连摆手,说:“还是算了吧,我这心脏估计是享受不了这样的激情啊。” 三奶奶拉着傅小敏的手,悄悄的问:“小敏啊,肚子里有动静没有啊?” 傅小敏不要意思的说:“姥姥,还没有呢。” 三奶奶叹了口气,说:“这都快一年了,小敏啊,你跟周藏得加把劲呀,你看培芝,肚子里都有了呢。”傅小敏不知道怎么跟姥姥说,自己跟周藏虽然已经结婚快要一年了,但是真正在一起待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俩月,这还是自己抽时间去他们边探过一次亲,两个人整天不 能在一起,怎么可能怀孕呢? 沈茜说:“奶奶,你放心,这次回去呀我就让小敏再去周藏那边,这次咱们不怀上孩子就不回来了,您看怎么样?”三奶奶知道这几个孩子还要忙着工作,手底下那么多干活的,还指着这几个人吃饭呢,再想想周藏在那么远的地方,嫁个当兵的就是这样,当年培军跟锦华不也是这样的 吗,叹了口气,说:“姥姥呀盼着你们赶紧有个孩子,小敏啊,孩子跟咱们是个缘分,你别想太多了,想的多了容易心情不好,你看,小包被我都帮着做好了呢。”培芝培茵傅小敏沈茜四个人在培芝的房间里说话的时候,沈茜对傅小敏说:“小敏,我说的是真的啊,这次你得赶紧去怀个孩子再回来,这不光是对你们自己有个交代,更 是对家里这些人有个交代不是?” 傅小敏说:“姐,这怀孩子哪里是说怀就能怀上的啊,我们俩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培茵说:“小敏,工作早些做晚些做都好,这个孩子还是早些要的好,我觉得沈茜姐说的有道理,不光是你喜欢孩子,我瑶姑姑瑶姑父也是喜欢孩子喜欢的不得了,上次我 去看他们,邻居带着自己的小孙孙来家里,看瑶姑姑看那孩子的眼神,恨不能不让人家走了呢。” 傅小敏说:“跟你们我也不说别的,上次去看周藏,我把工作安排好了去待了一个例假周期,我现在觉得是不是我跟周藏我们俩谁身体有问题呀。” 培茵想了想,现在环境没有怎么污染,不孕不育的人又不是很多,说:“是不是你们俩压力太大了呀,我听人家说压力太大了也不容易要孩子呢。” 沈茜听了, “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你还算是个毛丫头呢,就在这里跟一个已婚的女人说压力太大不容易要孩子,说出去人家都不相信。”培茵说:“在生孩子这个问题上,咱们一方面要相信科学,但是还是得相信缘分,孩子什么时候来那是一定的,反正我是相信这个。”培茵当然相信这个,要是世上没有这 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自己怎么能够来到这里呢,自己怎么能够享受这些当年自己可望不可即的亲情呢?苏立青详细的计划了这几天的事情,回来的第三天家里就请了自家的亲戚还有村里的至交来吃了一顿饭,沈家向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介绍了自家的大女婿,村里人都知道沈老师的大女婿是沈老师的学生,而且是跟沈家的三儿子一样去国外留过洋的,最重要的是,沈老师的大女婿是跟沈老师的大闺女一起去留洋的,看到俩孩子站在一起, 男的帅气女的娇俏,村里人都说沈家好福气,找了这么好的半子。送走了来喝喜酒的亲朋,苏立青就准备第二天一早去自己的老家,上午回去上坟,中午就在镇上的饭店请家里的亲戚们来喝喜酒,下午就赶紧回来,还得再去西江那边请 自己的同学们吃喜酒,苏立青最先考虑的是培芝的身体,生怕培芝受不得舟车劳顿。傅小敏喝完喜酒的第二天就坐火车回了京城,沈茜没有跟着一起回去,她要在这边再待几天,这次来开着省修大爷的车,那车是国外进口的,性能都很好,想着走的时候带着三奶奶一起,路上开慢一点,省修大爷工作忙,不能经常来沈家村看望自己的娘亲,很是寝食难安,省修大娘跟沈家村这边打电话商量之后决定沈茜回京城的时候把三奶奶带回去,三奶奶想到自己儿子的难为,就答应了,所以,这两天三奶奶也在整理自己的行李。 第四百零四章 家乡 第四百零四章家乡正好有车子,沈茜就让苏立青开车带着培芝去请客,这样就不用坐公共汽车, 还能多带点东西,沈母让培茵陪着一起去,这样培芝有点什么事情还能有个照应着的,至于沈茜,用培茵的话来说就是,你长得这么好看,穿的又新潮,你跟着去了人家看你还是看新娘子呀,所以,沈茜就留在沈家村,由培茵陪着苏立青培芝去南边的苏立青的 老家。 培茵的驾驶技术要真说起来比苏立青还要好很多,培茵功课不忙的时候就被傅小敏拉着当司机,已经跑了好多地方了。苏立青的老家在西平的南边,那边属于丘陵地带,有些地方的海拔还很高,看着就是一个一个的山头,因为山地多,能够种植的农作物很少,就算是种了,也不如平原地 带的土地出产的好,所以这边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路是简单的黄沙路,不是很好走,前两天刚下过雨,路上没有被黄沙遮盖的地方被来往的拖拉机压出泥坑,汽车的轮胎下去之后培茵的心就跟着提起来,生怕车子就闷在 里面出不来。培茵开着车走的很慢,轻轻地踩着油门,集中注意力转动方向盘,把车开的平稳,因为车子摇晃的实在是厉害,培芝已经脸色苍白,坐在副驾驶的苏立青担忧的看着坐在 后排的培芝,就怕因为路不好走太颠簸出点什么意外。 到了一个桥边,培茵把车停下,擦了擦头上的汗,对苏立青说:“姐夫,我得先往前面走走看看路怎么样,有些地方太难走了,我怕把底盘磕坏了。”苏立青看了看,这个桥的另外一头就是自己那个村子所在的镇的镇政府驻地,想想自己在那边也有认识的人,就说:“也好,咱们现在把车开到那边去吧,那边是镇政府驻 地,我去找个人,咱们把车放在那边,然后再想办法回去,这路开车根本就不行的。”培茵桥的另外一边因为是镇政府的驻地,算起来还是挺繁华的,一条长长的黄沙路,路两边都是红砖盖的房子,偶尔的会有几间泥胚房,或许是这里不经常有车来,培茵 看到路边站着一些人,看着自己开的车指指点点的。在路的最尽头,就是一个大院子,大院子坐南朝北,大门边有个看大门的,看到车子过来,看大门的赶紧过来帮着把那两扇用铁丝焊的大门打开,苏立青从车里下来,说 :“大爷,你们单位的苏明亮在不在呀?” 看门的大爷说:“苏秘书今天还没有来呢,不过我看也快了,领导要不先到接待室等一下。” 苏立青说:“那就谢谢大爷了,对了,大爷,咱们镇上有没有租车去下面村子的呀?” 大爷说:“你们要去哪个村呀?” 苏立青说:“就是山南边的苏家村。” 看门的大爷听了,说:“哎哟,那可不近呀,前两天下了雨,那边的路更不好走了,我儿子有辆拖拉机,我帮你去问问他有没有空去送你们。” 苏立青听了,笑着说:“那敢情好,您去跟家里的大兄弟说,我们上午去下午回,耽搁这一天的功夫呀我给出钱,保证不让大兄弟吃亏就是。”看门的大爷看着虽然溅满了泥点子但是依然锃明的轿车,再看看车上几个人穿戴都不凡,赶紧去村子里的家里喊自己的儿子,苏立青对培茵培芝说:“那边的路更不好走, 咱们包他们的拖拉机拉着咱们去,对了,苏明亮是我们村的,比我小一点,中专毕业就在镇政府当秘书,我来之前联系过他了,他说到时候陪着咱们一起回去。”培芝回家这两天吃的舒心,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养的红润了,这会因为晕车脸色又有些苍白,苏立青从包里拿出走的时候沈母特意给她熬的酸梅汤,弄开装酸梅汤的杯子 盖,说:“培芝,你先喝两口压一压,待会咱们坐拖拉机就能好点了。” 培芝喝了两大口,压下恶心,说:“路要是不要走,再继续这样摇晃我,我真有点受不了,唉,咱们国家什么时候能够发展到村村都能通了柏油路呀。” 培茵听了,想到再下去小二十年各个村子里修的水泥路,心里对着自己的姐姐默默地吐槽,姐呀,等到你的孩子能找女朋友的时候就能实现你这个愿望了。苏立青让培茵把车开到政府院子里停下,培芝从车里下来活动活动,苏立青跟在一边,一会递个水,一会问饿不饿,培茵有些无语,这秀恩爱都到了这里了,不过心里也 很高兴,自己的姐姐能被姐夫这样温柔以待,对于娘家人来说是最乐见其成的事情了。 工夫不大,大门口就有拖拉机的动静,一个高壮的身影跟在看门的大爷身后过来,大爷对苏立青说:“这个是我儿子,让他送你们去苏家村就行。” 苏立青看了看来人,来人也是端详着苏立青,还是苏立青说:“你是周昌国吧?” 看门的大爷的儿子两个巴掌一拍,指着苏立青说:“苏立青!你小子,离家这么多年,这是荣归故里了。” 周昌国拉着苏立青的手,对大爷说:“爹,这是我初中的同学,叫苏立青的,就是那个出国的。” 大爷听了,惊奇的看着苏立青说:“哎哟,我可算是见着真人了,咱们这么大一个镇,可就出了你一个留洋的。”苏立青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初中的同学,叫周昌国,当年我在这里念书的时候没少吃人家家里的饭,昌国,这是我的妻子,这位是我的妻妹,我们是回老家 来给我爹上坟的。”周昌国说:“你们这是刚结婚吧?立青啊,这样吧,我陪着你回苏家村给大爷上坟,完了咱们就在镇上吃饭,咱们好几个同学都在镇上呢,前些日子我们一起吃饭大家还在 说起你来,不管怎么说这顿饭你得赏脸。” 苏立青说:“我有个族弟,在这边上班,我已经提前跟他说好了,中午在镇上的饭店请家里人来吃饭,正好咱们同学也一起吧。” 说着话的功夫,有个骑着自行车带着眼镜的小伙子过来了,远远地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赶紧下了自行车,苏立青说:“看,这就是我的族弟,叫苏明亮。” 周昌国笑着说:“原来是苏秘书呀,正好,我们都认识呢。”苏明亮虽然已经毕业两年了,但是因为性格有些腼腆,见到培芝的时候有些脸红,苏立青给大家介绍过之后,苏明亮说:“立青哥,我前两天就去大姐那边跟她说了,大姐 说她今天在咱们村里等着你,你家里的老房子早就塌了,大姐说让你到了就直接去我家里就行。” 苏立青说:“那正好,咱们都坐昌国的拖拉机去吧。” 苏明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立青哥,我找了咱们村的三大爷,他一早就赶着牛车来了,这会应该到半路了。” 苏家村因为在半山腰,山路难走,村里没什么有钱的人家,所以村里一辆拖拉机都没有,平时运个东西出来进去的都是村里人家的牛车。 周昌国听了,说:“那咱们赶紧的走吧,趁着现在天还不是很热,苏家村的路我知道,就那一条,咱们迎着三大爷就行。”苏立青赶紧的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放到停在镇政府大院外面的拖拉机车斗里面,走的时候沈母怕培芝坐车不舒服,还专门放了一个抱枕,这会这个抱枕也被苏立青拿了 下来,塞到培芝的手里,说:“培芝,路不是很好走,你把这个垫着坐着,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赶紧说一声。” 培芝听了,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立青哥,我知道的。”培茵今天穿了一条七分的薄牛仔裤,白色泡泡短袖衬衣,看到东西都放到车斗里了,三两下就爬到车斗里,再回头把培芝拉上去,培芝因为有些晕车,状态不是很好,苏 立青上了车斗之后坐在上面,让培芝靠着自己坐着,把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苏明亮就坐在对面,看到自己这个族哥的新婚妻子的样子,说:“立青哥,嫂子这是晕车吗?” 苏立青点了点头,说:“对啊。” 苏明亮有些羞涩的说:“咱村里种了一些生姜,等走的时候我让我娘给嫂子用蒜臼子捣些姜汁带着。” 在一边的培茵听了,觉得这个小伙子倒是个很细心的人,再想到他的职位,觉得这个小伙子以后说不定能有一番大造化的。路确实很难走,从镇上出来之后,又走了一段黄沙路,然后就是一座不是很高的山,说是山路,其实就是前面走的人踩出来的一条路,后来加宽了一下,虽然路的一边是 山,另外一边也不是什么悬崖峭壁,但是坐在拖拉机上面看着山坡上稀稀拉拉的灌木,还是有些心惊胆战。周昌国边开拖拉机边说:“立青,咱们这边现在这路不修不行了,我听说刚上任的镇长这次要去拉资金来修这条山路,你们村南边的那山上据说物产很丰饶,把路修好了这 一块的庄子都能受益呢。” 苏明亮说:“对啊,李镇长正在到处跑资金呢,不过我听上次镇长找来的专家说这条山路不是很好修。”苏立青说:“修路是一定要修的,就是看什么时候修。” 第四百零五章 亲戚 第四百零五章 亲戚苏家村离着镇上的直线距离不是很远,但是因为是在镇子那边的山的那边,得从半山腰转过去,又因为半山腰那边还有一条不适合车辆走的大青石,拖拉机还得下山之后 再重新上山,这样一来走的路就远了,更是因为山路不好走,拖拉机不敢走的太快,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苏家村。苏明亮说的那个赶着牛车的三爷爷是在村子外面不远的地方遇见的,一个有些干瘦的老头,笑眯眯的,自家用土棉布做的大褂子上有个大口袋,里面插着一根大眼袋,一头拉车的老牛慢悠悠的走着,偶尔的还会停下来吃两口路边的野草,三爷爷就靠在车辕上看着老牛吃草,吃完了老牛接着再走,培茵看到这幅景象,心里想到的第一个词 就是:放牛吃草。苏立青看到本家的三爷爷,赶紧从拖拉机上面跳下来,手里拿着从带着的包里拿出来的一盒烟,喊了声“三爷爷”就把烟递到三爷爷的手里,三爷爷看了看手里的烟,笑眯 眯的说:“立青回来了呀,我听你姐说你这是回来给你爹上坟的?好呀,好呀,你爹这下可放心了,孩子出息了,好呀。” 帮着三爷爷把牛车掉转过来,拖拉机跟在牛车后面慢悠悠的开进了村子里。村子里大部分都是茅草顶的房子,黄泥糊的墙,很是低矮,拖拉机进村之后,村里没有去地里干活的都出来看稀奇,一些小孩子更是跟在拖拉机的两边,跟着一起笑着跑 着。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大家的房子建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村落,静静地卧在这个这个不是很高的山的半山腰,苏立青的姐姐已经被人通知了,从一户人家的家里出 来,看到苏立青,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拉着苏立青的手,擦了擦眼泪,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培芝已经在培茵的帮助下从拖拉机的车斗上面下来了,苏立青见了,赶紧拉着培芝的手,对自己的姐姐说:“姐姐,这是我的妻子,培芝,这是咱姐姐。”培茵看苏立青的姐姐,知道现在三十几岁,但是因为常年操劳,看着得有四十多了,头上有了白头发,脸也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皮肤很粗糙,不过柳眉杏眼,鼻梁高挺, 人长得很不错。苏立青的姐姐看到自己弟弟的媳妇,人长得有些娇弱,但是看着就是个脾气很温和的人,再听到培芝柔柔的喊自己“姐姐”,高兴的拉着培芝的手,说:“咱家的老房子因为 常年不住人都塌了,反正你们也不回来住索性就没再修,咱们先在二婶家里落落脚,等给咱爹上了坟你们去姐姐家里喝口水,姐姐家呀就在你们来的路上,不远。”培芝的性格决定了她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被自己的大姑姐拉着手,有些无措的一个劲的点头,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女的说:“立华啊,看看你这兄弟媳妇,长得真是娇艳 ,好了,咱们还是先进屋喝口水,趁着天不热赶紧去后山给你爹上坟吧。” 苏立青说:“培芝啊,这是咱二婶,就是明亮的娘,我跟我姐小时候没少得二婶的照顾。” 培芝对着二婶说:“二婶你好。” 二婶说:“咱一家人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你们姐俩呀从小不容易,眼看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好了,先进屋喝水去。”房子从外面看着破旧,但是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堂屋里面放着一张小四方桌,桌边放着几个小板凳,桌子板凳是木头自己做的,都擦拭的很干净,看样子用了很多年,还是能够看到木头的纹理。老式的茶壶茶碗,都洗的干干净净放在一个茶盘里面,二婶一边冲水一边说:“这茶叶还是明亮过年的时候分的,就分了半斤,我没舍得喝,正好 拿来伺候你们了。”屋子因为是土坯盖的,外面气温炎热,里面却是凉爽宜人,二婶开了后面的窗户,那窗户还是老式的用竹竿整扇撑起来的木头窗户,窗户外面就是后山,山上一片郁郁葱 葱,看起来倒是景色怡人。 苏立青的姐姐叫苏立华,拉着培芝的手在桌边坐下,说:“喝口水吧,咱们这边的水都是山泉水,喝着很甜净,路不好走,这一路走来遭罪了。” 培芝摇了摇头,说:“姐姐,没事的。”苏立青说:“姐,一会上完了坟我们就回镇上,明亮帮着我在镇上的饭店定了菜了,你叫着咱们家的亲戚们都去那边吃饭,原本我们应该在这边招待的, 你看咱家在这里都 没有房子了,去镇上吃一样的。” 苏立华说:“那好,待会我就让三爷爷帮着把人拉到镇上的饭店,上坟用的香还有纸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喝口水歇一歇咱们就去。” 苏立青说:“我也带了,我岳母还给准备了供品,鞭炮,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给咱爹咱娘来上坟了,想想我真是不孝。”苏立华说:“你这千山万水的还为了给咱爹咱娘上坟再跑会吗?过年过节的我都给咱爹咱娘上坟了,你放心好了,我都跟他们说了,他们的儿子现在是咱们这边第一个出去 留洋回来的,想来他们也是觉得很骄傲的。”苏家村的墓地在山上,从村子出来之后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往上走,走不远就看到累累的坟头,这边的新媳妇都得来给家里的先人们上坟,向先人们秉告家里添人,烧完 了纸,还要放鞭炮。苏家二老的坟修整的很干净,坟前还用青砖修了一个火池,一行人磕了头,烧了纸,放了鞭炮,苏立青跪在坟前,说:“爹,娘,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娶了媳妇,再过几个 月你们的孙子就要出生了,爹,谢谢您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让我放弃继续求学,娘,谢谢您,从小就教导我不管在什么时候,读书是一件能够改变人的命运的事情。” 苏立华等着苏立青站起来了,对着坟头说:“爹,娘,你们二老放心就行,我的弟弟现在成才了,咱们家又有了顶梁柱。” 回去的路上,苏立华问苏立青:“立青,你刚才说培芝有了?” 苏立青说:“对啊,不过我们俩早就登记结婚了,这次回来只是办婚礼,上坟的。” 苏立华有些着急的说:“你怎么不早说,怀孕了怎么能来阴气这么重的地方呢?” 苏立青说:“我问过培芝的奶奶了,奶奶给了一根红腰带,说带着就没事的。”苏立华听了苏立青的话,也不再说什么了,到了二婶的家里,拉着培芝到屋里,悄悄的问:“培芝啊,你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说话,有些事情虽然得去做,但是那 些都是做给人看的,只有咱们好好的才是正经。” 培芝有些喜欢自己这个快人快语的大姑姐了,笑着说:“姐,没事的,我身体一直很好,没那么娇弱的。” 苏立华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是得注意一些的好,要不晚上就住一晚上吧,好好的歇一歇再走。” 培芝说:“姐姐,真不用的,我们开车来的,车子放在镇政府那边,路也不是很难走,没事的。”苏立华见劝不动,就没再说什么,众人略歇一歇就准备往山下走,苏立青跟周昌国说好了到了他姐姐的村的时候去姐姐家里坐一坐,苏立华来的时候走着来的,两个村离 得不是很远,一个在山南边,一个在山东边,直线距离看着挺近的,但是要走过去有些地方需要绕一绕,走着就觉得远了。 苏立青问苏立华:“姐,红红跟强强怎么没来呀?” 苏立华说:“我回来上坟他们跟着做什么,我让他们在家里烧水准备着呢。” 苏立青说:“待会去吃饭的时候让俩孩子都跟着去吧,去热闹热闹。”苏立华答应一声,说:“立青啊,待会去了我家,我那婆婆说什么你不用应声,别管她就行。” 苏立青可是知道自己姐姐这个婆婆的,说:“姐姐,现在不是原来了,她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咱们看着能办的就办了,姐,以后弟弟可是你的依靠。”苏立华听了苏立青的话,鼻子一酸,扭过头去擦了擦泪,说:“我在她手里磋磨了这么些年,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立华了,现在家里是我在当家做主,她的话我愿意听着就 听着,不愿意听着你说了也是白搭。” 苏立青听了,心里叹了口气。 苏立华的家就在村口,一座青砖建的小院子,这个村子看起来就比苏家村富裕些,村里好多人家的房子都是青砖建的,不像苏家村的那样,基本上都是坯的。听到拖拉机的动静,院子里跑出来俩孩子,女孩稍微大些,穿着一间红色白花的衬衣,蓝色的裤子,男孩子穿着一个背心,下面是一条自己用棉布做的大裤衩,女孩看着 十五岁,男孩子最多也就是十来岁。苏立华从拖拉机上面跳下来,那个女孩子喊了声“娘”,苏立华说:“这是你大舅还有大妗子,喊人。”于是俩孩子就一起喊了“大舅大妗子”,女孩子有些羞涩,看着培芝还有培茵,用手拉了拉自己衬衣的下摆,苏立青摸了摸男孩子的头,说:“强强看着又长高了,来,这是大舅给你们带的东西,跟你姐姐拿到屋里去,里面还有你们大妗子给你们的衣服,拿出来看看合身不合身。” 第四百零六章 种子 希望 第四百零六章种子希望女孩子听到苏立青这么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跟自己的弟弟抬着东西往院子里,苏立华对着周昌国说:“你们都下来到我家里喝口水,咱们待会一起去镇上饭店吃饭去。 ”院子里种了一颗梧桐树,树荫下已经放好了一张用木头做的桌子,桌子旁边放着几个自己做的小板凳,苏立华招呼着大家坐下,对苏立青说:“你姐夫跟着去西江给人家干 木匠活了,这都走了十来天了,也没见捎个信回来。” 苏立青说:“我们明天要去西江,姐姐要给姐夫捎东西过去吗?” 苏立华说:“不用,你姐夫走的时候说这个活最多就干二十天,算着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的,他每年都要出去干活,没事的。” 苏立青对培芝说:“培芝,这两个就是咱姐姐家的孩子,大的叫红红,小的叫强强。” 培芝从口袋里拿出俩红包,递给俩孩子,说:“大妗子第一次见你们,这是个给你们的见面礼,别嫌少,留着买点本子笔的,好好念书。”俩孩子看着培芝手里的红包,再看看自己娘的脸色,苏立华点了点头,说:“既然是你们大妗子给的,就拿着吧,你们俩听到你大妗子说的了吗,这钱留着买本子买笔的, 好好学习。” 俩孩子接过红包,跟培芝道谢,强强好奇的问:“大妗子,你跟我大舅都出国和洋墨水了吗?”培芝说:“对啊,我们都在国外的学校上过学。” 强强说:“考大学很难吗?我听我们老师说,大学很难考。” 培芝说:“这个呀你们最好是问问我妹妹,我妹妹考上大学的时候才十四岁呢。” 俩孩子听了,吃惊地看着培茵,红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姨,你真的十四岁就考上大学了吗?” 培茵说:“对啊。” 红红有些敬佩的说:“我都十五了,明年才考高中呢,你十四就考上大学了,考大学难吗?”培茵说:“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因为这个只有自己去经历过了才知道难不难,明年你考高中要考一中吧,我跟你大舅都是一中毕业的呢,到时候你也考到那里去去吧。 ” 强强说:“我姐姐想要考那里的,可是我奶奶跟我们说,女孩子,念那么多书没用,让我姐姐跟着我小姑去外面打工挣钱。”苏立华正从屋子里拿东西出来,听到自己儿子的话,没好气的说:“我不是说别听你奶奶的话吗,你们怎么又在说这个,红红,强强,你们看到你大舅没有,这就是去念书 才有今天这样的成就的。”红红说:“娘,我喜欢念书,我还要考一中呢,我们老师说我大舅当年那么艰难都考上一中考上京大了,我现在成绩那么好,应该走跟我大舅一样的路,我都想好了,明年 一定要考上一中,我才不听我奶奶的话呢。” 苏立华点了点头,说:“你奶奶什么意思你也能明白,别上了你奶奶还有你小姑的当就行。”苏立华刚把话说完了,就看到门口走过一个老太太。 苏立华的婆婆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穿着一件灰色的薄棉布做的斜襟大褂,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小纂,小脚,估计是后来放过了,走起路来看着挺稳当。 苏立华的婆婆一进大门就笑着对苏立青说:“立青这是回来了呀,红红她娘啊,你这兄弟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碍于礼貌,苏立青在这老太太刚进家门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对着她喊了声“大娘”,听到苏立华的婆婆的话,说:“哪里哪里。” 苏立华鼻子里哼了哼,说:“娘,待会我们就要去镇上了,亲戚们都在那边等着呢。” 苏立华的婆婆就当没听见苏立华的话,拉着苏立青说:“立青啊,大娘看你是咱们这一片最有出息的,家里的孩子你得帮着拉拔拉拔呀。” 苏立青说:“大娘,红红跟强强好好上学,只要是考上大学了以后也会有出息的。”苏立华的婆婆说:“立青啊,大娘跟你说,红红一个女孩子念那么多书没用,早晚的都是人家家里的人,大娘觉得还是让她跟着你去京城吧,你看你现在都是大领导了,帮 着安排个工作,女孩子早点挣钱还能帮家里减轻负担不是?”苏立华在一边急了,说:“红红她奶奶,你说这话我不爱听了,我们家红红学习好,我跟孩子爹就指望孩子能好好学习将来能够考个好大学让我们脸上有光呢,怎么到你这 里成了念书多了没用?” 苏立华的婆婆说:“我都跟红红说好了,她大舅走的时候她跟着一起去,你要是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去那么远地方,就让她小姑跟着一起去,到了那里也有个照应。”苏立华听了,气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说:“说了半天合着是为了孩子的小姑呀,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红红,你过来,你也跟我好好的听着,红红,你要记住,你能够改变命运的唯一的路就是好好的学习,争取以后考个好大学,学好了知识,那都是你自己的本事,有了文凭你才能找个好工作,红红,你要记住今天娘说的话,靠自己的 本事挣的钱花着心里舒坦。” 红红在一边听着自己娘的话一个劲的点头,说:“娘啊,我可没想着要辍学去找工作,我还要考一中,考大学呢,我上了这些年学了,不考上个大学连我自己都对不起。”老太太听了自己儿媳孙女的这话,不依了,说:“红红娘,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让红红大舅帮着红红找个工作挣的钱花着心里就不舒坦了?红红娘,红红大舅当年上学的时 候吃了咱家多少饭?现在她大舅有这个能力了,然帮着咱家人找个工作怎么了?”苏立华听了这句话,脸都气白了,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摔,指着自己的婆婆说:“俺兄弟吃了你家多少饭你心里没数吗?没分家的时候俺兄弟小,家里没吃的来问自己姐姐要口吃的,你是怎么说的,你不是骂着我们姐弟俩一直骂到村口吗?分家了,我能当家作主了,俺兄弟自己能挣出自己的饭来了,来家里吃过几次饭?你今天在这里说 这些话,不是昧着良心是怎么?”婆媳俩你来我往的,培芝有些害怕的躲在苏立青的身后,培茵也在一边看着周围的情况,就怕有人不注意磕着碰着培芝了,因为苏立华家门口的拖拉机,也因为婆媳俩的声音越来越大,苏立华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苏立青看看这样不是个事啊,就拉着自己的姐姐的手,对姐姐的婆婆说:“大娘,红红是不会辍学去打工的,这孩子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大学,再一个,我还真没有帮着孩子在京城安排个工作的能力,先不说在京城找个工作一定要京城户口了,现在很多地方找个工作人员要看你的学历, 没有学历,没有真才实学,在哪里也不好找工作的。” 苏立华的婆婆说:“立青啊,红红的小姑是初中毕业的,你看就不能在京城帮着找个工作吗?”这才是这位老太太今天的最终目的,苏立华说:“红红奶奶,红红小姑都二十好几了,您还是找人帮着找个好婆家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吧,那些不现实的事情还是别想了,免 得去给别人家添麻烦。” 苏立青看这对婆媳气势都下去了,说:“时候不早了,大娘,我们要去镇上了,要不您也一起去吃饭吧。” 去吃饭可得拿份子钱,老太太这个账算的挺明白的,摆了摆手,说:“我还得回家去给孩子做饭呢,就不一起去了。”众人又坐上拖拉机,红红跟强强跟着自己的娘坐在车斗里,红红靠着苏立华坐着,强强站在车斗里,扶着拖拉机车斗的横梁,随着拖拉机往前走,笑着对苏立华说:“娘, 娘,车走开了,车走开了,你看风真大。” 苏立华说:“你赶紧坐下,站着怪吓人的,可别摔下去了。” 强强站了一会,挨着自己的姐姐坐了下来,对着姐姐红红说:“姐姐,还是有个拖拉机方便,等我以后挣了钱,我也买个拖拉机,拉着你去镇上赶集。”苏立青听了自己外甥的话,有些无语,不过再想到孩子的环境,有些心酸,对着强强招了招手,强强喊了声“大舅”,就过去挨着苏立青坐着,苏立青说:“强强啊,大舅跟 你说,外面的世界很宽广,可不是一辆拖拉机就能跑遍的,你好好的学习,争取能够走出去,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有多么大。” 强强说:“世界?大舅,他们说你去过国外,你是怎么去的呢?” 苏立青说:“我坐飞机去的呀,从地球的这边一直飞到了地球的那一边,飞了十几个小时。” 强强有些向往的说:“飞机能够在天上飞呀,就跟鸟一样,它是怎么能够在天上飞呢?” 苏立青笑了笑说:“怎么能够飞上天去大舅也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呀就好好的学习,书里面的那些知识就能够告诉你飞机怎么飞上天的。” 强强若有所思的说:“原来是这样呀。”一粒希望的种子,在心灵的沃土种下之后就能够生根发芽,慢慢的长成参天大树,小小的强强懵懵懂懂的听到苏立青这番话之后,那颗想要去探求的心是那么的炽热,很多年之后,成长为一代飞机机械制造工程师的强强再回想今天,非常的感谢自己的大舅给自己种下了这颗希望的种子。 第四百零七章 程君 第四百零七章 程君苏立华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对苏立青说:“立青,孩子奶奶的话你不要在意,她什么意思我明白,当着红红还有强强的面我跟你说一说,红红,强强,你们俩都听着,别 有一天被你奶奶当枪使了。” 红红能听明白,强强就有些听不明白了,问:“娘,什么事当枪使啊?” 苏立华说:“就是你奶奶想要使坏,自己不去做,让你去做,明白了吗?”强强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才不帮着我奶奶使坏了,我奶奶有点好吃的就给我小姑还有大爷家的哥哥吃,都不给我吃,我才不停她的话呢,娘,你放心好了,我就 听你的话。”苏立华想到这些年在家里受的委屈,自己俩孩子也跟着受了不少委屈,怜惜的摸了摸强强的脑袋,说:“她小姑初中没毕业就不上学了,在家待了这几年,这不是准备要说亲了吗,原本她们娘俩看上隔壁村一个当兵的,结果人家嫌她小姑好吃懒做,没答应,她奶奶跟他小姑就下狠心要找个更好的,后来听说你现在在京城当官,就想着让你带着她去京城,最好是能在那边找个婆家,立青,她奶奶跟我说过这个事情,被我一口回绝了,先不说她小姑的人品,就看她那个懒样,我让她去给我丢人还是去给你添堵?她奶奶跟她小姑就想着要是红红能跟着她大舅去京城,她小姑也能跟着一起去,我已经跟红红说了,让她好好学习,明年好好的准备考高中,红红这个孩子争气,在 班里一直学习很好,我跟孩子爹商量好了,俩孩子只要他们争气,好好念书,想念到哪里我们就供到哪里,砸锅卖铁也供。” 苏立青听到自己的姐姐这么说,想了想,说:“姐,你跟孩子的奶奶也别把关系弄的太僵了。”苏立华一听,接着就说:“立青,我嫁进他们家这些年,被这老太太欺压了多少年呀,孩子大娘是个厉害的,看婆婆不好闹着分了家,我进门之后就得伺候婆婆,还得伺候小姑,前几年我也老实,孩子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立青,你去我们家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姐姐心里愧得慌,后来,我也学着自己立起来,也把家分了,你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分的家,今天当着兄弟媳妇的面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们红红跟强强都小,我们两口子下地干活孩子就在家跟着她奶奶,结果她奶奶让红红洗衣服,洗的还是她跟她小姑的衣服,让他小姑在屋子里睡觉,红红那么小的孩子,掉到水塘里差点淹死了,我们一家四口净身出户,房子都留给了孩子小叔,那几年幸亏你寄回来的那些钱,我跟你姐夫盖了这几间房子,我们两口子有手有脚的,还养活不了俩孩子?”苏立华说着,又想起那年自己在水塘边抱着孩子的身体,小小的身子瘦瘦的,脸色苍白,身体 不由得颤抖起来,不由得抱着红红的身子。 苏立青也是看出自己的姐姐有些不对劲,赶紧过去,拉着姐姐的手,说:“姐,姐,都过去了,没事了,你看红红这不是好好的吗?” 苏立华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你姐夫也不是那愚孝的人,这两年我们两口子也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苏立青要转移苏立华的注意力,说:“姐夫这次去做什么工啊?”苏立华说:“西江那边有户人家要打家具,你姐夫原来学木匠?师兄自己干不过来,就让他去帮忙,这两年你姐夫农闲了就去外面找点活干,挣的钱也不少,姐姐跟你说这 些,就是让你放心,姐姐知道你一直不放心我们,还上学那会就给我寄钱,立青,姐姐想想就觉得对不起你。”苏立青想到那次自己去姐姐家里被姐姐的婆婆骂出去,这件事情成了自己的姐姐一辈子的包袱,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姐姐,你跟姐夫现在别多想一些,我看红红跟强强 都是好孩子,好好培养,以后一定能有出息的。”说到自己的俩孩子,苏立华眼里满是爱意,说:“我从小就跟他们说他们大舅小时候家里那么艰难都嫩考上最好的学校,他们现在吃穿不愁的还考不上大学吗?这次期末考 试红红考了个年纪第一,我听他们老师说就是在全县都能排前几名,强强稍微差点,不过你姐夫说男孩定性差点。” 强强听到自己的娘说自己,赶紧表决心:“娘,我就是有些粗心,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好好考。”这个镇叫做吾山镇,镇子上就一家饭店,苏明亮早早的就跟饭店老板定下今天要包几桌,周昌国的拖拉机到的时候,饭店门口已经有好些苏立青村里的人在等着了,周昌 国把人放下之后对苏立青说:“立青啊,你先进去,我去把咱们那几个同学喊过来。” 培茵对培芝说:“姐,我看咱带的糖不多了,要不我去那边的供销社买点吧。” 培芝说:“我跟你一起去。” 培茵赶紧把培芝拉住,说:“姐,你赶紧跟着立华姐,她得带着你去认认家里的亲戚呢,今天你可是主角。” 苏立华正好过来,对着培芝招招手,说:“培芝啊,你来,我领着你去跟咱们几个亲戚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饭店旁边就是一个供销社,现在很多地方已经有了个人开的小卖部,不过还是供销社里面卖的东西比较齐全,像吾山镇这样比较偏远的地方也就是这一个供销社卖东西。供销社是一排红砖的瓦房,远远的就闻到一股酱油醋的味道,这让早上一大早起来就吃了一碗面条的培茵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培茵用手揉了揉肚子,想着待会一定要多吃 一些。供销社开了两个门,培茵从其中一个门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供销社别看不是很大,?但是卖的东西的种类很齐全,举凡生活中用到的东西这里几乎都有卖的,当然了,这 里说的生活是指在这个镇上生活,一些比较先进的东西这边是没有的。供销社的格局都是差不多的,一溜的柜台,柜台后面墙上是一排的货架子,货架子上面放着商品,偌大的供销社就两个员工,一头一个,两个都是女的,一个年纪稍微大 些,一个看着得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培茵溜达着走过去,找到卖糖果的地方,现在买东西已经不用票了,只要有钱就可以买。 培茵看了看货架子上面放着的糖,都是很常见的水果糖,那个二十来岁的走过来,说:“你要买糖吗?” 培茵说:“对啊,这里就只有这一种水果糖吗?” 姑娘说:“出了这一种还有一种牛奶糖,你要那个吗?” 培茵想了想,孩子来的比较多,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虽然提高了很多,但是还没有到家里经常能有糖果吃的地步,就说:“我两样都要,水果糖多要一些。” 姑娘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塑料袋,有半袋子牛奶糖,培茵看了看,说:“这个牛奶糖我都要了,那个水果糖来三斤就行。” 姑娘一边给培茵称量,一边问:“买这么多的糖,家里有结婚的吗?” 培茵点了点头,说:“对啊,有结婚的,” 姑娘说:“你是哪个村的呀,这附近村子里的人我认识的差不多,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 培茵说:“我不是本地的,我是跟着我姐姐来的,我姐姐嫁到这附近的村子里的。” 姑娘想了想,说:“你姐姐不会是立青大哥家的嫂子吧?” 培茵看这个姑娘认识苏立青,点了点头,说:“就是啊,我姐夫叫苏立青。” 姑娘说:“前两天我遇见苏明亮了,他跟我说这两天立青大哥要回来结婚请客喝喜酒,就在那边的饭店里,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过来呢。” 培茵说:“你是我姐夫家的亲戚吗?” 姑娘摇了摇头,说:“不是啊,我姐姐跟立青大哥是同学,我们从小就认识的。” 培茵说:“你姐姐是谁啊?我就比我姐夫低一年级,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姑娘说:“我姐姐叫程敏,她嫁到省城了。” 培茵一听,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程敏的妹妹,个头没有她姐姐高,长相看着清秀,没有她姐姐那么的明艳,说:“我知道你姐姐,你姐姐长得很好看。” 姑娘说:“我叫程君,君子的君,我学习没有我姐姐好,只念完了高中就下来了。” 培茵说:“在这里工作也很好啊。”程君是个没什么心计的人,小声的说:“是我姐姐帮着我找的工作,我们家就我们俩孩子,我姐姐说让我在这里工作,离家近,我爹娘有点什么事情我还能帮着照顾照顾。 ” 不得不说程敏是个很有成算的人,培茵看着一直乐呵呵的程敏的妹妹,想着做程敏的妹妹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买了糖果,培茵想到来的时候看到来喝喜酒的都干巴巴的围着桌子坐着,平时没有来饭店的机会,亲朋好友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等着饭菜上桌,培茵曾经跟着参加过好几次同学的婚礼,她记得桌子上有瓜子的,周藏跟傅晓敏在京城的婚礼是在饭店举行的,但是来参加婚宴的人很多事借着参加婚宴的机会见个面说说话,所以没有冷场的样子,而且,那样的婚礼有专门的总管,专门负责调节气氛的,所以培茵觉得还得再买点瓜子,不好意思说话那就吃点零食吧。 第四百零八章 年少时的心 第四百零八章 年少时的心 培茵问程君:“程君,你们这里有瓜子吗?”程君说:“有啊,五香的原味的都有,进来的时间长了点,不过我密封的好,味道没变,也没有返潮,你要的话我给你便宜一些,这些瓜子要是这个六月天卖不完,过些天 就得坏了。”培茵听到这个姑娘这么实诚的话,有些无语,最后还是称了十斤瓜子,五香原味各一半,程君看培茵提着东西有些重,跟自己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帮着培茵提到饭店里面去 。俩人提着东西来到饭店,找到老板娘要了几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放上糖果,瓜子,放到桌子上,桌子旁边已经坐满了准备吃喜酒的人了,大家几乎都是拖儿带女的,挨挨挤挤的,看到培茵把糖果瓜子放到桌子上,一个小孩子伸手要拿,被她的长辈打了一下手,培茵看着小孩子渴望的眼神,心里有些发酸,抓了一把,放到小孩子的手里 ,说:“给,拿着吃吧,这是喜糖,吃了长个大个。” 培茵对着桌子上的人说:“谢谢大家来捧场喝喜酒,饭菜一会就上,大家先吃点瓜子吧。” 桌子上的小孩子这才起身,把盘子里的糖哄抢一光,几个大人抓着盘子里的瓜子嗑,气氛这才慢慢的热闹起来。程君把东西帮着提过来就去找苏立青,苏立青正在饭店的一个包间里跟饭店的老板说事情,这次是饭店第一次承接这样的场合,有些事情苏立青不是很满意,程君过来的 时候苏立青正好跟老板说完了要出来,看到程君过来笑着喊了一声“立青大哥”,端详了一下说:“程君吧?长成大姑娘了啊。” 程君说:“我都二十好几了,可不就是大姑娘了,立青哥,嫂子呢,我得去跟嫂子问声好。”苏立青带着程君往培芝那一桌走,那桌坐的都是自家的长辈,由姐姐立华作陪,程君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桌边的培芝,对着苏立青小声的说:“立青大哥,你好福气,嫂子长 得这么好看。” 苏立青笑着说:“你嫂子不光是长得好看,脾气还好呢。” 程君笑着说:“立青大哥,你这么说那嫂子就一定很好的。” 苏立青喊了培芝一声,培芝过来之后苏立青拉着培芝的手,对培芝说:“培芝,这个是程敏的妹妹,叫程君。” 培芝虽然没有见过程敏,但是家里人有说起过这个人名,笑着对程君:“你好,我知道你姐姐,都是我爹的学生。” 程君说:“嫂子的爹是哪位老师呀?” 培芝说:“我姓沈,我爹是咱们西平一中的沈老师。”培芝的话里带着对自己父亲的崇敬,骄傲。 程君说:“哎呀,原来是沈老师呀,我姐姐说她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冬天冷,幸亏沈老师家熬的骨头汤呢,我娘还跟我姐说等可得让我姐记着沈老师的恩情。” 苏立青说:“程君,你们要谢呀谢谢培芝的妹妹就行,?当年那些骨头汤可是培茵熬的呢。” 三个人在门口说的高兴,苏立华看开始上菜了,就喊苏立青过去帮忙,培芝说:“程君你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 程君笑着说:“嫂子,不用了,我们那边中午吃饭得有人值班,正好今天我值班,我先走了。”程君走到饭店的门口,回头看了一下,正好看到苏立青笑着帮培芝把耳边的一缕头发塞到耳后,笑容里带着让人眼热的宠溺,程君不由得想起好些年前,自己跟在姐姐的身后,去他们的学校,偌大的教室里那个趴在课桌上认真念书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身形消瘦,脸色因为营养不良而暗黄,姐姐偷偷的把自己省下的那个菜团子给他,他笑着推了回来,那笑容是那么的明亮,程君现在想来,自己的姐姐对苏立青是有好感的,要不然就凭自己姐姐的性格,不会把自己的粮食送给别人的,程君虽然是个实诚人,但是她很了解自己的姐姐。想到这些,程君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在省城见到的自己姐姐嫁的那个男子,身形臃肿,其貌不扬,好在人倒是很憨实,可是跟姐姐站在一 起实在是配不上自己姐姐的人才,唯一能够称道的就是家里条件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求仁得仁吧。培茵把瓜子糖果给各个桌子分好了之后,就去找培芝,苏立华在她们那一桌给培茵留了一个座位,苏立华觉得自己兄弟媳妇这个妹妹看着话不多,但是做事实在是太全面了,今天这个场合,其实是很仓促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准备,现在村里举行婚礼喝喜酒,谁家不是热热闹闹的,自己兄弟因为家里没法招待,到饭店里来招待,结果大家因为拘束都不敢放开了说说笑笑,气氛有些沉闷,培茵去买了这些糖果瓜子的让大家嘴里有点事情做着,慢慢的大家就开始说起话来,没看到这会桌子上大家一边嗑瓜子 一边拉家常吗?气氛好了,就有好几个大姑娘小媳妇的来看立青大哥家的嫂子,培芝虽然人腼腆,但是架不住自己大姑姐是个会说话的,苏立华拉着培芝跟村里的这个人说两句,那个人 拉几句,等到饭店开始上菜的时候,培芝已经把村里子的人认的差不多了。饭店里原本准备的菜量虽然足,但是每个桌上就八个盘子,苏立青来了之后怕大家不够吃的,问了老板就跟老板说哪怕是他再多加些钱,让饭店里再多加几个菜,老板也体谅苏立青大老远的回来不容易,就临时找了平时给送货的肉贩菜贩,按照苏立青的意思,多加了几个肉多的菜,又让自己的老娘帮着蒸了两大锅的大馒头,饶是这样, 一顿饭下来桌上的饭菜也是所剩无几。这边的风俗是新媳妇要去敬酒,长辈们得给红包,苏立青跟培芝由苏立华还有苏明亮陪着,把这几桌上的亲戚朋友们都转了一圈,苏立华看培芝的脸色有些不好,就赶紧 让她到一边休息。 酒席还没有结束呢,苏明亮过来跟苏立青说:“立青哥,我们镇长听说你在这里请喝喜酒,非得过来给你道个喜。”苏明亮有些为难,毕业这两年,经历的事情多了也明白很多东西,苏立青看苏明亮的样子,笑着拍了拍苏明亮的肩膀,说:“来了咱们就好酒好菜的伺候着,没事的,我跟 老板说一下咱们去个小包间说说话。” 苏明亮感激的看着苏立青,说:“立青哥,谢谢你。” 苏立青笑着说:“咱们谁跟谁呀,不用跟我道谢。”苏立青跟苏立华还有培芝说了说,苏立华让他过去,自己在这边帮着照顾着这些喝喜酒的,苏立青就找老板又要了一个小包间,准备几样简单的小菜,这是自己家乡的父 母官,认识一下有好处。镇长的年纪不是很大,对苏立青那是久仰大名,听说今天回来请客,思前想后的决定来走这一趟,苏立青现在在京城工作,现在很多的国家政策陆续的出台,他觉得如果 有这样一条线,对以后的工作只有好处。相互见过之后,三个人分宾主落座,苏立青是个心里很有数的人,因为顾忌着待会要回沈家村,没有喝很多的酒,跟那位镇长相谈甚欢,直到不得不走了,还约好下次有 机会再聊。这一天苏立青其实很忙,他既要照顾着来喝喜酒的亲戚,还要跟自己的几位初中的同学叙旧,最后还跟那位镇长谈了很长时间,等到送走了来喝喜酒的众人,培芝心疼的 看着苏立青说:“这一顿饭我就没看你吃几口菜,酒倒是喝了不少,先歇一歇,培茵让老板下了点面条,一会你吃一碗。” 周昌国带着几个初中的同学除了喝酒就是帮着苏立青忙活,等到周昌国用拖拉机把人都送回去,几个初中的同学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的说说话了。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周昌国对苏立青说:“立青,待会你就得走了,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苏立青几口就把碗里的面条扒拉着吃完了,抹了抹嘴巴,说:“昌国,有事情你说就行。”周昌国说:“立青,你也看到咱们这边的经济状况了,这两年我买了这辆拖拉机也去过好多地方拉东西,现在都在说搞活市场,我想着既然要搞活就得有拉货的,你说我买 个四轮车去跑运输怎么样?”苏立青一听,觉得自己这位初中的同学倒是很有眼光,说:“昌国,你这个想法很好,你是不是怕以后政策有变?你放心好了,咱们国家现在改革开放,这个运输是很重要 的一个环节,我支持你。” 周昌国听了,松了一口气说:“这个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既然你说能行,那我赶紧去买车,咱们赶上了一个好时代,不好好的大干一场都对不起自己。”回去的路上还是培茵开车,这辆车带着空调,坐着非常的舒适,忙活一天苏立青感觉很疲惫,坐在后排,拉着培芝的手,说:“培芝,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四百零九章 去西江 第四百零九章 去西江 培芝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我又没忙活什么,立青哥,今天姐姐跟我说想着把咱家的老房子再盖起来,虽然咱们不在这里住着,但是总归是个念想。” 苏立青想了想,说:“也好,就是不知道那宅基地还是不是咱们家的,咱家在村里没有地,也不知道按照政策还能不能把宅基地再给咱们。”培芝说:“姐姐说了,她说二叔是村长,咱家的宅基地一直给咱们留着呢,那老房子虽然倒了,但是那是咱们老一辈传下来的房子,村里没有收回去,姐姐说盖好了平时她 帮着照应着,咱们要是过年过节的回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苏立青说:“那我再给姐姐寄点钱过来,既然要盖咱们就盖个结实的,我让周昌国帮着运点转头瓦片,请姐姐帮着找人给盖起来就行了。” 培茵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对小夫妻头碰着头,低声的说这话,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有商有量的真好。沈母怕培芝这两天太劳累了,培芝一到家就被赶去炕上躺着,沈父问了立青家里的情况,听了苏立青详细的说了今天请客的事情之后,说:“立青啊,我跟你娘商量了,你娘不放心你们俩,想要跟着去照顾一段时间,你也别嫌弃你娘事多,培芝这个孩子虽然从小就让人省心,可是她年纪不小了,你娘怕有个什么,不去心里不踏实,你娘待 的时候不多,就几个月。”苏立青听了,心里很感动,自己的岳丈跟自己这么说是怕自己对岳母有误会,说:“爹,我们求之不得,我们俩这些年光念书了,别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我家里又没个老人 在身边提点着,我娘能去帮着照顾我心里很感激。” 沈父说:“你娘跟你三奶奶一起走,你跟培芝明天再去西江请你的同学们喝了喜酒就回来歇一歇,收拾收拾先回去。”苏立青答应着,晚上吃过晚饭就被沈母赶着去休息,沈母则抓着培茵打听苏立青那边还有什么亲戚,苏立青的姐姐好不好相处,培茵知道自己的娘亲这是怕闺女的大姑姐 不好相处,听到苏立华的人品很好,很为自己的兄弟还有兄弟媳妇打算,沈母这才放了心,让培茵赶紧去休息,明天一早再接着当司机,陪着去西江。西江那边苏立青拜托了一位大学的同学帮着张罗,请的人也都让这位同学帮着通知到了,所以不用早早的就走,再说从沈家村到西江那边的路已经修成了柏油马路,开车 过去半小时就能到。要走的时候,培焜跟着非要跟着去西江,培焜已经成长为一个小小的少年,十六岁的人了,比培茵还高,暑假结束就是高二的学生了,学习成绩没有他三哥二姐那么好, 但是考个一般的学校还是没有问题的。培焜一直就很黏培茵,培茵每次回家都要跟培茵说自己学校的事情,班里的事情,有些事情培焜不跟爹娘说,喜欢跟自己的二姐说,所以有很多培焜的小秘密培茵是唯一 知情的人。 沈母说:“培焜你跟着去做什么,你姐夫他们去西江可不是去玩的,是做正事的。” 培焜说:“娘,我能自己照顾自己,我就跟着去看看。”培焜说着话,还给培茵使眼色,培茵知道培焜这是想坐坐这辆车,就跟沈母说:“娘,我带着他去开开眼界去,我姐姐姐夫在饭店请客,只要陪着吃饭就行,我们俩到时候 找个旮旯跟着吃点就行了。” 培芝苏立青也帮着求情,沈母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路上,培焜说:“二姐,你真厉害,这样的车都能开。”培茵边转着方向盘边说:“这样的车才还开呢,你要是让我去开拖拉机,估计我也开不了,对了,培焜,待会我抽个时间带着你去新华书店看看去,给你买几本练习题做做 ,咱爹说你的成绩抓抓紧就能前进好几名,不抓紧就往下出溜,这是典型的欠练,习题做的多了到时候遇见题目就跟条件反射似的,一下子就能做出答案了。” 培焜听了,脸色一下子就苦了,哭丧着脸说:“二姐,今天是个好日子,咱能不能别说这些让人丧气的话呀。”培茵说:“这怎么能是让人丧气的话呢,当年咱三哥怎么考上大学的你又不是没看到,咱三哥复习考试的时候他那屋子里的灯就是咱们家里最后一个才灭的,培焜啊,这个 世上没有什么天才,都是勤学苦练练出来的。”培焜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在学习上面没有自己的哥哥姐姐们来的刻苦,孩子不是不聪明,就是有些懒,用沈母的话说,就是属破车子的,不 修理不动弹。 培焜说:“二姐,我放个暑假不容易,你就让我放松放松好不好?”培茵说:“学习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要知道,在你放松的时候,你的对手也是一直在抓紧时间学习,时间长了你就会被人落下,到时候你的对手能够考一个好学校 ,他们就能够来嘲笑你的。”培茵知道培焜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有个竞争对手,两个人虽然都不是班里考试成绩最好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是这么杠上了,考试排名的时候谁如果在后面前面那个就会无情的来嘲笑对方,培焜这次考试据说就被对方嘲笑过了。当然了,培焜的这些事情家里人就培茵知道,培茵觉得这样倒是挺好的,人最怕的就是没有目 标,有了目标后面的行动就有了方向,培茵也经常拿着培焜的这个竞争对手来激励自己这个稍微有些中二的弟弟。 培焜听了,泄了气的气球样,说:“那好吧,二姐,你帮我挑几本吧。” 培茵说:“好,姐姐帮你买,对了,后年你高考的时候如果考好了姐姐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一听大礼,培焜非常感兴趣的凑过去,问:“二姐,是什么大礼啊?” 培茵说:“我得保证我的大礼的神秘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给你个惊喜就是了,不过这两年你得抓紧了,如果名落孙山那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培焜想了想,说:“那好吧。”然后又转过头,问在后排坐着的大姐大姐夫:“大姐,我二姐给我准备了神秘大礼,你有没有啊?” 培芝说:“有啊,到时候大姐给你做几身衣服,你看怎么样?” 培焜说:“啊?做衣服?我又不是女孩子,要那么多的衣服做什么。” 培茵说:“你看看你,不识货了吧,咱姐可是从国外学成归来的,那设计水准可是在国内领先的,给你做衣服你就偷着乐吧,还嫌弃。” 培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哎呀,也没有那么厉害的了。” 培焜问培茵:“二姐,你开车开的真好,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够学开车呢?” 培茵说:“等你满了十八周岁就可以了吧,到时候你去问问驾照怎么考,去考一个就行。” 培焜“嗯”了一声,说:“二姐,咱娘听你的话,你跟咱娘说说每个月多给我点钱好不好啊?” 培茵说;“你要钱做什么?你跟着咱爹吃的很好,每个月咱娘给你十几块,不少了。” 培焜说:“哎呀,二姐,我们男孩子的事情,你不懂。” 培茵说:“我不懂,我才不管呢,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好好学习准备考大学才是正经。”没一会功夫就到了西江了,苏立青的那个大学同学大学毕业之后就分配到了西江地委的一个部门工作,这几年混的还不错,所以帮着苏立青在西江地委招待所定了一个包 间。 苏立青的那位同学叫赵小明,是政治系毕业的,因为跟苏立青是同一级的同学,而且都是西江人,刚入学的时候俩人就认识,后来一直联系着。培茵他们到的时候,赵小明已经在地委招待所门口等着了,培茵看赵小明,人已经有些发福了,腆着有些规模的肚子,看到培茵开着的京牌车,赶紧上前,苏立青下车跟 他握手之后,笑着开玩笑说:“赵主任啊,你这生活水平可是好的很啊,看看你这身材,横向比较当年得宽了一半了吧?”赵小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兄弟啊,你就别挖苦我了,咱俩谁跟谁啊,我们部门负责接待的,你就得好酒好菜的陪着,我这胖了身体素质就差了,我们家你嫂子为 了这个没少说我。”苏立青看着赵小明,笑着说:“看看,矫情了啊,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叫沈培芝,是个服装设计师,这两位是我的妻妹妻弟,培芝,这是我的大学同学 ,我们感情很好。” 赵小明看了看培茵,说:“这不是培田师兄的妹妹吗,叫沈培茵对不对?立青,你小子厉害啊,去了培田师兄的妹妹。” 培茵跟赵小明打了个招呼,赵小明揽着苏立青的肩膀,说:“现在时间还早,他们还在上班,我都给你联系好了,待会下了班直接就过来,咱们先去接待室等一等。” 培茵对苏立青说:“姐夫,你跟姐姐跟着赵哥去吧,我带着培焜去新华书店看看,一会就回来。” 苏立青说:“你知道地方吗?” 培茵笑着说:“知道,上次我跟爱琴来的时候去过,离这里不是很远。”田爱琴作为业务骨干,要参加几年的高考阅卷,高考之前跟培茵通过信,培茵这次回来正好是高考刚结束,知道田爱琴这会正在省里看卷子,两个人约好了等寒假的时候再聚。 第四百一十章 对手 第四百一十章 对手西江的新华书店就在招待所东边不远的地方,一栋灰扑扑的二层楼房,一楼是个很大的大厅,分门别类的放着各类书籍,培茵跟培焜进来之后直接就去教辅书籍那边,找 了几本数理化的辅导用书,再加上几本习题集,培焜有些为难的看着厚厚的一摞书,对培茵说:“二姐,有些多啊。” 培茵说:“多什么多,这才几本,你们现在条件多好啊,还有这样的辅导书卖,我们那会想看还没有编写的呢。”培焜还没有说什么呢,旁边有个声音“嗤”的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姐弟俩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穿着一件碎花的裙子,扎着两个麻 花辫,弯弯的柳眉下一双大大的杏眼瞪得圆溜溜的,笔挺的小鼻子微微的皱着,菱形的小嘴微微的撅着,总的来说,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屑,非常的不屑。 培茵看看小姑娘,再看看培焜,觉得培焜的脸色变的有些黑,出于礼貌,培茵对着小姑娘微微的点了点头,小姑娘也点了点头,说:“姐姐,你好。” 培焜听了,有些炸毛,对着人家说:“这是我的姐姐,你喊什么姐姐啊。” 小姑娘听了,也不生气,一撇嘴唇,说:“幼稚,我这是礼貌知道吗。” 培焜听了,把头扭在一边,培茵看小姑娘手里也拿着辅导书,看俩人的样子就知道俩人关系很熟,说:“你也来买书呀,这几本书看着都挺好的。” 小姑娘看了看,培茵手里拿着好几本跟自己重样的,就把那几本书放下,说:“姐姐也觉得这几本好呀,既然沈培焜买了那我就不买了,到时候我拿他的看。” 培焜一听,从培茵手里把那几本书拿过来,都放下,说:“我才不给你看呢,我也不买了。” 培茵没有管培焜,对着小姑娘说:“妹妹是培焜的同学吗?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对培茵说:“姐姐,我叫陈菲菲,跟沈培焜是同桌。”培茵一听,就知道这位就是培焜嘴里所谓的“竞争者”了,实在是没想到是个小姑娘呢。 培茵说:“你自己来的吗?” 陈菲菲说:“我家就在这附近住,姐姐,你们怎么来的?中午来我家里吃饭吧。” 培茵笑着说:“谢谢你了,我们俩跟着家里人一起来的,中午还要跟别人一起吃饭,就不去你们家里吃饭了,要是有机会下次吧。” 培茵说着话,把培焜放下的几本书又拿了过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对陈菲菲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去跟家里人汇合了,再见啊。” 陈菲菲跟培茵说了再见之后,又对着培焜说:“沈培焜,暑假在家里好好的看看书,别等下次考试考不好了再来后悔没有好好学习。” 培焜没有回话,拉着培茵就出了新华书店,培茵在门口对着培焜说:“培焜啊,你是个男孩子,应该让着女孩子的,你这样不礼貌。” 培焜气呼呼的说:“二姐啊,她算女孩子啊,你是不知道啊,她,算了我不说了。”自打培焜上了高中,在家跟培茵说的对多的就是这个竞争者,俩人学习成绩不相上下,谁也不让谁,几乎就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培茵叹了口气,这人跟人的相处呀,也 是一种缘分,跟谁怎么样一种相处关系那是一定的,培茵没有再跟培焜说什么了,姐弟俩拿着书,回了招待所。时间刚刚好,赵小明定的包间很大,苏立青的同学来了有十来个,其中就包括程敏,程敏看到培茵,过来跟培茵打了个招呼,培茵看程敏,跟原来那个有些瘦弱的女孩子判若两人,身材高挑,五官明艳,一身湖蓝色的套装,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一头黑色的长发,发梢简单的烫了,就这么披散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成熟自信的气息 ,站在那里非常的吸引人的眼光。程敏以前没有见过培芝,这次见到培芝,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原来苏立青喜欢这样的女孩子。程敏知道当年十几岁的那个女孩子是喜欢过那个贫穷但是非常积极向上的男孩子,但是这份朦朦胧胧的喜欢最终在现实面前被自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自己嫁的人家看中的不光是自己的人,程敏知道他们更看重的是自己的能力,结婚已经好几年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想到自己的女儿,程敏已经历练的有些冷硬的心又变得有些柔软,跟培茵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坐下来 ,跟在座的几个人小声的交谈起来。这样的场合,其实不单单是来喝一杯喜酒,通过喝酒这件事情还可以认识更多的人,把自己人际交往的圈子扩展的更大,这些年,程敏通过这样的事情认识了很多人,大 家知道程敏的背景,也是有意结交,程敏现在已经能够非常挥洒自如的运用自己交往手腕。赵小明是个非常会?调节气氛的人,手腕了得,一顿饭下来照顾到每个人,还重点突出了一对新人,培茵坐在一边,给自己还有培焜夹菜,大家下午都还要上班,也没喝多 少酒,送走了同学们,赵小明拉着苏立青,跟苏立青说:“立青啊,地委准备在京城办个驻京办,准备让我去负责,你看这个事情怎么样?” 苏立青想了想,说:“我觉得这是个好事,你回去跟你们家老爷子好好的商量一下。”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深了,赵小明点了点头,看着培茵开着的车没影了这才回了单位。 回到家里,培茵躺在炕上,对沈母说:“娘,终于忙活完了,哥哥姐姐们结婚,我这又当司机又当采购的,比谁都忙活。” 沈母正在用缝纫机给沈父缝一件内衣,虽然外面的衣服可以去外面买,但是里面穿的内衣沈父还是喜欢穿自己的妻子手工做出来的。沈母上了年纪,眼睛不行了,做针线活都得戴着老花镜听着培茵的话,看了培茵一眼,说:“你不是明年想要结婚嘛,看看哥哥姐姐们的婚事怎么办的,到时候都不用再去 找别人打问,多好。” 培茵说:“娘啊,你这是替我恨嫁吗?” 沈母说:“怎么叫我替你恨嫁,这不是你自己恨嫁吗,咱家这几个孩子,就数你结婚早。” 培茵说:“娘啊,那我不结婚了行不,我就在家里陪着你还有我爹我爷爷奶奶怎么样?” 沈母听了,一屁股坐在缝纫机前的凳子上,捂着脸哭着说:“我从小拉拔的闺女,这一个两个的转眼就成了人家家里的人,你说我还能怎样?”培茵秒懂自己娘亲的情绪了,这是舍不得自己闺女出嫁呀,叹了口气,拿出手帕帮着自己的娘亲擦眼泪,说:“娘啊,我姐夫家里又没什么人了,这过年过节的回家除了回咱家还能去哪?这要认真说起来还是咱家赚了呢,白得一个好女婿好半子,你看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还哭起来了呢?块擦擦泪,过些时候你外甥就出生了,到时候还得你 帮着伺候月子,孩子也是你帮着带,孩子还能不亲你吗?” 沈母一把拿过培茵手里的手帕,说:“我舍不得不行吗,还不行让我掉两滴泪吗?” 培茵说:“娘啊,真是怕了你了。”沈母情绪平静下来,说:“你们姊妹俩从小就没有让妈妈操一些心,特别是你呀,培茵,妈妈觉得还没有使多大的劲呢你就长大了,大到能够嫁人生孩子了,女孩子在自己的爹娘身边就只是父母的孩子这样一个身份,去了别人家里就得是很多的身份,妻子,儿媳妇,母亲,这些身份每一个都要担起很大的责任,作为妻子,你得跟你的丈夫一起维护着这个家庭的安定,作为儿媳妇孙媳妇,你得孝敬你丈夫的长辈,作为母亲,你得抚养教育孩子,培茵,结婚嫁人是一个女人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但是作为你的 父母,我们既高兴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同时我们还很心疼,我们的孩子以后要担起的责任那么重,要去考虑很多的事情。”培茵心里非常的感动,这是自己的母亲,这是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的母亲,前世的时候,自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母爱,自己何其有幸,再来一次竟有这样的一位真心 爱护自己的母亲。培茵眨掉了眼里的泪花,靠在母亲的怀里,说:“娘,人都得长大呀,我们就算是嫁人了,有孩子了,不也还是您跟我爹的孩子吗,我们在外面累了,还可以来家里,跟您 还有我爹说说烦恼,听听你们的想法,来家里您还可以给我们做我们喜欢吃的东西。”说着说着,培茵想起那首非常有名的《常回家看看》,培茵现在非常的佩服这首歌的作者,用朴实无华的词句,就能写出很多人的心声,让很多人对这首歌产生共鸣,这才是真正的从生活中取材啊。 第四百一十一章 累过头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累过头了待到七月底,培茵就跟沈茜一起带着三奶奶沈母回京城,田爱琴已经从省城回来了,她今年春天结的婚,女人,日子过的好不好看看气色就能看出来,培茵觉得田爱琴的气色看起来非常的好,悄悄问了问,田爱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两个人的感情很好,江城虽然京城出差,但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自己带礼物,因为工作忙,两个人在 新房住了一个月就搬回酒厂家属院住着,这样每天回家就能吃个现成饭。路上沈母还在说田爱琴,说这个姑娘小时候吃的苦不少,但是现在享福了,就连田爱琴的爹娘都跟着享了不少福,不说别的,就说那些外地的紧俏货,女婿每次出差都会捎点回来,那些南方的水果,这边的人都没几个见过的,人家家里已经吃了好多回了,就是爱琴娘,跟人家说话的时候都说幸亏当年自己的小闺女考大学,要是不去考大 学,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人家。 培茵说:“娘,爱琴娘当年可是逼着人家爱琴退学回家种地呢,现在来说这个,也太那个了吧。” 沈母说:“一家人过日子,还能没个矛盾的时候吗,再说爱琴娘这几年都是跟着小民,改了很多了已经。” 三奶奶说:“这人呀,跟个什么样的在一起时间长了就能受很多的影响,所以娶媳妇家闺女都得去打听打听,要是家里人不好,孩子长得再好也不能要。” 因为带着三奶奶,早上一大早就走,晚上就能够到京城,沈茜跟培茵两个人轮流开,路上沈母跟三奶奶拉点家常,晚上八点多就到了京城。省修大爷已经早早的准备好了晚饭等着,看到自己的娘亲跟着来了,心情非常高兴,因为坐了一天的车,已经七十多的三奶奶精神很不济,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就去睡觉了 。培芝跟苏立青也在这里等着,沈母吃了晚饭简单的问了他们两句也去睡觉了,培茵第一次开这么长时间的车,有些受不了,连澡都没洗就睡了觉,一夜无梦,第二天十点 多了才起床,起来就看到沈母在厨房蒸馒头,沈母看培茵起床了,笑着说:“培茵啊,你去洗个澡,待会吃饭,我熬了小米粥。”培茵觉得身上还是没什么劲,去洗了澡,喝了一碗小米粥,又去床上躺着,沈母收拾完了,端着一杯水去培茵房里,看培茵还是没精打采的,就知道自己的小闺女这次累 着了,心疼的说:“培茵啊,累就好好的歇着,开车别看着坐着,那得高度集中注意力,你这是累着了,喝口水,好好歇一歇就好了。” 培茵喝了水,觉得开长途车真是累人,不由得怀念那些高铁动车,要是有它们在,就几个小时的事,坐着还舒适,躺下又睡着了。 培茵睡着觉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脸,睁开眼一看,是杜明隽,看培茵醒过来了,笑着说:“你可醒了,这又睡了一天了。” 培茵觉得嗓子里很干,咳嗽了一下,哑着嗓子说:“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这才发现屋里已经开了灯,就开了书桌上的那盏台灯,外面漆黑一片。 杜明隽说:“我下午就过来了,?你一直在这里睡觉。” 培茵问:“天都黑了啊,几点了?” 杜明隽说:“八点多了,大娘说你都睡了一天了呢。” 培茵从床上坐起来,说:“哎哟,还真是睡了一天呢,开车太累人了。” 杜明隽说:“起来喝口水,待会吃点饭,我陪着你溜溜弯去,你这睡了一天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睡得着呢。” 培茵说:“我觉得脑袋沉沉的,还想睡。”杜明隽扶着培茵,让她下床,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这样一天没吃饭睡觉不好,对了,我带了点水果过来,前两天我们单位去南方看基地去了,我从那边带过来的 南方的水果,你去吃一点尝尝看怎么样。”关于杜明隽的工作,培茵从来不问,杜明隽的工作保密性比较高,能说的他都跟培茵说清楚,不能说的他不说培茵也不去问,这么长时间,两个人在这方面已经有了默契 了。 睡了一天,培茵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有些不受自己思维的控制了,站起来慢慢的挪着走了几步这才适应过来,杜明隽端着水杯,说:“你先喝口水,慢慢走。” 培茵觉得自己的这个未婚夫实在是个体贴人,就着杜明隽的手喝了两口水,转身就搂住了杜明隽的脖子,说:“杜明隽,你这样会把我惯坏了的。” 杜明隽没想到培茵这样,笑着说:“我不惯你惯谁?” 培茵说:“你对我这么好,我会不好意思的。” 杜明隽说:“不好意思就对我好啊,我不嫌弃你对我好的,哈哈。” 培茵把自己心里那点小矫情发泄完了,撅着嘴巴说:“好,我以后对你好。”杜明隽凑过去亲了诱人的嫣红的嘴唇一下,说:“小嘴真甜,好了,赶紧去吃点东西吧。” 天上一轮眉月,漫天的星辉照的人心里亮堂堂的,培茵牵着杜明隽的手,说:“你看这星星,看着心里真舒坦。” 杜明隽说:“咱们这边看的还是不是很好,等有机会了咱们再去京郊的山上看,在那里能看到整个天空的星星。”培茵想起曾经在一个节目当中看到在南半球看到的星空,灿烂,炫目,特别适合情侣一起去看,可是再想想杜明隽的身份,心里叹了口气,估计两个人成行的可能性不是 很大了,好在现在空气污染还不是很严重,很多地方就能看到很清晰的星空。沈母在院子里放了一个蜂窝煤的小炉子,炉子上放了一个小砂锅,远远的就闻到一股馨香的小米粥的香气,培茵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的更起劲了,就问身边的 杜明隽:“杜明隽,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肚子在叫唤?” 杜明隽说:“听到了,听到了,赶紧的去吃饭吧。” 沈母听到俩孩子的话,笑着说:“我在这里就听到你肚子在叫了,快些来吃饭吧,这都睡了一晚上加一天了,也该歇过来了吧。” 培茵说:“歇过来了,娘,我现在饿的手脚都没劲了,脑子也觉得不好用了。” 沈母把小砂锅垫着布端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放着好几碟小菜了,有自己拌的小咸菜,也有清炒的青菜,沈母说:“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先吃点清淡的。”培茵闻着香油跟香醋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那味道一个劲的刺激着味蕾,培茵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的顶着餐桌上的饭菜,杜明隽牵着她的手,把她牵到餐桌旁边 ,说:“快点吃吧,看你那可怜样。” 沈母给培茵舀了一碗小米粥,放到餐桌上,说:“先喝完粥,吃点小菜就着,把胃养一养,咱们明天再吃好吃的。” 培茵说:“娘,我太饿了,我觉得我都能吃得下一头牛了呢。” 沈母嗔怪的说:“瞎说,牛是那么容易就吃得下的吗?听娘的话,先喝点粥垫吧垫吧,一会就该睡觉了,明天早上起来娘给你包小馄饨吃。” 培茵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吃太多东西,可是难得跟自己的娘撒娇,拉着沈母的手,晃来晃去的说:“娘,我想吃莲藕馅的,你给我包莲藕馅的好不好?”来的时候琼姑姑送了一篓子新鲜的莲藕,说是他们家三表哥自己种的,原本还可以再等等才能挖出来的,但是琼姑姑听说三奶奶跟沈母要来京城,就从藕塘了挖了一篓子 送了过来,藕很嫩,用来包馄饨一定很好吃。 沈母说:“好,我就知道你一直惦记着那几根莲藕,明年早上娘给你包莲藕馅的。” 培茵边吃饭边问沈母:“娘,我姐跟姐夫不是来了吗,他们人呢?” 沈母说:“吃了晚饭回去了,你姐夫明天一早要出差,俩人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培茵说:“那正好让我姐来这里住着呀,省的你还得来回跑着去帮着我姐做饭。”沈母说:“你姐明天也带着几件换洗的衣服过来,你姐说她最近事情不是很多,正好在这里歇歇,其实你姐这工作倒是挺好,有事就忙没事都不用去公司,在家待着就行。 ” 培茵说:“我姐有这个手艺啊,娘,你且看着吧,以后这样的工作会越来越多的。” 沈母说:“工作都是人来做的,不管你们做什么,都要踏踏实实的去做,反正娘觉得就算是去扫大街,做好了也是一份事业。” 培茵说:“娘,你的觉悟真高。”说完了还朝着自己的娘竖了竖大拇指。培茵要在学生开学之前去学校报道,然后还要接受学校的培训,从一名普通的讲师做起,培茵算了算日子,还能在家里待几天就得去学校报道了,于是对着杜明隽说:“杜 明隽,我学生生涯的最后一个暑假要马上就结束了,想想就觉得有些伤感了,以后我就不是学生了呢。” 杜明隽说:“我的暑假早就结束了呢,对了,明天咱们去看看房子装修的情况,哪里不合适咱们赶紧让人改。”培茵说:“那家具呢,咱们是去家具城买现成的还是找师傅自己做呢?” 第四百一十二章 往事 第四百一十二章往事杜明隽说:“要不咱们请师傅自己做吧,我觉得家具城里的那些家具有些看着好看但是不实用,家具就得既美观又实用才行,三哥上次装修的时候打家具的那个老师傅我还 一直留着他的联系方式呢,咱们看看装修情况跟人家定一定,看看什么时候来家里做家具合适。”沈母在一边,看着这俩孩子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着未来自己的家怎么样去整理,觉得孩子真的是长大了,虽然心里不舍,但是看着孩子工作顺利,家庭幸福,这是每个做父 母的最愿意看到的事情了。杜明隽最近一直住在宿舍里,等到培茵吃完了饭,杜明隽就跟沈母还有培茵告辞回去休息,培茵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就去自己房里准备睡觉,谁知道白天睡多了一直到了 十一点还没有睡着,培茵索性坐起来,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点点繁星,不由得又想起那些仿佛是梦境一般的过去。奶奶走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没有人照顾,一个劲的让培茵找个看着差不多的就建个家庭,培茵到现在还记得,奶奶跟自己说:“孩子啊,奶奶知道因为你的爸妈你对婚姻有些恐惧,但是奶奶年纪大了,说走就走,奶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呀,你就在学校看看,找个差不多的好好的谈个恋爱,等到毕业就成个家吧,这样你就有作伴的 ,奶奶也能放下心来呀。”培茵不知道怎么去跟自己的奶奶说,曾经,有一个男孩子在刚入学的时候就对自己表白了,那个男孩子的样子已经在记忆当中模糊了,培茵拒绝了他,为什么拒绝自己已经忘了,或许是因为刚刚进入大学,对对方不是很熟悉,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对感情很恐惧,自己的父母曾经感情那么好,最后也能因为第三者的插足而反目成仇,再牢固 的感情也经不起现实的磋磨,作为那场婚姻当中的一个受害者,培茵对感情是惧怕的,所以她拒绝了那个男孩子。后来呢,那个男孩子找了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有几次在路上遇见,那个男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的不屑,培茵是个很敏感的人,她能够很轻易的就感知到别人对她 的好心恶意,培茵有些无语,后来,她就不再关注这些事情,把全副的心神用在学习上面,成了当年自己那个专业唯一一个被保送本校的研究生。本科毕业的时候,班里开告别宴会,大家都喝了酒,班里有个长得很帅的男孩子,听说已经考上了他们本地的公务员,那天晚上喝大了,拉着培茵的手,对培茵说,我看了你四年,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我总是跟自己说,只要你看我一眼,我就跟你表白,可是你从来没有看过我,我们宿舍的人说我懦弱,不敢对你表白,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不相信感情的人,我不敢去表白,我怕我跟你表白了被你拒绝,我是不是很矛盾,这样也好啊,这段暗恋就这样结束了,这样以后你心里是不是还能记得我呢?最后那个男孩子拉着培茵的手哭的泣不成声,培茵心里也是酸酸的,她没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这样一个男孩子心里有自己,现在想想,培茵觉得很感谢他,前世那二 十多年,除了自己的爷爷奶奶,这是另外一个在心里有自己的人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这些事情,培茵现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再去看那短暂的二十多年的人生,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奶奶去世之后,就像一个蚕蛹一样,把自己紧紧地密封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生怕外面的人会在感情上面伤害自己,那个被尘封的心在这里被家里人一点一点的打开,在爱情上面,杜明隽用自己的耐心,一点点的让自己接受他,并对他付出的感情有了回馈,两个人能够在感情上面进行互动。或许是现在已经对杜明隽有了全心的信任,培茵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以前那些事情,看看床 头的表,已经快要一点了,培茵关了灯,躺下之后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培茵看看时间,已经是七点多了,赶紧起来,整理好了之后就去了前院。 培芝已经来了,看到培茵过来,笑着说:“你还真能睡,一天一夜再加上一夜,都成睡神了。” 培茵觉得自己现在浑身轻松,脑子也不像昨天晚上那样反应有些慢,算是歇过来了,说:“我现在休息好了,对了,娘,昨天都没见我三奶奶,她怎么样呀?” 沈母说:“你三奶奶歇了一晚上就好了,早上你省修大爷过来带着去周围散步去了,一会就回来吃早饭,你赶紧去洗洗脸,等你三奶奶回来了咱们就吃早饭。” 培茵说:“我去门口看看杜明隽来了没有,他现在在宿舍住着,都得吃食堂,昨晚上我让他过来吃馄饨的。” 培芝听了,笑着说:“哎哟哟,这还没嫁人呢,就带着来娘家吃呀。” 培茵毫不在意的说:“不是没嫁人就来咱家吃,是从小就吃咱家的饭,娘,你说对不对?” 沈母已经把馄饨包好了,听到培茵问自己,说:“对对,我算看明白了,我这是从小就给自己找好了姑爷了。” 李大姨在一边帮忙呢,听到沈母这样说,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说:“还是从小养着的好啊,知根知底的,闺女嫁给他差不了。”培茵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省修大爷陪着三奶奶一边走着一边说笑着往这边走,培茵赶紧跑过去,扶着三奶奶的手,打了个招呼,省修大爷笑着说:“培茵这是终于起床了呀 ,我都怕你再继续睡下去你娘要把你送医院呢。” 培茵说:“我就是第一次开这么长时间的车,累了,歇过来就好了,大爷,我大娘呢?” 省修大爷说:“你大娘一大早带着你茜茜姐姐去京郊买东西去了。” 培茵奇怪的问:“买什么东西啊?还得一大早去京郊。”省修大爷说:“你大娘说我们的院子里太空了,想着种点什么,小敏就让她们去她村子里看看,他们村子这几年很多种花的,听说还有人家家里有花棚,你大娘很感兴趣, 就让你茜茜姐姐陪着一起去看看去。”培茵说:“我大娘那样的人,就适合在家里做点莳花弄草的事情,下午的时候再煮一壶咖啡,烤一炉的点心,喝喝下午茶,看看时尚杂志,恩,这些事情比较附和我大娘的 整体气质。”省修大爷听了,哈哈的笑着说:“培茵啊,你这是被你大娘的外表迷惑了,我告诉你呀,当年你大娘是她们学校曲棍球队的队长,而且还是主力队员,当年带着她们队在联 赛得了第一名呢。”培茵觉得自己人淡如菊的大娘跟曲棍球那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情,省修大爷看着培茵吃惊的张着嘴巴,说:“你茜茜姐姐的性格其实很像你大娘的,不过后来有了孩子 ,你大娘的性格慢慢的沉淀下来,看着沉稳了很多。” 培茵说:“大爷,我大娘的性格不是沉稳了很多,是非常的沉稳啊,看着淡淡的,跟我大娘一交谈,就觉得大娘非常的有内涵,这才是真正的人淡如菊啊。” 省修大爷笑着说:“我得跟你大娘说说,咱家的小才女给了她这么高的评价呢。”陪着到了门口,培茵扭头看到杜明隽骑着自行车进了胡同口,让三奶奶省修大爷先进了院子,自己就在门口的台阶下等着,杜明隽看到培茵在门口等着,心里很高兴,停 下车子问她:“培茵啊,你怎么在这里等着啊,早饭吃了没有?” 培茵说:“还没吃呢,等着你一起吃,我姐姐还笑话我还没嫁人就吃里扒外呢。” 杜明隽搬着自行车上了那两级的台阶,等到车子进了大门,杜明隽摸了摸培茵的脑袋,说:“你才不是吃里扒外的人呢,等以后咱们成家了,把家里人接到咱们家里。” 培茵拍了杜明隽的肩膀,说:“小伙子,人家的闺女你还没有娶进门呢。” 杜明隽看看前面垂花门没有人过来,偷着亲了培茵的腮一口,小声笑着说:“我先盖个章,做个记号,等到这姑娘到年龄了我就娶回家。”就这样被轻薄了,培茵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一半是羞得,一半是甜蜜,抬头觑了杜明隽一眼,结果杜明隽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培茵心里长叹一口气,自己实在是太嫩 了呀。杜明隽是个思想很成熟的人,他从小经历坎坷,特别是在边疆的时候,那是经过姥姥姥爷的指点的,培茵跟他不一样,培茵虽然也经历过那些苦难的事情,但是培茵一直有前一世的记忆,那是在一个安定繁荣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因为熟知这一段历史,培茵小时候并没有过得惶惶不安,就算是前后加起来四十多年的心理年龄,培茵的性格里还是带了一点质朴的天真在里面,这份天真是发自她的内心的,就算是她身边那些比她条件还好的朋友,同学,都没有她的这份比较纯粹的性格。 第四百一十三章 宠溺 第四百一十三章 宠溺杜明隽觉得是因为沈家众人的爱护才养成培茵这种有些爱娇的性格,杜明隽非常喜欢培茵的性格,该大气的时候大气,该小意的时候小意,跟她在一起,觉得时光非常的 美好,这会看到培茵抬眼觑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培茵的脸越来越红,最后有些羞恼的说:“笑,就知道笑,笑什么笑啊,嘴咧的那么大,当心苍蝇飞进去了。” 杜明隽笑着说:“好,我不笑了,不笑了,对了,我买了一点酱菜,一会的时候切了吃。” 沈母已经把馄饨下好了,看到培茵跟杜明隽过来了,说:“你们俩赶紧的洗洗手,咱们要吃早饭了。”大家笑着看着这一对小儿女,拉拉扯扯的去洗手间洗了手,前院的葡萄架下放了一个方桌,矮矮的,早饭晚饭一般都是在这里吃,培茵帮着把马扎放好了,杜明隽从厨房 里拿出碗筷,培芝要来帮忙,培茵赶紧拦住,说:“哎哟,您现在是熊猫级别的人物,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玩好心情好,这些营生还是我等来吧。” 培芝一听,把手里的筷子递给培茵说:“那正好,我也享受享受被你伺候是个什么滋味。” 沈母笑着说:“快别贫了,趁着太阳不大快吃了饭,一会太阳上来了这里就热了。”这几天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热岛效应,但是太阳上来之后烤着也是一件很不好受的事情,大家围着桌子坐好了,吃饭的时候杜明隽先给培茵夹了 一块酱菜,说:“你上次说这个酱菜的味道不错,尝尝是不是上次那个味道,要是吃着还好,我就再买些来放家里。” 培茵吃了一点尝了尝,说:“就是这个味,酱的味道好,还带点酸在里面,吃着好吃,还下饭。”沈母看着自己的小闺女被未来的小闺女女婿这样宠着,觉得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过日子是天长日久的事情呀,两个人在一起,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哪里是全靠着这样宠着就能把日子过好了,再想想杜明隽没有妈妈,这俩孩子结了婚身边也没个长辈提醒着,觉得以后自己跟孩子的爹两地分居的日子会越来越多,不由得觉得眼前一阵一阵 的发黑,唉,都是为了孩子呀。 吃了早饭,杜明隽用自行车带着培茵去了俩人买的房子。那座房子离着这边有两条街,俩人骑着自行车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原本看着很破败的大门已经重新做了,刷上了油漆,两个人站在大门口,杜明隽拉着培茵的手,转过 头来对培茵认真的说:“我的姑娘,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培茵听了杜明隽的话,心里很感动,点了点头,说:“我的男孩,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杜明隽听了,觉得自己拉着培茵的手就跟拉着全世界一样,一心的满足,说:“下面咱们就去看看我们的家是个什么样子吧。”开了大门,正对着大门是一个影壁,影壁已经刷成了白色,等到过年的时候在上面贴一个大大的福字,南墙边砌了一个小花池,里面的地面也整理好了,转过影壁,就是正院了,三间正房,两边各有一间耳房,院子的东西两边有东西厢房,西厢房做厨房,东厢房跟东边的耳房之间有一个月亮门,穿过月亮门,走过一条窄窄的通道就到了 后院,后院有正房三间,小小的院落搭了一个葡萄架,整个院子到处都透着精致。杜明隽说:“前面的两间耳房有一间我修成了洗澡间,西边的厢房有些大,咱们人少,隔出一块做厨房,其余的空间咱们可以做餐厅,后面怎么装饰,你看着怎么喜欢怎么 来就可以了。” 培茵拉着杜明隽,前前后后的看了很久,最后站在大门口,对杜明隽说:“杜明隽,你花了很多钱吧?” 杜明隽说:“没有很多钱,我手里的钱还够咱们打家具,买装饰品。” 培茵说:“后面的花销我来好不好?” 杜明隽说:“不用的,那些钱还够花的。” 培茵说:“杜明隽,这是咱们俩共同的家,你应该让我也出钱的,?我想要做一个能够跟你站在一起的人,不想做一个站在你身后,需要时时刻刻被你保护的人。”杜明隽看着培茵认真的脸,莹白的小脸因为严肃的神情,看着非常的郑重,杜明隽叹了口气,把培茵抱在自己的怀里,说:“可是我想把最好的给你啊,你是我最爱的人, 我想给你创造一个最好的生活环境。”培茵说:“跟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生活呀,这个家是咱们俩共同一点一点建起来的,等到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了,还可以跟孩子们说,看,这个院子是你们的爸爸妈妈一起建 起来的,到时候我说着也有底气不是?” 杜明隽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说:“那好吧,这房子以后的装饰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培茵听了,有些狡黠的说:“那我可以把我们以后睡觉的卧室装成粉红色吗?” 杜明隽从小跟培茵一起长大,对培茵的性格很了解,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是跟自己开玩笑,笑着摸了摸培茵的头发,说:“行,你装成什么颜色都好。”培茵把这个工作揽过来之后,兴致勃勃的开始设计每个房间的装修风格,最后决定还是走中国风,那位曾经给打过家具的老师傅又被请了来,老师傅自己这些年攒了不少好木料,培茵跟老师傅沟通过设计图纸之后,包工包料的都包给了老师傅,然后当了甩手掌柜,就等着最后验收之后再买装饰品装饰一下就可以,杜明隽跟培茵算过时间了,现在打家具,差不多到了春节就可以打的差不多了,晾凉油漆的味道,差不多就得三个月,然后再慢慢的买些装饰品装饰一下,等到明年培茵生日的时候两个人就去 登记,赶着明年春节之前结婚,有钱没钱的,明年一定要把新媳妇娶回家过年。杜明隽最近的工作有些忙,需要待在实验室的时间越来越多,他跟培茵说,等到实验数据整理的差不多了,就需要去下面的连队再待一段时间,杜明隽算着时间,差不多 得明年春天去连队,所以杜明隽现在就把结婚报告递了上去。俩孩子不声不响的就开始准备明年的婚事,沈母心情挺矛盾的,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闺女要嫁人了,很不舍,另外一方面则是杜明隽什么都要自己打算,这孩子从小没有妈妈,早熟的吓人,很心疼,沈母跟培茵唠叨自己的心思,还是培茵把自己的娘好好的安慰了一顿:“娘啊,杜明隽的妈妈没的早,从小你不就是充当着他妈妈的角色吗?他在咱家住的还少啊,我们来成了家也就是搬了个地方住着而已,再说了,杜伯伯一直在外地工作,我们俩的工作都在这边,我看我们俩结婚之后应该是跟现在差不多, 最多也就是以后多了个孩子而已。” 沈母听了,用指头戳了培茵的额头一下,说:“不害臊,还多了个孩子,你还是个孩子呢。”其实沈母还担心的是,杜明隽是个军人,他虽然是个科研人员,但是一有命令就得无条件的服从,自己的小闺女呀,从小娇养着长大,能不能胜任军嫂这个角色呀,等到 成了家,很多事情都得自己来做,以后再有了孩子,身上的担子更重,你需要身边有个人靠一靠的时候,说不定杜明隽能够几个月不回家,就像小敏一样。沈母想到小敏,又想起前两天沈省瑶来家里的时候跟自己说的悄悄话,小敏最近心情不好,问怎么了,只说没事,可是已经跟小敏住了很长时间的婆婆知道小敏有心事, 旁敲侧击的,再加上找沈茜打问,这才知道是因为结婚一年多没有孩子的原因。沈母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这位当了很多年军医的小姑子跟自己说的话:“嫂子啊,军嫂不好当啊,当兵的说走爬起来接着就走,有任务说多久不能回家就多久不能回家,你一个女人家在家里得操持着家务,照顾着孩子,照顾着老人,有时候女人就得当个男人用啊,咱们家的条件还算可以,最起码我跟老周现在一直在工作,组织上也很照顾,但是我们俩如果有人身体不好,受累的还是小敏啊,小敏一直没有孩子,我们心里真没什么,咱得看看咱自家的客观条件不是,周藏在那么远的地方当兵,两个人一直两地分居,一年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最多也就是俩月,一个人谁能把孩子生出来?我在家劝了小敏很久,这个姑娘呀,最近心心念念的要生孩子,听说要把公司的事情交给沈茜先做着,她去探亲去,我们当老的能说什么,可就也是呀,结婚一年多了没孩子,谁见了都要问一问,你还不能给人家脸色看,我跟老周说了,孩子的日子呀愿意怎么过就怎么过,需要我们呢我们就搭把手,不需要我们呢我们就尊重孩子的意见。” 第四百一十四章 何念祖 第四百一十四章何念祖沈母跟瑶姑姑这次见面之后心里又添了烦恼,培茵也知道自己的娘亲自打来了之后,看看培芝一脸的疼惜,看看自己一脸的烦恼,再看看培芝,一脸的忧伤,培茵还不敢说多了,就怕自己说多了让自己的娘心里更加的不好受,只能是有时间了就带着自己的娘亲到处去溜达,不过等到做家具的老师傅开始做家具,沈母就经常过去看看,沈母跟培茵说,她小时候曾经跟着自己的父亲去南方的老家,家里的家具都是老式的家具,各种各样的料子,都漆成了暗红色,现在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当时睡觉的那张床, 一张老式的拔步床,跟个小房子一样,雕梁画栋的,里面还带着梳妆台,听自己的父亲说,这张床是奶奶的陪嫁。家里的空间有限,而且老师傅的手艺也有限,那些难度比较高的东西真做不了,沈母还有些遗憾的跟培茵说:“我还想着要是师傅能做咱们也做一个呢,那些家具都是能够 传给子孙后代的,我奶奶当年的那个就是她娘的陪嫁呢。”后面的生活都是快节奏的,大家的眼光也是很多变,很多人家家里的家具都是几年一换,谁还弄一张床当传家宝啊,但是培茵可不能跟自己的娘这么说,要是说了,惹得娘亲大人不高兴,得还几天不能见个笑模样,培茵很体谅自己的娘,为了孩子离开老伴在这里任劳任怨的,所以能哄着还是得哄着,反正自己的娘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而 且自己这个娘啊,还特别爱替孩子着想,就怕自己的孩子日子过不好,就怕自己的孩子过日子遭罪,不过时间长了沈母那些烦恼事也能放一边,该干什么干什么。苏立青需要出差很长时间,培芝索性就把自己吃法的家伙搬到这边,沈母睡觉的屋子是一盘炕,炕上的炕桌上现在每天都摆的满满的,屋子里到处都是培芝的设计图纸,家里的缝纫机也成了培芝的专属了,因为有了孩子,这几天培芝一直在设计一些童装,设计搞出来之后培芝就自己踩着缝纫机做出来,那些小小的衣服看着童趣斐然,让人非常有购买的欲望,培茵觉得如果这些衣服投入市场,一定能够挣不少钱,曾经有人跟培茵说起过,这个世界上啊,谁的钱最好挣,一个是女人的钱好挣,因为女人的 衣柜里永远都缺一件衣服,再一个就是孩子的钱好挣,那些好看的童装都萌到人的心里去了,更何况那些母爱爆棚的妈妈们?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入职培训之后,培茵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前世今生第一次很正式的参加工作,培茵的心情非常的激动,参加培训的时候非常的认真,培训结束了,真正 站在讲台上面对很多张求知的面孔的时候,一点点的紧张加上兴奋,培茵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是颤抖的。因为还是在中文系工作,系里的老师培茵都很熟悉,老师们也对这个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在这个系里待了好些年的姑娘非常的友好,培茵的心情每天都很好,工作开展的非 常的顺利。不过事情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培茵这些天遇上了一朵小桃花,搞的培茵有些头大。最近几年,学校开始引进国外高校的毕业生来这边任教,这几年国家发展的很迅猛,一些华裔回到自己的国家来,有些是来看看的,有些是来感受一下这边的生活的,所以,学校里每年都会多几位带着好奇的目光,平时给学生上课,下了课就到处去看看,说话带着一股海外气息的强调的华裔老师。培茵去参加学校的培训的时候,就认识了这样一位刚来学校准备任教的华裔老师,很年轻,海外名校硕士毕业,人长得高大帅气,谈吐幽默,他自己说,回来任教是因为想要来自己的国家看看,感受一些祖国 的人文气息。那位华裔中文名字叫何念祖,英文名字叫tico,他让大家叫他何老师,何老师见到培茵之后,一时惊为天人,何老师觉得培茵满足了自己对东方女性的所有的幻想,一张不大的鹅蛋脸,明亮的大眼睛,微微一笑腮边两个浅浅的梨涡,性情温和,知书达理,何老师对培茵惊为天人之后,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美丽的姑娘,觉得靠近这个姑娘自 己的心就会得到阵阵的满足。培茵这个姑娘吧,虽然已经跟杜明隽好了几年,但是这几年谈的恋爱就跟过家家似的,哪里经历过这样热情似火的追求呀,帅气的何老师第一次见到培茵的时候是在培训课堂上,下了课之后何老师就追着培茵问一些京城有名的景点,京城有名的小吃,培茵出于礼貌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谁知道这何老师就跟牛皮糖似的黏了上来,三天两头的找培茵来问问题,那几天杜明隽有个课题,需要封闭做实验,要不然让杜明隽来一趟,俩人秀秀恩爱什么问题都能够解决了,现在好,人家何念祖有没有很明确 的说在追求自己,要不然还会让人家以为自己自作多情,培茵现在都是悄悄地来来去去的,觉得自己上下班就跟做贼似的,没办法啊,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吗?到点下班了,培茵赶紧的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刚从车棚推出自行车,一个新来的同事笑着对培茵说:“沈老师,这是要回去呀,怎么这几天看你老躲着何老师呀,怎么,俩 人闹意见了?” 培茵听了之后,一时反应不过来,再仔细的咂摸了同事的话,明白了,就问他:“你是怎么看出我躲着何老师,又是怎么看出我们俩闹意见呀?” 那位老师奇怪的说:“沈老师,机械系那边都知道了,何老师在追你呢。”培茵觉得自己脑子里乱了,自己可算的上是有家室的人了,被人这么误会可不好啊,培茵一脸严肃的说:“我怎么不知道机械系的何老师在追我呢,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 道呢?”那位老师看培茵的脸色挺严肃的,再想到培茵在这个学校已经待了七年了,不说系里的领导,估计系里的老师都认识,原本自己是想着来跟这位听说一直被系里领导喜爱 的沈老师开个玩笑套套近乎,谁知道搞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那位老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沈老师,我一位校友跟我一起来这边工作的,他就在机械系,他说他们系的何老师在追你,没有这回事呀?”培茵有些生气的说:“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就等着我明年到了年龄就登记结婚,而且我们还是军婚,已经有好几年的感情了,咱们系里的老师都知道,这怎么还出了我的绯 闻了呢。”那位老师看培茵有些娇气的面孔,撅着鼻子嘟着嘴,让人觉得这个有些烦恼的姑娘是个很惹人喜爱的姑娘,再想到沈培茵被学生所喜爱,觉得这位年龄不大的沈老师能够 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于是笑着说:“实在是抱歉啊,我刚来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培茵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奇怪呀,我就跟那位何老师说了几次话,陪着去街上逛了两回,怎么就传出这样的流言来了呢。” 跟同事告别之后,培茵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口走,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头疼的事情,结果还没有走到校门口呢,就遇见了何念祖。何念祖看到培茵,高兴的跑过来,说:“沈培茵,我正好要去找你呢,晚上我请你去吃涮羊肉。”话里带着abc特有的腔调,跟沈檀说话的口音很像,听说这位何老师的中文很好,他自己说他的中文是他的爷爷亲自授课,授课的内容就是那些故纸堆,别看这位学的是机械制造,但是他的毛笔字写的很好,就是这个说话,没有沈茜说的听起 来地道。原本培茵跟何念祖接触都是坦坦荡荡的,就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热情,她不想让杜明隽误会,再有就是她这个人实在是有些冷情,跟这样热情的人在一起觉得实在是别扭, 这才躲着他,谁知道还是被他遇见了,培茵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快要有家室的人了,要不然一直这么误会下去不好。 培茵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说:“何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晚上我未婚夫从单位回来,我得回家跟我的未婚夫一起吃晚饭,我们已经有十天没有见面了。” 何念祖听了之后,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的调节好心情,说:“没关系啊,沈老师,你说未婚夫,那就是你还没有结婚对吗?” 培茵点了点头,说:“我的年龄还不到法定的登记年龄,等明年我到了年龄我们俩就去登记结婚。”说到这里,培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带着一种幸福的红晕。 何念祖有些泄气,对培茵说:“培茵,我很喜欢你,我还以为我对你的心你能知道呢,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培茵听了,斩钉截铁的说:“没有,一点机会都没有。”何念祖有些哭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不用说的这么坚决,好了,不打扰你们约会的时间了,再见!” 第四百一十五章 原是故人来 第四百一十五章 原是故人来培茵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看看何念祖心灰意冷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不由得劝道:“何老师,天眼何处无芳草啊,你只是没有找到你命定的那一位, 耐心的等着,一定能够找到的。” 何念祖摆了摆手,跟培茵道了再见之后就回了学校。 培茵觉得神清气爽,终于不用再担心何念祖叫着自己去这里去那里了,培茵哼着小调,踩着自行车,高兴的往家走,丝毫不在意自己那朵小桃花回去之后是多么的难过。 回到家里,沈母看着高兴的培茵,说:“你这是怎么了,看着怎么这么高兴,捡钱了?” 培茵说:“街上哪有掉钱的,我上了二十天的班,也发工资了呢。” 沈母说:“你挣得钱可不少,我也没见你这么高兴啊。” 培茵抱着沈母的胳膊,说:“娘啊,咱晚上吃什么呀,你闺女我都饿了呢。” 沈母说:“吃水饺,你姐说馋韭菜陷的水饺了,我早上去街上买了些韭菜,已经跟李大姐包好了。” 培茵没看到培芝,说:“我姐呢?还在画她的设计图啊?” 沈母说:“没有,我撵着她出去逛逛去,整天窝在家里做什么,得多活动,这样孩子长得好,生孩子的时候也好生。” 培茵说:“那我出去迎迎我姐。”培芝现在已经能够看到到肚子有些微微的凸起,因为沈母照顾的好,胖了不少,脸色也好了很多,培茵出了大门,就看到培芝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细棉布娃娃衫,下面是一 条七分的短裤,脚上踩着沈母自己做的千层底,溜溜达达的往家里走。 培茵刚要喊姐姐,却被培芝身边的人影吓了一跳,就看到何念祖手里提着一兜水果,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见面,很熟稔,应该是认识很长时间了。培茵看到何念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在门后,可是看到培芝跟何念祖一边说这话一边就到了大门口,培茵眼看着何念祖上了台阶,进了大门,培芝看到培茵站在大门里面 ,说:“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呀,来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何念祖,我跟你姐夫在国外的时候认识的。” 何念祖笑着说:“培芝姐,你不用给我们介绍,我们俩认识。” 培芝听了,说:“对啊,刚才你还跟我说你现在在京大当老师,你们是同事啊。” 何念祖说:“是的,沈老师,真是没有想到呀,原来你是培芝姐姐的妹妹呢。”培茵听了,很努力的挤出一个笑脸,说:“何老师,真是巧啊,赶紧进屋,赶紧进屋,家里做好了晚饭了,正好你在家里吃饭吧。”培茵觉得何念祖第一次上门,应该是不 好意思留下来吃饭的,谁知道何念祖笑着说:“好啊,培芝姐跟我说家里包水饺了,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食物了。”培茵有些气闷,咬了咬后槽牙,走近垂花门,对着厨房喊:“娘,家里来客人了。”沈母听了,赶紧从厨房出来,看到培芝身边的何念祖,笑着说:“哎哟,这是谁家的后生 啊,长得真精神。” 何念祖笑着对沈母说:“阿姨好,我叫何念祖,是从m国回来的,现在在学校教书。” 培芝说:“娘,这是我跟立青在那边上学那会认识的。” 沈母说:“来来,赶紧洗洗手,到这里就跟到自己家里一样,你这么大老远的回来不容易,以后呀有什么想吃的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 何念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那就麻烦阿姨了。”吃饭的时候,培芝告诉大家,何念祖是她跟苏立青自己开着车去m国西部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在异国他乡,能够见到自己的同胞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那次何念祖的车在路边抛锚,苏立青帮着把他的车修好了之后,三个人索性结伴同行,这才结下这段情谊,何念祖的曾爷爷那一代移民去的那边,家里人因为对自己国家的热爱,家里的孩子都要在家里自学中文,何念祖说:“小时候为了学中文挨了爷爷很多的打,我们在学校用铅笔写字,回到家就得用毛笔写字,毛笔那么软,写起字来一点都不好控制,还有那些古文,那么难背,我爷爷要求我们几个必须要背过,那时候不理解,为了这个哭了很多,现在能够理解了,我爷爷是怕我们在那边没有这样的一个环境熏陶,忘 了自己的母语,忘了自己的文化,这次能来国内,爷爷给了我很大的支持,等我安定下来了,一定要去我们的故乡看看,看看我爷爷小时候曾经待过的地方。”沈母说:“小时候我跟着我的父亲还有哥哥在东欧那边,我的父亲对我们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是那边一所学校的老师,教授物理学的,我的哥哥学的也是跟这个相关的,他们平时的工作学习很忙,但是每天还是要拿出一定的时间来看一些中文的书籍,我父亲只是要求我学习那边的语言,但是抓的最严格的还是中文的学习,父亲说,我们只是客居在此,有机会了还是得回到自己的国家,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战乱,国家的条件一定不好,但是我们却不能因为国家的条件不好就嫌弃自 己的国家,国家国家,得现有国才有家,父亲还说,万一他等不到那一天了,一定要让我的哥哥还有我回到国家,用自己的所学来把这儿国家建设的更好。” 培茵说:“娘,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些事情呀?”沈母说:“今天要是没见到念祖,这些事情我还想不起来呢,你的姥爷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外面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地方,国内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家,你姥爷要回 来的时候,辗转了好些国家,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最后一站是坐船,看到内陆了,你姥爷站在船舷边泪流满面,嘴里一个劲的说,回家了,终于回家了,还是回家好啊。” 可是,回来没几年姥爷就去世了,姥爷去世之后,沈父沈母带着几个孩子也回了沈家村,培茵想到这里,就说:“娘,姥爷的墓地在哪里呀,咱们去拜祭一下他吧?”沈母说:“墓地已经没有了,运动结束之后你爹就拜托你程伯伯去看了,那边已经早就成了一片良田了,你程伯伯说他们几个学生商量着要给你姥爷立个衣冠冢,我想着人 死如灯灭,等我以后去了下面再给你姥爷请罪吧。” 培茵说:“娘,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我姥姥呢?”培茵托着腮看着自己的娘亲,结果话刚说出来,就看到沈母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有些憎恨,有些痛苦,非常的微妙,但是最后沈母又恢复了平静,说:“你姥姥没的时 候我还小呢,没有什么记忆怎么跟你说?”吃过饭,何念祖告辞,沈母把人送到大门口,再三的说,有空就来家里,想吃什么就给做什么,等到何念祖走的看不见人影了,培茵说:“娘啊,你对他有些太热情了吧。 ”沈母说:“培茵啊,一个人离开家里人来这么远的地方不容易啊,娘是看到他就想到,当年我跟你姥爷都回来了,留下你大舅一个人在外边,也不知道他有了难处有没有人 伸出手来帮帮他。” 今天说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沈母这是又想起那位已经几十年没有见面的大舅了,培茵说:“娘,要不然咱们找人帮着去打听打听吧,说不定能找到呢。” 沈母摇了摇头,说:“我跟你姥爷刚回来,就听到那边大轰炸的消息,你姥爷当时就找人帮着找了,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娘这是心里存了这么一个念想。” 培茵扶着沈母的胳膊,说:“娘,只要大舅还活着,一定能有相见的那一天的,娘,咱们赶紧回家吧,我看何念祖带来的水果很好吃,咱们先尝尝去。” 沈母轻轻的拍了培茵的手一下,说:“你个贪吃的,怪不得朵朵跟果果说他们小姑是个贪吃鬼呢。”培茵说:“哪有,这两个小家伙,枉我带着他们出去的时候给他们买那么多好东西呢,还去找奶奶告我的黑状,看我下次还带不带他们出去。”有培茵这么打岔,沈母原本 的愁思消散了,沈母慈爱的看看自己的小女儿,其实这样也很好了,自己有这些懂事的孩子,还有什么奢求呢?因为这次拜访,何念祖跟培茵的关系有了改善,培茵已经不再老躲着他了,有时间也会带着他去一些小饭馆,杜明隽回来之后,培茵介绍两个人认识,何念祖看到杜明隽,虽然长得没有自己帅气,但是身上硬朗的气质是自己欠缺的,在知道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原来的那点小心思一点都没有了,人家青梅竹马的,现在感情也好的很,虽然培茵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是人家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再继续纠缠着确实没什么意思。 第四百一十六章 危机感 第四百一十六章 危机感杜明隽见了何念祖之后,就知道这小子的心思,但是看培茵的样子,这心就放下来了,倒是培茵,逗杜明隽说:“你看看人家何念祖,长得可比你帅呢,你怎么一点都不紧 张啊?” 杜明隽笑着说:“这小子长的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娘,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我紧张什么啊。” 培茵嘟着嘴巴说:“可是人家长得好看呀,秀色可餐的,看着心里舒坦。”杜明隽看培茵的小模样,一把拉到自己的怀里,用指头点着培茵的鼻子,笑着说:“你呀,非得让我吃醋不行吗?其实我很紧张的,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一有任务就得 立马走人,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个什么事情我这个当未婚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培茵看杜明隽有些内疚,就搂着杜明隽的腰,说:“你别这样,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就喜欢你,别人长得再好看,哪怕是长成一朵花我都不稀罕,真的。”为了增加自己所说的真实性,培茵还点了点头,杜明隽看的心里痒痒的,看看周围没什么人,低下头,一下子就擒住那两片嫣红的唇瓣,杜明隽的心一下子彷如擂鼓一般,耳边只听到“咚 咚”的声音,远处的一切都成了静音,自己的感官只有仿佛果冻一般的唇瓣,还有微凉的唇瓣上甜美的气息。培茵没想到杜明隽的偷袭,等到反应过来,感觉周身都被阳刚之气包裹,那是让自己迷醉的气息,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荒地老,久到沧海变桑田,脑子里已经成了 一团浆糊的培茵才回过神来。这次偷袭,杜明隽是满意的,这次被偷袭,培茵是心动的,老师傅带着他的小徒弟在前院打家具,后院已经架了一个葡萄架,刚刚栽下不久的葡萄藤已经在葡萄架上铺下 一片小小的绿茵,葡萄架下放了石桌石凳,杜明隽拉着培茵坐在石凳上,有些羞赧的说:“我……” 培茵低着头,听到杜明隽说话,一把捂住了杜明隽的嘴巴,说:“别说,什么都别说。” 杜明隽看着这个娇羞的小姑娘,笑着说:“好,我不说话,我就这么抱着你。”杜明隽抱着培茵,静静的坐在石凳上,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享受这安静的时光,因为工作,两个人聚少离多的,杜明隽对培茵很是愧疚,就想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对这个自己心爱的姑娘好,培茵感受着杜明隽对自己的爱意,心里是满足的,因为曾经的被抛弃,培茵是个心思很敏感的人,也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这二十多年的生活,因为家里人的疼爱,这份不安全感已经去的差不多了,但是那份对待感情的敏感却是已经深深地扎根在心底,这份不安全感不是时刻陪伴就能够去掉的,正是杜明隽这种浓浓的爱意,深深地眷恋让培茵的不相信爱情,不安全感一点一点的消除,培茵知道,因为杜明隽这些年的呵护,她现在已经慢慢的在相信爱情,相信这份感情,这是 最重要的。时间按照既定的步调一点一点往前走,培芝在沈母的精心“喂养”之下越来越健壮,等到培芝走路用说扶着腰的时候,实在是不放心家里的沈母回了沈家村,临走之前把培芝托付给了李大姨,李大姨已经跟沈家众人相处出处了感情,又因为自己的孩子早早的就没有了,李大姨对培芝肚子里的孩子特别的期待,曾经跟沈母说,看培芝两口子 长得都好看,这个孩子一定也长得好。苏立青出差回来待了十来天,就接着出差,现在处于改革的关键时期,很多事情都需要用事实说话,他们单位是负责调研的,培芝看苏立青瘦了很多,心疼的不得了,一 个劲的叮嘱要吃好睡好。过年的时候,因为是培芝跟苏立青第一年结婚,两个人都回了沈家村,苏立青一个人回老家上坟的,回来的时候跟培芝说,家里的宅基地已经清理出来了,苏立华说等过 了年,农闲的时候就把房子盖起来,到时候不论是过年回家还是平时回家看看都有个落脚的地方。这个年沈家过的很是热闹,就连已经随军的沈锦华也跟培军一起带着蔻蔻回来了,培田看家里人齐全,就喊着一起拍了一张全家福,照片洗回来的时候,爷爷用手摩挲着照片,对培茵说:“培茵啊,一个家庭的传承不光是要传承那些看的见的东西,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更要传承下去,咱们祖祖辈辈的生於斯长於斯,一代一代的过着各自的日子,但是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改不了的,这些骨子里的东西就是老一辈给我们留下的品德,精神,爷爷老了,说不定哪一天就没了,现在回想,爷爷这一辈子呀既有惊心 动魄的经历,也有儿孙绕膝的乐趣,看看照片,爷爷跟奶奶养育了这么多的孩子,孩子们呢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从一个小家庭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大家庭。”培茵觉得自己从爷爷奶奶他们身上,从父母身上学到了很多的东西,那些东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因为这些东西,培茵的思想升华了,等到再回 到学校的时候,培茵觉得自己成熟了不少。培芝要生孩子了,家里人商量了之后决定在沈家村坐月子,现在苏立青需要到处出差,培芝在京城坐月子的话沈母就要跟着去,家里还有老人,沈母把这个想法跟沈父商 量之后,两个人就去跟爷爷奶奶说这件事情,毕竟在农村,还没有谁家出嫁的闺女在娘家坐月子的。 爷爷奶奶听了,一口就答应,倒是沈母,期期艾艾的说:“我听人家说出嫁的闺女在娘家坐月子对娘家不好。” 爷爷说:“培华娘啊,只要家里人开开心心高高兴的,这个家庭就是个好家庭,别的东西是做给别人看的,都是虚的。”于是培芝就决定在沈家村生孩子坐月子,苏立青现在的工作非常的忙碌,他现在过的其实很煎熬,一方面是工作的事情,千头万绪,事情非常的多,另外一方面就是自己的妻子要生孩子,这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但是他却分身乏术,还得一直在外地出差,等到丈母娘跟自己商量着要让培芝在沈家村坐月子的时候,苏立青是非常的感动的,这是来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啊,老婆孩子有人帮着照顾了,自己就能全力的在外面拼工作,苏立青为了这个事情还专门给自己的姐姐打了电话过去,说自己给她寄了一笔 钱过去,让她抽出时间买点月子里用到的东西去沈家村帮着培芝坐月子。其实随着培芝的预产期临近苏立华也是很烦恼,自己的爹娘都早早的去世了,现在弟弟立青就自己这一个姐姐,弟媳妇坐月子得有人照顾,自己是婆家这边唯一能够去的人了,京城这么远,家里还有俩孩子,现在孩子的爹在西江揽了一个大活,已经签了合同了,要是孩子的奶奶是个好的,俩孩子托付给她也行,苏立华想了一个又一个的辙,最后都不能实现,实在是没招了,苏立华就想把俩孩子托付给自己娘家的二婶,也就是苏明亮的娘帮着带一个月,自己去京城给兄弟媳妇伺候月子,也把这个事情给二婶说了,二婶二话没说,就让她到时候把孩子送过来,俩孩子都在镇上念书,苏明亮在那里有个宿舍,平时住的时候很少,二婶说平时就让俩孩子在那里住着,吃的话早上让明亮给带过去,现在天气又不是很热,馒头也能放得住,周末就来家里,苏立华听了二婶的想法,心里很感激这个已经出了五服的婶子,就在家里准备去京城的行囊,谁知道自己的兄弟说兄弟媳妇的娘家要让自己的兄弟媳妇在娘家坐月子,沈家村离这里有六七十里地,骑着自行车俩小时就过去了,苏立华想自己就去沈家村给兄弟 媳妇伺候月子,待个几天就让兄弟媳妇的娘帮着照顾几天,自己回来看看,这样也放心不是。随后就是苏立青给苏立华寄过来的钱,看着汇款单上面的钱数,苏立华心里打了一个哈虎,整整五千块,这让一年到头最多见五百块的人心里落差实在是有些大了,不过想到自己弟弟从高中时候就开始自己挣学费,苏立华又觉得自己的弟弟能有这些钱也不是让人很惊讶的,没看到平时自己的兄弟就经常的给家里寄东西吗,再说了,兄弟 媳妇回来的时候,给俩孩子的红包里放着的都是一百块吗?自己的兄弟过的好,苏立华心里最开心了,倒不是她想着去沾兄弟的光,她自己跟自己的男人有手有脚又不懒,还能过不出一份家业来吗?苏立青从小就没了娘,是自己的姐姐带大的,后来姐姐也是因为要照应着家里的弟弟还有身体一直不好的老爹才找了附近村里的婆家,刚成家那会自己被婆婆拿捏,不能照应娘家,本身就不是一只包子的苏立华跟婆婆撕破脸分了家,日子这才好过了不少,这两年两口子一个在家里种地看孩子,一个在外面打零工,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自己过好了,心里就一直牵挂着自己的弟弟,好在弟弟争气,不论是学业还是工作还是娶媳妇,都自己张罗的头头是道,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也帮不上什么忙,好歹兄弟媳妇坐月子自己能伸上手帮帮忙,要是再不尽心尽力的,那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准备生产 第四百一十七章 准备生产不说苏立华在家里怎么准备来沈家村,就说培芝自从知道自己的爹娘要让自己在家里坐月子,心里是非常的感动的,在农村,还没有谁家的闺女在自己的娘家坐月子的,都说出了嫁的姑娘在娘家坐月子对娘家不好,可是爹娘为了自己愣是不管这些,苏立青出差的地方就在隔壁的省,抽时间来沈家村一趟,跟沈父沈母把培芝坐月子的事情都商量好了之后,就说等到培芝的预产期自己就回来,苏立青临走的时候给沈母留下一个牛皮信封,也给培芝留下不少钱,两口子这是在一起这么些年第一次分开这么长 时间,而且还是在培芝怀孕的时候,苏立青心里很是愧疚,倒是培芝,还一个劲的宽慰苏立青,让他别太担心自己。苏立青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离着培芝的预产期还有不到一个月了,苏立华也来了一次,带着自家种的小米,自家养的鸡下的鸡蛋,还给带了两床自己做的小包被,对于沈家,苏立华非常的感激,当年要是没有沈老师,自己的弟弟估计是不能继续求学的,后来沈家的众人对自己的弟弟也是多方的帮扶,后来更是把自家的闺女嫁给了苏立青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沈家对立青的恩情,自己也得对这个看着话不多还娇滴滴的兄弟媳妇要好一些,再好一些。培茵过了年之后就回去上班了,杜明隽最近任务不是很多,老师傅已经把家具都打好了,两个人的小家现在一点一点的在发生变化,两个人现在周末就满大街的转悠,家 里打了博古架,那上面空着不好看,培茵觉得买点东西放上面好看,姥姥知道了,还把自己的几样收藏送给俩人,倒让培茵有些不好意思。 还不到五一,培芝就生了孩子了,沈母给培茵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失落,说生了一个女孩,培茵笑着问沈母:“娘啊,我姐生了个女孩你怎么不高兴啊?” 沈母说:“你姐跟你姐夫不是只能生一个吗,我怕你姐夫嫌弃你姐生了个女孩。” 培茵说:“娘啊,我二嫂生蔻蔻的时候怎么就看你兴高采烈的,你还跟我省全大娘说闺女好啊,闺女是娘的小棉袄,怎么到我姐这里又不好了呢?”沈母知道自己小闺女这是在怼自己呢,想想苏立青在医院抱着自己闺女的时候眼里的惊喜那可不是装出来的,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佯装生气的说:“去去,就知道来臭怼你娘,我不跟你说了我去给你姐熬鸡汤去,你自己在京城要照顾好自己,我可是听你李大姨说了你这个闺女呀,吃的有些少,多吃饭,别怕长胖了,?胖了看着富态,好看 。”培芝生了宝宝,培茵想着得送点什么东西,衣服是不用想了,人家自己就是个设计师,什么样的衣服做不出来,想到上次逛街的时候去过的那家老银店,培茵想给宝宝打 个长命锁。杜明隽单位又有任务了,培茵想着下了班自己一个人去看看,要是有合适的就买,没合适的就让人家给打一个,反正近期自己又不能回去,最多回去参加宝宝的百岁宴, 谁知道何念祖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就来找培茵。何念祖最近在学校很是风光,据说他讲的课很的学生的喜爱,据说很多外系的都去听他的课,每逢他上课教室里都挤得满满的,他们系的领导据说在考虑给他换一个大一 点的教室。何念祖在培茵看来就是一个发光体,自带闪光效果,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注意的那一个,培茵为了不惹麻烦,在学校一般是不跟他一起进进出出的,没想到这次他直接就找 到自己的办公室。 何念祖说:“培茵,我爷爷寄过一些东西来,我想给立青哥送过去,可是他一直在出差,要不你捎回去吧,交给培芝姐就行。” 培茵说:“我姐在老家生孩子呢,近期估计回不来了。” 何念祖说:“培芝姐生孩子了?你的老家远不远?” 培茵说:“老家挺远的,坐火车去得十几个小时呢,你没看我都没回去吗。” 何念祖说:“培芝姐生孩子是大事,我得去看看去,你给我留个地址,我过几天有空档。” 培茵看何念祖认真的表情,说:“行,你要是能去你就去吧,我估计得等到放假的时候才有空呢。”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校外走,路上遇见的学生很多都跟何念祖打招呼,培茵说:“你来的时间不短认识的人倒是很多呀。”何念祖说:“都是来上过我的课的,我的课很受欢迎的哦,我的学生们都说我讲的他们一听就会,那些很拗口的专业术语听我讲几下就能明白的。”培茵听了,不由得在心 里吐槽,不是你的课受欢迎,是你这个人受欢迎吧,现在虽然还不是一个很明显的看脸的时代,但是人长得好看了受到的关注程度就是不一般的。知道培茵要去银店买东西,何念祖非常的感兴趣,非要跟着,两个人打车去了银店,不是很大的一个门脸,一进店里就是一个玻璃的展,里面放着一些银首饰,银首饰都 放在黑色的绒布上,看着色泽很是柔和。这家店面据说是老两口开的,里面的收拾都是老师傅自己手工打造,老师傅在后面的操作间做活,老太太就在前面看店,培茵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在整理柜台里的东西 ,看到培茵跟何念祖进来笑着招呼两位客人。 培茵看柜台里面放着一些银镯子,不过款式没有后世那些来的精巧,好在用料实在,不过几个长命锁做的倒是很是精致。 何念祖看到那些精巧的银饰,赞叹之词溢于言表,培茵看到何念祖有些夸张的赞叹,觉得有些丢脸,这孩子,得有多么的孤陋寡闻啊。培茵选中了一款,婴儿巴掌大的一块银锁,下面带着一串小铃铛,银锁上面刻了长命百岁四个字,还有一条精致的银链子,交了钱之后,老太太把银锁用一块白色的绸布 包起来,用一个红色的木盒子给盛了,说:“银饰时间长了容易发黑,你可以来这里清洗,也可以自己在家里用肥皂擦一擦。” 何念祖指着一对精致的银耳钉,那副耳钉被打造成了一个丁香花的样式,说:“阿姨,这副耳钉麻烦你帮我包起来,我要带回去送给我的奶奶。” 老太太说:“这个造型的耳钉是我老头子最拿手的手艺了,老头子干了这么多年的银匠,就这个丁香花做的最好看,你们看,我耳朵上面的这个就是。” 两个人抬眼看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剪到耳根,发梢稍微的烫了烫,那一对丁香花的耳钉就在捎卷的发梢间若隐若现。何念祖说:“真好看,我奶奶最喜欢丁香花了,我们家的院子里种着一株白色的丁香花,听我爷爷说是他们结婚的时候种下的,那花都成了一棵树,每年的春天都盛开,远 远的望去一片白,隔得很远就能闻到丁香花的香味,等我回去的时候带着这一对丁香花的耳钉送给我的奶奶,我的奶奶一定非常的高兴。” 老奶奶说:“那我算你便宜些,收你个本钱就好。” 何念祖赶忙推拒,说:“不用不用,您跟老爷爷都是靠手艺挣钱的,该多少就多少,再说我也有这个能力,咱们该算多少就算多少就行。” 老奶奶很开心,平时都是别人还价,难得今天还有个主动要求不降价的,老奶奶笑着说:“好好好,奶奶给你算正常的价格。”等到两个人拿着买好的东西出来,老奶奶一直送到门口,拉着培茵的手说:“闺女啊,以后你要是再来我这里买东西,奶奶给你打折,小伙子,奶奶谢谢你,你是个好孩子 ,你只要来买东西,奶奶一定先让你挑,给你打折。”何念祖跟学校请了几天假,去了沈家村一趟,回来就跟培茵说沈家的人多么的热情,培芝姐的孩子多么的可爱,还说自己去了沈家村之后,被村里的人围观,他觉得自己 就跟大明星一样,等到暑假的时候,一定要再去沈家村。培茵不是很在乎这个在她看来带点二属性的abc,再说了,何念祖来这里就待几年的功夫,以后还是要再回去他自己的家里的,苏立青跟培茵说过,他们家的产业不小,家里对孩子的教育除了中文的学习,其余的都是放养,你愿意学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等到你到了一定的岁数,就要去家族的公司,为家族的公司效力,你从小享受 家族为你提供的一切便利,你有义务为了这个家族更加的繁盛做出你的贡献。苏立青跟培茵说起这些的时候,还说,何家的家教很严格,家族对子弟的教养非常的尽力,何家在m国这么多年,积累了丰厚的财富,但是家里的孩子小时候该自己去赚零花钱就得自己去赚零花钱,那次苏立青跟何念祖的相遇,何念祖的旅行花费就是他在一家餐馆端了一个学期的盘子攒下的钱,苏立青说,何家教养子弟的方式非常值得人去借鉴,但是家里的孩子必须到家族企业去任职这一点在他看来还是有一定的弊端,何家这样做也是因为当年在m国创业的时候,家里的众人抱团,才创下偌大的家业,不过以后会怎样就很难说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突发的状况 第四百一十七章突发的状况终于到了学期末了,杜明隽又要去外地出任务,不过两个人约好了,培茵回沈家村,等到杜明隽任务结束了,直接去沈家村,两个人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再回来,下半年就 是培茵的生日了,俩个人计划在年前登记,结婚,很多事情都得提前准备的。培芝的孩子已经一百天了,白白胖胖的,最喜欢的就是有人在她身边陪着她玩,而且不喜欢在炕上躺着,沈母说这个孩子长得像培芝小时候,苏立青喜爱的不得了,每次回来都要抱着哄很长时间,就连培芝都偷着跟自己的娘抱怨,自打有了孩子,她的立青哥对她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唉,姐姐啊,闺女都是爹的小情人儿啊,你的立青哥 这样是很正常的。因为家里有了小孩子,爷爷奶奶们的脸上也都有了希望的笑容,人老了,喜欢小孩子,现在白天宝宝一般都是在爷爷奶奶的炕上躺着,村里有来玩的都到爷爷奶奶的屋子里,外面温度虽然有些高,但是爷爷奶奶的屋子是用坯盖的,冬暖夏凉,屋里的温度能比外面低好几度,沈母还怕宝宝在那屋里人来人往的吓着孩子,培芝说,孩子在那屋里见的人多,长得见识也多,别看孩子小,但是很多东西都是潜移默化的,见得人多了小孩子心也长得大,培茵倒是很佩服培芝这一点的,很多人家的小孩子都是在家 里藏着,就怕去人多的地方传染这个传染那个的,其实吧,小孩子,只要不是去那些很封闭的人多的地方,去一些热闹的场合对孩子的心理成长确实是有好处的。培茵的暑假开始了,田爱琴的暑假也开始了,田爱琴已经怀孕了,挺着肚子,今年不光是没有教毕业班,听说就带了俩班,田爱琴的教学水平很好,很多学生家长找关系 要去她带的班里,培茵见到挺着一个大肚子的田爱琴的时候,很是惊讶,说:“肚子怎么这么大呀,是不是双胞胎?” 田爱琴擦了擦脸上的汗,说:“检查了,不是,孩子营养吸收的好。” 培茵看看田爱琴,没见胖很多,有些担忧的说:“孩子大了不好生啊,我三嫂那会孩子大,三嫂的骨盆小,动手术剖的呢。”田爱琴怀孕,很怕热,拿着一个手帕一个劲的擦汗,说:“我知道啊,我也害怕,这次回来是找花奶奶看看的,我吃的又不多,肚子还是一个劲的大,去医院检查只说孩子 有些大,不过很健康,我不放心,就回来让花奶奶看看。” 培茵说:“咱俩一起去吧,我也好久没见花奶奶了呢。”说起来,当年还是花奶奶给沈母接生,自己才来到这个世界呢。两个人结伴去花奶奶家里,沈家村这两年把村里的道路规划了一下,从沈家村往南走,转过南岭,是西平县城通往大青山那边的一条主要的道路,现在路又修了,听说要修成柏油路,沈家村北边村口的大槐树一直往南,也就是培茵还有田小民家的院子东边的路现在已经成了一条公路了,经常有汽车从这边走,村里把这条路拓宽了,村里的胡同也都改了,现在村里人的经济状况都好了,很多人家把房子翻修,借着这个机会,村里找人规划了一下,给一些人家重新划了宅基地,原来有些乱的村子看着整齐 了很多,花奶奶家的房子也翻新了,不过还在原来的地方。花奶奶正在炕上做棉袄,花奶奶也老了,头发花白,带着一副老花镜,看到培茵跟田爱琴来了,赶紧把正在做着的棉袄收起来,让两个人脱了鞋子上炕,然后给俩人倒茶 水,拿糖果。花奶奶现在一个人在村里住,她的老伴前两年去世了,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在外面,原来当兵的省魁已经专业了,听说在西平县的土地局,省魁叔要接了花奶奶去西平跟着 他一起住,花奶奶舍不得家里的院子,一直不去,因为离得不是很远,省魁叔就经常回来看看。 花奶奶笑着说:“你们这对姐妹花怎么有时间来看奶奶啊?” 培茵笑着说:“花奶奶,我是陪着爱琴来的,爱琴想请您帮着看看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花奶奶仔细的端详了田爱琴的肚子,说:“爱琴啊,你这是几个月了呀?” 田爱琴说:“七个多月,还不到八个月呢。” 花奶奶说:“孩子已经入盆了,这是快要生了啊。” 不光是田爱琴,就连培茵都有些吃惊,说:“花奶奶,这才七个月呢,怎么这就要生了呀?” 花奶奶说:“这生孩子一个人一个样,爱琴啊,你还是赶紧回西江去医院准备生孩子吧,花奶奶年纪大了,接不了生了。” 田爱琴听了,站起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回来,对着花奶奶鞠了一躬躬,说:“花奶奶,?等我生了孩子回来给您送红鸡蛋。” 培茵赶紧跟在田爱琴的身后,对花奶奶说:“花奶奶,我跟着爱琴走了,等我把她送回去我再来看您啊。” 花奶奶看着急匆匆的往外走的俩孩子,高声喊:“爱琴,你别自己回去,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田爱琴听了,高声回了一声,想了想,拉着培茵就近去了大队部打电话,电话是打给江城的,江城现在还在酒厂当司机,这次是田爱琴自己坐公共汽车回来的,?才七个多月,谁都没想到孩子已经入了盆,江城辗转的接到电话之后,有些呆了,赶紧往自己爹的办公室跑,江城的同事见了,有些奇怪,这个江城,在酒厂干了这么多年,工作 时间可是没有一次去自己的爹的办公室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江副厂长最近的日子挺好过,酒厂的效益这两年一直很好,厂里有钱,工人挣钱多,自己这些党领导的除了拿的钱多,还受到地委领导的表扬,刚泡上茶,自己的儿子就 推门进来了,江副厂长唬了一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就看到自己的儿子一头的大汗,神情慌张,江副厂长说:“你先稳一稳,有什么事情?”江城说:“爹,爱琴今天去沈家村,说孩子入盆了,花奶奶让赶紧去医院准备生孩子,这还不到八个月呢,还早呢,怎么就要生孩子了?你帮我找辆车,我赶紧把爱琴接着 去医院。”江副厂长听了也是吓了一跳,自己是俩孩子的爹了,自己的媳妇怎么怀孕怎么生孩子自己都经历过的,怎么到了儿媳妇这里就跟别人不一样了呢,想到这里,江副厂长也有些害怕了,说:“我让小车班的司机去送你,你不要自己开车,你去接着你妈去沈家村接了爱琴直接去医院,不管孩子生不生的,咱先去医院看看,我这就去医院帮你们 找大夫,办住院手续,你记住,遇事情不要慌,万事有我,还有你妈。”特事特办,江副厂长找了酒厂的厂长,借了厂里的小轿车,却不知,田爱琴还没到家呢,羊水破了,培茵扶着田爱琴往家里走着呢,走着走着,田爱琴站着不动了,一脸 的惊慌,对培茵说:“坏了,培茵,我尿了。”培茵听了,没有反应过来,低头一看,田爱琴的腿上流下一股水,田爱琴穿着一件棉布的孕妇裙,这件裙子还是培芝设计的,高腰,娃娃领,泡泡袖,因为怀孕脚肿了,田爱琴回家找了田母的一双旧鞋子穿着,脚上还套着一双白棉袜,这会白棉袜已经湿了,培茵看到这里,心里“呼咚”一下子,这是破了羊水了呀,两个人都没有经验,特别是田爱琴,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眼里含着泪,培茵脑子里一阵阵的发懵,使劲的去想,如果羊水破了产妇应该怎么做呢,好像应该是得平躺吧,可是现在在大街上呀 ,离家还有一百多米呢,怎么办,怎么办,培茵急的满头大汗。 培茵忍着心里的惊慌,安慰田爱琴:“爱琴,你不要害怕,我陪着我三嫂生过孩子,破了羊水孩子不能接着就出来的,你放平心。” 田爱琴含着泪一个劲的点头,说:“我不害怕,我不害怕。”培茵都要急哭了,田爱琴不敢走,现在也不能走,这个时间,村里人大部分都在地里干活呢,街上真没什么人,好不容易看见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从一条胡同里出来了, 培茵高声喊:“哎,小孩,那个小孩子,你过来,你快过来。” 小孩子顶多六七岁,听到培茵喊,看看周围,就自己一个人,就赶紧跑过去,对培茵说:“你是省思爷爷家的小姑姑,你喊我有什么事情吗?” 培茵说:“前面田家你看到没有?” 小孩子点了点头,说:“看到了。” 培茵说:“你爱琴姑姑要生孩子了,你现在赶紧跑到田家去,喊你田奶奶,就说爱琴姑姑要生孩子了,明白没有?”小孩子看看田爱琴,点点头,说:“明白了,?我这就去。”说完就朝着田家飞奔而去,还没有到门口呢,就大声喊:“田奶奶,田奶奶,你快出来呀,爱琴姑姑要生孩子了!”一边跑一边喊,田爱琴的娘还没有出来呢,沈母开了大门出来看了看,看到站在大街边的俩姑娘,赶紧跑过来,上下一打量田爱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说:“这样多长时间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感激 第四百一十八章 感激 培茵说:“娘,刚开始这样。”沈母说:“得赶紧送医院呀,爱琴啊,你先别动,我回家拿床被子来。”说完了赶紧往家跑,结果还没跑到家就看到田爱琴的娘着急忙慌的就过来了,沈母说:“破水了,看 样子是准备生了,感激准备去医院吧。” 田母说:“这咋办啊,小民也不在呀,去哪里找车呀。” 沈母说:“桂香家里有拖拉机,你赶紧去找桂香男人把拖拉机开过来,咱们这就拉着去医院。”田母看了看远处的闺女,一咬牙就去沈桂香家里,沈桂香这几年因为服装厂挣了不少钱,她男人买了一辆拖拉机,给人家拉东西,正好今天没有出去,桂香自打分了家就在四叔家附近要了一块宅基地,盖了一所大房子,桂香的公公婆婆年纪大了,大儿媳妇是个面甜心苦的,小儿子跟小姑娘大学毕业分配工作都在西江,桂香两口子就借口家里孩子小,两口子忙,把老两口接到家里来住着,其实就是给俩老人养老,桂香的婆婆是沈家的闺女,虽然一开始不喜欢桂香这个儿媳妇,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二儿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自己的老头子身体一直不好,求医问药的都是二儿子两口子忙前忙后的,老两口被接过来之后帮着照顾家里的俩孩子,桂香两口子手里的钱宽快,老两口的零花钱在村里那也算是能数得上的,特别是最近两年桂香男人买了拖拉机帮着跑运输,真挣了不少钱,听两口子打算要换个四轮的汽车,那 车跑的快,拉的东西还多。 桂香男人昨晚上回来晚了,这会刚起来,还没吃早饭呢,就看到田小民的娘跌跌撞撞的进了家门,说:“爱琴要生了,你开车拖拉机送爱琴去医院吧,快快。”桂香男人听了,穿上衣服发动拖拉机就开出家门,桂香男人跟田小民关系很好,江城因为是酒厂运输队的,酒厂有时候送货送不过来了,就得找人帮着送,江城经常找桂香男人帮着送周边的,那个时候,拖拉机也是一种很常见的运输工具,桂香男人一听田爱琴要生了,就知道事情紧急,开着拖拉机到了大街上,就看到沈家的大娘在大街 上铺了一床被子,田爱琴就躺在被子上,花奶奶也已经被人请了过来,跟着围在田爱琴的身边。 田爱琴的娘一看花奶奶在,心放了一半下去,从拖拉机上面爬下来,三步两步的跑过去,说:“这才七个多月呢,咋就生了孩子了呢,花婶子,您看看没事吧?” 花奶奶说:“没事没事,就是早生了,刚才爱琴跟培茵去我那里的时候我就看孩子已经入盆了,估计是爱琴太紧张了,这才破了水,咱们现在赶紧去医院吧。” 沈母一听去医院,说:“我去拿两床小被子,培芝孩子还有没有用过的被子呢,再拿两块褯子,咱们直接就去西平医院吧。” 田爱琴这会已经不是很紧张了,躺在被子上,对自己娘说:“娘,江城说这就过来。” 花奶奶检查一下,说:“直接去西平医院吧,估计挺快,回西江别的生在路上了。”桂香男人连着被子带人就抱到拖拉机的车斗里,沈母也回家拿了东西回来了,培茵把花奶奶也扶着上了车斗,这还有二十来里地,有花奶奶坐镇,再有沈母跟田爱琴的娘 两位有生孩子经验的跟着,大家心里都有个底不是。得亏这去西平的路修的很平整了,桂香男人把拖拉机开的飞快,田爱琴一个劲的平复自己的心情,田爱琴的娘坐在田爱琴的身边,拉着田爱琴的手,说:“爱琴啊,你别害怕,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没事的啊,你放心,咱们一会就到医院了,啥事都不会有,我走的时候让人给江城留话了,他到了就直接去西平找咱们,你别的什么都别想, 放下心来好好生孩子就行了,啊?” 田爱琴点点头,说:“娘,我知道,我不害怕。”提心吊胆的一路,好歹的到了医院的门口了,西平县医院大门口不是很大,院子很小,一进院子就是急诊,培茵没等拖拉机停稳当,就跳了下来,跑到急诊室里,高声喊 :“大夫,大夫,有要生孩子的,大夫,大夫!” 从一个办公室里跑出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说:“产妇在哪?” 培茵说:“在门口的拖拉机上,赶紧找个推车送产房吧。”大夫对跟着自己跑出来的一个护士说:“小王,赶紧准备,把人送到产房。”护士答应一声就去准备,大夫跟着培茵跑到门口的拖拉机,培茵看那位大夫,头发花白,五十 来岁的年纪,看到花奶奶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赶紧去给田爱琴检查,检查完了之后,说:“你们赶紧去办住院手续,产妇情况不是很乐观。”护士已经把车子推过来了,桂香男人帮着把田爱琴放到推车上,大夫看推车推着往后面产科去了,对着田爱琴的娘说:“还没到日子吧,羊水流的差不多了,后面如果骨缝 开的不好,就得考虑动手术剖腹产。” 田爱琴的娘一听,有些着急的说:“咋还要动手术呢,不是生孩子吗,花婶啊,有您在这里,咋还用动手术呢?” 花奶奶叹了口气,说:“小民娘啊,待会要是不好生,就直接剖腹吧,让爱琴少受罪。” 田爱琴的娘听了,手脚的都哆嗦,沈母赶紧把人扶着,说:“大嫂子啊,没事的,我家三儿媳妇就是动手术的,你看我三儿媳妇,不是也没怎么样吗,没事的没事的。” 田爱琴的娘深吸口气,说:“没事没事,一会江城就来了。” 众人去了产科待产室,急诊那位大夫也跟着一起过去,跟几位同事会诊之后,对田爱琴的娘说:“我们建议动手术,你看谁跟着去签字?” 田爱琴的娘哆嗦着手,说:“我的闺女,我去我去。”田爱琴进了手术室没一会,江城急匆匆的就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江城的妈妈,田爱琴的娘一看这娘俩来了,就跟来了主心骨一样,一把拉住亲家的手,说:“亲家啊,你 们可来了,爱琴要动手术啊。” 江城的妈妈这会也是心提的老高,但是还是佯装镇定的说:“嫂子,咱们都在医院呢,别害怕别害怕。” 江城来了就趴到手术室的门上,一个劲的往里瞅,正好一个护士端着一个盘子出来,江城一下子站直了,拉住护士就问:“护士,护士,我媳妇怎么样了呀?”护士说:“正在手术呢,再等一会。”说完就走了,江城搓着手,在手术室门口来来回回的,沈母跟花奶奶就在一边安慰着田爱琴的娘还有江城的妈妈,培茵也挺着急的,伸直了脖子往手术室那边看,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越等心里越着急,等到心里实在是没有一点耐性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抱着一个襁褓,问:“田爱琴的 家属,谁是田爱琴的家属?” 众人呼啦以上围上去,护士说:“生了个男孩,六斤八两,孩子很健康。” 江城的妈妈赶紧把孩子接过去,江城拉住护士问:“那我媳妇呢,我媳妇怎么没有出来?” 护士说:“产妇还要在里面再观察一下,你再稍微等一等。”江城的妈妈抱着孩子回了病房,田爱琴的娘还有沈母培茵一直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又过了半个小时,田爱琴被推了出来,护士说:“产妇的情况挺不错的,按照医嘱好好护 理几天就能出院。” 田爱琴因为麻药的关系,人一直迷迷糊糊的,江城看了,就问护士:“护士啊,我媳妇怎么看着迷迷糊糊的啊?” 护士说:“麻药的劲头还没有过呢,待会过了麻药劲就行了,你们赶紧把人推到病房,好好照顾着。” 几个人把田爱琴推到病房,把人搬到病床上,田爱琴的娘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说:“这一大早上的,吓死我了。”江城的妈妈说:“可不,江城接到电话就找车回家接了我,我们也没想到爱琴生孩子这么快啊,什么东西都没带,我还交代我老头子回家把我准备的那个大包袱带着去医院 呢,江城,你待会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带着包袱来这里吧,都是医院,反正孩子已经生了,在哪都一样了。” 江城说:“妈,厂里的车还在院子里等着呢,要不你跟着回去接了我爸把东西拿过来吧,我估计咱们得在这里住好几天呢。” 培茵对沈母说:“娘,咱们回家熬点小米粥送过来吧,大夫说爱琴排了气就能喝点清水,米汤的。” 沈母对江城说:“江城啊,我们家你沈伯伯在一中有宿舍,里面的炊具都是全的,我待会回去拿了钥匙过来,你们去那边做饭或者是歇歇都好。” 沈父今年又去阅卷了,一中的宿舍现在也没有人住,前些日子沈母去那边收拾了一下,正好给江城他们歇脚用。江城的妈妈一个劲的说不用不用,田爱琴的娘说:“亲家啊,给咱们用咱们就用吧,咱家呀欠着省思大哥家的人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一点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领证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领证了桂香男人用拖拉机拉着花奶奶沈母跟培茵回了沈家村,到了家,奶奶问怎么回事,沈母说了之后,奶奶说:“有些孩子长得快,也有可能是爱琴这孩子记差了日子,有些人 怀了孩子之后见点红以为是来了例假,这日子可不就算不对了吗,不管怎么说,大人孩子好好的就很好了。”培茵这一上午连惊带吓的,到了家喝了好几碗茶水,坐奶奶炕上半天才歇过来,奶奶看着摊在炕上的培茵,说:“吓着了吧?没事,咱们女人啊都得生孩子,都得从这一场 里过来的,培茵啊,以后你有了孩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奶奶啊就盼望着你顺顺当当的。” 培茵说:“奶奶,我这才几岁啊,就算是结了婚也不要接着要孩子,再待两年要孩子吧。” 奶奶看了看培茵,说:“也是啊,培茵啊,你身子骨小,晚两年要孩子也好。”娘俩还在商量着结婚要孩子的事情呢,沈母快手快脚的收拾了一包东西,对培茵说:“培茵啊,你骑自行车去医院把东西送过去吧,顺便把你爹宿舍的钥匙给你田婶子留下 ,唉,真是上了年纪了,跟着这一通跑累的我呀,我得歇歇去。”培茵把东西送到医院的时候,江城的爸爸已经来了,看到自己的大孙子,乐的合不拢嘴,培茵把东西还有钥匙留下,就回了沈家村,倒是江城的妈妈,有些为难的对江城 的爸爸说:“这下可欠着人家沈家大人情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还。”江城听了,说:“爱琴家里跟沈家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听爱琴说她上学那会可是跟着沈老师念的书,沈老师不管是从学习上还是生活上帮了她很多,再说爱琴的二哥跟沈家的三儿子从小一起长大,当年的时候一起去大青山贩卖山货,这可不是一般的感情,说亲兄弟也不为过的,咱们接受人家的帮助,过年过节的咱到人家家里看看,尽尽我 们当晚辈的心就好。”江福元听自己的儿子这么说,点了点头,说:“对,就按照江城说的做,爱琴可是剖腹产,需要在医院待七天,咱们离着家那么远,别的还好说,这给爱琴炖个汤汤水水的 就得有个地方才好,孩子妈,待会你就去市场看看买点才,买只鸡还有猪蹄去沈老师的宿舍炖上。”江城的妈妈答应着,看看儿媳妇跟大孙子都没什么事情,拿着钱包就出去打听周围的菜市场在什么地方,江城看看在小床上闭着眼睛的孩子,再看看脸色好了很多的媳妇 ,心里的非常的满足,现在自己的这个家才算是圆满了呀。田爱琴睡了一觉之后,觉得身上松快了很多,睁开眼就看到屋里的光线已经有些暗了,扭头一看,自己的男人正趴在病床边的小床上,嘴角都咧到耳根了,不由得一笑, 说:“你在乐呵什么呢?” 江城看田爱琴醒了,赶紧过去,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田爱琴说:“我觉得好饿,想喝水,想吃东西。”江城听了,有些为难的说:“这个恐怕有些困难啊,大夫说了等你肠子里通了气了才能喝水吃饭呢,不过我问了,大夫说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手术之后不长时间就能通气, 咱妈去给你买鸡炖鸡汤了。” 田爱琴看自己的娘没在病房,就问:“那我娘呢?” 江城说:“咱娘跟着培茵一起回沈家村了,家里就咱爹跟咱奶奶在家,还有仨孩子,咱娘不放心,看咱爸咱妈都在这里,就说先回家呆一宿,明天再过来。” 江城说:“爱琴,我给你抱过孩子来你看看吧,长得真可爱。” 田爱琴听了,?很感兴趣的说:“好啊,都在我肚子里待了这么久,我得看看都长成个什么样了。” 江城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到田爱琴的旁边,田爱琴伸头一看,有些失望的说:“哎呀,怎么这么丑啊。” 江城说:“咱妈跟咱娘都说了,小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张开了就好了。”正好大夫来查房,看了看田爱琴的刀口,嘱咐江城:“产妇的情况恢复的还不错,我看你们的孩子,不像是早产的,估计是日子没有算对,好在大人孩子都挺好的,要是你 媳妇口渴,你用棉棒沾点水给她擦擦嘴唇湿润湿润,等到排了气才能喝水吃东西啊。”江城一个劲的答应着,回来对田爱琴说了大夫的话,田爱琴说:“算了,只要是孩子好好的就行了,对了,咱们得去谢谢花奶奶还有桂香姑姑家,你跟咱娘说说,让咱娘买 点东西带回去给两家送过去,特别是花奶奶家里,要是没有花奶奶,我这还不知道要出点什么事情呢。” 江城说:“咱爸咱妈都知道,你现在别多想,好好的休息,这些事情有我们呢。”培茵隔三差五的就骑着自行车去医院看田爱琴,田爱琴在医院住了几天之后就出院回了西江,据说是在她婆婆那边住着坐月子,田爱琴的娘十二天去给送米了,这边的风俗,生了孩子十二天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就去给送米,有些是送小米,送鸡蛋还有些是买几尺棉布送过去,后来大家图省事就直接给钱,田爱琴的娘回来之后,把自己的亲家好一通夸奖,来回的人家找车给接送,去了是去饭店吃的饭,田爱琴被伺候的很好,奶水很足,孩子也长了不少,不过这些培茵听了之后都没来得及自己再去看看就走了,学校来了通知,让他们这些年轻的教师参加培训,培茵只能是收拾了收拾就坐火车回了京城,幸好培训不是封闭式的,就跟平时上班一样,而杜明隽也从南方的 某基地回了京城,两个人利用工作之余把自己那个小小的院落收拾的越来越整齐,两个人甚至还去花市搬回了好几盆的鲜花,给小院子增添了很多的色彩。 等到培芝带着孩子回到京城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杜明隽跟培茵两个人从各自的单位开出了证明之后,等到培茵的生日那天就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出来。两个人领证已经提前跟家里人说了,培田知道了,算着日子硬是给自己排出了个休息时间,带着老婆孩子还有丈母娘就回了京城,杜明隽的姥姥姥爷就更不用说了,姥姥说了,订婚结婚的,咱们亲戚们来帮着热闹热闹,这个领结婚证咱们就自己关起门来在家里热闹,杜明隽的大哥一家人,远在外地的杜明隽的姐姐一家人,杜明隽的爸爸因为工作的原因没有回来,但是让杜芊芊捎回来一个厚厚的红包,沈家在京的亲戚们加上杜家这边的亲戚,在京都大酒店找了个大包间,坐的满满当当的,硬是给两个新 晋的已婚人士开了个热闹的登记趴。后面两家人紧锣密鼓的就开始准备俩孩子的婚事,沈家这边沈母过来统筹,拉着沈茜傅小敏帮着忙活,培芝利用看孩子的空挡给一对新人准备新衣服,杜家那边杜家的大姐来了就没有再回去,说是要在姥姥家里住到小弟结完婚再回去,正好京城这边有个进修的机会,杜鲲鹏很难得的使用了一回自己的权利,帮着自己的闺女争取了这个机 会。培茵跟杜明隽感慨,原来结婚忙活的真的是别人,俩人现在正常的上下班,甚至还有时间去看个电影,喝点咖啡,来个小约会,现在没有专业的婚庆公司,很多事情都得 自己来,好在现在很多酒店已经承接了婚宴的业务,让家里人很是省了很多事情。姥姥跟沈母一起去找人给算了个日子,就定在腊月的十八,到时候就从培田买的四合院发嫁,到时候沈家能来的都来,等到结完了婚,两个人再回沈家村去走一趟,然后 去杜鲲鹏工作的地方过年,不管怎么说,杜鲲鹏是杜明隽的家长,杜鲲鹏在的地方就是杜家所在的地方。爷爷奶奶因为年纪实在是太大了,不方便过来,三奶奶一直在京城,这些天三奶奶帮着沈母准备结婚要用的东西,什么红脸盆,红色的暖水瓶,红色的毛巾枕巾,甚至还 有红色的镜子,虽然这大红色看着有些俗气了,但是放在一起,还是带着一股的喜气。因为要准备婚事,杜明隽的领导对他很是照顾,没什么事情就让他在家里准备准备,杜明隽有了时间就经常来学校接培茵下班,现在办个什么事情都要单位开证明,培茵 的同事们都知道这个刚到结婚年龄的同事已经登记了,看人家小两口整天一起来来去去的,特别是那些还单身的,一个劲的跟培茵抱怨,这是来刺激他们这些单身狗的。这个冬天很冷,集体供暖的地方还很少,培芝带着孩子住在沈母的屋子里,沈母每天晚上都要把炕烧热了,已经七个多月的小娃娃能够坐在炕上,很是惊奇的看着大人吃饭或者是做针线,有时候还会爬到炕桌边,拉着培芝拿筷子的手,非要尝一尝自己的妈妈吃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第四百二十章 清贫时光的温暖 第四百二十章清贫时光的温暖苏立青还是继续在出差,这两年的时间,他们单位要拿出很多的调研报告,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每次回来都是急匆匆的,人也眼看着瘦了不少,回来了沈母就会做点好吃的给补一补,苏立青回来看看老婆孩子,在家里吃顿热乎饭,睡个安稳觉,接着就得再去下一个地方,沈母还跟培芝说,原本以为立青的工作是个清闲的,谁知道怎么 就这么忙啊,你看看这两年忙的呀,我估计连吃饭的空都没有吧,你得好好的嘱咐嘱咐,别仗着年轻,不拿身体当回事,等到了年纪就知道这里面是厉害了。培茵要结婚,苏立青表示到时候一定要来,对于这个小姨子,苏立青一直拿着当自己的亲妹妹,在那个自己最困顿的年月,还是一个小小的人儿的培茵,守在那个放着一个大锅的炉子边,给自己还有很多跟自己一样怀揣梦想却在现实面前寸步难行的人带来了很多的温暖,这次去出差,去西江那边的时候跟几个高中的同学聚会,回忆当年的时候,就有一位同学说,高中的岁月是灰色的,那个时候为了能有个未来大家都是拼了命的学习,但是就是沈老师家的小师妹,给自己带来了一丝的色彩,外面飘着雪花,寒风刺骨,小师妹把沈老师的屋子收拾的既温暖又温馨,大家拿着茶缸子去沈老师的家里,小师妹给每个人都舀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那碗汤不光是驱散了身体 的寒冷,也让原本有些却步的心又生出前进的力量。那个年代,这是真正的雪中送炭,苏立青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姨子,小小的年纪就那么的云淡风轻,那么的善解人意,也不知道是谁能有这份福气把人娶回去,后来,知道培茵跟杜明隽的恋情,觉得培茵还是有些小了,两个人在一起就跟过家家似的,再后来,自己就跟培芝出了国,两个人在异国他乡,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咬牙坚持的时候就愈发的觉得当年小小的培茵给大家带来的是那样的温暖,再后来,回国了,参加工作了,培茵变得比原来看着活泼了,原来自己觉得过家家似的那份恋情现在看来竟是一种让人一看就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是这样的非常融洽的感情,是的,就是感情,这份感情不光是爱情,里面还带着很多人在一起很多年之后才由爱情升华 而成的感情,在苏立青看来,爱情是可变的,但是培茵跟杜明隽的感情却是不会变的,不知道为什么,苏立青就是这样的感觉的。培茵终于要结婚了,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孩子也要有个自己的家了,苏立青有种我家有女终长成的感叹,回来的时候,跟培芝说了自己的感觉,培芝说:“不光是你呀,我也这么觉得,我这个妹妹,从一丁点大的时候就开始操心,我跟我三哥都不能给家里帮上忙呢,我妹妹就能跟在我爷爷奶奶后面帮着干不少事情,我爹说培茵早慧,那么一点大呢,就能够帮着我大哥大嫂他们复习高考的事情,我大哥大嫂他们能考那么好的成绩,培茵可是出了不少力,别的科目不敢说,就说那数学,有培茵帮着总结的,大 家提分不少,我总觉我是被她照顾着长大的,冷不丁的一想,培茵今年才二十二岁呢,唉,我妹妹这就要嫁人了呢。”不光是培芝苏立青在感叹,培茵去给自己原来研究生的导师送请帖的时候,导师也说:“哎哟,咱们培茵这是要嫁人了呀,想想你毕业都一年了,也该成个家了,可是再看 看你年龄,还这么小呀,培茵啊,怎么这么早就要嫁人了呢?好的小伙子那么多,不再挑一挑了?” 培茵说“老师,这又不是上街买菜,还济挑济选的啊,我们俩是青梅竹马,到了年纪不结婚拖着没什么意思,再说了,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有意思啊,一个人多没意思。” 导师说:“那倒是,两个人可比一个人过日子有意思多了,什么事情都有个人商量商量,就连吃什么饭都有个商量的,多好啊。” 培茵想到导师跟师母在家的日常,点了点头,说:“那倒是,您跟师母以后就是我们的榜样了。” 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就连白桦,培茵都专门去下了一个通知,白桦已经有了一个小宝宝,她现在住在婆婆的家里,平时上班,都是婆婆帮着带孩子。培茵跟杜明隽的同事同学朋友请了有三四桌,其余的就都是双方的亲戚或者是父母的同事了,杜鲲鹏虽然一直在外地,但是作为一个封疆大吏,他有很多需要通过孩子的婚事来联系的朋友或者是关系,杜鲲鹏单独的给他们打了电话,在京城的就准备一起在京城请客,在他任职的地方的准备等到京城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再去那边请两桌,这么多年下来,杜鲲鹏有很多这样的关系,这些关系平时通过结婚或者是生孩子这样的事情你来我往的维系着,等到有事情了大家互帮互助,正好这次就着小儿子结婚这 件事情把一些老朋友喊到一起坐一坐。沈家在这边除了大姑瑶姑姑还有省修大爷这些亲戚就没什么很知己的需要请到婚宴来的亲戚了,不过家里的兄弟姊妹们都要来,杜明隽就在酒店准备了两个大包间,进了 腊月之后,学校里的课业基本上结束了,学生们都在复习准备考试,培茵的空闲时间就更多了。导师家的师母请人把培茵喊到自己的家里,因为以前的时候也经常被师母喊到家里,有时候是师母研究出了新的菜式,有时候是导师家里的师兄从国外寄回来一些新鲜的 东西,师母让培茵去挑选自己喜欢的,培茵穿好大衣之后,一边走一边想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情。导师的家已经搬了,学校新建了一批二层的小楼,就在学校的旁边,这是专门给学校的老教师建的,建好之后导师分到一套,就从原来的单元房里搬了出来,到那边需要 穿过整个校园。冬天的校园是萧条的,不光是因为校园里的花草树木大部分都已经凋零,最主要的是,那些篮球场足球场因为温度太冷没有人在那里玩了,如果是天气暖和的时候,没课 的学生们就会在这些地方发泄多余的精力,天气冷了大家要么在教室里,要么在图书馆,有些没课的就窝在宿舍里,培茵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对这些事情很是了解。前两天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路清扫出来了,但是还是有些地方的雪没有清扫,培茵穿着一双短筒的牛皮靴子,靴子的底很厚,培茵喜欢踩着表面已经有些冻起来的雪,“咯 吱咯吱”的走路,因为有这个爱好,专门挑着有雪的地方走,没怎么觉得的就到了导师的家里。 培茵进门之后就把大衣脱了下来,师母赶紧给培茵递过去拖鞋,说:“培茵啊,师母让你来是有事情找你呢。”培茵把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换好鞋子,这才发现客厅里坐着两个人,师母说:“培茵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哈,这位是我们的儿子,你的师兄,这位是你师兄的同学。”培茵仔细的打量,师兄长得有些像师母,带着几分的清秀,师兄的同学倒是看起来很面善,两个人长得都挺高的,师兄穿着一件毛衣,师兄的同学穿着一件灰色格子的 衬衣,培茵跟培芝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对衣服比较了解,目测那位同学的这件衬衣是高级定制的,价格不详。培茵喊了师兄之后,又跟师兄的同学点头致意,导师家的师兄叫做王哲,留学欧洲之后就在那边留下了,导师原本是反对孩子留下的,还是师母,觉得孩子前些年跟着在国内吃了不少苦,既然孩子愿意,还是尊重孩子的意见,师母偷着跟培茵说过,王哲师兄前些年下乡的时候因为成分不好,被人欺辱过,王哲对这个国家已经有些失望了 ,他觉得国外宽松自由的环境比较适合自己,所以,王哲师兄出去不回来在师母的预料之中。 王哲师兄说:“培茵,这位同学是我在欧洲留学的时候认识的,是华裔,这次回来是想找你打听一些事情的。” 培茵想自己的兄姐都是在m国留学,跟欧洲那边没什么关系,说:“行啊,师兄,有什么事情你说就行。” 王哲看了看自己的那位同学,说:“培茵啊,我们能问一下你母亲的名讳吗?” 培茵呆了呆,想到自己的娘亲曾经跟着姥爷在欧洲待过,说不定是认识娘亲的,说:“我娘亲叫马悦然。” 王哲的同学听了,脸上很激动,说:“那你母亲小时候有没有在欧洲待过啊?” 培茵说:“待过的。”王哲的同学听了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说:“培茵,你好,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些,我的名字叫做马衡,我的父亲叫做马翕然,我还有一位失散多年的姑姑,叫做马悦然。” 第四百二十一章 沈母的娘家人 第四百二十一章沈母的娘家人培茵听了之后,就知道这应该就是舅舅家的表哥了,不由得笑了起来,马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这样来找你有些唐突,但是我看到你的照片之后,我觉得你跟我的奶奶很像,所以我就找来了。对了,我来的时候我的父亲还给了我一张他珍藏的照片,我翻拍带过来的,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母亲以前的样子 。”培茵接过那张已经被塑封过的小小的照片,黑白色的照片上两个青葱年岁的男孩女孩,甜蜜的微笑着望着镜头,女孩子梳着公主头,把头轻轻地靠在男孩子的肩膀上,男孩子的手搭在女孩子的肩上,培茵能够看的出来,这就是自己的娘亲小时候的模样,培茵看了之后才觉得,自己的姐姐培芝长得实在是跟娘亲很像啊,小时候因为家里条 件不好,娘亲只能看得出来长相很好,后来家里的条件好了,娘亲已经有了年纪,培茵通过这张照片才发现,命运实在是错待自己的娘亲这个温柔良善的女子了。照片上的男孩子很像二哥培军小时候,样子很英武,不过因为是浸润在书香之中,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十七八岁的年纪,已经渐渐的褪去稚气,能够看出一些阳刚之气了 。培茵摩挲着小小的照片,说:“我没说你说的不是真的,我听我娘说过,我长得有些像我的姥姥,这个是你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吧,跟我的二哥很像。不过你真是个有心人 ,就凭看到一张照片就这么大老远的找回来,如果我不是你怎么办呢?”马衡看到培茵的样子,就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笑着说:“我的奶奶还有父亲一直很牵挂我的姑姑,前两年托了很多人回来打听,都没什么音讯,我听我的父亲说,姑姑跟着爷爷回国之后爸爸那边就遇到了大轰炸,两边失去了音讯,爸爸后来辗转找到了奶奶,一直跟奶奶生活在一起,这次回来我想多去几个地方找一找的,奶奶年纪 大了,一直想姑姑,我想满足奶奶的这个愿望,培茵,你能带我去你们家看看吗?” 培茵说:“咱们现在就走吧,我娘现在在京城呢,正好让她见见你这大侄子。”一路上,培茵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娘亲跟姥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娘亲说起过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娘亲认不认这个大侄子,但是人家已 经找过来了,又不能把人推出去,只能先带回家里,认不认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那点说不出来的矛盾还能一直记挂在心里吗?王哲师兄陪着一起,到了校门口,培茵看看走着有些出溜的大街,直接就招手打了个出租车,马衡坐在车上,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王哲说:“王哲,你掐我一下,我怎么觉 得在做梦呀。” 培茵坐在副驾驶,听了回过头来笑着说:“待会你见了我娘,那不更得跟做梦似的啊。” 王哲说:“马衡啊,你多么稳重的一个人啊,我认识你这么久,就没见你着急过,都到家门口了,深呼吸,稳住!”离得很近,路上又没有什么车,很快就到了胡同口,出租车师傅不愿意进胡同,胡同虽然不是很窄,但是路面比较滑,不像是胡同外面的大路,已经被清扫干净了,胡同里就是清扫了一条小路,两边的学没怎么扫,让汽车给压出了车辙,比较滑,就怕突然走着从旁边的门口出来一个人,这个路面,一脚刹车踩下去就得滑出很远去,太危 险了。 马衡走在胡同里,好奇的看着两边的四合院,问培茵:“培茵,你们一直在这里住着吗?”培茵摇了摇头,说:“不是啊,我爹娘很早就带着我大哥二哥回了农村老家,我们家几个孩子在农村出生的,这里是后来我三哥来京城念书买下来的地方,好几年了,后来我也过来读书,我爹娘有时候就跟着过来住一段时间,哦,对了,我三哥结婚就在这里结的呢,不过三哥三嫂带着孩子在外地工作,平时不怎么回来,我姐现在带着孩子 也住在这边。” 马衡说:“我还没有问问呢,你家里孩子有几个?” 培茵说:“我前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家里六个孩子。” 马衡听了,有些惊讶的说:“这么多呀,我们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呢。” 培茵说:“我们这个年纪的那个时候没有计划生育,能生几个就生几个,哪像想在呀,一对夫妻只能生育一个孩子,到了农村稍微好点,第一个是女孩还能再要一个。” 到了家门口,培茵站在大门前跺了跺脚上的雪,说:“好了,到了,请进吧。” 李大姨听到动静,从垂花门出来,看到是培茵,笑着说:“刚才还在说你怎么还不回来呢,今天中午咱们吃饺子,白菜猪肉馅的,就等你回来下锅了。” 培茵喊了一声“李大姨”,笑着说:“李大姨,咱们家今天来客人了,还是贵客呢。” 最近因为培茵的婚事,经常有人来家里做客,李大姨看了看跟在身后的王哲跟马衡,笑着说:“哎哟,这俩小伙子,真精神。” 王哲跟马衡都已经三十好几了,听到李大姨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大姨说:“赶紧里面请。”沈母正在厨房里用大锅烧水,下水饺还是得用这样的大锅下着才好吃,锅里的水沸腾着,一个一个的白白胖胖的水饺你追我赶的下到锅里,再用勺子轻轻地一搅,盖上锅 盖大火烧开,没一会的功夫饺子就煮熟了,用细荆条编的笊篱捞到盖帘上,放在餐桌的中间,一家人围着餐桌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培茵拉着马衡进了院子,对着正在厨房忙活的沈母喊:“娘,娘,你快出来。”沈母在厨房里听到自己的小闺女喊,没好气的说:“都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咋咋呼呼的呀,不会过来跟我好好说话呀,唉,你说你要是以后自己过日子,让我怎么放 心呀。”说着话就出了厨房,说:“说说吧,找急忙慌的把我喊出来做什么?” 培茵把马衡拉到自己的跟前,说:“娘,你看看这是谁?” 沈母看到马衡,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眼睛,看了看马衡,又擦了擦,然后转头看着培茵,培茵笑着说:“娘啊,您看这个哥哥长得像谁?” 沈母神情有些恍惚,说:“像你的姥爷呀,你姥爷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培茵啊,这是谁啊?” 马衡看着这位头发花白的女人,神情非常的激动,这是自己的姑姑,失算几十年的姑姑,自己的父亲还有奶奶寻找了几十年的亲人啊。 培茵说:“娘,他说他叫马衡,是你的哥哥马翕然的孩子。” 沈母嘴里嘟囔着,“马衡,马衡,哥哥喜欢天文,教我璇玑玉衡,我说让他从里面找个字给以后的侄子取名字。” 培茵拉着沈母的手,说“娘,哥哥这么老远的来了,您赶紧跟哥哥去屋里说说话吧,大舅舅跟姥姥都很想念您,说找了你好多年了呢。”沈母拉着马衡的手,说:“孩子,你长得很像你的爷爷,我这里还有你爷爷以前的照片,找出来给你看看。”沈母话说的很平静,但是培茵已经从自己娘亲的话里听出来颤音,娘亲这是太激动了呀,李大姨见了,赶紧去厨房忙活,给要进厨房的培茵使了个颜色,让培茵去陪着自己的娘亲,培茵感激的对着李大姨点了点头,赶紧跟在娘亲的 身后进了屋里。沈母进了屋里,脱鞋上炕之后就开了炕橱的门,一开始还很仔细的翻找,到后来没找到要找的东西有些着急了,眼里的泪流了下来,一边找一边说:“我放在哪里了呀,放 在哪里了呀,那是我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爸爸的照片呀,我怎么忘了放在哪里了呀。”培茵看到沈母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娘亲这是心情太激动的缘故,赶紧过去,拉着沈母的手,说:“娘,不着急,不着急,咱们慢慢的找,一定能够找到的,姥爷的照片你 就是放在这里的吗?我来帮你找好不好?” 沈母听到培茵的话,不由得抱着培茵,哭着说:“培茵啊,娘找到你舅舅了,娘盼了几十年了,娘还以为你的舅舅不在了,你舅舅还在啊,娘还有哥哥啊。”?沈母趴在培茵的怀里一阵痛哭,培茵知道沈母心里一直很牵挂自己的亲人,但是茫茫人海,不知道人在什么地方,找又找不到,孩子们虽然都让她去找一找,但是这不是在国内找,需要去国外,平时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要忙工作忙家庭,沈母实在是不忍心再让孩子们给自己多忙活,所以那份担心就一直压在心里,今天冷不丁的知道了亲人 的消息,沈母心里的那份担忧一下子就爆发出来,培茵觉得这样哭一场也有好处,情绪就怕憋在心里,不管通过什么方式,只要是发泄出来就好。培芝抱着孩子,担心的看着这样毫无顾忌哭着的沈母,从记事,自己的娘亲就是一个温柔和善的人,从来没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娘亲,不由得有些害怕。 第四百二十二章 过往 第四百二十二章过往培茵轻轻地拍着沈母的背,说:“娘啊,你应该高兴才是,你看你的大侄子来看你了,你盼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实现了,哭一哭就好了,先洗把脸再来问一问表哥大舅还有姥 姥的事情才是。”沈母抽噎着,去洗了脸,坐下来,仔细的端详着马衡,说:“孩子,你长得太像你的爷爷了,我这里还有几张你爷爷的照片,都是前些年我们回老家的时候我偷着带回去的 ,没想到还能保存下来。” 马衡听了,高兴的说:“姑姑,太好了,我们家里现在就这一张您跟我爸爸的照片,原来那些照片都没有了。”沈母奇怪的说:“怎么会没有了呢?我记得我们回国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给你爸爸留下一个影集的,那里面都是我们在国外拍的照片,对了,还有几张在国内老家的照片呢。 ”马衡说:“我爸爸说当年你们回国没多久就遇到了大轰炸,他的行李都没有了,就是这一张照片还是因为贴身放着才留下来的,我爸爸在大轰炸的时候受了伤,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后来还是奶奶找了过去想办法把爸爸带到她那边照顾了半年多爸爸才恢复过来,前些年,因为战乱,爸爸跟奶奶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打听到你们的消息,后来,解放了,爸爸回来过一次,也没有打听到你们的消息,有人说你们在港城,有人说你们在m国,奶奶跟爸爸没有办法,就想着先安定下来,慢慢再打听,再后来,国内的形势越来不不好,爸爸跟奶奶跟这边的联系直接中断了,凡是我认识的国内过去的留学生,我爸爸跟奶奶都要找人家帮着打听,这次是因为王哲的妈妈寄过去一张她跟培 茵在一起拍的照片,我见过奶奶的照片,看到培茵跟奶奶很像,就过来看一看,如果是最好,如果不是,我就再去几个地方打听一下。”沈母听了,眼泪一个劲的流,说:“我们原本打算等着哥哥毕业了一起回国的,可是父亲国内的一个同学说他们那边特别缺我父亲这样的老师,我们就先一步回来,回来之后,因为战乱学校搬迁,父亲怕哥哥到时候回来找不到我们,就回老家跟家里人说了我们的地址,想着哥哥回来之后实在找不到我们也能去老家问一问的,谁知道,解放前夕老家成了战场,家没了,族人也散了,偌大的家业毁于一旦,眼看哥哥回国之后找到我们的机会渺茫,父亲只能带着我跟着学校一路搬迁,后来,我们都回了京城,我跟培茵的爹成了亲,父亲因为学术的原因跟着去了大西北,没几年就因为身体的原因长眠在那边,父亲单位的领导把父亲的骨灰带回来交给我们,紧接着就是三反五反 ,我跟你的姑父被遣返回了s省的老家,就一直在那边生活,马衡啊,姑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我的哥哥还有妈妈呀。” 马衡坐在沈母的身边,说:“姑姑,我得去给爸爸还有奶奶打电话说说找到您的事情,让他们感激过来,咱们一家团圆了。” 沈母听到马衡说她的奶奶,神情有些不自然,说:“马衡,这些年你奶奶一直跟你们住在一起吗?” 马衡说:“对啊,我小时候就是奶奶带大的呢。” 沈母说“你奶奶的身体怎么样?她得有八十多了吧。”马衡说:“奶奶身体一直很好,不过这两年一直在想您还有爷爷,爸爸这张照片奶奶也洗了一张,经常拿出来看看,还跟我说您从小就是个性格温和的小姑娘,小小的年纪 就知道体贴人,这些年一直没有你的音讯,奶奶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沈母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最后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年,我也很想我的妈妈呀,马衡,你奶奶的年纪这么大了,坐飞机回来能行吗?”马衡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今年奶奶还坐飞机去m国待了一段时间, 那边有人说曾经见过你,奶奶不放心,亲自坐飞机过去,不过后来证实不是真的,奶奶回来的 时候很失望,我听我的妈妈说,奶奶回来的时候偷着跟她说,她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再活几年,真希望老天有眼,能让她再见你一面。” 沈母听了, 眼里的泪一串串的落下来,嘴里嘟囔着:“我就知道我的妈妈不会不要我的,我也是当娘的人了,我怎么还一直在怀疑我的妈妈呢。”培茵听了,觉得自己的娘亲跟姥姥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拉着沈母的手,说:“娘,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吃饭,吃了饭该去打电话打电话,该准备迎接姥姥就去准备, 再给我爹打个电话说说,娘,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沈母听了,就知道小闺女这是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让自己心里放太多的事情,说:“我去把水饺下了,今天中午咱们吃水饺,马衡啊,你再国外有没有吃过呀,你奶奶不会做这些的,你爸爸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学过,当奶奶我们在国外的时候,想吃都是找跟你爷爷一起去留学的一个叔叔包,那个时候我就是跟着他学会的,我记得我跟你爷爷 准备回国的时候,我自己包了一顿水饺,你爸爸说我包的很好呢。”马衡说:“我爸说过这个事情,家里过农历的新年的时候都要包水饺,奶奶跟爸爸都会,爸爸说跟你吃的最后一顿饭是水饺,他后来跟着别人学会的,奶奶也是后来跟着学 的,我妈是华裔,没结婚的时候都是家里的仆人做这些,后来跟我爸结了婚就跟着我爸爸奶奶学着做,现在我们家过年过节还有什么高兴的事情的时候都要包水饺吃呢。”沈母听了,眼里又闪着泪花,眨了眨眼睛,把心里的酸涩压了下去,做了个看起来有些难看的笑脸,说:“那你今天尝一尝姑姑的手艺怎么样,我们家里有个三奶奶,三奶奶做饭特别好吃,包水饺既好看,味道还好,家里的女孩子都跟着三奶奶学过做饭的手艺,你看着你这个小妹妹好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其实做的饭菜很好,就是懒 了点,不愿意动手。对了马衡啊,你成家没有啊?” 马衡说:“姑姑,我已经成家了,孩子都好几岁了呢,这次我回来,孩子还想要跟着来的。” 沈母说:“那就好,你奶奶身边有小孩子,心里还能不那么难过呢。”厨房的大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沈母把水饺下好了之后,盛到盖帘上,端着放到自己屋里的炕桌上,说:“马衡,你是贵客,天气又冷,今天咱们就在炕桌上吃饭,来,脱 鞋上炕,咱们吃水饺。”白白胖胖的水饺泛着一点点粉红色,咬一口,白菜肉的馅儿香气扑鼻,嘴里的唾液腺马上就旺盛起来,马衡咬了一口之后,头就没有再抬过,沈母给他夹几个他就吃几个 ,夹起水饺往手边的醋碟里蘸一下,既开胃又增加了不一样的味道。一顿饭下来,沈母原本想着多包的那些放到院子里冻起来的,都下了之后也没有剩下几个,马衡有些吃撑了,用手揉了揉肚子,对沈母说:“姑姑,国内的水饺跟我们吃的 不一样呢,吃着就是香。”沈母说:“大概是菜不一样吧,咱们这里冬天吃的白菜经霜之后带着甜味,就是生吃白菜叶子也是很好吃的,包水饺的时候再加上新鲜的猪肉,那猪肉可是经过一年的喂养 ,没有喂猪饲料,饺子馅的味道可不就是香吗?”沈母怕马衡吃多了不好消化,就把做的山楂酱用开水冲了让马衡喝,马衡喝着酸酸甜甜的山楂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姑姑,我没想吃这么多的,就是味道实在是好,有 些过量了,奶奶特别注重养生,每顿饭都不让我们吃太多的。”沈母说:“你奶奶从年轻的时候就很注重养生的,你爷爷是个吃东西很精细的人,那个时候两个人都是会吃但是不会做的,为了吃点好东西,费了不少脑筋。”大概是想到那个时候的父母,沈母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马衡喝了山楂水,就赶紧去给家里打电话,沈母拿着相册,呆呆的坐在炕沿上,培茵给沈母倒了一杯山楂水,说:“娘,你也 喝一杯水。”沈母接过培茵递过来的水,说:“培茵啊,娘知道你是个心思重的孩子,你一定很奇怪娘跟你姥姥的关系吧,当年你爷爷要带着我们回国的时候,你奶奶是反对的,你奶奶家里早就定居在那边了,你爷爷奶奶是在你爷爷去留学的时候认识,然后结的婚,你爷爷执意要带我们都回来,你奶奶不让,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后来你奶奶自己就回了她的娘家,你奶奶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哥哥,来找过你爷爷,你爷爷跟他谈过之后就决定带着我跟你舅舅回来,我现在还记得,你爷爷要回来的前一晚上在自己的屋里哭了,我是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那屋里有哭声才发现的,那个时候我就恨你的奶奶,我觉得她把我们都抛弃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女婿 第四百二十三章女婿沈母情绪比较激动,培茵就替她给自己的爹打了个电话,沈父一听,赶紧回家说了之后,去学校请假收拾了东西就往京城赶,至于培华他们,在自己亲爹的一声令下之下 ,请假的请假,放假的直接就来了京城,反正再过几天也得来。 沈母情绪很不好,晚上睡觉也睡不好,培茵跟培芝都很担心,盼着自己的爹早点来,这些事情,这些做子女的不好劝,还是沈父来劝一劝比较好。沈父坐上火车之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当年沈父沈母成亲不久就解放了,说实话,沈父跟自己的岳丈接触的不是很多,岳父的身份在那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大西北工作,沈父沈母在京城工作,因为条件所限,两边并不能经常通信或者是探亲,沈父沈母结婚之后没多久岳父就被征召去了外地,一去就是一年多,再回来不久就去了大西北,直到岳父牺牲,沈父就见过岳父两次,其中一次还是岳父来京城开会,让沈父沈母带着培华培军去他开会的地方等着,休会的间隙岳父匆匆出来见了自己的闺女一家四口,沈父现在还记得,自己的岳父看到一家四口的时候,眼里泪花闪动,挨着亲了两个外孙,然后就一直拉着自己妻子的手,嘱咐自己的闺女,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孩子, 一定好顾好自己的小家,遇到事情能避开就避开,千万不要给别人争个长短,一定好好好的活着,好好地过日子。沈父坐在飞驰的列车上,又想到几十年前的那些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去世多年的岳父的影像越来越清晰,沈父觉得自己的岳父是个很内敛的人,但是对自己的子女的那份爱却是沉甸甸的,岳父牺牲之后,沈父跟沈母因为当年沈母的海外经历,被打成了右派,当时的情况是,如果去单位指派的地方劳动改造,还有回京城的希望,但是如果回老家呢,就不能再回到京城,沈父沈母因为这个问题考虑了很久,自己两口子倒是没什么,但是孩子呢,农村是个什么样子自己也是知道的,交通不便,非常的 好落后,如果孩子在农村,还有什么前途呢?沈大姑在一个深夜悄然来访,听了两口子的思量之后,直接就让两个人带着孩子回老家,国内的形势或许一般的人看不透,但是大姑跟大姑父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仔细的分析之后,觉得还是回老家比较保险,大姑父当年的时候带着兵在大西北待过,跟自己的小舅子的岳父有过接触,岳父再三的交代大姑父,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 把保全姓名放在第一位,工作名声其实都是虚的,在这样一个风雨如晦的时期,再这样一个看不到前景的时期,偏安一隅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沈父沈母带着两个孩子,在大姑多方奔走之下,从繁华的京城回到了安静的农村,这一待就是几十年。回想这大半生,沈父最多的是欣慰,自己跟悦然带着几个孩子走过了最艰辛的岁月,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很听话,而且都成了才,这些年,午夜梦回之时虽然也很遗憾自己 没有在自己的领域有所建树,但是却有了这一笔无价的财富,当年,如果不回老家,一直在京城,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的。沈父一路走,一路想,一夜都没有睡着,岳父已经去世了,大舅子跟岳母这些年都没有怎么听悦然说起过,前些年悦然还很憧憬的说,也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能找过来,后来,形势越来越严峻,悦然就怕自己的哥哥找过来,曾经在国外待过的人的下场太惨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都要强加在人的身上,曾经有一段时间悦然惶惶不可终日,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就怕自己的哥哥有个什么万一,悦然说过,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虽然很奇怪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从来不说岳母的事情,但是沈父还是很尊重自己的妻子,没有怎么问过,小女儿打电话的时候说自己的岳母要来,沈父很是吃了一惊,原本自己是以为岳母早早的过世了,妻子是因为心里难过才不说的,谁知道岳母还活的好好的,还要坐飞机从国外回来,沈父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但是自己的妻子的脾气自己太清楚了,为人很温和,但是不想说的事情你就是问破了天 去她也不会告诉你。又想到第一次见自己的岳母,沈父觉得自己应该给未曾谋面的岳母一个好的印象,但是应该做什么呢,沈父有些后悔没有问问自己的弟弟了,当年自己的弟弟的岳父岳母都不同意两口子的事情,这些年二弟的岳父岳母待二弟一家那真是没得说的,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讨得岳母的欢心呢?还有大舅哥,自己就曾经听培华说起过,作为培芝的哥哥,对苏立青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呢,觉得立青是个好人,培芝嫁给他一定能过得很好,但是另一方面呢,立青这是把哥哥们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妹妹娶 走了呀,以后妹妹就是他们家的人了,这样一想,看苏立青又有些不顺眼了,自己的大舅哥是不是也是这样看自己呢?不得不说,已经快要六十岁的沈父脑洞开的越来越大了,原本这些天一直在想的是小闺女的婚事,大闺女嫁人了,小闺女也要嫁人,虽然嫁的是杜明隽,自己一家人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家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但是总归小闺女是嫁给他了,以后就跟他是一家人了,以后他们俩在一起生儿育女过日子,一起分担风雨共甘苦,小闺女以后回家就是回娘家,是客人了,沈父对小闺女的感情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甚至是自己的小儿子在自己的心里都没有小闺女来的感情深厚,或许是小闺女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其实家里的每个孩子都很懂事,但是就是没有小闺女在自己的心里重要啊,小闺女这就要嫁人了,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又有些低落了。不说一路忐忑的沈父,马衡从沈家出来,对王哲说:“我真是没想到,就凭一张你的照片我就能找到我的姑姑,我们家已经找了几十年了,一直没什么音讯,这下好了,我 奶奶跟爸爸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的。”王哲说:“还真是巧呢,不过我听我妈说你这个妹妹可是神童啊,才十四岁就考到京大,你要知道,京大是咱们这里最好的大学了,每年那么多人考试,能够进到这所大学 的寥寥无几,当年我父亲在这里任教我都没有考进来。”马衡说:“我爸爸说我姑姑当年小小年纪就学了很多东西,我爸爸比我姑姑大好几岁,我爸爸说正经说起来还是他给我姑姑开的蒙,我都不知道我奶奶还有爸爸他们知道我 找到姑姑该是多么的兴奋呢。”马衡的电话隔着千山万水打过去,电话那头的人一听,接着就定了回国的机票,这个时候,因为天气的原因,飞机经常晚点,甚至是临时性的停飞,马衡的奶奶,沈母的母亲,一位已经八十多岁的老人了,满头的白发,慈祥的面容,因为知道了思念多年的小女儿的消息,满脸泪水,对着马衡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大儿子说:“当年你父亲非得回国,我跟他说,回国是一定的,你等国内稳定一下再回去,他非得说要回去建设国家,我一时没拦住,就先带着你的妹妹回去了,你妹妹那么娇贵的小人儿,这些 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马衡的父亲是个看起来也就是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斯文儒雅,这会正在安慰坐在沙发上的母亲,说:“您别哭了,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得坐飞机赶过去,再哭出个好歹可 怎么办?妹妹还在国内等着咱们呢。”马奶奶说:“我哭两声怎么了,我这些年哭的还少了吗?你父亲这个人,别的都好说,就是回国这件事情,一直不听我的,你看看,害的咱们家这么多年一直失散,我为了 找你的妹妹跑了多少路你又不是没看见,你说,我哭两声还不行吗?”马翕然听了,一个劲的点头,很认真的说:“行行,怎么不行,娘啊,我准备定明天下午的飞机呢,您看看是不是去收拾一下行李,我看前两天您刚做好了几套衣服,是不 是需要带着去呢,哦,对了,现在国内是冬天呢,气温很低,您那几年皮草是不是得找出来呢?”马奶奶听了,赶紧擦了擦眼泪,说:“你怎么不早说啊,看看耽误我多少时间了,我得赶紧去收拾行李去,哦,对了,悦然有几个孩子?我还得买礼物带回去给我的外孙们,哎呀,要做的事情还真是多呢。”说完了赶紧起身去收拾东西。 第四百二十四章 准备 第四百二十四章 准备 马翕然擦了擦额头的汗,旁边一直没有做声的妻子看婆婆走远了,笑眯眯的说:“咱妈还就是吃你这一套呢。”马翕然叹了口气,说:“老小孩老小孩,人年纪越大越跟小孩一样,咱妈这样也算是好的了,唉,咱们也去收拾一下吧,要带着的东西还有很多呢,先收拾着,明天我去办 个托运,对了,公司的事情我还得安排一下,快要农历年了,咱们今年在国内过农历年你看怎么样?”马衡的妈妈是个气质很高雅的人,华裔,当地比较有名气的钢琴家,听到自己的爱人这么说,很感兴趣的说:“好啊,我听说国内过农历年很热闹呢,咱们也去体验一下, 我去问一下珍妮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马翕然说:“行,不过不要强求,珍妮跟孩子如果不愿意跟着一起去就算了。”马衡的妻子是个当地人,名字叫珍妮,两口子有个五岁的小姑娘,这几天住在珍妮的娘家。马衡的妈妈给儿媳妇打电话说了明天准备要去国内,珍妮听了,直呼要跟着一起,对于自己奶奶还有爸爸嘴里经常念叨的那个神秘的东方大国,珍妮非常的感兴趣,不说 别的,就说那些美味的食物,作为一个吃货的珍妮觉得如果不能跟着一起去,会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于是,第二天马家众人浩浩荡荡的登上了回国的航班。马奶奶是个性格很好的人,非常的健谈,这是民航的国际航线,机舱内的空姐青春靓丽彬彬有礼,因为马奶奶年纪大,空姐对马奶奶非常的照顾,马奶奶拉着给她服务的 空姐,说:“我这是回去看闺女的,我小闺女离开我几十年了,我找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呢。” 这几年,国外来国内寻亲的有很多,这些空姐也是见惯了各种的悲欢离合,但是像马奶奶这样八十多了还坐飞机回国看闺女的不多见。 空姐笑着说:“您的女儿真幸福,您这么远回去看她。”马奶奶听了,情绪有些低落,说:“我对不起她,当年我要是不那么任性,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跑回娘家去,我女儿说不定就不离开我了,唉,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 是怎么过来的。”在马翕然跟他母亲之间,马翕然的父亲是个不能提的人,曾经提起的那么有限的几次,不是马翕然崩溃就是马奶奶崩溃,这么些年,家里人索性再不提起他,马奶奶想了 想,说:“我老头子是个倔强的人,想回国就得马上回国,他自己回来就回来吧,还得带着我的女儿,都是我们当父母的没做好呀,才让孩子去遭了罪。” 空姐说:“老奶奶,咱们国内现在越来越好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以后我们大家都会越过越好的。” 航行的时间很长,马奶奶醒了睡睡了醒,也不知道睡了几次,飞机落地了。一夜没睡的沈父赶到京城的时候,太阳就跟一个蛋黄似的挂在半天空,京城的冬天太冷了,路上的积雪也没有化,沈父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的路走出了火车站,很奢侈的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家里赶,家里现在就自己的妻子还有两个闺女带着一个小娃娃在,沈父心里很着急,如坐针毡的坐在出租车的后排,身边放着从沈家村带过来的东西, 因为路不好走,开出租车的师傅开的很慢,沈父一个劲的深呼吸,压下心里的焦急。 好不容易到了胡同口,给了车钱之后沈父大步的回了家里,李大姨给开的门,看到沈父来了,高兴的说:“哎呀,你来了呀,培茵娘可是念叨了一早上了呢。” 沈父跟李大姨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进了院子,沈母看到沈父过来,接过沈父的行李,说:“你赶紧去洗一洗,有热水,我给你下碗馄饨,你再歇一歇。”沈父仔细的打量妻子的神情,很平静,心这才放下来,去洗了脸之后,到厨房看沈母下馄饨,就坐在一边, 说:“我接到电话就往这边赶,就怕你有个什么好歹,悦然啊, 看到你这么平静我就放心了。”沈母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馄饨,小巧的馄饨仿佛一个一个的小元宝,在水里浮浮沉沉的,沈母说:“刚开始是很激动的,这么多年没有他们的信了,冷不丁的侄子找了过来,再加上原来的时候对我的妈妈有一些误解,这心里就更难受了,后来又一想,好歹的我们还能见一面呢,你看看咱们周围多少到死都没有见上一面的呀,我这心就放开 了,昨天下午马衡过来说他们明天下午就能到,今天你好好的歇一歇,明天去见你的丈母娘。” 沈父看沈母情绪很好,这才最终放了心,说:“那好吧,我吃了饭好好的歇歇,都这么大年纪了,第一次见丈母娘,觉得这心里毛毛的。”沈母听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人家毛脚女婿第一次见丈母娘是怕丈母娘看不上自己,我这都跟你有了这么多孩子,孩子又都有了孩子了,我妈看得上看不上你的 有什么关系呢?”沈父抬头看了看沈母,虽然这几年的条件好了,但是前些年的那些风霜还是把一个温柔娴静气质高雅的女子磋磨的没有了光华,沈父拉着沈母有些粗糙的手,说:“我是怕丈 母娘怨我没有照顾好她的闺女,让闺女遭罪了。” 沈母听了,想起这些年的经历,反过去握着沈父的手,说:“这些年我过的很好,苦点累点,但是我心里开心。”培茵中午回家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爹来了,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劲的问家里的爷爷奶奶好不好,路上顺不顺利,沈父笑呵呵的说:“哎哟,闺女呀,你这跟崩豆似的问了这么多的问题,你得等我一个一个的给你解答不是?家里人都挺好的,因为你姥姥要来了,你大哥二哥还有三哥他们这两天都先过来,少工作这几天又没什么损失,你姥姥可是第一次来咱们这里不是?你爷爷跟你奶奶原本也要来的,不过因为天气太冷,你爷爷的身体不是很好,就不能来了,你爷爷说了,让你姥姥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等过 了年天气好了他就来看望你的姥姥。” 培茵说:“等我婚礼结束了我就回家看爷爷奶奶去。” 沈母在一边听了,说:“你看看你这个孩子,说话怎么没羞没臊的呀,什么都往外说,这还没有嫁人呢,就说结婚之后怎样怎样,要含蓄一点,含蓄懂不懂?” 培茵看了看自己的爹,撅着嘴巴说:“爹,你看我娘,自打来了就这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沈父看自己的小闺女受委屈了,拉着小闺女的手,悄声的说:“你娘这是舍不得你呀,你结婚之后就是人家的人了,到了人家家里就得守人家的规矩,哪里有在我跟你娘身 边来的自在?闺女啊,爹这心里也是舍不得呀,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多年,一下子就成了人家家里的人了。”沈父说着说着,眼眶有些红了,培茵一看,自己爹可是感情很内敛的人呀,怎么自己结婚反应这么大呀?赶紧拉着沈父的手,说:“爹呀,我结婚之后就不是您跟我娘的闺 女了呀?结了婚也是我们俩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哪里有什么委屈给我受呀,您跟我娘就把心放肚子里就好,我是谁呀,我还能过不好日子了?” 沈父听了,赶紧点头,说:“爹相信你,咱们培茵也不是一般的闺女。”培茵听了,扬了扬眉毛,说:“那是!”沈母看这爷俩在这里夸自己,气的笑着说:“我就没见过还有谁比你的脸皮厚的,咱家这好几个孩子没有你这样的呀,你小时候也不这样呀,怎么大了大了还成了厚脸皮了 呢?” 培茵心里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呀,到了事情上,脸皮能值几分钱?既然这样,索性大大方方的想什么说什么不挺好吗?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大姑帮着借的中巴车就到了胡同口,马衡早早的就来等着了,这是亲家第一次登门,爷爷奶奶不能来,再三的交代大姑一定要帮着把人接待好了, 大姑的单位下面有个接待办,就是专门接待海外探亲的人的,正好找了一辆中巴车,大姑亲自跟着一起去机场接人。 机场是个欢聚与分别的地方,你在这里可以体验很多的情感,人世间很多的悲欢离合就是在这里上演。培茵陪着爹娘,马衡也在一边跟着,大姑因为是单位的领导,经常跟机场的领导打交道,来了之后就被请到办公室,沈母到了机场就站在接机的人群的前面,沈父说:“待 会来的这一班不是,你还是先来这边坐下歇歇吧。” 沈母摇了摇头,说:“我坐不下的,你跟孩子去坐着歇歇吧。”沈父没办法,机场的条件还不是很好,温度不高,好在还有热水,培茵自己带着杯子,给沈母盛了一杯热水,说:“娘,你喝口水热乎热乎,再暖暖手。” 第四百二十五章 相见 第四百二十五章相见沈母接过杯子,低头啜了一口,觉得有些僵硬的身体暖和了很多,培茵揽着自己娘亲的肩膀,以前还得仰望的娘亲现在都不如自己高了,而且娘亲现在很瘦,虽然穿着棉衣,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的单薄,培茵前些天拉着娘亲去找表嫂做了个全身的检查,没什么问题,培茵还是不放心,问表嫂娘亲怎么这么瘦,当时表嫂笑着说:“培茵啊,到 了大妗子这个年纪,只要身体没什么问题,瘦点还是很不错的,你放心,我大妗子这身体很好,估计以后替你带孩子都没什么问题的。” 培茵有些不好意思,说:“嫂子啊,怎么说到给我带孩子上面来了,我是看我娘身体太单薄了,你看西医检查不出什么问题,要不去找中医给开点中药调理一下?”表嫂看着这个有些固执的小表妹,叹了口气,还是拉着去找了院里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老中医评了半天的脉,掉了一顿书袋之后,说沈母是因为前些年的劳累伤了身体的根基,不过没什么大碍,给开了一些中药,又交代了几个药膳的方子,培茵这才满意的带着娘亲回了家里,回家之后这些天家里一直弥漫着中药的味道,沈母一个劲的埋怨培茵没事瞎折腾,培茵这次铁了心的不听娘的话,监督着娘亲每天的汤药还有药膳,补了这些天,沈母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不过在培茵看来还不是很理想就是 了。 培茵说:“娘,回去之后那些中药你得接着吃。” 沈母嗔怪的看了培茵一眼,说:“你说说你,没事给我弄那么多的中药回来,你爹来了见了吓了一大跳,我解释了半天才算完。” 培茵涎着脸,说:“娘啊,你看你,吃了几天的中药还有药膳,脸色好了很多吧?我们得把你照顾好了,我姥姥他们才能放心不是?您呀听我的没错的。” 沈母摇了摇头,旁边的马衡听了, 说:“姑姑,您身体不舒服吗?”沈母说:“不是呀,是培茵,非得说我看着瘦了很多,带着去医院找中医开了不少的中药熬汤喝,不过喝了中药之后我觉得身体暖和了很多,每年冬天手脚一直都是冰凉的 ,喝了汤药之后觉得手脚不凉了,身上也暖和了呢。” 等待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情,沈母两只手捧着杯子,踮着脚伸着脖子看着出来的人,就算是沈父跟她说不是岳母搭乘的那一趟航班,沈母也是依然故我。 马衡一直站在姑姑的身边,看着姑姑的样子,心里很是难过,已经几十年没有见面了,见了面该是怎样一副伤心的景象呢?马衡摇了摇头,继续陪着姑姑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等到广播播送那一趟航班到达的时候,沈母脸上的神色非常的复杂,培茵跟沈父都过来,就连大姑也一起来等着,带着行李的人急匆匆的从里面出 来,沈母拉着马衡的手,一个劲的问:“怎么还不是啊,怎么还不是啊?”这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爹地,爹地!”马衡见了,惊喜异常,赶紧蹲下来,等到一头黑色小卷毛的小朋友跑过来,一把抱住,高 兴的说:“宝贝,你也来了呀!” 小朋友点了点头,说:“妈咪说要来品尝美食,一定要跟着太奶奶。”中文说的不是很流利,但是基本的意思已经表达到位了。爷俩刚说这两句,后面一行人已经过来了,沈母看到一位带着红色贝雷帽,穿着一件皮草大衣的老太太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模糊了双眼,老太太见到沈母,几步走过来 ,沈母一把拉住老太太的手,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哭着喊了一声:“妈妈!”接着就是一阵嚎啕。老太太揽着跪在地上的沈母,流着泪,张嘴想说什么,没有成功,只是一个劲的哭泣。多年的误会,多年的怨恨,因为这远隔重逢都消失殆尽,沈母现在就想着,这是自己的娘亲啊,这是生养了自己的女人,自己也是当了母亲的人了,家里的哪个孩子离开自己这么多年,自己也会受不了的,心里的激荡,只能通过这些带着些许悔恨的泪 水发泄出来。沈父见了沈母的样子,赶紧过去拉着沈母的胳膊,要让她起来,老太太身后一个很儒雅的人也在一边劝着老太太,大姑也在一边帮着劝着,?这娘俩这才哭着拉着手站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太太用手摸了摸沈母的头发,说:“悦然啊,妈妈老了,你也老了呀。”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沈母帮着自己的母亲擦了擦眼泪,说:“妈, 我们都老了,可是我们又见面了呀,走,咱们回家。” 马翕然红着眼睛走过来,说:“悦然,哥哥这些年都在想你。” 沈母松开自己的母亲,扑到哥哥的怀里,哭着说:“哥哥,原想着也就是分别一段时间,谁知道一下子就是几十年,我跟父亲都很担心你。” 马翕然揽着自己的妹妹,眼里的泪忍不住的滚落下来,说:“我也担心你们呀,好在是又见面了,来,这是你的嫂子,这是马衡的媳妇还有孩子。” 沈母跟娘家人见礼完毕,又给娘家人介绍自己的亲人,马老太太拉着培茵的手,说:“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模样呢。”培茵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姥姥,身材以前应该是不矮,脸上的皱纹不是很多,因为皮肤白,人看着很精神,穿戴的非常的洋气,不看别的,就看脚上那一双的坡跟短靴,培茵就觉得自己的姥姥是个很爱时髦的老太太,马老太太见了自己闺女的大姑姐,男人还有孩子,一个劲的点头,国内前些年是什么日子自己通过这些年听别人说都明白,看看自己的闺女,虽然脸上还带着些许的风霜,但是这几年应该是没再遭什么罪,身上的衣服也是看着很舒适,马老太太一辈子都讲究吃穿,对于穿戴那是火眼金睛, 一看小闺女一家子的穿戴就明白,小闺女虽然在农村待了那么多年,但是闺女女婿看样子是有一定的家底的,要知道,国内的情况,并不是谁家的孩子都能够去上学的。回到家里,培芝已经帮着李大姨做好了饭,李大姨特意擀了面条,做了臊子,李大姨是高原那边来的,油泼面做的很地道,都收拾好了,等到大家都回来,赶紧下面,放 臊子,泼热油,没一会功夫,餐厅的人都被一阵扑鼻的香味引得嘴里的唾液一个劲的流。马老太太自打进了胡同口就开始观察小闺女的住宅,有些幽静的胡同,胡同里种着几株粗壮的梧桐树,冬天万物凋敝,梧桐树的叶子都已经掉光了,但是遒劲的纸条依旧 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马老太太边走边点头,拉着沈母悄声的问:“悦然呀,这宅子是谁的呀?”沈母低声的跟自己的母亲说:“这宅子是我那三儿子前些年买下来的,那个时候便宜,三儿子一家都在下面的县区工作,现在就我带着俩闺女在这里住着,妈,稍微晚些孩 子们就都能回来了,到时候让他们都见见您这姥姥。”马衡的女儿今年才四岁,中文名字叫马思淳,马老太太坚持家里人都叫她思淳,不准喊她的英文名字,所以,一进家门,思淳好奇的看了看宽大的院落,对着自己的爹地 喊:“爹地,这个院子好大呀,我喜欢这里。” 沈母看着自己的侄孙女,笑着说:“咱们思淳喜欢这里就住在这里呀,待会呀你的哥哥姐姐还有一个小弟弟也会来,有陪着咱们思淳玩的。” 培芝的女儿才几个月大,这会正在 屋里的炕上躺着呢,思淳去屋里看了看之后,因为小宝宝不能陪着自己满院子里跑,有些失望的走了。培茵到了家里就去厨房帮着把一碗一碗的油泼面端到餐厅里,珍妮嗅着味道跟着培茵,因为跟马衡结婚这么多年了,珍妮的中文用来交流没什么问题,珍妮跟培茵说飞机上的东西不好吃,说自己很喜欢华夏的美食,这次来了还得麻烦培茵带着去品尝各式的美食,最后,还是培茵的舅妈看不过去了,过去拉了拉珍妮的衣服,说:“珍妮呀, 赞恩先帮着你妹妹把饭都端到餐厅,有什么事情吃完了饭咱们再说好不好?” 珍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好呀,我来帮你干活吧,你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去做?”培茵把几样色泽诱人味道可口的小咸菜放到一个托盘上,笑着说:“嫂子,没有了,你是客人,第一次来我们家里吃饭,我应该照顾好你的,你跟着来餐厅,咱们去喊姥姥 还有舅舅他们过来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大家交口称赞,就连思淳也是自己拿着叉子吃了一小碗,马翕然笑着说:“好久没有吃这么好吃的面了,吃了觉得心里很满足。”马老太太说:“对啊,我们老家的人都爱吃面,我们从国内去国外的时候有个阿姨跟着一起去的,那位阿姨做的面特别的好吃,后来阿姨去世了,我就没有再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闲谈 第四百二十六章闲谈下午的时候,培华一家来了,晚上培军一家来了,第二天一大早,培田一家带着他的岳母也来了,培田把娘仨个放下之后跟姥姥舅舅说了会话,吃了沈母给做的午饭,又马不停蹄的回去了,培田说,他们县里引进了一家外资企业,现在是谈判的关键时刻,光凭他手下的那些人不管用,还得他亲自上阵,要不然,可以在这里稍微的待个一 两天都没什么事情的。 原本有些空旷的院落,因为这些人的到来显得有些拥挤,家里安排不下住的人了,第二天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杜明隽就让培茵带着培芝还有培军一家子去了他们的小院。培军这些年在部队做的很好,现在已经是营级干部了,沈锦华带着蔻蔻随军,已经上小学的蔻蔻长得很像自己的小姑姑,培茵看着长得像自己的小侄女,笑着对沈锦华说 :“二嫂啊,你看蔻蔻,长得跟我真像,我们俩要是这么出去,估计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姐妹俩呢。” 沈锦华听了,笑着说:“你这当姑姑的,这不是占你侄女的便宜吗。”沈锦华在培军驻地的小学当老师,还没有放假呢,因为马老太太一家人的到来请了假过来,蔻蔻直接就是找老师先考了试才来的,这也是因为沈锦华是学校的老师学校才 给了这个方便,要不然,快要期末考试了,哪个老师还给你放假呀。 沈锦华看着不大但是很精致的院子,说:“这就是你跟明隽的新房吗?装修的很用心呀。” 培茵说:“可是用心了,从开始装修到现在都过了多长时间了呀,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按照我们俩的喜好来,我们来住着舒心。”沈锦华说:“我们一直住家属院,都是四层的红砖楼房,我跟你二哥还算好的,家里就蔻蔻一个孩子,住个两居室正好,你二哥有些战友的家属随军,家里好几个孩子,根 本住不开,有些就在地上打个地铺让孩子晚上睡觉,第二天再把铺盖卷起来,那边在个镇上,条件也不好,你二哥想让蔻蔻回来上学,说那边的教学条件不好。” 培茵说:“二嫂,我觉得蔻蔻还是跟在你跟二哥的身边比较好,孩子离开自己的父母不是一件好事。” 沈锦华叹了口气,说:“我们也不想离开孩子啊,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我们那边的教学跟县城的差了一大截,我跟你二哥是怕耽误了蔻蔻的学业啊。”培茵说:“那你们有没有问过蔻蔻的意思呢?二嫂,你是当老师的,书本上的那些东西学会了就能考到一个好的成绩,小孩子关键的是要给她一个好的成长的环境,培养一 个好的学习态度生活习惯呀。”沈锦华说:“这些我跟你二哥都懂,你看着蔻蔻是个性格还算好的女孩子是吧?”培茵听了,透过玻璃的窗户看了看外面,蔻蔻正站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面,仰着头看着纸 条上的残雪,从侧面看去,高鼻梁嫣红的嘴唇,再加上挺翘的睫毛,妥妥的小美女一枚啊。沈锦华说:“我们那边的环境挺好的,有山有水,但是有条件的都把孩子留在城里上学,我们那边的学校里都是些家里没有条件的孩子,咱们蔻蔻长得好看,那些小子们都 喜欢她,院子里的孩子们为了蔻蔻上次打了一架,人家的家长找过来的时候,我跟你二哥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培茵听了,看看院子里依旧笑眯眯的到处看的小侄女,与有荣焉的说:“哎哟,这才多大呀就有男孩子为了咱家闺女打架了呀。”沈锦华笑着拍了培茵一下,说:“快别这么说了,自那之后,院子里有些家长就对蔻蔻看不顺眼了,我跟你二哥觉得这样对蔻蔻不好,就想把蔻蔻送回老家跟着咱爹咱娘, 实在不行我就把工作调回来。” 培茵听了, 赶紧说:“二嫂,可千万别,两口子长期的两地分居可不是好事,你们这好不容易才一家团聚呢,分开还行?”沈锦华说:“你二哥也不愿意,我盘算了下,实在不行呀我就去那边的县城买个房子,让蔻蔻在那边的县城念书,我手里的钱也不少了这些年一直没怎么花,买个房子没什 么问题的。” 沈锦华现在还有当年开服装厂的时候的股份,随着业务的扩大,每年都分不少的钱。沈锦华是个非常低调的人,手里有钱了,除了给自己的娘之外,就都存着,还跟沈兰她们说好了,要是公司需要只管开口,现在她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那些钱放在那 里,就跟纸一样,沈兰听了之后,还跟刘瑜茜培茵她们开玩笑,说原来她们都是俗人,看看人家锦华,那真是视金钱如废纸啊。培茵说:“二嫂,你们再坚持坚持,我二哥还能一直在那边不动啊?咱家孩子又没有犯什么错,凭什么咱们走?惯的他们毛病,我看她们呀就是嫉妒咱们家的日子过得好才 找茬呢。”沈锦华说:“我何尝不知道呢,你没看她们看我们家人的那眼神呀,我觉得都是绿的,我上街买点肉她们都能说半天,你说谁家不买点肉吃呀,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了个事儿了呢,你二哥也劝我,说,咱们不跟她们一般见识,我也想开了,不就是眼馋我们家的日子过得轻松吗,来之前我还跟我们邻居说了,我姥姥从国外回来了,我那个在 京城大学教书的小姑子这两天要结婚了,正好一起请了假。” 培茵说:“就应该这样,该高调的时候咱们就高调,日子是咱们自己过给自己的,又不是过给她们看的,有什么值当的呢?” 培茵小时候就是跟在沈锦华身后长大的,跟沈锦华特别的有话说,培茵说:“上次我回去的时候省全大娘还跟我说,明年的时候要跟大爷一起去你们那边看你们去呢。”省全大娘跟省全大爷都上了年纪,地里的活计干的不如年轻的干的好了,省全大娘把西江的那个房子租出去,每个月都有不少钱的租金,锦华手里的钱那可是经常往自己娘家送,不过省全大娘跟沈母说了,他们老两口能花多少钱呀,别看锦华往家里送,我跟你省全大哥可是都攒着呢,都是孩子的,沈母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嫂是怕自己跟孩 子的爹对儿媳妇往家里送钱有意见,沈母再三的跟省全大娘说,那是孩子的一片孝心,能花就花。 沈锦华说:“我每个月都给我爹娘写信,唉,前些日子我爹来信,说西平那边又去了,说是家里的小儿子要结婚,问问看能不能帮衬一把。” 培茵一听就知道这是西平城里沈锦华生母那边的事情了,皱了皱眉眉头,说:“这个倒是没听说。” 沈锦华说:“我爹觉得这事说出来大家都看低了我,没有往外说,只在信里跟我说了。” 培茵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不对呀,你那个弟弟还没到结婚年龄吧。”沈锦华苦笑一声,说:“谁说不是呢,那孩子从小不学好,跟着街上的混混混在一起,这次是因为跟一个小姑娘鬼混,小姑娘怀孕了,没办法这才急着要结婚,那孩子还不 到二十岁呢。” 培茵啧了啧舌,说:“真看不出来呀,这么生猛。” 沈锦华说:“我爹在信里说他替我给了五百块钱,不过他们家里还嫌少了,说我们家这么大的家业,这是拿着这点钱打发叫花子的。” 培茵已经对那个家里的人都不抱什么希望了,说:“那他们想要多少呢?”沈锦华说:“其实家里这些事情都是我那个亲娘在管着,我那亲爹是个扶不起来的性子,我那个姐姐自打结了婚,一直没有孩子,我爹说,我那亲娘去家里的时候,开口就要两千,还是我娘说,我们俩带着个孩子,这么大老远的挣钱不容易,再说了,我结婚的时候他们作为亲爹亲娘可是没出钱的呀,你不能孩子不养到用人的时候就来找吧 。” 培茵说:“我看你亲爹亲娘还就得省全大娘才能压得住呢。”沈锦华说:“谁说不是呢,我亲娘还让我那弟弟给我写信,说自己多不容易,这些年我就跟家里的小妹联系着,小妹前年结婚的,找了个很普通的人家,小妹说我亲娘把弟 弟惯的实在是不像样子了,就连我姐姐现在都不怎么搭理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了。” 培茵说:“反正你以后又不去管那两口子,他们家里有什么事情你管是你好心,不管别人又不能说什么。”沈锦华说:“对啊,我小妹说,我姐找的对象可不是个善茬子,这几年把着县里的河沙,很是挣了不少钱,我那姐姐现在调到县委去工作了,不过两口子看着很奇怪,一直没孩子不说,姐夫在外面包着小的,也都没孩子,姐姐在家也不吵不闹的,怎么看怎么怪。” 第四百二十七章 父女 第四百二十七章 父女 培茵想到那个被沈锦华一下子摔倒地上的年轻人,已经十几年了,也不知道当年那个有些混的小痞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沈锦华接着说:“当年小妹的学业是被亲妈给断的,小妹因为这个跟家里人的关系都不是很好,后来小妹学了手艺,自己找了对象,就连结婚都是自己张罗的,不过小妹说 大姐背地里还帮了她不少,她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大姐了,大姐当年可是很自私的一个人,谁知道在她艰难的时候还能伸手帮一把。” 培茵手:“人都是会改变的呀,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小混混吗,我觉得那就不是个一般的人,你觉得你姐姐跟他在一起能有好吗?”沈锦华点了点头,说:“这倒是,别看我就跟他打过几次照面,我觉得那个人是个很阴暗的人,别看我那大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到了事情上估计也就是白挨着的份,我写信问我小妹大姐有没有被我那亲妈讹过,小妹说一次两次的还行,大姐又不当家不做主的,家里的钱也就是她自己挣的那些,那个家就是个无底的洞,怎么填都填不满,时间长了,大姐就不给钱了,就说这次小弟结婚吧,大姐就给了两百块钱,别的再要一分没有,我那亲妈去找小妹要钱,小妹说了,亲妈也就是把她生下来,当年她学习那么好,也不让她去念书,要是她能够念书,现在至少得有个铁饭碗,哪里跟现在似的在街上摆摊做小贩,累死累活一天挣不了几个钱?小妹现在变得很是泼辣,三言两 语的就把亲妈给怼了回去,后来还是亲爸去找小妹,小妹这才掏了两百。” 培茵说:“你看,这人都会变的吧,当年你小妹我可是见过的,沉默寡言的,怎么都不像是不听爸妈的话的人吧?”沈锦华说:“对啊,家里的事情都是亲妈做主,亲爸是个没主见的,我回去的时候去看望他们,都是把东西放下就走人,从来不在他们家里吃饭,倒是又一次被大爷喊到家里,大娘做了几个菜吃了一顿饭,我大爷是个明白人,把家里的事情跟我掰扯了掰扯,再三的嘱咐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大爷说,我亲爸那个人就是个老好人,还是墙头的草,顺风倒,看着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到了事上就听我亲妈的,亲妈是个自私的,心里光想着小弟,前些年对大姐还多看两眼的,后来因为光去问大姐要钱,把大姐惹烦 了,这才一门心思的对小弟好,我跟我小妹就是可有可无的人,平时就跟没我们这俩人似的,等到了用钱的时候我们就是必不可少的人了。”培茵看自己的二嫂说着就跟说别人家的事情似的,心里就放了心,她就怕二嫂因为亲妈那边的极品们心里烦闷,家里这些人,二嫂也就是在自己面前这么发发牢骚,估计这些话二哥都没听她说过,培茵很理解自己的二嫂,养母对自己那是如珍似玉,嫁到婆家婆家人也没拿自己当外人,这些年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沈锦华心里很清楚,生怕自己亲妈那边的糟心事给养母还有婆家这边添堵,培茵觉得这些糟心事压在心里对人不好,每次见了面姑嫂说悄悄话的时候都要问一问,让沈锦华发发牢骚,沈锦华呢, 亲妈那边的事情培茵那是门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什么说什么,时间长了,俩人就跟有了默契一样,见面先发牢骚,发完了牢骚再去说别的事情。培军在培田那边跟家里人说了会话之后就起身来了这边,自打培军去当兵,已经十几年了,培茵虽然每年都能见到这个二哥,但是都没有能够坐下来好好的说说话,正好 个二哥二嫂在一起,培茵拉着二哥二嫂好好的说说话。当初修房子的时候杜明隽在地底下铺了烟道,只要在旁边的厨房里的锅灶下放上几根木柴,屋子里就会暖烘烘的,锅灶上的热水正好用来洗漱,培茵早早的就在厨房里烧 好了木柴,几个人正好在这边秉烛夜话。 经过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培军早早的就脱去了稚嫩,现在是一个有些威严的军人。看到培军开门进来,蔻蔻高兴的过去拉着自己爸爸的手,扭着身子跟爸爸撒娇,别的孩子害怕这个一脸严肃的人,蔻蔻可不害怕,大概是小时候培军为了弥补不经常在自己闺女身边的亏欠,每次回家探亲都是带着蔻蔻到处去玩,小小的蔻蔻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看着严肃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就算是现在长大了,也是这样,两口子外人看着 是严父慈母,其实正好相反,是严母慈父,蔻蔻烦了错误都是沈锦华教训孩子,孩子受了委屈一般都是哭着找爸爸。培军笑着带着闺女进了屋子,一进屋就觉得屋子里暖烘烘的,对蔻蔻说:“你看你这个孩子,屋子里多暖和啊,非得在外面挨冻,赶紧的先暖和暖和。”说完了就赶紧把蔻 蔻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搓着,边搓着边说:“女孩子可千万别冻坏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不都是雪吗?怎么,你小姑院子里的雪就好看啊?” 蔻蔻笑眯眯的被自己的爸爸服务着,听到爸爸的问话,笑着说:“我这不是想着给我妈还有小姑腾地方吗,女人之间怎么都得有个比较私密的空间说说知心话不是?”培茵听了,不由得对这个小侄女刮目相看了,沈锦华听了,一脸苦笑的对培茵说:“培茵啊,你这个小侄女那是急智啊,什么事情到了她这里都有个很合理的理由,她呀就 没有做错事情的时候,就算是她做错了,那也是因为别人的原因。” 培茵笑着说:“蔻蔻啊,你怎么知道女人还得有个私密的空间说知心话啊?”蔻蔻说:“我去老师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听老师说的呀,老师嫌男老师在办公室碍眼,就跟男老师这么说的,你看,我在外面待了这半天,我妈都没喊我进来,那你们一定 是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要说,妈,我说的对不对呀?” 沈锦华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对对,你说的很对,妈妈谢谢你啊,这么替妈妈还有小姑着想。” 蔻蔻点了点头说:“做人就得会看眼色,不能讨人嫌不是?” 培茵已经对这个看着很娴静的小侄女有了一个比较深入的了解了,看人呀千万不能看表面,要不然呀一定会让你跌一个大跟头的。蔻蔻进了屋里也是搂着自己爸爸的胳膊,看爸爸要脱大衣,赶紧帮着把脱下来的大衣挂到门口的衣架上,沈锦华看着自己闺女狗腿的样子,对培茵说:“看见没,爷俩在家 里就是这样,咱们蔻蔻呀跟她爸那是好的没话说了。”蔻蔻听了自己妈妈的话,撅着嘴巴说:“妈,你光看到我对我爸好了,我对你的那些好你怎么不跟我小姑说呢?小姑,我对我妈可好了,我跟我妈一起上班,我妈的包都是 我给背着呢。” 培军听自己闺女这么说,感激说:“蔻蔻啊,你妈既得上班还得照顾家里,咱们爷俩照顾她是应该的,你帮你妈背包说明你是个好孩子,爸爸谢谢你对妈妈的照顾。”蔻蔻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说:“谢就不用了,这是我亲妈,我照顾也是应当的,不过,妈,你以后得对我好点,别总说我不听你的话,我怎么不听你的话了?哦,你说我 们班主任布置了那么多作业,我带头不做就是不听话了呀,就算是当老师那也得讲理不是?” 沈锦华摸了摸额角,对培军说:“我来的时候看到胡同口有家小饭馆,晚上咱们不在家做饭了,一会你带着蔻蔻先去点上两个菜带回来,我去厨房熬点稀饭咱们喝。” 培茵赶紧拉着自己的二嫂,说:“别介,二嫂,到了这里我是地主,我得尽我的地主之谊啊。”沈锦华说:“天寒地冻的,路又不好走,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不是吃?再说你姐还带着一个孩子呢,抱着孩子出去天气又冷,在家吃就好,咱娘说明天咱们都去那边一起吃 一顿团圆饭,今天晚上咱们将就一下就好。” 培茵赶紧穿上自己的棉衣,说:“你们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吃,我去买点现成的回来,二嫂,大锅旁边有个小灶,厨房里有个大砂锅,你找出来熬点小米粥。” 蔻蔻见小姑要出去,赶紧拉着小姑的衣袖,说:“小姑,你得带着我去,我还能帮着你提东西呢。” 培茵笑着点了点蔻蔻挺翘的小鼻子,说:“好,让你爸妈在这里歇一歇,咱们俩去买东西。”胡同口有个公共电话,培茵给杜明隽打了一个电话,杜明隽最忙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几天只要按时上下班就行,听说要在他们家里吃饭,杜明隽表示一会去买一只烤 鸭带回去。胡同里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四点钟的光景,西边的太阳像个蛋黄一样挂在那里,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都冷飕飕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隐忧 第四百二十八章 隐忧 蔻蔻出了门就拉着培茵的手,抬头看了看身材高挑的小姑,说:“小姑,你说以后我能长得跟你一样高吗?”培茵身高一米六五,不算是很高,但是身材比例比较好,看着显个,听到小侄女的话,看了看仰着脸看着自己的蔻蔻,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在又密又长的 眼睫毛下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璀璨,培茵笑着说:“你以后一定长的比我还要高。” 蔻蔻的腿很长,自己的二哥二嫂个子都不矮,蔻蔻长大个的几率非常高。蔻蔻听了,点了点头,说:“那就好,还是长的高了好啊,站在后面就能看到前面。” 培茵有些奇怪的问:“你做什么站在后面呀?” 蔻蔻说:“小姑,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跟我爸爸妈妈说,我们班主任看我不顺眼,把我的座位调到后面去了,前面的同学有些高,上课老挡着我呢。” 培茵说:“你怎么不跟你老师说你个子矮看不到前面呢?”蔻蔻说:“我说了,她不听,后来我听我们班的一个同学说,我们班主任跟我妈关系不好,班主任的老公是另外一个营的营长,不管做什么都赶不上我的爸爸,而且这次提 副团我爸爸提的可能很大,班主任就把气撒我这里了。” 培茵非常震惊蔻蔻的早熟,更震惊于孩子们因为父辈们的争斗而对孩子的影响。培茵有些无言,不知道该怎样对这个才八岁的小姑娘说什么,倒是蔻蔻,看到培茵的表情,有些无奈的说:“小姑,我们院里的孩子们都这样的,爸爸们谁跟谁好,我们好 ,要是爸爸们关系不好,我们关系也不好,我都习惯了。” 培茵说:“可是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呀,你们还是孩子,不应该去掺和的。”蔻蔻说:“可是大家都这样呀,我不这样大家都孤立我,我妈妈学历高,学校的领导喜欢她,班主任就故意给我对我不好,我都知道,我就是觉得爸爸妈妈工作那么忙,我不应该再给他们添乱了,妈妈想带着我去城里生活,可是我不想离开爸爸。”蔻蔻说着说着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培茵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孩子虽然小,但是他们有自己的思 维想法,是一个很完整的个体,作为大人,不能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强加给他们,培茵揽着蔻蔻的肩膀,说:“蔻蔻是个坚强的姑娘。” 蔻蔻抽了抽鼻子,说:“对啊,我也觉得我比较坚强,遇到事情我才不哭呢,哭又解决不了问题,只要让我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我们一家在一起,就没什么问题。” 培茵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小姑帮着你想办法。”两个人踏着落日的余晖进了胡同口的小饭馆,这家小饭馆据说已经穿了好几代了,不过特殊时期被封了,后来运动结束了,那家人家又开了张,生意很火爆,运动之前很 多人都很喜欢这家做的菜,据说饭馆里就几张桌子,吃饭需要预定。因为还没有到饭点,饭馆里没什么人,显得有些冷清,培茵点了几个招牌菜,老板说等做好了送到门上,培茵拉着蔻蔻到附近的商店,现在街上已经有很多小商店,已经 开放了,买东西不用非得去百货大楼,有些东西在家门口就能买到。培茵买了一些京城特有的小零食,提着带着兴高采烈的蔻蔻往家里走,买的时候蔻蔻已经品尝了每一种,那些小零食诸如驴打滚茯苓糕等等,不光是看着好看,味道也是 很好,蔻蔻吃了几块之后培茵就不让她吃了,待会回去要吃饭了,吃一肚子的零食吃不下饭去怎么办? 蔻蔻眼热的看着培茵手里的东西,说:“小姑,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好吃呀,我们那里的县城都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培茵说:“你经常去县城逛逛吗?”蔻蔻说:“对啊,周末我跟妈妈不上学,爸爸没事就带着我们去县城,那边有个大公园,公园里还有个大湖,爸爸带着我跟妈妈划船了呢,爸爸说等有时间了就带着我跟妈 妈到很多地方去看看,哦,对了,爸爸说周藏叔叔待的地方风景不错,等暑假了就带着我们去看看呢。”傅小敏这次去周藏那里,如愿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来了,回来之后瑶姑姑就很精心的照顾着傅小敏,上次沈茜跟培茵抱怨,她亲姑现在拿她当牛马使,偌大的公司交给她自己去管,说等小敏三个月之后稳定了就让小敏去上班,天知道脸色红润的傅小敏哪里不稳定了,沈茜跟瑶姑姑抗议,瑶姑姑竟然说,你要是也不想上班了,那就赶紧找 个人嫁了然后也生孩子,只要是沈茜怀孩子了,瑶姑姑一定拿她当女皇帝看待,沈茜有些气愤的说,这一定不是亲姑,没看过亲姑这么往亲侄女心里插刀子的。沈茜自打跟吴建军分手就一直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培茵知道自己这个看着有些洒脱的姐姐确实是动心了,要知道,吴建军的颜值在线,为人也很大气,更重要的是,他很 懂沈茜,知道这个看着温和其实内心很汉子的姑娘需要的是什么,就是因为政审不过关,两个人被迫就分手了,让培茵唏嘘了很久很久。培茵听蔻蔻说起周藏又想到这么多,周藏自打知道傅小敏怀孕,从南边买了很多当地人说是保胎的东西寄回来,那些山珍看的培茵都有些动心,也不知道周藏是怎么踅摸 到这些东西的。蔻蔻说:“小姑,我们那边其实真没什么好玩的,就一条大河,河里还没有多少鱼,山也不是很高,山上就只有树,我听我一个南方来的同学说,他们那边的山上种着竹子,还有竹笋呢,竹笋用肉片炒来很好吃,我爸爸说我周藏叔叔那里这些东西很多,下了雨去山上还能采蘑菇呢,哎呀,想想肚子就饿的慌,小姑,我再吃两块点心行不行 ?” 培茵看着自己这个得啵得啵说起来没完的小侄女,笑着说:“能不能吃得让你妈妈说了算呢,要是你吃多了晚饭吃不了多少小姑心里可是不舒服呢。”蔻蔻听了,撅着嘴巴说:“我妈妈对我是管头管脚的,很没意思呢,妈妈一直埋怨我吃的少,也不看看要是吃的多了也是个烦恼事,我们家对门住着的兄弟三个,有一个就是吃饭吃多了,成了一个小胖子,吃饭的时候他妈愁得不得了,吃了饭剩下的饭菜还得用锁锁起来,就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去偷吃,这不就是小时候吃多了撑成了一个大胖 子吗?要是我成了一个大胖子,我妈不得愁死啊。”培茵说:“小孩子还是得多吃饭,这样才能营养跟得上,营养跟得上了身体不缺什么才能长得好呢,不过也不能济着自己的嘴巴,要是光吃自己喜欢吃的,要么成了一个大 胖子,要么就挑食,挑食了身体得不到你长身体需要的营养,就不会长高个了。”蔻蔻点了点头,说:“我妈也这么说呢,唉,想敞开肚皮大吃一顿真难。”说完了还摇了摇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培茵笑着拍了拍蔻蔻脑袋上带着的棉帽子,说:“少吃 点,吃的时间长一点,不一样啊,这些东西就放在那里,让你经常吃一些,不亏了你的嘴的。”姑侄俩一边说着一边回到家里,到家的时候杜明隽已经来了,买了一只片好的烤鸭,连饭店里的酱料还有小饼葱段都带了回来,杜明隽看着培茵跟蔻蔻回来了,笑着说:“ 原来你们去买点心去了呀,我说怎么胡同口的饭馆里没人,路上也没有遇见呢。” 培茵把一包点心交给沈锦华,说:“二嫂,这都是蔻蔻爱吃的,都交给你了,让她吃多少,什么时候吃你说了算,我可不管了啊。” 沈锦华听自己的小姑子这么说就知道蔻蔻已经吃了不少了,说:“蔻蔻,赶紧洗洗手,尝尝京城有名的烤鸭,你小姑父可是专门去买的,味道闻着就很香。”蔻蔻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外间的四方桌被抬到了屋子里的中间,上面放着一大盘的烤鸭,味道确实不错,这时候,小饭馆的老板娘把培茵定的菜送了过来,老板娘是个很 开朗的人,培茵跟杜明隽已经在他们饭馆里吃过好几次的饭了,双方都认识,要不然老板娘也不会天寒地冻的把菜给送过来。 结过账之后,培芝把孩子哄睡了,兄妹几个团团落座,开始吃饭。 小饭馆的菜做的味道非常好,培军尝了两口,之后,说:“味道很不错,跟咱三奶奶做的差不多。” 培茵说:“味道不错吧,我也是觉得这家做的味道很有烟火味。” 培芝说:“也不知道咱爹娘他们怎么吃饭的,那边那么多的人,做饭也得做很多吧。”培军说:“我来的时候咱娘还有大嫂在包水饺呢, 明天中午咱们去京城大饭店吃饭,大姑已经把房间订好了,姥姥回来是大事,大姑说得招待好了,大姑还说让咱们自己照 顾好自己,吃好喝好呢。” 培茵笑着说:“咱大姑这是还拿咱们当孩子看呢。” 培芝说“哎哟,京城大饭店呢,我都没有去过,听说那边不光是需要预定,没有一定的级别还不能去预定呢。”杜明隽说:“还真是呢这个饭店可是承担着对外的任务,不管是饭菜还是服务质量都是最好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 建议 第四百二十九章 建议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吃过饭大家都到培茵的屋里聊天,蔻蔻忙活了一天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功夫就睡着了,沈锦华看着在自己身边睡得香甜的闺女,爱怜的摸了摸蔻蔻的 头发,说:“蔻蔻精力大,觉少,换地方有时候还不容易睡着,可算是睡着歇一歇了。”培茵想了想,把下午两个人的对话跟二哥二嫂说了,二嫂听了之后,眼眶有些发红,说:“我真不知道蔻蔻还受这些罪,我现在就怕孩子心里再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什么伤害 。”培军叹息一声,说:“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孩子之间有这些事情,但是事情都在那里摆着,你就算是让他们一起玩,也是玩不起来,我现在一直在犹豫,是先把副团的位置解 决了还是先去军校进修。” 杜明隽说:“二哥,你为什么不先去进修呢?” 培军说:“现在提副团,我们那边有两个人竞争,一个是我,一个是另外一个营的营长,我们手底下都有跟着我们一起出来的兵,如果我走了,他们怎么办?”杜明隽听了,想了想,说:“二哥,我觉得你想的有些偏了,你不能为了你手底下带着的兵就放弃这个进修的名额,你以后的路还很长的,咱们国家已经裁了几次军了?以后的趋势就是随着科技的发展,很多事情不需要很多人去做,需要什么样的人,需要的是有专业知识,有学历有文凭的人,咱们部队是一样的,现在这个进修的名额,你拿到了之后去上两年学,以后只能够走的越来越远,但是如果你为了这个副团的名额放弃这次进修的机会,下一次进修的名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这里,二哥, 我希望你再好好的想一想。” 培军听了,沉默一会之后,说:“好的,我再好好的考虑一下。” 杜明隽笑着说:“二哥啊,如果你进修,这次说不定我还能够给你当老师呢。” 培军听了,很感兴趣的问:“怎么回事呢?” 杜明隽说:“这次进修是要提高咱们全军的整体素质,从各个科研院所找了一些专业的人员对进修的军官进行培训,我们单位就派了我去讲解无线电子信息技术。” 培军听了,说:“我只是听说这次进修为期两年,在京城进行,还真没打听一下是进修什么东西呢,我们以前也是进修过,不过都是学一些简单的理论知识。” 培茵听了,说:“二哥,这么好的机会你干嘛不要啊,你来京城,让我二嫂带着蔻蔻也过来呀。” 培军说:“你二嫂过来做什么,她的工作又不能调到这边来。”培茵说:“二哥,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二嫂来不工作,不会来上学呀,咱们找大姑想办法弄个在职的培训课程,哪怕是自己出钱呢,单位里还能拦住你一心的向学,提高自己的专业素质吗?你们来了又不是没地方住,再说了,蔻蔻别看现在年纪不大,但是正是很多价值观念形成的时候,稍有不慎出点什么差池或许是一辈子的事情呢,多 少小孩子是因为小时候的一点阴影而影响了自己的一辈子呀。”沈锦华听了,高兴的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培军,我手里有钱,这点花销还是看不在眼里的,我那个单位,别看不大,但是里面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我真是待够了,还有蔻蔻,给自己的班主任这么欺负,就是为了咱俩不为难一直不跟咱们俩开口,想想我就恨的不得了,咱们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吗?咱们都来京城,让那些眼皮子浅的看看,有本事你们也过来。”沈锦华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培军见了,赶紧拉着沈锦华的手,说:“那好,那咱们就够来京城,我那些手底下的也不 都是无能之辈,平台我都给他们搭建好了,是龙是虎的就靠他们自己折腾去吧。”杜明隽说:“二哥,你这样想就对了,咱们当兵的就是要敢拼能拼,勇于争先,你说你不敢拼不敢做的只想着躲在别人的身后来当什么兵啊,要这样还不如赶紧回家该干什 么干什么去呢。”培茵说:“明隽说的对,二哥,有时候放手才是对别人最大的帮助,再说了,这么好的进修机会,为什么不要?咱们家成分不好,当年的时候能上学不能去上,现在给你机 会了,就一定要抓住才对呢。”培军听到这里,一锤定音,“那好,我过两天回去就跟领导打报告,这次进修我来,我跟你们说呀,我那个竞争对手生怕这次的进修名额落到他的头上去,我现在站在外面 这个角度再来看我们俩,感觉有点像争地盘的山大王了。”杜明隽说:“二哥,进修不是让人停滞不前,恰恰相反啊,这是为了让人能够更好的往前走,能够走的更远,要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多学一些专业的知识,对以 后的工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沈锦华说:“培军啊,要不明天你先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说一说,咱们把这个进修的名额要过来,省的再有什么变化不是?”培军说:“明天跟姥姥吃了团圆饭我先回去一趟,把这件事情落实好了就回来,我走也得走的堂堂正正的,不能让那些宵小之人觉得我是灰溜溜的走的,锦华,你带着蔻蔻 现在这边等着,我把事情办好了就回来,培茵的婚礼一定耽搁不了的。”杜明隽晚上要会宿舍睡,走的时候培茵把他送到大门口,杜明隽看看院子里没什么人,胡同里也是静悄悄的,拉过培茵,躲在门口的阴影里,一下子就擒住了两片嫣红的 唇瓣,两个年轻人,两颗年轻的心跳动的频率越来越一致,良久之后,杜明隽才放开已经有些腿软的培茵,小声的说:“培茵,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培茵就着寒冷的天气散着身体里的热量,这会的自己一看就能看出端倪来的,晚上自己可是要跟二嫂还有蔻蔻一起睡觉的,沈锦华还能看不出来自己动情的样子吗? 培茵有些气喘的说:“都等了这些年了这两天你等不了?你要注意呀,我二哥二嫂可是在这里呢,要是让他们抓住了,哼哼哼。” 杜明隽看着笑的有些邪恶的培茵,摸了摸培茵的头发,说:“小没良心的,我这么喜欢你,你还想看我被你二哥痛扁一顿吗?” 培茵伸手抱住杜明隽的腰,说:“我怎么能看着你被痛扁呢,我可舍不得呀。”培茵一米六五的身高,站在一米八三的杜明隽面前有些娇小,杜明隽把培茵的身子往自己的身边使劲的搂了搂,说:“我知道你舍不得,好了,我该走了,明天晚上我去京 城大饭店一起跟着你们吃饭去。” 培茵听了,抬起头看着杜明隽说:“哎呀,你这是已经打入我们的内部了呀。” 杜明隽笑着说:“咱爹娘让我去的,说咱俩反正是已经登记了,法律上就是一家人了,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明天这顿饭我得到场。” 培茵说:“那你早点过来呀。” 杜明隽又亲了亲培茵的额头,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培茵,说“我知道了,明天我那边不是很忙,我早一点走就是了。” 培茵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杜明隽的背影这才关上大门进了屋里。这边因为冬天天气冷,在正房的西间盘了一盘炕,炕很大,已经烧的热乎乎的了,今天晚上培茵跟二嫂蔻蔻已经培芝还有培芝的宝宝都要在这里睡觉,培军则去东厢房睡 ,那边有张床,培茵给那张床铺上了一个电褥子,虽然地暖烧不到那边,但是多盖一床被子晚上也不是很冷就是了。 沈锦华正在铺被子,看到培茵进来,笑着说“哎哟,这是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你们俩今天要给我们表演十八相送呢。” 培茵边脱身上的大衣,边说:“这么幼稚的事情我们怎么能做呢?最多也就是来个吻别啥的。” 培芝说:“哎呀呀,这登记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呀,看看,这么露骨的话都能说出来呢。” 培茵说:“我们俩现在算是两口子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呀,对了,姐,姐夫明天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明天中午的饭能不能赶得上?” 培芝说:“昨天给他打电话了,他说尽量的往回赶,估计是能够回来吧。” 沈锦华说:“立青这两年一直在外面跑吗?” 培芝说:“对啊,一直在各地做调研,不过说过了年就不用出去了,前期的调研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后面就是把调研出来的数据进行整理,然后汇总。” 沈锦华说:“这样很辛苦啊。”培芝点了点头,有些心疼的说:“谁说不是啊,这一年多的功夫就瘦了十几斤,原来那些衣服穿在身上都觉得有些晃荡了。这些都差点,立青现在心里难过的是没有陪着孩子一起长大,每次回来待一晚上,第二天再急匆匆的出去,孩子都几个月大了,他抱的时候都很少,上次回来孩子都能翻身了,立青看到孩子翻身,眼眶子都红了。” 第四百三十章 成长 第四百三十章 成长 培茵说:“孩子小变化很大,姐夫不能见证孩子的成长可不心里难受吗。” 培芝说:“二嫂,你是军嫂,蔻蔻小时候可是跟二哥见面的时间不多,二哥那时候怎么样?”二嫂说:“你没看到蔻蔻跟你二哥的相处啊,你二哥呀,因为对蔻蔻的愧疚,对蔻蔻那是有求必应,我们这些军嫂当年都是自己带着孩子在老家,现在很多孩子都是不害怕 爸爸害怕妈妈呢。” 培芝看了看培茵,说:“培茵啊,你也算是军嫂啊,到时候你也得一个人带着孩子,你做好思想准备了没有啊?” 培茵说:“杜明隽又不是基层部队的,他属于科研人员,如果他要长期驻扎在基层,我当然要想办法跟着过去了,不管怎么样,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才能算是一家人呀。” 培芝说:“可是你有自己的工作呀。”培茵笑着说:“工作在那里做不是做呀,我觉得吧,人的人生价值有时候不一定要通过工作来实现的,你看有些人吧,虽然没做过什么工作,但是他把孩子培养成了一个很 有名的人,或者是很有能力的人,为这个社会做了很多的贡献,这个人的人生价值也算是实现了对吧。” 沈锦华笑着说:“你说的很对啊,看看孟母,为了孩子三迁,成了历史名人,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时间不早了,姑嫂三个赶紧的睡觉,培茵忙活了一天,没一会功夫就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一早还是沈锦华去外面买了早饭回来,培茵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炕上除了自己躺着就是培芝家的小娃娃,也醒了,正在自己蹬着小腿咬着小手玩的快乐。蔻蔻正在院子里玩,培军陪着,培茵躺在炕上听着爷两个叽叽喳喳的说着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这是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爸爸跟女儿一问一答之间,才让培茵觉得一家 人在一起的生活是这么的温馨,令人向往。 培芝进了屋里,看到培茵已经醒来了,说:“赶紧起床,咱家现在就你还在赖床呢,没看到我家的宝宝也醒了啊。” 培茵伸了个懒腰,说:“哎呀,跟自己的家里人在一起睡觉就是舒服啊,姐,我一晚上都没有做梦呢。”培芝皱着眉头说:“是,你是没做梦,可是你睡觉不老实啊,我一晚上起来好几次,本来是看看我闺女有没有踢被子,结果每次都给你盖被子,真是的,怎么还跟小时候似 的啊。” 培茵揽着培芝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哎呀,姐姐,我多大不都还是你的妹妹吗,你看你现在结婚了,想跟你一起睡个觉都不容易,就别嫌弃我了好吧?”培芝说:“那你赶紧起床洗洗,咱二嫂去街上买早饭了,我看就咱们这屋还暖和,一会咱们就在这里吃饭吧,你起来把被子收起来,咱们把那张小炕桌放好了,暖和和的吃 顿早饭。”培茵听了,赶紧把衣服穿好,把炕上的被褥都收起来放到炕尾的橱子里,培芝早上早早的起来,又在炕洞里放了几根木柴,这会炕上还是暖和和的,培芝坐在炕头上,给 自己的宝宝喂奶,看着培茵忙活着收拾被褥,放炕桌,说:“培茵啊,过年你们打算在哪里过呀?” 培茵说:“我跟杜明隽去他爸爸那边过年呀,我们都打算好了,过了年就回咱们家里,我要在家里一直待到寒假结束呢。” 培芝说:“那明隽呢?他不得上班呀?” 培茵说:“他们单位过了年就要去南方做试验了,估计会在那边待两个多月,原定的计划是过了年一上班就走的。” 培芝说:“就是说你们接着就要分开了吗?” 培茵点了点头,说:“对呀。” 培芝说:“培茵啊,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的日子很不好过的,可以说是有些煎熬。”培茵想到培芝跟苏立青,结婚之后不久苏立青就开始出差,已经一年多了,平时培芝就是照顾宝宝,画设计图,家里的事情有沈母还有李大姨帮着分担,一般的人可没有 这么多帮忙的,有些就是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家里大事小情的都是自己忙活,有些甚至还要照顾双方的父母,生活过得很是艰难。 培茵说:“姐,我们大家都在一起呢,以后咱们姐俩互帮互助,就算是姐夫跟杜明隽不在这里,咱们也带着孩子过得好好的。”培芝说:“是啊,咱们姐俩算好的了,我听你姐夫说,他们同事因为这样出差,有的家里的家属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孩子小,身体不好,家里的老人身体也不好,你姐夫的同事直接就打报告回来不去出差,你姐夫跟我说,咱们这个国家呀,前面经历了那么多,现在正是个好时候,不把一些情况摸清楚了,就算是有再好的政策也不能让人们过上好日子,我明白你姐夫的意思,我一直就很支持他的工作的,我跟他说,现在正是你工作忙的时候,你去忙你的就好,家里有我,再说还有咱娘咱爹帮衬着咱们,你放心就好,你姐夫虽然不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咱们家里人对他的好,培茵啊,以后明隽工作忙了,你要是觉得肩上的单子重了,你来找姐姐,姐姐帮你 分担。咱们女人呀,虽然得需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但是还是得以家庭为重,家里的男人就得在外面打拼自己的事业,结婚这两年,这是我自己想法。” 培茵说:“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委屈了?”培芝摇了摇头,说:“一开始是有些委屈,觉得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家里的事情不应该都是我的事情,后来,我觉得我应该在你姐夫最艰难的时候帮他一把,现在我的这点付出真的不算是什么的,你姐夫只要能记着我的好,以后我需要全力以赴的去忙工作的时候他还能不支持我吗?培茵啊,有时候人的学着去舍弃一些东西,以后才能 获得一些自己更需要的东西的。”培茵对于姐姐跟自己的话都记在心里,这些都是她们的经验之谈,以后自己的生活中也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有了姐姐告诉自己的这些,等到自己真正的遇到的时候, 就会停下来好好的考虑一下,怎样做才是对自己,对这个家庭做好的选择。吃过早饭,几个人就领着抱着孩子去了那边,大人坐在屋里聊天喝茶,孩子们就前院后院的跑着玩,偶尔的孩子的妈妈还得跟在后面喊那么一两嗓子,让孩子跑慢点别摔着,培茵进了北屋的时候,三奶奶正在跟姥姥说话呢,三奶奶作为沈家在京城辈分最大的,理所当然的承担起了接待亲家的职责,满屋子笑语嫣嫣,不时的会有一阵笑声 。 十点多钟,大姑安排的中巴车过来了,中巴车盛不下这么多人,沈茜跟傅小敏又开了轿车过来接人,年轻的带着孩子坐中巴车,两辆轿车接着家里的老人。马衡跟珍妮都是性格和善很善于跟人交流的人,珍妮的中文虽然书写有些困难,但是交流没什么问题,这才一天多的功夫,已经跟沈家这边的表哥表嫂表妹们处的很是融 洽,一边走,大家边给马家的众人介绍路过的景点,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京城大饭店是很有名的一个饭店,这里面的厨师服务员都是精挑细选的,做的饭菜味道也是很好,大姑定的包间很大,两张桌子,一张坐家里的大人,一张给孩子们坐,沈父安排着大家坐下之后,就让服务员上菜,大家边吃边说话,小孩子好动,吃了一会就闹着要去外面看看,培茵跟杜明隽领着几个孩子,培芝也抱着自己的宝宝,一行 人出了包间就去了楼下。京城大饭店只有四层,但是占地很广,大门朝南开,第一栋楼的一二层是饭店的零点,三四层楼是扑通的客房,第二栋楼也是四层楼,不过没有第一栋楼建的大,有些小巧,这里面都是一些比较高档的包间,培茵他们吃饭的包间就在这栋楼上,这栋楼的北边是一道月亮门,平时上着锁,里面是一些小巧的别墅,听说那里面的住宿条件比 较豪华,不是一般人能够住的。 第一栋楼跟第二栋楼之间有个小花园,虽然是隆冬季节,但是小花园里怪石嶙峋,梅花绽放,倒也是别有一番的味道。朵朵果果已经是大孩子了,主动的照顾几个比较小的孩子,朵朵拉着蔻蔻的手,边走边问她有没有冷,蔻蔻笑眯眯的回答自己姐姐的问话,果果拉着培华家里的小孩子, 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孩子展示自己新技能的想法特别的强烈,有些趔趄的疾走几步,果果赶紧过去扶着,小淘淘乐的哈哈大笑。培茵手里牵着马思淳,小小的人儿穿着一间红色的羽绒服,带着一顶白色绒线的帽子,睁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东西。 第四百三十一章 相遇 小花园里没什么水池子,就是一个小小的花园,中间点缀着一些嶙峋的怪石,培茵看了看四周,很满意这里,就跟杜明隽坐在走廊的木围栏上面,让几个孩子自由的活动 。 培芝抱着孩子出来转了一圈就回去了,孩子还小,跟着出来看看就行了,在这里待时间长了可不行。 几个孩子在小花园里跑过来跑过去的玩的开心,不时的有惊喜的欢笑声传的很远,培茵笑着对杜明隽说:“咱们小时候可没有玩的这么开心的时候呢。” 杜明隽说“怎么没有啊,每次去南岭上玩我都是很开心的,那上面什么都有,好吃的好玩的,我最喜欢秋天的时候去摘酸枣,我觉得咱们在沈家村过得也是很开心的。”两个人看着孩子玩的高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一会功夫,就看到马思淳因为跑的有些着急了,一头撞到一个路过的年轻女子的身上,那个女子一下子就把马思淳 推倒在地上,培茵一下子站起身来,几步就跑过去,马思淳有些被吓着了,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培茵看着孩子害怕的样子,把孩子抱在怀里,轻声道安抚着,小孩子容易吓着,培茵小时候就经常见到村里的奶奶们给自家被吓着的孩子叫魂,有些晚上很晚了站在村头 上,一声声的唤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马思淳有些缓过来了,抬起头来看着培茵,有些委屈的说:“姨姨,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培茵轻柔的拍着马思淳背,说:“我们思淳是个好孩子,怎么能故意的去撞人家呢,没事的,没事的。”杜明隽跟在培茵身后过来了,看着培茵把马思淳安抚好了,几个孩子也都围了过来,有些担忧的看着还是有些害怕的马思淳,培茵站起身来,对着推马思淳的女子说:“我 们家孩子不是故意的去撞你,她人小没看到,可是你也不能把孩子推倒在地上呀。” 那个女子看了看培茵,又看了看杜明隽,有些阴阳怪气的说:“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呀,哼,真不知道晴晴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人了。” 听到“晴晴”这个名字,杜明隽跟培茵都是皱了一下眉头,培茵脸色有些阴沉的说:“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给我们的孩子道歉!” 女子拢了拢身上的皮草披肩,有些轻蔑的看了培茵一眼,说:“你们是什么身份,还让我道歉,你们也配吗?” 杜明隽把培茵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一脸严肃的说:“张翠花,你什么身份你自己不知道?你到我们这里充什么大尾巴狼?”张翠花一听杜明隽的话,有些奇怪他知道自己原来的名字,可是又有些羞恼他叫自己原来的名字,朝后张望了一下,气急败坏的说:“杜明隽,我的名字是张安妮,你不要 乱叫。” 杜明隽冷哼一声,说:“还安妮,你从东北那边回来才几年呀,你身上的酸菜味洗干净没有啊。”张翠花,也就是现在的张安妮,脸一下子就红了,气的,用颤抖的手指着杜明隽说:“好好,杜明隽,别以为你有多厉害,你不就是靠着你姥爷吗,宋晴晴真是眼睛瞎了才 看上你,人到了国外也是对你念念不忘的,还给我写信让我见了你替她问好,我是脑子有病才替她跟你问好。”杜明隽听了张安妮的话,眉毛一挑,说:“我跟着我姥爷怎么了?你倒是跟着你姥爷去呀,你姥爷要不要你还是两说呢,还有别跟我提宋晴晴啊,她是她我是我,她眼瞎没 瞎跟我没关系,你赶紧跟我们孩子道歉。” 张安妮听了杜明隽的话,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嘴唇,扭头就往前面的楼上跑,因为脚上的高跟鞋,还踉跄了一下子。蔻蔻看人跑了,还在后面大喊:“阿姨,你撞到了小孩子,还没有道歉呢。”小花园里有些吃了饭在这边玩的,非常好奇的看着张安妮,张安妮又羞又气,眼里的泪再也忍 不住,顺着脸就流了下来。 培茵抱着马思淳,看着张安妮的背影,跟杜明隽说:“这人有病吧?” 杜明隽说:“可不是有病啊,不用理她,来,思淳,叔叔抱抱你,坏人已经跑了,不用害怕。”马思淳乖巧的张着胳膊让杜明隽抱在怀里,两个人看看时间还早,就让别的孩子先去玩,两个人带着马思淳到走廊那边坐下,杜明隽说:“这个张安妮原来叫张翠花,她的妈妈是她姥爷前面的老婆生的,她姥爷进城之后又找了个城里的女学生当老婆,跟她姥姥离了婚,张安妮的妈妈从小就在农村长大,后来,她姥姥觉得自己的闺女跟着亲爹能找门好婚事,就给张安妮的姥爷写信,让他接自己的闺女来京城上学。跟着后娘日子不好过,张安妮的妈呢,因为自己的亲爹把亲娘抛弃了,对亲爹很是怨念,时间长了,亲爹的那点愧疚就没有了,再后来,张安妮的姥爷被下放,张安妮的妈跟着去了农村,张安妮的妈从小就在农村长大的,那些农活做的很好,后来直接就在那边找 了对象结了婚,有了张安妮。” 培茵说“我看张安妮不像是在农村长大的呀?” 杜明隽说:“十年动乱的时候,张安妮的妈跟京城的一个造反派好上了。” 培茵说:“等等,不是下放了吗?怎么还跟京城的一个造反派好上了呢?”杜明隽说:“那个造反派其实也是大院的一个子弟,跟张安妮的妈一样的经历,两个人因为同病相怜,经常在一起,对张安妮的妈有了一些想法,你看张安妮长得就不错,其实她还没有随了自己妈的好,张安妮的妈长得很漂亮,不过早些年因为在农村,到京城之后在后娘手里,吃得不好,穿的也不好,不过当时的那个造反派还是看出了这块璞玉,后来因为张安妮的妈下放了两个人分开了,那个造反派是个很有眼光的人,虽然前面造了很多人的反,但是后来也是救了不少人,正是因为这样,现在也算是身居高位,再后来,造反派的老婆生病没了,他就把已经早早的守寡的张安妮的妈妈接到了京城,张安妮的妈妈因为对自己亲爹的怨念,有几次亲爹有难的时候没有伸手相 帮,爷俩现在还不怎么走动。” 培茵说:“他们家也是一出狗血啊。”杜明隽说:“对啊,所以我才那么说她,张安妮跟宋晴晴是好朋友,估计宋晴晴没跟她说什么好话,这个张安妮前些日子去她姥爷家里,反斗没有留下来吃就被姥姥赶着走了,当年的时候张阿妮后面这个姥姥生的孩子发烧了,张安妮的妈妈帮着说句话就能把人送到医院去,但是她没有做,孩子脑子烧坏了,她现在的姥姥能对她们娘俩好吗 ?张安妮的姥爷现在身体还很好,这一两年应该是不退下来的。”马思淳因为前面被吓了一下子,跟着培茵跟杜明隽坐了一会就恢复过来了,吵着要跟着哥哥姐姐们去玩,培茵把马思淳交给了朵朵,看马思淳一下地就高兴的跟着朵朵去 玩,杜明隽说:“小孩子真可爱,刚才受到伤害一会功夫就没事了。”培茵说:“其实小孩子最在乎的是他身边的人的情绪,一些外面的人的情绪他不是很在乎的,有很多小孩子就是因为小的时候受到一些不起眼的心理伤害,长大以后才会有 这样那样的问题。”培茵原来的时候有个同学,晚上睡觉一般都是开着自己的小床头灯,因为宿舍里每个床铺都被用布帘子遮挡起来,也没有怎么影响到同宿舍的人,不过大家都很奇怪她怎么会有开灯睡觉的习惯,时间长了大家很熟悉了之后,舍友才跟大家说起她小时候的一段经历,她说她小时候自己的爸爸妈妈工作忙,就把她送到了乡下的奶奶家里,奶奶比较重男轻女,对她不好,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给叔叔家的弟弟,当时舍友已经五岁多了,弟弟只比自己小半年,奶奶经常跟自己的孙子唠叨,别看你大伯家现在挣钱那么多,以后都是他的,时间长了呢,舍友的这个弟弟就开始欺负舍友,说她的爸爸妈妈不要她了,说舍友的爸爸妈妈给自己挣钱,舍友一个从城里去乡下的孩子,性格很开朗,自己的这个弟弟欺负自己的时候那是都要反抗的,为什么要受她的欺负呢,但是奶奶每次都要拉偏架,对于孙女的反抗一再的给予申饬,时间长了,舍友觉得自己 是被抛弃的。有一次弟弟在欺负舍友的时候被舍友一把推倒在地上,头碰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上,磕了一个大窟窿,奶奶当时就扇了舍友一巴掌,还把舍友扔在一个没有灯的小房子里,锁起来就送弟弟去医院。 第四百三十二章 保护 舍友说,当时她就被奶奶扇懵了,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被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反应过来之后不管怎么哭闹都没有人来救自己,那种恐惧一直刻在记忆里。舍友的奶奶带着孙子去医院包扎好了头上的伤之后,又在医院住了一晚上观察一下,等到回到家里没看到孙女,这才想起自己把她关在了小黑屋里,等到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小小的 舍友已经崩溃了,木木呆呆的坐在角落,谁叫也不应声。舍友说,她的妈妈接到信赶来的时候,嚎啕大哭,跟奶奶大吵一架之后带着孩子就回了城里,舍友幼小的心灵受了伤害,妈妈把工作辞了,带着做了很长时间的治疗,这 才恢复过来,不过留下一个不能见黑的毛病,就算是晚上睡觉,不开灯就没有安全感。培茵到现在还记得舍友语重心长的跟大家说,小孩子的心灵是非常脆弱的,千万不能伤害了。培茵仔细的看着跟在哥哥姐姐身后跑的马思淳,觉得这个小姑娘没什么问题 了,这才转过头跟杜明隽接着说前面的事情。 培茵说:“马思淳跟宋晴晴的关系很好吗?”杜明隽说:“宋晴晴这个人非常会收买人心,再加上她的妈妈经常从国外带点东西回来,她身边的人对于她的小恩小惠非常的喜欢。张安妮因为是继女,跟她继父这边的几个孩子关系不是很好,宋晴晴对她一点的关心她就很开心,时间长了就喜欢跟在宋晴晴的身后,我姥姥院里的孩子们很多喜欢宋晴晴的,这个姑娘怎么说呢,手段有,在大家的眼里又很和善,家里的条件挺复杂的,不过她靠着自己的本事就跟家里的那对龙凤胎斗个平手,也能看出她确实是有几分的本事,不过呢,家风比较严格的对他们 家的人有些排斥,我姥姥就不喜欢他们家的人,说他们挺虚的。” 培茵说:“这个姑娘确实有几分的本事,学校里现在还有人念叨她呢。” 杜明隽说:“都是些只看表面的人啊,这个姑娘是个什么样,只有跟她很亲近的人才能看明白,咱们俩要是没有经历这么一回,也觉得宋家这姑娘是个温和知礼的人啊。”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培茵招呼几个孩子回包间,回去每个人喝一碗热汤,待会就得回家了,朵朵跟培茵说:“小姑姑,这里的景色很好,在里面捉迷藏挺有意思的。” 马思淳也跟着在一边说:“很好很好,小姑姑,我可喜欢捉迷藏了。”马思淳玩的笑脸红扑扑的,话里带着一点点的口音,糯糯的,听得人心里酥酥的,培茵一把抱起马思淳,笑着说:“喜欢咱们回家接着玩,不过现在我们得回去再吃一点东 西,然后回家了,待会天晚了有些冷了呢。” 马思淳点点头,说:“好的,好的,我妈咪跟我说了,要带着我把京城都吃一遍呢。” 培茵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被一个吃货妈咪带大的小孩子,到一个地方先问人家有什么好吃的,蔻蔻笑着说:“哎呀,思淳再吃就要变成小胖猪了。” 培茵掂了掂马思淳,确实有些胖了,说:“胖点好,胖点好,咱们思淳胖乎乎的才可爱呢。”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包间在第二座楼的二楼,需要坐电梯,电梯很宽大,杜明隽按了按钮,电梯刚停下,就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培茵抬头一看,竟然是吴建军。自打沈茜跟培茵说了跟吴建军分手的事情之后,培茵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吴建军了,听表哥赵戈说吴建军去了南方执行任务,这一走就是小一年的时间,看到培茵跟杜明 隽,吴建军一下子就笑了,吴建军明显的瘦了,脸颊上没什么肉,没有穿军装,一身休闲衣裤,利索的短发,眼睛依旧很明亮。 杜明隽喊了一声“建军哥。”吴建军跟跟他一起的那个人打了个招呼,说:“培茵,明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呢,你们这是来吃饭吗?” 培茵让朵朵跟果果带着几个孩子先回去,自己陪着杜明隽站在电梯旁边,吴建军摩挲了头上的短发,笑着说:“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们了。” 杜明隽说:“上次听赵戈哥哥说你去出任务了,这是结束回来了吗?” 吴建军说“是啊,对了,培茵啊,你沈茜姐姐在不在啊?在的话让她出来一下好不好?” 培茵看了看杜明隽,想了想,点了点头,说:“行啊,我去把沈茜姐姐叫出来,建军哥,就是不知道沈茜姐出来不出来啊。” 吴建军说:“你跟她说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请她务必要出来一趟,我在这里等着她。” 培茵跟杜明隽带着几个孩子坐了电梯上楼,培茵对杜明隽说:“你说,吴建军让沈茜姐下来做什么呢?” 杜明隽摇了摇头,说:“这个不好说,咱们把话带到了就行了,至于是什么事情那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大大的桌子上已经上了水果了,这个时候大棚技术还没有推广,不过餐桌上能见到鲜红的西瓜,这个可是很稀罕的了。沈茜陪着嫂子们坐着,不时的笑着说几句话,培茵过来,趴在沈茜耳边,小声的说:“茜茜姐,刚才上楼的时候遇见吴建军了,他让我跟你说他在下面等着你,有很重要很 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呢。” 沈茜听了,有些愣怔,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的表情很微妙,既有激动,又有些着恼,还带着些伤心,培茵说:“姐,你下不下去的他说都在那里等着你呀。” 沈茜听了,起身说:“那我就下去看看去。” 培茵说:“用不用我们陪着你去呀?”沈茜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光天化日的还能出什么事情呀。”培茵听了,没再说什么,带着几个孩子吃了点水果,直到大家起身要离开了,沈茜都没有回来,培茵很奇怪,这得有多少话说不完啊,再说了,沈茜说两个人已经分手了,而且两个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基本是没有的,直到到了楼下,还是没有看见沈茜的人,省修大娘 看了看没看见自己的闺女,就问培茵:“培茵啊,你茜茜姐姐呢?刚才不是还在屋里的吗?” 培茵说:“大娘,刚才有个茜茜姐的朋友在这里,听说茜茜姐姐在这里,就让我喊姐姐出来说个事,估计是去别的地方说事情去了吧。” 省修大娘说:“你看看你茜茜姐姐这个孩子,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呢。”培茵心里想着,估计是没想到能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吧,不过看省修大娘没说别的,培茵就跟着往外走,刚走到小花园的门口,就被一个穿着饭店服务员制服的小伙子喊住 了。 小伙子穿着一身站在门口的制服,很精神,培茵估计是退伍军人,身上带着一股子的精气神,小伙子说:“请问你是不是姓沈啊?” 培茵点了点头,小伙子笑着说:“你好,我是吴建军吴连长带出来的兵,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你姐姐跟他还有点事情,晚点再回家。” 培茵听了,心里不由得吐槽,还让人给带话,自己去跟家里人说说怎么了。 培茵得了信之后就跟省修大娘说了,省修大娘说:“你茜茜姐姐也是,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也不回去自己跟我说说,还得让别人给带话,回去了我得说说她去。”这只是个小插曲,回到家里,姥姥高兴的看着家里的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特别是过些时候培茵要结婚,姥姥更高兴,姥姥跟沈母说:“你结婚的时候我没赶上,咱们培茵结 婚我可得好好的给准备一份嫁妆,我这次来呀还带了一些我母亲给我的一些老物件,我找个老师傅给收拾收拾,给培茵姐妹俩还有你的几个儿媳妇。”沈母笑着答应着,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性格她很清楚,在自己的印象中,母亲是个有些孩子气的人,虽然已经有了自己跟哥哥两个孩子了,但是有时候还是在父亲面前跟 俩孩子争宠,也不知道这些年,离开了自己的父亲,母亲是怎么过来的。姥姥已经回来了两天了,在这两天里,不管是沈母还是舅舅马翕然,都避免谈论自己的父亲,沈母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跟自己的母亲还有哥哥说起自己的父亲,马翕然 呢,他心里更是另有一份苦楚。沈母的母亲虽然是华裔,但是她的家族在当地也算的上是一个望族,沈母的父亲当年的时候被公派出国,在那个著名的幽静的校园里,活泼多情的少女对英俊寡言的少年一见钟情,马父是个话不多,但是非常有担当的人,他是抱着救国的理想出去学习先进的知识的,跟马母的相识相恋都在计划之外,这一段感情沈母跟自己的哥哥曾经听自己的母亲说起过,就算是结婚好些年,孩子都已经有了两个,马父马母之间的感情还是跟原来那样浓烈。 第四百三十三章 姥爷 后来,战争开始了,在国外学习的很多人都回国去报效祖国,马父也在准备着,而马母呢,觉得现在国内那么乱,还是再等等再回去,两个人爆发了结婚将近二十年来的第一次冷战,而就是这次冷战,让两个人一别就是永别,马翕然回来之后偷偷的跟自己的妹妹说过,不要在母亲面前提起父亲,这么多年,虽然母亲从来不提起父亲,但是作为儿子的自己却知道,母亲不是不想提起不愿提起,而是不敢提起,正是当年因为自己的任性,为了逼着自己的爱人不回国,自己回娘家一待就是好多天,这才有了中间的误会,而这个误会,自己已经不能解释给自己的爱人听,只能在自己百年之后,等到在地下见到自己的爱人了才能把自己的悔意,还有这么多年自己对他的思念说 出来了。马翕然知道因为这样的想法,自己的母亲在自己的面前从来就不提起自己的父亲,就算是被刻骨的思念折磨的再难受,也没有见母亲说起过,兄妹两个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正是日薄西山之时,这寒冷的天气像极了当初父亲带着小女儿准备回国的那一天的天气,马翕然还记得自己把父亲还有妹妹送到码头,父亲提着行李转身要走,自己 一把拉住父亲的衣袖,有些哀求的说:“父亲,您再等一等好不好?再等一等母亲,您这么走了,让母亲怎么办?”父亲转身看着自己的儿子,已经十六岁的少年,身姿挺拔,长得像自己的妻子比较多,很是清秀,小小的女儿站在自己的身侧,背上背着一白色的小包,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眼里带着一丝丝的迷茫,已经人到中年的男子叹了一口气,对着儿子说:“翕然,父亲当初出来就是为了学能够强大自己的祖国的东西,现在父亲的祖国正在被外族凌辱,父亲学了很多能够打败外族的知识,父亲如果早一天回去,把那些东西做出来,说不定就会少死很多人,孩子啊,那是父亲的国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父 亲不回去,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一席话,听得十六岁的少年愣怔许久,再回神看时,身材高大的父亲已经牵着妹妹的手走上了巨大的航轮,妹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自己的哥哥,直到航轮开走了,宽阔的 海面只余袅袅的青烟,马翕然才带着一颗怅然的心回了自己的家中。马翕然回到家中,母亲就回来了,马翕然告诉妹妹:“悦然,我刚回到家里,母亲就回来了,听到你跟父亲已经走了的消息,母亲当时就瘫在地上,母亲哭着说,她回来是要跟着父亲带着孩子们回国的,她想通了,既然嫁给了父亲,就要跟父亲一起承担风雨的,我跟母亲第二天就去买船票,可是因为战争,航船停运了,你们乘坐的是那几年最后的一艘航船,母亲想尽了各种办法,我们甚至去了m国,想从那边回国,也没有成功,悦然,哥哥知道你对母亲一定是有心结的,当年母亲回了外婆家里,那位叔叔来找父亲说的话我也听到了,父亲的哭声我也听到了,我知道你也都听到了,因为第二天你没有再问父亲母亲什么时候回家,悦然,哥哥只能说这都是误会,可是我们的 母亲老了,我们也老了,我们不能带着这些遗憾走完我们的人生啊。”沈母听得泪水涟涟,拉着哥哥的手,说:“哥哥,我跟父亲刚回国的时候,父亲每天晚上都要在院子里站一站,看看天空,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是在思念你们,我跟着父亲去过很多的地方,回国之后父亲就越来月沉默,一开始父亲是在大学当老师,后来又去了山区的一家兵工厂,再后来,我们来了京城,我跟省思结了婚,父亲又去了大西北,父亲去了大西北,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再后来,我们接到了父亲牺牲的消息,省思想尽了办法把父亲的骨灰带了回来,埋在了西山,这么多年,父亲的 坟头也找不到了,哥哥,我真的对不起父亲,对不起你还有母亲,是我把他弄丢了的。”说到最后,沈母已经是泣不成声,马翕然看着自己的妹妹哭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心里更是酸楚异常,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从小就在家里人的呵护之下,没经过什么事情 ,这么多年,妹妹跟着妹夫去了农村,一待就是几十年,看妹妹的样子,虽然这几年仔细的保养过,可依然能够看得出来,经历了很多的磨难的。沈母跟马翕然这次谈话之后,晚上睡觉就跟沈父说起自己父亲的墓地的事情,当年父亲的骨灰是沈父还有当年几个同学一起趁着天黑去西山埋的,虽然做了标记,但是这 么多年过去了,那边很多地方都被开垦当了农田,再回去找也没有找到。沈父看着一直蹙着眉头的沈母,说:“悦然,胡纪明说要招呼几个同学一起聚一聚,就在明天,咱们俩一起去吧,去了再跟那几个同学好好回想一下,岳父的坟头应该是能 够找到的,等找到了岳父的坟头,咱们就把父亲的坟迁出来。”当年马父牺牲,按照规定是要在当地安葬的,是沈母,作为当时马父唯一的亲人,强烈的要求把自己的父亲的骨灰盒要了回来埋在了西山,沈母想到当年自己的坚持,叹 了口气对着自己的爱人说:“省思,当年如果我没有那么固执就好了,如果让组织上安葬了父亲,咱们还能找到的。” 沈父拍了拍沈母的肩膀说:“你别着急,这件事情我跟胡纪明好好的说一说,一定能找到的。” 沈母说:“我曾经去看过的,那个地方都成了一片果园,怎么找呀。” 沈父说:“咱们再试试,再试一次看看。” 第二天,沈父去参加了同学聚会,回来之后,满面红光,拉着沈母到屋里,小声的说:“悦然,我找到岳父的墓地了。” 沈母听了,有些不敢置信,说:“怎么找到的?那个地方我去看过,已经平了成了果园了呀。”沈父说:“咱们下放走了之后,胡纪明又去过那个村一趟,跟那个村的村长说了岳父的事情,那位村长听说岳父是为国捐躯的,逢年过节的就帮着咱们去给岳父的坟头添添土,后来,村里要在那个地方建个果园,村里的墓地都迁了出来,村长也把岳父的墓给迁出来了,后来村长去世了,村长的孩子知道岳父的墓地的事情,胡纪明前些日子 去那个村里找人了解情况的时候见了那位村长的儿子,已经把岳父的墓地迁到烈士公墓了。” 沈母听了,眼里的泪一大滴一大滴的顺着脸颊流,沈父见了,赶紧给她擦眼泪,说:“你看看你,这是好事啊,怎么还就哭上了呢。” 沈母说:“咱们终于把我父亲找回来了,我这是高兴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大哥叫过来,咱们得去好好的拜祭一下。”马翕然看到自己的妹妹眼圈通红的喊自己,赶紧跟着过去,听到说是找到自己父亲的墓地之后,心里也是一阵的激动,高兴的说:“这是好事,这是好事啊,悦然,咱们得 跟母亲说一下。”商量了之后,沈母跟哥哥去了母亲暂住的房子里,把房间里的几个孩子叫了出去,马母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这样,就知道要跟自己说事情,再一琢磨,就知道说的是孩子 们的父亲的事情。 马母想了爱人一辈子,念了爱人一辈子,就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天人永隔,这些年,马母心里一直是悔恨的。看看沉默不语的一双儿女,马母叹了一口气,说:“是不是要说你们父亲的事情?翕然,悦然,这些年我心里一直在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回娘家待了那么多天,我应该跟你们的父亲好好的说说,好好的沟通一下,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跟着你们的父亲,带着你们俩一起回国,哪怕是再难,再累,但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啊,如果我跟着你们的父亲一起回来,你们的父亲 一定不会早早的就去世的,你们的父亲我很了解,工作起来不是很顾惜自己的身体,都是我在一边说着他他才能够好好的 歇一歇,我真的是很后悔啊。”马母年事已高,不能这样大悲大喜,沈母跟自己的哥哥赶紧一边一个,沈母用手按摩着母亲的后背,说:“母亲,父亲在大西北的工作很危险,我听父亲的同事说过,父亲都是把危险留给自己,他后来带出来的几个学生还曾经跟我说过,父亲说他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他的学生们都还年轻,年轻就是能够有无限的可能,父亲不论在什么时 候都很爱护他们,那次的试验,父亲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就算是出了意外,父亲也把试验的数据留了下来,他们都说父亲是英雄。”马母说:“你们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说的不多,总是埋头去做,我现在还记得,咱们花园里的那些玫瑰花,还没有盛开的时候你父亲都去剪了来,放到餐桌的花瓶 里,你们的父亲虽然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他的心里有我。” 马翕然说:“母亲,父亲的一位学生把父亲的墓地迁到了烈士公墓,您看咱们找个时间去拜祭一下吧。”马母点了点头,说:“行啊,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吧,带着家里的孩子们,让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外公太外公是个大英雄。” 第四百三十四章 二嫂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还是大姑帮着找了一辆中巴车,拉着沈家众人去了烈士公墓。 这里距离京城不是很远,青松翠柏,一派肃穆。一行人由专人领着找到马父的墓碑,上面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马母看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马母摸着墓碑上的小照片,说:“你们走了没几天就是大轰炸,咱们家没了 ,那些照片也都没了,后来我找到翕然,翕然的口袋里还有一张你临走的时候跟两个孩子的照片,咱们已经分开了了四十多年了,你看,我都成老太太了。” 拜祭了马父之后,马母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就起来跟着沈母给培茵的婚礼忙活。 马翕然看着跟家里几个孩子笑的乐呵呵的母亲,对沈母说:“母亲这样挺好的,有点事情给她忙活着,省的她心里难过了,闷在心里时间越长越不好。” 沈母点了点头,说:“是啊,这样挺好的,父亲母亲之间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哥哥,人活着,只要是心里没什么遗憾,没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就很轻松的。” 马翕然点了点头,说:“对啊,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觉得浑身轻松。” 冬天的京城,气候寒冷,又是一场大雪,厚厚的雪让几个孩子好好的玩了一场雪仗,还在家里大人的帮助下做了几个胖胖的大雪人站在院子里。学校里已经正式的放假了,培茵现在每天都待在家里带着一帮孩子玩,沈母跟沈父忙着准备结婚的东西,马母看着一派天真无忧无虑的培茵,跟沈母说:“看看培茵的样子 ,真是让人羡慕,她现在就跟你小时候一样,什么忧心的事情都没有呢。”沈母说:“母亲,我就希望我的孩子们以后能够什么烦心的事情都没有,好好的生活,把我们盼望去做的那些美好的事情都做一下,我们这一代人算是耽误了,我的孩子们 不要再耽搁了。” 培军在离开几天之后,又回来了,回来之后就把杜明隽还有培茵叫到一起说话。 培军说:“我已经把事情都办好了,这次就来参加培训。”沈锦华说:“等过了年之后我带着蔻蔻回去收拾收拾也过来吧,你走了家属院那边的房子早晚得交上去的,我回去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出来,该打包寄过来的就寄过来,对了 ,培茵啊,还得拜托你帮着我给蔻蔻找个学校,这孩子虽然聪明,但是这几年跟着我们在那边,正经的课上的真不多,估计跟同龄的孩子在学习成绩上面还是有差距的。”培茵说:“这个没问题的,蔻蔻才三年级,这个年龄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培养一个好的学习态度,成绩方面咱们帮着补习一下还能考不出一个好成绩来吗?嫂子,明天咱们去 找大姑一趟,让大姑帮着找个学校,你在那里念两年在职培训,再拿个文凭也是很好的。”沈锦华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我得好好的读点关于我的业务的课程了,跟着你二哥在那边,过得很轻松,但是我自己的教学业务真没怎么提升过,还是你跟沈茜说的对啊,这人就得好好的提升自己的水平,不管在哪里,做什么,如果不提升自己,早晚得被淘汰的,咱们女人更是这样,家庭孩子拖累着,再不主意提升自己的水平, 以后不说对社会做什么贡献了,不被社会淘汰了就算是好的了。” 杜明隽笑着说:“二嫂,你有这个想法想被淘汰都难的。”沈锦华叹了口气,说:“明隽,我这是来了京城之后跟培茵沈茜经常在一起说话明白的这个道理,你看沈茜,浑身利索,精明强干的,可人家现在有时间就自己学习关于管理方面的东西,再看培茵,京城大学的老师了,很厉害了,在家里有时间就看书,再想想我这几年,除了围着孩子转,就是围着锅台转,就算是在学校当老师,真正用在 教书上面的心思有多少我自己心里很明白的。”培军听了,说:“锦华啊,这几年也算是劳累你了,家里的事情我不怎么管,这样我才能甩开了膀子干,咱们这次呀都停下来,好好的充充电,以后家里的事情,孩子的事 情咱们一起做,你虽然是我的媳妇,可是你还有自己的事业,咱们得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一起进步才对。” 培茵笑着说:“哎呀哎呀,好了啊,二哥,你看看你这狗粮洒的,要不要这么恩爱啊。”培军笑着说:“你又不是单身,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我只是跟你二嫂表表我的决心,可不是给你洒什么狗粮,好了,过了年我还有十多天的假期呢,这次咱们一家三口好 好的逛一逛京城,好好的放松放松。” 因为路上滑不好走,杜明隽没有回宿舍,第二天就是周末,不上班,索性在这里住一晚上。因为雪,外面很是明亮,杜明隽跟培茵吃了饭之后就在院子里溜达,小小的院落,院外偶尔有行人行走的动静,屋子里再有蔻蔻跟爸爸妈妈笑闹的声音,深吸一口气,觉 得浑身通透,非常舒服。杜明隽说:“我爸说后天就能来京城了,等咱们的婚礼结束了就回去,姥姥姥爷说过年让咱们去我爸爸那边,咱们的情况比较特殊,没什么新婚不空床的说法,过了年我想 跟你再回沈家村,从我爸爸那边去沈家村走国道就行,我看了,几百公里,一上午就能到,到时候咱们可以借个车,自己开车去。” 培茵想了想,说:“行啊,咱们只要是能在年初二赶到家里就行,再说了,新婚亲戚们来看的是新女婿,反正大家都认识你。”说到最后话里带着笑意。 杜明隽揽着培茵的胳膊,说:“身份不一样呢,我得在年初二就赶过去。”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院子里的树上挂着的厚厚的积雪在一阵寒风里会簌簌的落下来,让这个寒夜显得更加的静谧。一家人冒着寒冷热火朝天的给两个年轻人准备婚礼,于佳怡看着培茵每天开开心心的样子,对着沈母说:“娘啊,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跟培茵一样这么游手好闲的 啊?”沈母听了,笑着说:“对啊,当年给你们俩准备婚礼,还有给培芝立青准备婚礼的时候你们自己都很闲,忙的是我们这些帮着准备的人呢,特别是培茵,整天跑进跑出的给 你们买东西,我还记得培茵累的跟我发狠说,等她结婚的时候一定什么也不要干,就等着当新娘子呢。” 于佳怡看看自己已经会走的孩子,再想想那个时候培茵忙前忙后的帮着买东西,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真的没做什么就结婚了。杜明隽的爸爸赶回来了,听说搭了部队的运输机,这个时候,别说是汽车了,就是火车在路上也得晚点,而且有些地方因为雪实在是太大,很多火车已经停运了,杜鲲鹏 为了自己孩子的婚礼,拜托自己的岳父找了好几个人帮忙才把自己折腾到京城,同来的还有杜明隽的姐姐杜芊芊。杜鲲鹏看着小儿子自己折腾着准备的婚房,觉得心里挺愧疚的,这个孩子从小真的没在自己的身边享受到什么父爱,运动没来的时候自己工作忙,孩子都是跟着自己的母亲,后来运动来了,自己被关了起来,妻子身体不好,孩子才四岁,就得帮着照顾母亲,母亲病逝了,就去跟着沈家的人,杜鲲鹏知道自己的孩子当年在沈家过得很开心,好不容易接回来自己的身边,又因为一些问题,孩子跟着岳父岳母去了遥远的疆省,再后来,自己这边稳定下来了,孩子又在京城念书,父子两个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 真没多少,眼下孩子要结婚了,作为孩子的父亲,自己什么都不要忙活,可以说只要出席就好,在小儿子面前,自己实在是有愧于父亲这个身份。 杜明隽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心思啊,领着父亲转了转新房,说:“爸,等你退休了,你也来这边住着,我跟培茵都说好了,以后我们就在这边住着。” 杜鲲鹏听了小儿子的话,站下来,看着已经身姿挺拔的小儿子,杜明隽转头看过去,自己的父亲脸上的神色很复杂,杜明隽有些疑惑,说:“爸,您怎么了?” 杜鲲鹏平复一下有些酸涩的心情,说:“孩子,爸爸觉得很愧疚,这么多年,没有尽到自己做父亲的责任。”杜明隽一听,就知道自己的父亲这是心里难受了,走到父亲的身边,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的父亲,轻轻地揽着父亲的肩膀,说:“爸爸,您怎么能够这么说呢,我知道您对过去的那些事情一直耿耿于怀,那些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发生的事情,您以后就别总是记在心里了,总这样不好,我们还是要往前看呀,前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杜鲲鹏听了自己小儿子的话,长叹一口气,说:“我真是白活这么些年了,还不如你看的明白,好,爸爸以后好好的往前看。”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任务 虽然现在的婚礼越来越热闹,甚至是有了专门的婚庆公司,培茵跟杜明隽没有找,俩人都是不喜欢张扬的人,虽然沈父沈母跟杜鲲鹏都觉得结婚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俩人却觉得没必要弄得多么的铺张浪费,但是杜明隽的姥姥姥爷那么多的战友好友,这个小外孙一直跟在两位老人的身边,再加上杜父现在是一方的主事之人,再想低调, 人家来了你还能不招待吗?婚宴定在京城大饭店,前楼两层都包了,开了几十桌的席面。 沈母坚持用家乡的风俗礼仪嫁闺女,所以结婚的头一天,培茵回到家里,跟自己的母亲睡在一起。这些天家里实在是热闹,家里人除了爷爷奶奶还有二爷爷二奶奶,沈父沈母带着哥哥嫂子们都来了,沈父沈母请了自己的妹妹去家里照顾几个人,现在璇姑姑在原来的旧房子上面起了五间大瓦房,家里的闺女早就结婚了,大儿子大学毕业在西江工作,小儿子还在家里念初中,璇姑姑跟姑父两口子人实在,能干,这几年打拼下一份不错的家业,再加上培田念着自己姑姑当年对自己的好,有心帮衬,瑶姑父早早的就买了拖拉机,帮着拉东西,前两年已经换了小四轮,东西两庄的有车的真是不多,璇姑姑家 里的日子过得也是红红火火的。 明天就是结婚的正日子了,培茵被要求坐在炕头上听沈母还有几个嫂子说结婚之后怎么过日子的事情,结果刚听了一会,杜明隽带着一身的寒气进了屋里。 大嫂笑着打趣,说:“哎哟,这是一天不见就想了吗?” 杜明隽笑的有些勉强,几个嫂子见了,知道有事情,找了个由头出了屋子,沈母说:“明隽赶紧上炕暖和暖和。” 杜明隽说:“娘,我爹呢,我来找你们说件事情。”沈母高声喊着让在外屋的儿媳妇去把沈父从后院喊了过来,沈父沈母还有培茵都看着杜明隽,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杜明隽现在心里很为难,明天就是自己结婚的日子了,可是下午单位收到西南那边来的信,说那边的一个试验点出了问题,单位里实在是抽不出人手了,领导找到杜明隽,把情况说了之后,让他明天中午举行完了婚礼 赶紧归队去往南方某基地。 杜明隽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沈家人开口,培茵看到杜明隽为难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说:“明隽,有什么事情你就赶紧说呀。” 沈母听到自己闺女的话,也说:“明隽呀,有什么事情还有我跟你爹呢,别怕,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杜明隽看了看自己岳父,也是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咽了口唾沫,说:“爹,娘,培茵,我下午接到通知,明天下午去南方的一个基地,那边的一个试验点出了问题。”沈父听了,心放到肚子里,说:“明隽啊,你是个军人,虽然说你不跟你二哥一样要行军打仗,但是你总归是身上穿着这一身军装,我跟你娘理解你,既然是下午走,那咱 们上午举行了婚礼你跟培茵喝了交杯酒走就行,我跟你娘理解你。” 杜明隽听了,再看培茵的脸,也是一脸的放松,说:“吓死我了,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沈母在一边听了,轻轻地拍了培茵的肩膀一下,说:“呸呸呸,说什么死啊活的,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明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别什么话都说。” 培茵说:“娘,你没看杜明隽进来时候的脸色啊,我还一位出什么事情了呢,吓我一跳。” 沈母说:“明隽啊,咱家你二哥是个军人,娘知道军令如山,既然上面给你命令了,你执行就行,我们都理解你。” 沈父说:“对啊,当年你二哥也是这样,不管家里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有命令,那是爬起来就走,绝不拖泥带水的,你这算不错的了,还能给你个时间拜堂成亲。”培茵不由得想到以前看的那些新闻,有的军人定好婚期之后因为任务不能归家,有让家里的兄弟姊妹代替跟新娘子拜堂的,有些则是新娘子一个人招待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的,培茵倒是没觉得这个有什么,两个人过日子天长日久的,又不是结婚这一天,在培茵看来,婚礼只是一个形式,其实真不是培茵发扬什么高风格,仅仅只是她自 己认为的而已。对于岳家的理解,杜明隽很感激,结婚啊,人生大事,自己只能跟自己的爱人举行一个仪式,后面的就得培茵自己来面对,按照上级的指示,自己今天晚上就得就位,然 后搭乘运输机赶到南方的基地的,还是姥爷的面子,让他能够明天上午把新媳妇迎回家,然后在赶过去。杜明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沈母看自己的新女婿不好意思的样子,说:“明隽啊,我跟你爹都很支持你的工作,你放心,我们不会因为你要执行任务就对你有什么看法的, 你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对你一直就很满意,说实在的,人家都说女婿是半子,我跟你爹觉得你就是我们家的孩子。”沈母的一番话,把杜明隽开解了不少,到最后,沈父沈母把地方让给了两个年轻人,杜明隽看着灯光下风采照人的培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培茵,明天晚上的洞房花烛 夜我不能陪着你一起了。”培茵别看见过那么多结婚成家的,自己成亲这可是第一次呢,听了杜明隽的话,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有些羞恼的看着杜明隽,杜明隽看培茵的样子,就知道这姑娘又 不好意思了,憨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声的说:“洞房花烛夜可是小登科,培茵,你放心,以后我一定给你补一个更好的洞房花烛夜。” 培茵不好意思说别的,心里一个劲的在吐槽,这杜明隽看着一派正人君子的,怎么这么多的花花肠子呀,男人,估计跟人家说的一样,每一个是好东西吧。明天是两个人的婚礼,也是两个人分离的时刻,杜明隽要回去准备一些明天迎娶的事情,看看时间不早了,培茵把杜明隽送到胡同口,到了这里,杜明隽就不让培茵再接着送了,现在路上虽然都有了路灯,但是因为天气太冷了,路上没什么人,再接着往前送,杜明隽实在是不放心,看看路上已经清扫干净的路面,杜明隽把自己的自行车 停下来,拉着培茵的手,说:“培茵,我很抱歉。”培茵抬头看了看这个将要跟自己成亲的男人,穿着一间军大衣,都上带着一顶面貌,眉目舒朗,气质温润,因为从小一起长大,自己跟他之间的情分除了家里的几个哥哥之外这是最亲近的一个了,想想自己其实很幸运的,能够跟自己竹马成为一家人,再深厚的感情到最后终归会成为亲情,自己跟杜明隽之间的感情算起来也是很深厚的了 。培茵看了看杜明隽之后,低着头说:“不要跟我说抱歉,再我决定要嫁给你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问题的准备了,咱们家里有军嫂,我知道军嫂不好当,你放心,我以 后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的。” 杜明隽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说:“培茵,你等着我,我一定好好好待你的。” 送走了杜明隽,姥姥舅舅他们知道明天杜明隽中午举行完了婚礼就得赶赴南方基地的时候,姥姥叹了口气,说:“咱家的闺女,以后一定都会很幸福的。”因为杜明隽中午过后就得去机场达成运输机,这个婚礼显得有些肃穆,早上接新娘的时候,原本几个孩子还要堵着门多要几个红包的,也在大人的劝说之下顺顺当当的把 杜明隽放了进来。 杜明隽的几个战友来帮着一起接新娘的,进了培茵待的屋子,看着已经穿戴好了的新娘,几个人都说杜明隽好福气,找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培茵天不亮就起床梳妆准备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上面带着一根玉质的发簪,这根发簪还是姥姥带过来的,说是要给培茵的嫁妆,玉质温润,雕刻的很精致,现在很多结婚都穿白色的婚纱的,培茵没有跟风,自己设计了一套红色的衣裙,请培芝帮着做出来,三奶奶又指导着在上面绣了简单的图案,妆容也没有很浓烈,简单的淡妆,凸显出培茵的气质,就是这样,也把杜明隽看着有些惊呆,再想想中午就得走,晚上的洞房花烛让培茵一个人独守空房,杜明隽觉得心里很难过 ,请的司仪简单的主持了一个仪式之后,杜明隽抱着培茵出了门。沈母看着自己的闺女被女婿抱着出了门,心情非常的复杂,既高兴自己的闺女找了一个疼爱她的爱人,又心疼自己的闺女以后就得过自己的日子,过日子不像当闺女那么简单,很多事情都得她自己出面,方方面面的都得自己去打点,成了家,就得独当一面,以后的心酸只能自己去体会,闺女才二十多岁呢。 第四百三十六章 送别 省修大娘看沈母的样子,过来搀着沈母的胳膊,说:“弟妹,咱们闺女找了个好人家,你得高兴才是啊。”沈母看着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嫂子,点了点头,说:“大嫂,我就是心疼这俩孩子成了家就是一个小家庭了,以后家里的事情虽然有我们这些当家长的帮衬,但是很多事情还 是得他们自己出面去处理,孩子再懂事,年龄再小,也得当个大人来看待了呀。” 省修大娘说:“孩子总有需要他长大的那一天呀,弟妹,咱们做父母的该放手的时候一定要放手,要不然,孩子永远都长不大的。” 沈母点了点头,感激的对着大嫂笑了笑,妯娌两个跟着走到大门口,看着门口接新娘的几辆车。接新娘的几辆车是杜明隽的姥爷还有杜父杜鲲鹏找的,原本没想找这么多的,可是杜明隽昨天上午接到通知,今天中午就得去执行任务,翁婿两人商量之后,找关系又借了几辆车,清一色的锃明瓦亮的红旗轿车,每辆车的车头前面都带着一朵用红绸子扎的大红花,这样的规格就算是在京城也是很少见的,也因为如此,不光是胡同里的人 家被吸引来看热闹,周围见到这个车队的人都很感兴趣的来看热闹,红旗轿车呀,在这个时候也是很少见的。杜鲲鹏因为杜明隽今天的行程,昨天晚上跟沈父沈母商量了之后,决定两家今天中午一起都去京城大饭店参加婚宴,按照风俗,沈家今天除了送亲的,别的亲戚是要在沈 家吃饭的,杜鲲鹏昨天晚上连夜过来跟沈父商量之后,决定移风易俗,两家一起好好的给两个孩子热热闹闹的把婚礼办好了。 送亲的跟着吃去了新房那边,沈父沈母还有沈家的亲戚们被送到了京城大饭店,接新娘的车子载着培茵还有送嫁的哥哥嫂子姐姐们去了新房那边。因为情况特殊,司仪给一对新人主持了婚礼之后,让两个人喝了交杯酒,看时间已经不是很早了,就催促着众人去了宴客的饭店,饭店里已经坐满了来参加婚宴的亲朋好 友,很多人已经听说了新郎举行完婚礼就要去执行任务,对于这样一个比较特殊的婚礼,整个场面看起来有些肃穆。培茵已经换下了嫁衣,为了招待宾朋,培芝专门给她设计了一套礼服,旗袍样式的,里面带了一层的夹棉,红色带刺绣的料子,穿着就看着喜气,杜明隽一身的军装,一 对璧人进场之后就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杜父已经早早的站在提前布置好的台上等着了,看到自己的小儿子还有小儿媳过来,杜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拿着麦克风,清了清喉咙,说:“非常感谢大家能来参加小儿的婚宴,今天是我们杜家大喜的日子,但是我的孩子接到通知,要在中午归队集合去执行任务,作为一名军人的家属,我为我的孩子自豪,但是作为一名孩子的父亲,我 又为了我的孩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婚礼而内疚,特别是对我的小儿媳,嫁到我们家,在婚礼上就遇上新郎执行任务紧急归队,我的亲家给了我们最大的理解,我感谢他们。” 杜鲲鹏说完对着沈父沈母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沈父沈母赶紧站起身来,对着主席台的防线摆了摆手。 一场婚礼,在大家刻意之下很热闹,但是又带着一些的严肃,杜父讲完了话之后,婚宴开始了。 在座的有杜家的亲朋好友,杜明隽姥爷那边的好友,培茵的同事,杜明隽的同事,再加上沈家众人,偌大的宴会厅里一下子熙熙攘攘。一对新人能够一起走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培茵研究生导师还有师母都在座,跟何念祖在一个桌坐着,培茵跟杜明隽走到这个桌的时候,何念祖对两个人表示了最大的祝福,对于自己这个曾经的情敌的祝福,杜明隽再三的表示了感谢,四十多桌的酒敬下来,到了杜明隽要走的时间了,饭店外面已经有军车在等着杜明隽,杜明隽的行李已经放在上面,看看腕上的手表,杜明隽拉着培茵的手痴痴的看着,今天的培茵画了淡妆,更加的明艳照人,这个美好的又带着淡淡的忧伤的离别时刻被请来拍照的人一下子就抓拍了下来,这位拍照的是杜明隽单位的一位战友请来的,是解放军日报社的摄影记者,后来,征得培茵跟杜明隽的同意之后,这张照片发表在了解放军日报上,两个年轻人的爱情被很多战友传唱,很多人被这一对新人的故事感动,培茵还收到了很多人的来信慰问,甚至还有人给培茵邮寄当地的特产,因为这个,培茵交到了很多祖国 各地的朋友,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宴会厅这会鸦雀无声,大家都站起来看着宴会厅门口送别的一对年轻人,培茵虽然一再的告诉自己没事没事,只是短暂的分别,但是在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面前,后面的很多原本是两个人一起面对的事情将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就算是培茵心理年龄比较大,就算是培茵再淡然,真正到了分别的时刻,培茵还是有些不淡定了,想着对杜明隽露出一个微笑让他放心来的,结果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听大脑的指挥,再三努力无果之后,索性放弃,只能是跟着痴痴的看着已经痴痴的看着自己的爱 人。杜明隽心里现在很难过,自己一个劲的跟培茵说要照顾好她,对她好,可是在婚礼上就要离开她,自己的职业很特殊,不论你在何时何地,只要是有了命令就得马上执行,但是自己的妻子怎么办?都说军嫂难当,其实军嫂难当不光是军嫂要自己一个人面对两个人的责任,最重要的是军嫂的心里承受能力,面对很多难题的时候,去做是一 方面,心里能够承受的住自己一个人去承当两个人的责任是最重要的另外一个方面,杜明隽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紧紧地拥抱。 培茵被那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觉得有些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培茵用胳膊仅仅的抱住杜明隽的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婚礼继续进行下去的。”杜明隽听了,觉得心里更加的难过,培茵从小就在全家的呵护这下长大,刚刚结婚,就要去独自的面对这些问题,杜明隽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空气让自己的心一下子通透 起来,杜明隽缓缓地吐出那一口憋在心里的浊气,说:“培茵,我已经让我的同事帮助你了,有什么事情别自己一个人扛着,等着我,等我在那边安定下来就接你过去。” 培茵听了,就知道杜明隽有可能要在那边待一段时间,点了点头,说“好,我都听你的,你身安处是我家,等你在那边安定好了,我就过去看你。”杜明隽心里更加的难过,使劲的抱了抱培茵,放开之后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宴会厅的大门大步的下了台阶之后,站在接自己的军用吉普车前,转过身来不舍的看着站在台阶 上看着自己的培茵,挥了挥手之后,开了车门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培茵看到杜明隽走,不由得跟着到了宴会大厅的门口,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大步的下了台阶,扭身不舍的看着自己,觉得自己的心又安定了不少,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呀,军嫂不都是这样的吗,这样的一个小小的离别都受不了后面的事情还要怎么去面对呢?看到杜明隽朝自己挥手,培茵也抬起手来使劲的挥了挥,眼看着杜明隽坐上车,军 用吉普车启动之后直接就开出了京城大饭店的大门口,直到车拐上了饭店门前的公路,再也看不见了,培茵这才转身回了宴会厅。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站了好多人,自己的爹娘,自己的公公,自己的姥姥,哥哥嫂嫂,姐姐姐夫,培茵觉得心里很幸福,自己还有这么多爱护自己的人呢,有什么好害怕的,过去搀扶着自己的姥姥,说:“姥姥,爹,娘,爸爸,咱们回去接着招待客人吧,今天可是我跟杜明隽大喜的日子,咱们得让来给我们送祝福的亲朋好友们吃 好了喝好了。”看到培茵的样子,大家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这大喜的日子就这么分别,大家就怕培茵年轻受不了,可是看到培茵喜笑颜开的样子,大家心里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心疼,特别是沈母,虽然觉得闺女大喜的日子哭不好,可是看到孩子这么懂事,沈母心里更加难受,这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的闺女呀,以后不光是要自己顶门立户, 因为嫁给了一个军人,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去面对。杜鲲鹏看到儿媳妇这样懂事,心里很欣慰,但是又觉得有些愧疚,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分别,无论是谁心里都不好受,如果儿媳妇心情不高兴哭哭啼啼的,也无可厚非,但是就是有些不好看,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在婚宴上面哭,这其实有些晦气的,但是培茵把明隽送走了之后又回来帮着招待客人,最重要的是神情非常的坦然,这是很难做到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床 培茵挽着姥姥的胳膊,慢慢的又走回了宴会厅,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随即宴会大厅里一阵热烈的掌声,培茵带着沈父沈母还有杜父,走到主席台前,对着宴会大厅里站 着的客人们再三的鞠躬表示感谢。喜宴接着举行,菜上齐了之后,饭店的服务员把提前准备好的装有喜糖的红色的小包送到酒桌上之后,这表示宴席到了尾声,培茵跟杜父还有杜明隽的姐姐杜芊芊提前站 在宴会大厅的门口,一一送别告辞的客人。杜明隽的领导这次也来了,临走的时候,拉着杜鲲鹏的手,说:“老杜啊,你们家找了个好儿媳啊,沈培茵同志不光是业务素质高,这思想觉悟也很高啊,我们就是需要这 样的军嫂。” 杜鲲鹏听了,说:“那是啊,培茵这孩子我可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就是个好孩子。”大概是没想到公公能够这么夸奖儿媳妇,大家都哈哈的大小,杜鲲鹏说:“别笑啊,我说的可是实话,我们两家可是世交,孩子的品性都是知根知底的,我们孩子这么支持 你们的工作,以后有什么表彰可不忘了我们孩子。” 难得杜鲲鹏开这样的玩笑,大家笑的更加的欢畅,直到所有的宾朋都走了,沈杜两家的人找了一个大包间,重新上了热菜热饭,边吃边聊天。沈父沈母过两天要回沈家村准备过年的事情,现在已经是腊月的十几了,这会的沈家村到处都是在准备过年的事情,家里还有老人在,沈父沈母带着家里的年轻人都在京 城,虽然家里还有璇姑姑帮着照料,但是璇姑姑也有自己的家,而且听说小河也在准备婚事,事情不可谓不多,这边培茵跟杜明隽的婚事结束了就得抓紧时间回沈家村。再有就是马母还有培茵的大舅马翕然一家人,马翕然虽然现在是那边一所大学的教授,但是家里还有公司,现在一家老小都在这边,很多事情都需要去处理,所以马翕然两口子得赶紧回去,马衡一家三口表示要陪着自己的祖母,因为马母要跟着沈父沈母回沈家村,原本沈母担心家里太冷,马母受不了,结果马母说要论气候,这里的气候比y国那边的要好很多了,那边的冬天又阴又冷,这边虽然温度低,但是不潮湿,再说了,沈家村每个屋子里都有炕,炕洞里添点柴火整个屋子里都热烘烘的,马母表示现 在自己很享受睡炕的生活。一场婚礼热热闹闹的结束之后,大家就开始为下面的行程做准备,杜父作为一方的主官,在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就回了沈家村坐在省的隔壁省,杜父现在是那一个省的领导,离开时间太长了不好,不过杜芊芊留下来陪着培茵,待到送走了沈家众人,杜芊芊会陪着培茵一起去s省,虽然杜明隽执行任务不在,但是杜父还要在那边招待自己的一 些同事。 培茵的洞房花烛夜说杜芊芊陪着自己睡的那张新床。这张床是杜明隽交代那位做家具的老师傅特意打造的,用的是杜明隽不知道从哪里淘的上好的红木木料,老师傅觉得以后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做这样多的家具,一个是因为现在有很多的家具厂,很多人喜欢去那里买一些现成的家具,再一个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年龄在这里,所以打这张床的时候老师傅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不管是床头 的雕花还是床四周的百子,老师傅都雕刻的惟妙惟肖,特别是那百子,形态各异,有非常高的艺术价值。杜芊芊看到这张床的时候,也是赞叹了许久,晚上躺在床上,因为一个是杜明隽的姐姐,一个是杜明隽的妻子,两个人从杜明隽开始说起,杜芊芊说杜明隽小时候的事情,培茵就告诉杜芊芊杜明隽到沈家村后的事情,两个人竟然说了半宿的话,也是因为这半宿的话,培茵觉得杜芊芊别看是一位中医大夫,可是性格爽利,是个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的人,杜芊芊觉得培茵别看年龄不大,但是思想很成熟,从话里就能够听得出来对自己的弟弟非常的有感情,杜芊芊这是第一次跟培茵接触,自己这个弟媳妇是沈家最小的女儿,听说从小在家里就是最受宠的,再加上十四岁就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后来就是读研,别看现在年纪小,但是已经是京城大学最年轻的讲师了,杜芊芊还怕培茵性格因为受宠有些骄纵,或者是因为读书多了有些清高,白天的时候送别自己的弟弟看起来很识大体,这一晚上这么深入的交谈就觉得培茵是恶好姑娘,不由得觉 得自己的弟弟也是个命好的,找了这么一个好媳妇。 情况特殊,新媳妇三日回门是杜芊芊陪着的,沈家众人已经把行李打包好了,等着招待了出嫁的闺女就坐火车回沈家村。自打培茵出来上学,在家的时间就不多,沈母一年跟自己的小闺女相处的日子不多的,但是看到回来的培茵,沈母还是红了眼圈,这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虽然还是自己的孩子,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身份,后面孩子还会有更多的身份,而每一个身份都会承担一份责任,看看自己才二十来岁的孩子,以后就要承担起这么多的责任,沈母觉 得很是心疼。 培茵看自己的娘亲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娘亲在想什么,赶紧上前,拉着沈母的手说:“娘啊,您看您,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要哭了呀,哭可不好看呢。” 沈母听了,嗔怪的拍了一下培茵的胳膊,说:“有这么说自己的娘的吗?先让娘看看,这成了家跟原来是不是不一样了。” 培茵笑着说:“哎哟,娘啊,我再怎么样不还是您的闺女呀,哪里也没有变,还是原来那一个。”杜芊芊看到自己的弟媳妇跟娘家娘这么开玩笑,心里非常的羡慕,自己十几岁就插队下乡,小时候记得自己的妈妈是个很和善的人,脾气很好,自己的哥哥小时候是个淘小子,经常有人来家里给哥哥告状,要么是哥哥打了人家的孩子,要么是哥哥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妈妈总是好好地跟人家道歉,然后回到家里跟哥哥好好的讲道理,从来没有见到自己的妈妈打孩子,杜芊芊现在还记得,左邻右舍的家长都有打孩子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打孩子是个什么样子,后来,离开了妈妈,那个时候的妈妈已经很艰难了,姥爷跟舅舅偷偷的去接济妈妈,妈妈还从里面挤出一些粮票或者是钱给自己和哥哥寄过去,再后来,自己接到了妈妈去世的消息,因为爸爸还在审查阶段,自己回家的申请没有被批准了,到现在自己还是觉得很遗憾,没有见到妈妈的最后一面,大概是今天看到沈母跟孩子相处的样子,杜芊芊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想到这 些,心里放佛压上了一块厚重的青石,挤得心脏生疼,还喘不上气来。 大嫂刘瑜茜看到亲家姐姐站在一边,脸色有些难看,赶紧过去,说:“亲家姐姐,你怎么了?看着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您先跟我到这边坐着歇歇吧。” 杜芊芊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是看见婶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我的妈妈了。”刘瑜茜的妈妈跟杜芊芊的妈妈虽然是同事,但是两个人因为年龄,还因为小时候住的不是很近,两个人并不熟悉,刘瑜茜听到杜芊芊说她的妈妈,就知道她说的是孙曰岚,拉着杜芊芊的手,说:“杜姐姐,您跟我过来坐坐吧,孙老师的后事是我妈妈她们帮着办的,明隽是我夜里偷着用自行车带着送到沈家村的,你要是想问什么事情,来问 我就好。”杜芊芊听了,眼睛一亮,接着眼里眼里就蓄满了泪水,但是又意识到这是在亲家,而且自己是陪着新媳妇三朝回门,赶紧扭过头去擦了擦,说:“那好,咱们就去屋里坐着 说说话吧。”沈培华一大早就去街上买了菜,今天招待新亲家的饭菜沈父带着家里的几个男人做,让沈母跟家里的女眷们好好的说说话,这会培华正在厨房帮着沈父忙活,朵朵果果被 喊过去带着家里的小孩子们满院子的玩,刘瑜茜领着杜芊芊到了后院自己一家四口住的屋子里,说:“杜姐姐,我妈叫王疏影,是咱们西平一中的语文老师。” 杜芊芊听了,说:“我知道王老师,66年我念高一的时候就是王老师带着的,我妈那个时候还是咱们一中的副校长呢。”王疏影说:“那个时候杜书记被带走审查,你跟杜大哥插队去了外地的农村,你们家里就孙老师还有明隽,孙老师的身体不好,小小的明隽就学着做饭照顾孙老师,我妈跟几个同事看着心疼,偷着给孙老师还有明隽送东西,后来红卫兵去你们家抄家,一段时间还有人守在周围,不让人送东西,家里没米了,明隽偷着去街上买米,被人抢了粮票,正好遇见我公公带着我们家孩子爹还有培军去县城办事,培军把东西帮着抢了回来,知道是你们家的孩子,我公公婆婆当年回沈家村的时候受到你父亲的照顾,我家孩子爹去县城就偷着看看你们家的情况,再后来,孙老师不行了,革委会找学校出人给办后事,我娘听说那些人要用明隽要挟杜书记,半夜把明隽偷出来,让我送到了沈家村,在沈家村也不保险,我公公找人连夜送到了青山那边,一待就是很长一段时间。” 第四百三十八章 杜家 杜芊芊听得泪水涟涟,又因为在亲家这边,而且今天还是兄弟媳妇的回门之喜,杜芊芊不能放声大哭,捂着脸,无声的任泪水肆意横流,刘瑜茜看的心里难过,但是这是她的亲人当年的经历,刘瑜茜知道杜明隽不会跟自己的姐姐说这些,杜芊芊想知道自己就跟她说一说,就算是她心里难过,但是这是她的母亲临终的时候经历的事情,她 应该知道的。 刘瑜茜安慰的拍了拍杜芊芊的肩膀,说:“杜姐姐,事情都过去了,你别这么难过,孙老师知道你这么难过也会不安生的。”杜芊芊哽咽一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说:“瑜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只是听说我妈过世的时候就我弟弟一个人守着,但是我没想到我的弟弟在我妈妈过世之后还经历了这些,我跟我哥哥走的时候,我弟弟还是小小的一团,我现在还记得我妈妈抱着他,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对着我还有哥哥挥着小手,我都想象不出来,我的弟弟守着 我的妈妈,看着我的妈妈过世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景。”刘瑜茜起身给杜芊芊拿了一条新毛巾,说:“杜姐姐,事情都过去了,你看现在明隽跟培茵结了婚,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没的说,两个人都是懂事的,以后的 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咱们当姐姐,当嫂子的还能比看到这个更开心的事情吗?”杜芊芊听了一个劲的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我这个当姐姐的实在是不够格,我的弟弟,我的弟弟......”再一次的泣不成声,刘瑜茜见了,赶紧帮着擦眼泪,说 :“杜姐姐,咱们看以后,前面那些就掀篇了,你看咱们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杜芊芊整理了一下情绪,等到差不多了,看看仪容没什么失礼的地方,这才跟着刘瑜茜一起去前院的餐厅吃饭。这顿饭之后,这个院子就会再次空下来,沈父沈母带着马母一起回沈家村,培芝的孩子因为还小,再加上苏立青现在已经结束了调研,现在只需要每天去单位写调研报告 就可以,培芝带着孩子回了两个人的单元房,打算等到苏立青放假了再一起回沈家村。三奶奶过年要在京城过,不回去了,再有就是沈茜,吴建军的专业报告已经下来了,专业之后他要在京城的公安局上班,干的是刑警,上次吴建军跟沈茜还请培茵跟杜明隽吃饭,吃饭的时候吴建军说,他在部队已经待了十几年了,因为身上的伤不能通过特种兵的选拔,再有就是如果自己继续在部队待着,跟沈茜就没有一个未来,吴建军说,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有成家的想法的姑娘,如果错过,会后悔一辈子,吴家的人怕吴建军继续在部队待着没有了成家的想法,权衡之后同意了吴建 军专业的想法,听说两家人已经坐下来商议两个人的婚事了,这次过年吴建军要以新女婿的身份登沈家的门,三奶奶因为要招待新女婿,跟着省修大爷在京城过年。 吃饭的时候培茵跟沈茜说:“上次你说你失恋,让我陪着你聊天,我白陪着你熬了半宿。” 沈茜说:“你不陪我谁陪我?难道让我一个人去酒吧借酒浇愁吗?”培茵说:“不成熟的人才去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呢,不就是失恋吗,值当!姐,你说你也是的,你倒是把建军哥的想法弄明白了再决定自己是不是失恋呀,人家为了跟你在一 起在这忙着专业的事情呢,你倒好,自己在家里伤春悲秋的。” 沈茜说:“好了好了,我这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吗,下次就好了。” 送走了沈家众人,又跟着杜芊芊去孙家走了一趟,陪着杜明隽的姥姥姥爷待了两天,杜芊芊带着培茵回了s省。s省就在d省的南边,两个省一南一北,省会在s省的南部,坐火车需要一天一夜,当然了,如果有高铁动车,七八个小时的事情,但是现在火车没有提速,还是动力火车, 只能躺在卧铺的窄床上,听着火车“况且况且”的动静,慢慢的进入梦乡。杜明隽因为任务保密,自打走了就没有消息,培茵知道以后自己需要熟悉这样的生活,但是心里还是非常的担心,这个担心自己又不能跟别的人说,火车上温度很低,培茵脱了外套盖着车上的被子躺在窄窄的铺上,心里却在想着杜明隽现在在做什么,做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危险,越想觉得越精神,索性起身穿上外套去卧铺车厢的外面,站在窗前看着黑乎乎的窗外。火车车速不是很快,现在还没有开始开发,这趟车走的地方虽然是有几个地级市,但是没有再下去几十年的灯火辉煌,弯弯的月亮挂在树梢,趴在窗户上就能看到月亮散发的清冷的光辉,月光下铁道旁的零星的树木树叶已经掉光,光秃秃的枝桠让这个寒夜看起来更加的寒气逼人。铁路上隔不远就会有一盏照明用的白炽灯,远远地看到,慢慢的就会接近这个光源,然后再慢慢的离开这个光源,再然后是下一个,培茵有些无聊的看着晕黄的灯一个一个的近了,又一个一个的远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培茵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觉得实在是冷啊。培茵不知道的是,杜明隽现在也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山头上望着弯月思念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好不容易娶回家,还没有洞房呢就来执行任务,说不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谁让自己身上穿着这一身橄榄绿呢,执行命令是自己的天职,这个是没话说的,现在杜明隽心里就是一个劲的在心疼培茵,小小的姑娘从小看到大,从来没吃过什么苦遭 过什么罪,这嫁给自己第一天呢就得开始独立了,对于自己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杜明隽觉得这得是自己一辈子的遗憾了。 杜鲲鹏在这个省会城市已经待了好几年了,刚来的时候是省长,后来成了书记,从运动结束之后杜鲲鹏一点一点的见证这个沿海省份的发展。这次杜书记去京城是因为小儿子结婚,杜书记没有隐瞒这个消息,回去之后很多同事问他什么时候请大家喝喜酒,杜书记原本就想着带着小儿子两口子在这里摆几桌酒席,让自己的孩子认识认识自己的同事,孩子大了,需要带着出去见识一下,两个孩子一个搞科研的,一个当老师的,但是多认识几个人没什么坏处,谁知道儿子在婚礼上 就被接着去了执行任务,如果请人来喝喜酒,自己只带着儿媳妇,这样好不好呢? 杜鲲鹏有些烦恼这个问题,想了好久不知道应不应该请客喝喜酒,就把自己的烦恼跟一位退下来好多年在s省常住的老领导。这位老领导当年带着杜鲲鹏打过解放战争,后来参加了抗美援朝,当年杜鲲鹏能来s省工作就是这位老领导毅力促成的,老领导听了杜鲲鹏的烦恼之后,说:“鲲鹏啊,这个喜酒你一定要请的,就算是明隽不在,他这是去执行特殊任务了,当年我们为了咱们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现在是和平年代,咱们的下一代现在为了这个国家也在撇 家舍业的干革命,为什么不为孩子的婚事请大家喝喜酒?” 杜鲲鹏说:“老领导,我这是觉得明隽又不在这边,请大家来喝喜酒没有新浪在这里不大像那个事啊。”老领导说:“鲲鹏啊,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其实我很羡慕你,你有几个好孩子啊,当年因为我你被审查,累的月兰身体垮了早早的就没了,明隽那么小就被带着东躲西藏,那样的日子其实最考验人的,孩子那么小,好在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鲲鹏啊,孩子不容易啊,后来我复出,你跟着复出,带着孩子来咱们这里住的那些日子,我看过明隽,眼神清正,没有因为那些不好的经历心里有仇恨,后来的事情咱们俩一起经历的,孩子考大学,自己好对象,参加工作,什么都没有用咱们操心,鲲鹏,我一直 想着等到明隽结婚的时候啊,我请那几位老同事一起来乐呵乐呵,你听我的,咱们一定要请大家来喝喜酒,明隽不在没关系,我来帮你操持。” 杜鲲鹏一听,心里很感动,再想到老领导的年龄还有身体状况,说:“老领导,不用您帮着操持,还有芊芊两口子呢,到时候您来喝喜酒就好。”杜鲲鹏回去之后就请秘书帮着联系酒店,拟定请参加喜宴的人员,两天的功夫,不光是酒店订好了,请帖送到了,就连酒席上用的糖果瓜子都买好了,培茵被杜芊芊带着来到的时候,正好休整一夜,第二天晚上去参加自己跟杜明隽的新婚答谢宴席。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外套 答谢宴在一个招待所,离杜鲲鹏住的地方不是很远,早早的杜鲲鹏的秘书就来家里接培茵还有杜芊芊一家人,招待所二楼的一个小宴会厅里摆了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坐十个人,培茵到的时候除了几个来帮忙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客人来到,杜鲲鹏的秘书把培茵他们放下之后又去接了杜鲲鹏过来,杜鲲鹏过来就带着培茵还有杜芊芊站在一楼的入口,这个入口在南边,虽然温度有些低,但是因为没风,再加上培茵穿着一件红色的长款毛呢风衣,里面是纯羊毛的毛裤,再加上脚上那一双稍微有些浅色的半筒的 小羊皮靴子,并没有觉得怎么冷。培茵看杜鲲鹏就穿着一件毛呢的外套,还是短款的,跟杜芊芊说了一声,培茵结婚之前请培芝给杜鲲鹏设计了一件厚毛呢外套,商务休闲样式的,藏青色的,小立领,除了两个口袋,没有什么别的修饰,样式很简单,但是就是这样的简单的样式,穿上之后更加的凸显人的特质。料子是姥姥从国外带过来的,y国那边因为冬天湿冷,很多人 就用这样的毛呢做衣服穿,所以那边的毛呢质量是最好的。杜芊芊看到自己的父亲穿着的那件外套,还是前两年自己给他买的,杜鲲鹏的生活很简朴,自己的衣服一般都是闺女帮着买,闺女买什么他穿什么,杜芊芊听到培茵跟她说那件衣服,赶紧从小路回了家里去拿,其实这个招待所跟杜鲲鹏住的那个大院有一道小门不过平时都有人把守,这次是特殊情况,杜芊芊跑着回家拿了那件衣服,来回 用了不到十分钟。杜鲲鹏看着女儿手上拿着的那件衣服,心里非常的感动,穿上试了试,非常的合身,做衣服之前培茵专门让杜明隽给杜芊芊打过电话,问了杜鲲鹏的尺寸,杜鲲鹏抻抻衣袖,拽拽呀衣角,这件衣服不光是暖和,穿着显得人精神,杜鲲鹏穿上之后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正好来了几个参加婚宴的,看到杜鲲鹏身上的衣服,惊艳之后就打听在哪 里买的,杜鲲鹏笑哈哈的说:“这个可不是买的,是我小儿媳妇的姐姐自己设计自己做的,我那小儿媳妇的姐姐可是留学国外的,现在是一家服装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呢。”杜鲲鹏的老领导被自己的工作人员扶着过来的,杜鲲鹏远远地见了,赶紧过去接着,培茵也跟在杜鲲鹏的身后,老领导看到培茵,对着杜鲲鹏说:“这就是你的小儿媳吗?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培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您老过誉了。” 老领导说:“你是沈省玉的侄女吧,当年你大姑跟着我们一起去前线的时候比你还小很多呢。”培茵知道这位老领导跟大姑是熟人,只是微笑的听着,老领导说:“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要好好过日子,来,这个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是给 你们留个念想吧。” 老领导说着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布袋,小布袋里面放着一个玉环,玉质温润,一看价值就不菲。 培茵看着玉环,有些不知所措,老领导看培茵不接着,对杜鲲鹏说:“鲲鹏啊,让孩子拿着吧,是我的一片心意。” 杜鲲鹏听老领导这么说,对培茵说:“培茵啊,拿着吧。” 培茵听了,?双手接过来,对着老领导说:“爷爷,谢谢您!” 老领导听了,一个劲的点着头,又寒暄了几句,就被扶着去了二楼的宴客厅。杜书记的小儿子婚礼没结束就去执行特殊任务,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杜书记自己带着小儿媳妇来宴客,这件事情在小范围已经被大家都知道了,杜鲲鹏这个人做事情很全面,看起来不是很强势的人,外圆内方,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当年在老领导被迫害他被牵连的时候也不会被一关那么多年没有屈从而家破人亡了,大家得到消息,接到请帖的都来了这里,看到杜书记一身新衣,容光焕发,身后站着的小儿媳妇听说是京城大学的老师,看着年龄实在是不大,再一打听,人家十四岁就考进去了,后来接着 就是考研,再后来就留校,这样的人,得是什么样的才情?大家不由得都羡慕杜书记有一个好孩子。到了这样的级别,大家一般都是很守时的,杜书记带着培茵在楼下站到五点半,抬腕看了看手表,转身就去了二楼的宴客厅,培茵跟在自己公公的身后,看着不大的厅里十张桌子已经是坐的满满的,老领导坐在前面中间的位置,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合,谁坐那一桌,谁跟谁在一桌都是有讲究的,培茵不知道的是,为了宴客名单上的人 ,杜鲲鹏的秘书跟办公室的主任带着人忙活了一天一夜,除了跟在杜鲲鹏身后的秘书,在外面的一个包间里,帮忙的工作人员坐了两大桌。一位主任负责主持,说了开场白之后,杜鲲鹏接过话筒,对来宾表达了自己的欢迎,然后又说了自己孩子不能出席的原因,最后就是请大家吃好喝好,一声令下,服务员 开始上菜,杜鲲鹏带着培茵挨桌的敬酒。直到杜鲲鹏带着培茵还有杜芊芊去了外面的包间,培茵才知道有二十来个人忙活这样的一场答谢宴,杜鲲鹏对帮忙的工作人员再三的表示了感谢,他的秘书更是让人搬过 两个大纸箱,里面都是已经包好的糖果香烟,每个包都很大,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杜鲲鹏自有一套驭下之策,虽不至于让人对他感恩戴德,但是也是让人心里舒坦。培茵曾经听大姑说起过杜鲲鹏这个人,杜鲲鹏当年从朝鲜战场下来之后,就到西江地区工作,大姑对他关注是因为后来杜鲲鹏是西平县的主官,沈家村作为西平县下辖的一个小村庄,大姑觉得了解这个人没什么坏处,又因为大姑父跟杜鲲鹏的老领导关系不错,大姑这才在沈父沈母回沈家村的时候拜托杜鲲鹏多方的照顾,大姑说,杜鲲鹏这个人是个很正直的人,按理说这样的人如果去混官场,应该不是很合适,因为这样性格的人比较适合的是军队,但是杜鲲鹏这个人正直却不迂腐,相反,他很活泛,正是因为这份活泛,让他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强势,不论是跟他政见一致还是相左,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有人要搞杜鲲鹏老领导的黑材料,杜鲲鹏受了牵 累,今天的成就一定不仅仅只是一方主官。大姑难得的对一个人有这样高的评价,也正是因为有大姑对杜鲲鹏的评价,培茵跟杜明隽的婚事沈家人一致看好,一个家的男主人,决定一个家的家风,杜明隽虽然小时候在沈家村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他是从杜家出来的,杜鲲鹏作为一家之主,他的品性决定这个家是一个什么样的门风,门风正,家里的孩子品德好,门风不正,孩子 成就再好,也是不值得闺女嫁进来的。 培茵对于自己的公公也是很佩服,方方面面都能够考虑得到,就连帮忙的工作人员也带着自己的小儿媳妇亲自来表示感谢。一场宴席持续到七点半,将近两个小时,也算是不短了,培茵陪着杜卡鲲鹏坐在老领导那一桌,那一桌都是德高望重的人,基本上都已经退下来了,这些人闲了都是莳花弄草含饴弄孙,不过大家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什么样的人,从眼睛里就能看得出来,大家看培茵小小年纪,眼神清正,一身的书香气息,知道她是沈省玉的小侄女都笑 着点了点头,当年的沈省玉,那可是出了名的军中才女,在那条特殊战线工作的时候,凭着自己的一身才情屡屡获得一些重要的情报。这场宴会,让沈培茵正式的亮了相,大家都知道一号院的小儿媳妇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但是人家却是个妥妥的学霸啊,小小年纪已经是最好的大学的讲师,以后的成 就不可限量。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三了,这个时候如果在沈家村,就得准备晚上辞灶的事情,杜鲲鹏这些年一直忙于工作,家里的事情都是交给杜芊芊去做,杜芊芊呢,作为一名中医大夫,虽然不是一直很忙碌,但是该值班的时候还得值班,该夜班的时候还得夜班,所以对于一些习俗也不是很在意,杜芊芊的丈夫呢,那是以妻子马首是瞻,妻子跟岳 父不说的事情他也不做,所以别说辞灶了,家里连一张灶王爷的挂相都没有一张。培茵觉得自己得入乡随俗,既然公公跟大姑姐不在意这个,自己就别自作主张的让大家按照习俗来了,不过她还是去街上买了一些糖瓜软枣水果回来,该有的贡品也准备了一些,自己这是离开娘家人过得第一个春节,该有的东西如果不准备,自己心里会更加难受吧。 第四百四十章 做饭 s省一面靠海,经济水平跟自己省份那边现在比起来稍微好点,不过后面两个地方就会旗鼓相当,杜鲲鹏家里有个家政,不过只是白天来,清扫一下卫生,做三顿饭,所以一般是早上一大早就过来,杜鲲鹏对生活的要求比较低,培茵跟着吃了两顿饭了,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饭菜,杜芊芊一家三口也是跟着一起吃饭的,不过吃过饭之后杜芊芊上班,杜芊芊的丈夫带着孩子去店里,家里就剩下培茵跟家政服务人员,这个时候家政服务人员就会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培茵跟着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看 到有卖糖瓜的这才买了不少提回来。晚饭家政洗好了菜之后就先走了,培茵觉得自己作为家里的儿媳妇,得做几顿饭,已经好久没做饭了,手有些生,不过好在没一会就找到了感觉,一阵煎炸烹煮之后,杜 鲲鹏第一个回了家,要过年了,事情虽然不少,不过都已经有了计划,他能够按时的上下班了。看到餐桌上大大小小的盘碗碟子,杜鲲鹏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小儿媳妇早早的就出去念书,竟然还会炒菜做饭,不用尝,光是闻味道就觉得一定很好吃,杜芊芊小时候家里事情都是妻子打理,她只需要每天上学就可以,后来运动来了,她去外地农村插队,那边条件不好,饭只要做熟了就可以,哪里能做出花样来?再说,那个时候生活水平确实低,没有谁家能让孩子拿着家里的食材练本事不是?后来杜芊芊出来上学,吃的是食堂,再加上学习紧张,毕业之后女婿带着孩子来了,家里的事情都是家政来做,杜芊芊的手艺实在是不好,有限的几次也只是简单的把饭菜做熟了而已,至于味道,不是太咸不是太淡了就已经很好了,这冷不丁的看到小儿媳妇做了这一大桌色香味 俱全的菜,杜鲲鹏觉得有些惊讶了。 杜鲲鹏看着围着围裙的培茵,说:“培茵,你这是哪里学的这一手啊?”培茵喊了声“爸”,之后,说:“我们家的闺女从小就跟着我三奶奶学做饭,我三奶奶娘家是咱们西平县城当年日升楼的东家,家里做菜的手艺都是家传的,我三奶奶觉得女 孩子能做一手好饭菜也算是一门手艺,就都交给我们了。”杜鲲鹏听了,心里吃了一惊,他可是知道日升楼的,据说日升楼的手艺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当年祖上可是御厨,要知道这么大的一个国家,那么多会做菜的,没有什么 绝活能做御厨?杜鲲鹏说:“哎哟,那我可得好好的尝一尝,你这可是当年御厨的手艺啊。”培茵笑着说:“爸,我就是学着做两道菜,哪里能算得上是御厨的手艺呀,对了,今天是小年,我们家这个时候得放鞭炮辞灶了,我看咱们这边没有这么做的,就买了一些 糖瓜回来,咱们自己吃了甜丝丝的也是很好啊。”杜鲲鹏说:“对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忙着工作,那些习俗都忘了,我可是在西平待了好些年呢,不过我听人家说辞灶得在自己的家里,等咱们以后回了自己的家里,好 好的请灶王爷来咱们家,咱们把这些风俗都告诉你们的孩子。” 培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爸,看您说的,不过明隽没在家,咱们就不辞灶了,等会大姐他们回来了咱们就吃饭。” 杜鲲鹏回书房,拿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过来,说:“培茵啊,你来。”培茵摘下腰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到客厅,杜鲲鹏把信封递给培茵说:“孩子,这是你在咱们家过的第一个春节,这么些年呀,没到春节我都是在外面忙着慰问,家里怎么 准备我都不知道,你拿着这些钱,看看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就去买了来,咱们好好的过个春节。” 培茵说:“爸爸,我有钱,在京城的那些份子钱您都留给我了,我够花的。”杜鲲鹏把信封放到培茵的手里,说:“孩子,你拿着,说起来我们杜家对不起你,虽然明隽去执行任务是职责所在,但是你们是新婚,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我心里觉得听对 不起你的,爸爸工作忙,没时间陪着你到处去逛逛,你拿着这些钱看中什么就买点什么,过年了,买点新衣服,买点过年要用的东西,你想怎么过年咱们就怎么过年。” 培茵看杜鲲鹏态度很坚决,就把信封接到手里,说:“那好吧,爸爸,我要是把咱们家布置的不合您的心意了您得告诉我呀。” 杜鲲鹏看着培茵娇俏的样子,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不把房子拆了让咱们没地方住,随你折腾去。”这顿饭之后,不光是杜鲲鹏对培茵的手艺大加赞赏,就连杜芊芊一家子都直呼好吃,杜芊芊已经十多岁的孩子一直跟培茵说,那道蜜汁山药实在是好吃的不得了,拜托自 己的小舅妈有空了再做给自己吃。 从这天开始,杜鲲鹏给家政放了假,让她过了年年初二再来上班,培茵在家闲着没事就捣鼓着怎么吃,吃了没几天,杜芊芊趁着休班就拉着培茵上了街。杜芊芊要来买衣服,她说自从吃培茵做的饭,她的腰围至少长了两寸,原来的裤子穿着都有些紧了,杜芊芊觉得自己一家三口整天吃培茵做的饭,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上班没时间,年前丈夫小店里的生意可以用火爆来形容,就连跟着去玩的儿子都要成了童工帮着招待客人了,在家做饭那是真没时间,可是整天回家就吃现成的,不光是自己抹不开面子了,就连丈夫都不好意思了,昨天晚上两口子商量着给培茵买一身衣服,他们也知道这个弟媳妇有个当设计师的姐姐,好衣服不少,但是不在东西,主要的 就是自己的一片心意,开放这些年,s省虽然不是开放的最前沿,作为沿海的省份,离着时尚之都海市那么近,一些衣服的款式还是很好看的。四层高的百货大楼,这几年因为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二层三层都做了服装专柜,这几年百货大楼开始搞柜台承包,有些柜台被承包了之后就做专柜代理,培茵甚至还看 到了几个国外的牌子,价格虽然不菲,但是现在手里有钱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买衣服的人看起来还真不少。杜芊芊两口子因为杜芊芊丈夫的店,手里的钱也不算少,这次杜芊芊带了不少的钱出来,带着培茵就来了一个有名的国外品牌的专柜,培茵见了,还以为自己这大姑姐要 买这里面的衣服,就拿着包站在一边看着。培茵今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短款羽绒服,带点运动服的元素,下身羊毛裤外面罩着一条湛蓝色的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的半统鹿皮靴子,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一进 门就吸引了好几个人的目光。漂亮衣服是每个女人的最爱,就连杜芊芊这么淡定的中医大夫也不例外,杜芊芊看着一件一件的衣服,有些挑花眼,不知道选哪一件的好,培茵见了,帮着挑了一件浅灰色的及膝毛呢裙,上面配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加了一条黑色的紧身羊毛裤,最后又从鞋柜那边拿了一双羊皮靴子,杜芊芊拿着衣服去了试衣间,出来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看着年轻了很多,洋气了很多,培茵找了一条长长的毛衣链,又找了一件大红色的毛呢风衣,这样一装扮,杜芊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想再脱下身上 的衣服。服务员没想到培茵能把店里的衣服搭配的这么好看,就连刚才在选衣服的几个人都围着杜芊芊看,杜芊芊更是站在镜子前扭过来扭过去的看镜子里的自己,杜芊芊对培茵 说:“培茵啊,你真不愧是设计师的妹妹,几件衣服你这么一搭配穿着看着真好看。” 培茵说:“大姐,这个品牌的衣服主要面向的就是女性知识分子,穿着特别的能够凸显你的气质,咱们就买这一身吧。”杜芊芊试衣服的时候还没有关注衣服的价格,现在翻了翻衣服的吊牌,觉得有些肉疼,再说了,今天出来主要是要给兄弟媳妇买衣服的,如果给自己买了这一身,今天带 着出来的钱就花的差不多了。培茵看杜芊芊有些犹豫,招过服务员一阵耳语,接着就递给她一叠钱,服务员笑着去了收银台,杜芊芊回过神来,就看到服务员拿给培茵的单据,心里一阵懊恼,既埋怨 自己没有经得住这些好看的衣服的诱惑,又埋怨自己没有多带一些钱,现在可不是带着一张卡就能吃喝玩乐都能够的年代,到处收的是现金。 培茵看杜芊芊从包里拿钱,赶紧的拉住她,小声说:“大姐,我真不缺钱的。” 杜芊芊说:“我今天带你来是想给你买衣服的,这选来选去的都给我买了。”培茵看看周围的人,拉着杜芊芊的手,小声的说:“大姐,咱爸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照顾,这身衣服就当是我跟明隽谢谢你替我们照顾爸爸,大姐,快别再拿钱给我了,让人看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咱们俩呢。” 第四百四十一章 纨绔 听到兄弟媳妇这么说,杜芊芊觉得心里一下子就熨帖的不得了,自己这些年一直陪着父亲在这个地方,有些人还说自己是在这里沾自己父亲的光的,自己的弟弟弟媳却知 道她对父亲的照顾,自己的付出能被别人看在眼里,杜芊芊觉得心一下子就明亮了,就连有些不透气的商场也觉得空气清新了很多。杜芊芊拍了拍培茵的手,说:“姐姐领你们的情了,培茵,你不知道呀,这几天就吃你做的饭,我跟你姐夫都觉得不好意思,这才想着给你买点什么好好的谢谢你,这倒好 ,成了你给我买东西了。”培茵听了,觉得自己这个大姑姐以后一定能够处的很好,笑着说:“大姐,我一年到头能给家里做几顿饭?你们呀趁着我放假在这里就使劲的使唤我就行,要不然等我上班 了,想吃我做的饭都吃不到呢,你说是不是?” 培茵的这个玩笑让杜芊芊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说:“还使唤你,你可是我们家的新媳妇,我们可不敢使唤你,要是让明隽知道了,不得回来收拾我跟你姐夫呀。” 原本有些不好的气氛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培茵说:“大姐,这身衣服你就别脱下来了,你穿着实在是太好看了。”杜芊芊说:“我也觉得好看,这么多年我上班就得穿白大褂,下了班就那几件衣服打发过去了,还从来没想着好好的逛一逛给自己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呢,对了,这次去京城 参加你们的婚礼,我那身衣服还是专门来这边买的呢,匆匆忙忙的觉得穿着挺合身的就买了, 跟这身衣服一比直接难看死了。” 培茵说:“大姐,咱们女人就得趁着年轻好好的捯饬着穿点好看的衣服,要不然等到年纪大了,身材走形了,想穿好看的衣服也传不了不是?”杜芊芊说:“哎哟,今天跟着你出来我就觉得眼前开了一扇大门呢,我得回家跟你姐夫说说,以后得好好挣钱,多多的挣钱,要不然自己的媳妇哪里能够穿好看的衣服呀。 ”两个人说着又笑了起来,冷不防旁边一个女的冷笑一声,说:“哼,不就是几件衣服吗,穿上就大呼小叫的,什么素质?”培茵扭头看去,一个穿着一间黑色皮草上衣,黑色皮裤,黑色皮鞋的女子站在一边,脸有些扭曲的看着培茵跟杜芊芊,这个女子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三四,脸上的妆容很浓 ,头发烫成了时兴的大花卷,就这么披散着,头上还戴着一顶红色的贝雷帽,这穿戴可是现在最流行的。 杜芊芊张嘴要怼回去,培茵拉了她一把,说:“那请你告诉我们大家,你在一边这样说别人是个什么素质。” 女子说:“我什么素质跟你们没关系,不过你们俩这么吵吵闹闹的影响到我购物的心情了。”培茵听了,就知道这纯粹是来找茬的,这样的人你越搭理她她越来劲,索性不再搭理,对杜芊芊说:“大姐,咱们再去给姐夫还有宁宁买两件衣服去吧,反正来都来了。” 宁宁就是杜家大姐的十多岁的孩子,是个男孩。杜芊芊看培茵的样子,就知道培茵这是不想搭理刚才找茬的那女的,点了点头,说:“好啊,这爷俩的衣服都是我给买的,基本上我买什么他们穿什么,这次我得给他们买 两身好看的,你看现在这些衣服越来越多,款式也是越来越好看,要不是你陪着,我都不知道选哪一件了。”俩人把杜芊芊原来穿的那一身衣服装进店里给的购物袋里,把买衣服的票据拿好了,正准备走呢,那女子又来找茬,轻蔑的瞥了培茵跟杜芊芊一眼,对身边穿戴也是很时 髦的一个女子说:“这人呀,吃惯了煎饼咸菜的,乍一吃点好的了,可不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吗,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这么出来丢人现眼的。”杜芊芊本身就是个急脾气的,刚才要不是培茵拉着,她早就怼回去了,听女子这么说,开口就说:“这谁家的狗呀,也不栓好了,放出来乱吠吠,也不怕被人家一顿棍子给 打死了。” 女子听了,就跟炸毛的鸡一样,睁着眼睛就喝了回来:“你说谁是狗呢?” 杜芊芊说:“谁问我我说的谁!” 看样子那女的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用手指着杜芊芊,气的语无伦次:“你,你给我等着,你竟然骂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你随便能骂的,你给我等着。”杜芊芊索性抱着胳膊,说:“好啊,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倒是想看看你是谁,我还就不信了,我就是来买件衣服,你这么找我的茬,你赶紧去找给你撑腰的过来,让我看看 你是个什么身份!” 那女的两步走到专柜的出口,站在出口对着外面大声喊:“你是个死的吗,赶紧过来,我都被人这么欺负了,你没听到啊。” 随着女子的话,一个男的走了过来,对着女子说:“你怎么了这是,不就是买件衣服吗,动什么肝火?” 女子对男的说:“她骂我是狗,我被人这么欺负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男的听了,脸上的神色很是烦躁,对着杜芊芊说:“你怎么骂人啊?” 杜芊芊说:“她不找事我骂什么人,我吃饱了撑的啊?” 女子听了,说:“我买衣服你们叽叽喳喳的吵得别人头疼,我说两句怎么了?你们要是不叽叽喳喳的我干嘛要说你们?” 杜芊芊说:“同志,这是公用场合,不是你们家的卧室,你要是嫌这地方吵,你呆家里别出来啊,你看看,商场哪里没有动静?真是有意思。” 女子听了,气愤的说:“周强,看见没,我都被人这么欺负了,你还在一边看热闹。” 男的听了,对杜芊芊说:“你们也是,买东西付钱走人就行了,说什么话啊,赶紧给她道个歉走人吧,真是的,什么人啊这是。”杜芊芊听了,直接就气笑了,培茵也觉得这人真是有病,说:“同志,咱们这是商场,我们需要对所买的商品进行询问,我们需要向同行的人咨询穿上是不是合适,我们不 说话,我们怎么交流?请你们搞清楚,这是在商场,你们无理取闹还要求我们道歉,真是奇葩。”那男的刚才没有注意到培茵,听到培茵说话一看培茵的样子,眼神一闪,听到培茵的话就知道这不是当地的人,走过去一把拉住培茵的胳膊,说:“你过来,我跟你好好的 交流交流,到了这个地界,我得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培茵被这个男人的举动弄得懵了一下子,回过神来之后看到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就起来了,杜芊芊在一边看着那个男的拉着培茵的胳膊,赶紧上前要把培茵从那个男的手里把培茵拉出来,结果那个男的一把就把杜芊芊推了一个趔趄,杜芊芊退后了几步靠着衣架才站稳了,培茵见了,眼神一暗,一个健步走到男的身前,一个过肩摔就把那个男的摔倒在地上,沈家村尚武,培茵虽然没有沈锦华那样的身手,可是从小跟着,能没有两下子,再说了,沈家哥几个怕自己俩妹妹在外面 被人欺负,防身术真没少教,这么多年培茵没跟人动过手,没想到第一次动手竟然是在这个地方。培茵这一手让不大的专柜里站着的几个人都愣了,培茵把人摔倒在地上之后赶紧过去把杜芊芊扶着站起来,杜芊芊扶着自己的腰,气的脸色通红,刚才那个男的拉着培茵 的手就往外面走,这就是红果果的在打老杜家的脸面啊,如果培茵被这个男的拽着走了,自己这个带着培茵出来的人那就成了杜家的罪人了。那女的一开始看到那男的拉着培茵的胳膊往外拽,眼神很得意,她知道男的拉着培茵出去一定没什么好事的,谁知道培茵来了这么一下子,谁知道看着这么漂亮一个小姑 娘这么暴力啊,那男的身高一米八多,身材挺壮实,培茵文文弱弱的,把人摔倒在地上那得多大的劲头啊,女的不由得惊呆了。男的被摔得有些懵了,回过神了觉得浑身酸疼,使劲喘了几口气这才喘匀胡了,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再去抓培茵的胳膊,培茵把杜芊芊扶起来之后就防备着他,看他过来 ,身子一闪,一脚就踹了过去,男的再一次被踹到地上,捂着肚子咳嗽几声,抬起头来一脸阴狠的说:“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培茵听了,傲然站立,说:“姑奶奶等着,就等着你们这些渣滓。”男的踉跄着往外走,那女子也跟旁边的女的跟在后面,专柜里的一个女的对培茵说:“你们俩快走吧,从后门走,那女的听说是省里一个当官的闺女,看男的也不是个善茬 ,你们惹了他们没什么好事的,还是赶紧走吧。”杜芊芊听了,虽然自己的身份不怕什么,但是自己跟培茵都是女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情真不好,借了店里的电话给自己父亲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接人,非常时期,事关安全,用点特权怎么了,没看到这些二世祖们仗着父辈的位置为非作歹吗? 第四百四十二章 危机 两个人拿好东西,估摸着秘书差不多要到了,就到百货大楼门前等着,培茵多了个心眼,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结果还没出百货大楼的门口呢,就看到刚才被自己揍了的那个男的带着几个警察匆匆的走过来了,培茵拉了杜芊芊一把,对外面指了指,杜芊芊看了说:“走,咱们就过去,看看他要做什么,我还就不信了,一个男的对着一个 女的耍流氓还是他有理了。”培茵觉得能避一下就避一下,只要是自己不吃亏,以后再把场子找回来一个样,杜芊芊不一样呀,自己算的上是第一衙内了,今天被人这么对待,她心里这口气也是咽不下去,自己规规矩矩,奉公守法的,怎么就能被人这么欺负了去了呢,再说了,今天这事,怎么看都不是自家先找的事,纯粹就是时来找的自家呀,想不明白的杜芊芊决 定直面这些渣滓。培茵可不是这么想的啊,作为一个中文系的研究生,曾经也是阅遍各种类型的小说,那些大院小说弟子小说的没少看了,在他们看来,什么最重要,面子最重要,为了自己的面子,能够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今天这事就是那男的在自己这里丢了面子,这事来找场子了,他们人多,再说了,他们那边还有警察,现在大家对警服还是很敬畏的,如果他们说自己跟杜芊芊一点不是,估计大家都是向着他们那边,如果自己跟杜芊芊被人带走了,后面会有什么事情真的不敢去想象的,所以培茵的本意是先避其锋芒,不就是面子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面子一钱不值的,最主要的是,培茵觉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说破天去也是他们那一方无理取闹,你要是不来拉我,我能把 你摔了?你要是不再接着来拉我,我能把你踹了?我又不认识你,你一个大男人拉我一个姑娘家的胳膊,我反抗是应该的,我这是正当的防卫。培茵心里小算盘拨的叮当响,可是自己的大姑姐不这样想啊,在她看来,警察是正义的化身,既然你带着警察来了,只要是我把事情说清楚了,最后有理的还是我,所以杜芊芊大马金刀的直接就站在百货大楼的门前,那男的原本害怕这俩人跑了呢,结果抬头一看杜芊芊站在门前,一下子就笑了,说:“看见没,就是这个人,我跟哥几个说 呀,跟她一起的那丫头才是个狠角色呢,不吭不卡的一下就把人摔了,我背还疼着呢。”男的嘴里的狠丫头提着东西站在门里面,一楼门口几个柜台卖的是化妆品,一进门就有个化妆品专柜,柜台还是老式的柜台,正好在门口有块挡板,培茵猫着腰钻进挡板 下面,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门口的情景。男的领着几个警察过来,门口的人“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一个圈,现在的人啊,还是这样爱看热闹,哪里有事了赶紧围过来,就算是有人在这里火拼,那也得先把热闹看了 再说别的。 男的到了门口,对着杜芊芊说:“你同伙呢?赶紧叫出来跟我们走一趟,你们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动手。”杜芊芊到门口没看到培茵就知道这姑娘大概是躲起来了,这样也好,在秘书没到之前自己在这里应付着,那男的看培茵的眼光杜芊芊看在眼里,估计是看培茵长得好想动手,杜芊芊在医院工作,也曾经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一个姑娘因为颜色好,被人追求,姑娘没看中追求他的人,再三的拒绝之后,结果那男的一气之下就把姑娘给揍了,要不是姑娘被揍的时候护住了脸,估计都能破相,这件事情医院里很多人都知道,杜芊芊还很好奇的去看过那个住院的姑娘,虽然长得确实很好看,但是还是没有培茵长得好看,杜芊芊带着培茵出门其实是很得意的,这么好看的姑娘是自己家的弟媳妇,今天培茵因为长得好看被人这么轻薄,杜芊芊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那个在医院住院的姑娘,心里觉得很气愤,就是因为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好好的姑娘就要被人欺负,所以培茵没有跟着自己出来杜芊芊心里觉得倒是踏实了,自己在这里跟警察说明白事 情的经过就行了,再说,培茵年纪小,别吓着了。 杜芊芊听那男的这么说,皱着眉头说:“什么同伙,警察同志,你们来了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们反应我们今天遇到流氓了呢。” 男的一听,眉毛倒竖,厉声说:“什么流氓,流氓在哪里?你可不要乱说话啊。” 警察看俩人这么说,赶紧制止,对杜芊芊说:“同志,既然有情况要反应,要不你跟我们去警察局吧,咱们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杜芊芊说:“那好,我先跟你们说,我叫杜芊芊,是咱们省中医院的大夫,我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渣滓。” 那男的听了,气愤的说:“什么不三不四的渣滓,我也跟你说,我叫周强,现在在国外留学,你说话要注意点,别什么都说。”培茵躲在一边,听着门外人的对话,皱着眉头,很怕杜芊芊跟着他们走了,再听到那个叫周强的说他现在在国外留学,觉得挺奇怪的,现在留学可不像几十年之后那样普遍,入学资格都很严格,特别是看周强的年龄,二十多岁的年纪不得念大学吗,周强给人的感觉没有一丝的书卷气,倒是一身的痞气,这样的人,出了事就能把警察喊过 来,要么他是某个领导家的孩子,要么他就是因为家里有钱,跟这几个警察中的某一个关系比较好,不管怎么样,不能让杜芊芊跟着他们走。培茵咬着手指甲,焦急的思考着对策,结果对策还没有想出来呢,就被靠着窗户看热闹的一个服务员拉了出来,服务员的动静比较大,让正对着大门的周强一眼就看到了 ,周强一看,一脸兴奋的对身后的几个警察说:“看见没,那个就是对我动手的,就是她。” 培茵看自己不能继续躲藏了,只能提着东西出来,站在杜芊芊的身边,对警察说:“警察叔叔,你们好!” 周强听培茵这么说,一脸幸灾乐祸的说:“现在可不是套近乎的时候,跟我们走一趟吧。” 培茵说:“你是以什么身份让我们跟你走一趟呢?” 周强说:“刚才你对我动手了,我是受害者,这就是我的身份。” 培茵说:“我为什么对你动手呢?”周强说:“我拉着你的胳膊,你把我摔地上了。”周强说完了之后,周围一阵哄笑,周强脸色有些难看,自己有些得意忘形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培茵说话实在是无害,自 己顺着培茵的话就把话说了出来,就连跟着来的警察,年纪有些大的那个也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说:“周公子啊,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么点事哪能把人带到派出所啊。” 周强说:“可是她对我动了两次手啊。” 培茵说:“那你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没有呢?” 周强听了,动了动肩膀,说:“哎哟,我脊梁疼,一定是摔坏了。”这么无赖,听得培茵都有些好笑,杜芊芊听了,黑着脸骂了一声“无耻!” 谁知那周强听了,拉着警察就说:“你们听到没,你们听到没,她竟然骂我无耻啊,警察同志,这是对我的侮辱啊。” 带头的警察年纪稍大,一脸的正气,看到周强的样子,觉得实在是有些无耻了,叹了口气对周强说:“好了好了,你一个大男人跟两个女同志计较什么,这事就算了吧。” 谁知周强听了,一挥手,说:“不能算了,怎么能算了呢,陈哥,我叫你哥,你弟弟我被人连摔带踹的,实在是太丢脸了,我要是就这么算了,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放?”姓陈的警察没想到周强这么说,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心里一个劲的叹气,都说这周强有些彪,还真没说假话啊,今天自己在派出所值班,就碰上这个家伙来报警,说自己在百货大楼被人给打了,说的那个惨呀,谁知道自己带着人来了竟然是被个女孩子给打的,而且是一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小姑娘,陈警官曾经听说过这个周强是个贪花好色的,估计是调戏人家小姑娘被揍了,想想有自己在这里,跟着自己去派出所小姑娘也吃不了什么亏,就对杜芊芊说:“这位同志,你看咱们在这里堵着门也不好, 要不你跟我们去派出所,咱们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杜芊芊刚要点头,培茵一把拉住杜芊芊的手,说:“警察叔叔,一会我们家的人就来了,我要求我们由我们家的人陪着一起去派出所。”培茵这个要求一提出来,陈警官想了想,点头答应,于是一行人就到路边等着培茵的家人过来,谁知道刚到路边,就看到一号车一阵风似的开了过来,直接一个急刹车停到众人面前,杜鲲鹏的秘书的头发原来都是梳的板板整整的,这会也乱了,几缕头发耷拉在额前,一脸焦急的从车里下来,看到杜芊芊跟培茵站在路边,这才松了一口气,使劲的喘了两口气,过来说:“哎呀,终于是赶过来了,你们没事吧。” 第四百四十三章 道歉 杜鲲鹏这个秘书已经跟他好多年了,年龄比杜芊芊大,杜芊芊见了都是喊他“吴哥”,杜芊芊先是喊了一声“吴哥”,然后说:“没事,这不是有警察同志在吗,我没想到周强 同志去派出所把警察同志请了来,这倒是省了我不少事了。”吴秘书可是个很精明的人啊,一看周强,就知道这小子又要占便宜,估计是便宜没占到就找了警察来,周强认识吴秘书,看见吴秘书过来心里就开始打鼓,听到吴秘书跟杜芊芊的话,再想起刚才杜芊芊介绍自己姓杜,脑子再轴也知道杜芊芊是谁家的孩子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对着杜芊芊说:“哎呀,原来是杜姐姐呀,我是光听见你的名 字,还没见过你的人呢,哎呀,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吴秘书就怕杜芊芊跟培茵在这里吃亏,不过看样子没吃什么亏,倒是陈警官,看到吴秘书,跟吴秘书打了个招呼,带着自己的几个人就走了,倒是吴秘书,对着陈警官说 :“晚上我去找你喝酒。”培茵看吴秘书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东西拉着杜芊芊就上了车,倒是周强,还在跟杜芊芊道歉,培茵也不理,直接关了车门,吴秘书上了车之后,车子掉头就往回 走。 吴秘书回过头来说:“芊芊,你们怎么惹着周强了?”杜芊芊说:“他没事找事呗,对了,先是一个女的,跟我们吵架,吵不过就把周强喊过来,结果周强过来了就要拉培茵,被培茵一下子摔在地上,周强还要再去动手,又被 培茵一脚踹在地上。”吴秘书听了, 有些惊异的看着培茵,这个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点不像这么厉害的人啊。因为是下午,回到家培茵就准备晚饭,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再有几天就是除夕,培茵每天都很忙碌,虽然卫生家政已经帮着打扫干净了,但是过年要准备很多吃的东西,杜鲲鹏分了一些鸡鸭鱼肉,培茵都收拾出来,煎炸烹煮的做好了,然后就开始蒸馒头,蒸花卷,蒸糖角,还要蒸一些样式好看的面食,杜鲲鹏让培茵不要累着,培茵说自己喜欢干这些,杜鲲鹏觉得培茵一个人在这里,她愿意做就做,培茵今天到家的时候正好上午活的面发好了,这次要蒸两锅的小面点,培茵早早的就泡好了金丝小枣, 蒸几个枣山,给杜鲲鹏的老领导送两个,还有吴秘书,过年嘛,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才好。杜芊芊回到家就接到电话去了医院,培茵一个人在家里蒸了两大锅,这里没有大锅,大号的铝锅蒸两锅还没有大锅一锅来的多,因为想着要送人,培茵做的很细致,杜鲲 鹏回到家的时候,迎接自己的就是满屋子小麦粉的香味还有擦桌盖帘上那一个个很精致的枣山。这两天培茵蒸了不少的面食了,院子里放了一个水缸,这些面食凉透了就放到缸里,冻得硬邦邦的,杜鲲鹏觉得培茵只要是开心,做什么都好,结婚这么些天了,明隽都 没有打个电话回来,人家娇养着长大的闺女在自家这算是受委屈了。想到这里,杜鲲鹏叹了口气,放好手提包,换好鞋子,就到了餐厅。 培茵正好把最后一锅枣山蒸好了,看到杜鲲鹏回来,笑着说:“爸爸,你看看我蒸的枣山好不好?”杜鲲鹏在西平待了好多年,知道那边过年都要蒸枣山,蒸豆包,枣山好看,吃起来也好吃,培茵的面活的很劲道,蒸出来没怎么变形,就看到莹白的面上一个个的红色的 小枣,闻着面香味里带着丝丝的甜甜的枣香,让人觉得肚子就饿了。 杜鲲鹏说:“好,真好,味也好,爸爸好些年都没有吃过了呢。” 培茵说:“爸爸觉得好那就好,爸爸,待会咱们给宋爷爷送几个去吧,还有吴哥,过年了,咱们大家都热闹热闹。”杜鲲鹏一听,愣了一下之后,心里有些晦涩,这么多年了,除了自己的妻子孙曰岚还在的时候帮着自己打点周围的关系,现在终于有人来帮着自己操持了,别小看这小小 的不起眼的东西,正是因为是自家做的送出去才更显的情深意重啊。不是说杜芊芊不好,杜芊芊很早就插队去了农村,后来又上了大学,毕业就进了医院,环境一直很单纯,一些弯弯绕绕看的并不是很明白,不是说闺女不好,只是这里面的事情杜鲲鹏不想让闺女来插手,培茵不一样啊,这是儿媳妇,是未来帮着儿子顶门立户的人,这些事情就应该由培茵跟明隽来做才合适,不是说杜鲲鹏重男轻女不重视 自己的闺女,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几个孩子的性格,知道自己的闺女不是擅长这个才这样决定的。 看着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培茵,杜鲲鹏笑着说:“好啊好啊,要是你宋爷爷知道这是你自己做的,一定会很惊讶的。” 正说着话,就听到门铃响,培茵有些奇怪谁这个时候来家里,都要吃饭了,来家里有些不礼貌了吧。培茵开了门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鼻青脸肿的周强,周强原来长得还有些英俊的,这会左眼眶青了,嘴角也紫了,培茵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说:“哎呀,周强,你怎么这么惨啊。”说完了才意识到周强这是被人带着来家里的,赶紧看了周强身边的人,认出是杜鲲鹏请客的时候坐二号桌的一个人,当时因为人多,杜鲲鹏没有跟培茵一一的介 绍,培茵不知道他姓什么,做什么的,正在纠结怎么打招呼呢,就听到杜鲲鹏在里面说:“老周,你怎么过来了?” 这位看样子就是周强的父亲了,老周听到杜鲲鹏的话,一脸羞惭的说:“杜书记啊,我带着我们家的熊孩子负荆请罪来了。” 杜鲲鹏作为主人,再说自己的工作老周也帮了不少的忙,没有让人家站在门口的说法,赶紧到门口,结果就看到周强,惊讶的说:“哎呀,周强这是怎么了?” 周强的父亲惭愧的说:“杜书记啊,我教子不严,唉,真是对不起啊。” 杜鲲鹏说:“先进来,先进来,咱们屋里说话。”到了杜鲲鹏这样的级别,有些事情那是点到为止的,但是对于老周,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帮衬着自己工作的人,杜鲲鹏还是觉得很感激的,这个老周为人实在,工作能力也很出众,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个坑爹的孩子,周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由奶奶带大,性格比较跋扈,杜鲲鹏这样的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的经历都差不多,老周被 打倒之后去了干校,家里的老婆孩子被下放到不同的地方,这个小儿子因为年龄小,老婆待的地方条件太艰苦,就把孩子送到老家由奶奶带着。老周当时生死未卜,这个周强可以算的上是老周家唯一的一条根了,老周虽然被打倒了,但是南方那边比较重视家族,老周家在家族里的分量一向很重,所以周强跟着奶奶倒是没吃什么苦,十来岁的孩子,懵懵懂懂的,后来老周官复原职,周强跟着奶奶又去了老周工作的地方,因为带着孙子相依为命,老太太把周强看成自己的命根子, 这才把周强养成了跋扈的性子。杜鲲鹏看到自己的搭档老周的儿子,就知道这次一定又是老周的儿子惹的事情,今天下午的事情,杜芊芊交代吴秘书不要跟自己的爸爸讲,杜芊芊觉得自己的父亲工作上 的事情已经很累了,自己这点事情就不要拿出来给父亲添麻烦了,再说自己跟培茵又没有怎么样。不过这次为什么老周带着孩子来自己家里呢,杜鲲鹏怎么都不会想到老周的儿子惹培茵被培茵连摔带踹的,老周看杜鲲鹏的样子就知道还不知道下午的事情,这样的话自己还能有几分的主动权,于是就跟在杜鲲鹏的身后进了家门,周强看到培茵,心情很复杂,原来这个就是杜书记刚刚娶进门的小儿媳妇啊,现在这边的圈子里都在说对小夫妻,婚礼上新郎就去执行任务,新娘子一个人招待客人,那天去招待所参加喜宴的都是家里的长辈,小辈们都没有见过,杜芊芊跟院里的人的接触不是很多,再加上老 周住的大院跟杜鲲鹏不是一个,离得有些远,所以周强不认识杜芊芊,这才有了今天下午的事情。周强现在心里那个后悔啊,怎么就听了那个狐狸精的话呢,怎么就想着去占人家的便宜呢,这下好了,在外面被人家小姑娘揍了,回家之后怕自己给爸爸惹事,赶紧给老周打电话把老周叫回家里把事情一说,老周二话不说就动了手,而且还只往脸上招呼,老周的娘已经八十多了,看到自己的大孙子被儿子打,心疼的直叫唤,原本非常孝顺的老周这次没有听自己娘的劝,照打不误,打完了拧着胳膊就上了车,直接就来到这里。 第四百四十四章 回娘家 看到培茵吃惊的瞪圆了眼睛,周强觉得自己的脸今天是丢的一干二净了,索性大大方方的跟着自己的爹往屋里走,周强觉得反正自己的爹都揍了自己了,大不了自己再被 揍一顿就是了,不就是挨揍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这个周强吧,就是个有些好色,但是胆子又不大,有点欺软怕硬,因为见识过培茵的彪悍,对培茵有些心理阴影,进了屋子之后,杜书记让周强坐下,周强顶着自己 老爹的白眼坐下之后,培茵给爷俩一人倒了一杯水,水递到周强面前的时候,周强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看的培茵有些好笑。老周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杜鲲鹏听了之后,气的肝疼,可是看着老周羞惭的样子,再看看被老周揍得有些面目全非的老周的亲儿子,杜鲲鹏使劲压了压心里的火气,一个劲的说这都是误会,因为培茵也是当事人,杜鲲鹏让培茵过来一起坐着说话,培茵看着杜鲲鹏的样子,就知道这事还是得自己说原谅人家才是,就说:“周伯伯,周大 哥这不是不认识吗,这要是认识了,在街上遇到我被人欺负了,你看周大哥是不是冲在前面。”周强听了,赶紧点头,说:“对啊对啊,我可是最讲义气的。”不过转头看到自己老子有些要吃人的眼神,最后还是低下了头,又寒暄了几句,培茵再三的表示自己跟杜芊 芊没什么,老周这才带着周强要走,临走的时候,培茵用一个布袋给装了几个刚出锅的枣山,再三的表示就是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过年了做这个就是添点喜气的。老周带着自己的儿子回了家,到家了老太太看到布袋里的枣山,很是稀奇,老太太是南方人,没做过这个,不过闻着味道不错,听说是人家小儿媳妇自己蒸的,赶紧做了 点家乡的糍粑,让周强给送过去,这一来二去的,两家人倒是亲近了不少。年夜饭培茵拿出了看家本领,因为杜鲲鹏要下去慰问,一般都是当天去当天回,所以司机秘书这几天也是一直待命,这样培茵就需要做好几个人的饭,年夜饭杜鲲鹏带着司机秘书在家里吃了年夜饭之后,又带着培茵用几个保温桶撑着的饭菜出发去慰问,这次杜鲲鹏要去s省北部的几个偏远的山村,需要路上吃饭,培茵知道之后就提前做好 了,让杜鲲鹏带着。大年初一的晚上,杜鲲鹏一身疲惫的赶了回来,到家都已经八点多了,培茵跟杜芊芊一家都在客厅等着,看到杜鲲鹏回来,培茵赶紧去厨房下了一碗热汤面,杜鲲鹏热乎 乎的喝了之后,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杜鲲鹏原本不用这么着急赶回来的,但是培茵是新媳妇,大年初二得去走娘家,虽然杜明隽没在家,杜鲲鹏还是想着让儿媳妇好好的去走娘家,自己虽然不能去,但是可 以送一下培茵啊。培茵知道杜鲲鹏的难处,自己的公公能够赶回来就是为了第二天一大早送自己回娘家,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沈家村离着这边几百公里,有一条过道能够从这边到西江那边去,路况还可以,估计需要四五个小时,这几天温度虽然低,但是没有下雪,这让培茵松了一口气,不下雪就意味着自己能够坐车走这一趟了,杜鲲鹏早就安排好了,天 气好就让培茵坐汽车回去,天气如果不好,就让培茵坐火车,为了儿媳妇这次回娘家,就算是欠下几个人情算什么呢?车早就找好了,因为路有些远,两个司机开一辆车,培茵在沈家村待几天之后就得回京城,下一次再来这边估计就得是暑假了,杜鲲鹏把送给亲家的一些礼品拿了出来,培茵看了看,都是一些比较高档的补品,杜鲲鹏说:“这些都是爸爸替明隽准备的,他因为特殊情况不能陪着你回娘家,我这个当父亲的就帮着孩子准备一些礼品,还得你 替我们跟你们家的人告一声罪才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相处出来的,你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然后我再对你更好一些,时间长了,人与人之间自然能够把关系处的非常好,培茵对家里人的照顾杜鲲鹏看在眼里,现在不光是因为自己的孩子的原因,跟培茵在一起待了这十来天,杜鲲鹏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非常的有眼光,能够把培茵这么好的姑娘娶进门,这以后有了 培茵的帮助,杜明隽只能是把工作和生活搞的越来越好的。年初二,四点多钟培茵就起来忙活早饭,昨晚上把馅剁好了,面也活好了,早早的起来把水饺包好了,早上需要下的放一边,多包的都放在冰箱里冻起来,一家人吃了一 顿既温馨又伤感的早饭之后,才六点多钟,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呢,培茵就开始了回娘家的旅程。一路上因为汽车不是很多,车速还算可以,再加上还走了一段高速路,杜鲲鹏给安排的是一辆越野车,车子转过沈家村南边的那条南岭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钟,培茵看 着南岭下那个三面环水的小小的村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这是回娘家啊。沈母已经到村口看了好几趟了,这个点村子里好多走娘家或者是走姥姥家的,遇见认识的,都知道沈母这是等着小闺女回娘家呢,打过招呼之后,沈母觉得自己老站在路边也不好,就回家,回家干什么都觉得不得劲,就再去街上站着看看,来来回回的好几趟了,沈父不由得埋怨道:“悦然啊,培茵一会就到家了,?你别这么进进出出的折 腾了,你看看咱们今天准备的这些菜怎么样。”沈母的亲娘来了,家里的几位老人对这位远道而来的亲家母表示了最大的欢迎,人家母女分离了这么多年,本身就不容易,再说了,人家的闺女嫁到咱家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给家里生了好几个好孩子,而且孩子也都教育成材了,说出去谁都说沈家的省思媳妇是好媳妇,所以,培茵的姥姥来了之后不光是家里人,很多亲戚听说了之后都 来看望,马母觉得自己在沈家村过的很自在。 在沈母望穿秋水的目光中,培茵终于回了沈家村。终于又见到了自己家里的亲人,培茵觉得眼睛酸酸的,但是又很想笑,倒是沈母,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培茵,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又赶紧的擦了擦,眼里带着泪,笑着 说:“我家闺女可是回来了。”一家人一番契阔,期间培华跟培军培华帮着两个司机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又好好的招待一番,还没吃午饭呢,听说培茵回来了,村里几个玩的好的都过来看新娘子,就 连田爱琴,也抱着自己的宝宝来沈家跟培茵说话。几个姑姑也在这天回了沈家村,为的就是年前培茵结婚的时候她们没有到,就想着趁着过年回娘家跟培茵好好的吃一顿饭,大家都是沈家已经出嫁的闺女,感情自然是跟 原来的时候不一样了。热热闹闹的吃过午饭之后,送走了两位司机师傅,培茵就到自己娘亲的炕上躺下,沈父沈母现在还在前院东厢房住着,炕已经烧的热烘烘的了,沈母看着培茵懒洋洋的躺 着的样子,说:“这些天累着了吧,有没有接到明隽的信啊?” 培茵看着自己娘亲担忧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娘,明隽一直没有来电话,我在我公公那边挺好的,公公对我挺好,大姐一家对我也很热情。” 沈母叹了口气,说:“原本想着明隽只是搞科研的,你们俩不像你二哥二嫂一样分居两地,谁知道刚结婚就得分开。” 培茵看了,赶紧从炕上爬起来,说:“娘啊,明隽这不是特殊情况吗,说不定过两天他就能回来了呢。”沈母叹了一口气,说:“那最好了,孩子,原本你要去做军嫂娘就很担心,明隽没有妈妈,明隽的爸爸又在外地工作,偌大的家里就你跟明隽两个人,明隽有个任务需要出差,家里就你一个人,什么事情都要你自己去操持,你是爹跟娘的小闺女,从小我们拿你当眼珠子看待,就连培焜都没有你在我们心里来的重视,这结婚大喜的日子明隽 就去执行任务了,就你一个人支撑着,虽然有你公公还有大姑姐帮衬着,终归日子是你们俩过的啊。”沈母说的心里挺难过,培茵见了,赶紧上前挨着自己的娘亲,说:“娘,人长大了,该承担的责任就一定要承担起来,要不然,岁数再大也不算是长大不是?再说了,我身 边不是还有您跟爹帮着吗。” 沈母说:“我跟你爹又不能一直跟着你,哪里能够事事都为你帮忙呢。唉,以后的日子呀就得你跟明隽一起去过了。”对于自己的娘这样担心自己过日子会不会受苦,培茵表示心里非常的感动,很难得的窝在娘亲的怀里,培茵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没一会功夫就睡着了,沈母看培茵睡着了,轻手轻脚的给培茵盖上一床小薄被子,出来之后,看到沈父站在院子里,看到沈母蹑手蹑脚的样子,凑过去小声的说:“睡着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电话 沈母点了点头,小声说:“睡着了,估计早上早起来准备往这边走吧,这么远,不早点走哪能赶上中午这顿饭呢。” 沈父说:“好好歇一歇,中午家里人这么多,光应付着说话招呼着吃饭也怪累人的。”两个人往爷爷奶奶屋里走,爷爷奶奶都在炕头上,屋里因为有炕,冬天炕洞里的火基本上不灭,所以屋里的温度一般挺舒适,爷爷奶奶屋里安了一台电视,这会电视里正 在重播春晚,奶奶看小品看的正乐呵看到大儿子大儿媳过来了,拉着大儿媳的手,说:“怎么样,睡着了吧?” 沈母说:“睡着了,估计是累了,这孩子,从小觉就多,今早上还不知道几点起来的呢。”奶奶说:“那就让孩子好好的歇一歇吧,这嫁了人啊,跟原来做姑娘的时候可不一样了,唉,孩子才二十来岁,就嫁人了,咱们应该把孩子多留几年,闺女孩子在娘家才享 福啊。”爷爷原本闭着眼睛躺在炕头上呢,听到自己的老妻这样说,有些着急的说:“你看看你这个人,培茵没结婚你着急,就怕你闭眼之前看不到培茵成家,培茵成家了你又说让 孩子多留几年,你真难伺候。”爷爷奶奶现在就跟两个小孩子一样,经常斗斗嘴,吵个小架,不过最后都是爷爷先低头,给奶奶认个错,时间长了有些助长了奶奶的气焰,爷爷曾经偷着跟沈父说,你娘这个人呀,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能让人的,这临老了怎么学着一点都不让人了呢,你看看,每次有事,都要我让着她,哎呀,这女人啊,千万不能忍着她让着她,时间长 了那可得压着你呢,不过说归说,爷爷还是喜欢让着奶奶就是了。培茵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多,睁开眼就看到有些昏暗的屋子,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稍微清醒点之后才想起这是在沈家村,自己在爹娘的炕 头上睡着了。屋子里很暖和,开了卧室的门,就看到沈母坐在外屋的炕洞前,往炕洞里面放木柴,炕洞里昏黄的光线映着沈母有些苍老的面容,培茵看了,心底没来由的一酸,眼里的 泪“吧嗒”一下就掉下来,赶紧的用手揉了揉鼻子,使劲眨了眨眼睛,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沈母抬头一看,就看到站在屋门口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培茵,笑着说:“哎哟,你醒了啊,睡够没有?没睡够也不能再睡了,睡多了晚上该睡不着了呢。” 培茵走过去,拉了一个小板凳挨着沈母坐下,把头靠在沈母的肩膀,说:“娘,跟着你觉得真好!” 沈母听了,笑着说:“看看,这么大的闺女了怎么竟说傻话,跟着娘不好的话还能跟着谁才能好呢?”培茵没再说话,就看着沈母把手里的木柴一根一根的塞进炕洞里,然后又把炕洞用一块铁板盖起来,这才说:“起来了,你爹跟你大哥在厨房忙活着做饭呢,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咱们一起做了吃。”家里过年炸了很多东西,炸鸡炸鱼炸丸子,今年因为马母带着马衡一家三口在这里过年,沈父沈母更是炸了更多的东西,炸了豆腐,五花肉, 蒸了好多的枣山豆包,沈母还自己做了红豆沙,包了豆沙包,这个豆沙包吃的珍妮跟马思淳一个劲的叫好。沈家大儿媳妇国外的娘家娘带着孙子一家三口来沈家过年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很多人都来家里看看据说是外国人的这一大家子,不过大家最喜欢的还是马思淳,才几天的功夫,马思淳就跟村里的孩子们玩成了一片,据说光是南岭马思淳就跟着爬了好几回了,更不用说去西河的大河洼里溜冰,年前的时候去隔壁徐家村赶大集,这几天村里 的秧歌队在排演,马思淳更是带着自己的妈妈珍妮回回不落的看热闹。培茵想想,这几年条件好了,过年做的东西平时也能经常吃到,还真没什么很想吃的,不过想到自己在公公那边的时候,没有包豆包,又听马思淳跟自己说姑婆包的豆包 是多么的好吃,培茵咽了口唾沫,跟沈母说:“娘,我想吃你包的豆包还有豆沙包。” 沈母听了,说:“行,我这就给你去馏上,再给你炖个炸鸡,你从小就爱吃炸鸡,对了,还有做好的白菜,也给你弄一点,你吃了好好的歇一歇。” 培茵搂着沈母的胳膊,拧着身子跟自己的娘亲撒娇,说:“哎呀,娘,我都睡了一下午了,晚上要跟着思淳他们去看排演秧歌的。”沈家村的秧歌队最近晚上吃了饭就在大队的院子里排演,昨天大年初一,就在村子里绕着热闹了热闹,今天大年初二,队里还几个都是新婚,村里就让大家今天先去走亲戚,从明天开始大家就要到别的村子还有一些企业去拜年,这样还能有一些收入,来参加秧歌队的人可不是白动弹,现在还有义务工,每个工按照村子里的经济水平,一 个工多少钱,你来为村里扭秧歌,每一天是几个工,那就能有一个收入,现在村里的闲散劳动力出去打工的不多,农闲时节,有个收入也是好的。 沈母被培茵摇晃的心里美滋滋的,说:“行行行,你想怎么样都好,现在咱们先去厨房把豆包馏上吧。”晚饭是在爷爷奶奶的屋里吃的,为了家里人口多,沈父专门请村里的木匠帮着做了一张大大的炕桌,爷爷奶奶的炕可不小,把炕桌往炕头上一放,十几个人围着吃一顿饭 都可以,所以,晚上这顿饭大家都吃的很开心。培军跟沈锦华带着蔻蔻回来过年,培军要在京城近郊的军校念两年书,大姑帮着沈锦华找了一个在职进修研究生的名额,不过人家不给提供住宿,而且只能跟班就读,沈锦华觉得随班就随班吧,自己能够多学一点东西,至于蔻蔻,大姑把蔻蔻的户口落在她家,这样蔻蔻就能够在京城找一所学校上学,年前把这些事情都办好了之后,一家三口这才回了沈家村,过了年两个人还得去东北那边培军原来驻扎的地方,两个人在那边还有个家呢,很多东西都需要带走或者是处理掉,培军估计自己两年毕业之后也 不一定能够再回去,再加上那边随军家属住的地方很紧张,自己既然不在了,就赶紧把地方腾出来。吃过饭,奶奶拉着培茵的手,培茵索性就在奶奶的热炕头上睡觉,反正自己原来的屋子都让给别人住了,原来的屋子不是暖炕,不过屋子里的地下有烟道,这是当初修房子的时候沈父想出来的,这边的冬天很冷,屋子里再生个炉子不是很安全,索性就把后来新盖的后院的正房厢房都做了简易的地暖,因为屋子都不是很大,晚上睡觉之前 在烟道里放点木柴,屋子里就暖和和的,这会马衡一家三口就在原来培茵跟培芝的屋子住着呢。 在家住的几天,培茵觉得实在是惬意,如果不是一直担心没有信的杜明隽,培茵觉得就完美了。年初五的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呢,沈家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平静,电话安在沈父的屋子里,是去年安的,沈父接起电话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好,沈母迷迷糊糊的从被 窝里坐起来,看到沈父的脸色,一下子就清醒了,拉着沈父的胳膊,说:“他爹,怎么了?” 沈父想了想,说:“明隽那边来的电话,说明隽受伤了。” 沈母一听,脸色都变了,声音有些尖锐,说:“受伤了,怎么受的伤?严不严重?” 沈父说:“电话里只是交代让培茵赶紧过去,他娘,我想跟着一起去。”沈母这会在穿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那就赶紧起来啊,你去把培茵叫起来,我去做点饭咱们一起去火车站,不行,还是去西江那边吧,昨晚上小民回来了,跟培田喝 酒到挺晚,估计是没回去,你去前面找小民,让小民把咱们送到火车站,咱们买最早的火车票。” 沈母嘴里交代着,已经把衣服穿好了,被窝都没顾得上收拾,就去厨房准备早饭。沈父这边起来之后,就去爷爷奶奶的屋子里,培茵还没有醒,昨晚上跟家里的几个哥哥嫂子说话说到太晚了,躺下一夜无梦到了现在,沈父一边想着用个什么理由带着培 茵去火车站,一边往正房走,这件事自家三口人知道就行,家里几位老人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告诉的好。 沈父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想出一个主意,去正房把培茵喊起来,奶奶看到沈父喊培茵起床,嗔怪的说:“你喊她做什么,让她多睡一会。”沈父说:“娘,我刚才接了个电话,是原来一个同事的,那个同事说好些年没有见培茵了,让我跟孩子的娘带着培茵去西江,正好待会小民要回去,天怪冷的,这不是要搭小民的便车吗。” 第四百四十六章 赶路 奶奶听了,不疑有他,可是培茵不一样啊,沈父的交友情况很简单,自己大部分都知道,自己的爹这么早喊自己起来,估计不是让自己陪着去西江访友这么简单。想到这里,培茵手脚麻利的起身穿好衣服,把自己的被窝卷起来放到炕尾的炕橱里,下炕之后就看到娘亲已经在厨房忙着做早饭了,赶紧过去搭了把手,把饭菜端到东厢房爹娘的屋子里,沈父已经把炕上的铺盖收拾好,炕桌也摆好了,看到妻子还有小女儿把饭端过来,赶紧过去帮忙,一家三口在炕桌前坐好之后,沈父一脸严肃的对培茵 说:“培茵,刚才的电话是明隽领导打过来的,说明隽受伤,现在人还在南边,让你过去。”培茵听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爹,她非常想让父亲再跟自己说这是一个假消息,可是看父亲严肃的脸,再看看娘亲坐在一边眼眶有些红,就知道这是真的,脸色苍白的扶着炕桌要站起来,结果没有站起来,沈母一把拉住培茵的手,低声说:“孩子,赶紧先吃饭,吃了饭咱们去西江坐火车,你放心,爹娘陪着你去过去,有什么事情爹娘在一边陪着你。”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沈父见了,赶紧低声说:“别哭,明隽现在什么情况咱们还不知道呢,培茵,你听爹的,好好吃一顿饭,多吃点,明隽 还需要你照顾。”培茵咬着牙,使劲点了点头,食不知味的喝了一碗玉米面粥,吃了两个鸡蛋,沈母又给培茵盛了一碗鸡汤,这时候屋里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培茵端着鸡汤的手抖了一 下,碗里的鸡汤撒了一些出来在手上,沈母赶紧拿出手绢给培茵擦了擦,旁边的沈父一把接起电话,说了两句话之后把话筒递给培茵,说:“你公公的电话。”培茵一把抓过来,喊了一声“爸”之后就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电话那边的杜鲲鹏声音嘶哑,说:“培茵,你在家等着,我这边派车去接你,然后让这边军分区的运输机把你送过去。”培茵想到汽车从s省省会那边过来再回去需要将近是个小时,想了想来时的路,又考虑了一下田小民的吉普车的车速,说:“爸,我这边找一辆车往那边赶,咱们 在两省交界的地方碰头,您告诉司机师傅,只走那条过道,不管是谁先到那边,就在两省交界的地方等着。” 杜鲲鹏那边沉默了一下,说:“好,那就这样,我赶紧去安排,你也收拾一下往这边走。” 培茵放下话筒,对沈父沈母说:“爹,娘,我公公让去那边让运输机把我送过去,这样能够节省时间,我想让小民哥从过道把我我往南边送。” 沈父想了想,说:“那好,他娘,你赶紧收拾一下路上吃的东西,我去找小民。” 田小民一听,二话不说就在车上等着,培茵站在驾驶室前,对田小民说:“小民哥,我先开,你先吃点早饭,然后再换你来开。”田小民是被沈父从被窝里叫出来的,昨晚上跟培田喝酒喝到太晚,这样空着肚子上路确实挺危险的,听到培茵这么说,赶紧下来,沈母已经从保温桶里给田小民车上的玻璃杯里倒了一杯子的玉米面粥,还有早上馏好的花卷,花卷里面有油有盐还有花椒面,味道不错,田小民喝着粥吃了五个,又吃了两个鸡蛋,这个功夫培茵已经稳稳地开 着车走了好几十里路了,田小民感受了下,培茵的车速很快,但是开的很稳,一看就是经常开车,也是因为时间还早,路上还没有走亲戚的。田小民已经被沈父告知了事情的经过,想到杜明隽,再看看培茵,田小民觉得培茵这个姑娘实在是大气,临危不乱,这要是一般人,听到自己的男人受伤了,不得一路哭 着去呀。一路无话,三个小时就到了两省交界的地方,这还是因为田小民这吉普车车况实在是不好,到的时候杜鲲鹏派来的车已经在等着了,还是初二的时候去沈家村的其中的一 位师傅,还是那辆越野车,培茵坐上越野车之后,就没再出声,一直闭目养神,沈父沈母坐在后面,也是一脸的肃穆。车速很快,没有进城区,直接到了城外的一个军用机场,杜鲲鹏已经在等着了,同行的还有杜芊芊,杜芊芊的眼睛已经红肿了,看到培茵跟沈父沈母过来,张了张嘴,没 说出话来,眼里又掉出几滴泪,不过赶紧扭过头去擦干净了。 杜鲲鹏一把握住沈父的手,说:“亲家,麻烦你们了。” 沈父拍了拍杜鲲鹏的手,说:“都是自己的孩子,应该的。” 一行五个人上了一辆比较小的运输机,在飞机上,杜鲲鹏这才说了杜明隽的情况。杜明隽是被山上掉落的石头砸伤的,据说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醒来,杜鲲鹏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那边跟自己说了什么自己就跟儿媳妇还有儿媳妇的爹娘说什么 ,培茵听了之后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觉得周围的空气稀薄了很多,喘不上气来,使劲的喘了几口气之后,就想杜明隽。现在想来,杜明隽是一点一点的走进自己的心里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分别都觉得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呢?培茵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每次的分别越来月让人不能忍受,分别之后的每次重逢都是那么的喜悦,现在,这个让自己思念,让自己开心的男人竟然一直昏迷着,培茵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但是这是从杜明隽父亲的嘴里说出来的,不由得培茵不去相信,培茵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遥远,就放佛自己在一个让人已经迷失了方向的地方,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要往那个方向走,培茵难过的靠着旁 边,运输机里面的条件很简陋,大家坐的地方是靠着几身的一排铁架子,培茵靠着冰冷的铁皮,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凉冰凉的,那种凉,是凉到心里去的。 沈母坐在培茵的身边,看到培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拉着培茵的手,说:“培茵啊,来,靠在我的身上。”培茵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娘,摇了摇头,没有动,沈母见了,大恸,闺女刚出嫁,原本是鲜活的人生啊,现在却跟失了水分的花朵一样,沈母怨恨命运的不公,想要放 声大哭一场,看着闺女强忍泪水的样子,咬着牙生生的忍住了,闺女都没有哭,自己这个当岳母的哭让亲家怎么想?不说沈母跟培茵,沈父也是心里挂念的厉害,杜明隽虽然现在自己的女婿,但是这个孩子从小就跟着自己家里生活的,孩子刚到家里的时候,晚上是自己陪着在一个炕头上,小小的孩子因为那些经历没有安全感,沈父一点一点的靠近他,温暖他,在沈父看来,这就是自己的孩子啊,想到这里,沈父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使劲的眨眨眼,抽了抽鼻子,坐在一边的杜鲲鹏听到动静,看到沈父的神情,心里很复杂,他知道小儿子跟沈家的感情,在沈家人的眼里,明隽首先是家里的孩子,再次才是沈家的女婿,这次沈家夫妻跟着小闺女一起来,是因为这个孩子是被他们真心的当做自家孩子来对待的,杜鲲鹏不由得为自己的小儿子感到幸运,何其有幸,能在最艰难的时候遇到这样善良的人,既然这样,这次的难关这个孩子一定能够闯过来,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这些爱着他的人,就为了他的新婚的妻子,杜鲲鹏觉得杜明隽一定会转危为安。杜 鲲鹏相信自己的孩子。飞机在一个很简陋的机场降落之后,几个人被一辆军用大卡车接着走了一段不好走的山路之后,来到一个部队的野战医院,因为进出这边的路不好走,医生怕出意外,没 有把杜明隽往外送,上级医院的主治大夫已经被送了过来,检查之后说只要是今天晚上能够醒过来就没事,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把家里人叫了过来。重症监护室里,杜明隽身上插满了管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培茵见了,强忍了一路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培茵拉着杜明隽的手,想着半个多月前的那次分别,想着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临走之前给自己的那个笑脸,午夜梦回之时,这个笑脸总是能够在自己的脑海中里浮现,原来的原来啊,自己现在没有这个男人已经不行了,如果失去这个男 人,培茵觉得自己的生命不再是完美的了。大家没想到一路上都很安静的培茵到了这里见到昏迷的杜明隽情绪会这样的失控,沈母扶着培茵的肩膀,对着昏迷的杜明隽说:“孩子啊,你睁开眼看看吧,这是你新婚的妻子,她在等着你回去跟你好好的过日子呢,没有你,你让培茵怎么办?” 第四百四十七章 昏迷 沈母最后几句话是哽咽着说出来的,杜芊芊早已经哭的成了泪人,就连杜鲲鹏跟沈父也是红着眼圈,大夫见了,心里一阵恻然,见惯了生死,原本有些麻木的心被这对新婚小夫妻婚后分别的第一次见面弄得感性无比,大夫擦了擦眼里的泪,说:“大家都别哭了,病人现在是因为脑子里的血块才陷入昏迷的,如果晚上能够醒过来,那就没什 么问题。” 杜鲲鹏说:“大夫,我儿子伤势很严重吗?”大夫说:“我们这边的条件不适合开颅手术,现在他昏迷就是因为里面的血块压住了神经,我们已经跟上级有关部门联系好了,明天一早气候合适,直升机过来把病人送到 条件比较好的医院接受治疗。” 杜鲲鹏听了,眼前一黑,沈父一把扶住他,说:“咱们明隽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培茵到了之后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陪着杜明隽,按照大夫的话说现在大家只能等待,这几天这边的气候条件不好,直升飞机进不来,汽车因为路太难走,大家不敢冒险把 人往外送,一切只能等明天。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屋里的灯也亮了,是白色的灯管,培茵从来了就坐在这里,两只手拉着杜明隽的一只手,一动都没动,杜鲲鹏跟杜明隽的领导接洽了之后,众人除了叹息就是叹息,沈母去医院的伙房,借了人家的炉子,自己去街上买了一只土鸡,熬了一大锅的鸡汤,给培茵盛了一碗,说:“培茵啊,明隽现在需要你照顾,你得把自己 的身体顾好了,你再倒下了,谁来照顾明隽?”培茵听了,转过头来,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娘亲,再看了看沈母手里端着的碗,接过来之后,仰脖“咕咚咕咚”的就喝完了,沈母见了,心里更是酸楚,好在已经把鸡 汤凉好了才端过来的。食堂里提供饭菜,杜明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沈母看着那些菜,都放着辣椒,就跟人家借了锅灶,给大家炒了几个清淡的菜,现在大家都着急上火的,还是别再吃辣的了,带来的花卷也热了,招呼几个人都来喝鸡汤吃饭,杜鲲鹏忍着悲痛吃了三个花卷,喝了两碗鸡汤,沈父说:“咱们多吃点,饭吃好了身体才好,咱们现在就是俩孩子的依 靠,咱们要是倒下来孩子靠谁去?”杜鲲鹏听了,一个劲的点头,就连杜芊芊,也是低着头使劲的吃饭。这一晚上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备受煎熬的一个夜晚,满含着期待,夜色一点一点的褪去,光明一点一点的来临,直到外面天光大亮,直到外面传来直升飞机轰鸣的声音,床上的杜明隽依旧是昏迷状态,培茵忍着心痛,喝了稀饭,吃了馒头,帮着把杜明隽抬上担架,抬上直升飞机,这一天,培茵跟着从南方的边陲回到了京城的军总院,见到 表嫂蒋娟的那一刻,培茵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再次醒来,培茵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扭头一看,自己的娘亲在另外一张床上躺着,睡得正香,培茵动了动手,这才看见自己的手上打着点滴,点滴瓶挂在床边的一 个铁架子上,这会点滴还有一点,正在一滴一滴的滴到自己的身体里。 培茵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嘴唇干裂,喉咙里生疼,想开口说话,觉得喉咙里好像堵着很多东西,清了清喉咙,发出的声音非常的嘶哑。 沈母听到动静,睁开眼一看,培茵醒了,赶紧起来,说:“哎呀,你可醒了。” 培茵想到杜明隽,有些着急的问:“娘,现在什么时候了,明隽呢?”沈母说:“你睡了一晚上了,明隽昨晚上就做了手术,大夫说手术很成功,估计中午就能醒过来。”沈母的话里带着轻松,培茵听了,有些艰难的起身坐起来,说:“娘,你 找大夫把针拔了吧,我又没事,我得去看看明隽怎么样了。”沈母听了, 有些嗔怪的说:“你看看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心急啊,娘还能说瞎话骗你吗,明隽真没事了,明隽呀脑子里的那块血块取出来了,再加上明隽身体素质好,大 夫都给咱们保证以后一点事都没有了,你还着什么急啊。” 沈母嘴里说着,看培茵脸上带着哀求的神色,想到躺着的那个是她的男人,叹了口气,出了病房就去护士站找护士给拔针。 拔了针,培茵就拉着沈母去看杜明隽,杜明隽手术之后就送到了病房,不过这个病房是个单间,有专门的护士负责照看,培茵到的时候,正好蒋娟从里面出来。 蒋娟看到培茵,笑着说:“你这是好了吗?” 培茵眼睛一个劲的往病房里瞄,嘴里说:“表嫂,我好了好了,表嫂,明隽现在怎么样了呀?” 蒋娟看着培茵着急的样子,笑着对沈母说:“大妗子,你看我这个妹妹,这心呀都跑别人身上去了呢。” 培茵听了,撅着嘴巴说:“这可不是别人,这是我的家人,表嫂,我结婚了,里面躺着的是我的男人呢,我不关心他我去关心谁去。” 培茵看蒋娟的神情就有些放心了,如果杜明隽的情况不好,蒋娟是不会这么跟自己开玩笑的。蒋娟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结婚了,我也知道里面是我的表妹夫了行吧,明隽情况很好,因为是做的全麻,估计待会就能醒过来,这次很幸运,只是有一点血块,取出 来就没事了。” 沈母听了,双手合十,拜了拜之后说:“哎呀,谢天谢地。”培茵赶紧进了病房,觉得杜明隽的脸色比昨天好看了很多,蒋娟跟着进来,说:“我们用仪器检查之后,有的大夫建议保守治疗,通过针灸让血块自己被吸收,你公公跟大 舅他们商量了之后觉得还是做手术保险,好在就这一处伤。”培茵走过去,坐在床头的凳子上,两只手握着杜明隽的一只手,看着神态安详的杜明隽,心里的焦躁已经散去了很多,想到后面应该怎样去照顾杜明隽,培茵不由得趴在杜明隽的肩膀旁边,说:“你快点醒过来吧,你醒了咱们就回家,我天天跟你在家里,咱们一起做饭,一起打扫卫生,明隽,咱们结婚了都没有在一起吃顿饭呢,当时我还想咱们结婚之后第一顿饭我一定要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再过两年呢咱们再要一个孩子,我觉得要个女孩子比价好,人家都说闺女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咱们要是有个闺女那 你就有两个人爱着你了,等我老了,让咱们闺女陪着你出去,到时候你小情人挽着你的胳膊你一定很高兴。”培茵絮絮叨叨的,原来还因为矜持不好意思说的一些话都说了出来,培茵觉得自己如果不跟杜明隽说些什么,就这么干等着实在是难熬,殊不知杜明隽这会头脑已经清醒了,因为麻药的原因一直醒不过来,听到培茵跟自己在说话,心里很高兴,这是培茵来了啊,然后又是有些担心,怕培茵看自己的受伤的样子心里难过,直到听到培茵的那些话,觉得心里酸涩异常,这个傻姑娘呀,自己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以后能够跟她一起过日子他也得醒过来,杜明隽一直就没有放弃,就算是昏迷 ,潜意识里也在告诉自己,培茵还在家里等着自己,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康复,以后自己就是培茵的依靠了,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培茵怎么办?病房的窗户朝南,白色的窗帘拉到窗户的两边,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温暖的照到病房里面,培茵扭过头去,看到温暖明亮的阳光,把杜明隽的手放到自己的腮边,说:“明 隽啊,今天的阳光真是好,你醒了我陪着你去院子里看看,过了年,春天了,再过一段时间温度升高了咱们去长城踏青。”培茵喃喃的对着还没有醒来的杜明隽说着,沈母心里难过,实在是不愿意再看着了,就跟蒋娟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下,蒋娟看着沈母憔悴的样子,说:“大妗子,昨晚上 你也没有休息好,我看培茵今天精神很好,要不你去歇一歇吧。” 沈母摇了摇头,说:“你大舅守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我才去守着,娟啊,你跟大妗子说个实话,明隽真的没事了吗?” 蒋娟笑着说:“大妗子,真没事了,我们医院的大夫的水平你还不相信吗?” 沈母说:“孩子这不是没醒吗,再说,伤的是脑子,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蒋娟说:“目前的检查情况来看没什么问题的。” 两个人正在说话,就听见病房里培茵在大喊:“娘,嫂子,快来,明隽手指头动了。” 蒋娟听了,起身快速的进了病房,从口袋里拿出小手电筒,掀开杜明隽的眼皮看了看,说:“这是好现象,明隽快醒了。”培茵听了,眼里的泪哗哗的,哭着笑着说:“终于要好了,终于要好了。”沈母在一边,揽着培茵的肩膀,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第四百四十八章 养伤 杜明隽在下午终于是醒来了,看着坐在病床边的培茵,咧着嘴笑了,虚弱的说:“真是对不起啊,我没有保护好自己,让你跟着担心了。” 培茵听了,心里更酸,拉着杜明隽的手,说:“那以后一定要注意,我还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呢。”这次杜明隽受伤实属意外,任务结束之后带着仪器往回走,山路难行,走到半路就有落石下来,那仪器是用外汇从国外购买的,杜明隽跟同事在落石下来的时候赶紧保护 仪器,仪器被安好的放在半路上的一个山洞里,装数据的一个包掉外面了,杜明隽去拿的时候就被落石砸中了脑袋。杜明隽醒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沈父往家里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田小民回去之后跟培华兄弟几个把杜明隽受伤的消息说了,没敢告诉家里的老人,培茵是新婚,刚 结婚女婿就受伤,说出去万一有人说培茵命硬克夫就不好了,虽然自家不信这个,被人这么说对这对新婚的小夫妻来说很不好。杜明隽醒来,沈父给家里打电话之后家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马母更是收拾行装准备去京城看望,爷爷奶奶知道了,一个劲的埋怨不早告诉他们,奶奶说:“你爹那一大早 的叫着培茵出去,我就奇怪怎么带着培茵去拜访朋友呢,原来是去看明隽呢,这么大的事情,还不跟我们说。” 培华说:“奶奶,这不是怕您跟爷爷听了着急吗,您跟爷爷这么大的岁数了,一个着急有点什么事情怎么办?”奶奶说:“爷爷奶奶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什么事情没有经过?明隽受伤了我们着急肯定是一定的,我跟你爷爷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可是我跟爷爷也不能一点不知道呀,你 们这就瞒着我们俩,我们心里不得劲。” 培华说:“好好好,奶奶,以后咱家有什么事情,不论大小我都告诉你,咋样?” 奶奶说:“这还差不多,培华呀,我跟你爷爷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看你帮我们捎点钱过去吧,让培茵给明隽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好好的补一补。” 培华看着奶奶递给他的那一叠钱,都是十块的,估计是这些年奶奶自己攒的私房钱,赶紧说:“奶,我们哪能要您的钱呢,您放心,我跟培军培田都带着呢。” 奶奶说:“你们是你们的,我跟你爷爷的是我们的,哪能一样啊,你听奶奶的,把这个钱带着,去了给培茵,就说这是爷爷奶奶的一片心意。”培华听了只能把钱收下,这次三兄弟都要去京城,妹夫这事是大事,培军是准备去开学,培田去一趟京城之后再回单位,培华去了再回来,正好把他们的姥姥送回京城, 马衡说再待一段时间他们就得准备回y国了,马衡跟珍妮都有自己的工作,离开时间太长了不好。不说沈家众人整理行装准备远行,杜明隽醒来之后杜鲲鹏带着杜芊芊就回了s省,培茵开始在医院照顾杜明隽,沈父沈母回到家里,买菜做饭送饭,这样培茵只负责照顾病 人就好,轻松了很多。杜明隽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培茵学校开学的时候,培茵直接去请了假继续照顾杜明隽,学校里很理解,很痛快的给了假,培茵回到医院,跟杜明隽说起来,杜明隽说:“ 你工作刚开始,就这么请长假不好吧。”培茵说:“谁来照顾你我都不放心,我要亲在守着你,明隽,咱俩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成了家,以后咱们就好好的守着咱们的小家,工作现在先放一下,以后我一定能够做 的更好的。”杜明隽已经能够靠着床头放着的被子躺一下了,病房里被培茵布置的很温馨,培茵甚至还回家取了两盆兰花草放在病房的窗台上,兰花草长长的翠绿的叶子舒展的四散开 来,给白色的病房带来了生机,就连大夫护士也觉得这间不大的病房因为这两盆绿色植物的原因跟原来不一样了。出了正月,温度已经稍微的有些回升了,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中午温度高的时候培茵用轮椅推着杜明隽去院子里走一走,时间长了,医院里的医护人员还有很多来住院治疗的战士都知道,这个医院里住着一对小夫妻,婚礼没结束新郎就去执行任务,然后意外受伤,小妻子请了长假在这里照顾,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感动了很多人,有些外地来的不认识的战友会把自己带的地方特产给两个人送来,培茵不愿意这样平白的接受人家的馈赠,做好了记录之后,拜托父亲去买了一些京城的特产给人家送去,再后来,婚礼上送别的那张照片在解放军日报上发表了,那位摄影记者打听着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两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把两个人这几天的日常拍了两张,其中一张就是窗台上那两盆青翠欲滴的兰花草,因为时间不早了,窗外有些暗,正是这样的背景,让照片中的兰花草给人更直观的蓬勃的希望,另外一张是中午时分,培茵推着杜明隽去楼下,培茵在后面推着轮椅,杜明隽扭过头去微笑着看着,培茵低着头,给自己的爱人一个温柔的笑容,照片洗出来之后,那位摄影记者被照片所展现出来的希望,温 情,爱情感动的红了眼睛,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了总编,总编听了这个故事之后,直接就把两张照片刊了出来。这是一个崇拜英雄的年代,随着照片,来看望杜明隽的人多了,作为杜明隽背后默默付出的新婚妻子,还有很多来看望培茵的,大家都被杜明隽的英勇,培茵的奉献感动 ,小小的病房里每天都能被赞扬充斥着。培茵是个很低调的人,时间长了有些疲于应付,跟杜明隽商量之后找了医院的领导,说明因为探视的人太多,不利于杜明隽的休养,有了医院的插手,两个人这才平静下 来。 杜明隽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提出出院回家休养,大夫检查之后,同意了杜明隽出院的要求,于是,在吹面不寒的杨柳风里,杜明隽跟培茵一起回了自己的新房子。新房里里外外都已经被沈母打扫干净了,沈父因为今年还是带着高三毕业班,正月十五过后就回去了,沈母一个人留在京城,好在培芝一家三口过年回京城之后就没有回 自己的单元房去住,陪着沈父沈母一起住在四合院里,沈父回去之后,沈母有培芝苏立青帮着买买菜,也是轻松不少。杜明隽要出院,沈母回他们俩的新房那边里里外外的都打扫了一遍,培茵扶着杜明隽回家的时候,前院的花池里已经能看到点点的新绿,院子里种的树木远远的看去一片 的葱茏,后院的葡萄藤上已经冒出了一个个的新芽,看得人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因为手术,杜明隽的头发剃干净了,伤口好了以后才让头发长,这会已经有一寸多长,不过出门就得戴帽子,培茵专门给杜明隽买了一顶帽子,戴着显得人格外的有型。 新房里红色的被褥还在床上铺着,就连屋子里窗户上贴着的红色的双喜剪纸都还在。杜明隽慢慢的坐在婚床上,这张床的木料还是自己早几年的功夫就开始准备的呢,上好的红木料子,老师傅精心打磨,床上的被褥是岳母亲自做的,被子上面套着的被罩是自己陪着培茵去百货大楼精心挑选的,培茵到家之后就把带回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忙完了就看杜明隽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培茵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呀,心心念念的就是跟自己结婚,结果洞房都没入呢就去执行任务,这一受伤,时间就过去三个月了,算算自己跟杜明隽结婚都快要一百天了呢,培茵坐在杜明隽身边,说:“在想 什么呢?” 杜明隽看到培茵坐在自己的身边,伸胳膊把人揽到自己的怀里,说 :“在想我真是个不合格的丈夫呢,结婚这么久了,因为意外没有跟自己的媳妇洞房,幸亏我是好了,我要是有个万一,我媳妇怎么办呢。”培茵想到杜明隽的身体,虽然人醒过来了,而且思维什么的都没有受影响,但是因为当初血块的压迫,行动还是有些不协调,不过这个通过复健一定能够恢复过来的,出 院的时候,大夫再三的交代,一定要按照医嘱好好的进行训练,培茵回来就想着家里添几样利于杜明隽做复健的健身器材。 听到杜明隽跟自己这么说,培茵说:“你是我的大英雄,一定不会有什么万一的。”杜明隽亲了亲培茵的发顶,说:“我被砸的那一瞬间其实很后悔的,如果没有婚礼,你以后可以再找个爱你的人一起过日子,后来,我能听到你的话了,就想,幸亏我早早的跟你结了婚把你娶进门,这么好的媳妇,哪里去找啊,培茵,我觉得以后我们还是生个男孩子好,你有我们两个保护,我不在家的时候才能放心呢。” 第四百四十九章 生活 培茵听了,不由得笑了,说:“你这是要找一个跟你能够分担责任的吗?” 杜明隽说:“也不是分担责任啊,家里的男人不就是保护家里的女人吗,能多一个保护你的我更加放心呢。”培茵说:“好了,这些都是没影的事情呢,咱们先起来去院子里溜达几圈,我想好了,每天咱们都要在院子里溜达溜达,等到气温再高点呢咱们就去附近的公园,这样慢慢 的溜达对你身体好,我还想找人做一些跟医院复健的器材一样的健身器材,你现在只有多锻炼才能完全康复呢。” 杜明隽听了,有些期盼的说:“你说能不能跟原来一样呢?” 培茵说:“一定能的,老天其实很公平的,只要你付出了,就一定能够有收获,咱们好好的做复健,就一定能够康复的跟原来一个样。” 从这一天开始,两个人开始了复健,没事就在院子里溜达,天气好了就去附近的公园,后来培茵请人做了几样复健的器材,杜明隽咬着牙挥汗如雨的开始了复健。沈母在杜明隽出院之后回沈家村一趟,跟爷爷奶奶详细的说了杜明隽的情况,爷爷奶奶听了,一个劲的念佛,求菩萨保佑杜明隽赶紧好起来,奶奶还专门求了送子娘娘,要送子娘娘保佑培茵早日生孩子,沈母听了自己婆婆的祈求,心里也听不是滋味的,让谁看,培茵跟杜明隽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知道明隽在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沈母别的不好意思说,只能自己在心里说好事多磨。这次儿子出事,让杜鲲鹏对培茵有个一个更深层次的了解,小儿媳妇别看人小,做事情一点都不含糊,特别是到了做决定的时候那叫一个果决呀,别的不说,据说请长假这个事情,说请就请,杜鲲鹏有个同学在京大,是教务处的,把培茵请长假这事跟杜鲲鹏说的时候,对杜鲲鹏说:“老杜啊,你们家娶这儿媳妇可真是娶着了,人家为了你们家的孩子,那是二话没说呀,工作说放下就放下,咱不是说家里有事情了工作不该放下,这小沈老师现在正是表现的时候,我说给小沈老师调调课,工作先不放,人家 说,想全心全意的先照顾自己的丈夫,等自己的丈夫的身体好了,再好好的干工作,你要一般人谁能把工作就这么先放下呀,就是我,估计也放不下。”培茵的思想再怎么教育,她已经有了前世的思想,虽说前世的思想不是为了自己,但是前世培茵的想法是,工作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并不是自己生命的全部, 到了该舍弃的时候,那就得舍弃,别的没话说,现在不行呀,大家为了干好自己的工作,那可是全心全意,就算是为了工作而放弃自己的生活,那也是大有人在的。培茵觉得,不是不要奉献,自己跟这个时代的人比起来,缺少的那种无私,在事业跟家庭之间,自己选择的是家庭,自己觉得很正常,但是很多人觉得这就不正常了,不 过想到杜明隽受伤的原因,很多人觉得培茵的选择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蜜月,每天早上,起床之后培茵在炉子上熬上小米粥,然后就跟杜明隽溜达着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这个时候来卖菜的一般都是近郊一些农户自家里种的菜,既新鲜又便宜,买好了菜回到家里,小米粥熬的差不多了,培茵有时候煎点馒头片,煮两个鸡蛋,厨房里放着一个咸菜坛子,是沈母临走的时候帮着准备的,不过因为杜明隽喜欢吃六必居的酱菜,培茵有时间就去买点放家里,早上不是稀饭馒头鸡蛋,就是下点面条,或者是出去买点油条,豆浆,后院培茵种了两个菜 畦的菜,黄瓜西红柿茄子都是在早市上买的栽子,又买了点生菜种子,撒了一个菜畦的,这会小生菜已经半拃高了,见苗拔了的正好洗干净了蘸酱吃。日子过的恬淡舒适,就连杜明隽都开始享受这样的生活了,每个周去医院检查一次,每次检查的结果都比上一次的好,蒋娟还跟自己的婆婆说,这明隽呀幸亏有了培茵, 没看培茵为了明隽把工作都放下了吗,请长假,什么时候去上班还不一定,这得耽搁多少晋升的机会呀。大姑一直不放心两个年轻人的生活,来看了两次之后,觉得自己这个侄女真是一个会生活的人,看看两个人的精神面貌,再看看那个院子里前院的花草后院的蔬菜,两个人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明隽的复健也做的像模像样,大姑回到家里给自家的兄弟打电话说了之后,沈母还跟沈父哭了一鼻子,说培茵从小就是家里最娇的孩子,这刚 结婚就得照顾病人,自己过日子,跟培茵差不多大的孩子,哪个跟她似的要承受这么多呀。杜明隽的身体越来越好,在杜明隽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跟培茵的洞房,这件事情是两个人一直心照不宣的事情,从回到家里,两个人就在那张百子床上睡觉,但是一直没有越过最后那一步,培茵是觉得杜明隽身体不好,杜明隽是觉得培茵没有提,他不好意思,不过两个人每天拥着睡在一起,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在自 己的面前,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杜明隽这两天都在有意无意的跟培茵说,要个男孩还是女孩,问的多了,培茵的脸就红了,这么明显的暗示,培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结了婚,这件事情那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了,一开始因为顾忌着杜明隽的身体,既然杜明隽觉得他的身体没问题了,第二天正好去医院检查,培茵没好意思问杜明隽的主治 大夫,等杜明隽检查完了,去找蒋娟问了问。培茵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让杜明隽在蒋娟的办公室门口坐着等着,她自己进去,蒋娟见培茵来了,笑着说:“你这是陪着杜明隽来复诊吗?明隽现在应该康复的差不多了 吧?” 培茵说:“大夫说没事了。”蒋娟看培茵神情扭捏,不像平时那么落落大方的,有些奇怪,不过办公室里没别人,看看杜明隽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就拉着培茵坐下,小声说:“培茵,出什么事情了吗 ?” 培茵想到要问的事情,脸色一下子就红了,想着早晚的得问,咬了咬牙,小声的说:“嫂子,你说明隽现在的状况能不能过夫妻生活啊?”蒋娟听了,一下子就愣了,再想到杜明隽是在婚礼上走的,对这个小表妹满心的疼惜,结婚这么长时间了,照顾受伤的丈夫,一直没有夫妻生活,作为一个女人,嫁人之 后该有的生活一点都没有享受到。培茵说完了就低下头,等了半天没等到蒋娟的答案,抬起头来看了看,就看到蒋娟脸色复杂,很是疼惜的看着自己,培茵原来的那点羞涩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因为蒋娟的脸色不由得脑洞打开,是不是杜明隽以后都不能人道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对明隽是多么大的打击呀,如果真的不能有孩子,自己可以去领养一个,培茵越想越多,最 后压下心里的那点恐惧,佯装坚强的对蒋娟说:“嫂子,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就行,我能顶得住。”蒋娟一听培茵的话,就知道她想差了,赶紧说:“培茵啊,嫂子是怜惜你啊,明隽现在的身体没问题。”说到这里,蒋娟也不知道下面该怎么说了,如果是自己的病人,该 怎么说就怎么说,可是这是自己的妹妹,蒋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继续说了。 听蒋娟这么说,培茵说:“那嫂子,明隽的身体不耽搁我们要孩子吧。”蒋娟听了,笑着说:“不耽搁不耽搁,如果明隽一直用药那咱们还得再等等,现在明隽就只做复健,不过培茵啊,你岁数又不大,明隽现在还在复健,嫂子觉得你们还是再 等等再要孩子比较好。” 培茵说:“我知道了嫂子,那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啊。” 蒋娟把两个人送到一楼,看着牵着手慢慢往医院大门口走的两个人,蒋娟叹了一口气,但愿这两个年轻人能够否极泰来,以后都和和美美的。这个夜晚,是培茵跟杜明隽都铭记一辈子的夜晚,两个人在这一晚上完成了身份上实质性的转换,两个人的感情,也因为这一个夜晚的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培茵觉 得心理上对杜明隽更加的依赖,杜明隽觉得自己对培茵的感情有了不一样的升华,具体是什么样的,杜明隽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是就是不一样了。两个年轻的男女,因为这件事情,原本有些漫漫的长夜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但是这件事情都是靠着本能来进行的,食髓知味的结果就是培茵觉得自己白天精力没有原来那么大了,杜明隽倒是每天都精神饱满,培茵不是很理解,这难道就是男女之间体力的差距吗? 第四百五十章 旅行 天气越来越热,杜明隽的身体已经基本上恢复了,两个人商量着先去s省杜鲲鹏那边住两天,然后再回沈家村,这次要在沈家村多住一段时间,两个人一个现在在休病假 ,一个在请长假,空余时间多了就想着一起相携去一些地方看看。既然要出行,那就要准备东西,培茵早早的就拜托沈茜给自己买了一个相机,带着这个可以留下很多自己的足迹,沈茜听了两个人的计划,很羡慕,现在沈茜很忙,忙自 己的事业,忙自己秋天时候的婚礼。沈茜跟吴建军的婚礼定在阴历的八月,听说这个日子是省修大娘请了一位大师算出来的,吴建军家里的人不是很在乎这个,都是在部队待着的人,坚定的唯物主义拥趸者,不过他们给了自己这个未来儿媳妇家里最大的尊重,我们可以不信这个,但是既然你们信这个,我们就听你们的,你们说该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原本省修大娘是不愿意自己这个闺女找吴建军这样的家庭出来的人的,大娘觉得两家差距比较大,省修大娘想着给闺女找个跟自家差不多的家庭出来的孩子,这样两家有共同语言,只要有了共同语言,相处起来就没什么问题的,谁知道闺女不光是找了一个原来当兵的,这个当兵的全家都是当兵的,就算是现在吴建军不当兵了,想着自己千娇百媚的女儿要嫁给一个大头兵出身的人,省修大娘怎么也想不开,最后还是省修大爷跟三奶奶帮着开解了,再加上吴建军的父母对沈茜实在是喜爱,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知道,吴建军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自己看中的,想要结婚的,为了能够跟沈茜结婚,直接就申请了专业,吴建军的父母觉得,如果错过沈茜,自家的这个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家呢,?所以,在两个人的婚事上,吴家拿出了自家最大的诚意,也正是因为这份诚意,让省修大娘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跟吴建军在一起的那份不一样,省修大娘为了两个 人的婚事,专门请了m国那边的一位大师帮着算了,大师说两个人那是天作之合,给了一个阴历八月底的婚期。随着公司业务越来越大,培茵跟大嫂二嫂手里的股份正在慢慢的减少,培茵觉得自己跟大嫂二嫂对公司做的贡献不大,每年拿那么多的分红心里不得劲,再说,姑嫂三个 都有自己的工作,工资虽然不是说多么的高,养家一点都没有问题的,所以姑嫂三个商量了之后就减少了手里股份的份额。这边减少,那边就得多,沈茜成了最大的股东,于是沈茜的工作就越来越忙,这边忙着工作,那边还得忙着婚礼的事情,听到培茵跟杜明隽的计划之后,回去就找吴建军 。 吴建军现在在市局的刑侦队,平时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也是因为快要到婚期了,领导让他有空就回家忙活忙活,这会正在局里开一个案情分析会,沈茜找过来了。吴建军的同事对吴建军这个漂亮的未婚妻都很好奇,一个是沈茜长得实在是漂亮,而且还文质彬彬,对人非常有礼貌,听说现在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老总,这会沈茜凭着一口气找到吴建军的单位,吴建军听到沈茜找他,着急忙慌的就到门口,沈茜这可是第一次在工作时间来这边找他,平时最多就在门口等着自己下班,沈茜是个很懂事的人 ,没有很要紧的事情,她不会在自己工作时间来找的。 吴建军直接就上了副驾驶,关好车门就看沈茜的脸色,就看到沈茜一脸的悲愤,心“呼”的一下就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茜,出什么事情了吗?” 沈茜这会情绪也平复的差不多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没事了,就是最近事情太多,心里有些烦。” 吴建军这几天在跟一个大案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听到沈茜这么说,有些心虚的说:“等我忙完了这一阵,我就回去跟你一起忙活婚事。” 沈茜听了,有些无力的说:“没事了,我刚从培茵那里过来。” 吴建军听了,说:“明隽最近怎么样?我也好久没有去看望他们了。”沈茜说:“他们好的不得了啊,过两天两个人要先去s省,然后再去沈家村,而且还是一路游山玩水的过去,要看看沿途的风光,建军,我们什么时候也能这样自由自在的 到处去看看呢?”说到最后话里竟然带着一丝的祈求。 吴建军听了,心里很难受,拉着沈茜的手,说:“茜茜,这些天委屈你了。”沈茜是个很大气的人,就是被培茵还有杜明隽刺激了这才做了这么一件出格的事情,听到吴建军这么说,说:“你赶紧去忙吧,我先去公司一趟,下午下班我过来接着你咱 们一起去我妈妈那边吃饭。” 吴建军说:“行啊,那我下午下了班就在这里等着你来接我。”不说沈茜跟吴建军,再说培茵跟杜明隽开始准备离京的事情了,去看望了杜明隽的姥姥姥爷,又一起去看望了三奶奶,省修大爷一家人,跟大家说了两个人的计划,大家都很支持,趁着年轻,趁着有时间,多出去走走看看,三奶奶甚至还帮着准备了一些好吃还能放得住的吃食让带着路上吃,这个时候出行一般都是火车,其实开车也挺方便,但是路况不好啊,培茵歇了这个自驾游的心思,看到三奶奶给做的那些东西,再想到火车上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觉得三奶奶真是想得周到,三奶奶看培茵高兴的样子 ,说:“你们临走的时候再煮点鸡蛋,烙几张油饼,这样带着路上就能吃的挺舒服,三奶奶做过这多次的火车,觉得还是自己做的饭好吃呢。” 培茵跟杜明隽坐上了火车,火车慢慢的驶离了京都的火车站,杜明隽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站台,对培茵说:“这还是咱们俩第一次单独的坐火车出行呢。” 培茵想了想,说:“还真是呢,我记得那年还有立青哥一起呢,哎呀,这一算都七八年的时间了呢,时间过的真快呀。”杜明隽说:“对啊,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呢,现在都是我的小妻子了,以后呀咱们经常一起出来,等咱们有了宝宝咱们带着宝宝一起,坐火车,坐飞机,如果有机会了 咱们也去国外看看那些不一样的风景,你说好不好?”培茵听了,眼睛一亮,说:“好啊好啊。”培茵说完了,用手托着腮,一脸向往的说:“我最大的愿望呀,就是能够到很多的地方去看不一样的风景,那些风景呀,有些事大 自然给我们的馈赠,有些则是先人们给我们留下的宝贵的礼物,我们去看看,领略那些名山大川的风采,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想想就美得不得了。”杜明隽第一次看到培茵因为向往一件事情而露出这样的神情,培茵从小看着就老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女儿神态,杜明隽的心仿佛就跟一根轻柔的鹅毛轻轻的撩过一样,酥酥的,痒痒的,不由得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培茵的腮,触手柔腻,就好像是上好的绸缎,因为是始发站,而且现在还不是暑运,车上人不多,两个人所在的包厢这会就他们俩,培茵用手握住杜明隽的手,说:“看风景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是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陪着一起看,那会是一件更开心的事情,看到美好的东西,人都有一个分 享的心理,明隽,我希望以后你能够陪着我一起,咱们一起到处去看看。” 现在可没有什么朋友圈,出去旅游只能是拍了照片之后放在影集里面,再过去多久翻出来看看,再一起回忆一下当时到了这个地方有什么令人难忘的事情。 杜明隽听了培茵柔嫩的嗓音说出对自己的要求,笑吟吟的说:“好啊,我很荣幸能够陪着你一起到处去看看,那么,我们就从这次开始吧。”京城到s省的省城要路过好几个有名的景点,培茵原本想要爬一下五岳之首的,考虑到杜明隽的身体,只是在几个不用爬山的地方转了转,培茵买了一张全国的旅游地图,拿着地图一点一点的标记,不大的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培茵的想法,杜明隽见了,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妻子是个很有心的人,培茵为了这次旅行,还专门准备了一个厚厚的黑皮的塑料笔记本,什么时间到了什么地方,天气如何,景点怎么样,都进行了描述,回到旅馆,杜明隽会拿出培茵的笔记本阅读,觉得培茵的文笔实在是优美,那些在自己看来让自己心情舒畅的景点在妻子的笔下显得那么的鲜活生动,不论是对自然风景的描写还是对人文景观的叙述,就连当地一些比较有名的小吃培茵都很详细的记录下来,有些甚至是打听人家有什么传说,如果有传说,那么又是一个优美的小故事。 第四百五十一章 想法 每到一处,培茵都会对自己的所见所想进行记录,后来,有个同学在一家杂志社,想找人约几篇关于旅游的文稿,听说培茵去的地方比较多,找到培茵这里,培茵直接就把笔记本拿了出来,同学见了之后,直接就给培茵开了一个专栏,于是,大学老师沈培茵就成了一个旅游专栏的专职作家,那些文笔流畅描述优美的小小散文,让很多足不出户的人对一些不是很有名的景点有了了解,再后来,有人把培茵的文稿集结出版,原本是作为散文来发表的作品成了旅游攻略,沈培茵也成了颇负盛名的美女作家, 这些都是当初培茵跟杜明隽始料不及的。一路走,一路观赏,等到了s省的省会,培茵的笔记本上已经写了厚厚的一叠了,相机也用了几个胶卷,培茵有些迫不及待的把胶卷送到照相馆冲洗,这些照片是自己跟杜 明隽第一次出行留下点剪影,很珍贵的。杜鲲鹏对于小儿子跟小儿媳的到来表示非常的欢迎,就连杜芊芊家的宁宁,知道小舅妈要来也是很兴奋,兴奋的理由就是终于能够吃到好吃的了,杜芊芊听了儿子的嘀咕,心情其实挺复杂的,自己从厨艺不精,原来觉得吧,东西做熟了,怎么吃不是吃,小时候家里虽然有妈妈操持家务,但是孙曰岚当时是西平一中的教务主任,工作很忙,大部分一家人都是从学校食堂打饭回家吃,最多节假日的时候买点现成的好吃的,后来杜芊芊就去了农村,那个时候的农村,条件更艰苦,吃都吃不饱,哪里能够学着做好吃的,后来条件好了,杜芊芊一直忙着上学,念书,工作,家里有家政帮着做饭,自己就更没有学过了,现在听了孩子的话,杜芊芊觉得自己应该学着去做饭,最起 码得让孩子觉得,哎呀,自己的妈妈做什么才最好吃了,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菜,吃起这个我就能够想起我的妈妈。s省的省会城市是个非常有历史感的城市,这个城市历经几代,做过好几个朝代的过都,留下来的东西更是让人觉得这个城市厚重的历史感,培茵跟杜明隽每天都是早早的起来,一起给家里人做好早饭,吃过早饭就去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探寻历史的遗迹,用相机留下图片用文字留下记录,几天过去了,两个人整理了一大包的东西,为了更加的直观形象,杜明隽帮着培茵订了一个大大的牛皮纸的本子,贴上照片之后,再把记录下来的文字用胶水粘在照片下面,杜鲲鹏偶然见了,觉得这两个孩子实在是有心人,看着照片,再看看培茵的文字描述,觉得如果把本省的一些景点做个这样的宣传册集结成一本画册,不论是给来这边考察的外资企业,还是给兄弟单位,都能很好的 起到一个宣传的作用。杜鲲鹏把自己的想法跟两个人说了之后,培茵不由得对杜鲲鹏的眼光刮目相看,现在大家对于宣传看的还不是很重要,远没有再下去几十年那种广告的狂轰滥炸的营销模 式,不过也是因为那些广告,培茵知道了很多原来不知道的地级市或者是县级市的旅游景点,也是因为这种广告式的营销,开启了全民旅游的消费方式。培茵说:“爸,我们只是在这座城市逛了逛,就有这么多的景点让人流连忘返,那如果是整个省呢,这个省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都是属于比较富庶的地方,自然风光很优美,留下来的人文景点也很多啊,您看是不是多选一点一起做过画册,人的口味不一样呀,如果不喜欢这个,有可能喜欢那个,只要是外地的人来了,让他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转转看看,还能不在那边花点钱吗,就算是不住宿,可是总得吃饭吧,就算是不吃饭,哪个地方没有自己的特色小吃呀,他就不想尝一尝?这样还愁留不下人家 的钱吗?”杜鲲鹏听了,觉得培茵的话说的虽然是有些俗气,不过都是大实话呀,现在都在提倡搞活经济,什么是经济,说的明白了不就是钱吗,只要是钱流动的快了,还愁经济上 不去? 杜鲲鹏是个敢想敢做的人,把自己的想法结合培茵的想法在脑子过了一遍,就到书房写了一份计划书,写好了之后又完善了几遍,第二天就去找自己的搭档老周。老周听了杜鲲鹏的想法,又看了看计划书,脑子里放佛一下子开了窍,又在上面添了几点自己的想法,最后两个人召集另外的几个人开了个民主会议,然后就是宣传部门开始行动,培茵在秋风乍起的时候收到了来自s省的一本选出画册,画质优良,制作精美,里面甚至还带着几个当地有名的历史传说,让这个宣传画册的可读性上升了几个 层次,引起了一个不小的反响,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培茵跟杜明隽在杜家的这几天,两个人同进同出,羡煞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周强。周强因为年前的那次误会,跟杜家的大姐倒是混了个脸熟,这个孩子在国外待了两年,回国之后一副公子哥的派头,工作那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跟自己的一个发小成立了一个小公司,老周知道之后,那是三令五申不准打着他的旗号做事情,这个周强,虽然有些贪花好色,却是个很有几分眼光的人,小公司正好赶上了好时候,业务 做的也算是风生水起,圈子里的人虽然有些看不上周强的为人,但是不得不佩服,这个家伙确实有几分本事的。周强觉得自己跟杜家的小儿媳妇认识之后,那些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了,这次听说杜家小儿子小儿媳妇一起来了,找个机会就来杜家认识一下,看到杜明隽的样子,再想到人家的英雄事迹,觉得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培茵那样的奇女子吧,培茵把跟周强的相识过程原原本本的说了之后,杜明隽说不生气那是假的,自己不在家竟然有人欺负自己的妻子,可是又想到周强不光是没占到便宜, 还被人揍了两顿,也算是挺可怜的,被周强拉着吃了一顿饭之后,在周强的刻意结交之下,也算是相处的挺融 洽。上一次跟周强一起在百货大楼的女子算是周强的青梅竹马,两个人家世相当,十几岁周强跟着奶奶从农村回来之后,因为土被人欺负,都是那个小姑娘帮着欺负回来,长大后周强对她一直都挺不错的,不过这个姑娘实在是有些跋扈,小时候的跋扈可以觉得是可爱,长大了再这么跋扈就不是关于可爱的事情了,老周就是因为这个姑娘才想尽一切办法,甚至动用了战争年代别人欠下的一个人情,把自己的儿子送出了国,谁知道那姑娘看周强出国了,在家哭闹几天之后也出了国,那姑娘的爷爷当年也算是本地有名的资本家,她父亲是从学院派出来的,家里根本就不缺钱,这两年只要是有钱就能出国,不过就是学校不是很好申请,人家姑娘家里有本事呀,愣是把姑娘塞到了 周强那个学校去了。周强出国两年,孬好的拿了个毕业证就回来了,周强觉得自己已经不小了,上学都是小孩子的事情,自己二十大几的年纪再在学校待着实在是说不过去,回来之后老周想 办法给安排了个工作,周强出国之后,专业没学多少,眼界开阔了很多,偷着跟自己一个发小就把公司开起来了,别说,折腾半年多挣的真不少。上次是那个姑娘回国过年,拉着周强去买衣服,那姑娘是个心高的,看到别人比她好看那就有点受不了,本想出点气,谁知道让周强丢了脸,周强正好回家之后没再理她,她知道惹的是谁之后,直接就出了国,周强倒是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个姑娘,人跋扈,出国之后就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风评并不是很好,原来还觉得,只要俩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好了,谁知道在国外让周强看清楚了姑娘的真面目,周强把事情跟杜明隽培茵两个人说了之后,培茵跟杜明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培茵憋出一句“天涯何 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不伦不类的自己都觉得干巴巴的。周强算是地头蛇,带着俩人跑了周边的几个县市,玩了十来天,培茵想回沈家村了,这次都没有麻烦杜鲲鹏,周强公司刚买了一辆越野车,据说是从国外进口的,直接就拉着俩人回了沈家村,对于自己小儿子跟周家小儿子的交情,杜鲲鹏没说什么,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什么人该交往什么人不该交往自己心里有数,虽然自己不觉得老周 家的孩子是个好孩子,但是既然自己小儿子小儿媳妇跟着他到处去玩,就说明这个孩子还是有一些地方是好的,也没说什么。新车开起来实在是舒服,培茵个周强倒替着,开了四个多小时就到了沈家村南边的南岭前,从这道岭前转过去,就是沈家村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回家 夏天,远望南岭,郁郁葱葱,周强看着南岭,说:“这边的景色不错啊,你们俩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啊。” 杜明隽说:“对啊,秋天来这里才好呢,岭上很多水果,特别是岭上的枣树,结的枣子又大又甜的,吃着特别好吃,过年的时候用这个枣子蒸枣山,特别甜。”周强说:“过年的时候培茵在你们家里蒸枣山了,我尝过,确实很好吃,我们老家是南方的,我小时候跟着奶奶在农村长大,那边过年一般都是做糍粑,等有机会了我带你 们去那边,尝尝那边的一些小吃,味道都很不错的。”培茵说:“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独具特色的小吃,而且有些地方过年过节需要准备的吃的东西都很有当地的特色,夏天我们这边一般都擀饼吃,待会请你尝一尝我们自家 擀的饼味道怎么样。”周强的这次沈家村之行让他认识到,能培养出培茵这样的姑娘的家庭,怎么能够是一般的家庭呢,见识到这个村里的彪悍,周强这才知道,得亏培茵没有练到家,要不然那次就不是把自己摔两个跟头的事情了,从抗战那会开始了解,这个村子用自己的尚武精神为抗战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就算是现在,沈家村小学的体育课上老师还在教授 简单的武术动作,在家里过暑假的培茵的二嫂家的小姑娘那才叫一个厉害呢,不看别的,就看那利索的动作,估计几个人近不了她的身呀。 周强被热情的招待了两天之后就自己开车回了家,培茵跟杜明隽又开始了他们自己独特的田园生活。后院的东厢房原来是培茵的闺房,小两口回来之后就成了小两口住的地方,因为度明隽受伤,奶奶整天琢磨着怎么做点吃的给补一补,听说伤到脑袋了,竟然找村里杀猪 的给买了点猪脑回来,看到白花花的猪脑,培茵咽了咽唾沫之后,一阵的恶心,这个恶心让奶奶见了,赶紧拉着去了屋子里,拐弯抹角的问是不是有了。 原本培茵没在意这个的,一个劲的说自己没有,奶奶听了之后,一脸的失望,培茵见了,拉着奶奶的手,说:“奶奶,您不高兴了吗?”奶奶说:“哎呀,你这不是结婚都半年多了吗,奶奶觉得也该有个孩子了呀,你看看前面爱琴,每次回来都抱着他们家的大胖小子,你田奶奶那个高兴呀,笑的都看不见眼 睛了。” 培茵说:“奶奶,您很希望我们有个孩子吗?”奶奶拍了拍培茵的手,说:“培茵啊,这结了婚不就得赶紧要个孩子吗,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有些孤单了,家里有个孩子,一家三口才能叫家呢,要不然,这个家不完整 呢。”培茵听了,把头靠在奶奶的肩膀上,说:“奶奶,您知道,明隽受伤了呀,有了孩子就得全心全意的照顾孩子,我怕明隽没有完全康复了,再累着他,等明隽身体恢复的跟 原来一样了,我们马上就要孩子,你说怎么样?”奶奶听了, 叹了口气,说:“好啊,奶奶没想到刚结婚明隽就受伤了,虽然说受伤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你们是新婚呀,奶奶怕别人说你些不好听的,要知道,舌头尖上能 杀人,有些人说话就凭自己愿意, 才不管人家接受不接受呢,不过这次你们俩一起回来,看明隽的样子,跟原来没什么差别,奶奶就放心了。”培茵看着奶奶有些蹒跚的背影,心里很酸楚,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已经有些衰败,爷爷因为当年受伤,这些年一到冬天就在炕头上躺着,不能受一点冷风,有时候一点的小感冒就得在家输几天的液,今年春天甚至在县里的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沈母从京城回来之后就在县里的医院帮着沈父照顾住院的爷爷,好在老人家住了半个多月之后身体康复了,这才从医院里回了家里,这次培茵跟杜明隽回来,家里的几位老人都很开心,特别是二爷爷,当年杜明隽在沈家住着的时候,二爷爷经常带着杜明隽做个雕刻什么的,杜明隽后来对玉雕感兴趣也是受了二爷爷的影响,杜明隽回来之后就被二爷爷拉着在他的工具房里,这个工具房是后院后来加盖的一间小房子,红砖红瓦,因为要接就地方,房子盖的不大,里面的墙面刷的白白的,南北各一扇窗户,二爷爷在门上吊了纱窗,两个窗户都做了纱网,开了门窗屋子里因为空气流通起来竟然非常 的凉快。屋子里三面都打了木架子,上面摆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木雕,有些是用木头雕刻的,有些使用树根雕刻的,雕刻好的都刷上清漆,也因为这样,屋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清漆 的味道。二爷爷手头还有几块硬木料,杜明隽按照木料的纹理雕刻了简单的花纹,二爷爷看杜明隽的手艺,就知道这孩子后来一点都没有把当年的手艺丢下,不过培茵不让杜明隽老在屋里坐着雕刻,每天最多一个小时,而且中间还得出来两次溜达溜达,大家都知道杜明隽的身体情况,不过二爷爷说了,雕刻得手上用劲,锻炼手相当于锻炼脑子了 ,培茵被二爷爷的话点醒了,想办法给搞了四个大理石的圆球,一手俩,没事就让杜明隽放在手里转。培军暑假没有回来,据说被学校带着去了基层部队,要在那里接受训练,沈锦华暑假在京城也没事,就带着蔻蔻回来了,蔻蔻手长腿长,活泼好动,小时候就跟着姥爷学了一点基本的武术动作,在学校因为有各种类型的兴趣班,正好有武术班,蔻蔻二话不说就报了武术班,原本沈锦华是想着让蔻蔻去报舞蹈班的,谁知道蔻蔻自己报了武术班,去上了几次课,蔻蔻很得教练的喜爱,甚至被视为关门弟子,那位教练虽然在小学校当武术老师,但是在京城武术界也算的上是泰斗类的人物了,蔻蔻跟着如鱼得水,这次暑假,要不是因为教练有个学术交流需要去港城那边,蔻蔻的暑假就得跟着去训练,不过教练说了,他去港城那边待个二十多天,回来之后要蔻蔻继续跟着他去 训练,沈锦华得了这个空,这才带着孩子回了老家。沈锦华见了培茵就是一顿抱怨,自己的闺女啊,长得又好看,细溜条的身子,学跳舞多好啊,学舞蹈的女孩子看着就有气质,谁知道学了武术,自己的闺女啊,原本是要养成一个淑女的,谁知道要养成女汉子了,沈锦华越说越难过,还是省全大娘听不下去了,拍了沈锦华的肩膀一下子,说:“你小时候不是跟着你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我这当娘的没说什么吧,只要是你自己愿意,你想做什么我说什么了没有?怎么到了你闺女这里你这么多的埋怨啊,我孙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别人做什么,还学淑女 呢,我看女孩子学武术就很好,在外面谁敢给孩子亏吃,揍不死他们!”培茵听了省全大娘彪悍的话,对着自己的二嫂吐了吐舌头,二嫂沈锦华听了自己娘的话,有些无力的说:“娘啊,我没拦着,这不是原来想的那么好,蔻蔻没往我希望的方 向走吗,娘啊,我心里堵得慌还不能说说呀。”省全大娘听了,瞪了沈锦华一眼,说:“说也不行,没看到回来之后蔻蔻话都少了呀,我看就是因为你整天说她说的,以后别说了,听见没!”省全大娘说完了就去了院子 ,院子里自己的老头子正在跟蔻蔻交流武术心得呢,一老一小连说带比划,因为交流的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光辉。放暑假了,家里的大孩子小孩子还有当老师的都放了假在家里,培华觉得应该让孩子们趁着暑假出去走走看看,这么热的天去海边看看大海是最好的选择了,于是跟沈父商量了之后,让刘瑜茜沈锦华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去东边的海滨城市d城玩几天,二叔跟二婶知道大哥家的几个孩子要出去玩,就把放暑假在家的大闺女小儿子一起送到老 家,二叔家的培菁现在在省城的一所学校念书,小儿子培诜才十多岁,跟自己这一辈的因为岁数差的有些大了,跟朵朵果果倒是能够玩的上来。原来在村里插队的d城的知青钱秀菊周茜跟沈家一直有联系,钱秀菊现在在那边的一所大学当老师,周茜现在是某个局的一个科长,两个人一直感念当初沈家对自己的帮助 ,过年过节没断了给沈家寄东西,都是d城那边的海货,沈家收到东西也都给回礼,一来二去的大家的关系处的很好。培华给钱秀菊打电话说了这边要去的人数,听说培茵跟杜明隽要来,钱秀菊很高兴,当年跟这两个孩子接触的也不少,没想到这小青梅最终是嫁给了当年的小竹马,钱秀菊跟周茜说了之后,两个人商量着给租了一个海边的空房间,现在海边很多人家的房子拿出来租给到d城来玩的人,房子里家具家电都是全的,付上押金之后每天多少钱的房租,你想住几天都行,住下了就可以到处逛一逛,买了最新鲜的海鲜回来简单的做了之后,享受最美味的海鲜,还可以到附近的海滩上跟着当地人一起赶海,享受渔家的欢乐。 第四百五十三章 海边 这一行大大小小的十个人,刘瑜茜娘仨,沈锦华娘俩,培茵两口子,培焜,培菁还有培诜,坐火车去的,每个人带着自己简单的换洗的衣物,培茵背着相机,杜明隽帮着照顾几个少年,已经参加高考的培焜接到了省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暑假过后就要去省城上学,这次回来,培茵觉得自己的弟弟成熟了很多,沈母偷着跟培茵说,培焜这次高考考的不是很理想,他第一志愿是想去京城的大学的,打小他就喜欢粘着自己的姐姐,原本想着跟着姐姐的足迹去京城的,谁知道被第二志愿省城的大学录取了,虽 然这所学校也是一所很有历史的学校,但是总归不是培焜理想的学校。 还有就是,培焜的同桌也考了同一所学校,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的,但是培焜还是觉得实在是有些别扭。下了火车已经一点多了,虽然火车上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下火车之后闻着带着一丝的腥味的海风,培茵觉得自己特别的想念那些新鲜出锅的海鲜,恨不能现在就找个饭 店,先来几样海鲜让自己大快朵颐。钱秀菊放暑假之后在家里没事,就在出站口等着,看到刘瑜茜沈锦华带着从出站口出来,钱秀菊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激动地跳出来了,这些人成长的过程伴着自己最艰辛的人生旅程,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这些人的家人帮助了自己,让自己在那么昏暗的年代感受到温暖,后来,正是因为在沈家的那段咬牙复习的日子,让自己考了心仪的学校,分配到合适的工作,家里的人没想到自己的逆袭,原本自己的父母就没打算想办法帮着自己返程,自己考上大学回家之后,才发现家里已经没有自己立足的地方,这几年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跟家里的关系还是那么不冷不热,当年回来的时候,钱秀菊的哥嫂可是连门都不让自己进的,也幸亏钱秀菊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跟家里闹了一场之后,就去了学校,学校有生活补助,每个月够自己用的,自己在原来几个同学的帮助之下,假期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住着,给饭店端过盘子,给有钱人家的孩子 当过家教,好歹的把四年的大学时光过下来,后来,分配工作的时候,因为自己成绩突出,被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要了去,工作稳定了,这才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快要三十的老姑娘了,真的是不好找对象,自己的妈竟然在嫂子的撺掇下给自己介绍了个鳏夫,不是说不可以,那个鳏夫除了有两个钱,是个脾气暴躁的人,钱秀菊可不是原来那个家里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暗地里把人打听清楚了之后,又跟家里闹腾一顿,再后来,钱秀菊的一个大学同学上门求亲,不过那个同学比钱秀菊小了三岁,两 个人也是经历一番波折之后才在一起,现在钱秀菊的孩子都五岁了,生活很幸福。再次见到钱秀菊,培茵跟记忆力那个手脚麻利干活利索的姑娘对比之后觉得,钱秀菊的皮肤好了很多,都是三十多的人了,看着也就二十多,穿着一件碎花的雪纺长裙, 戴着一顶镶花边的遮阳帽,这个年代,雪纺的服装不是很多,不过d城一直都是本省时尚之都,很多新鲜的料子,新款的服饰都引领着这个省的时尚方向。 一番挈阔之后,众人打车到了钱秀菊帮着租好的海景房。这些靠海的房子都是原来的一些建筑,外面看带有外族风格,都是两层三层的楼房,每栋楼房带着一个小院,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培茵租住的这个院子靠着半人高的围墙 栽了蔷薇,估计年岁已经不少了蔷薇的花藤爬满了围墙,不过看得出来,这个院子里的花草被人精心的侍候着,蔷薇花藤被修剪的很是整齐。 等到众人放好行李,已经是两点多了,钱秀菊从附近的小餐馆叫了一些小菜,说:“咱们先将就一下,晚上周茜要请我们吃大餐。” 刘瑜茜跟这两个人关系都很好,当年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一起复习功课参加运动之后第一次高考,而且都是榜上有名的,关系自然跟别人不同。 刘瑜茜笑着说:“怎么,周茜这是发财了吗?” 钱秀菊说:“周茜的老公下海经商,听说挣了不少钱,周茜在招商局工作,听说这次招商任务完成的很好,奖金发了不少,你们说,咱们不宰她宰谁去?” 刘瑜茜笑着说:“哎呀,没想到咱们当年的小茜茜还是个女强人呢。”钱秀菊跟刘瑜茜沈锦华培茵坐在院子里的蔷薇花架下面,看着几个孩子在杜明隽的带领下嘻嘻哈哈的玩闹着,说:“我们俩的情况差不对,不自己强起来能指靠谁呢,我们家是哥嫂掌家,我妈没什么正主意,我哥嫂恨不能把我论斤称着卖了才好,周茜家是她妈喜欢大的,爱小的,就这中间的孩子是捡来的,周茜刚回来上学的时候,攒的那点钱都被她妈哄着要去添补了另外俩孩子,后来周茜因为阑尾炎住院,她妈一分都拿不出来,还是我跟几个同学凑了钱交的手术费,周茜因为这个就没再回一次家,她妈找她哭诉,她只听着,后来她妈问她要养老钱,周茜每个月都给,再多要就没了,瑜茜,锦华,培茵,我们俩的家人不像你们家的家人一样,事事都为孩子考虑,他们都 是先给自己考虑,先给他们喜欢的孩子考虑,我一直在想,大概是我们俩去插队下乡离开的太久了,久到他们已经忘了还有我们这个女儿。”刘瑜茜看钱秀菊伤神的样子,拉着钱秀菊的手,说:“你看看你, 怎么还伤心起来了呀,咱们村里的人可都知道,当年在我们村里插队的钱秀菊现在可是d城这边大学的老 师呢。” 钱秀菊说:“现在是好了,当初我们俩可是过得很惨的。” 刘瑜茜说:“那些过去的咱们就别多想了,多往后看,好日子都在后面等着你呢。” 钱秀菊要的是几样用虾油腌制的酱菜,还有几盘新鲜的海货,中号的电饭煲了一锅的海鲜疙瘩汤,因为错过了饭点,几个人垫吧垫吧之后就沿着海边慢慢的溜达。钱秀菊的孩子被自己的婆婆带着,听说回了下面区县的老家,现在家里就钱秀菊跟她老公两个人,钱秀菊的老公毕业之后分到了海事部门,工作时间挺忙的,不像钱秀菊 这样能有个寒暑假,几个已婚的女人说着老公,孩子,间或还打趣一下培茵这个已婚没有孩子的,饶是培茵自认脸皮比较厚,也是有些招架不住。傍晚,钱秀菊带着众人到了租住的海景房附近的一个比较高档的餐馆,到了之后直接就去了二楼一个大包间,周茜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刘瑜茜他们过来,周茜甚至还红了眼睛,周茜一身的都市白领气息,藏青色的a字裙,半袖的白衬衣,头发简单的盘在脑后,或许是因为生活条件好了,原本记忆中那个有些瘦弱的小姑娘长成一个身材高挑,柳眉凤眼的女子,周茜的风采不光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还在于她展现出来的那份自信,培茵跟在大嫂二嫂身后,看着她们拉着手红着眼睛说话,还是周茜回过神来,擦 了擦眼睛,看看跟在大嫂二嫂身后的众人,说:“啊呀,家里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当年的时候我们都还羡慕你生了一对龙凤胎呢,这就是朵朵跟果果吧。” 相互见过礼之后,大家分宾主坐下,这顿饭吃得大家非常满意,就连蔻蔻都拉着自己妈妈的手,说:“妈,明天还来这里吃饭。”夏天的海边,气候不是很炎热,很多原道而来的人在海边玩,吃过晚饭之后,培茵跟杜明隽溜达着去海边散步,白天因为太阳而带着的气已经消散了,海边的海风呼呼的 吹着,竟然带着一丝的凉意。 两个人拉着手,海边浴场上还有搭着帐篷在夜宿的,两个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培茵把头靠到杜明隽的肩膀上,杜明隽说:“培茵,你的海边之行要写什么呢?” 培茵说:“写海鲜啊,那么好吃的海鲜,不写下来怎么行呢?” 杜明隽说:“也对啊,这边的气候也好,食物也好,等咱们老了,在这里买个房子吧,夏天的时候就来这里避暑,冬天了咱们就回沈家村,睡大炕,蒸枣山。” 培茵说:“好啊,反正只要是你陪着,去哪里都好啊。”结果,第二天钱秀菊就来找杜明隽,让他给京城单位那边回个电话,钱秀菊 一早接到培华的电话,杜明隽的单位领导把电话打到杜鲲鹏那边,杜鲲鹏又打到沈家村,最后由培华打到了钱秀菊这边,培茵知道之后觉得,如果人手一个手机,那得多方便呀。杜明隽回了电话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单位让杜明隽赶紧回去,准备暑假结束之后培军他们去集训回来了给他们上课。 第四百五十四章 结局 杜明隽非常抱歉的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培茵,说:“真是对不起你,我还跟你说咱们要一路再玩着回京城的,现在好了,直接要回去。” 培茵说:“没关系啊,咱们也出来这么久了,再继续这么玩下去那就是任性了,咱们都是有工作的人,既然有工作就得认真的对待工作不是吗?”钱秀菊已经托人帮着买了回西江的火车票,两个人的行李都在沈家村,需要先回去拿着行李再回京城,这会已经有很多返校的大学生,回京的车票不是很好买,两个人在 西江火车站下来之后先买了回京的卧铺车票,这才被田小民接着回了沈家村。 沈母知道两个人需要赶紧回京,已经在家里帮着准备行李了,两个人带着沈母准备的一大包吃的喝的回了京城。家里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住人了,俩人一起忙活了半天才把家里的卫生弄好了,培茵已经累的摊在床上不想起来,杜明隽做了点饭,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之后洗漱了上床睡觉 。这些天,因为不是在自己的家里,两个人的夫妻生活很节制,回到家里,杜明隽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晚上下来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培茵赖床了,杜明隽没有办法,好 歹的哄着起来吃了早饭,看着培茵又去睡回笼觉,这才骑着自行车回了单位。 暑假结束之后,培茵跟杜明隽开始了新的生活方式。每天早上,两个人起床之后培茵做早饭,杜明隽还是坚持简单的健身活动,吃过早饭之后杜明隽用自行车把培茵送到学校,自己再去任教的学校上课,中午两个人都是在学校的食堂吃饭,下午下班了杜明隽接着培茵回家,有时候是在街上买点菜带回家,有时候是培茵在早上买点菜带回家,两个人的生活过得既简单又充实,直到一天早上 ,培茵异于平日的反应才把这份平静给打破了。这几天培茵总是感觉有些累,想到可能是最近忙着期中考试累的,早早的就上床睡觉,谁知道第二天早上还是累的不想起床,杜明隽看培茵这么累,整好是周末,就让她 再睡会,杜明隽单位有些事情,需要去一趟,走之前让培茵待会起来把客厅茶几上放着的早饭吃了。中午杜明隽回家觉得家里静悄悄的,不过门没锁,进了客厅就看到早上自己放着的早饭还是原样放着,杜明隽几步跑进卧室,就看到培茵还在蒙头大睡,把培茵喊起来, 知道已经到了中午了,培茵自己也很奇怪,感觉了一下,就是觉得累,想睡觉,下午两个人都没什么事情,索性中午出去吃点好吃的。 培茵想起酸酸辣辣的水煮鱼,这么一想,想吃的不得了,杜明隽用自行车带着,俩人就去了一家经常去的餐馆,点了水煮鱼没一会功夫就上来了。这家餐馆的水煮鱼做的很地道,培茵刚拿起筷子,一阵扑鼻的腥味让培茵一下子没忍住,坐在椅子上弯下腰一阵干呕,杜明隽见了,吓得脸都白了,过来帮着培茵拍着背 ,老板娘见了,也是过来帮忙,培茵的难受劲过去了,抬起头来,眼泪都是泪,这样干呕实在是太难受了。 老板娘是过来人了,这对小夫妻就在附近住,经常来店里吃饭,有时候打包带走,看小妻子的样子,就问:“小沈是不是有了啊?” 杜明隽说:“有了?有什么?” 老板娘听了,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说:“有孩子了啊。” 培茵听了,跟杜明隽两个人面面相觑,培茵说“不能吧,我们没想这么早就要孩子啊。”老板娘听了,觉得这对小夫妻实在是稀罕人,笑着说:“这孩子可不是你不想要就不来的,小杜啊,我看你还是带着小沈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吧,不管是不是怀孕了,检查 一下都放心不是?”杜明隽听了,一个劲的点头,看看桌上一动没动的酸菜鱼,老板娘见了,笑着说:“好了好了,这个酸菜鱼我给我闺女留着,我闺女一会回来吃饭呢,正好上次回来的时候 说想吃,省了我们孩子爸再做一遍了。” 杜明隽不好意思的留下十块钱,老板娘见了,一把拿过来塞进杜明隽的口袋,说:“跟阿姨你还客气什么呀,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去。” 两个人在路上商量了之后,就去了军总医院。这个点蒋娟还没有上班,培茵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杜明隽找了一家面馆,给培茵要了个阳春面,就着咸菜西里呼噜的吃了一大碗,吃完了又问人家要了一碗汤,吸 溜着喝完了,这才起身跟着杜明隽一起去找蒋娟。 听说培茵有可能怀孕,蒋娟赶紧带着去妇产科检查一下,一系列的检查下来之后,证实培茵已经怀孕了,而且怀孕一个多月。两个小年轻拿着带着加号的单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杜明隽眼里的是喜悦,培茵的眼里带着一丝丝的迷茫,说实话,培茵还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一个好妈妈,自己能不能承担起一个当妈妈的责任,前世被抛弃,让培茵觉得只有爱心是做不好父母的,养育一个孩子,不光是爱他就可以,你需要给孩子很多 很多,培茵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予这些孩子成长过程中所需要的东西。杜明隽看到培茵的样子,这个还不到二十三周岁的姑娘要给自己生孩子了,杜明隽心里很高兴,因为这是自己的爱人给自己生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在两个人的爱情中诞生 的,看到培茵的样子,杜明隽说:“培茵,你不喜欢孩子吗?” 培茵说:“不是啊,我是怕我当不好孩子的妈妈。” 杜明隽听了,说:“培茵,我也没当过爸爸,咱们一起学着做爸爸妈妈好不好?” 培茵看到自己的爱人,眼里的爱意仿佛要把自己融化了,不由得笑了,笑着说:“好啊,那咱们一起学着做爸爸妈妈。” 两个人还没有到家呢,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在院子里停下自行车,屋门都还没开呢,就听着屋里的电话铃声一个劲的在响,赶紧开门进去接起来,是沈母打过来的,沈母听说培茵怀孕了,想到才那么一点大的孩子,这就要当妈了,心情很复杂,给这边打电话,打好几遍都没有人接,心里更着急了,好在终于有人接起来,跟接电话的杜明隽说了几句话之后,培茵把电话接过来,沈 母说:“培茵啊,感觉怎么样?”培茵想到自己小时候家里的人是怎么样关爱自己的,不由得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懦弱了,自己不能因为曾经的被抛弃就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有所迟疑,这是自己跟杜明隽爱情 的结晶,也是大家都期待的小宝贝。 培茵说:“娘,现在除了想睡觉,没觉得怎么样。” 沈母说:“这样最好了,这个孩子也是个听话的,我把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下,过几天就过去。”培茵 听了,觉得自己的娘为了家里的几个孩子奉献的实在是太多了,这几年自己兄妹几个成亲生孩子,沈母经常一出来就是很长时间,沈父跟沈母这么多年的夫妻,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为了孩子,沈母说出来就出来,培茵知道沈母虽然在外面,但是心里一直很牵挂在家里的沈父,年轻的时候,无论是条件好还是条件差,两个人 都在一起,年纪大了,为了孩子又这么分开,说不想那是假的。 培茵说:“娘啊,你这刚在家待几天呀,我没事,你不用来的。” 沈母说:“不去我晚上都睡不着觉,听我的,就这几天我就去了。” 放下电话,培茵对杜明隽说:“咱娘要来了。” 杜明隽说:“咱娘为了家里的几个孩子受累了。” 两个人一时无语,杜明隽说:“我去买点菜,你想吃什么?” 培茵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杜明隽说:“不吃饭可不行,我去看着买点吧,晚上咱们做点清淡的。”结果晚上大姑带着赵戈蒋娟,培芝一家三口都来了,培芝来了之后说:“下午正好在公司,接到表嫂的电话我就跟沈茜说了,沈茜今天晚上要去吴建军家里吃饭,让我跟你 说她明天来看你。”培茵赶紧招待大家坐下,杜明隽把下午买的水果洗好了放到茶几上,大姑拉着培茵的手,问她有没有难受,有没有想吐,培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哎呀,大姑,我就是怀 个孩子,没什么大问题的。”大姑说:“你看看你这个孩子,咱们女人怀孕生孩子可是大事,一定不能马虎了,你听大姑的,咱们该好好的养着就好好的养着,你娘不是要来吗,到时候让你娘给你做饭 ,把身体养的壮壮的。” 晚饭是请小餐馆的老板娘把菜送到家里来吃的,老板年见了培茵,还笑呵呵的问有没有去医院检查,知道之后又跟培茵唠叨了几句养胎的话,这才告辞而去。从这一天开始,培茵开始了自己堪比大熊猫的据说是皇后待遇的养胎生活,单位里有大家的照顾,就连平时排的值日表办公室的主任都给换了,杜明隽更是每天接送,沈母来了之后,杜明隽更是找大夫咨询了之后给培茵做了一张日常起居表,每个阶段的营养表,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一目了然,原本中午要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杜明隽愣是每天中午早点回家取了给送去,陪着在学校吃了之后再去上班,培茵跟单位申请了一个小宿舍,中午吃完饭之后还能在宿舍歇一歇,过年的时候杜鲲鹏更是第一次没有 顾及工作,提前两天到京城跟孩子们一起过年。 对于大家的关爱,培茵享受之余觉得自己对家人的感情更深厚了。怀孕初时培茵除了累点别的没什么,结果过了三个月之后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喝口水也是吐的眼里含泪脸色苍白,杜明隽心疼的不得了,找很多人问了很多的偏方,倒是培茵,很坦然的面对这样的孕吐,吐完了接着吃接着喝,沈母还跟来看望培茵的大姑省修大娘说,这没想到这小闺女是个牙硬的,一点都不娇惜,大姑说:“咱家 的闺女哪里有娇惜的呀,看看培芝那会,立青还偷着跟我说,怕培芝生孩子受不了疼呢,不也是顺顺利利的生下来了。”省修大娘在秋天的时候把自己的闺女嫁了出去,闺女嫁出去因为两个人的工作都很忙,新房里的厨房就没见用过,三奶奶见不得沈茜两口子一直从外面买着吃,索性让俩孩子来家里吃饭,这下正好得了沈茜的心,等到过了年,沈茜跟吴建军搬到家里来住了,省修大娘是个接受西方教育的人,孩子长大了,成家了那就得在外面自己住,这样回家里住算什么,娘俩正闹得不可开交呢,沈茜怀孕了,这下好了,省修大娘也没话说了,看看自己的妯娌,培茵怀孕了就从老家过来照顾闺女,自己要是再赶着女儿回自己的家里住着,实在是不像话,不过好在女婿是个很懂事的人,虽然事情一般都是顺着女儿,女儿要回家里住着也陪着,但是在家里那是什么活都帮着干,下厨也能下了,不过仅限于能把东西做好了,三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是喜欢给家里的孩子们做饭吃,三奶奶的手艺是一般人能比的吗?吴建军吃过几次三奶奶做的饭之后, 竟然抽时间跟着学了起来。沈茜是从一开始就吐,不过过了三个月之后就没事了,这会培茵七个多月了,还在抱着垃圾桶吐,沈茜过了三个月了,肚子刚显出一点点,吃着盐渍话梅,看着培茵刚喝 了两口水就开始吐,皱着眉头说:“培茵,你没去医院检查一下呀。” 培茵擦了擦嘴,说:“检查过了,大夫说孩子很好,大概是我的体质的原因吧,不过这两天我觉得差了很多,我估计应该是快好了。” 沈茜说:“怀孕真辛苦,要知道这么辛苦,我才不怀呢。” 培茵说:“茜茜姐,你净说胡话,你不给姐夫生个孩子你让姐夫怎么面对他们家的人,知道的是你不愿意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谁有毛病生不了呢。”沈茜说:“我觉得咱们国内呀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太注意别人的眼光不好,生不生孩子是自己的事情,到了这边,那就是一大家子人的事情,结了婚,谁见了都会先问一问 ,有没有了啊,天知道我第一次听见人家问我有没有了的时候知道他们问的是什么,我还问她,有什么呢,倒是把人家闹了个大红脸。” 培茵这会已经漱了口,平复了一下刚才因为呕吐有些难受的心情,说:“婚姻的一部分是传承,新一代的到来是每一个家庭成员都期待的事情啊。”沈茜说:“也倒是,我跟我妈说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我妈也不说别的,就让我去跟我奶奶说,我才不敢说呢,我结婚第三天回门我奶奶就跟我说,茜茜啊,早点要孩子, 奶奶看着你的孩子就是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哎呀,我哥这个人不想早成家,我这么早就成家了倒成了大家的眼珠子了。”这样的交谈经常进行,因为沈茜怀孕,几个人经过商量之后,请了一位专业的经理人打理公司的一切事物,傅小敏现在在家里带孩子,沈茜准备带孩子,孩子没断奶之前 谁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公司盯着。 春夏之交之时,培茵在一个清亮的早晨生下了一个七斤六两重的女孩,从产房出来,虚弱的培茵笑着对等在门口的杜明隽说:“看,我给你生了一个小情人。”杜明隽看着因为生孩子累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培茵,拉着培茵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培茵的额头,感动的说:“谢谢你,我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