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小娘子》 第一章 抢亲 酉时初(下午五点),晚霞如同鲜红的枫叶一样铺满了大地,像极了新娘子身上的喜服。 赵家村的屋顶飘着缕缕炊烟,空气中弥漫着轻纱般的薄雾。 苏酒儿坐在床头,一袭宽肥红色嫁衣将娇好的身段全都裹里面,只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瓜子脸,微垂着眼帘,说不出得柔顺乖巧。 他们这成亲大都是在傍晚,苏酒儿想着就要嫁给顾峰,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转瞬间消失在暗影中。 “吱嘎”一声响,苏酒儿的娘赵氏眼眶红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从袖中掏出一个已经干硬的馒头递到苏酒儿面前。 “家里,只有这个了,你快些吃了垫垫肚子。”赵氏心里难受地要命。 若不是苏酒儿的爹苏山身染重疾需要银子的,赵氏说什么也不会将苏酒儿嫁给村中的外来户顾峰,谁让顾峰聘礼给了八两银子,这么多的钱足够给苏山买药治病的。 这婚成得急,酒儿身上的嫁衣还是她从表姐那边借的。 她的女儿生得貌美,从小赵氏舍不得酒儿做一点重活,全都依着千金小姐一样养着,还请人教酒儿礼教女红,为得就是她日后能够嫁给安泽清,却不料苏山这一病,竟然掏空了整个家...... 赵氏曾经远远地见过顾峰一眼,那男人生得魁梧雄壮,一人便能轻轻松松地将一头野猪扛在肩膀上,这样的男人若是揍女人的话...... 赵氏不敢想下去,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那人能够对苏酒儿好一些,不然她这个做娘的,日后寝食难安。 “酒儿,你若是不愿意嫁给他,要不就不嫁了。”赵氏坐在苏酒儿的身旁,一把握住苏酒儿的手,焦急地望向苏酒儿。 苏酒儿心中一颤。 不等苏酒儿说话,赵氏愁眉苦脸地望向一旁,“可是你爹的病......” 想到这,赵氏苍白无力地捂脸低声啜泣,手心手背都是肉,真的是难以抉择...... “娘,没事的,我是真的愿意嫁给他。”苏酒儿的笑着望向赵氏,“您就放心吧!” 她安慰的话语在赵氏听来,却有些刺耳,胸口就像是被大锤打中了一样,痛得难以呼吸,赵氏却无法说一句话来。 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显然是迎亲的人来了。 赵氏一抹泪,不舍地望了苏酒儿一眼,满心愧疚地扭头看向一旁。 苏家家贫,苏家人也没有给苏酒儿准备什么嫁妆。 村子里的人平日里素爱看热闹,一个个全都围在赵氏的家门口,喜滋滋地等着新娘子从里面出来。 赵氏扶着苏酒儿走到门口,喜婆凑上前,顶替了赵氏的位置搀扶着苏酒儿准备上轿。 “酒儿!” 一个明朗地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倏地周围村民嬉笑声瞬间消失。 苏酒儿眸中一片冰冷,原本紧张地双手缓缓地松开,唇角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 “酒儿,真的对不住,我昨日才知你要嫁给那等莽夫,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有了娃娃亲,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娘给我退亲了,”安泽清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长得眉清目秀,村中有许多姑娘都相中他,此刻他却有些语无伦次,神情激动,“这是我平日攒下来的十两银子,愿当做聘礼,希望伯父伯母能将酒儿许配与我!” 十两银子,这么多的聘礼,在赵家村可是头一遭。 苏父跟赵氏两个人显然是吓到了,呆愣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顾峰给的聘礼才八两银子。 村里来看热闹的人也全都惊到了,小声地凑到一起谈论着安秀才。 站在苏酒儿旁边的顾峰高大魁梧,坚/硬如刀凿的脸瞧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苏酒儿朱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上一世,为了苏爹能有钱治病,苏酒儿为了那八两银子不得已答应嫁给顾峰,那时安泽清如同谪仙般的出现在她面前,将她从顾峰这个莽夫的手中救走。 是她的天真愚昧,害了自己还害了整个苏家。 弟弟苏牧十二岁考中秀才,是朝廷中最年轻的秀才,风华正茂因一步走错,被送进青?楼当男妓,被人凌?辱而死。 苏山赵氏听闻苏牧的消息,当夜便放火烧了苏家,他们二人的也死在那场大火中,徒留她一个人在冷院如蝼蚁般苟活,却不能手刃仇人,最后她也被仇人毒死在冷院中。 苍天有眼,让她重回出嫁这一天,日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改变。 父母的仇,弟弟的仇,她现在还有机会报,苏酒儿凤眸一凛,报仇的第一步就是不嫁给安泽清。 “酒儿!”赵氏脸上带着些许的欣喜,快步走到苏酒儿的身边,紧张地握住苏酒儿的手,小声说道,“咱们悔婚,好不好,嫁给泽清吧,泽清对你多好,你是知道的。” 安泽清这孩子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知根知底,比起的顾峰这个外来的莽夫好多了,赵氏这么想着,一脸期待地望向苏酒儿。 苏父咳嗽了两声,眼底满满地全都是疲惫,一句话没说,眼皮微微张开,定定地望着站在不远处安泽清,眼睛里闪动着感动的泪珠。 顾峰跟苏酒儿靠的极近,赵氏的话无一错漏听入耳中,面无表情,墨瞳微缩,冷漠地望向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书生。 赵氏瞧着苏酒儿默认了,很是抱歉地看了一眼顾峰,“顾峰啊,你跟酒儿的亲事要不......” “娘。”苏酒儿隔着那层薄纱喜帕望向身边赵氏,声音清脆,“既然我与顾大哥早已交换了庚帖,今日出嫁,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悔婚?” 顾峰神情微微一怔,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小娘子,墨瞳不自觉得带了些许欣喜。 赵氏脸上的闪过一丝尴尬,怎么都没有想到苏酒儿竟然会拒绝,怔怔道,“你怎么......” “酒儿。”安泽清那张清秀的脸哀伤的望向苏酒儿,薄唇颤?抖地动了动,情深意切,“我们早就情投意合,你是不是还在怨我这么晚才来?” “安秀才。”苏酒儿想着安泽清那么说,只觉得格外的好笑,声音冷清拒人千里之外,“请慎言,我与你并无任何干系。” 苏酒儿抬眼看向身顾峰,脸微微泛红。 前尘往事,她庆幸自己还记得,不然她又要负了身边的男人。 顾峰满脸的络腮胡子,她能看到的只有他那双鹰眸,满是戾气,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她看不懂。 苏酒儿偏头望向对面站着的安泽清,凤眸冷了下来的,一字一句,深入人心,“日后我眼中也只有我相公一人。” 身旁那人声音温润柔婉,顾峰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苏酒儿,嘴角很受用地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面上淡淡的。 安泽清听闻苏酒儿那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心口一疼,焦急道,“酒儿,我知道你怪我没能早点来娶你,我是真不知道我娘将我们二人的亲事推掉了,我昨日才知道你要成亲,今日一早,我便来寻你,你......” 这话说的真动听,苏酒儿凤眸寒意更甚,如果不是重活一世,她就信了安泽清说的鬼话。 “喜婆,”苏酒儿懒得在搭理安泽清,声音清脆的道,“现在时辰是不是不早了,可不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误了吉时。” 众人的听着苏酒儿这么说,一个个愣住了,都觉得苏酒儿傻透了,谁都知道,嫁给秀才郎日后可能当上官太太的。跟着那个五大三粗的人在一起能有啥好的,那男人长得凶巴巴的,万一发脾气揍人,说不定一拳就能将女人揍死。 安泽清呆怔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向苏酒儿,眉头拧成一团,平日里苏酒儿不是这样的,她向来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粗犷野蛮的男人,为什么还会...... 村里人讥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安泽清怎么都想不明白苏酒儿为什么不愿跟他一起走,他们两个人曾经一起长大,熟知彼此的性情,他们才是天底下最合适的一对。 赵氏还想要劝苏酒儿,毕竟苏酒儿跟安泽清两个人以前关系也好,嫁过去断然不会受委屈。 苏父伸手拉住赵氏的手,轻摇了一下头,声音疲惫,“女儿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 苏酒儿坐在轿子里面,强忍着眸中的泪水。 上一世,当顾峰为了救已经喝下毒药的她离开冷院而被护卫乱箭射死,而他怀中的她丝毫无损。 只因为她不想死在冷院,这个男人拼上了他的命,顾峰的恩情,她只能在这一世慢慢偿还。 前尘往事,回想起来,鼻头泛酸,苦涩在唇中蔓延,她绝对不会做对不住顾峰,也绝对不会让仇人过上好日子。 到了顾家,苏酒儿过火盆,过马鞍,拜堂,便被喜婆送入了洞房。 苏酒儿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上,双手有些不安地抓了抓衣服,听着外面热闹地声音,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顾家小院摆着两大张喜桌,桌子旁边挤满了人,大家高兴万分地吃着饭菜。 村里的男人最好的灌酒了,一杯一杯的给顾峰倒酒,纯心想要将他灌醉。 小院大门敞开,不远处一棵大树旁,安泽清满眼哀伤地望向院中。 顾峰无意间瞧见安泽清,推脱说要出去放水,浑身酒气地朝着安泽清走去。 第二章 新婚 天渐渐的黑了,顾峰才被众人哄着推进来。 拿起喜称,顾峰紧抿着唇,犹豫地走到床边,认认真真地将苏酒儿头上的喜帕挑开。 少女白如美玉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双凤眸波光流转,顾峰的视线移到少女一张一合的红?唇上,就再也不能移开视线。 “相公。”苏酒儿眸若星辰,声音带着些许娇羞软软甜甜,笑颜盈盈地望向他。 顾峰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新郎看什么啊!”喜娘把准备好的酒盏交给二人,一脸灿烂地道,“还不赶快喝了合卺酒,这辈子和和美美,一会好洞房!” 众人跟着喜娘一起起哄,矮窄的小屋热闹非凡。 顾峰耳朵尖微微泛红,镇定自若地伸手从喜娘的手中接过合卺酒,坐在苏酒儿的身边。 村子里年轻的男子调侃着顾峰,要闹洞房,一个劲地将顾峰往苏酒儿面前推。 顾峰面色冷漠,村子里的很多姑娘家大都畏他,看到他全都躲着走,村子里男子倒是十分羡慕他百发百中的箭法。 顾峰眼底浮出一丝笑意,温柔地望向一旁站着脸红的苏酒儿,昏黄色的烛光打在苏酒儿的脸上,那张清秀的脸清秀温柔,娇柔如画,不自觉得怦然心动。 众人取了两支红蜡烛,这种稀罕物也就只有在操办喜事的时候才能用。 “大嫂!”周大刀是个木匠,跟顾峰的关系格外的好,一进门大大咧咧的叫道,“我们大哥给你送来了,平时他总是绷着脸,现在被我们灌得差不多了,嫂子你可要将顾峰压?在下面,让他没法翻身,杀杀大哥的威风。” 苏酒儿听着那么赤?裸裸的荤话,脸上不由自主地红了,怪不得他们一进门,她就闻到一股酒味。 偷窥了一眼顾峰,苏酒儿见他面色虽冷,但那双眸子却像是燃烧着的熊熊烈火一样,对上一眼,那火好像烧到了她的身上,就好像被蒸熟了一样。 苏酒儿匆促地移开视线,想起晚点要发生的事情,羞得无地自容。 顾峰将视线从苏酒儿的身上收回来,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大刀。 顾峰不用说话,那眼神比什么都管用,原本屋中的几个男子一个个比兔子跑的还快,最后一个离开的那名男子非常识趣地帮着将门带上了。 苏酒儿静静站在原地,凤眼直勾勾地望向顾城,没有丝毫的怯意。 真好,她,还能看到活着的他! 顾峰冷眸泛起淡淡的愉悦,伸手就要去握她的手。 还未触及她的柔荑,想起他天生力气大,怕伤了苏酒儿,顾峰迅速地将手收回去。 两个人对视相望,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周遭的一切早就被忽略不计。 苏酒儿仰望着身前这个男人,神情似悲似喜,左眼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要抚上记忆中的那张脸。 在即将触碰到顾峰脸上的时候,苏酒儿猛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若是这般莽撞地示好,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轻浮不自重的女人? 苏酒儿唇角像花儿绽放一般缓缓上扬,风轻云淡地收回手,动作优雅从容,并无一分尴尬,眉眼弯弯,脸上还残有泪痕,声音却充满喜悦,“相公,我是苏酒儿。” “顾峰!”顾峰认真地望着苏酒儿,觉得她又哭又笑的真是奇怪。 不过谁让苏酒儿的是他看上的人,顾峰视线从苏酒儿的脸上移开,“我去给你打盆水,你先洗漱。” 不等苏酒儿说话,顾峰已经转身离去了。 瞧着顾峰离开的背影,苏酒儿转身走到床边,将头上的凤冠摘下来,耳坠也全都摘下来,拿起床上的首饰,四处看了看,想要找个地方放起来,这才发现这间屋子东西少的可怜。 一床,一桌,一长椅,一柜,墙角还有她带来的大木箱,就没有旁的了。 苏酒儿手中的首饰放到大木箱上面,勤快地开始铺好床褥。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酒儿转头望去,瞧着顾峰端着一盆水进来,忙快步走上前,从顾峰的手中接过盆,声音甜软,“相公,以后这些事情我自己做就好了。” 相公? 顾峰望着苏酒儿的眼睛染上了喜悦,眸光深了深,这两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听着很是受用。 “大哥。”门外传来周大刀的声音。 顾峰看了一眼准备洗漱的苏酒儿,倏地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没过多久,顾峰再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 苏酒儿刚收拾完,正准备将水倒了,闻到了饭香味,饥肠辘辘,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脸腾地一下红了,苏酒儿别扭地端着木盆。 “趁热吃!”顾峰将面放到了桌上,顺手将苏酒儿手中的木盆接过来,目光扫了一眼苏酒儿,瞧着那张白皙好看的脸,喉咙忍不住地滑动了下,在苏酒儿的看过来的时候,淡然地移开视线。 “相公不吃吗?”苏酒儿莞尔一笑,关心地问道。 “我吃过了。”顾峰说着,端着木盆出去了。 吃过饭,苏酒儿正要收拾碗筷出去,就瞧见顾峰只穿着一条亵裤,胸前还挂着晶莹冰冷的水珠,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 谷雨时节,夜晚依旧冷得很。 这男人还真不怕冷,这个天竟然还洗澡。 苏酒儿端着手里的碗筷,笑着说道,“我去洗一下。” 顾峰瞧着苏酒儿拿着碗筷,伸手就要从她的手中拿过来,声音低沉充满磁性,“我去就好了。” 苏酒儿心里暖融融的,眉眼微垂,露出一抹浅笑,身子往后一退,“我去就好了,相公你快去擦干净水,别再冻着了!” 苏酒儿转身出去洗碗,等她再进来的时候,瞧着顾峰坐在一旁的长凳上,手里拿着抹布,仔细认真地擦着爱弓。 苏酒儿坐在床边拿着梳子慢慢地梳头发,脸颊边的梨涡的若隐若现,“相公,这就是你经常用的那张弓吧!” 她说完之后,忍不住的想要咬掉舌?头,这屋子就这一张弓,不是常用的是什么? 苏酒儿暗中懊恼了下,她就应该说,相公,我们早点歇息。 “恩。”顾峰声音低沉沙哑。 苏酒儿愣了,凤眸一抬,目光触碰到顾峰那张冷漠的脸,唇?瓣扬起,“相公,听人说,你曾经一个人打死过一只熊瞎子?” 顾峰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下,抬眸就对上她那双崇拜的眼神,神情微微一顿。 昏黄烛光轻轻摇晃,少女脸蛋犹如刚刚剥壳的鸡蛋一般细腻,时时刻刻勾?引他扑上去,顾峰定了定心神,“碰巧,它受伤了。” 天啊,苏酒儿不自觉地起身坐在顾峰旁边的长凳上,“那也很厉害,熊瞎子多厉害,一抬手一棵树就能被推倒,相公你真厉害!” 顾峰听着很受用地勾起唇角,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不再搭腔。 苏酒儿抿嘴轻笑,安静地望着顾峰。 每天必须擦弓,这个习惯保持了十年了,顾峰走到墙边,伸手将弓挂在墙壁上。 苏酒儿这才想起床褥下的花生桂圆那些都东西还没收拾好,忙用一张床单裹着那些东西放到一旁的木箱上。 倏地,苏酒儿感觉到一个火?热的身子扑了上来,火?热的气息顺着背后的皮肤瞬间席卷整个身子。 身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脸颊染上两抹红晕,苏酒儿调整着呼吸,柔荑犹豫着却又坚定地覆在顾峰的手背上,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相公,我们该歇息了!” 蓦地,身子被打横抱起,苏酒儿忙环抱着顾峰的脖颈,望着面前这个男人,想起男人就这样将她护在怀中,万箭穿透了他的身子,却依旧将她好好护在怀中。 胸口被堵的难受,凤眸泪光流转,苏酒儿忙垂下眼帘,圈着男人脖颈的手忍不住地用力。 男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将桌上的蜡烛吹灭。 苏酒儿双手不安地抓了抓身下的床单,她有些紧张。 感觉到身边的床褥陷下去了,苏酒儿羞怯地等着,忽然间感觉到被子盖在了身上,猛然清醒。 洞房花烛夜不做吗? 苏酒儿偏头望去,发现男人睡得很靠外,有半个身子睡在床铺外面。 原本这张床睡的顾峰一个人正好的,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就显得非常窄。 苏酒儿躺在床上,纳闷地看向身边的男人,疑惑地小声问道,“相公,你睡着了吗?” 他们这成亲,选择在傍晚,就是怕新人早起累一天,晚上没精/力/洞/房。 顾峰好不容易将躁动不安地心强/压/下/去,一听到苏酒儿这么说,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太阳穴飞快地跳动着,耳朵一阵嗡嗡。 顾峰墨眸微缩,手拉过被子,将尴尬的地方遮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正常的低沉,“没。” 苏酒儿眼珠子飞快地转着,他不主动的话,只能她主动了。 这么想着,苏酒儿身子心跳加速的朝着顾峰那边移动了一点,感觉到身边那人的温度顺着他的胳膊传过来地时候,这才停了下来。 苏酒儿修长手指一点一点地朝着顾峰那边移去,纤细地手指刚刚触到他满是茧子手的时候,还未来得及握住,就感觉手下已经空了。 顾峰猛然坐起身子,被子滑下,双手撑在苏酒儿的两侧,居高临下望向她。 第三章 出丑 清冷的月光透过老旧的窗柩缝隙,洒落在床上女子的脸上。 少女乌黑地秀发下来,映衬着脸袋脖颈的肌肤更加白皙,顾峰鹰眸骤然变得暗沉深邃。 苏酒儿唇角含笑,目不转睛地望向顾峰,眸中并未有一丝胆怯。 “嘶拉。”一声脆响,亵/衣/碎/裂。 苏酒儿微微一怔。 顾峰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他的吻肆无忌惮,不等苏酒儿反应过来,右手托住苏酒儿的脖子,将她靠近他,冲破牙关,粗暴地在她的世界游?走。 被他这样压着深吻,脸被胡子扎得很痛,他就像暴风雨一样侵袭着她,苏酒儿没有丝毫的畏惧,她顺从地回应他,双手圈着他的脖颈,鼻尖流转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让她的身/子忍不住地微/微打颤。 被吻得头昏脑涨,苏酒儿快要窒息的时候,男人总算将唇从她的唇上移开。 苏酒儿轻喘着气,凤眸噙着氤氲的水汽,唇?瓣带笑地望向顾峰。 顾峰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嘴/角,一路向下,在她性/感/白皙的锁/骨间流连忘返。 他/吮/吸的力道很大,他的胡子碰过的地方火/辣/辣得疼,苏酒儿心中却没有一丝后悔,暗暗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汪汪!” 顾峰满是情/欲的眼眸顿了顿,在听到外面的狗吠声,瞬间清醒,伸手捏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疼痛逼/退了情/欲,目光落在她满是红/晕的锁/骨,眉头紧锁。 顾峰毫不犹豫地从苏酒儿的身上下来,伸手扯过被子,给她一盖,坐起身穿鞋下床。 苏酒儿轻/喘着,目光跟随着顾峰的身影而移动,犹豫地抓紧身上的被子遮住的柔弱的身躯。 顾峰穿衣服很快,穿上之后,抬手将挂在墙壁上的弓取了下来。 苏酒儿身上的燥热在这一瞬间褪?去,猛然坐起身子,“相公,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去?” 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苏酒儿脖颈间满是暧/昧的痕/迹。 刚走到门口,顾峰的手落在门栓上,听到苏酒儿的话,犹豫了下,“我出去下,你先歇息。” 说完,“吱嘎”一声,不等苏酒儿在说什么,顾峰已经拿着弓出去了。 苏酒儿怔怔地坐在床上,秀眉紧拧,百思不得其解,刚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他现在就走了呢? 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苏酒儿想着顾峰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左等右等,最后实在忍不住昏睡过去。 翌日一早,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床边没有人,苏酒儿抬手摸了一下身边地床褥,手下一阵冰凉。 苏酒儿的眉头的轻拧着,难道他昨晚没有回来睡觉。 这么想着,苏酒儿的心冷了下来,也不困了,从床上爬起来,找出一件素色的衣服穿在身上,疑惑地朝着外面走去。 没来得及梳发,一袭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苏酒儿刚刚打开房门,就瞧见顾峰左手拎着两只鸡从外面回来,右肩上还扛着一只狼,腰间的竹篓还乱动着。 “相公早!”苏酒儿嘴角微勾着,缓步走到顾峰的面前,笑颜盈盈,讨好地望向顾峰,“昨晚打的?” 顾峰的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苏酒儿,声音波澜无惊,“恩,昨晚打的。” 洞房花烛夜上山打猎? 苏酒儿嘴角微微抽搐着,看着地上的那头已经咽了气的狼,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散去,眸中一片寒冷。 察觉到顾峰看过来的视线,苏酒儿的唇角重新漾起轻暖的笑容, “相公你真厉害!”苏酒儿崇拜地望着顾峰,眼睛在狼头上扫了一眼,心惊胆战的。 顾峰随手将肩膀上的那只野狼直接丢到了一旁的地上。 “砰!” 野狼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阵阵尘土。 顾峰走到一旁,利落地拿着剪刀将野鸡的翅膀直接剪掉,省的这两只野鸡乱飞。 苏酒儿将一旁的粗麻绳拿起来,走到顾峰面前,“把这两只鸡的腿绑在一起,它们就不会跑走了。” 那两只野鸡胡乱扑腾着,鸡毛掉的到处都是。 “相公,”苏酒儿声音温柔,认真地系绳子,“下次别晚上上山了,我会担心的。” “咔嚓!” 忽然间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 苏酒儿闻声望去,就瞧见那只鸡鸡头耷拉着两眼翻白了,没气了。 顾峰冷峻如雕的脸上剑眉紧拧,怔怔地望着右手他抓着的那只鸡,他已经控制了力气,一个不留神,竟将鸡脖子捏碎了。 一抬眸,顾峰对上苏酒儿那双温柔的眸子,咳嗽了声,淡淡道,“这只鸡正好当饭吃!” “好!”苏酒儿轻笑着,将活着的那只鸡绑在石头上,瞧着顾峰给鸡放血,那木盆里面全都是鲜红的血。 苏酒儿心神一恍惚,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 血红色占据苏酒儿的瞳孔,可怕地记忆随之而来。 喉咙滑动了下,苏酒儿眼神恍惚了下。 “我,我来杀鸡吧。”苏酒儿脸色惨白,唇?瓣边挂着勉强地笑容,蹲在顾峰的身边,故意不看木盆里面的血,从他的手中拿过鸡,“你昨晚劳累了一?夜,快去收拾下,补个觉。” “我来。”顾峰觉得这种事情理应由男人来做,伸手就要去拿鸡。 “我做就好了。”苏酒儿淡然一笑,笑容并未抵达眼底,手颤抖地抓着鸡脖子,听着血盆里面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顾峰想想也是,起身正要回房,目光无意间落在苏酒儿颤?抖的手上。 苏酒儿胆战心惊地抓着鸡,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胃里一阵翻滚,好像有什么要从口中吐出,努力地憋着气,似乎这样就不会闻到血腥味了。 “我来。”顾峰说着,毫不客气地将鸡从苏酒儿的手中拿过来,疑惑地看了一眼苏酒儿,“你先去洗漱,这个一会就好。” 僵硬地蹲在原地,苏酒儿惊慌失措地望向顾峰,对上他那双疑惑的眸子,慌乱地看向一旁,声音嘶哑,“好。” 缓慢地站起身子,苏酒儿忍着胃里地不舒服,走到水缸那边。 当苏酒儿梳洗好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峰正在清洗那只被拔毛的鸡。 苏酒儿款款走上前,苍白的嘴唇勾起一抹讨好的笑容,“相公,我来做饭吧!” 说着,苏酒儿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偏头纳闷地看向顾峰,“相公,咱家灶台在哪里?” “没灶台!”顾峰将火堆上面的铁锅拿下来,满锅的鸡毛随着热水翻滚着,将穿插好的鸡直接架在火堆上面。 苏酒儿嘴角抽搐了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怕血,在屋里心不在焉的梳妆,却不料顾峰早就将鸡收拾好了。 顾峰坐在院子的小兀子上,往火堆里面添了把柴火,不时地翻了一下架子上的鸡。 “相公,这个我来吧,你去梳洗下!”苏酒儿瞧着院子里装着鸡血的盆已经没有了,神色如常,笑颜盈盈地望向顾峰。 顾峰定定地看了一眼苏酒儿,这才应了声。 顾峰收拾的速度一向很快,瞧着架子上的鸡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好。”苏酒儿应着,忙将鸡拿下来,递到顾峰的面前。 顾峰坐在苏酒儿旁边的石头上,从腰间拿出匕首,在水盆中冲了下,直接将鸡一分为二,将其中的一半递给苏酒儿,“给你。” “太多了。”苏酒儿说着,折下来一个鸡腿,剩下的塞到顾峰的手中,扬扬手里的鸡腿,“我吃这点就好了。” 顾峰还想让苏酒儿再吃一点,就听见苏酒儿惆怅地说道,“这个鸡腿肉好多,我怕吃不了。” “多吃点,”顾峰说着,一张嘴直接咬在鸡脖子上,随后将骨头的全都吐到一旁地上,“一会我去镇上将狼卖掉,竹篓里的四只兔子不要动。” “相公你昨晚劳累了一?夜,不困吗?”苏酒儿轻轻扇动了眼帘,星眸写满了担忧。 “后半夜在山上睡了。”顾峰淡淡道。 苏酒儿嚼着肉的动作一顿,凤眸一抬,认真地看向顾峰,“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 “相公,家里没有做饭的物什,我们去镇上买些回来可好,以后也可以在家做饭吃了。”苏酒儿生怕顾峰不答应,双眸微微耷拉着,楚楚可怜地望向顾峰,“可以吗?” 那声音很轻,就像是村里别人家的刚刚生出来的小猫一样,声音细细软软的,惹人怜爱。 “恩!”顾峰将口里的肉全都吃下去,喉咙滑动了一下。 苏酒儿心满意足地啃着鸡腿,偷瞄了顾峰几眼,他吃软不吃硬呢! 当她肯完鸡腿的时候,这才发现顾峰早就吃完了。 家里还有一只活着的鸡,顾峰直接将那只鸡丢到了屋子里面,鸡腿上的拴在一旁的柱子上,装兔子的竹篓也丢进去,将这才将屋门紧锁,拎起一旁的竹篓背在身上,右肩将地上约摸一百多斤的狼背在身上,偏头望向站在一旁的苏酒儿,“走吧。” 苏酒儿笑靥如花地点点头,忙跟上顾峰的脚步。 顾峰带着苏酒儿先去了村长家,预定了一些石头,说是要弄炉灶,给了定金,两个人这才朝着镇上赶去。 顾峰走路很快,身上背着一百多斤的东西,似乎都感觉不到什么,连呼吸声都没变。 “啊呀!”苏酒儿正走着,一个没留意,被一个石头绊倒了,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去。 苏酒儿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才第一天,她就出丑了...... 第四章 他的娘子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苏酒儿就瞧见自己的腰被顾峰一手圈住了。 “小心点。”顾峰冷漠地说道。 耳朵尖偷偷地红起来,苏酒儿尴尬地站好了身子,腰上的那只大手才收了回去。 两个人并排走着。 “谢谢相公。”苏酒儿声音娇软,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目光落在身边的男人身上,瞧着他额头沁出些汗水,暗暗自责了下,她怎么没早发现? “相公。”苏酒儿声音娇嗔软糯,将袖中的巾帕拿出来。 “恩?”顾峰停了下来,偏头望向苏酒儿,视线渐渐地往下移,以为她的脚扭到了,“你要是累了,我背你?” 手抬起来的动作一顿,苏酒儿听闻顾峰那么说,看了一眼顾峰肩上抗的那只已经死绝了的狼,嘴角微微抽搐着,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不用,相公已经很辛苦了。” 顾峰墨瞳深邃地望了一眼苏酒儿,抬脚正要往前走,白皙的柔荑出现在眼前,他的身子微微一顿。 苏酒儿捏着巾帕帮着顾峰仔仔细细的擦了下额头,白天天还是有些热的。 苏酒儿的目光落在顾峰的脸上,眼睛深邃如墨,高挺的鼻梁,可惜下巴长满了胡子,看不清他的整张脸。 他的胡子硬硬的,到现在她的脸脖子锁骨都还疼呢! 顾峰微垂着眼帘,故作平静。 等着擦干净了,苏酒儿这才收了手,“咱们快些去吧,不然说不定就晚了。” “恩。”顾峰淡淡地应了一声。 一路上有不少人背着东西去镇上,瞧着他们两个人,凑到一起嘀咕着。 所有人都觉得苏酒儿嫁给顾峰瞎了,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顾峰虽然打猎是把好手,但是这人总有老的时候,总不能一辈子都打猎。 苏酒儿若是嫁给安泽清的话,日后可就是官太太了,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还有一群丫鬟伺候着,那可是享福了。 众人为苏酒儿傻忍不住地叹气。 时不时有些话语飘落到苏酒儿的耳中,她有些无奈地抿抿唇,这嫁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管的顾峰是什么样的人,她上一世欠了他一条命,她便用这一世来偿还,当然,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害了她家人的仇人。 感谢上苍垂怜,她还有重来一次地机会。 上一世,她并不会晕血,怕是当初顾峰护她而死时,她便有了晕血的症状。 顾峰更是那种懒的听那些妇人唠叨,在他看来,那些妇人都是吃饱的撑着没事乱编排。 今个逢集,街道上人满为患,顾峰担忧地左右看了一下,忧心苏酒儿会走丢,扭头望向苏酒儿,“你拉着我的衣袖,别走丢了。” 苏酒儿扯了一抹开心地笑容,很自然地拉着顾峰的衣袖,“谢谢相公。” 顾峰瞧着她的动作,点了头,朝着以往常去的那几家饭馆酒楼走去,“咱们去饭馆酒楼碰碰运气。” 苏酒儿自然是没有意见,这些事情她不懂,顺从乖巧跟在顾峰的身后朝着镇中心而去。 集市上的人特别多,苏酒儿听着周围传来的叫喊声,听着耳朵都快聋了。 镇中心这边的人并不多,苏酒儿估摸着刚刚那条街全都是他们那些乡下老百姓摆摊,这边都没有摆摊的,全都是店铺。 顾峰熟门熟路地带着苏酒儿绕道酒楼的后门。 顾峰每次送野味,都先去春风楼,东家姓王,是镇上的两大员外郎之一。 王员外为人厚道,每次都会给顾峰实在价,顾峰本就不善言辞,所以每次来这里都会先到春风楼,春风楼不要野味的话,这才将野外卖给别家。 两个人站在春风楼的后门那里,顾峰上前一步,抬手敲了敲门。 青木门板被顾峰敲得微微颤?抖着,苏酒儿暗暗惊叹,顾峰的力气还真大。 饭馆的伙计开门,笑嘻嘻道,“顾大哥,又来送野味了?” “恩。”顾峰淡淡地应了一声,指了指身上的狼,“就这一只。” 伙计朝着外面走了一步,当看到顾峰身后那个女子,嘴角的笑意更加的灿烂,“这位是?” “我娘子。”顾峰尾音微微上扬,回眸看了垂首站在原地苏酒儿,心情愉悦。 苏酒儿抬眼望了一眼顾峰,他唤她娘子呢! “苏娘子?”伙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苏酒儿。 苏酒儿笑着跟伙计打了声招呼,眸中带着些许的疑惑,这位小哥怎么知道她姓苏呢? 顾峰有些不大喜欢伙计一直盯着苏酒儿瞧,开口道,“今早也没看到什么野物,就这只狼,想问问掌柜子要不要?” “顾大哥放心,这镇上的富贵人家最爱这种野味了,我这就去叫掌柜子过来,等我一下。”伙计兴奋地说着,忙朝着里面跑去。 掌柜子今个正好跟王员外说酒楼账目的事情,听伙计说有狼肉,合不拢嘴。 “可是顾家送来的?”王员外还记得第一次的见到顾峰单肩扛着一只野猪的样子,暗暗惊叹,那男人天生就是打猎的好手。 伙计半弯着腰,恭敬地说道,“是。” “先过去瞧瞧。”王员外正觉得吃那些野味口中无味,正好吃吃狼肉换换胃口。 当王员外瞧着地上放着那只雄壮的狼,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称了,还是按照老价钱,狼肉五十文一斤。” “好!”顾峰说着,瞧着伙计拿称过来了,伸手将地上的狼直接拎起来放到称上。 苏酒儿一直站在外面,并没有进去,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九十八斤。”伙计乐呵呵地报数,这头成年狼还真的是重, “六两银子。”王员外大方地说道,成年的狼可是不好猎捕的,“狼皮就算一两银子。” “谢谢东家。”顾峰说着,目送着王员外离开了。 掌柜子催着一旁的伙计去账房给顾峰领钱去,这才笑着望向顾峰,“刚刚听伙计说你成亲了,也是,你年纪不小了,早该成亲了,这衣服什么也该有个女人帮你收拾一下,可是苏家的那姑娘。” “恩。”顾峰本来嘴就笨,轻抿了一下唇。 “那我可要瞧瞧,什么样的姑娘,让你这么稀罕。”掌柜子打趣地说着,朝着门口走去。 听到脚步声愈来愈近,苏酒儿一偏头就瞧见掌柜子跟顾峰两个人一起出来了。 “掌柜子好。”苏酒儿轻声叫道,朝着掌柜子微微施礼。 一般做生意的人都不喜欢早上让姑娘进他们的铺子,怕是带来晦气,是以苏酒儿一直在外面等着,并未进门。 “好。”掌柜子说,笑着看向一旁顾峰,打趣道,“可别让人家做重活,好好待人家!” 苏酒儿对上掌柜子看过来的视线,微笑着抿唇,优雅从容礼数周到。 伙计气喘吁吁地从里面跑了出来,笑着将碎银子递到顾峰的手中,“这是六两银子。” 顾峰垫了垫手里的银子,估摸着差不多,想着一会在再给苏酒儿扯块布做身新衣服。 辞别了掌柜子,顾峰跟着苏酒儿两个人走到一个拐弯处,瞧着四处没人,就将手里的钱袋交给的苏酒儿。 苏酒儿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钱袋,抬眼望向顾峰,凤眸写满了疑惑。 “你拿着。”顾峰撂下三个字,直接往前走。 苏酒儿微怔,垂眸望了眼手中的钱袋,忙收好,唇边渐渐地勾起,快步追了上去。 “相公,那我先收着啦!”苏酒儿仰望着身边的男子,星眸璀璨,笑得灿烂。 顾峰眸底含笑地看了一眼苏酒儿,面上并未有太多的表情。 两个人绕到旁边的街道上,刚站在接到路口,就看到周围风?尘仆仆的。 逢集地时候,镇上格外的热闹。 苏酒儿想着家里缺很多东西,都要添置齐了,下次来镇上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两个人买了一上午的东西,苏酒儿瞧着顾峰身后的背篓都装满了,不放心地清点了下,生怕落下什么没买。 “都齐了,咱们回家,正好垒个炉灶,今晚就能在家做饭了。”苏酒儿摸着钱袋里面的五两多的银子,这些东西真贵,刚刚花了将近一两银子,想想就心疼。 两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顾峰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绣庄牌匾上,“我们去买布。” 苏酒儿淡然一笑,轻点着头,声音愉悦,“正好给相公买点布,我给你做几套新衣服,可好?” 顾峰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不过转瞬即逝,“给你添几身新衣服,回门的时候我们在给爹娘送些布。” 他说的那么自然,苏酒儿面上一顿,笑容凝固在脸上,凤眸带着些许忧伤。 顾峰觉得苏酒儿的眼神很奇怪,哀伤的神情让人觉得她很遥远。 “谢谢相公。”苏酒儿稳住心底的情绪,唇角浅扬了个幸福的弧度,“相公你真好。” 苏酒儿挑了几匹布,正好够他们一人做一身衣服的,手里就剩下五两银子。 午时日头高照,估摸着地里忙活的人都回家吃饭了,路上并没有几个人,苏酒儿安静地跟在顾峰的身边,远远地就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嘴角扯起一抹鄙夷的弧度,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之色。 第五章 再见故人 安泽清垂头丧气地背着包袱朝着镇上走去,想起昨日的事情,心中一阵冰凉。 不说旁人,就说他娘,昨晚念叨他的不是,安泽清就更加的烦躁了,若不是她自作主张地退了亲,酒儿怎么可能会嫁给旁人,他本想金榜题名时,风风光光地回来娶她。 他对酒儿的心意,日月可鉴,可昨日的酒儿,却是那般陌生。 他昨日傍晚祈求顾峰能够将苏酒儿让给他,得到却只是冷漠的拒绝。 胸口就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压得安泽清喘不过气。 疲惫地叹了口气,安泽清无意间抬眸,就瞧见顾峰跟着苏酒儿正朝着他们走来。 安泽清狭长的眸子微眯着,心中一阵抽疼,她本该是他的妻,但是现在,他们越走越远。 “酒儿。”瞧着他们走近了,安泽清脸色惨白,满脸担忧地望向苏酒儿,唇角微微蠕动,声音沙哑,“你,你过得可好?” 苏酒儿垂着眼帘,轻声道,“安秀才好。” 她的声音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垂下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在抬眼时,眸中波澜无惊。 当初若不是嫁给了安泽清,苏家怎么会沦落到那个地步,是她的自私,她的傻,她的背信弃义害了整个苏家。 安泽清一袭青衫苍白无力地站在原地,目光从苏酒儿的脸上移到顾峰的脸上,瞧着那满脸的络腮胡子,胆战心惊,难以相信苏酒儿会喜欢那样的男人,“顾,顾大哥,希望你好好的照顾酒儿......” 目光在苏酒儿的脸上扫了一眼,瞧着她神色带了些疲惫,安泽清轻抿着唇,好像有把匕首将他的心一片片的割下来,“她现在看着挺累的,下次你们可以坐牛车,那样她......” 惺惺作态,苏酒儿听着安泽清那么说,觉得格外好笑。 顾峰冷着脸,鹰眸深谙,淡漠地打断了安泽清的话,“安秀才这是在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听到顾峰这么说,苏酒儿一脸错愕地望向他,平日里顾峰话很少,每次说的话也很短,刚刚那句话挺长的了。 心中暖意流转,苏酒儿唇?瓣地笑容更加的灿烂。 一阵风吹过,安秀才不安地抓紧手中的包袱,手背上青筋突起,嘴角带着凄凉的笑容,声音落寞可怜,“是我失言了,对不住.....” “安秀才希望你日后不要直呼我的名字,”苏酒儿笑颜盈盈地望向安秀才,瞧着他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难看,无辜道,“姑娘家的名字是亲人叫的,安秀才若是不知道,可以跟先生好好学学做人,再念书。” 安泽清委屈地看了一眼苏酒儿,感觉到从顾峰那边传过来的寒意,心如死灰的垂下眼眸。 “老人常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苏酒儿轻飘飘地从口中吐出刺伤安泽清的话语,“若是人都做不好,肚子里就算是有再多地学问也没有用。” 安泽清眸中氤氲着水汽,难以置信地望向苏酒儿,对上那双陌生的眸子,紧握着手,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里面,出血了都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不过是眨眼间的时间,安泽清却觉得过了许久,胸口憋着一口气提不上来,再也不敢看他们一眼,声音苍白无力,“苏娘子说的对,是我失言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安泽清失魂落魄地朝着前面走去,一个不慎,差点被绊倒,勉强地稳住身形,回眸望了一眼远去的苏酒儿,心中一片荒芜。 她,真的不要他了吗? 曾经她答应过他,要嫁给他的! 物是人非,安泽清缓缓地闭上眸子,忧伤地泪水缓缓地滑落下来。 苏酒儿面色平静地朝着前面走去,察觉到身后视线,并未转身,报仇才刚刚开始....... 顾峰目光在苏酒儿的身上扫了一眼,眸中略带疑惑,并未问出口。 顾峰本就不爱说话,跟着苏酒儿两个人到了家中,利落的将身上的东西全都卸下来。 苏酒儿忙将买来的东西分开放好,收拾这些家务活她最在行了。 顾峰是两年前来到沙台县谋生,沙台县的主簿见他憨厚老实,就让他住在赵家村,给了他落户。 “你在家呆着,我去村长那取石头。”顾峰将空竹篓拎起来,跟着苏酒儿交代了声,转身就要出去。 “相公,我跟你一起去,也好帮忙。”苏酒儿凤眸亮晶晶满含期待地望向顾峰,温柔静好。 “脏活累活是男人做的,你在家等着就好。”顾峰冷然地说道,转身出去。 苏酒儿望着顾峰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嘴,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落寞地转身开始收拾家。 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苏酒儿耳尖地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嘴角习惯性的上扬,从屋里走了出来。 当看到眼前的情形,苏酒儿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叹为观止地望向顾峰。 真的太厉害了! 顾峰背着一竹篓的石头回来,手里还拎着两竹篓的石头。 苏酒儿满脸惊愕地迎了上去,目光落在满满的竹篓,嘴角笑容凝固着,毫不掩饰眼中的崇拜,“相公,你快将这些放下,多累呀!” 顾峰的将三个竹篓的放在地上,目光在苏酒儿的脸上扫了一眼,“在哪建灶台?” “在屋里。”苏酒儿说着,带着顾峰进屋,指着东边墙角那块空地,“这儿我都的收拾好了,天冷的时候,还能生火取暖,你觉得可好?” 娇软的声音,尾音撒娇似的上扬,顾峰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这些事情由她做主就好了,他无所谓。 一切都准备好了,顾峰出去的就开始和泥做准备,苏酒儿也跟着帮忙,顾峰赶都赶不走。 两个人干活的就是快,很快就和好泥了。 顾峰以前从未建过灶台,幸好刚刚问了村长。 他干活向来利索,有了苏酒儿的帮忙,满身的力气就像是使不完一样,很快灶台就建好了。 刚刚建好的灶台泥土潮湿,顾峰从柴房抱来一小堆柴火,将柴火添在灶膛里面,点着烧了烧。 照苏酒儿的意思,一口锅用来烧汤,一口锅的用来炒菜,做饭的时候同时做,省事省柴火。 顾峰平日里直接生堆火烤着吃,根本没有用过灶台,苏酒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等着顾峰忙活完这些,坐在一旁休息,就听到肚子传来叫喊声,这才发觉饿了。 外面的天暗了下来,就连空气也跟着冷了下来。 他向来不畏惧寒冷,生怕苏酒儿着凉,顾峰多抱了一些柴火回来,抬脚将那扇摇摇欲坠地的房门关上。 苏酒儿正在和面擀面条,瞧着顾峰的动作,眉眼之间不经意留露着喜悦,“相公,你一会洗洗手,面条很快就好了。” 顾峰点了下头,顺从地出门洗手。 切好面条,苏酒儿顺手洗了几根油菜,烧水下面条。 面条在一口锅里煮着,苏酒儿在另外一口锅里面开始炒咸菜,顺手还煎了三个鸡蛋饼。 饭菜端到桌上,苏酒儿将一碗装着两个鸡蛋饼的面放到顾峰的面前,装着一个鸡蛋饼那碗面放在她自己面前。 顾峰瞧着苏酒儿碗里就一个鸡蛋,抬手夹着两个鸡蛋饼不由分说地直接放在苏酒儿的碗中。 苏酒儿望着碗里堆出来的鸡蛋饼,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两抹红晕,“相公,我吃一个就好了,你刚刚做了那么多活,怎么能不多吃点?” 说着,苏酒儿将两个鸡蛋饼夹到顾峰的碗中。 望着碗中的两个鸡蛋饼,顾峰剑眉紧拧。 “相公,我胃口小,吃太多会不舒服的。”苏酒儿盈盈一笑,不疾不徐地的解释。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顾峰犹豫着没有将鸡蛋饼放到苏酒儿的碗中,声音不悦,“怎么吃那么少?” “姑娘家都吃的少。”苏酒儿这说的是实话,她吃饭从来不敢吃全饱,就怕身材会走样。 “太瘦了!”顾峰低声嘟囔了句。 苏酒儿眼底溢满了笑容,默默地低头吃饭。 顾峰的饭量真的大,苏酒儿吃了小半碗面就撑得要命,他吃了整整五碗面。 苏酒儿心里暗自庆幸,幸好那会她多下了点面,怕顾峰不够吃地。 吃过饭,苏酒儿起身收拾碗筷,就看到一双大手从她的手中夺过碗筷。 “相公?”苏酒儿错愕地望向顾峰,眸中写满了不解。 “你做饭我刷碗。”顾峰面无表情道。 苏酒儿唇?瓣边的笑容更加灿烂,快速挡在顾峰的面前,“相公,做饭洗碗这点小事交给我,你每天已经很辛苦了。” 说着,苏酒儿伸手去拿碗筷,瞧着顾峰不愿意松手,笑靥如花道,“相公,松手。” 被她一句句娇嗔软绵叫“相公”的声音迷惑的时候,他手中的碗筷跟随着苏酒儿出了屋门。 苏酒儿将碗筷放到一旁竹篮里,上面盖了一层布,避免灰尘落进去,拿着扫帚扫地。 屋里每天都要收拾的干干净净,地上的饭渣也要清扫出去,不然会引来一些虫蚁。 收拾好,苏酒儿往地上撒了一点水,免得尘土飞扬。 炉灶上还温着水,用来洗漱。 现在天还冷,他们都是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澡,平日里就是洗脸洗脚。 不过苏酒儿每天晚上都会清洗一/下/下/半/身,怕会有奇怪的味道。 出嫁那天,她刚洗完澡。 苏酒儿笑着让顾峰出去等她,清洗完下面,这才打开门端盆将脏水倒掉。 脏水倒在一旁的墙角落里,苏酒儿四处看了看,都没有瞧见顾峰的人影? 第六章 时时刻刻准备进攻 “相公?”苏酒儿对着周围叫了一声,并未听到任何的回答。 真是奇怪了,他人呢? 苏酒儿看着屋里的弓好端端的挂在墙壁上,他不可能上山打猎的。 苏酒儿将木盆放在一旁,朝着院门走去,瞧着门栓打开了,伸手将门打开。 天黑了下来,苏酒儿望着周围的茂密的树林,眉头轻拧着。 “轰!” 苏酒儿猛然一惊,脑中一片空白。 “轰隆隆!” 雷声滚滚,一道闪电照亮了苏酒儿苍白的脸。 漆黑如墨的天空,如同一块黑色的布一样,遮住了整个天空。 这是要下雨了? 苏酒儿凤眸写满了担忧,目光落在一旁墙角的扁担,快步走过去,双手握紧手中的扁担。 估计顾峰应该就在家附近,这么想着,苏酒儿伸手将大门带上,打算出去找找。 “相公?”苏酒儿怕顾峰听不见,大声地叫道。 他们住在山脚下,跟村子有段距离,周围就他们一家。 黑暗很容易勾起人内心的恐惧,将人最真实的一面显露出来。 “相公!”苏酒儿听到的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忽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苏酒儿猛然扭头望去,后面空无一人。 心跳加速,苏酒儿唯有握紧手中的扁担,才能故作镇定。 “嗖!” 左边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苏酒儿的面色紧绷地望向左边,鼓足了勇气,拿着扁担挑开那一堆杂草。 一只小白兔一脸无辜地望向苏酒儿,耳朵晃动了下,“嗖”地一下不见踪影。 自己吓自己。 苏酒儿松了口气,也是,林子里这样的小动物很多。 “你在这做什么?” 背后忽然间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苏酒儿手中的扁担惊得掉在了地上,身子一寸一寸的转向身后。 顾峰鹰眸扫了一眼苏酒儿苍白的脸,目光落在她脚边的扁担上。 “相公!”苏酒儿在瞧见顾峰的时候,快步跑上前,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眸中噙着泪,声音哽咽着,“你去哪儿了?” 顾峰墨瞳微缩,垂眸望着投怀送抱的女人,犹豫了下,“水缸的水不多了,去打水了。” 苏酒儿轻抿了一下嘴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偷偷地抹掉眼角的泪水,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视线落在顾峰手中拎着地两个大桶上面,苏酒儿释然地松了口气,笑颜如花地抬眼望向面前的男人,淡然一笑,“相公,要下雨了,我们快些回家吧!” 顾峰看着苏酒儿脸上的笑容,眼底不由得染上了笑意,“恩。” 苏酒儿跑回原地,捡起扁担,跟在顾峰身旁,商量问道,“相公,我们一起抬这两桶水吧!” 顾峰听她说话带着浅浅的鼻音,剑眉紧拧,“不用了,你病了?” 苏酒儿微微一怔,一本无辜地摇头,“没有啊!” 顾峰皱了皱眉,瞧她神色如常,便没再多问。 很快走到家中,顾峰将两桶水倒进水缸里,正准备用凉水冲澡,就瞧见苏酒儿站在屋门口。 “相公,”苏酒儿目光甜软的望向顾峰,“我给你烧了热水,你用热水洗漱吧!” 顾峰犹豫了下,应了下来。 苏酒儿将热水倒在木桶里里面,帮着顾峰兑好水,拿手试探了下水,水温温的,正合适。 顾峰拎着木桶站在一旁墙角落里,直接将水倒在木盆里,飞快地脱光衣服...... 屋内点着一盏煤油灯,苏酒儿听着外面哗啦啦的水声,面色染上一抹红晕。 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苏酒儿隐隐约约地有些期待。 顾峰只穿着亵裤从外面走了进来,上身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昏黄烛光打在顾峰赤/裸裸的上半身上,苏酒儿心脏跳得极快,羞赧地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晶莹的水珠在烛光地闪闪发亮,映衬着顾峰小麦地肤色更加诱人。 顾峰裸/露在外的部分很值得一看,肌肉匀称地分布在身上,并不像旁人的那般狰狞。 这可是个好机会,苏酒儿这么想着,拿过一旁的巾帕,走到顾峰的面前,小脸通红,指腹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他的身体。 顾峰蹙了蹙眉,身子后退了步,声音黯哑,“不用擦的!” “那怎么行?”苏酒儿一本正经地望着顾峰,口是心非道,“病倒了怎么办?” “我来。”顾峰强忍着血液/沸腾,身体紧绷,伸手就要去拿苏酒儿手中的巾帕,却不想她反手抓着帕子,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 苏酒儿一脸单纯地望向顾峰。 顾峰犹豫地松开苏酒儿的手,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却没有说话。 苏酒儿捏着手中的巾帕,心虚地垂眸。 等她帮他擦干净身,也没见顾峰有什么感觉,嘴角耷拉着,他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不然一个男人怎么能忍到这个地步? 苏酒儿捏着巾帕,默默地站在一旁,声音苍白无力,“好了。” “恩。”顾峰淡淡地看了一眼苏酒儿,将墙壁上挂着的弓拿下来,悉心擦拭着。 苏酒儿坐在顾峰的一旁,瞧着顾峰擦拭地动作,笑着开口说道,“相公,我来擦,你休息吧。” “这个不用。”顾峰看也不看苏酒儿一眼,俨然那张弓才是他的挚爱,不让别人碰一下。 苏酒儿记得,上一世顾峰到了三十多岁依旧没有成亲,陪伴他的只有这张弓,她还清楚的记得他说过,这弓就是他的命。 一个男人,三十多岁没有成亲,只能说明他的身体那部分有问题。苏酒儿现在想明白了,要对顾峰好的信念越发的深刻。 “相公,”苏酒儿一脸羡慕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弓,“我听说弓弦用腊保护的话,会更好。” 顾峰擦弓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地问道,“腊吗?” “是啊。”苏酒儿瞧着顾峰愿意跟她多说话了,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视线扫了一眼顾峰手中的弓弦,轻咦了声,“相公,你的弓用了多久了?” 顾峰望向弓的眸中带着些许暖意,“十年了,以前都是师父帮我擦,前两年师父没了,我就自己擦了。” “弓弦以前没换过吧。”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这弓弦是个好东西,不过平日里要好好的打理,常给弓弦打蜡,它能用的更久一些。” “恩。”顾峰淡淡的应下。 “相公,明天你若是没事,就去买块腊,买块贵点的,对弓弦好。”苏酒儿淡然一笑,目不斜视地望向顾峰。 顾峰轻声应了下。 “相公,我能摸一下你的弓吗?”苏酒儿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道。 顾峰擦拭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向苏酒儿,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微微一怔。 跟着顾峰对视了许久,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有些可惜地说道,“没事,我不碰了。” 那委屈却又故作坚定的样子,让顾峰恍然间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正是那双坚定倔强的眸子,吸引他请媒婆上门提亲。 “给。”顾峰说着,将手中的弓递到苏酒儿的面前,“有点重。” 苏酒儿笑靥如花地望向顾峰,并未接过弓,扭头微微起身,凑到他的唇角吻了下,便坐回原地,“相公你真好。” 顾峰微微挑眉,墨瞳深邃了几分。 苏酒儿双手握住弓,瞧着顾峰松手,拼劲全力得抓住弓。 好重。 苏酒儿生怕将弓摔了慌忙的叫道,“相公,你快拿着,我怕我弄摔了它。” 一只大手瞬间握住弓,苏酒儿感觉到手上的压力一松,轻舒了口气,抬眼望向顾峰,小声地说道,“好重。” “二十斤。”顾峰淡淡地说道。 怪不得她拿着好吃力,苏酒儿的目光在弓身上扫了一眼,瞧着上面一片光滑,连漆都没有,“相公,你不涂漆吗?” “不,这样习惯了。”顾峰说着,将弓挂在墙上。 “哗——” 暴雨倾盆而下,击打在房屋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桌上的烛光随风摇曳。 “下雨了。”苏酒儿说着,忙走到窗前,慌忙将窗户关上,“下一场雨,以后就热一分。” 苏酒儿回眸看了一眼顾峰,犹豫了下,走到木箱旁,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随后先爬到床上,“相公,歇息吧!” 顾峰的目光在苏酒儿的脸上扫了一眼,点了下头,走到床边吹了蜡烛躺下。 苏酒儿身子盖紧被子,听着外面的惊天雷声,默默地朝着顾峰那边移去。 这雷声太大了,苏酒儿根本睡不着,紧挨着顾峰,双眼定定地的盯着床上的深色帷帐,“相公,你困吗?” “还行。”顾峰淡淡地应道。 苏酒儿转身凑到顾峰身边,伸手挽着顾峰的胳膊,含笑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峰的侧脸。 从侧面看,他的鼻梁好高啊,苏酒儿这么想着,身子又朝着顾峰那边移动了下,身前的柔/软在触碰在他的胳膊上。 顾峰身子一僵,偏头望向苏酒儿,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眸中渐渐地染上了情?欲,赤?裸裸的欲?望好不明显。 第七章 三朝回门 偏偏睡在他旁边的女人没有一点自觉,顾峰剑眉紧锁。 “相公,”苏酒儿仰望着身边的顾峰,小声地询问道,“你为什么留胡子啊?” 顾峰云淡风轻道,“懒得刮。” 苏酒儿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笑着甜腻问道,“那相公,你能将胡子刮掉吗?” “嗯?”顾峰微微挑眉,墨瞳微缩。 “你要是不愿动手刮的话,你就坐着,我帮你刮好吗?”苏酒儿娇嗔地望向顾峰,她更知道顾峰长得怎么样,怕顾峰不答应,忙保证,“我以前常见我我爹刮胡子,我会的。” “好。”顾峰似乎被苏酒儿的笑容传染了,唇角勾起,只是他的笑容被胡子遮掩的严严实实。 情?欲在谈笑间渐渐消散,顾峰偏头凑到苏酒儿额前,轻点了下,“睡吧。” 苏酒儿笑着点点头,双手紧紧地抱着顾峰胳膊,缓缓地闭上双眸,心满意足地睡去。 翌日一早,当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柩照在床上,苏酒儿听到身下的床响了一声。 苏酒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她躺在顾峰的臂弯里,望着顾峰那张平静的脸,微微抬头,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相公,早。” 顾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淡淡地道,“今天回门,起来吧。” 暖和的被窝,睡在他的怀中,苏酒儿双手环抱着顾峰的腰,头撒娇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好,过一小会就起来。” 她鼻尖闻到的是他的气息,感受到的他的温度,苏酒儿眉眼之间地笑意更加的灿烂。 她不爱他。 苏酒儿有些凉凉地想着,或许正是因为不爱,她能够保持理智,好好的照顾身边的男人,能够时时刻刻做出正确地决定。 顾峰犹豫着看着怀中的女人,伸手抱住了他,下半身微微往后退了退,将尴尬的地方隐藏好。 回门礼顾峰早就准备好了,除了鸡跟兔子,还有四匹布,六十个鸡蛋,这礼可不轻。 两个人收拾好吃过早饭,苏酒儿就跟着的顾峰两个人朝着苏家走去。 还未走到苏家,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苏山跟赵氏两个人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酒儿!”赵氏一瞧见苏酒儿,脸上一喜,飞快地朝着苏酒儿那边走去,一把握住苏酒儿的手,担忧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着苏酒儿,将她神色如常,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这才抬眼望向一旁的顾峰,笑道,“顾,顾峰啊,回门啦,赶紧进来!” 赵氏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们不是回门是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问? 苏山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看了看,瞧着面色都不错,满意的点点头,“顾峰快进来吧!” “岳父岳母。”顾峰声音平静如水,面色平静,很有礼貌地开口叫人。 苏山跟赵氏两个人脸上扯出一抹的尴尬的笑容,点点头应了下来。 赵氏瞧着顾峰那张脸,心里忍不住地“咯噔”一下,一想到苏酒儿整天对着长得这么吓人的人,内心依旧不安...... 担忧地望了一眼身边的苏酒儿,赵氏就瞧见苏酒儿目不转睛地笑着望向顾峰。 将人请进门,顾峰忙将回门礼全都递给了苏山,瞧着墙角那些还未劈完的木柴,直接走过去来帮忙干活。 赵氏正要拉着苏酒儿进厨房说话,就瞧见苏酒儿巴巴地凑到顾峰的那边。 苏酒儿唇边地笑容更加的灿烂,这人还真的是闲不住。 “相公,今天不用干活的。”苏酒儿笑笑说道。 “恩,劈完这些柴我就不干活了。”顾峰说着,将木柴放好,斧头起,木柴劈开。 赵氏瞧着顾峰劈柴地样子,吓得心惊胆战的,我的老天爷,这力气真大呀。 苏酒儿的甜软道,“累的就歇息,我去陪娘说会话。” 顾峰点点头。 苏山坐在顾峰不远处的石头上编着簸箕,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顾峰说话。 苏酒儿转身朝着赵氏走去,瞧着赵氏的脸色异常的难看,疑惑地问道,“娘,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赵氏摆摆手,长叹了口气,心中满是凄凉,我没事。” 一直未见弟弟苏牧,苏酒儿正要开口问,从外面传来一阵小跑声。 “姐!”苏牧刚跑到门口,就瞧见苏酒儿站在院门,满心欢喜地开口叫道,手里还拎着一串肉,忙跑上前,“爹娘说你今日要跟姐夫一起来,要买肉做好吃的。” “贫嘴!”赵氏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从苏牧的手中接过猪肉,就让苏牧自个去玩,带着苏酒儿进了厨房。 苏牧常听旁人说,他们的姐夫多么多么不好,偏头望了一眼不远处劈柴的顾峰,惊得打了一个寒颤,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苏家以前是村子里的富户,家中有许多间屋子。 刚进了厨房,赵氏放下手中的肉,就拉着苏酒儿躲到门后面,一把拉过苏酒儿的胳膊,直接将她的袖子掀开,着急问道,“他没揍你吧!” “娘,你说什么呢?”苏酒儿眉头紧锁着,缓缓地将手收回来,顺便将衣袖放下来,走到桌旁,拿起刀开始切肉,“谁说他揍人的?” 赵氏顿了顿,弯腰拿起蒜,走到苏酒儿旁边,半靠在灶台旁,慢吞吞的剥着蒜,目光扫了一眼外面劈柴的顾峰。 不看还好,这一看,手里的蒜米差点掉到地上,跟人腰身一样粗的木柴,顾峰一斧头就劈开了,赵氏只觉得背后一凉,冷汗直冒,呆呆道,“他,他力气还真大,这揍起人来,那人还有命在吗?” 苏酒儿有些不高兴了,将手中的刀放到一旁,抬眼望向赵氏,眸中写满了不解,“娘,你怎么老说奇怪的话啊,谁说他打人?” “这还用别人说?”赵氏眼底声音,瞪了苏酒儿一眼,面色严肃,“这乡下的男人有几个不打女人的,也就你爹老实,不做那种事情。” “娘,相公他人真的很好。”苏酒儿一字一句地解说道,前世被困在冷院,若不是他时不时送她些好吃的,她早就饿死了,怕赵氏不相信,信誓旦旦道,“他真的不打人!” 赵氏剥蒜地动作一顿,目光微微一转,怀疑地望向苏酒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苏酒儿就差对天发誓了,为了宽赵氏的心,忙道,“我一嫁过去,相公就将家里的钱全都交给我了,我说什么他也不会反对,娘,你说,上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相公呀!” 苏酒儿觉得她做的最对的决定就是嫁给顾峰,即便是她跟他之间没有什么爱情,但是亲情肯定会有的。 赵氏听苏酒儿这么说,偏头看了一眼外面正在忙活的顾峰,也觉得顺眼了多。 男人主动将家里的钱交给女人,那是对女人的信任,也代表着这个男人是个顾家的男人。 “那就好。”赵氏长叹了口气,幸好这个男人是好的,若是不好,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改了口风,“你们两个人过得好,娘就满足了。” “肯定过得好。”苏酒儿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继续忙着手里活,虽然她以前不下地干活,但是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她都会。 “咱们做女人的,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照顾好自个家就行了,也别想太多。”赵氏开始给苏酒儿传授当媳妇的方法,“你没婆婆压着你,这好,也不好。” 苏酒儿切菜的动作一顿,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没有婆婆不好,疑惑地偏头望向赵氏,“娘,没有婆婆多好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上头若是有个婆婆,男人做了什么傻事,你压不住你婆婆为了家还会帮着你压着他,”赵氏轻咳了一声,一脸严肃地说道,“现在你没婆婆,比如,你们两个人的钱他不给你,全都被他乱花了,你管不了,那怎么办?” 苏酒儿羞赧地一笑,“娘这些你就不要担心了,相公早就将钱交给我了,他不会乱花钱。” “傻了吧,我这是打个比方。”赵氏叹了口气,“就怕你男人钻牛角尖,你确定你能拉的回来的?” 苏酒儿切菜的动作一顿,脸色骤然变白,不过转瞬间,便恢复如常,“娘,你说的我都知道,你不用担心,相公对我很好的。” 赵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望向苏酒儿,她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她女儿竟然没有一点戒备的心神,“酒儿啊,他现在对你这么好,不代表他会一直对你这么好。” 苏酒儿笑着轻点了一下头,“娘,你放心,他只会对我一个人好的。” 赵氏白了苏酒儿一眼,她家闺女是不是傻了,谁能保证谁会对谁一辈子好,“你就不怕有别的姑娘看上顾峰?” “不怕啊。”苏酒儿勤快地开始炒菜,上辈子顾峰从未跟那个女子走的近,这辈子她是个例外,是她缠着他的,“娘,您就不要担心了,我和他好着呢!” 赵氏真不知道她闺女哪来的自信,不放心地叮嘱道,“酒儿,这男人都是善变的,你还是要小心的好。” 苏酒儿静静地抬眼望向赵氏,面无表情,手起刀落,菜板上的肉瞬间被切开。 赵氏微微一怔,她闺女好像有些不对劲。 第八章 一晚几次? “你,怎么了?”赵氏眉头紧拧着,担忧地抬手在苏酒儿的眼前晃动了下。 上一世,赵氏从来都没有这么叮嘱过她,更没说过“男人都是善变”这种话。 “娘,如果我嫁的人是安秀才的话,你会觉得他日后会变吗?”苏酒儿面无表情地问道。 “泽清啊,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若是你嫁给了他,这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日后或许可能会纳妾,不过你在他心中肯定是最重要的,这点你就不要担心了。”赵氏说道这,只觉得有些可惜,明明她闺女能当上官太太,“你说你也是傻了,泽清那孩子什么样,你难道不知道,当初你就该选他的。” 苏酒儿拿着刀使劲地剁了两下肉,微垂着眼帘,紧咬着下唇,眸中一片冷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酒儿也懒得跟赵氏解释,压抑地狠狠地剁着菜板上肉。 烧好饭菜,苏酒儿抬眼望向不远处的顾峰,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来,随口对赵氏说了声“我叫他吃饭”,便快步朝着他走去。 苏山跟苏牧早就将屋里的饭桌搬出来,放到院子里,赵氏忙着将做好的饭菜端到上面。 “累了吧!”苏酒儿说着,从袖中拿出帕子,很自然地帮着顾峰擦掉额头的汗水,唇角泛起浅笑,“现在要吃饭了!” 顾峰点点头,将手里的斧头靠放在墙角边,跟着苏酒儿去水缸旁。 “过来吃饭了,你们站那做什么呢?”赵氏站在饭桌旁,目光在顾峰的脸上扫了一眼,瞧着他看苏酒儿的目光,不安地心总算是放下了,只是,若是苏酒儿嫁给的是安泽清,日子定然过的比这好。 想到这,赵氏忍不住地长叹一口气,不过事情都已经到了这地步,她定然不能再提这件事情了。 顾峰应了赵氏一声,净过手,跟在苏酒儿身后朝着饭桌走去,瞧着苏父赵氏都已经坐下,紧挨着苏酒儿坐下。 小兀子实在是太矮了,顾峰将小兀子往后挪了挪,这才舒服。 苏山自那日病后,一直还吃着药,这身体时好时坏。 “女婿,本想跟你喝两杯,不巧我身子不是,就不陪你喝了。”苏山满意地望着顾峰,女婿这般能干,他家闺女日后不会受苦,“要不你自己喝点?” “等岳父好起来,我再跟岳父一起喝。”顾峰冷峻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笑容。 苏山一听顾峰这么说,心情愉悦,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吃过饭,赵氏又拉着苏酒儿进了屋,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平时听顾峰的话,别惹他生气。“ “娘,我知道了。”苏酒儿觉顾峰就是一个闷葫芦,脾气很好。 “别这么敷衍,我说认真的。”赵氏说着,目光移到苏酒儿的肚子上,“早点生个孩子,你们这才算是真的定下来了。” 孩子? 苏酒儿微怔了下,她不知道她和顾峰能不能有孩子,要不晚上回去在勾?引下,看看他兄弟能不能站起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下来了吗?”赵氏伸手推了一下苏酒儿的胳膊,不耐烦地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苏酒儿笑着点头应道。 赵氏看着苏酒儿无所谓的态度,有些头疼,微靠在床头边上,“听我的准没错,这女人啊,想要抓紧男人,就要拿着孩子拴着他,这样他才会老老实实地跟在你身边。” 苏酒儿眼珠骨碌一转,笑得特别贼,凑到赵氏的耳边,悄声问道,“娘,当初爹就是被你这样收拾的服服帖帖吧!” 赵氏恼羞成怒地推开苏酒儿,坐直身子,偏头望向一旁,“行了,别贫了,听娘的准没错,对了,你们一晚上几次?” ....... 苏酒儿微微耷拉着脑袋,眉头轻拧着,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娘竟然这么直白的问,幸好被她装作害羞的样子躲过去了。 她向来不会撒谎,一说谎,脸就会红,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回答,这样就不会被人看出来?“ 顾峰瞧着苏酒儿脸上的表情一会一个样,微微沉吟,以为苏酒儿不舍得家人,询问道,“要不我们晚点再回去?” “不用了,我们回去吧。”苏酒儿跟着顾峰并排朝着家中走去,似乎想起什么,抬眸望向顾峰,“公公婆婆,还在吗?” 当初听说顾峰只身一人来到赵家村,这两年,赵家村的人也从未见过有亲戚来探望他。 “我是孤儿。”顾峰风轻云淡地开口,就像是再说一件无关的事情一样,“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只有五个月大,两年前,师父没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苏家以前并不穷,家中的银子全都给苏山看病了,前些日子,家中吃不上饭菜,她只能上山挖野菜,那时还在想,她过得好辛苦,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顾峰的身世竟然这般凄惨。 “我还在的。”苏酒儿心疼地望着顾峰,瞧着那张冷峻的侧脸,心莫名地软了几分。 回到家中,顾峰说要上山打猎,被苏酒儿给拦下来了,昨晚刚刚下过暴雨,山上的路定然更不好走。 这一闲下来,顾峰就不知道做什么好,擦完弓,拿起刀开始削箭。 苏酒儿将顾峰旧衣服补好,将新买的棉布拿出来,拿着几根线走到顾峰的面前。 “相公,你且站好,我帮你量下身子,好给你做衣服。”苏酒儿眸中含笑地望向顾峰。 顾峰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停下手中的活,蹙了蹙眉,“你给你做衣服就好了,我还有衣服。” “相公,”苏酒儿蹲下身子,将顾峰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拉着他起身,“你是我相公,我要好好照顾你。” 棉布比麻布贵一成,顾峰看了一眼铺在床上的藏青色棉布,“你穿那个颜色好看。” 苏酒儿早就拿着线开始给顾峰量尺寸,根本没听顾峰再说什么。 “相公,胳膊伸直,那样量的比较精准。”苏酒儿说着,主动地握住顾峰的手,拉着他的手平放在半空中。 “我真的不用,好的给你!”顾峰觉得穿麻布就挺好的,没必要换棉布,脸一沉,语气有些僵硬。 苏酒儿微怔了下,握着线的手忍不住的用力,抬眸望向面前的男子,双手环抱着顾峰的腰身,脸颊轻贴在他健硕的胸膛。 耳中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苏酒儿心疼地收紧双手,声音闷闷的,“相公,我也想要给你最好的。” 顾峰的手尴尬地垂在身体的两侧,他愿将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手臂缓缓地抬起,顾峰轻咬着下唇,犹豫地环抱住苏酒儿的腰身,不敢用力,声音霸道不容置疑,“我是男人,穿什么都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苏酒儿从他的怀中抬眸,她从来都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前世今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再说。 前世她活着很累,害死了那么多人,忏悔的话语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今生她厚着脸皮靠近他,就想要多了解一下他。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知道的就是他在乎那张弓,其他的并不清楚。 顾峰眼神微微闪躲,似乎思索着。 许久,苏酒儿没有从顾峰的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 “你喜欢什么?”苏酒儿不放弃地开口追问。 “量衣袖吧!”顾峰主动地伸直胳膊,并未回答苏酒儿的话,转而绕开话题。 苏酒儿有些失落的垂眸,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也是,他们两个人现在只是夫妻,想要打开顾峰的内心,还需要一段时间,到时候她就能知道顾峰想要的了。 想开了之后,苏酒儿唇角噙着笑,在面对顾峰的时候,她从来都是笑着的,“相公你胳膊好长呢!” “恩。” “手也好看。”苏酒儿以前没在意看,虽然他手心里满是茧子,手指却又细又长,骨节分明。 顾峰目光落在手上,并没发现手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我没有想要的。” 头顶传来顾峰清冷的声音,苏酒儿疑惑地抬眼望向顾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怎么会呢,人都有想要的。” 顾峰定定地看了一眼苏酒儿,眼中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他想要的,只有她。 人要知足常乐,他有了她,已然知足,真的没有想要的了。 “是真的。”顾峰面色严肃地说道。 无欲无求? 苏酒儿收起量好的线,笑靥如花地望向顾峰,踮起脚尖凑到他的唇边亲了下,“相公,你这样可不对了。” 顾峰被她说的有些迷糊,一本正经反问,“哪里不对?” “难道相公就不想和我一起白头到老吗?”苏酒儿装作不满地嘟起唇角,垂眸缠?绕着手中的长线,失望地自言自语,“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希望我们能白头到老!” 心跳快速地跳动,血液在皮肤下沸腾,顾峰觉得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一把将苏酒儿拽到自己面前,一手紧扣着她的头,低头直接了当地问了上去。 苏酒儿瞳孔不住的放大,震惊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第九章 他喜欢什么? 顾峰吻得霸道,不容拒绝地敲开了她的牙关,在她的世界里到处留下属于他的味道。 苏酒儿一开始疑惑了下,很快被动变为迎合,手中的线不知不觉掉在了地上,双手不舍地抓住顾峰的前襟。 顾峰的身子越来越往前倾,若不是苏酒儿的头被他禁锢着,她早就倒下去了。 等到苏酒儿差点因亲·吻而窒息的时候,顾峰这才恋恋不舍的从她的唇边移开。 微张着红唇轻喘着气,苏酒儿慌乱地垂下眼帘。 顾峰后退了一步,无意间落在她脚边的线上,缓缓地蹲下身子,捡起线递到了苏酒儿面前,声音染上了黯哑的情·欲,“线掉了。” 飞快地整理好情绪,苏酒儿媚眼如丝地望了一眼顾峰,娇嗔着,“都怪相公,我没拿稳。” 顾峰耳朵尖微微泛红,面色如常,镇定自若的坐回了原地,伸手摆弄了衣服的前摆,遮住已经立/起的某处。 苏酒儿拿着线转身朝着床边走去,心中莫名地慌了,估计她一开始没做好亲密的心理准备。 坐在床上开始准备划线剪裁,苏酒儿觉得有些的后悔了,刚刚如果两个人的身子贴/在一块就好了,她就能知道他那里/有没有反/应。 不过...... 苏酒儿偷偷摸摸地回眸的看了一眼顾峰,转念一想,如果有反/应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平静地坐在那里削/箭吧。 傍晚的时候,苏酒儿总算是给顾峰做好衣服了。 “相公,”苏酒儿捧着做好的新衣服,满心欢喜地凑到顾峰的面前,满含期待地望向他,“你来试试衣服合不合身,不合适的地方我再改一下。” 顾峰将刚刚打磨好的长箭放到箭筒里面,拍拍手,站起身,“我出去洗下手。” 苏酒儿抱着衣服在屋门口等着,瞧见他进来,殷勤地将巾帕递上去。 顾峰眼底闪过一抹暖意,随意地扫了苏酒儿一眼,面上淡淡的,由着苏酒儿帮他将外衣穿上。 苏酒儿仔细的欣赏着顾峰身上的衣服,脚步围着他踱圈,从不同位置看他身上的衣服。 “胳膊这里会不会不舒服?”苏酒儿抬手将顾峰的手臂抬起来,目光落在他的胳肢窝那,一脸认真地问道。 “正好!” 顾峰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酒儿松开握着顾峰的手,笑颜盈盈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不合适呢。” 苏酒儿嘴角的笑容轻凝了下,随即缓缓绽放,帮着顾峰将新衣服脱下来,顺手叠起来,试探性地问道,“相公,你若是没事的话,我能帮你刮胡子吗?” 顾峰鹰眸微深,眼底闪过一抹不自在,想着推辞。 “相公,好不好嘛?” 她娇软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软成水,顾峰有些不自在地应了一声。 他从未刮过的胡子,长了就顺手拿着刀子割短一些。 他就想不明白了,她怎么就这么想要他刮胡子呢? 没了胡子,顾峰想想就觉得别扭,只是曾经答应过了。 顾峰坐在长凳上,瞧着苏酒儿勤快地烧水为刮胡子做准备。 等一切准备就绪,苏酒儿取来一块湿巾帕,然后用猪胰子在他的胡须上铺满泡沫。 很久之前的男人们是不刮胡子的。 后来战事爆发,皇上为了防止自己的士兵被敌人抓住胡子而受制于人,就下了允许刮胡子的圣旨。 有些人天生毛发旺盛,下巴脖颈全都长满了胡子,做事不方便,也没有媒人愿意给他们说媒,自从圣旨下来,众人纷纷刮胡子,不说长得好不好看,至少干脆利落了,让人看着顺眼多了。 顾峰坐在原地,目光在苏酒儿的脸上扫了一眼,喉咙滑动了下,其实有胡子挺好的,只是一对上她那充满祈求的眸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酒儿半弯着身,凑到顾峰的面前,手里拿着小刀,“你别乱动。” 事已至此,顾峰一闭眼,狠心任由着苏酒儿给她刮胡子。 苏酒儿小心翼翼地将刀放在顾峰的脸上,轻轻滑动,就能看到许多胡子黏在刀上。 “疼吗?”苏酒儿担心弄伤了顾峰,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未出嫁时,在家就见苏父就是这么刮胡子的,也没试过,不知道会不会弄疼他。 “没事。”顾峰睁开双眸,对上苏酒儿那双不安的眼神,补充道,“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苏酒儿唇角不自禁的扬起,接下来的动作就熟练了许多,认真自信地清理着他下巴地毛发,每剃完一刀,就拿着巾帕将胡子跟泡沫混合物擦掉。 过了许久,苏酒儿总算是将他脸上胡子刮干净,用干净的水帮着将他的脸擦洗干净。 “好了。”苏酒儿难以置信地望向顾峰。 顾峰被苏酒儿看得有些不自在,凉飕飕的,伸手摸了摸,“有些别扭。” 顾峰察觉到苏酒儿异样的目光,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鹰眸深邃,“下次还是留着好了。” “不用,没有胡子挺好的。”苏酒儿回过神,抿唇轻笑,“我很欢喜。” 顾峰墨眸深邃了几分,站起身子,视线微垂看着苏酒儿眼底闪烁地光芒,眸中笑意加深了几分,“我去把水倒了。” 说着,顾峰弯身就去端盆。 “相公这点小事我来就好了。”苏酒儿先一步的蹲下身子,勤快利落地将木盆端起来,率先出门倒水。 苏酒儿的脚步声愈来愈远,顾峰走到梳妆台的铜镜前,伸手将铜镜拿起来,这面铜镜还是苏酒儿陪嫁过来的东西。 隐约地能看到镜中男人那张干净的脸,顾峰别扭地摸了一下下巴,没有胡子,下巴就像是冬天在外面方便时露出屁股一样凉飕飕的。 顺手将镜子盖在桌上,顾峰将箭筒放回原处,顺手拿出一条新亵裤。 苏酒儿端着水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颜盈盈地望向顾峰,“相公,时候不早了,你先洗漱。” “我去冲一下澡,你在屋里洗就好了。”顾峰说着,拿着巾帕跟亵裤从苏酒儿的身边擦肩而过。 这人还真的是不怕冷,苏酒儿这么想着,笑着抬眼看了一眼顾峰离开的背影,其实他没了胡子,整个人更加英俊,看着更顺眼,也不知道他一开始为什么非要留胡子。 苏酒儿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就将外衣脱下坐在床边,想着等顾峰洗完澡再将那盆脏水倒了。 没一会,顾峰就回来了,苏酒儿瞧着他上半身湿漉漉的,头发也洗了。 “你怎么不擦干净?”苏酒儿着急地从床上站起身子,快步走到顾峰的面前,顺手拉过一旁的巾帕,“头发湿了更容易着凉。” 顾峰太高了,苏酒儿踮起脚尖也不过才到他的肩膀,担忧地拽着顾峰的胳膊让他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擦头发。 她的动作很轻,就像是一根羽毛撩拨着他的心,不上不下,瘙痒难耐。 顾峰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微抿了一下唇,“我自己擦头发就好了。” “你坐着就好了,下一次你白天在洗头发吧,晚上对头皮不好。”苏酒儿习惯性地絮絮叨叨地说着,倏地话语戛然而止,好似想起什么,手中的动作一顿,接着继续手里的动作。 她好像听娘说过,男人最讨厌絮絮叨叨能说的女人。 苏酒儿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她这样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万一顾峰生气了怎么办。 不安地给顾峰擦着头,苏酒儿觉得她应该好好的了解一下顾峰,毕竟这样才能更好的讨他欢心。 “相公。”苏酒儿唇齿间带着些许的羞涩,声音甜软,让人百听不厌,“你平时除了喜欢打猎,还喜欢做什么呀?” “没了。”顾峰简洁明了地说了两个字。 上一世,她曾经问过顾峰这个问题,那时他地回答也是这个。 苏酒儿手下的动作更加的轻了,眼珠子随意地转着,“那相公你喜欢吃什么啊,我明天做给你吃?” “都可以。” 顾峰式回答,这么简单明了的答案让苏酒儿有些惆怅,平时他好像对一切都淡淡的。 这么想着,忽然间眼前一亮,苏酒儿眸光越发的深邃,试探性地问道,“相公,你怎么想起,到我家去提亲的呢?” 苏酒儿一直都很纳闷,他们两个人之前好像并没有什么接触呀,顾峰为什么会请媒婆去娶她,她也不曾见顾峰对她有多好,但是从酒楼地掌柜子和伙计口中,她隐隐的感觉到,他对她好像是不一样的。 顾峰墨眸紧缩,身子不自觉地僵硬着。 良久,苏酒儿都没有听到顾峰的回答,疑惑地凑到顾峰面前,“相公你睡着了?” “没。”顾峰冷漠地声音从一旁传来。 苏酒儿轻声“哦”了一声,她向来是个聪明的人,见顾峰这个样子,心中明白顾峰是不愿意说的,正要换个话题,就听到男人淡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曾见过你。” “啊?”苏酒儿一听,疑惑地惊呼出声,为了掩饰她的惊讶,忙笑道,“相公以前见过我?” 第十章 照顾他为他生儿育女足矣 “恩。”顾峰淡淡地说道,伸手将苏酒儿手中的巾帕拿了过来,“已经不滴水了,可以歇息了。” 苏酒儿抬眼看向面前地顾峰,脑子飞快地转着,却记不起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的,不过她见顾峰没有要说的意思,聪明得也不开口问。 显然,顾峰不愿意再说那件事情了,每当顾峰想要隐藏一些事情,就会主动地避开那个话题,苏酒儿目光在他的脸上扫了一眼,他避开话题应该是不想说谎。 顾峰将手中的巾帕搭在一旁麻绳上,转身瞧见苏酒儿还呆呆站在原地,微微蹙眉,“歇息吧!” “恩。”苏酒儿凤眸娇嗔,唇红齿白,应着转身朝着床铺走去,倏地想起那盆脏水还没倒掉,“我先把脏水倒了。” “我来。”顾峰这次比苏酒儿的速度快多了,弯腰一把将木盆端起,微垂着地视线无意间掠过苏酒儿宽松地领口,落在那两团雪白的胸上。 她皮肤白皙,那两团又白又大,一颗小巧地粉色樱桃点缀在上面,惹人怜爱。 鼻尖嗅到苏酒儿身上淡淡的清香,如同美丽惑人的罂粟花一样,令人着迷。 苏酒儿站直身子,双手放在身子两侧,对于顾峰所想的事情全然不知,眉眼弯弯,“那就辛苦相公了。” 顾峰缓缓地站直身子,微垂着视线,目光落在她胸·前地亵·衣上,两颗小樱桃俏皮地凸着...... 口干舌燥,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望着苏酒儿朝着床那边走去的背影,顾峰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 “咔嚓!” 苏酒儿刚走到床边,身后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回眸望向顾峰,就瞧见他一直在盯着手中的木盆,“咦,刚刚是什么声音?” 顾峰眉头轻拧着,淡淡地看了一眼苏酒儿,“木盆不结实,这边裂缝了。” 木盆的不结实? 苏酒儿还没见过木盆裂缝,走到顾峰的面前,瞧着那木盆果然有条裂缝,若是顾峰倾斜着那盆,盆中的脏水就流出来了,她一脸可惜的望着木盆,“还真坏了,回头找人给咱们再做一个木盆吧。” “恩。”顾峰应了声转身直接出去了。 将水倒在墙角处,顾峰顺手将木盆丢在一旁,又舀了一勺子清水洗了洗手。 他也懒得用巾帕,直接用手在亵裤上正反两面擦了下,这才推门进去。 苏酒儿只手撑着下巴,偏头望向进屋的顾峰,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眉眼之间地笑容更加的灿烂。 顾峰进了屋,顺手将门栓带上。 走到床边,察觉到炽热的视线,顾峰目光在苏酒儿的脸上扫了一眼,眸底压抑着熊熊烈火,面色平静,“你先睡。” 苏酒儿微眯着眼,视线在他的上身一瞄,羞涩的移到他的脸上,犹豫地坐直身子,“相公不睡吗?” “我还不困。”顾峰将一旁的一衣服拿过来,利落地穿在身上,背对着苏酒儿,“今晚天不错,看来能有不少收获。” “明天早上再去吧。”苏酒儿真的是纳闷了,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在晚上去打猎? 不说旁的,这泥泞的山路不好走,天还这么黑,万一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苏酒儿可不想的顾峰受到一点的伤。 见顾峰将衣服穿戴好,抬手就要去拿弓。 苏酒儿忙穿鞋下床,快步走到顾峰的面前,一手拉住顾峰要去拿弓的那只手,小声问道,“相公,今晚该歇息了,你明日一早再去,这样不好吗?” 怕顾峰反感,苏酒儿也不敢大声说,只能小声地商量,那双湿漉漉地眸子可怜巴巴地仰望着面前的男人。 “明天想去买松香。”顾峰眉头轻拧着,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借口。 苏酒儿轻咬着下唇,委屈地巴巴望着面前的男人,“要不明天你去打猎我去镇上帮你买松香可好?” 顾峰皱起眉毛,那种说不出口的欲念时时刻刻地让他想要接近靠近她,可是每次见到她却又不得已远离一点。 因为太过在乎,所以不想要伤害她,但是让顾峰始料不及的是,她一天到晚缠着他。 他这么多年学到地自制力全都用在了远离她,但是她却对他的冷淡熟视无睹。 脸色渐渐地冷了下来,顾峰将胳膊从苏酒儿的手中抽回来,声音冷漠似冰,“你休息就好了。” 那冰冷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冷刃插在苏酒儿的心上,苏酒儿垂眸望着空荡荡的手,无措地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声音断断续续,“那,你,相公你小心点。” 顾峰瞧着苏酒儿脸色通红,心中有一丝不忍,“记得关好门。” 苏酒儿抬眼望着顾峰冷冰冰地侧脸,微抿着唇,轻点了下头,意识到男人看不到她点头,补充道,“好。” 苏酒儿将门栓拴上,呆滞地靠在门板上,一直以来嘴角虚假的笑容消失不见,双眸中的笑意渐渐的凝固。 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苏酒儿轻眨了一下眼,在抬眸时,眸中一片寒冷,唇角挂着冷漠地笑容。 能够重活一世,已经是上天地恩赐了,她怎么能将过多的精力放在儿女情长上呢? 照顾顾峰只是为了报恩,她不能掺杂太多情感,让他好好活着,为他生儿育女足矣。 血海深仇,她怎么可能不报? 这么想着,苏酒儿走到床边,从木箱里面拿出纸笔,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将要发生重要的事情写出来。 上一世为了能够跟安泽清多说说话,苏酒儿专门跟安泽清读书写字,她写不出什么好文章,但是大多数的字她都认识都会写。 看着明年将要发生的事情,苏酒儿微微垂下眼帘,胸中一阵阵的不安,平定安稳的日子实在是太少了,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做好十足地准备。 苏酒儿走到床边,将床铺最里面的小木箱子拿出来,打开小木箱,望着里面的五两银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前觉得家中的钱算多的,现在算来,这钱太少了,根本不够,她若是想要将安泽清拉进地狱,没有钱什么都办不成。 将那几张纸叠好放进装银子的小木箱里面,苏酒儿还不忘记拿锁锁上。 翌日,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大亮。 昨晚一直想着怎么赚钱,想着头都晕了,最后困到不行,苏酒儿倒头就睡。 抬手揉了揉的眼睛,苏酒儿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疲惫地坐起身子,身上的被褥缓缓地滑落。 慵懒地将一旁的衣服拉过来,苏酒儿随手穿上,系好腰带,这才开门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阳光明媚,地上的雨水已经干透了,苏酒儿拿着帕子擦了擦两棵树之间的麻绳,瞧着上面并不脏,转身进屋将被褥抱出来搭在绳上。 伸手拍打了被褥,苏酒儿整理好被褥,这才走到水缸旁开始洗漱。 瞧着现在都已经到了巳时处(九点整),苏酒儿忙开始烧汤,没想到竟然起这么晚。 “吱嘎”门开的声音。 苏酒儿猛然回头望去,就瞧见顾峰手里拎着一只白狐狸,腰间的竹篓胡乱的动着。 “相公。”苏酒儿笑颜如花地朝着顾峰走去,脸颊旁的梨涡若隐若现,“今天都打了什么呀?” “六只兔子,一只狐狸。”顾峰将腰间的竹篓解开丢到一旁,目光在狐狸的身上打量着,“你喜欢狐狸吗?” “啊?”苏酒儿微微一怔,顾峰的话语在耳边徘徊着,回过味来,笑着说道,“挺喜欢的。” “这狐狸还小,留给你做宠物。”顾峰说着,拎着狐狸地尾巴送到到苏酒儿的面前。 苏酒儿目光在顾峰的脸上打量了一下,随即垂眸望向他大手中的那只狐狸。 这只白狐狸不大,还不到一尺,苏酒儿听说过养猫养狗养猪牛羊的,就没有听说过养狐狸的。 它很瘦,通身上下全都是白色,毛色沾染了些许泥土,显得狼狈不堪。 “真的吗?”苏酒儿欣喜地望向顾峰,眼底的笑容更加的真实,“这个不用卖吗?” “你喜欢,就给你。”顾峰说着,捧着白狐狸的手朝着苏酒儿面前递了递,“家里也该养个东西看家。” 姑娘家都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苏酒儿迫不及待地从顾峰的手中接过白狐狸,听闻他那么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狐狸怎么可能会看家呢,养着玩挺好的。” 顾峰走回屋里,将弓和箭筒放回原地,从屋里出来,弯腰拎起竹篓,“我去镇上,晚点就回来。” “不休息会吗?”苏酒儿伸手摸了摸沉睡中的白狐狸,如果不是因为它身上还有温度,她早就怀疑这东西已经死了,“你昨晚一·夜没睡,休息会再去镇上吧。” “我睡了两个时辰,不困。” “我早上没吃饭,打算烧汤,要不相公你陪我一起吃过饭再去?”苏酒儿说着,一脸期待地望向顾峰。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驳的洒在地上,春风微动,光影随之晃动。 顾峰目光在苏酒儿的脸上扫了一眼,被那明晃晃的笑容暖到了心田。 第十一章 愧疚与惶恐 “好。”顾峰将竹篓放到一旁,帮着苏酒儿将柴火抱到了屋里。 苏酒儿忙将白狐狸放到空竹篓里面,不放心地在上面盖上了盖子,还用身子将盖子绑好。 洗干净手,苏酒儿走到炉灶旁,顾峰已经生好火了。 “相公,”苏酒儿利落添水的烧米汤,在旁边的锅里面加了点油,准备烙饼,“我怎么瞧着它都不动呢!” “被我打晕了。”顾峰说着,看着苏酒儿飞快地和面,想起上次吃的面饼,喉咙不自觉地滑动了下,“这小狐狸很凶,会咬人的,别把它放出来!” “啊?”苏酒儿将一个面饼贴在锅底,手里拿着锅铲,一时之间慌了,“那怎么办啊?” 如果那么凶,怎么抱着它,想起那毛茸茸软软的手感,苏酒儿就有些失望。 油滋滋地声音从铁锅里面传来,油滴四溅,传出阵阵香味。 “饿它几天就好了,到时候给它点肉吃,就老实了。”顾峰说着,将木柴添进炉灶内,瞧着锅内的金灿灿地烙饼,肚子里的蛔虫都被勾起来了。 没过多久,苏酒儿将早饭摆放在餐桌前,端着将一双筷子递到顾峰的面前,温声细语,“相公。” 不闻她做好饭菜的味道,顾峰也没感觉不到饿,但是一闻,蛔虫全都被勾了出来。 瞧着顾峰狼吞虎咽的样子,苏酒儿嘴角地梨涡更加的明显,“相公,慢点吃,不急。” 吃饭的时候,苏酒儿忽然间想起家中的线不是很多了,“相公,你今天去镇上,顺便去布庄看看,买些线回来,上次买的线用完了......” 苏酒儿说道这,脸上的表情一顿,眸中挂着欣喜,让顾峰买绣屏风用的布。 “屏风?”顾峰张口咬掉手里的饼,疑惑地望向苏酒儿。 “我想看看,能不能绣屏风。”苏酒儿以前也的做些女红打发时间,她的女红说不算好,但是她可以琢磨一下双面绣,以前京城流行双面绣,她曾经绣过双面绣的帕子,歪歪扭扭并不好看。 京城会绣双面绣的人多的是,但是他们这儿,根本就没有人会绣双面绣,即便是绣的不好,也能卖点银子。 顾峰眉头轻拧着,坐直了身子,嚼了嚼嘴中的饭菜,犹豫地看向苏酒儿,“对眼睛不好。” “没事的。”苏酒儿唇齿间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容,目光温柔地望向顾峰,“咱们家没地,我在家做点女红打发时间。” 顾峰的眉头紧拧着,看着碗里地大米,纠结着是不是需要买地。 “相公,你跟掌柜子一说,掌柜子肯定知道屏风用的布是什么样的,各种颜色的线都买一些回来。”苏酒儿细心地叮嘱着。 顾峰点了点头,也没在说什么,心理盘算着回头去村长那问问,一亩地多少钱。 他以前全都是将猎物买了换钱,再买粮食吃,从来没有想过种地。 他们家买块地种点粮食,到时候还能少买一些粮食,天冷就不去山上在家收拾地,顾峰这么盘算着,没几下就将手里的病吃完了。 将顾峰送走了,苏酒儿收拾完碗筷,就凑到竹篓面前,透过竹篾间的缝隙,就瞧见小狐狸团成一个小白团,惹人怜爱。 “叫你什么好呢?”苏酒儿欣喜地将竹篓拿起来搬到院子里面,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竹篓。 怎么看都觉得这狐狸好可爱,苏酒儿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小白,这个名字跟你很合适。” 苏酒儿守在竹篓旁边,就想着一会小白就醒了,可是左等右等,那只小狐狸一点动静都没。 看着院子里的那块空地,苏酒儿忙拿着锄头翻了翻,顺手将前两天买的菜种子撒上一些,忙活完这些,苏酒儿坐在石凳上歇了歇,目光静静地望向竹篓里的小白。 黑溜溜的眼珠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苏酒儿心忍不住地雀跃起来,伸手将竹篓拿起来,“小白?” 竹篓里的小狐狸只是看了一眼苏酒儿,白色地尾巴傲慢一扬,直接挡住了苏酒儿的视线,窝在竹篓里不愿搭理苏酒儿。 这醒来跟没醒来好像根本没区别,苏酒儿这么想着,将竹篓放到一旁,更不敢轻易将竹篓打开。 午时。 阳光刺啦啦地照在地上,这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苏酒儿开始忙活准备午饭,不出意外的话,顾峰很快就会回来了。 做完饭,苏酒儿瞧着院子里的那块菜园子有些干,舀了点水往地里洒了洒水。 门口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苏酒儿顺着声音望去,当看到顾峰背着竹篓的从外面能走进来的时候,唇角扬起。 苏酒儿顺手将木勺丢在腿边的木桶里,溅起了水花打湿了裙摆,唇·瓣噙着笑,“相公,你回来了!” “恩。”顾峰目光落在菜园子了,瞧着地上光秃秃的,“这地怎么了?” “我没事将地翻了翻,撒了菜种子。”苏酒儿说着,帮着顾峰将肩上的竹篓拿下来了放到一旁地上,“饿了吧,洗洗手吃饭吧!” 顾峰弯腰将竹篓上面那层布掀开,将白色略微有些透明布递给苏酒儿,“掌柜子说,这种布适合做屏风。” 接过棉布,苏酒儿摸了摸,觉得这布当屏风应该不错,“相公辛苦了,咱们快吃饭吧。” 将手里的棉布郑重其事的叠好,苏酒儿目光无意间落在竹篓里面油纸布包着的东西,以为是顾峰买的腊,也没多问,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很久没有绣花了,苏酒儿也不知道能不能绣出好东西来,琢磨着回头在旧布上绣绣看看。 刚把布放到箱子,一回头,苏酒儿就瞧见顾峰站在她的身后,两个人仅有一步之遥。 唔,吓了一跳。 苏酒儿笑着仰望着顾峰,“相公,洗完手了,正好我们......” 目光落在顾峰手中那团小布包上面,苏酒儿微微一怔,疑惑地望向他。 “线。”顾峰鹰眸在她脸上扫了一眼,手往前递了下。 “相公不说,我差点忘记了!”苏酒儿嘴角弥漫着笑容,顺从的接过他手中的包袱,将线直接放到木箱上,转身瞧见顾峰还站在原地,“咱们洗手吃饭吧!” 顾峰目光从饭桌上移到苏酒儿的脸上,轻咳嗽了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巾帕包着的东西,“给你的。” 不等苏酒儿反应过来,顾峰已经将东西塞到她的手中,转身出去了。 送给她的? 凤眼微垂着,静静地望着手中的巾帕,苏酒儿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打开,就看到檀木做的凤簪静静地躺在巾帕中间。 她在愧疚与惶恐间徘徊着,右手微微颤·抖,视线从手中的凤簪移开,心烦意乱地将东西包回去,走到床边,直接将凤簪放进小木箱里面锁好。 顾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桌上的三盘菜,轻抿了一下唇,那阵阵香味勾起了肚子里面的蛔虫。 他吃过最好吃的饭就是她给他做的,他穿过最舒服的衣服也是她给他做的。 顾峰走到床边,将手里的钱袋递给苏酒儿,“今天出门剩下了五百文,给你。” 苏酒儿抓着钥匙的手忍不住地握紧,抬眼望向顾峰的时候,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相公辛苦了。” 苏酒儿将钱袋里面的钱丢进小木箱里面,重新将小木箱锁好,转身出去洗手。 进屋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桌边,拿着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相公,我不过出去洗个手,你可以先吃的!”苏酒儿说着,拿起筷子端起碗,顺手夹了一块肉放到顾峰的碗中。 “簪子怎么没带?”顾峰随口问了句,低头开始吃饭。 苏酒儿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上,站起身子,双手撑着桌子地边缘,眸中含笑地望向顾峰。 顾峰吃饭的动作一顿,将口中的东西吞咽了下去,抬眸诧异地望向苏酒儿。 苏酒儿笑着将一只手覆在了他的手上,纤细地手指顺着他的手渐渐地往上爬,手指俏皮地落在顾峰的胸·前,缠绵地勾了一个圈。 瞧着顾峰垂眸看她的手,苏酒儿手指勾着他的前襟,直接俯身亲了他的唇角,随即飞快地离开,目光含笑地坐在原地,“谢谢相公,我很喜欢,相公给我的,我要好好的保护,怎么能随随便便戴呢?” 顾峰没有说话,目光在苏酒儿的脸上扫了一眼,心被撩拨地痒了起来,桌上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强忍着保持平静,默默地拿起碗准备吃饭。 眼前掠过她撩人的模样,顾峰原本胃口挺好的,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苏酒儿心不在焉地低头吃饭,她觉得她以后要加倍的对他好,其实她一直都欠他的,只是他....... “相公?”苏酒儿惊呼了声,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猝不及防地环抱住顾峰的脖颈。 他不是不行吗? 身子被他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苏酒儿刚松了口气,唇就被狠狠地堵住,不容拒绝地撬开了她的牙关。 强/而有力地舌/头细细密密地在她的口/中游荡,似乎要将他的味/道留下。 苏酒儿回过神,手臂主动地挽上他的脖颈,被他固定在双/腿中的腿不/安地动了动,在触/碰到某/处的时候,她紧闭的双眸猛然地睁开,墨瞳紧缩,写满了诧异。 第十二章 仰望 依次将她的唇/瓣含在口中吮/吸,顾峰的手不自觉得紧扣着苏酒儿头,似乎将要将她拆骨入腹。 苏酒儿脚趾羞/赧地蜷起来,揽着他脖颈的手更加地用力,主动地迎合。 当顾峰离开她嘴唇的时候,苏酒儿凤眼迷离地望着身上的男人,目光无意间他的唇上,那一道银色的丝线靡/乱的连接着他和她唇。 红晕渐渐地爬上脸边,苏酒儿觉得口干舌燥,香舌轻舔了一下唇边。 “相公?”苏酒儿唇·瓣的笑容渐渐地蔓延开来,环抱着顾峰脖颈的双手紧了紧,“我们要个孩子吧!” 她早就算完了,现在如果不要孩子,明年下半年有很多事情,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照顾孩子。 顾峰迟疑了下,眸光幽深地望着苏酒儿,微微垂首,嘴唇凑到她的脖颈间,轻舔了一下,“都好。” 苏酒儿忙不迭地地将鞋子脱下来,伸手推了一下顾峰,想着整个人躺在床上才好。 “咕。” 一个尴尬的声音忽然间响起来,苏酒儿脸上的红晕消失不见,眼神别扭地看向一旁。 “起来吃饭。”顾峰视线火·热地望着苏酒儿,站直身子,瞧着她只穿着袜子的脚,缓缓地俯下/身,蹲在床边,将被苏酒儿踢下来的鞋拿起来,伸手握住苏酒儿的右脚。 苏酒儿心慌意乱,猛然抽回自己的脚,却被顾峰抓得死死的。 “相公,你这是做什么?”苏酒儿双手不安地抓着床褥,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他的手心满是茧子,却让她感觉不到一丝不适,反而是他手心的温度,灼伤了她的血液,那炽热的温度流转全身涌上头部,太阳穴凸凸跳着,比起初·夜还要让人振奋,振奋中夹着一丝不安....... “穿鞋。”顾峰抬起头,眸光幽深地望着苏酒儿,面色平静。 “这种小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苏酒儿弯下身子就要去拿顾峰手中的鞋。 顾峰一抬头,正好在她唇边浅啄了一下。 “相,相公?”苏酒儿一脸惊愕地望向顾峰,对上那双宠溺的眸子,犹豫地站直身子,羞赧地任由着他抓着她的脚。 顾峰唇角淡淡地勾起,满意地看着苏酒儿的动作,随即垂眸认真地帮着她将鞋子穿上。 被穿上鞋,苏酒儿整个人都懵住了,随即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相公,以后我帮你洗脚穿鞋。” 顾峰是她的恩人,她怎么能让恩人对她做这种事情? 自古以来,女子都以自己的夫君为天,她说是报恩,但是却骗来了恩人对她的好,心中惴惴不安。 “吃饭!”顾峰脸色冷了下来,转身出门。 当顾峰洗完手进来,就瞧见苏酒儿干笑着站在原地,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苏酒儿触碰到顾峰探究过来的视线,慌忙地垂下眼眸,轻抿着唇,顺从地坐在桌边吃饭。 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苏酒儿没留意,顾峰已经吃完了。 “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晚饭再回来。”顾峰眉头紧锁,说完不等苏酒儿说话,起身离开了。 桌边就剩下苏酒儿一个人了。 满桌的饭菜没有了原来的温度,苏酒儿将碗筷放下,精疲力尽地坐在桌边,浑身上下冰凉。 苏酒儿将饭菜收拾了一下,打算开始绣双面绣。 上一世在冷院,她被关在冷院里面,冷院中一片荒芜,那漫长的岁月,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做女红打发时间。 或许的是因为那几年的苦练,苏酒儿在巾帕上绣起来得心应手。 一做起活来,这时间过得非常快,苏酒儿觉得帕子上面的针脚有些模糊,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将中午的饭菜热了热,苏酒儿点起煤油灯,站在屋门口,看着昏暗的远处,心里琢磨着顾峰怎么还没回来。 说好晚饭时候回家,苏酒儿抬脚朝着院门口走去,伸手将院门打开,远远地就瞧见顾峰手里好像拎着什么东西。 “相公!”苏酒儿小跑到顾峰的面前,抬眼望向面前的男人,“回来了,饭菜做好了呢!” “买了点肉。”顾峰说着,拎起右手的猪肉在苏酒儿的面前,“我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苏牧,他说你喜欢吃瘦肉,买了一斤咱们吃,又买了一斤让他带回给岳父岳母吃。” 苏酒儿脸色微微泛红,垂下眼眸,主动地揽着顾峰的左胳膊,仰着小脸望向他,“谢谢相公,你对我真好。” “一会炒了吃了。” 苏酒儿炒完肉丝,端到桌上,安静地坐在顾峰的对面,看着顾峰食欲大好的样子,她自己不吃饭似乎也感觉不到饿了。 吃过饭收拾好一切,苏酒儿忐忑不安地坐在床边,微垂着眼帘,星眸微动,划过一抹欣喜,就像是新妇期待自家夫君归来洞房花烛一般。 外面的水声停了下来,苏酒儿手心里冷汗直冒,平日里一直想要跟他做,但是现在真的要做了,心中百感交集。 开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压力显得格外的大,苏酒儿心一提,闻声望去,在看到来人地时候,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忙站起身子,顺手将一旁地巾帕拿过来。 “相公,你都没擦干净。”苏酒儿凑到他的面前,拿着巾帕仔细地擦着。 手腕忽然间被抓住,苏酒儿擦拭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向顾峰,凤眸疑惑地眨了眨,“相公,怎么了?” “疼吗?” 苏酒儿微微一怔,也不明白顾峰在说什么,本能的摇摇头。 倏地,天旋地转,当苏酒儿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峰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来了。 “啊!”苏酒儿惊呼了声,藕臂慌乱地揽着他的脖颈,她就像是一个溺水人一样,抓住唯一的救命浮木。 手中的巾帕缓缓地落在地上,可怜兮兮。 顾峰一脚踩在上面,坚定不移地朝着床边走去。 他身上湿漉漉的,带着寒冷的气息,却勾起她内心欲/火。 耳边传来他强有力地心跳声,苏酒儿抿唇仰望着外面的男人,他在她的心中一直如同天上的谪仙一般。 快到床边,苏酒儿踢踏着将脚上的鞋子脱掉,任由着顾峰将她放在床上。 双·腿微微一缩,苏酒儿跪在床边,藕臂勾着他的脖颈,星眸娇嗔,“相公。” 顾峰想起她的味道,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觉得他如果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太对不起他自己,俯身就要吻上苏酒儿的唇。 “姐姐!” 忽然间外面传来苏牧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苏酒儿眸中的妩媚被那一声打断,头微微往后一退,错开了顾峰的唇,侧耳倾听。 “是苏牧。”顾峰剑眉轻拧着,淡淡开口,“难道是有什么事?” 苏酒儿心提到了嗓子眼,慌乱地将手臂缩回来,满脸可惜地望向顾峰,“相公,看来我们要晚点要孩子了。” “不急。”顾峰说着,转身将苏酒儿的鞋子拿到床边,“你先穿鞋,我出去瞧瞧。” 话落,顾峰出了房门。 苏酒儿心慌意乱的套上了鞋子,直接朝着外面跑去。 顾峰将大门一开,就着清冷的月光瞧见苏牧泪流满面,微不可见的蹙了剑眉,缓缓地蹲下身子,“怎么了?” “姐夫!”苏牧直接扑到顾峰的怀中,若不是顾峰蹲的稳,就被他直接撞到了。 顾峰双手尴尬地放在两侧,缓缓地抬手,拿捏着力气,轻轻地拍了苏牧,“怎么了?” “爹爹吐血了!”苏牧含糊不清地说道,从顾峰的怀中站直身子,抬袖一抹泪,“郎中说,爹爹不行了。” 苏酒儿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苏牧的话,凤眸顿了顿,“不可能,爹爹不会现在......” 话语并未说完,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明明在苏牧考中...... “你一定看错了。”苏酒儿墨瞳深了深,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姐,娘说,让爹爹见您最后一面。”苏牧嚎啕大哭着,就像是将心中的难过全都宣泄出来。 苏酒儿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两眼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身子跌撞在一个温柔的怀抱里,苏酒儿稳住了身形,站直身子,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相公。” “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顾峰鹰眸深邃的看向苏酒儿,声音平静沉稳。 苏酒儿心慌意乱的等着顾峰回去穿上衣服,就锁上门慌慌张张地朝着苏家走去。 双·腿发软,苏酒儿脚步轻浮,整个人摇摇晃晃,似乎一阵风出来都能将她刮倒。 “不会有事的。” 耳边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苏酒儿闻声望向顾峰,泪水浸湿了眼眶,看不清他的表情。 右手被他握住,从他手心传过来的温度,温暖了苏酒儿那颗在寒冷之地摇摇欲坠的破碎的心。 苏酒儿抬手擦掉眸中的泪水,轻点了一下头。 当苏酒儿赶到苏父床前的时候,看着地上那摊浑浊的血迹,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娘,爹怎么了?”苏酒儿快步走到赵氏面前,伸手抓住赵氏地胳膊,焦急地问道。 “你爹他.......” “咳咳......”苏父咳嗽的声音打断了赵氏的话,苏酒儿扭头望去,就瞧见苏父咳出一口血,鲜红的血液在唇边滑落,映着脸色更加的苍白。 第十三章 他的亲人 “爹!”苏酒儿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爹爹竟然这么早就要离他们而去了,扑上去抓住苏父的手,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了哽咽。 “岳母,酒儿,我带岳父去镇上的大夫那边瞧瞧?”顾峰商量地语气,“镇上的大夫医术肯定高明不少。” 苏酒儿猛然一怔的回头,正好对上顾峰的目光...... 仰望着面前的男人,就像上一世,她每次看他的时候,他都是在隐藏在房顶或者周边大树上守着她。 “好。”苏酒儿点点头,偏头望向痛哭流涕地赵氏,一脸认真地说道,“娘,我们现在带爹去镇上,镇上的大夫一定能治好爹爹的。” “这都吐血了......”赵氏捏着帕子擦着脸上泪水,声音哽咽着,她已经对苏父好起来的事情失去了信心,心痛地望着苏父那一张一合的满是鲜血的嘴,就像鱼离开水垂死挣扎一般...... “娘,爹爹一定会好的。”苏酒儿说着,坚定的站起身,不管爹爹能不能坚持到医馆,万一镇上的大夫真的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将爹爹就回来,“娘,你将家里的银子全都带上,咱们现在就去镇上找大夫!” “酒儿,你将咱家的银子也都带上。” 顾峰的声音从背后的头顶传来,苏酒儿面色一顿,偏头望向他。 “岳父的病重要。” 苏酒儿轻抿着唇,感激地点点头。 “娘,我先回去拿银子,你们收拾下,一会我来找你们,咱们赶紧去镇上,爹爹的病不能再拖了。”苏酒儿看到赵氏泪眼涟涟的点头,这才站起身。 一转身,苏酒儿视线落在顾峰的脸上,“相公,辛苦你了。” 顾峰唇·瓣勾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快去吧,岳父的病要紧。” 苏酒儿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飞快地朝着家中跑去,这一来一回又浪费了不少时间,她一回到苏家,就瞧见顾峰背着苏父从苏家走出来。 苏酒儿帮着赵氏将院门锁好,扶着赵氏紧跟在顾峰的后面朝着镇上赶去,顾峰走得太快了,她小跑才能追的上。 苏牧本就是小孩子,体力本来就不错,紧紧地追随着顾峰的脚步。 “放,放我回家......”苏父头耷拉在顾峰的肩膀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颠簸,眼神迷离着,“我不看病了。” 这几年,他这一身病,拖累了家里,还让自家闺女嫁给了一个陌生人,他心里明白,他家闺女喜欢的是安泽清。 去镇上看病,要花不少银子,苏父觉得他还是早早去了的好。 “会好的。”顾峰偏头看了一眼苏父,声音冷淡。 苏父通身没有一点力气,原本耷拉着的眼皮微微抬起,双手无力地圈着顾峰的脖颈,“家里的银子就不要动了,你们,你们以后好好的生活。” 顾峰双手将苏父往上拖了拖,脚下的步子又快又稳。 苏父眼角挂着晶莹的泪水,早知道自己这么就要走了,他就不该花钱买药治病的,看着女儿风风光光的嫁给安泽清就好了。 他还有很多想要嘱咐的,可是现在没机会了。 苏父的意识渐渐地涣散,趴在顾峰的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当一行人到了镇上纪家医馆的时候,苏酒儿瞧着赵氏气喘吁吁的样子,让苏牧帮着扶下,率先上前去敲门。 “纪大夫在不在?”苏酒儿使劲地砸门,手掌火·辣辣地疼。 苏酒儿大声地喊着好久,才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苏酒儿原本担心还要去别家医馆,现在也不用还换了,声音急·促,“我们找纪大夫救命!” 门栓打开的声音,纪笙睡眼惺忪从里面走出来,目光在门外众人的身上扫了一眼,定定地落在顾峰背着的那个人身上。 “快进来吧!”纪笙瞬间清醒了,微微偏身,让人进来,指着一旁的凳子着急道,“先把人放下,我现在就叫爷爷过来!” 纪家医馆是全镇最好的医馆,纪大夫医术高超,心地也好,药材也会便宜卖给百姓,有的时候还会义诊。 苏酒儿帮着顾峰将苏父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苏父已经昏了过去,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纪笙手中端着一盏煤油灯,催促着伸手年约五十的胡子花白的老者,“爷爷,快过来看看。” “知道了。”纪大夫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温柔地落在纪笙的身上,“都说了多少遍了,无论什么事,都要镇定,你是大夫,这个样子怎么能给病人看好病?” 纪笙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爷爷,我看那个人的病很严重。” 顾峰忙走到纪大夫的面前,“大夫,我岳父今日咳血了,您快来帮忙瞧瞧。” 苏酒儿扶着赵氏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望向纪大夫。 赵氏急得没了主意,一双泪眸祈求地望向纪大夫。 纪大夫安慰地看向他们,“别着急,我来看看。” 他那么说着,走路动作并不快,等到了桌边,缓缓地坐了下来。 纪笙将煤油灯放到桌上,递给纪大夫一个白眼,无奈地说道,“爷爷,你就不能快点,每次做什么都这么慢,人命关天地事情!” “学着点,镇定的时候才能给病人看好病。”纪大夫抓过苏父的右手,随口教育一旁纪笙,有些无奈地摇头,“跟你说了多少遍,当大夫要的就是沉着冷静,你这急性子,怎么可能当好一个大夫?” 苏酒儿心如火灼般地站在一旁,不安地望着纪大夫,只希望他少说点话,好好的帮爹爹诊脉。 “爷爷,现在是把脉的时候,别说话!”纪笙双手放在桌前,不耐烦地说出了苏酒儿的心声。 纪大夫视线渐渐地从纪笙的身上移到苏父的脸上,另外一只手将苏父脸上的碎发撩开,眉头不可见地蹙了下,迟疑不决地收回手。 苏酒儿望着纪大夫沉吟不决的样子,忐忑不安地望了一眼身边的赵氏。 赵氏此刻更是六神无主,声音颤·抖着,“大夫啊,我家男人怎么了?” 医馆里面很安静,静得可怕。 纪笙看着纪大夫思前想后的样子,急切地问道,“爷爷,到底能不能救,您倒是说句话!” 纪大夫猛地回过神,微微一顿,视线扫过赵氏的脸,眉头轻蹙着,长叹了一口气,“小笙,去关门。” 纪笙响亮地应了一声,忙起身去将医馆的房门关上。 听到门栓落下的声音,纪大夫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顾峰,“将人带进来。” 赵氏一听,激动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腿一曲,不等苏酒儿反应过来,直接跪在了纪大夫的面前,使劲地磕了两个响头。 “谢谢纪大夫。”苏酒儿说着,朝着纪大夫盈盈一拜。 纪大夫瞧着赵氏那个样子,忙弯腰将她扶起来,“这人救不救的回来我也不知道,只能试试看。” 顾峰背起苏父跟在纪大夫的身后朝着医馆的后院走去。 后院东边有间屋子,是专门给病者用的,纪大夫就将苏父安排在那间屋子里面。 纪大夫将他们几个人全都轰出去,屋里就只剩下纪笙了。 纪笙将银针取出来递到纪大夫的面前,百思不得其解,“爷爷,你今天为什么思考这么久?” 纪大夫枯老的手放在煤油灯的火焰上烧了烧,并不搭理纪笙,眉头紧拧着,一脸的认真。 见纪大夫不说话,纪笙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并不言语,只是认真地学习纪大夫针灸的方法。 当纪大夫将一个银针扒出来的时候,纪笙的脸色一变,剑眉紧拧着,担忧地看向纪大夫,“爷爷,他不是......” 纪大夫从容不迫的将银针放在一旁,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纪笙,“告诉你多少遍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张,慢慢来。” 纪笙紧闭着嘴不在说话。 “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纪大夫惆怅地叹了口气,身子佝偻着,坚定不移地施针,“我们只是大夫,我们天生就是为了救人,只是这个毒,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将毒会在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身上。” 纪笙惶恐的看了一眼纪大夫,轻抿着唇,“爷爷,我们是不是要换地方了?” 赵氏站在门外,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凑到门前,透过些许的缝隙想要看看里面情形,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苏牧本就是个小孩子,此刻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昏昏欲睡。 “你累吗?”苏酒儿这才回过神,刚刚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顾峰。 “不累。”顾峰身材挺拔,站在苏酒儿的旁边,声音沉稳冷静,“你若是累了,到桌边休息一下。” 苏酒儿感激地望向顾峰,“今天真的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峰的眉头不可见地蹙了下,不赞同,“岳父也是我的亲人。” 一时之间苏酒儿怔住了,对上他那双墨色复杂的眸子,从里面能够看到的只有她自己的身影,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上一世。 他死去的那一刻,他也是这样望着她。 第十四章 山上有勾/人的妖/精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地上,顾峰走到苏酒儿面前,小心地将她的手握在手中,眉头轻蹙着,墨眸有深不见底,“冷吗?” 苏酒儿慌忙移开视线,猛地将手从顾峰的手中抽出,小声道,“被娘看到就不好了。” 心脏跳动的快,苏酒莫名地紧张,轻抿了着唇,“我去门口的那边看看。” 说后,苏酒儿逃避似的离开了顾峰的身边。 望着她瘦弱地身影,顾峰觉得有必要将苏酒儿喂得胖一些。 走到房门旁,苏酒儿瞧着赵氏整个人都贴在门上了,顺着门缝隙望去,能看到只有深色门帘,根本看不到苏父。 “娘。”苏酒儿伸手挽着赵氏的胳膊,低声道,“咱们这样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娘,你过来休息会,你晚上可能还要照顾爹爹,一直站在这儿,一会怎么照顾爹爹?” 赵氏心知苏酒儿说的对,可是现在看不到苏父,提心吊胆的,哪里有心思休息,抬眸对上苏酒儿那双担忧的眸子,长叹了口气,不能再给的女儿添堵了,顺从地由着苏酒儿带她去石桌那边歇息。 看着赵氏惴惴不安的样子,苏酒儿忍不住地安慰了几句,也似乎在安慰自己。 镇上的夜里格外的静,除了风声外就没有别的响动。 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瞧着他双手垂在两侧,面色冷清地望向房门,那目空一切冷傲的神情,睥睨着万物一般,说不出尊贵。 着迷一般地望着此时顾峰,膜拜之意溢出胸口,苏酒儿轻抿着唇。 许是因为察觉到苏酒儿看他的目光,顾峰偏头望向一旁苏酒儿,眸中的冷漠转瞬即逝,唇角微勾。 “相......”苏酒儿就像是着迷一般地低声喃喃,声音唤醒了她自己,惶恐的移开视线,不知不觉地走到顾峰的面前。 琥珀色的眸子盯着顾峰身上系着她做的那根腰带,苏酒儿渐渐地回神,抬眸莞尔一笑,“相公,你累了吧,过来坐会,也不知道大夫什么时候会出来。” 顾峰想了想,一会说不定还要将苏父背回去,“恩。” 除去已经入睡的苏牧,剩下的三个人坐在石桌旁忐忑不安地等着纪大夫出来。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纪大夫跟纪笙两个人疲惫的从里面走出来,苏酒儿猛然站起来。 赵氏先苏酒儿跑到纪大夫的面前,双手拉着纪大夫右胳膊,满含期待地望向纪大夫,“大夫,我男人怎么样了?” 纪大夫面色沉重地看了一眼赵氏,微垂着眼眸。 苏酒儿瞧着纪大夫那个样子,身子摇摇欲坠,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顾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苏酒儿,低声道,“大夫还没说呢,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吗? 上一世,她从嫡母口中得知弟弟爹娘离世的消息,直接昏过去了,醒来之后,哭了好几天,最后双眼看东西看不清了。 依偎在顾峰的怀中,苏酒儿眸中泪水涟涟,手主动地抓着顾峰胳膊,强撑着身子。 爹爹不可能这一世这么早离开的,苏酒儿这么想着,跟着顾峰两个人一起朝着纪大夫那边走去。 “大夫?”赵氏可怜巴巴地望着纪大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见他面色阴沉,失魂落魄地移开视线,望向屋里。 “没事。”纪笙心直口快道,目光在纪大夫的脸上看了一眼,微垂着眼眸。 这两个字就像是给众人一个定心丸,赵氏喜极而泣,忙跪下朝着纪大夫磕了几个头,飞快地朝着屋里跑去。 苏酒儿心中的不安消失不见,抬手将眸中的泪水擦掉,站直了身子,感激的话语正要说出口,瞧着纪大夫跟的纪笙两个人神情有些奇怪。 “谢谢,”苏酒儿说着,瞧着纪大夫眉头蹙地更紧,担忧地开口问道,“您怎么了,是不是我爹身子......” “他没事。”纪大夫声音苍白无力,轻叹了口气,“调养身子要一年,一年之后就没事了。” 苏酒儿忙给纪大夫行了礼,“真的是太谢谢您了,诊费多少?” “一两银子,晚点我给你开几服药,一会你们将人带走。”纪大夫看了一眼屋里躺着的病人,“还有,以后不要说是我看好他的病。” 苏酒儿一脸疑惑地望向纪大夫,犹豫着点点头。 交了银子,顾峰跟着纪大夫一起去抓药。 苏酒儿忙将睡着的苏牧叫起来,笑着说道,“咱们要回家了。” 苏牧睡得迷迷糊糊的,肉肉的小手使劲地揉了揉眼,一脸疑惑地望向苏酒儿,小声地问道,“爹爹好了?” “恩,好了,咱们回家。”苏酒儿宠溺地望着苏牧,伸手将苏牧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轻声说道,“姐姐以后会照顾好你的。” “哦。”苏牧困得迷迷糊糊的,随口应了声,乖巧地站起身子,跟着苏酒儿朝着苏父现在睡的屋子走去。 顾峰拎着几包药进了屋,将手里的药交给苏酒儿,对着一脸兴奋的赵氏说道,“岳母,我背着岳父回去。” 赵氏心情大好,帮忙将苏父扶到顾峰的背后。 回家的路似乎短了很多,没多久,就回到了家。 苏牧早就困得不行了,被赵氏催促着去睡觉,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也要离开。 “顾峰,酒儿,”赵氏开口叫住他们两个人,从钱袋里拿出一两银子,塞到酒儿的面前,“我那会问了大夫了,大夫说一两银子,这个你们拿着。” “娘,不用。”苏酒儿推拖着,忍不住着急说道,“真的不用。” 不管苏酒儿怎么推辞,赵氏还是将银子塞到苏酒儿手中,还说,真的没钱会问他们借的。 苏酒儿有些无奈地拿着钱,跟着顾峰两个人朝着家中走去。 忙活到了大半夜,苏酒儿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 一阵风吹过,苏酒儿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冷了?”顾峰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肩膀。 他的身子就像是一个火炉,散发着温暖热量,苏酒儿忍不住地朝着顾峰身边凑了凑,“有一点。” “我脱外衣给你。”顾峰说着,伸手就要脱衣。 “不用了,这样很暖和。”苏酒儿心跳地格外的快,低声说道,“很快就到家了。” 两个人到家,已经很晚了,两个人脱了衣服倒头就睡。 翌日苏酒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发现自己在顾峰的臂弯里,一抬头,主动凑到他的唇边亲了下,声音带着醒后的惺忪沙哑,“相公,早。” 顾峰早就醒了,怕吵醒苏酒儿,就一直躺在床上等她醒来。 手臂有些发麻,顾峰一个偏身,不着痕迹地将胳膊从她身下抽出来,半边身子压·在苏酒儿的身上,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声音透着淡淡慵懒的低沉,“早。” 苏酒儿白皙的藕臂从被褥中伸出来,圈着顾峰脖颈,微微抬头,笑颜盈盈地望着顾峰,并未言语。 “起来。”顾峰说着,翻身下来。 想起昨晚的事情,苏酒儿到现在心里还是乱乱的,撒娇似的翻/身压/在顾峰的身/上。 顾峰眉头轻蹙着,淡淡的看了苏酒儿一眼,“怎么?” “相公,我觉得你真厉害。”苏酒儿讨好地望着顾峰,昨晚若不是顾峰,也不知道苏父会变成什么样子。 顾峰微微抬眸,费解地望着苏酒儿。 苏酒儿下巴支在顾峰的胸膛上,双手圈着他的脖颈,仰望着身下的男人,“能嫁给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每个男人早起都会有冲/动,顾峰本来被她撩/的有些把/持不住,只是听她那么说,却只想跟她这样静静的呆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顾峰墨瞳带着些许的喜悦,伸手一把将苏酒儿抱上前,他想亲·吻那张说出诱·人话语的小·嘴。 头微微低着,顾峰鼻子猝不及防地撞到了苏酒儿的鼻子。 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身子主动地往上一爬,额头抵着顾峰的额头,笑靥如花,声音暖暖,“相公,一会想吃什么?” 顾峰偏头看了眼外面,天已大亮,估摸着快到午时了,低声说道,“我记得家中还有肉,一会炒肉吃。” 说到肉,苏酒儿支起身子,笑着说道,“昨个一直没给小白吃东西,也不知道小白现在什么样了。” “小白?” “就是你送我的那只白狐狸呀!”苏酒儿说着,左腿不自觉地缠/住顾峰的左腿,小脚丫子在他的腿上的划过,“相公,咱们也养鸡鸭吧,说不定还有鸡蛋鸭蛋吃呢!” “恩。” “一会你别去山上了,帮我盖鸡圈鸭圈好吗?”苏酒儿一直觉得山上好像有勾/人的妖/精勾/引她家相公。 在她看来,顾峰上山还不如上/她呢,毕竟上/她的话,他们还能早点有孩子! “好。”顾峰淡淡地应道,苏酒儿垂下来的丝发落在他的胸·前,弄得他痒痒的。 说到生孩子,苏酒儿面上地表情越来越严肃,最重要的事情她还没有做,手指无意间地在他的胸·前画着圈。 顾峰眉头蹙地更紧,呼吸有些乱了,一个翻身,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 第十五章 “一会你别去山上了,帮我盖鸡圈鸭圈好吗?”苏酒儿一直觉得山上好像有勾/人的妖/精勾/引她家相公。 顾峰眉头蹙地更紧,呼吸有些乱了,一个翻身,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 苏酒儿微愣了下,眼帘微动,迷茫地望着顾峰,“相公,快点起来吧,我去做饭。” 平时她一天到晚想要跟他上/床,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成功。 这一次顾峰打算主动了,结果苏酒儿傻了吧唧的拒绝了。 “恩。”顾峰也没说什么,伸手将一旁的衣服穿上就出门了。 苏酒儿向来做事情比较慢,当顾峰出去的时候,她才意识过来,他刚刚是要做的意思。 懊恼地蹙了蹙眉,苏酒儿收拾了下,这才出门洗漱。 很快就将饭菜做好了,苏酒儿瞧见顾峰还在外面劈柴,笑着走到门口,“相公,该吃饭了。” 顾峰将劈好的柴堆放好,将斧头放到一旁,洗了洗手,朝着正屋走去。 苏酒儿吃着碗里的面条,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顾峰,随即快速地垂首吃面条。 苏酒儿偷偷摸摸动作顾峰早就察觉了,一直没开口,只是好奇苏酒儿到底想要做什么。 偷偷摸摸的看了好几次,顾峰见苏酒并不开口说话,抬眼正好对上苏酒儿闪躲的眼神,“怎么了?” “相公,”苏酒儿扯了抹笑容,“上次回娘家,我看到家中有不少小鸡跟小鸭仔,我想着一会回家去问我娘要点来养,行吗?” “恩,我在家搭棚子,”顾峰将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思索了片刻,“咱们从岳母家买点回来。” 难道是为了让她贴补娘家? 苏酒儿感觉到顾峰的体贴,笑着应道,“好。” 吃完饭,苏酒儿飞快地收拾好东西,想起她的小白,凑到竹篓旁,趴着看了一会,发现小白还窝在里面。 “相公,小白会不会饿坏了?”苏酒儿看着从屋里卷着袖子出来的顾峰,有些担心的问道。 顾峰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竹篓里面的小白,“一两天不吃不碍事。” 小白软软的一小团,看着惹人怜爱,心疼地望着小白,苏酒儿拎着另外一个空竹篓朝着外面走去。 还未到苏家门口,空气中传来阵阵药香味,苏酒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苏父这个身子,这一年都离不开这药。 他们村子向来祥和,白天基本没人会关院门,苏酒儿刚走到门口,远远地就瞧见赵氏正蹲在院子里给苏父熬药。 “娘。”苏酒儿唇角轻勾了下,快步朝着里面走去。 赵氏听闻苏酒儿的声音,眉开眼笑地望向苏酒儿,将手里那把柴火直接添进去,这才拍拍手起身朝着苏酒儿走去。 “你怎么回来了?”赵氏看着脏兮兮地手,笑了笑在身前的蔽膝上擦了擦。 “爹怎么样了?”苏酒儿看了一眼药罐,淡笑着问道。 “大夫的医术真好啊,”赵氏按照纪大夫说的,不将他给苏父看病的事情说出来,“你爹昨晚吃了药的好多了,这不我现在给他准备今天的药。” “那就好,爹爹没事我就放心了。”苏酒儿将手里的竹篓放到地上,跟着赵氏一块坐在石凳上。 赵氏一想起昨晚的事情,到现在还胆战心惊,“昨晚要不是你跟女婿来,说不定你爹可能就真的没了。” 不等苏酒儿说话,赵氏歪着头,轻声叹道,“顾峰人不错,你跟着他,也不会受委屈的。” 这还真的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苏酒儿苦笑了下,眼神空洞地看着不远处的药罐,轻声开口,“咱们家会好起来的,爹爹的病只要好了,咱们家还会和以前一样富有,弟弟也能去私塾念书了。” “谁说不是呢!”一听苏酒儿那么说,赵氏的精神头也来了,笑着接过话茬,“咱们家,也就这段时间过得苦,熬过去,咱家就能好起来,只是你没有嫁给泽清那孩子。” 说到安泽清,赵氏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你以前不是愿意嫁给安泽清的吗,为什么成亲那天没有跟他走?” 知女莫若母,安泽清跟苏酒儿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赵氏看的一清二楚,虽说顾峰人不错,但是比起安泽清还是差了些,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苏酒儿跟安泽清一块。 “娘,”苏酒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我相公的,他人真的很好,娘,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我也没说他不好,”赵氏慌忙的解释道,眉头轻蹙着,只是有些纳闷,是什么让苏酒儿改变了主意,明明她最喜欢的是安泽清,“只是顾峰对我们来说比较陌生。” 而且,让赵氏觉得奇怪的是,平日里不爱说话的闺女到了顾峰面前话竟然那么多。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就不要在想这些了。”苏酒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眸中带着些许开心,“对了,我今天是想来买点小鸡小鸭仔的。” “都是一家人,我给你抓点就好了。”赵氏说着,先是走到药罐旁边看了一眼,瞧着一时半会开不了,这才带着苏酒儿朝着后院走去,“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赵氏平日里在后院养了些鸡鸭,鸡蛋有的时候没有及时收起来,鸡群鸭群抱窝,随后一群小鸡小鸭就生出来了。 赵氏给苏酒儿抓了十只小鸡十只小鸭,放进她带来的竹篓里面,“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要收钱。” 苏酒儿还是将钱应塞到赵氏的手里,轻笑着,“娘,您还是拿着吧。” 赵氏看着手里的那些铜板,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你们过得也不容易。” “有什么都不能有病。”苏酒儿一脸平静地说道,“我跟相公两个人好好的,有手有脚能赚钱的。” 跟着赵氏又说了一些私话,苏酒儿就带着竹篓回家了,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着苏家,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只要爹娘和弟弟能够好好的活着,让她做什么都好。 微抿了一下唇,苏酒儿面色平静地朝着家里赶去。 回到家,就瞧见顾峰在墙角边建了一个鸡圈。 “这么快就好了?”苏酒儿快步走到顾峰的面前,看着用石头垒成的鸡圈,很是崇拜地望向顾峰,“相公,你真厉害!” 被苏酒儿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顾峰偏头看了一眼旁边,淡淡的说道,“先让它们住在一起,反正都还小。” 苏酒儿连忙将鸡鸭全都放进去,往里面撒了一些小米,又放了一碟水,这才开始作绣活。 院子里面的光线好,苏酒儿将针线筐子拿出来,琢磨着双面绣的绣法,想着怎么绣的好。 顾峰不是那种能闲闲下来的,蹲坐在一旁石头旁,手里拿着的木头削箭,心思早就飘到昨天晚上。 昨晚,顾峰听着纪大夫说不要透露是他救了的苏父,心里觉得纳闷,就趁着抓药的时候想要问清楚。 “纪大夫,我岳父真的是生病了吗?”顾峰心里隐约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真的只是生病地话,为什么纪大夫会说出那样的话。 纪大夫抓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顾峰,低头无奈地笑了笑,随口道,“怎么了?” “我只是好奇,想要问清楚。”顾峰跟在纪大夫的身边,看着他撑药材,眉头轻蹙着,认真的问道,这件事情关系他们家,他必须要问清楚。 “不是生病。”纪大夫将手里的药放在托盘上,一脸认真地望向顾峰,“他是中毒了。” 顾峰猛然回过神,看着手里被削断的箭,眉头轻拧着,烦躁地丢到一旁,重新拿出一根来。 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顾峰不知道苏父到底招惹了什么人,竟然有人对他下毒。 在这个小村子里,一般都不会有这种事情的。 心不在焉地的拿着匕首,忽然间顾峰只觉得手指一疼,看着食指喷涌而出的鲜血,眉头轻蹙着,丢下手里的匕首。 苏酒儿听到匕首落地的声音,闻声望去,就瞧见顾峰手上沾满了鲜血。 手里的针线丢到了地上,苏酒儿快步跑到顾峰的面前,双眸恍惚,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一旁,“你,你这是?” “刚刚想事情,没留神。”顾峰说着,使劲的捏着手指头,防止血流出来。 苏酒儿连忙将巾帕拿出来,方方正正地叠好,身子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别过头,根本不敢看他的手指的伤口一眼,“你,你能自己包上吗?” 顾峰眸光静静地望着苏酒儿干净美丽的侧脸,百思不得其解,“我先清洗一下,一会在包。” 苏酒儿的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努力地想要保持平静,只是惨白的脸色表明了她的内心,“好。” 简单的用水清洗了一下,苏酒儿懊恼地站在一旁,听着哗啦啦的水声,身体僵硬地无法动弹,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帮着顾峰一起包扎伤口,可是她却没有勇气看那鲜红的血一眼。 第十六章 地窖 每当看到鲜红的血,顾峰浑身是血抱着她的那一幕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 惊恐,绝望,哀伤,窒息紧紧缠·绕着她,心跳在那一刻似乎静止了,明明今天阳光温暖,她却好似被万年寒冰包裹,冷得刺骨。 上次看到鸡流血,她虽害怕,却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可是当看到他受伤,心底所有的负面情感瞬间放大,难以抑制。 顾峰以前受伤,都是自己一个人简单的清理包扎。 冲洗干净,顾峰单手将手指缠好,顾峰将地上的血迹用水冲洗掉,将手里的木勺丢进水缸里,望着苏酒儿瑟瑟发抖地瘦弱背影,剑眉轻拧着,抬脚走了过去,左手搭在苏酒儿的肩膀上。 苏酒儿一瞬间神经紧绷,一寸寸地回头望向顾峰,眼角噙着泪,视线缓缓地落到顾峰的右手上。 白色的巾帕已经将他的手指包上了,并未看到任何血迹,苏酒儿转过身,微垂着眼帘,忍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相公,我们去找郎中给你开草药敷上,那样可能会好得快一点。”苏酒儿声音带着哭腔,暖意顺着浑身的血液流淌,温暖了整具身体。 顾峰冷眸淡淡地看了一眼苏酒儿,“你怕血?” “我,只是有点害怕。”苏酒儿渐渐地平定下来,视线逃避般地望向一旁。 顾峰是靠打猎为生,她如果怕血,那他会不会嫌弃她? 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忐忑不安地抬眼望向顾峰,惶恐不安地问道,“相公,我这样,是不是太没用了?” 微风吹过,带来一阵清爽,扬起苏酒儿面前的碎发。 “你若是害怕,我以后在外面处理好那些猎物就好了,没什么的。”顾峰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的菜园,看着刚刚冒出绿芽的菜苗,反问道,“难道家里东西不是你收拾的?” 恐惧不安随着顾峰的话语消失不见,苏酒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头微微歪着目不转睛地仰望着他,心里暖暖的。 她家相公真好! 顾峰是个闲不住的人,即便是手破了,也还是坚持每天上天溜达一圈,任凭苏酒儿怎么劝都不停,十分固执。 每天晚上顾峰多多少少都有些收获,活物就直接带回家,死物全都在河边处理好才带回来。 这十来天,顾峰打的大多是兔子山鸡之类的小物,全都留在了家里,死的都被苏酒儿给用盐腌起来,存在了罐子里面。 夕阳西落,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火烧云,大地万物被染上了暖红色。 顾峰拎着两只处理好的公鸡从外面回来,走到屋中,随手将鸡递到苏酒儿的面前,“这个也腌上!” “相公,家里有很多肉了。”苏酒儿从顾峰手中接过两只光秃秃地公鸡,目光落在墙角落那的十几个坛子,“我们吃的慢,这肉放不了多久就会坏了。” 不是苏酒儿乱说,这天越来越热,即便肉风干之后在被腌上,也还是会坏掉的,能撑半个月就不错了。 将弓从身上取下来,顾峰将弓挂在墙上,顺手将箭筒放在墙角边,转头看着地上的那些坛子,眉头轻拧着,“给岳父他们送一些。” “前两天刚送了三坛子,”苏酒儿飞快地将剁肉,想着赶紧腌上。 “要不我拿到镇上卖了。”顾峰说着朝着外面水缸那边走去,洗干净了手,这才进屋,走到苏酒儿面前,“我来剁肉,你炒菜。” 苏酒儿笑着将手里的菜刀递给了顾峰,唇角弯弯,“你要不拿到酒楼那边给掌柜子瞧瞧,他们要是相中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十几坛的肉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很多,但是对酒楼来说不算多了,顾峰这么想着,抬眼看向苏酒儿,“要不直接卖给咱们村的人?” “卖给咱们村的人?”苏酒儿以前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微垂着眼帘,心思千回百转。 顾峰的想法很简单,这些肉卖给酒楼,可能不大够,酒楼更喜欢新鲜的,但是村子里的人平日里吃不上肉,这样做正好可以让村里的人吃上肉。 “那多少钱一斤合适?”苏酒儿手里搅着锅里的汤,随口问道。 “兔肉咱们跟外面卖的一样就好,二十五文一斤,鸡肉二十文一斤。”顾峰经常在外面跑来跑去,对于这些价格知道的一清二楚。 用盐腌过的肉里面的水没有了,如果按照生肉的价钱来卖的话,对他们来说肯定是亏,但是村子里的人可能会有人因为价格便宜买一些回去,苏酒儿这么想着,偏头望着顾峰,“就按相公你说的。” 顾峰力气本来就大,没几下,就将鸡肉剁成一个个小块,放到一旁的盘子里。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苏酒儿将东西端放到桌上。 “相公。”苏酒儿将筷子递到顾峰手中,双眸微垂了下,抿了抿唇,抬眸望向顾峰,一脸期待,“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顾峰吃肉的动作一顿,拿起桌边苏酒儿专门放的帕子粗鲁的擦了擦唇,“什么事?” 抓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苏酒儿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咱们家是不是应该多存一点粮食?” 顾峰眯起眼睛,目光落在饭桌上,迟疑道,“家里粮食不够吗?” 平日里家里的粮食都不会少于二十斤的,顾峰完全不明白苏酒儿为什么还说要存粮食。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黑葡萄似的眼珠飞快地转动着,将手里的筷子放到桌上,右手摸了摸耳垂,垂着眼帘,“不是,家里的粮食够吃,我是想着今年秋天,肯定有很多人卖陈粮,我们能不能......” 顿了顿,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小心翼翼着,“收一些陈粮?” “买新粮。”顾峰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苏酒儿碗中,“我养得起你,咱们没必要吃陈粮。”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苏酒儿听着顾峰的意思,好像是要存新粮。 秋天的时候,陈粮可是比新粮便宜不少呢。 只要顾峰愿意存粮,她就可以提出现在修建地窖事情。 “相公。”苏酒儿拿起筷子,凤眸噙着笑,身子微微往桌前靠了靠,商量地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开始准备地窖?” “放在屋里不行吗?”顾峰还没听说过粮食要放到地窖里面,地窖潮湿阴冷,很容易坏掉的。 “可是,我们如果要是存很多粮食的话,家里是放不开的。”苏酒儿一本正经地分析着,目光平静地的望向顾峰。 顾峰目光在苏酒儿的脸上扫了一眼,这才回过神,怪不得她说要存粮,原来是想要地窖。 顾峰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酒儿一眼,苏酒儿立即乖巧的低头吃饭。 不知道苏酒儿心里到底盘算着什么,顾峰随口道,“先吃饭。” “恩。”苏酒儿点点头,心里想着顾峰没有一棒子打死,那就代表着还有希望,心想着晚点好好的讨好顾峰,一定可以的。 吃过饭,苏酒儿飞快的收拾好,脱鞋上床,左等右等没等到顾峰过来,无聊的趴在枕头上,眼巴巴地看向屋门口。 外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苏酒儿的小脚翘起来,微微晃动着。 每天晚上,他都老实本分的在睡觉,最多亲一下她,就再也没有什么逾越的动作。 头耷拉着,苏酒儿有时候都怀疑顾峰可能在外面有女人,白天跟别的女人做过了,所以晚上才不想做。 苏酒儿手指在枕头上画着圈圈,嘴角耷拉着,想着说不定过几天就有一个陌生女子住进他们家里,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外面的水声停了下来,苏酒儿猛然惊醒,双脚规规矩矩地放进被窝里面,目不转睛地望向顾峰。 “还没睡?”顾峰单手拿着巾帕,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我帮你擦。”苏酒儿觉得表现她的时候到了,忙从床上爬下来,笑着走到顾峰的身后,从顾峰的手中接过巾帕。 她做事情向来仔细,就算是擦头发,也是一点一点擦干净。 “你应该白天洗头发的。”苏酒儿站在顾峰的身后,忍不住地开口说道,“我听老人说,晚上湿着头发睡觉很容易生病的。” 顾峰的头发出奇的厚,黝黑发亮,就像是一头黑狼身上漂亮的毛发一般。 “习惯了。”顾峰随口说了句。 昏黄的煤油灯光照亮了破旧的房屋,能听到的只有苏酒儿帮顾峰擦头发的声音。 瞧着顾峰的头发不怎么滴水了,苏酒儿换了一块干巾帕,重新帮着他擦了擦,瞧着他头发的干得差不多了,苏酒儿这才收手。 两个人上了床,顾峰还不忘将煤油灯熄灭。 黑暗中,苏酒儿抬眼望着漆黑的床帏,轻声开口叫道,“相公。” “恩。” 苏酒儿偏过身子面向顾峰,朝他身边靠了靠,询问道,“相公,咱们准备几个地窖,好不好?” 几个地窖? 顾峰心一惊,一般来说,一个地窖几乎是一间屋子的大小,几个地窖,她是准备存放多少粮食? 第十七章 操不尽的心 “囤多少粮食?”顾峰语气平静,试探性的问道。 苏酒儿双眸微眯着,眼神犀利,犹豫了下,眼神渐渐地变得柔和了,“相公,当然是越多越好了,我们准备上百石,怎么样?” 如果按照水稻来算的话,一石约等于一百斤,一百石就是一万斤,一石是一两二,一百石就要一百二十两银子。 不说旁的,除了粮店会囤这么多的粮食,就算是镇上有钱人家,也不会囤这么多粮食。 顾峰偏头看向苏酒儿,对上那双波光流转的眸子,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们一辈子都吃不了那么多粮食。” 不等苏酒儿说话,顾峰右手搭在苏酒儿的腰间,宠溺地说道,“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照顾好你,你不会让你挨饿的。” 他有能力让苏酒儿这辈子过得衣食无忧,至于苏酒儿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他觉得还是让她早点死心的好。 苏酒儿还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听到顾峰说道,“一百石粮食,差不多要一百多两银子。” 苏酒儿觉得能囤到上千百石粮食就好了,正是因为知道家里没那么多钱,才只说囤几百石。 身子被顾峰抱在怀中,苏酒儿的额头抵着顾峰的下巴,在他看不到地地方,眉头拧成一团。 双面绣屏风在这边出手的话,也就只能卖个一二百两银子。 在京城附近的话,屏风就能卖到四五百两,但是对苏酒儿来说,根本就不可能为了卖屏风跑那么远的地方,来回路上就要去掉一个多月的时间。 想着才绣了一点的屏风,苏酒儿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窝在顾峰的怀中,伸手环抱着顾峰。 现在是五月份了,还有五个月就到秋收,能绣出两个屏风就不错了。 现实总是残酷的。 怪不得底层的人只能依靠科举这条路,因为他们没有本钱去做生意。 一千两银子,怕是赚不到了。 苏酒儿忍不住地长叹了一口气,微垂着眼眸。 “别担心,就算是遇到饥荒,咱们也不会吃不上饭。” 顾峰温柔的话语从头顶传来,苏酒儿从他的怀中探出身,抬眼望向顾峰,眉开眼笑,甜甜道,“相公你真好!” 微微垂首,顾峰单薄的嘴唇轻轻地落在苏酒儿的额头上,很快就离开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苏酒儿扇动了下眼帘,眉舒目展,“恩。” 说着,在他怀里找个一个舒适地位置,苏酒儿沉沉睡去。 苏酒儿将要卖腌肉的消息传出去,腌肉比起生肉同样地斤数却多了不少肉,村里人家里有点小积蓄的人,忍不住上门打听。 大多数的人家,能够吃饱就算是老天垂怜,吃肉太过奢侈。 王大娘扭着肥大屁·股,胸·前的两坨随着她的走动花枝乱颤着。 村里的热心肠头一号就数王大娘,她向来喜爱打听东家长西家短。 “酒儿!”王大娘站在苏酒儿大门外,瞧着院子里面静悄悄地,冲着里面吆喝了一声。 苏酒儿正绣着屏风,一听到吆喝声,随口应了一声,忙将东西放到针线筐里面,笑着从屋里出去,在看到王大娘的时候,微微一顿,转眼间又想明白了,淡笑着招呼,“王大娘,里面坐。” 王大娘应了声,抬脚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视线环顾了一周,王大娘看着这小院跟他们自家小院差不多,觉得也没啥稀奇的,目光落在苏酒儿身上,站在院子里,谄媚地笑着问道,“酒儿,我听你娘说,你们还卖腌肉?” 脚步缓缓地停下,苏酒儿莞尔一笑,面向王大娘,“没错,相公这段时间打猎了很多猎物没送去镇上,这肉不能长时间放,我就琢磨着一下子也吃不了,腌了就想着便宜点卖给大家。” 王大娘双眼因为脸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线,上扬的嘴角能够看出她现在的好心情,“对啊,冬天这肉腌了能多放一段时间呢,现在这个时节,肯定不能多放。” “这肉我都切成了小碎丁,平时煮面条活吃饭的时候炒着吃,都可以呢!”苏酒儿笑着说道,“王大娘,你要跟我一起看看那些肉?” 王大娘一听苏酒儿这么说,屁颠屁颠的跟在苏酒儿的身后朝着正屋走去。 一进屋门,王大娘就瞧见屋东边有个灶台,北边的墙角堆放着十几个坛子。 “这些都是兔肉跟鸡肉做成的腌肉,我都晾干了。”苏酒儿将最上面地一个坛子搬到王大娘面前,将坛口处的线解开,打开坛子,“王大娘,您瞧瞧,这兔肉怎么样?” 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王大娘的喉咙不受控制吞咽了下,凑上前,看着那一个个小肉丁,两眼放光。 这肉味,她家只能在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吃到,光闻这个味,王大娘就有些把/持不/住自己。 “这,”王大娘细长的小眼死死地盯着坛子里的肉丁,想要一口吃下去,“兔肉多少钱一斤啊?” “二十五文一斤。”苏酒儿莞尔微笑,瞧着王大娘的脸色有些难看,接着开口说道,“王大娘您可以去打听一下,这外面卖得生兔肉也是二十五文一斤呢,我们腌了之后,这肉里面的水没了,这一斤可是比别人卖得多二两不止。” 一开始听到那个价,王大娘顿了顿,不过再听听苏酒儿这么说,心里倒觉得这个还是挺划算的。 “那也贵啊。“王大娘根本不用假装,心里还是觉得这个贵啊,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们村的人都穷啊,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些东西?” 笑眯眯地将坛子抱回来,苏酒儿重新将坛子密封好,笑着点点头,“可比起镇上便宜了许多呢!” 不要钱才好哩。王大娘心里腹诽着,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这时候不早了,我还要给他们做饭呢!” 苏酒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王大娘这样的人,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了。 看着才开始动工的屏风,苏酒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线头放到嘴边抿了下,这才开始穿针引线。 傍晚顾峰回来的时候,苏酒儿已经将做好的饭菜摆到桌上了。 顾峰洗干净了手,接过苏酒儿递给他的巾帕,擦了擦手,目光在墙角的坛子上打量了一眼,“卖出多少了?” 苏酒儿笑着摇摇头,跟着顾峰一起坐在桌边,递给顾峰一双筷子,“好多来打听的,都嫌贵。” “回头在院子里挖个坑,将这些东西放进去,还能多放些天。”顾峰觉得这些他们留着吃就好了,卖到酒楼说不定卖不上好价钱。 桌上一荤一素,顾峰习惯性地先吃肉,一顿饭不吃肉觉得吃不饱。 正吃着饭,顾峰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抬眼望向苏酒儿,“岳父是不是该抓药了?” 这些天苏酒儿一直在家里绣屏风,按照大夫所说的两天吃一副药,估计明个吃完最后一副药就没有了。 “明天吃完就没了。”苏酒儿手里拿着筷子,眉头轻拧着,“咱们明天去给爹爹抓药吧,正好问问请大夫帮爹爹看看,瞧瞧他的旧疾什么时候能好。” 顾峰吃饭的动作一顿,恍惚间想起,苏父好像因为旧疾缠身,掏空了苏家的底。 听苏酒儿的意思,她觉得苏父这一次还是旧疾,顾峰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他不是说了吗,以后抓药不要去他们家。”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苏酒儿微不可见的蹙着,百思不得其解,“真的是太奇怪了,难道不应该让病人都去他们家买药吗?” 顾峰夹着肉放到苏酒儿碗中,眸中带着安慰的笑容,掩饰着内心地不安,“他那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药方在你那?”苏酒儿微微偏头。 “已经背下来了。”顾峰微垂着眼眸,眼底萦绕着困惑不安。 许是天热了起来,夜晚没有原来那么凉了,吃过饭,苏酒儿就开始烧水。 苏酒儿往炉灶里面添了点柴火,坐在一旁的小兀子上,自从嫁给了顾峰,她几乎没怎么做过重活。 顾峰和往常一样将弓擦好,直接挂在墙边上,走到炉灶旁,看着锅里冒着烟的热水,“差不多了。” 苏酒儿站起身子,看着锅里的水还没开,“等会吧,我也要洗,烧开了才够我们两个人用的。” 随口“哦”了一声,顾峰走到木箱旁,打开盖子开始找衣服。 听着身后翻箱的声音,苏酒儿微微一顿,笑着走到顾峰的面前,“相公,你再找什么?” “亵裤。”两个人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很多事情,都不会避讳对方,“就是那条深色的。” “我今天将一些衣服拿出去晒了,在床上呢!”苏酒儿走到床边,将顾峰说的亵裤拿出来递给他。 苏酒儿那会叠好衣服忘记放回去了,将箱子里面的衣服整理好,这才将床上衣服放进木箱里面。 昏黄的烛光照的屋子里面暖暖的,暖到了顾峰的心里。 顾峰的视线随着苏酒儿身影地移动而移动,鹰眸深邃,薄唇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以后找东西叫我就好了。”苏酒儿收拾好木箱,回眸笑着望向顾峰。 手腕倏地被拉住,苏酒儿的身子随着手臂不受控制地朝着顾峰面前跌去,一屁·股坐在了顾峰的大·腿上,红晕瞬间爬上耳尖。 第十八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顾峰缓缓地松开了苏酒儿的手,视线落在她被他刚刚手腕处,白皙的皮肤被他抓的一片通红。 苏酒儿身子只是僵硬了一下,墨眸闪过难以让人察觉慌张,对上顾峰望向她的视线,含嗔一笑,“相公!” 轻软的声音,如春风般拂过,顾峰望着那双黑葡萄似的眸子,倒映着他坚·硬的脸,心就像被一只小手攥紧,压抑着心底最真实地欲·望,凑到她的唇边轻点了一下。 “咕噜噜。” 苏酒儿猛然偏头看向炉灶那边,远远地瞧见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冒泡了,忙从顾峰的身上起来,抬脚就要离开。 脚步硬生生地止住,苏酒儿站在顾峰的面前,微笑着弯腰望向顾峰的脸,俏皮地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可以洗澡了。” 顾峰拿着亵裤跟着苏酒儿朝着炉灶那边走去,往木桶里面舀了一些热水,留下很多热水给苏酒儿,又帮着苏酒儿拎着两大桶冷水进来。 瞧着东西都准备好了,苏酒儿忙笑着将顾峰推出去,轻声道,“相公你在外面洗,等我洗好了你再进来。” 将顾峰给推出去了,苏酒儿连忙将门关上,顺手将门栓落上。 外衣,肚兜,亵裤...... 顾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里面夹杂着脱衣服的声音。 有时候看到不如听到的更让人浮想联翩,直到屋内水声响起,顾峰冷漠的双眸渐渐地染上情·欲,伸手将外衣脱下,率先将一桶冷水从头浇灌。 虽然现在天没原来那么冷了,苏酒儿洗得还是挺快的,就怕顾峰洗完澡长时间站在外面会冻生病。 简单的将身上的水渍擦干净,苏酒儿穿上亵·衣,忙走到门边,一把将门打开。 “相公?”苏酒儿瞧着那人上身全都是水渍,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怎么不擦干净?” 顾峰洗完澡不喜欢穿上衣,苏酒儿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他总不擦干净水。 “不冷。”顾峰说着,瞧着屋里地上一片泥泞,心里盘算着回头要在地上铺上石头。 “怎么可能不冷?”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快步走到顾峰的面前,拿着巾帕将顾峰的上身简单的一擦,然后拉着顾峰直接进屋,一把将房门关上。 炉灶里面的柴火奄奄一息地燃烧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熄灭,顾峰站在炉灶旁,依旧能够感觉到炉灶里面的热度。 苏酒儿走到床边,将被子抱到一旁的木箱上放了一下,将床褥仔仔细细的铺好,这才将被子抱过来。 “铺好了,休息吧。”苏酒儿说着,坐在床边,双脚一蹬,脚上的布鞋依依不舍地从她的脚上滑下。 白皙的小脚完美无瑕,脚趾头珠圆玉润,顾峰视线随着苏酒儿双脚移动而移动。 当那双小脚消失在被窝里面,顾峰这才回过神。 走到桌边,一口气将煤油灯吹灭,上了床任由着苏酒儿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炉灶还烧着,整间屋子染上了温暖的橘色。 两个人睡在一个被窝里,更是暖和。 苏酒儿天生怕冷,但是跟他一起睡,他身上时时刻刻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暖意。 许是被窝里实在是太舒服了,没多久苏酒儿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苏酒儿是被外面叫闹地声音给惊醒的。 下意识地睁开眼,苏酒儿就瞧见顾峰正穿衣服起来,耳边传来小白嘶哑的叫声,迷茫地揉了揉眼睛,“小白怎么叫得这么奇怪?” “饿了?”顾峰穿好衣服下床,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苏酒儿直接从床上爬起来,扯过一件外衣直接披在身上,跟上顾峰。 一出门,两个人就瞧见装小白的竹篓滚在院子的中间。 一开始苏酒儿饿了小白一段时间,后来顿顿给小白肉,它也老实了许多,不知道今天怎么又开始闹起来了。 顾峰走到竹篓旁,一把将竹篓拎起来,透过竹篓的缝隙,盯着里面的小白看了看,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小白,别叫。”苏酒儿快步走到顾峰面前,对着竹篓里面的小白说道。 或许小白真的听懂苏酒儿的话,也不撕叫了,只是耷拉着脑袋在竹篓里面呜咽着。 顾峰顺手将手里的竹篓交给苏酒儿,朝着鸡圈走去。 心疼地拎着竹篓,苏酒儿看着小白软软的一团,有些心疼,“是不是哪不舒服?” 苏酒儿的声音刚刚落下,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忙顺着声音望去,就瞧见一只黄鼠狼嘴里叼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从墙头上往外跳逃之夭夭。 她的鸡。 苏酒儿双眸瞪得极大,忙快步跑到鸡圈附近,瞧着里面鸡毛鸭毛满地都是,地上还躺着几只被黄鼠狼咬死的小鸡小鸭。 她好像听到了心在滴血,在看着角落里那几只小鸡小鸭瑟瑟发抖地模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抓着竹篓的手忍不住地用力,又想起刚刚小白的躁动,忽然间意识到什么。 “小白。”苏酒儿伸手将竹篓打开,将一根绳子拿出来。 身子拴在小白的脖子,苏酒儿将小白抱在怀里,轻抚着它柔·软的毛,“我家小白真厉害,都会看家了。” 怀中的小狐狸尾巴轻轻的扬起,粉·嫩地舌·头轻舔着苏酒儿的脸。 顾峰将被咬死的那些小鸡小鸭拿出来,看着还不如他一个拳头大的鸡鸭,抬眸望向苏酒儿,“这些怎么办?” “回头处理一下,炒着吃。”苏酒儿无奈地说道,蹲在鸡圈旁,看着受到惊吓的小鸡小鸭,抬眼看向顾峰,“相公,咱们是不是要做个栅栏?” 顾峰看着那几只小鸡小鸭,轻点了一下头,“当初是我大意了。” 小白身上的绳子足够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不受影响,没法出去。 “一会吃过饭再弄吧。”苏酒儿说着,拉着顾峰一起去洗漱。 吃过早饭,苏酒儿给小白为了几块肉,就帮着顾峰一起开始做栅栏。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正忙着做栅栏,赵氏就来了。 赵氏站在院门口瞧着他们两个人正在院子里忙着,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样,家里的事情她也不问了,她爹现在该买药了,她也不知道去问一声。 “咳咳。”赵氏假装刚刚到,咳嗽了两声,想要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 苏酒儿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有人上门来买东西,一偏头,就瞧见赵氏站在院门口。 “娘。”苏酒儿欣喜地望向赵氏,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快步朝着赵氏走去。 赵氏依旧耷拉着脸,站在院门口并未随着苏酒儿进院子,“我就是想来要大夫给你爹开的药方。” “下午我跟相公就去镇上给爹爹拿药,娘,您就放心好了。”苏酒儿说着,扶着赵氏朝着院子走去,“本来要尽早去的,谁知道家里来了黄鼠狼,咬死了好几只鸡鸭。” “岳母。”顾峰见赵氏进来了,停下手里的活,叫了一声。 赵氏原本不大高兴,听着苏酒儿的话宽心了,只是脸上的表情一时转不过来,轻点了下头,“死了几只啊?” “还剩下十五只。”顾峰淡淡的回道,接着忙活手中的活。 瞧着顾峰那副模样,赵氏心中有些不乐了,不过此时也不好说什么。 “我原想着来问你们要了药方,我自个去镇上抓药。”赵氏略一犹豫,随口说道。 “爹的事情,相公好几天前就是说了,觉得娘去镇上一来一去挺累的,”苏酒儿挽着赵氏朝着屋里走去,笑颜盈盈地说道,“说他自己去就好了。” 走到屋内,苏酒儿瞧着赵氏坐在椅子上,这才随着赵氏坐下,“这几天爹的身体可有好些了?” 赵氏听到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说的,心里的不满去了大半,想起还在外面干活的顾峰,忍不住地问道,“他平时也这么,这么沉默?” 苏酒儿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在外面干活的顾峰,眼神渐渐地软了下来,声音轻柔,“是啊,不爱说话,不过对我挺好的。” 赵氏瞧着苏酒儿满面笑容,自然是知道顾峰对她好,“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要孩子,这么长时间,你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 苏酒儿眼中的慌乱转瞬即逝,轻笑道,“不着急,我和相公想着先赚些钱,等家里的条件好了,再要孩子!” 赵氏不放心地又叮嘱了苏酒儿几句,走的时候,苏酒儿将家里的一坛腌肉塞给赵氏,让她带回家。 看着赵氏走了,苏酒儿这才朝着顾峰那边走去,瞧着栅栏做的差不多了,“休息会吧,累了吗?” 顾峰站直腰身,长时间弯着腰,腰有些疼,手背轻锤了两下,满意地看着栅栏,“这回不用担心狼了。” 苏酒儿走到顾峰身边,伸手按住顾峰的腰,察觉到他身体僵硬的时候,揉了揉按了两下,仰着脸望向顾峰,“现在好点了不?” 顾峰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渐渐地松下来,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多了!” 苏酒儿笑着站在顾峰身后,帮他按腰。 “苏酒儿,贱人,你给我死出来!” 倏地,外面传来一个凶巴巴的声音,苏酒儿的动作一顿,偏头望向门口。 第十九章 你愿意当我的妻吗 顾峰扫了一眼门口那个蓝布衣衫的妇人,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王婶?”苏酒儿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心里很是纳闷,王氏怎么会来? 王氏瞧着苏酒儿气色红润的模样,极力忍着怒意,快步走了进去。 苏酒儿缓步走到王氏面前,面带微笑地对上王氏满是怒火的倒三?角眼。 “啪!” 苏酒儿微微一怔,脸偏头扭向一旁,双眸闪过一丝杀意,右手一抬,反手给了王氏一正一反两巴掌。 王氏气得七窍生烟,那张尖瘦的脸扭曲地变形,上前一步就要去抓苏酒儿的头发。 顾峰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王氏的胳膊,漆黑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王氏,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王氏肺都要气炸了,伸手指着苏酒儿,暴跳如雷,“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勾?引我家泽清,你这个狐狸精,我今天非要打死你!” 泽清? 安泽清? 面前这个妇人是安泽清的娘? 意识到这一点,顾峰心中一冷,眸光一凛,当即立断将苏酒儿护在身后,低沉冷漠的声音溢出薄唇,“你再这样,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张坚?硬的脸就像是来自地狱中可怕的魔鬼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王氏怒火渐渐地消散,身子微微一哆嗦,后退了一步,那双倒三?角眼冷漠地望向苏酒儿,抬手指着苏酒儿,“贱人,你有本事出来,躲在男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苏酒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王婶也可以躲在安叔身后。” 王氏向来凶狠霸道不讲理,安叔又是个懦弱的男子,一天到晚缩着脖子胆小如鼠,更是害怕王氏,时间一久,安叔就迷恋上了常去烟花女子。 在安泽清十岁的时候,安叔不幸染上了花柳病,年纪轻轻就去了,留下王氏一个人将安泽清拉扯长大。 前世,她嫁给了安泽清,被王氏天天说教,还经常不给饭吃。 新婚之夜,她并没有落红,嫁过去两个月,她怀上了第一个孩子。 当时王氏在安泽清耳边吹风,说她的孩子是野种! 虽然怨恨安泽清狼心狗肺,但是苏酒儿不得不承认,安泽清很孝顺,对王氏言听计从,也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 苏酒儿这才知道,她新婚之夜没有落红一直都是安泽清心里的一根刺。 她那个五个月大可怜的孩子就因她被王氏跟安泽清两个人强灌下藏红花而没的。 “你嫁了人也不安分,勾?引我家泽清,怎么的,你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王氏听着苏酒儿那么说,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苏酒儿的脸,越看越怒,巴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顾峰脸色愈来愈黑,若不是站在他面前是个妇人,他早就动手了。 “是你退了亲,我不再也没跟安秀才说过话,不知道王婶今天找我做什么?”即便是心里恨透了,苏酒儿说话依旧一套一套的,瞧着王氏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心里隐约地有点痛快,“你若是来买东西,我们欢迎,若是找事,我们就请村里的里正来评评理。” 王氏怒发冲冠,瞧着那张红?唇巴拉巴拉的,飞快地上前,一个弯腰,直接从顾峰手臂下钻了过去,抬手就要打苏酒儿。 苏酒儿反应极快,右手抓住王氏的手,抬脚一脚踹在了王氏的肚子上。 王氏并未设防,肚子被踹了一脚,疼得瘫坐在地上。 顾峰忙将苏酒儿拉到身后,“够了!”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可怜,你为了这个贱人要死要活地,你现在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个贱人的模样......”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门口那边出现一抹青色,苏酒儿抬眼望去,就瞧见安泽清孤零零可怜地站在那边。 他脸色发黄,比她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瘦了。 安泽清抬脚迈进门里,身子摇摇晃晃,嘴唇惨白,伸手就要将王氏扶起来。 “你看到了吗?”王氏紧紧地抓着安泽清的手,将她自己的脸凑到安泽清面前,“你看看我的脸,她打的,你还惦记着这个贱人做什么?” 安泽清看了一眼王氏的脸,视线随着王氏手指的方向看向苏酒儿,琥珀色的瞳孔微缩,失神地微微张唇。 她已经不是他的妻了。 顾峰眉头不悦地蹙起,瞧着安泽清那个样子,一阵风就能将他刮倒。 “安秀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顾峰眉头拧成一团,冷漠道。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将安泽清唤回神,努力地压抑着眸中的泪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发出嘶哑的声音,“对不起。” 王氏一听安泽清这么说,立即瞪圆了眼睛,伸手猛然拽住安泽清的胳膊,大声吼道,“说什么对不起,你现在看清楚这个贱人是什么模样吗,你看你这个样子,还像个人吗?” 苏酒儿看着安泽清失魂落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得意,转瞬间,心中有了别的报仇办法。 “娘。”安泽清头脑乱成一团,满心无奈,“你先回去,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王氏哭闹地表情一顿,用力地抓着安泽清的胳膊,不放心地问道,“真的?” “恩。”安泽清轻点了一下头,并不说话。 王氏身手矫健地站起身子,抬手拍了拍屁?股上面的尘土,完全没有刚刚那副可怜样,她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现在知道她是什么人了,那你就好好念书,以后考中了状元,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个贱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娘。”安泽清伸手推开王氏的手,琥珀色的眸子出神地看了一眼苏酒儿,“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一听这话,王氏就不乐了,她本就是这个暴脾气,大声吼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只是一对上安泽清那双写满忧愁地眸子,王氏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顾峰上下打量着安泽清,又看了一眼王氏的背影,心里想着如果苏酒儿嫁过去,说不定天天被揍。 “顾大哥。”安泽清抬眼望向顾峰,轻咬着苍白的下唇,厚着脸皮开口,“我能不能跟酒,跟她说几句话。” 空气中的静穆似乎将风都凝结起来了,剩下的只有尴尬。 顾峰对安泽清的印象不错,他还是挺同情安泽清的。 回头看了一眼苏酒儿,顾峰正好对上苏酒儿看过来的视线,轻点了一下头,见苏酒儿并未反对,这才抬眼看向安泽清,“好。” 苏酒儿跟着安泽清走出院子,走到一旁树林,两个人之间一步之遥,只是那一步,却是安泽清这辈子永远都到不了。 春日阳光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洒落在地上,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细碎地阳光俏皮地洒落在苏酒儿额前的碎发,像是镀了一层金光,随风摇曳着。 良久,苏酒儿都没有听到安泽清的声音。 思绪百转,苏酒儿犹豫地抬起眼眸,无意间对上安泽清那双空洞哀伤的眼神,心跳一顿。 苏酒儿恍恍惚惚的好像记起,她曾经见过安泽清这个眼神,但是却记不起来。 “今日,是我娘冒犯了。” 正当苏酒儿以为顾峰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就听到安泽清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酒儿微微一怔,有些不对,他不应该说她打了王氏的事情吗?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苏酒儿这话说的很顺口,就算她再怎么恨王氏,也不该动手的,“我当时头一昏,就打了回去。” 苏酒儿内疚地抬眼望向安泽清,微抿了一下唇,脸上还挂着王氏给她留下的鲜红的手掌印,“对不起。” 但是如果重来一次的话,苏酒儿还是会打回去。 安泽清恍恍惚惚地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苏酒儿。 苏酒儿小时候身体不好,后来长大身体渐渐好起来,当时苏家有钱,她经常留个鸡蛋给他,而他总将王氏给他的鸡腿留给苏酒儿一个。 他曾经以为,他们两个人会永远的在一起。 可是造化弄人,现实却硬生生地将他们两个人分开。 “不是,是我娘先......”安泽清说到后面,渐渐地没音,子不言母过。 春风徐徐吹来,树叶的随之舞动簌簌作响,带来了泥土的清香。 苏酒儿忙开口说道,“是我的错,你帮我替王婶赔不是。” “恩。” 苏酒儿不知道顾峰要跟她说什么,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的,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安泽清开口说话的声音。 苏酒儿眉头微蹙着,抬眼望向安泽清,“你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一听她要走,安泽清猛然抬眼望向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干枯地嘴唇,满含期待的望向她。 “酒儿。”安泽清双眸炽热地望向苏酒儿。 苏酒儿仰望着安泽清,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若是我金榜题名,我能,”安泽清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微微顿了顿,接下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股脑说出来,“你愿意改嫁当我的妻吗?” 第二十章 苏酒儿心跳倏地露了一拍,惊愕地抬眸望向安泽清,微抿着唇,对上他那复杂的目光。 第一反应,苏酒儿就是拒绝,实际上她也是这么说的,“不。” 轻飘飘的一个字,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扎进对面消瘦男子的心上。 苏酒儿微垂着眼脸,不等安泽清开口说话,拂袖离去。 王氏一直偷偷摸摸的藏在一旁的大树后,安泽清跟苏酒儿说的话,一字不露地落入她的耳中。 她怎么能容许她儿子因为这个女人自毁前程? 绝对不能! 当王氏从树后偷偷探出脑袋的时候,就瞧着安泽清失魂落魄地离开树林,那消瘦的身形,孤零零地可怜。 王氏等着安泽清走远了,这才从树林里钻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山脚下的小院落,半截眉微拧着。 苏酒儿刚走进院子,就瞧见顾峰正在给菜园浇水,“相公,中午不要给菜浇水。” 听着苏酒儿的话,顾峰微微一怔,将舀子放到木桶里,拎着木桶从菜地里出来,“那什么时候浇好?” “早上跟晚上。”苏酒儿瞧着他脸上脏兮兮的,忍不住一笑,“相公,你快去洗洗,我去做饭,下午咱们一起去镇上?” 顾峰拎着木桶朝着木盆那边走去,随口应道。 顾峰洗了一把脸,帮着苏酒儿将柴火抱进屋里,瞧着苏酒儿正忙活着,“还要多久?” “两刻钟?”苏酒儿蹲在地上开始摘菜,炒菜是个慢活,他们每顿饭至少一肉一菜。 “我去陷阱瞧瞧,看看有没有猎物。”顾峰说着,转身从屋里出去,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苏酒儿,“一会我没回来,你先吃。” 苏酒儿只是对着顾峰一笑,低头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 等着苏酒儿将饭菜做好了,估摸着都过了半个时辰了,心里琢磨着顾峰怎么还没回来。 心里正犯嘀咕,苏酒儿就听到外面一阵“嗷嗷”声,声音格外的大,苏酒儿的心咯噔一下。 飞快地跑出去,苏酒儿就瞧见顾峰肩上扛着一头野猪,野猪的猪腿被绑起来,猪头胡乱的动着,蒲扇大的耳朵还在煽动着。 苏酒儿抓着门框的手忍不住地用力,嘴张的格外的大,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知道顾峰的力气大,但是不知道他的力气竟然打到这个地步。 总算是到家了,顾峰将身上的野猪放在地上,抬脚踢了一下猪头,双手拍了拍,顺手将肩膀上的尘土拍飞,走到木盆旁边洗干净了手。 “相,相公。”苏酒儿回过神,忌惮地望着地上躺着的野猪,“这个多重啊?” 这是一头强壮的成年猪,顾峰认真思索了下,“估摸着有三四百斤?” 野猪不是家猪能比的,即便是体型看上去差不多大,但是野猪却比家猪重了不少。 “相公,你可真厉害。”苏酒儿佩服地望向顾峰。 “吃饭,正好可以将这个卖掉。”顾峰想着能换不少钱,唇角忍不住的勾起。 吃过饭,顾峰扛着打晕的野猪,苏酒儿背着一个空竹篓,两个人朝着镇上走去。 今天去镇上主要是帮苏父买药,苏酒儿瞧着家中的粮食不多了,琢磨着正好这一次将东西补齐,下次她就不去镇上了。 走在路上,苏酒儿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顾峰的身上,心里想着如果他累的话,就停下来休息会。 等到两个人到了春风楼后门的时候,苏酒儿也没看到顾峰有疲惫的神态。 顾峰将手中的野猪放在地上,原本在店里正忙活着备菜的伙计瞧见顾峰,放下手里的东西忙欣喜地跑过来,“顾大哥,你可真厉害啊,这东西你都能逮住?” 顾峰嗯了一声。 “嗷嗷。” 顾峰脚边的野猪不安分地叫了声,一双眼睛瞪得极大。 伙计吓得心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我的娘来,这东西还活着?” “小哥将掌柜子叫来,正好问问他要不要这野猪。”顾峰气息平稳,根本就不像扛了这么久猪的模样。 伙计忙点头,兴冲冲地的往后面跑,心里还犯嘀咕,顾峰该不会一路上扛着活野猪来的吧! 意识到这一点,伙计脚一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脸色吓得惨白,“可真够厉害的。” 春风楼收购野味价钱一向公道,很多猎户都会将猎物先送到春风楼。 顾峰送来的猎物虽然不是最多的,但都是比较难得的。 野猪不似家猪温顺,极其凶猛,力道格外的大,一般人见到了也只都是率先跑路的。 掌柜子一听店伙计说顾峰送来了活野猪,原本正清点仓库的食材,将手里的账本一放,快步跟着伙计朝着后院走去。 还未走到的后院,掌柜子就听到一阵“嗷嗷”声,心中一提,加快脚下的步子。 那野猪不停地乱动着,若不是四只腿全都被绑住,说不定早就跑了。 “活的?”掌柜子伸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欣慰地的的看着地上的野猪,“不错,正好王员外母亲六十大寿,正好可以用野猪当主食。” 顾峰松了口气,原本还担心掌柜子不会要这只野猪,毕竟这一头猪太大了。 现在天比较热,猪如果死了的话,肉就烂得快,不好卖出去。 “谢谢掌柜子,用什么称称?”顾峰说着,身前拎起野猪腿上地身子,直接将那头硕大的野猪拎起来了。 掌柜子瞧着顾峰的动作,微微一惊,很快就释然了,门口并没有什么推车,看来顾峰是一路扛过来的。 顾峰将野猪直接拎到称上,由着顾峰将野猪放到称上。 三个伙计一起将野猪抬起来称,听着野猪嘶哑的嚎叫声,一个个胆战心惊的。 “三百零五斤。”掌柜子凑到称前,微眯着眼读数,随即望向顾峰,“野猪一般是三十二文一斤,这就是九两七百六十文,你算算是不是?” 顾峰微垂着眼帘,随即点了下头,“谢谢掌柜子。” 掌柜子看着一直再闹的野猪,心里也有些发寒,“顾峰,这绳子结实吗?” “结实,它的四肢全都被卸掉了,不会跑的。”顾峰瞧着众人神色有些不自然,抬眼看向掌柜子,“要不我把它打晕?” 这么大个野猪一直嗷嗷乱叫,不光让人觉得吵得慌,还让人觉得害怕,生怕它没了束缚,起来横冲直撞,撞死人那就糟糕了。 “行行行,赶紧将它打晕吧!”掌柜子巴不得顾峰早点将这头野猪打晕,这野猪看着就怪吓人的。 顾峰上前,手在它的头部往下一压,野猪顿时没了声。 站在顾峰身边的那几个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震撼地看着晕死过去的野猪。 顾峰从掌柜子那里取了银子,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苏酒儿正在一旁的小摊上看人家卖的胭脂,瞧见顾峰出来,眉开眼笑地望向顾峰。 “相公。”苏酒儿将手里的胭脂水粉放到桌上,朝着顾峰走去,“咱们去买药吧!” 顾峰将手里的钱袋递到苏酒儿面前,“这次卖猪的银子,给你。” 还真的是不藏私,苏酒儿凤眸一亮,觉得卖猪的银子肯定不少,“你先收着,回家我在收起来。” 顾峰想想也是,这次银子不少,挺重的,放在她身上挺累的。 顾峰伸手将银子塞进怀里,跟着苏酒儿两个人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路过卖胭脂的摊子,顾峰的目光落在那个红色木盒上。 刚刚苏酒儿就是在看那盒粉。 “怎么了?”苏酒儿疑惑地看着站在身后的顾峰。 顾峰没有答话,伸手将摊上红色的木盒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 这是做什么? 苏酒儿快步走过去,顺手将盖子盖上,拿过红色木盒,放回摊上,挽着顾峰的手臂离开。 “怎么了?”苏酒儿刚走了一步,身子就不得不停下来。 顾峰站在原地,微垂着眼帘看向苏酒儿,“买个!” “不用啊。”苏酒儿看了一眼颜值摊,微抿了一下唇,开口说道,“家里的还没用完。” “哎呀这位小哥,给你家小娘子买个吧,这姑娘家擦这个肯定好看。”卖胭脂的小哥一瞧两人那个样子,率先开口说道,“这个不贵,才十文钱呢!” “十文?”顾峰的目光在摊上扫了一眼,“都是这个价?” “是啊,俺是实在人,大家生活都不容易,就给实在价,十文钱,”卖胭脂的小哥越说越兴奋,拿起胭脂递到顾峰的面前,“这一盒才十文,您算算,这多便宜啊!” 苏酒儿有些哭笑不得,这些粉不过就是用糯米研磨而成的,她自己回家也可以做的,刚刚那会只是因为等顾峰,过来瞧瞧打发时间,并不是真的想买。 “相公,咱们走吧,不买了。”苏酒儿仰着脸,眼巴巴地望向顾峰。 虽说十文钱不多,但是这钱都要花在该花的地方,没必要花在这上面。 卖胭脂的小哥笑着拿了两件摊上的东西,抬眼望向顾峰,“这是胭脂,这个是粉,正好可以给小娘子用,一共加起来我只收你们十五文!” 顾峰冷眸紧锁着小哥手中的东西,眉头不自觉地蹙紧,拥着苏酒儿离开。 谢天谢地,苏酒儿忍不住地长松一口气,幸好没花冤枉钱。 这一口气还没出完,苏酒儿就被身边男人的话吓得忘记呼吸。 “这个不好,去胭脂铺看看!” 第二十一章 绝不三从四德 “相公,真的不用。”苏酒儿脚下的步子一顿,忙开口推却,“我平日里一直用自己做的米粉,不用买的。” 可是不管苏酒儿怎么说,结果还是被顾峰给带到了胭脂铺里面。 苏酒儿站在一旁,看着店伙计满心欢喜地将胭脂水粉摆出来,细心地给顾峰介绍。 顾峰一直认真地听着,等着店伙计全都介绍了一遍后,这才抬眼偏眸望向苏酒儿,“你喜欢什么样的?”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苏酒儿看着面前的那些粉盒,外面摆摊卖得很便宜,这铺子里面卖得比外面贵五倍不止。 仿佛能够看到银子哗啦啦地从顾峰的怀里飞到别人的手中,苏酒儿想想就觉得心痛,她还想多赚点钱呢! “这位小娘子,瞧你脸色很好,用这个吧,是卖的最好的一个,擦了之后,让你的脸更白。”店伙计这话虽然是对苏酒儿说的,但是目光却一直望着顾峰,“这位大哥,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们只是看看。”苏酒儿生怕的顾峰被人一忽悠直接买下来了,忙笑着开口说道,“一会在过来买。” 说后,苏酒儿手不着痕迹地挽着顾峰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个。” 低沉平稳的声音从身边响起,苏酒儿顺着声音望去,就瞧见顾峰手里拿着一个木盒,“怎么卖?” “这位大哥,你可真有眼光,这个二百文一盒,可是我们这最好的粉了。”店伙计一脸谄媚地望向顾峰,夸赞的话语就像是流淌的江水一般滔滔不绝,“有钱人家地千金小姐最爱用这个了。” 苏酒儿束手无策的看着桌上的胭脂水粉,她对打扮自己没有任何的兴趣。 她对自己的相貌有自信,平日里只要用米粉擦脸,照样好看。 顾峰偏头望了一眼苏酒儿,瞧着她惆怅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不可见的弧度,选了看中的粉、石黛和胭脂,“这些都包起来。” 买一个就够了,怎么还买这么多? “相公!” “大哥,这些一共五百文。”店小二笑容可掬地将东西包好递到顾峰的面前。 顾峰二话不说拿出五百文,这才牵着苏酒儿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等到了外面,顾峰将东西放到竹篓里面,用手拎着,就怕背在身后别人顺手将他的东西偷走。 虽然苏酒儿知道顾峰是为了自己好,但是真的没有必要买这么贵的东西,可是她说什么顾峰都听不进去。 两个人先去了药店给苏父买药,随后将家里缺的东西补齐,这才朝着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苏酒儿去了苏家将苏父的药送回去。 赵氏瞧见苏酒儿将药买回来了,喜上眉梢,“这药多少钱,我好给你们钱。” 家中有钱,赵氏也不想占苏酒儿他们的便宜,就怕顾峰不高兴在对苏酒儿动手。 “不用。”苏酒儿勉强地笑了笑,“娘,你拿着药就好了,过些日子,等药没有了,我跟相公再去买药。” “这总麻烦你们,那多不好了。”赵氏也就嘴上说说,也没有打算给钱的意思,她给苏牧交了束脩,家中就没多少银子了。 “真没事。”苏酒儿一脸平静地望向赵氏。 赵氏将手里的药放到一旁,拉着苏酒儿手坐在一旁的小兀子上,“今天去镇上,你们有没有找大夫瞧瞧?” 苏酒儿听到赵氏的话,微微一顿,眉头轻蹙着,困惑地望向赵氏。 她跟顾峰好好的,为什么要找大夫? 瞧着苏酒儿那一脸迷茫的样子,赵氏就知道这孩子铁定没想那么多,“你们两个人成亲很久了,你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苏酒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惆怅地望了一眼赵氏,“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急得来,听天由命!” “你也真是的,你是不知道,咱们村有好几个小姑娘都看中你家男人了!”赵氏凑到苏酒儿的耳边,悄声道。 看中顾峰? 村子里的姑娘家不是都害怕顾峰吗,上一世根本没有人愿意嫁给顾峰的。 苏酒儿的心“咯噔”一下,秀眉蹙了起来,“啊?” “你看你傻得!”赵氏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苏酒儿一眼,她家闺女脑子里一直在想什么,“顾峰以前有胡子的时候,被人看着挺害怕的,但是现在他没胡子了,长得还不错,天生是打猎的好手,还能挣钱,谁不想嫁给他?” 这也可以? 苏酒儿冷笑了一声,一脸肯定地说道,“娘,相公不会娶别人的。” 其实她心里并没有底。 顾峰对她是好,可是...... 他们两个到现在都没有圆房。 苏酒儿微抿着唇,心中暗自琢磨着,不能再等顾峰主动圆房。 “话别说的这么满,”赵氏说着,手里还在编簸箕,“咱家以前穷的叮当响,自从你嫁过去,不说旁的,你送过来的那些腌肉,他们看到了都说的顾峰孝顺,小姑娘家们更想要嫁过去了。”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很多人一年到头吃不上一丁点肉,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就会将自家的闺女嫁给有钱人,换些银子。 “以前她们不是都喜欢安秀才的吗,这么快就转变主意了?”苏酒儿百思不得其解,好像很多事情跟上一世都不大一样了。 “唉,”说起安泽清,赵氏心中就隐隐作痛,在她看来,只有安泽清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闺女,顾峰再怎么有能力,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有很多姑娘是想要嫁给他,王氏放话说了,安泽清的媳妇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 王氏是个泼辣性子,她这么说,村里的姑娘肯定会歇了那份心思,毕竟她们不想以后被王氏驱逐打骂。 苏酒儿淡淡的点点头,心不在焉地看向一旁菜园子。 “酒儿?”赵氏瞧着苏酒儿今天脸色有些不好看,眉头轻拧着,不放心地问道,“你是不是跟顾峰吵架了?” 虽然不愿意闺女嫁给顾峰,但是他们两个人已经是夫妻了,赵氏唯一的希望就是苏酒儿能够过得好一些。 “没有,只是......” 苏酒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打你了?” “没有。”苏酒儿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赵氏一眼,“只是有些意见不同。” 赵氏将手中正在编着的簸箕放到腿上,一脸认真地望向苏酒儿,语重心长地说道,“酒儿,咱们是女人,嫁给了的男人,就要听从男人的话,三从四德才是咱们该遵守的。” 苏酒儿身子微微一晃。 自从出嫁那日早上她重生回来,三从四德的想法早就被她抛弃了。 嫁给了顾峰,好像她说什么顾峰都听,苏酒儿就再也没有三从四德的想法。 “酒儿,女人本分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这样才能讨男人欢心。”赵氏伸手拉着苏酒儿的手,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不要有自己的想法,讨好男人,我们才能活得更好。” 讨好男人,才能活得更好? 苏酒儿毅然决然的将自己的手从赵氏的手中抽出来,上一世,即便是安泽清对她做了那么多狠毒的事情,她依旧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的临幸。 宽容了那么多年,等待了那么多年,她得到的是什么,那一辈子死都不能离开冷院,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 第一个孩子是在怀孕时候被灌了藏红花,剩下的两个孩子...... 如果安泽清不想要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不给她一剂绝孕汤,等着她生下孩子,一个个全都被他喂下毒死! 她对顾峰的好,是为了报恩,是她心里想要为他好,绝对不是因为什么三从四德。 “娘,我想,我这辈子不会做到你这个样子。”苏酒儿缓缓地站起身子,微垂着眼帘看着坐在小兀子上赵氏,“他胡乱花钱给我买胭脂水粉我会觉得他浪费银子,我会不高兴。” 赵氏有些哭笑不得地望向苏酒儿,男人对她好,她还不高兴? “酒儿,顾峰这是为你好,赚的银子不花,为什么还赚银子?”赵氏瞧着苏酒儿就是魔怔了。 苏酒儿微微一顿,眉头微拧着,认真思索着赵氏所说的话。 晚上苏酒儿洗过澡躺在床上,想着赵氏说的话,好像她确实有些不对,顾峰赚的钱就是用来养家,养她给她最好的。 至于她要做的事情,不能理所当然地将顾峰的钱拿来复仇用。 苏酒儿这么一想,觉得她今天就是没事找事,太矫情了。 听到脚步声,苏酒儿猛然回过神,朱唇含笑地望向顾峰。 “相公。”苏酒儿从床上坐起身子,瞧着顾峰走了过来,凑到顾峰面前,跪在床上双手揽着他的胸膛,主动地在他的唇角边落下一吻,“谢谢你给我买的胭脂水粉,我很喜欢。” “恩。”顾峰转头将桌上的煤油灯吹灭,小心翼翼地伸手推开苏酒儿,“早点歇息!” 上了床,顾峰刚躺下,一个温软的身子就贴了过来。 “相公,我们是不是该要孩子了?”苏酒儿眸若星辰,凑到顾峰的耳边轻声说道,身子渐渐地全都移到了他的身上。 第二十二章 熊瞎子 灯已经吹灭了,屋里很暗。 顾峰纠结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苏酒儿,头往一旁偏了一下,依旧还能感觉到她拂在他脸上的热气,声音黯哑,“酒儿......” 苏酒儿微微抬起身,唇齿含笑,并不说话。 顾峰猛然一个翻身,直接将苏酒儿压·在身下。 两个人身上的衣衫尽褪,顾峰一直压·在苏酒儿身上,细细吮/吸着她耳垂旁细腻的肌肤,正当两个人想要进行下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顾峰耳力向来极好,听到外面的动静,动作微微一顿,猛然抬眸,鹰眸紧紧地盯着窗外,侧耳细听。 “相公?”苏酒儿呼吸不稳地仰望着顾峰,双手在他的背后摩挲着,身上一片燥/热,声音娇柔,“怎么了?” 夜晚的敲门声格外的响,顾峰从苏酒儿身上下来,慌忙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顾峰下床将煤油灯点着,飞快地穿着衣服。 苏酒儿压下心里的不悦,紧跟着穿上衣服,莫名地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平静地开口,“这么晚谁会来啊?” “不知道,应该是有急事。”顾峰说着,将腰带系好,穿上鞋子朝着外面走去。 苏酒儿一个人在屋里默默地穿着衣服,整理着头发,等她收拾好下床,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忙走到门口。 “村长。”苏酒儿在看到赵村长赵黑子的时候,神色一顿,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您怎么来了,快请坐,我去给您倒杯水。” 赵村长今年五十多,头发花白,腿脚不便平日里拄着一个拐杖,一听苏酒儿那么说,忙开口道,“不用麻烦了,我找顾峰有点事,请他帮个忙,这就走。” 赵村长坐在长凳上,长叹了口气。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对视一望,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顾峰疑惑地望向赵村长,看着那张瘦弱苍老的脸,声音不自觉地温和了许多,“村长,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好了。” “是这样的,”赵村长眉头轻拧着,神色严肃,咳嗽了声,的“今个几个孩子在山脚下,说是见到了熊瞎子。” 赵村长这话一出,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全都愣住了。 “熊瞎子一直在山里面,怎么会出来?”顾峰顺口将疑惑问出来,虽然现在天渐渐变热,山里的动物足够多,熊怎么可能出来呢? 赵村长双手搭在拐杖上,眉头紧锁,“我也想过,还有人说两天前在山脚下也见到过熊瞎子,今天下午又有几个孩子说见过熊瞎子,这熊瞎子应该是真的下山了,村里人现在人心惶惶的。” 山里有很多的动物,够那些动物吃,他们一般是不会下山来扰民的。 熊瞎子下山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它可是非常爱吃人,能有几个人有它力气大? “那成,我明天就进山瞧瞧。”顾峰觉得这件事情确实很严重,心里盘算着明天要带些绳索一块进山。 赵村长苦笑的望了一眼顾峰,虽说是商量地话语,但是不容拒绝的语气,“顾峰啊,能不能今晚咱们就去,村里人都在外面等着呢,主要是这事太大了,若是不将熊瞎子抓住,怕是没人敢睡觉。” 赵村长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顾峰现在不去,那就是顾峰的不是。 熊瞎子可是比狼还凶猛的东西,苏酒儿只要一听到那三个字吓得背后冷汗直冒。 苏酒儿满眼担忧地望向顾峰,微微张唇,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那也成,我现在收拾一下,就跟着大家伙一块去!”顾峰爽快地应下,将赵村长直接送了出去。 站在屋门旁,苏酒儿瞧着外面黑暗中亮着的火把,转身走到顾峰的面前,认真地说道,“相公,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峰将墙壁上的弓取下来,顺手将箭筒背在身后,腰间挂着许多绳索,“白天的山上本就危险,到了晚上,更是危险,你就在家好了。” 苏酒儿微微眨眼,失魂落魄地垂首站在原地。 一片黑影朝着她压过来,苏酒儿条件反射般地抬眸望去,就看到顾峰那张凑的越来越近的脸,紧接着一双温热的唇轻轻地贴在她的唇上。 不过转瞬间,顾峰就站直了身子。 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苏酒儿紧了紧身上的衣衫。 “等我回来,咱们要个孩子。”顾峰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安慰。 苏酒儿脸不受控制地一红,双手不安地抓紧袖子,羞赧却又坚定地点点头。 将顾峰送走,苏酒儿将大门关好,回到房间,还不忘记将门栓落下。 桌边煤油灯静静地燃烧着,苏酒儿目光落在墙角处的小白身上,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它睡得这么安稳。 苏酒儿现在没有一点困意,将屏风拿出来,默默地绣着。 夜渐渐的深了,苏酒儿估摸着差不多到子时了,将屏风收起来,吹灭煤油灯,躺在床上。 上一世,她从未听说过山里的熊瞎子出来过,苏酒儿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顾峰能不能顺利的杀了熊瞎子。 苏酒儿翻来覆去脑子里乱糟糟,没有一点睡意,烦躁地坐起身子,重新将煤油灯点着,继续绣屏风。 认好了针线,苏酒儿呆呆地坐在原地,望着屏风怔怔地出神。 忽然间一个软软的东西爬到她的腿上,苏酒儿瞧着小白缩在她的腿上变成一团,唇角忍不住地勾起来。 将屏风放到桌上,苏酒儿抱起小白,软软的,抱着很舒服。 小白还是很通人性的,看来它知道自己在想顾峰,所以过来安慰她了。 这段时间给它吃那么多肉,还真的没有白吃。 夜晚静静的,静得她都能听到煤油灯火焰燃烧的声音。 苏酒儿将煤油灯熄灭,抱着小白一块上·床,刚刚坐在床上,苏酒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酒儿忙笑着忙穿着鞋就着清冷的月光朝着门口走去,连点煤油灯的空闲都没有。 没想到顾峰这么快就回来了。 当她走到门口,无意间瞧见门缝上闪过的三个人影,心中一顿。 外面有三个人! 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脸,隐约地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形,个头都不如顾峰高。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苏酒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慌忙将小白放到一旁,忙将屋里的木柴全都拿到了门边,抵着门。 隐约地能够听到外面三个人低声讨论的声音,苏酒儿凑上前,想要听清楚外面是什么人。 如果是村子里面的人,只要一听声音,她就知道是谁。 耳朵凑到门旁,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了。 屋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木棍,即便是全都抵在门上,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唯一希望顾峰能够早点回来,她能撑多久就是多久。 苏酒儿瞧着门栓被外面的人用木棍一点点移动着,伸手按住门栓。 心脏跳得极快,连呼吸都忘记了,苏酒儿死死地抓着门栓,木屑扎进手指中她都没有感觉到。 门外三个大汉原本想要偷偷地将门栓撬开进屋,却不想门栓不再动了。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了然,不用多说,三个人侧身使劲地撞着大门。 “砰!” 破旧的门框晃动着,一些泥土落了下来。 黑暗中,小白的双眼发出绿光,围在苏酒儿的脚边跑了跑去的。 “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走,不然我相公......”苏酒儿的话刚刚落下,忽然间想起什么,猛然看向门外。 门外撞门的力气并未减少,反而撞得更厉害。 原来那些人早有预谋。 苏酒儿轻抿着唇,眉头紧锁着,他们是趁着顾峰不在才来的。 惶恐不安,苏酒儿就像是惊弓之鸟。 半夜,男人来到女人房门前,除了想做那种龌龊地事情,还会有什么? 苏酒儿紧咬着唇,死死地抵着门,她绝不能让那些人玷污自己。 这一世,她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她要跟顾峰好好地活着。 “我劝你们早点走,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我相公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们不知道,一头狼他都能轻轻巧巧的打死,你觉得你们比狼还厉害吗?” 苏酒儿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心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那些人现在离开了,她就没事了。 撞门的动静停了下来。 苏酒儿忍不住地舒了一口气,还未放松下来,身后的门板剧烈地颤动。 “啪!” 抵在门上的木柴断了一根,苏酒儿还想捡起来用它抵着门,又听到一声木柴断裂的声音。 心渐渐地沉下去,苏酒儿看着门栓已经有了裂缝,那裂缝随着门板的晃动愈来愈大。 苏酒儿慌乱地看向四周,目光无意间落在炉灶上的菜刀,飞快的跑到炉灶旁,一把将菜刀拿在手中。 她离开门板的一瞬间,脆弱地门栓顿时断成了两半,抵在门上的木柴也早就断了,零零散散地倒在地上。 苏酒儿双手持着菜刀,身子朝着屋里退去,凤眸一片寒冷,戒备地望向对面的三个人。 “滚!” 苏酒儿双眼急得发红,目不转睛地望着闯进屋里来的那三个不速之客。 那三个人不是旁人,正是村里一直游手好闲的陈三,王四和杨六。 被苏酒儿看到了脸,他们三个人也开口说话了。 陈三轻舔了一下舌头,色/眯/眯地望着苏酒儿那娇好地身材,双手在身前搓了搓,“酒儿妹妹,咱们在床上好好的商量商量。” 苏酒儿抬起手里的菜刀,她什么也不管,胡乱地砍着,想着只要这三个人不近身就好了。 杨六趁着苏酒儿一个不注意,一手抓住苏酒儿的手,一把将苏酒儿手中菜刀夺下来。 “咣当!” 苏酒儿眼看着菜刀被杨六丢到一旁地上,呼吸一窒。 一个用力,杨六直接将苏酒儿甩到床上,一把撕开自己上衣的领子,露出满是肥肉地上身,贪/婪地望向苏酒儿,欺身而上。 另外两个人瞧着杨六那个动作,相互对视一眼,贼贼地笑着跟着压上了床。 第二十三章 不会让他蒙羞 重活一生,她除了报仇,就是想要陪着顾峰一起变老。 苏酒儿本以为,即便是不能报仇,她也能够保护苏家,保护自己,跟顾峰永远在一起。 可是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算到,她会有今天。 “不要,走开!”苏酒儿丝毫没有偏差地踹在了杨六双·腿之间,双手使劲推了杨六一把。 杨六裤子松松垮垮地在大·腿上,被苏酒儿那么一踢又一推的,直接从床上栽了下去,双手使劲地捂着命·根子,脸色苍白地在地上打滚呻·吟。 陈三瞧着杨六那个样子,居高临下地嘲讽的一笑,“管什么用,连个女人都制服不了!” 王四一巴掌甩在苏酒儿的脸上,愤愤道,“贱人!” 苏酒儿被打得头晕眼花眉头轻拧着,口中一片腥甜,黑暗中,那一双凤眸冷的彻骨。 陈三跟王四两个人一人按住苏酒儿一只手和一只腿。 “放了我!”苏酒儿使劲地挣扎着,双脚胡乱地动着,却不能动那两个人分毫。 空洞绝望地望向前方。 苏酒儿就像是一个破损的泥娃娃,只能任由着别人将她逼上绝路。 忽然间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苏酒儿只看到眼前一道白光,发觉双手得到了自由, 小白趴在王四的脸上使劲地挠了几下,王四疼得嗷嗷直叫。 陈三想要帮着王四将小白抓住,小白不躲反而直接跳到陈三脸上,锋利的爪子使劲地挠着。 双手得到了自由,苏酒儿猛地一推王四,一把将枕头下的剪刀拿出来,狠狠地扎进王四的胳膊里。 陈三好不容易抓住了小白,抬手将小白甩在了地上。 王四忍着疼痛一把将苏酒儿手中的剪刀夺下来,随手丢到了地上,毫不犹豫地抬手甩了苏酒儿一巴掌。 王四的力气很大,苏酒儿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瞧见王四压上来的身子。 陈三抽过一旁的枕巾,团成团直接塞进苏酒儿的嘴中,听着苏酒儿嘴里发出来呜咽地声音,莫名地兴奋。 苏酒儿可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村里的男人有不少想着她自我安/慰。 没想到今天下午听人说,她经常偷汉子,陈三却不想这小娘们竟然还这么辣。 不过,他喜欢,这样才有征服的感觉。 苏酒儿视线落在地上的小白身上,这些人竟然还不如一个畜生。 都说人是高贵的,但高贵的人却不如一只狐狸。 都说狐狸是狡猾的,明明今晚小白能有机会逃走,可是它却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 苏酒儿忽然间好想笑,上天好像给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苏酒儿无力地闭上双眼。 上一世,她虽然是个无用的女人,无用的娘,但是她却只有安泽清一个男人。 这一世,她想要将清清白白的自己全心全意地交给顾峰,却从未想到,造化弄人。 ...... 顾家大门外。 顾峰伸手推开大门,抬脚走进去,瞧见里面的屋门打开,隐约听到里面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苏酒儿平日里睡觉都是关着门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顾峰手中的弓箭掉落在地上。 一直陪伴着他的弓掉在了地上,他没有丝毫地犹豫,飞快地朝着屋里跑去。 箭筒里面的箭零散地洒落在地上,那张弓似乎也是被遗弃了,静静地躺在地上,望着主人远去的身影。 当看到床上那一切的时候,脑中闪过许多东西,却又一瞬间变得空白。 苏酒儿泪流满面的脸就这样落在面前,顾峰快步朝着床边跑去,就听到刺耳的麻布撕开的声音。 顾峰一手一个,直接将床上的两个男人从床上拎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屁滚尿流的逃跑了。 成亲那夜,含羞笑吟吟叫他“相公”的苏酒儿;吃饭的时候专注望着他的苏酒儿;倔强地非要为他做衣服的苏酒儿;那个时时刻刻勾·引他的苏酒儿...... 可是现在。 她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着蜷缩在床上,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顾峰心疼地望着苏酒儿,双·腿似乎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坐在床上,伸手将她嘴里的枕巾拽下来。 看着苏酒儿现在这般模样,顾峰更加心酸。 他怕弄疼她,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伤,当看到那两个男人压·在她身上的时候,他愤怒又心疼。 愤怒得想要杀了那两个人。 心疼苏酒儿受到这样的委屈。 手心满是茧子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苏酒儿的头发撩起,就着外面清冷的月光,瞧着她红肿地脸,顾峰心痛地不能呼吸。 “走开!” 他的手被人狠狠地甩开,就听到一个狠厉的声音。 那样的声音,是顾峰从未听到过的。 不等顾峰反应过来,手臂就被人抓住。 苏酒儿狠狠地咬着。 “酒,酒儿。” 手臂上传来锥心的疼痛,顾峰知道,这些疼痛却永远比不上苏酒儿心中的痛。 手臂上的疼痛渐渐地消失,顾峰心中一凉,双眸发涩地望向苏酒儿。 苏酒儿缓缓地抬起头,碎发遮住了惶恐的眸子,当看清楚床边坐着那个人的时候,紧绷的神经渐渐地松下来。 想也不想直接冲到顾峰的怀里,苏酒儿缩成一团,身子不住的颤·抖。 顾峰身子微微一僵,心疼地抬起手环抱住她,轻轻抚·摸着苏酒儿的后背。 鼻尖全都是顾峰身上的味道,苏酒儿缩在他的怀里,不敢动一下。 “没事了。” 熟悉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传来,苏酒儿感激地泪水渐渐地落下来。 顾峰一直将苏酒儿抱在怀里哄着,直到天亮,他才发现怀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将苏酒儿放在床上,顾峰扯过一旁的被子给苏酒儿盖上。 瞧着她满脸的碎发,顾峰轻轻地将她脸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微垂下身子,凑到她额前,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因为将苏酒儿抱在身上,顾峰双·腿已经麻木了,勉强地站起身子,瞧着躺在地上在给自己舔伤口的小白,转身出去。 刚走到屋门口,顾峰忽然间听到屋里传来苏酒儿大叫的声音。 慌忙转身走进屋,顾峰还未走到床边,忽然间有个温热的身体扑进来。 “相公~” 醒后嘶哑委屈不安地声音从怀里传来,顾峰的心揪成一团,怀里的人身子颤抖个不停。 顾峰缓缓地摸了摸苏酒儿的背,垂首凑到她的发间,闻道她的发香,声音哽咽着,“我还在。” 幸好昨晚那些人并未真的对她做那种事情,不然顾峰不知道苏酒儿会是什么样子。 “相公~” 苏酒儿委屈的可怜地叫道,双手死死地攥着顾峰的衣服,不让他离去。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顾峰难得的多说了好几句,细细密密地吻落在苏酒儿的发间,“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苏酒儿缓缓地推开顾峰,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抹掉,使劲地吸了吸鼻子,“我不会让你蒙羞的。” 顾峰微微一顿,看着她高高肿起的脸,对她没头没脑地说了那么一句,困惑不解。 不等顾峰说话,苏酒儿使劲地吸了吸鼻子,缓缓地跪在顾峰的面前。 苏酒儿这一跪,倒是吓到了顾峰。 “相公,我不配做你的妻,将我降为妾或者休了我,我都没有任何怨言。”说到最后,苏酒儿的声音越来越小。 遇到昨晚那样的事情,好人家的姑娘就应该选择自尽,咬舌自尽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想起还要报仇,她放弃来。 她本来就是为了报恩才嫁给顾峰,怎么能让顾峰蒙羞? 她没能做好一个妻子的责任,被贬为妾或者被休,她都没有丝毫怨言。 顾峰眉头轻拧着,一把将苏酒儿拉起来,看着她光着脚踩在的地上,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我只要你一个。” 苏酒儿双眸微微一顿,抬眼望向顾峰,眸中写满了不解。 “昨晚他们并没有得手,即便是他们对你做了那种事情,我还会要你。”顾峰斩钉截铁的说道。 苏酒儿瞳孔猛然一缩,心中一震。 “别胡思乱想。”顾峰心疼地望着苏酒儿,遇到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怪她,伸手将苏酒儿的头发弄到耳后,“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薄薄的嘴唇说出来的每个字,深深地刻在了苏酒儿的心上。 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呢? 眼眶发红,苏酒儿轻咬着嘴唇,双眸被蒙上了一层水汽,有些看不清面前的男人。 顾峰瞧着苏酒儿那个样子,一把将苏酒儿抱起,直接放到床上,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将苏酒儿脚心上的泥土擦掉,“你休息会,我出去一下。” 苏酒儿本能地抓住顾峰的胳膊。 望着苏酒儿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顾峰轻叹了口气,脱下鞋子上·床,“一起睡!” 苏酒儿蜷缩在顾峰的怀中,耳边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那声音震撼着她的心,不知不觉,她的心跳声似乎跟他一样。 顾峰听到怀中传来苏酒儿平稳的呼吸声,伸手将另外一个枕头拿过来,放到苏酒儿的手中,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 昨晚因为关心苏酒儿,他根本没来得及收拾那三个人,不过看那三个人的身形,顾峰就知道他们三个人是谁。 走到院子里面,顾峰看着院子里被他丢在地上的弓,弯身捡起来,手背上的青筋狰狞地突起,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要复仇魔鬼一般,朝着外面走去。 第二十四章 只要我一个,是真的吗? 那晚,陈三王四跟杨六三个人从顾家连滚带爬的跑出来,都不敢回家,生怕顾峰找到他们家,一直躲在村中土地庙里。 杨六双手捂着腿间,脸色阴沉着,鼻子冷哼了一声,“王四,你不是说那骚娘们经常偷汉子,这回怎么这么泼辣!” 村子里有不少妇人喜欢偷汉子,他们三个人整日游手好闲,偶尔被妇人看中,晚上就成了那些妇人的床上贵宾。 王四一听杨六发怒的声音,捂着他的胳膊,要不是陈三给他拿着布条包上了,说不定还会接着流血。 “老六,我也是听旁人说的,这顾峰虽说是打猎的好手,但是那方面不行。”王四说着,瞅着倒在地上的门板,一屁·股坐上去,瞬间疼得跳起来,额头冷汗直冒,小声地反驳,“这娘们经常趁着他不在偷汉子,我哪知道昨天晚上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陈三瞧着那两个人没出息的样子,烦躁地双手环胸靠在土地庙的柱子旁,“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要是顾峰找到咱们,咱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会杀了我们。” “不至于吧!”王四身子打了一个哆嗦,本就是一个胆小的人,一听陈三那么说,结结巴巴的,“咱们不是还没做成嘛。” 杨六一向是听陈三的话,大嗓门地问道,“那怎么办?” 陈三那双倒三·角眼在王四跟杨六的身上扫了一眼,朝着他们招招手,三个人围成一团。 找了一上午,顾峰都没有找到那三个人。 昨晚那事,不适宜声张,正是因为这样,顾峰只能一个人去找他们三个人,没有让村里的人帮忙。 找了一上午并没有找到那三个人,顾峰面色更加阴沉,握紧手中的弓,早知道昨晚就废了那三个人。 第一次,顾峰知道了什么叫做关心则乱,当时他所有的心思全都在苏酒儿的身上。 午后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在地上,顾峰站在村口,眉头轻拧着。 这三个人全都是村子里的人,他们的家人还在赵家村,只要他们家人还在,他就不信这些人会不出现。 担心苏酒儿醒来看到他,顾峰疾步如飞地朝着家中赶去。 屋门可怜巴巴地挂在墙上,顾峰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将手里的弓挂在墙上,脱下外衣跟鞋子重新钻进被窝。 “吱嘎!” 床板有些旧了,随着他的动弹发出刺耳的声音,顾峰的身子一僵,不敢随意动弹。 幸好苏酒儿没有醒来,顾峰轻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苏酒儿手中的枕头拿出来,自然而然地抱住了苏酒儿。 躺在苏酒儿身边,顾峰嗜血地眸子满是恨意。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他就该将苏酒儿带在身边。 就算是死,他们两个人也能死在一块。 满脑子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顾峰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小白窝在苏酒儿给她准备的窝里,伸出粉·嫩地舌·头轻舔着受伤的后腿,过了好一会,仰头看着床上熟睡的两个人,白色的尾巴在半空中优雅地摇动了两下便遮住了头,眯上了眼睛。 顾峰睡觉向来极浅,发现怀里有了动静,猛然睁开眼睛。 顾峰眸光深邃不见底,空洞无神地望向前方,渐渐地,眸光渐渐地亮了起来,温柔地落在怀中刚刚醒来的人身上。 苏酒儿缓缓地睁开眼睛,身子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抬头仰望着那个搂着她的男人,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没事了。”顾峰声音难得温柔,凑到苏酒儿额前,薄唇轻点了一下,“没事的!” 他的声音就像是有魔性一样,苏酒儿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身子往上挪了挪,双手紧紧地抓着顾峰胸·前的衣服。 她最怕的是一个被玷污的她怎么能站在顾峰的身后。 顾峰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苏酒儿的后背,忽然间像是想起什么,“饿了吗?” 苏酒儿眼圈发红,鼻头有些泛酸,想起他好像也没来得及吃饭,轻点了一下头。 “我给你下面条。”顾峰松开了苏酒儿,穿鞋站起身。 苏酒儿将自己缩在被窝里,那双眸子满是沧桑,视线坚定不移地跟随着顾峰身子的移动而移动。 没一会,顾峰瞧着锅里的面条快要好了,目光扫了一眼床上的苏酒儿,“起床。” 苏酒儿也没吭声,默默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下,重新换了一身崭新地衣服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犹豫地站在原地。 “先洗漱。”顾峰早就将水端进来,对着苏酒儿说道,“面条马上就好。” 苏酒儿收拾完,就瞧见顾峰端着两碗面放到桌上,还将咸菜也端了出来。 “相公,”苏酒儿忍不住地开口问道,“你真的还要我?”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些许哭腔,双眸波光流转,满含期待地望向顾峰。 “恩。”顾峰说着,将筷子放到碗上,拉着苏酒儿坐下,眉头轻拧着,“你又没做错什么!” 苏酒儿抬眼望着顾峰坐在她身边,小声地问道,“你说的,只要我一个,是真的吗?” “恩。”顾峰对上苏酒儿那双忐忑不安地眸子,轻舒了口气,“吃饭!” 苏酒儿听闻顾峰那么说,垂首默默地勾起唇角。 顾峰低头吃饭,刚吃了一口面条,咀嚼地动作一顿,缓缓地将筷子放到一旁,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面条很难吃。 什么味道都没有。 顾峰刚想要跟苏酒儿说别吃了,就瞧见她优雅从容地吃着面条。 察觉到顾峰看过来的视线,苏酒儿吃饭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顾峰,犹豫地问道,“怎么了?” 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碗里的面条,眉头轻蹙了下,“你不觉得难吃?” 苏酒儿轻摇了一下头,发红的眼眶弯成月牙状,星眸璀璨地望着顾峰,微抿了一下唇,“相公做的很好吃!” 为了讨好他没必要将这么难吃的东西说好吃! 顾峰默默地垂首吃饭,再难吃地饭菜他都吃过,这些已经算不错了,以前穷的时候,那些发霉的咸菜他也吃过。 时不时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瞧着她完全没有一点勉强的模样,顾峰更是纳闷了,难道他们味觉不一样? 吃过饭,苏酒儿默默地收拾东西去洗了,顾峰琢磨着这个屋子不够安全,应该建个新房子。 他记得村长家的青砖红瓦房,地上还铺着青石砖,好像用了六十两银子。 他跟苏酒儿只有两个人,到时候多建一个屋子给孩子住,房子建的小一点,估摸着三十两银子应该够了。 瞧着苏酒儿端着碗筷从外面走进来,顾峰若有所思地问道,“家中还有多少银子?” 苏酒儿抽过一旁的巾帕,将手上的水珠擦拭干净,犹豫了一下,“一共是十三两银子。” 看来还差不少才能盖房子,顾峰心里琢磨着。 将家里的小木箱捧到顾峰的面前,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这些就是家里的银子,钥匙也给你。” 说着,苏酒儿将钥匙放到木桌上,缓缓地推到顾峰的面前。 “这些东西你看着就好,我懒得管这些。”顾峰淡淡地开口说道。 苏酒儿手还未收回去,就被顾峰拉住。 顾峰将钥匙放到苏酒儿的手中,淡淡地开口说道,“要是需要用钱,我会跟你说的。” 顾峰转身朝着外面走去,琢磨着他们今天还没喂鸡,估计饿坏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苏酒儿耷拉着眼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所有的伪装,全都在他离去的时候卸下来,苏酒儿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子。 脚边突然间有团软软的东西,苏酒儿垂首望去,缓缓地弯下腰,将小白抱起来。 纤细的柔荑轻轻地抚·摸着小白身上的软毛,苏酒儿将它捧到脸边,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幸好当时有小白,不然她没有办法坚持到顾峰的到来。 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顾峰,她心里很乱,抱着小白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却又强装作镇定的模样。 忽然间,手中的小白颤·抖了下,苏酒儿抚·摸它的动作一顿,细细的看了一下小白的右后腿,发现它的腿好像很奇怪。 “相公!”苏酒儿慌乱地抱着小白快步走出去,当看到顾峰再喂鸡的时候,平稳了一下气息,“小白昨天晚上为了救我,好像受伤了,你来看看。” 顾峰给鸡圈鸭圈添了点水,将木勺丢到木桶里面,缓步走到苏酒儿面前。 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眼,瞧着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顾峰并未说话,从苏酒儿怀中接过小白。 顾峰瞧着它的右腿,眉头越拧越紧,好像是骨折了。 “它怎么样了?”苏酒儿望着顾峰的脸色,内心地不安渐渐地扩散。 “我记得家中还有跌打酒。”顾峰捧着小白朝着屋里走去,“擦了之后就不会有事了。” 等着顾峰帮着小白包扎好之后,苏酒儿眉头微蹙着,小白那一只腿全都被绑起来了,真的不会有事吗? “多久才能好?”苏酒儿担忧地开口问道。 “不知道,到时候看看。”顾峰随口说道,将跌打酒收起来。 他向来耳力好,听到外面传来零碎的脚步声,脚步声愈来愈近,眼底带着嗜血的冷笑,他们竟然自己找上门了。 第二十五章 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顾峰握了握拳,手指咔咔作响。 苏酒儿感觉到怀中的小白颤·抖了一下,抬眼望向顾峰,一脸纳闷地看向顾峰,正要开口询问,就瞧见顾峰朝着院子走去。 瞧着他神色有些不对劲,苏酒儿抱着小白紧跟了上去,刚走到门口,身子本能地停下来,往屋里缩了缩。 背后冷汗直冒,昨晚那些龌/龊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苏酒儿愤恨地紧咬着嘴唇。 视线落在那个宽厚背影上,不安地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只要有相公在,就没有人能够伤害的了她。 陈三王四杨六几个人手里拎着六只鸡还有一桶油,瞧见顾峰出来,一个个相互看了一眼,吓得一个个冷汗直冒,身子直哆嗦。 “顾大哥!”陈三哭天抢地地跪在地上,抬手甩给了他自己一巴掌,“是我们鬼迷心窍,是我们不对,求求你放过我们!” 王四跟杨六两个人瞧着陈三那个样子,双·腿也软了下来,跪在顾峰的面前。 现在道歉? 苏酒儿冷眼看了那几个人一眼,嘴唇都快要咬出血,昨晚她求他们的时候,他们做了什么? 既然这些人连畜生都不如,趁早杀了他们。 苏酒儿转身进屋,将菜板上的菜刀拿到手中,怒气冲冲地冲了上去。 “啊!” 院子里面传来狰狞的哭喊声,苏酒儿顺着声音望去,就瞧见顾峰冷傲站在陈三面前,右脚狠狠地踩在陈三双·腿之间。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让陈三忍不住地大声喊叫,双手使劲地抱着顾峰右脚,乞求着,“顾峰,顾大哥,顾爷爷,求求你,不要。” 陈三惊恐地望向顾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哭着望向顾峰。 原本陈三、王四跟和杨六三个人打算出去躲一段时间。 苏酒儿差点被强女干,顾峰肯定会忍气吞声,毕竟这样事情传出去,男人脸上不大好看。 三个人兴高采烈地朝着镇上走去,无意间遇到一个陈三的一个远房亲戚表叔,那陈表叔一听他们三个人偷了顾峰家中的东西,正打算出去躲,连忙将三个人劝住了。 他们三个人还是有些头脑的,没有将强女干苏酒儿的事情说出来,只是个换了个由头。 三人很不解,在他们看来,苏酒儿毕竟没有被他们糟蹋,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没事了,只是听陈表叔劝他们回去,一个个不乐意。 “那顾峰不是个普通人,”陈表叔年过五十,身子佝偻着,伸手摸了摸自己胡子,一脸严肃地说道,“他杀过不少人。” 陈三一听,差点吓尿了裤子,“叔啊,你可别吓我,他来俺们村里这段时间,也没见他杀人!” “唉,你爱信不信,他身上背着很多人的性命,你们现在回去求他谅解,说不定你们家人没事,若是.......”陈表叔无奈地摇摇头,头疼地说道,“或许你们没事了,你们家人可能就......” 瞧着陈表叔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杨六胆子比较大,满脸横肉,头一扬,“怕他作甚!” 陈表叔冷笑了一声,摇摇头。 陈三还想多问问,陈表叔说还有别的事,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望着陈表叔离开的背影,三个人陷入了寂静。 王四向来胆小,伸手捂着自己的胳膊,抬眼看了一眼陈三,又望了一眼的杨六,眉头轻拧着,“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可咱们不是偷了顾峰的东西!”陈三头疼地是这个,如果真的是偷了东西,他觉得回去认错也好,毕竟顾峰是杀过人的。 “不过是陈叔随口说的,这顾峰若是犯了错,怎么可能出来?”杨六随意摆摆手,不耐烦地的说道,“行了,咱们还是走吧,省的顾峰找来。” “我记得顾峰是两年前来到咱们村的。”陈三一手托着下巴,贼眉鼠眼的,陷入沉思,“大约两年前,听说皇上立太子,普天同庆,咱们村子的赋税少收了两成,还大赦了天下。” 杨六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大赦天下咱们就是赋税少了点,也没啥好处。” 陈三平日里最爱听镇上那些人说书,脑子也灵活得紧,琢磨了一会,才下了决定,“皇上大赦天下,这牢里的人通敌叛国地基本都出来了,这顾峰说不准......咱们回去!” “三哥,你傻了吗?”杨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陈三,激动万分,“咱们现在若是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王四向来胆小,心里没个主意,站在那两个人的中间,左右为难。 “要回去你自个回去!”杨六嗓门向来大,一想起顾峰那张冷漠的脸,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这顾峰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咱们回去没准就死了!” “万一他对咱们家人下手怎么办?”陈三虽然混账,但是却还是顾及家里的,本以为能一·夜风·流,却不想这回直接在了一个跟头,抬手狠狠地打在王四的头上,“谁跟你说苏酒儿那个贱人爱偷汉子的,昨晚她那个反应,是那样人吗?” 杨六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四,若不是王四说的那些话,他们也不会趁机溜到顾家。 王四抱着头蹲在地上,委屈可怜,他明明记得大姑说苏酒儿喜欢偷汉子的。 不过此时王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回去啊?”杨六微眯着眼,头疼地望向陈三,虽然说不想回去,可是他却相信陈三的决定。 “我估摸着,他是不会杀人。”陈三微抿了一下唇,头疼地看了一眼杨六,“说不定咱们会挨揍!” 王四捂着头抬眼看向身边的那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三哥,他会不会废了我们?” 杨六跟陈三一人踹了王四一脚。 “呸。”杨六朝着一旁呸了一口,嫌弃地望着王四,“说啥呢,怎么可能,好的不灵坏的灵,我呸呸呸!” 王四哆哆嗦嗦地不说话了。 陈三看了一眼那两个人,一脸认真地说道,“咱们带点东西过去,说不定看在东西的面上,什么都好说了。” ...... 青色的布鞋在陈三腿间重要地地方碾了一碾,顾峰居高临下斜睨着陈三,狠狠地踩下去。 “砰!” 陈三好像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整个人疼得在地上打滚。 杨六一瞧顾峰那个样子,心中一惊,转身就要跑。 顾峰将的腰间的绳子直接套在来杨六的腰上,一脚狠狠地踹在杨六的腿间,看着杨六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这才一步步地朝着王四走去。 王四惊恐万分地望向顾峰,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跪在地上使劲地朝着顾峰磕头。 顾峰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王四的肩膀上,直接踩碎了他最脆弱最重要的地方。 苏酒儿将手里的菜刀放在身后,眸中闪过一丝快意,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容,转身将菜刀放到灶台上,抬脚走到顾峰的身边。 “拿着你们的脏东西跟我滚!”顾峰眼里一片冰冷残忍,蔑视地看了那三个人一眼,“你们下面不老实,我就废了你们下面。” 倒在地上的三个人打了个寒颤,惊恐地仰望着那个男人。 “下次你们再有不老实的,我就杀了你们!” 顾峰的话语一出,那三个人心里原本还有些怨恨,此刻吃力地爬起身子朝外走去。 “东西!” 顾峰冷冷地说道。 那三个人落荒而逃的背影一顿,忙转身拎了东西,弓着身捂着下半身夹着尾巴逃跑了。 苏酒儿站在顾峰身后,看着那三个人离开的背影,将目光移到顾峰的身后。 第一次见到顾峰的手段,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心跳愈来愈快,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顾峰一回头,目光在苏酒儿的脸上落下,眸中的阴鸷渐渐地消散,只剩下宠溺,“你不该出来的。” “我,没事的。”苏酒儿说着,感激地看了一眼顾峰,“谢谢相公!” 顾峰瞧着苏酒儿这幅样子,心里有些难受。 上一世,苏酒儿只喜欢安泽清一个人,可是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所有的喜欢全都变成了恨。 这一世,她便没了喜欢的人。 这几日,顾峰也不上山打猎,就在家里陪着苏酒儿。 顾峰本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虽然两个人不怎么说话,但是苏酒儿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多了。 苏酒儿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绣着屏风,一抬眼,就能看到顾峰正在给鸡鸭喂食,唇角轻抿了一个笑,便垂下眼眸接着做手里的活。 顾峰忙活完了,也没事做,就凑到苏酒儿身边,开始忙活编网。 虽然不去打猎,但是顾峰没事还会带着苏酒儿一起上山做陷阱。早上也会带着苏酒儿一起上山去查看陷阱有没有猎物。 “相公,你看,这个好看吗?”苏酒儿将手里的屏风递到顾峰的面前,唇角挂着轻浅的笑容。 屏风上绣着一朵荷花,娇艳绽放。 “好看。”顾峰抬眸认真地看了一眼,点点头。 苏酒儿将手里的屏风翻了一个个,露出反面的鸳鸯,“看。” 顾峰看愣了,仔细地看了一眼鸳鸯,确定他没看错,甚是惊叹。 两个人正聊着,忽的就听到有人敲门。 自从出了那事之后,他们家的大门白天也关上了。 “谁?”顾峰将手里的网放在地上,抬脚朝着门口走去。 “是我。” 顾峰忙将门打开,唤了一声娘。 赵氏冷着脸应了一声,默默地拉开了她跟顾峰的距离,心里琢磨着,这一次一定要让酒儿跟他和离! 第二十六章 鸳/鸯/浴 午后阳光灿烂,暖暖地照在大地上,万物复苏。 苏酒儿忙将手里的屏风放到一旁的针线筐里面,起身朝着赵氏走去,拉着赵氏的手,“娘,你来了。” 说着,拉着赵氏朝着里面走去,苏酒儿笑着说道,“爹爹跟弟弟怎么没一起来?” “你爹身子还没好利索,在床上躺着,你弟弟在旁边照顾着,我最近想你想得紧,就过来瞧瞧你。”赵氏说着,眼睛瞟了一眼不远处劈柴的顾峰,攥着苏酒儿的手更加的用力,快步朝着屋里走去,倒弄得苏酒儿像客人。 进了屋里,赵氏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外面,瞧着顾峰还在劈柴,忙拉着苏酒儿坐下。 “怎么了?”苏酒儿茫然地坐在桌边,瞧着赵氏防贼似的防着顾峰,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赵氏毕竟是她娘,她只能耐着性子问道。 “酒儿,我跟你说,顾峰不是好人,你们两个人趁着还没孩子,赶紧和离!”赵氏死死地攥着苏酒儿的胳膊,一脸严肃地说道,“说不定以后会被他害死的!” 这话弄得苏酒儿更晕了,完全不知道赵氏到底是怎么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既已经嫁给了相公,自然就是相公的人了。除非相公不要我,我就是死,也不会离开相公的。” 苏酒儿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倒把赵氏气得差点喘不过气。 “你傻啊,你知道为啥现在村里人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了不?”赵氏低声反问道,双眸死死地盯着苏酒儿。 “娘,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有很多姑娘想要嫁给顾峰的吗?”苏酒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从未断过。 也不知道村里的人现在怎么这么闲,还有时间乱嚼舌根,不忙着种地?苏酒儿忍不住腹诽着,转眼想到明年,嘴角忍不住地勾起,明年他们就会后悔今年没有好好的耕种。 “哎呀,不知道是谁说顾峰曾犯了事,前几年才从牢里出来,”赵氏还不忘看一眼外面,远远地瞧见顾峰还在干活,这才放宽了心,跟着苏酒儿好好地说道,“据说是杀人的大罪。” 杀人犯? 苏酒儿微笑着摇摇头,“娘,别听这些闲言碎语,你看相公对我多好,那些都是假的,不要相信。” 赵氏着急地拉着苏酒儿胳膊,一脸严肃地说道,“酒儿,你可别不信,我前段日子还听人说顾峰将咱们村的......那个谁来着,我想不起那个名字了,反正他前段时间还揍人了,弄得人家断子绝孙,你看看,多狠毒!”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膝盖上双手紧紧地握成拳。 瞧着苏酒儿总算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赵氏紧紧地握住苏酒儿的手,“泽清那孩子还在等着你,你跟顾峰和离了,以后你还可以嫁给泽清的。” “娘,你如果是来跟我说这个的话,你还是回去吧。”苏酒儿苦笑着望向赵氏,眼中的失望愈来愈明显。 她不觉得顾峰做错了,只要是顾峰做的,那就是对的。 赵氏瞧着苏酒儿这幅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望去,就看到顾峰从外面缓缓地走进来。 “你好好想想。”赵氏愁眉苦脸地望向苏酒儿,她不知道自家闺女被顾峰灌了什么迷魂药,被迷得神魂颠倒,“我先回去了。” 顾峰刚进屋,瞧见苏酒儿神色有些不对,随即就看到赵氏慌乱地站起身就要离开。 “岳母,留下来一起吃午饭!”顾峰看着赵氏铁青着脸,开口挽留。 “不不不。”赵氏瞧见顾峰靠近了,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回头望了一眼苏酒儿,她闺女好像变了太多,若不是长得一样,她都都不能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她闺女。 赵氏长叹了口气,随即慌乱地朝着外面跑去。 望着赵氏仓皇的背影,顾峰眉头轻拧着,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怎么了?”顾峰浅酌了一口,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抬眼望向苏酒儿。 “没事。”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缓缓地站起身子,“中午吃面条可好?” “恩。” 对于吃什么,顾峰从来都没有异议,只要是苏酒儿做的,他都爱吃。 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端到桌上,苏酒儿顺手将筷子放到碗上,对着外面还在收拾木柴的顾峰喊道,“相公,你吃饭了!” 顾峰洗干净了手,这才走进来,帮着苏酒儿将另外一碗面条端到桌上,这才坐下。 拿起筷子,顾峰轻轻搅拌了一下碗里的面条,将上面的肉酱油菜跟面条混匀了,这才开口吃饭。 “相公。”苏酒儿手里拿着筷子,望着正在吃饭的顾峰,淡淡地笑容挂在脸上,“咱家粮食不多了。” 他们家不种地,也没有存粮,每次吃粮食都要去镇上买。 苏酒儿的饭量不大,吃得并不多,但是顾峰不一样,他的饭量向来极大,一个人的饭量赶上普通成年男人的两倍多。 “恩,明个一起去镇上买。”顾峰夹起碗里的面条,放到嘴边使劲吹了下,这面条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烫了。 苏酒儿欣喜地垂眸吃饭,她现在一刻也不想跟顾峰分开。 翌日一早,顾峰带着苏酒儿去山上走了一圈,陷阱里除了有一只兔子,就没旁的了。 顾峰拎着兔子的耳朵从山上走下来,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岳父的药也快吃完了?” 苏酒儿算算日子,轻点了一下头,“是。” “一会给岳父买药回来。”顾峰说着,从大石头上跳下来,转身用空着的那只手扶着苏酒儿的胳膊,“小心点,跳下来。” 长时间跟着顾峰走在山里,苏酒儿的腿脚确实有些累,不过更多的是欢喜。 回到家,顾峰随手兔子塞到竹篓里,系好之后,觉得兔子跑不出来,这才望向苏酒儿,“带钱了吗?” 苏酒儿点了点头,两手空空的跟在顾峰的身边。 顾峰伸手背着一个竹篓,两个人刚走到村门口,就瞧见有辆牛车停在村口。 “我们坐牛车。”顾峰伸手拉着苏酒儿朝着牛大爷走去,“我们两个人。” 牛大爷脸色倏地变得苍白,很快就平静下来,微点了一下头,“恩,没带重物你们两个两文钱。” 苏酒儿从钱袋里捏出两个铜板交给了牛大爷,这才跟着顾峰坐上了马车。 马车上已经坐着好几个人,大都是村子里面的人,一个个抱着竹篓,似乎打算去镇上卖东西。 苏酒儿这才意识到今天逢集,笑着跟众人打招呼,屁·股一抬,直接坐在了马车上。 顾峰紧挨着苏酒儿坐下,瞧着苏酒儿似乎要滑下去,抬手将苏酒儿往上抱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坐好,别摔下去了。” 湿热地气息打在苏酒儿的耳上,就像是有根羽毛在她敏·感的脚底划过一般,痒痒地想要抗拒却又不舍得。 “知道了。”苏酒儿低声说着,察觉到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见那几个人一个个偷偷摸摸地看他们。 当她望去过的时候,那些人装模作样地移开视线,苏酒儿心中明了,怕是有人将顾峰是杀人犯的事情传开了吧! 苏酒儿心中冷哼了一下,满心地不悦。 “怎么了?”顾峰瞧着苏酒儿神色不对劲,微微垂下头,轻声问道。 “没事。”苏酒儿脸上顿时有了神采,将手放进顾峰的手心里。 顾峰反手握住苏酒儿的手放在他的腿上,并未说话,静静地坐在牛车上。 牛车上晃晃悠悠的,苏酒儿看着田地里早起干活的人,一阵风吹过,带来阵阵芳草的清香,苏酒儿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些许。 约摸半个时辰,车就到了镇上,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忙去买东西,因为他们两个人想要赶在午时之前买好东西回到小镇门口的杨柳树旁,正好可以的的坐牛车回去。 两个人先给苏父买好了中药,随后去了粮食铺,苏酒儿手里拎着草药跟在顾峰的身边。 顾峰打算这一次多买些粮食,到时候直接放到牛车上。 两个人朝着小镇入口走去,顾峰无意间看到一旁有个木匠铺,“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他们今天出来将所有的银子都带出来了,刚刚那会买了很多东西,原本有十三两银子,现在只剩下十一两五百文。 苏酒儿将银子的数目跟顾峰说了一声。 “买个浴桶回家,你觉得怎么样?”顾峰抬眼望向苏酒儿,开口问道。 “家里不是有木盆吗?”对于顾峰这种随便乱花钱的行为,苏酒儿虽然有些无奈,但是经过上一次他给她买胭脂水粉的事情想开了。 “你洗澡不方便!”顾峰手里抱着一袋子粮食,身后还背着一些粮食,拉着苏酒儿朝着木匠铺走去。 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抬脚跟上了顾峰的步子。 进了木匠铺,店伙计一脸兴奋地迎了上来,“不知道二位想要买什么?” “浴桶。”顾峰目光扫了一眼四周,开口说道。 店伙计将两个人引到后院,后院地方大,摆放着很多浴桶,“左边的这些小点,一个成年男子可以洗的。右边这些比较大,是双人浴桶,像您跟您夫人可以一起洗。” 两个人一起洗? 鸳/鸯/浴? 眼前恍惚地好像看到苏酒儿衣衫尽褪赤脚进入浴桶,她羞/涩地坐在里面,朝着他伸手...... 顾峰猛然清醒过来,对于店伙计的介绍很满意,抬脚朝着双人浴桶走去。 第二十七章 执迷不悟 苏酒儿有些无奈,却什么也没说抬脚跟上顾峰。 顾峰偏头望了一眼苏酒儿,视线在几个双人浴桶上扫了一眼,“你喜欢哪个?” 苏酒儿笑着抬脚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在几个浴桶上扫了一眼,心里盘算着手中的银两并不多了,斟酌了片刻,这才望向一旁站着的店伙计,“小哥,这些都怎么卖?” 店伙计面脸堆笑地走上前,将几个浴桶的价钱说了下。 他给他们介绍的浴桶都是稍微便宜点的,那两个人身上衣服也不是什么好布料,这种便宜点的浴桶他们可能会买。 苏酒儿一听都三四百文一个浴桶,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这么便宜的浴桶,用的木头肯定不是什么好木头。 不等苏酒儿说话,顾峰往里面走了一点,看上那个涂着深色油漆的浴桶,回头看向店小二,“这个呢?” “这个啊,一两银子。”店小二恭恭敬敬地回道。 一两银子一个浴桶,实在是有点贵,苏酒儿想着随便挑个便宜点的。 苏酒儿正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到顾峰开口说道,“就这个了。” 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这未免有些太贵了,犹豫地想要跟顾峰说说,就瞧见顾峰走到她面前,“我瞧着那个不错,你觉得呢!” 都已经定下来了,她还能说什么,不过那个浴桶确实不错,除了贵哪都好,苏酒儿微微一笑,有点心疼的从钱袋里取出一两银子,直接交到店小二的手中。 顾峰将手里的东西直接放进浴桶里面,一把将浴桶抱起来,偏头看向一旁苏酒儿,“咱们回去吧。” “恩。”苏酒儿笑盈盈的应了一声,他高兴就好。 等到了镇口处,两个人就瞧见牛大爷的牛车旁边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人。 走上前,苏酒儿笑着看向牛大爷,“大爷,我和我相公回去要多少钱?” 牛大爷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苏酒儿,目光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扫了一眼,“你们一共三个铜板,东西那么多算一个铜板。” 苏酒儿忙拿出三个铜板交给牛大爷,帮着顾峰将浴桶放在牛车上。 浴桶占了不少地,旁边的几个妇人不耐烦地牛动了一下身子,嘴里嘟嘟囔囔的,当看到顾峰跟苏酒儿的时候,一个个全都安静下来了。 苏酒儿是女人,向来敏·感细心,看着那几个人既嫌弃又害怕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是谁在外面造顾峰的谣? 回头她应该出去说道说道,让别人都知道她相公到底有多好。 苏酒儿这么想着,心不在焉地坐在马车上,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峰,他好像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眼神。 午后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大地上,晒得苏酒儿有些昏昏欲睡。 苏酒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身子跟着牛车的晃动晃动着。 “酒儿姐。”坐在苏酒儿身边的宁月儿腼腆地笑了笑,“这夏天快来了,人就容易犯困。” 听到宁月儿跟她说话,苏酒儿有些诧异。 宁月儿平日里腼腆害羞,根本不会跟旁人说话,平日里只要人家不主动跟她说话,宁月儿是不会开口跟旁人说话的。 虽然困惑不解,但是苏酒儿还是礼貌性地回了句,“是啊,这天越来越热了,地里的庄稼也都长高了不少。” 牛车缓缓地走在田埂间,苏酒儿望着地里一片绿油油的,鼻尖传来地青草的味道将困意驱散。 苏酒儿偏头看向顾峰,低声说道,“估计这段时间雨水可能会多些。” 宁月儿抬眸看了一眼苏酒儿,微抿了下唇,低下头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苏酒儿跟顾峰说话的声音。 “看着天还是挺好的。”顾峰抬眼看了一眼天,蓝天白云,他以为这段日子雨水不会多。 虽说自己觉得不会下雨,但是觉得苏酒儿说的挺对的,微点了一下头,“回头下午休息会,一起上山。” 未来雨水多,以前下雨他也敢上山,但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苏酒儿,他觉得还是趁着天气好的时候上山。 “恩。”苏酒儿伸手挽着顾峰的胳膊,他们两个人本就坐在一块,身后是浴桶,根本不会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动作。 宁月儿早就将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说的话记在心中,眉头轻拧着,这春雨贵如油,今年怎么可能多雨呢? 不过让她诧异的是,苏酒儿胡说就胡说了,顾峰竟然将这件事情当真了。 宁月儿紧紧地抓着手里的巾帕,陷入沉思。 等到了村子路口,顾峰一把将浴桶抱下来,跟着苏酒儿一起朝着家中走去。 村口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聚在一起玩。 当那几个孩子瞧见顾峰跟苏酒儿过来的时候,弯腰捡起石头,直接往顾峰的身上丢,还大声嚷嚷着“杀人犯”“坏人”之类的话。 苏酒儿脸色瞬间变了,快步走到那几个孩子面前,冷着脸说道,“你们胡说什么?” 几个孩子被苏酒儿一说,一哄而散。 “我们回去吧。”顾峰说着,空出一只手,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不过就是几个孩子闹着玩。” 苏酒儿一回头,就看到刚刚一起做牛车的几个妇人对着顾峰弄样子。 那几个妇人在对上苏酒儿看过来的目光的时候,慌忙地扭过头,留下冷漠地后脑勺。 也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苏酒儿努力地平息着内心的怒气,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相公,我觉得这事情还是要跟村长说说,坏了你的名声就不好了。” “恩,回家。”顾峰随口答应道,松开苏酒儿的胳膊。 等到了家中,苏酒儿跟顾峰说了一声,就拎着苏父的药去苏家。 一路上苏酒儿一直都在想到底是谁传顾峰是杀人犯的事情。 不知不觉地回到了苏家门口,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赵氏拎着锄头正在给菜园里的菜松松土。 “娘。”苏酒儿抬脚走了进去。 “哎呀,你怎么来了?”赵氏瞧见苏酒儿手里拎着的东西,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连忙扛着锄头从菜园子里面出来,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苏酒儿手中拎着的草药上,“这是给你爹的?” 苏酒儿微笑着将手里的药递给赵氏,跟着赵氏走到厨房,“爹身体怎么样了,可好点了?” “你爹身体现在比起以前好多了,你弟弟闹着想要去念书,你爹带着他一起去夫子家了。”赵氏说着,将药放到柜子里面,“我原想问你们要药方自个去抓药呢!” “这些小事,我跟相公忙就好了。”苏酒儿说着,拉着赵氏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压低声音,“娘,你听谁说的,相公是杀人犯?” 说到这件事情,赵氏就头疼,一把握住苏酒儿。 女儿长大了,有主心骨是好事。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赵氏觉得苏酒儿就该听她的话,“酒儿,你还是赶紧跟顾峰和离!” 苏酒儿脸上表情一顿,就要从赵氏的手中将她的手抽出来。 “你听娘的准没错,他是杀人犯的事情整个村子都传遍了,趁着你现在还没孩子,赶紧和离了,省的旁人说你们的孩子是小杀人犯!”赵氏一脸严肃地说着,她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苏酒儿应该会听话的吧。 小杀人犯?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轻抿着嘴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娘,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将这话传出来的?” 赵氏无所谓地说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赶紧和离。” “娘,我已经嫁给了顾峰,你别老跟我说和离不和离的事情,我现在过的挺好的。”苏酒儿心不在焉地说着,估摸着赵氏也不知道是谁将留言传出来的,微垂着眼眸,看来她要跟村长好好谈谈。 那会顾峰虽然答应了她的话,但是看他的意思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苏酒儿站起身子,抬眼看了赵氏一眼,“娘,我去找村长说道说道,那些人怎么能在背后胡乱编排相公!” 赵氏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把拉住苏酒儿的手,直接让苏酒儿坐在长凳上。 “你傻了还是怎么的,如果顾峰真的没杀人,怎么可能传出来?”赵氏面色更加的严肃,她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生了一个这么死心眼地闺女呢,“好,就算顾峰不是杀人犯,他将咱们村子里好几个男人地命·根子给踩爆了,这可是真的!” 苏酒儿忽然间就转过来弯了,想来就是那的三个人在背后编排相公,做了损阴德事情,现在还想报复相公。 “娘,你将那几个断了后的男人找出来,当面跟相公对峙就!”苏酒儿心里明白,顾峰那样做,为了她。 如果顾峰将那三个人对她做的事情跟村长说一声,那三个人铁定是要被浸猪笼的。 断了他们的后,也省的他们后代祸害村子里的人,苏酒儿这么想着,抬眼看向赵氏,“娘,别听的那些闲言碎语,都是骗人的!” 赵氏抬手给了执迷不悟的苏酒儿一巴掌,大声吼道,“你是鬼迷心窍还是怎么的,他不是好人,你要是不跟他和离,就再也别回来了,断绝母女关系!” 第二十八章 离意 赵氏猛然回过神,微垂着眼帘,看着她颤·抖的右手,慌乱地捂住嘴。 覆水难收,伤人的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苏酒儿偏头看向一旁地上,凌乱的碎发遮住了她微微肿起来的左脸,紧咬着下嘴唇,双眸含着泪。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赵氏竟然会说出那种话。 心脏似乎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攥得生疼,真实的疼痛感让苏酒儿有些窒息。 “娘。”苏酒儿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强装作镇定地望向赵氏。 赵氏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一片慌乱,双手不安地抓住苏酒儿的胳膊。 “您不能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就逼着我离开相公。”苏酒儿出乎意料地平静,语气不温不火,似乎在说一件跟她无关的事情一样,“相公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如果,你真的想要断绝母女关系.......” 赵氏听到苏酒儿这么说,心里慌乱,忙用手捂住苏酒儿的唇。 她刚刚只是太生气了,她不是那个意思。 苏酒儿不紧不慢地将赵氏的手拉下来,缓慢地说道,“如果您真的觉得我跟相公辱没了您跟爹的名声,我会跟相公离开赵家村,再也不回来。” 外面的天气很好,晴朗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温暖了世间万物。 赵氏身子微微一抖,难以置信地望向苏酒儿。 她让苏酒儿和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希望苏酒儿嫁给安泽清。 她跟苏父两个人将苏酒儿照顾的无微不至,什么重活累活不让她做,就是怕她受一丁点苦。 赵氏一心的盼着苏酒儿早点嫁给安泽清,那样就可以当上官太太,不用累死累活的过日子。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苏酒儿的竟然这么反对,竟然不顾她们母女之间的情分。 苏酒儿伸手推开了赵氏的手,转身离开。 苏酒儿走出去苏家大门的时候,胸闷的难受,回头看了一眼住了十几年的苏家,心中万般地不舍。 只要爹娘跟弟弟活得好好的,就算是爹娘不认她,那又怎么样? 脚下的步子越发的沉重,苏酒儿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的疼痛的远远不及心里的痛,她想要改变过去的命运,很多东西对随之改变。 顾峰的那些流言蜚语,苏酒儿有些头疼,即便是跟村长说了,怕是没什么用。 该怎么办呢? 苏酒儿一边绞尽脑汁地琢磨着一边朝着家里走去。 一进家门,一团白色的东西飞快地移动到苏酒儿腿边。 苏酒儿垂下眼帘,看着在她腿边蹭来蹭去的小白,唇角不自觉得扬起,一把将小白抱起来。 自从那晚过后,苏酒儿对小白愈来愈好,顿顿给它肉吃,每隔两天就要给小白洗澡。 一手抱着小白,苏酒儿转身将大门关上,顺手将门栓落下。 瞧见顾峰正在劈柴,苏酒儿笑颜盈盈地走了过去,缓缓地开口问道,“相公,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 墙角边是顾峰搭起来的简陋地草棚,一堆堆木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 顾峰拿过一个木柴,放在石头上,手起斧落,木柴瞬间被劈成了两半,将劈好的柴火跟那些摆放在一起。 思考了一下,顾峰抬眼望向苏酒儿,“今天买肉了,炒肉吃。” 他打猎很少会打到猪肉,平日里想要吃猪肉还是要去屠夫家中买的。 “恩。”苏酒儿依旧乖巧地应了,摸了摸小白的小脑袋,瞧着小白享受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地勾起。 将小白放在地上,苏酒儿忙洗手去忙活午饭。 一盘清炒小白菜,一盘辣椒炒肉丝,苏酒儿现在就等米饭熟了就可以开饭了。 苏酒儿从屋里走出来,看着一旁堆放着一堆已经劈好的木柴,疑惑地问道,“相公,这么多木柴咱们一时半会用不完,你过来歇会。” 现在天越来越热,苏酒儿拿着帕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看着顾峰干活不怕累的模样,有些忍不住地赞叹,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多准备点。”顾峰说着,这才停下手中的活,将斧头放到一旁,“下午我去河边将浴桶刷干净,回头就能用了。” 两个人可以一块洗的浴桶? 苏酒儿耳朵尖微微红了起来,店伙计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行了,你现在还是先洗干净手,一会吃饭。” “爹的身体好点了吗?”顾峰刚刚没想起来问。 苏酒儿将一个木盆拿出来,将水缸的水舀了一勺子倒在木盆里,“好多了,爹还将弟弟送去念书了。” “那挺好的。”顾峰应着,使劲地搓了搓手,原本干净的水瞬间变得浑浊,将水直接倒在菜地里,顺手将盆放在地上,等着苏酒儿给他舀水。 “恩,”苏酒儿说着,缓缓地蹲下身子,眉眼含笑地望向顾峰,“相公,你以前住在哪里?” 顾峰仔细地洗干净了手,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沉思了会,“我住过很多地方,但是住的时间都不长。” 顾峰洗了三遍才洗干净手,从苏酒儿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 “我从出生就在这个村子里,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有些可惜地说道,“如果能跟相公你一样,能去那么多的地方,那该有多好。” 苏酒儿想着试探一下,看看顾峰愿不愿意搬离这里。 “你想出去看看?”顾峰跟着苏酒儿一块朝着屋里走去,随口问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真的想到处看看。”苏酒儿知道这个想法很不切合实际,等他们有了孩子,她就只能在小院里看孩子了,更没有办法走远。 “可以,秋季我带你出去?”顾峰一脸认真地开口说道。 这回轮到苏酒儿愣住了,她只是随口说说,只是想看看顾峰愿不愿意离开这里,没想到顾峰竟然真的愿意带她出去。 “恩?”顾峰眉头微蹙着,瞧着苏酒儿怔怔地模样,困惑不解。 “好。”苏酒儿笑靥如花地望向顾峰,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相公你真好!” 表面上她一直在讨好顾峰,可他却将能给她的一切都给她了。 顾峰走到炉灶旁,闻着大米的香味,回头看了一眼苏酒儿,“这米饭好了吗?” “差不多了。”苏酒儿说着,忙将炉灶内的火熄灭了,这才将盖子打开,看着碗里面的米饭一颗一颗晶莹透亮。 苏酒儿伸手就要去端米饭,刚一碰到碗边,猛然缩回手,将手放到耳垂旁,眉头轻拧着。 好烫。 刚刚心不在焉,所以忘记用布包着碗了。 顾峰将苏酒儿左手拿下来,看着通红的大拇指跟食指,放到嘴边,使劲地吹了口气,“得用凉水冲冲。” 顾峰拉着苏酒儿左手腕朝着外面走去,舀了一勺子凉水倒进木盆里,将她的两只手全都放到凉水里面。 “现在好点了吗?”顾峰瞧着苏酒儿手指通红,担忧地抬眼望向苏酒儿,正好撞见苏酒儿看过来的视线。 “好多了。”苏酒儿双眸噙着笑,点了点头,“不疼了。” 对她来说,这点烫根本不算痛,那种千刀万剐般的心痛她都体会过。 苏酒儿笑着将手拿出来,指腹依旧通红,“咱们快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呢!” 擦干手,苏酒儿正要抱着巾帕去端米饭,却不想顾峰早一步将米饭端出来放到桌上。 “你不嫌烫吗?”苏酒儿忙走到顾峰面前,一把抓过他的手,看着他手心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皮糙肉厚。”顾峰说着,拿着勺子开始舀米饭,递给苏酒儿一碗,随后给他自己盛了一碗。 吃饭的时候,苏酒儿忍不住地开口问道,“相公,咱们秋天去哪玩啊?” “你想去哪?”顾峰反口问道,夹了一筷子肉放到苏酒儿碗里,随后才夹菜自己吃。 “我不知道。”苏酒儿前世就去过京城,其他地方只是路过也没有玩过,“相公你觉得不错的地方,咱们就去那边玩玩。” 听苏酒儿这么说,顾峰轻点了一下头,“恩。” 正吃着饭,忽然间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些流言,担忧地看了一眼顾峰,随即微垂着眼帘,放下手中的筷子,“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峰已经放下碗筷朝着外面走去了。 苏酒儿连忙跟了上去,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清楚这个时候谁会来。 当她看到苏父站在大门口的时候,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忙快步走上前。 “爹,你来了?”苏酒儿一脸严肃地叫道。 苏父笑呵呵地将手里的一个篮子递到顾峰的手中,“我身子总算是好些了,这不就想着过来瞧瞧,看看你们。” “岳父请进。”顾峰微微侧身,将苏父请进来。 苏父身子佝偻着,比起顾峰矮了一个头,抬脚走到苏酒儿面前,嘴角紧抿着,一句话没说。 苏酒儿不知道他来做什么,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爹,我们正吃着饭,一起吃吧!” 苏父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到石桌旁,慢悠悠地坐在石凳上。 第二十九章 阿酒 瞧着苏父气定神闲的模样,苏酒儿心神不宁地站在原地。 她跟赵氏说的话,她不想让顾峰知道。 顾峰不是会说话的人,但是他对苏父的孝顺苏酒儿是看在眼里,是苏家欠了顾峰的,她欠顾峰的太多了。 “我是在家吃过才来的。”苏父说着,目光在苏酒儿脸上扫了一眼,“你们先吃吧。” “岳父.......” 顾峰刚刚开口,苏酒儿忙上前拉住顾峰的袖子,抬眼的笑着望行他,“相公,你先吃饭,我有点事情正好想要跟我爹说说。” 顾峰眉头轻拧着,总觉得这样不大好。 “顾峰啊,你先进去吃饭!” 听到苏父这么开口,顾峰这些心里明白了,苏父今日是专程来找苏酒儿的,客套地说了句话,他转身进屋了。 顾峰眼皮一直跳,心神不宁的,走到屋里,站在门板后。 他耳力向来极好,应该能够听清苏父跟苏酒儿说的话。 “酒儿,”苏父面色严肃地望向苏酒儿,声音带着说不出地失望,“你娘将事情跟我说了。”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背后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嘴角泛起一个酸涩地弧度,“爹,你怎么想的?” “断绝母女关系。”苏父一脸平静地说道,双眼陡然犀利,强压着满腔地怒火,“这话是你该说的,我们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 “三从四德,”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抖,努力地平复着心情,低声说道,“我都记得呢!” “那你跟你娘那么说,你是不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苏父低声喝道,眉头的紧拧着,“你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倒好,断绝母女关系,你现在嫌我跟你娘是你的累赘?” 苏酒儿眉头微蹙着,瞳孔微缩,诧异地望向苏父。 “那行,你现在有能耐了,看不起我们了!”苏父猛然站起身,指着苏酒儿骂道,“是我欠你的,不是你娘欠你的,你在你娘那耍什么威风,我从没想过我竟然养了一个这样狼心狗肺的女儿!” 眼眶渐渐地变红,苏酒儿双手猛然放开,抬眼望向苏父,“爹,如果姥姥让我娘跟你和离,你会愿意吗?” 苏父脸上的表情一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指着苏酒儿的脸,枯瘦的手指颤·抖着,“你,你大逆不道。” “娘就是这么逼我的,你有跟娘问清楚了吗?”苏酒儿胸口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粗喘着气,“是爹你说的,出嫁从夫,我不愿意和离,我做错了吗?” 苏父那会就听赵氏说,说女儿翅膀硬了,要断绝母女关系,却不想是因为赵氏说的那些话,“那你也不能.......” “是娘说的,她说我不和离就断绝母女关系,”苏酒儿紧咬着下嘴唇,长长地睫毛颤·抖着,偏头望向一旁,想起上一世的悲惨的命运,喃喃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行了行了,”苏父刚刚那会光生气了,现在仔细想想,自个女儿向来听话孝顺,他这一番指责有些过分了,烦躁道,“你娘糊涂了,你别管她,好好地过你的日子。” 苏酒儿微垂着头,双眸泛起委屈的红色。 她知道赵氏不喜欢她嫁给顾峰,但是也不能一次一次逼她跟顾峰和离。 按照赵氏的话,为人女,她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苏酒儿心中说不出的委屈,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渐渐地,喘不过气来。 右手紧紧地握成拳放下胸·前,苏酒儿朱唇微张,努力地呼吸着,却徒劳无用。 苏父瞧着苏酒儿神色不对劲,忙走到苏酒儿面前,心中一慌,“酒儿,你没事吧!” 苏酒儿踉踉跄跄地走到石桌旁,跌坐在石凳上,右拳使劲地捶打着胸口。 “你这是怎么了?”苏父忙帮着苏酒儿顺了顺后背,吓得手脚发凉。 无论苏父怎么问,苏酒儿喘不过气,更没法说话。 苏父被苏酒儿吓到了,忙对着里面喊道,“顾峰,你快来瞧瞧,酒儿出事了。” 顾峰快步从屋里走出来,那会苏酒儿跟苏父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心中说不出地难受。 因为赵氏是苏酒儿的娘,顾峰就对赵氏用了一颗真心,却不料赵氏一天到晚想让苏酒儿离开他,她这个做女儿的说什么都不对。 恍恍惚惚间,苏酒儿好像看见了安泽清。 阳光下,他一袭白衣,站在杨柳树旁,额前细碎地墨发随风轻轻摇动,微垂着眼帘温柔宠溺地望着她,唇·瓣扬起温和的笑容,声音干净柔和,“阿酒。” 恍惚间,眼前地一切昙花一现般消失不见,苏酒儿就瞧见顾峰那张焦急的脸。 温暖地阳光自斑驳地树叶缝隙中落下,星星点点的洒落在苏酒儿的身上,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 她看到面前的顾峰似乎在说着什么,可耳边一片嗡嗡嗡声,完全听不到顾峰说的话。 胸口越发的沉闷,苏酒儿仰望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的脸孔渐渐地模糊不清。 她,可能要死了。 一阵风吹过,带来初夏的温暖,吹得树叶簌簌作响,细碎的阳光在苏酒儿身上摇曳着。 抬起右手,紧紧地抓着顾峰地胳膊,苏酒儿的脸色渐渐地变得苍白,抬头冲着顾峰一笑,那笑容如同风雨后的彩虹。 苏父瞧着苏酒儿那副模样,忙催着一旁的呆住地顾峰,“赶紧带她去找郎中。” 顾峰猛然回过神,一把将苏酒儿打横抱起。 窝在顾峰的怀里,苏酒儿微张着唇,纤细地手指紧紧地抓着顾峰胸·前的衣衫,能够看到就是顾峰焦急地脸。 从手心里传来强而有力地震动,苏酒儿努力地呼吸着。 胸口中的郁石似乎随着顾峰心脏跳动而消散。 上身不自觉地向上抬起,苏酒儿粗喘着呼吸着稀薄的空气,涣散的眼神渐渐地凝聚起来,微喘着气,渐渐地,呼吸平稳。 “放我下来。” 若不是顾峰耳力过人,说不定就听不见苏酒儿的声音。 顾峰腿上的步子渐渐地停下来,头一寸寸地低下,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 “相公,放我下来。”苏酒儿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 那抹淡淡的笑容,似乎一阵风吹来就会消散的无影无踪。 顾峰犹豫着将苏酒儿放在地上,鹰眸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着,一向沉稳的声音掺杂着些许慌乱,“你......好点了吗?” 苏酒儿右手轻捂着胸口,无力地点点头,“我们回家吧,我没事。” 苏父年纪大了,一直追着顾峰,瞧着两个人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快去看郎中。” “我没事了。”苏酒儿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 苏父瞧着苏酒儿那副模样,脸色突然间变了,神色紧张起来。 “顾峰,快带的酒儿去郎中那瞧瞧。”苏父心里一上一下的,声音颤·抖着。 阳光下,苏酒儿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一片苍白。 回光返照? 苏父更紧张了,忙催促着顾峰带苏酒儿去郎中那。 这会正好是午后,村子里的人都在家里休息,路上基本没人。 顾峰忙要抱起苏酒儿,却被苏酒儿给拒绝了。 “我好好的,我自己走就好了。”苏酒儿微垂着眼眸,顺从地跟着顾峰朝着冯郎中的家中走去。 到了冯郎中家门口,刚敲开门,苏酒儿一抬眸,就瞧见安泽清正在跟冯郎中说着些什么。 安泽清瞧见顾峰苏酒儿他们一行人来的时候,立即站起身子,目不转睛地望向苏酒儿,琥珀色的眸底划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苏酒儿望着安泽清那张清隽的容颜,迅速地移开视线,眼底一片默然。 顾峰扶着苏酒儿朝着里面走去。 “冯郎中,你快帮酒儿瞧瞧,她有点不舒服。”苏父焦急地看向冯郎中,担忧地说道。 冯郎中瞧着苏父这么紧张的样子,含笑着点点头,不疾不徐地说道,“别担心,我瞧瞧。” 苏酒儿将袖子往上一拉,将手递到冯郎中的面前。 安泽清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心,安静地站在一旁,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苏酒儿身上。 顾峰紧张不安地望向冯郎中,轻抿着下唇。 苏父目光在顾峰跟安泽清的身上扫了一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对上那双担心的眸子,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顾峰点点头,一向冰冷的脸上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抬手将苏酒儿脸庞的碎发拢到耳后。 苏酒儿灿烂地一笑,微垂下眼眸,目光重新落在冯郎中的身上,嘴角地笑容消失不见,“郎中,我身体没什么事吧!” 她怎么可能有病呢,上一世除了偶感风寒,身体就没有出现过别的状态。 安泽清轻抿着薄唇,双眸微微眯着,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 冯郎中今年五十多,医术不错,村子里的人生病了,都会找他来帮忙看,但是比起镇上的大夫,自然是差了点,不过一般的病找他看没什么问题。 “这。”冯郎中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苏酒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花白的胡子。 第三十章 男主外女主内 苏酒儿心一提,右手忍不住地握成拳,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没啥大问题。”冯郎中抬眼望了一眼苏酒儿,深思熟虑地说道,“好好的休息就可以了。” 苏酒儿微垂着眼眸,微眯着凤眸,目不转睛地望向冯郎中,“我并没有觉得累。” “你的气色并不好,多休息休息就好了。”冯郎中慈祥地笑了笑,“不需要吃药。” 从冯郎中的家中离开,苏父瞧着那苏酒儿脸色渐渐地变好了,刚刚真的是快要吓死了,忍不住地叮嘱几句,“你娘那边我去说,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跟爹说。” 听闻苏父这么说,苏酒儿微点了一下头,胸口还是有些闷闷的。 苏酒儿跟着顾峰一起朝着家里走去。 苏父望着那两个人离开了,眼皮微微一抬,在安泽清的身上扫了一眼,开口叫道,“泽清。” “伯父。”安泽清微微垂首,彬彬有礼。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苏父跟着安泽清两个人边说边走,“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刹那间,安泽清的头脑一片空白,薄唇微微动了动,偏头对上苏父那双担忧的眸子,嘴唇紧抿着。 脑海中想起苏酒儿脸上的笑容,安泽清双眸微眯着。 苏酒儿知书达理,即便是笑,也只是浅笑。 用苏酒儿的话来说,那种露齿的大笑实在是太轻浮了。 让安泽清费解地是,苏酒儿为什么会那么笑? 回到家中,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 苏酒儿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抬眸笑着望向顾峰,“我去热一下。” “我去。”顾峰说着,将桌上的盘子端到炉灶旁,“你休息会。” “相公。”苏酒儿走到炉灶旁,顺手将锅盖掀开,脸上的笑意更甚,“你别忙活,我来做就好了。” 顾峰眉头轻蹙着,不容置疑地语气,“我做。” 苏酒儿犹豫地将手里地锅盖放到一旁,弯下身子往炉灶里面添柴火。 顾峰将菜的倒进锅里,正要生火,就瞧见苏酒儿已经开始生火了。 “你去休息。”顾峰将手里的喷子放到一旁,努力地控制着力气,一把将苏酒儿拉起来,朝着一旁走去。 苏酒儿踉踉跄跄地跟在顾峰的身后,被顾峰强制性地按在长凳上,双眸困惑地望着顾峰。 见他神色不好,苏酒儿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让顾峰这么生气,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顾峰薄唇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随即转身走到炉灶旁。 还没生气,这明显就是在生气! 苏酒儿的视线随着顾峰身影的移动,看着他利索的热着菜,不安地坐在长凳上。 顾峰热好了饭菜,一个个端着放到了桌上。 将筷子递给苏酒儿,顾峰淡淡的开口说道,“吃饭!” “哦。”苏酒儿犹豫地从顾峰的手中接过筷子,惶恐不安地偷偷地望着顾峰,夹了一筷子米饭放到嘴中,心不在焉地嚼了两下。 这一顿饭,苏酒儿吃得诚惶诚恐,不知道怎么惹到顾峰不高兴了。 吃过饭,苏酒儿站起身就要收拾碗筷,手里的碗筷就被顾峰给抢走了。 “你去休息会。”顾峰说着,端着碗筷就出去了。 她一点都不困,更没有困意。 苏酒儿也跟着出去了,瞧着顾峰笨手笨脚地洗碗,低声道,“相公,其实这些活都是女人做的,我做就好了。” 顾峰将手里的碗放到木盆里,抬眸静静地看着站在身旁的苏酒儿。 莫名地觉得紧张,苏酒儿站在原地,微抿着唇。 面前的顾峰缓缓地站起身,她就只能仰望着面前的男人。 对上男人沉默陌生的眸子,苏酒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目光落在顾峰的鞋上,轻声说道,“我娘说了,男主外女主内,外面的事情相公去做,家里的杂活我做就好了。” “明天我们去镇上的医馆找大夫给你瞧瞧。”顾峰并没有回答苏酒儿的话,严厉道。 “我真的没事。”苏酒儿说的是实话,跟苏父说话那会难受委屈,但是现在没有一丝的不舒服,讨好地笑着望向顾峰,“冯郎中都说了,我没事呢,相公你就不要担心了!” “请纪大夫帮你瞧瞧。”自从苏父病重那夜之后,顾峰就觉得纪大夫的医术最好了,能够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这几天你好好休息!” 她又没生病,有什么好休息的? 苏酒儿还想开口,对上顾峰那双隐忍着怒意的鹰眸,默默地转身进屋。 翌日一早,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吃过早饭,就直奔镇上的纪家医馆。 清晨纪家医馆冷冷清清的,顾峰跟苏酒儿进去,纪大夫正给一个病人号脉。 苏酒儿坐在一旁椅子上耐心等着,偏头看了一眼顾峰,无奈地垂下眼眸。 不过一小会,纪大夫就给那个病人看完病,目光落在顾峰跟苏酒儿身上,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 “纪大夫。”苏酒儿笑着坐在纪大夫旁边的长凳上,抬眼看了一眼顾峰,随即望向纪大夫,“我来看病。” 在听到苏酒儿这么说的时候,纪大夫惶恐不安地心总算是平静下来,眉头舒展,将纸张铺平,抬眸望向苏酒儿,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道你要看什么?” “昨天中午那会,有点胸闷。”苏酒儿说着,将手缓缓地伸到纪大夫的面前,“相公担心我身体不舒服,想请您帮忙看一下。” 纪大夫微点了一下头,双眸微眯着,右手搭在苏酒儿的脉搏处,不急不慢的把脉。 顾峰坐在苏酒儿旁边,紧张不安地望向纪大夫。 等待是最难熬的。 顾峰瞧着纪大夫脸上的表情一会一个样,心里更是拿不定主意,手不自觉地抓住苏酒儿的左手。 他的大手正好将苏酒儿的小手完全包在手心里面,苏酒儿偏头望向顾峰,唇·瓣的笑意更加的灿烂。 纪大夫将手从苏酒儿的脉搏处拿开,一脸平静地望向苏酒儿,缓缓地说道,“并无大碍。” “谢谢纪大夫。”苏酒儿笑着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偏头望向顾峰,“我都说了,我没事,你还不信。” 顾峰眉头轻拧着,微抿了一下唇,“谢谢大夫。” 刚从纪家医馆里面出来,苏酒儿望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朱唇抿成一条线。 顾峰察觉到苏酒儿停下来,顺着苏酒儿望得视线望去。 不远处有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朝着这边走来,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子顾峰认识,就是安泽清。 走在安泽清旁边的男子,一身白色丝缎外衣,腰间还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从容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们回去。”顾峰从那两个人的身上移开视线,对着一旁的苏酒儿说道。 “恩。”苏酒儿缓缓地收回视线,微垂着眼眸,安静地跟在顾峰身边朝着家里走去。 跟安泽清有说有笑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安泽清的知己陈少斌。 陈少斌是国公府的世子,文武双全,是京城里最受姑娘家喜爱的未婚男子。不过陈少斌有点奇怪,直到她死,陈少斌也没娶妻。 当初安泽清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陈少斌要来他们镇上,巴巴地跑去结交。 后来安泽清听闻陈世子最喜欢结交有情有义之人,便在她出嫁那日去抢亲。 苏酒儿抬眸仰望着身边的男子,眸中崇拜感激之意在明显不过了。 她不知道顾峰为什么会娶她,但是很感激上天,她能有机会嫁给他。 察觉到苏酒儿看过来的视线,顾峰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怎么了?” 苏酒儿嫣然一笑,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露了出来,脸颊的梨涡愈来愈深,“我都说了我没事,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恩。”顾峰认真地点了下头,一本正经地道,“大夫也说了,不能太劳累。” 劳累? 苏酒儿觉得她平日里脑子想的多,也没做什么重活。 两个人路过一个首饰摊,顾峰这才注意到苏酒儿一直都用她以前的木簪,上次给她买的她也没戴。 “过来。”顾峰说着,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一旁走去,瞧着摊面上的几个木簪,材质不错,样式也很新颖,看向身边的苏酒儿,“选个!” 货郎瞧着有客人来了,耷拉着的嘴角瞬间上扬,指着桌上木簪,“小娘子,这可是府城那边买过来的,卖得可好了,您戴肯定好看。” 苏酒儿抬眼看了一眼顾峰,本想着离开,想起上次买胭脂水粉的事情,低着头默默地挑着。 选了一会,苏酒儿缓缓地拿起来一支腊梅簪,含嗔而笑,“相公,你觉得我戴这个好看吗?” 明媚地笑容取悦到了顾峰,他最爱听苏酒儿叫他“相公”,软软绵绵的,甜到了心里。 “恩。”顾峰赞同地看着苏酒儿手中的簪子,原本他瞧着摊子上的那些簪子都不错,可当苏酒儿拿出那个梅花簪,莫名地觉得也就她手里的那个簪子好看,扭头望向货郎,“这个多少钱?” “这个腊梅檀木簪,不贵不贵,二十文。”货郎小哥忙陪着笑脸,讨好地望向顾峰。 “哥,腊梅檀木簪我要了!”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从一旁响起。 苏酒儿一个不留意,手中一空,偏头望去,腊梅檀木簪落到一个身穿浅绿色绸缎俏丽小姑娘手里。 第三十一章 邀她共/浴 那个声音就像是噩梦一般紧紧地缠·绕束缚着苏酒儿,将她拖入无底地狱。 苏酒儿视线落在那小姑娘的右手腕处,清脆的铃铛声在她听来格外的刺耳。 顺着她的手缓缓地朝上望去,苏酒儿视线缓缓地落在那个小姑娘的脸上。 赵秀儿。 望着她圆润的侧脸,苏酒儿心跳露了一拍。 赵秀儿家境殷实,上一世安泽清为了政绩,娶了对他一见钟情的赵秀儿。 赵家自然不肯委屈赵秀儿,安泽清为了给赵家一个交代,让赵秀儿当正妻。 而苏酒儿这个名正言顺地正妻被降为平妻。 “我戴这个好看吗?”赵秀儿将手里腊梅檀木簪递到赵子平面前扬了扬,微微歪头,珍珠耳坠俏皮地晃动了下。 顾峰脸色一沉,淡淡地开口,“这位姑娘,这是我们先看上的。” 赵子平比起赵秀儿高了一头多,宠溺地望着自己的妹妹,随即抬眼看了一眼顾峰,伸手摸了摸赵秀儿的头发,声音温暖如春,“那位小娘子先看上了,秀儿,你快去还给人家。” 苏酒儿听闻赵子平那么说,眼帘抬起,对上那双温润如玉的脸,让人如沐春风。 苏酒儿伸手拉了拉顾峰的衣袖,轻轻的摇头。 “不,我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了。”赵秀儿说着,踩着双色缎孔雀线珠牡丹软底鞋趾高气昂地走到苏酒儿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嘴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位姐姐,能不能将这个让给我,我出双倍价钱。” “这.......” 苏酒儿的话还未说完,顾峰干脆利落道,“不行!” “谢谢,我妹妹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赵子平步履安详地走到顾峰跟苏酒儿面前,抬手作揖,“麻烦二位能不能将这簪子让给我们,要多少钱我们都会出。” 苏酒儿抬眸看了一眼顾峰,伸手拉了拉顾峰的衣摆,轻声说道,“相公,咱们回去吧!” “你叫他相公?”赵秀儿微微一怔,随即一脸欣喜地望向苏酒儿,慌忙凑到苏酒儿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苏酒儿疑惑地望了一眼赵秀儿,眉头轻蹙着,“是。” 赵秀儿释然地一笑,忙将手里的簪子塞到苏酒儿手中,点点头,“原来你已经嫁人了呀!” 不等苏酒儿说话,赵秀儿一扭头,冲着身后的赵子平喊道,“哥,快把簪子钱给人家,我要买了送给这位姐姐!” 苏酒儿忙推辞着将簪子塞到赵秀儿的手中,后退了一步,“你喜欢的话,你拿着就好了。” 她才不会要赵秀儿的东西。 顾峰瞧着赵秀儿还要上前,将苏酒儿护在身后,“姑娘你喜欢的话拿着就好了。” 赵秀儿露出一个懊恼的笑容,伸着头跟苏酒儿说话,“姐姐,你家住哪啊?” 苏酒儿被赵秀儿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晕晕乎乎的被顾峰拉着走开了。 赵秀儿嘟囔着嘴,手里把·玩着那根梅花簪子,眉头不自觉地蹙成一团。 赵子平无奈地走上前,拉着赵秀儿朝着远处走去,低声训道,“你今天怎么了,非跟一个穷人过不去。” “哥,你知道她是谁吗?”赵秀儿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子平,神色激动。 刚刚那妇人穿着朴素,但是瞧那通身的气派,怕是哪家落难的千金,赵秀儿爱说实话惹怒过不少人,该不会刚刚那妇人原来跟赵秀儿不对付,赵子平这么想着,可是想到赵秀儿后来对那妇人的态度...... “哥!”赵秀儿撒娇的拽了拽赵子平的衣袖,嘟囔道,“你又想什么了,怎么不理我?” 赵子平被赵秀儿折腾得没了脾气,无奈地笑了笑,“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那个姐姐是泽清哥哥的青梅竹马。”赵秀儿嘴角上扬了一个得意的弧度,“跟泽清哥哥有过婚约。” 赵子平跟安泽清两个人同在一个学堂念书,两人关系甚好。赵秀儿经常去私塾给赵子平送东西。 安泽清为人温和,满腹经纶,却又不迂腐,是整个书院乃至整个镇上最好看的男人。 赵秀儿第一眼见到安泽清的时候,就再也不能将视线从安泽清的身上移开。 她是赵家的幺女,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她得不到的。 赵秀儿偷偷地跟赵子平说了这事,赵子平一听,非常不赞同,原因是安泽清已经有了未婚妻。 赵子平忍不住地回头望去,瞧着佳人已经走远,抬眼看向赵秀儿,难以置信地说道,“她怎么嫁给旁人了?” 不等赵秀儿说话,赵子平的眉头拧成一团,像是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前段时间泽清日渐消瘦,问他他什么也没说。” 赵秀儿心情大好,将木簪随手戴在头上,“你不是说约了泽清哥哥吗,咱们快些过去!” 没人知道,当赵秀儿知道安泽清跟苏酒儿有婚约,直接去找了安泽清的娘王氏,给了王氏一点钱....... 顾峰陪着苏酒儿花了钱买了一个芙蓉檀木簪,两个人这才出镇朝着家里走去。 苏酒儿一路上心里忐忑不安,她前世是在第二年才见到赵秀儿,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这么快见到赵秀儿了。 “回头我去府城瞧瞧,看看有没有腊梅簪,给你买个。”顾峰瞧着苏酒儿一路上心事重重的,以为苏酒儿还在想着那根簪子。 猛然回过神,苏酒儿笑颜盈盈地仰望着身边的顾峰,“相公,我觉得这一次买的芙蓉檀木簪比的那根好看多了。” 目光扫了一眼周围,远处的田地里有些人弯腰除草,苏酒儿凑到顾峰身边,笑着挽着顾峰的胳膊。 顾峰脚下步子渐渐地放慢,慢悠悠地走在田埂间,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芳香。 两个人到了村门口,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村门口站着很多人,笑着将手从顾峰的胳膊上放下来。 等着两个人走近了,这才瞧见赵村长正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惆怅地望着众人。 “大家静一静,”站在村长旁边的年轻男子大声叫道,年轻男子正是村长的孙子赵田,他无奈地望向众人,“徭役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自己定的,是咱们国家定的,你们想想,咱们北边一直在打仗,如果兵力不充足,万一北边的府城破了,咱们这儿就会变成战场。” 苏酒儿抬眸望向赵田,恍惚的忆起上一世也有这件事情,不过那时候她已经嫁给了安泽清,跟着安泽清住在了镇上,安泽清是秀才,安家自然不用服徭役。 “每家每户都要出一名壮丁。”赵田一字一句地喊着,“年纪在十二岁到四十五岁之间。” 下面的人更加地慌乱,一个个议论纷纷。 瞧着他们这个样子,赵田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想服徭役的,一个壮丁要交五两银子......” 要交那么多? 苏酒儿的手不自觉地抓住顾峰的手,紧紧地握住。 顾峰微垂下眼帘,拉着苏酒儿离开。 “还没听完呢!”苏酒儿轻声说道,就听到赵田劝说众人的话语。 “不过是交银子罢了。”顾峰说着,轻轻地握住苏酒儿的手,“晚点我们将银子交给他们就好了。” 苏酒儿微点了一下头,回头看了一眼抽头丧气地众人,微垂着眼帘。 没有钱的人家只能交钱,有钱的人家可以直接出钱,但是村子里有钱的人家能有多少? 苏酒儿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峰朝着家里走去,低声感慨,“老百姓的日子真苦。” “这个动荡的社会,能活下来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顾峰微垂着眼帘,宠溺的目光落在苏酒儿的脸上。 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微抿了一下唇,有些懊恼,上一世她就该好好的听听外面的消息,而不是一味的想着得到安泽清的宠爱。 下午顾峰就将徭役的钱送过去了。 低迷的气氛笼罩着整个赵家村。 苏酒儿下午本来打算跟着顾峰一起去山上打猎,但是顾峰觉得山上太危险了,想着傍晚就回来了,就没同意。 苏酒儿原本有个关系极好的姐妹,可那人前些日子嫁到了别的村。 一个人在家,苏酒儿一直忙活着绣屏风。 她心里想着赵秀儿提前出现,说不定未来的事情都会提前发生,她今年秋季一定要攒一批粮食。 傍晚顾峰回来的时候,肩上扛着一头鹿,腰间的两个竹篓不停地乱动着。 苏酒儿想要帮顾峰搭把手,只是看到他衣衫上暗红色的血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顾峰将肩上的鹿丢到了地上,将两个竹篓从身上解下来,“今天运气好,打得不少。” “相公,正好饭菜好了,你快过来洗洗,一会吃饭,我晚点烧水你在洗澡。”苏酒儿瞧着顾峰将猎物收拾好,眉开眼笑地说道。 顾峰洗了一把手,这才跟着苏酒儿一起进屋。 吃过饭,苏酒儿正好烧好热水,正要帮顾峰兑温水,就瞧见顾峰将洗干净地浴桶从外面搬了进来。 浴桶被顾峰放在了炉灶旁,顾峰站直身子,抬眼望向苏酒儿,“一会咱们用这个洗。” 昨日他们两个人洗澡都是顾峰在院子里洗澡她在屋里洗,也没用这个浴桶。 “我今天专门将浴桶刷干净。”顾峰说着,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正好今天用上它。” 想到要和顾峰一起用浴桶洗澡,苏酒儿的脸渐渐地变红,微抿着唇。 第三十二章 泡/澡 今晚就要坦诚相见。 苏酒儿默默的转身蹲在炉灶旁,往里面加了点柴火。 炉灶上的两口锅全都烧着热水,屋门一关,屋里特别暖和。 没一会,锅里的水就开始沸腾了。 “相公,水开了,快拿舀子过来。”苏酒儿忙站起身子,看了一眼锅里,又看了一眼偌大的浴桶,有些发愁,瞧着顾峰从外面拿着舀子进来,“相公,这浴桶是不是有些太大了,我们要烧多少水才能装满浴桶?” 苏酒儿觉得一会还要继续烧水,这么想着,还是觉得用木盆洗澡比较好。 两个人一个舀子往木桶里面倒热水,瞧着热水全装进去了,顾峰出门拎着两桶凉水走进来,直接倒进铁锅里面。 炉灶烧得正旺,顾峰将水倒了进去,瞧着差不多满了,这才收手。 没一会,水就开了,顾峰帮着苏酒儿将锅里的水舀进浴桶里面。 随后,顾峰又往里面加了些凉水,试探了下,并不烫手,很舒服,这才对着苏酒儿说道,“可以洗澡了。” 想到两个人要一起洗澡,苏酒儿心中羞涩,又有些紧张。 他们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做过,前段时间他们本来打算要孩子的,她差点被人强女干,顾峰就再也没有提过要孩子的事情。 苏酒儿更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开口。 走到浴桶旁边,苏酒儿将换洗的衣服放到一旁的长凳上,羞赧地抬眸偷偷瞄了一眼顾峰,就瞧见他抱着衣服准备出去。 “相公?”苏酒儿紧紧地攥住袖子,心里感到一阵刺痛,声音有些犹豫,“你出去......” “大夫说你经常泡澡的话,对你身体好,我去外面用冷水冲一下就好了。”顾峰温柔地望着苏酒儿,出门的时候还很体贴地将门关上。 门被关上了,苏酒儿的心失落到了谷底,谷底布满了荆棘,紧紧地缠上了她的心,长刺深深地刺进她心的深处,疼痛到无法呼吸。 炉灶里时不时传来木柴被烧的“滋滋”的声音。 苏酒儿缓缓地闭上眼睛,身子垮了下来,手撑着浴桶才勉强地站直。 浴桶上面围绕着氤氲热气,苏酒儿缓缓地睁开眼睛,忽然间笑了,笑容里满是忧伤。 伸手将腰带解开,苏酒儿将身上的衣服脱下丢到一旁的长凳上,起身进了浴桶里面。 身子在暖暖的水中,感觉十分舒服。但是苏酒儿那颗心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痛。 苏酒儿的头微微靠在浴桶边缘,意识渐渐地涣散。 顾峰冲澡向来极快,没一会就希望穿好衣服。 在门口等了一会,顾峰听着里面没有动静了,以为苏酒儿洗完了,开口询问,“好了吗?” 屋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顾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快步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板,“酒儿?” 里面依旧是一片安静。 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夹杂着虫鸣声,在顾峰的耳边徘徊着。 倏地想起苏酒儿每次都是叫他“相公”,顾峰原本觉得这种叫法是有钱人家的叫法,他们这些乡下人叫这个实在是太过矫情了。 可是她嘴里每一句甜甜的“相公”并不会让他觉得任何的不适,顾峰反而最喜欢她叫这两个字了,代表着苏酒儿对他的认可。 抬手敲了敲门,顾峰期期艾艾地张口,“那个,娘.......子。” “娘子”这两个字还是太拗口了,顾峰微抿了一下唇,声音微微提高,“酒儿,你洗好了吗?” 依旧是一片寂静,连水声都没有。 顾峰剑眉轻蹙,犹豫了下,伸手将门打开。 迎面热气扑来,顾峰生怕苏酒儿冻着了,连忙将门关上,就瞧见苏酒儿头靠在浴桶旁边。 苏酒儿黑色长发湿哒哒地贴在她的身后,香肩裸露在外面,上面萦绕着一层水汽,带着魅人的诱·惑。 下意识的,顾峰猛然转过身,面向门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你洗好了吗?” 顾峰抬手将门栓落上,想着这洗澡水明天再倒。 身后依旧静悄悄的,顾峰的眉头轻拧着,眉头不自觉地蹙紧,偏头望去。 苏酒儿依旧轻靠在浴桶旁边,没有一点动静。 “酒儿?”顾峰紧张不安地望着苏酒儿,见她一动不动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浴桶旁,微微蹲下身子,就瞧见苏酒儿双眸紧闭的靠在浴桶旁。 顾峰伸手握住苏酒儿性·感的的圆润地双肩,手下一片光滑,比上好的丝绸摸起来还要舒服。 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苏酒儿的香肩,顾峰开口叫道,“醒醒。” 苏酒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头昏昏沉沉地,一时之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相公?”苏酒儿伸手扶着浴桶,坐直了身子,娇嫩的胸在水中若隐若现,偏偏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视线无意间落在浴桶中,红晕从脚尖往上爬,爬到了脸上,浑身上下都变得通红。 羞涩在脑中不过是一瞬间的问题,苏酒儿立刻装作柔弱的样子,“可能是太舒服了,我一点都不想动。” 苏酒儿伸手拉住顾峰的胳膊,撒娇着,“相公,我腿有点软。” 娇软地声音在顾峰的耳旁徘徊,不等顾峰回过神,唇上传来一个温软的触感。 苏酒儿微笑着从他的唇边移开,眸若星辰,双手圈着顾峰的脖颈,轻声说道,“抱我!” 说这话的时候,苏酒儿觉得自己就像是青·楼中的那些妓·女,时时刻刻勾·引着面前的男人,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成功。 如果不是顾峰对她这么温和宠爱,她估计没有勇气这么做下去了。 苏酒儿是村子里长得最好看的,就连镇上比她好看的都没有多少。 苏父赵氏皮肤黝黑,可是苏酒儿皮肤却白如雪。 长时间泡在浴桶里面,苏酒儿现在白里透红,嘴唇红得可以滴血。 此刻她一副撩人地模样,顾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沸腾的涌上头。 一扭头,顾峰瞧见一旁苏酒儿干净的衣服,一把将衣服拉过来,“起来。” 苏酒儿缓缓地收回自己收的,还未从浴桶里站起来,身上就已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顾峰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床边走去。 浑身上下一直在滴着水,屋里除了顾峰的脚步声,隐约地还能听到水滴落地的声音。 顾峰将苏酒儿直接塞进被窝里面,瞧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你快换上亵衣,头发还在滴水。” 瞧着顾峰将她的亵·衣放到床边,苏酒儿将身上外衣脱下来,外衣湿哒哒的,身上倒是干的差不多了。 苏酒儿在被窝里穿上了亵衣,见顾峰拿着帕子过来了,忙面朝里坐在床边。 顾峰是个大老粗,小心翼翼地将苏酒儿长发弄到身后,巾帕全都将她的头发包裹上,放在手心里面搓了搓。 苏酒儿安静地坐在床上,任由着顾峰帮她擦头发。 苏酒儿的头发总算是干了,也困得不行了,一躺下就钻到顾峰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睡觉了。 翌日,苏酒儿是被顾峰起床的动静给吵醒的。 苏酒儿身上穿着宽宽松松的衣服,腰间系着袋子,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 “相公,你怎么起这么早?”苏酒儿声音带着醒后的慵懒,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天虽然暖和多了,但是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冷的。 “去镇上,昨天打的那些都卖了。”说着,顾峰弯腰将鞋子穿上,回头看了一眼苏酒儿,瞧着那张微微嘟起的红唇,往下身子凑了过去,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下便离开,“你继续睡。” “我先给你做早饭。”苏酒儿说着,忙从床上趴下来,将外衣全都取出来,飞快地的将衣服穿上。 本来顾峰不想让苏酒儿忙活,不过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再说什么。 顾峰将门栓拿开,随手将屋门打开,柔和的晨光照了进来,整间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拿着木桶将浴桶里面的水舀出来,顾峰顺手倒在菜园子里面。 苏酒儿用干净的手洗了洗手,开始和面,准备做面疙瘩汤。 顾峰将木桶里的水全都倒在菜园子里面,瞧着菜园子全都是水,心里琢磨着回头挖条沟,到时候直接将水倒在沟里就简单多了。 转身进屋,顾峰瞧着浴桶里面的水并不是很多了,直接抱着浴桶走出大门,将桶里的水全都倒掉。 家里大缸里面的水不是很多了,顾峰想着从镇上回来就要去河边拎水...... 眼前浮现出苏酒儿昨晚洗澡的模样,顾峰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回头看向屋里,就瞧见苏酒儿正在吃力的和面。 他现在跟苏酒儿在一起,能够勉强地控制住他的力气,本想着就能圆房了。 却不想后来出现那三个找死的人,如果那晚没有那件事情,他们早就圆房了。 顾峰现在最担心的是,苏酒儿会不会对圆房的事情反感。 昨晚她虽然依赖他,可是到了床上,却安安静静地等着他擦头发,完全没有圆房的意思。 察觉到顾峰的目光,苏酒儿微微抬眸,望着顾峰从外面走回院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相公,你快些洗漱,汤一会就好。” 望着苏酒儿那张明媚的笑脸,顾峰的唇角微微勾起,轻点了一下头。 倏地,顾峰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瞳孔微缩,快步冲向苏酒儿。 第三十三章 我们要个孩子,好吗? 苏酒儿看着锅里煮沸的水,拿着菜刀熟练地将手里的面团削进锅里。 未出嫁前苏酒儿虽然并不去地里干活,但是家里的活她都学的差不多,用赵氏的话来说,姑娘家只要出嫁,都要学会做饭,不光是为了自己能吃上好吃的,也是为了自己家人能吃上好吃的。 放下手里的菜刀,苏酒儿觉得身前暗了下来,正要开口说话,身子就被顾峰从后面抱住了。 “相公?”苏酒儿嫣然一笑,微微偏头,“怎么了?” 对于顾峰的主动,苏酒儿很欢喜,但是心里也明白,青天白日的,顾峰很少会有这么亲密的动作。 顾峰将衣服系在苏酒儿腰间,微微垂眸望向苏酒儿,对上那双星眸,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酒儿更是困惑不解,转身望向顾峰,“相公?” “酒儿,你身后......”顾峰迟疑着该怎么说才不会吓到苏酒儿。 苏酒儿垂下眼帘,瞧着腰间系着的衣袖,眉头轻拧着,更是困惑不解。 “我衣服破了?”苏酒儿意识到这一点,想着屁股刚刚有可能露在外面,脸猛然一红。 “不是,没破。”顾峰忙摆摆手。 苏酒儿伸手捂住屁·股,觉得后面湿湿热热的。 下腹一坠,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面出来,苏酒儿脸色一变,忙说道,“我去方便一下。” 月事。 她来月事了。 苏酒儿脑子里一片浑浊,忙跑到木箱旁,将以前准备好的月事带拿出来,飞快地朝着茅厕跑去。 等着她换好月事带洗干净手重新进屋的时候,忽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情,她刚刚没有晕血。 真是奇怪。 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心里琢磨着她的晕血症状是不是好了。 “相公,你搅搅锅,我换身衣服。”苏酒儿说着,转身走到床边,顺手将一旁的帘子放下来。 顾峰手里拿着勺子心不在焉地搅着锅,耳边传来苏酒儿穿衣服细细碎碎的响声。 苏酒儿出来的时候,顺手将帘子打开,又洗了洗手,这才走到锅边,看了一眼,觉得还要过一会才能好,“相公,赶紧洗漱,一会汤就好了。” 催促着顾峰洗漱,等着他洗完了,苏酒儿将勺子交给他自己才去洗漱的。 等她收拾好的时候,锅里的面疙瘩汤好的差不多了。 苏酒儿在锅里撒了点香菜,还将一直没舍得用的香油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倒了一丁点。 锅里香味的四散,苏酒儿忙将香油放好,用勺子将汤搅和匀了,这才盛了两碗,一人一碗。 吃过饭,苏酒儿将顾峰送出门,直到看不到顾峰,这才关了门转身进屋。 她来月事肚子不疼,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本想着再睡一会,但是苏酒儿一想起家里没多少钱,困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买的屏风布不过方寸大,上面大部分还是空荡荡的,苏酒儿琢磨着还是赶紧做绣活比较重要。 秋天眨眼间就要来了,她必须多准备一些银子。 炉灶上温着热水,苏酒儿给自己盛了一碗放到桌边,靠坐在床头边上做着女红。 窗户半打开着,温暖的阳光从外面照在苏酒儿的身上,苏酒儿做了一会活就觉得困困的。 一上午一直在迷迷糊糊的做活,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苏酒儿瞧着时间不早了,忙将针线放进针线筐里面,准备去做饭。 胳膊无力双·腿酸疼,苏酒儿也懒得做别的,开始擀面条,想着晚点顾峰回来的话,直接将面条下进去就好了。 将面条切好放在面板上,苏酒儿洗干净手,拿起屏风接着绣。 静下心来绣女红,苏酒儿觉得她的速度也不算慢,觉得半个月就能将小屏风绣完。 刚认好针,苏酒儿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心想着应该是顾峰从镇上回来了,忙将手里东西放到一旁朝着外面走去。 “谁啊?”苏酒儿想起那晚的事情,满心戒备地开口询问了声。 “是我。”顾峰平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听是顾峰的声音,苏酒儿脚下的步子忍不住地加快,走到大门口,将门栓拉开,在看到门外那人的时候,唇角习惯性的扬起,“相公。” 顾峰身上带着竹篓,将一个竹篓递给苏酒儿,“这里面是买给你的。” 苏酒儿疑惑地看了一眼,抿嘴一笑接过顾峰手里的竹篓,将上面的红布打开。 最上面放着一个布包,苏酒儿手刚刚放上去,手陷了下去,软软的,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棉花。 苏酒儿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 穷苦人家来月事都是在月事带里面添上草木灰,苏家以前有点钱,苏酒儿一直用的都是棉花,只是这棉花用的时间久了,月事带薄了很多,她现在都一次用两个,这样才不会担心弄到衣服上。 下面有个油纸包着的东西,苏酒儿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打开,看道里面是红糖,羞赧微垂着眼帘。 “谢谢相公。”虽然苏酒儿觉得买红糖实在是太浪费了,但是顾峰也是为了她好,她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开心地将东西收下。 “我见你都是用深色的布,”顾峰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微微咳嗽了声,直至额竹篓最下面的一层,“买了黑色的布,你瞧着行吗?” 苏酒儿将东西放进竹篓里面,走到顾峰面前,眸若星辰,有些困惑,“相公,你怎么知道女人需要这些?” 顾峰微微咳嗽了声,并不言语。 顾峰以前听人说女人来月事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今早瞧着苏酒儿衣服上那么多血,想着苏酒儿身体肯定虚,想着给苏酒儿抓点补药。 纪大夫人好,顺便将女人该注意的事情全都跟顾峰说了...... “你能用得到就好。”顾峰淡淡的说着,低头将怀里的钱袋拿出来,抬手递到苏酒儿面前,“这是剩下的钱。” 苏酒儿双手环着顾峰的脖颈,踮起脚,却依旧够不到顾峰的嘴唇。 她的个子在姑娘里面算是中等的,而顾峰却是男人里个子比较高的那种。 顾峰手里攥着钱袋,疑惑地望着苏酒儿,犹豫地说道,“钱.......” 真是不解风·情。 苏酒儿闷闷地想着,使劲地将顾峰往下一拉。 瞧着他的头低了下来,苏酒儿毫不犹豫地贴上顾峰的嘴唇,她倒是想要多吻一会,可是一直踮着脚很累,默默地离开顾峰的唇。 这男人真呆,人家别的男人如果去了妻子,早就扑上去了,而顾峰呆到她天天勾·引他都不知道扑倒她。 前段时间顾峰好不容易开窍了,结果因为那件事情又没动静了。 苏酒儿双手缓缓地收回来,从顾峰的手中接过钱袋。 沉甸甸地钱袋,估摸着有五两银子,苏酒儿唇角微微勾起,家里的钱越多越好。 “相......唔。” 后脑勺被顾峰右手死死地扣着,苏酒儿满是惊讶地望向顾峰,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垂下来地长长睫毛。 苏酒儿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身子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可是整个人都被顾峰禁锢在怀中。 他以前温柔的浅尝辄止的吻,苏酒儿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当他深吻时,苏酒儿还是会紧张,会害怕。 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复杂,苏酒儿缓缓地闭上眼睛,被动地迎合顾峰的动作。 顾峰毫不犹豫地撬开苏酒儿的牙关,在她的世界肆无忌惮地游荡....... 当苏酒儿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顾峰这才松开了苏酒儿,垂首望着脸色绯红的苏酒儿,试探性地询问,“过段时间,我们要个孩子,好吗?” 将顾峰买来的东西收拾好,苏酒儿洗了洗手,忙进屋下面条。 顾峰瞧着水缸里面的水并不是很多了,见苏酒儿已经开始下/面条,洗干净了手朝着屋里走去。 床铺上放着苏酒儿的针线筐,顾峰凑过去瞧了一眼,看着上面的鸳鸯栩栩如生,“这个快绣完了吗?” 苏酒儿忙活着往锅里加盐,也没回头看顾峰,开口道,“再过几天说不定就好了。” “你是打算拿去卖?”顾峰可不认为苏酒儿会将屏风留在家中,他们屋里没空的摆放这个小屏风。 “是。”苏酒儿拿着筷子搅了搅锅中的面条,笑着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顾峰,“就是不知道这个能卖多少钱。” “应该很值钱。”顾峰琢磨着,毕竟双面都绣上花,没几个人能做得到的。 没一会面条就好了,苏酒儿成了两碗面条,又将肉酱倒在面条上面,到时候只要拌一下就好了。 顾峰今天赚了五两银子,家中现在拢共只有十两银子。 普通农家一年都花不到一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非常多。 但是苏酒儿觉得家中的银子不够多,如果能有一千两银子,苏酒儿就能转身变成三千两银子。 吃过饭,苏酒儿起身就要收拾碗筷,却不想手中的碗筷被顾峰给拿了过去。 “相公?”苏酒儿疑惑地望向顾峰,“我来就好了,你歇息。” “这段时间我来洗碗。”顾峰趁着苏酒儿愣神的空隙,端着碗筷出去了。 望着顾峰离开的身影,苏酒儿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填满的那片空白。 这么长的时间,她隐约地感觉到,顾峰还是喜欢她的。 可是,她已经不会爱人了...... 第三十四章 他喜欢偷懒的女人? 苏酒儿微叹了一口气,透过窗户瞧着顾峰端在外面认真地洗碗,凤眸微微眯着,心中忐忑不安。 上一世,她用尽所有的爱全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但是那个人却用一生来将她所有的爱所有的宽容毁灭掉。 现在的她,虽然拥有年轻的外表,可是那颗心早已老态沧桑了。 如果能早点认识顾峰,或许她会爱上他,可是他们已经错过了。 现在她只希望顾峰能够接受她对他的好,仅此而已。 苏酒儿正出神,就瞧见顾峰端着碗筷从外面走进来,将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灶台上,顺手用布盖上,免得灰尘落在上面。 “水缸水不多了,我去打水。”顾峰转身对苏酒儿说了声,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相公!”苏酒儿忙起身走到顾峰身边,仰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见他转过身,眉眼弯弯,“我跟你一起去,水缸那么大,这样也快些。” 温暖地阳光洒落在苏酒儿的脸上,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白里透红的脸变得越发的透明。 “不用!”顾峰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瞧着她失落的神色,微微倚靠在门框旁,略微思索,“人要学会偷懒。” 微风拂过,扬起苏酒儿脸庞的碎发,狭长凤眸微眯着,满心疑惑。 她很小的时候,赵氏就教她,说女人就要勤快点,不然会被男人休了。 懒惰的女人是不会得到男人的宠爱。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微微垂眸,左手迟疑地放在嘴边,转念间,她重新扬起笑脸,“那辛苦相公了!” 顾峰满意地低头亲了一下苏酒儿额头,拎着两桶水朝着外面走去。 顾峰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苏酒儿的眼前,苏酒儿眸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剩下的只有一片茫然。 他喜欢偷懒的女人? 苏酒儿微抿着唇,觉得顾峰的想法跟她平日所学到的有很大的区别。 苏酒儿觉得有些头疼,好像变成顾峰喜欢的那种人并不容易。 顾峰一次拎着两大桶水,来来回回跑了六趟,总算是将水缸的水添满了。 瞧着家里的柴火也足够多,顾峰走到屋里将弓箭取下来,“我上山去了,傍晚会回来。” 苏酒儿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瞧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将他额头地汗水擦拭掉,有些心疼地说道,“相公,真的是辛苦你了。” 明显地感觉到顾峰眼中的笑意,苏酒儿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带点水上山,渴了可以直接喝。” 不等顾峰说话,苏酒儿拿出一个成人手臂粗不过半寸长的竹筒,走到炉灶旁,舀了一些热水装进去,用塞子塞好,转身交给顾峰,“傍晚早点回来。” “恩。”顾峰随手将竹筒拿过来系在腰间。 苏酒儿见他前襟微开,抬手将他的衣服整理好,目光落在他小麦色健康的胸膛前,耳尖染上些许红晕,“好了!” 送走了顾峰,苏酒儿将大门落上门栓,转身往屋里走去,想来她还要多多接触顾峰,才能将他完全摸清楚,变成他最喜欢的那种姑娘。 下午喝着红糖水,苏酒儿坐在床边忙着做着女红,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正做着女红,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苏酒儿疑惑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院子里面,苏酒儿看了一眼大门,听着拿温柔的敲门声,心中有些纳闷不已,“谁啊?” 过了一会,苏酒儿才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 “酒儿姐,是我。” 苏酒儿眉头轻拧着,这个声音挺熟悉的,好像在哪听过。 倏地,苏酒儿想起来,上次跟顾峰两个人从镇上坐牛车回来的时候,宁月儿就坐在她的身边。 还真的是奇怪,明明她们根本就不熟悉。苏酒儿满腹疑惑地朝着门口走去,微笑着将大门打开,见宁月儿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 “快进来坐。”苏酒儿微微叹了口气,宁家的情况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宁月儿的爹娘走得早,留下她跟她弟弟两个人跟着宁爷爷在一起生活。 宁爷爷的身子不好,地里的活家里的活全都落在了只有十四岁的宁月儿肩膀身上。 苏酒儿未出嫁前常听赵氏说宁月儿多么多么能干。 在乡下,所有人都愿意娶能干的姑娘,那样就代表着家里活有人帮忙分担。 宁月儿局促的冲着苏酒儿微微一笑,有些自卑的垂眸,轻声说道,“今日无事,就是想着来酒儿姐家里看看。” 对于宁月儿,苏酒儿心里充满了同情,热络地拉着宁月儿朝着屋里走去,“平日里我一个人在家,你来正好陪我说说话。” 将宁月儿带到屋中,苏酒儿让她坐在桌旁,端了一杯温水递到宁月的面前。 “我不喝的。”宁月儿慌忙地摆摆手,不过瞧着苏酒儿已经将茶盏放到桌上,无奈地笑了笑,“谢谢酒儿姐。” “不用这么客气。”苏酒儿坐在床头边上,拿起手里的绣活,“宁爷爷的身子可还好?”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宁月儿偏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盏,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他的身子最近是好了些,只是郎中说,要小心伺候着,不然,不然.......” 说道后面,宁月儿的声音哽咽着。 苏酒儿将手里的绣活放到一旁,坐在宁月儿的旁边,担忧地望向她,“别担心,宁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虽然这么宽慰宁月儿,但是苏酒儿心中明白,宁爷爷的身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他们村子这,家中如果是有人没了,那家里的子女就要晚一年才能成婚。 宁月儿的弟弟宁木今年才十二岁,要是宁月儿出嫁地话,那宁木就没人照顾了...... 苏酒儿同情地望向宁月儿,手轻轻地覆在宁月儿的手上,轻声安慰,“会好起来的。” 不要觉得上天对自己不公平,因为会有人的过得比自己更不如意。 “恩。”宁月儿声音哽咽着,抬眼望向苏酒儿,轻声开口,“酒儿姐,还是你好,嫁了一个好人。” 苏酒儿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想了想,接着开口说道,“生活是需要自己用心过的,你也行的,这么多年,你们家不是你支撑起来的嘛!” “爷爷说了,要将我的卖个地主家,说是做个妾,以后不愁吃不愁穿,到时候弟弟娶媳妇的钱也有了。”宁月儿沉闷地说道,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 宁爷爷还真的是...... 但是苏酒儿她知道宁月儿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她毕竟是个外人,听听就好了,还是不要发表意见的好。 “其实你很能干了。”苏酒儿想了会,说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人只要努力,就能过好的。” 宁月儿微抿了一下唇,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疑惑地问道,“酒儿姐,当初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安秀才呢?” 当初安泽清抢亲的事情整个村子都传遍了,众人并不会觉得安泽清多丢脸,反而觉得苏酒儿是个傻子。 明眼人都知道,跟着安泽清在一起,以后当了官太太,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那个时候我跟相公已经定下了婚事,我自然是要嫁给我相公的。”苏酒儿微笑着勾起唇角,想起顾峰对她的温柔,心里更加欢喜。 “我想,如果你当时选择安秀才的话,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宁月儿微垂着眼眸,眼神闪躲的说道。 “做人要讲诚信,怎么能背信弃义呢?”苏酒儿实在是说摸不透宁月儿的心思,更不知道她今天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宁月儿期期艾艾地坐在原地,想了许久,小声地开口询问,“酒儿姐,你能不能帮帮我?” 听到宁月儿这么说,苏酒儿愣了愣,这话转的太快了,她有点懵,对上宁月儿那双满含期待的眸子,微微张唇,“怎么了?” “我家没有银子。”宁月儿紧抿着唇,满是祈求地望向苏酒儿,低声说道,“咱们村,不是每家每户都要出一名壮丁......” 苏酒儿恍然大悟,宁家就只有宁木一个人符合标准,既然符合标准那就要去服徭役。 可是宁家只有宁木一根的的苗了,宁爷爷肯定是不愿意让宁母去服徭役的。 “我爷爷......”宁月儿说着,眼泪簌簌落下,紧抿着唇,向别人借钱这种事情真的很难开口,“我早先做好了去当人妾的准备,可是,那个地主老爷都已经八十岁了,我嫁过去,说不定没几年就要跟着陪葬......” 想到要跟着陪葬,宁月儿眼里地泪水就怎么都收不住,她现在才十四岁,正是大好年华。 “宁爷爷不会这样对你的。”苏酒儿被宁月儿的话给吓到了,过了许久,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 “爷爷明天打算去跟媒婆好好的谈一谈,想多要点钱。”宁月儿满心痛苦地望向苏酒儿,反手紧紧地握住苏酒儿的手,带着哭腔地说道,“酒儿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日后我会将银子还给你的,好不好?” 苏酒儿微垂着眼眸,一抬眸就对上那双渴求的眸子,她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她。 第三十五章 求情 宁月儿瞧着苏酒儿脸上有些松动,起身直挺挺地跪在了苏酒儿的面前,“酒儿姐,我求求你帮帮我,借我五两银子好不好,我以后肯定会还的。” 苏酒儿弯下身,一把将宁月儿拉起来,眉头轻拧着,“你先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宁月儿一边抹泪一边顺从地站起来坐在苏酒儿旁边,失声痛哭,“酒儿姐,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们以前并没说过多少话,若不是因为我爷爷要将我嫁给八十岁的人,我......” 宁月儿剩下的话语并没有说出来,苏酒儿心里已经明白了。 宁月儿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劳作,就是为了改变宁家的现状。 她坚持那么久了,可是现在上天已经不给她时间去努力。 苏酒儿心里有些泛酸,上一世嫁给了安泽清一直住在镇上,对于宁月儿的事情也不清楚。 “别哭了。”苏酒儿说着,拿着巾帕帮着宁月儿擦干净脸,拒绝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 宁月儿很瘦,脸上黢黑,双手满是劳作留下来地茧子。 相比之下,苏酒儿觉得她跟宁月儿相比,真的是云泥之别。 宁月儿抬手摸了摸泪水,小声地啜泣着,消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我宁愿自己累点,也不愿意嫁给那样的人......” 苏酒儿心疼地将宁月儿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宁月儿的后背,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或许在苏爷爷的眼中,宁月儿在宁家就是奴隶,就是用来干活的。 即便是宁月儿嫁出去,他也要从宁月儿的身上捞一笔钱。 当初安泽清娶了赵秀儿,可不就是因为赵秀儿家中有钱? 这个世上,干净纯粹的感情没有多少了。 “酒儿姐。”宁月儿缓缓地推开苏酒儿,双眼泛红,鼻头微红,使劲地吸了吸鼻子,焦急迫切地说道,“你能借给我五两银子吗,我·日后每年都会还你们一点钱,我一定,一定能够全部还清的。” 听到宁月儿这么说,苏酒儿面露难色,想了想,犹豫地说道,“我们家暂时没有那么多钱,晚上等相公回来,我说说看。” 宁月儿欣喜若狂地望向苏酒儿,不等苏酒儿反应过来,宁月儿直接朝着苏酒儿磕了两个响头,“谢谢酒儿姐。” 怎么动不动就跪下? 苏酒儿忙将宁月儿拉起来,低声说道,“这件事情,我尽量试试,你回家劝说你爷爷。” 宁月儿一抬袖,将脸上的泪水抹掉,面露喜色地离开了。 苏酒儿瞧着宁月儿离开的背影,微微垂下眼眸,自嘲的笑了笑。 她自己都没有照顾好自己,现在还要开口答应帮别人。 苏酒儿转身朝着院子里面走去,顺手将大门关上。 瞧着时候不早了,苏酒儿觉得顾峰快要回来了,忙准备做饭。 说来也巧,当苏酒儿刚刚做好饭,就听到顾峰喊门声,忙跑去开门。 顾峰手里空荡荡的,将腰间的竹篓解开放到一旁,“今年靠近山里有不少兔子,我抓了一些回来。” 苏酒儿帮着顾峰舀了一盆水,给他留着洗手,笑着说道,“那不正好,可以多抓点兔子,到时候拿去卖钱。” 顾峰可不像苏酒儿那么乐观,将手放进木盆里,使劲地搓了搓,清澈的水立即变得浑浊了,“兔子比往年多了很多,这样很危险。” 山上的事情,苏酒儿不懂。 不过苏酒儿也不是那种不懂装懂的人,帮着顾峰将木盆里地水倒掉,重新舀了一盆清水,“兔子一般情况下不会咬人,怎么会危险呢?” “山上的草会被啃光的。”顾峰这段时间一直在山的外围打猎,因为担心苏酒儿。 但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也就大半个月,山上的兔子就开始泛滥了。 他今天只是稍微往里走了几步,随手就能抓到很多只兔子,他不知道山里面的兔子会不会更多。 “那怎么办啊?”苏酒儿听着顾峰那么说,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明年很多人因为干旱上山摘野菜吃,山上却没有野菜。 “我想着,回头多带些竹篓,进山里面,多抓一些出来,到时候卖了。”顾峰一脸认真地望向苏酒儿,犹豫地说道,“我先送你回苏家住一段时间?” 蹲在顾峰的身边,认真地听着他说的每句话,苏酒儿微笑着勾起唇角,询问道,“那你进山里面要多久才能出来一次?” “两三天一次吧!”顾峰琢磨着,如果不将多捉点成年兔子,这兔子繁衍地更快了,若是真的泛滥成灾,那就不好了,“你住在苏家,我也放心。” 苏酒儿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听着顾峰那么说,知道他的顾忌,轻点了一下头,“也行,那我回家住几天。” 等着顾峰将手洗干净了,苏酒儿顺手将巾帕递了上去,“可以吃饭了。” 桌上三菜一米饭,顾峰坐在长凳上,有些心疼地望向苏酒儿,“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咱们平时吃面条就好了,炒这么多的菜,太累了。” 苏酒儿夹着一块肉放到顾峰的碗里,眉眼之间带着些许笑意,“真的没事,人家来月事都下地干活,我只是做个饭,又不累。” 顾峰见她脸色如常,松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低头吃饭。 以前顾峰都是随便吃点,对于饭菜的胃口没有一点要求。 自从苏酒儿嫁过来之后,每天做的饭菜格外地好吃,顾峰的胃口也被养叼了,觉得他以前吃的直接烤着吃的肉实在是太难吃了。 苏酒儿想着宁月儿那么可怜的样子,眸中闪过一丝心疼,抬眼望向顾峰,讨好地笑道,“相公,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恩?” 顾峰嘴里都是饭菜,使劲地嚼着,抬眸望了苏酒儿一眼。 “你知道不知道,咱们村有个姑娘叫宁月儿,就是咱们村最能干的姑娘。”苏酒儿微笑着说道。 宁月儿? 顾峰嚼了嚼饭菜,想了想,好像从很久之前,他所有的关注对象都是苏酒儿,旁的姑娘一概不看。 抬眸对上苏酒儿那双满是期待的眸子,顾峰眼睛心虚地朝着左下方望去,随口道,“怎么了?” “她真的很可怜,她今年才十四岁,她爷爷就要将她卖个地主当小妾。”苏酒儿当然知道很多穷苦人家的父母都会将自己的孩子卖给有钱人家当妾当奴婢,但是嫁给八十岁的人那就太过分了。 顾峰一直埋头吃饭,随口应了声。 “她今天来咱家,说是想要借点钱。”苏酒儿微抿着唇,紧张地望向顾峰,小心翼翼地问道,“相公,咱们借不借啊?” 顾峰吃饭的动作停下来,微垂着眼帘,随即抬眸望向她,认真地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苏酒儿将筷子放在盘子上,轻叹了口气,惆怅地开口说道,“我是想帮忙。” 即便是这一世怨恨安泽清,但是苏酒儿依旧是善良的。 “宁月儿她一个姑娘家,撑起整个家,辛辛苦苦地养活着宁爷爷跟宁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觉得我们能帮忙就帮一把。”苏酒儿微抿着唇,“她如果是那种不求进取的姑娘,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帮忙,可是她不是。” “有多少姑娘能在十岁的时候撑起整个家,我觉得她挺可怜地,咱们能帮就帮下。”苏酒儿可怜地看向顾峰,轻声说道,“我还没答应她,我说咱家钱也不够,过些日子看看再说。” 其实家中有十两银子,苏酒儿怕顾峰不答应,毕竟这些钱都是顾峰辛辛苦苦赚来的。 “五两银子?”顾峰微微抬眸,静静地望向苏酒儿。 苏酒儿轻点了一下头,只是抿唇可怜地望向他。 “既然你想借给她,那就借吧。”顾峰觉得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反正他能赚钱,养活苏酒儿没有任何的问题。 “相公你真好。”苏酒儿立即眉开眼笑,拿起筷子吃饭。 许是因为心情好地缘故,苏酒儿今晚比平时多吃了点。 翌日一早,苏酒儿做好早饭,两个人吃完饭,顾峰就将苏酒儿送回苏家。 顾峰上前将苏家的门敲开,开门的是苏牧。 “姐,姐夫!”苏牧一脸兴奋地叫道,扭头望向里屋,大声叫道,“爹,娘,姐姐跟姐夫来了!” 赵氏一听苏牧的话,将手里的碗筷往桌上一放,飞快地朝着外面走去。 还未走到屋门口,赵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表情,微微停顿了下,缓缓地朝着门口走去。 苏父瞧着赵氏还在扭捏地模样,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顾峰将事情简单地跟苏父和赵氏说了声,“岳父岳母,就让酒儿在这里住两天,等我从山上回来再来接她回去。” 顾峰还带来了两斤米,还有一坛兔肉。 赵氏眉开眼笑地望着那些东西,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哎呀,来都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不过是来娘家住几天,用不着带吃的。” 苏酒儿抬眸看了一眼赵氏,笑着望向一旁的顾峰,“相公说,就应该常送些肉过来,毕竟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野味了。” 野味? 赵氏嗤笑了声,如果酒儿嫁给安泽清,那可就是山珍海味了,还用得着吃这些野味,这么想着,望向顾峰的眸中带着些许不屑。 第三十六章 赵氏的苦心 想起苏父说的话,赵氏猛然回神,忙扭头望向一旁,掩饰着眸中的不屑。 虽然赵氏掩饰的很好,但是苏酒儿还是看得一清二楚,正是因为看的清楚,心才会凉下来。 顾峰赶时间上山,苏酒儿将顾峰送到门口,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 依依不舍地看着顾峰离开了,等着顾峰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苏酒儿眼中的时候,有些失落地转身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有什么好看的?”赵氏坐在院子里面的小兀子上,手里编着竹篓,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碎碎念,“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娘,”苏酒儿从一旁搬了一个小兀子,放在赵氏旁边坐下,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其实相公他人很好的,只要你多接触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的。” 赵氏将所有的怨恨全都放在手中的竹篓中,狠狠地编着竹篓,眉头轻拧着,“你是说娘对你不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微微摇头。 她现在忽然间想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安泽清那么对待她,全都是因为赵氏一直帮着安泽清说好话。 听着苏酒儿的声音,赵氏的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冷眼望了一眼她,没好气地说道,“你现在正是翅膀硬了,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也是我们现在都老了,不能给你赚钱吃喝,你当然看不起我们.......” 苏酒儿心痛失望地望向赵氏,她们母女的关系原来很好的,但是现在却变成这样。 她知道,赵氏生她养她不容易,但是赵氏却一直逼着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原本苏父正在锄地,争吵地话语零零散散地传到了他的耳中,“你们做什么呢?” “娘,这件事情,我们不要再说了。”苏酒儿知道,只要一提起那件事情,她们就忍不住的争吵。 赵氏愤恨地将手里的竹篓丢在地上,瞧着苏酒儿那冷傲的样子,就一肚子的气,毫不犹豫扇了苏酒儿一巴掌,“够了,我是你娘,我说你还不行了?”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让我嫁给安泽清,为什么要将我嫁给顾峰,还不是因为顾峰给的彩礼钱多?”苏酒儿微抿着唇,胸口剧烈地欺负,瞳孔剧烈地颤·抖着,“当初是你让我嫁给他的,为了家里,我嫁了,可你为什么现在又要我改嫁?” “我让你你嫁给泽清,还不是为了你着想!”赵氏指着苏酒儿的鼻子,第一次看到向来柔柔弱弱地闺女生气的模样,“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人家泽清说了,不嫌弃你嫁过人。” “我嫌弃他!”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眉头轻拧着,她本以为这一次回家,赵氏会有改变,但是事与愿违。 “你......”赵氏只觉得头有点疼,伸手指着苏酒儿的脸,气得说不出话。 苏酒儿顺手将地上的斧头拿起来,递到赵氏的面前,破罐子破摔,“娘,你把我砍两半吧,一半给安泽清,另外一半将我还给相公,这样我就能满足你的要求了。” 苏父走过来,听着苏酒儿那么说,一把将苏酒儿手中的斧头夺下来,丢在地上,怒道,“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苏父一把抓着赵氏的手朝着屋里走去,没一会,苏酒儿就听到屋里传来赵氏嚎啕大哭地声音。 苏酒儿胸口闷得难受,右手使劲地抓着胸口的衣襟,粗喘着气,过了好一会这才平静下来。 她必须要将赵氏希望她嫁给安泽清的想法粉碎,只要是给了赵氏一点希望,她可能永远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苏酒儿也知道赵氏是为了她好,可是有些人真的是好心办坏事。 “姐,你没事吧!”苏牧身上背着一个包,走到苏酒儿的面前,一脸担忧地问道。 苏酒儿轻喘着气,苍白的脸上挂着无奈地笑容,伸手摸了摸苏牧的头,“是要去私塾吗?” 苏牧点点头。 “我送你去。”苏酒儿说着,起身跟着苏牧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走在路上,苏酒儿望着身边的苏牧,欣慰地抿唇一笑。 “姐,”苏牧仰着脸望向苏酒儿,“私塾里又不少人说姐夫是杀人犯,不过也有人说姐夫是大英雄。” 苏酒儿微微一顿,笑着望向苏牧,“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地人呢?” “姐夫是大英雄,当初姐姐就是被姐夫救下来的呢!”苏牧小大人似的开口说道,“幸好当时姐夫在,不然姐姐可能就回不了家了。” 苏酒儿心里琢磨着顾峰什么时候救过她,隐约地好像记得有那么一回事。 “姐,你别跟娘吵,”苏牧抬脚将地上的石子踢出去,低声说道,“娘一直很后悔将你许给了姐夫。” “苏牧。”苏酒儿连名带姓的叫着苏牧,对上苏牧错愕的眼神,认真地说道,“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夫子平日里教过你们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夫子说过。”苏牧不明白苏酒儿为什么这么说。 苏酒儿停下脚步,缓缓地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望着苏牧那张稚嫩地脸,眼圈微微泛红,声音有些哽咽,“很多事情,爹娘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但是,时间会证明一切,它会告诉我们,我们应该相信谁。” 苏牧懵懂的听着苏酒儿说的话,心里莫名地哀伤。 “我能再见到你们,已经是上苍怜悯我,”苏酒儿瞧着苏牧额前的碎发有些乱了,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忧伤从眸中溢出,“你好好的念书,千万不要相信安泽清的话,你一定要记得姐姐的话。” 一阵风吹过来,苏牧只觉得背后一冷,静静地望着苏酒儿的脸,瞧着她那么严肃的样子,懵懂的点点头。 见苏牧点头了,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再次叮嘱着,“记住,一定不要相信他的话!” “哦。”苏牧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将苏牧送到了私塾,苏酒回到苏家,隐约地能够听到苏父哄着赵氏的声音。 苏酒儿回到自己的闺房,她的闺房从未变过,和她未出嫁的时候一模一样。 迷恋地望着周围的摆设,苏酒儿眸中渐渐地浮上笑意。 正收拾床铺,苏酒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望去,就瞧见赵氏别扭地站在门口。 “娘?”苏酒儿说着,停下手里的动作,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站在原地,轻声叫道。 赵氏眼圈红红,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紧抿着唇,走到屋里,依靠在一旁柱子上,“既然你想跟顾峰一起,那就一起,我也不管你了,想管管不了了。” “娘,您坐。”苏酒儿让了一个地,忙请赵氏坐下。 赵氏随意地摆摆手,微抿了一下唇,淡淡地说道,“我不坐了。” 任何一个当母亲的人,都想要自己女儿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赵氏为了苏父将苏酒儿推到顾峰身边,她就后悔了,在她看到安泽清过来抢亲的时候,心中更是悔不当初。 为了弥补自己犯过的错误,赵氏故意逼着苏酒儿去和离。 在赵氏看来,苏酒儿向来听话乖巧,苏酒儿或许表面上装作不乐意,但是心里还是愿意嫁给安泽清的。 一次不行,赵氏就来两次,她觉得,苏酒儿一定的会跟顾峰分开,所有的骂名她自己来承担,只要她闺女能够过得好,她就满足了。 可是经过苏父的提醒,赵氏才明白,她做错了,现在的闺女早就不是她熟悉的那个闺女。 苏酒儿缓步走到赵氏面前,扶着赵氏朝着床边走去。 赵氏别扭地半推半就地走到床边坐下。 苏酒儿双手放在身前,温柔地笑着望向赵氏,“娘,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过的好一点。” 最后那一句话,触动了赵氏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赵氏最后悔的就是当初让苏酒儿嫁给顾峰,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重来的道理。 赵氏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头高高扬起,使劲地眨了眨眼睛,似乎这个样子心酸的泪水就不会落下来。 “可是娘,我不喜欢安泽清,我也不想过那种官太太的生活,我只想要每天能够在跟着顾峰在一起。”苏酒儿想起跟顾峰住在一起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听到顾峰说过什么甜蜜地话语,但是他却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对她好,“娘,你说,你嫁给爹,你觉得你幸福吗?” 赵氏偏过头,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抹掉,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努力地调整了一下她语调,“当然。” “娘,嫁给了相公,我也是这种感觉。”苏酒儿唇角轻轻的勾起,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笑容,“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会将家里所有的钱全都交给我,说不会饿着我。” 赵氏抬眸望向苏酒儿,眼睛越发地难受,忙扭头望向一旁,使劲地吸了吸鼻子,随口说道,“真是个粗人。” “可他很细心,我来个月事,他担心我累什么都让我做。”苏酒儿说着,心里忽然间闪过一丝感动,“娘,你觉得,还有什么样的男人能比得上他对我好?” 第三十七章 血浓于水 “你跟泽清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这十几年的感情,难道比不过顾峰半个月对你的好?”赵氏失望地望向苏酒儿,喃喃道。 赵氏心里是有补救当初的错误,更多的还是相信苏酒儿跟着安泽清会过得更好。 苏酒儿笑了,轻点了下头。 赵氏嘴角抽搐了下,难以置信地望向苏酒儿,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想明白了,当初她让苏酒儿嫁给顾峰,苏酒儿没有说一个“不”字,怕是根本就不会在重新选择,“当初是娘的不是,可是娘后悔了,明明我闺女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但是现在却只能嫁给一个,嫁给一个野蛮的猎户。” 说到最后,赵氏有些悔不当初。 当时她去找王氏求情,王氏铁了心要退了的那门亲事,赵氏当时都给王氏跪下来了,可王氏还是坚持要退亲。 如果重来一次,赵氏觉得她直接去找安泽清就好了,何必去王氏那边吃闭门羹! “娘,我知道您是怎么想。”苏酒儿微垂着眼眸,隐藏着眸中地哀伤,“我很喜欢顾峰,我是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没有任何地勉强,所以我不能按照娘的想法来。” 在普通人家眼中,如果家里亲戚是当官的,那他们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赵氏只希望苏酒儿未来能过上轻轻松松地生活,而不是每天为了吃穿发愁。 “本以为,你会当上官太太!”赵氏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如果弟弟能够考中,咱们家就变成了官家,这多有面子。”苏酒儿笑着开口说道。 赵氏知道现在就算是说什么都没用,心中的郁结已经打开了,苏酒儿是真的喜欢顾峰那孩子,怪不得的每次一说起那件事情她就气得不行。 不过转念想想,如果这种事情放在她身上,估计她也会跟苏酒儿一样暴跳如雷。 想开了,赵氏也懒得在说那些事情了,听着苏酒儿那么说,想到苏牧以后也能做官了,嘴角忍不住地扬起,“私塾的夫子还夸他背书背得很快。” “只要弟弟好好学,一定会出人头地的。”苏酒儿笑着说道。 亲情,是永远割舍不断的。 赵氏即便是再怎么生苏酒儿的气,不过现在说开了,也便和好如初,不会记得曾经闹过的矛盾。 苏酒儿微抿着唇,笑着望向赵氏,视线缓缓地垂下去。 上一世她嫁到了安家,王氏对她百般刁难,她小产后逼着她大冷天用凉水洗衣服,双手已经冻得满是伤疤,还落下了一身的疾病。 如果上一世安泽清对她好,但是就冲着王氏是安泽清的娘,她也不会嫁过去。 赵氏欣慰地笑了笑,偏头看着苏酒儿床铺上的包袱,“我每天也打扫你的房间,就想着你回来还有个住的地方。” 苏酒儿唇角地笑意真切了几分,缓步走上前,跟着赵氏一块收拾床铺。 瞧见钱袋,苏酒儿想着她现在回家来住了,宁月儿在顾家找不到她了,她还是今天将钱送过去的好。 将枕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苏酒儿抬眼望向赵氏,“娘,咱们家税交了吗?” 赵氏铺床单的手顿了顿,长叹了口气,“这几年咱们家真的挺累地,先前你爹爹身子不好,现在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又收什么徭役税,老百姓的日子真的是越来越难过了。” 苏酒儿扶着赵氏一块坐下,担心地说道,“那也没有办法,匈奴人一直对咱们虎视眈眈。” 赵氏就是个妇道人家,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咱们家还好,当初顾峰送来的彩礼钱还有不少,已经交上了。” 说道这,赵氏眸中的笑意渐渐地明显,“幸好你爹爹身体现在好了,如果不好的话,也不知道咱们家会是什么样子。” “娘,我想去一趟宁家,前两天宁月儿来找我,来借银子,我现在去将银子给她送去。”苏酒儿简单地说了下,将钱袋放进袖中。 “宁月儿?”赵氏疑惑地问道。 苏酒儿点点头,想起宁月儿可怜的模样,微抿了一下唇,“能帮一把就一把,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你还是别去了。”赵氏忙拉住宁月儿的手,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现在把钱给他们送去,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还上你那么多的银子?” “娘?” “听娘的话,他们家就是个无底洞,根本还不上你们钱,你们送过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用。”赵氏仔细地分析道,“你不说旁的,月儿她爷爷身体不行,家里需要银子买药,他们家中大大小小的活全都是月儿一个人做,根本不可能存下钱,除非她爷爷死了,说不定每年还能存下一丁点。” 赵氏说的是实话,她将宁家看得格外的透彻,但是苏酒儿比较心疼地是宁月儿。 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一个糟老头子? “她要是借不到银子,她爷爷就要将她嫁给一个八十岁的地主了。”苏酒儿想想就心疼。 “她爷爷都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你又何必过去帮忙?”赵氏说一把拉过苏酒儿的手,郑重其事道,“天底下可怜的人多的是,你能帮的了多少?” “娘,”苏酒儿抬眼望向赵氏,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并不是每个人都只得帮的,打从宁月儿的爹娘没了,她一个人照顾着整个家,如果这件事情搁在我身上,我肯定不如她。” 她没有像赵氏一样考虑那么多,她单纯地觉得这样自力更生的姑娘应该帮一把。 赵氏轻点了一下头,不过还是不赞同苏酒儿说的,“那你这些钱说不定就打水漂了。” “我知道。”苏酒儿微微一笑。 “顾峰知道吗?”赵氏耷拉着脸,心里想想五两银子那么多,这要是打水漂了,还不的心疼死。 “相公同意了。” 说起这个,苏酒儿觉得顾峰人真的不错,她当时也清楚的说明白了宁月儿的情况,他并没有反对。 这就能说明,顾峰为人心地善良,他并不是大男子主义,给了她足够大的权利。 “你们两个......”赵氏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气,眉头轻拧着,“借给他们钱也行,不过一定要写欠条,欠条还要......” 说到后面,赵氏还是担心苏酒儿不能将事情办好,“算了,你去宁家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块儿去。” “我想现在过去看看。”苏酒儿笑着站起身,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毕竟这件事情早点解决的好。” 赵氏想了想,点点头,“那行,现在咱们就去。” 赵氏跟苏父说了一声,就带着苏酒儿朝着宁家走去。 宁家可是他们村子里最穷的一户人家了,没走多久,苏酒儿就到了宁家的门口。 宁家院落大门只是用一块木板横挡在门口而已,都不能称之为大门,泥土坯成的房屋,墙壁上地泥土一块块地似乎要掉下来。 苏酒儿抬手想要敲门,当目光落在不到她腰间的门板,叹了口气,“月儿在吗?” 赵氏站在苏酒儿身后,瞧着宁家这副模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估摸着苏酒儿借出去的钱是要不回来了。 “在!” 后院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苏酒儿就瞧见宁月儿从后院跑了过来。 宁月儿满手的泥巴,在瞧见苏酒儿跟赵氏的时候,眼睛一亮,忙跑到木盆旁,“等我一下。” 在木盆里面的脏水中宁月儿使劲地洗了洗手,在身前的蔽膝上随意地擦了擦,小步快速走到门前,将门板抬起来。 “婶子,酒儿姐,快请进。”宁月儿脸上爬上喜悦的红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目不转睛地看向苏酒儿。 “咳咳!”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苏酒儿还未说话,就瞧见宁爷爷手扶着木棍从里面走出来。 宁月儿一瞧见宁爷爷这副模样,快步走到宁爷爷的面前,扶着宁爷爷走到苏酒儿他们面前。 “她婶子,你们怎么来了?”宁爷爷脸色蜡黄,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着,有气无力道。 “爷爷,我昨天去找酒儿姐借钱了。”宁月儿微垂着脑袋,小声地说着,“我昨晚就是跟您说了。” 宁爷爷年纪毕竟有些大了,听闻宁月儿这么说,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宁月儿去借钱,也不会有人愿意借给宁家钱,他们家实在是太穷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愿意借给他们钱。 “婶子,酒儿姐,进屋坐坐?”宁月儿扶着宁爷爷,笑着望向赵氏跟苏酒儿。 苏酒儿瞧着宁爷爷颤巍巍的样子,目光扫了一眼院子旁边的石凳上,“咱们就在外面谈吧,宁爷爷快坐下。” 等着宁爷爷坐下了,赵氏不情愿地耷拉着脸,缓缓地走上前,目光在宁爷爷跟宁月儿的身上扫了一眼,“既然借钱,咱们要写借据,毕竟这不是一点小数目,他大叔,您说是吧!” “是是是。”宁爷爷还算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很是赞同赵氏说的话。 “不过这借钱总得有抵押。”赵氏说话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宁爷爷脸上一下子变得惨白,忙摇摇头,“不行不行,我们家的屋子跟地都不能抵押。” “他大叔,那你们家还有什么可以抵押的?”赵氏冷哼了口气,幸好她来了,不然苏酒儿那五两银子就要打水漂了。 第三十八章 她竟然比不上一亩地 宁爷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嘴唇微微哆嗦着,抓着拐杖的手忍不住地用力,紧抿着唇,过了许久,“要不你们回去吧!” 宁月儿听闻宁爷爷这么说,一双眸子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望向宁爷爷。 苏酒儿抬眼望了一眼宁月儿,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我们没有办法谈下去。” 宁月儿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过来的,该等着宁月儿他们商量好结果。 宁爷爷这样做,心里有他自己的小九九。 第一是他就是想为了那五两银子断送宁月儿一辈子,反正嫁人的不是他,是她孙女,他孙女嫁给谁不是嫁? 第二他就是想要直接借了五两银子没有还的意思,就等着苏酒儿心疼宁月儿,然后出手帮宁月儿。 宁月儿一脸焦急地望向苏酒儿,随即着急地看向宁爷爷,“爷爷,我们抵押地好不好,家里有那么多的地,我们抵押一亩地足够了!” “不行。”宁爷爷一把推开宁月儿,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语气耳却十分坚定,“那些地是留着给你弟弟娶媳妇的,坚决不能动。” “家里有六亩地,我们只是抵押,等我们赚到钱,这地还是我们的。”宁月儿焦急地解释着,满怀期待地望向宁爷爷。 “娘,我们回去吧!”苏酒儿走到赵氏身边,扶着赵氏,“既然他们不愿意,我们先回去吧。” 说道这,苏酒儿抬眸看了一眼宁月儿,“这件事情,你们再商量商量,我先跟我娘回家了。” 宁月儿都快要急哭了,明明可以不用嫁给糟老头子,好不容易有挽回的机会。 望着苏酒儿跟赵氏离开的背影,宁月儿“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宁爷爷面前,“爷爷,难道我连一亩地都不值吗?” “家里的地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那跪地声音格外的响,宁月儿带着哭腔的哀求声传到了苏酒儿耳中。 那苦苦地哀求声,就像是她当初祈求安泽清不要将她的孩子杀了一样,宁月儿辛辛苦苦那么多年,竟然比不上一亩地。 苏酒儿胸口一窒,心疼地想要回头望去。 “赶紧回家。”赵氏使劲地拽着苏酒儿的胳膊,压低声音,“像宁月儿那样可怜的人多得是,你没必要去同情。” 见到宁月儿就像是见到很久之前的她,她们都是被最亲近的人舍弃的那一个。 “娘。”苏酒儿微抿着干渴的唇,小声地叫道。 那个时候,她也像宁月儿那样无助,她也希望有个人能够站在她身边,能够帮助她。 直到死前,总算是有个人愿意帮她,可是那个人也付出了生命地代价。 那个人就是顾峰。 “听我的。”赵氏狠狠地抓着苏酒儿的胳膊,不让苏酒儿回头。 两个人走出宁家没多久,赵氏和苏酒儿就瞧见宁木背着柴火从不远处走过来。 宁月儿借钱的事情,宁木也知道,在看到赵氏跟苏酒儿从宁家那边走出来,宁木紧张地抓紧身上的绳索,“婶子,酒儿姐。” 苏酒儿无奈地笑了笑。 赵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宁家,视线重新落在宁木的身上,叹了口气,“你还是回家看看吧!” 听到赵氏这么说,宁木的脸色一变,难道她们来他家不是借钱给他们的吗? “怎么了?”宁木眉头轻拧着,疑惑地开口问道。 “你爷爷不愿意借钱。”苏酒儿还是希望宁月儿能够不嫁给八十岁的人,缓缓地开口说道,“因为我们要求抵押东西。” “婶子,酒儿姐,你们跟我一起去我家吧,这件事情我做主,看看抵押什么,要抵押多久,如果合适的话,我就同意抵押。”宁木轻抿着嘴唇,黝黑的小脸写满了坚定,轻声说道,“现在家里的田地房屋都是在我的名下。” 苏酒儿嘴角微微扬起,轻点了一下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好。” 跟着宁木重新回到了宁家,苏酒儿就瞧见宁月儿脸颊高高地肿起,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爷,昨晚不是说的好好的嘛,咱们借钱。”宁木将身后的木柴放到墙角,快步走到宁月儿面前,一把将宁月儿扶起来,“姐,家里的事情我做主。” 宁月儿小声抽噎着,紧抿着唇,强忍着泪意望向宁木,使劲地点点头。 “你敢!”宁爷爷宁死不屈地喊道,“家中的地可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你就这么......” 听到宁爷爷这么说,宁月儿心中一片冰凉。 “家里的地是死的,只要我跟姐姐好好的干活,家里一定会好的。”宁木小大人似的开口说道。 既然已经决定了借钱,宁木就去将村长跟四个德高望重的长老请过来了,商量借钱的问题。 一块下等地是八两银子一亩,苏酒儿心里琢磨了下,开口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宁木,用你们家里的一亩下等地作抵押,从明年开始,每年都需要还一部分银子,如果六年之内没有还清,那就将下等地给我,如果还够了,地还是你们的,当然,现在那块地还是你们的。”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宁木松了口气,六年之内,他已经长大了,有能力赚更多的钱。 宁爷爷在一旁听到苏酒儿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双眸闪过激动的神情,最后却没有出一句话来。 “好。”宁木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没有利息,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去还钱,他当然愿意。 很快村长就将欠条打好了,四个德高望重的人帮着看了遍,见上面并没有什么问题,就让苏酒儿跟宁木签了,同时还按了手印。 宁木找来的人有两个年轻的,这样不用担心见证人会离世。 将欠条收好,苏酒儿将五两银子交给了宁木,在宁月儿感激的眼泪中跟着赵氏一起离开了。 赵氏跟着苏酒儿走在路上,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不收点利息,你真的是太傻了。” 当时赵氏想要开口要利息,只是苏酒儿已经将那些话说出来了,她根本没有办法再开口了。 “娘,不需要。”苏酒儿笑着挽着赵氏的胳膊,眉眼之间带着欢喜的笑容,“他们家本来就不容易,不要要了。” 赵氏白了苏酒儿一眼,不情愿地说道,“就你心好。” “我随您。”苏酒儿嘴甜的说道,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长呼一口气。 回到了苏家,赵氏刚走进去,就瞧见门后面的竹篓动了动,吓得身子打了一个哆嗦。 “那,那是什么?”赵氏瞧着那竹篓胡乱地动着,伸手指着那竹篓,结结巴巴地问道。 “是狐狸,相公给我捉的。”苏酒儿说着,将竹篓盖上的绳子解开。 “嗖”得一声,赵氏就瞧见一道白影瞬间爬上了苏酒儿的肩膀上。 赵氏眉头轻拧着,纳闷地望向苏酒儿,使劲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小白对苏酒儿很亲近,爬上苏酒儿的肩膀,头轻轻地蹭着她的脸。 赵氏石化的表情渐渐地皲裂,回过神,指着苏酒儿手中的小狐狸,眉头轻拧着,“人家养狗当宠物,你养狐狸?” 让赵氏更纳闷的是,这只狐狸这么听话,还会讨好人,不是说狐狸都是见到人都是躲得远远地。 “都一样了。”苏酒儿抱着小白,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白的身子,“娘,你摸摸看,小白的毛可舒服了。” 赵氏摇摇头,觉得苏酒儿可能是疯了,竟然养一只狐狸,估计她怀里的狐狸也疯了,竟然当起宠物来了。 等到中午吃饭,当赵氏瞧见苏酒儿给小白十几块兔肉的时候,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狐狸这么听话了,敢情就是为了那些肉。 苏父瞧着苏酒儿喂一只狐狸吃肉,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冷漠地说道,“酒儿,现在人都吃不上饭了,你给狐狸吃肉,这要是让旁人知道了,会在背后怎么说你?” 苏酒儿喂食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望向苏父,眸中写满了困惑,良久,才疑惑地问道,“可是家里那么多肉,我便宜卖,没人买,只能给小白吃了。” 苏父跟赵氏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们家里能够吃上肉,也是因为苏酒儿没事就往他们家里送肉。 苏家唯一一个喜欢小白的就是苏牧了,苏牧吃饭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蹲在地上的小白,“姐,一会我能抱抱吗?” “等你吃完饭。”苏酒儿说着,抬脚轻轻地蹭了蹭小白的脖子,瞧着它满足的眯着眼睛享受的时候,抬眼望向苏牧。 吃过饭,没等苏牧抱上小白,赵氏二话不说打发苏牧去上山捡柴火去了。 瞧着苏牧走了,赵氏就瞧见小白懒洋洋地半躺在苏酒儿的屋门口晒着太阳,她觉得她这个当娘的有必要让自己的女儿知道人家疾苦。 赵氏习惯性地进了苏酒儿的房间,就瞧见她坐在床头边上似乎在缝着东西,屋子的窗户大开着,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 “酒儿。”赵氏叫着,坐在苏酒儿的床边,凑到苏酒儿面前,当看到那上面的刺绣,眉头轻拧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狐疑地望向苏酒儿。 第三十九章 肚/兜的新用法 “娘?” 若不是赵氏走进来,苏酒儿还没意识到她来了。 赵氏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苏酒儿的手中,颤·抖地从苏酒儿的手中拿过刺绣。 嘴唇微微哆嗦着,赵氏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放在鸳鸯身上,惊叹地望着手下的刺绣。 苏酒儿猛然回过神,她是去了京城之后才学的双面绣,现在就被赵氏看到了...... 心中谈痰热不安,苏酒儿笑着想要将屏风拿过来,却不想赵氏抓得格外的紧,“娘,这个其实是......” “真好看。”赵氏抬眼望向苏酒儿,一手抓住苏酒儿的胳膊,面色严肃,“你跟谁学的呀?” 苏酒儿苦笑了一下,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向赵氏。 赵氏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苏酒儿身上,她自个闺女会什么她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其实,”苏酒儿秀眉微蹙,想了许久,脑中灵光一现,眉开眼笑,“我前些日子跟着相公去镇上,瞧着人家有绣东西的,我多看了两眼,想着回头试试看能不能绣出来......” 苏酒儿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这样啊。”赵氏说着,缓缓地松开苏酒儿的手,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苏酒儿的手,“我听人说,绣花还能卖不少钱呢,回头你也教教我。” 苏酒儿笑着点点头。 总算是将赵氏打发走了,苏酒儿看了一眼屏风的反面,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赵氏没发现,不然刚刚的那个说词根本不行。 没一会,赵氏就拿着一块布进来找苏酒儿,让苏酒儿教她绣花。 苏酒儿根本都没有办法绣花,一直教着赵氏绣花,转眼间,已经过了两天。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苏酒儿正帮着赵氏描花样,就听到苏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姐夫!” 苏酒儿将手里的毛笔一放,起身就要出去的时候,就接到了赵氏的一个白眼。 “画完再出去。”赵氏坐在桌边,一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画完这一点再去!” “娘。”苏酒儿无奈地叫道,她已经给赵氏画了三个花样了,这个花样画完的话还需要一刻钟呢。 赵氏抬手拍了拍桌子,“一会让他留在这吃饭,你赶紧画,快点。” 苏酒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任命般地低头将花样画好。 从院子那边传来顾峰跟苏牧之间的聊天,苏酒儿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赵氏,见她没有任何松动的样子,只能低着头默默地画画。 或许是因为想要早点见到顾峰,苏酒儿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寥寥草草地将最后一个花样画好了,直接递到赵氏的面前,恭敬地说道,“娘,您慢慢看,我先出去。” 不等赵氏说一句话,苏酒儿一溜烟的出去了。 一走出屋,苏酒儿就瞧见顾峰正跟苏牧蹲在一块喂小白吃鸡肉。 “相公。”苏酒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快步走到顾峰面前,拉着他起身,在他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没受伤吧!” “没事。”顾峰坦然地站在原地,任由着苏酒儿检查。 瞧着他身上的衣服完好,并未有任何破损,看起来真的没什么是,苏酒儿这才松了口气,“山里的兔子很多吗?” 说到这,顾峰眉头微拧着,“很多。” “那兔子的会不会将山里的草吃光了啊。”苏酒儿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如果山里的没有草的话,兔子就有可能下山。 “这倒不会,不用担心。” “咳咳。”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苏酒儿顺着声音望去,就瞧见赵氏冷着脸站在屋门口。 苏酒儿条件反射般的将拉着顾峰胳膊的手松开,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 吃过午饭,苏酒儿勤快地主动去刷碗,等着将东西收拾干净了,她主动跟苏父和赵氏辞行,就跟着顾峰一起往家里走。 大包小包顾峰拎着,苏酒儿抱着小白跟着顾峰一起朝着家里走去。 “相公,我将银子将借给了宁月儿,让他们每年还一点,六年之内还清就好了。”说道这,苏酒儿仰头望向身边的顾峰。 “恩。”顾峰对于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在他看来,只要苏酒儿高兴就好了。 回到家,苏酒儿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几天住在苏家,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回到自个家就舒坦了,不过看着桌上落上了灰尘,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相公你休息会,我收拾一下房间。” 顾峰将身上的包袱放到大木箱上,从怀中逃出钱袋,递到苏酒儿手中,“钱。” 苏酒儿笑着从顾峰的手中接过钱袋,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估摸着有六两银子。 兔子地肉本来就不值钱,怎么能卖出这么高的价钱来? “相公,这山上的兔子这么多?”苏酒儿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碰见了一只野猪。”顾峰简单地一说,“现在山上的兔子大多是幼崽,很容易被吃,过几天我再进去瞧瞧。” 听到顾峰这么说,苏酒儿松了口气,将银子全都放到随身带着木箱子里面,看着里面的碎银子,想了想,从里面拿出五十文放到钱袋里,转身递给顾峰。 这个钱袋还是苏酒儿专门给顾峰做的,他一直戴在身上。 顺手将钱袋接过来,顾峰察觉到钱袋地重量,“里面还有钱。” “里面有五十文,以后你要是想买吃的,可以直接花,不用再从我这里拿钱了,以后每个月我都给你五十文。”苏酒儿觉得男人身上多多少少都要带点钱,他们在乡下,用钱的地方不多。 村子里的男人都喜欢喝酒,但是苏酒儿却没有见过顾峰喝酒,这么想着,“相公,这钱留着喝酒也好。” 顾峰眉头微微拧了拧,顺从地收了下来。 说起打扫卫生,两个人分工明确。 苏酒儿主要将屋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而顾峰就是要将院子收拾好。 院子虽然空旷,但是并没有多少东西,顾峰蹲在水缸旁边,手在木盆里使劲地洗了洗,看着盆中的水一片浑浊,起身将水倒在菜园子里面,随即重新洗手。 湿漉漉的手端着一盆水走进屋里,顾峰就瞧见苏酒儿正在换床单被罩。 顺手将挂在一旁没见过的巾帕放到木盆里面洗了洗,顾峰拿出来开始擦桌子,他的动作很大,桌子微微摇晃着。 苏酒儿一回头,瞧着顾峰手中的布料,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相公。”苏酒儿犹豫了一下,右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摸了摸耳垂,小声叫道。 “啊?”顾峰干活干的很仔细,身前还戴着蔽膝,袖子高高的撸起,抬起满是汗水地额头望向苏酒儿。 “你手里的不是巾帕。”苏酒儿真的是哭笑不得。 “不是吗?”顾峰站直身子,将手里的布料打开,疑惑地看着上面还带着几条绳,那会瞧着就很眼生,这回仔细看就更眼生了。 苏酒儿坐在床上,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强装作冷静的样子,“不是,是我的肚兜。” 顾峰有些不自在地将手里的东西丢到桌上,好像想起什么,有忙的拿了起来。 他说这块巾帕摸起来怎么这么舒服呢,仔细瞧了瞧似乎是绸缎的。 “那个,一会,我们要不要去镇上?”顾峰面不改色地望向苏酒儿,“我觉得你需要添些衣服了。” ...... 经过大扫除,家中恢复了整洁干净, 苏酒儿将要洗的衣服放进木盆里。 还没来得及去洗,她就被顾峰直接带到了镇上。 “你肚子还疼吗?”顾峰将大门锁上,认真地看了一眼苏酒儿,面色平静地问道。 “好多了,不疼了。”苏酒儿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还是跟着顾峰一起出来了。 他们两个人贴身的小衣物应该买点好料子。 等到了镇上,顾峰率先将苏酒儿带到了布庄。 对于料子那些东西,顾峰向来是不懂的,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瞧着苏酒儿选料子。 苏酒儿选了白色的绸缎布料,就等着顾峰付钱了,这些料子她打算做亵·衣。 付了钱,顾峰拉着苏酒儿去点心铺买了点点心,两个人的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没走几步,苏酒儿就瞧见赵秀儿带着一个丫鬟朝着她这边走来。 “苏姐姐!” 不等苏酒儿做反应,赵秀儿朝着她使劲地招了招手,大声的叫道。 苏酒儿现在不搭理也不行了,硬着头皮迎上去,“这位小姐好。” “苏姐姐这是拿我当外人吗?”赵秀儿双手拉着苏酒儿的手,漂亮的桃花眼高兴地眯成一条线,“我昨个去姐姐家找姐姐,可不想你不在家,本打算过两天再去找苏姐姐,没想到这么巧就在这遇到了。” 苏酒儿尴尬地从赵秀儿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疏离却又不失礼貌,“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的?” 赵秀儿一听苏酒儿这么说,嘴边的笑容更加的灿烂,“我曾经去过赵家村,见过姐姐好看,就寻了个人打听了下。” 说道这,赵秀儿这才想起来一件大事,“哎呀,我光想着跟姐姐说话,到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赵名秀儿,姐姐叫我秀儿就好了。” 恍惚间,苏酒儿想起上一世第一次见赵秀儿。 她高傲地走到苏酒儿面前,令苏酒儿对她下跪,铿锵有力道,“从今个起,我赵秀儿就是这安宅的主母!” 第四十章 交好 “原来是赵小姐。”苏酒儿面不改色地望着赵秀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不过我今天跟相公还有点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酒儿的偏头望向顾峰,身子不自觉地往他身边挪动了一下,随即一脸微笑疏远地着望向赵秀儿。 赵秀儿微笑着点点头,“过两天我再去拜访苏姐姐。” 看着赵秀儿离开的背影,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赵秀儿往她身边凑。 “时候不早了。”顾峰说着,抱着东西望向苏酒儿。 苏酒儿微笑着跟了上去。 原本苏酒儿一直以为赵秀儿说来她家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想在两天后的清晨,赵秀儿坐着马车出现在她家大门口。 “苏姐姐!”赵秀儿一脸高兴地被赵小雨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 “赵小姐?”苏酒儿微笑着看向赵秀儿,抓着门框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苏姐姐这么客气做什么,叫我秀儿就好了。”赵秀儿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微微偏头,望向赵小雨,“还不赶紧东西拿上来。” “是。”赵小雨朝着赵秀儿盈盈一拜,转身走到马车旁,端着一个方盘走到苏酒儿面前,“顾夫人,这是我家小姐给您准备的。” “不用。”苏酒儿可不觉得自己跟赵秀儿的关系的好到这个份上。 表面上看着赵秀儿温柔可人,上一世赵秀儿可是杀了不少安泽清的小妾,就连安泽清的孩子,也被赵秀儿杀的差不多了。 苏酒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心里琢磨着要离赵秀儿远一些。 “苏姐姐这么客气做什么?”赵秀儿说着,取出方盘上面的锦盒,握住苏酒儿的手,将锦盒放到苏酒儿手中,“我瞧着苏姐姐手上并未有什么的饰品,我就想着送给姐姐一个手镯,不知道姐姐可还喜欢。” 这个锦盒外面是用绸缎包裹的,苏酒儿一看就知道里面的手镯不会便宜,忙推到赵秀儿手中,“赵小姐的来玩就玩,别送这些东西,不然这样太生分了。” 赵秀儿还想推给苏酒儿,就听到苏酒儿笑着说道,“你能来跟我说话已经是我已经很高兴了,拿东西来的话,我就再也不给你开门了。” 见苏酒儿是真的不想要东西,赵秀儿缓缓地将东西放到赵小雨手中的方盘上,上前亲切的挽着苏酒儿的胳膊,“那我就听苏姐姐的,不提这些俗物!” 苏酒儿笑着将赵秀儿请到屋内,顺便给赵秀儿倒了一杯水。 赵秀儿从未见过如此破旧的房屋,目光在屋内扫了一眼,这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具,端着茶杯放到唇边。 “苏姐姐,姐夫去哪里了?”赵秀儿笑着望向苏酒儿,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伸手拉着苏酒儿的手,亲昵地问道。 “他平日里上山打猎,家中就指望他了。”苏酒儿笑了笑,心里在想赵秀儿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不出苏酒儿意料,赵秀儿开口了。 “苏姐姐,我听说,你跟安秀才从小是一起长大的?”赵秀儿羞涩地垂下眼帘,抬眸望向苏酒儿,轻声问道。 “不过就是两家挨得近罢了。”苏酒儿现在算是明白赵秀儿是什么意思。 原本她跟安泽清两个人有婚约,但是现在她已经嫁给了顾峰,赵秀儿过来是想要打听安泽清的事情。 “是我失言了。”赵秀儿满是愧疚地摇摇头,耳边的珍珠耳坠随之摇晃,“苏姐姐莫要怪,我就是听旁人那么说的。” “这也没什么,我相公听到这话,怕是要不高兴了。”苏酒儿笑着说道。 “那苏姐姐知道安秀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吗?”赵秀儿笑眯眯地望向苏酒儿,漆黑的瞳孔写满了紧张,“我就是想要打听一下。” “这个啊,”苏酒儿微抿着嘴唇,犹豫了下,“我也不大清楚。” 赵秀儿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一本正经地望向苏酒儿,肯定地说道,“苏姐姐,别说笑了,他们说你跟安秀才关系挺好的。” “可我不是他,我哪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苏酒儿无奈地笑了笑,从赵秀儿的手中抽出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过,你要是想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这些我倒是知道一些。” 苏酒儿微笑从容的望向赵秀儿,反正赵秀儿是要嫁给安泽清的,她如果帮一下赵秀儿,说不定能够随时探听到安泽清的消息,也会让赵秀儿对她放下警惕。 赵秀儿这个人,心机深重,但是她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重情义,只要她真心想要结交的人,她会用心结交。 赵秀儿原本黯下来的眸子又亮了起来,满是期待地望向苏酒儿,“真的?” 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苏酒儿笑着点点头,“因为我们两家以前挨得近,王伯母有时候去地里干活,就让安秀才在我家呆着,我娘经常做饭给他吃的,我也是那个时候无意间知道的。” 赵秀儿心里有些吃味,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他喜欢什么啊?” 正当苏酒儿要开口回答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透过打开的窗户正好看到顾峰从外面走了进来。 “等我一会,我相公回来了。”苏酒儿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外面那个男子的身上,随口对赵秀儿说了声,飞快地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如果说赵秀儿先前因为苏酒儿小时候能跟安泽清待在一起而吃醋的话,现在那点醋意完全消失不见。 顾峰一出现,苏酒儿所有的目光全都在那个高壮地粗糙大汉身上,赵秀儿现在完完全全的确定肯定,苏酒儿跟安泽清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私情。 “相公,你怎么回来了?”苏酒儿走到顾峰面前,笑颜如花地问道。 顾峰并没有回答苏酒儿的话,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外的马车,疑惑地问道,“谁来了?” “赵小姐来了。” 苏酒儿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明媚的声音,“姐夫好。” 顾峰的目光在赵秀儿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即望向苏酒儿,眸中带着些许暖意,“我忘记带刀子了,不然没法在外面处理好猎物。” “我去给你拿。”苏酒儿说着,转身直接进屋了。 所谓的刀子,就是一个匕首。 苏酒儿见不得血,顾峰只能用刀子将猎物在河边处理干净后带回家。 赵秀儿跟在苏酒儿的身后,瞧见她取了刀子,忙递给顾峰。 看着那个粗糙壮汉眼神中带着温柔,赵秀儿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心里琢磨着苏酒儿是不会跟她抢安泽清。 将顾峰送到了大门口,直到看不到顾峰的身影,苏酒儿这才转身回屋。 当看到身后的赵秀儿,苏酒儿吓到了,随即舒了口气,“抱歉,赵小姐,我刚刚忘记你还在,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赵秀儿巴不得苏酒儿迷恋顾峰,“你跟姐夫的感情很好。” 苏酒儿心中自然明白赵秀儿是什么意思,娇羞的垂首,“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嫁给相公,怕是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相公更好的人了。” 胡说,明明安秀才是最好的,赵秀儿暗暗反驳,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我也觉得姐夫对你很好,看你很温柔。” 温柔? 苏酒儿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相公很会照顾人,我来月事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让我做,说让我躺在床上休息就好了。” 赵秀儿也跟着笑了,心里幻想着以后安泽清也会在她来月事的时候让她上·床休息。 “咱们进屋坐着说。”苏酒儿说着,跟着赵秀儿两个人回到屋内坐下,“我记得安秀才说过他喜欢吃地瓜,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但是他又嫌白色的衣服很容易弄脏,只能穿暗色的。” 赵秀儿默默记下,“苏姐姐,安秀才喜欢吃什么菜啊,我经常给我哥哥送菜,哥哥跟安秀才的关系好,我就想着给安秀才做几道他喜欢吃的。” “我们这些乡下人家只要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苏酒儿感慨着,“安秀才喜欢吃清淡的,一吃辣的,他就闹肚子,所以他在我家吃饭的时候,娘从来都不会放辣椒的。” “哦。”赵秀儿有些失望地应道,她平日里最喜欢吃辣的,那样她能多吃好多碗呢,“那他还喜欢吃什么?” 苏酒儿手放在桌子上,单手托着下巴,想了许久,微微摇头,“我也记不起来了,毕竟我们平时很少说话,娘说男女授受不亲,他来家的时候,我基本是在屋里不出去的。” “我娘也这么说过。”赵秀儿不赞同的努努嘴,“不过我觉得她说的就是废话,跟男人说话又不代表着什么,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就好。” 苏酒儿只是轻轻浅浅地笑着,并不多言。 “我听我哥哥说,安秀才是被王伯母一个人带大的?”赵秀儿一脸认真地望向苏酒儿,小声地询问道。 苏酒儿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看向赵秀儿,警告道,“你千万不要问他爹去哪里了,他会生气的。” 第四十一章 猛虎出山 见苏酒儿一脸严肃的样子,赵秀儿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开口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苏酒儿轻轻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按照我说去做就好,不然他会生气的。” 赵秀儿迷茫的点点头,不过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 赵秀儿对于苏酒儿主动配合很满意,她本来以为苏酒儿会什么都不说,却不想苏酒儿将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苏酒儿瞧着外面的天,笑着望向赵秀儿,“这时候不早了,我该做饭了,赵小姐留下来跟我一起吃顿饭。” 赵秀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施施然地站起身子,“谢谢苏姐姐,我也该回去了,改天我在来看你。” 不管苏酒儿怎么挽留,赵秀儿还是推辞着要离开。 送走了赵秀儿,苏酒儿轻叹了一口气,一上午应付赵秀儿真的是太累了。 刚准备好午饭,顾峰就空着手回来。 “饭菜快好了,洗洗手就能吃了。”苏酒儿端着饭菜走到桌边,对着院子里面的顾峰喊道。 顾峰洗净了手这才进屋,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抬眼望向苏酒儿,“我刚刚没去山上,去了村长家。” 苏酒儿坐在桌边,将一双筷子递到顾峰面前的碗上,轻点了下头,“村长找你做什么呀?” 顾峰坐了下来,眉头轻拧着,“说是最近有熊瞎子出没,让我多注意点,最好能杀了。” “熊瞎子?”苏酒儿一听到这三个字,背后冷汗不知不觉地冒出来,微微眯着眼睛望向顾峰,轻声说道,“那实在是太危险了,你要不最近也别进山了。” “不碍事的,我打不过还可以跑。”顾峰对自己身手十分相信,想起赵秀儿,眉头不自觉地拧起,“今天那个赵小姐来咱家做什么?” “她好像是看上了安秀才,找我打听一下安秀才。”苏酒儿丝毫不在意地说着,默默地吃着饭菜,抬眼望向顾峰,“以前安秀才曾经在我家玩过一段时间,我就跟她随便聊了几句。” 安泽清? 顾峰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苏酒儿,微垂着眼眸,他能感觉到安泽清是喜欢苏酒儿的,只是苏酒儿似乎根本不想多看安泽清一眼,那眼中的嫌弃,让人觉得奇怪。 “我感觉我最近胖了。”顾峰嘴里满是饭菜,口齿不清。 “有吗?” “恩。”顾峰吃着,微抿了一下唇,“可能是最近吃的太好了。” “也没吃什么好东西。”苏酒儿说着,看着盘子里面金灿灿的油,“可能是油吃多了,不过没事,你本来就很瘦,多吃点也没什么。” “不行。”顾峰嘴里塞得满满地,好不容易咽下去,“行动会不便。” 他的体重已经好几年没变了,这几天上山觉得身体有些乏。 “我没看出来你哪胖了。”苏酒儿说着,夹着几块肉放到顾峰的碗里,低头默默地吃饭,“男人胖点好。” 苏酒儿觉得顾峰这种浑身有肉的男人最好了。 吃过饭,顾峰习惯性地起身收拾碗筷,苏酒儿瞧着他那个动作,连忙上前按住顾峰的手,“我来就好了。” “你不是......” “那个快没了。”苏酒儿微垂着脑袋,将碗筷从顾峰的手中拿过来,端着走到外面去。 顾峰愣了愣,追了出去,“还是我来,以后你再洗碗。” 苏酒儿无奈地笑了笑,“我真的没事了。” 只是那刷碗的木盆已经被顾峰端走了。 说来也巧,苏酒儿月事走干净的第二天,天灰蒙蒙的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苏酒儿窝在顾峰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动作,微闭着眼睛,随口道,“你今天别去了山上了,外面下雨了,山上的路也不好走。” 顾峰倒没有反对,微垂着首,闻到苏酒儿的发香,“恩。” 昨天晚上苏酒儿刚刚泡过澡,屋里墙角边地木盆里还有她换下来的脏衣服。 倏地,苏酒儿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仰着头望向顾峰,“相公,你以前跟别人同/床过吗?” 顾峰低头对上苏酒儿笑着的眼眸,眉头不自觉地微蹙着,“同/床?” “就是床上那种事情啊。”苏酒儿饶有兴趣地趴在床上,抬眼望向顾峰,见他有些犹豫的样子,她接着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我听人说,很多男人都找过咱们村的那个寡·妇,平日里帮忙干点活就好了。” 顾峰算是明白了,手指抓着苏酒儿一缕丝发绕着圈圈,一脸平静地说道,“没人跟我说过。” 苏酒儿重新躺在被窝里,看着灰色的床帏,随口道,“我听说村里很多男人都跟她有关系。” “我没去过。”顾峰很少跟村子里的人说话,只是别人给他打招呼他才会去打招呼。 “他们肯定是不好意思说呗。”苏酒儿说着,估摸着时辰不早了,偷偷地将脚伸出被窝,将床帏的衣服勾了过来,心情大好,“早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家里还有苏酒儿以前赶好的面条,顾峰紧跟着从床上起身,“面条吧。” 这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顾峰瞧着天上的乌云,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这要下多久?” “五六天吧。”苏酒儿随口说着,开始生火做饭。 将面条下到锅里面,苏酒儿瞧着顾峰做在一旁削箭,转头看向灰色的天空。 春雨很多,这才刚刚开始。 许是阴天的缘故,小白也懒洋洋的,窝在竹篓里,不愿意出来。 吃过早饭,苏酒儿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做着绣活,见顾峰擦着手里的那张弓,无奈的摇摇头,他还真的是宝贝那张弓。 淅沥沥的雨声听多了让人觉得心烦,忽然间大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顾峰,在不在啊!” 苏酒儿停下手里的活,就瞧见顾峰戴着斗笠走了出去。 没一会,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苏酒儿就看到朱三叔跟着顾峰走了进来。 “朱三叔。”苏酒儿忙走到门口,礼貌地叫道。 听到苏酒儿的声音,朱三叔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朝着苏酒儿轻点了一下头,随即扭头望向顾峰,“我家那小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村子里里外外我们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我家那小子。” 朱三叔的儿子叫做朱康,听说朱康以前身子不好,自从听了道士的话叫朱康之后,身子渐渐地好了起来。 “顾峰啊,这山里就你熟悉,要不是因为今个天气不好,我也不会来麻烦你。”朱三叔急的团团转,他可是挨家挨户地都打听过了,村里跟他关系好的那些人一个个全都帮忙。 “我们现在就去。”顾峰将需要的东西全都带在身上,看向朱三叔,认真地说道。 朱三叔兴高采烈地点点头,转身出去。 “路上小心。”苏酒儿担忧地望向顾峰,这下雨天,山上的路肯定难走。 瞧着顾峰身上蓑衣并没有穿好,苏酒儿帮着顾峰将蓑衣重新系了一下。 正要送顾峰出去,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有个人跑了过来。 “朱三叔,你家儿子找到了!”那人声音有些沙哑,大声喊道。 苏酒儿忍不住地松了口气,那样就代表着顾峰不用上山了。 “他在哪儿?”朱三叔紧紧地攥着那个人的手,一脸焦急地说道。 来人满是愧疚的低下头,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庙里。” 朱三叔想也不想丢下那个人的手朝着村子里的寺庙跑去。 站在门口地朱四叔叹了口气从门口走到顾峰面前,“顾峰,求你帮个忙。” 苏酒儿就纳闷了,既然朱康都找到了,为什么朱四叔看着不高兴。 “朱四叔,什么事?”顾峰面前平静地望向朱四叔。 “康儿,康儿被老虎咬死了,我求你,除去那个祸害!”朱四叔的声音不停地颤·抖,失魂落魄地看向一旁。 “朱三叔知道吗?”苏酒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犹豫地问道。 朱四叔捂着脸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我去了。”顾峰看了一眼身边的苏酒儿,面色沉重地跟着朱四叔离开了。 怔怔望着那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雾中,苏酒儿的心渐渐地凉了下来。 苏酒儿忙将家里另外一套蓑衣取出来穿上,将斗笠带在头上,拿着钥匙慌忙地朝着土地庙跑去。 地上的泥水溅湿了苏酒儿的裙摆,她丝毫没有在意,飞快地朝着土地庙跑去。 他们村子就只有一个土地庙,当苏酒儿跑到土地庙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庙门紧闭着,周围不少人站在庙墙外面,全神贯注地望着庙里面。 苏酒儿双·腿微微颤·抖着,飞快地跑了过去,在人群中寻找顾峰的身影。 顾峰手里拿着弓,很容易找的。 只是她看了一个圈也没有看到顾峰。 爬上一块大石头,苏酒儿觉得站得高就能更容易找到顾峰,视线无意间落在庙中,她感觉好似被五雷轰顶。 庙中的空地里,朱康浑身是血的倒在血珀里,脖子好像被咬断了,那双空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天空。 苏酒儿只觉得头有些晕,强迫地让自己将目光从朱康的身上移去,就瞧见顾峰整个人被一只老虎压·在身下。 第四十二章 吵架 “相,相公......”苏酒儿喃喃地开口叫道,失魂落魄地望着顾峰,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老虎一口咬在了顾峰的右臂上。 血红色侵染了苏酒儿的双眸,往日的噩梦如影随形。 “你们都看着做什么?”苏酒儿对着一旁的吼道,“怎么不去帮他?” 雨水哗啦啦的下着,周围的人听到苏酒儿的话,默默地从墙头上下来,冷漠地转身离去。 朱家的人犹豫了下,一个个手里拿着棍子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 老虎。 那不是一般的动物,老虎可是山中之王,有几个人能够打得过老虎的? 苏酒儿强忍着不适,目光重新落到顾峰的身上,正要直接从墙头上跳下去。 许是刚刚苏酒儿的声音太大,顾峰正偏头寻找苏酒儿。 对上那双焦急不安的眸子,顾峰轻叹了口气,双手勉强地推开老虎的头,饶是他天生力气大,在老虎面前还是有些勉强。 手臂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顾峰将全身的力气放在腿上,抬脚朝着老虎的肚子用力一踢,直接将老虎踢飞了。 那头老虎重重地撞在墙上,倒在地上,顾峰已经冲了上去,手里拿着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老虎的脖颈里。 结束了。 顾峰浑身地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无力地坐在地上。 在苏酒儿来之前,他跟老虎已经纠·缠了一会,已经有气无力了。 苏酒儿爬墙的动作一顿,被顾峰那一连串地动作惊住了,感激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飞快地跑到门旁,撞开门冲了进去,心疼地将顾峰扶起来,带着哭腔道,“你怎么样了?” 说着,苏酒儿的视线在顾峰的身上流转,当她看到顾峰右臂伤口还在流血,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后面倒去。 ...... 当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 苏酒儿迷茫地坐起身子,就瞧见顾峰正坐在炉灶旁往里面添柴火。 “相公?”苏酒儿忙从床上穿鞋下来,快步跑到顾峰的面前,一把抓起顾峰的胳膊。 “醒了?”顾峰温暖地望向苏酒儿,左手将锅盖打开,“米汤快要好了。” 双眸中不知不觉地蒙上了一层水汽,苏酒儿心疼地望着顾峰包扎好的右臂,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疼吗?” “不疼,不碍事。”顾峰说的倒是真的,他从小到大受过无数次的伤,有的时候腿摔断了,养了很久才好的。 将锅盖重新盖上,顾峰扭头望向苏酒儿,看到她默默地留着眼泪,心中一疼,唯恐她不信,低声道,“真的不疼。” 抬起左手,顾峰小心翼翼地抹掉苏酒儿脸上的泪水。 他的指腹的有不少茧子,弄得她的脸有些疼,苏酒儿仰着脸望向顾峰,微抿了一下唇,“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苏酒儿真的害怕,害怕顾峰就被老虎给...... 这段时间,村子里有很多人都在说顾峰是杀人犯的事情,何必为了那些人去卖命? “我不会有事的。”顾峰声音软了下来,哄道,“别担心。” “老虎它不是人,你说什么它听不懂的。”苏酒儿秀眉不自觉地蹙起来,使劲地吸了吸鼻子,“朱康死了,难道你没看到?” “也不知道老虎怎么下山的。”顾峰眉头轻拧着,不知不觉地转移了话语,“山里那么多的兔子,怎么还会下山捕猎呢?” 苏酒儿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扭头走到床边,一把将大木箱上面的针线筐搬过来,拿出屏风,赌气般地不跟顾峰说话。 外面雨水哗啦啦的下着,似乎也在为今天的事情感到伤心。 煤油灯静静地燃烧着,温暖了整间屋子。 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不知道苏酒儿现在是做什么。 缓步走到苏酒儿面前,顾峰坐在她旁边,就瞧见苏酒儿赌气般地背对着她。 “我天生力气大,比老虎的力气还大。”顾峰在苏酒儿的耳边轻声说道。 苏酒儿扭头做女红,根本不想听顾峰说一句话。 见苏酒儿没有反应,顾峰想了想,笑着说道,“我刚刚是不是很厉害?” 苏酒儿听到那话,真的是快要气死了,不等苏酒儿反驳,就听到顾峰说道,“村里的小孩都说我厉害,还说要跟我学功夫。” 苏酒儿生气地使劲地扎了一针,却不想那根针扎到了她的手指上,忍不住地“啊”了一声,看着左手上的血珠,苏酒儿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顾峰的忙走到苏酒儿面前,目光落在苏酒儿的食指上,手比脑子反应得快,一把将她的手指含在嘴中。 当顾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含着苏酒儿的手指了。 手指被温暖地唇包裹着,湿漉漉的,疼痛感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苏酒儿抬眼怔怔地望着顾峰。 片刻之间苏酒儿回过神,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收回来,可是她怎么能比得上顾峰的力气呢? 顾峰轻轻地舔了一下苏酒儿指腹,这才将苏酒儿的手指从口中拿出来,低声问道,“还疼吗?” 一点都不疼了。 苏酒儿本来想要回答的,但是目光落在顾峰受伤地右臂上,黑着脸将手收回来,低头不语。 顾峰见苏酒儿还在生气,有些头疼。 拉过一旁的长凳,顾峰坐在苏酒儿的对面,逼迫着苏酒儿看向她。 顾峰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苏酒儿在第一次见到顾峰的时候就闻到了。 低着头,苏酒儿这一次是真的很生气。 他怎么能为了村子里的人一个人进去杀老虎呢? 他明明有弓箭,只要在外面射伤老虎就好了,近距离地搏斗,他就没有想过他受伤了她该怎么办? 本想着所有的事情都依着顾峰,苏酒儿觉得她当时就在异想天开。 顾峰是人,只要是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 而她也是人,有自己的想法,她的想法可能跟顾峰的想法有冲突,他们两个人势必是要争吵。 微垂着眼帘,苏酒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眸望向顾峰,“你下一次还会这样做吗?” 顾峰被苏酒儿没头没脑的话给问住了。 “我是说,下一次你还会一个人去杀老虎吗?”苏酒儿微眯着眼睛,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不满。 顾峰听到苏酒儿这么说,有些心虚地垂眸,“当时情况紧急,我以为说不定能救下......” 没戏。 苏酒儿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针线筐里面,起身从一旁出去,走到炉灶旁,将锅盖拿起来,米汤已经好了。 默默地洗菜切菜做饭,苏酒儿不管顾峰跟她说什么,一概不理。 做好饭菜,苏酒儿端到桌上,抬眼看着愁眉苦脸地顾峰,“吃饭!” 顾峰吃饭是用右手,现在右臂受伤,右手就不能拿筷子了。 家中并没有小勺子,顾峰左手根本拿不住筷子,只能眼睁睁地桌上的饭菜。 瞧着顾峰那副模样,苏酒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顾峰的碗,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碗中,随即凑到顾峰嘴边,生硬地说道,“吃。” 顾峰印象中他都是自己吃饭的,对于苏酒儿喂他吃饭,总觉得有些别扭,“我自己来。” “我明天帮你去买个勺子,明天你在自己吃饭。”苏酒儿淡淡地说道,面无表情望向顾峰。 这一顿饭,顾峰吃得提心吊胆,如果苏酒儿温柔的话,他吃起来可能会舒服一些,可是苏酒儿现在一点都不高兴。 等着喂完顾峰,苏酒儿这才默默地吃饭。 吃完饭,苏酒儿将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我的衣服,什么时候换的?”苏酒儿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 “岳母帮你换的。”顾峰对于苏酒儿的主动问话很高兴,“当时她也在。” 苏酒儿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顾峰身上脏乱的衣服,眉头轻拧着,“你怎么没换衣服?” “一只手不大方面。”顾峰说这话倒是实话,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根本没想起来换衣服这回事,以前在山上几天不回家,根本不在乎身上衣服的脏乱,只有洗过澡才会想着换衣服。 苏酒儿瞧着顾峰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地心疼,“我给你烧水,一会你洗澡。”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顾峰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一只手不方便洗澡。” “我帮你洗。”苏酒儿一字一句道,将浴桶直接放到炉灶旁边,往干净的锅里加水。 炉灶内火焰熊熊燃烧,苏酒儿往里面又添了一些柴火。 等到苏酒儿叫顾峰过去洗澡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苏酒儿是要帮他洗澡。 顾峰从未在女子面前赤·裸过,见苏酒儿上前帮他脱衣服,“我自己能脱。” “你手受伤了怎么来?”苏酒儿一本正经地说着,抬眸望向顾峰。 “左手没事。” 苏酒儿直接将顾峰说的话当做耳旁风,一把将顾峰的外衣从他的身上脱下来,丢到一旁的长凳上,很快顾峰上身不着一缕。 顾峰身材很好,一块块修长的肌肉遍布着上半身,小麦色的皮肤衬托着他整个人更有男人味。 第四十三章 苏酒儿的手停放在顾峰腰带上,脸不自觉地热了起来。 缓缓地抬眸,苏酒儿对上顾峰那双意味不明的眸子,就更没有勇气帮他脱/下。 过了小片刻,正当苏酒儿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头顶传来顾峰体贴的声音,“我来。” “我来就好了。”苏酒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拒绝了他。 他们两个人以后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坦诚相见是必然,她没有必要害羞。 心理上是那么想的,但是实际去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苏酒儿伸手将顾峰的手推开,微垂着眼睛尽量装作什么都看不到,最后无奈地转身,“那你自己来吧。” 顾峰看着浴桶里面那么多水,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我用盆就好了,一会你正好可以用浴桶的水洗澡。” “快进去,我不用浴桶。”苏酒儿眼观鼻鼻观心的,耳朵尖通红通红的,低声催促着。 顾峰坐进浴桶,水位上升了很多,顾峰将的右臂搭在浴桶边缘上,风轻云淡道,“好了。” 苏酒儿忙拿着巾帕走到的顾峰身边,觉得他肯定洗得不够干净,打定主意好好的帮他搓一下澡。 顾峰还是第一次享受别人给他洗澡。 苏酒儿帮顾峰搓完了后背,剩下的,她却没有勇气继续帮忙。 苏酒儿衣袖高高的挽起,右手捏着巾帕犹豫不决。 “我来。”知道苏酒儿害羞,顾峰主动地从苏酒儿手中接过巾帕。 顾峰第一次觉得洗澡这么享受,舒服的都快要睡着了。 左手搓澡还是很方便的,顾峰便自己动手。 苏酒儿背对着顾峰,眼观鼻鼻观心的,听着身后水哗啦啦的响着,有些不自在。 顾峰洗完了,对着身后的苏酒儿喊道,“好了,给我拿一块干的,我擦干净身子就好。” 苏酒儿转头望向顾峰,目光落在浴桶里面,最上面一层水中飘着皂荚的泡沫,“你赶紧出来,我帮你用干净的水在冲一遍。” 顾峰将巾帕展开围在腰间,坦然自若地从的浴桶里面。 “你,你坐在小兀子上。”苏酒儿忙转过头,从锅里舀出一些水,将水兑好了,转身就瞧见顾峰老老实实地坐在小兀子上。 顾峰见苏酒儿一直扭头看向一旁,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水都没倒在我身上。” “啊?”苏酒儿强装作镇定的模样,偏头看向顾峰,心跳得格外的快。 “我身/子很难看吗?” “没有。”苏酒儿下意识地回答,“非常好。” 顾峰从容不迫地坐在小兀子上,任由着苏酒儿帮他冲澡,“我以为你嫌我身子不好看。” 他当然知道苏酒儿是害羞,但是他们两个人是夫妻,他更希望苏酒儿能坦然的面对他。 “......” 苏酒儿红着脸帮着顾峰将上/身冲洗得干干净净,便将干净的一盆水递到苏酒儿面前,“剩下的你自己来。” 顾峰洗完澡,苏酒儿那着巾帕帮着顾峰擦洗的干干净净,帮他换上一身干净地亵·衣,“你先上·床,我冲一下就好了。” “要我帮忙吗?”顾峰非常体贴地问道。 “不用!” 苏酒儿不由分说地拒绝了,将顾峰撵去,这才给自己兑好水,蹲下身子,正好利用浴桶挡住她的身子,简单的冲洗了一下。 洗完之后,苏酒儿忙换上衣服跑到床上,从顾峰的身上爬上去钻进被窝。 外面依旧下着雨,屋里却非常温暖。 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微微侧身,凑到她唇边亲了下。 苏酒儿以为顾峰亲一下就去睡觉了,可他那只左手好像有些不安分。 桌上的煤油灯静静地燃烧着。 苏酒儿这回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顾峰刚刚不愿意吹灯,原来他琢磨的是这个啊。 白天的事情苏酒儿还有些生气,刚刚那会她只是见顾峰不方便洗澡,才帮忙的。 “相公。”苏酒儿一脸严肃地望向顾峰,伸手推开了他。 “恩?” 苏酒儿望着顾峰那双漆黑的眸子,她如果再说下午那件事情,他会不会觉得她很烦呢? 无奈地垂首叹了一口气,苏酒儿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闷声道,“没事了。” 顾峰纳闷地看向苏酒儿,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不高兴了? 或许男人跟女人想的永远都不一样,苏酒儿眉头紧拧着,她是真的想要顾峰好好的,可是顾峰的想法似乎跟她不一样。 “生气了?”顾峰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苏酒儿说着,侧过身子看向顾峰,“只是有些担心。” “恩?” “我有点害怕。”苏酒儿忽然间想到了怎么样沟通老虎那件事情,委屈地望向顾峰,“相公,我以前不知道你在外面那么辛苦,我今天才知道的。” 顾峰的眉头微蹙着,纳闷地望向苏酒儿,下意识地说道,“不辛苦。” “我以前觉得你箭术好,根本不用等猎物近身,你就能直接杀了它们,”苏酒儿见顾峰偏过身,小心翼翼地移到顾峰的面前,双手从被窝里拿出来,圈住顾峰的脖颈,“可我今天才知道,你每次打猎物,竟然都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顾峰墨色瞳孔微缩。 “相公,你有没有想过,”苏酒儿地声音不知不觉染上了哭腔,使劲地吸了吸鼻子,闷声道,“万一哪天,你......” “我不会有事的。” “......”苏酒儿抬头凑到顾峰的唇边轻点了一下,依依不舍地望向顾峰,“现在我们没孩子,万一我们有孩子了,可是我们却看到你伤痕累累的回家,我......” 顾峰剑眉微拧着,垂眸沉思。 “我只希望你在对上危险猎物的时候,你可以拼命,不要像今天这样玩命。”沾着泪水地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苏酒儿轻咬着嘴唇,“可以吗?” 顾峰微垂着眼帘望向苏酒儿,“其实,我觉得我能杀死它的。” 苏酒儿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下次我听你的。”顾峰想说,比庙里那只还要大的老虎他都打死过,那些猎物虽然力气大,不过都是蛮力罢了,他肯定能杀死它们。 可是当他望着苏酒儿那双可怜巴巴的眸子,顾峰觉得他应该安慰一下苏酒儿。 苏酒儿是个女人,女人即便是再镇静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万一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他要永永远远地照顾着这个家。 他不能在受伤了,不然累的人就是苏酒儿。 不过,被苏酒儿照顾的感觉真好。 苏酒儿脸上挂着浅浅地泪痕,嘴角却勾了起来,“吧唧”一声使劲地亲了一下顾峰的嘴唇。 苏酒儿其实只是想要试试,看看能不能说动顾峰。 看来以后两个人有了分歧,她可以装委屈。 不过这一招不能用太多次,不然顾峰就会觉得她是个累赘了。 赤·裸地手臂放在被窝外面还是有点冷的,苏酒儿缓缓地将手收回来,“胳膊还疼吗?” “没什么感觉了,估计过两天就好了。”顾峰淡淡地说着,他受过的伤很多,以前还会觉得疼,后来习惯了都感觉不出疼痛来了。 “你还是平躺着睡觉吧,”苏酒儿低声说道,“别再左臂被压的不舒服了。” “不会,以前不都是揽着你吗?”顾峰左臂从苏酒儿胳膊下穿过,一把将苏酒儿揽在怀里,对着怀中的人低声说道。 苏酒儿也不敢的挣扎,生怕碰到顾峰右臂上的伤口,软声软语,“睡觉吧!” “我们要个孩子?”顾峰微低着头在苏酒儿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 苏酒儿随手一把将顾峰推开,顾峰一个措不及防,平躺在床上。 “睡觉!”苏酒儿以前觉得顾峰很君子,现在看来,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 “恩。”顾峰平躺在床上,缓缓地将左臂收回来。 被窝里面格外得暖和,过了好一会,苏酒儿却没有一丝的睡意,睁开眼睛偏头看向顾峰。 顾峰侧脸很好看,高挺地鼻梁,薄薄的嘴唇让人觉得格外的性·感。 只是他眉头一直紧锁着,苏酒儿单手撑起身子,凑到顾峰面前,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顾峰猛然睁开眼睛,眉头皱成一团。 “胳膊疼?”苏酒儿担忧地看向顾峰,趴到的顾峰的身上,掀开被子想要检查一下顾峰的右臂。 顾峰就那样躺着,静静地,一句话不说。 就着昏黄的烛光,苏酒儿见他右臂并没有渗出血来,松了一口气,“没出血啊。” 苏酒儿的话音落下,感觉到身下男人的身体渐渐的僵硬起来,抬眸望向顾峰,疑惑地问道,“该不会是扭到了吧!” 苏酒儿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本来就没困意,现在就没有一点睡意了,“我们现在去请郎中给你看看,别再耽搁了。” “不是。”顾峰的声音有些沙哑。 见顾峰额头沁出丝丝缕缕的汗水,苏酒儿就更加担心了,“快起来,你胳膊可是大事。” 顾峰左手抬起,一把扣住苏酒儿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堵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第四十四章 讨厌有心机的 苏酒儿眉头轻拧着,猛然推开顾峰,幸好顾峰并不是太用力,不然她还推不开他。 “我是问你手还疼不疼?”苏酒儿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不悦,一板一眼地问道。 “不疼了。” 苏酒儿微抿了唇,从顾峰的身上下来,躺在床上,一把将被子盖好,心中有些不满。 时时刻刻讨好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苏酒儿现在快要被气死了,她明明是为了顾峰好,可顾峰只是在敷衍她。 察觉到顾峰靠过来的身子,苏酒儿偏头望向顾峰,看到那张冰冷的脸,无奈地笑了笑,脸颊边的唇角若隐若现。 “相公。”苏酒儿微微眨了眨眼,娇嗔道,“你下次别拿你身体吓我。” “恩。”顾峰随口应道,左手从苏酒儿脖颈下穿过,一把将她带到怀里,头轻轻地蹭着苏酒儿的头发,“睡吧。” 苏酒儿懒得在跟顾峰说那些了,很多事情是算不清楚的,尤其是家事,只要顾峰不沾花惹草,她应该满足...... 第二天早上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发现顾峰早就醒来了。 昨晚一直没有睡意,苏酒儿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相公早。”苏酒儿睡眼迷离地凑到顾峰唇边,轻点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缩回去,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怎么醒那么早?” “习惯了。”顾峰说着,将左手臂从苏酒儿身下抽回,手臂有些麻了,随意地动了动,“今天还在下雨。” “还要下好几天呢!”苏酒儿随口回了句,坐起身子,抬手揉了揉双眸,“胳膊怎么样了,还疼吗?” “不疼。” 苏酒儿将被子掀开,瞧着顾峰右臂上的绷带并没有血迹,满意地帮他盖好被子,从床尾将自己的衣服拿过来,“你睡会吧,我起来做饭。” “我帮你。”顾峰坐起身子,身前的亵·衣大开,健/硕的身/材一览无余。 “不用,你不方便。”苏酒儿穿好衣服,下了床,就瞧见顾峰一只手费力地穿着衣服。 瞧着顾峰笨拙地样子,苏酒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上前帮着顾峰穿好衣服,帮着他洗漱,随后让顾峰坐在长凳上,“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就好了,剩下的我来做。” 顾峰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表面上答应着,但是不管苏酒儿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早饭吃面条,苏酒儿这才想起应该给顾峰买个勺子,但是这一直下着雨,去镇上实在是不方便。 她琢磨着要不要回苏家拿个勺子用,但是转念一想苏家好像根本就没有勺子。 吃饭依旧先喂顾峰吃饭,等他吃完后苏酒儿这才吃饭,碗里的面条有些粘了。 顾峰主动包揽刷碗的活,说是一只手也能刷碗,坚决不让苏酒儿动手。 苏酒儿好笑地让顾峰去刷碗,将一直没绣好的屏风拿出来,认真地绣着,想着赶紧绣好。 苏酒儿不说话,再加上顾峰也不是话多的人,屋里就变得格外的安静。 顾峰好不容易将碗筷刷洗干净,就坐在苏酒儿对面,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 察觉到顾峰的视线,苏酒儿微微抬眸,对上那双墨眸,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相公,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没事。”顾峰望着外面雨水涟涟,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他就是太闲了。 以前受伤的时候,师父总是在他身边唠唠叨叨说个没玩没了。 现在太安静了,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砰砰砰。”门口传来敲门声。 顾峰坐直身子,侧耳倾听,确定真的有人在敲门,开口道,“来人了,我去开门。” 不等苏酒儿说话,顾峰拿过一旁的斗笠直接戴在头上,飞快地朝着外面走去。 苏酒儿将手里的屏风放下,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远远地就瞧见宁月儿头戴斗笠穿披蓑衣,低眉顺眼地跟在顾峰身后朝着屋里走来。 瞧见顾峰进来,苏酒儿目光扫了一眼他没有被淋湿的右臂,这才松了口气,抬眸笑着看向宁月儿,热络地将宁月儿拉进来,“今天下着雨,你怎么来了?” 帮着宁月儿将斗笠跟蓑衣解下来,苏酒儿笑颜盈盈地望向她。 “我爷爷听说姐夫受伤了,让我来送些鸡蛋过来瞧瞧姐夫。”宁月儿将手里的篮子递到苏酒儿的面前,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顾峰,随即羞涩地垂下眼眸。 “来看看就看看,不用带东西的。”苏酒儿知道宁家有多穷,更不想让宁家破费,“这些东西你一会拿回去就好了,真的不用。” 苏酒儿拉着宁月儿走到桌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你瞧着你弟弟也不小了,也能帮你了吧!” “恩。”宁月儿微垂着眼帘,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其实也就前两年累人,弟弟是个懂事的,平日里帮我做活,我现在轻松多了。” “那就好。”苏酒儿微微点头,端起茶盏浅酌了一口,“你现在年纪不小了,可有相中的人家?” 宁月儿一听这话,脸瞬间羞得通红,微垂着眼帘,视线羞赧地移到了顾峰的身上,有飞速地离开。 顾峰一直坐在炉灶旁,炉灶里生着柴火,还有些暖,他正费力的用一只手擦弓。 “没事,别管他,”苏酒儿压低声音,“咱们女人家说咱们自己的。” “酒儿姐。”宁月儿娇羞地叫了一声,轻声说道,“我现在哪里能有这个想法呢,我家都穷成那个样子。” 说到最后,宁月儿很感激地对苏酒儿说道,“爷爷说,姐夫打猎实在是太危险了,让我跟弟弟好好干活,早点将银子还给你们。” “我跟相公的银子,你们慢慢换就好了,不着急。”苏酒儿说的这是实话,等到明年,他们家应该能有不少钱。 “那你弟弟有看中的姑娘吗?”苏酒儿小声地问道。 宁月儿浅笑着微微摇头。 苏酒儿心中了然,宁月儿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那你看中了哪家的儿郎呀?” 宁月儿娇羞的一笑,并未言语。 “你跟我说说,回头我帮你打探一下。”苏酒儿眉头轻轻一抬,认真地望向宁月儿,女人就是喜欢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她也不例外。 “酒儿姐,不用了。”宁月儿摇摇头,微抿着唇,“我肯定要帮家里还完钱再嫁人。” 听到宁月儿这么说,苏酒儿心里有些忧伤,伸手握住了宁月儿的手,“会好的。” 跟着宁月儿又说了几句话,宁月儿便起身告辞了,苏酒儿想让宁月儿将鸡蛋拿走,但是宁月儿死活不愿意,不得已苏酒儿只能将鸡蛋留下来。 送走了宁月儿,苏酒儿回到屋里,心情有些低沉,更多的是心疼宁月儿。 “以后,”顾峰双腿夹着弓,随口对着苏酒儿说道,“别跟她走得太近。” 苏酒儿疑惑地望向顾峰,很少见顾峰这样说别人,眉头微蹙着,“怎么了?” “没什么。”顾峰低头淡淡地擦着弓。 被顾峰的话提起了兴趣,苏酒儿搬过一旁的小兀子,坐在顾峰身边,一本正经地问道,“相公,难道你不喜欢她?” “恩,我不喜欢她。” 第一次听顾峰这么果断肯定地否认一个人,苏酒儿微微一怔,思索了下,想着宁月儿跟顾峰好像根本没怎么见过面,帮着宁月儿说话,“你都没接触过她,她人挺好的。” 顾峰微抿了一下唇,一脸严肃地说道,“心术不正。” 村里人对宁月儿的评价都挺好的,苏酒儿还是第一次听顾峰这么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我觉得你可能对她有误会,你应该多接触一下她,她人挺好的。” 说道这,苏酒儿就好奇了,单手拖着下巴一脸认真地望向顾峰,“相公,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顾峰凑到苏酒儿面前,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随即低头继续擦弓。 苏酒儿望着顾峰的眼神渐渐地暖了起来,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和顾峰永远过这么简单的小日子。 可是想法永远只是想法,变不成现实,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头轻轻地靠在顾峰的肩膀上。 以后的路,注定是坎坷的,她不知道这样的平静能够维持多久,也不知道如果顾峰知道她的真实面目,会不会讨厌她。 “相公。” “恩?” 苏酒儿眼眶有些发红,苦涩在口中蔓延,心口有些疼。 能嫁给你,不知道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坐直身子,苏酒儿起身朝着桌边走去,将屏风重新捡起来,“等到天晴了,你陪我去镇上一趟,我想将我绣的屏风卖了。” “好。”顾峰随口应道,左手的动作微顿了一下,抬眼望向苏酒儿,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岳父的药也快没了。” “恩。”苏酒儿应了一声,抬眼望向顾峰,“上次娘还问我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爹好像不是旧疾。” 苏酒儿眉头轻拧着,接着道:“这药还要吃一年,真费银子,回头找大夫问清楚,看看能不能一下子治好。” 顾峰心一紧,微微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 第四十五章 发烧 顾峰抬眼望向苏酒儿,一脸严肃地说道,“岳父这是大病,大夫自然是想要帮岳父好好调养一下身子,调养身子哪里有快的?” 听闻顾峰这么说,苏酒儿微微点了点头,却还有些迟疑,“可......” “我听人说,大户人家病了,也都是长时间吃药慢慢将身体养好。” 这个她自然是知道的,苏酒儿笑着点点头,“你说的对,是我想太多了。”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眉头微蹙着,不确定地问道,“你脸色有点难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事。”顾峰将手里的弓擦好了,这才起身直接将弓挂在了墙壁上。 “砰砰砰......” 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 顾峰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拧,微抿了一下唇,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好像有人敲门,我去开门。”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将手里的屏风放下,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戴上斗笠,一开门,苏酒儿就听到重重地敲门声。 “来了。”苏酒儿大声应了一声,忙朝着门口走去,一打开门,就瞧见朱三叔朱四叔还有朱婶子站在雨地里,“快进来,叔叔婶子,你们怎么来了?” 苏酒儿忙将这三个人请进屋里,瞧着朱婶子摇摇欲坠地模样,忙搀扶着朱婶子朝着屋里走去。 “朱三叔朱四叔,朱婶子,你们快坐。”苏酒儿忙将长凳搬到他们面前。 顾峰跟着叫了一声,目光在那三个人的身上打量了一眼,就坐在一旁的小兀子上。 “顾峰不是受伤了吗,我们过来瞧瞧。”朱四叔说着,将手里的篮子递到顾峰面前,放在了地上,“这一次幸好有你帮忙,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 朱四叔的话还没有说话,声音就哽咽了,低着头,不在说话。 “什么时候办事?”苏酒儿紧抿着唇,担忧地看向朱婶子,缓缓地开口问道。 “说是过了头七。”朱婶子说着,眼眶不自觉地红了,看了一眼苏酒儿,目光复杂地望向顾峰,“真是谢谢你。” “朱婶子别这么说。”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有些愧疚道,“我都没帮上忙......” 一时之间,屋子里没人说话。 “唉。”朱四叔说着,微垂着眼帘,“事情都过去了,只是害的你也跟着受伤,我们这一次就是过来赔礼道歉地。” “朱四叔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苏酒儿知道顾峰不会说这种客套话,率先开口道,“当时那种情况,相公肯定会上前帮忙的,咱们都是一个村的。” 跟着朱家地人说了几句,瞧着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苏酒儿也不敢多说。 幸好他们起身告辞,不然苏酒儿都不知道怎么样将那几个人送走。 苏酒儿回到屋里,瞧着顾峰嘴唇发白,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相公,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峰摇摇头,“没事。” “真的吗?”苏酒儿说着,走到顾峰面前,弯下身子将额头抵上顾峰的额头,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你发烧了。”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坐在顾峰的身边,生怕刚刚没有量准,凑到他面前,一把搬过顾峰的头,额头再次抵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苏酒儿从顾峰的额头上离开,秀眉紧拧,“你都没有感觉到难受吗?” 顾峰轻轻地摇头。 “快点上·床,你这是发烧了,需要好好休息。”苏酒儿说着,忙扶着顾峰起来,走到床边,帮着他将外衣脱下来,顺手帮他捏好被子。 “我看看你的胳膊。”苏酒儿说着,小心翼翼地将顾峰的右臂从被窝里面拿出来,犹豫了下,还是坚定地拆开绷带。 伤口好像开始化脓了,苏酒儿心里微微一颤,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忙重新将顾峰右臂上的绷带缠上去,立即下了决定,“你在家等着我,我去给你请大夫。” “真没事。”顾峰左手抓着苏酒儿的胳膊,缓缓地开口,“不过就是发烧,睡一觉就好了。” “说不定就是伤口引起来的,”苏酒儿瞧着顾峰那个态度,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有些着急上火,“这种病最要人命了,找大夫帮你看看,也好的快些,你在家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凑到顾峰额前亲了一下,苏酒儿哄道,“乖乖在家。” 正要出门,苏酒儿想了想,舀了一碗热水端到顾峰面前,一脸着急地说道,“先喝点水,一会你睡一会,我晚点就回来了。” 扶着顾峰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喂了顾峰喝水。 顾峰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无神地望着苏酒儿。 等着顾峰躺下,苏酒儿拧了一块蘸着凉水的帕子搭在顾峰的额头上,“我马上就回来。” 望着顾峰憔悴的模样,苏酒儿忍不住地心疼。 如果她没有嫁给顾峰,那顾峰生病的时候,谁照顾他? 想到这,苏酒儿的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得难受。 戴好斗笠穿好蓑衣,苏酒儿飞快地朝着小镇跑去。 在她看来,纪大夫能够将苏父的病治好,肯定也能治好顾峰的病。 天空一直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地上泥泞不堪,苏酒儿的鞋子一直浸泡在水里面,都已经湿透了。 但是现在苏酒儿已经没有时间去管那么多了,她一心想着如果能够早一点到医馆,那顾峰的病就能早一点得到医治。 等到苏酒儿来到纪家医馆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纪大夫。”苏酒儿一进门,就瞧见纪大夫正在药柜面前忙活着,忙凑过去,焦急地叫道,“你能不能跟我出诊一下?” “你父亲的病?”纪大夫眉头轻拧着,心里琢磨着苏父的病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满脸困惑地望向苏酒儿。 “不是不是。”苏酒儿连忙摆摆手,焦急地说道,“是我相公,他被老虎咬伤了,伤口好像化脓了,还发着烧,请您随我去看下!” 纪大夫的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纳闷地望向苏酒儿,“被,被老虎咬伤?” 苏酒儿使劲地点点头,焦急地开口说道,“是啊,您快点跟我去看看吧!” 纪大夫让药童装了些药,便坐着马车跟着苏酒儿一起朝着顾家驶去。 苏酒儿坐在马车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的全湿了,衣服紧紧地贴着身子,难受的紧。 等到了家中,苏酒儿忙将纪大夫领到家中。 纪大夫走到床边,帮着顾峰把了把脉,随后开始将顾峰胳膊上的绷带解开。 苏酒儿的眉头轻拧着,一脸担忧地看着顾峰,随即望向纪大夫,“纪大夫,我相公他没事了吧!” “感染了。”纪大夫眉头轻拧着,看着顾峰胳膊上面的伤口,摇了摇头,“很严重,一开始怎么没有处理?” “村里的郎中给相公擦了药。”苏酒儿小心翼翼地说道,瞧见纪大夫拿着刀子放在顾峰胳膊上的时候,强逼着自己看,可是当看到鲜红色的血,难受地要命。 苏酒儿迷迷糊糊地就听到纪大夫严肃地说道,“记住,每天换一次绷带,而且记得要上药。” 纪大夫说着,递给苏酒儿一个药瓶,“这个是金创药,对他胳膊有好处的。” “我记住了。”苏酒儿认真的记下,“那他什么时候能退烧,还要吃药吗?” “药,是自然要吃的。”纪大夫说着,让药童将药箱拿过来,从里面抓了一些药材放到油纸上。 “这一共是三份,一天一份,记住每天晚上饭后一个时辰服用。”纪大夫不放心地叮嘱道,“等着三天过后,你在带他来医馆找我。” “谢谢纪大夫。”苏酒儿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那他现在发烧,我是不是要一直帮他用冷水降温?” “恩,不能让烧糊涂了。”纪大夫说着,看了一眼穿上的顾峰,无奈地摇摇头,“这能不能熬过这三天,就看他的造化了。” 苏酒儿原本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现在听到纪大夫这么说,整个人背后冷汗直冒,紧抿着唇,“纪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能够熬过这三天,就有痊愈的希望,不然怕是会......”纪大夫摇摇头,不愿意在多说。 苏酒儿双手紧紧地攥着金疮药的药瓶,猛然跪在纪大夫的面前,梨花带雨地乞求着,“纪大夫,我最相信您的医术了,求您再想想办法,行吗?”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纪大夫无奈地摇摇头,弯下身子将苏酒儿扶起来,轻声说道,“我已经尽力了,他年轻力壮,应该能熬过去。” 应该能熬过去? 苏酒儿轻抿着唇,她现在十分后悔,如果上一世她还住在这个村子的话,她一定能够知道有没有朱康这么一回事,就能够知道顾峰会不会好起来。 可是上一世她在镇上,对于村子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这位小娘子,一共三百文。”药童走到苏酒儿面前,一脸平静地说道。 苏酒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将钱给了药童,呆呆地将纪大夫送出去。 站在院子的大门口,苏酒儿望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雨水泪水打湿了脸庞。 “酒儿?” 一个明朗地声音从一旁响起,苏酒儿猛然回神,下意识地抬眸望过去。 第四十六章 好心送药? 苏酒儿被雨水淋了个通透,额前的碎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 瞳孔微缩,苏酒儿使劲地吸了一下鼻子,无视安泽清,转身漠然地朝着屋里走去。 “我听说顾峰病了,”安泽清上前一步,追上苏酒儿的步子,急促地说道,“我是过来看他的。” 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苏酒儿缓缓地转身,面无表情地望向安泽清,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嘲讽,“不用。” 安泽清有些着急了,快步追了上去,见苏酒儿站在雨中淋雨,顺手将头上的斗笠不由分说地戴在苏酒儿身上,“我只是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苏酒儿望着安泽清那张担心的脸,嘴唇勾起一抹失望的弧度,“看他,做什么?” 雨水毫不留情的打在安泽清的身上,很快将他淋湿了。 抬手抹了一把的脸上的雨水,安泽清微叹了口气,“我听人说他病了,我就是想过来瞧瞧,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苏酒儿伸手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塞到安泽清的手中,“看完你就走。” 安泽清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飞快地跟上苏酒儿的步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直说好了。” 走到屋里,苏酒儿偏头看了一眼安泽清,眸中满满地全都是厌恶。 微垂着眼帘,苏酒儿走到床边,看着昏睡中的顾峰,没好气地说道,“看完赶紧就走!” 安泽清笑着点点头,走到床边,望着顾峰胳膊上的伤口,眉头轻蹙着,“大夫怎么说?” “只要烧退了就没事了。”说到顾峰,苏酒儿心里有些难受,凤眸一眨不眨地望着顾峰的脸,“相公他不会有事的。” 相公。 安泽清偏头望向苏酒儿。 他太熟悉苏酒儿了,有时候根本不需要苏酒儿说话,只要苏酒儿一个眼神,安泽清就知道苏酒儿心里在想什么。 “他,肯定不会有事的。”安泽清说着,从衣袖里面拿出一个药瓶,递到苏酒儿面前,“同窗送我的金创药,说是从京城那边带来的,效果特别好,你可以给他用。” 见苏酒儿没有伸手接的意思,安泽清一把拉过苏酒儿的手,不容苏酒儿拒绝直接将东西塞到她手中,“你拿着给他用就好了。” 手上还残留着安泽清摸过的温度,苏酒儿抬眼望向安泽清,轻咬着嘴唇,微垂着眼眸,声音嘶哑,“谢谢。” 谢谢? 她竟然跟他这么客气,安泽清望着面前的苏酒儿,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即便是我们没有成婚,你也不用跟我这么见外。”安泽清声音有些颤·抖,漆黑地眸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 这段时间,安泽清也想了许多,他知道苏酒儿的心中是有他的,或许真的是被王氏伤透了心,所以才会赌气嫁给顾峰。 可是,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苏酒儿望着顾峰的眼睛,满满地全都是温柔不舍,曾几何时,她也曾经这样看过他。 “我们本来就是外人。”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淡淡地开口说道,“难道不是吗?” 安泽清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苦涩在唇中蔓延,顺着浑身的血液流淌到全身各处。 胸口就像是被重石压住了一样,安泽清苦笑着,明亮冷清的眸子写满了哀伤,似乎只要一眨眼泪水就会留下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是,算是朋友。” “这个,”苏酒儿拿起手中的药瓶,微抿了一下唇,“谢谢你。”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瓶药应该是陈少斌给安泽清的,苏酒儿微垂着眸,难道安泽清受伤了不成? “不用。”安泽清的目光落在床上顾峰的脸上,忍不住地开口说道,“若是高烧不退,可以用酒帮着他擦身子,那样好的得快。” “酒?”苏酒儿疑惑地望向安泽清。 “恩。”安泽清轻点了一下头,认真地说道,“用酒帮他擦身子容易退烧。”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再次说了一句谢谢,两个人之间就没有人说话了。 屋里涌动着尴尬的气氛,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想要将安泽清请出去,不过想到他带来的药,到了嘴边的逐客令又咽了回去。 安泽清偷偷地看了一眼苏酒儿,见她一直垂首不语,轻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 听着苏酒儿迫不及待的话语,安泽清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失落地笑了笑,将斗笠戴在头上朝着外面走去。 雨水淅沥沥的下着,地上一片泥泞,安泽清的鞋子全都湿透了,没走几步,回头望去,就看到那扇木门早就关上了。 苏酒儿回到的屋里,目光落在桌上的金创药,微抿了一下唇,眼神越发的坚定。 用酒帮顾峰擦身?苏酒儿眉头轻拧着,也不知道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不过用酒擦身子应该可以试试,苏酒儿这么想着,穿上蓑衣戴上斗笠飞快地朝着外面跑去。 她记得苏家还有酒的,自从苏父的身体不好了,自己家酿的那些酒就一直堆放在柴房里。 跑到苏家,苏酒儿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赵氏,赵氏望着苏酒儿全身湿透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你怎么都淋湿了,快进来。” “娘。”苏酒儿跟着赵氏进了屋子,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娘,咱们家的酒,给我一坛吧。” “下雨天喝什么酒啊。”赵氏眉头轻拧着,“你先别回去了,我给煮碗姜茶驱驱寒气。” “相公发烧了,我听人说,用酒擦身子会好的快些。”苏酒儿站在炉灶旁,炉灶内正生着火,这一冷一暖的,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赵氏眉头轻拧着,疑惑地望向苏酒儿,“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他不是被老虎咬伤了嘛,所以才......”苏酒儿微抿着唇,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大夫说是伤口感染的缘故。” “这么严重,大夫可开药了?”赵氏忙从柜子里拿出一坛酒,递到苏酒儿手中,“我跟你一起去瞧瞧,这也忒不小心了。” 苏酒儿从赵氏手中接过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我能照顾好相公的,外面还下着雨,你就不用去了。” “不行,我得过去瞧瞧。”赵氏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回家先照顾你自己吧,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帮你做点别的照顾顾峰。” 感动在胸口处徘徊,苏酒儿紧抿着唇,使劲地点点头。 赵氏跟着苏父说了声,穿戴好忙跟着苏酒儿一起朝着顾家走去。 生怕一坛酒不够用地,赵氏又多拿了一坛酒。 等到了顾家,赵氏瞧着床上的顾峰没有一点血色,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这么严重?” 眼泪在眸中打转,苏酒儿点了点头,努力地用平时的声音说话,“是,大夫说了,只要烧退了,就能好起来。” “你赶紧烧点水洗洗,我帮你给顾峰煎药,”赵氏利落地将蓑衣斗笠脱下来,卷起袖子忙开始忙活。 苏酒儿一直在炉灶上面温着水,将屋门一关,端着一小盆,蹲在一旁洗澡,随后擦了擦身子,换了身干衣服穿上。 “你去给他擦擦身子,我刚刚摸了摸,还真烫。”赵氏望着顾峰额头上的毛巾,有些担忧地说道。 “恩。”苏酒儿应了一声,慌忙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酒倒在木盆里,拿着巾帕在里面洗了洗,随后拧干了帮着顾峰擦身。 将手背上的酒擦干净,苏酒儿只觉得手背一阵清凉,忙帮着顾峰擦额头。 擦了好一会,苏酒儿凑到顾峰面前,拿着额头抵着顾峰的额头,唇角缓缓地勾起,“娘,这酒还真管用,相公好像没那么烫了。” “喝碗姜汤。”赵氏端着一碗姜汤走到苏酒儿面前,瞧着苏酒儿惊喜地笑容,嘴角忍不住地勾起,“帮他把身子也擦擦,那样好得快,你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我给你擦了全身,没一会就热就降下来了。” 接过赵氏手中的碗,苏酒儿喝了一口,轻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这药一会就好了。”屋里弥漫着苦涩的药草味,赵氏看了一眼苏酒儿,“你一会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好饭,也省的你在做饭了。” “娘,我不饿,没胃口。”苏酒儿微笑着望向赵氏,轻声开口。 瞧着苏酒儿喝完了,将碗从苏酒儿的手中接过来,赵氏忍不住地训道,“现在顾峰正需要人照顾着,你不吃饭,万一病了可怎么办,到时候谁来照顾顾峰?” “随便做点吧。”苏酒儿目光从赵氏的脸上移开,担忧地望着顾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 “肯定会的,没事。”赵氏随口应道,忙走到炉灶旁做饭,等着苏酒儿吃完饭,这才离开。 顾峰的药也好了,苏酒儿忙到一碗药出来,使劲地吹了吹碗里的汤药,这才意识到家里没有勺子。 将手里的药放到桌上,苏酒儿吃力地想要将顾峰抱起来,累得气喘吁吁,就担心能够将顾峰抱起来,但是也没有办法喂他吃药。 苏酒儿坐在床边,眉头紧锁着,目光惆怅地落在顾峰的唇上,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上渐渐染上了红晕。 第四十七章 试药 苏酒儿端起汤药,凑到唇边,刺鼻的味道让她反感的将汤药端远一点。 秀眉紧拧着,苏酒儿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嘴唇,毅然决然端过汤药,喝了一大口。 将手里的碗飞快地放到桌上,苏酒儿凑到顾峰面前,伸手将顾峰的口掰开,将嘴中的药度了过去。 顾峰虽然睡着了,但还有吞咽的意识。 中药味留在口中,苦涩地味道让苏酒儿很反感,忍着要吐的恶心感,苏酒儿喝了一口清水。 用这个笨法子将碗中的药全都度到顾峰的嘴中,苏酒儿最后喝了一大碗水,这才觉得嘴里没那么苦了。 喝了两大碗水,苏酒儿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想着将他嘴里的难闻地味道冲走,苏酒儿又喝了一口水,直接度到顾峰的唇中。 苏酒儿正要起来,下嘴唇忽然间被含·住了,在她愣神的空隙,唇·瓣被湿漉漉的舌·头舔过。 顾峰缓缓地睁开眼睛,毫不掩饰眼底的疲惫,微微张开唇。 苏酒儿猛然坐直身子,目光在顾峰的脸上扫了一眼,别扭地看向一旁,“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顾峰声音嘶哑,轻眨了一下眼睛,目光在苏酒儿脸上扫了一眼,“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 苏酒儿心中一疼,凝视着进在眼前的人,轻抿了一下嘴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想让你多睡会。” 刚刚大夫帮着顾峰将伤口上面的东西用到刮掉,他都没有醒,那就说明,那会顾峰昏过去了。 现在顾峰醒来了,是不是代表着顾峰快要好了? 想到这,苏酒儿忙凑到顾峰面前,用额头试探了一下顾峰的温度,松了口气,声音愉悦,“你身上的烧退了不少。” 顾峰静静地望着苏酒儿,随口应了一声。 他现在整个人都像是一团棉花,有气无力的,这种感觉很难受,非常不舒服。 苏酒儿的目光在顾峰的脸上扫了一眼,笑着移开视线,“饿了吗,正好锅里还有米汤,正好养养身子。” 顾峰轻点了一下头,“好。” 苏酒儿满心欢喜地拿着碗给顾峰盛了一碗米汤,端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扶着顾峰做起来,苏酒儿还将一床被子放到顾峰的身后靠着。 “你不舒服也不知道说声。”苏酒儿端着碗,拿着筷子搅拌着碗里的米汤,“以后有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别一个人藏着掖着。” 顾峰觉得眼睛有些疲惫,慵懒无力地望向苏酒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地弧度。 苏酒儿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往顾峰嘴里送饭,心里琢磨着下次去镇上一定要买个勺子,这一次太仓促。 “你吃了吗?”顾峰刚吃了一口,就担心地望向苏酒儿。 “吃过了,你不用担心我。”苏酒儿眉开眼笑地望向顾峰,喂他的动作更加的轻柔,“娘听说你病了,过来帮忙煮药做饭。” 顾峰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 苏酒儿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笑颜如花地望着顾峰,打趣道,“难道你没吃出来这不是我做的饭?” 顾峰没有说话,微垂着眼帘默默地吃饭。 或许真不舒服,顾峰吃过饭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苏酒儿拉过被子帮着顾峰盖好,仔细地捏好被角。 偏头看着桌上安泽清送来的金创药,苏酒儿缓缓地走到桌边,目光望了一眼床上躺着顾峰,眸中暖意流转。 苏酒儿走到炉灶旁,拿起菜刀,毫不犹豫地在胳膊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鲜红的血流了下来,苏酒儿疼得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说来也奇怪,她害怕看到别人的血,却不害怕自己的血。 苏酒儿轻抿着唇,手臂上的伤口并不是很大,忙用巾帕按住。 快步走到桌边,苏酒儿忙用安泽清给她的金创药,用巾帕缠上,想着明天就能知道这个药到底有没有作用。 这一晚上,苏酒儿都没敢睡,生怕半夜的时候顾峰又发起高烧,时不时拿着蘸着酒的巾帕帮着顾峰擦身子。 坐在床头边上,苏酒儿一直再绣屏风,瞧着外面的天渐渐地亮了,困得哈欠连天了。 眼底满是重重地疲惫,苏酒儿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强忍着不适,苏酒儿重新用酒精帮着顾峰擦了擦身子。 拆开胳膊上的伤口,苏酒儿瞧着那一丁点地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疤了,果然那药是真的。 苏酒儿走到床边,伸手将顾峰胳膊上的绷带解开,拿过安泽清送来的金创药,洒在顾峰的胳膊上。 等着一切做好了,苏酒儿这才重新帮顾峰包扎好。 早饭煮了些米粥,毕竟喝这个对顾峰的身体好。 喂了顾峰喝了米粥,苏酒儿觉得顾峰身体不是很烫了,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连米粥也没有喝直接爬到床里面沉沉的睡去。 顾峰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耳边传来阵阵平稳地呼吸声,偏头望去,就瞧见苏酒儿沉沉的睡着。 苏酒儿的脸色略带苍白,眼底写满了疲惫,顾峰鹰眸变得深邃幽暗,抬起左手,轻轻地将苏酒儿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醒了苏酒儿。 心渐渐地软成了一滩水,顾峰薄唇轻抿微勾,侧过身,认真地望着苏酒儿的脸。 苏酒儿是顾峰见过长得最好看的,怎么看都不觉得厌。 手指轻轻地抚上苏酒儿的脸颊,眸中带着无尽的宠溺。 不知道苏酒儿梦里梦见了什么,秀眉拧在了一起。 以前顾峰一直以为苏酒儿是个温柔文静的姑娘,可是娶了她之后,才发现她根本不像是他想的那样。 她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让人感觉到温暖。 缓缓地收回手,顾峰担心吵醒苏酒儿。 屋里弥漫着酒味。 苏酒儿眉头越拧越紧,正当顾峰想要叫醒苏酒儿的时候,就发现苏酒儿已经醒过来了。 “相公?”苏酒儿睁开双眸,疲惫地望向顾峰,身子凑到顾峰面前,迷迷糊糊地用额头抵住顾峰的额头,“还难受吗?” “不难受。” 顾峰已经不发烧了,苏酒儿闭着眼睛缩在顾峰的怀里,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还是有点困。” “你,昨晚没睡?” 苏酒儿轻点了一下头,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迷迷糊糊地说道,“不过你好了就好了。” 顾峰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贴心照顾,正要说话,发觉怀中的人好像又睡着了。 顾峰温柔地一笑,伸手揽住苏酒儿的身子,缓缓地闭上眼睛。 等着苏酒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初了。 “醒了?” 苏酒儿现在才完完全全的清醒过来,仰望着顾峰,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相公,你饿了吗?” 说话时,苏酒儿凑到顾峰的额头上,感觉到顾峰已经不发烧了,担忧的心总算是静下来了。 “有点。”顾峰轻声说道。 “那会熬得米粥还没喝完。”苏酒儿笑着坐起身子,拉过床尾的衣服,飞快地穿上,“一会饭菜做好了你再起。” 在苏酒儿做饭的空隙,顾峰别扭地穿上衣服,右臂弯曲有点费事,忍着痛意,穿好衣服。 做好饭,苏酒儿端着粥过来的时候,瞧见顾峰已经穿戴整齐了,“你怎么自己穿衣服了,我帮你穿就好了。” 顾峰抿唇一笑。 在苏酒儿悉心照顾下,顾峰胳膊上的伤好的格外的快,整个人也越来越有精神了。 三天后。 瞧着外面的天放晴了,苏酒儿忍不住地感慨,若是多下几天雨,说不定地里的那些庄稼就被淹死了。 苏酒儿端着米粥走到桌前,递给顾峰一碗,笑着开口说道,“一会我们去镇上,纪大夫说了,如果你的伤口有好转了,就去找他帮你瞧瞧。” “好。” 两个人不是那种磨蹭的人,吃过饭,苏酒儿将碗筷刷洗干净,跟着顾峰朝着镇上走去。 走到村口,苏酒儿就瞧见有不少小孩子在那成群结队地玩着。 有些戒备地看了一眼那些小孩,苏酒儿担心那些小孩会对顾峰做出过分的事情。 她可还记得,上次他们从镇上回来的时候,这些小孩一个个喊顾峰杀人犯。 那些小孩在看到他们两个人出现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们的身上。 苏酒儿满脸戒备地望向那些小孩,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现在很多小孩子好的不学,偏偏学坏的。 小孩子更是不懂的伪装的人,如果他们不喜欢谁,就会直接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正当苏酒儿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那一群小孩一瞬间拥了过来。 苏酒儿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担忧地看向顾峰,一把拉着顾峰的左手,飞快地换了一个方向走去。 可是,苏酒儿没走几步,那群孩子迎了上来,瞬间将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围在中间。 完了。 小孩子很会折腾,苏酒儿不自觉地站在顾峰的面前,眉头轻拧着,“你们快去玩吧,我们还有事。” 她是大人,总不能跟小孩子动手,苏酒儿就是因为想到这,才头疼的。 忽然间,一个孩子朝着顾峰冲过去,顺手将苏酒儿推到一旁,剩下的几个孩子也全都围上顾峰。 第四十八章 偶遇 “相......”苏酒儿刚稳住身形,一转头望去,愣住了。 那些小孩一个个围到顾峰的面前,满眼崇拜地望向顾峰,张口闭口哥哥,缠着顾峰让他讲打老虎的事情。 苏酒儿释然一笑,从容地站在一旁,温柔地望着顾峰。 一群小孩将顾峰围在中间,一个个抓着他的衣服,七嘴八舌的喊着。 顾峰头疼地望着那些小孩,不敢乱动,生怕伤到这些孩子。 苏酒儿瞧着顾峰在小孩子中间的模样,忍不住地勾起嘴角,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温声道,“好了,你们快回家,我们要去镇上看病。” “是因为被老虎咬伤吗?”其中一个小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紧张地望向苏酒儿,声音清脆可人。 苏酒儿笑了笑,点点头,“是。” “哇!” “哥哥好厉害,这都没有哭!” 另一个小孩不服气的反驳,“哥哥可是比老虎还厉害的人......” ...... 从小到大,苏酒儿听过很多人夸她长得好看能干之类的话语,但是都不及别人夸顾峰这些话让她来得骄傲。 苏酒儿仰望着面前的男子,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连声音也愉悦起来,“不过,我们要去医馆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让相公给你们讲打老虎的事情,好不好?” 两个人好不容易从一群小孩里面挤出来,顾峰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小孩,忙从那一张张流露着崇拜的小脸上移开视线。 “这些孩子......”顾峰说到一半,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你是他们心中的英雄啊!”苏酒儿笑着挽着顾峰的胳膊,脸上的骄傲在明显不过了,“他们自然是崇拜你了。” 顾峰并不觉得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当时他只是担心朱康而已。 可苏酒儿跟顾峰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 先前村里的人一个个都厌恶顾峰,诋毁顾峰,唾弃顾峰,说他是杀人犯。 苏酒儿知道顾峰不在意那些,但是她在意。 顾峰明明是世间最好的人,凭什么要被别人污蔑? 她一直在想怎么样消除那些对顾峰不利的言语,但是现在,她想,她什么都不需要做了。 “打老虎只需要拳头,有什么可讲的?”顾峰眉头微蹙着,认真的思索道。 听到顾峰这么说,苏酒儿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附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不等顾峰说话,苏酒儿接着说道,“你怎么打老虎的,先打的哪个地方,又打了哪个地方,随便说说就好了。” 苏酒儿知道,有些小孩子单纯地崇拜的顾峰能够打过老虎,但是还有一部分小孩,是因为崇拜顾峰的侠义之心。 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敢跳进去救人的就只有顾峰一人。 她清楚的知道,上一世顾峰带她离开安府,那时候她对顾峰就有了崇拜之心。 等到了纪家医馆,苏酒儿陪着顾峰去见了纪大夫。 纪大夫瞧见顾峰进来了,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轻抚着胡子。 下巴朝着一旁的椅子一点,纪大夫示意顾峰坐下来。 顾峰坐在椅子上,抬眼望向纪大夫。 “手给我。”纪大夫笑着看了一眼苏酒儿,随后望向顾峰,“年轻人身体就是好,不过再好的身体也要知道爱惜。” 顾峰将手放在桌子上,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当时情况紧急,没多想。” 纪大夫将手指搭在顾峰的脉搏上,随口道,“你就没想过,如果你出事了,你娘子怎么办?” 苏酒儿微微一愣,不等顾峰说话,忙开口道,“大夫,我相公身体可好了?” “等会。”纪大夫做事向来是慢吞吞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胡子,细细地把脉。 过了一会,纪大夫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右胳膊给我看看。” 苏酒儿上前帮着顾峰将袖子卷起来,露出右臂上缠着地绷带,紧张地望向纪大夫,“大夫,他的身子,可是好了?” 纪大夫将绷带解开,看着伤口已经开始往好的一方面发展,重新帮顾峰上药系绷带,“好多了,这段时间还要注意擦药,不能碰水。” “恩。”苏酒儿欢快地应道,“那我相公还用吃药吗?” “再吃两副,就不用再吃了。”纪大夫说着,提笔给顾峰写药方。 苏酒儿让顾峰坐在那等着,自己去药柜那边抓药。 此时医馆里并没有多少人,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的背影,瞧见她走到药柜那边,这才偏头望向纪大夫。 “她不过就是去抓个药,这么不舍?”纪大夫打趣地笑着说道,“那会你病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着急,你们年轻人真好。” 顾峰微垂着眼帘,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轻点了一下头,“大夫,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下。” 纪大夫疑惑地看向顾峰。 顾峰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酒儿,见她并没有回来,这才对纪大夫说道,“我岳父的事情,麻烦您隐瞒一下。” 纪大夫脸上的表情渐渐地严肃起来。 “如果我娘子问起来的话,您就说是老毛病,行吗?”顾峰犹豫地望向纪大夫,犹豫地开口问道。 纪大夫听闻顾峰这么说,暗自松了口气,“这个当然可以,只是......” 话语犹豫了下,纪大夫看了一眼四周,微抿了一下唇,“那件事情你不去查吗?” 听闻纪大夫这么说,顾峰正要开口说话,听到一阵脚步声,偏头望去,瞧见苏酒儿走了过来,忙站起身,等着苏酒儿过来,很自然地接过苏酒儿手中的中药。 “纪大夫,”顾峰一脸严肃地望向纪大夫,“今天麻烦你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谢谢纪大夫。”苏酒儿以为顾峰说吃药地事情,也没有在意,便跟着顾峰一道离开。 两个人往镇口走去,苏酒儿挽着顾峰的左臂,“我把爹爹的药也买了。” “恩。”顾峰微抿着唇,温柔地望向苏酒儿。 今日并不逢集,街上并没有多少人。 没走几步,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安泽清匆匆忙忙地抱着一些书走了过来。 下意识地垂首避开装作看不见安泽清的样子,苏酒儿自欺欺人的想着,安泽清肯定不会看到她的。 “顾大哥,酒,苏姑娘。”安泽清握紧手中的书,脸上带着苦涩地笑容,目光在苏酒儿脸上顿了顿,随即望向顾峰,“现在身子可好些?” 苏酒儿眸底的恨意一闪而过,再次看向安泽清的时候,目光一片平静。 “恩。”顾峰对安泽清还是很欣赏的,毕竟没有几个人有安泽清抢亲的勇气。 平静如水的目光在安泽清的脸上扫过,趁着安泽清还未说出来,苏酒儿主动说道:“这一次谢谢你了,你送来的金创药很好用。” 顾峰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眼前闪过苏酒儿手臂上的伤口,似乎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望向安泽清,语气更加真诚,“谢谢。” 安泽清轻舒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地笑容,“那就好,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苏酒儿微微一怔,安泽清难道是转性了? 以前安泽清看到她,说出来的话大都是让她改嫁。 可今天的安泽清很奇怪。 苏酒儿望着安泽清远去的背影,察觉到有人在看向她,抬眸望去,目光无意间落在正在客栈二楼的那个人身上。 陈少斌。 苏酒儿跟陈少斌的接触不少,陈少斌为人豪爽直率,即便是做出事情说错话,也不会让人生厌。 更何况,陈少斌可是陈国公世子,那样尊贵的身份又有谁敢生他的气? 苏酒儿困惑地看向陈少斌,他眼底的不屑厌恶是那么的明显。 不安地抓着顾峰的手,苏酒儿缓缓地收回视线,心里琢磨着这一世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接触,为什么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呢? 想不明白,苏酒儿也懒得想。 “刚刚看什么这么出神?”顾峰疑惑地望向苏酒儿。 “没什么,”苏酒儿笑逐颜开地望向顾峰,喜悦之情从心底溢了出来,“大夫说你的胳膊没事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你的胳膊就能完全好了。” 还未走到镇口,苏酒儿忙拉住顾峰,“差点忘记一件大事。” 顾峰疑惑地望着苏酒儿。 “咱们买俩勺子吧,吃饭方便!”苏酒儿望向顾峰,拉着顾峰的胳膊朝着卖碗筷的地方走去。 走到店铺门口,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好看的碗筷,苏酒儿可不想多花没用的钱。 买了两个勺子,苏酒儿将东西仔细地拿在手里,生怕磕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出了镇子,小路上更是没人,道路两旁全都是绿油油地庄稼。 “对了。”苏酒儿忽然间想到金创药,她觉得还是跟顾峰说清楚的好,让他别在误会了,“就是你病倒地第一天,他就将药送来了,这几天我也忘记跟你说。” “我觉得他人不错。”顾峰宠溺地望向苏酒儿,肯定地说道。 苏酒儿微微一怔,错愕地看向顾峰,有些迷糊,忙道,“你都没跟他接触过,接触多了你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瞧着苏酒儿眼中的不屑,顾峰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 第四十九章 半亩田地 紧张不安地望着顾峰,苏酒儿瞧着顾峰一直不说话,忐忑不安,“相公,你听我的,眼见不一定为实,真的!” 顾峰对着苏酒儿淡淡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前些日子,他发现苏酒儿胳膊上的伤口,问她,但是她却说是旧伤。 明明是新伤,苏酒儿却说谎了。 顾峰当时心存疑虑,但是并未问出口,他们住在一起没多久,两个人需要磨合,他需要适应苏酒儿习惯,而苏酒儿也要学着习惯他。 明明吃饭的时候,一菜一汤就好,但是苏酒儿每次都要做好几个菜,顾峰觉得没那个必要,但却没有说出来。 或许苏酒儿觉得她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顾峰还是发现他对安泽清的厌恶。 成婚之前,顾峰也曾听人说过安泽清跟苏酒儿之间的事情,若是苏父没有生病,怕是他永远没有机会娶到苏酒儿。 见顾峰不把她说的当做一回事,苏酒儿忍不住地叮嘱道,“我爹就说过,他心眼多。” 苏酒儿心想着,只能将抹黑安泽清的黑锅丢给苏父。 “大夫说我的伤还要过半个月才能好,”顾峰有些头疼地说道,“家里的银子还够我们用吗?” 苏酒儿知道顾峰不像在说那件事情,生怕顾峰说她唠叨,笑着开口说道,“够了,按照普通人家的花法,能花一年呢!” 苏酒儿本以为那群小孩子很快就会忘记询问顾峰打虎的事情,却不想一回到村门口,就瞧见那些小孩眼巴巴地望过来。 “他们还在等着你。”苏酒儿笑颜盈盈地抬眸望向顾峰打趣道,“还不赶紧过去?” 顾峰正要低头离开,衣衫就被那群孩子紧紧地抓住。 苏酒儿顺手将顾峰手中的中药拿过来,眉眼含笑地对着顾峰说道,“你跟着他们说说,我先将药给爹送过去,一会你去找我。” 顾峰被那群孩子折腾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着他们拽着自己朝着一旁走去。 苏酒儿朝着苏家走去,刚拐到苏家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苏家的门口围着一群人,瞧着那架势,应该是有人在吵架。 只要有人吵架,就少不了看热闹的。 “你现在占了我们半亩地,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们苏家没人了?”赵氏凶巴巴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忙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瞧着赵氏披头散发地模样,担忧地上前。 “娘。”苏酒儿轻声叫着,忙帮着赵氏将凌乱的衣衫整了整,“这是怎么了?” 赵氏一把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使劲地吸了吸鼻子,“你回来了?” “我给爹抓了药。”苏酒儿瞧着赵氏怒气冲冲的样子,轻声说道,“咱们回家再说。” “不回!” 赵氏脾气上来了,就算是十头牛也不能将她拉回去。 “滚吧,一群乌龟王八蛋。”王氏讥讽地声音从一旁传来。 苏酒儿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心中有些困惑,缓缓地偏头望去,瞧着王氏衣衫不整的样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赵氏,难不成是跟王氏吵架? 不用苏酒儿开口问,赵氏张嘴就骂,“你才乌龟王八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一天到晚还真把自己当官太太了,你儿子能不能考上还不知道呢!” 周围看热闹的人偷偷捂嘴笑着。 “娘。”苏酒儿伸手拉了拉赵氏的胳膊,小声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赵氏气得双眼通红,偏身望向苏酒儿,抬手指着不远处的王氏,气急败坏地说道,“前些日子,你爹病倒了,我整日忙着照顾你爹,也没顾得上地里。” 自从苏父病倒了,整个苏家都陷入了低迷的深渊,众人担忧不已。 “前些日子下雨,我又错过了去翻地的最好时机,”赵氏掏出袖中的巾帕,使劲地擦了擦鼻子,朝着一旁“呸”了一口,“这不,我今个想着去翻地,可谁想到,竟然有个不要脸地占了咱们家的地!” 不用赵氏说,苏酒儿就知道赵氏口中“不要脸”的那人是谁。 王氏怒发冲冠地指着赵氏的脸,大声吼道,“你说谁不要脸呢,啊,你说谁呢?” 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这都是什么世道,说俺不要脸,俺这一辈子辛辛苦苦地就是为了将孩子拉扯大,现在还被人这么戳脊梁骨,我不活了,我要上吊自杀......” 赵氏气得嘴唇发抖,双眸噙着泪,快步上前走了几步,指着王氏的脸,怒道,“我就是说你不要脸怎么的,占我们家的地,一占还是大半亩的上等田地,我说你不要脸说错了?啊,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你现在就将那些秧苗给我拔了,我就当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半亩地,那可是能种很多庄稼,有的人家依靠一亩地养活两口人呢! 怪不得赵氏这么生气。 苏酒儿知道苏家的地并不是很多,以前多亏了苏父勤快辛苦劳作,苏家才没有缺衣少食。 听闻赵氏那么说,王氏可沉不住气了。 在乡下,这粮食,就是人们的命·根子,谁会傻傻地将自己的命·根子拔掉? 王氏从地上跳起来,抬手指着赵氏的鼻子,怒气腾腾道,“拔掉,你是想要杀人,我告诉你,别想让我拔掉那些庄稼,休想!” “行行行,你不拔。”赵氏气得脸色发白,一把抓着苏酒儿的胳膊,“幸好你没嫁到他们安家,不然你去了那边说不定没几天被欺负地连骨头都不剩了。” 如果说赵氏好好地跟她说这些,苏酒儿会很高兴,很明显,赵氏现在说的是气话。 苏酒儿有些别扭地看向赵氏,又看了一眼王氏,忽然间觉得,其实那半亩地让王氏种也没有什么关系,等到秋天庄稼成熟了,一把火全都烧个精光,也省的她们动手拔庄稼。 苏酒儿这么想着,拦住要动手打人的赵氏,“娘,咱们甭搭理她,回家!” 不说苏酒儿,王氏还没那么生气。 安泽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为了一个苏酒儿,一天到晚想要跟她作对。 王氏想到这,就更不高兴了,脏乱的话语不绝于口。 苏酒儿眉头皱成一团,原本觉得将赵氏劝回去就好了,但是却想不到王氏竟然蹬鼻子上脸,越骂越来精神了。 趁着苏酒儿不防备,赵氏一把推开苏酒儿,骂骂咧咧的朝着王氏那边走去。 两个人打成一团,苏酒儿看着现在这个画面,头都快要打了,忙上前去拉架,也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下,苏酒儿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完了,要是在这么打下去,说不定还要闹出人命,苏酒儿眉头紧拧着,慌忙站起身,掏出一文钱,对着正在看热闹的小孩,“去把村长请过来,这一文钱就是你的了。” 那小孩双眼一亮,一文钱不少了,能买一点饴糖了呢! “好!” 瞧着小孩飞快跑出去的身影,苏酒儿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地上,还想要去拉架。 她从小没有做过重活,也没有多少力气。 还没拽住其中的一个人,苏酒儿就被人给推出来了。 “娘,别打了。”苏酒儿这个时候才觉得会点武比较方便,那样也不会拉架都拉不开。 赵氏跟王氏两个人滚做成一团,苏酒儿瞧着她们两个人现在的模样,头痛不已。 无论她说什么,那两个人似乎都听不见,一个劲的揪着对方头发。 苏酒儿束手无措地站在一旁,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村长能够早点过来。 人群中渐渐地让开一道路,苏酒儿忙凑过去,就瞧见那个小孩扶着村长从人群中走了进来。 “村长,您快帮忙管管。”苏酒儿焦急地望向村长,“王婶子占了我们家半亩地,我娘让她把我们地还回来,然后......” 剩下的事情不用苏酒儿说,村长也看的一清二楚。 村长手里拿着拐杖,缓步走上前,重重地在泥土地上敲了两下。 拐杖并未在地上敲出多大地动静,赵氏跟王氏两个人偏头看了一眼,就瞧见村长黑着脸站在她们的面前。 赵氏跟王氏两个人互相瞪了一眼,随后很有默契地松手。 苏酒儿连忙跑到赵氏面前,将赵氏扶起来,帮着她将身上的泥土打掉,担忧地问道,“娘,您没事吧!” 赵氏昂着头,抬手整了一下头发,高傲地看向一旁的村长,吸了吸鼻子,“村长,我今个就是想要讨一个公道,凭什么她占了我们半亩地不归还给我们?” 听到赵氏的话,村长望向一旁的王氏,手紧紧地抓着拐杖,怒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王氏平日里就爱占别人便宜,一般人家觉得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能迁就就迁就。 可王氏现在直接占了苏家半亩田地。 王氏原本的底气在这一刻似乎消失不见,畏畏缩缩地低着头。 “那又怎么样!”王氏抬手指着赵氏脸,怒道,“我就占了半亩地怎么了,反正她一个人也种不了那么多,浪费了多可惜。” 赵氏听闻王氏这么说,气得快要闭过气去,幸好苏酒儿在一旁扶住了她。 第五十章 饥/渴难/耐 繁重的赋税,这没过几天,朱康又被老虎咬死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的,让村长头疼的要命。 村长肚子里早就憋着火,现在听到王氏这么不讲理的话语,厉声吼道,“行了,王氏你也甭说什么了,你种在人家苏家地里的庄稼,这庄稼本来就是人家苏家的。” 赵氏站直身子,错愕地望向村长,忍不住地畅快一笑,村长这说的没错,那地本来就是他们苏家的,种出来的粮食自然也是他们苏家的。 “凭什么!”王氏直接跳起来,手指忍不住地想要指向村长,最后想到村长的威望,随后将手指向赵氏,“明明就是她的错,凭什么这么对我?” “那庄稼长在人家苏家的地里,不是人家的苏家的,是你的不成?”村长白了王氏一眼,见她生气,心情轻快了点,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就按照我说的来,你们也甭吵了!” 苏酒儿万万没想到村长会那么说,瞧着王氏满面愁容地模样,嘴角一勾。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人都是被王氏占了便宜,此刻听到村长这么说,一个个觉得十分解气,有的还忍不住地落井下石了几句。 “你们......”王氏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手指着他们,脸色更加的难看,一把将头上的木簪子拔下来,紧紧地握在手中,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你们就是想要逼死我,那成,我就死给你们看,等我儿子回来,他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有句话说的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苏酒儿还记得当初安泽清说这句话时候的无奈,垂眸一笑,再抬眸的时候,对上王氏那张生无可恋的脸,怒道,“王婶子,你想要自杀不要扯上我们,我们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不开,你觉得自己受委屈了,那我还觉得我们受委屈了呢,被你占了半亩地,难道我们就该被你欺负?” 苏酒儿松开赵氏的手,想起上一世王氏对她百般欺凌,脸上的不悦清清楚楚地展露出来,恨不得亲手杀了王氏,更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可是,她不能因短暂的胜利而忘记她要做的事情。 王氏握着木簪的手更加的用力,目眦尽裂地瞪着苏酒儿。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苏酒儿凤眸里一片冰冷,唇角勾起一个坏坏地弧度,“你凭什么占用我们家的地,凭什么的我们要回地你就拿死威胁我们?” “还是说,你只是在逼着我们妥协,逼着我们同意把那半亩地给你用?”苏酒儿一步一步地走到王氏面前,居高临下地望向王氏,“我没说错吧!” “胡说八道!” 王氏甩手就要给苏酒儿一巴掌,却不想被苏酒儿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苏酒儿后退了一步,微垂着眼帘,可怜巴巴地说道,“王婶子,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你没必要欺负我娘,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好了。” 苏酒儿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直接勾起王氏内心的愤怒。 “你个贱人!”王氏上前抬脚冲着苏酒儿踹去。 苏酒儿一个转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攻击,瞧着王氏那吃人的样子,后怕地后退了一步。 赵氏飞快地上前,一把将苏酒儿护在身后,“王氏,你一个长辈跟晚辈动手,你也不嫌害臊!” “以前你一个人去地里干活,安秀才是在谁家读书吃饭?你一个人干不了活,又是谁帮你们干的?”赵氏抬手指着王氏的脸,,痛心疾首,“这人啊,都要点脸,想说以前,行,以前我们是怎么对你的,你看看你是怎么对我们的?”赵氏这还是第一次将过去的事情提出来。 王氏丈夫死得早,她一个人没有办法一边照顾安泽清一边干好地里的活。 王氏娘家出过一个秀才,王氏就知道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家里的境况,家里就算是穷的揭不开锅,王氏也会让安泽清去念书。 安泽清也是个懂事上进的孩子,在私塾里认真的念书,也从来不跟其他孩子一样调皮捣蛋。 如果不是苏家帮着王氏,王氏能有空赚钱,安泽清能够有个好环境念书? 当初两家的关系好的就像是一家人,王氏也知道苏酒儿是个好姑娘,就说让跟安泽清和苏酒儿订下亲事。 一开始苏家只是同情王氏,出手帮助。 后来,两家变成了亲家,那关系自然是好的没法说了。 可是赵氏怎么都没有想到,王氏现在竟然变得面目全非,让她觉得当初那个王氏似乎早就死了。 听着赵氏那么说,王氏抬手指着赵氏的脸,眉头高傲一抬,蔑视着望向赵氏,“当初若不是定下那门亲事,你能好好地帮我照顾泽清?” 赵氏身子踉跄了一下,双·腿发软,难以置信地望向王氏,王氏竟然反咬一口。 苏酒儿眼疾手快地扶着赵氏,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后来她嫁给了安泽清,王氏对她是那么的厌恶,原来打从一开始,王氏只是利用他们家。 重活一世,她竟然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 “你......”赵氏伸手指着王氏的脸,眉头拧成一团,怒气冲冲到,“你竟然......” “难道我说的不对?”王氏鄙夷地望向赵氏,嫌弃地在赵氏和苏酒儿身上扫了一眼,冷笑道,“一个个觉得我儿子会念书,当初我要是不提出那件事情,估计你们也会提出来。” 赵氏身子软的不行,直接靠在苏酒儿身上。 苏酒儿吃力地扶着赵氏,担忧地叫道,“娘,您没事吧!” “我主动提出来,还能捞到一个好处。”王氏得意洋洋地说道,似乎觉得当初的她无比的聪明,“不过现在,我们也不需要你了,就苏酒儿这样的,还想嫁给我儿子?” 苏酒儿狠狠地瞪了王氏一样。 “我呸!”王氏冲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双手叉着腰,披头散发地,“给我儿子提鞋都不配,贱·货!” 王氏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惊住了,村长脸色难看地望向王氏。 “怎么能这么欺负人?”一旁的村民有些打抱不平地说道,“当初他们两家没有订亲,人家苏家也一直好好照顾着安秀才,这......” “唉,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王氏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怪不得她男人......” “我可算是看透了,这王氏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 ...... 怒火在胸口燃烧,若不是因为苏酒儿要扶着王氏,她早就上前去跟王氏打了。 赵氏双·腿打颤,根本就站不稳,抓着苏酒儿的双手颤·抖着,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赵氏心里原本就有些怨王氏的,但是现在,那脆弱的心早已经完全凉透了。 “呵,我怎么不可以?”王氏好笑地望向赵氏,双手环着胸,一只腿还抖着,趾高气昂地,“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家什么样,要什么没什么,一个穷人家,还妄想着把自个闺女养成千金小姐,有用吗,到最后还不是嫁给一个打猎的?” 见赵氏气得快要背过气去,王氏冷哼了声,“我儿子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怎么都要娶个千金小姐回家,你觉得我可能让我儿子娶一个乡下人?” 周围的人对王氏的意见越来越大。 顾峰从人群中走了进来,瞧着苏酒儿跟赵氏脸色有些不对劲,慌忙走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快帮我扶着娘。”苏酒儿吃力地扶着赵氏。 “你个没良心,狼心狗肺,早知道我就不会帮你!”赵氏说着说着,委屈地泪水就流了出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王氏竟然这么说他们家,竟然这么说酒儿,她的闺女,她自己怎么说都行,就是不许旁人胡说。 “娘,咱们不和她们吵,她早晚会有报应的。”苏酒儿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氏,王氏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如果安泽清在最辉煌的时候从巅·峰坠下来,她相信那个时候王氏才是最痛苦的,“狼心狗肺怎么能用在她身上,简直就是玷污了狼跟狗。” 顾峰扶着赵氏朝着苏家那边走去,听着苏酒儿这么说,脸上并没有半分不悦的神情。 周围的人很自觉地给赵氏他们让了一条路。 王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没想到竟然被苏酒儿骂了,快步上前,指着他们的背影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老娘,你这样的,天天晚上换男人,睡觉的时候没个男人,睡不着吧!” 苏酒儿脚下的步子一顿,偏头望去。 王氏嘴中狠毒的话语滔滔不绝,“哎呦,我说错了,一个男人可不够,我可是亲眼看到你跟三个男人一起上·床,敢情你男人满足不了你,那么饥·渴难耐,还不如那些出来卖的女人,人家也不同时跟三个男人睡在一起,你连婊·子都不如!”、 苏酒儿背后一凉,冷漠地转头望去,目光对上王氏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双手忍不住地握成拳,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五十一章 失/贞 赵氏一怔,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跳起来,转身望向王氏,指着王氏的鼻子,“你,你才是下贱的婊·子,你儿子娶不上我闺女,你就这么诬赖好人!” 王氏得意洋洋地白了赵氏一眼,眉头一抬,冷笑了声,“哎呦,当时那情景,你是没看到,可精彩了,我可是头一遭见到那么淫·荡的女人。” 周遭的人,听着王氏有模有样地说着,所有的目光全落在苏酒儿的脸上。 苏酒儿长得可是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很多人可是想要跟她翻云覆雨一回,但是碍于苏父在村子里的声望,苏酒儿又是安泽清的未婚妻,众人渐渐歇了那个不该有的想法。 顾峰担心地望了苏酒儿一眼,见她并未受到王氏的话影响,微松了口气。 “王婶子,”苏酒儿上前一步,抓住赵氏的胳膊,微微歪头,“你说的是你自个吧!” 不等王氏说话,苏酒儿回头崇拜地看向顾峰一样,随后质问王氏,“我和相公几乎天天在一起,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王婶子,我一天到晚陪着我家娘子,我怎么不知道她跟旁人有关系?”顾峰双手环胸冷漠地站在原地,目光在王氏的脸上扫了一眼,“你说你亲眼看到的,那好,我想知道,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我眼皮底下做对我娘子做那种事情?” 王氏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神闪躲,目光落在一旁,轻舔了一下干渴的嘴唇,“我哪能看得清楚,当时那些人都是背对着我......” “是吗?”苏酒儿好笑地看向王氏,面上没有一丝不自在,“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是我?” 周围的人心里都明白王氏是个爱说谎的人,此刻早就将原本的怀疑丢到脑后。 “就是前些日子,那晚村里孩子说有熊瞎子下山,村长半夜去你们家,就是那晚你跟那些人在一起!”王氏抬了抬眉头,得意地望向苏酒儿,抬手指着苏酒儿的脸,“就你这样的破鞋,有个男人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想勾·引我儿子,做梦!” “你个......” 赵氏正要上前动手,却不想被苏酒儿直接拦住了。 “你拦着我做什么?”赵氏着急地望向苏酒儿,瞧着苏酒儿抓着衣袖的手,脸上写满了诧异。 苏酒儿是赵氏从小养大的,她心虚是什么样的,赵氏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酒儿每次的心虚都会抓着衣袖,赵氏脸上的血色渐渐地消失不见,反问的话语堵在口中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王婶子,你若是再这样诬赖我的名声,我和相公就要去告你们。”苏酒儿强装作镇定地模样,从容不迫地说道,“大半夜的,你跑到我家,看我跟别人通奸?” “这人偷·情都是偷偷摸摸的,让你撞见了还叫偷·情?”苏酒儿松开赵氏的手,背后冷汗直冒,内心远不如面上平静,“更何况,那晚相公是被村长叫走的,我怎么会知道相公就离开呢,怎么可能通知那些奸夫?” “还有,”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家的事情,难不成你每天晚上到我家去听墙角?” 苏酒儿一声声地质问让王氏无言以对,“既然你说有奸夫,那你就让奸夫出来,咱们对峙?” 赵氏现在脑子乱成一团,双·腿发软,有些站不稳,一把抓着苏酒儿胳膊,“酒儿......” 苏酒儿偏头忙扶住赵氏,赵氏整个人瘫在她的身上,似乎昏了过去。 苏酒儿脸色一慌,偏头看向顾峰,“相公,我娘晕过去了!” 顾峰上前一步,忙帮着苏酒儿扶着赵氏朝着苏家那边走去。 还没走几步,苏酒儿回头看向王氏,双眼狠毒,“王婶子,我娘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赔命!” 好不容易将赵氏扶到家中,苏父接苏牧下学回家。 苏父一见赵氏昏了过去,着急地看向一旁的苏酒儿,“啥情况啊?” “被王婶子气得。”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帮着赵氏顺气。 没一会顾峰就将郎中请了过来,郎中帮着赵氏扎了两针。 “郎中,我娘没事吧!”苏酒儿焦急地看向郎中,忍不住关切的问出口。 此话一出,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郎中身上。 “没事,赵氏只是一时气急。”郎中说着,将扎在赵氏身上的针缓缓地收回来,一脸平静地说道,“很快就会醒过来了,不用担心了。” 送走了郎中,苏酒儿将顾峰直接拉到院子里面,瞧着四周都没人,压低声音,“相公,如果娘问起那天晚上,你就说什么也没有发生,行吗?” “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发生。”顾峰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轻抿着薄唇,“是王婶!” 苏酒儿冷笑了声,缓缓地点点头,使劲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恩,真没想到!” “安秀才跟她一点都不一样。”顾峰眉头紧锁着。 “以后防着她。”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眸中一片冰冷,心里盘算着,还是将王氏早点弄死的好。 可是顾峰为啥一直觉得安泽清好呢?苏酒儿很想反驳,只是这儿不是说话的地。 “酒儿,你娘叫你进去。”苏父从屋里走出来,瞧着院子里面嘀嘀咕咕的苏酒儿跟顾峰,开口喊道。 苏酒儿在抬眸的时候,冰冷瞬间融化成水,温柔地望着顾峰,唇·瓣含笑,“相公,那我先进去了。” 顾峰点点头。 苏酒儿转身朝着屋里走去,路过苏父的时候,“爹。” “你娘的看起来有些奇怪。”苏父眉头紧蹙,百思不得其解,回眸看了一眼房门,“你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爹,你想什么呢,我哪能闯祸?”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轻舒了口气,装作没事人一样朝着屋里走去。 苏酒儿刚迈进屋里,见赵氏披头散发地靠坐在床上,忙快步走过去,“娘,你身子可好些了?” 赵氏冷着脸,见苏酒儿要坐在床边,厉声道,“给我站着。” 苏酒儿半坐的身子迟疑地站直,小心翼翼地望向赵氏,撒娇道,“娘!” “她说的是真的?”赵氏抬眼看向苏酒儿,双眸噙着泪,声音不知不觉染上了哭腔。 苏酒儿微垂着眼眸,唇角苦笑着,“娘,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你被......”赵氏已经泣不成声了,伸手捂着自己的唇,小声啜泣着。 “娘,真的没这么一回事。”苏酒儿打定主意不承认,这件事情只有五个人知道就好。 着急地坐在床边,苏酒儿伸手拉着赵氏的胳膊,“您别听她胡说,相公一直跟我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那晚,他不是不在吗?”赵氏手死死地捂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带着哭腔地说道,“他没揍你吗?” 当苏酒儿听到赵氏说的最后一句,鼻头一酸,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下来。 抬手将脸上泪水抹掉,苏酒儿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娘,真的没那事,相公怎么可能揍我呢?” “你不用撒谎了。”赵氏身心俱疲地说道,“我是你娘,你说没说谎,我会看不出来?” 苏酒儿梨花带雨地望着赵氏,心跳露了一拍,心慌地垂下眼帘。 “你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你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赵氏伸手捂着嘴,脸上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痛苦地看向苏酒儿,“是那三个人强迫你!” 手不安地抓紧衣袖,苏酒儿眼睛飞快地乱看。 倏地,手被赵氏握住。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赵氏心疼地望着苏酒儿,对上苏酒儿慌乱的眼眸,“你能跟娘说实话吗?” 苏酒儿轻咬着嘴唇,那晚的事情,她一直压·在心底,不愿意说出来。 “是有三个人闯进我们家。”苏酒儿还是头一次说出来,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地害怕,“他们砸门,想要冲进来。” 赵氏身子一僵,对女人来说,贞洁是最重要的,她的闺女,却被人玷污了。 “幸好相公回来得早,没等他们进屋门,直接给揍走了。”苏酒儿颤·抖地说着,抬眸望向赵氏,尽量保持语速平静“相公他人很好,对我也好,我真的不希望您误会他。” 赵氏微微张唇,泪水缓缓落下,难以置信地望向苏酒儿,过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慌忙地拉过苏酒儿的胳膊,一把将袖子撸上去。 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赵氏不死心地拉过苏酒儿的另外一只胳膊,依旧没有受伤的痕迹。 赵氏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伸手抱住苏酒儿,“我可怜的闺女!” 被赵氏这么抱着,苏酒儿眼泪不知不觉地的流了下来。 “安家就是个白眼狼,都是娘的不对,幸好你没有嫁过去。”赵氏死死地抱着苏酒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娘还曾经怪你,怨你你不听话。” “娘,我不生气的。”苏酒儿但是只是觉得无奈,很想好好地跟赵氏解释,可是赵氏当时什么都听不进去。 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赵氏缓缓地松开苏酒儿,使劲地吸了吸鼻子,怒不可遏,“跟娘说,那晚是谁,娘去杀了他们!” 第五十二章 要个孩子 苏酒儿脸上的哀伤渐渐地凝固,嘴角勾起灿烂的弧度,声音也轻松了许多,“娘,我在屋里,又没看到那些人。” 赵氏松了口气,点点头,轻声说道,“哦,难道顾峰将他们撵走就算了?” “又不能杀人。”苏酒儿轻笑着,“揍了那三个人一顿。” 还废了他们的命·根子。 这话苏酒儿没有说出来,就怕赵氏多想。 赵氏哭得双眼通红,好不容易止住了,“那就好。” 安慰好了赵氏,苏酒儿将给苏父的药留在了赵家,就跟着顾峰两个人回家了。 “哭了?”走在路上,顾峰瞧着苏酒儿眼眶红红的,担忧地问道。 “没事的。”苏酒儿眉眼舒展,很自然地挽着顾峰的胳膊,轻声说道,“我跟娘说,那些人还没进屋,你就回家了。” 顾峰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买点肉回家吧!”苏酒儿瞧着前面就是屠户的家,对着一旁的顾峰说道,“正好这一次好好的给你补补身子。” 对于苏酒儿想做的事情,顾峰基本没有意见,跟着苏酒儿朝着屠户家走去。 买了三斤排骨,顾峰怕苏酒儿累着,直接用左手拎着排骨,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家里走去。 时间不早了,苏酒儿一回到家,洗净了手,就开始忙活做饭。 排骨汤最有营养了,洗干净了排骨,苏酒儿直接开始煮,还放上不少的调味品。 顾峰想要帮着苏酒儿做活,却被苏酒儿直接轰走,“你就坐在那边休息就好了,我自己做饭就行。” 顾峰找出一本发黄的书,认真地看着。 另一口锅炒了两个青菜,随后就开始蒸米饭。 幸好两个人早上吃得多,不然早就饿了。 等着饭菜全都端上桌子,苏酒儿瞧着顾峰还在看书,心中有些困惑,“相公吃饭了!” “好。”顾峰将手里的书一合上,洗干净了左手,坐在桌边,瞧着碗中的勺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用勺子吃饭应该会比较方便。”苏酒儿说着,夹着一块排骨放到顾峰的碗里,“多吃点排骨,你这胳膊也好得快。” 左手用筷子不方便,用勺子倒是还可以,顾峰别扭地拿起勺子,头一次吃饭这么慢。 “相公。”苏酒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书,唇角含笑,“你识字?” “认识几个字。”顾峰使劲地嚼了几下排骨,将嘴里的骨头吐到桌子上,“以前师父教过我。” “真厉害。”苏酒儿由衷地敬佩,“相公,你就没想过去考功名?” 顾峰吃饭地动作一顿,仔细地想了想,“不想。” 不等顾峰说话,苏酒儿赞同地点点头,“官场实在是太累了,如果去当官,每天有那么多的麻烦事,太累了。” 苏酒儿的话让顾峰有些诧异,她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他喜欢简单地生活,反正饿不着冻不着,这日子怎么过不是过? 可是让顾峰不明白的是,明明师父也赞同他可以不去考科举,但还是逼着他念书。 “恩。”顾峰应了声,瞧着苏酒儿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抬眼看向她,“你也赶紧吃。” 苏酒儿正要回话,感觉到有个软绵绵的东西在蹭着她的腿,垂眸望去,瞧着小白满眼期待地望向她。 “这个给你!”苏酒儿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手中,轻轻地吹了吹,这才弯下身子,摊开手心。 小白忙凑到苏酒儿面前,一口咬住排骨。 怕小白不够吃的,苏酒儿又将原来的一些兔肉鸡肉拿出来一些放在地上的小盘子里,端到小白的面前。 洗干净了手,苏酒儿这才坐在桌前吃饭,笑着打趣道,“相公,我觉得小白现在都能当狗了,咱们不在家,它还能帮咱看家!” 许是听懂了苏酒儿地话,小白一边啃着骨头,一边朝着苏酒儿摇摇尾巴。 “因为你天天给它肉吃。”顾峰垂眸看着地上白白的小狐狸,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以前苏酒儿每次都只看他一个人,现在她有一部分的注意力全都分到了小白的身上。 “相公,你刚刚看的什么书?”苏酒儿夹着菜放到嘴中,笑着开口问道。 “游记。”顾峰抬眼看向苏酒儿,“等我胳膊好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苏酒儿微微一愣,笑容灿烂如花,“好!” 一眨眼,三天过去了。 顾峰胳膊上的伤口一天比一天好的快,他现在都已经可以用右手吃饭了。 正吃着早饭,苏酒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我去看看谁来了。” 自从那次他给宁月儿开过一次门,顾峰就再也没有主动开门的心思了。 “娘,您怎么来了?” 外面传来苏酒儿愉悦的声音,顾峰连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苏酒儿跟着赵氏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岳母。”顾峰微垂着眼帘开口叫道。 “哎。”赵氏笑着看向顾峰,只一眼,别扭的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桌上,“你们正吃饭啊,那你们先吃!” “娘,正好锅里还有面条,我给你盛?”苏酒儿笑着望向赵氏,走到灶台旁就要拿碗盛饭。 “我吃过了,这不没事过来看看你们。”赵氏忙拽住苏酒儿,“你们快吃,我跟小白玩会。” 赵氏也不客气,将手里的包裹放到一旁的小兀子上,走到小白面前,伸手去摸了摸小白的毛。 小白倒是乖巧,也不闹,一心吃着盘子里的肉,任由着赵氏摸它。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本来就快吃完了,两个人匆忙地吃完。 “今天我收拾,你陪岳母。”顾峰从苏酒儿手中拿过碗筷,低声说道。 “可你的胳膊......”苏酒儿有些担忧地看向顾峰。 “好多了。”顾峰说着,端着碗筷朝着外面走去。 苏酒儿也没说什么,将碗筷给了顾峰,见他出去了,这才走向赵氏,蹲在赵氏旁边,“娘,爹的身体怎么样了?” “你爹好多了!”赵氏说着,将一旁的包袱拿过来,解开包袱,掏出两双鞋,递给苏酒儿,“这是给你的。” 苏酒儿笑颜盈盈地从赵氏手中接过鞋,粉色的布鞋格外的好看,“谢谢娘。” 苏酒儿不会做鞋子,现在穿的鞋还是以前赵氏给她做的。 “客气啥呀,”赵氏起身坐到桌子旁边,将包袱里的三双男士布鞋拿出来,递给苏酒儿,“这是给顾峰的,你的鞋子是早做好了,一直没来得及给你。” “您自己给相公啊!”苏酒儿微抿着唇,笑颜盈盈地望向赵氏,“相公一定会很开心的。”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赵氏犹豫了下,双手拿着那三双单鞋,纠结着。 以前她对顾峰有很大的成见,这几天,赵氏一直在想,她以前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娘,相公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苏酒儿瞧着赵氏犹豫的样子,知道赵氏心中的顾虑,“真的!” 顾峰端着碗筷进门,将东西放到灶台上,转身就要出去。 “相公!”苏酒儿连忙开口叫住顾峰。 “恩?”顾峰疑惑地望向苏酒儿。 伸手将赵氏拉起来,苏酒儿笑着望向赵氏。 “给你做了三双鞋。”赵氏抬眼看了一眼顾峰,“你试试合不合脚,你岳父说,你们两个人的脚应该差不多大。” 苏酒儿将赵氏手中的布鞋塞到顾峰的手中,眉眼含笑地望向顾峰,“你去试试?”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顾峰接过鞋子,目光温柔地落在苏酒儿脸上。 视线移到赵氏的脸上,顾峰面色平静,“谢谢岳母。” 赵氏微微一怔,笑着看向顾峰,“快试试,不合适的话,我回头改改。” 苏父的脚很大,赵氏给顾峰做的鞋还稍微打了一丁点,心里琢磨着应该差不多。 顾峰坐在一旁的小兀子上,低头默默地换鞋。 苏酒儿从心底还是希望赵氏能够接受顾峰。 顾峰站起身子,走了两步地,“合适。” “娘,你真厉害。”苏酒儿心中更加高兴,“以后我跟相公是不是不用买鞋了,直接找您做就好了?” “娘也没啥本事,也就能做几双鞋。”赵氏笑着望着顾峰脚上的心,心里莫名地有种满足。 “快把那两双鞋也试试,看看都合不合脚?”赵氏笑着对顾峰说道。 头一次感受到赵氏的热情,顾峰点点头,听着赵氏的话,默默地将另外两双鞋子也试了试。 这三双鞋子都合适,顾峰忍不住地再一次感谢赵氏。 “谢啥,都是一家人。”赵氏笑着看向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行了,你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我就先回去了。” 苏酒儿还想让赵氏带一坛子兔肉回去,赵氏怎么都不愿意,说是家里的肉还没吃完。 送走了赵氏,苏酒儿兴高彩烈地回屋,建顾峰已经脱下来新鞋,换上了旧鞋。 “相公,你直接穿新鞋就好了。”苏酒儿说着,将自己的新鞋收起来,打算过两天再穿。 顾峰从背后直接抱住苏酒儿。 苏酒儿微微背靠在顾峰怀中,仰望着他,“怎么了?” 顾峰垂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要个孩子!” 第五十三章 一块鸡肉 苏酒儿偏身面对面地望向顾峰,妩媚一笑,右手的食指在他面前摇晃了一下,“现在肯定不行!” 顾峰松开放在苏酒儿腰间的手,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眸光深邃,“晚上?” “恩。”以前苏酒儿觉得做那种事情还会害羞,但是此刻害羞的想法早就不见了。 “相公?”苏酒儿秀眉轻拧着,抬手捏起顾峰衣领,焦急道,“你这线都开了。” 苏酒儿忙将手里的新鞋放到一旁,将针线筐找出来,拉着顾峰坐在床边。 “你以后衣服开线了,直接给我说。”苏酒儿将线头放在嘴边抿了一下,认真地穿针引线,左手捏着针,右手在线尾处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你别乱动,线头就开了一点,我直接给你缝上就好了。” “恩。” 苏酒儿小心翼翼地将顾峰的衣服抽出了一点,凑到顾峰的面前,认真地开始缝衣服。 顾峰微垂着目光落在苏酒儿脸上,唇角微勾。 阳光透过窗户地缝隙洒落进来,苏酒儿脸边的碎发轻轻飘动,眉眼之间的温柔·软的可以滴出水来。 苏酒儿干净美丽的脸,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因为开线的地方并不多,苏酒儿缝好衣服,在衣服里面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凑到顾峰面前,直接用牙将线头咬断。 顺手将手里的针放到一旁,苏酒儿拉着顾峰站起身子,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的衣服上。 整了整顾峰的衣衫,苏酒儿这才笑着望向顾峰,很有成就感的说道,“这样行吗?” 顾峰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点点头,“挺好的。” “酒儿姐,你在不在啊!”宁月儿喊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酒儿将手从顾峰的身上收回来,莞尔一笑,“我去开个门。” “恩。” 苏酒儿转身走了出去,并没有看到顾峰脸上的不悦。 苏酒儿在瞧见宁月儿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她以前的闺中密友都嫁到了外地,本村就剩下她一个人。 平日里,顾峰一上山去打猎,家中就只剩下她跟小白了。 小白是只狐狸,又不会说话,更不可能跟她聊天解闷。 “快些进来。”苏酒儿微笑着看向宁月儿。 “这是我们家院子里自己种的桑葚,爷爷让我给酒儿姐送一些过来。”宁月儿腼腆地低着头,将手里的东西递到苏酒儿手中。 “这?”苏酒儿犹豫了下,倏地想起上次去宁家,他们家院子里好像有很多桑葚,从容地从宁月儿手中接过桑葚,爽快应道,“谢谢了。” “这有啥好客气的。”宁月儿规规矩矩地跟着苏酒儿一起朝着屋里走去,声音轻柔,“我们家也就只有这点东西了。” “快坐。”苏酒儿等着宁月儿坐下之后,直接给宁月儿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边,“今年我们还没尝过桑葚呢,你带来的正好,回头洗洗干净尝尝,吃不了我还可以酿酒!”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宁月儿笑了笑,“酒儿姐会酿酒?” “我爹以前爱喝酒,自家酿了许多米酒,说不定这桑葚酒也差不多。”苏酒儿坐在一旁,偏头看了一眼顾峰。 顾峰冲着苏酒儿微微一笑,示意了下,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苏酒儿瞧着顾峰出去,忙起身跟了上去,“你去做什么?” “我去山上捡点柴火,一会就回来了。”顾峰眼角地余光扫了一眼宁月儿,察觉到宁月儿看过来的视线,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胳膊还没好呢!”苏酒儿有些担忧地望向顾峰,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咱家还有不少柴火呢,相公,咱家少个木盆,平时就两个用着不方便,要不你去周大哥家中买一个?” “恩,我现在就去。” 送走了顾峰,苏酒儿这才走进屋里,坐在宁月儿身边,笑道,“相公就是闲不住!” 宁月儿抿嘴一笑,轻声道,“爷爷说,能干活,家里才能过得好。” “这话倒没错。”苏酒儿将屏风取出来,坐在桌边慢慢地做绣活,声音清脆,“他这不是受伤了吗,我就想让他休息下。” “酒儿姐这是做什么呢?”宁月儿凑到苏酒儿面前,瞧着苏酒儿手中的屏风,双眸一亮,“这鸳鸯跟真的一样呢!” 这些日子总有乱七八糟的事情,苏酒儿这绣活做做停停,现在总算是快好了,“不过打发时间罢了。” 打发时间? 宁月儿胸口有些闷闷地,她在地里累死累活的干活,苏酒儿在家里只是缝缝补补? 这么想着,宁月儿吃味着望着苏酒儿手中的绣活,面上却是一脸的崇拜,语气充满了惊叹,“酒儿姐这绣活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比我绣得好的人多得是。”苏酒儿说话,不愿意再说这件事情,随口问道,“你们家的地可都种完了?” “没呢,弟弟这两天忙活着,让我休息一下,毕竟我身子不太利落,不能干重活。”宁月儿说道这,脸色渐渐地红了起来。 不用宁月儿多说,苏酒儿瞬间就想了个通透,应该是来月事了,关切的说道,“女人来事的时候,可不能干重活,不然这身子容易累坏。” 两个人说起村里的八卦,都兴奋了,毕竟这村里的风流韵事实在是太多了。 等到快中午那会,苏酒儿放下手中的活,“你在这跟我们一块吃午饭!” “不用的。”宁月儿慌忙站起身子,告辞道,“我去地里瞧瞧我弟弟忙活完了不,帮他做完活。” 平日里乡下的人家一天两顿饭,中午一顿,下午一顿。 “你们家中午不吃饭吗?”苏酒儿疑惑地看向宁月儿。 宁月儿笑着摇摇头,“我爷爷说,早上干活之前吃一些,等到下午那会再吃一顿,一天两顿饭就够了。” “你看你们家中午都不吃饭,你就留下来跟我一起吃饭吧!”苏酒儿真心实意的说道。 宁月儿的个头比她高一点,可是那张脸却消瘦地不成人样。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宁月儿忙摆摆手,表示要回家,却被苏酒儿直接拦在了家中。 最后宁月儿还是没有犟过苏酒儿,留下来帮着苏酒儿准备午饭。 家中有客人,苏酒儿多炒了一些鸡肉。 当顾峰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瞧着宁月儿还在家中,眉头微不可见得蹙了下。 “相公你回来了?”苏酒儿将锅里炒好的鸡肉捞出来,递给一旁的宁月儿,朝着顾峰走去。 “姐夫。”宁月儿抬眼看了一眼顾峰,随即默默地低着头,端着盘子走到桌边。 “恩,”顾峰目光落在苏酒儿的脸上,“这么快做好饭了?” “刚做好,你回来的正好,”苏酒儿瞧着顾峰两手空空的,疑惑地歪着脑袋,“相公,你不是去买木盆吗,木盆呢?” “小周家里没有合适的木盆,我让他重新弄做,怕是需要些日子。”顾峰说着,跟着苏酒儿朝着水缸走去,由着苏酒儿舀水帮他冲手。 苏酒儿抬眼看了一眼屋里,凑到顾峰耳边,悄声说道,“我瞧着宁月儿这姑娘很可怜,就想着让她留下来吃顿饭。” “恩。” 顾峰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是不会跟苏酒儿起冲突的。 坐在桌边,苏酒儿紧挨着顾峰坐,宁月儿坐在苏酒儿的对面。 “你多吃点,”苏酒儿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习惯性地说道,“你看看你瘦的,现在很多人家都喜欢姑娘胖一点。” “谢谢酒儿姐。”宁月儿羞涩地抬眸看了一眼苏酒儿,随即温顺的垂下眼眸。 顾峰右手拿筷子吃饭不得劲,还是用着勺子。 苏酒儿夹着几块肉直接放到顾峰的碗中。 宁月儿偷偷地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扫了一眼,随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垂下眼眸。 苏酒儿瞧着宁月儿吃鸡肉时候的小心翼翼,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以前苏父没生病,家中每隔几天见一次肉,后来苏父病倒了,他们也很少吃肉了。 不过她嫁给了顾峰,家里腌了很多野味,苏酒儿做饭几乎顿顿都有肉,就怕顾峰吃不饱。 苏酒儿心疼地给宁月儿夹了几块肉,瞧着宁月儿那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上一世的她一样。 在绝望的夹缝中生存,苏酒儿一直希望有人能够将她从那里面解救出来。 所以在宁月儿要被卖给有钱人家的时候,苏酒儿出手了,她想要给宁月儿一个幸福活下去的机会。 小白的惊叫声从外面传来,苏酒儿忙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小白。” 说着,苏酒儿飞快地朝着外面走去。 顾峰面不改色地坐在饭桌前,默默地吃饭。 宁月儿抬眼飞快地扫了一眼顾峰碗里的菜,双眸飞快地转动着,夹起一块鸡肉直接放到顾峰的碗中。 宁月儿更不敢看顾峰一样,低着头扒饭。 顾峰瞧着碗中突然出现的一块鸡肉,眉头蹙成一团,目不转睛地盯着碗里的鸡肉。 第五十四章 洞房花烛 苏酒儿笑着从外面走进来,坐在顾峰身边,拿起筷子,“我就说小白都能看家了,刚刚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有道黑影跑了,估计是有动物想要偷咱家鸡!” 宁月儿有些疑惑地望向苏酒儿,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了一眼顾峰,随即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着对苏酒儿说道,“以前我只听说过狗看家,没想到狐狸也能看家,现在总算是长见识了。” 苏酒儿夹着菜放到碗中,端起碗筷,吃了一口,笑着说道,“我以前也不知道。” 顾峰将勺子放到碗里,“我吃好了。” 苏酒儿正要说“好”的时候,目光落在顾峰碗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轻拧着,“相公,你今天吃的好少。” 平日里顾峰都吃两碗米饭,今天一碗还没吃完。 瞧着顾峰脸色难看,苏酒儿心提到了嗓子眼,微抿着唇,抬手去摸顾峰的额头,心里琢磨着顾峰该不是又发烧了吧! 苏酒儿犹豫地抽回自己的手,眉头拧成一团,嘀咕道,“好像不发烧。” 苏酒儿不放心地站起身,额头抵在顾峰的额头上,担忧地望着顾峰微垂着眼眸。 宁月儿坐在原地,目光落在苏酒儿和顾峰的好看的侧脸上,默默地垂下眼眸,握着筷子的手忍不住地用力。 坐在顾峰旁边的长凳上,苏酒儿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我们下午去找纪大夫给你瞧瞧?” “我出去看看小白。”顾峰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目送着顾峰走出房屋,苏酒儿眸中写满了担忧,抬眼望向宁月儿,强颜欢笑,“他可能不舒服,不愿意吃饭了,咱们吃。” 宁月儿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尴尬,目光在顾峰碗里的那块鸡肉上停留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 吃过饭,宁月儿帮着苏酒儿将碗筷收拾干净了,这才告辞。 苏酒儿想着下午跟着顾峰去看大夫,也没有挽留宁月儿。 送走了宁月儿,苏酒儿瞧着顾峰坐在石头上逗弄着小白。 “相公,咱们下午去镇上找纪大夫帮你看看。”苏酒儿担忧地看向顾峰,“是不是胳膊还没好利落?” “没事。”顾峰伸手摸了摸小白的毛,以前他都是剥毛的,第一次摸小动物的毛,有种奇怪地感觉。 “可你的脸色很难看?”苏酒儿蹲在顾峰面前,抬眸仰望着面前的男子。 顾峰微垂着视线,目光落在一旁。 “相公!”苏酒儿娇嗔无奈地叫道,凑到顾峰面前,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你要是真不舒服,咱们就真的要去看大夫,我希望咱们两个人日后能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今天家里有外人......”顾峰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上一次跟苏酒儿讨论过宁月儿的事情,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苏酒儿要这么帮宁月儿,明明宁月儿人那么不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苏酒儿微笑着点头,轻声说道,“那我以后不留她吃饭了。” “恩。”顾峰心不在焉地应道,琢磨着一定想办法将宁月儿赶走。 天越来越热了,尤其是中午的时候。 “相公咱们进屋去吧,外面实在是太热了。”苏酒儿抬手遮着脸,俗话说的好,一白遮百丑,她可不想把自己晒黑,万一顾峰因为她黑了看上别的女人那可怎么办? 两个人回屋,苏酒儿坐在桌边继续忙活着手里的绣活,唇·瓣忍不住地勾起,“相公,明个你陪我去镇上好不好,我想将这个屏风卖掉。” 饶是顾峰不懂女红,但是看着苏酒儿绣的屏风,心中满是惊叹,“这双面绣,怕是没几个人会绣!” “是啊,”苏酒儿从屏风中抬眸,笑颜盈盈道,“就是琢磨着别人不会,我才能卖个好价钱。” 说起卖屏风这件事情,苏酒儿心里琢磨着如果去府城的话,能够卖出更高的价钱。 苏酒儿忙将手里的屏风放到针线筐里面,拉着顾峰坐下来,讨好地看向顾峰,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神色,“相公,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苏酒儿脸上,照着她那张明亮地脸更加的好看。 顾峰眉眼之间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恩?” “你不是说秋天带我出去走走吗?”苏酒儿灿烂地笑着,脸凑到顾峰面前,商量问道,“那我们能不能提前一下,正好将我绣的屏风拿出去卖掉,说不定在府城能卖个好价钱,你觉得怎么样?” 顾峰薄唇浅勾,笑意从眸中溢出,“这个?” 苏酒儿满怀期待地望向顾峰,使劲地点点头,“是啊,相公,你觉得好不好?” “可以。”顾峰宠溺地望着苏酒儿,看着那张满含笑脸,暖到了心里。 “那好,过些日子,等你身子好了,我们一起去。”说起外出,苏酒儿有些期待。 可能是因为顾峰答应她要去府城,苏酒儿一下午神采飞扬。 傍晚吃过饭,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带着小白一起去打水,随后才回到家。 晚上洗刷完,苏酒儿率先爬到床上,单手支着脑袋微笑着望向顾峰。 顾峰脱掉外衣,紧跟着上·床,顺手将床帘放下,凑到苏酒儿面前。 “你还没吹蜡烛呢!”苏酒儿羞涩一笑,抬眸望着身上的男人。 “这样才能看清楚,我身下的人是谁!”顾峰轻声说着,眸中的宠溺在明显不过了。 帐内春·光无限。 翌日。 苏酒儿习惯性地醒来,浑身酸痛不已。 “醒了?”顾峰很自然地用左手揽着苏酒儿的肩膀,温柔地问道,“好点没?” 想起昨晚那些暧·昧的画面,苏酒儿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凑到顾峰怀间。 下身一阵疼痛,昨晚她跟别的姑娘一样都有落红。 苏酒儿眉头轻拧着,上一世她明明没有落红的。 难道上一世只是一场梦吗? 苏酒儿有些迷糊,将那些乱七八糟地丢在那后,抬脸望向顾峰,藕臂圈着顾峰的脖颈,羞涩道,“好多了!” 她的声音带着醒后的沙哑,像是一只手在撩拨着顾峰的心弦。 顾峰抬腿将苏酒儿圈在怀里,垂眸望向苏酒儿,从他这个角度看,苏酒儿的睫毛很长很密很迷·人。 凑到她眼前轻吻了一下,顾峰很快就移开了,面带微笑地望向苏酒儿,“一会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面条吧,家里还有面条。”苏酒儿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你的胳膊还疼吗?” “不疼了。”顾峰说着,毫不介意地起身穿衣服去做饭。 苏酒儿窝在床上,视线随着顾峰的移动而移动,唇·瓣的笑意更加的明显。 身上像是散了架一样,苏酒儿就算是想要做个简单的翻身动作,都没法做到。 昨晚她第一次,硬生生地忍了顾峰三次。 顾峰做好面条,直接将碗筷端到床边。 苏酒儿一直不想起身,可是见他面条都做好了,只能硬着头皮起身。 顾峰帮着苏酒儿拿了一身新衣服,递到苏酒儿面前,帮着苏酒儿穿上。 她白皙的皮肤上全都是他留下来的暧·昧的痕迹,顾峰只觉得某/些地/方蠢/蠢/欲/动。 “我坐在床上吧。”穿好了上衣,苏酒儿真的不愿意在动弹了。 顾峰心里也明白他昨晚做的有点过,忙端着面条递到苏酒儿面前,“给你。” 苏酒儿温柔一笑,从顾峰手里端过面条。 面条里面还有一个鸡蛋饼,还有几块兔肉。 苏酒儿觉得顾峰做面条的手艺越来越好,以后她不想做饭,就可以让顾峰做饭。 吃过饭,苏酒儿身上有些力气了,由着顾峰帮她穿上衣服。 收拾床褥,苏酒儿看着床单上那一抹鲜红,耳朵尖红了起来。 顾峰快步上前,将床单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到大木箱里面。 “相公。”苏酒儿快步走到顾峰面前,伸手拉着顾峰的手,“这床单脏了,你怎么还收起来了?” “我们的第一......要留着。”顾峰犹豫了下,淡淡的开口说道。 听到顾峰这么说,苏酒儿微微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酒儿养了三天,才感觉身体好多了,没那么疼。 顾峰的胳膊已经完全好了,估计过段时间才能打猎。 苏酒儿将家里重要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放在包袱里,看着没有什么要带的了,这才松了口气。 腿边有个软软的东西一直再蹭着她的腿,苏酒儿瞧着小白撒娇地模样,微笑着蹲下身子将小白抱起来,伸手摸了摸小白的毛。 “相公,”苏酒儿抬眸看着正在擦弓的顾峰,抬脚走到顾峰面前,“我想让我娘帮咱养着小白,咱们这次出门也不能带着小白,我可不想将小白弄丢了。” “恩,一会我们先将小白送到岳母家。”顾峰将弓擦好,背在身后,还将箭筒背在身上,“包袱给我!” 苏酒儿将包袱全都放到竹篓里,顾峰直接将竹篓系在腰间。 所有的东西全都在顾峰身上,苏酒儿什么都不用拿。 顾峰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跟着苏酒儿一起去府城,如果不去府城,不碰见那个人,或许他会跟她一直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第五十五章 沙城 苏酒儿抱着小白来到苏家,赵氏正拎着锄头要下地。 “大清早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啊?”赵氏瞧着顾峰手里身上背着那么多东西,又瞧着苏酒儿穿得格外好看。 “娘。”苏酒儿微笑着凑到赵氏面前,习惯性地摸着小白的毛,商量的口吻,“我能将小白放您这几天吗?” 几天? 赵氏眉头紧拧,目光在苏酒儿脸上扫了一眼,“啥?” “我跟相公想去府城瞧瞧。”苏酒儿眉开眼笑地回头望了顾峰一眼,随即看向顾峰,“想着正好将我修好的屏风给卖了。” 赵氏原本提心吊胆,生怕顾峰将苏酒儿给拐卖了,听苏酒儿解释,现下总算是放下心了,“那成,你们将小白搁在柴房就好了,回头我天天给它喂肉吃,你给的那些兔肉还没吃完。” 苏酒儿家中有很多腌肉,以前她没事就往赵家送一些。 “我跟相公又拿了两坛子。”苏酒儿顺手将腰间的钥匙递给赵氏,“娘,这个是我家的钥匙,您每天记得帮我喂一下家里的鸡鸭。” “那成,我每天去一次。”赵氏爽快地从苏酒儿手中接过钥匙。 该交代的事情苏酒儿已经交代完了,跟小白说了声,便将小白锁在了柴房里面。 赵氏将顾峰跟苏酒儿送到门口,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们两个在外面可别跟别人起冲突,少说话,少凑热闹,别太相信人......” “娘,我知道了!”苏酒儿莞然微笑,郑重地点头。 “顾峰啊,”赵氏瞧着苏酒儿那副高兴的模样,心知她交代的那些话苏酒儿根本没听进去,偏头看向顾峰,“酒儿从没出过远门,这次路上你多照顾点她。” “我知道的,岳母。”顾峰对赵氏的态度有些微妙,他知道赵氏不喜欢他,也从未想过去讨好赵氏。 但是赵氏对他这亲热地态度让顾峰觉得奇怪。 赵氏是苏酒儿的娘,顾峰自然不会跟赵氏过不去,他不想让苏酒儿在中间难过。 赵氏不放心地有叮嘱了一遍,这才说道,“行了,没事了,你们两个快去吧,早点赶到府城,还能早点将东西卖出去。” 这一次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想要去的是沙城。 沙台县隶属沙城,从赵家村走去沙台县,就算是脚程快,也需要三天。 顾峰就算是不眠不休三天三夜走山里都不会觉得累,但是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苏酒儿。 苏酒儿平日里也没有干过什么重活。 “咱们买个驴车?”顾峰放慢了脚下的步子,偏头看向一旁的苏酒儿,开口问道。 “那要好多银子,咱家没那么多银子。”苏酒儿担忧地望向顾峰,家里也就只有五两多的银子,怎么可能买得起驴车呢? 顾峰黑眸微凝了下,商量道,“路上你可以骑驴,不会累。” 苏酒儿回眸一笑,凑到顾峰面前,抬手挽着顾峰的胳膊,扬起明媚的笑脸,“相公,咱们慢慢走,我跟你出来,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骑在驴身上,可能就看的不仔细了。” 不等顾峰说话,苏酒儿接着说道,“咱们又不是去远地方,以后等有钱了,我们再去远地方,到时候在买驴车就好了。” 一头驴车差不多要十多两银子,苏酒儿可不想还没赚到钱,这银子就没了。 顾峰低头看着苏酒儿那双粉色的布鞋,犹豫着皱着眉头。 “能跟相公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了,累的话,相公背我,可好?”苏酒儿让顾峰背她,纯属是为了打消顾峰的顾忌。 晨光渐渐地褪·去,太阳剥开云雾,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将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恩。” 等到顾峰的回答,苏酒儿依旧挽着顾峰的胳膊,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 不远处田埂里有些勤快的人在耕种,地里的庄稼绿油油的,苏酒儿心里愉悦地想着,今年是个丰收年。 两个人中午吃了点干粮,傍晚就留宿在镇子上。 三十文就能住上中等房间,顾峰跟苏酒儿觉得中等房间比他们家还好。 只是外面的房间再好,也不如家里的床睡得舒服。 如果不是一天都在走路,苏酒儿晚上可能都睡不着。 走了三天半,苏酒儿跟顾峰总算是走到了沙城。 两个人站在沙城的门口,望着坊市人山人海的,苏酒儿微微一怔。 上一世她住在京城,却从未出府买过东西,更不知道坊市热闹的情形。 坊市五花八门,比起逢集日的镇上还要热闹。 人声鼎沸,苏酒儿只觉得耳朵里都是人说话的声音,偏头笑着看向一旁的顾峰,抬手抓住顾峰的手,声音忍不住地提高,“相公,咱们去布庄瞧瞧。” 顾峰点点头,熟门熟路地将苏酒儿带到李家布庄门口。 这边的人少了些,顾峰偏头看向苏酒儿,低声道,“以前我来坊市卖皮货,他们都说李家布庄店主实在。” 苏酒儿本想着拿着屏风多问几家,现在听顾峰这么说,心里琢磨着只要给的价格不是太低,她就将屏风直接卖了。 笑颜盈盈地跟着顾峰朝着李家布庄走去,苏酒儿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周围,墙上挂着的布料看起来价钱不菲。 “两位,你们想要点什么啊?”店伙计瞧着顾峰跟苏酒儿进门,热情地迎上去,恭敬地问道。 “我们想要卖绣品的。”苏酒儿微笑着看了一眼顾峰,随即看向店伙计,轻声说道,“能不能劳烦小二哥帮我们请一下掌柜子?”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店伙计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位小娘子,这个,我家掌柜子有些忙,要不我先帮您瞧瞧?” 店伙计依旧是那么的恭敬,没有一点不愿意。 顾峰将怀中的绣品拿出来,递到店伙计的手中,“这个。” 店伙计笑着打开绣品,瞧着上面的鸳鸯,神色如常,“不满二位,这绣工不错,只是这料子不好,怕是卖不出高价。” 苏酒儿笑了笑,“你再看看反面。” 当店伙计打开反面的时候,瞧着上面娇媚绽放的花,眸中一亮,“两位快请进来坐,我这就帮您们去叫我们家掌柜子。” 店伙计将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请到内室一个小隔间里面坐下,殷勤地倒了杯水,这才飞快地朝着外面跑去。 顾峰瞧着手中的绣品,有些可惜地说道,“早知道,当时就买好料子。” “相公,只要是有人想要这双面绣,他们会给高价。”苏酒儿笑颜盈盈地看向顾峰,端起桌上的茶盏,放到嘴边。 似是想到什么,苏酒儿将手中的茶盏重新放到桌上。 “恩。”顾峰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希望李家掌柜子能够多给他们一点钱。 正当他们两个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峰跟苏酒儿忙站起身,就瞧见店伙计引着李掌柜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位快请坐。”李掌柜子也是个客气人,一瞧见他们两个人,忙说道。 眼睛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瞄了一眼,李掌柜子心里有数了。 三个人坐在圆桌旁,店伙计早就将事情跟李掌柜子说了声,李掌柜子这回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我听说二位有双面绣,不知道这双面绣什么样?” 顾峰将双面绣递到李掌柜子面前,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开口说道,“我们一来府城就来您这了,就想着您能给个实在价。” 李掌柜子面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绣品上,使劲地点点头,“我肯定给你们一个实在价,放心吧!” 李掌柜子双眼放光地看着手中的绣品,爱不释手地摸着,过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这个,你们打算要多少?” 听着李掌柜子这么说,苏酒儿心中一提,抬眼看了一眼顾峰,手放在顾峰的腿上,随即说道,“掌柜子,你说个实在价,我们看看合不合适。” 女红好的人多的是,但是能够绣出双面绣地,听说只有京城的绣娘才能绣出这么好看的双面绣。 正是因为这是双面绣,所以李掌柜子也拿捏不准。 瞧着那小娘子生的模样,看着不像是乡下人,难不成是京城那边的人? 李掌柜子就更纳闷了,如果是京城的绣娘,京城那边的人怎么可能让这个绣娘离开京城呢? “五百两。”李掌柜子思索许久,其实这个也就只值二三百两银子,但是他有自己的考量。 顾峰心中一惊,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苏酒儿随随便便的绣的东西,竟然值那么多钱。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心中窃喜,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这个料子不好。”李掌柜子眉头轻拧着,微微摇头,“价格不可能给你太高。” 苏酒儿微微一笑,并没说话。 李掌柜子伸手握着这个绣品,这料子虽然不好,但是换个地方,还是能卖个好价钱,“五百五十两银子,我可不能再高了,不过我给这价也是有条件的!” 第五十六章 契书 苏酒儿微垂着眼眸,她本以为掌柜子能给二三百两银子就不错了,却不想他竟然给了这么高的价钱。 偏头望了一眼顾峰,见顾峰神色如常地品着茶,苏酒儿这才收回视线,疑惑地看向李掌柜子,试探性地开口,“掌柜子,您有什么条件?” 一听苏酒儿这么说,李掌柜子就知道她肯定会应下,伸手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心知这件事情是面前这位小娘子说的算,“我们李家布庄给出的价钱绝对公道,但是,你的绣品就只能卖给我们家,不能卖给旁人。” 这是将她未来的绣品全都买下来了? “当然,如果你要是送给旁人的话,这是可以的。不过这双面绣,绝不能卖给别的布商。”李掌柜子端起面前的茶盏,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这位小娘子,说实在话,你这个在咱们这个沙城差不多能卖到三百两银子,而我这一次多给你二百五十两银子,就是想着咱们两家以后建立长期合作的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随即笑颜盈盈地望向李掌柜子,笑道,“李掌柜子这是要将我双面绣的技术买下来?” “算不上买,”李掌柜子唇角高兴的勾起,笑着望向苏酒儿,“我要是找人跟你学,没有个七八年,怎么能有这绣工?” “这件事情,我还要跟我家相公商量一下。”苏酒儿说着,笑着看了一眼顾峰。 “当然,你们先商量着,我去准备点东西。”李掌柜子说着,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店伙计紧跟着李掌柜子出去了,顺手将门带上。 屋里就剩下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了。 苏酒儿忙凑到顾峰面前,压低声音,小声问道,“相公,你觉得这个价钱可以吗?” 顾峰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这价钱很高了。” 对顾峰来说,卖东西卖给谁不是卖,只要给的价钱高就好。 听顾峰这么说,苏酒儿唇角淡淡的勾起,微笑着望向顾峰,轻点了一下头,“那样我们是不是就能盖新房子了?” 平日里顾峰对银子也没有太大的感觉,此刻想着有五百多两银子变成他的钱,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怎么从穷人,一下子就变成了有钱人? 如果苏酒儿真有这个能耐,为什么当初还要嫁给他? 疑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顾峰将那些乱七八糟地想法丢在脑后,“恩,你喜欢什么样的?” 苏酒儿想了想,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了,微垂着眼帘,再抬眸时,眼中星星闪过,“我觉得咱们现在住的就挺好的,到时候多买些布,给你做一些衣服可好?” “恩。”顾峰轻声应了声。 苏酒儿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五十两银子留着她跟顾峰两个人花,剩下的五百两银子等着秋季丰收买旧粮屯粮。 过了一会,苏酒儿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还未开口问话,就瞧着店伙计推门进来,“二位,我家掌柜子来了!” 店伙计的话语刚刚落下,李掌柜子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位可是商量好了?” “李掌柜子给的价钱很公道,”顾峰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随即看向李掌柜子,一脸平静地说道,“我跟我家娘子想着日后能跟李掌柜子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李掌柜子听着顾峰的话很受用,忙将契书拿出来,递到顾峰面前,“二位瞧瞧这个契书,如果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就定下来?” 苏酒儿笑眯眯地站在顾峰身后,看着顾峰跟李掌柜子签订契书。 李掌柜子让小伙计抱来一块更好的布,跟方桌差不多大,笑着看向苏酒儿,“小娘子,你喜欢绣什么就绣什么,不过我要求是双面绣,不然可卖不出好价钱来。” “李掌柜子说的我自然明白,”苏酒儿微笑着说道,“只是,这价钱怎么算合适呢?” “看质量,”李掌柜子说,唇角轻抿着,“我出的价钱会比咱们这边市面上的高,剩下的就不用你问了。” 李掌柜子这么说着,一双狭长细小的眸子幸灾乐祸地眯成一条缝,他可是听说京城那边双面绣千金难求。 这布料可是他挑选的最好的布料,而且这些线也是他选的最好的线,这绣出来的屏风定然是最好的,那价钱肯定会卖得非常高。 好像是看到了未来有大把的钱,李掌柜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苏酒儿听他这么说,心里明白李掌柜子转手卖出去肯定能赚不少的钱,从容的答应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苏酒儿让顾峰拿着那么多的银子,生怕自己拿掉了。 阳光格外的灿烂,天空是那么的湛蓝,苏酒儿站在顾峰身边,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一下子能赚到这么多钱。 “饿了吗?”顾峰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担忧地问道。 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往日这时,苏酒儿已经做好了饭菜。 “相公,你想吃什么?”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仰望着身边的男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要不,咱们去吃贵一点的东西。” 顾峰听苏酒儿这么说,想了想,也没拒绝,“你想吃什么?” 苏酒儿身子凑到顾峰身边,看着周围的人很多,拉着顾峰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我从没来过沙城,自然是不知道哪儿的好吃。” 这几天赶路,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每次在客栈吃饭,都只要两盘素菜一盘肉菜,不敢多要,为了省钱。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顾峰也有些为难了,平日里苏酒儿什么都吃,他根本不知道苏酒儿喜欢吃什么。 苏酒儿瞧着不远处的飘香楼,忙拉着顾峰朝着飘香楼走去,“相公,咱们去飘香楼吃饭怎么样?” 飘香楼? 顾峰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他怎么觉得那个名字怎的这么熟悉呢? 拉着顾峰走到飘香楼门口,苏酒儿抬眼看着门框上的门匾,眼中满含期待。 看起来这家人做的饭菜不错,不然也不会写上“飘香”两个字。 顾峰跟着苏酒儿朝着飘香楼走去,刚走到下面,鼻尖闻到一股刺鼻地香味,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 顾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觉得“飘香楼”这个名字熟悉,原来这就是沙城最有名的青·楼。 “咱们还是换一家。”顾峰趁着两个人还没走近,一把拉着苏酒儿朝着旁处走去,低声说道,“这家不是吃饭的地。” “啊?”苏酒儿疑惑地看向顾峰,眉头轻蹙着,百思不得其解,“可它的名字看起来就像是酒楼......” 以往,顾峰基本上都是顺从苏酒儿说的,不过这一次,他坚决将苏酒儿往旁处带。 苏酒儿瞧着飘香楼大门紧闭,这才笑着望向顾峰,“刚刚没仔细看,这才发现他们好像还没开业。” “不是没开业!” “啊?” “它只在晚上营业!” ...... 苏酒儿嘴角微微抽搐着,目光犹豫地落在那刻着“飘香楼”三个字的门匾上。 原来这就是青·楼。 她以前常听人说,那种地方就是风·尘女子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难道顾峰知道这里是哪里? 苏酒儿这么想着,抬眼望向顾峰,心里有一丝酸涩,他说不定也曾经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过。 这种猜疑在脑中一闪而过,苏酒儿忙将那些东西丢在脑后。 过去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只要顾峰现在还愿意跟她一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算是顾峰找了别的女人,她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男人都不喜欢善妒的女人。 顾峰敏·感的感觉到苏酒儿心里有事,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怎么了?” “没事。”苏酒儿淡淡的笑着,不自觉地松开顾峰的胳膊,“相公,前面还有一家客栈,要不我们去那边吃点?” “恩。”顾峰微垂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左臂,有些别扭,却什么也没有说。 两个人朝着客栈走去,苏酒儿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峰。 一进门,客栈的店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二位,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吃饭。”顾峰淡淡的说着。 “好咧,二位,您跟小的来。”店伙计说着,忙引着顾峰跟苏酒儿朝着客栈的二楼走去。 店伙计将顾峰跟苏酒儿引到二楼靠窗的一个位置,声音欢快,“二位,您们想要吃点什么,我们这最好吃的......” 苏酒儿完全是第一次来,这家客栈瞧着并不是很大,里面生意倒是不错。 顾峰点了这家店的一个招牌菜,随后让苏酒儿点。 苏酒儿随口说了两个菜名,又要了两碗米饭,就将店小二打发下去了。 苏酒儿笑颜盈盈地坐在顾峰的对面,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顾峰的脸上,将他的脸照得阴阳参半,“相......” “二位!” 苏酒儿的话语被一个陌生苍老的声音打断,苏酒儿顺着声音望去,就瞧见一个穿着锦衣华府大叔站在一旁。 顺着那人热泪盈眶的眸子望去,苏酒儿这才发现他在看顾峰。 “这位公子,”那位大叔的声音有些颤·抖,神色似乎有些激动,“你可是姓顾?” 第五十七章 亲生父母 顾峰目光在旁边站着那位奇怪大叔身上打量着,百思不得其解,犹豫地“恩”了一声。 当得到顾峰肯定的回答,苏酒儿只瞧着那位大叔神情十分激动。 “可是叫......”那位大叔神色激动,薄唇微微颤·抖着,“顾峰?” 苏酒儿觉得真是奇怪了,这位大叔怎么会知道顾峰的名字? 顾峰也是一脸困惑。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顾峰请那位大叔坐下,犹豫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你左边的腰间是不是有个胎记?”那位大叔不安地坐在长凳上,凑到顾峰面前,轻声问道。 顾峰迷茫地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地望向那位大叔,“大叔,您是......” “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我是你邵叔啊!”邵子秋满眼激动地望向顾峰,轻声说道,“你还记得不,我以前经常去给你家送酒,你师父最爱喝酒!” 听着邵子秋的话,顾峰恍然大悟,瞧着邵子秋头发有些斑白了,“邵叔,这是我娘子!” 苏酒儿笑着抿唇望向邵子秋,“邵叔。” “哎。”邵子秋一张老脸激动地望着苏酒儿跟顾峰,热泪盈眶,抬手忍不住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感慨道,“我听人家说你师父不在了,我就到处打听你的消息,感谢上天,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苏酒儿听着邵子秋那么说,心中有些纳闷却没有说什么。 店伙计上菜的时候,顾峰又点了两个菜,让人再添一副碗筷。 吃饭的时候,邵子秋一直没有闭嘴,询问顾峰的情况。 顾峰的过去非常简单,说他师父不在之后,他就到了赵家村,随后娶了苏酒儿。 苏酒儿吃着菜,默不作声,耳朵却竖起来。 目光在邵子秋的脸上停顿了一下,温柔地望向顾峰,笑着商量道,“相公,咱们跟邵叔好久不见了,不如接邵叔去咱们家那边住段时间可好?” “邵叔,酒儿说的是,你要是没旁事的话,就跟着我们去赵家村住段时间!”顾峰声音温和许多。 “这不用了,我去你们小两口子那边住不大好。”邵子秋开口拒绝,“我就住在沙城,要不今天你们去我那住,你们正好在沙城多玩几天,到时候我让车夫将你们送回去。” “不用了。”顾峰开口拒绝道,“我跟娘子早就在客栈定下房间了,我们想着晚上还想出来看看这边的夜市。” 苏酒儿听到“夜市”两个字,眼睛都亮了,以前听人说夜市可热闹了,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这样啊。”邵子秋犹豫地开口说道,“那成,我也就不勉强你们,不过晚上等你们从夜市回来,咱们叔侄俩可要好好聊聊。” 听着邵子秋这么说,顾峰笑着应下。 顾峰借口去方便,直接去楼下开了一间房。 吃过饭,邵子秋要结账,却不想顾峰已经结账了,听闻顾峰就在这家客栈订了一间房间,也跟着订了一间房间。 “你们小两口去玩吧,回头晚上咱们再聊。”邵子秋慈爱的笑着看向顾峰跟苏酒儿。 苏酒儿跟顾峰客客气气地将邵子秋送走了。 决定在沙城玩几天,顾峰自然是要带着苏酒儿到处走走看看。 两个人还未出客栈,就听人说茶馆那边说书先生要开始说书了。 苏酒儿满眼期待地望向顾峰。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上了,根本不需要言语,顾峰就明白苏酒儿心中所想,交了铜板带着苏酒儿走进茶馆。 两个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苏酒儿瞧着瞧着周围挤满了人,忍不住地往顾峰的身边挪了一下。 茶馆里面的人小声嘀咕着,听说还要一小会说书先生才能过来。 苏酒儿凑到顾峰面前,压低声音,“相公,我觉得邵叔好像是有事情要跟你说。” 不光苏酒儿这么感觉,顾峰也是这么感觉的。 邵叔不辞辛苦地到处寻找他,怎么可能只是为了知道顾峰好不好? 顾峰的眉头不自觉地微拧着,低声说道,“恩。” 两个人没有在说话,说书先生已经开始说书了。 这两世加起来,苏酒儿觉得今天是她最幸福的一天,能跟顾峰在一起到处游玩。 下午两个人看着别人耍杂技,在路边的小摊上吃过晚饭,顾峰这才带着苏酒儿去逛夜市。 不愧是府城,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是人声鼎沸。 顾峰给苏酒儿买了一盏莲花灯,两个人玩了一个遍,这才朝着客栈走去。 苏酒儿从来没有这么晚还在外面逛,等回到客栈地房间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才察觉到很累。 “店伙计,给我们准备一桶洗澡水。”一进客栈们,顾峰对着一旁地店伙计说道。 店伙计听着顾峰那么说,笑眯眯地点头,“好咧,马上就将您的洗澡水送过去。”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朝着后院走去,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旁边房间“吱嘎”开门的声音。 邵子秋笑着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慈爱的看向那两个人,“你们两个人回来了呀,赶紧洗洗,一会顾峰你来房间一下。” 见顾峰应下,邵子秋这才进屋。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面面相觑,随即推门进去。 客栈的房间比他们家的房间好多了,苏酒儿坐在桌边,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顾峰,自己端起剩下的那一杯,放到唇边。 苏酒儿犹豫着喝了一口,抬眼望向顾峰,想了想,并没有说话。 “我觉得邵叔好像有大事要跟我说。”顾峰一脸严肃地说道。 苏酒儿紧跟着点点头,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微笑着望向顾峰,“相公,一会你洗完澡直接去找邵叔,到时候就知道他找你做什么了。”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二位客官,您要的洗澡水到了。”店伙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进来。”顾峰淡淡地说着,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等着店伙计离开了,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直接一起洗澡。 自从那晚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做过那种事情了。 客栈里的浴桶格外的大,正好能装下他们两个人。 顾峰瞧着苏酒儿雪白的肌肤,洗着洗着澡就起了反应。 两个人都在水里,苏酒儿的手无意间碰到他那个地方,忙收回手,“相公,我洗好了,你赶紧洗洗,邵叔等你呢!” 苏酒儿说完,裹着衣服朝着床上跑去,用巾帕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之后,这才钻进被窝。 顾峰瞧着苏酒儿那副模样,默默地洗澡擦干穿衣服。 苏酒儿将顾峰送出去门,“相公,一会你回来的时候叫我就好了。” “栓好门。”顾峰担忧地望着苏酒儿,有些担心苏酒儿,毕竟这里不是家中。 “恩,快去吧,一会早点回来。”苏酒儿瞅着四周没人,一把揽着顾峰的脖颈,直接将他的头往下拽,凑到他唇边点了一下,心跳的格外的快,“快去吧!” 顾峰正要回吻过去,苏酒儿已经将门关上了,也顺手将门栓拴上。 顾峰抬脚朝着邵子秋的房间走去。 抬手敲了敲门,顾峰伸手摸了摸鼻子,心里总觉得奇怪。 “进来!”邵子秋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顾峰伸手推开门,瞧着邵子秋坐在桌边,正在喝着茶,顺手关上门朝着邵子秋走去。 “邵叔。” “快坐!”邵子秋瞧见顾峰的时候,殷勤地望向顾峰,忙拉着顾峰坐在桌边地凳子上。 顾峰点点头,抿着唇坐下。 “你师父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不等顾峰说话,邵子秋迫不及待地问道。 顾峰奇怪地看了一眼邵子秋,摇摇头,“师父说让我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就好。” 邵子秋听着顾峰这么说,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以前咱们两家紧挨着,后来你师父就带你四处走动,我就是想要找他,都找不到。” “师父本来就是一个潇洒的人。”顾峰一脸平静地说道,目光静静地落在邵子秋的脸上。 望着邵子秋那张熟悉的脸,顾峰好像想起来他小的时候,邵子秋经常跟师父吵架。 “你师父也没跟你说,你父母是谁?”邵子秋微微抬眸,小心翼翼地问道。 从小的时候,顾峰就知道他爹娘不要他了,是师父将他带大的。 顾峰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是师父养大的,我只有师父这个亲人。” 听闻顾峰这么说,邵子秋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紧绷着脸,严肃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父母生了你......” “我师父养了我!”顾峰想起师父临终前说过一句话,就是让他永远不要去查自己的身世。 “你就不想知道你爹娘是谁?”邵子秋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不悦,轻声问道。 难道邵子秋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意识到这一点,顾峰的目光在邵子秋的脸上扫了一眼。 在这个世上,顾峰学会相信的第一个人是师父,他相信师父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他好。 “不想。”顾峰干脆利落地说道。 “啪!” 第五十八章 婚约 夜渐渐地深了,苏酒儿心里琢磨着,这都这么晚了,顾峰怎么还不回来。 正当她坐不住想要去叫隔壁房间叫人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顾峰的声音。 苏酒儿忙高兴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拉开门栓,满心欢喜地望着顾峰,“相公。” 将顾峰拉进来,苏酒儿顺手将门拴上,跟着顾峰一块朝着床边走去,见他神色异常,担心道,“怎么了?” 顾峰这才回过神,对上苏酒儿担心的眸子,犹豫了下,“没事。” 顾峰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肯定有事,苏酒儿微垂着眼眸,再次抬起的时候,眸中满是笑意,“没事就好,相公,咱们明天回家怎么样?” “沙城还有很多地方你都没去过。” “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就想着来外面看看,现在在外面了,我就想着回家,毕竟那儿才是咱家!”苏酒儿伸手挽着顾峰的胳膊,星眸璀璨,“回家我做些绣活,多赚点钱,你也别去打猎了,山上太危险了。” “恩。”顾峰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双眸静静地望着苏酒儿,“回家。” 可能是因为在外面的缘故,只要顾峰离开了她一会,苏酒儿心里莫名地不安,十分的想家,即便她那个家有点旧。 “时辰不早了,我有些累了!”苏酒儿微微嘟唇,撒娇地看向顾峰。 顾峰原本心事重重,听着苏酒儿这么说,“你那会就不该等我。” “你是我相公啊,我不等你,等谁?”苏酒儿微笑着垂首将腰间地带子拉开,伸手将外衣脱下放到一旁的长凳上,双脚互相蹭了蹭,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朝着床里爬去。 见苏酒儿躺下了,顾峰轻叹了口气,脱下外衣也跟着上·床。 床帏被放了下来,外面烛光轻轻摇晃着。 顾峰伸手将苏酒儿揽在怀中,心不在焉地抚·摸着苏酒儿的长发,心里乱成一团。 “相公!”苏酒儿从顾峰的怀中抬起头,双手不安地抓着顾峰胸·前地衣服,压低声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如果不是苏酒儿说话,顾峰还没意识到那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苏酒儿微微推开顾峰,转身面向墙里,将耳朵凑到墙边。 “啊!” 一声尖细的叫声从隔壁地房间传来,苏酒儿吓得背后冷汗直冒,转身扑进顾峰的怀里。 暧·昧的声音丝丝缕缕的从墙壁那边传来,苏酒儿眉头轻拧着,那些人真是大胆,在外面这种地方还敢做! “他们真是......”苏酒儿往上挪了挪身子,凑到顾峰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也不怕别人听见!” 顾峰唇角微微勾起,目光温柔地落在苏酒儿脸上,小声的说道,“我们也来试试?” “啊?” 不等苏酒儿回过神,顾峰一个偏身,直接将她压·在身下,火·热的唇迫不及待地堵了上去。 因为在外面,苏酒儿不敢叫出声,双手被顾峰禁锢在头顶上,顾峰的热情就像是狂风暴雨,让她无处可藏,只能被迫地接受。 许是因为苏酒儿隐忍地声音刺激到了顾峰,顾峰这晚似乎更兴奋。 苏酒儿的身子随着顾峰起起伏伏,眼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顾峰那双染上情·欲的眸子。 窗外的月亮羞涩地躲藏在薄薄的云层后面。 翌日。 苏酒儿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头疼地坐起身子,苏酒儿打开床帏,见顾峰也不在屋里,心中有些不安,忙将衣服拿过来直接穿上。 收拾好了,苏酒儿站起身子,刚走了一步,踉跄地跌坐在了地上。 “吱嘎。” 苏酒儿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要藏起来。 “你怎么坐在地上?”顾峰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 “没事。”苏酒儿松了口气,笑颜盈盈地看向顾峰,低声笑道,“我刚睡醒,没注意,自个把自个绊倒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顾峰蹲在床前,一把抓过苏酒儿的脚,将她脚上的鞋子脱下。 “我的脚没事的。”苏酒儿羞涩地将脚往后缩了缩,知道顾峰担心她,心里暖暖的。 顾峰不由分说地将苏酒儿脚上的袜子脱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扭到。” “我都说没事了。”苏酒儿忙将脚从顾峰的手中缩回来,她总觉得自己的脚非常的脏,默默的穿上袜子,“相公,你去问问店小二有没有饭,我有点饿了。” 顾峰站起身子,偏头看了一眼桌子,“我买了几个包子。” 苏酒儿收拾好,坐在桌边,瞧着顾峰心神不宁的模样,眉头轻拧着。 吃包子的动作慢了下来,顾峰昨晚从邵子秋那边回来就有些不对劲,苏酒儿其实想要问清楚,可是她心里明白,她似乎从未走进过顾峰的心里。 顾峰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她,她对他们这个家有足够大的权利,但是却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 苏酒儿目光在顾峰的脸上打了一个转,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相公,你说,我们要是生孩子,你是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嫁给顾峰,苏酒儿没有婆婆,根本不用担心生下来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顾峰听到苏酒儿的话,抬眸看向苏酒儿,犹豫了下,声音嘶哑,“咱们过几年再要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苏酒儿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凝固,难以置信地望向顾峰。 以前顾峰不说想要孩子,但是也没说过要晚点要孩子。 晚几年要孩子,她都那么大了,生孩子可能更危险,苏酒儿这么想着,微垂着眼帘,默默地啃着手中的包子。 阳光将苏酒儿睫毛的剪影拉的格外的长,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酒儿,我想着,你太小了,现在生孩子有点太早。”顾峰想了许久,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娘也是我这个年纪生我的。”苏酒儿小声地说道,眼圈发红地看向顾峰。 顾峰在说谎,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的。 苏酒儿曾经想过只要将顾峰当做恩人,可是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了。 她希望顾峰也能够真诚的对她,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希望他能够对她实话实说。 顾峰满心愧疚地将视线从苏酒儿脸上移开,低声说道,“邵叔要教我做生意......” 苏酒儿吃包子的动作一顿。 “我想,等咱们家有钱了,再要孩子,那个时候我也能一直陪着你。”顾峰惴惴不安地望着苏酒儿,微抿着薄唇。 做生意? 苏酒儿微垂下眼帘,飞快地回忆着以前的事情。 上一世,顾峰并没有做生意,而是一直在安府当差。 如果邵子秋真的想要教顾峰做生意,那以前就应该教顾峰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顾峰一直没有等到苏酒儿说话,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知道咱家过的清贫,想要帮一把咱们,师父跟他关系很好。” “相公。”苏酒儿微笑着抬眸望向顾峰,眸中氤氲着水汽,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果你想做的话,我支持你,需要本钱吗?” 不等顾峰说话,苏酒儿装作很大度的样子说道,“咱们不是刚得了五百两银子吗,你拿去用,那些零头我给爹娘送一些,剩下的留在家里存着用,你觉得可好?”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入包子中。 张唇毫无知觉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苏酒儿使劲地嚼着,眉头轻拧着,这什么包子,一点味道都没有! 或许是前些日子一直想要给顾峰生个孩子,苏酒儿都想好以后怎么样教孩子。 可是所有的一切现在全都变了,可她最害怕顾峰变了。 吃过饭,苏酒儿走到床铺边收拾东西。 “相公,邵叔说带你做什么生意啊?”苏酒儿坐在床铺边上,在腿上叠着他们两个人的衣服,随口问道。 “没说。”顾峰坐在长凳旁,心不在焉地擦着手里的弓。 这张弓是师父传给他的,师父说过,人就要像弓一样坚韧不变,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自我。 小时候顾峰不懂,这弓明明可以随意拉动变动。 但是现在他懂了,无论弓拉开多少,它手中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啊?”苏酒儿问了声,将手里的衣服放到包袱里面,正要起身,瞧着顾峰已经起身去开门了。 “峰哥哥!”一个悦耳的声音从门口那边传来。 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就瞧见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小姑娘正挽着顾峰的胳膊,亲密地贴在顾峰的身上。 “峰哥哥,我爹爹说是让我早点过来请你去我家!”邵嫣儿甜甜地笑着,头上银簪吊坠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 顾峰淡淡地从邵嫣儿的手中抽出手,眉头轻拧着,“邵姑娘,请自重,放开!” “为什么放开啊?”邵嫣儿一脸困惑地望向顾峰,声音香甜,“咱们可是打小就定下了亲事,难不成峰哥哥你都不记得了?” 说到最后,邵嫣儿有些委屈地嘟着嘴。 苏酒儿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呆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帕子跟随着她那颗脆弱的心,一起掉落。 第五十九章 娃娃亲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邵子秋不辞辛苦地找顾峰的原因。 原来,是为了邵嫣儿跟顾峰的婚约。 “东西掉了。”顾峰捡起帕子,递到苏酒儿面前,轻声说道。 “相......”苏酒儿双眼通红,抬眼望向顾峰,瞧着邵嫣儿紧跟在顾峰身边的模样,剩下的话语全都被堵在了唇中,胸口也堵堵的。 “我已经成亲了。”顾峰眉头轻拧着,烦躁地将手从邵嫣儿地手中拿出,掩饰不住眼中的厌恶,“还请邵姑娘自重!” 邵嫣儿目光在顾峰的脸上扫了一眼,笑着抬手将头上的银簪插好,随口道,“峰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之间的亲事没有父母之命,作不得数。”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大户人家的小姐,行事竟然这般......”苏酒儿剩下的话语并没有说完,目光在邵嫣儿的身上扫了一眼,偏头望向顾峰,小心翼翼地商量道,“相公,我们回家吧!” “恩。” “你就是峰哥哥娶得乡下野丫头?”邵嫣儿嫌弃的目光肆意地在苏酒儿的脸上扫了一眼,红·唇不满地嘟起来,“你算什么东西?” “是谁让你进来的?我劝你还是自己走,别等着我动手!”不等苏酒儿说话,顾峰拉着苏酒儿护在自己身后,黑着脸,“回去告诉邵叔,我以后还有要事要忙,是不会跟他学做生意。” 邵嫣儿被顾峰说得面红耳赤,使劲地拽了一下手中的巾帕,三寸金莲使劲地一跺,气急败坏地朝着外面走去。 心中的不安减少了许多,苏酒儿唇角微微勾起,抬手拉了拉顾峰的衣袖,小声地问道,“相公,你跟她,真的有婚约?” 顾峰脸上的怒意渐渐地散去,伸手摸了摸苏酒儿的脸,心事重重道,“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回家!” 心里的那一丁点不舒服也瞬间消失不见了,苏酒儿微微一笑,将东西简单的放进包袱里面,系好之后这才望向顾峰,“都已经收拾好了。” 顾峰将东西全都背在自己身上,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楼下走去。 交了钱,顾峰就带着苏酒儿朝着城外走去。 还未走到城门口,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邵子秋带着邵嫣儿站在城门口那。 缓缓地停下脚步,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忍不住地用力,担忧地望向顾峰,“相公,他们在那!” 顾峰递给苏酒儿一个安定的眼神,空着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苏酒儿手背,“没事的。” 难不成邵子秋要逼着顾峰去娶邵嫣儿? 一想到这,苏酒儿心里七上八下,她虽然跟顾峰有媒妁之言,但若是有个身份比她高的人嫁给顾峰,那她岂不是要将自己正妻的位置拱手相让? 她没有资格让顾峰这一辈子只能有她一个女人,因为她如果说出来,会因为妒忌这一条被休回家。 如果,这世间的男女,都是一对对的,只能拥有彼此,那该有多好? 可是这些想法苏酒儿只能默默地想着,却不能跟顾峰说。 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苏酒儿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峰的步伐,朝着邵子秋跟邵嫣儿走去。 走近的时候,苏酒儿这才发现邵嫣儿眼眶发红地站在邵子秋的身边。 “邵叔。”顾峰面不改色地看向邵子秋,声音冷漠,“感谢您的厚爱,不过,我想我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怕是要辜负了您的好意。” 顾峰的目光扫了一眼邵嫣儿,淡淡地说道,“邵姑娘是个好姑娘,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 “顾峰,”邵子秋上前一步走到顾峰的面前,一把抓着顾峰的胳膊,焦急地说道,“你这个样子,难道你就不想......” “不想!” 昨晚,邵子秋百般哀求他,就是为了跟他说他亲生父母的事情。 顾峰面上冷漠,实际上心里特软,原本的坚持在邵子秋落泪的时候渐渐软了下来。 邵子秋只说他父母得罪了权贵,成为替罪羊,被人害死,还说要帮着他一起报仇雪恨。 顾峰听得云里雾里,倒现在都不清楚,他亲生爹娘姓谁名谁。 这么多年来,在顾峰的眼里,亲生父母不过就是一个词罢了,可是听到父母委屈的事情,顾峰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松动。 他明明可以在一个健全的家里长大,却因为一件事情,家人惨遭灭口,他怎么可能不恨那个仇人。 恨意就像是一个种子一样,在他的心里发芽长大。 可那些恨意,在他回房看到苏酒儿的时候,竟然渐渐地消失。 他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苏酒儿每天为他忙里忙外,喜欢苏酒儿每天都对着他笑。 顾峰不得不承认,邵子秋有一句话说的对,如果那些人知道他还活着,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是要变强大,要照顾好苏酒儿。 苏酒儿担心不安的反应顾峰全都看在了眼里,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想要去报仇,那样代表着他们才能真正地好好活下去。 可是邵嫣儿的出现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是应该去学些本领,保护自己跟酒儿。 但是做这些事情,并不代表着他一定要跟着邵子秋学。 过去师父曾经说过,要他不要相信任何人。 邵子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目光在顾峰的脸上扫了一眼,微抿着唇,“你这可是大不孝!” 顾峰的双眸危险地眯了眯,脸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是吗,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爹娘叫什么!” 邵子秋听着顾峰那么说,着急地想要辩解,可是到最后,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顾峰的目光淡淡地在邵子秋的脸上扫了一眼,微点了一下头,“邵叔,我已经成亲,心里也就只有我娘子一个。” 邵子秋一把抓住顾峰的胳膊,面色严肃,“这怎么可以,这门亲事是你爹娘给你......” “可我不知道。”顾峰伸手推开邵子秋的手,他没有想到邵子秋是一直想要把他当做女婿,“抱歉。” 该说的话顾峰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带着苏酒儿朝着城外走去。 望着顾峰跟苏酒儿离开的背影,邵嫣儿得意地看向邵子秋,“爹,你就别琢磨着把我嫁给他了,幸好他成亲了,不然我还要担心自己嫁给一个泥腿子!” 原本她脸上还带着泪痕,现在早就消失不见了。 邵嫣儿拍了拍邵子秋的肩膀,很是同情地点了点头,“爹,咱们回家吧!” 邵子秋狠狠地瞪了邵嫣儿一样,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你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话?” “我能说什么?”邵嫣儿眉眼上扬着,上前挽着邵子秋的胳膊朝着城里走去,“我就跟峰哥哥说,我要嫁给他!” 邵子秋白了邵嫣儿一眼,淡淡地说道,“给我闭嘴,你这辈子,就只能嫁给他!” 邵嫣儿整个人都垮了,诧异地望着邵子秋。 离开沙城,苏酒儿那颗不安的心才放下来,可心中还有一个疙瘩。 其实这一次他们两个人主要是想着出来散心到处看看,却不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日头渐高,苏酒儿有点累了,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们两个人沿着河边走着,苏酒儿抬眸望了一眼顾峰,见他神色如常,心中不由地感叹,顾峰体力真好。 “相公。”苏酒儿笑着看向顾峰,轻声问道,“我有点累了,咱们要不休息一下?” 若不是苏酒儿说话,顾峰还没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中午。 忙停下脚步,顾峰瞧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河水,“咱们要到傍晚才能到下一个镇子,要不我现在捉几条鱼咱们烤了吃了?” “那我去捡柴火!”苏酒儿唇角暖暖地扬起,“休息一会,咱们在赶路!” “好。” 两人达成共识,顾峰便将身上的东西放到一旁的石头上,拿着一根树枝准备去捉鱼。 河边随处可见那些杂乱的树枝,苏酒儿捡起来堆在一旁,坐在石头上安静地等着顾峰捉鱼。 在沙城的时候,邵子秋说的话,苏酒儿算是听明白了。 顾峰的爹娘好像被人害死了,想让顾峰去报仇。 让苏酒儿不解的是,一个外人,为什么这么想让顾峰去报仇? 顾峰裤脚高高地卷起,手里拿着树枝,正在全心全意地盯着河里。 苏酒儿单手拖着下巴,心里乱成一团。 “抓到了两条!”顾峰赤脚从河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刀子开始处理鱼,头也不回地对着苏酒儿说道,“你先生火。” “好。”苏酒儿忙用火折子开始点火,在家做饭做惯了,她生火的速度也很快。 顾峰将两头鱼分别插在不同的树枝上,走到苏酒儿面前,将其中的一根递给苏酒儿。 苏酒儿微笑着从顾峰手中接过鱼,“相公你处理的鱼真干净。” “打小就跟着我师父做这些活。”顾峰说着,眼神犹豫地抬起望向苏酒儿,轻声说道,“以前跟着邵叔家挨着,那时候邵叔经常跟我师父偷偷摸摸的商量什么,我师父不高兴,后来带着我离开了。” 苏酒儿眼珠子骨碌一转,诧异地望向顾峰,“你师父没跟你说过邵叔的事情吗?” “师父好像是跟我说过我和邵姑娘曾订过娃娃亲。”顾峰手里拿着鱼,视线落在一旁,声音有些犹豫。 果然,他们是有婚约的。 第六十章 孝顺 苏酒儿双手不安地抓着衣袖,视线逃避般地从顾峰的脸上移到他被火烤着的鱼上面,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相公,那你还会跟邵姑娘......” 她本来想说,如果邵姑娘非他不嫁的话,她愿意退位。 明明她应该做好一个贤妻良母,可现在,她觉得她越来越自私了。 人都是有占有欲,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跟上一世的安泽清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一样自私。 “我不会再娶别人。”顾峰抬眸看了一眼苏酒儿,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声音似乎带着些许责备,“我以前就说过,只要你一个。” 他明明跟她说了很多遍,为什么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呢? 顾峰那责备的话语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劈到苏酒儿的心尖上,心中的不悦瞬间消失不见。 她刚刚想起来,上一世顾峰一直尚未娶妻,说不定上一世的他也没有看中邵姑娘。 这么一想,苏酒儿整个人就开心起来,起身凑到顾峰身边,浅浅一笑,撒娇地依偎在顾峰身边,“相公,你真好!” 这话她说的真心实意。 “我原本想着,跟在邵叔身边,等我知道仇人是谁,我就将仇人拉下来。”顾峰原本怕吓到苏酒儿,就没跟她说明白,不过苏酒儿现在估计从邵子秋口中知道的差不多,他还是仔细地跟苏酒儿解释一下的好,“可我今天觉得邵叔的反应很奇怪。” 暖风吹过,苏酒儿微眯着眼睛,头轻轻地靠在顾峰的肩膀上,“怎么奇怪了?” “邵叔为什么非要我去报仇?”顾峰眉头微拧着,“昨晚我以为他是跟我爹娘关系好,可他却不愿告诉过我我爹娘是谁,只是说我爹娘被害死,是他将我偷偷抱出来的。”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很奇怪,你说他想要告诉你你的身世,却说一半藏一半,这是为什么?”苏酒儿疑惑地抬眸望向顾峰,对上那双困惑的眸子,开口道,“让我觉得不解的是,为什么邵叔要帮着你报仇,明明那件事情是你自己的事情,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顾峰坐直身子,点点头,“恩,他确实很着急。” “相公,你别想了。”苏酒儿释然一笑,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目光温柔地看向顾峰,“这么多年来,你的变化那么大,谁能确定你是当初的那个小孩呢。邵叔是住在你家附近,才能认出你。” 不得不说,苏酒儿说到重点上了,这么多年了,顾峰从一个婴儿变成成年人,除了胎记,其他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说得对。”顾峰心思百转,将手中的鱼翻了一个身,一脸严肃地说道,“如果邵叔以前没有跟我住在一起,他也不会知道我是谁。” “对啊。”苏酒儿笑颜盈盈地仰望着顾峰,细碎地阳光洒落在她的睫毛上,波光粼粼,“我觉得邵叔肯定不会跟别人说你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他应该也是东躲西藏,不想让那些人找到他。” 顾峰整颗心放了下来,他以前可能是杞人忧天了,微微垂首,凑到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声音软了下来,“你说的是,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也是刚刚想到。”苏酒儿羞涩地一笑,脸颊染上淡淡地红晕,“相公,那你还要不要打听咱们爹娘的事情吗?” 顾峰倒是一个看得开的人,将已经烤好的那条鱼递到苏酒儿面前,一脸认真地说道,“还是算了,师父说过,让我不要在问过去的事情。” 苏酒儿笑着点点头,从顾峰的手中接过鱼,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块肉,放到嘴边吹了吹。 “相公。”苏酒儿小心翼翼地捏着鱼片递到顾峰的唇边,“小心烫。” “我这还有一条,你先吃。”顾峰扬扬手里正在烤得那条鱼,随口道,“马上就......唔。” 苏酒儿笑着将鱼片塞到顾峰的嘴中,心满意足地望着他,“你小心点,这些鱼还有刺。” 顾峰微微张唇,小心翼翼地咬着嘴里的鱼,将嘴里的刺吐到一旁,这才将鱼肉咽了下去,偏头望向苏酒儿,“好吃吗?” “恩。”苏酒儿眼睛满足地眯成一条线,目光望向一旁的顾峰,“相公,你烤的肉最好吃了。” 两个人吃完之后就开始赶路,这一次身上揣着很多银票,顾峰提高了警惕,生怕半路遇到什么坏人。 等到两个人平安地回到家中,顾峰一直紧绷地心弦这才松了下来。 将银票藏在装银子的木盒里面,顾峰到处找地方藏木盒。 “相公。”苏酒儿抬眼看向顾峰,犹豫地问道,“咱们要不将银子存在钱庄里面,那样也不用担心了。” 顾峰将木盒藏在房梁上面,拍了拍手,满手地灰尘,从桌子上面跳下来,“咱们这边没有钱庄,就算是有,也没有人敢去存。” “啊?”苏酒儿疑惑地望向顾峰,双眸中写满了困惑,“这是为啥?” “匈奴在边界一直在扰民,咱们这边虽然不是战场,但是只要匈奴破了边防,咱这儿就危险了。”顾峰拿过帕子,擦了擦桌上的鞋印,“咱们沙城北边就是洛香府,洛香府没了,咱们沙城也就岌岌可危了。” 苏酒儿抬手将碎发拢到耳后,思索片刻,一脸认真地说道,“放心好了,洛香府是不会被匈奴攻破的。” 顾峰擦桌子的手微微一顿,偏头望向苏酒儿,“这种事情说不准。” 苏酒儿站起身走到顾峰面前,微笑着说道,“以前朝廷收了洛香府北边几个州府,可是没多久就丢了。” “那些都是草原,不好守。”顾峰沉思了片刻,犹豫地说道。 “可是咱们洛香府不一样了,守好峡谷关,就不用担心咱们这边的安全。”苏酒儿顺手将顾峰手里的巾帕拿过来,仔细地擦了擦桌子,心里琢磨着一会再用湿抹布好好的擦擦。 “有道理。”顾峰满脸欣喜地望向苏酒儿,声音带着平时没有的愉悦,“我还琢磨着,回头咱们家跟岳父岳母家搬离这里,那样咱们就不用受到战乱的影响。” 说到苏家,苏酒儿忽然间想起来,小白还在苏家。 现在天越来越长,现在申时末,天还亮着。 “相公咱们去接小白吧。”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商量道。 “恩。”顾峰想着他们回来确实应该给苏家报个平安,不然按照岳母担心苏酒儿的性子,说不定开始着急上火了。 “这五十两给岳父岳母的。”顾峰说着,转身将包袱里面的钱袋递到苏酒儿面前。 苏酒儿万万没有想到,顾峰会愿意将那五十两银子全都给苏父赵氏。 顾峰瞧着苏酒儿发愣,将手里的钱袋塞到苏酒儿手中,“咱们有那些银子就够了。” 手里的银子似乎有千万斤重,苏酒儿知道,这些银子是她赚来的,就算是她说将这些银子给爹娘,顾峰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这话是顾峰主动提出来的,苏酒儿相信,如果是顾峰赚了那么多钱,肯定也会给爹娘那么多。 眼眶有些发涩,苏酒儿紧抿着唇,抓紧的手中的钱袋。 钱袋沉甸甸的,因为五十两银子很多,苏酒儿在路上给顾峰做了一个大一点的钱袋。 “怎么了?”顾峰瞧着苏酒儿一个人呆站在原地,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不是要去接小白吗?” “有点重。”苏酒儿双手拿着钱袋,凤眸可怜巴巴地望向顾峰,轻声说道。 顾峰宠溺地望着苏酒儿,微微摇头,他当她病了呢。 从苏酒儿手中接过钱袋,顾峰觉得手里的钱袋一点都不重。 顾峰觉得这样太显眼了,拿着一个竹篓,将钱袋塞进竹篓里面,这才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苏家走去。 两个人走到苏家门口,顾峰上前敲了敲门。 “谁呀?”苏牧俏皮的声音从院子里面传来。 “我!”苏酒儿抬眼望了一眼顾峰,心里说不出来地滋味,“还有你姐夫!” 门内传来苏牧跑步的声音,“哐当”一声门栓拉开。 “姐!”苏牧欢快地将门打开,在看到苏酒儿的时候,甜甜地叫道。 视线从苏酒儿脸上移到顾峰脸上,苏牧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姐夫!” “恩。”顾峰淡淡地应了一声。 “就你自己在家吗?”苏酒儿瞧着里面没有别的动静,难道苏父跟赵氏不在家。 “今天夫子有事就放假,我就没去私塾,爹娘去地里忙活了,估计一会就回来。”苏牧说着,忙侧了身,“姐,姐夫,你们快进来坐,爹娘这几天就念叨着你们,娘特别担心你跟姐夫,生怕你跟姐夫被人欺负了!” “你姐夫这么厉害,有谁敢欺负我们?”苏酒儿微笑着望向苏牧,眉眼之间地笑容更加的灿烂,“你最近读书读得怎么样?” 苏牧将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请到石桌旁坐下,“就那样吧,夫子说我明年可以试试童试。” 苏酒儿双眼一亮,“行啊,考中了之后你就是童生呢!” “什么玩意,你拦我做什么,我非要揍死她,简直欺人太甚!” 苏酒儿的声音刚刚落下,就听到外面传来赵氏愤怒的声音,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行了,小点声。” “凭什么,凭什么诬赖咱闺女不清白......”赵氏的话还没说话,瞧见苏酒儿跟顾峰在院子,脸上的表情一僵。 第六十一章 被玷/污 苏父不悦地瞪了一眼赵氏,使劲地拉了拉赵氏的衣袖,低声怒道,“你真是......” 赵氏满脸的尴尬地从苏酒儿跟顾峰的脸上移开视线,压低声音,“我哪知道他们在家?” 苏父使劲拽着赵氏的衣袖,眉头蹙成一团,“行了!” “爹,娘?”苏酒儿站起身,微笑着望向那两个人,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岳父岳母。”顾峰站在苏酒儿身边,开口叫道。 “哎。”赵氏将手里的锄头丢到一旁,满脸含笑地朝着苏酒儿跟顾峰走去,“你们两个可算是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我可能都要去让官府的人帮忙去寻一寻你们两个!” “跟相公去了沙城一趟。”苏酒儿开口解释,满心欢喜地望了顾峰一样,随即看向赵氏,“娘,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赵氏脸上的尴尬在明显不过了,朝着苏酒儿摆摆手,“你们两个人今晚别做饭了,就在家里吃饭。” 说着,赵氏笑着看向顾峰,声音格外的温和,“顾峰啊,这几天你照顾酒儿辛苦了,你爱吃啥啊,我给你做。” “什么都好。”顾峰眉头微蹙着,赵氏这个样子,让他有些别扭耳。 “苏牧,跟我过来,我给你钱,一会儿买三斤猪肉去!”赵氏说着,忙将苏牧叫过去,直接带着苏牧进屋了。 苏父瞧着赵氏那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缓步走到石桌旁坐下。 “爹,我娘她怎么了?”苏酒儿疑惑地看向苏父,坐在苏父旁边。 顾峰也跟着坐下,满心的不解。 赵氏对他的态度比以前好太多了,可是那态度好的,让顾峰心里直发憷。 “你娘就那样,听风就是雨,甭搭理她。”苏父的弯身将一旁箩筐搬到石桌上,开始剥花生,将剥好的花生米放到一旁干净的箩筐里面。 “很奇怪。”苏酒儿说着,抬眼望向顾峰,“相公,你说对不对?” “恩。”顾峰点了点头,很自觉地拿起花生开始帮着苏父剥花生。 苏牧一阵风似的从堂屋跑出来,马不停蹄地朝着外面跑去。 “酒儿,过来帮娘做饭!”赵氏一边带着蔽膝一边朝着厨房走去,冲着在石桌旁忙活的苏酒儿喊道。 苏酒儿应了一声,起身朝着赵氏那边走去。 赵氏一打开厨房的门,苏酒儿就瞧见一道白影从厨房里面窜出来,瞬间跑到她的腿间。 “小白。”苏酒儿笑着蹲下身子,一把将小白抱起来,宠溺地看着望着小白,“这么久不见我,是不是想我了?” 小白不会说话,伸着粉·嫩地舌·头轻舔着苏酒儿的脸颊,舔得苏酒儿痒痒得直笑。 赵氏将菜端到炉灶旁,坐在一旁的小兀子上,黑着脸摘菜。 听着苏酒儿银铃般地小声,赵氏的眉头蹙地更紧,冷声喝道,“笑什么笑,过来摘菜!”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凝固着,疑惑地望向赵氏,百思不得其解,将小白放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宠溺地说道,“自己去玩吧!” 小白调皮的在苏酒儿脚边转圈,漂亮地白色尾巴性·感得摇来摇去。 苏酒儿洗净了手,从一旁拿过一个小兀子,放在地上,坐在赵氏旁边,心不在焉地摘菜,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小白吸引过去了。 小白很乖巧地蹲坐在苏酒儿身边,尾巴盖在它的身上,似乎要睡觉。 “你看什么看?”赵氏抬眼瞪了苏酒儿一眼,厉声喝道。 被赵氏的话吓到了,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娘,你今天怎么了?” 赵氏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无论什么事情都会真实的反应在脸上。 赵氏抬眼白了苏酒儿一眼,微垂着眼帘,冷声说道,“你不是说,那三个人都没进你家屋里,可是村子里的人怎么说,你们都已经上/床了?” 说到后面,赵氏的声音越来越小,声音哽咽着。 苏酒儿脸上的血色一瞬间消失不在,强装作镇定的模样,“娘,你甭听旁人胡说八道!”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赵氏的眼眶忍不住地红了起来,微垂着眼帘,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在手背上,“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听说当时有好多人都看到了。”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轻咬着嘴唇,轻喘着气,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气息,咬紧牙关不松口,“他们说谎!” 赵氏抬眸紧张地望向苏酒儿,一脸焦急地问道,“你怀孕了吗?” 这一下子转的太快,让苏酒儿一时反应不过来。 赵氏见苏酒儿愣住了,不着痕迹地将脸上的泪水抹掉。 屋里光线有些暗,赵氏看不清苏酒儿的表情,凑到她面前,“你要是现在怀孕的话,一定要将那个孩子打掉!” “娘,你在说什么呢?”苏酒儿眉头轻拧着,难以置信地望向赵氏。 “娘是过来人,娘跟你说,就算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顾峰的,别人也会怀疑那孩子不是顾峰的,等过段时间你在怀上孩子,那样就不会有人怀疑那个孩子不是顾峰的了。”赵氏一脸认真地看向苏酒儿,紧抿着嘴唇,“现在看来顾峰是个好孩子,你出了那样的事情,人家对你还没嫌弃你。” “他本来就是好人。”苏酒儿眉头不自觉地拧起,心里有些不大高兴,“娘,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但是相公知道我是清白的,这就够了,更何况,我是清白的,相公为啥嫌弃我!” 苏酒儿现在都想将那些人直接杀了。 这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们还在造谣。 幸好她跟顾峰同房的晚,如果早一些的话...... 苏酒儿这么想着,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手中摘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上一世,她跟安泽清做的时候,她没有落红。 可这一世,她跟顾峰第一次做,她有落红。 这是怎么回事?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心不在焉地将摘好的菜丢到地上,将坏掉的菜叶子丢进木盆里面。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赵氏生气地将菜捡起来放到盆里,将坏掉的菜叶子丢到一旁的地上,“好好的菜你都给丢了。” “娘?”苏酒儿抬眼望向赵氏,轻抿着唇,过了好一会,犹豫地开口。 “什么?”赵氏装作凶巴巴地模样,掩饰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没什么。”苏酒儿总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上一世所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吗? 可如果说是梦的话,为什么一切都变得那么真实? 她在梦里学会了识字? 她在梦里学会了双面绣? 她在梦里知道了未来? 不对。 苏酒儿可以完全确定,上一世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但是为什么现在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我叫你呢,你发什么呆?”赵氏满手都是脏东西,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苏酒儿的胳膊。 “没事。”苏酒儿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顺手将手里还没摘完的菜直接丢进木盆里。 “还说没事,你看看菜都没摘,你就直接丢进盆里了。”赵氏忍不住地开口抱怨,一把将苏酒儿手里剩下的菜全都拿了过来,“心不在焉的,你也别干活了,越帮越忙!” 话音落下,赵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苏酒儿,轻声问道,“顾峰真的没说你什么?” “相公为什么说我?”苏酒儿一脸困惑地看向赵氏,瞧着她关心的眼神,这才回过神,“您是说那事啊,相公没说过我,对我一直挺好的,您就不要担心。” 赵氏瞧着苏酒儿那无所谓的模样,憋了半天,才吐出五个字,“他,还真大度!” 不过赵氏还真的希望顾峰大度一些,如果顾峰真的较真的话,到最后受伤的还是酒儿。 赵氏松了口气,一脸认真地说道,“以后好好对待人家顾峰,这小伙子人挺好的,好像自从他刮了胡子,咱们村的好多姑娘家都看中他了。” “啊?”苏酒儿一脸诧异地望向赵氏,眉头微蹙着,“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氏的脸色微微一变,犹豫地说道,“是这样的,咱们村的好多姑娘,都觉得顾峰长得好,又能赚钱,还听说对你特别好,全都看中他了。” 好多姑娘都看中顾峰了? 那日她第一次看到顾峰没有胡子的时候,整个人直接懵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顾峰长得竟然那般俊秀。 麦色的肌肤让人觉得顾峰更有男人味,苏酒儿最喜欢顾峰高兴时候的模样,深邃的眼眸微微眯着,薄唇浅浅的勾着,说不出的好看。 “娘,”苏酒儿抬眼望向赵氏,压低声音,“相公都有我了,她们还想嫁过来?” “说是当妾也愿意,毕竟嫁过来不用干重活,更何况一个个都看中了顾峰的脸。”赵氏摘好菜了,端着木盆起身,低头看向苏酒儿,“我今个仔细一瞧,顾峰长得还真不错,日后你们的孩子也丑不了。” 苏酒儿跟着赵氏朝着外面的水缸走去,帮着赵氏一起洗菜,“对了,您刚刚进门那会,是跟谁吵架啊?” “除了王氏还能有谁!”赵氏说起安泽清的娘王氏,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你是不知道,泽清知道你可能被休,巴巴的跑......” 话语还没说完,赵氏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噤了声。 第六十二章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高兴 “谁说我要被休了?”苏酒儿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嘴唇微微嘟囔着,不满控诉道,“真不知道村子里的人一天到晚都在瞎琢磨什么!” “她们不就是羡慕你嘛?”赵氏将洗好的菜换了一个盆放着,不放心地接着叮嘱道,“你啊,别整天给顾峰找麻烦,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全都依着他。” 苏酒儿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不过依着现在的情形来看,赵氏是真的越来越喜欢顾峰了。 无论赵氏说什么,苏酒儿都乖巧地应下,帮着她打下手一起做饭。 没一会苏牧就买猪肉回来了,塞到了苏酒儿手中就跑了。 苏酒儿是跟赵氏学做饭的,她们两个人一起做饭,那速度就更快了。 这顿晚饭顾峰吃得很别扭,主要是因为赵氏再吃饭的时候一直在让他多吃。 他实在是不习惯赵氏的热情。 吃过晚饭,时候不早了,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起身告辞。 回家的路上,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笑着说道,“我娘现在很喜欢你这个女婿呢!” “岳母好像有点奇怪。”顾峰犹豫了下,目光落在苏酒儿的脸上,“今天对我太好了,让我觉得有点别扭。” “有什么别扭的呀。”苏酒儿脸贴在顾峰的胳膊上,心情大好,“这样多好,爹娘都喜欢你!” “恩。”顾峰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 两个人回到家,天已经暗了下来,两个人点着煤油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床褥。 换了干净的床褥,苏酒儿跟着顾峰两个人简单的洗漱,家里的水缸没有多少水了,两个人直接用凉水洗脚的。 苏酒儿坐在床铺旁,脚丫子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想着尽快晾干。 顾峰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苏酒儿白皙的脚在半空中晃着,似乎在引/诱着他。 “相公。”苏酒儿瞧着顾峰身上湿哒哒的,眉眼之间地笑意更加的明显,“你赶紧擦擦身子,这个样子容易着凉。” 顾峰扯过一旁的巾帕,随意地擦了一下身上的冷水,目光在苏酒儿脸上扫过,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巾帕递到苏酒儿手中,“我后面够不着!” 脚上的水干的差不多了,苏酒儿爬到床上,跪在床上,拿着帕子仔细地帮着顾峰将背后的水仔仔细细地擦着。 “你转过来,我给你擦擦前面。”苏酒儿瞧着背后的水已经擦干净了,抬眼望向顾峰,笑着说道。 顾峰转过身,目光落在苏酒儿脸上,一把将苏酒儿手中的帕子拿过来。 “怎么了?”苏酒儿疑惑地看向顾峰。 顺手将帕子丢在桌上,顾峰直接跪着爬上·床,顺手将床帘放下来,直接将苏酒儿压·在身下。 “还没擦干净呢!” “一会就干了,不碍事。” ...... 没一会,床里面传来一阵暧·昧的声音。 桌上的煤油灯静静地燃烧着,昏黄·色暧·昧的烛光染上了整间屋子。 小白窝在竹篓里,白色的尾巴优雅地盖在身上,默默地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相公,不要了!”苏酒儿祈求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最后一次。” ...... 翌日,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醒了?”顾峰在瞧见苏酒儿醒来的时候,直接凑到苏酒儿唇边,轻啄了一下。 苏酒儿原先还以为顾峰那方面不行,现在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不行,是太行了。 昨晚他要了那么多次,也不嫌累。 苏酒儿眼皮耷拉着,脸上的黑眼圈格外的明显,声音有些嘶哑,“什么时辰了?” “睡醒了没,要不再睡会?”顾峰听着苏酒儿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商量地问道。 瞧着顾峰那么小心翼翼的模样,苏酒儿忍不住地笑了笑。 “相公,我想和你商量件事。”苏酒儿觉得他们两个人在那方面的事情需要好好的商量一下。 “恩?”顾峰微垂着眼帘,双眸温柔地落在苏酒儿的脸上,他喜欢苏酒儿,喜欢她看他的眼神。 “相公。”苏酒儿讨好地笑着看向顾峰,身子朝着顾峰怀中靠了靠,藕臂从被褥中伸出来,环住顾峰的脖颈。 苏酒儿觉得现在还很疼。 “我曾听大夫说过,如果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在床上太过于放纵,可能以后就没法做了。”苏酒儿凑到顾峰面前,低声说道。 “不会的。”顾峰毫不犹豫地否认。 苏酒儿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无奈地笑了笑,将话语挑明,“我是说,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节制一下?”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顾峰一脸困惑地望着她,“担心我不行?” “没有,这怎么可能?”苏酒儿连忙否认,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承认? 顾峰心情大好的抬脚的将苏酒儿双·腿勾到自己身边,轻声说道,“难道是我昨晚做得不够好?” “......” “我听他们说,还有很多种方式的。” 苏酒儿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撒娇道,“相公......” “成亲那天,他们还送了我一本书。”顾峰思索了片刻,一脸认真地说道,不着一缕地坐起身,被褥从他的身上缓缓滑下,“我去找一下看看,我该学一下!” 苏酒儿望着他下床,羞得忙移开视线,无奈地看着床顶! 顾峰翻箱倒柜了一会,将一本破旧的书找出来,返回到被窝里面,靠坐在床头边,默默地翻开书。 “我有点饿了,我们起床吧!”苏酒儿也不知道那上面画的什么,抬手就要将书捂上。 “恩。”顾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将苏酒儿的从书上拿开,抬手将苏酒儿捞在怀里,“一起看?” 苏酒儿有种五雷轰顶地感觉,她家男人太闷/骚。 “别看了。”苏酒儿靠在顾峰的怀中,抬手捂住顾峰的双眼,她错了,她就该说,一天最多只能做一次的。 那样他就不会怀疑他的技术。 顾峰温柔地将苏酒儿的手拿下来,将手里的书递到苏酒儿面前,“我觉得这个姿/势挺好的。” 苏酒儿的视线无意识的扫了一眼书,瞧着上面观/音/坐/莲的春/宫/图,整个人羞得通红。 一把将顾峰手里的书合上,苏酒儿有些无奈地说道,“相公,我就是有点疼。” “我去找纪大夫帮你拿点药,之后抹一抹,那样好得快。”顾峰将手里的书放到枕头下,一脸严肃认真,“我也是前几天听人说,有那种药的。” “这......”苏酒儿的脸涨得通红,微抿着嘴唇,面色严肃地望向顾峰,“其实我们少做点就好了,比如说,两天一次?” 顾峰面色严肃,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苏酒儿忽然间想起村里有好多姑娘家看中了顾峰,心里担忧她满足不了顾峰,顾峰会跟旁人一起。 犹豫了下,苏酒儿小声地说道,“要不,三天两次?” 顾峰想了许久,还是没有说话。 苏酒儿心渐渐地沉入谷底,还是喜欢刚嫁过来时候的相公。 “那......”顾峰犹豫地说道,“基本上算一天一次,你来月/事的时候,会有七八天......” 苏酒儿一把将被子拉上来,直接盖住自己的脸,小声的说道,“我傻了......” “我昨晚和高兴,就激动了点。”顾峰说着,将苏酒儿从被子中解救出来,凑到她额头边吻了下,“以后我会注意。” 苏酒儿听到这话,心满意足地穿衣服起床。 等她做饭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顾峰还是没有答应减少次数,只是说在会注意。 在床上的时候,男人怎么可能不兴奋? 想到这,苏酒儿脸忍不住地又耷拉下来。 两个人吃面条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顾峰瞧着苏酒儿走路别扭的样子,眉头轻拧着,“我去山上打猎,等着明个我去给你买点药回来。” “不用了,一点都不疼。”苏酒儿可不想这点事情闹得众人皆知,忙开口拒绝道。 “纪大夫都明白的。”顾峰主动的收拾碗筷拿出去洗了。 等着苏酒儿擦好桌子,顾峰也洗完碗筷了,将碗筷收拾好,这才回头看向苏酒儿,“我去拎两桶水,家里没水了。” “恩。”苏酒儿应了一声,担心地看向顾峰的右臂,“你胳膊还没好利索,我跟你一起去,咱们多走几趟就好了。” “不用,我挑水就没事了。”顾峰说着,利落地朝着外面走去,拎着木桶跟扁担就出门了。 直到看不到顾峰身影的时候,苏酒儿这才准备回屋。 “酒儿?” 安泽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酒儿吓得脸色一白,回头望去,就瞧见安泽清站在身后,疑惑地打量着安泽清,“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刚刚好像没有看到的安泽清,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安泽清指着一旁小道,脸上带着些许的委屈,“我从那边过来的,你一直在看顾大哥,没看到我罢了。”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走吧。”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冷淡的说道。 安泽清抬眼依依不舍地望向苏酒儿,“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东西,给你之后,我,我就走。” 第六十三章 流言蜚语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双手背在身后,紧抿着唇,抿出了一道苍白,良久没有说话。 一阵微风吹过,扬起安泽清宽长的袖子,衣袂翩翩。 很多读书人为了书写方便不弄脏衣袖,都爱穿窄袖。 安泽清一身青色衣衫,宽广的外衫显得他身子更加的消瘦。 “镇上的胭脂铺进了你最喜欢的兰花香,我就买了一盒。”安泽清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内心惴惴不安着,却又满怀期待地望着苏酒儿,生怕苏酒儿想的太多,“我真的没旁的意思,只是想起你喜欢这个......” 说到后面,安泽清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 他在说谎。 他知道苏酒儿喜欢兰花香的胭脂,故意买来讨好苏酒儿。 顾峰跟苏酒儿一回到村,安泽清就知道了。 村中对苏酒儿不利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安泽清担心苏酒儿受到委屈,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恩爱甜蜜的从苏家出来。 不管苏酒儿变成什么样,他这辈子喜欢的人只有苏酒儿一个,哪怕他娶不到她,只要是能看到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谢谢你。” 安泽清眸中一喜,将手里的胭脂递到苏酒儿面前。 “可我不能要!” 苏酒儿目光平静地望向安泽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眸中不带任何表情。 “为,为什么?” 捧着胭脂的手忍不住地颤·抖,安泽清背后凉飕飕的,整个人全都懵住了。 “胭脂水粉,这些东西,相公都已经买给我了。”苏酒儿唇角轻抿着,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安秀才,这个胭脂,你还是送给别的姑娘,酒儿怕是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她曾经想过,勾·引安泽清,将他迷得团团转,到时候再将安泽清直接甩开。 这个不理智的念头才刚刚冒出来,就被苏酒儿给扼杀在摇篮里。 她要勾·引也是勾·引自家相公,她不能因为报仇而做出对不起相公的事情。 “我比你大,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你就当做是哥哥送你的,难道这样也不行吗?”安泽清微垂着眼帘,不敢再看苏酒儿一眼。 他怕村中的流言蜚语伤害到她,心里想着送给她东西让她开心一下。 “可我只有一个弟弟。”苏酒儿语气平稳,似乎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对不起,你还是早点回去,若是让旁人看到你在我家门口,怕是又要引起旁人的误会,我不想让我相公成为村里人议论的对象。” 一直以来,安泽清觉得苏酒儿是被逼嫁给顾峰。 “你真的,自愿嫁给他?”安泽清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 曾经听过苏酒儿无数次拒绝他,安泽清从没开口问过这句话。 “当然。”苏酒儿说着,眉眼之间洋溢着温暖地笑容,“不然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那灿烂的笑容,就像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狠狠地扎在安泽清的胸口上。 苏酒儿懒得再跟安泽清说话,毫不犹豫地将大门关上。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却温暖不到安泽清那颗破碎的心。 苏酒儿回到屋里,将针线筐端出来,开始绣花。 只有多做些绣活,她才能够赚钱。 刚绣了两针,想起安泽清刚刚说的话,微垂着眼眸,心中觉得甚是可惜,明明有个更好的报仇机会,可是她没法用。 傍晚顾峰从外面回来,拎着一只狍子,还有不少野兔。 苏酒儿忙将野兔全都放到竹篓里,收拾好那些,这才走到顾峰旁边。 “相公,这山上的野兔还那么多?”苏酒儿一脸困惑地望向顾峰,不然顾峰这一次也不会抓到十几只。 “很多。”顾峰随口应了声,将袍子塞进竹篓里面,仔细地将出口绑好,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今年不缺肉吃。” “以前家里腌了不少兔肉,到现在还没吃完。”苏酒儿微抿着唇,她跟顾峰就只有两个人,可是却又那么多的肉吃不完。 顾峰走到水缸旁,正准备洗手,苏酒儿很有眼力劲地走过去先一步拿着勺子,帮着顾峰将水准备好。 “哦。”顾峰琢磨着,开口说道,“要不我以后将附近的几个镇子都跑一趟,看看能不能将兔子全都卖出去。” 苏酒儿没有说话,目光扫了一眼木盆里面脏兮兮的水,直接帮着顾峰倒掉,重新舀了一盆水。 “相公,你说,如果我们将兔子全都养起来怎么样?”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商量问道。 “兔子不用养,山上很多。”顾峰这说的只是山的外围,山里面的野兔肯定更多。 “那不一样啊。”苏酒儿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瞧着顾峰洗干净了手,利落地将巾帕递给顾峰。 顾峰擦了擦手,一脸困惑地看向苏酒儿,“哪儿不一样?” “如果我们养的话,那兔子不光是今年有,明年有,后年还有.......”苏酒儿说道这,凤眸闪烁着亮光,娇嗔道,“那样我们就会有钱了,你也不用去山上打猎了,我们只卖自己养的兔子就好了。” “那草呢?”顾峰觉得苏酒儿说的倒是那么一回事,可是仔细想想,却让他感到别扭。 “咱们回头买块地,直接种草。”苏酒儿一脸认真地说道,跟着顾峰朝着屋里走去,柔顺的坐在顾峰身边的长凳上,“咱们两个都不怎么会种庄稼,但是种草应该不会太难吧!” 顾峰觉得苏酒儿说的挺有道理,心里想着家里要是人多一点就好了,到时候也有人帮苏酒儿干活。 “可我们人手不够。”顾峰犹豫了片刻,一脸严肃地说道。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现实给她一个重重地打击,“你说的也是,现在还是听你的,我们忙不过来。” 她倒是想要雇人,却又不放心。 表面上看着村子里的人很和气,但是实际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有些人总有坏心眼,就像是秋收的时候,很多人偷偷摸摸将别人种好的粮食偷走一些。 在乡下,大家讲究的是家族,一个人出事,那一大家子的人都会过来帮忙,可顾峰是个外来户,还是个单户。 单户很容易受到欺负,就是因为没有家族的人帮忙。 家里有点本钱,但是却没有人。 苏酒儿心中有些忧伤,他们这一家想要富起来,真是不容易。 接下来的几天,顾峰每天上山,别的动物都不打,只打兔子。 苏酒儿一个人在家里做绣活,那速度很快比起上一幅快多了。 “酒儿姐,你在不在啊?”门外传来宁月儿叫门地声音。 苏酒儿将手里的绣活放下,飞快地走到大门口,透过门缝,瞧着外面的人却是是宁月儿,这才笑着将门打开。 “你怎么来了?”苏酒儿笑着看向宁月儿,随口问道。 “前些日子我地里跟我弟弟忙活着,现在好不容易得了闲过来瞧瞧你跟姐夫,”宁月儿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递到苏酒儿面前,“家里的母鸡下的鸡蛋,爷爷让我拿来一些给你们。” “这怎么能行?”苏酒儿说着,下意识的收回手,不愿意去拎篮子,忙道,“这些鸡蛋你们留着换钱多好,给我们做什么?” “卖了很多了。”宁月儿笑着看向苏酒儿,声音温柔,“酒儿姐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 “真的不用。”苏酒儿说着,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跟相公两个人买了不少鸡蛋呢,家里吃不完,你送来这些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要是搁坏了,多可惜了!” 在乡下,浪费粮食是人们都不能容忍的,毕竟很多人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宁月儿看着手中的篮子,犹豫着站在原地,“酒儿姐,你们拿着就好了,我们真的不吃的。” “我们不要了。”苏酒儿说着,面色渐渐地严肃起来,“如果你还是每天送东西的话,我下次就不给你开门了。”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宁月儿被说得脸色通红,微垂着头。 苏酒儿最不喜欢宁月儿每天可怜巴巴的东西过来,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她当宁月儿是妹妹,可宁月儿却当她为恩人。 其实上次的银子还是顾峰赚的...... “那好吧,这个我就拿回去!”宁月儿想开了,笑着答应。 说开了,苏酒儿拉着宁月儿朝着屋里走去,宁月儿在看到桌上那副绣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顿,惊喜地说道,“酒儿姐,你绣的啊?” “恩。” “实在是太好看了,你的手可真巧啊!” 苏酒儿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在家没事绣绣。” “我真羡慕你,什么都会。”宁月儿说的这话真心实意,想着前两天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宁月儿看了一眼苏酒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酒儿瞧着宁月儿那个样子,知道她有话要说,将针线筐收起来,笑着问道。 “村里有人说,说你跟安秀才......”宁月儿轻抿着唇,不敢看向苏酒儿,更不敢说下去。 第六十四章 一盒胭脂 “说什么?”苏酒儿端着针线筐放到一旁的木箱上,随后走到宁月儿身边,拉着宁月儿坐下。 宁月儿微微抬起眼眸,怯生生地垂首,小声的说道,“他们说你跟安秀才两个人偷·情。” 最后两个字,宁月儿说的时候,声音小到跟蚊子差不多大。 苏酒儿正给宁月儿倒水,听闻宁月儿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 将手里的茶杯递到宁月儿面前,苏酒儿眉眼之间地笑意更加的明显,“咱们村的人真的是闲着没事了,不管什么话都往外传。” “可不是嘛!”宁月儿不满地跟着附和,“他们也真是的,一天到晚乱嚼说舌根!” 不等苏酒儿说话,宁月儿小声地问道,“酒儿姐,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无所谓。”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我又不会少一斤肉。” 宁月儿诧异地看了一眼苏酒儿,眉头轻拧着,有些不赞同,“可是这怎么行,你明明都没有做过那些龌龊的事情。” “清者自清。”或许是重活一世的缘故,苏酒儿想的很开。 有什么比人的性命还重要? 她想好好的活着,照顾好顾峰,照顾好家人。 “酒儿姐,我觉得这话不能这么说。”宁月儿一脸严肃地说道,“万一这些话语传到姐夫的耳中,他会不会误会你?” “相公不是那样人。”苏酒儿端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了一口,“我是什么样的人,相公清楚。” “可我觉得男人听到这样的话语,心里还是不舒服的,你要不要去跟安秀才出面澄清一下,那样对你跟安秀才的名声都好。”宁月儿讨好地笑着望向苏酒儿,全心全意地为苏酒儿着想。 澄清流言?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思索着,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安泽清就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打掉。 顾峰会不会也因为这些流言蜚语生她气? “这个,以后再说吧。”苏酒儿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如果那样的流言蜚语传出去,顾峰脸上肯定不光彩。 “这件事情哪能拖?”宁月儿很不赞同地看向苏酒儿,一脸认真地说道,“前些日子,村里人说你跟好多男人......” 宁月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苏酒儿,见苏酒儿神色坦然,接着说道,“现在他们说安秀才送你胭脂,说你们两个人好上了,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又会有脏水坡在你身上了。” 苏酒儿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杯中的水,沉思着。 过了好一会,正当宁月儿以为听不到苏酒儿答案的时候,就听到苏酒儿的声音。 “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我怎么可能管得过来?”苏酒儿眉头轻拧着,有些无奈地说道,“就算是我跟安秀才讲了,他出面澄清,怕是有更多的人会误会。” 宁月儿忧心地握住苏酒儿的手,同情地说道,“酒儿姐,别伤心,这些流言会过去的。” 苏酒儿笑了笑,看了一眼宁月儿面前的茶杯,“喝水吧。” 顺从地喝了一口水,宁月儿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木箱上,看了一眼里面的针线筐,犹豫地垂下眼眸。 “酒儿姐,你能不能教我绣花?”宁月儿起身走到木箱旁边,将里面的绣品拿出来,回到桌边坐下,“以前啊,我瞧着人家穿绣花的衣服十分喜爱,只是自己不会。” 能够穿得起绣花的衣服一般都是有钱人家,苏酒儿微笑地望向宁月儿,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倒是想要教你绣花,可这绣花跟念书一样,必须要从小就练。” 宁月儿自然是知道这绣花是从小时候学起的,其实她要求也不高,就是能够绣出一个花就好了,“我是知道绣花要从小学起的,不过我就想着能够绣出一个花就好了,到时候在我的衣服上做个标记。” 宁月儿说着,依依不舍地将手里的绣品折叠起来。 目光落在绣品的反面,脸色微微一变,宁月儿连忙将绣品展开,看着反面的花样,惊得下巴就要掉下来,“这,这是,双面绣?” 只要是姑娘家都知道有“双面绣”这么一个词。 在姑娘家的眼中,“双面绣”是个传闻中的绣法,毕竟能够在正面反面都做出绣品,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哪里是什么双面绣?”苏酒儿说着,笑着将绣品从宁月儿的手中拿过来,展开反面,“不过就是一朵花,你瞧瞧周围地针脚,密密麻麻的,多难看。” 苏酒儿不说,宁月儿还没有注意到。 “原来不是啊。”宁月儿有些失望地应道,微垂着眼帘,“我以为会是双面绣,到时候我也能跟酒儿姐一起学!” 苏酒儿笑了笑,没有说话,将手里的绣品重新放回针线筐里面。 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苏酒儿瞧着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笑着望向宁月儿,“相公快回来了,你先坐着,我去给相公做饭。” 宁月儿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听闻苏酒儿这么说,主动告辞。 送走了宁月儿,不一会顾峰就归家了。 苏酒儿忙将热好的蔬菜端到桌上,瞧着顾峰坐在一旁正在将兔子关在竹篓中,笑着说道,“感觉你抓兔子挺容易的,一会就抓了那么多。” 顾峰忙说着手里的活,并未抬头,“我是去掏兔子窝的。” 苏酒儿搬过小兀子,坐在顾峰旁边,帮着顾峰收拾兔子。 “相公,你有没有听人说我的坏话?”苏酒儿试探性地看向顾峰,装作毫不在意地模样。 系绳子的动作微微一顿,顾峰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见她神色如常,轻点了一下头。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啊?”苏酒儿有些吃惊地望向顾峰,难道他打算一直瞒着她? “没什么好说的。”顾峰面色平静地说着,并无任何地不舒服,神色如常,“不过就是那些人胡乱说的。” “相公,你真好!”苏酒儿说着,偏头就要凑到顾峰面前。 顾峰身子往后一退,避开了苏酒儿的亲·吻。 苏酒儿尴尬地坐在原地,纳闷地望向顾峰,眉头轻拧着,“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我脸上脏,都是尘土。”顾峰将手里的竹篓绑好了,伸手将苏酒儿手中的竹篓拿过来,果断利落地系好。 所有的活计都忙完了,顾峰站起身,将物理地那些竹篓全都绑在外面的树上。 苏酒儿早就将洗手水准备好,两个人洗完手直接吃饭。 翌日一早,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床头边上已经没有人了,知道顾峰早早起来去了镇上。 疲惫地坐起身子,苏酒儿伸了一个懒腰,心里琢磨着幸好顾峰今天去镇上卖兔子,不然昨晚肯定将她折腾个没完没了。 昨晚没做,苏酒儿倒有些不习惯。 起来烧饭,苏酒儿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饭绣花,其他的事情可做可不做。 用顾峰的话来说,她绣花这么值钱,洗衣服那些事情他做就好了。 苏酒儿吃过早饭,就坐在床头边上开始绣花,没多久顾峰就回来了。 顾峰一进家门,率先将铜板拿出来递到苏酒儿手中,“这是卖兔子的钱,你拿着。” 帮着顾峰将他身上的竹篓放到柴房里面,苏酒儿跟着顾峰朝着屋里走去。 顾峰洗干净了手朝着桌边走去,瞧着桌上一盘青菜,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像是想到什么,顾峰从怀中掏出一盒胭脂,直接递到了苏酒儿面前。 “这是什么?”苏酒儿双眸微微一愣,瞧着顾峰手里的盒子眼熟,但是却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这个盒子。 “给你的。”顾峰说着,将盒子放到苏酒儿腿上,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听说你喜欢兰花香的。” 苏酒儿唇角忍不住地扬起,眉眼之间的笑容更加的灿烂,犹豫地将盒子捧起来。 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细腻的粉,苏酒儿心中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一样痒痒地。 “相公,你对我真好!”苏酒儿抬眸笑着看向顾峰,满心欢喜地问道,“我能不能试一下?” “恩。”顾峰坐在苏酒儿床边,望着她兴奋的样子,微垂着头凑到苏酒儿唇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薄唇。 苏酒儿将一面镜子塞到顾峰的手中,让顾峰帮忙举着镜子帮她一下。 在下巴上擦了一点粉,苏酒儿望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忍不住地勾起唇角。 这个粉果然不错,擦完之后,苏酒儿觉得自己的皮肤都白皙了许多,抬眼望向顾峰,“谢谢相公,我很喜欢。” “我来帮你擦一下。”顾峰见苏酒儿擦粉的动作很简单,将她手里的粉盒拿过来。 苏酒儿笑颜如花地坐在原地,崇拜地望向顾峰,轻点了一下头。 顾峰拿着粉,学着苏酒儿刚刚擦粉的动作帮着苏酒儿擦粉。 顾峰的目光落在苏酒儿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大夫,看看你肚子里有没有动静。” “我现在还没反应,应该是还没怀上。”苏酒儿摸了摸鼻头,没想到顾峰这么想要孩子。 “现在生孩子怎么样?”顾峰询问着,一只手将粉盒盖好放在床上,另外一只手轻捧着苏酒儿的脸,身子渐渐地朝着苏酒儿探过去,直接将她压在身下。 第六十五章 坏心眼 屋内涌动着暧·昧的气息。 苏酒儿脸颊微微泛红,藕臂忙放在身前,小声地说道,“相公,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呢!” “恩?”顾峰凑到苏酒儿唇边,就要堵上那张喋喋不休地小·嘴。 他不光那么想,也直接攻陷了她嘴里所有的地方,让她嘴中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苏酒儿微闭上眼睛,双·腿不自觉地收紧。 “酒儿!” 赵氏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顾峰脸上的表情一变,忙坐起身子,顺势将苏酒儿拉起来。 苏酒儿羞赧地坐直身子,忙抬手整理一下头发,娇嗔地看了一眼顾峰,“我刚想说,娘叫我们回家吃饭。” “恩。”顾峰觉得挺可惜的,如果白天能来一次就好了,他就能好好地欣赏她浑身上下所有的地方。 赵氏还在大门叫门,一直没有进来。 “来了!”苏酒儿对着外面应了声,站起身子,微垂着眼帘望向顾峰,笑着问道,“相公,我头发还乱吗?” 苏酒儿也没有想到赵氏会再过来叫她,轻舔了一下嘴唇,满含期待地看向顾峰。 瞧着她舔唇的动作,顾峰眸光深了深,站起身子,凑到她唇边使劲地亲了一下,这才松开,“不乱了。” 嘴唇被顾峰亲的有些疼,苏酒儿脸色微红,控诉地望向顾峰,“你......真是的。” 说着,苏酒儿飞快地朝着外面跑去。 没一会,苏酒儿跟着赵氏一块从外面进来了。 “岳母。”顾峰在瞧见赵氏的时候,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面无表情。 赵氏笑着应了声,望向顾峰的眼神温和了许多,“你跟酒儿两个人今个跟我回去吃饭,今天啊,是酒儿的生辰,我做了一桌子的菜。” 她的生辰? 顾峰的目光落在苏酒儿脸上,眉头微微一蹙,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如果早点知道是她生日的话,他就会多买些东西给她了。 “娘,我都这么大了,不用过生辰了。”如果今天不是赵氏过来跟她说的话,苏酒儿都想不起来今个是自己生辰。 “胡说八道。”赵氏拉着苏酒儿的手,笑着说道,“你跟顾峰现在是夫妻了,照理说你应该跟他一起过生辰的,我想着人多也热闹,中午你们在苏家吃饭,等到晚上你们自己再庆祝一下......” 赵氏说完,像是想起什么,抬眸望向顾峰,商量道,“顾峰啊,我这么说,你不会反对吧!” “岳母说的对。”顾峰觉得赵氏说的很对,若不是赵氏过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苏酒儿生辰地事情,她早上也没有跟他说。 “家里这个菜也端过去吧。”苏酒儿说着,拿过一个篮子,将菜放到篮子里,挽着赵氏的胳膊朝外面走去。 顾峰紧跟了过去。 到了苏家,顾峰瞧着桌子上的八个菜,抬眼看了一眼赵氏,若有所思地垂眸。 这顿饭顾峰吃得格外的满足,等他吃完之后,一点都不想动弹了。 苏酒儿站起身就要帮着赵氏收拾东西,却被赵氏将手里的碗筷抢走了,“今天是你生辰,什么都不要做。” 赵氏笑着望向苏酒儿,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娘,只是过个生辰,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苏酒儿笑着辩解道,这么多年来,每次她过生日的时候,赵氏什么都不让她做。 “我来就好了,说那么多做什么!”赵氏端着碗筷朝着外面走去,路过顾峰的时候,笑着说道,“顾峰啊,回头晚上你给酒儿下碗面条吃,这过生辰就要吃面条,寓意活的长长久久。” “好。”顾峰开口应道。 “对了。”赵氏刚走了两步地,回头望向顾峰,“我今早就将面条准备好了,回头你们带走就好了。” “谢谢岳母。”顾峰唇角淡淡的勾起,目光温柔地望向苏酒儿,见苏酒儿满脸无奈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想,如果他有爹娘,或许他过生辰的时候,爹娘也会给他下一碗面条。 苏酒儿见顾峰脸上的表情变化有些奇怪,快步走到顾峰的面前,“相公,怎么了?” “没什么。”顾峰不想让苏酒儿知道他的想法,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或许只是想让苏酒儿觉得他很坚强,是她的依靠。 “你们两个人赶紧回去。”苏父坐在小兀子上,一脸慈爱的望着顾峰跟苏酒儿,声音温和,“家里也没什么事。” 苏酒儿忍不住地笑了,“爹,你这是嫌我们碍眼?” “胡说八道,”苏父毫不犹豫地否认,“你生辰的时候,你们两个人说说悄悄话,老呆在娘家做什么?” 悄悄话。 苏酒儿满脑子都在想苏父说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顾峰带回家了。 “相公。”苏酒儿将针线筐从大木箱上面拿过来,直接放在桌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准备做绣活,“你瞧瞧我绣的这个好不好看?” 顾峰将手里茶杯放下,凑到苏酒儿面前,瞧着苏酒儿做的绣活,双眸一亮,“好看!” “我想,这个应该能卖不少钱。”苏酒儿微笑着望向顾峰,唇齿间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到时候咱们家就有钱了。” “现在也很有钱。”顾峰说着,将苏酒儿手中的绣品拿过来,直接放到针线筐里面。 “我还要做活呢!”苏酒儿不满地说着,就要拿绣活。 “今日是你的生辰,休息一天。”顾峰拦住了苏酒儿拿绣活的手,反手直接握住她的手。 长时间干活,有一天不干活,反而觉得奇怪。 苏酒儿就是这样的人,听到顾峰那么说,微点了一下头,“那成,听你的。” 手背上传来顾峰手心里滚烫的温度,苏酒儿内心有些害羞,想了想,反握住了顾峰的手。 明明两个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了,只是大白天握着手,苏酒儿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烫。 “相公,你生辰是什么时候?”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 他们两个人婚事定的急,也没有找人合过八字,交换了帖子,就准备成亲了。 帖子在苏父赵氏手中,苏酒儿根本就没有看到。 “十月初十。”顾峰另外一只手托着下巴,目光温柔地落在苏酒儿脸上,“这一天是我师父收养我的时候。” 苏酒儿的生辰是五月二十,顾峰现在知道了。 苏酒儿眸子软成一团水,红·唇微微张开,小声问道,“那你不知道你准确地生辰?” “不知道。”顾峰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不重要。” 苏酒儿笑着点点头,心中明白顾峰的意思,他是跟着师父一起长大的,师父在他眼中比父母重要多了。 两个人说着说着说到床上,在顾峰那双满是渴求的眼神中,苏酒儿跟着他一起白/日/宣/淫。 前面的准备顾峰做的很仔细,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亲·吻,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就连她的脚也被亲了一下,如果不是她强烈反对,他可能还会亲下去。 或许是准备做的特别多,苏酒儿整个人都软成一团水,下面某个地方都已经迫切地等待着他的到来,可是他愣是不愿意进来。 直到最后,苏酒儿忍无可忍,带着哭腔地对顾峰说,“好了,进来!” 这事搁在以前,顾峰肯定会迫不及待地进来。 可是今天的他不光温柔还格外的有礼,“再等等,那样你才不会疼!” 苏酒儿听到那句话,整个人都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以前确实疼啊,顾峰那里比较大,他力气也大,有的时候也会被他的手抓的生疼。 到最后,苏酒儿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将顾峰扑在身下,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 两个人都非常满足,苏酒儿双手撑着顾峰的身前,双·腿发软。 空虚地地方被填补了,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望着顾峰的脸,对上那双炽热地眼神,莫名地有些害怕。 “疼吗?” 听到顾峰的声音,苏酒儿脸色微微一顿,默默地坐在那儿,浑身上下就像是煮红的虾一样。 轻抿着唇,苏酒儿忙移开视线,轻咬着嘴唇,不愿意说话。 顾峰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苏酒儿的脸上,对上那张羞涩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 他没有动,一直在等着苏酒儿的答案。 顾峰觉得白天做一次,真的挺好的,不然他看不到苏酒儿这么害羞的模样。 “舒服吗?” 顾峰不死心地开口问道。 以前苏酒儿感觉到疼的时候,都会主动说疼,但是现在她一声不吭,他知道她一点都不疼。 苏酒儿媚眼如丝地瞪了顾峰一眼,生气地说道,“不和你说了。” 说着,苏酒儿起身就要起来,却不想腰上出现了一双手,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去。 顾峰笑着看向苏酒儿,一个翻身,两个人直接掉了一个位置。 正当两个人进行火·热的时候,赵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酒儿,在不?” 顾峰脸上沁着一层细密的汗水,听到赵氏的声音,背后冷汗直冒。 苏酒儿更是紧张地用双·腿圈着顾峰的腰,焦急地问道,“怎么办啊,我娘来了!” 第一次,苏酒儿没了主意,惶恐不安地望着顾峰。 第六十六章 羞人 顾峰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感觉着苏酒儿的温暖,却不想离开她半步。 若是去开门的话,他们要先整理一下,那样赵氏心里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白天好不容易做一次,结果还被抓个现行? 这么想着,顾峰眉头拧成一团。 如果不出去,他也不知道赵氏什么时候能离开。 赵氏的声音依旧在外面响着,顾峰焦躁的使劲地撞了一下。 顾峰的腰力惊人,要不是他一直固定着苏酒儿的腰,苏酒儿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被撞飞了。 “赶紧起来!”苏酒儿简直要疯了,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丢人过,跟着顾峰在大白天做这种事情,听着赵氏在外面叫她的名字,整个人羞得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脚趾难过地蜷缩着,却又舒服地舒展开,苏酒儿死死地圈着顾峰的腰,焦躁道,“松开!” “一会。”顾峰决定不管赵氏了,接着做下去。 “咦,他们没回来吗?”赵氏的眉头轻拧着,瞧着大门是在里面拴着的,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忙将篮子放到墙头上,冲着里面喊道,“你们忘记拿面条了,我给你们放墙头上了。” 赵氏说着,嘴角露出灿烂地笑容,转身朝着家里走去,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手紧紧地捂着唇偷笑,满心欢喜地得朝着家中走去,琢磨着要不了多久,她就要当姥姥了。 苏酒儿被顾峰折腾地双·腿发软,疲惫地摊在床上,窝在顾峰的怀中,抬脚不满地踢了一下顾峰的腿。 她的腿没有一点力气,那点动作就像是在给顾峰挠痒痒一样。 “今天疼吗?”顾峰微侧着身,抬腿将苏酒儿的腿圈在腿中,轻笑着开口问道。 “我就是累!”苏酒儿不满地嘟囔了一声,说来也是的,今天竟然没感觉到疼。 难道是前戏做多的缘故? 苏酒儿觉得很有可能。 苏酒儿生气地瞪着顾峰,抬手锤了一下他的胸·前,“你看看你办的好事,娘肯定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见她!” “又没啥。”顾峰说着,在苏酒儿额头上满足地亲了一下,就离开了,“你回头就说你在洗澡,没好意思回答。” “那你呢?”苏酒儿抬眼看向顾峰。 “我去镇上给你买东西了。”顾峰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别生气了,以后我们晚上做,白天不做了。” 苏酒儿忍不住白了顾峰一样,其实想想也没啥丢人的,顾峰是她男人,他们两个人做那种事情是天经地义。 可是那些都只是自我安慰。 苏酒儿这么想着,心里却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两个人窝在床上,天渐渐的黑了,顾峰看了一眼窗外,忙坐起身子,一丝/不/挂地走到桌边,将桌边的蜡烛点着。 “起床。”顾峰说着,找到苏酒儿的衣服,递到苏酒儿面前。 “不想起了。”苏酒儿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慵懒地说道,“天黑了,现在就睡觉吧。” 说完,苏酒儿忽然间想到赵氏送来的面条还在墙头上,抬眸望向顾峰,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赶紧起来将娘送来的面条拿进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顾峰说着,拉着苏酒儿起来,拿过苏酒儿的衣服,就要往苏酒儿身上套。 苏酒儿不情不愿地接过衣服自己穿,抬起眼帘,疑惑地望向顾峰,“去哪儿?”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顾峰见苏酒儿在穿衣服,忙将自己的衣服穿上,开门朝着外面走去,远远地就瞧见墙头上放着一个篮子。 顾峰拎着篮子朝着屋里走去,见苏酒儿已经穿好衣服,正拿着梳子梳头发。 瞧着顾峰进来,苏酒儿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朝着顾峰那边走去,目光落在顾峰手中的篮子上。 顾峰顺手将篮子里面的红布掀开,里面放着一大碗鲜面条(刚刚做出来的面条叫做鲜面条)。 “正好够咱们今晚的。”苏酒儿说着,双手飞快地将头发挽起来,拿着簪子固定住。 脸上略微擦了点粉,苏酒儿看了一眼外面,“相公,这天都黑了,我们出去做什么?” 在他们乡下,天一黑,没事的话大家都赶紧回家。 “这你就不要问了。”顾峰说着将篮子放到一旁的桌上,顺手拿过一条巾帕塞在袖中,目光温和地望向苏酒儿,“收拾好了吗?” 苏酒儿疑惑地望着顾峰,轻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将院门锁好,随即朝着外面走去。 苏酒儿双手不安地挽着顾峰的胳膊,只要天黑下来,她心里总是不安。 幸好一直呆在顾峰身边,不然苏酒儿没有勇气出来。 周围传来一阵阵的虫鸣鸟叫声,苏酒儿看着两个人一直往山上走,心里有些胆颤心境。 “相公,现在天暖和了,晚上也不冷了。”顾峰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苏酒儿现在就只想听听顾峰的声音。 “恩。” 顾峰的回答一向是很简单,很多时候她自己问顾峰的话,她都知道顾峰会怎么回答,却因为想要听听他的声音,还是想要问出口。 “相公,你怎么还带着弓箭?”苏酒儿完全是找话说。 他们出去玩的那会,周围都是人群,苏酒儿没有现在这么害怕。 一想到旁边的草丛可能跳出一只猛兽,苏酒儿身子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哆嗦,紧抿着唇。 “怕有野兽。”顾峰毫不掩饰地说道。 顾峰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苏酒儿觉得身后好像有双阴森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相,相公。”苏酒儿小心翼翼地回头望去,身后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忍不住地舒了口气,“要不咱们回去吧,山上怪危险的。” 一阵风吹过,树叶草丛簌簌作响。 苏酒儿身子打了一个寒颤,可怜巴巴地望向顾峰,见他看过来,娇嗔道,“好不好?” “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的。”顾峰将胳膊从苏酒儿手中抽回来,一把揽着苏酒儿的肩膀,将她带到怀中,“累吗,要不我背着你?” 苏酒儿抬眼看向顾峰,忙摇摇头。 在山里如果遇到什么野兽,她受伤的话,也不会连累顾峰,顾峰还能逃走。 若是顾峰背着她,最后受伤的是他们两个人。 苏酒儿心不在焉地跟着顾峰脚步朝着山上走去。 顾峰的脚步慢了下来,知道苏酒儿脚程很慢。 山上道路崎岖,顾峰算了算按照苏酒儿的脚程,他们两个人要在路上耽搁太久。 “我背你!”顾峰将弓从背后拿下来,顺手将箭筒挂在身前,一脸认真地苏酒儿。 “我不累的。”苏酒儿忙推辞道,“相公,我们赶紧赶路!” 顾峰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蹲下身子,偏头看向苏酒儿,“快上来。” 微垂着眼帘望着面前的人,清冷的月光打在顾峰的脸上,那张冷毅带笑的脸上染上了些许温暖,苏酒儿微抿着唇,羞赧地一笑,点了点头,“好。” 趴在顾峰的背后,苏酒儿觉得整个人就像是趴在热乎乎地炕上。 藕臂羞答答的劝着顾峰的脖颈,苏酒儿下巴搁在顾峰的肩膀上,目光落在顾峰的脸上,小声的问道,“相公,你累不累?” “不累。” “那我重吗?”苏酒儿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重。” 苏酒儿双手满意地环着顾峰的脖颈,唇角含笑,心满意足地侧着贴在顾峰的肩膀上,小声的说道,“我以前常常见我爹这样背弟弟,可是他没有背过我。” “或许你那时候太小,不记得了。”顾峰脚下的步子月跨越大,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累一样,飞快地朝着山上走去。 “或许吧,不过相公背我也一样,我还是喜欢相公背着我。”苏酒儿说着,脚丫子微微晃了一下。 随即想到这样可能回累到顾峰,苏酒儿连忙停下脚下的步子,“相公,你师父以前背过你吗?” “恩。”顾峰应了一声,嘴角轻勾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因为我经常受伤,所以我师父经常受苦。” 苏酒儿忙抬起脸,担忧地望向顾峰,“受伤?” “在山上被别的动物咬伤,不去念书就被我师父打板子......”顾峰说着说着,偏头想要看苏酒儿,却想到看不到苏酒儿,浅笑着重新望向正前方,“以前不懂,不听话。” “那时候你小,怪不得你。”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凤眸闪过一丝哀伤。 上一世,如果她能够多回家看看爹娘,多照顾一下爹娘,爹娘也不会...... 晚风吹起苏酒儿额前地碎发,将她生辰的喜悦吹得一干二净。 周围虫鸣鸟叫声的越来越多,苏酒儿趴在顾峰的肩膀上,紧抿着唇,一句话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苏酒儿差点要睡着的时候,顾峰将她放在了地上。 “相公?”苏酒儿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疑惑地望向顾峰,“这里是哪儿?” 黑暗笼罩着的树林染上了几分阴冷,苏酒儿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第六十七章 热心肠 “别动!”顾峰说着,从袖中逃出巾帕,直接将苏酒儿的双眼捂上,系在脑后。 苏酒儿任由着顾峰将她的双眸绑上,右手不安地紧紧地抓着顾峰的衣袖,他就是她的全部,只要他在身边,她才有安全感,“相公,这是要做什么?” “跟我来。”顾峰说着,将苏酒儿带到怀中,扶着她往前走去。 摸索着往前走,苏酒儿跟随着顾峰的脚步。 眼前一阵迷茫,苏酒儿就好像回到了安府的冷院。 整个院子,除了时不时送饭过来的小丫鬟之外,就没有旁人了。 长期居住在冷院,身边没有一个跟她说话的人,苏酒儿觉得她都快要疯了。 每当小丫鬟过来送饭,苏酒儿忍不住地想要跟小丫鬟说话,可那小丫鬟一见她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吓得转身就跑,仓促之中跌倒,不等苏酒儿上前去扶她,爬着逃离了冷院。 冷院又只剩下苏酒儿一个人,独自一人忍受着寂寞。 她不知道安泽清为什么还留着她,知道爹娘弟弟不在了,她忍不住地想要自杀,本以为可以安安静静的离开,却不想安泽清就带着大夫过来,让大夫给她治好,凶了她,随后冷冰冰地离开了。 生病的时候,安泽清还专门让小丫鬟给她送药过来,苏酒儿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浪费钱给她买药。 这重活了一世,苏酒儿竟然想明白了。 安泽清需要“不忘糟糠之妻”的好名声,所以不会让她死,让她痛苦的活着。 或许是因为她自杀的次数太多了,安泽清将顾峰安排在了冷院,专门防着她自杀。 那时候的顾峰也不爱说话,可是总算是有个人在旁边,苏酒儿没事就跟顾峰说话,偶尔得到一个字的答案,苏酒儿都能高兴大半天。 长久地寂寞,苏酒儿就只能做女红打发时间,是以她的绣品愈来愈好。 “小心。” 顾峰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酒儿猛然回过神。 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苏酒儿了,她现在能够照顾好自己。 “相公,你要带我哪儿啊?”苏酒儿右手握着顾峰的胳膊,微微偏头望向顾峰那边,这才意识到她什么都看不到。 “快了。”顾峰抬眼望了一眼前面,低头看了一眼地面,“有石头,抬脚。” 苏酒儿迷迷糊糊地抬脚迈了一步,心中纳闷不已。 山里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他还非要半夜带她过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正当苏酒儿有些不耐烦地时候,顾峰停下了脚步。 “到了!”顾峰说着,走到苏酒儿身边,望了一眼前方,犹豫着,“我帮你解开。” 蒙在眼睛上的巾帕缓缓地解开,苏酒儿缓缓地睁开双眼,望向前方,整个人完全愣住了。 漫天的萤火虫在半空中飞舞,绿色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山谷。 以前晚上出门,也曾经在田野间见过一两个萤火虫,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 “我在山中打猎,经常来这边喝水,那天晚上无意间看到的。”顾峰走到苏酒儿身边,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腰身,“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此时月亮已经高高的挂起,暗色的夜空上零零散散地布满了一些星星。 徐徐的山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苏酒儿的身子微微往顾峰身边靠了靠,仰望着顾峰刚毅的侧脸,心中瞬间了然,这是顾峰专门带她过来看这些萤火虫的。 “谢谢相公。”苏酒儿笑颜如花地靠在顾峰的怀中,此时不想在想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她只想要呆在顾峰的身边,永远地陪着他。 岁月静好。 “相公。”苏酒儿凤眸闪过一丝复杂,轻抿着唇,抬起头深深的望向顾峰,唇角噙着笑,“等以后我们老了,你能再带我来这里看萤火虫吗?” 鼻头莫名地泛酸,苏酒儿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她一定会让顾峰活得比她久,她不会看着顾峰在她面前离开。 “好。”顾峰远眺着面前的萤火虫,声音依旧平静。 “谢谢相公。”苏酒儿双手的抓着顾峰的衣袖,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抓着最后一块浮木。 他是她的英雄。 两个人走到村子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下山比较快,苏酒儿一直挽着顾峰的胳膊,努力地跟上顾峰的步子。 幸好他们家在山脚下,离村子里的人远一些,旁人也不知道他们出去过。 回到自家院子,苏酒儿面上带着些许的兴奋,轻抿着唇,笑着说道,“相公,你那会肯定累坏了,快去休息,我来生火烧水洗漱就好了。” “不用了。”顾峰说着,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桌子旁边走去,将苏酒儿按在长凳上,垂首看着她,“我给你下面条。” 苏酒儿这才想起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刚刚高兴地都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我自己下就好了。”苏酒儿微抿着唇,笑着望向顾峰,忙拉着他的手,“你坐下来休息。” 说着,苏酒儿就要站起来。 可是她的力气在顾峰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被顾峰按坐在长凳上,不能动弹一分。 “我给你下面,岳母说了,吃了面条你才会长寿。”顾峰面色严肃,见苏酒儿听话了,随后用火折子将煤油灯点着。 苏酒儿呆呆地坐在长凳上,双手安安静静地放在腿上,轻抿着唇,望着顾峰忙活生活做饭的背影,心中暖暖的。 苏酒儿真的希望明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长寿面,实际上不过就是人们自我安慰。 她上一世不也是死的很早吗? 上一世的她,伤痕累累,那颗心已经碎成一片片,再也不能拼凑成一颗完整的心。 “面好了。”顾峰捞出一碗面,端到苏酒儿面前,顺手将筷子递到苏酒儿面前,“你先吃,我再去盛。” “恩。”苏酒儿眸中水光潋滟,微垂着眼眸遮住哀伤,顺从地将碗筷端了过来。 顾峰给自己盛了一碗面条,回到桌边坐下,瞧着苏酒儿望着面条出神,眉头微蹙着,“我做的不好吃?” 顾峰觉得他拿得出的手艺就是烤肉,其他都不行。 “不是!”苏酒儿忙摇摇头,睫毛微微颤·抖,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入碗中。 装作没事人一样,苏酒儿抬眸笑着望向顾峰,轻声说道,“相公做的饭很好吃!” 昏黄烛光落在苏酒儿的脸上,细腻的皮肤格外的诱·人,从内而外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瞧着苏酒儿这副模样,顾峰忙垂下眼帘,心中纳闷,为啥越看越觉得苏酒儿好看。 偷偷摸摸地抬眸望了的苏酒儿一眼,顾峰的目光落在苏酒儿樱桃小·嘴上。 那张小·嘴一张一合,看得顾峰心痒难耐。 察觉到顾峰一直在看着自己,苏酒儿抬眸望向顾峰,疑惑地问道,“相公,你怎么不吃?” “恩。”顾峰说着,低头默默地吃饭。 晚上洗漱上床,因为两个人下午做了,顾峰不忍苏酒儿太过劳累,只是跟苏酒儿亲热了一下,就搂着她睡觉。 翌日一早,苏酒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睡在顾峰的怀里。 “早,相公。”苏酒儿莞尔一笑,微微抬头,凑到顾峰唇边,轻点了一下,随即羞涩地钻回被窝。 “恩。”顾峰说着,侧身望向苏酒儿,“如果累的话,休息一会。” “不累,”苏酒儿坐起身子,拿着被子半遮着身子,犹豫地说道,“快起来,我给你做早饭去。” “不吃也没关系。”顾峰觉得每天最享受的时候,就是跟苏酒儿两个人一起腻在床上。 苏酒儿将床尾的衣服拉过来,在被窝里面穿上,“那你再躺一会,我去给你做早饭。” “不饿。”顾峰伸手拉着苏酒儿的胳膊,望着苏酒儿露出来白皙的脖颈,轻舔了一下嘴唇。 将头发从身前放到身后,苏酒儿将衣服系好,偏头望向顾峰,半躺在床上。 “相公,起来吧。”苏酒儿微笑着望向顾峰,声音带着醒后的沙哑,纤细的手指将顾峰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娘说,早饭是必须要吃的,不然容易生病。” “那以前你在家也是一天三顿?”顾峰好奇地问道。 一般农家的人都是中午跟晚上吃饭,哪里有三顿的。 “是啊。”苏酒儿疑惑地望向顾峰,百思不得其解,“一顿都不能少,娘还说了,晚上的可以少吃点。” “哦。”顾峰也没有在说什么,接过苏酒儿给他递过来地衣服穿上。 吃面条最方便了,因为时辰不早了,苏酒儿想着过一会就要吃午饭。 “我昨日听人说,最近地里忙着除草,岳母家的地应该也没忙活完,咱们过去帮忙?”顾峰吃了两口面条,商量道。 “你会吗?”苏酒儿犹豫了下,抬眸望向顾峰。 以前没跟顾峰说过这事,她已经出嫁,是顾家的人,而且已经给娘家很多钱了,苏酒儿就怕在提出这样的要求,顾峰心生不满。 “这个自然是会的。” 顾峰的话音刚刚落下,苏酒儿就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 顾峰正要去开门,倏地像是想到什么,默默的坐在原地不动弹了。 宁月儿跟着苏酒儿一块从外面进来,在看到顾峰的时候,眼帘羞答答的垂下,“姐夫!” 顾峰吃着自己的饭,看都没看宁月儿一眼,随口“恩”了一声。 “快坐,都不是外人。”苏酒儿笑着望向宁月儿。 宁月儿微笑着点点头,抬脚超前走了一步,脚直接踩在了衣裙上,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顾峰那边倒去。 第六十八章 施恩图报 苏酒儿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拉宁月儿的手。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宁月儿的手,宁月儿头重重地摔在长凳上,半跪在顾峰面前。 苏酒儿一脸吃惊地望着站在一旁的顾峰,眉头轻拧着,“相公,你刚刚怎么不扶着她?” 顾峰将手中的筷子放到碗上面,看也不看宁月儿一样,,随即望向苏酒儿,也不愿解释,“我去帮岳父岳母干活了。” 留下一句话之后,顾峰直接起身离开了。 苏酒儿手忙脚乱的将宁月儿扶起来,拉着她一块坐在长凳上。 苏酒儿瞧着宁月儿额头通红,眉头轻拧着,担忧地问道,“还疼吗?” 宁月儿坐在苏酒儿的旁边,拿着帕子捂着头上的伤口,可怜巴巴地望了苏酒儿一样,默默地收回视线,小声地说道,“没事,不疼的!” “你把手拿开,我瞧瞧怎么样了。”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宁月儿破相了,那麻烦也就大了。 对姑娘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脸了,如果一个姑娘脸上破相的话,怕是没有人愿意娶那个姑娘了。 就算是嫁出去,也嫁不到好人家。 苏酒儿这么一想,更是担忧。 “不疼,我真没事,酒儿姐,你不用担心的。”宁月儿眼圈泛红,倔强地捂着额头,轻声说道。 “你快些松开,我给你瞧瞧,如果真的破相了,咱们赶紧去医馆瞧瞧,可别在留下什么伤疤!”苏酒儿又怕她使劲会伤到了宁月儿,不敢将宁月儿的手拿开。 宁月儿瞧着苏酒儿似乎真的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将捂着额头的手的拿下来,怯生生地看向宁月儿,小声的说道,“真的没事。” 苏酒儿瞧着宁月儿额头高高地肿起,忍不住地松了口气,“幸好只是肿起来了,没流血,你平日里走路小心点,万一破相,就不容易嫁出去了。” 宁月儿脸上有一丝动容,鼻头泛红,轻点了一下头,声音有些哽咽,“酒儿姐,我今个找你有事。” “你回头好好地注意你的额头,记得千万不要留疤!”苏酒儿微微抬眉,疑惑地看向宁月儿,伸手握住宁月儿的手,温声说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好了,我没有妹妹,一直想要个你这样的妹妹呢,你就不要跟我见外。” 小白扬着尾巴在苏酒儿脚边打转,似乎在埋怨苏酒儿不搭理它。 见苏酒儿依旧对它不管不问,小白直接跳到苏酒儿腿上,仰着脸眼巴巴地望着苏酒儿。 “这,这是狐狸?”宁月儿慌忙收回自己的手,目光落在小白的身上,有些惊恐地望着小白。 苏酒儿笑着将小白抱起来,伸手摸了摸它身上的毛。 小白舒服地半眯着眼睛趴在苏酒儿胳膊上,任由着苏酒儿摆弄。 “是啊。”苏酒儿说着,疑惑地看向宁月儿,“你没见过它吗?” 苏酒儿怎么记得宁月儿见过呢。 “见过。”宁月儿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双眸带着怯意地看着苏酒儿怀中的小白,一脸认真地说道,“只是,我一直以为是小狗呢!” “说来也奇怪,小白跟狗狗一样忠诚,”苏酒儿伸手摸着小白的毛,感觉软软的,很舒服,心花怒放,“我以前是想要养只狗,心想着能够帮忙看家。可现在我觉得,家里有小白就好了,不需要养狗。” 宁月儿微垂下的双眸,从袖中掏出一块绣帕,双手捧着递到苏酒儿面前,期期艾艾地说道,“今个下地,我无意间听苏伯母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以前自己绣的,还希望酒儿姐不要见外。” 礼物? 苏酒儿忙接过宁月儿手中的帕子,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谢谢,我很喜欢,我一定会好好收着的。” 宁月儿抬手摸了摸额头,微抿着唇,神色怏怏,有气无力地说着,“酒儿姐,我家地里还没忙活完,我先去忙了。” “恩。”苏酒儿抱着小白将宁月儿送走,这才转身进屋。 跟着小白玩了一会,苏酒儿忙将饭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 忙完家里的那些碎活,苏酒儿知道顾峰没种过地,担心他帮不上忙,忙朝着苏家赶去。 到了苏家门口,瞧着苏家大门紧闭着,锁是在外面锁着的,苏酒儿琢磨着顾峰可能跟去下地了。 苏酒儿以前虽未下地干活,但是苏家的地在哪儿她还是知道的。 太阳火·辣辣的,苏酒儿走在树荫旁,脚步飞快,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随之飞舞。 还未走到苏家田地那儿,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赵氏正站在地头旁喝水。 朝着赵氏那边小跑过去,苏酒儿脸色微微泛红,额头上沁出丝丝汗水。 “娘!”苏酒儿脚下的步子忙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 天真的是越来越热了,她还没怎么跑,背后都已经出汗了。 苏酒儿琢磨着晚上一定要回去好好的洗澡,不然身上可能有味。 “酒儿你怎么过来了?”赵氏捏着手中的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拎着帕子扇着风,惊讶地望向苏酒儿,“不是说宁家那丫头去你家找你了?” 苏酒儿深呼吸了几下,总算是没有那么喘了,笑着说道,“她听您说,今日是我生辰,就跑来给我送一块绣帕。” 赵氏站在树荫下,望着田垄地里正在低头干活的顾峰跟苏父,眉眼之间地笑意更加的灿烂,“原来送的是绣帕,我今个瞧见她下地干活,故意说昨个是你生辰!” “啊?”苏酒儿一听这话,面色一顿,百思不得其解。 “你傻啊,”赵氏一瞧苏酒儿那反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就知道她这个闺女不明白,一把将苏酒儿拉到自己身边,望着四下无人,压低声音,“他们家不是还欠你们家银子吗,不管怎么说,你过生辰总要让他们表示一下。” “娘,真没必要。”苏酒儿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表示的,不赞同地说道,“宁月儿他们家过得已经很辛苦了,咱们能帮就帮一下。” 赵氏听了这话,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也就是顾峰宠着你,愿意听你的话,这事要搁在我跟你爹身上,我开口问他要钱借给旁人,他一准跟我生气!” 顾峰对她好,苏酒儿一直都知道的,浅浅一笑,撒娇地叫道,“娘!” “你啊,以后好好照顾顾峰,这孩子一个人来到咱们村里,一开始咱们大家都不搭理他。”赵氏说着,眸中不知不觉染上了些许同情,“你们回头跟村里人多多来往。” 村里人讲究的是人脉关系,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若有所思。 “你们两个人不要一直只想着过你们自己的生活,让顾峰多跟村里的汉子说说话,这对你们日后大有好处。”赵氏一脸认真地说道,“当初我跟你爹搬来这里,也是多跟邻居说话套近乎,前段时间咱家给你爹看病借的钱,还不是那些邻居给的咱的?” 这个道理苏酒儿明白,只是这件事情做起来实在是太难了,苏酒儿还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好。 她未出嫁的时候,整日呆在家中,不问世事。 苏酒儿微蹙着眉头,犹豫地问道,“娘,我们该怎么跟村里人结交,毕竟平日里他们忙着地里的活,相公要去打猎。” “简单,等着回头收麦子的时候,跟着我一起去麦场,那个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在那儿,大家伙凑到一块说说话,说多了就熟悉了,”赵氏说着,见苏酒儿似乎在想别的,伸手拉了拉苏酒儿的衣袖,“我听说咱们村好多男人特崇拜顾峰,到时候在麦场的时候,让他主动帮别人干活就好了。” 帮别人干活?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微垂着眼帘,平日里顾峰打猎已经够辛苦了,还要帮别人干活讨好别人,这怎么能行呢? 要去讨好也是她去讨好。 “顾峰学得挺快呢!”赵氏目光落在麦地里的顾峰身上,微笑着点点头,“一开始干得挺慢,现在干活真快,都要赶上你爹了。” 苏酒儿看了一眼远处的顾峰,笑着点点头,“相公一向很勤快,他听说地里需要除草,今早就跟我说要过来帮忙。” 太阳刺啦啦地照在地上,苏酒儿站在树荫下都觉得很热,想到顾峰跟苏父两个人在地里干活,有些心疼不已。 “娘。”苏酒儿偏头望向赵氏,一脸认真地商量,“那次不是把银子给你们了吗,你们应该雇人做这些活,万一你跟爹的身子累坏了可怎么办?” 赵氏捏着帕子扇风的动作停下来了,笑了笑,“我们还年轻,还能动,等以后不能干不动的时候,再雇人来做这些。” 说起银子,赵氏想着家中藏着的那五十两银子,有些慌。 有些穷人家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赵氏伸手拉了一下苏酒儿衣袖,凑到苏酒儿耳边,压低声音,“你们两个人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第六十九章 “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卖绣品赚的钱!”苏酒儿疑惑地望着赵氏,完全不明白赵氏为啥要那么问。 “那你给咱家这么多银子,你们留下多少?”那天傍晚,苏酒儿跟顾峰走得急,赵氏也没有来得及问清楚,现下总算是有时间了,可以好好的问问了。 “娘,我们留下一大部分的银子,够用了,娘,您就不要担心了。”苏酒儿瞧着顾峰在田地里干活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苏酒儿瞧着远处的顾峰一直抬袖擦汗,又见苏父也是这个模样,“娘,咱们带来的水多不,爹爹跟相公两个人干了这么久的活,怕是渴了。” “带了。”赵氏忙蹲下身子,将木桶上面的盖子打开,从一旁的竹篮里拿出一个碗,倒了一碗水递给苏酒儿,“你给顾峰送去,我给你爹送一碗过去。” 苏酒儿从赵氏的手中接过碗,小心翼翼地端着碗,朝着顾峰走去。 地里头有不少的石头,苏酒儿每走一步格外的小心,生怕摔倒了碗里的水洒了。 好不容易走到顾峰面前,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温和地笑着望向顾峰,“相公,喝点水不?” 顾峰听到苏酒儿的声音,一回头,就瞧着她端着一碗水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过来了,这里怪热的。”顾峰微微一怔,站起身,双手在身侧拍了拍。 手上的尘土倒是拍没了,可是手中的泥土多得是,顾峰朝着苏酒儿伸出双手,正要端过碗,瞧着手上的泥土,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不喝了,我的手怪脏的。” “我端着你喝。”苏酒儿说着,抬手就要将碗递到顾峰唇边,倏地像是想到什么,忙拉着顾峰坐在田地里。 小麦绿油油的,两个人坐在田地里,远远地望去,就像是两个人坐在田埂间说话一般。 苏酒儿将手中的碗端到顾峰唇边,见顾峰一直不张嘴,笑着问道,“怎么了,相公?” “没什么。”顾峰唇角含着笑意,在这满地绿油油的麦田中,温柔又宠溺地望着苏酒儿。 苏酒儿浅浅一笑,将碗递到顾峰唇边,小心翼翼地倾斜。 照顾着顾峰喝完一碗水,苏酒儿笑着坐在原地,“我一会给你们做饭去,你若是累了,就多休息一会。” “你以前也天天做这些活?”顾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我给你擦!”苏酒儿说着,一把拽下顾峰的胳膊,眉头微蹙着,“瞧你自己擦的,手上的泥都弄脏脸了。” 苏酒儿捏着帕子,小心翼翼地将顾峰脸上的汗水,擦干净之后这才收回手。 “爹娘以前不舍得我下地。”苏酒儿回想起以前的日子,轻抿着唇,“家中不算富裕,但是爹娘也不会饿着我们,娘说,姑娘家要学会做饭跟女红,种地这些事情,不需要学。” 怪不得苏酒儿的手如此细腻,顾峰微笑着望向苏酒儿,“岳父岳母对你真好。” “是啊。”苏酒儿微笑着望向顾峰,“以前爹娘经常给我和弟弟买糖葫芦,也就是今年爹爹身子不好,家里日子才难过了些。” 在苏家最难过的时候,顾峰出现了。 “现在咱家有钱了。”顾峰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麦地里正在喝水的苏父,眉头紧拧着。 “相公,今日辛苦你了。”苏酒儿说这话是真心实意地,她没有想到顾峰会主动过来帮忙。 她在家里伺候院子里的那块菜地都觉得累的要命,这么大的麦田,伺候起来肯定更累人。 “恩,你先回去。”顾峰心不在焉地应道。 “我刚想起来,安家的人该不会占了咱们的地还没还吧!”这么想着,苏酒儿有些坐不住了,抬眼望向顾峰,“我去问问娘,如果她家还不把地还给我们,咱们今年秋天就将那些粮食收了自个用。”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顾峰微点了一下头,望着别人家的麦田比起苏家的高了大半截,心中忍不住地担忧。 这麦子种的太晚了,顾峰就是担心到了秋天,这麦子能不能熟。 苏酒儿拉着顾峰朝着赵氏跟苏父那边走去。 “爹,娘。”苏酒儿走到苏父跟赵氏面前,笑着开口叫道。 “岳父岳母。”顾峰一脸平静地叫道。 赵氏现在对顾峰十分满意,笑着点头说道,“累了的话,你就歇会。” “是。”顾峰开口应道。 瞧着苏父的脸色和往常一样,苏酒儿心想着纪大夫真的是妙手回春。 “酒儿。”苏父瞧见苏酒儿过来,眸子染上了笑意,“来看顾峰的?” 听苏父这么说,苏酒儿羞赧地一笑,“爹,娘,今个中午上我家吃饭吧!” “岳父岳母上我们家吃饭,这样咱们干活也能快一些。”顾峰说的是实话,如果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再回去做饭,这很耽搁时间。 赵氏笑而不语,抬眼望向苏父,似乎将这决定权全都放到苏父手中。 “那成。”苏父想着这些麦子周围的野菜太多了,需要早点清理了,不然这麦子长不大,“就去你们家。” 苏酒儿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笑容微微一顿,“娘,安家占了咱们的地还给咱们了吗?” 赵氏原本心情不错,现在听到苏酒儿这么说,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严肃,眉头轻拧着,“一说起这事,我就生气!” 苏酒儿疑惑地望向赵氏,眉头轻拧着,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了?” “她占咱们家的地,每天跟以前一样伺候着地里的庄稼。”赵氏的脸耷拉下来,愤愤不平地嘟囔着,“等到了秋收的时候,咱们又不能真的收了她家的粮食。” 听到赵氏这么说,苏酒儿心中早有计较,估摸着现在时辰不早了,“我去接小弟去我家,等着饭菜快好了,我就让他过来叫你们。” “那你快去!”赵氏从苏酒儿手中接过碗。 苏酒儿笑着看了一眼顾峰,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在回家的路上刚好可以路过学堂,当苏酒儿走到学堂旁边的时候,从里面传来郎朗读书声。 苏酒儿抿唇浅笑,走到学堂门口,安静地等着苏牧下学。 没一会,读书声就没有了,随即听到一阵欢呼声,苏酒儿心知是那些孩子下学。 一个孩子像是离弦的箭一样从学堂里面跑出来,差点撞到了苏酒儿。 苏酒儿忙站到一旁,安静的等着。 苏牧跟着几个要好地同窗边说边往外走,远远地瞧见苏酒儿,丢下同窗忙朝着苏酒儿跑去。 “姐!”苏牧一脸兴奋地望向苏酒儿,气喘吁吁,“你怎么来了?” “过来接你去我家。”苏酒儿说着,就要去牵苏牧的手,苏牧直接将手背在身后。 苏牧笑着看向苏酒儿,耳朵尖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红晕,“我都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走路。” “这倒是。”苏酒儿眉开眼笑地看了一眼苏牧,夸道,“现在你都已经是大人了。” “夫子也是这么说的,说我们念的书比别人多,知道的东西比旁人多,这礼教也要守好,不然旁人会笑话我们的。”苏牧一本正经地说着,抬眼望向苏酒儿,“是爹娘叫你来接我的吗?” “地里的活太多了,他们正忙着呢,去我家,我做饭给你们吃。”苏酒儿瞧着不远处的屠户家,偏头望向苏牧,“中午想吃什么?” 苏牧眼巴巴地望着屠户家,小声地说道,“姐,我想吃猪肉,家里好久没吃猪肉了,行吗?” 以前苏家家境不错的时候,家中每隔两天就会吃一顿猪肉。 “恩。”苏酒儿很心疼苏牧,她十四岁才开始干活,可是苏牧从去年开始就做活了。 买了两斤肉,苏酒儿觉得这一个中午差不多就能吃完。 炉灶上放着两口锅,苏牧帮着苏酒儿摘菜生火,苏酒儿做饭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还剩两个菜没有炒好,苏酒儿看了一眼往炉灶里添柴火的苏牧,“你去地里将咱爹娘,还有你姐夫一块叫回来吃饭。” “好。”苏牧应了一声,飞快地朝着外面跑去。 等着他们回来的时候,苏酒儿正炒着最后一个菜。 “相公,”苏酒儿见顾峰洗干净手进来了,抬眼看向顾峰,“你去将窗户打开,不然在屋里吃饭有点暗。” 顾峰微微张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点了点头,去开窗户了。 “我都说了,不要拦着我,不要拦着我,你拦我做什么!”赵氏冲着苏父嚷嚷着,脸色有些难看,“我跟你说,这事没完!” 苏酒儿将锅里的菜全都盛出来,端着盘子朝着桌子旁边走去,透过窗户,瞧着院子里的赵氏跟苏父,两个人站在菜园子旁,似乎再说着什么。 顾峰端着碗筷走到桌边,将碗筷全都摆在上面。 “相公,出什么事了吗?”苏酒儿疑惑地看向顾峰,纳闷地问道。 “不过就是些闲言碎语。”顾峰轻飘飘地说着,目光落在苏酒儿的脸上,眉头紧拧着,“没事!” 苏酒儿一脸不信地看向顾峰。 “爹、娘,吃饭了!”苏酒儿走到门旁,笑着望向站在菜园子旁边的苏父赵氏。 “别乱说,听到没?”苏父冲着赵氏低声吼道。 “酒儿,我有事要跟你说!”赵氏白了苏父一眼,飞快地朝着苏酒儿走去。 赵氏神色严肃,苏酒儿心中莫名地不安。 第七十章 想要孩子 赵氏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伸手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一旁走去。 赵氏的手劲很大,扯得苏酒儿手腕疼。 苏酒儿抬眸望向赵氏,眉头微蹙着,踉跄着跟着赵氏走到院门旁。 “娘,怎么了?”苏酒儿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明白赵氏生气跟她有什么关系。 “以后不要再跟宁家那姑娘来往了!”赵氏头上似乎冒着烟,铁青着脸。 苏酒儿听这话听明白了,赵氏这一次生气跟宁月儿他们家有关。 苏父无奈地摇摇头,走到赵氏面前,一把拉着赵氏的衣袖,低声说道,“行了,咱们闺女心里有数。” “这.......”赵氏犹豫着看了一眼苏父,墨瞳在一瞬间变得坚定,“不成,这事还是要说清楚,省的咱家闺女什么都不知道。” 苏酒儿听着这话就更迷糊了,见苏父无奈地摇头离开,凑到赵氏面前,低声问道,“娘,出什么事了?” 不等赵氏说话,苏酒儿脸色一变,伸手捂唇,“难道她破相了,可是,她走的时候的还好好的。” “你说什么呢?”赵氏翻了一个白眼,强压着怒火,“你是不知道,人家外人以为宁月儿要嫁到你们家呢!” “又是流言蜚语!”苏酒儿忽的一笑,伸手望着赵氏的胳膊朝着水缸旁走去,“娘,就这事啊,您就别操心了,这肯定不可能!” “哎,你还别不把我说的不当一回事。”赵氏停下脚步,面色严肃地望向苏酒儿,“如果宁家那丫头嫁到你们家的话,她借的钱就不用还了!” 苏酒儿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心想着,宁月儿肯定不会喜欢顾峰的。 上一世,顾峰一直没有别的女人,更别说跟宁月儿一起。 这一世,顾峰看都不看宁月儿一眼,更别提要他娶宁月儿了。 苏酒儿笑着帮赵氏舀水洗手,“娘,您放心,相公没有那个心思。” “我自然是知道顾峰没那心思的,可保不准宁月儿会做出什么事。”赵氏蹲下身子凑到木盆旁洗手,抬眼望着宁月儿,“你就听我的话,不要再跟宁家那丫头来往了。” 赵氏的手上满是泥巴,木盆里地水一片浑浊,苏酒儿又帮着赵氏舀了两盆水,赵氏的手才洗干净。 “我跟你说,你记住了没?”赵氏没有得到苏酒儿的回答,不放心的开口问道。 “我知道了。”苏酒儿模棱两可地说着,带着赵氏炒屋里走去。 众人坐在桌边,最兴奋地就是苏牧了。 四菜一汤,还有苏酒儿烙的饼,在乡下来说,这桌饭菜很丰盛了。 “吃饭吧!”苏父见众人一直没有动筷,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 众人这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或许是赵氏脸色太难看的缘故,苏牧也不敢说话。 吃过饭,苏父跟赵氏说是回家休息会,一会在下地干活。 送走了苏父赵氏跟苏牧,苏酒儿忙收拾桌上的碗筷。 “相公,我来洗碗!”苏酒儿说着,从顾峰的手中拿过筷子,抬眸望向顾峰,莞尔一笑,“你快去休息,你今天肯定累坏了!” 再累的活顾峰都干过,今天做的活对他来说并不累。 “不累!”顾峰跟在苏酒儿的身后,见她蹲在水缸旁洗碗,顺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我爹以前干完农活,晚上吃完饭就坐在一旁,都能睡着!”苏酒儿低头刷着碗,轻声说道,“我以前也想去帮忙,可是爹爹不管我怎么说,都不让我去地里干活。” “岳父是心疼你,不想你受苦。”顾峰支起身子,今个上午一直弯着腰,腰有点累得慌。 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水缸里的水泛起了涟漪,阳光洒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苏酒儿洗着碗,抬眼望向顾峰,笑着打趣道,“我觉得娘现在特别喜欢你,都已经听风就是雨了,生怕别人把你抢走了。” “不要她们。”顾峰微垂着目光温柔宠溺地望向苏酒儿,薄唇轻轻地扬起。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要别人的。”苏酒儿说着,将木盆里的水倒掉,正要舀水,一旁的勺子被顾峰拿走了。 顾峰帮着苏酒儿舀了半盆水,这才收手,“我瞧着地里的野草还要好些天才能拔完。” “那么多吗?”苏酒儿有些担忧地看向顾峰,想到爹娘跟顾峰三个人要在地里晒那么久的太阳,心疼不已。 “恩。” “实在不行,就请人下地帮忙干活吧。”苏酒儿仰着小脸望向顾峰,一脸严肃地说道,“以前家里没钱,家里只能自己辛辛苦苦的种地,可现在,家里有银子了啊!” 顾峰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洗完碗筷,苏酒儿收了起来。 身后忽然间贴上一个热乎乎的身子,不用猜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相公,咱们睡一会吧,我有点困了呢!”苏酒儿伸手覆盖在顾峰的双手上,娇嗔道。 “恩。” 顾峰的话音刚刚落下,苏酒儿还没回过神,整个人就被顾峰打横抱起,慌乱之中忙环抱住顾峰的脖颈。 顾峰将苏酒儿抱到床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 苏酒儿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放到一旁的长凳上,脱下鞋子飞快地爬到床上。 顾峰瞬时将外衣脱下来放到一旁,紧跟着苏酒儿一块上了床。 以前这个时候,苏酒儿觉得中午睡觉盖被子很热。 可现在呆在顾峰的怀中,她竟然不觉得热。 春困秋乏夏打盹,苏酒儿原本只是想要陪着顾峰睡一小会,可谁曾想,一躺到床上,也跟着犯困。 当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床铺边已经没有人了。 苏酒儿抬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在床边上。 原本睡一觉就应该好一点地,不知道为什么苏酒儿觉得身子越发地沉重。 下午苏酒儿提前做好饭,关上门便朝着苏家地里走去。 天色还亮着,苏酒儿瞧着顾峰闷头干活,想了想,卷起衣袖朝着地里走去。 赵氏眼尖地瞧见苏酒儿,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一把拉住苏酒儿的胳膊肘,“你这是要做啥?” “娘,我想着帮你们一块干活,这样不就快点了吗?”苏酒儿笑颜盈盈地看向赵氏。 夕阳的余光落在苏酒儿的脸上,将她整个人照的红彤彤的。 “胡闹,姑娘家下地做什么活?”赵氏说着,大手直接拉着苏酒儿的胳膊肘朝着田埂旁走去,“你平日里在家里伺候菜园子已经够辛苦了,怎么还能做这些活?” “娘,我帮忙一起做活,这活不就能快点做完了吗?”苏酒儿不明白赵氏为什么不让她在地里干活。 “你从小没做过这些,别做了。”赵氏说着,拉着苏酒儿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这些活本就是男人做的,你别上赶着做这些了。” 苏酒儿瞧着不远处的田地里,很多人家半大点的闺女都在地里帮着做活。 “娘,旁人家的闺女都下地干活了。”苏酒儿一脸认真地望向赵氏,小声地说道,“要不,我也帮忙?” “你就跟我老老实实的坐着。”赵氏说什么也不让苏酒儿下地干活,“她们不过就是装装样子,实际上也不想干活的。” 苏酒儿无奈地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没一会,苏牧就下学跑来帮着除草。 天渐渐地黑了,苏酒儿将苏家的人请回家吃饭。 赵氏原本还担心顾峰会不高兴,不过瞧着顾峰脸上还带着笑,她这才放下心来。 吃过晚饭,赵氏帮着苏酒儿一块收拾碗筷,忙活完这些,苏家的人才离开了。 等着苏酒儿烧好水,两个人冲完澡,这才回到床上。 煤油灯静静地燃烧着,苏酒儿身子很自然地钻到顾峰的怀里。 “相公。”苏酒儿眉头轻拧着,有些困惑地望向顾峰,“我今天听人说,咱们村的燕儿嫁过去半个月就怀上孩子了,可咱们这么努力,我肚子还没动静,要不要咱们改天去大夫那边瞧瞧,让大夫帮咱们调理一下身子?” 顾峰原本想要早些睡得,听闻苏酒儿这么说,大手轻轻地揉了揉她身前的柔/软,就这样隔着衣服。 “我应该更努力才是。”顾峰手下的动作更加的温柔,抬脚勾过苏酒儿的长腿,“你说是吗?”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苏酒儿忙护住身前,红着脸仰望着顾峰,“你今天忙了一天不累吗?” “那你在上面?”顾峰黯哑地声音在苏酒儿的耳边低语。 不说上面还好,一说上面,苏酒儿就想起上次她主动的事情了,浑身上下通红,身子往后一退,“别闹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帮爹娘去干活......唔。” 苏酒儿剩下的话语全都被苏酒儿堵在唇中,身子早就被顾峰抱在怀中。 顾峰一个翻身,平躺在床上,瞬时将苏酒儿也带了过来。 苏酒儿整个人直接趴在顾峰的身上,小脸对上顾峰那双满含期待地目光,脸上一阵发烫。 顾峰粗重地喘息声从头顶传来,胸膛上下起伏着,似有似无地碰到她身前的柔·软,弄得苏酒儿更是不自在。 第七十一章 纳妾 苏酒儿犹豫了下,脸通红通红的,微抿着唇,小声地问道,“你不累吗?” “那些活并不重。”顾峰说的是实话,虽然在地里干的时间比较长,可还真没出多少力气,拔草根本不用怎么用力。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想要从顾峰的身上下来,可腰身却被顾峰牢牢地控制住了。 “相公。”苏酒儿面露疲惫,轻抿着唇,犹豫地说道,“我有点累了,我想早点休息。” 昏黄地烛光透过厚重地床帘打进来,顾峰有些看不清苏酒儿的脸色。 伸手将床帘打开了一点,顾峰这才发现苏酒儿脸色很难看。 “这是怎么了?”顾峰眉头微拧着,担忧地将苏酒儿放到床上,“我去帮你请个大夫。” “不用。”苏酒儿忙伸手拉住顾峰的手,神色恹恹,“只是觉得有点累,睡一会就好了,不碍事的。” 想要跟苏酒儿亲热的想法被顾峰直接丢在脑后,心中忍不住地担忧,“要不咱们现在去镇上,让纪大夫帮你好好的瞧瞧,到底是怎么了?” “可能是最近累着了吧。”苏酒儿可不想大半夜跟着顾峰一起去镇上,抬眸望向顾峰,小声地说道,“没事的,休息下明个就好了!” 双·腿发软,苏酒儿伸手环抱着顾峰的腰身,头依偎在顾峰的身边。 顾峰听到苏酒儿这么说,伸手抱住苏酒儿,眸中的担忧在明显不过了。 不过瞧着苏酒儿现在的模样,顾峰知道她也不会去镇上,心里琢磨着等到明早再带着她去镇上。 顾峰的身子就像是一个火炉,靠在他身边,苏酒儿感觉不到一点冷,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连嗓子也有些不舒服。 “今日可好些了?”顾峰瞧着苏酒儿醒来,满心担忧地问道。 “恩,好点了。”苏酒儿说着,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只觉得下腹一阵绞痛,随即一股暖流从身体内流出。 神色僵硬着,苏酒儿不敢有大动作,默默地将衣服穿上,抬眸望向顾峰,小声地说道,“我好像来了。” “什么?”顾峰一时半会买反应过来,纳闷地问道。 “来月事了。”苏酒儿微抿着唇,抬眼望向顾峰,勉强从床上下来,“你看看床褥有没有被我弄脏的,弄脏的话赶紧换下来,我去趟茅厕。” 苏酒儿一连串地说完,拿了一个月事带飞快地朝着外面走去,就留下顾峰一个人在屋里发愣。 顾峰刚刚有点懵,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回过神来,这才明白苏酒儿说的是什么。 听旁人说,姑娘家每个月都要来月事的,来月事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现在想想,苏酒儿昨晚不舒服肯定是因为要来月事了。 顾峰琢磨着还要好些天才能碰苏酒儿,心中有些痒痒的,默默地收拾了一下床铺,见床铺上并无那些东西,这才朝着外面走去。 苏酒儿头发披散着,红·唇微微嘟囔着,低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先洗漱,”顾峰瞧着苏酒儿疲惫的模样,心中担忧不已,“我来下面条。” “这个月没怀上孩子。”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小声地说道。 顾峰不理解苏酒儿为什么着急要孩子,他倒觉得孩子晚来点好。 他可以享受跟苏酒儿在一起的生活,在晚上随时做那些羞羞的事情。 “回头我在努力一下。”顾峰刚说完,像是想到什么,“看来我们每天晚上要多做一些才是。” 听着顾峰这么说,苏酒儿懒洋洋地靠坐在桌边,无奈地笑了笑,“相公,你真是......” “可能就是我们做的太少了,孩子还没来。”顾峰一本正经地说着,走到炉灶旁,蹲下身子开始生火。 苏酒儿自然是知道做多了孩子可能来得快,但是顾峰的那个实在是太大了,每次弄得她半死。 她现在觉得自个下面松一点的话就好了,也不用每天都疼了。 顾峰利落地下了两碗面条,两个人一人一碗。 顾峰吃完之后就坐在桌边等着苏酒儿,见她吃完了,利落地收拾了碗筷。 “我下地去了。”顾峰将碗筷放到篮子中,拿着帕子遮盖好,望了一眼坐在床边正在做绣活的苏酒儿。 “那你小心点。”苏酒儿抬眼望了一眼顾峰,将手中的绣品放到针线筐里面,起身朝着顾峰面前走去。 顾峰穿衣服很随便,胸·前的衣襟都扯开了,精壮地胸膛就这样显露无疑。 苏酒儿伸手将顾峰的衣襟拉好,抬眸笑着看向顾峰,“中午的时候,叫爹娘他们过来吃饭。” “我知道的。”顾峰面色平静地说着,瞧着衣服整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过去了。” “累的话记得休息一会。”苏酒儿不放心地叮嘱着,瞧着顾峰答应了,目送着顾峰离开。 苏酒儿送走了顾峰,转身进屋,坐在床头边上开始做绣活。 许是因为屋里太安静了,苏酒儿正做着绣活,忍不住地犯困。 断奶这针线筐,苏酒儿朝着院子里的石凳旁走去,坐在那儿开始做活。 暖风吹过,吹起苏酒儿额前的碎发,困意消散了些许。 抬手将碎发拢到耳后,苏酒儿一抬眸,就瞧见新妇李氏李燕儿站在大门口。 想起赵氏说的话,苏酒儿将手中的绣品放到针线筐里面,缓缓地站起身子,笑颜盈盈地朝着门口走去,“小嫂子,你站在门口做啥呢,快些进来坐坐!” 李燕儿是外地嫁过来的,以前从未跟苏酒儿说过话,听到苏酒儿说的话,忙笑着点头,“哎。” 将李燕儿带到石桌旁,苏酒儿连忙将针线筐收回屋中,又端着两杯蜂蜜水,其中一碗递到李燕儿面前,“喝点蜂蜜水吧!” 在苏酒儿进屋的时候,李燕儿已经将顾家的院子打量了一个遍,听到苏酒儿说蜂蜜水,神色微微一顿。 “谢谢酒儿妹子。”李燕儿目光落在身前的碗中,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昨个还听人说,李燕儿怀孕了,今个苏酒儿就见到本人了。 “我听村里的人说,小嫂子怀了?”苏酒儿目光落在李燕儿的肚子上,羡慕地问道。 新妇之间,聊的大多都是孩子家里的事情。 “是。”李燕儿红着脸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笑容更加地温柔,“前些日子我一直呕吐,婆婆就请了郎中给我瞧瞧,这才知道我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那你平日里可要注意一下,我听人说,头三个月要格外的注意,一个不留意孩子就没了。”苏酒儿这话说的真心实意,村里人很多平时不注意,做着做着活,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 “婆婆也是这么说的,不让我去地里干活,生怕肚子里面的孩子没了。”李燕儿伸手摸了摸肚子,似乎现在就能和肚子里的孩子交流似的,“酒儿妹子也成亲了,肚子有动静没?” 说起这个,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力,轻轻地摇摇头,悄声道,“我跟相公也想要早点要孩子,可是这孩子也不是我们说来就能来的。” “这倒是。”李燕儿瞧着苏酒儿失落,忙开口安慰道,“不着急,放宽心,就有了。” 苏酒儿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没问题,顾峰的身体肯定也没有问题,他们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相公说,晚些日子要孩子也没事,说是那样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能多些。”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李燕儿眸中的光亮渐渐地黯了下去,视线落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了下,“咱们村的女人都羡慕你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苏酒儿笑着摇摇头,其实心里挺美的,嘴上却说,“不就是过日子嘛!” “你男人对你那是一个好,前些日子不还给你买了盒胭脂嘛,听说老贵了,好几两银子呢!”李燕儿端起桌前的杯子,轻抿了一口,双眸微微一亮,又忍不住地喝了一口,依依不舍地将杯子放到桌上。 苏酒儿微微一怔,眉头微蹙着,顾峰给她买胭脂的事情怎么村里人都知道了? 这事她不会说,顾峰更不会说出去的。 “小嫂子,”苏酒儿讪讪地笑着,墨瞳微微一转,笑着说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家男人对你肯定也好,不是吗?” 苏酒儿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小村子里,一丁点的事情整个村子都能传个遍。 “大家都说你家男人是个好男人,村里许多姑娘都眼巴巴地想要嫁过来,一个个对你羡慕的紧。”李燕儿说笑着,手心里不知不觉地已经出汗,有些心不在焉。 苏酒儿心中琢磨着她跟顾峰的事情该不会整个村子都传遍了吧,想要打听一下,却又怕李燕儿是个多舌的人,回头将她问的话传出去。 “酒儿妹子。”李燕儿微抿着唇,凑到苏酒儿面前,低声问道,“听说你们家男人要纳妾?” 纳,纳妾? 苏酒儿怎么没听过这话,疑惑地望向李燕儿,“没有的事,都是旁人胡说的。” “可我今个过来的时候,瞧见你家男人跟着宁家的那个姑娘走在一块。”李燕儿的声音愈来愈小,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的脸,“难道她不是要嫁到你们家吗?” 第七十二章 主动的小丫头 苏酒儿特别纳闷,为什么村里的人都觉得宁月儿会嫁进来当妾呢? 苏酒儿对顾峰是一千个一万个放心,绝对不相信顾峰跟宁月儿之间有那种关系。 “小嫂子,这些都是谁传的啊,咱们乡下,也不兴纳妾呀!”苏酒儿一脸纳闷地问道。 乡下人不是不兴纳妾,而是因为那些男人没钱,能娶上一个一个媳妇就不错了,哪里有钱去纳妾? 娶了媳妇,男人一天到晚想着要个儿子养大用来传宗接代,养个孩子需要那么多粮食,每天为了吃饭,乡下的汉子也没精力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说的是这个理。”李燕儿眉头微拧着,手中的帕子绞成一团,“村里人都说顾峰是个能耐人,再娶一个很正常。”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神色有些不悦。 理智告诉她要平心静气,不能发怒,毕竟这是村里人的流言蜚语。 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地腹诽,这个李燕儿今个来是故意找事的吧,不然怎么会问东问西的。 瞅着李燕儿第一眼,文文静静地,苏酒儿还以为李燕儿是个软性子的人,却不想这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个把门。 努力地平复着心情,苏酒儿笑了笑,“不会的,相公说过了,不会再娶的。” “酒儿妹子,你可别生气,”李燕儿连忙摆摆手,诚恳地道歉,“我只是无意间撞见那事,才会开口问你,其实我今个过来是来买兔肉的。” 苏酒儿抬眼望向李燕儿,眉头舒展,笑颜盈盈道,“你这是双身子,确实要吃一些好的。” “是啊,婆婆说让我买些吃,说是你们家的兔肉便宜些。”李燕儿微垂着眼帘,轻笑着说道,“酒儿妹子,能不能便宜点卖我们呀?” “你是要活的兔子还是我腌好的?”苏酒儿见李燕儿一脸困惑的模样,轻笑着解释道,“活着的兔子二十二文一斤,我腌好的兔子二十五文一斤,虽说市面上活着的比较便宜,可是还是腌好的兔子肉比较多。”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李燕儿微垂着眼帘,思索了片刻,“我买腌好的兔子,那能不能便宜点?” 苏酒儿的目光无意间落在李燕儿地肚子上,想起她肚子里面还有一个,“这样吧,我二十二文一斤卖给你可好?” 不等李燕儿说话,苏酒儿一脸严肃地说道,“可不能再便宜了,这价钱已经是最公道了。” 李燕儿心里盘算了下,忙笑着应道,说是先买一斤。 苏酒儿拿着秤砣帮着李燕儿撑了一斤兔肉,随后装进李燕儿带来的盘子里,“小嫂子,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哎,知道了。”李燕儿美滋滋的拎着篮子离开了。 李燕儿是嫁过来的闺女,婆家姓姜。 李燕儿刚刚回到家中,姜小雨忙迎了上来。 “嫂子,你可回来了。”姜小雨不等李燕儿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拉着李燕儿朝着自个闺房走去。 “别急。”李燕儿差点被门槛儿绊倒,若不是姜小雨拉着她,说不定早就倒在地上了。 姜小雨也被吓到了,忙松开李燕儿的手,不敢造次。 李燕儿跟着姜小雨朝着屋里走去,坐在床头边上。 “嫂子,可是都问清楚了?”姜小雨忐忑不安地望向李燕儿,双手死死地抓着手中的帕子,紧张地问道。 “问清楚了,我瞧着苏酒儿的意思,顾峰并不是要纳宁月儿为妾。”李燕儿一脸严肃地说道,秀眉紧拧着,犹豫地说道,“可今个我去顾家的时候,正巧的遇见顾峰跟宁月儿两个人站在一起。” “既然苏酒儿说不是那就不是了。”姜小雨娇俏的脸上挂着些许羞涩,小声的说道,“宁月儿长得那么丑,顾大哥肯定是不会看上她的。” “婆婆前两日还在跟我说,说要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在琢磨琢磨下,咱们村你觉得哪个合适?”李燕儿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姜小雨不要在想着顾峰了。 也不知道姜小雨是看上顾峰啥了,跟她说要嫁给顾峰,当时把李燕儿给吓得不轻。 她们虽然是姑嫂,但是两个人关系不错,李燕儿真心希望的姜小雨能够找个好点的男人。 “嫂子,”姜小雨羞赧地一笑,轻轻地摇头,“我就看中了顾大哥。” 不等李燕儿说话,姜小雨拉着李燕儿的手,撒娇地说道,“嫂子,你就帮帮我吧!” 李燕儿无奈地看了姜小雨一眼,良久没有说话。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苏酒儿刚刚绣好一朵花,一抬头,瞧着天上的太阳,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们该回来吃午饭了。 肚子一阵阵的抽疼,苏酒儿忍着疼痛去做饭。 因为肚子实在是太疼了,苏酒儿不愿意炒菜,直接揉面擀面条。 面条刚熟,苏酒儿就听到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偏头望去,就瞧见苏牧率先从外面跑进来,苏父赵氏跟顾峰三个人慢悠悠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姐!”苏牧飞快地跑到苏酒儿面前,笑得一脸灿烂。 苏酒儿笑着夹了一块肉递到苏牧的唇边,笑着问道,“今日有没有好好念书?” “有,夫子今天夸我了。”苏牧说着,小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夫子说,等明年,我可以参加童生考试。”“那好着来。”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苏牧一定能考上的,想到这,苏酒儿心中更是欢喜,“回头你一定要跟着夫子好好的念书,姐姐就等着你当大官呢!“ “当什么大官!”苏父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垂着眼帘扫了一眼苏牧,这才从容不迫地说道,“能认识几个字就好了。” 苏父对苏牧的要求不高,只希望苏牧能识几个字就好。 苏酒儿抿唇一笑,并不说话。 做好饭,众人都围在桌子旁边开始吃饭。 饭后,赵氏主动地提出刷洗碗筷,收拾完这些,瞧着苏酒儿一个人坐在床头边上绣花。 “我瞧着你脸色不好看,可是月事来了?”赵氏坐在苏酒儿床边,凑到苏酒儿手中的绣品上面,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诧异地望向苏酒儿,“这是你绣的?” 苏酒儿轻点了一下头,笑着望向赵氏,将手中的绣品递到赵氏面前,“娘,你瞧瞧!” 赵氏将绣品捧到手中,目光落在绣品上,仔仔细细打量着上面的图案,神色激动,“我的娘啊,这绣的可真好。” 赵氏无意间翻了一下手中的布,瞧着反面的图案,整个人完全愣住了,一脸诧异地望向苏酒儿。 “酒儿?”赵氏双眸微眯着,似乎有点审视的味道,“这个是你绣的?” “恩。”苏酒儿将绣品从赵氏的手中拿过来,笑颜盈盈道,“前些日子做梦,无意间学会的。” 赵氏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这女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苏酒儿绣的这个,如果没有几年功夫,怎么可能绣的这么好? 可是,苏酒儿是跟着谁学的? 苏酒儿出嫁的嫁衣也是她自己绣的,那个时候赵氏并没有发现苏酒儿的女红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若是苏酒儿以前的女红就有这么好,他们随便拿一副绣品去卖,就能买个好价钱,何至于将苏酒儿嫁给顾峰。 赵氏绞尽脑汁也没有想明白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只能默默地点头。 “你既然来月事了,就少做些活,省的累坏了身子。”赵氏关切的说了两句话,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地里的活做的差不多了,下午顾峰不用过来帮忙,让他在家陪你。” “娘,以后地里的活你们做不过来,直接来叫我们就好了。”苏酒儿瞧着赵氏站起身子,忙放下手中绣活。 “知道了。”赵氏说着,目光扫了一眼顾峰的屋子,眉头轻蹙着,“你们两个人手里不是有钱了吗,重新建个房子吧,省的冬天冷。” 建房子。 苏酒儿抬眼看了一眼周围,笑着点了点头,客客气气地将赵氏送出屋门。 顾峰正在院子里劈木柴,将劈好的木柴工工整整的码在一旁。 “顾峰啊。”一出屋门,赵氏笑着望向顾峰,声音温和,“下午你就不用过去帮忙了,就剩下一点,我们自己做就好了,你在家陪着酒儿就好了。” 顾峰想要拒绝,可是转念想想苏酒儿,拒绝的话语卡在嘴边,笑着跟苏酒儿将他们送到门口。 苏父赵氏和苏牧三个人离开了,院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相公。”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朝着屋里走去,抬眸笑着看向他,“咱们家是不是应该盖新房子?” “好。” “我是想着咱们家有钱了,可以拿出一点钱,盖村长家那种青砖红瓦的房子,你觉得好不好?”苏酒儿满脸兴奋地望向顾峰。 她琢磨着,回头要勤快点做绣活,不然等到了庄稼熟了的时候,就没有办法收庄稼。 如果房子盖得大一些的话,到时候可以多藏一些粮食。 “行。” 顾峰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身后传来敲门声。 苏酒儿习惯性地回头望去,正要开口问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顾大哥?” 第七十三章 落花有意 苏酒儿抬起眼帘,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顾峰,唇·瓣边的噙着落寞的弧度。 对上顾峰看过来的视线,苏酒儿忙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眉眼之间填满了温柔,“找你的。” 顾峰仔细瞧着苏酒儿,见她神色如常,疑惑地朝着门口走去,嘀咕着,“我肯定不认识!” 望着顾峰的背影,苏酒儿的眉头不自觉地蹙成一团,轻抿着唇角,并未开口说话。 “谁?”顾峰将大门打开,瞧着一个陌生的姑娘站在门口,心里琢磨着,果真不认识。 苏酒儿倒是认识门口的那姑娘,那姑娘是李燕儿的小姑子姜小雨。 苏酒儿跟姜小雨两个人差不多大,但是两个人以前并不怎么说话,主要是以前姜小雨曾在旁人面前说她的不是。 姜小雨看不惯苏酒儿一个人在家里享清福,不帮着大人干地里的活计。 “你是?”顾峰眉头轻拧着,打量了一下门口那姑娘,确定真的不认识,直接回头求助般地望向苏酒儿,“酒儿。” 苏酒儿听到顾峰的话,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款款上前,“不知道姜姑娘怎么有时间来我家了?” 姜小雨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村里的人都喜欢姜小雨那样的,毕竟娶媳妇就是要娶个能干活的。 “我想跟......”姜小雨的话还没有说话,眼瞅着着顾峰已经转身离开了,剩下的话语如鲠在喉。 前些日子,苏酒儿一直听赵氏说,村里很多姑娘家都看中了顾峰,其实她根本没有在意。 只要顾峰不跟那些人来往就好了,可是苏酒儿没有想到,这些姑娘竟然一个个这么大胆,竟然跑到他家中来了。 凤眸微眯,寒意更甚,苏酒儿心中百感交集,想要撂脸子将人给弄走,却又怕她自己在顾峰心中的形象下降了。 “酒儿,”姜小雨微垂着眼帘,微抿了一下唇,紧咬着牙,“我嫂子说,你们家的兔肉真好吃,让我再过来买一斤。” 姜小雨中午吃饭那会,听到姜父姜母商量着给她找人家,心中不舒服,生气地撂下筷子跑这边来了。 苏酒儿自然是知道姜小雨原本不是这么打算的,觉得没有必要直接撕破脸皮,淡然一笑,“我还担心小嫂子会吃不惯呢,既然小嫂子想要,那我就便宜点卖给你们。” 将姜小雨请进院子里,苏酒儿自个进屋去端兔肉了。 拿着称称了一斤的兔肉,苏酒儿瞧着姜小雨两手空空,有些疑惑地问道,“姜姑娘,你带的盘子呢?” 姜小雨自从跟着苏酒儿进了院子之后,眼珠子就到处乱转,四处打量着。 现下听到苏酒儿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吓了一跳。 惊魂未定地收回视线,抬眸望向苏酒儿,姜小雨有些不敢对上苏酒儿望过来地目光,默默的垂眸望着秤盘中的兔肉,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可我忘记带盘子了。” 苏酒儿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目光温和,商量道,“要不我给你一个碗盛一下,回头你再给我送过来?” 姜小雨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眼珠子骨碌一转,像是想到什么,开心地应下,“那真的是太好了,谢谢你。” “没啥好谢的!”苏酒儿说着,转身进屋拿了小碗,将兔肉倒入碗中,将手里的碗递到姜小雨面前。 姜小雨目光落在苏酒儿手中的碗里,中午那会她都没怎么吃饭,现在闻着碗中的肉香,肚子里的蛔虫全都勾出来了。 “一共是二十五文。”苏酒儿唇角浅浅勾起,目光温温柔柔地望着姜小雨。 “这么贵?”姜小雨手放在腰间,原本正打算拿钱袋的,一听苏酒儿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直接僵了。 苏酒儿听闻苏小雨这么说,一脸困惑地望着姜小雨,“难道小嫂子没跟你说?” 姜小雨轻抿了一下嘴唇,李燕儿买了兔肉回去,那些兔肉是李燕儿用嫁妆买的,她还真没有问。 顾峰从屋里出来,走到木柴堆旁,弯下身子就要开始劈柴。 二十五文。 姜小雨头疼地从腰带拿出一个荷包,一张脸皱成一团,看了眼苏酒儿,心里更讨厌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总觉得苏酒儿在讽刺她一样。 “给你!”姜小雨从钱袋里面拿出一些铜板,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从苏酒儿手中接过碗。 端着肉朝着外面走去,姜小雨还未走到院门口,就听到苏酒儿刺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回头把我们家的碗送回来!” 苏酒儿优雅从容地站在石桌旁,将乘着兔肉的坛子重新封好,端着朝着屋里走去。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现在家里的兔肉卖出去,靠的是顾峰的脸。 苏酒儿将称收起来,又端着针线筐走到外面的石桌旁,在石凳上垫了一个垫子,拿出绣活接着做。 “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吗,多休息会。”顾峰抬眸望向苏酒儿,将手中刚刚劈好地木柴整整齐齐摆放在一旁。 “不累。”苏酒儿牵强地笑了笑,抬眸望了一眼顾峰,随即默默地垂下眼帘,继续手中的绣活。 她明明知道顾峰是不喜欢别的女人,可是瞧见那些女人一个个围过来,心中还是很不舒服。 苏酒儿紧抿着唇,心不在焉地绣着花。 正出着神,苏酒儿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气,丢下手中的东西,右手使劲地捏着被针戳中的左手食指。 十指连心,这可是真疼。 “怎么了?”顾峰无意间瞧着苏酒儿眉头都皱成一团,忙丢下手中的斧头,快步朝着苏酒儿走去。 纤细白皙的指尖处有一滴血珠,颜色格外地红,就像是开在黄泉路上地彼岸花一般。 顾峰蹲下身子,想也没想,一把将苏酒儿的手指头含在口中。 “相公?”苏酒儿倏地笑了,灿烂地望向顾峰,唇角勾起一抹喜悦,“我不疼的,没事。” “啧啧啧”得使劲地吸了几下,顾峰这才放开了她的手指,仰着脸望向苏酒儿,“都流血了。” “真不疼,我们平日里做绣活,扎到手是,是常事。”苏酒儿微笑着望向顾峰,忙拉着顾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不碍事的。” 苏酒儿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腹柔·软,比街上卖的丝绸还要好上许多。 顾峰眉头紧拧着,鹰眸紧紧地盯着苏酒儿的手指,“以后要不别做了。” 只要一想到,针万一刺穿了苏酒儿指腹,那...... “不要做了,”生怕苏酒儿不答应,顾峰认真地望向她,“咱家还有钱,即便是没钱了,我也能上山打猎挣钱。” “相公,不碍事的。”苏酒儿笑着抽回手,目光温柔地望向顾峰,“你打猎更危险,我就希望啊,以后咱们有块地,你跟着爹爹他们一起去种地,我在家里给你们做饭缝衣服。” 可是希望跟现实的差距太远了,苏酒儿目光落在顾峰的脸上,她希望能跟这个男人白头到老。 “那成,要不等着回头咱们盖了新房子,就买地?”顾峰宠溺地望着苏酒儿,那双鹰眸满满地全都是温柔。 苏酒儿笑着点点头。 “绣花还是要绣的,”苏酒儿说着,扬起幸福的笑脸,望向面前的男人,“我希望以后,也能贴补一些家用,万一以后孩子要钱怎么办?” “不是还没孩子吗?”顾峰说着,满含笑意地望向苏酒儿,就像是阳春三月的阳光一般,温暖让人留恋,“孩子不急,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算。” 说起建房子,两个人没事就开始琢磨,等着苏酒儿月事走了之后开始动工。 苏父赵氏知道他们要重新建房子,忙热络地帮着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将东西先搬到苏家。 不过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打算在靠近村子那边买块地盖房子,现在依旧住泥土屋就好了。 盖房子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挺简单的,只要有银子和人就可以了。 在村子里,只要你肯花钱,肯定会有人过来帮忙。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先前已经打算好了,要盖那种青砖红瓦的厚实的房子。 村里人一听说顾峰要花钱请人改房子,一个个主动去找苏酒儿,就想着让苏酒儿请他们家的人。 宁月儿一听闻这件事情,也跟着跑到顾家,跟着苏酒儿朝着屋里走去,一进门,就瞧见屋里有好多姑娘。 “酒儿姐。”宁月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我今个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没事的,快进来坐。”苏酒儿笑着起身将宁月儿拉到桌边坐下,目光在桌旁的四个人小姑娘身上扫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家确实要盖房子,不过请人的事情,相公说他自有主意,不让我·操心,你们的亲戚要是想要过来帮忙,就去找我相公就好了。” 众人一听苏酒儿这么说,面上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心里不高兴了。 顾峰这几天早出晚归地,她们的爹爹跟哥哥怎么可能有时间过来守着? 那几个姑娘见苏酒儿说的这么明白,笑着起身告辞了,屋子里就剩下宁月儿一个人了。 “你们要盖什么样的房子呀?”宁月儿抬眼望向苏酒儿,满怀期待地问道。 “我觉得咱们村长那个青砖红瓦挺好看,就跟相公商量着,盖那种房子。”苏酒儿说着说着忍不住地笑起来,“原本我们是打算拆了这个屋子重新盖得,相公说这个家离村子太远了,说是新房子要在村子周边选地盖房子。”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宁月儿心跳加速,言不由衷道,“真羡慕你们,能住上那么好的房子。” “等你们有钱了,自然也能住上那么好的房子。”苏酒儿现在一心想着新房子,根本没有注意宁月儿的神色。 还没跟宁月儿说几句话,苏酒儿又迎来了几个小姑娘,她们都是过来打听苏酒儿家盖房子请人的事情。 傍晚,顾峰打猎回来,苏酒儿才送走了最后一个过来打听他们家盖房子事情的小姑娘。 顾峰的见苏酒儿神色疲惫的模样,将手中的猎物丢到地上,疑惑地看向苏酒儿,“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她们就是想过来问问,她们的家人能不能过来帮忙盖房子,”苏酒儿心不在焉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瞧着顾峰脚边的猎物,才想起来还没做饭菜,慌忙望向顾峰,“相公,你现在要是饿的话,先吃一块饼,我马上就开始做饭。” 苏酒儿走到炉灶旁,打开篮子地盖,顺手将菜刀拿出来,这要切菜,发觉篮子里的一瓶香油不见了。 “相公,咱家香油不见了!”苏酒儿脸色微微一变,惊道。 “是不是用完了?”顾峰将身后的弓挂在墙上,目光无意间落在弓旁边的架子上,眉头轻拧着,快步走过去,“蜡也不见了!” 第七十四章 困惑 苏酒儿将手中的菜刀丢到菜板上,快步朝着顾峰走去,瞧着平日里放蜡的架子上空空如也,眉头不自觉地蹙紧。 “有人故意将这些东西拿走了?”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这两样东西肯定是今个丢的,昨晚顾峰还给弓弦打蜡,她今早下面条的时候,还放了两滴香油。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顾峰的神色更加的严肃,眉头轻拧着,“算了,回头再买。” 苏酒儿就像是做错事的人一样,微低着头,紧抿着唇,抿出了一道苍白。 “我,我先做饭。”苏酒儿说着,怏怏不乐地转身朝着炉灶那边走去,拿起案板上的菜刀。 说来还真的是奇了怪了,那些小姑娘来的时候,她也注意着,也没有见到那些小姑娘做出那种见不得人地勾当。 香油这是个稀罕物件,在他们这个村子里,没有几户人家能够吃得起这个。 苏酒儿颓废的坐在站在炉灶旁,默默地切着菜。 晚饭简单了些,苏酒儿心不在焉地做好了,直接端到饭桌上。 顾峰的弓弦因为平日里时常上蜡,弓弦闪烁着异样的光。 吃饭的时候,苏酒儿失魂落魄的,微微嘟着的红·唇表明了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顾峰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看向苏酒儿,给苏酒儿夹了一块子菜放到苏酒儿碗中,“丢就丢了,没什么的。” “都是一个村的人。”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右手不自觉地抓紧手中的筷子,抬眸巴巴地望向顾峰,不满地控诉,“你说说她们,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万一传出去,那以后还怎么做人?” 顾峰也不懂那些小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他现在清楚苏酒儿心里不痛快,声音软了下来,“没事的,我们家不差那一点东西。” 苏酒儿紧抿着唇,点了点头,她明白顾峰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却还忍不住地想要抱怨那些小姑娘。 也不是丢的东西多贵重,苏酒儿就是觉得,做人能够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 莫名地想起安泽清上一世做出的事情,苏酒儿脸色更加的难看,真的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这种没心没肺的。 吃过晚饭,苏酒儿想着绣一会花在睡觉,就走到针线筐那边。 针线筐上面的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了,里面的绣品不见了。 苏酒儿只觉得背后一凉,仔仔细细地找了一个遍,将床铺全都翻了一个遍,仍然没有找到绣品。 床铺被苏酒儿翻得乱七八糟。 “相公!”苏酒儿怔怔地站直身子,仔细地想了想,好像真的没有放在别的地方。 “恩!”顾峰擦着身上的冷水从外面走了进来,瞧着苏酒儿就像是丢了魂一样的站在原地,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怎么了?” “绣品不见了!”苏酒儿抬眸委屈地望向顾峰,单薄的嘴唇被咬的沁出了血,“我中午那会还见着呢,可现在不见了。” 顾峰神色一顿,眉头轻拧着,“真的没了?” “床上都找了一个遍,没有。”苏酒儿惆怅地望向顾峰,不说旁的,她跟人家布庄说好了,双面绣只卖给他们家,现在绣品不见了,如果旁人不卖出去还好,万一卖出去的话,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你别担心。”顾峰眉头微拧着,瞧着苏酒儿六神无主的模样,“你把咱们家仔细找一下,如果真的没有,今晚我们就去找村长。” 苏酒儿听顾峰这么说,轻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将家里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绣品。 “是真的没有了。”苏酒儿微垂着首,疲惫地坐在桌子旁边的长凳上,低声说道。 原本要盖新房子是件喜庆的事情,结果闹出这种事情来,苏酒儿觉得真的是防不胜防。 顾峰将外衫穿上,利落地将腰带系好,目光落在苏酒儿脸上,“走吧。” 他的声音低沉都好听,就像是阳春三月的阳光,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苏酒儿抬头仰望着顾峰,柔和的烛光下,顾峰冷毅的脸似乎缓和了许多。 “找村长能有用吗?”苏酒儿犹豫地站起身子,微垂着眼帘,轻抿着唇,“绣品那东西,要是想藏起来,估计咱们也找不到。” “不管有没有用,我们都去说一下这个情况!”顾峰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眸中的冷意驱散了些,抬起眼帘,更加温柔地看向苏酒儿,“有村长在,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偷拿绣品的人。” 苏酒儿明明知道绣品是不可能再拿回来了,却又忍不住地想要抱着一丁点的侥幸心理,觉得绣品还能找到,还能拿回来。 抱着那一丁点的侥幸心理,苏酒跟着顾峰去了村长家里。 幸好现在这会村长还没歇息,顾峰就将事情简单地跟村长说了一遍,苏酒儿不忘记将带来的一只兔子给了村长媳妇。 村长跟村长媳妇一瞧见那只已经剥好皮的兔子,对待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更加热情了。 来的时候,苏酒儿一开始还担心顾峰可能不会说,却不想顾峰跟村长说话的时候彬彬有礼,还不忘夸村长,把村中哄得嘴角的笑容都快要扯到耳朵边上了。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帮你问清楚。”村长赵黑子信誓旦旦地说道,“咱们村肯定不能留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凭白地污了咱们村的名声!” 苏酒儿听到村长这么说,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没说什么。 “村长,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那人有悔改之心的话,将东西还给我们,也还是个好人,是不?”顾峰一脸认真地望向村长,商量道。 村长也知道刚刚自个说话太过严重了,此刻也就顺着顾峰的话接着说道,“也是,若是有悔改之心,说明人还是好的。” 跟着村长说了些,顾峰带着苏酒儿起身告辞。 平日里家中事情都是苏酒儿去说,这一次苏酒儿本想着要自己去说,但是想着顾峰才是一家之主,这才让顾峰去说。 顾峰今天的表现让苏酒儿很吃惊,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苏酒儿一想起绣品的事情,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睡不着?”顾峰长臂一伸,一把将苏酒儿揽在怀里,微闭着眼睛。 “恩。”苏酒儿低声应道,眉头轻拧着,头朝着顾峰怀中钻了钻。 鼻尖传来女人身上独有的清香,顾峰原本的那一丁点困意现在也消失不见了。 “那就做点别的。” 顾峰低沉嘶哑地声音从头顶传来,不等苏酒儿反应过来,身子就被压·在下面。 不似平时的温柔体贴,此时的顾峰更像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一般狂·野。 苏酒儿只能紧紧地抱着顾峰的脖颈,细碎地呻·吟声从口中溢出,等到了后面,苏酒儿的声音都已经哑了,埋怨着顾峰。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苏酒儿实在是累坏了,睫毛上沾着泪水就这样睡过去了,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失眠的问题了。 顾峰从床上下来,拿着巾帕帮着苏酒儿简单地擦拭了一下,听到她梦中的闷哼声,眉头微蹙着。 擦干净之后,顾峰飞快地躺在苏酒儿身边,静静地望着头顶上的帷帐。 这几日,顾峰心中一直不舒服,他跟苏酒儿之间从未红过脸,也没有什么矛盾。 这种不舒服缠·绕在心头,白天顾峰一直在山里打猎,就想着多转准备一些钱用来盖房子。 顾峰偏头望了一眼苏酒儿,就着外面的月光,隐约地能够瞧见她疲惫的小脸。 顾峰觉得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这么想着,顾峰伸手揽着苏酒儿,闭上眼睛静静睡去。 翌日一早,苏酒儿是被外面的叫喊声给吵醒的。 苏酒儿疲惫地睁开眼睛,抬眼就瞧见顾峰正站在地上穿衣服,慵懒地坐起身子,“相公。” “醒了,好像是村里的人来咱家了。”顾峰本想着出去跟门口那人说说,却不想那人已经将苏酒儿给吵醒了。 苏酒儿微垂着视线,视线落在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上,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肯定时辰不早了。”苏酒儿埋怨的拉过床尾地衣服,忍着酸痛飞快地穿上衣服,白了顾峰一样,“昨晚你怎么了?” 顾峰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等着苏酒儿穿好衣服,顾峰这才走到外面去开门。 一开门,顾峰就见姜小雨穿着一袭粉色的衣衫站在大门口。 姜小雨在瞧见顾峰的时候,羞涩地垂下脑袋,唇角缓缓地勾起,视线忍不住地朝着右下方望去。 “顾大哥。”姜小雨捏着声音,娇羞地望着顾峰,身子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顾峰最不喜跟村里的姑娘说话,瞧着姜小雨那个样子,更是不耐烦,转身就要进屋,想着苏酒儿起来了。 刚走了一步,衣袖就被抓住了。 顾峰微垂着眼帘,瞧着姜小雨拉着他的衣袖,脸瞬间黑了下来。 苏酒儿从屋里出来,正好瞧见姜小雨拉着顾峰衣袖的那一幕。 听到脚步声,顾峰抬眼望去,在看到苏酒儿的时候,整颗心都冷了下来。 第七十五章 心生怪异 苏酒儿面带微笑地从屋里走出来,款款而行,走到顾峰身边,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望向姜小雨,“姜姑娘,今日这么早来我家,可有事?” 姜小雨忙丢开顾峰的衣袖,脸羞得通红,紧抿了下唇,从篮子里将碗拿出来,递到苏酒儿面前,“我是来还东西的,多谢苏姑娘。” 苏姑娘? 苏酒儿淡淡地笑着,说了声不谢,送走了姜小雨,转身就进屋了。 顾峰站在大门口,顺手将大门关上,落下门栓。 抬脚朝着屋里走去,顾峰就瞧见苏酒儿正在收拾锅。 “相公,你想吃什么?”苏酒儿笑颜盈盈地偏头望向顾峰,声音像是黄鹂鸟一般,甚是动听。 顾峰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觉得很不舒服,全都是因为苏酒儿。 “什么都好。”顾峰随口说道,走到弓旁边,伸手将弓取下来,坐在一旁的小兀子上心不在焉地擦着弓。 昨晚没有擦弓,今天要补上。 前些日子,姜小雨来他们家,对他很是殷勤,顾峰不信苏酒儿没有看出来。 就算是苏酒儿那天没有看出来,今天姜小雨都拉了他的衣袖,苏酒儿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是她对他太放心了,还是她根本不在意? 顾峰想到这,心中百感交集。 苏酒儿做好饭菜,放到饭桌上,眉目含笑地望向顾峰,“相公,你怎么了,瞧着好像不大高兴。” “没什么。”顾峰微微扯了扯嘴唇,抬眸望向苏酒儿,“一会我去镇上把这些天打的猎物卖了!” “那成。”苏酒儿爽快地应了声,夹着肉丁放到顾峰的碗中,“你多吃点,别太累了。” 很体贴。 顾峰抬眸看了一眼苏酒儿,微垂下眼帘,想着自个肯定是想多了。 吃过饭,顾峰在院子里收拾猎物,就听到有人敲门,一开门,就瞧见村长赵黑子站在外面。 “村长,您请进。”顾峰说着,忙偏了一个身,将村长请了进来。 “我就是来跟你说你们那个绣品的事情。”赵村长乐呵呵的看向顾峰,从袖中拿出一个绣品,“瞧瞧,可是这个?” 顾峰从村长的手中接过绣品,一摸那料子,已经完全确定了。 “好像是这个,”顾峰冰冷的脸上带着温暖地笑容,抬眸望向村长,“实在是太谢谢您了,若不是村长您帮忙,可能我们还找不到这个。” “不过只是小事一桩,没啥的。”村长想起中午要吃兔子,脸上慈爱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我问问酒儿,我瞧着这个就是她的绣品。”顾峰目光温柔地望着手中的绣品,转头望向屋里,“酒儿,村长来给咱送绣品了,你快过来瞧瞧,是不是这个!” 顾峰的话语刚刚落下,就瞧见苏酒儿匆忙从屋里跑出来,快步走到顾峰面前,一把将绣品拿过来。 仔仔细细地看着绣品,苏酒儿反正两面打量了一下,万分感激地望向村长,“正是这个,村长,真的是太谢谢您了,若是没有您帮忙的话,我这东西可就找不着了。” “哪里的话,咱们村最容不得那些偷鸡摸狗的。”赵村长笑呵呵地看向苏酒儿,“既然这东西找到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赵村长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视线落在手中的绣品上面,苏酒儿的眉头微蹙着,犹豫地问道,“村长,您知道这绣品是谁拿走的吗?” 赵村长还未走到门口,听闻苏酒儿的话,回头看向她,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就放了一个木箱子在家门口,让所有人都把手放进去,就当是将绣品放回去,到最后,这副绣品就在里面了。” 一听赵村长这么说,苏酒儿满心的崇拜,忙万分感激地将赵村长送走了。 送走了赵村长,顾峰将猎物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跟苏酒儿说了声,就要出门去镇上。 “相公,”苏酒儿瞧着顾峰身上挂满了竹篓,想起他以前一个人扛着一只猪去镇上的情形,轻声询问道,“相公,要不你一会在镇上打听一下,一头驴多少钱。” “花那冤枉钱作甚。”顾峰仔细地轻点了一下身上挂着猎物的竹篓,随口敷衍道。 “以后咱们去镇上也方便了不是,”苏酒儿小心翼翼地说道,见顾峰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微叹了口气,“相公,早去早回,中午你想吃啥,我提前做好。”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顾峰看着身上的竹篓并不少,心里想着这一次能卖不少钱,抬眼望向苏酒儿,“那我去了。” “路上小心。”苏酒儿将顾峰送到屋门口,瞧着顾峰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小道上,微抿了一下唇,转身进屋。 顾峰到了镇上,许是因为不逢集的缘故,镇上并没有多少人,显得格外的萧条。 顾峰走到酒楼后门,前两日,顾峰并没来送货,今个以来,酒楼的伙计一脸兴奋地凑到顾峰面前。 “顾大哥,你可来了,掌柜子这两天一直念叨着你呢!”店伙计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帮着顾峰将竹篓拿下来。 “前些日子家中有些忙,没来得及过来。”顾峰说话的空隙,将身上的竹篓全都拿下来。 身上没有那些重物,整个人轻松了许多,顾峰站直身子,双手在身前使劲地拍了拍,似乎要将尘土全都拍干净。 “这几日,客栈里来了几个外乡人,爱吃野味,而且还都要新鲜的野味,真是难为人。”店伙计眉头紧拧着,不过在瞧见顾峰带来的这些猎物,眉头立即舒展开,“顾大哥,你就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叫掌柜子过来。” “成,我就在这等着。”顾峰看了一眼脚边的竹篓, 等了一小会,顾峰的察觉到有人看过来的视线,顺着那视线偏头望去。 一个棉布衣衫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腰间带着一柄佩刀,探究地望向顾峰。 顾峰礼貌性的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收回视线,远远地瞧见掌柜子跟着店伙计从前院过来。 “顾峰,你可来了!”掌柜子一瞧见顾峰,热络地凑上去,目光扫了一眼顾峰脚边的那些竹篓,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这是这几天的货物?” 顾峰点点头,礼貌性的说道,“东西不是很多。” 掌柜子说着,伸手将其中一个竹篓盖子打开,瞧着里面还有一只活狍子,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双眸一亮,“狍子?” 现在山里兔子多得是,顾峰想着偶尔打一点别的,怕镇上的人吃兔子吃厌了,“恩,这次遇到了,就打了几个。” 这一次的货物并不是一天的,而是前几天堆在一起的,顾峰抓了之后,在家里养了几天,这些东西都还活着。 “这些不错呢,都活着吧!”掌柜子抬眼望向顾峰,开口询问道。 “都是活的。”顾峰说着,弯腰将竹篓打开,“这次打到的并不多,就这些,您瞧瞧。” “全都要了,按照以前的价格。”掌柜子笑呵呵地说着,偏头看了一眼店伙计,“帮着顾峰称一下这些东西,瞧瞧多少斤,顾峰啊,这些日子,若是有野味,就先送过来。” 顾峰应了一声,跟着店伙计去一旁称重。 称完之后,店伙计忙将掌柜子叫了过来,“掌柜子,您看看,这些多少银子?” 掌柜子心中粗略一算,估摸着有二两银子,就让顾峰去取钱了。 顾峰领完钱就要回去,正巧撞见那个粗布壮汉卖狗肉。 也不知道那个棉布衣衫男子跟掌柜子说什么了,掌柜子满脸堆笑地望向那人。 顾峰跟着掌柜子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刚要出巷口,背后传来一个粗爆的声音,“顾兄弟请等下!” 顾峰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我是范木。”棉布衣衫男子快步走到顾峰面前,一本正经地介绍道,“不知顾兄弟最近是否还上山?” 顾峰疑惑地望向范木,本能地感觉到范木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心中提起戒备,顾峰面上不动神色,神色如常地望向范木,“恩,我是个猎户,就靠打点猎物赚钱过活。” 范木双手朝着顾峰一抱拳,“不知顾兄弟可否每日给我送些猎物去云麓书院?” 云麓书院是镇上唯一一所书院,顾峰记得安泽清也在云麓书院里面念书。 “我也不能保证每天能打到什么。”顾峰眉头微拧着,一脸认真地的思索,“这......” “不管什么,我都要。”范木脸上扬起笑容,“我家公子只是想要吃新鲜的野味,你放心,这钱少不了你的。” “光兔子也行吗?”顾峰微微抬眸,随口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范木当然不介意了,只要是新鲜的野味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不过还是尽量送些别的野味,每日午时之前送到云麓书院就好,我会让人专门在那等着,价钱就按照酒楼的价钱来算,可好?” 上门的买卖,顾峰自然不愿意推辞,随后爽快地答应。 酒楼二楼的窗户打开了,一个身穿绸缎的男子站在窗边,望着顾峰远去的身影,冷唇勾起一抹淡淡地弧度。 “公子。”范木站在绸缎男子身后,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已经跟顾峰说好了,他每日都会送野味去书院。” “恩。”陈少斌淡淡地应了声,左手托着茶杯底座,右手捏起茶盖,眸中一片寒冷,薄唇冷漠地扬起。 他倒是想要瞧瞧,这一世,没了安泽清,她苏酒儿还能活多久。 第七十六章 买地 日头渐高,苏酒儿早早地将午饭做好了,端着针线筐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绣花,时不时地望向院门口。 平日里这个时辰,顾峰都已经回来了,可今天还没回来。 正当苏酒儿心生担忧,远远的就瞧见有个人影朝着这边走来。 忙丢下手中的针线活,苏酒儿快步朝着门口走去,单手抓着门框,微眯着眼睛细细瞧着远处走过来的那人。 当瞧见那人是顾峰的时候,苏酒儿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忙迎了上去。 “相公!”苏酒儿顺手将顾峰右手拎着的猪肉接过来,笑逐颜开,声音里带着喜悦,“家里有不少肉,怎么还买肉?” “家里没猪肉。”顾峰脸上也禁不住染上了笑容,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腰朝着家里走去。 顾峰买了三斤猪肉被苏酒儿挂在墙壁旁,瞧着他左手拎着几个油纸包,苏酒儿纳闷地问道,“相公,那些是什么?” 顾峰将油纸包递给苏酒儿,随即走到木盆旁洗手,“镇上人都说,这些糕点好吃,我就买了些回来。” 苏酒儿羞涩地垂下眼眸,将手中的糕点放到灶台上,笑着拿着巾帕递给顾峰,“这些很贵吧!” 顾峰擦了擦手,将巾帕放到木盆沿边,听闻苏酒儿这么说,随口道,“那些一共三百文。” 实际上才一百文,顾峰故意将价钱说的很高。 苏酒儿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随即笑着望向顾峰,“咱们先吃饭吧,一会尝尝你买的糕点。” 本来顾峰想着,苏酒儿会怪他乱花钱,她明明都皱眉了,却又当做什么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或许是他想多了。 忙活了一上午,顾峰的肚子也饿了,坐下便吃了起来。 苏酒儿给顾峰夹了一筷子肉,这才默默地垂眸吃饭。 顾峰虽然饿了,但是吃起饭来依旧从容不迫,不慌不忙,苏酒儿最喜欢顾峰这副坦然的模样。 苏酒儿瞧着顾峰一碗米饭都快吃完了,旁边的鸡蛋汤却没有喝一口,担心的问道,“相公,你不喜欢喝鸡蛋汤吗?” “喜欢。”顾峰咽下嘴里的米饭,这才说道。 端起鸡蛋汤,顾峰喝了几口,汤就见底了,正要起身去盛汤,见苏酒儿一双凤眸水汪汪地望着他,“怎么了?” “我来帮你盛汤。”苏酒儿笑着从顾峰手中拿过碗,起身朝着炉灶旁去盛汤。 顾峰从苏酒儿手中端过汤,小心翼翼地放到桌旁,拿着巾帕擦了擦的额头。 天太热了,不过是喝完汤,就开始出汗了。 顾峰吃的差不多了,就想喝点汤,想着等汤凉了再喝,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一会我去村长那边,商量一下买地盖房的事情。” 苏酒儿一听,喜上眉梢,“好啊,一会我给你拿钱,到时候你确定地方就可以直接买下来。” 顾峰抬眸看向苏酒儿,心中转念一想,“在姜家附近有块四间屋的空地,如果还想要再找四间屋的空地,就只能在村外了。” 听顾峰这么说,苏酒儿犹豫了下。 姜家离苏家并不是很远,若是在姜家附近建房子的话,她回娘家也方便了。 可在姜家附近建房子,那顾峰可能会经常看到姜小雨。 苏酒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是好。 “姜家那边的空地靠近岳父岳母家,咱们去那边也方便,你觉得呢?”顾峰抬眸望向苏酒儿,面色平静地望向苏酒儿,手心里冷汗直冒。 新房子若是选在姜家附近的话,顾峰以后打猎也能进深山里,不用担心苏酒儿。 “倒是这个理。”苏酒儿轻抿着唇,抬眸望向顾峰,神色犹豫。 见顾峰神色坦然,苏酒儿轻点了一下头,“那就按照相公你说的来好了。” 顾峰微微张唇,却一个字都没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生哪门子的气。 “那就这样说定了。”顾峰微垂着眼帘,心不在焉地说道。 顾峰端起鸡蛋汤,一饮而尽,完全没有尝到汤里是什么味道。 苏酒儿忙将银子准备好,放在钱袋里面递给顾峰,凤眸含着笑意,“记得将地契收好。” 顾峰点了点头,沉着脸出门了。 顾峰刚走到村子那边,就瞧见周大刀正黑着脸坐在田埂间。 大中午的,天那么热,地里都没有几个人了。 “顾大哥!”周大刀在瞧见顾峰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顾峰,开口叫道。 顾峰想了想,走了过去,坐在周大刀旁边的石凳上,“吃饭了没?” 周大刀摇摇头,沉重地叹了口气,“我家那口子,一天到晚絮絮叨叨,屁大点的事都要说,我刚刚跟人家小·寡·妇说了句话,她就生气了,不许我回去吃饭!” 顾峰不作声,以前周大刀也天天抱怨他家那口子田氏,可是当田氏一出现,周大刀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原本的那些怨言如同风吹过一般,烟消云散。 “咱们村最凶悍的母老虎被我找到了。”周大刀呆呆地坐在石凳上,偏头望向顾峰,“顾大哥,我真羡慕你,小嫂子那么温柔,从来都不会大声说话。” 顾峰双眸的亮光转瞬即逝,抬眼望向周大刀,面色平静如常,“她确实不爱大声说话。” “小嫂子可是咱们村的最好看脾气最好的,平日里都不敢跟旁人说话,一说话还脸红。”周大刀轻叹了口气,满眼的无奈,“我家那口子若是有小嫂子一半温柔就好了。” 脾气好。 顾峰想了想,他们两个人从未闹过矛盾,也可能是因为苏酒儿脾气太好了,所以他们二人从未红过脸。 “你还是赶紧回家吃饭,说不定她正等着你回家吃饭!”顾峰心情豁然开朗,他觉得前些日子他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酒儿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乱想呢? 周大刀正要起身,就听到远处田小·妞洪亮清脆地声音,“周大刀,你不回家在地里干啥哩!” 田小妞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的叫他。 周大刀踉跄了一下,站直身子,拿手拍了拍屁·股上尘土,笑着望向顾峰,“我家那口子来找我回家了,顾大哥我就先回去了。” “恩。”顾峰淡淡的应了一声,就瞧见周大刀欢快地朝着田小·妞跑去。 当两个人凑到一起,田小·妞伸手拽着周大刀,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朝着远处走去。 顾峰想着他每次回家,苏酒儿都兴高采烈地迎上来,揽着他的胳膊一起回去。 去了村长家,顾峰说明了来意,交了银子,拿到了那四间房的地契,就直接回家了。 苏酒儿满心欢喜地从顾峰接过地契,坐在桌旁,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叠起来。 顾峰给自己倒了杯水,抬眼望向苏酒儿,“我今个打听了,村长的房子是请其他村的石匠瓦匠过来帮忙的,咱们是不是也要请他们过来?” 苏酒儿兴高彩烈地将银票放进木箱里面,根本没在意听顾峰说话,疑惑地“啊”了一声,“你说啥?” “要不要将给村长盖房子的那些人请过来帮忙?”顾峰的视线追随着苏酒儿移动的身子而移动,见苏酒儿坐在桌旁,一脸认真地说道,“他们是专门做这些的。” 苏酒儿听顾峰这么说,很是赞同,“那也成,等到后面的时候,我们请村里人过来帮忙,这样也能跟村子里的人走得近些。” 两个人在一起一算计,发现盖新房子,包括地契这些在内,怎么都要花六十多两银子。 两口子心里有了谱,顾峰就去其他村子联系那些人,苏酒儿忙整理了家中的东西,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上,就开始动工了。 开工动土放鞭炮,这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传统,顾峰在新房子那垒了炉灶。 这盖房子要先夯地,村里几个年轻力壮地男子跟着顾峰一起将拴着绳子的大木桩子甩高,任由着大木桩子重重地砸在地上。 中午做饭那会,赵氏也过来帮忙。 夯地需要的人并不多,苏酒儿跟赵氏两个人就能忙得过来。 为了让这些做活的男人能够更卖力,苏酒儿炒菜的时候放进很多兔肉。 这饭菜还没做好,夯地的几个人闻到这肉香味,一个个都觉得自个肚子饿了。 “多谢各位大哥,这饭菜好了,大家快过来吃饭吧!”苏酒儿有些不自在地站在一旁,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定定地落在顾峰身上。 原本赵氏想去帮着苏酒儿喊,可是一想,苏酒儿已经嫁人了,现在是顾家的事情,也正好是顾家跟村里人相处地机会。 众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忙丢下木桩子朝着炉灶旁走去。 苏酒儿见顾峰在看地,转身走到炉灶旁,帮着赵氏一起给众人盛饭,面上浅笑,“辛苦大家了。” 对村里来说,盖房子是件大喜事,帮工每天都能拿到二十文钱。 一般主家盖房给那的每日二十文钱都不痛快,更不可能给肉吃。 苏酒儿帮着众人盛好饭菜,瞧着顾峰还在地里忙活,抬脚朝着顾峰走去。 “相公,吃饭吧!” 这天有些热,苏酒儿的脸被晒得通红,唯一不变地是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这地还要在夯夯。”顾峰摸着地基里的材料,站起身子,伸手扶着自己的腰,望着不远处的地,眉头轻拧着,天太热,顾峰跟那些男人一样,上身没穿衣服,古铜色的身上满是汗水。 “这才一上午,怎么可能就夯好呢?”苏酒儿说完话,无意间瞧见姜小雨站在姜家门口眼巴巴望着顾峰。 第七十七章 半夜私/会 苏酒儿厌烦地蹙了蹙眉头,心中有了计较,从袖中拿起帕子,温柔地帮着顾峰将额头的汗水擦掉,“我听娘说,他们盖房子夯地就要夯一天呢,要不咱们夯两天,这样能结实点?” “那成。”顾峰的视线从地上收回来,望向苏酒儿的眸子充满了宠溺,“今日太阳有点毒,你也别站在外面了,再把你晒黑了。” 顾峰想要拉着苏酒儿一块儿去树荫下的炉灶旁,可是一看到满是泥土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 “好。”苏酒儿甜蜜地笑着挽上顾峰的胳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姜小雨身上,妩媚一笑。 姜小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转身朝着家中跑去。 苏酒儿他们选的新房子,正好在姜家地斜对面。 赵氏瞧着他们两个人走过来,催促道,“你们两个赶紧洗洗手,过来吃饭!” 一下午,苏酒儿都没有瞧见姜小雨出来。 夯地的夯了两天,顾峰瞧着地基结实多了。 无论谁家盖房子都会请周大刀的爹周大山过来瞧瞧地基,这赵家村的房子基本都是周家的人帮忙的。 周大山瞧着那四间房的地,笑着走了过去,用手摸了摸地基里的材料,四处都看了个遍,这才朝着顾峰走去,“顾峰,这地基绝对结实,放心,明个就可以盖房子了!” 得到了周大山的保证,接下来就是开始盖房子了。 因为他们家盖房子是临时起意的,将房子所需要的材料全都是要买的。 木材砖瓦早就准备在一旁堆着了,村里人瞧着那么多的材料,一个个啧啧称奇,毕竟这些材料没有三十两银子买不到的。 平日里大家盖房子都喜欢盖那种泥屋,只需要木材跟泥土就好了,还省银子。 顾峰家中买了这么多东西,怕有人半夜偷东西,直接睡在了新房这边,在地上铺了个褥子,直接睡在上面。 幸好现在天很暖和,他睡在外面也不觉得冷。 当天晚上,顾峰昏昏沉沉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一个很轻的脚步声。 顾峰戒备心一向很重,装作熟睡的模样,只等着致命一击。 脚步声愈来愈近,顾峰双手紧握地放在身前。 等着那声音愈来愈近,顾峰倏然睁开双目,目光凌厉,就瞧见的头顶出现一张苍白的脸。 顾峰一个翻身,将自己跟那人拉开了距离。 清冷的月光照在姜小雨那张惊吓过度的脸上,顾峰眉头微不可见的拧了下。 夜里的山风吹过,吹走了白日里的燥热,带来了清爽的山涧气息。 顾峰站在原地,视线从姜小雨的那张脸上扫过,目光落在她脚边的床褥,声音如同腊月里的河水冰冷刺骨,“你踩到我的褥子了。” 两个人之间仅有十步之遥。 清冷地声音让姜小雨打了个寒颤,她忙往前走了几步,双手不安地抓着衣袖,怯生生地望着顾峰,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时之间,此时安静地可怕。 姜小雨微微张唇,目光落在顾峰的脸上,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顾,顾大哥。” 顾峰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自己跟姜小雨的距离,他觉得女人比起山上的猛兽难缠多了。 即便是不喜,顾峰想起苏酒儿说要跟村里人处好关系,淡淡地开口,“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有话想要跟你说。”姜小雨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炽热地望着顾峰,似乎在等顾峰的回应。 顾峰原本微垂的眼帘渐渐地抬起,目光落在姜小雨的脸上,眉头微蹙着,“现在很晚了,你若是有事的话,明日再说。” 姜小雨觉得明日她一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勇气了,她更不敢靠他这么近。 每个姑娘家心中都有一个英雄,顾峰打虎的事情在村子里传个遍,姜小雨在那个时候,就默默的将顾峰当做她心目中的英雄。 英雄是用来崇拜的,可是当姜小雨听人说顾峰独对苏酒儿有多么多么好的时候,春心乱成一团。 许是知道夜晚不会有人过来,姜小雨就这么赤·裸裸地盯着顾峰看,毫不畏惧。 “顾大哥,我只是想问一句话儿。”姜小雨双手死死地抓着衣袖,满怀期待地望向顾峰,“我听说你要纳妾,我就是想问问,我能不能......” 后面的话语不用姜小雨说,顾峰已经完完全全明白了。 顾峰脸上一片漠然之色,眉头轻拧着,心中想着,村里人真是没事做了,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 “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只望你日后也能对我好。”说到后面,姜小雨脸上红的厉害,双眸微垂着,不敢看向顾峰。 顾峰淡淡地瞥了姜小雨一眼,转头看向一旁,“我不会纳妾。” 心,似乎被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姜小雨面容惨白地望向顾峰,上前一步,一个不注意被绊倒在地。 手心黏糊糊的,姜小雨知道她的手可能破了,可是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上的难受。 狼狈地站起身子,姜小雨傻傻的望着顾峰,一句话说不出来,捂着脸转身逃离。 她本想质问顾峰,可是她这才想起来她有什么资格质问他? 顾峰瞧着姜小雨离开了,从容地走到被褥旁。 缓缓地蹲下身子,顾峰抬手将床褥使劲地拍了一下,眉头轻拧着,心想着床褥弄脏了,苏酒儿又要费力去洗。 顾峰平躺在床褥上,双手放在脑后枕着,完全想不明白,现在村里的那些小姑娘怎么一个个都盯着他看,她们以前不是都害怕他吗?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敲敲打打,房子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 材料不够,他们就去买,村里能干活的顾峰都雇佣了,按照苏酒儿的话说,就是想要多认识一下村里的人,跟村里的人打好招呼。 苏酒儿每天到了吃饭的点专门过来做饭,每天中午那顿都会炒个荤菜,干活地众人每次见苏酒儿炒菜,就更来劲了。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房子就要封顶。 房子建好,苏牧挑着鞭炮站在门旁帮忙庆贺,苏酒儿为了感谢帮忙干活的人,做了两个荤菜,可将那一群汉子高兴坏了。 送走了众人,苏酒儿来不及刷碗,非要先进去瞧瞧,拉着顾峰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主屋坐北朝南,两边各有两个房间,主屋东边的屋子是主卧,顾峰跟苏酒儿打算就住在那儿。 院子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东边的两个厢房分别用作厨房跟仓库,西边的一个厢房当做仓库来用,另外一个用作浴室。 院子的东南方顾峰跟苏酒儿打算将鸡窝鸭窝建在那儿,旁边地地用来当菜园子。 西南方建了一个茅厕,茅厕的马桶是顾峰从镇上专门买来的,下面露了一个洞,只要用水冲一下,里面的秽物就会顺着他们挖好的斜面通道流入墙外的蓄粪池。 幸好他们家西墙后面是片小树林,也不用担心旁人家闻到臭味。 屋里的地上铺着青石板,院子里用青石板铺了几条小道,剩下的苏酒儿打算全部都用来种菜。 新房子是盖好了,不过要晒些日子,去去里面潮味。 看完新房子,苏酒儿跟顾峰说了声,就去帮着赵氏去刷碗了。 “你们这新房子气派啊,”赵氏一脸欣喜地望向苏酒儿,刷碗地动作并未停下来,“外面的墙这么高,不用担心那些做贼的人了。” 苏酒儿抿唇一笑,低着头。 “你可要看紧点了。”赵氏凑到苏酒儿身边,压低声音,抬眼看向正在打扫院子的顾峰,“咱们村的很多小姑娘都盯着他呢。” “娘。”苏酒儿抬眼看了一眼顾峰,垂下眼帘,低声说道,“相公不会要别人的。” 这话不光是说给赵氏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男人啊,有钱了,跟没钱是两个样。”赵氏将手中刷好的碗放到赶紧的木盆里面,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两个赶紧要个孩子,这感情才能稳定下来。” 感情? 苏酒儿抬头认真地看向赵氏,“娘,我知道了。” “你每次都说知道了,可是你这肚子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赵氏看了一眼苏酒儿肚子,面色更严肃,“娘是过来人,听娘的,有个孩子,男人才能真的老实安分下来。” 晚上苏酒儿因为新房子的事情兴奋的根本睡不着,一双亮晶晶地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灰色的床帏。 顾峰揽着她的腰身,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 这些日子,顾峰白天跟着建房子,晚上睡在外面,此时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困得眼睛有些睁不开。 夜晚地天依旧很热,木床打开,床帘也被挂起来,一阵风吹进来,带来阵阵凉爽。 就着白月光,苏酒儿听到顾峰沉稳地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偏身望向顾峰,顾峰坚毅地脸上写满了疲惫,想到这些天顾峰没日没夜地忙,苏酒儿忍不住地心痛。 微微抬起身子,苏酒儿一点一点将头低下去,朱唇准确地落在顾峰的唇上。 明明她都动作很轻,却不想沉睡中的顾峰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冷厉,如同寒剑一般刺中了苏酒儿的心。 苏酒儿吓得顿时不敢动了,一眨不眨地望着身下的男人。 第七十八章 新房 “对不起,吵到你了!”苏酒儿的脸涨得通红,惊慌失措地辩解,就像是偷吃东西被抓住的小孩子一样,顾峰明明都那么累了,她还将他吵醒了。 意识渐渐地清醒,冷凛渐渐退去,顾峰一把将苏酒儿掀翻在床上。 他们两个人有一个多月没有在一起了做那种事情了。 苏酒儿见顾峰变成和平时一样,含嗔一笑,“你还是赶赶紧睡觉吧,这些日子怪累的!” 顾峰也不知道刚刚睡了多久,不过睡了那一会,现在倒是有点精神,没有那么困了。 “不困了。”顾峰含糊着说了声,毫不犹豫地堵上了苏酒儿的唇。 顾峰翻云覆雨好一顿折腾,一直到半夜,直到苏酒儿困得不行,这才作罢。 翌日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发现日头已经很高了。 顾峰早就醒来了,正躺在床上翻看着一本书。 苏酒儿拉着身上·床单,凑到顾峰怀里,使劲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两下,“吧唧吧唧”清脆地声音在屋里响起。 “醒了?”顾峰这才注意到苏酒儿醒了,微微垂首,单手将苏酒儿往上拉了一下,宠爱的亲了一下苏酒儿的额头。 这一个多月顾峰也没有刮胡子,那硬硬的胡须扎着苏酒儿娇嫩白皙地额头。 “该刮胡子了。”苏酒儿娇媚地仰望着顾峰,抬手摸了摸顾峰的下巴,瞧着那一片郁郁葱葱,“一会我给你刮胡子。” “好。”顾峰顺手将床单盖住苏酒儿的身子,望着那满是暧·昧痕迹的身子,谷欠望不自觉的涌上来。 苏酒儿瞧着顾峰手里捧着一本书,随口问道,“没想到你这么爱看书.......” 当苏酒儿看到顾峰手中书的内容的时候,娇嫩地脸愈来愈红,一把将顾峰手中的书抢下来,立即合上,将烫手的书直接丢到床尾,抬手轻捶了一顾峰,假装生气道,“你不是不看了吗?” 顾峰一把握住苏酒儿的小手,身子渐渐地滑下去,抬手用床单将两个人全都罩住,毫不犹豫地将刚刚在书中学的技巧用在苏酒儿身上。 顾峰的动作愈来愈坏,弄得苏酒儿不上不下,最后在苏酒儿哭泣的祈求声中才给了她一个痛快。 暴风雨好不容易结束,两个人合适满足地躺在床上。 顾峰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瞧着她眉眼间的媚意,开口问道,“舒服吗?” “你,”苏酒儿声音有些沙哑,微微嘟着唇,坏心的直接趴在顾峰的身上,目不转睛地望着顾峰,“你都学坏了。” “书上说,这样你会更舒服!”顾峰唇角含笑地说着,全神贯注地看着苏酒儿。 苏酒儿脸涨得通红,懒的跟顾峰说,即使太舒服了,默默地穿上衣服下床。 刚穿上鞋,起身朝着炉灶那边走去,还没走一步,腿一软,差点直接栽在地上。 顾峰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苏酒儿的腰,将她放到床上,低头系着腰带,“你休息会,我去做饭。” “不碍事的,我去做饭。”苏酒儿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缓慢地朝前走了两步,现在好多了。 顾峰瞧着苏酒儿那个样子,心里想着,下一次少做点。 可是在某些事情上,不是你想少做就能少做的。 既然要住新房子,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琢磨着将家里的家具重新换一下。 顾峰跟苏酒儿就直接去找周大刀,就让他帮忙打一套家具。 田小·妞一听顾峰跟苏酒儿说的,两眼直放光,忙给他们两个人倒了两杯茶。 “顾大哥想要什么木头的?”周大刀坐在一旁,笑着看向顾峰跟苏酒儿。 田小·妞坐在周大刀旁边,嘴角都快要扬到耳边了。 “一般的木头就好。”顾峰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随即望向周大刀,“这家具要有点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好?” 周大刀听闻顾峰这么说,低头沉思了下,一脸严肃地说道,“怕是要一个多月吧,我跟我爹两个人勤快点,最迟两个月。” “那样也行,我们不着急用。”苏酒儿笑着说着,手一直挽着顾峰的胳膊。 “那成,顾大哥,小嫂子,你们要什么,我记下来,做好一件我们就结算一件,你们觉得怎么样?”周大刀想着前写日子顾峰跟苏酒儿两个盖了新房子,怕是花了不少钱。 平日里周大刀帮人打家具,都是收一部分定金,如果对方不要了,他会扣一部分钱。 “这倒不用了。”顾峰说着,从怀中拿出十两银子,放到周大刀面前,“这是定金,多退少补,你慢慢做就是了,我们暂时不搬新房子。” 田小·妞瞧着桌上的十两银子,笑着率先收起来,抢先说道,“顾大哥您放心,我们一定早点能将东西打好给你们送过去。” 周大刀瞧着田小·妞那动作,脸色有些不悦,“顾大哥,你么你都要什么,我先记下来。”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将要用的家具全都写下来,所有的都是要换新的。 周大刀看着那张清单,笑了笑,果然是全都换新,想着用榆木来做的话,估摸着要二十多两银子。 “顾大哥,我寻思着,用榆木给你们做家具,这价格虽然是贵了点,但是能用的很久,你们也是知道的,很多人家都喜欢用榆木。”周大刀见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还迷糊着,知道隔行如隔山,“这一套做出来,怕是要二十两银子。” 苏酒儿抬眼正好对上顾峰看过来的视线,两个人相视一笑。 顾峰面色平静地望向周大刀,点点头,“那成,就按照你说的,若是你手头钱不够,到时候再问我要钱。” “那成。”周大刀爽快地应下了。 事情已经商谈好了,顾峰跟苏酒儿说有事,就起身离开了。 周大刀跟田小·妞两个人忙将顾峰给苏酒儿送到门口。 瞧着顾峰那两口子离开的背影,田小·妞脸上的笑容不变,一把抓着周大刀的胳膊,双眼放光,兴奋地问道,“大刀,你说,他们两口子这一单,我们能赚多少?” 周大刀无奈地笑着望向田小妞,故意逗她,“你猜呢?” “恩?”田小·妞眉头一扬,伸手拧着周大刀的右耳,轻飘飘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哎哎哎,”周大刀身子的哆嗦着,身子往田小·妞身边的偏过去,忙道,“疼疼疼!” 田小·妞眉眼之间带着些许得意,“说不说?” “说,我说,五,五两银子。”周大刀结结巴巴地说着。 耳朵上得到了自由,周大刀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小声嘀咕着,“母老虎。” “你嘀嘀咕咕啥呢?”田小·妞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傲地问道。 “没!”周大刀谄媚地说道,忙揽着田小·妞朝着屋里走去。 “你跟顾大哥好好学学,你瞧瞧人家那房子多气派!” “那咱现在开始攒钱盖房子。” “你瞧瞧他对小嫂子多好!” “我对你也好。” 两人碎碎念的朝着屋里走去。 房子是盖好了,鸡窝鸭窝都还没有盖好,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忙活着干这些琐碎的活。 过了半个月,新房子晾的差不多,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就先将家里的旧东西搬过去。 两个人将家里的那几件家具好一番摆弄,擦的干干净净,忙活了一上午。 下午赵氏过来,带着两大篮子菜。 “娘,你过来就好了,怎么还带这么多菜?”苏酒儿忙迎了上去。 “这搬家第二天都是要请人来温锅的。”赵氏将一个篮子递给苏酒儿,跟着苏酒儿一起将东西放到厨房。 苏酒儿将赵氏请到屋里,纳闷地问道,“温锅?” 苏酒儿还是头一次听说。 “往日我也没跟你说过这些,你是不知的,”赵氏跟着苏酒儿坐在桌旁,慈爱的笑着望向苏酒儿,“新搬迁的人都要请附近的邻居过来温锅,这样房子才有人气,我就是知道你不懂这些,便将菜给你带过来了,明个上午咱们早早备下,中午就请人过来。” 顾峰从里屋出来,正巧听到赵氏说的话,“岳母。” “哎。”赵氏现在看顾峰越顺眼,虽然顾峰长得壮士,但是那张脸没了胡子也是个俊俏的男儿。 “如果温锅的话,那我明早去镇上买些粮食。”顾峰微垂着视线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我现在就去外面打猎,到时候饭桌上也能添点肉。” 不等苏酒儿说话,赵氏忙开口说道,“你们两口子也真是地,买什么粮食,咱家还有不少粮食哩,晚上趁着没人顾峰跟着我去拿。” “那怎么行?”苏酒儿连忙开口拒绝,一般人家一年到头根本剩不下多少粮食。 “这有啥的,再过些日子,等秋天来了,这些陈粮都吃不完,你们帮着吃正好解决了这些陈粮。”赵氏不容拒绝的说道,面色严肃。 苏酒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由着赵氏来。 温锅是件热闹的事情,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过来了。 村里好多人手中拎着东西,苏酒儿正要说不要,却见赵氏笑着全都收下了。 饭桌上五只兔子还是顾峰昨天打到的,众人见到肉更是欢喜不已,折腾了一天才散去。 若不是苏父跟赵氏帮着顾峰跟苏酒儿,他们两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天热了,人一动,身上就容易出汗。 苏酒儿正要烧水洗澡,发觉水缸的水不多了。 “你今晚在家里洗澡,我去河边洗。”顾峰跟着苏酒儿说了声,就拿着衣衫出门了。 苏酒儿蹲在炉灶旁开始烧水,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以为顾峰衣服没带齐,笑着忙跑到门口,“相公,你忘记......” “吱嘎”门打开了。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手不自觉的抓紧一旁的门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来做啥?”苏酒儿尴尬地一笑,眼睛飘向右下方。 “我听人说,你们今个温锅。”安泽清目光温柔地看向苏酒儿,将手中的油纸包递到苏酒儿面前,声音干净好听,“这是我在镇上买的糕点。” 苏酒儿抬眼看向安泽清,嘴角微抿着,眉头一抬,正要开口拒绝。 “只是温锅的礼物。”安泽清薄唇浅扬了个淡淡的弧度,那样的笑容,在清冷的月光下,带着几分伤感,“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个村的人,对不对?” 苏酒儿怔怔地望着安泽清的脸,胸口涌起奇怪地感觉,双眸微微眯着审视着他。 他修长干净白皙地手拎着糕点的草绳,往苏酒儿面前递了一下,胸口溢满了苦涩,声音干净纯粹,“新房子挺好的!” 对上苏酒儿戒备地视线,安泽清苦笑了下,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苏酒儿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关门,可是她的力气怎么能跟安泽清相比呢? 苏酒儿现在有些后悔了,她刚刚就该问清楚在开门的,双手使劲地按着门板,想要将安泽清关在外面。 第七十九章 夜/会 “酒儿。” 安泽清清冷地声音从门外传来,苏酒儿心神恍惚了下,门就被安泽清推开了。 苏酒儿往后退了一步,紧紧地盯着安泽清的双眸,不悦地瘪瘪嘴,“我家不欢迎你,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我就要叫人了。” 安泽清拎着糕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手背上青筋狰狞地凸起,困惑地望着苏酒儿,“酒儿,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说道这,安泽清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自从苏酒儿在成亲之后,她似乎对他异常冷漠,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安泽清觉得,就算是苏酒儿嫁人,他们两个人之间要保持距离,但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苏酒儿现在就是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手指深深地抓着门框,木屑扎着手生疼,苏酒儿双眸波光流转,委屈担忧地望向安泽清,“我不想婶子在误会,上次她找人打算,打算......” 安泽清眉头轻蹙着,不解地望向苏酒儿。 “上次她趁着相公不在找我坏我名声。”苏酒儿轻蔑的一笑,见安泽清神色困惑,直白地说道,“找了三个人强/女干我,如果不是相公回来及时的话,我肯定会被糟蹋,我现在只想离你们越远越好。” 苏酒儿眼见着安泽清脸色越来越难看,轻飘飘地补刀,“安秀才,我希望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我家的好,不然......” 苏酒儿聪明的没有说完,任由着安泽清自行想象。 她微垂着眼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知道了。”安泽清声音有些嘶哑,整个人就像是在冷窖里面一般,冷得刺骨,却远不如心中的疼痛。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王氏竟然做出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情。 修长的手拎起糕点递到苏酒儿面前,冷唇一张一合,却没有一个音出来。 眼眶有些发红,安泽清紧抿着唇,喉咙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嘶哑,“这是最后一次。” 苏酒儿瞧着安泽清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样,莫名地有些心软。 犹豫着,苏酒儿伸手拿过糕点。 安泽清“噗通”一声直接跪在苏酒儿面前,倒把苏酒儿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苏酒儿忙站到一旁,避开了安泽清的跪拜。 安泽清跪着移动了方向,清眸一片平静,微抿着唇,郑重其事地给苏酒儿行了一个大礼。 苏酒儿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有种奇怪地感觉。 现在的安泽清和上一世的安泽清好像有些不同,这种奇怪地念头在苏酒儿脑海中一闪而过。 苏酒儿心中暗暗将自己骂了一顿,她还是心软,就是她这个心软懦弱的毛病,害了整个苏家,也害了自己。 上一世将苏牧押去流放到青·楼的不是旁人,正是安泽清。 想到这,苏酒儿的脸黑了下来,她倒是想看看,安泽清想做什么。 仇恨浮上了心头,苏酒儿冷冷地嘲笑了一声,微微垂眸看向安泽清,讥讽道,“安秀才,你这是做什么,想要替婶子道歉?” 安泽清对着苏酒儿行了三个大礼,微垂着眼帘,眼眶发红,不敢再看苏酒儿一眼。 “道歉的话语就算了,我是不会原谅她的,”苏酒儿嘲讽地看向一旁,“你离我远远地,那样我会谢你。” “我替她道歉是因为我是她儿子,母债子还,”安泽清抬眸看向苏酒儿,见她脸色难看,微抿了一下唇,声音哽咽着,“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有怨言。” “呵!” 苏酒儿还是头一次见到耍赖的安泽清,晚风吹来,夹杂着山林中的水汽,蛰痛了苏酒儿的眼睛,自嘲的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啪! 她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苏酒儿偏头望向一旁,紧抿着唇,仰着头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说得倒是简单,当初若是没有顾峰,她这一辈子就毁在了王氏的手中。 “要你,做什么都行?”苏酒儿使劲地吸吸鼻子,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轻轻浅浅的笑容,在清冷的余光下,如昙花盛开一般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安泽清紧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唇中蔓延,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因为他知道苏酒儿有多痛。 “是。”安泽清眼眶泛红,双眸好似蒙上了一层水汽,苏酒儿那张美丽的脸愈来愈模糊。 “那好。”苏酒儿笑了笑,朝着安泽清走去。 两个人之间仅有一步之遥,安泽清能够嗅到苏酒儿身上香味。 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安泽清望着苏酒儿那张消瘦的侧脸,心疼不已。 在安泽清懂事的时候,他就知道以后要照顾苏酒儿,而且他也愿意照顾她。 苏酒儿虽然胆小,但是性子执拗,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不能将她拉回来。 “你去死!” 苏酒儿轻柔地声音传到安泽清耳旁,安泽清身子一动不动,静静地站在原地。 苏酒儿后退了一步,唇角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声音平静沉稳,“你根本就做不到,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不要再假惺惺的出现在我面前!” 冰冷地话语就像是一根根银针,全都扎在安泽清的心上,将他的心扎成一个刺猬,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安泽清头一寸寸地抬起望向苏酒儿,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双·腿好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安泽清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安泽清一个不注意,被脚下的门槛儿给绊倒了。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爬起来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望着安泽清远去的背影,苏酒儿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抹掉,自嘲地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关上大门,顺手将门栓落上。 下一次开门她一定要问清楚,不然又要将那些不三不四地东西给放进来。 翌日,原本月明星稀地晚上,可到了早上却下起倾盆大雨。 苏酒儿穿衣起身准备去做饭,一开门,一阵冷风吹过,她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顾峰从里屋出来,刚走到门旁,感觉到冷意,眉头轻拧着,“一下雨还真冷。” “是啊。”苏酒儿从门口拿了一把伞,偏头望向顾峰,“相公,我先去做饭。” 苏酒儿说完,将伞打开,正要出门,手却被顾峰给拉了回来,“我跟你一块过去。” 顾峰将苏酒儿的手拿在手中,揽着苏酒儿的身子,将伞打在苏酒儿头上,直接带着苏酒儿朝着厨房走去。 若是以前的旧房子,两个人可以直接在屋里做饭。 现在建了新房子,家里干净了,也大了很多,可就是做饭还要专门跑出来。 两个人走到厨房,顾峰合上伞,冲着外面使劲甩了甩,“这雨下得还真大。” “你也真是的,你用那一把伞不好吗,你看看你,现在都湿了。”苏酒儿忙将一旁的巾帕拿过来,擦了擦顾峰肩上的水珠。 “不碍事的。”顾峰丝毫不在意身上湿了,帮着苏酒儿将柴火抱过来。 幸好柴火放在屋里,不然这柴火都能湿透了。 两个人刚刚在厨房吃过早饭,外面的雨就停了下来。 没一会,太阳就出来了,火·辣辣地照着大地。 顾峰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他的弓箭,走到院子看了一眼天,“估计今天不会在下雨了。” “你今天歇息一天,明日在上山吧!”瞧着顾峰那架势,苏酒儿就知道顾峰想做什么,开口商量道,“万一在下雨了可怎么办?” “我还要给私塾的去送野味。”顾峰微抿了一下唇,这几日都是送的兔子,也该送送别的了,再加上酒楼的掌柜子让他多送一些野味过去。 “不过就是一天不送。”苏酒儿虽然嘴上这么说,却帮着顾峰准备了一竹筒水,“下次你跟私塾的人商量一下。” “恩。” 大雨将大地上的一切的清洗地格外的干净,顾峰这一上山,瞧着陷阱里面有两只袍子跟三只兔子。 他本想再往里面走走,想着要去镇上,就歇了进山的心思。 将一直狍子跟三只兔子送到了酒楼,顾峰就去私塾那边,刚到私塾门口,远远地就瞧见范木急匆匆地从私塾里面出来。 “范兄。”顾峰忙走了上去,将竹篓里的袍子拎出来,“今日地野味。” 范木脚下的步子慢慢地停下来,深呼吸了下,“你送到私塾里面就好了,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顾峰淡淡一笑,送走了范木,朝着私塾里面走去。 私塾的门卫都认识顾峰了,见顾峰过来送东西,就让人去叫厨房的伙计过来拿东西。 顾峰站在门口等着,没一会,厨房的小伙计张康急匆匆地从里面跑了出来,瞧着顾峰手中的狍子,脸上微微一顿,“顾大哥,我今日带的钱不过,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问大师傅要钱去。” 顾峰本想说明日结算也行,可那小伙计一溜烟的就跑开了。 “还没将大夫请过来吗?” 一个冷漠地声音从私塾里面传来。 顾峰瞧着那人一身锦衣华服,连忙站到一旁,里面肯定是个贵人,他还是避开的好。 “少爷,已经让人去请了。” “我告诉你们,如果不能将泽清救回来,我要了你们的狗命!” 顾峰神色微微一顿,泽清,难道是说的安泽清? 第八十章 守活寡? 那一群人急匆匆地朝着外面走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墙角边上的顾峰。 厨房的小伙计张康气喘吁吁地从厨房跑过来,从门口那边拿了称过来,满脸通红,腼腆笑着,“顾大哥,拿过来我称称。” 顾峰将狍子递给张康,见他给狍子称重,随口问道,“小康兄弟,我向你打听件事。” “什么事?”张康眼睛盯着称,低声说道,“三十斤,大师傅说,这个按照五十文一斤给你算,这就是一千五百文,顾大哥,您算算这对不对?” 顾峰笑着说道,“替我谢过大师傅。” 从张康的手中接过钱袋,顾峰从里面拿出一点铜板,塞到张康的手中,“刚刚听人说,安秀才好像是生病了?” 张康笑眯眯地收了银子,听说顾峰问起这话,面色严肃起来,“是啊,也不知道安秀才怎么了,昨个晚上深更半夜才回来,今早陈公子去找安秀才,发现安秀才竟然在自个房间里割腕自杀。” “自杀?”顾峰眉头微拧着。 “安秀才的房间屋子门窗都是从里面关上的,陈公子每日早上都去找安秀才,今个怎么叫里面都没声音,陈公子察觉到不对劲,就撞开了门。”张康深叹了口气,忽然间意识到顾峰跟着安泽清是一个村的,见顾峰脸色也不大好。 “......”顾峰脸色更加的难看。 “我也不清楚,还有人说,安秀才快不行了,流血过多,怕是这条命保不住......” 张康的话语在耳边徘徊,顾峰对安泽清除了戒备,此刻多了几分同情。 他跟苏酒儿大婚那晚,安泽清来了,跪着求他,想要娶苏酒儿,却被他给拒绝了。 顾峰心里琢磨着,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安泽清去自杀? 怎么都想不明白,顾峰也懒得在想了。 回到家,顾峰犹豫着要不要跟苏酒儿说安泽清的事情,又怕说了,苏酒儿心中会记挂着安泽清。 不用旁人说,顾峰知道,安泽清跟苏酒儿两个人关系非常好。 顾峰也知道苏酒儿现在对他非常好,可是这些他都觉得无所谓,他想要的她的心,怕是苏酒儿永远都不会给他。 想到这,顾峰心里有点不舒服。 苏酒儿笑容满面的端着饭菜放到桌前,见顾峰神游在外,温声说道,“相公,快去洗手,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恩。” “我今个买了点瘦肉,做了你喜欢的青椒肉丝......” 顾峰的偏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眉眼之间不知不觉也染上了笑容,“恩。” 只是一会儿,顾峰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吃饭的时候,苏酒儿就瞧着顾峰呆呆地只吃米饭,盘子里的菜也不动一下。 苏酒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顾峰碗中,有些担忧地问道,“相公你怎么了,难道这些你不爱吃?” “没有。”顾峰忙开口否认,对上那双关切的眸子,微微张唇,“我今天去了私塾。” “恩。”苏酒儿吃着菜,点点头,笑着望向顾峰,娇嗔道,“我知道啊,你早上说过了呀!” “我听人说,安秀才割腕自杀了!” “叮叮当当!” 苏酒儿手中的碗筷就这样掉在了地上,白·花·花的米饭黏在了青石板上。 顾峰胸口有些闷,抬眼看向苏酒儿,微抿着唇,并没说话。 他知道,苏酒儿心中还是有安秀才的。 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还会在苏家穷困潦倒的时候去求娶苏酒儿。 师父曾经说过,人是一种有感情的动物,只要这个人有良心,接触时间久了,即便是一开始再怎么不喜欢对方,也会慢慢接受。 他可以用余生所有的时间,靠近苏酒儿,即便是她爱的人不是自己,她只要对他好就可以了。 “死,死了?”苏酒儿声音沙哑着,眼睛张得极大,紧张地喘着气。 “已经请大夫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死。”顾峰诚实地说着,将碗筷放到桌上,“我去给你重新盛一碗米饭。” 苏酒儿心跳得极快,咽了一下口水,双手颤·抖地握成拳。 如果安泽清就这么死了。 那她就是已经报完仇了? 她原本的那些计划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昨晚安泽清绝望的眼神她是看得一清二楚,绝望中带着痴恋。 昨晚她还觉得安泽清惺惺作态,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早就准备自杀。 不对。 苏酒儿沉着脸,目光冷漠地看向桌上的饭菜。 如果安泽清真的想要自杀的话,怎么可能又回到了私塾。 陈少斌也在私塾念书,跟安泽清的关系肯定非常好。 安泽清要是出事,陈少斌肯定会找大夫救他。 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苏酒儿嘲讽地腹诽,安泽清还真的做戏,这次他若是被救活了,陈少斌肯定会更看中他。 安泽清的苦肉计还真不错,一举两得,将她和陈少斌玩得团团转。 顾峰重新准备了一副碗筷,摆在苏酒儿面前,见她脸色阴沉,低声说道,“吃饭吧。” “相公。”苏酒儿抬眸望向顾峰,一脸紧张地说道,“明个你帮我去瞧瞧,安秀才到底有没有死。” 苦涩在嘴中蔓延,顾峰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了苏酒儿一会,缓慢地坐在长凳上。 她果然还是很在乎安泽清的。 良久,顾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点点头,“好。” 得到了顾峰的回答,苏酒儿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刚吃了两口,苏酒儿瞧着顾峰脸色依旧不好看,给顾峰夹了一筷子菜,疑惑地问道,“相公,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你脸色有些不好看。” “没有。”顾峰摇了一下头,拿起筷子默默的吃饭。 吃过饭,苏酒儿刷好碗筷,将绣品装进的篮子里面,拎着针线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院子,苏酒儿就瞧着顾峰在劈柴,“相公,家里还有很多柴火呢,别这么辛苦,我去我娘家瞧瞧。” 顾峰闷声应了声,继续忙活手里的活。 苏酒儿飞快地朝着苏家走去,她之所以去苏家,是因为苏家离安家近,私塾那边如果有消息的话,一定会派人先来安家说一声。 说不定,傍晚的时候,苏酒儿就能知道安泽清到底死没死。 苏酒儿刚进了苏家的门,就瞧见赵氏正坐在院子里编簸箕。 “娘。” 苏酒儿叫了一声,直接朝着赵氏走去。 “酒儿!”赵氏瞧着苏酒儿来了,忙将手里的活放到地上,递给苏酒儿一个小兀子,“顾峰呢?” “相公在家劈柴呢!”苏酒儿坐在小兀子上,将篮子里面的绣品拿出来,正准备认针。 听着苏酒儿那么说,赵氏松了口气,凑到苏酒儿耳边,严肃道,“我跟你说,私塾那边的人来报消息,说是泽清那孩子自杀了。” “死了没?”苏酒儿紧张地看向赵氏,一脸疑惑地问道。 赵氏无奈地摇摇头,眼圈有些泛红。 赵氏可是真心将安泽清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 “死了啊!”苏酒儿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说不出的轻松。 如果安泽清真的死了,那她就不用报仇了,想到这,苏酒儿唇角忍不住地上扬。 “浑说什么!” 赵氏一巴掌打在苏酒儿的腿上,眉头紧蹙着,声音有些哽咽,“这事情还没确定下来。” “哦。” 苏酒儿有些失望地应道,原本安泽清真的死了。 既然是的割腕,那血流的很肯定很快,应该早死了才对啊。 苏酒儿没有说什么,继续认针,耳边传来赵氏絮絮叨叨的声音。 “泽清那孩子打小就听话,念书念得好,日后一定会高中状元!” “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 不说还好,一说起安泽清,赵氏眼中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抬起胳膊,重重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赵氏偏头看向苏酒儿,“你说对不对?” “恩。”苏酒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反应?”赵氏瞧着苏酒儿面色平静的模样,气得眼泪出来了,“泽清可能死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死吗?” “娘,你都重复好多遍了,可是你现在不是还不知道他死没死嘛。”苏酒儿无奈地望向赵氏,对上赵氏那双通红的眼睛,她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 她如果这么平静的话,娘肯定觉得她有问题,她也应该装作很伤心的模样才对。 这么想着,苏酒儿忙垂下眼帘,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着,“娘,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是啊。”赵氏伸手揽着苏酒儿,伤心地说道,“你也别太伤心了,顾峰知道了肯定不喜。” “......” “幸好你当初没嫁给泽清,不然你现在就要守活寡了!”赵氏抽出帕子,使劲地擦了擦鼻涕,伤心地说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下午的时间过得格外的快,黑暗渐渐地吞噬了天空,苏酒儿坐在院子里,正好能瞧见安家的大门。 安家的大门一下午都安安静静,王氏并没有回来。 “娘,我先回家了。”苏酒儿将针线活全都放到篮子里面,偏头看向一旁的赵氏。 赵氏这一下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酒儿劝了好久,最后没办法,也就由着她哭了。 “你,你回去吧。”赵氏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着,“回头有消息我跟你说。” “哎。”苏酒儿无奈地摇摇头,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刚走到苏家门口,远远地就瞧见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安家的门口。 马车停稳了,车夫将帘子打开,苏酒儿就瞧见王氏哭着被人从马车里面扶着出来。 第八十一章 挂念她 苏酒儿眼睛顿时一亮,身子微微往门里藏了藏,目不转睛地望着王氏。 王氏哭得已经虚脱不能走路了,要不是被人架着,说不定早就瘫在地上了。 赵氏瞧着苏酒儿趴在门口,吸了吸鼻子,起身走了过去。 “我去问问。”赵氏没时间搭理苏酒儿,忙朝着王氏那边走去。 才走了一步,赵氏就停下了脚步,脸耷拉下来,眉头紧拧着,愤恨地转身朝着家里走来。 “娘,你不是要去问问的吗?”苏酒儿站直身子,纳闷地望向赵氏,疑惑地问道。 “我一看到王氏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赵氏抬脚朝着院子里面走去,没走几步,赵氏又停了下来。 苏酒儿瞧着赵氏那副模样,无奈地抿抿唇。 以前的安泽清确实好,人好心地也好,是非分明,可是苏酒儿不明白,为什么上一世她嫁给安泽清之后,安泽清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呢? 赵氏喜欢安泽清,苏酒儿一点都不意外。 “我还是去瞧瞧。”赵氏满心纠结,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心中知道苏酒儿担心安泽清,“你在这儿等等,我去问问。” “哦。”苏酒儿轻声应了一声。 “我只是关心泽清那孩子,王氏那个娘们以后啥样都跟我没关系!”赵氏嘀嘀咕咕的,就像是给自己一个借口一样。 村里的人一直关心着安泽清的事情,见王氏回来,一群人都涌了上去,将王氏围在中间。 赵氏刚走到人群中,苏酒儿就瞧见王氏冲着赵氏冲了过去。 苏酒儿脸色陡然一变,难不成王氏已经知道安泽清为什么会自杀了? 想到这,苏酒儿忙朝着人群跑去,想要将赵氏拉回来。 还没跑一步,苏酒儿就瞧见王氏跪在赵氏的面前,使劲地朝着赵氏磕头。 这,是什么情况? 苏酒儿怔怔地站在原地,毫无意识地抓着篮子。 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王氏,现在竟然跪在赵氏面前求饶? 周围七嘴八舌问话的人都愣住了,赵氏也被吓到了。 等着赵氏回过神,这才意识到王氏一直抓着她的裙摆。 “你这是做什么呀?”赵氏弯腰就要扶王氏起来,原本对王氏的不满,此刻消除了不少,“你快些起来。” “酒,酒儿......”王氏声音沙哑着,抓着赵氏的胳膊,一脸迫切地说道。 赵氏因为王氏的话,听得云里雾里,眉头微蹙着,也不管王氏说什么,担忧地问道,“泽清怎么样了?” 听到赵氏这么问,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王氏听到“泽清”两个字,脸上的泪水簌簌落下,抬手就给了她自己一个耳光。 赵氏忙拉住王氏的手,焦急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慢慢说,打自己做什么?” 王氏哭得满脸通红,可怜巴巴地望着赵氏,心中悔恨不已,“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远远地,穿过人群,王氏就瞧见苏酒儿呆站在不远处。 王氏推开赵氏的手,挣扎着朝着苏酒儿那边跑去。 众人很有眼力劲的给王氏让了一个道。 “酒儿。”王氏的声音沙哑难听,就像是秋日里落叶被踩成碎片的声音一般。 苏酒儿猛然回过神,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满心戒备地望向王氏。 王氏瞧着苏酒儿那受到惊吓的模样,不敢上前,狠狠地甩了自己两个巴掌。 “啪啪”声格外的响亮。 王氏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苏酒儿面前。 苏酒儿完全不明白王氏这是要做什么,站着一动不动接下了王氏的跪拜。 既然王氏想跪,她又何必浪费王氏的感情呢? 众人瞧着苏酒儿已经被吓呆了,忙上前将王氏扶起来,“王婶子啊,你这是做啥啊,怎的就跪下了?” “酒儿,我老婆子求求你,去看看泽清好不好,哪怕就只有一会儿?”王氏满脸恳求地望着苏酒儿,轻抿着唇,声音颤·抖着。 苏酒儿平静地站在原地,一句话没有说。 “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我求求你原谅我,”王氏没有得到苏酒儿的回答,继续说道,“可是泽清还是在乎你的,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他现在昏迷不醒,嘴里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我求求你去看看他,行不行?” 昏迷不醒。 苏酒儿右手紧握着篮子,抬眸看了一眼赵氏,随即低声说道,“娘,相公在家等着我呢,我先回去了。” 不等王氏说话,苏酒儿转身直接离开。 王氏疯了一样,朝着苏酒儿扑过去,伸手抓着苏酒儿的衣袖。 “王婶子,你放开我!”苏酒儿抬手甩开王氏的手。 平日里王氏的力气极大,或许这一次受到了重大的打击,此刻竟然被苏酒儿甩开。 苏酒儿拔腿就跑,飞快地朝着家中跑去。 双·腿似乎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苏酒儿跑了好一会,这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脸上凉凉的,苏酒儿抬手摸了一下,错愕地看着指腹上的泪珠,她这才意识到,她哭了。 她怎么能为那个人渣流泪呢? 苏酒儿抬手重重地将脸上的泪水抹掉,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发红的眼睛越发的坚定。 她不能哭,她怎么能哭呢? 安泽清醒不过来,直接死了,她的大仇就报完了。 未来没有仇人,她的家人会平平安安,弟弟也会高中。 她似乎好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再向她招手。 走到家,苏酒儿瞧着大门没关,知道顾峰在家,抬脚朝着堂屋走去。 路过厨房门口的时候,苏酒儿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抹亮光,偏头望去,就瞧见顾峰正蹲在灶膛前。 “相公?”苏酒儿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朝着顾峰走去,将手中篮子放到一旁,“你这是做啥呢?” “烧菜。”顾峰往里面添了把柴火,偏头望向苏酒儿,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的感觉,忙移开视线装作不看到。 苏酒儿将一旁墙壁上挂的蔽膝系在身前,走到水缸旁洗了洗手,这才回到炉灶旁,“相公,这煮饭炒菜的事情本来就是女人做的,你快去一旁休息,这些我来就好了。” 顾峰应了声,并没有离开,蹲在一旁帮着苏酒儿摘菜。 厨房里格外的静,木柴燃烧的声音在整间柴房回荡。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果苏酒儿不开口说话,顾峰更不会开口说话,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炒着菜,外面闹哄哄的,苏酒儿一个不留心,直接切到了自己的手。 钻心的疼痛,苏酒儿瞧着手指上的血,忽然间觉得有点晕,身子轻飘飘的,不由自主地朝着一旁倒去。 顾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苏酒儿,瞧着苏酒儿手上的伤口,忙捂住苏酒儿的眼睛,“没事,别看。”、 顾峰说着,扶着苏酒儿坐在一旁的小兀子上。 苏酒儿以为她对自己的血不会害怕,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她除了对她自己因为月事流出来的血不害怕,伤口流出来地血还是会害怕。 苏酒儿紧闭着双眸,睫毛颤·抖着,感觉到左手被顾峰紧紧的握住。 顾峰将放在厨房的金创药找出来,给苏酒儿撒了一点,随后拿着一块帕子帮着苏酒儿包好。 “好了。”顾峰忙活完这些,顺手将苏酒儿身上染了血的必须扯下来。 犹豫着,苏酒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左手地被顾峰用巾帕包成团的食指,忍不住地感叹,顾峰的包扎技术很好。 “酒儿,你在不在啊?”王氏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苏酒儿面色一顿,偏头望向顾峰。 “叫你呢,你去看看。”顾峰微垂着眼帘,淡淡地说着。 苏酒儿犹豫着站起身子,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苏酒儿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 她不想再见王氏。 人言可畏。 如果王氏对她道歉,众人说不定逼着她去见安泽清。 想到这,苏酒儿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 “你怎么在这啊?”赵氏跑到厨房门口,低声问道,“你王婶子叫了你那么久,你没听到?” 顾家旁人不能随便进,但是赵氏可以。 “娘。”苏酒儿开口叫了声,默默地垂下眼帘,“你还是将她劝走吧,我是不会去见安秀才的。” 正在切菜的顾峰眸中闪过一道亮光,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岳母。”顾峰偏头看向赵氏,开口叫道。 赵氏抬眸看了一眼顾峰,见他在切菜,寒暄道,“今个你做饭?” “酒儿手指破了,不方便做饭。”顾峰一脸平静地说着。 赵氏低头看着苏酒儿的手指,眉头轻拧着,焦急地说道,“你这是在闹什么,虽然王氏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泽清是个好孩子,你难道忍心?” 苏酒儿一把拉着赵氏的手朝着外面走去,她不想让顾峰听到这些。 刚走到院子,苏酒儿就后悔了。 “酒儿......”王氏哭得喉咙都变了音,伤心欲绝地望向苏酒儿,“你可算是出来了。” 王氏率先从外面跑进院子,一把拽住苏酒儿的胳膊。 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王氏此刻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为了心爱的儿子,哀求的望着苏酒儿,“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求求你看在泽清的份上,你就去看看他一眼,他现在需要你。你放心,泽清如果好了,我再也不会反对你们两个人的亲事了,我不嫌弃你嫁过人......” 王氏慌得口不择言,见苏酒儿无动于衷,机械一般的朝着苏酒儿磕头,额头磕破了头。 第八十二章 同床异梦 王氏朝着苏酒儿“砰砰”地磕头,不管一旁的人怎么拉着她,她固执地哀求着苏酒儿,额头高高地肿起。 “求求你,只要你去看安泽清,就算是让我死,我也愿意现在去死......” “够了。” 苏酒儿冷冷地望着跪伏在地上的王氏,胸口一阵堵慌。 她不喜欢王氏求饶,不喜欢安泽清求饶,感觉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实际上她什么也没有做错。 他们母子两现在的下场,不够惨,还没有达到她想要的。 “咣当!” 清脆地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苏酒儿朝着那边望去,就瞧见顾峰慌乱地弯腰捡刀,用清水冲了一下菜刀,顾峰继续切菜。 从顾峰的身上收回视线,她不可能去看安泽清,不说旁的,她现在已经嫁给了顾峰,她就是顾家的媳妇,怎么可能在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她不会让旁人说顾峰的一句不是,如果去看了安泽清,肯定有不少人在背后说顾峰。 “王婶子。”苏酒儿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气,扶着王氏起身。 王氏呆呆地仰望着苏酒儿,枯瘦发黑的手死死地抓着苏酒儿,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着唯一的一块浮木。 若不是王氏亲耳听到安泽清在昏迷中还在叫着苏酒儿的名字,她不知道她儿子是那么喜欢苏酒儿。 可世上哪儿有后悔药,王氏现在唯一希望儿子能够早日清醒。 “酒儿。”王氏以前是挺喜欢苏酒儿,可是后来她一直觉得苏酒儿配不上自己儿子,所以才会百般阻挠。 现在安泽清快要死了,她在意那些有什么用,只要儿子能够活过来,就算是让她去死,王氏也心甘情愿。 “王婶子,安秀才这个情况就应该找大夫。”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缓缓地说道,“我不是大夫,我去了也没有什么用。” 瞧着王氏张嘴要说话,苏酒儿忙开口说道,“我已经嫁人了,王婶子,您说的那些胡话我就当从没听过,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王氏可怜巴巴地望着苏酒儿,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老泪纵横,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求得苏酒儿谅解,唯一的做法就是给苏酒儿磕头认错。 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王氏使劲地磕头,似乎感觉不到头痛。 众人知道苏酒儿说的那个理,可是瞧着王氏那副样子,一个个忍不住地开口帮王氏说话。 乱糟糟的声音,原本冷清的院子瞬间热闹起来。 苏酒儿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微垂着眼帘,尽量保持平静。 赵氏拉着苏酒儿朝着一旁走去,低声呵斥道,“酒儿,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心疼泽清那孩子,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是没有当成夫妻,他也算是你哥哥,不是吗?” 哥哥? 呵。 苏酒儿心中暗暗嗤笑,没人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是希望安泽清早点死掉。 要她去看安泽清,这怎么可能?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暖风吹过,吹起苏酒儿额前的碎发,在喧嚣的尘世中,她没有办法的融入进去。 “娘,这件事情您就不要问了。”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开口说道,“我是不回去的,不管你说多少遍,我是不回去见安秀才的,您比不用在劝我了。” “你这个丫头,你想气死我不成?”赵氏使劲地拽着苏酒儿的胳膊,厉声说道,“你现在不去的话,村里的人会怎么看你,都会觉得你是个冷血没人性,你就算心里不想去见,你表面上也要装一下,这样.......” “我为什么要装?”苏酒儿脸色黑了下来,语气僵硬,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并不好,偏头看向一旁,声音软了下来,“我是为了我自己活着,我想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 上一世,她小心翼翼地活着,戴上一张虚假的面具面对所有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活得多累。 这一世,除了在顾峰面前戴上面具,她不会为了别人戴上那虚假的面具。 因为,他们都不配! 苏酒儿内心是冷傲的,一直以来只是隐藏着真实的自己,而现在,她就像是冬日的傲梅,无所畏惧。 “你怎么能这么说?”赵氏惊讶地望向苏酒儿,怎么都没有想到苏酒儿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院子里众人扶着王氏起身,安慰着王氏。 “娘,这件事情您就不要问了。”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淡淡地说着。 “酒儿。”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酒儿眸中的冷意退散,偏头望向顾峰,唇角习惯性地勾起。 顾峰眉头轻拧着,对上那双眸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相公?”苏酒儿声音温柔婉转,就像是树枝上的黄鹂鸟一般。 “明个我陪你一起去看安秀才。” 顾峰说的是肯定句,没有给苏酒儿拒绝的机会。 苏酒儿脸上笑意并没有抵达到眼底,认真地望向顾峰,见他并不是说笑,胸口有些闷闷,内心有一丝丝地挣扎。 不过眨眼间,苏酒儿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朱·唇微启,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苏酒儿是不会违背顾峰的话,她只会顺从。 赵氏站在一旁望着苏酒儿,只觉得手脚冰凉,她觉得自个地女儿越来越陌生。 赵氏的目光移到顾峰的脸上,眉头轻拧着,怎么都没有想到,为什么顾峰说一句,苏酒儿就答应了呢? 她在意的不光是这个,赵氏更在意的是,苏酒儿为什么笑了? 苏酒儿转身朝着王氏走去,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在脸上,面色越发的沉重。 “王婶子。”苏酒儿袖中的双手死死地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进手心里面,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意,“我明个跟我相公一起去看安秀才。” 王氏感激地话语不绝于口,还要跪在地上感谢苏酒儿,却被苏酒儿拦住了。 “时候不早了,王婶子还是早点回去歇息,明早好去镇上瞧瞧安秀才。”苏酒儿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想的是这些人一直在这里闹,顾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送走了众人,家里总算是清净了。 苏酒儿关上大门,朝着厨房走去,瞧着顾峰正在烧汤,忙走到一旁烧菜。 顾峰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有些念头一旦冒出来,就难以控制。 他知道,苏酒儿是因为他,才不愿意去看安秀才。 可是当他开口同意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却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顾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同吃同睡的小娘子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吃过晚饭,两个人早早洗洗睡睡了。 翌日。 苏酒儿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抱身旁的男人,闭着眼摸索着身旁的床铺,却没有摸到那/具/火/热火/热的身体。 心里“咯噔”一下,苏酒儿吓得睁开眼睛,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顾峰呢? 苏酒儿慌忙掀开被子穿上鞋子朝着外面跑去。 刚跑到院子里面,苏酒儿就瞧见顾峰背着弓箭从外面进来。 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苏酒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相公。”苏酒儿笑着抬眸望向顾峰,脚下的步子忍不住地加速,走到他面前,见他额头汗水淋淋,伸手就要去拿巾帕,这才意识到亵·衣里面并没有巾帕。 讷讷地缩回手,苏酒儿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峰,“今个怎么出去那么早?” “一会去见安秀才,你收拾下。”顾峰将猎物放到地上,开始整理,没有再看苏酒儿一眼。 “哦。”苏酒儿讪讪地应了一声,转身进屋收拾了。 等着苏酒儿收拾好一切,跟顾峰两个人正要去私塾的时候,就瞧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酒儿!”王氏声音依旧嘶哑着,精神头比起昨天好多了,见苏酒儿跟顾峰出来,忙打开帘子招呼他们。 苏酒儿看了一眼马车,微微点头,“王婶子。” “王婶子。”顾峰冷漠地开口叫道。 “你们快上来,咱们一起去。”王氏现在看到苏酒儿就两眼放光,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稀罕苏酒儿。 “咚咚。”顾峰腰间的竹篓跳动了下,倒把王氏给吓了一跳。 王氏脸上的表情一变,眉头微拧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嫌弃,“那是啥啊?” “兔子。”顾峰淡淡的说着,将王氏的神色看在了眼中,偏头看向苏酒儿,“你上车,我自己走着去就好了。” 苏酒儿伸手揽着顾峰的胳膊,仰着头望向顾峰,唇角淡淡的勾起。 “王婶子。”苏酒儿望向王氏的时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还是先走吧,我跟相公两个人走着去就好了。” 王氏望着顾峰腰间那么多竹篓,再看看这么好的马车,有些犹豫。 王氏现在坐这个马车都会将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不忍心弄脏了这个马车,如果让顾峰上来的话,一定会弄脏马车。 想到这,王氏脸色愈发的难看,心里琢磨着顾峰真的是太没有眼力劲了,一般人都会将那些东西放回家中。 在王氏出神的时候,顾峰跟着苏酒儿两个人已经朝着镇上走去了。 第八十三章 我们和离 想到儿子,王氏咬了咬牙,远远地望着那两个人,“你们两个人快点上来,咱们早点去镇上。” 苏酒儿听到王氏的声音,回眸瞧着那马车追了上来,连忙摆摆手,“谢谢王婶子,不过我跟相公要先去送货。” 王氏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还想开口说什么,就瞧着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 那么轻浮的动作,以后肯定不是个会过日子的。王氏心里暗暗想着,冷着脸说道,“那行,我先去私塾了,酒儿啊,你到时候记得早点过来。” “恩。”苏酒儿应了声,从王氏的脸上收回视线。 马车渐渐地远去,顾峰犹豫着,推开苏酒儿的手。 苏酒儿脸色顿时一僵,随即温婉一笑,默默地跟在顾峰的身边。 两个人到了镇上,先去了酒楼,从酒楼那儿领了钱,顾峰跟着苏酒儿两个人朝着云麓书院走去。 云麓书院是他们这儿最大的书院,听说书院的夫子曾经教过太子,现在年纪大了,不愿意在京城,就回到老家办了个书院。 “相公,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苏酒儿瞧着顾峰脸色似乎不好看,担忧地问道。 “没事。”顾峰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想起昨晚苏酒儿脸上的笑容,心渐渐地冷了下来。 苏酒儿对他非常好,面面俱到。 回想两个人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苏酒儿几乎没有跟他红过一次脸,即便是不高兴,也只是小声的介意。 苏酒儿给他的感觉完美无缺,可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感受。 她很依赖他...... “相公,要不我们去找纪大夫帮你瞧瞧?”苏酒儿追上顾峰的步伐,见他神色异常。 顾峰停下脚步,目光静静地望着苏酒儿,周围的人群他都已经看不到了。 “相公,怎么了?”苏酒儿歪着头,一脸困惑地望向顾峰。 “我们和离。”顾峰面无表情地望向苏酒儿,残忍的四个字轻飘飘地从顾峰的口中吐出。 苏酒儿心头如阴云般压着喘不过气,嘴角努力地扯动着,露出一个轻浅地笑容,“相公,难道我哪儿做得不对吗,如果我哪里不对,我改!” 她不知道顾峰为什么会这么说,微垂着眼帘慌乱着回想今天早上做过的事情,却没有想明白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等着苏酒儿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顾峰一个人朝着前面走去。 小跑到顾峰的身边,苏酒儿轻喘着气,偷偷地仰望着身边的男子。 心里的不舒服渐渐地扩大,苏酒儿知道顾峰不爱说话,但是现在的顾峰,让她觉得有些陌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快走到私塾的时候,苏酒儿恍惚地想明白顾峰是因为什么生气的了。 “相公。”苏酒儿上前抓住顾峰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开口叫道。 站在河边,苏酒儿仰望着面前的男人,见他冷漠地看着她抓着他胳膊的手,讷讷的收了回去,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握在一起。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顾峰。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基本不爱说话。 “我不想去见安秀才了,咱们回家,好不好?”苏酒儿讨好地笑着望向顾峰,声音如黄莺一般婉转动听,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顾峰以为,苏酒儿会生气,会和他吵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是她性格的缘故吗? 顾峰微微眯着眼睛审视地望向苏酒儿,心底突然有些烦躁,开口说道,“我刚刚,只是随口说的,我不会跟你和离的。” “相公!”苏酒儿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上前一步轻挽着顾峰的胳膊,“我快要被你吓死了,以后不要再说那种话好不好?” “恩。”顾峰心里更加堵得慌,他觉得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他们两个人好好地在一起就好了,他想那么多做什么。 有的时候,无知是福。 心里安慰着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去想那么多,可是顾峰心里还是忍不住,他想知道,苏酒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个人到了私塾,跟门口的侍卫说了声,许是王氏早就打好招呼了,有个侍卫直接带着他们进去了。 在外面的时候,苏酒儿没有看出书院有多大,这进来之后才知道这里面真是大啊。 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辰,苏酒儿路过一个个院子,每个院子里面有一两个人在里面坐着,听侍卫说,这里是秀才们休息居住的地方。 秀才是两个人一个院子,一个人一个屋。 如果是童生的话,那就四个人一个屋,八个人一个院子。 这待遇差别还真大,苏酒儿心中暗暗想着。 走到一个写着“梅花轩”三个字的门匾面前,侍卫恭敬地对顾峰跟苏酒儿说道,“安秀才就住在这儿,请进。” 王氏在院子里帮着煮药,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凑到门口一看,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酒儿!”王氏飞快地朝着门口跑去,一把抓住苏酒儿手,满心欢喜地说道,“你可算是来了。” “王婶子。”顾峰开口叫道。 苏酒儿抬眼望了一眼顾峰,伸手推开王氏的手,跟着叫道,“王婶子。” “哎。”王氏抬眼望向顾峰,“快进来坐下歇会吧,你们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王氏殷勤地给两个人倒了杯水。 寒暄了几句,王氏讨好地望向苏酒儿,“酒儿啊,你进去瞧瞧泽清,他那会手指头动了下,大夫说可能快要清醒了,我心里琢磨着,可能是我跟他说你要来看他,所以他才会这么快的想要醒过来。” 苏酒儿夫端着杯子的手一抖,滚烫的热水全都倒在了手上,脸色一片惨白。 顾峰眼疾手快地拿过苏酒儿的巾帕,帮着苏酒儿将手仔细地擦了擦。 “没事吧。”王氏干站在一旁,担忧地望着苏酒儿。 微垂着眼帘,凤眸一片寒冷,苏酒儿任由着顾峰帮她擦手,没有一丝表情。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安泽清竟然还能醒过来。 手上热辣辣地感觉消失不见,苏酒儿这才意识到顾峰将她的手放进一盆凉水里面。 凉爽舒适,苏酒儿微微抬眸笑着望向顾峰,轻声说道,“相公,我的手已经不疼了。” 昨天苏酒儿切菜切到了左手,今天右手又被烫伤了。 好在顾峰急救措施做得好,苏酒儿手背上起了水泡,原本纤细白皙好看的右手此刻红通通的像煮熟了的猪蹄。 顾峰又问王氏要了针和酒,王氏忙将酒端到顾峰面前,将针递给顾峰,不悦地瞥了一眼苏酒儿,心中暗暗腹诽,一个大人竟然还能烫伤手,真是惹事精,不过想起躺在无力的安泽清,王氏收敛了脸上的不悦。 顾峰将针在火苗上烧了下,随即将针放到酒里面泡了下,小心翼翼地帮着苏酒儿将手泡一一挑破。 王氏这回很积极地将金创药递给了顾峰,顾峰帮着苏酒儿上了药,这才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的帮着苏酒儿将手包上。 苏酒儿微抿着嘴唇,满心欢喜地望着顾峰。 如果那会儿苏酒儿还担心顾峰不要她了,现在那种不安早就消失不见了。 顾峰这么在乎她,怎么可能不要她呢,再加上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原本只是左手的一根的手指头被包住,现在再加上一个右手。 “这些天可别碰水了,这样手才能好的快点。”王氏装作关心地样子说道,心里早就将苏酒儿给骂了一个遍。 苏酒儿微低着头,眉心微微拧着,可怜巴巴地望着顾峰。 “进去看看他,一会咱们就回家。”顾峰伸手将苏酒儿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苏酒儿。 回家。 苏酒儿笑逐颜开,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优雅又不失礼,“好。” 顾峰回过神,移开眼睛,眉头微不可见地拧了一下,她是因为能够见安秀才高兴,还是因为他说的回家高兴呢? 王氏松了口气,忙引着苏酒儿朝着里面走去。 刚走到屋里,苏酒儿就闻到一阵药味,抬手习惯性地捂着鼻子,包成团的右手刚刚碰到鼻子,疼得她忙将手放开。 刚刚跟顾峰在一块儿,苏酒儿没有感觉到手疼,现在只觉得整个手就像是要被烧着了一样。 绕过屏风,苏酒儿就瞧见安泽清静静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脸上没有一点儿肉,瘦的有些吓人。 王氏不看安泽清还好,这会儿瞧见安泽清,眼眶红红的,声音哽咽着,“酒儿,大夫说,跟他多说会话儿,他就能早点醒了,你就多跟泽清说点啊,就算是婶子求你了。” 苏酒儿抬眸望了一眼王氏,微微点头。 见苏酒儿应下了,王氏胸口闷闷地朝着外面走去。 屋里一片寂静,一阵风吹过,吹起床帘,吹动了苏酒儿的青丝。 苏酒儿望着安泽清那张瘦的不成样的脸,眸中一片冷漠,抬起右手,鬼使神差的放在安泽清的脖颈上。 只要她掐下去,他就可以死了,想到这,苏酒儿的手微微弯曲,扣住了安泽清的脖子。 手指缓缓地合拢,她似乎感觉不到右手的疼痛,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 第八十四章 你放心,我一定会死的 眸光幽深阴冷,苏酒儿掐着安泽清脖子的手渐渐地收紧。 只要她再使劲一下,安泽清就会死了。 苏酒儿望着安泽清的脸因为缺氧涨得得通红,想起她第一次怀孕,就是安泽清掐着她的脖子给她灌进了打胎药。 胸口憋得难受,那个时候,她恳求着安泽清不要伤害他们的孩子,可是安泽清根本毫不在意。 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浑浑噩噩的,苏酒儿手下的动作更加的用力。 “我带你离开!” 一个沉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苏酒儿眸中的恨意随风消散,渐渐地恢复意识。 手像是被火焰灼伤一般,苏酒儿猛然收回自己的手,望着安泽清脖间淡淡的红色掐痕,面上惊恐不定。 她永远记得,当时顾峰要带她离开时候说的话。 她现在若是真的杀了安泽清,她就再也不能留在顾峰身边,再也不能好好的伺候他。 “咳咳。” 听到床上男人发出的声音,苏酒儿吓得脸色苍白,猛然站起身子。 安泽清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眼皮动了下,缓缓地睁开眼睛。 刚刚清醒过来,安泽清茫然地看着周围,呆呆地坐起身子。 苏酒儿有些心虚地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身后有个椅子,一个不慎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屁·股像是摔开了花,苏酒儿疼得眉头都蹙成一团。 听到响声,安泽清惯性地偏头望去,在看到苏酒儿的时候,微抿的唇角缓缓地勾起,声音带着醒后的沙哑,“酒儿。” 苏酒儿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没想到我死了还能见到你。”安泽清面上带着羞涩地笑容,从床上下来,走到苏酒儿面前,伸手将苏酒儿扶起来,声音虚弱却又愉悦,“早知道死了就能见到你,我就早一点死了。” 苏酒儿站起身子,伸手推开安泽清,戒备地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阴间也有书院,这里竟然跟我在书院的房间一模一样。”安泽清笑着望向苏酒儿,满心欢喜地说道,“我为你画了很多画呢,都放在书桌下面的小木箱里面。” 安泽清丝毫没有在意苏酒儿不说话,走到苏酒儿面前,瞧着她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眉头紧拧,“你受伤了,我看看。” 伸手捧起苏酒儿的手,安泽清心疼不已地说道,“是我不好,我竟然把你想成一个受伤的......” 安泽清脸上一阵发冷,脸上的红晕瞬间消失不见,心里阵阵发冷。 “别碰我!”苏酒儿这才回过神,甩开安泽清的手,猛然收回自己的手,她怎么都没想到安泽清醒来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刚刚,安泽清分明感觉到了苏酒儿手腕的脉搏,现在听到苏酒儿的声音,更是清晰的意识到,这不是他死后的世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苏酒儿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苏酒儿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外面走去。 “我没死?” 安泽清只觉得一阵头晕,手扶着桌子,虚弱地坐在椅子上。 苏酒儿硬生生地停下步伐,回头望向安泽清。 想到安泽清自杀的事情,苏酒儿心中带着隐隐不安,想了想,缓步朝着安泽清走去。 “你为什么自杀?”苏酒儿居高临下地望着安泽热情,声音冷漠似冰。 对上苏酒儿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安泽清微微张唇,嘴唇轻轻颤·抖,“我,我是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觉得人生没意思,真的只是这样。” “那就好。”苏酒儿微垂着眼眸,淡淡地说道,“那样我就放心了。” “与你无关。”安泽清知道苏酒儿在说什么,慌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自杀的。” 瞧着安泽清着急辩解的模样,苏酒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地心里。 如果说安泽清为了她都愿意去死,为什么上一世却要那么残忍的对她? 苏酒儿微垂着眼眸,紧咬着下唇。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安泽清声音微弱,却又是那么地坚定,漆黑的眸子一眨也眨地望着苏酒儿,“我会处理好一切,你不要担心。” 不要她担心? 那天晚上她跟安泽清说了王氏做的事情,其实只是不想让安泽清纠·缠她,更没有指望安泽清会因为她说的话去自杀。 可今天来见到这么虚弱的安泽清,苏酒儿有些茫然了。 以前的安泽清也是这么倔强的固执,他认定的事情,就会一直做下去。 见苏酒儿不说话,安泽清粗喘着气,扶着桌子站起身子,头也没有刚刚那么晕了。 “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安泽清微笑着望向苏酒儿,“只要你想,我什么都会给你。” 怔怔地望向安泽清,苏酒儿嘴唇微微颤·抖了下,胸口一阵酸楚,“算了。” 苏酒儿心想着,让现在的安泽清去死,她还是会有些不安。 等到安泽清变坏了,她在动手也不迟,很多时候,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恩?”安泽清听着苏酒儿那么说,神色一顿,黑眸微微眯了眯,“怎么?” “我说算了,你听不懂?”苏酒儿抬眸瞪着安泽清,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我们算扯平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 苏酒儿轻喘着气,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她刚刚走到门口,就瞧着王氏端着汤药从外面走了进来。 “酒儿啊,”王氏讨好地笑着望向苏酒儿,“怎么这么快走了,你多跟泽清说说话,他才能早点醒来。”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轻声说道,“他已经醒了,王婶子,我先回去了。” 王氏一听苏酒儿说安泽清醒来了,飞快地朝着里屋走去。 走到院子里,苏酒儿望着坐在石桌旁的顾峰,心中暖暖的。 阳光倾泻而下,洒落在顾峰身上,他低头正在修补着竹篓的破洞,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苏酒儿远远的望着顾峰,从上一世他将她带出冷院的时候,她就认定了他是她的恩人。 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苏酒儿知道她性子绵软,做事情优柔寡断,人也笨得要命。 经历了一世,恨意让她成长了很多,让她变得坚定,让她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可是唯一不变的是倔强,苏酒儿认定的事情就会一根筋的坚持下去。 上一世苏酒儿觉得安泽清是爱她的,所以即便是受了那么多委屈依旧相信安泽清。 这一世苏酒儿知道自己应该报答顾峰,所以她会无条件的服从顾峰说的话。 让苏酒儿庆幸的是,顾峰不是那种大男子的人,不会对她有那么多的约束,对她还那么的温柔。 “相公。”苏酒儿心花怒放地走到顾峰面前,仰慕着望向顾峰,“咱们回家吧。” “他醒了?”顾峰没有抬眸,继续忙活着手中的活。 “挺巧的,我刚刚出来的时候,他就醒了。”苏酒儿轻声说着,脸上洋溢着明媚地笑容。 顾峰的手微微一顿,微抿着唇,“那我们回家。” “好。”苏酒儿爽快地应道,讨好地开口问道,“相公,你想吃什么,回去我给你做......” 话音刚刚落下,苏酒儿这才意识到她的手受伤了,有些愧疚地垂下眼眸,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可能做不了饭了。” 顾峰听着苏酒儿的话,抬眸望去,只见苏酒儿垂着眼睛,微微嘟起朱唇,认错地态度格外的诚恳,看起来有些落寞可怜。 他还是喜欢苏酒儿这个模样,委屈地惹人怜爱。 顾峰起身走到木盆旁洗了洗手,也不在意手上的水,“去跟的王婶子说一声,我们再回家。” 苏酒儿抬眸看向顾峰,抬手挽着顾峰的胳膊,“一起去。” 顾峰跟着苏酒儿两个人朝着屋里走去,站在屏风外面,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这才缓缓的开口,“王婶子,我们先回去了。” “那行,你们先回去!”王氏无所谓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苏酒儿最讨厌王氏这种人,用着人的时候,百般的讨好,用不到的时候直接丢到一旁。 苏酒儿心中早就将王氏骂了一个遍,拉着顾峰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顾大哥。”安泽清虚弱地声音从里屋传来,随后伴随着两声咳嗽,“可否进来一叙?” 顾峰的脚步停了下来,思绪千回百转,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 “相公,咱们回去吧!” 苏酒儿莞尔一笑,明媚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顾峰微垂着眼眸,想了想,对一旁的苏酒儿说道,“我进去跟他说几句,咱们就走。” 正好,他也想知道,苏酒儿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苏酒儿还想说什么,顾峰已经朝着里屋走去。 苏酒儿一个人站在外面,有些不放心地跟了上去,刚进去,就听到安泽清虚弱地对王氏说道,“娘,我想跟顾大哥两个人单独说会话,你先出去。” 只要安泽清不寻死,王氏自然是答应的,嘱咐了几句,忙朝着外面走去,将苏酒儿呆站在屏风旁,顺手将苏酒儿也拉了出去。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顾峰站在床边,看着安泽清苍白的脸,眉头轻拧着,淡淡的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第八十五章 不会讨好人? 苏酒儿惴惴不安地站在院子里,瞧着王氏满心欢喜地煮药,心中却一片冰凉。 安泽清说过,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们两个人曾经说的话,但这并不代表安泽清不会将那件事情告诉顾峰。 如果顾峰知道她是个坏女人,他会不会生气,还会不会要她? 只要一想到这,苏酒儿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任何办法却阻止顾峰跟安泽清沟通。 因为是顾峰想要那么做的,她能做的只有顺从。 苏酒儿烦躁地抬起左手扶额,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阳光渐渐地变得炽热,苏酒儿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她好像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安泽清挣扎着坐起身子,虽然头依旧有些晕,但是精神还是不错的。 顾峰想了想,搬过一个板凳,坐在床边,墨瞳一片平静,就等着安泽清主动开口。 “我其实,”安泽清犹豫地说了三个字,想起王氏做的事情,忐忑不安地望了一眼顾峰,“就是想要问问,你跟酒儿,怎么样了?” “挺好的。”顾峰被安泽清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他跟苏酒儿一直都挺好的,这不是众所皆知的嘛。 “那,那就好。”安泽清垂着眼帘,脸颊边的肉轻微的颤·抖,极力忍着伤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顾峰心不在焉地想着苏酒儿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安泽清隐忍的表情,“安秀才,我知道你跟酒儿两个人一起长大,你关心她,我能理解。” 顾峰的话语,让安泽清整个人都愣住了,怔怔地抬眸望向顾峰,呆呆地点点头。 如果不是顾峰向苏酒儿求亲,安泽清想着等他高中之后,风风光光的将苏酒儿娶回家。 只是这一切,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痴想而已。 “酒儿是个害羞的姑娘,”说起苏酒儿,安泽清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微抿着唇,忍不住地帮着她说话,“她有的时候还会傻傻的犯错,也不知道怎么掩饰,更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人,只会一本正经地说着她觉得应该对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让着她。” 不会讨好人? 苏酒儿明明很会讨好他! 一本正经? 苏酒儿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顾峰觉得,安泽清说的苏酒儿,好像跟他的小娘子不是一个人。 或许,安泽清根本不了解苏酒儿,他们两个似乎不熟! 这么想着,顾峰心里舒坦了许多。 “这个是自然,她是我娘子,我自然会对她最好。”顾峰心不在焉地说了句,见安泽清脸色实在是难看,“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顾大哥!”安泽清迫切地开口叫道,仰望着顾峰,“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顾峰微微一怔,错愕的望向安泽清,原本要离开凳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苏酒儿不安地在外面等着,目不转睛的望着屋门,期待着顾峰能够早点出来,却又担心安泽清说了不该说的话,顾峰会生气。 从来都不知道等待的时间竟然如此漫长,不过这一小会,苏酒儿都觉得她好像过了一生。 在瞧见顾峰从屋里出来的那一瞬间,苏酒儿的眸光一亮,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飞快地跑到顾峰的面前。 “相公。”苏酒儿快步走上前,双·腿飘软,脚步轻浮,就像是踩在棉花一样走到顾峰面前。 苏酒儿微笑着仰望着顾峰,小心试探地挽着顾峰的胳膊,见他神色如常,心中的不安消散了些许,“咱们回家吧!” “恩。” 回去的路上,苏酒儿想要打听顾峰跟安泽清说了什么,却不想顾峰每次都能将完美的避开她要问的话,弄得苏酒儿心里七上八下的。 两个人到了家里,已经到了中午,顾峰洗手准备开始做饭。 顾峰带上蔽膝,站在菜板面前认真地切着菜。 苏酒儿双手背在身后,瞧着顾峰生疏的刀工,恨不得自己上去帮忙切菜,因为他切得太慢了。 顾峰好不容易按照苏酒儿说的做法做好饭了,这才将饭菜端到饭桌上。 苏酒儿坐在桌旁,左手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舀起碗中的汤,轻轻地吹了吹,勺子里面的汤微微颤·抖了下,飘起的白烟吹散了下,又竖直地升起。 顾峰拿着筷子,鹰眸静静地望着苏酒儿,瞧见她将勺子靠近嘴边,心莫名地提到了嗓子眼。 瞧着苏酒儿看过来的视线,顾峰倒吸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尝尝。” 苏酒儿以为顾峰要跟她说什么呢,见他这么说,默默的垂下眼眸,将勺子放到嘴边。 “怎么样?”顾峰眉头微蹙,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喉咙滑动了下,苏酒儿将嘴里的汤咽下去,点点头,微微一笑,“相公,没想到你还有做饭的天赋呢,第一次烧汤就烧的那么好喝!” 不安地感觉消失不见,顾峰没有说话,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苏酒儿勺子中,“这个呢?” 桌上盘子里面菜的色泽鲜亮,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苏酒儿冲着顾峰笑了笑,将勺子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下。 那双红嘟嘟的唇就像是一朵含羞待放的花儿,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一亲芳泽,顾峰只觉得身体里的沉睡的猛兽蠢蠢欲动。 “挺好吃的,相公你的手艺真好。”苏酒儿吃掉勺子里面的菜,满心欢喜地望着顾峰,指着一旁的肉丝笑着说道,“我要尝尝这个。” 原本顾峰担心他做的太难吃苏酒儿会吃不惯,现在看来他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个。 肉丝一下肚,苏酒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朱唇娇艳欲滴,她忙低头喝了口汤。 结果舌·头被烫到了。 苏酒儿丢下勺子放到碗里,对着微张的唇扇风。 “很难吃?”顾峰说着,夹了一个肉丝放到口中,咬了几口直接吞下去了,心里琢磨着虽然赶不上苏酒儿做的好吃,但也不至于那么难吃。 “没有。”苏酒儿感觉辣味一直在口中蔓延,根本就没有减轻一点,“就是有点辣。” 这一次备菜也是顾峰准备的,他就多用了一些辣椒。 “你不能吃辣?”顾峰抬眸望向苏酒儿,漫不经心地问道。 平日里苏酒儿做饭,也会放很多辣椒的。 “不是,就是这个有点太辣了。”苏酒儿笑着垂首默默的喝汤。 吃过饭,顾峰给苏酒儿到了一壶水放到桌上,“你记得多喝水,我去周大刀家里瞧瞧去。” “好。”苏酒儿忙笑着将顾峰送到了门口,“顺便看看,咱们订的家具有没有做好啊,这都半个月了。” “恩。” “没做好也别着急,让他好好做。”苏酒儿细心的叮嘱道,目光习惯性地扫了一眼顾峰的衣服,瞧着他胸/前衣服乱乱的,抬起左手顺手帮着顾峰整理。 顾峰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乱了,自己整理好,跟着苏酒儿说了声,起身就出去了。 送走了顾峰,苏酒儿一个人百般无聊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旁,拿着脚逗弄着小白。 平日里还能做做绣活打发时间,现在可倒好,只能跟小白一起玩了。 苏酒儿望着小白那双亮晶晶欣喜的眸子,莫名地想起安泽清。 他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满心欢喜地望着自己。 烦躁地叹了口气,现在苏酒儿连和小白一起玩的欲·望也没有了。 “酒儿!” 顺着声音望去,苏酒儿就瞧见赵氏拎着篮子站在门口。 “娘。”苏酒儿慌忙站起身子,朝着门口走去,“快进来坐会。” “你手怎么回事?”赵氏一把抓着苏酒儿的胳膊,一脸着急地问道。 “哎呀,没什么大事,我喝水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苏酒儿说着,将手收了回来,忙将赵氏带进来,左手别扭的帮着赵氏倒了杯水,“您这是做什么去了?” 赵氏顺手将篮子放到脚边的地下,从苏酒儿的手中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将茶杯放到桌上,“准备上山摘野菜去,对了,今个上午,你去私塾瞧泽清了吗?” 苏酒儿现在一听到“安泽清”的名字,头都要大了,微微垂下眼眸,淡淡的说道,“他醒了。” “那就太好了。”赵氏一脸高兴地说道,欣喜的程度绝对不低于王氏,“老天爷都不忍心让安泽清离开,真的是感谢老天爷。” 苏酒儿视线不自觉的偏向右下方,望着脚边的小白,心里说不出的厌烦。 “那大夫看病还真准,只要你去跟他说说话,他就能醒来。”赵氏愉悦地说着,倏地像是想到什么,面色严肃起来,“顾峰额也是个好的,若是这事搁在旁人身上,人家肯定不会让你去见泽清的。” “相公当然最好了。”苏酒儿心里说不出的骄傲,听着别人夸奖顾峰,苏酒儿心里最舒服了。 “现在你手变成这个样子,也不能做饭了吧,到时候你跟顾峰回来吃饭。”赵氏一脸严肃地说着。 “娘,不用了。”苏酒儿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两抹红晕,“相公会做饭呢!” 赵氏面色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笑着点点头,“如果他忙不过来,明天就早点过去跟我说声。” 赵氏还要赶着去摘野菜,就先离开了。 晚上热了热中午的饭就吃了。 天越发的热了,即便白天什么都不做,苏酒儿身上也开始出汗了。 本来苏酒儿琢磨着晚上自己用左手拿着毛巾擦一擦身子就算了,却不想顾峰很积极地将洗澡水准备好,还说他要帮着她洗澡。 自从私塾回来之后,苏酒儿就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顾峰,心中一直担心安泽清说了不该说的,惹他生气。 可顾峰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完全没有什么反应。 如果安泽清真的跟他没说什么的话,为什么顾峰却又一直遮遮掩掩的? 旁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苏酒儿觉得,应该是男人心海底针。 苏酒儿纠结地站在门口,手中抱着干净衣服,瞧着顾峰往浴桶里面添水,心跳的格外的快,就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怎么还站在那?”顾峰说着,伸手摸了摸浴桶里面的水,觉得温度差不多,“脱了衣服进来!” “相公,我自己洗澡就好了。”苏酒儿抱紧手中的衣服,耳朵已经红透了,忙道,“我左手不是没......” 顾峰一把拽着苏酒儿朝着里面走去,顺手将门关上。 “事。”苏酒儿默默地将最后一个字补充上。 手中的衣服被顾峰拿走放到一旁的凳子上,苏酒儿还想说什么,就看到顾峰伸手去解她腰间的衣带。 第八十六章 想要孩子 苏酒儿伸手捂住了腰带,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微微泛红,“相公,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来的。” “你的手不方便。”顾峰的眉头微拧着,缓缓地朝着苏酒儿走去。 平日里,苏酒儿总是主动地去勾·引顾峰,可是现在情况一反过来,她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想到一会洗澡,她身上不着一物,而顾峰却穿得工工整整,心里总是觉得别扭。 “相公,你出去,我自己能洗澡的。”苏酒儿抬眸望向顾峰,面色严肃认真,“我洗好了再叫你。” 她一直往后退,退到门板上,羞答答的抬眸望向面前的顾峰,媚眼如丝。 顾峰原本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帮苏酒儿洗澡,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苏酒儿竟然会这么害羞。 顾峰喉咙顿时一紧,毫不犹豫地吻上她的唇,不安分的手将苏酒儿腰间的衣带解开。 白色的衣带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缓缓地落在地上,整间屋子弥漫着水汽,让苏酒儿有种晕晕的感觉。 等着苏酒儿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跟顾峰两个人坐在了浴桶里面。 藕臂圈着顾峰的脖颈,苏酒儿无奈的笑了笑,主动地凑到顾峰面前。 原来,他想跟她一起洗澡...... 绵长的旖旎过后,浴桶的水有些凉了,幸好现在天热了,两个人根本感觉不到水凉。 两个人草草洗了之后,苏酒儿刚刚穿上亵·衣,就被只穿着一条裤子的顾峰打横抱起朝着卧房走去。 此时顾峰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幸好这屋子紧挨着卧房,不然他们两个人还要穿过院子。 顾峰又折腾了苏酒儿许久,望着身边的苏酒儿沉沉的睡去,这才从她的身上滑下。 想起安泽清说苏酒儿一本正经不会讨好人,顾峰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偏头望着身边的苏酒儿,瞧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疲惫,顾峰修长地手指怜惜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果然村子里的人说的都是谣言,真实的苏酒儿,明明有时候害羞,更多时候像是个小妖精一样缠着他。 顾峰伸手将苏酒儿额前的碎发拢到一旁,很是享受地望着苏酒儿,丝毫感觉不到累意。 睡梦中的苏酒儿似乎感觉到顾峰在身边,默默地往顾峰的身边靠了靠,小声地呢喃着,“相公~” 顾峰愉悦地笑了,凑到苏酒儿的额前,轻轻地印下一吻,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两天,顾峰明显地感觉到苏酒儿有心事重重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苏酒儿勺子上,“怎么了,难道我做的饭不好吃?” “不是。”苏酒儿连忙摇摇头,随即低头默默地将勺子里的菜吃进嘴里。 “那是怎么了?”顾峰疑惑地看向苏酒儿,平日里苏酒儿特别好说话,他说什么苏酒儿就做什么。 “真没事,在等两天。”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认真地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 “恩?” 对上顾峰那双担忧的眸子,苏酒儿将手中的勺子放到碗中,不确定地说道,“我月事前两天就应该来的,可是到现在还没来。” 顾峰墨瞳瞬间一亮,一瞬间明白了苏酒儿在说什么,“真的吗?” “这也不能确定。”苏酒儿犹豫地说道,“我的月事并不是每个月都准的,有的时候也会推迟几天的。” “吃过饭,我带你去找大夫瞧瞧?” “不用,再过两天瞧瞧,若月事还没来,可能是真的有了。”苏酒儿深呼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 顾峰知道苏酒儿肚子里可能有孩子了,兴奋地吃不下饭了,一个劲的往苏酒儿的勺子里面夹菜,直到苏酒儿无奈地望着他,他才停下了筷子。 “相公,你的饭都没有怎么动呢。”苏酒儿抬眸望着顾峰,低声说道,“说不定只是最近太忙,所以月事一直没来。” 顾峰可不这么想,他每天晚上勤快地劳动,怎么可能没孩子呢? 等着两个人吃完饭,顾峰勤快地将碗筷收拾了一下,走到苏酒儿身边,瞧着她正在喂小白吃东西,低声说道,“咱们去镇上。” 苏酒儿困惑的望向顾峰,眉头轻拧着。 “让纪大夫帮你瞧瞧。”顾峰眸中闪烁着喜悦,满心欢喜的说道。 “过几天再去。”苏酒儿又给小白舀了几块肉,这才站直身子,小声劝道,“万一不是,那岂不是闹出笑话?” “没事,如果没怀的话,咱们正好可以帮着岳父抓药,也不白走这一趟。”顾峰此时有些迫不及待了。 苏酒儿无奈地笑了笑,只得跟着顾峰一块儿朝着镇上走去。 此时纪家医馆里冷冷清清的。 纪笙坐在桌边,右手支着脑袋,头一沉一沉的打着瞌睡。 “砰!” 纪笙的头重重地磕在桌子上,猛然坐直身子,瞧着有人走进了医馆,忙正襟危坐。 “二位......”纪笙面色严肃,一本正经地说着,当他看到来人是顾峰跟苏酒儿的时候,面色的神情微微一顿。 “今天二位来是......”纪笙疑惑地望向那两个人,他认识那两个人,全然是那晚苏父身上的毒。 “纪小大夫,”苏酒儿知道纪笙也是大夫,“今天你看诊?” “是。”纪笙说这话的空不自觉的坐直,即便他本来就做的很直了,“今天爷爷去了云麓书院给人看病,我在家坐诊。” 云麓书院。 听到这个四个字,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下意识地想到安泽清。 “请你帮我娘子看看,瞧瞧她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顾峰本想直接问苏酒儿有没有身孕,却又不好直接说。 “好。”纪笙点点头,将手搭在苏酒儿的脉搏上。 苏酒儿忐忑不安地坐在原地,偏头望了一眼身边的顾峰,见顾峰一脸期待地望着纪笙,默默地垂首。 她希望她肚子里面现在就有一个孩子。 “没有什么问题。”纪笙收回自己的手,疑惑地看了眼顾峰跟苏酒儿,“身体挺好的,不过......" 原本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有些失落,他们两个人都想要早点要个孩子。 “不过什么?”顾峰满怀欣喜地问道。 “郁结于心,这样对身体不好,平日里想开些便好。”纪笙严肃认真地看着苏酒儿,“有什么事情别一个人藏在心里,多跟旁人说说,心中的郁结解开,身体才算真的好。” 苏酒儿目不转睛的看了一眼纪笙,微微点头。 顾峰想着抓些药给苏酒儿调养一下身子,听纪笙大夫说,只要保持好心情就可以了。 顾峰让纪笙也帮着他看下身子,纪笙觉得顾峰身子没有任何问题,也不需要调理 既然两个人身子都没问题,苏酒儿也不用担心孩子的事情,反正孩子早晚都会有的。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给苏父抓了药之后,就一块儿朝着外面走去。 街市上人来人往,苏酒儿低着头默默地跟在顾峰的身边,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顾峰伸手拉着苏酒儿的手往前走,瞧着苏酒儿神色有些异样,“怎么了?” “没事。”苏酒儿嘴角牵强地扯了一抹笑容。 “让开,都给我让开!” 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苏酒儿顺着声音望去,就瞧见远处有一辆马车匆忙地在道路上行驶。 顾峰拉着苏酒儿朝着路边走去,安分的站在一旁。 马车外面罩着的是上好的绸缎,苏酒儿心里想着一定是个有钱人家的马车。 车夫在空中狠狠地甩了一下长鞭,马鞭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响,弄得马儿惊慌失措的不要命地朝着前面跑去。 马路中间有不少行人,慌慌张张地朝着一旁躲去。 如果被马车撞到的话,非死即伤,没有人愿意站在马蹄下。 青石板铺着的马路中间没有几个人了,眼见着马车越来越近,有个一岁多刚刚学会走路的小男孩懵懂地朝着马路中间走去。 “娘?”小男孩懵懵懂懂地望着四周,小声地叫道。 周围人小声地叫小男孩往回走,可是那个小男孩似乎还在找他娘。 “娘,娘!”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着让人的心都化成了一团水,苏酒儿望着那个小男孩,莫名地想起自己的孩子。 如果上一世,她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孩子的话,她的孩子肯定也会这么可爱讨人喜爱。 苏酒儿眸子晦暗不明,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伸手推开了顾峰的手,毫不犹豫地朝着小男孩跑去。 “娘~” 孩童喃喃地声音就像是一颗小火苗,燃烧了苏酒儿整颗心。 苏酒儿这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执着的想要孩子。 因为,她一直想要当娘亲,想要听到自己的孩子亲口叫自己一声“娘”。 比起报仇,想要一个孩子的计划对苏酒儿来说更重要。 孩童委屈害怕地抽噎着,肉肉的小手努力地抹掉眼中的泪水。 苏酒儿猛然抱住孩子,抬腿就要朝着对面跑去。 “吁!” 苏酒儿偏头望去,就看到那匹威风凛凛的马越来越近,即便缰绳被拉紧。 马蹄高高的抬起,眼看着马儿的前蹄就要落在她的脸上,苏酒儿僵硬地蹲在原地,死死地抱着怀中的孩子,害怕地紧紧地闭上双眸。 第八十七章 计划提前 “砰!”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感觉到,苏酒儿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什么也没有听到。 背后冷汗直冒,苏酒儿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有个人背对着她站在她的身前。 这个背影很熟悉,苏酒儿不安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苏酒儿仰望着面前的男子,抱着孩子缓缓地站起身。 “相,相公?”苏酒儿微微张唇,难以置信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渐渐地,苏酒儿的唇角扬起一抹灿烂地微笑。 是相公。 忽然间想到一件事情,苏酒儿着急地望向顾峰,“相公,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我没事,你呢?”顾峰转身望向苏酒儿,目光在苏酒儿的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我也没事。”苏酒儿满脸崇拜地望向顾峰,她家相公真是太厉害了。 “我......” “大胆!”顾峰的话还没说完,话语就被车夫的声音打断了。 顾峰转身看向车夫,鹰眸冷冷地在车夫的脸上扫过,眉头紧蹙着。 “不要命了,竟然胆敢拦我家公子的车。”车夫说着,扬起手里的马鞭朝着顾峰走去。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安静地要命。 苏酒儿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穷苦人家的命·根本就不是命,即便死了,告到县衙,县衙也会袒护有钱人家。 这个时代,即使弱肉强食,他们这些活在底层世界的人,永远都不能反抗,只能顺从。 “相公。”苏酒儿担忧地望着顾峰,又瞧了瞧一旁已经倒在地上的马儿,脸色陡然一变,身子不自觉地走上前,将顾峰护在身后。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让顾峰替他受过,即便是被关进牢房也应该是她进去。 “胡闹。”顾峰说着,上前一步,直接将苏酒儿护在身后。 奢华的马车横摆在马路上,苏酒儿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一定是顾峰将马打死了。 原本还嚣张的马儿现在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住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倾斜倒地的马车里面传出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缓缓地打开轿帘。 车夫狠狠的瞪了顾峰跟苏酒儿一眼,忙走过去扶着安泽清从马车上下来,“安公子。” “出了什么事?”安泽清偏头望向车夫,眉头轻拧着,脸色憔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有人将我们的马给打死了。”车夫小声地说道,“这时辰不早了,我们要早点回书院的好。” ...... 苏酒儿怎么都没有想到,坐在马车里面的人,竟然是安泽清。 如果不是她跟顾峰的话,那个孩子必死无疑。 “这位小娘子,真的是谢谢你了。”人群中一个青布衣衫年轻妇人神色慌张地走到苏酒儿面前,感激万分。 苏酒儿回过神,闻声望去,看着一旁的年轻女子,怀中的小孩挣脱着想要投入妇人的怀中。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苏酒儿说着,松开怀中的孩子,见她们母子相认,羡慕的看着他们两个,手自不觉的摸着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 那名妇人望着地上的马儿,脸色难看得要命,偷偷摸摸地抱着小男孩往后缩了缩。 苏酒儿知道这人是怕事的,想了想,没有说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安泽清顺着方向望去,就瞧见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站在那儿。 安泽清快步走上前,怎么都没有想到在镇上竟然能遇到苏酒儿。 刚走了两步,安泽清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犹豫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 苏酒儿不喜欢他,他走过去,苏酒儿也只会更加厌恶他。 “这是怎么回事?”安泽清目不转睛的望向苏酒儿,话却是对车夫说的。 车夫吓得脸色苍白,默默地走上前,小声地说道,“安公子,是那个孩子跑到马面前,结果那个妇人就冲了出来,最后马儿被那个汉子一脚给踹......” “这位夫人......”安泽清朝着孩子的母亲走去,心想着道歉,还未走到那青布衣衫妇人面前,就被苏酒儿挡住了去路。 顾峰见苏酒儿走了出来,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下,伸手拉着苏酒儿的胳膊。 苏酒儿偏头望了一眼顾峰,唇角淡淡的勾起,再次望向安泽清的时候,一双眸子寒冷似冰。 “啪!” 周围的人全都愣住了,车夫猛然回神,快步走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安泽清。 安泽清惨白的脸上浮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神色恍惚。 苏酒儿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厌恶地望着安泽清。 他早就该死了,她觉得当初的想法就是错误的,他上一世是什么样的人,这一世肯定还是那样的人。 顾峰惊愕地望了一眼身边的苏酒儿,眉头微不可见地蹙着,还是第一次见苏酒儿这么生气。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安公子,你是不想活了?”车夫脸色黑了下来,上前就要去抽人。 “退下!”安泽清右手死死的扣着车夫的手,静静地望着苏酒儿。 车夫不情愿的退了下去,脸色有些难看,安公子怎么说都是个秀才,竟然有个泼妇打他,心中暗暗记下,想着回头跟公子(陈少斌)禀告。 抱着孩子的妇人瞧见两方打起来了,吓得直接钻到人群中逃走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怕事,一个个满怀期待地望着站在中间的那三个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伸手打了坐着马车的人,能坐上马车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只要用脑子想想,是个人都知道这个妇人肯定没有好下场。 周围的人一个个同情地望着那名妇人,有心帮忙却没有人敢帮她说一句话。 “我是来道歉的。”安泽清微垂着眼帘,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今日是我不对,因为有些急事,赶路有些匆忙了。”安泽清说着,对着四周的人说道,“真是对不住大家了。” 安泽清的态度让周围看热闹的人有些困惑,不过众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生怕这位公子会报复这妇人。 顾峰怕苏酒儿再说出什么话来,上前一步,一把揽着苏酒儿肩膀,“这马晕过去了,要不找兽医看看,该出多少钱的我们出。” 苏酒儿眉头微蹙着,还想说话,见顾峰摇摇头,不情愿地低头不说话。 人群中一个兽医主动地走出来,帮着给马看病。 这马果然是晕过去了,也没什么大事,兽医走到安泽清的面前,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既然没事,不需要酒,顾大哥赔偿了。”安泽清说着,清冷的眸子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苏酒儿,像是想到什么,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等着兽医将马儿弄醒,车夫这才被他拿刀砍断的绳子重新拴好,架着马车缓缓地朝前行驶。 周围的人群渐渐地散去,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并肩朝着前面走去。 前面不远处就是卖糕点的地方,顾峰买了一包,见苏酒儿一直低头不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酒儿今日地做法实在是有些出格,不说旁的,众目睽睽之下打人就是不对。 顾峰望着苏酒儿一直低头走在他身边,想着苏酒儿可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不愿在说什么。 等两个人回到家,苏酒儿还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顾峰有些无奈地望着她。 “去把药给岳父送过去!”顾峰拎起药递到苏酒儿的手中,淡淡的说道。 “好。”苏酒儿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从顾峰的手中接过中药,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一个人走在小道上,苏酒儿心里乱成一团。 她刚刚没有控制住自己,竟然在顾峰面前打人,万一顾峰讨厌她打人怎么办? 但是转念一想,只要想到当时命悬一线的情形,苏酒儿的怒气就怎么也压制不住,如果重来一次的话,她还会的这么做。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原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安泽清都会将真实的他伪装起来。 如果真的觉得他自己不对的话,怎么可能还任由着车夫仓促赶车? 不行,她不能这样下去了,她等不到明年夏天了。 如果,安泽清秋试没有过就好了。 苏酒儿的唇角微微一勾,脸上带着愉悦的表情,现在能够影响到安泽清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王氏,另外一个就是她自己。 苏酒儿现在觉得自己原本有些傻,明明可以好好的利用自己这副皮囊,但是她却不愿意利用。 走到苏家,苏酒儿见大门开着,知道家中有人,抬手敲了敲大门,“爹,娘,在吗?” 话音刚刚落下,苏酒儿就听到赵氏高兴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在家呢,快进来吧。” 苏酒儿应了声,忙朝着里面走去,循着声音朝着里屋走去,就瞧见王氏跟着赵氏两个人坐在床头边正在说话。 “王婶子好。”苏酒儿微笑着望向王氏,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酒儿来了。”自从安泽清好了之后,王氏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即便是不喜苏酒儿,但想想苏酒儿不愿意嫁给安泽清,便那份不喜欢就被丢在了脑后。 反正苏酒儿不是他们家的儿媳,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恩。”苏酒儿淡淡应了声。 “那你们母女聊,他大伯来了,这时候不早了,我赶紧回去做饭,不然他大伯就不高兴了。”王氏说着,笑呵呵地起身出去了。 安泽清的一个远方大伯,名叫安树。 安树早年丧偶,留下两个女儿,因为家中贫苦,就再也没有娶妻。 上一世,苏酒儿曾经见过王氏跟安树两个人偷·情,不过那个时候的安泽清已经当官了。 苏酒儿想到这,唇角淡淡的勾起,她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 第八十八章 村中的土地庙 赵氏笑着拉着苏酒儿坐在床边,“怎么这会来了?” “娘。”苏酒儿将手中的药递到了赵氏的面前,“这是爹的药,也省的你们天天往镇上跑了。” 赵氏开心地将药从苏酒儿手中接过来放到一旁的柜子里面,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爹这个样子,这一年都要吃药,幸好咱们家现在还有点钱,不然还真的没法买药。” “是。”苏酒儿心不在焉地应道,一直在想该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地让王氏乖乖跑进她的陷阱里面。 “你跟顾峰两个什么时候要孩子?”赵氏走回床边坐下,一脸认真地望向苏酒儿,“你们两个也该要孩子了,这次找大夫帮你们看了吗,你都成亲这么久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苏酒儿有些无奈地笑一笑,这些日子每次见赵氏,说不到几句,赵氏就扯到要孩子的事情上。 “大夫说我们身体没什么问题,可能还不到时候。”苏酒儿微低着头,轻声说道,“缘分这种事情,说不准。” 听着苏酒儿的话,赵氏神色缓和了许多,“这倒也是,当初想要个男孩,怎么都怀不上,那时都想着给你爹买个小妾生个孩子了!” 苏家以前很富裕,拿出几两银子买妾很正常。 在他们这儿,妾是可以买卖的,可以找个人牙子,买个伶俐的丫头生个孩子,到时候再将那卖回给人牙子就好了,没人会要求一个妾遵从三从四德。 “幸好你当时没买妾。”苏酒儿一脸认真地望着赵氏,微笑着说道,“若您当时真的买了妾,那妾再生一个孩子,还要跟小叙争宠,那怎么行?” “正是这个理。”赵氏长叹了一口气,满心担忧地说道,“我就怕顾峰会想要买个妾。” “相公不是那样的人。”苏酒儿微低着头,唇角缓缓的勾起,轻声说道,“娘,您就别操心了。” 赵氏嘴上同意了,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操心。 又跟着赵氏聊了会,苏酒儿这才除了苏家的门。 “他大伯,你过来帮我扶一下,我去拿绳子。”王氏的嗓门很大,这声音一出,附近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酒儿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路过安家的院子,就瞧见安树正抱着一根柱子,王氏笑容满面的从屋里拿绳子朝着安树走去。 不过只看了一眼,苏酒儿忙收回视线,瞧着安树痴痴地望着王氏的模样,心中有了计较。 安树是安泽清远房的亲戚,用上一世安泽清的话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姓罢了。 对乡下的人来说,丧偶的人可以再嫁娶,王氏自然也可以再一次嫁人,那多多少少也会有些闲言碎语。 上一世苏酒儿这个时候在镇上,对于村子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苏酒儿忙朝着家中走去,看着顾峰正在院子里面砍柴,快步走了过去。 “相公,家里的柴火够多了,暂时不用砍那么多。”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见他额头满是汗水,很是心疼,“这天这么热,你歇息一下。” 顾峰停下手里的动作,站直身子,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拎着斧头,任由着苏酒儿帮他擦汗,“我想今晚上山。” 苏酒儿擦汗的动作一顿,随后继续帮着顾峰擦干净。 薄唇紧抿着,抿成一条线,苏酒儿想了想,犹豫地抬眸望向顾峰,“为什么?” “山上的兔子越来越多,要是不清清,明年兔子铁定漫山遍野都是。”顾峰一脸严肃地说着。 自从娶了苏酒儿,顾峰觉得自个有些懒惰了。 以前若是有那么多的兔子,他肯定将山里好好的清一清。 可现在,他每天就靠着仙境里面的猎物,也没怎么拉弓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以后都不会用弓箭了。 “哦。”苏酒儿见顾峰脸上的汗水都被擦干了,犹豫地收回手中的巾帕,微垂着眼帘,失落地说道,“那家里就我自己了。”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顾峰心中了然,安慰道,“咱家的墙这么高,不会有人翻墙进来的,你放心。” “相公,我跟你一起上山好不好?”苏酒儿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些过分,可是她却想跟顾峰一起上山。 她习惯了在顾峰的怀里睡觉,如果顾峰不在的话,苏酒儿觉得她晚上可能都睡不着。 “山上危险,再说了,我明个可能就回来了。”顾峰伸手想要去摸苏酒儿的头发,看到满手的脏东西,默默地收了回来,“私塾跟酒楼那边我都说了,可能过两天才能去送货。” “那就不能白天去吗?”苏酒儿心里有些不舒服,微垂着眼帘,小声的说道,“兔子这么好打,一会你就能抓到很多,不是吗?” 对于苏酒儿说的话,顾峰竟然没有办法反驳,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相公,你该不会是生我气了吧!”苏酒儿小心翼翼地望着顾峰的眼睛,对上顾峰看过来的视线,又慌张地移开视线,“我承认,我打人是我的不对,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顾峰微叹了一口气,他倒是因为这件事情心里有些堵,谈不上生气。 “你以前都是白天出去的。”苏酒儿微垂着头,碎碎道。 顾峰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看着苏酒儿委屈的模样,想起她面对安泽清凶悍地模样,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经过几番思量后,顾峰无奈地说道,“算了,我明天去吧。” 听闻顾峰这么说,苏酒儿嘴角缓缓的勾起,抬起脸的时候却一脸的讨好。 苏酒儿手不方便做饭,顾峰本想着炒几个菜放那,到了饭点苏酒儿自己热一热就好了。 吃早饭的时候,瞧着苏酒儿别扭的用左手拿着勺子,提前做饭的想法直接给掐灭。 “中午晚上你去岳父岳母家吃饭。”顾峰抬眼望向苏酒儿,不容置疑地说道。 “好。”苏酒儿忙点头应道,望着被包成团地右手,心想着还要过两天手才能完全好起来。 送走了顾峰,苏酒儿抱着小白朝着苏家走去。 她原本就想着每天去苏家,可以观察一下王氏跟安树,正好顾峰也那么说了,她就满心欢喜的来到了苏家。 赵氏一听说顾峰要去山上打猎,拉着苏酒儿坐在院子里说话。 “顾峰这孩子真是勤快。”赵氏满是茧子的手飞快地编着簸箕,笑着望了一眼苏酒儿,“只可惜你日后不能当官太太了。” “那又没啥。”苏酒儿心不在焉地说着,耳边传来王氏“咯咯”的笑声,脸上的神色一顿,她凑到赵氏面前,“听这声,就知道王婶子心情不错呢!” 小白安安静静地窝在苏酒儿的腿上,任由着苏酒儿给它摸毛。 “是不错。”赵氏笑了笑,抬眸看了苏酒儿一眼,“她一个女人不容易,也该享福了。” 摸着小白脑袋的手微微一顿,苏酒儿心中一番计较,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难不成王婶子有看中的人了?” “瞎说什么呢!”赵氏压低声音,斥道,“这些心里明白就行了,乱说什么。” 王氏的笑容传的格外的远,附近的几家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两天,苏酒儿每天都到苏家吃饭,王氏的笑声响彻整个村庄。 谣言是不能从她口中传出去,不过到有不少人来苏家做客,一个个都在说王氏再嫁的事情。 众人都是私底下说,苏酒儿只是笑着听众人说,却没有说话。 赵氏也聪明的什么都没说,那些人一个个都想听苏酒儿跟赵氏说些别人不知道的,却不想她们两个什么都不说。 笑嘻嘻的送走了众人,赵氏站在门口,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这才望向一旁的苏酒儿,一脸严肃地说道,“以后她们说这些话,你也别吭声。” “知道了。”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轻声应道。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苏酒儿发现王氏跟安树两个人之间好像真的看对眼了。 谣言始终只是谣言,众人面对谣言说说笑笑,心中人有一番保留,只有亲眼看到证据的时候,那谣言就不是谣言了。 一早起来,天阴沉沉的,苏酒儿瞧着这模样,觉得今个可能会下雨。 吃过早饭,顾峰勤快地去刷碗,苏酒儿站在厨房门口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顾大哥,小嫂子,你们在不在啊?”田小·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苏酒儿跟顾峰说了声,慌忙朝着门口走去,“来了。” 田小·妞见开门的是苏酒儿,嘴角一咧,笑嘻嘻地望向苏酒儿,“小嫂子,顾大哥在不在,我家大刀打好了一些家具,家中放不下了,就想着让你们搬走。” 顾峰正好边擦手便从外面进来,听到田小·妞的话,爽快的点点头,“那成,我现在跟你去。” “我也去帮忙。”苏酒儿忙开口说道,笑着挽上田小·妞的胳膊,“弟妹,咱们走吧。” 顾峰本来不愿意苏酒儿去帮忙的,但是想想搬东西不会碰到水,也就同意了。 顾峰听着那两个妇道人家聊得热火朝天,跟苏酒儿和田小·妞说了声,率先朝着周家走去。 苏酒儿跟田小·妞两个不疾不徐的走着,当路过村子里的土地庙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暧·昧的呻·吟声。 苏酒儿神色微微一顿,偏头看向一旁的田小·妞。 显然田小妞也听到了,怔怔地望着苏酒儿,不知所措。 第八十九章 捉/奸 “怎么办?”田小·妞微微张唇,并没有发出声音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听闻田小·妞这么说,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眉头紧蹙着。 “哎呀,疼死我了,轻点!” 王氏娇滴滴的声音从庙中传来,苏酒儿神色一顿,凑到田小·妞耳边,悄声道,“好像是王婶子的声音。” 田小·妞也听出来是王氏的声音,脸骚/得通红,拉着苏酒儿的手,点点头,“没错,就是王婶子的声音。” 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王氏,苏酒儿相信,田小·妞已经将里面的女人当做王氏了。 “咱们走吧。”苏酒儿抬脚朝着一旁走去。 “不行!”田小·妞立即停了脚步,面色严肃地望向苏酒,压低声音,“我要去看看。” 田小妞想起王氏嘲讽自家娘亲的事情,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 苏酒儿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低声说道,“你去做什么,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污了你的眼睛。” 田小·妞自然明白苏酒儿说的是什么意思,轻轻的摇头,不赞同的说道,“小嫂子,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后,田小·妞伸手推开了苏酒儿的手,转身轻手轻脚地朝着破庙走去。 苏酒儿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心中很担心,她就怕里面的人不是王氏。 若不是王氏,苏酒儿想要泼王氏脏水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不过里面传来的声音确实很像王氏的声音,苏酒儿现在只希望里面的人就是王氏。 “你们两个败类!”田小·妞站在土地庙门口,单手叉腰,手指颤·抖地指着里面,“土地庙这么神圣的地方,你们怎么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我要跟村长说说去!” 苏酒儿站在一旁,犹豫了下,却还是没有走过去。 “小·妞啊,”王氏衣衫不整地从破庙里面出来,快步跑到田小·妞面前,一把抓着田小·妞的手,“你听婶子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假惺惺的了。”田小·妞一把甩开王氏的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冷笑了一声,“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土地庙里面干了什么龌龊事!” “别!”王氏眼见着田小·妞要跑,死死的抓着田小·妞的胳膊,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中拿着木簪准备下手。 视线无意间望向一旁,王氏远远的就看到苏酒儿站在破庙旁边正看着她,惊慌失措地将木簪收回来,飞快地将腰间的衣带系上。 趁着这个空档,田小·妞一把甩开了王氏朝着苏酒儿那边跑去,一把抓着苏酒儿的手什么也不说直接往周家跑去。。 她们两个人一路都不带歇息的,好不容易到了周家,累的气喘吁吁。 周正跟顾峰两个人正在谈论家具的事情,瞧着两个人气喘吁吁的模样,心中有些诧异。 “怎么了?”周正疑惑地望向田小·妞气喘吁吁的模样,抬脚朝着田小·妞那边走去。 顾峰走到苏酒儿身边,眉头微蹙着,“出什么事了?” 苏酒儿看了一眼田小·妞,示意顾峰听田小·妞说,顾峰顺着苏酒儿地视线望去。 田小·妞噼里啪啦的说起来了,将王氏在土地庙中偷·情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周正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的吗?”忽然间大门口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当然是真的!”田小·妞望着门口站着孙大妈,忙凑了过去,声情并茂地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又重新讲了一遍。 苏酒儿微垂着首,嘴角缓缓的勾起,孙大妈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快嘴,只要是事情让她知道,估计不到半天,整个村子都会知道王氏的龌龊事。 孙大妈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田小·妞,惊讶地直点头,跟着田小·妞说了几句,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了。 周正家正好有个平板车,四个人将家具全都放到平板车上,顾峰推着平板车朝着家中走去。 苏酒儿手中抱着一个小木盆,远远的就瞧见有不少人围在孙大妈身边,热火朝天的说着。 顾峰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你也亲眼看到了?” 苏酒儿笑着摇摇头,“我站在远处,没好意思凑过去,是田小·妞自己看到的,不过我确实看到王婶子衣衫不整的从庙里跑出来,求田小·妞不要乱说。” 这一次,苏酒儿还真的感谢田小·妞,若不是田小·妞将这些话全都放出去,村里的人怎么可能都知道呢? 两个人回到家,苏酒儿远远地瞧见门口似乎站着一个妇人。 走近之后,苏酒儿这才意识到站在门口的人是王氏。 王氏瞧着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回来了,忙凑上前,讪讪地笑着,“酒儿。” “王婶子。” “王婶子。”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开口叫道。 王氏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看了一眼顾峰,目光渐渐地落在苏酒儿脸上,“酒儿,我,我有些事情想要同你说。” 顾峰很有眼力劲的直接将平板车推到家中,将外面的空间留给那两个人。 “王婶子想说啥就说吧。”苏酒儿笑颜盈盈的站在原地,很热情的说道。 王氏伸出舌·头请舔了一下嘴唇,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我今天跟他大伯并没有......做那种事情。” “啊?” “当时我脚扭了,他帮我,帮我揉脚。”说道这,王氏那张黝黑的脸泛起一丁点的红晕,小心翼翼地望着苏酒儿,再三保证道,“我们绝对没做那种事情。” 苏酒儿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微垂着眼帘。 即便是王氏现在没有跟安树在一起,过几年肯定会跟安树在一起,这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王婶子,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苏酒儿轻飘飘地说着,波澜无惊的望着王氏,如果有尾巴的话,她的小尾巴说不定都翘到了天上。 脚扭了? 苏酒儿觉得王氏找借口都不会找。 王氏的脚真的扭伤的话,现在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按照王氏的说法,当时安树正在帮她揉脚,那她腰带怎么开了呢? 苏酒儿不是三岁的小孩,事情是什么样的,她心里很清楚。 “我真的只是脚扭了。”王氏有些着急地说道,满脸祈求地望向苏酒儿。 “王婶子,”苏酒儿一脸认真的望向王氏,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没有亲眼看到,我就没有什么话语权,我想你可以找一下田氏,当时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抱歉,我还有要事要忙,我去忙了。” 说后,苏酒儿转身朝着家中走去,留下王氏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站在门口。 苏酒儿发现顾峰早就将平板车上面的家具都放进屋里了,忙上前帮忙整理。 “走了?” “恩。”苏酒儿说着,看着堂屋里面的桌椅,满心欢喜的望向顾峰,“相公,这套桌椅真好看。” 顾峰赞同地点点头,这个确实比他们原来的好多了,“你擦擦这些家具,我现在去拉剩下的那些家具。” “好。”苏酒儿忙找出巾帕,蘸了一点水,使劲地擦桌子。 摸着平滑的桌子,苏酒儿眼中的笑意更加的灿烂,干起活来也更加的卖力。 桌椅被苏酒儿擦得闪闪发亮,似乎都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正在擦家具,苏酒儿倏地听到门口有人叫她的面前,忙拿着巾帕朝着院子走去。 “娘?”苏酒儿瞧着赵氏站在院门口东张西望的,忙笑着叫道。 赵氏飞快的抬脚朝着苏酒儿走去,眉头紧锁,满脸焦急地望向苏酒儿,一把抓着苏酒儿的胳膊,“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缓缓地推开赵氏的手,苏酒儿迷茫地望向赵氏,纳闷地问道,“娘,您说什么呢,什么怎么回事?” “那个,王氏跟他大伯之间的事情。”赵氏一脸焦急地的望向苏酒儿,眉头紧拧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着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他们还说你当时也在?” “哦,当时碰巧路过那,无意间撞见了......”苏酒儿微低着头,轻声说道,装作一脸严肃的模样。 “啊?”赵氏微微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还真是真的呀?” “反正我是看到她腰带是没系衣衫不整的样子。”苏酒儿回想了一下当时情景,淡淡道,“田小·妞看到了全部的过程。” 赵氏倒吸了一口气,“娘啊!” “你就为了这是过来的?”苏酒儿摸不准赵氏是怎么想的,试探性地问道。 “恩。”赵氏面色严肃地点点头,微抿着唇,“看来,这就是报应啊!” 可不就是报应,苏酒儿这么想着,嘴角偷偷的勾起,却又飞快的抿唇,不让赵氏看到她笑过。 想想王氏之前做的事情,苏酒儿现在真的是解恨。 “当初王氏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她这事情闹得咱们村子都知道,她的老脸可就丢尽了。”说道这,赵氏嘴角忍不住地扬起,伸手拉着苏酒儿的手,眼珠子骨碌一转,凑到凑到苏酒儿的耳边悄声说着。 苏酒儿一开始有些惊讶,嘴角微微勾起,当赵氏说完之后,她难以置信的望向赵氏。 第九十章 求证传闻 赵氏站直身子,一把拽了一下苏酒儿的胳膊,严肃道,“发什么呆呢!” “娘,我那样说,会不会不好?”苏酒儿微微蹙眉,不确定地看向赵氏,装模作样的问了声。 “这有什么不好的?”赵氏冷笑声,伸手拉着苏酒儿的手,“有人问你的话,你实话实说就好了,反正那些都是事实。” 苏酒儿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微垂着眼帘,“那成,我就按您说的办!” 苏酒儿一开始只想着将安树跟王氏的事情闹大,让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却不想赵氏打算将王氏的名声直接弄臭。 以前苏酒儿年纪小,不大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王氏为了给安泽清交读书的钱,跟不少男人发生过关系。 每次王氏晚上出去,都会将安泽清送给赵氏帮忙看着。 一开始赵氏不明白王氏大晚上要做什么,有一次赵氏心血来潮地跟踪王氏,才知道王氏晚上是在土地庙里跟别的男人一起。 赵氏还跟苏父说过这事,苏父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赵氏后来转念一想,一个女人只指望着种地,哪里有那么多的钱让孩子念书,估计也就只有出卖身体这一条路可走。 王氏做的很隐秘,这些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若非当时赵氏跟踪,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瞧着苏酒儿点头了,赵氏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我现在就去说这事,你在家呆着就好,若是旁人问你,你就按照我说的说。” “好。”苏槿轻点了一下头,乖巧的将赵氏送出去。 送走了赵氏,苏酒儿笑着抿唇往回走,这回有好戏看了。 顾峰从周家回来的时候,见苏酒儿心情很好,从平板车上卸东西,疑惑地看向苏酒儿,“怎么这么高兴?” “平时也这么高兴啊。”苏酒儿笑着帮着顾峰一起将家具卸下来搬到屋里,“这都齐了吗?” 两个人干活也利索,很快就将车上的家具都卸下来了。 顾峰拿过巾帕擦了一下额头,望向一旁的苏酒儿,“还有几件没有打好,过几天才好。周正说,咱们这些家具差不多要二十三两银子,一会你再给我三两银子,我送过去。” “那你等下。”苏酒儿说着,转身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拿出三两银子塞到顾峰的手中,“让他慢慢做就好了,不着急。” 顾峰推着平板车出门了,苏酒儿满心欢喜的看着这些新家具,将以前的旧家具换下来。 两个人这一天都在收拾家,傍晚准备做饭的时候,天完全黑了下来。 “轰隆!” 随即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院子。 苏酒儿瞧着顾峰和面的模样,生怕他将面盆给戳烂了,犹豫地说道,“相公,我的手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我来做就好了。” “不用。”顾峰和面的时候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一直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力气,力气太大了面全都黏在了面盆上。 和面是件非常难的事情,顾峰他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些的活的好。 顾峰刚刚将面条切好,外面传来“哗啦啦”的雨水声。 苏酒儿顺手将厨房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手支着下巴望着正在忙活的顾峰,嘴角缓缓地勾起。 桌上的煤油灯静静的燃烧着,温暖了整间屋子。 两个人吃过饭,简单的洗漱,随后早早的回房睡觉。 苏酒儿肚子一阵阵的疼,心想着月事可能要开了,提前用上了月事带。 苏酒儿习惯在顾峰的怀中睡觉,今晚本来也要钻到他怀中的,却不想顾峰今天背对着她睡觉。 肚子愈来愈疼,苏酒儿眉头紧拧着,望着顾峰的后脑勺,没有好意思让他抱着她睡。 苏酒儿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很不安稳,翻来覆去,陷在梦魇中不能自拔。 睡得迷迷糊糊的,苏酒儿好像看到了顾峰站在悬崖边上,正要说什么,就看到顾峰回眸冲她一笑,直接跳了下去。 “相公!”苏酒儿吓得一身冷汗,猛然坐起身子。 发觉她还在床上,苏酒儿忍不住地松了口气,正要叫顾峰起来,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 外面的天依旧灰蒙蒙的,昨晚的大雨早就停了下来。 苏酒儿披上外衣鞋子,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肚子疼得难受,无可奈何地用手按着。 走到院子里,苏酒儿见大门开了,失望地垂下眼眸,看来顾峰已经上山打猎去了。 顺手将大门关上,苏酒儿按着肚子坐回床头边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长时间跟顾峰接触,苏酒儿对顾峰算是很了解了。 如果顾峰不愿意亲近她,那就说明她可能做了什么事情让顾峰不高兴了。 思前想后,苏酒儿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 顾峰跳崖的那一幕在苏酒儿脑中徘徊,吓得苏酒儿困意全都消失不见。 不安地等着,直到中午,苏酒儿也没有见顾峰回来。 一天,两天,顾峰一直都没有回来。 对于那些来打听王氏事情的人,苏酒儿一开始还会将赵氏教她败坏王氏的话无辜全都说了。。 等到后来问的人多了,苏酒儿心中记挂顾峰,只是随口解释了几句。 众人见苏酒儿神色怏怏,只得离开。 这都三天了,天又要黑了,苏酒儿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的小路,路上并没有顾峰的人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房。 正准备关门的时候,门外忽然间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酒儿。” 苏酒儿关门的动作一顿,闻声望去,就看到安泽清紧挨着右边的墙站着。 “你来做什么?”苏酒儿努力地打起精神,嫌弃的看了一眼安泽清,缓缓地收回视线。 “我就是,就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情。”安泽清眼眶泛红的望着苏酒儿,嘴唇干得起皮了,“我能进去说不?” 苏酒儿这才意识到,周围有不少人一直望着他们这边。 微微让了一个空,苏酒儿任由着安泽清进门。 大门打开着,两个人就站在院子里面。 为了避嫌,苏酒儿站得离安泽清有五步远。 “那些传闻,是、是真的吗?” 苏酒儿抬眸静静的望向安泽清,困惑的皱了皱眉头,“什么传闻?” “我读书用的钱,是我娘跟那些男人......”安泽清更加难以启齿,窘迫的低着头,望着脚底下的青石板。 苏酒儿没有立即回应。 谈话终止了,院子里涌动着令人尴尬的气息。 安泽清不死心的望着苏酒儿,手指不自觉的揪着腰间地玉坠,“还有,她跟那个大伯的事情,也是真的吗?” “你想听什么话?” “啊?”安泽清被问的心脏猛烈的跳动,轻抿了一下嘴唇,小声地回道,“真话。” “王婶子跟别的男人那些事情,我并不清楚,可是你应该清楚,她晚上经常你送到我们家。”苏酒儿望着安泽清满是痛苦的眼睛,心里忍不住地得意,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安泽清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似的。 “我前两天跟田小·妞一起去周家,无意间路过咱们村地土地庙,”苏酒儿很坦然地说道,“田小·妞看到了事情的全部,我只是看到她衣衫不整的从土地庙里面出来,当时腰带都没有系。” 安泽清额头渐渐地出汗,身上却冰凉冰凉的。 他知道苏酒儿是不会说谎,所以就过来打听,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传闻竟然、竟然是真的。 “顾夫人!”门口传来一个晴朗地声音。 苏酒儿偏头望去,就看到陈少斌站在门口,死死地瞪着她,就像是要将拆骨入腹。 “有些事情,说出来可是要负责任的。”陈少斌一把将手中的扇子合了起来,不疾不徐地走到苏酒儿面前,鹰眸冷漠地盯着苏酒儿的脸。 这个女人长得也不怎么样,镇上一抓一大把,陈少斌怎么都想不明白,安泽清为什么对这个女人恋恋不舍。 “我说的都是实话。”苏酒儿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手心冷汗直冒,毫不畏惧的望着陈少斌,“更何况,小时候,安秀才晚上被送来我们家,这件事情不光我知道,他自己也知道的。” 陈少斌被苏酒儿说得一句反驳地话都说不出,错愕的望着苏酒儿,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泥腿子这么伶牙俐齿。 “少斌,我们回去吧!”安泽清知道,苏酒儿说的很对,他以前也曾经纳闷过王氏晚上出去做什么,可是每次他问的时候,王氏就气急败坏的将他骂一顿,他还没有哭,王氏却哭得稀里哗啦。 或许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安泽清都习惯了,都没有感觉到王氏晚上出去有什么不对的。 陈少斌静静的望着苏酒儿,嘴角微微抿着,“你先出去,我有话想要跟顾夫人说。” 陈少斌的话就像是一颗落入水中的石子,激起阵阵水花。 安泽清跟苏酒儿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望着陈少斌。 苏酒儿对上陈少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中莫名地慌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回家的感觉真好 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苏酒儿背后冷汗直冒,视线胆怯地移到一旁。 陈少斌从未这么仔细认真地望着面前苏酒儿,他实在是看不出苏酒儿这女人哪好了,值得安泽清赔上一生的性命? “少斌。”安泽清情绪失落地走到陈少斌身后,伸手握住陈少斌的胳膊,声音嘶哑,“我们回去!” 安泽清刚刚已经想好了,只要带着王氏离开村子,王氏就不会再听到村中人对她的恶言。 伸手推开安泽清的手,陈少斌递给站在不远处的范木一个眼神。 范木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给了安泽清一个手刀,直接将昏迷过去的安泽清扛走。 这么粗暴的手段,让苏酒儿想起了顾峰。 顾峰已经在山上呆了三天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苏酒儿心中焦急万分。 “顾夫人。” 冰冷的声音让苏酒儿猛然回过神,这才意识到陈少斌还在院子里,苏酒儿稳定了情绪,抬眸浅浅一笑,“不知道这位公子想要同我说什么?” “以后请你离安泽清远一点,如果让我发现你跟他有什么来往的话,休怪我......” “这位公子说的当真好笑?”苏酒儿冷漠地笑着望向面前的陈少斌,隐忍着怒气,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陈少斌的话,“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陈少斌抬脚朝着苏酒儿逼近,当两个人仅有一步之遥时,这才停下来。 苏酒儿依旧安然自若的站在原地,清醒的看到陈少斌眸底的怒火,似乎要将她碎尸万段。 这样狠毒的目光让苏酒儿有些纳闷,这一世她跟陈少斌好像并没有什么接触,他是因为安泽清? 苏酒儿忽然间笑了,如寒冬雪花纷飞时梅花绽放一般美丽。 “公子为何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么?”苏酒儿眉头微挑,想到安泽清刚刚的落魄模样,心情不自觉的好起来。 不灯陈少斌还要开口说话,苏酒儿面色平静地接着说道,“我原以为读书人都是斯文讲理的,却不想读书人竟然都是这么粗鄙!” “伶牙俐齿,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说会道?”陈少斌咬牙切齿的望着苏酒儿,似是想起什么,唇角勾起一抹轻浅地弧度,却让人冷的彻底。 以前的她? 好像这一世她跟陈少斌都没有怎么过面,陈少斌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来? 心里虽然有些慌张,但苏酒儿脸上却波澜无惊,“公子为何那么说,我们以前认识?” 陈少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酒儿,“只要你记得,你离他远远地就好,你们两个人八字不合,你天生克他。” 陈少斌说后,甩袖扬长而去,留给苏酒儿一个冰冷的背影。 八字不合,她克安泽清? 开什么玩笑,苏酒儿心底冷笑了一声,明明是他克她才对! 傍晚早早地将饭菜准备好,苏酒儿眼巴巴地望着太阳落到山那边,还是没有将顾峰等回来,心中更是担忧。 晚上躺在床上,苏酒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担心顾峰出事。 实在是睡不着,苏酒儿烦躁地坐起身子,将煤油灯点着,穿着衣服就要上山去寻顾峰。 在卧房里徘徊了一会,只得惴惴不安的坐在桌边,生怕她刚离开会顾峰就回来了,那样他们就错过了彼此。 手上的烫伤好的差不多了,苏酒儿拿出绣活慢慢地做。 她要抓紧时间,秋收快要来了,她收粮的银子还没有准备好。 窗户微微打开着,晚风习习,带来些许凉意,吹走了苏酒儿的困意。 倏地,一个奇怪声音从外面传来,苏酒儿惊得忙坐直身子,手足无措。 小白也被惊醒,一溜烟儿爬到苏酒儿的双·腿上,耳朵高高的束起,似乎在警戒着。 苏酒儿惊慌失措地将煤油灯吹灭,将小白抱到桌上,顺手抄起屁·股下的长凳。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屋里,映着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想起前些日子那三个人无赖摸进她家中的事情,苏酒儿面如死灰,忍不住地握紧手中的长凳。 苏酒儿小心翼翼地将卧室里面的门栓打开,从卧室出去就可以到堂屋。 每天晚上睡觉,苏酒儿都会将所有的门落上门栓,堂屋的门也一样。 轻手轻脚的朝着堂屋走去,在堂屋那边就可以看到院子里面的情形。 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恐惧,苏酒儿心有余悸的抓紧手中的长凳,走到堂屋门前,透过门缝就瞧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在院子里忙碌着。 果然,家里进贼了。 苏酒儿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看着手中的长凳,觉得这个根本就没有办法直接将那个男人制服。 即便是苏酒儿再怎么小心,双腿发酸,手中的长凳不小心话滑到了地上,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的刺耳。 苏酒儿如惊弓之鸟一般紧紧背靠在门上,惶恐不安地捂住唇。 “酒儿?” 一个试探的男声从院中传来,苏酒儿忙趴在门缝上,仔细地瞧着外面的人。 月光之下,男人身后背着弓箭,缓步朝着门旁走来。 “相公?”苏酒儿忙将门栓拿下来,将门打开,满心欢喜的望着刚刚归来的顾峰,“你可回来了。” 帮着顾峰弓箭取下来放到一旁,苏酒儿顺手将桌边的煤油灯点亮,就瞧着顾峰身上满是灰尘。 “你怎么还没睡?”顾峰坐在无力的长凳上,伸手按了一下他酸疼的肩膀。 “那会睡不着,就爬起来做绣活了。”苏酒儿忙走到顾峰身后,使劲地帮着他捏着肩膀,心疼地看着顾峰脏兮兮的脸,想到这些日子他在山上肯定都没好好吃饭,“饿了吧,一会我给你炒个鸡蛋?” 顾峰点了点头,轻喘着气,任由着苏酒儿帮他揉捏,她的力道不轻不重,舒服的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在山上这段时间,顾峰都没有办法好好的睡觉,精神高度紧张,就像是紧绷着的弓弦。 现在回到家,困意便袭来,顾峰站起身子,“不用按了,我现在好多了。” “炉子上有温着的热水,你去洗洗,我去给你做饭。”苏酒儿忙朝着厨房走去。 天冷的时候,顾峰就直接洗冷水澡,现在天暖和了,他闲费事,更是不愿意用温水洗澡。 站在院子里,顾峰飞快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搁在一旁,拎着一桶水,从头往下浇灌,拿着巾帕简单的搓了搓,又用水冲洗了一遍,这才收了手。 顾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朝着厨房走去,饭菜香飘到了鼻子里面,困意驱散了不少。 听到强劲有力地脚步声,苏酒儿偏头望去,就瞧见顾峰正朝着里面走来,眉眼之间染上笑意,“正好你来了,饭菜都已经好了,快来吃饭。” 顾峰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的一大碗面条跟一盘炒鸡蛋,肚子也不安分的开始叫起来。 苏酒儿安静的坐在顾峰的旁边,瞧着顾峰狼吞虎咽模样,心中有些担忧,这段时间他肯定在山上都没有好好吃饭。 一大碗面条很快就被顾峰吃的光光的,幸好苏酒儿有先见之明,下了很多面条。 吃第二碗面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着急了,顾峰瞧着苏酒儿一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随口问道,“你也饿了吗?” “不饿。”苏酒儿单手托着下巴笑着望向顾峰,笑眼中写满了心疼,“相公,你以前有没有想过做点小生意?” 顾峰吃饭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将嘴里的面条嚼了嚼,这才吞咽下去,“没。” 苏酒儿是想着她出钱让顾峰做点小生意,那样顾峰也就不会这么辛苦的上山打猎了,可是看来,这个办法并不可行。 顾峰吃过饭,苏酒儿瞧着他神色疲惫,忙拉着他一起回房休息。 顾峰躺在卧房里面的床上,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兴奋地将苏酒儿直接揽在怀中,使劲地在她的脸上亲了几下,感慨着,“还是自个家舒服!” “恩。”苏酒儿笑着松开顾峰的手,柔声道,“你背对着我,我给你捏捏肩。” “睡觉!”顾峰不管不顾的抱着苏酒儿,缓缓地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苏酒儿心疼地望着顾峰的脸,那张冷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薄薄的嘴唇紧抿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顾峰有节奏的呼吸声中,苏酒儿迷迷糊糊地睡去。 翌日一早,苏酒儿早早的醒来,瞧着顾峰依然再睡,想要下床去做早饭,却又担心会惊醒顾峰,正在苏酒儿纠结万分的时候,顾峰已经醒来了。 “早。”苏酒儿见他双目呆呆的模样,心知他现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笑着凑到他的唇边轻吻了一下。 “恩。”顾峰随口应了一声,手在苏酒儿的背后随意地顺了顺,下巴在她的头顶亲昵地蹭了蹭,十分享受跟苏酒儿早上,赖在床上的感觉。 “你再睡会。”苏酒儿往后退了退,抬眼望向顾峰,见他神色倦怠,笑着商量的问道,“我去做早饭,晚点早叫你起来!” 顾峰鹰眸微眯着,使劲地吸了吸鼻子,“我跟你一块起来。” 苏酒儿心疼顾峰,还想让顾峰再睡一会,可是她也知道顾峰肯定不会再睡的,心想着一会中午吃过饭,她一定要拉着顾峰睡一会。 苏酒儿先烧火做饭,趁着炉灶在煮面条的空,忙去洗漱。 面条熟了,苏酒儿忙盛了两碗,走到院子里去叫顾峰。 顾峰这次出去收获非常丰富,一堆还滴着鲜血的猎物堆在墙角处。 望着那鲜红的颜色,苏酒儿眼前一阵恍惚,头晕的难受,胃里面的东西似乎在翻滚着,苏酒儿慌忙的捂着唇。 鲜红色的血似乎编织成血网,将她直接罩在网中,无法自拔。 苏酒儿眼前一黑,身子猛地朝着一旁栽去。 第九十二章 被相公坑,自己还是助攻 “砰!” 顾峰闻声望去,远远地就瞧见苏酒儿脸色苍白地倒在厨房门口,神色顿了顿。 待他回过神,惊慌失措地将丢下手中沾满鲜血的兔子,顾峰飞快的朝着苏酒儿那边跑去,一把将苏酒儿直接抱起来。 顾峰顾不得吃早饭,请了村里的大夫帮着苏酒儿瞧瞧身子。 郎中仔仔细细的帮着苏酒儿检查了一遍,笑着对一旁着急不安地顾峰说道,“不用担心,她不过是晕过去罢了,没什么大事,一会就能醒过来。” 这都晕倒了,还没事? 顾峰觉得他应该抱着苏酒儿去镇上找纪大夫给她看看病。 郎中笑着低头使劲地掐着苏酒儿的人中,见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有反应,这才松手。 “咳咳。” 苏酒儿嗓子疼得难受,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瞧见卧房里竟然还有旁人。 心里“咯噔”一下,苏酒儿脸上的表情一僵,当他看清楚那个人是郎中跟顾峰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下次她在昏过去,直接掐她的人中。”郎中笑着拎起药箱,抬眼看向的顾峰。 顾峰塞给郎中几个铜板,笑着将郎中送出卧房的门。 “现在可好点了?”顾峰快步走到床边,一脸担忧地望着苏酒儿,伸手摸了摸苏酒儿的额头,担心她发烧。 “我刚刚怎么了?”苏酒儿睁着水汪汪的眸子疑惑地看向顾峰,满心困惑。 “你昏过去了,”顾峰坐在床边,心疼地望着苏酒儿,心中有些懊恼,他就该背着苏酒儿处理那些猎物,“现在感觉好点了没?” 昏过去了?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只觉得身体有些疲惫,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我没事。” 顾峰见苏酒儿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显然大相信苏酒儿说的,“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苏酒儿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目光温和的望着满眼担心的顾峰,“相公,你别担心。” “你再睡会,我去把面条热一热,一会吃饭。”顾峰细心的帮着苏酒儿捏好被角,微微低头凑到她额头亲了一下。 顾峰不说苏酒儿还没想起,这才想起来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她是要叫顾峰吃早饭的,然后看到院子里那些猎物身上的血...... 眉头不自觉的蹙紧,苏酒儿对自己害怕血这件事情很无奈,心里将自己骂了一个遍。 掀开被子忙穿鞋下床,苏酒儿忙朝着厨房走去,就瞧见顾峰将碗里的面倒回锅里。 “你怎么下床了?”顾峰瞧着苏酒儿来到了厨房,眉头不自觉的蹙着,“你现在不舒服,就该好好休息下。” “相公,我没事的,好端端的大白天睡什么觉,”苏酒儿刚刚来厨房的时候,故意没有看墙角的那堆猎物。 伸手将一旁的蔽膝拿了过来,苏酒儿直接围在了身上,走到炉灶旁,顺手将顾峰手中的勺子拿过来,“相公,你在一旁等着我就好了,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 见苏酒儿气色确实好了许多,顾峰将手中的勺子递给她,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我昨晚回来的匆忙,猎物没有处理好,那些东西......” “我不看就好了。”苏酒儿知道顾峰是再说血的事情,偏头看了一眼顾峰,见他似乎还有些愧疚,身子微微撞了一下顾峰,仰着笑脸望向顾峰,“真没事!” 顾峰嘟囔着的脸不自觉的扬起来。 两个人吃过早饭,苏酒儿被顾峰撵到卧房中呆着,他打算在家里处理这些猎物,等忙完这些,用水冲洗干净院子,在叫苏酒儿出来。 顾峰干活想来利索干脆,没过多久就已经一部分猎物处理好挂在竹竿上,剩下的那些全都塞到了竹篓里面。 这次进山,顾峰看着漫山遍野的兔子,心里有种不好预感,这些兔子都已经泛滥成灾了,不用等来年春天,今年秋天山上的草木都被兔子啃食干净。 山上没有草木的话,兔子一定会下山来找吃的,到时候地里的庄稼可能就要遭殃了。 顾峰想到这,担忧不已。 将院子收拾干净,顾峰这才进屋去找苏酒儿。 “我跟你说件事。”顾峰坐在桌旁,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抬眼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绣花的苏酒儿。 “什么事?”苏酒儿将手中的绣品放到针线筐里面,缓步走到顾峰面前,笑着坐在一旁,一脸温柔地望向顾峰。 “我想组织咱们村里的人进山打猎。”顾峰喝了口水,干渴地喉咙舒服了几分,继续说道,“这山里的野兔成灾,我一个人根本抓不了那么多。” “可......”苏酒儿知道顾峰是从长远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情,如果村里的人也学会抓兔子了,到时候拿去镇上卖,那样兔子的价钱...... “我是想着带他们进去,到时候打到的兔子直接送给他们,要求他们只能自己吃不能拿出去卖。”顾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见苏酒儿面露担忧,接着说道,“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等着兔子成灾了,不说明年,今年这地里的庄稼可能就要遭殃。” “可我担心村里的人不会听你的。”苏酒儿犹豫地望着顾峰,小声地说道。 苏酒儿的担心是很有重要的。 在利益面前,每个人想着的都是怎么样维护自己的利益,或者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按照顾峰说的,山中那么多兔子,那每天他们都能打到大量的兔子,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家偷偷摸摸的将兔子藏起来带到镇上卖掉换银子。 “这倒是,”顾峰低头沉思,想了许久,“如果这件事情由村长出面的来定规则的话,那村里的人就会听。咱们村想要去镇上,那就必须经过村前边的那条路,每个出去的人都被检查,就不用担心他们会带着兔子去镇上卖了。” “可他们绕远路去镇上呢?”苏酒儿微微一笑,反口问道,“万一他们晚上不睡觉,偷偷跑出去了呢? 不是她自私,苏酒儿觉得人都是自私的,都会只顾着自己。 “如果不走那条路,绕路的话,就要多走好几里地,还不如直接去临镇合适呢!”顾峰微笑着望向苏酒儿,轻声说道,“只要他们不在这边卖兔子就好。” 还是觉得这个很方法不大好,苏酒儿顾峰什么头听不进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倏地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苏酒儿浅浅一笑,“相公,不如我们将兔子全都带回家,我腌好兔肉,到时候你将兔肉挨家挨户送出去,正好拉拢一下咱家跟村里人家的关系,两全其美,你说是不?” 这倒是个法子,只是就没有人能够跟他一起进山拿猎物了,顾峰想要人跟着他一起去,就是想要那些人去扛东西的。 对于苏酒儿的想法,顾峰觉得他们两个人会太累了,好不如他一开始想的办法。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好法子,顾峰决定去找村长,想让村长来决定这件事情怎么做。 苏酒儿笑眯眯地将顾峰送出门。 明年本来就少雨干旱,怪不得有不少人会饿死,原来是因为兔子今年将山上的东西啃光了,人没有吃的东西了。 苏家有个大地窖,如果将那些兔肉做成肉酱,装在坛子里放在地窖里面,说不定明年还能吃。 苏酒儿将午饭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顾峰回来一块儿用饭。 果然没一会,顾峰满心欢喜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似乎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村长怎么说?”苏酒儿忙帮顾峰准备好了洗手的水,将木盆端到顾峰面前,一脸疑惑地望向顾峰。 “咱们这个村子本来就是用篱笆圈起来的,正好这个时候篱笆派上了用场,到时候每个方向有两三个人巡视着,”顾峰洗干净了手,顺手用苏酒儿给他的巾帕擦干净手,声音愉悦,“村长会将村里的男人分好组,每家每户出两个男人,我一天带着一个组进山打猎,他们帮忙拿多少,给他们一部分,剩下的全都放到村里宗祠下面的地窖里面放着,说是到以后每个月分一些兔肉给村里的人。” 苏酒儿听顾峰这么说,脸色已经完全地黑了下来。 如果村长能够囤下那么多兔肉,说不定明年他们村子里的人都不会缺吃的,那她屯粮怎么倒手卖,怎么拿着这些粮食要挟安泽清? 苏酒儿见顾峰满心欢喜地样子,嘴角努力地扯了一抹笑容,她有种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感觉,还是心甘情愿把自己埋进去的。 顾峰总算是将心头的麻烦解决掉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连胃口都比平时大了一倍。 因为心里有些郁闷,苏酒儿也不愿意动筷子吃饭,随随便便的吃了两口就不愿意再动筷了。 顾峰瞧着苏酒儿神色不好,担忧地问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没有,可能早上吃的太多了。”苏酒儿慌忙摇摇头,不在说话,默默地低着头,她现在十分纠结,还要不要继续屯粮。 苏酒儿担心顾峰身体太累,拉着顾峰去床上休息。 昨晚她也没有睡好,现在吃饱喝足,倒是有些困了。 在苏酒儿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间有只大手不老实起来。 苏酒儿媚眼如丝地瞪了一眼顾峰,伸手握住他的手,“不是要睡觉吗?” “现在不困,我们......” 苏酒儿一把捂住顾峰的唇,似乎有个滚/烫/湿、漉、漉的东西触碰到了她手心中最痒的地方。 第九十三章 舍命陪君子 “相公!”苏酒儿无奈地一笑,犹豫地将手心收回来,严肃道,“上次我们就被娘给抓到了。” 顾峰宠溺的望着苏酒儿,缓缓地将苏酒儿的手从唇边拿下来,垂首暧昧地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我就是想要摸一下,不做的!” 这几天顾峰在山上肯定累坏了,昨晚顾峰回来就睡过去了,想到这,苏酒儿想要拒绝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但只要一想到被赵氏发现尴尬的场景,苏酒儿觉得白天还是不能做那种事情,不松口,“不行,睡觉!” 顾峰宠溺的一笑,将苏酒儿半解的衣衫重新整理好,凑到她耳边,轻呼着热气,暧昧着,“那今晚一块讨回来!” 苏酒儿脸颊微微泛红,小声“恩”了一声。 当苏酒儿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的好像听到有人在叫顾峰的名字。 努力地睁开眼睛,苏酒儿就瞧见顾峰已经穿鞋子起身了。 “早。”苏酒儿坐起身,抬手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今天我是不是起晚了?” 顾峰穿鞋的动作一顿,回眸望了一眼苏酒儿,“下午了。” 苏酒儿被顾峰的话给吓到了,“下午?” 她睡了那么久? 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外面叫门声,苏酒儿意识渐渐的清醒,这才清醒,她是中午睡了一觉,把自己给睡糊涂了。 “我去开门看看,你也赶紧起来!”顾峰说着,阔步朝着外面走去,顺手将卧房的门关上。 当苏酒儿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家中院子里站着不少男人。 什么年纪的都有,一个个兴奋地围在顾峰身边,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外面都是男人,苏酒儿忙躲回房里,毕竟这个时候她出去不大合适。 院子里地议论声十分大,即便是苏酒儿呆在房里也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红彤彤的太阳已经挂在了西边的天空上,燥热渐渐地散去,舒适的晚风吹来。 苏酒儿望着手中绣品已经有了轮廓,站起身子,趁着屋里没人伸了一个懒腰,这才朝着外面走去。 院子里就剩下顾峰一个人在捆兔皮。 一旁的竹竿上挂了不少兔肉,苏酒儿走到顾峰身旁,帮着他将那些兔皮全都叠放在的一起,拿着草绳子帮忙捆上。 “从明天开始我去镇上送完活,回来就带他们上山。”顾峰见苏酒儿捆绳子吃力的模样,唇角淡淡的勾起,从她的手中拿了过来,“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 “我就是想帮忙。”苏酒儿并没有因为顾峰说她而感觉到羞涩,笑颜如花的看着一旁的顾峰,“那他们今天怎么还来咱家了?” 顾峰系绳子的动作一顿,微抿了一下嘴唇,“就是想要打听一下能分到多少。” “哦。”苏酒儿有些崇拜的望向顾峰,其实如果她是顾峰的话,她肯定做不到这么大公无私,将兔肉分给那些人。 可是,顾峰这么做,让她有种自己给自己准备了一个陷阱的感觉。 中午做的饭菜都已经吃完了,现在家里有兔肉,苏酒儿忙取了一只处理好的兔子,切成小块,泡在清水里。 “炒肉吃?”顾峰将那几捆兔皮堆放在厨房的角落里,看了一眼木盆里面的兔肉,随口问道。 “恩。”苏酒儿正在炒青菜,回头看了一眼顾峰,“一只够吗,如果不够吃的话,在切半只?” “这倒不用。”顾峰说着,走到厨房的柜子旁边,取出一个陶瓷瓶递给苏酒儿,“炒肉的时候放点这个。” “这是什么?”苏酒儿望着手中的瓶子,疑惑地看向顾峰,顺手将塞子拔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口水似乎要流出来了。 “孜然,我那天去山上之前先去了镇上,正巧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他长得很高大,摆摊卖这个东西。”顾峰说着,忙帮着苏酒儿将瓶塞盖上,“我这几天在山上烤肉,都洒了一些这个东西,又放了点盐,那肉特别香。” 苏酒儿宝贝的看着那个陶瓷瓶,认真地将它放到一旁,“我一会放点试试,你去休息吧。” 虽然已经将塞子盖回去了,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孜然的香味,弄得苏酒儿一直在咽唾沫,生怕口水流出来了。 按照顾峰说的办法来炒兔肉,这肉还没好,苏酒儿都能听到自己肚子饿的声音。 这一次不用苏酒儿叫顾峰,顾峰早就坐在桌边等着苏酒儿开饭。 “你尝尝。”顾峰夹了一块兔肉放到苏酒儿碗中,满怀期待地望着苏酒儿。 苏酒儿笑着夹起碗中的肉放到口中,肉有些烫,可是口水却不自觉的分泌出来。 微微哈着气,苏酒儿嚼着口中的兔肉,喉咙一滑动,惊喜地望向顾峰,“好吃!” “那你多吃点。”顾峰这才开始动筷子吃饭,一口一块兔肉,也不怕烫。 当一盘兔肉都吃完了,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这才意识到那盘青菜还没有怎么动筷。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们两个人将青菜全都吃光了,苏酒儿觉得肚子还没有饱,心想着要不要再做点饭。 顾峰率先起身收拾碗筷。 “这个我来吧。”苏酒儿说着,忙从顾峰手中抢过碗筷,起身就要去刷碗。 肚子就像是要炸了似的,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刚刚还没觉得肚子饱。 蹲在饭盆旁刷碗对苏酒儿来说太痛苦了,肚子涨得难受,完全没有办法干活。 洗干净了手,苏酒儿见顾峰正擦着桌子,莞尔一笑,凑到顾峰面前,“相公,我们出去走走吧!” “哦。”顾峰奇怪的看了一眼苏酒儿,以前她晚上都懒得动,而且每天都是坐在长凳上绣花。 以前顾峰就想带苏酒儿多走走跑跑,那样对身体也好。 苏酒儿乖巧安静站在一旁,等着顾峰锁门。 察觉到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她,那道视线让苏酒儿觉得格外的不舒服,偏头望去,就看到姜小雨站在不远处正望着她。 姜小雨看她做什么? 苏酒儿困惑的望着姜小雨,见她神色有些尴尬,宛然一笑。 姜小雨被吓得直接钻进了家中。 “在看什么?”顾峰顺着苏酒儿的视线望去,什么都没有看到,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苏酒儿心想着姜小雨真奇怪,笑着挽着顾峰的胳膊。 住在这边有段时间了,苏酒儿也没发现姜小雨有什么越界的小动作。 “你平时就该多出来走走。”顾峰忍不住地开口说道。 苏酒儿心中有些担忧,不安地望向顾峰,“你是嫌我胖了?” “不胖,郎中说你身体有点弱。”顾峰忙开口解释,生怕苏酒儿误会他,“我小时候也经常生病,后来师父让我加大训练......” “相公,你真好。”望着顾峰这么紧张的模样,苏酒儿甜甜一笑,头微微靠在顾峰的胳膊上。 姜家门口露出一个小小脑袋,过了一小会就缩了回去。 走了半个时辰,苏酒儿觉得肚子没有那么难受了,可双·腿都累的打颤了,回到家中,她忙洗了澡就爬到床上,懒洋洋的趴着。 顾峰洗完澡擦着头发走了进来,瞧着苏酒儿瘫软在床上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过来,我帮你擦头发。”苏酒儿忙坐起身子,笑靥如花地望向顾峰。 顾峰背对着苏酒儿坐在床上,将手里的巾帕递给身后的苏酒儿。 苏酒儿半跪在床上,使劲地帮着顾峰搓头发,笑着道,“相公,以后白天洗头发吧,晚上头发干得慢不说,湿头发睡觉可能会对你身体不好。” “没事,一会我们运动会,头发也就干的差不多了。” “......” “不用擦得太干,不滴水就好了。” “不行,一定要擦干。”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她今晚吃的太多了,又走了那么多路,觉得有些累了。。 顾峰的头发干的差不多了,苏酒儿依旧还是很认真地再擦头发。 在顾峰再三催促下,苏酒儿这才不情愿的将巾帕交给顾峰。 顾峰麻利的起身将巾帕丢到一旁的桌上,吹灭了蜡烛,这才朝着床上走去。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翌日苏酒儿下床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双·腿一软,直接栽坐在床边。 苏酒儿脸色有些难看,别扭的伸手扶着腰,缓步朝着外面走去,心里想着要是早点怀上孩子就好了,那样也不用担心晚上顾峰精力充沛的事情。 洗漱过后,苏酒儿朝着厨房走去,瞧着顾峰身上正带着蔽膝站在炉灶前做饭,原本抱怨的话语全都吞进肚子里面了。 手默默地从腰间移开,苏酒儿缓步朝着顾峰走去,从顾峰的手中接过勺子,“这些活我来做就好了。” “我觉得你昨晚挺累的,还想着一会给你端到床上!”顾峰很自觉的站在一旁。 苏酒儿搅拌面条的手微微一顿,无奈地笑了笑,“对了,这面条放盐了吗?” “没放呢。”顾峰这才反应过来,忙帮着苏酒儿将一旁的盐罐子端了过来,“你不说的话,我可能又忘记了。” 舀了半勺子盐放进面条里面,苏酒儿正要将盐罐子放回去,就瞧见顾峰很有眼力劲的将盐罐子接了过去。 “我今早上山瞧见安秀才了。”顾峰剑眉微拧着,纳闷地书说道,“他好像打算以后住在山洞里。” 第九十四章 扬眉吐气 苏酒儿偏头望向一旁的顾峰,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温柔地看着面前的顾峰,笑着问道,“住山洞里,他不是一直都住在学堂里的吗?” “以前我常在山中打猎,有的时候几十天不出来,就在山洞中过夜,今天路过,听到里面有动静我就过去瞅了一眼。”顾峰将盐罐子放回原地,身子斜靠在一旁的灶台上,“就瞧见安秀才正在收拾东西。” “好端端的,住山洞里面做什么?”苏酒儿轻轻摇头,冷言冷语道,“果然读书人的想法跟咱们不一样。” “他说,他想接他娘一块住在山里。”顾峰微垂着眼帘,见苏酒儿无动于衷地,轻叹了口气,“也不愿意再念书了。” “面条差不多好了,可以吃饭了。”苏酒儿笑着看向身边的顾峰,对上他那双诧异的眸子,淡然一笑。 吃过早饭,顾峰就拎着猎物去山上了,家里就只剩下苏酒儿一个人了。 安泽清不念书的话,那她怎么将他以后剥削百姓的种种罪行公布于众? 苏酒儿心不在焉的做着女红,如果安泽清真的不念书,带着王氏一辈子躲在山中,就这么便宜那两个人? 不行,王氏必须要死,安泽清也必须要死。 只是,她要让他们死得更惨一些。 正当苏酒儿走神想别的事情的时候,就瞧见赵氏满心欢喜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苏酒儿觉得赵氏最近还真的闲,没事就过来找她。 “在绣花啊!”赵氏也不客气,直接坐在苏酒儿对面的桌上,嘴角都咧到了耳旁了,“哎呀,我瞅瞅。” 伸着脖子凑到苏酒儿面前,瞧着那零零乱乱的线,摇摇头,“这线还真乱,看得我眼花,我还是不看了。” “这只是绣了一个轮廓,”苏酒儿将绣品放到针线筐里面,帮着赵氏端了杯水,“娘,你喝水。” “我记得,你上次绣的不是这个!”赵氏接过茶盏,笑着说道。 “那个绣好了我已经放起来了,这个才开始。”苏酒儿继续拿过绣品,乡里琢磨着等这两个绣品绣好了她就可以直接到店里去了,“最近地里的活不忙了吗?” “不忙了。”赵氏喝了口水,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笑着看向苏酒儿,“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收粮食了,现在也没什么重活要做了。” 苏酒儿想想也是,往年这个时候苏父跟赵氏两个人也都很清闲的。 “我今个本打算过来跟你说会话,顾峰不在家,你一个人在家肯定闷得慌!”赵氏欣慰的笑着望向苏酒儿,“我来的路上正好路过王氏家,我听着里面有吵闹声,走近了才知道泽清那孩子不愿意念书了,说是带王氏去山上住。” “相公今早还碰见安秀才了。”苏酒儿低眉仔细的盯着手中的绣品,生怕自己绣错了,“见他在收拾山洞。” “唉,可惜了泽清那孩子。”赵氏微叹了口气,抬眼望向苏酒儿,庆幸道,“幸亏当初你没嫁给他,不然现在你可能也要跟着搬到山上住了。” 上一世她可是嫁给了安泽清,然后安泽清那官可是愈来愈大,直到最后还当上了他们国家最年轻丞相。 “那事都过去了。”苏酒儿微抿着唇,现在就希望王氏跟安泽清两个人在山上直接被熊瞎子杀死就好了,也免得脏了她的手。 “王氏那是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她现在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可惜。”赵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在想起王氏的时候,脸色完全黑了下来,“娘只是心疼泽清那孩子。” “那是他们的命。”苏酒儿风轻云淡的说着,慢条斯理的绣着活,“娘,你想那么多也没啥用。” 赵氏脸上稍微缓和了下,笑着点头,“你说的倒是,你不知道,咱们村的夫子夸咱们牧儿书念得好,还说明年童试让他去试试呢!” 苏酒儿现在只希望苏牧跟上一世一样,能够当上小神童,到时候苏家可就光宗耀祖了。 母女两说了会,苏酒儿瞧着中午快要到了,琢磨着顾峰该回来了,准备去做午饭。 “你就不要做饭了,”赵氏赶紧拉住苏酒的手,“你爹说等顾峰从镇上回来,就会带着村里的人进山,说是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这么晚?”苏酒儿想到那天顾峰半夜回来疲惫的模样,忍不住地心疼,“这也太辛苦了,中午哪能不回来吃饭?” “昨个村里人听到顾峰要带他们上山打猎,可高兴坏了,为了明年大家伙也能有肉吃,他们就琢磨着多辛苦一下,多抓点兔子。”赵氏笑呵呵的望着苏酒儿,“你跟我回家,一会苏牧下学,咱们三个一起吃。” 本来苏酒儿不想动弹的,但是一想到王氏,决定还是跟赵氏一块儿过去瞧瞧。 这会子村里人基本上都从地里回来了,许多妇人瞧见苏酒儿跟赵氏,一个个热络的上前打招呼。 苏酒儿以前并没有跟村里的妇人有太多的接触,也是因为赵氏想把苏酒儿培养成温静的性子,不愿意让苏酒儿跟那些妇人学坏了。 可苏酒儿现在嫁的只是一个猎户,赵氏就想着苏酒儿应该融入到这个村子里来。 虽然苏酒儿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在苏父生病那会,苏家都依靠赵氏一个人劳作,村里人大多是同情赵氏,赵氏自己心里也觉得矮人一等,直不起腰来。 现在苏父身子好了,苏牧念书得到了夫子地赞许,顾峰现在又做了那么大的好事,赵氏身子板挺的直直的,也觉得自个脸上也有光了。 赵氏热络地在一块儿聊天,还不忘拉着苏酒儿一块。 以往人们都说苏酒儿那是想当公主,就算苏酒儿比起村里其他的姑娘长得好看,但又有什么用,乡下人娶媳妇还不都是看那媳妇能不能干活? 可现在不一样了,苏酒儿嫁了一个好丈夫,即便不是当官太太的命,但是以后过的绝对不比她们差,更何况,她们现在一个个全都要依靠顾峰呢。 昨个顾峰要带村里打猎的事情一传到她们耳朵里,村里所有的人都高兴极了。 每家每户的媳妇都被叮嘱了好多遍,一定要好好的对待顾峰的媳妇。 村子里的人家一般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块肉,是顾峰给了他们能吃到肉的机会,村里的人自然是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这妇道人家一聊天,就容易收不住,越说越多。 赵氏好几次想要说离开,只是一听到那些人夸赞苏牧跟顾峰,那腿怎么都迈不动了。 最后还是苏酒儿笑着跟她们说,“各位婶子姐姐们,很抱歉,我弟弟要下学了,我跟我娘还要赶着回家给我弟弟做饭呢!” 众人一听苏酒儿这么说,笑着散开了。 瞧着众人都走了,赵氏心满意足的长舒一口气,眼角纹都显露出来了,“听着那些话可真舒服啊。” 苏酒儿也看出来赵氏飘飘然了,忙笑着说道,“咱家的越过越好,当然得高兴了。”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赵氏点点头,合不拢嘴的说道,“这次啊,其实她们主要谢的还是顾峰。闺女啊,当初你的选择是对的,顾峰这孩子虽然是个闷葫芦,心眼倒是个好的。” 好的有点太过了,苏酒儿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 安泽清说是不去参加秋试,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改了想法了? 如果安泽清改了想法,苏酒儿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快到赵家的时候,苏酒儿远远的就瞧见安家门口围着不少人。 苏酒儿偏头望了一眼赵氏,眉头轻拧着。 两个人走到安家门口,赵氏忍不住地凑过去,直接走到王大娘身边。 王大娘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好心人,谁家有什么事,准瞒不过她。 “这又出啥事了?”赵氏透过低矮的土墙头望着安家院子里面跪着的安泽清,疑惑地望向一旁的王大娘。 “唉,也不知道这王氏在闹什么,安秀才说要带着她搬到山里去住,还说也不打算考状元了,这王氏又哭又闹,逼着安秀才跪在地上。”王大娘随口说道,倏地神色一顿,偏头望去,瞧着站在身边的人是赵氏,满脸堆笑成一朵菊花,讨好的说道,“哎呀,苏牧他娘啊!” 赵氏自然是知道王大娘为啥转变这么快,无奈地摇摇头,“可怜了泽清这孩子。” “那可不是?”王大娘改口比翻书还快,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泽清这孩子,什么都没做错。” 赵氏发觉身边围上了不少人,忙开口说,“我家苏牧一会就要下学了,我先回去做饭了。” 说后,赵氏一溜烟的跑回家,就瞧见苏牧已经放学回来了,正坐在树下念书来着。 赵氏忙朝着厨房走去,苏酒儿正在生火。 “这些我来就好了。”赵氏忙从苏酒儿手中接过活,“你好好的坐着,可别弄伤了你的手。” “娘,我在家也做这些活的。”苏酒儿有些无奈地说着。 赵氏一听苏酒儿这么说,自个也笑了,“那你打个下手。” 饭菜做好了,赵氏将苏牧跟苏酒儿叫了过来,正要开吃,想了想,将手中的筷子放到桌上,“你们先别吃,等我叫泽清过来一块吃饭。” 第九十五章 自找麻烦 苏牧乖巧的坐在原地,听话地将筷子放到盘子上。 笑容僵在脸上,苏酒儿的眉头微拧着,头也没抬,拿着筷子就要夹菜。 “等一会。”赵氏眼疾手快的将苏酒儿手中的筷子拿下来放到盘子上,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也先别吃。” “他肯定不会过来吃的。”苏酒儿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无可奈何地望着赵氏,低声说道,“他现在肯定想着怎么让王婶子跟他一块搬到山上住,怎么可能来咱家吃饭呢?” 赵氏思索了片刻,琢磨着也是这个理,头疼地望着苏酒儿,“可泽清那孩子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跪久了,这身子铁定熬不住!” “那也跟咱没关系,”苏酒儿毫不在意地书都奥,“他自个的亲娘都不心疼他,你去做什么?” 赵氏冷着脸,忍不住地埋怨道,“这人年纪愈来愈大了,真是不给小的省心,还不如早点死了得了。” 苏酒儿瞧着赵氏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娘,咱们吃饭吧,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我给他夹点菜送过去。”赵氏起身走到厨房拿了一个空碗,往里面夹了一些菜,往上面放了一个馒头,端着碗拿着筷子出门了。 苏酒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单手支着下巴,无意间撞见苏牧看过来的视线。 “姐,”苏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你是因为没有嫁成泽清哥哥,所以现在不喜欢他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 苏酒儿无奈地笑了笑,宠溺的望着自己的弟弟,“我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娘一说他,你就不高兴。”苏牧微微嘟着唇,抬眼望向苏酒儿,小声地说道,“我以为是这个原因呢!” “我是真的不喜欢安秀才。”苏酒儿本想说她喜欢的是顾峰,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毫无杂念地喜欢顾峰,她只知道,要做对顾峰好的事情。 “那姐姐是很喜欢姐夫了!”苏牧一脸兴奋地说道,不自觉的坐直身子,“姐夫那么厉害,姐姐肯定喜欢的是姐夫,跟我一起念书的那些人都不信!” 听到前面的时候,苏酒儿只是淡淡的一笑,可是听到苏牧说到后面,总觉得有些不对。 “他们怎么胡说八道?”苏酒儿眉头紧拧着,怒道,“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牧立即知错的低下头,不在说话。 “他们是不懂,其实会不会念书,能不能念好书,这些都不重要。”苏酒儿一脸认真地望着苏牧,伸手摸了摸苏牧的小脑袋。 “那什么最重要啊?”苏牧困惑的望向苏酒儿,在私塾的时候,夫子就说了,念书最重要,因为读好书了以后就能当官,当了官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苏牧上一世也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当时苏酒儿还记得自己所说地,“只有当官改变自己的命运,那才是最重要的”,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心境有所不同。 “当然是做人最重要了。”苏酒儿唇角微微勾起,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煞是可爱。 “可我们就是人啊。” “你是喜欢咱们村里的屠夫还是喜欢你姐夫啊?”苏酒儿很有耐心的问道。 “当然是姐夫啦!” “为什么?” “姐夫打得过老虎!”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打老虎?”苏酒儿单手支着下巴,温柔地望着苏牧。 “他不是去救人嘛!”苏牧的小脸耷拉下来,嘴唇微微嘟囔着,“朱康哥哥还是走了。” “其实,很多人不光是因为他能打的了老虎而喜欢他的,还有一些人是因为他救人。”苏酒儿想起上一世顾峰答应要带她离开时候的模样,眼眶不知不觉的红了。 在她最无助失去活下去理由的时候,是顾峰救了她,让她对生活还能有所希冀。 “姐姐,我明白了。”苏牧紧抿了一下唇,一脸严肃地说道,“今天私塾里的人都在夸姐夫,说姐夫人好,愿意带他们的家人进去打猎,他们还说以后他们不用再过年的时候在吃肉了......” 一层水汽蒙上了苏酒儿的眸子,苏酒儿低头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微笑,“那挺好的了。” “可是,那姐姐跟姐夫不就少赚一些钱了吗?”苏牧垂头丧气的说着,“姐夫为什么还会同意带他们去打猎呢?” 不着痕迹的将眸中的泪水抹去,苏酒儿轻勾着嘴唇,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姐夫是为了咱们村子里的人,不光是为了让你们能吃上肉,也为了不让咱们辛辛苦苦种的庄稼遭到兔子的侵袭,你现在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这些道理自然会明白。” 歪着小脑袋望着苏酒儿,苏牧撇了撇嘴,小声的说道,“我已经不小了。” “你再大在姐姐眼里也小,不过等你成年的时候,姐姐一定不说你小了。”苏酒儿笑着打趣道,想到顾峰这会可能在山上挨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嘴角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一脸严肃地望着苏牧,“听姐姐说,一定要做个好人,无论做什么事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帮助别人。” 苏牧使劲地点点头,笑着望向苏酒儿,“夫子说过,我们不能只想着自己,不想着别人。” “乖,好好听夫子的话。” 苏酒儿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闻声望去,苏酒儿就瞧见赵氏气急败坏的端着碗筷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怎么了?”苏酒儿疑惑地望着赵氏,忙起身扶着赵氏坐下身子,看了一眼赵氏手中的碗,“他不要吗?” “恩。”赵氏黑着脸,点了点头。 “不要就算了,给他们吃做什么?”苏酒儿坐在一旁,无所谓的说道,“又不需要求着他吃。” “是王氏把我撵出来的。”赵氏说到王氏,脸上的血色就更加的难看,忍不住噼里啪啦全都说了。 赵氏本来是好意给安泽清去送饭,谁知道王氏一瞧见赵氏给安泽清饭,就怒气冲冲的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还将赵氏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赵氏猫哭耗子假慈悲。 赵氏就气急了,她是跟王氏关系不好,但是对安泽清这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也是挺心疼安泽清这孩子。 可不等赵氏说话,王氏直接将赵氏撵出去了,还说如果不是赵氏说出去她在外面偷·情挣钱的事情,村里人怎么可能知道? 这件事情可踩到了赵氏的尾巴,两个人就开始低声吵起来,是因为王氏不想再将村里那些人给引过去了。 安泽清一听到王氏这么蛮不讲理,直接开口说要撞墙,王氏这才停了下来,赵氏这才得了空跑了回来。 “娘,我就说嘛,你不要去那边,人家的儿子人家自己会心疼,你去了就是自找麻烦。”苏酒儿耷拉着眼皮,心不在焉的说着,拿起筷子准备开始吃饭。 给苏牧夹了一块肉,苏酒儿又给自己夹了一块肉,许久未吃过赵氏做的饭,现在总算是有机会在尝一尝。 还是以前那个熟悉的味道,上一世,苏酒儿每当难过地时候,心里就想着赵氏给她做的饭菜,泪水不自觉地湿了眼眶。 苏酒儿见赵氏坐在石凳上赌气,无奈地笑了笑,眸中噙着泪,“娘,吃饭。” “吃不下。”赵氏现在气得慌,一点胃口都没有。 “何必呢?”苏酒儿苦笑着,默默地将泪水抹掉,“其实......” “啊?”赵氏心不在焉的反问道。 “没什么,我想您做的饭想了很久了。”苏酒儿现在得来的时间真的太难能可贵了。 “你不是前几天一直在这边吃饭嘛!”赵氏没好气地说着,抬眸望着苏酒儿,对上那双通红的眸子,嘴角的笑意渐渐地凝固了,“你眼睛怎么了?” 苏酒儿脸色一慌,忙摇摇头,唇角微笑着,“没事的,就是沙子进眼里了。” 赵氏心里可不是那么想的,她现在担心,是不是因为她对安泽清太好了,所以苏酒儿不高兴了? 默默地拿起筷子,赵氏想着顾峰那孩子对他们确实也很孝顺,也该多关心关心顾峰,“酒儿啊,这段时间你也来这边吃饭,晚上也不要在家做饭了,带着顾峰来这边吃饭。” “啊?”苏酒儿有些不明白赵氏为啥这么说,一脸地困惑。 “你说说,你晚上再回去生火做饭多麻烦,反正娘的手艺好,你跟顾峰啊,就多尝尝娘的手艺。”赵氏笑着看着苏酒儿,想到顾峰现在带着人在山上打猎,微抿了一下唇,“顾峰那孩子挺不容易的,心地那么好,正好娘多做点好吃的,让他好好补补身子。”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忙笑着应下了。 吃过饭,苏酒儿帮着赵氏刷碗,却不想赵氏直接将她撵走了,“你别捣乱!” 苏酒儿笑颜盈盈的走到一旁去了,瞧着苏牧背着布兜要出门,忙跟了过去,“我送你去私塾!” “恩。”苏牧使劲地点着小脑袋,笑着跟在苏酒儿身边。 两个人走出门,路过安家,苏酒儿就瞧见又有不少人围在了安家的门口。 “泽清啊,我是真心对你娘好的,我愿意娶你娘!” 一个陌生的男声传到了苏酒儿的耳朵里,苏酒儿忍不住地望了一眼安家,就瞧见有个身穿灰色麻衣的男人正抓着安泽清的手。 第九十六章 欢天喜地 苏酒儿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愿意娶王氏那样的女人。 不过这些事情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将苏牧送到了学堂,苏酒儿就直接回到自己家中,坐在院子里开始做绣活,只是一想起安树说的话,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忙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脑后,苏酒儿认认真真的做着绣活。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直到苏酒儿都看不清绣品上面的线条,她这才停了下来。 将针线筐放在卧房里面,自从丢过一次,苏酒儿再也不敢将那些东西随便乱放了,万一被人拿走就不好了。 苏酒儿给菜园子里浇了水,又喂了家里的鸡鸭,忙活完这些,也还没有见顾峰回来。 小白在苏酒儿腿边绕个圈圈,苏酒儿弯下身子一把将小白抱在怀里,伸手摸了摸小白的脑袋,望着远处笼罩在黑暗中巍峨的青山,心中愈发不安。 苏酒儿看着空荡荡的道路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厨房中给小白弄些兔肉吃。 小白就是一直馋嘴狐狸,跟在苏酒儿身边时间长了,竟然胖了不少。 喂好了小白,苏酒儿想了想,还是去山脚下那边等等看,那样能更早点见到顾峰。 这么想着,苏酒儿将大门锁上,环抱着小白朝着山脚那边走去。 刚拐了一个弯,苏酒儿就瞧见好多人面带喜色走了过来。 “酒儿啊。”王大娘本来就是个热情地妇道人家,一见苏酒儿,满心欢喜的小跑到苏酒儿身边。 “王大娘。”苏酒儿唇角浅浅一笑,微笑着看向王大娘,望着那些行走仓促的人,“他们这是哪儿?” “顾峰带人回来了,一行人正在宗祠那边呢!”王大娘现下非常高兴,想到可能要吃上肉,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唾沫,“咱们快些过去瞧瞧。” 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了,苏酒儿笑着点点头,跟着王大娘一块朝着宗祠走去。 他们这儿是赵家村,村子里大多数人家姓赵。 平时说的宗祠,就是赵家宗祠。 两个人赶去宗祠的时候,宗祠门口已经有不少人了。 苏酒儿望着院子里的十几个大竹篓,神色一顿,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山上的兔子竟然这么多。 原本赵村长想着所有人将兔子带一部分回去,剩下的全都放在宗祠里面,可瞧着的还有许多活着的兔子,赵村长就开始犯愁了。 为了公平起见,赵村长按照每个人背的个数来算,小兔子算半个,抽出三成的兔子背兔子回来的人家中,剩下的全都的放到宗祠里面。 兔子会打洞,也幸好乡下最不缺的就是竹篓。 宗祠里的人走之前,赵村长让每家每户交三十文,到时候用来做一些水缸。还让每家每户出一个妇人过来帮忙处理兔子,用盐腌上,好留到明年吃。 一开始有些人家觉得交三十文着实是太多了,可一想到能够经常吃到兔肉,也不嫌贵了。 今天跟着顾峰一块儿出去打猎的人每个人手中都拎着五六只兔子,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 今天没轮到的那些人,眼馋的望着那些兔子,只能干舔着嘴唇。 顾峰背回来的东西,赵村长一点都没要,让顾峰全都带走,毕竟顾峰还需要用这些野味换钱。 顾峰也没客气,将自己的猎物全都背起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人群渐渐的散去,顾峰望见站在角落里的那张熟悉的脸,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一身的疲惫似乎也消失不见了,顾峰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你怎么过来了?” 顾峰腰上挂着不少竹篓,那些竹篓时不时的动了一下,苏酒儿微抿着唇,笑着说道,“我帮你拎着一些?” “这倒不用。”顾峰和苏酒儿两个人并排朝着家中走去,“又不重,轻着呢。” “今天收获挺多的。”苏酒儿想到宗祠里面那么多的东西,忍不住感慨的说道,“要是换成钱,能有不少钱。” 一听苏酒儿这么财迷地说着,顾峰的唇角忍不住地勾起,一脸温柔地说道,“其实没多少钱,明个我早点去宗祠将兔皮剥下来,村长说了,宗祠的兔皮全都归我了。” “对了,娘说让我们去他们家吃饭。”苏酒儿轻笑着垂下眼帘,声音温柔,“娘说,这段时间你肯定累坏了,怕我做的饭菜不够好,说是要多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身子。” 顾峰的神色微微一顿,随即笑着释然,“那成,只要岳母不嫌我吃得多就成。” “吃少了那里有力气干活呀!”苏酒儿抿唇一笑,怀中的小白跟着叫了声,似乎很赞同苏酒儿说的话。 “你瞧,小白都知道心疼你。”苏酒儿笑着将小白抱起来放在脸边,笑靥如花地望着顾峰。 顾峰将东西放在家中,随即拎了四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放在一个新的竹篓里面,“这些给岳父岳母带着,省得他们再买肉了。” 顾峰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他做事挺周到的,让人跳不出错来。 苏酒儿将小白放在家中,就跟着顾峰两个人朝着苏家走去。 路过安家门口,苏酒儿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安家,望着安家紧闭的门,什么也没说,就跟着顾峰一块进了苏家。 苏父今天在地里做活,村里有不少人家都过来帮忙,弄得他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顾峰来了呀!”苏父笑着望向顾峰,目光无意间落在顾峰手中的竹篓上,“来就来了,怎么还拿东西?” “岳父岳母。”顾峰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忙将手中的竹篓递到苏父面前,“今天打了不少兔子,挑了几个大一点的送过来。” “过来吃饭有啥好客套的!”苏父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指着另外一边的石凳,“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苏酒儿忙将顾峰手中的竹篓接过来,让顾峰去那边跟苏父说会话,自己则拎着竹篓转身进了厨房。 赵氏见苏酒儿手中的竹篓还在跳动着,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都还活着?” “相公说,活着新鲜,您明个要是要做兔子的话,我们晚上回去的时候让他给您剥皮。”苏酒儿在一旁的木盆里面洗了洗手,顺手拿过绳子上挂着的巾帕,仔仔细细的擦干了手,这才走到赵氏身旁,“娘,今晚咱们吃什么?” 说到吃,赵氏嘴角地笑容怎么都合不住,笑颜盈盈地望着苏酒儿,“你爹那会从地里回来可高兴了!” “啊?”赵氏说的没头没尾的,让苏酒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帮着赵氏切青椒,苏酒儿就着一旁烛台上黯淡的烛光,只觉得眼睛看的有些累。 “咱家地里最近也没有什么要干的活,也就是除除草,你爹正蒙头干活,就瞧见咱们村里有好几个人过来了。”灶膛内熊熊燃烧的烈火映红了赵氏的脸,赵氏往炉灶里面丢了些木柴,“说你嫁了一个好人家,男人性子好,对你也好,还非要帮着你爹锄草,不管你爹怎么说,他们就是不走,非要帮着你爹做活。” 虽然自家有些吃亏了,但是苏酒儿觉得顾峰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她还是很高兴的。 “娘,现在您可以放心了吧,相公对我真好,他人也好,就是不大会说。”想起村里人对顾峰的印象全都扭了过来,苏酒儿觉得这比她自己得到款将还要高兴。 “早就放心了!”赵氏现在也想开了,人家小两口子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这还没半年,青砖红瓦的大房子盖上了,村里人一个个都说他们两个人有能耐,“你爹亲自买了两斤肉回来了,要我做些好吃的,给顾峰这孩子补补身子。” 苏酒儿将切好的辣椒放到一旁,顺手将葱也拿了过来,切成一条条细丝。 “对了,酒儿,过些日子你跟我去冯村一趟。”赵氏将豆角掐头去尾,再掐成短短的一小截,丢在饭盆里面。 冯村? 苏酒儿困惑的望向赵氏,他们家是外来户,以前小的时候苏酒儿一直问苏父赵氏,为什么别人有爷爷奶奶,而她什么都没有。 当时赵氏说,他们家的亲戚因为天旱,渴死的渴死了,饿死的饿死,所以他们家没有亲戚。 “娘,去那边做什么?”苏酒儿平日里懒得动弹,一个人去陌生不认识人的村子做啥。 “我听人说,冯村的送子观音庙特别灵验,里面还有个神婆,神婆算的可准了。”赵氏压低声音,缓缓地说道,“咱们村好多新妇去了那边之后,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这不,今天我遇见了刚出月子的一个小娘子,准备了厚重的礼去那边还愿了。” 苏酒儿还是不愿意去,“娘,我就不去了。” “什么不去?”赵氏抬眸瞪了一眼苏酒儿,厉声喝道,“你不去也得跟我去,来回也就一个时辰,快得很!” 苏酒儿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怎么都觉得这比去镇上还要远,娇羞道,“娘,我跟相公才在一起,自然是想一直呆在一块儿,孩子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再说吧!” “这事我说的算!”赵氏听着苏酒儿这么说,白了苏酒儿一眼,冷冷说道,“你现在生孩子,身体恢复得快,男人都是个不老实的主,现在他跟你如胶似漆,都等你以后怀孕生孩子没法碰你,可就容易找别的女人。” “......” “现在你要是怀孕了,他现在满心思都是你,根本不会去找别的女人,如果你以后为了挽留他的心在生孩子,那就......” 剩下的话语不用赵氏说清楚,苏酒儿心中了然,昨晚她在门口看到的姜小雨,整张脸完全黑了下来。 第九十七章 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站在背光处,苏酒儿眸中闪过的冷意没有人看得到。 如果顾峰领别的女人进门,她肯定是不会反对的,只是让那个女人知道嫁进他们家“好处”。 苏酒儿心里忽然间别扭起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幽深如墨的双眸飞快的掠过一道精光,苏酒儿总算是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她为什么要让顾峰带别的女人进家门呢? 只要她好好的抓住顾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到这,苏酒儿不安地心总算是放下去一些,轻松了口气,缓缓地站直身子。 “过两天你就跟我一块儿去。”赵氏完全不知道苏酒儿在想什么,一边掐着豆角,一边絮絮叨叨道,“神婆很厉害,算命特别准,顺便让她帮你看看命。” “看命?”苏酒儿将切好的食材分门别类地放好,蹲在地上帮着赵氏一块掐豆角。 “是啊,她算的可准了。”赵氏神秘兮兮的望着苏酒儿,“当初他说我只有一个儿子,没过两年,我就怀了你弟弟,之后再也没孩子了。而且她给别人算命,也从来都没有算错过。” 这么准? 苏酒儿眼珠子骨碌一转,唇角勾起一抹轻浅的笑容,这么说来,她倒是想要算算自己跟顾峰未来的命,“娘,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赵氏瞧着已经说动了苏酒儿,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点了下头,“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两个人做饭就是比一个人快,菜很快就炒好了。 赵氏炒了六个菜,荤素皆有,怕顾峰吃不饱,下午那会就蒸了好多馒头。 馒头在他们这个地方可是好东西,一般人可是吃不上的。 吃过饭,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跟苏父和赵氏道别,这才朝着家里走去。 两个人不疾不徐的走着,苏酒儿觉得自己吃得太撑了,挽着顾峰的胳膊,身子亲密的紧靠着顾峰。 “山里的野兔什么时候才能抓完?”苏酒儿无法想象山中的野兔的数量,可今个,顾峰跟村里的人带回来了那么只兔子,数量实在太多了。 “今天只是在外围,还没走到里面。”顾峰拧眉望着苏酒儿,长叹了口气,“若是到了山里面,肯定会有更多的兔子。” 苏酒儿一想到漫山遍野都是兔子,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那么多,要打到什么时候,说不定今年秋天来了都打不完。” “我现在已经不碰别的猎物了,只打兔子。”顾峰见苏酒儿跟着犯愁,低头凑到苏酒儿额前,暧·昧地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我来操心这些事情就好了。” 苏酒儿忙往后缩了缩脖子,如惊弓之鸟般的四处看了看,瞧着周围并没有什么人,这才舒了口气,使劲地拽了一下顾峰的衣袖,小声嘟囔道,“不要在外面,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顾峰只是笑笑,并没言语。 那么多的兔子,明年她还能把粮食卖个好价钱吗?苏酒儿觉得老天是不是也不站在她这边。 不过好在,安泽清已经不打算念书了。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村子的外围,就瞧见有三个人站在栅栏那边,有说有笑的。 想起顾峰说村长会派人在四处看着的,一开始苏酒儿以为村长可能只是说说,现在看到有人在那边站着,这才真的相信了。 “咱们过去打个招呼!”顾峰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几个人,话却是对苏酒儿说的。 苏酒儿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跟在顾峰的身后走了过去。 走近了,苏酒儿这才认出来站在栅栏旁边的是周家的人,周大刀也在里面。 “顾大哥。”周大刀在瞧见顾峰跟苏酒儿的时候,笑着朝着他们招招手,“小嫂子。” 苏酒儿莞尔一笑,听着顾峰跟周大刀打招呼之后,这才笑着说道,“今天要辛苦你们了。” 周大刀身后跟着的是两个堂弟,那两个堂弟看起来也不过十来岁的模样,身子格外的单薄。 那两个堂弟也忙跟着顾峰跟苏酒儿打招呼。 顾峰视线落在周大刀的脸上,困惑的问道,“你们晚上要守一·夜吗?” “恩。”周大刀笑着应道,今天他也跟着顾峰一块儿去山上了,不顾他身边的两个堂弟是被安排最后一组,笑着打趣道,“村长说,让我们好好看着,如果放走一个人的话,以后可就不能跟着顾大哥一块儿上山了。今天我们几家得了好处,所以今晚跟明早就是我们守着村子,我爷爷怕我累着了,就让两个堂弟陪我一起过来,我们一人守几个时辰,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顾峰知道一·夜不睡的辛苦,但是却只能任由着他们守夜。 如果他任由村里的人拿着兔子去镇上,很有可能为了钱便宜卖出去,到时候镇上的兔子的价钱就乱套了。 赵村长是个明事理的人,自然是知道那样做不行,只能暂时用这个办法来管束村里的人。 叮嘱了周大刀几句,顾峰就带着苏酒儿离开了。 回到家门口,顾峰从苏酒儿手中接过钥匙,上前一步去开门。 下意识的望向一旁的姜家,苏酒儿就瞧见姜家门口隐约的闪过一道黑影,随即消失不见。 苏酒儿秀眉紧拧着,以前顾峰那副模样,村里没一个姑娘愿意接近他的,现在顾峰为村子里的人做了那么多好事,村里的人也越来越相信顾峰,有不少姑娘愈来愈喜欢顾峰。 凡事都有两面性。 苏酒儿希望能够跟顾峰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可现在凭白多了这么多想要跟她抢顾峰的人,惆怅的低着头,她似乎能够感觉到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脊背冷汗直冒。 顾峰接连叫了苏酒儿好几声,没听到身后人的声音,一回眸,就瞧见苏酒儿正呆站在原地,似乎在想着什么。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苏酒儿脸上,映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地吓人。 “是不是那不舒服?”顾峰走到苏酒儿面前,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肩膀,发觉她身子有些颤·抖,用力抱紧她。 “没事。”苏酒儿勉强地一笑,为了宽他的心,她觉得她现在有点杞人忧天。 其实苏酒儿不知道的是,她早就将顾峰计划在自己的未来中,却又自卑的觉得自己配不上顾峰。 她讨好他,却又担惊害怕顾峰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她是真心对他好,却本能的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划了一条线。 那条线就像是一条永远都无法逾越地鸿沟,代表着苏酒儿永远都不会对顾峰坦诚相对。 苏酒儿先洗了澡,坐在床上抓紧时间做绣活,瞧着顾峰回屋了,忙将手里的针线活放到针线筐里面,直接钻进被窝里面。 顾峰吹了灯,直接爬到了床上,跟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将苏酒儿揽在怀里,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苏酒儿的后背,“你明天要是还不舒服的话,就让岳母带你去纪大夫那边帮你瞧瞧。” “我哪有那么娇气,更何况,现在我已经好多了。”苏酒儿微闭着眼睛,头轻轻地靠在顾峰的怀中,悄声说道,“早点歇息,明早你还要忙。” 没一会儿,苏酒儿就听到顾峰平稳地呼吸声。 这么快就睡着了? 苏酒儿不敢动一下,回想着今日赵氏说的神婆,她有些忍不住地想要去问一下,问问安泽清到底什么时候会死。 上一世痛苦的画面在眼前一幕幕的闪过,苏酒儿整个人心里就难受的要命,在痛苦地挣扎中,缓缓入睡。 翌日,苏酒儿早饭都没吃,早早的去了苏家,就瞧见赵氏跟苏牧正在吃饭。 “吃过了没?”赵氏咬着馒头,嚼了几下,直接吞了下去。 “还没呢,我就想着来您这边吃。”苏酒儿在自个家根本不客气,转身进了厨房,端了一碗汤坐在苏牧身边。 赵氏将早就准备好的馒头递给苏酒儿,忍不住地笑着问道,“你没给顾峰准备点吃的上山?” 苏酒儿刚喝了一口汤,听闻赵氏这么说,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困惑的望着赵氏,“什么意思?” “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没准备。”赵氏微垂着眼帘,淡淡道,“幸好我让你爹拿了十个馒头上山,正好可以分给顾峰吃点。” 苏酒儿被赵氏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醒来的时候顾峰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你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都想不到。”赵氏一边吃着一边碎碎说道,“这一伙人上山,不带点吃的,在山上吃什么?” “烤肉。”苏酒儿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赵氏,微抿着唇。 “啊?” “以前相公打猎都是打到猎物,直接在山上烤了吃了。”苏酒儿一脸认真的说道,“所以我很少给他准备干。” 赵氏摇摇头,将手中的筷子放到桌上,最后一口馒头直接塞进嘴里,“这不是一回事。” 苏牧在一旁笑了,“娘,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酒儿,即便是顾峰自己在山上能够打到猎物,可他拿得多辛苦了,你给他准备,他心里知道你有他,这才是咱们女人应该做的事情。”赵氏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口汤,这才将手里的碗放回原地,“他什么时候走的,难不成早饭也没吃?” 一听赵氏这么说,苏酒儿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原本她觉得她自己对顾峰已经很周到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连最简单的事情都没有做好。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苏酒儿不敢看向赵氏的脸,胃部好像都已经被堆满了,没有心情吃饭了,“我,我不知道!” 赵氏一双眼睛瞪得极大,难以置信的望向苏酒儿,眉头紧拧着。 第九十八章 神算 苏酒儿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有些悔不当初,微垂着眸中泪水涟涟,声音哽咽着,“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起的比他早。” “他没叫你?”赵氏眉头紧拧着,现在再说苏酒儿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做的只有以后好好的补救。 “没有。”苏酒儿摇摇头,心里堵得慌,说不出的难受,桌下的双手死死的握成拳,懊恼不已。 赵氏见苏酒儿知道错了,语气松了下来,安慰道,“行了,甭伤心了,人家顾峰没叫你,可能是心疼你,可你以后不能这么懒了!” 苏酒儿忙点点头,更是不敢在看赵氏一眼。 早饭苏酒儿也没吃了,等着苏牧吃完了,跟着赵氏一块去了宗祠那边。 村长早就在宗祠面前站着了,背后有很多竹篓,苏酒儿知道里面装着的兔子。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赵村长的话一出,众人就安静下来了,慈善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眼,“今日我找大家来这,大家也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往常只要村长一说话,村里的人心里多多少少有意见,就习惯性的在下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众人心中全都明白村长要说啥,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等着村长发话。 赵村长手中拄着拐杖,便将要处理兔子的事情跟众人说,将村里的妇人分了好几组,一天留一组在宗祠这边忙活。 赵氏跟苏酒儿两个人被分到了第三组,赵村长分完之后,单独走到赵氏跟苏酒儿两个人面前。 “酒儿他娘,酒儿。”赵村长咳嗽了下,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你们回头也不用过来干活,顾峰帮了咱们村这么多忙,哪能再让你们两个人过来做这些?” 村里的妇人忙迎合着赵村长的话,一个个讨好的望着赵氏跟苏酒儿。 村中所有的妇人没有一个敢说赵氏跟苏酒儿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原本有个傻了吧唧不服气的姑娘,也早就被她们地爹娘说了许久。 “这怎么能行啊?”赵氏有些慌了,从未受过这么好的待遇,忙摆摆手,“我跟酒儿回头该来还得来,这是咱们村的大事,我们自然是要过来帮忙的。” “是啊,村长,我跟我娘没有任何的意见,跟着大家伙在一起干活,正好也可以跟各位大娘婶婶姐姐妹妹处好关系。”苏酒儿说着,优雅一笑,看向周围的众人。 赵村长能当上村长,头脑转的格外的快,忙笑着点头说是。 从宗祠那边出来,赵氏瞧着上午还有很长时间,直接拉着苏酒儿去了冯村。 苏酒儿主要对赵氏说的那个神婆很感兴趣,她可以试探的问一下,看看这神婆到底准不准。 冯村可是最大的村子,刚刚进了村子,苏酒儿都还以为自己到了镇上呢! 冯村的很多路上铺着青石板,周边还有卖东西的商铺的,人声鼎沸,跟镇上差不多。 赵氏直接拉着苏酒儿去了观音庙。 瞧着庙里人山人海的,苏酒儿诧异地望向赵氏,“娘,这冯村好像比咱们村热闹!” “就是因为冯村有了这个观音庙,所以来冯村求子、看相的人格外的多,有的人一时赶不回去,就直接歇在了村子里,冯村的人可比咱们那边有钱!”赵氏说着,伸手拍了拍苏酒儿挽着她胳膊的手,“一会少说话。” 瞧着这人山人海的,苏酒儿想着神婆可能没时间给她看相了。 紧跟在赵氏的身后,苏酒儿来到送子观音菩萨面前,神色恭敬行了一个大礼,这才跟着赵氏出去了。 “我现在带你去见神婆。”赵氏伸手拉着苏酒儿的手,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你可千万不要害怕,不管神婆问什么,你照实回答就好。” “哦。”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想着今天根本排不上队,如果人太多,她就知道带着赵氏离开就好了。 等到了观音庙后面的一个院落里,苏酒儿就瞧着前面三个人在排着的等候。 赵氏跟苏酒儿去的晚,只能站在最后面。 “二位女施主。”一个小尼姑低眉顺眼的走到赵氏跟苏酒儿面前,恭敬地说道。 “这位师傅,这是我跟我闺女的一点香油钱。”赵氏利索的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直接放到尼姑的手中,“神婆可还好?” “二位女施主乐善好施,日后定然福泽绵绵。”小尼姑低了低头,恭敬地说道。 送走了小尼姑,苏酒儿凑到赵氏耳边,悄声说道,“娘,不是都说神婆看的准,为什么来看相的人这么少?” 赵氏微抿了一下唇,凑到苏酒儿耳边,悄声道,“看一次五两银子,一般人家谁有这个闲钱?” “......” 五两银子,有些农家一年到头说不定才赚够五两银子,怪不得虽然神婆灵验,过来看的人却不多。 等了好一会,终于轮到了苏酒儿,苏酒儿抬脚朝着里面走去,瞧着赵氏没进来,“娘,你不进来?” “给你看,你自己去就好了。”赵氏温柔地笑着望向苏酒儿,朝着苏酒儿摆摆手,“神婆说什么可要记清楚,一定要听神婆的话。” 苏酒儿抿唇一笑,点了点头,便跟着小尼姑朝着里面走去。 绕过屏风,苏酒儿就瞧见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正双眸紧闭地坐在榻上。 “师父,人带来了!”小尼姑恭敬的弯着身子,不敢看神婆一眼。 “坐吧!” 苍老有劲地声音传到了苏酒儿的耳中,苏酒儿看了看,走到神婆对面的榻上坐下,优雅从容的跪坐。 神婆面前有个小桌子,桌上右侧摆着一个三足香炉,炉内焚着香,屋内香烟缭绕,香气四散。 苏酒儿从未闻过这个香味,却让她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 “神婆。”苏酒儿试探性地叫道,以前找神婆来看相的人,都说她看得特别准,叫她那两个人字,真的是恭维。 “叫贫尼师父就好。”神婆缓缓地睁开眼睛,视线在苏酒儿脸上扫了一眼,那双倒三·角眼微微眯了眯,“一炷香的时间,贫尼可以为你答疑解惑。” 答疑解惑? 苏酒儿心中是不大信的,忍不住地想要试探一下,“那就麻烦师父帮我算算,我能活多久?” “唉,所嫁非人,”神婆目光在苏酒儿的脸上淡淡地扫了一眼,摇摇头,无奈道,“最终心悸而死。” “师父,您说什么?”苏酒儿难以置信地望向神婆,声音忐忑,“我,所嫁非人?” “早些抽身对女施主好。”神婆紧抿着唇,目不转睛的盯着苏酒儿的脸,“女施主原本定亲应该不是他!” 这都能看出来? 苏酒儿有些困惑了,很多人都是宁拆一座庙不会一桩婚的,可是面前的这位神婆,却说她所嫁非人,“是。” “女施主原本定亲之人才应该是女施主命中注定之人。”神婆眉心拧成一团,嘴唇干瘪的张开,“只可惜了女施主错过了那一桩好姻缘。” 这神婆肯定是骗人的,苏酒儿现在确定了,笑了笑,梨涡若隐若现,缓缓地起身,“抱歉,大师,我还有事情,要先走了。” “女施主请留步。”神婆不疾不徐的说着,目光在苏酒儿脸上扫过,“听贫尼一句话,请女施主放下你的杀戮之心,不然追悔莫及。” 如果说,苏酒儿觉得这个神婆一开始是在说谎,但是听她说到“杀心”的时候,就忍不住地留重新跪坐在神婆的对面。 “杀心不除,害人害己。”神婆视线在苏酒儿脸上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弧度,“贫尼是为了女施主好,才会说那么多。” “大师,我相公对我很好,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苏酒儿轻叹了口气,信誓旦旦道,“我愿意为了他去死,我不觉得我嫁他,嫁错了!” 哪怕最后真的是为了顾峰而死,苏酒儿也心甘情愿,那是她欠顾峰的,她偿还给他是应该的。 “痴儿怨女,就怕日后女施主还不起。”神婆摇摇头,不忍地望着苏酒儿,轻叹了口气,“女施主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兴许日后还能有转机。” 苏酒儿心不在焉的应下。 “若女施主断了现在的姻缘,回头去找你曾经订亲之人,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神婆抬眼看向苏酒儿,轻叹了口气。 荣华富贵,这个倒没错,如果安泽清这一世没有她阻挠的话,日后定然大富大贵。 “大师,”苏酒儿笑着望向神婆,觉得神婆说话有半真半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算出什么,“我跟他绝对不合适!” “在女施主现在看来,他的确不合适。”神婆说着,缓缓地将苏酒儿的手拉过来,看着手中的纹路,“可女施主日后才会明白,他才是最合适的,即便女施主天生克他。” 天生克他? 苏酒儿笑着抽回自己的手,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留下扇形的阴影在脸上,言语间带着疏离,“大师,多谢您的指点,告辞。” “女施主,”神婆面色平静地望着苏酒儿,轻声说道,“请听贫尼说完,怕是贫尼说完这些,我也该走了。” 苏酒儿神色一顿,哪里有人随随便便说自己什么时候死? “大师,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苏酒儿莫名地觉得周围有些冷,慌张的开口说道。 “生死有命,就算是贫尼也无力回天。” 望着神婆那双明亮的眼睛,苏酒儿怎么都不敢相信她这么快会死。 “虽然知道女施主不会听贫尼的话,贫尼还是要说,若女施主三日之内没有离开你相公,女施主必然会有血光之灾!” 第九十九章 神婆的话语应验 血光之灾? 苏酒儿被神婆说的话弄得迷迷糊糊。 神婆望着苏酒儿的眉头愈来愈皱,嘴唇轻轻颤抖着,“这次的血光之灾就是上天给女施主的警示,提醒女施主该离开了,若是女施主执迷不悟,日后......” 三天之内就有血光之灾,苏酒儿心里有些慌,如果神婆所说的话应验的话,那就证明神婆所说的是对的。 “这次,女施主本该承受的是死劫,只是有个人心甘情愿为女施主分担,那个人就是女施主的良人。”神婆深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垂下眼皮,“若女施主执意不肯改嫁,女施主切记今日跟贫尼说过的话......” 如果说苏酒儿觉得神婆说的是虚假的,但是现在她有些害怕了。 “大师,为什么我不能跟我相公在一起?”苏酒儿微抿着唇,心有余悸的望着神婆,“难道会有别人来拆散我们,可有化解之法?” “除非他......”神婆脑袋耷拉着,无力地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请女施主让子仪进来。” 苏酒儿后退了一步,冲着神婆恭敬的行了三拜之礼,“多谢大师。” 说后,苏酒儿朝着外面走去,见到站在一旁的小尼姑,“您是子仪师父吧,大师叫您进去。” 小尼姑朝着苏酒儿微微失礼,转身进去。 赵氏笑眯眯地跟着小尼姑道了谢,拉着苏酒儿朝着外面走去。 现在都已经到了午时,赵氏带着苏酒儿去不远处的后房吃斋饭。 观音庙的斋饭味道还不错,苏酒儿询问了一旁的小尼姑,学了这些饭菜的做法,心中想着回家给相公做着吃。 赵氏跟苏酒儿两个人吃完饭,正准备出庙,就瞧见庙里的尼姑开始慌乱起来,全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赵氏拉过一个面带苦色的小尼姑问道,“这位小师父,出什么事了?” “苦无大师圆寂了!” 那小尼姑眼眶红红地,伸手推开赵氏的手,飞快的朝着苦无大师的禅房跑去。 “娘,苦无大师是谁呀?”苏酒儿见赵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困惑地问道。 “她,”赵氏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呆若木鸡的望着苏酒儿,嘴唇颤·抖着,“就是神婆!” 神,神婆走了? 苏酒儿的心莫名地慌起来了,刚刚那会神婆还说她要走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神婆说的竟然是真的。 如果说,苏酒儿一开始对神婆的话将信将疑,现在她已经信了六成。 苏酒儿不顾赵氏的呼喊,飞快地朝着苦无大师的禅房跑去。 跑到苦无大师的院子,苏酒儿就瞧见整座庙里的尼姑全都席地而坐,在院子里面念经。 而子仪师父却坐在最前面领头的位置。 赵氏气喘吁吁的跟上苏酒儿,紧紧地握着苏酒儿的手朝着外面走去,“现在这种情况,你来这做什么,咱们赶紧走?” 苏酒儿就像是丢了魂一样,任由着赵氏拉她离开。 出了庙门,赵氏忍不住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想到神婆毫无征兆的走了,“吓死我了,神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幸好咱们来了.......” 说着,赵氏偏头望向身边的苏酒儿,瞧她那副失魂落魄地模样,以为苏酒儿被吓傻了,伸手使劲地拧了一下苏酒儿的胳膊。 “啊!”苏酒儿痛得脸都变样了,一脸委屈的望着赵氏,视线闪躲着,“娘?” “神婆都跟你说什么了?”赵氏拉着苏酒儿继续朝着家里走去,随口好奇地问道。 苏酒儿摇摇头,心里七上八下的,眼神飘忽着,“也没说什么,说我以后日子好着呢!” “你每次说谎,都是不敢看我的眼睛,”赵氏无奈地摇摇头,视线在苏酒儿脸上打量着,“你几斤几两我都一清二楚!” 苏酒儿苦笑着,留了一背冷汗,微抿了下唇,如果她将身旁说的话跟赵氏说的话,赵氏肯定会逼着她离开顾峰。 就像是那会她跟神婆说的一样,她不会让顾峰受一定点委屈,她宁愿自己去死。 “到底说什么了?”赵氏忍不住地紧张起来,胆战心惊地望着苏酒儿,抓着苏酒儿的手更加用力,“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话吧!” 苏酒儿原本白皙嫩滑的右手被抓的露出红色的印子,可她就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啊,”赵氏慌乱地望着苏酒儿,嘴唇紧抿着,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倒吸了一口气,“该不会是说你不能生孩子吧!” “不是。”苏酒儿忙摆摆手,半真半假地说道,“神婆说,我三日之内可能有血光之灾。” “啊?”赵氏一听到血光之灾,脸都变色了,慌忙说道,“咱们现在就回去,让神婆帮你想想怎么躲避过这场祸事。” 说着,赵氏拉着苏酒儿的手往回走,还没走几步,急·促地脚步缓缓地慢了下来。 “她,她死了。”赵氏低声说着,转了一个弯,默默地带着苏酒儿朝着赵家庄走去,“她还说什么了?” “说是过了血光之灾就没事了。”苏酒儿小心翼翼地望着赵氏,见她满脑子都在想血光之灾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在撒谎,忍不住地松了一口气。 赵氏伸手捂着胸口,抬眼望向苏酒儿,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些日子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白天就来我家,省的出什么事。” “她说的不一定是.......”苏酒儿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说神婆说的是假话,神婆说过,她快要走了,可是苏酒儿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神婆竟然真的走了。 因为神婆说的那些话,苏酒儿整个人都有些懵。 如果说安泽清真的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可他上一世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苏酒儿怎么原谅他,更别说嫁给他!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苏酒儿想着上一世发生的那些事情,心中难过得紧。 无奈地叹了口气,苏酒儿别扭的趴在床上,脸埋在了枕头里面。 顾峰洗完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苏酒儿双·腿胡乱的蹬了几下,眉眼之间染上了几分笑意。 平日里苏酒儿基本都是端庄典雅的,第一次见她这么...... 活泼? 顾峰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 顾峰正要开口叫她,唇角淡淡勾起,悄无声息地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 那双修长地手指使劲地抓了抓枕头,却又松开,烦躁的将脸下的枕头丢到床尾处。 那枕头不巧地落在苏酒儿的脚丫子上,顾峰就瞧见苏酒儿一脚将枕头直接踢飞了。 许是苏酒儿察觉到了枕头落在了地上,她偏头看了一样地上,趴在床上,伸手够着地上的枕头。 一双青布鞋出现在苏酒儿的视线中,苏酒儿瞬间吓得全身都凉了,惶恐不安地坐直身子,不敢看向顾峰,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小心翼翼地望着床前的男人。 手心冷汗直冒,苏酒儿全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在苏酒儿开口之前,顾峰已经将枕头捡起来拍干净了,放到一旁的桌上。 好不容易要说话,可话语就这样重新咽了回去,苏酒儿微抿着唇,眼神飘忽着。 “今晚我们睡一个枕头。”顾峰抬脚走到床边坐下,拿着巾帕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不疾不徐的说道。 “哦?”苏酒儿错愕的望着顾峰,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心惊胆战的垂下眼眸,悄声应道,“哦。” 顾峰见苏酒儿跟往常不一样,心中纳闷不已,关心道,“今日·你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苏酒儿忙摇摇头,微垂着眼帘,小声说道,“相公,我帮你擦头发。” 对于苏酒儿说的话,顾峰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走到床边背对着苏酒儿坐下。 从顾峰的手中接过巾帕,苏酒儿小心翼翼地抬眼望了一眼顾峰,随即慌乱地移开视线,拿着巾帕默默地帮着顾峰擦头发。 一时之间,房间寂静一片,能听到的就只有巾帕擦拭头发的声音。 “酒儿。” 手中的巾帕差点直接掉到床上,苏酒儿慌里慌张地将巾帕拿好,紧张地吞咽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相公,怎么了?” “你今天都忙什么了?”顾峰完全不知道背后苏酒儿忐忑不安的心,跟往常一样闲聊。 巾帕包裹着顾峰的丝发,苏酒儿搓了搓巾帕,半跪着身子,想要帮顾峰将头顶也擦干。 “我今天跟着娘去了一趟冯村。”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神婆的话一直在耳边徘徊着,努力地平息着乱糟糟的气息,“娘说,冯村的观音庙非常灵验,说是去求送子观音,很快就能有孩子。” 顾峰听之心情大好,唇角缓缓地勾起,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孩子早晚都会来,不着急。” “我也这么说,可娘非说要我早点怀上孩子,”苏酒儿努力地勾动了一下嘴唇,想要保持平日里脸上的笑容,最后只得放弃,“我觉得娘说的挺有道理,我就跟着娘一块去了。” 想到前些日子苏酒儿来了月事,顾峰当时还是有些失望,他也想早点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相公,你生辰是什么时候?”苏酒儿装作毫不在意的问道。 “我只知道师父抱养我的那一天。”顾峰想起师父,眸色暗了下来,脸上写着些许落寞,嘴上却装作不在意地模样,“要用我的生辰给我们两个算命?” 第一百章 早起不容易 许是心里有了准备,苏酒儿黯然一笑,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我想知道咱们两个是不是天生一对呢!” “我以前曾听师父说,若是有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就能推算出那个人的未来。”顾峰双眸黯淡了许多,想起以前的生活,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师父走得早。” “相公,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苏酒儿听着顾峰这么说,忙开导道。 神婆不曾问过她的生辰八字,那就可以说,神婆给她算的也就不一定准了。 这么想着,苏酒儿心情好了许多,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顾峰有些累了,还是缠着苏酒儿做一回才睡觉。 苏酒儿晚上也不敢睡得死,每次要熟睡的时候,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这一晚上半睡半醒的,外面的天渐渐地亮了起来,苏酒儿心里想着要早起做饭,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 伸手将床尾的衣服拉过来,苏酒儿困得眯着穿着衣服。 “怎么起这么早?” 身后传来男人刚醒时沙哑地声音,苏酒儿回头望去,胳膊就被顾峰给抓住了,不受控制的朝着顾峰怀中栽去。 苏酒儿被重新拉回被窝,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小声的说道,“我去给你做早饭。” “现在太早了。”顾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屋里还是挺暗的,凑到苏酒儿额前,轻吻了一下,含糊着说道,“陪我再睡会。” 枕头就像是有一种魔力似的,苏酒儿一沾上就感觉更困了。 “我不困了。”苏酒儿觉得不能躺下睡觉了,万一真的睡着了那就麻烦了,“相公,你再睡会,我去给你下面条。” 顾峰双眸紧闭着,也不说话,双手直接圈着苏酒儿的腰身,抬腿压着苏酒儿的腿。 她这样怎么出去? 苏酒儿困得眼泪都出来了,听着顾峰的呼吸声愈来愈平稳,试探性地将他的胳膊拿开。 可苏酒儿哪里有顾峰的力气大,更何况怕吵到顾峰她还不敢使劲,最后无奈地任命地躺在床上。 被窝里的手时不时的掐着自己的大·腿,苏酒儿无声地打着哈欠,眼皮愈发的沉重,苏酒儿使劲地掐着自己的腰,手上愈来愈用力,可是疼痛感好像愈来愈小。 等着苏酒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人了。 苏酒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完全没有了平时那副精明温柔贤妻的模样。 “酒儿啊,醒了没?”卧房的外面传来了赵氏试探性的声音。 “娘,你进来吧。”苏酒儿耷拉着眼皮,嘴唇嘟着,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赵氏推门进去,瞧着苏酒儿呆滞的坐在床上,头都大了,忍不住地上前说教,“你说你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才醒?” 将卧房的窗户打开,清新的空气驱散了房间里让人困倦的气息,赵氏扭头瞧着苏酒儿还在床上坐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瞧瞧你这个样子,你到底是多困,人家顾峰白天忙活一天,早上还能起这么早。” 苏酒儿抬手将头发直接撩到脑后,微微抬眸,疲倦地望向赵氏,轻声问道,“娘,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在家里正忙着活,恰好瞧见顾峰路过,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从镇上回来了,现在赶去宗祠那边,带乡亲们上山。”赵氏坐在苏酒儿床边,见她这副模样,头疼摇摇头,“酒儿啊,你是姑娘家,日后你要注意自个的形象,你这个样子,顾峰若是看到了,肯定说你丑,说不定回头就找了别的女人。” “阿嚏。”苏酒儿忍不住地打了一个阿嚏,抬手揉了揉鼻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是打算今天早起,可我怕起晚了,我也不敢睡觉,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想起来给他做饭,结果被他拉着躺回去了,这一躺,就,就睡着了......”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赵氏有些哭笑不得,为了早起一·夜不睡,不过看着苏酒儿眼底的疲惫,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行了,起来吧,现在再不起,那可就真的太懒了。” 简单地梳妆了下,苏酒儿就跟着赵氏朝着苏家走去。 赵氏昨个听苏酒儿说神婆的话,心中担心苏酒儿会病倒,这一大早,就忙赶了过来,就想着时时刻刻的将苏酒儿带在身边,至少这三天是的。 许是昨晚真的没怎么睡,苏酒儿一路上低着头,手中捏着帕子挡着自己的嘴,默默地打哈欠。 苏酒儿觉得头格外的沉重,看着周围的东西都好像是变了样。 到了苏家,赵氏直接将早饭端了过来,唤苏牧一块过来吃。 苏牧吃过之后就去私塾了,苏酒儿坐在院子里坐女红,头一低一低的,都快要磕到她的膝盖上了。 赵氏瞧着苏酒儿困得那副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给菜园子浇好水,将木桶放到一旁,湿淋淋的手的在身前的蔽膝上使劲地擦了擦,走到苏酒儿面前,晃了晃苏酒儿的肩膀,“酒儿!” 苏酒儿猛然坐直身子,呆滞的抬眼望向赵氏,长长的睫毛迷茫的眨了眨,许久,这才回过神,“娘?” “困的话去屋里睡会。”赵氏眉头微拧着,心疼地说道,“你现在困成这个样子,能做什么?” 苏酒儿还想推辞,赵氏二话不说的将苏酒儿手中的针线拿走放到篮子里,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抓着苏酒儿的胳膊朝着她原来的闺房走去,“好好睡觉,下午你在做绣活。” 看到床,苏酒儿双·腿就开始发软,见赵氏将篮子给她放到床头边上,这才脱鞋上·床。 真的是困死了,苏酒儿头刚沾到枕头上,就睡了过去。 赵氏瞧着苏酒儿那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帮着苏酒儿盖上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苏酒儿被赵氏叫起来吃午饭,整个人精神好多了,清晨那些不舒服早就消失不见。 院子的石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赵氏走到大门口,左右瞧了瞧,又转身朝着苏酒儿面前走去,“可能是夫子让他们背书忘了时辰,咱们再等等!” “不急。”苏酒儿将线头放到唇边抿了一下,一脸认真地穿针引线,左手拿着针,右手拉着线尾,食指绕了一个圈,拇指微微一撵,就打好了死结,将针插在一旁的线上,收好了绣品,将篮子拎起来朝着屋里走去。 等着苏酒儿再从屋中出来的时候,瞧着赵氏还站在大门口等着。 苏酒儿抬脚朝着赵氏走去,四处瞧了瞧,也没有见到苏牧的身影,“娘,我去私塾瞧瞧,正好跟弟弟一块儿回来。” “平日里你弟弟早就回来了,怎的这次这么慢?”赵氏心中也有些着急了。 苏牧中午一向是乖乖回家,傍晚的的时候才会出去玩会。 “我去看看,您在家等着就好了。”苏酒儿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赵氏一把拉着苏酒儿的胳膊,不赞同的说道,“你在家呆着,我现在去!” 苏酒儿还想说什么,赵氏脚底一抹油,直接走了。 烦躁的站在门口等着,苏酒儿视线无意间落在安家的大门上,眉头轻拧着。 好像这两天她都没有见到王氏,也没有见到安泽清,苏酒儿觉得那两个人可能真的住在山上了。 即便王氏跟安泽清两个人住在山上,他们肯定也还会下山种地,因为他们是人,需要吃饭。 苏酒儿在院门口来回的徘徊着,过了一小会,就瞧见赵氏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娘。”苏酒儿连忙迎了上去,目光落在赵氏的身后,见她身后真的没有一个人,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弟弟呢?” “他还没回来?”赵氏眉头微拧着,难以置信的望向苏酒儿。 苏酒儿被赵氏的话弄得有些晕,右手不自觉的抬起来摸了摸右耳垂,轻轻的摇头,“没有啊,他不是跟您一起回来吗?” “我去他私塾了!”赵氏忍不住地慌了起来,身前的左手死死地抓着右手,眉头紧拧着,“夫子说早就下学了,一定是这孩子路上玩了,忘记回来吃饭了。” 听闻赵氏这么说,苏酒儿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头,微抿了一下唇,“娘,要不我们分开找找吧,反正弟弟肯定在村子里,也好找。” 赵氏听闻苏酒儿这么说,忙点了点头,进了家取了钥匙,将大门锁上,“你去东边找,我去西边找。” 两个人分好了之后,苏酒儿连忙朝着村东边走去。 村东边有个打谷场,平日里很多孩子爱在打谷场那边玩,苏酒儿四处留意着,看了一眼四周。 一路上遇到不少的孩童,苏酒儿向他们打听苏牧,他们一个个摇摇头。 也有一些跟苏牧一起念书的孩子,听闻苏酒儿问苏牧去哪儿,一个个都很纳闷,说是苏牧中午一向是一下学就回家。 村子不大,没一会苏酒儿就找遍了村东,还是没有瞧见苏牧,只得希望赵氏能够想找到苏牧。 回到苏家门口,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赵氏从远处回来。 “娘,找到弟弟了吗?”苏酒儿忙迎了过去,满心着急地问道。 “没有。”赵氏眉头紧拧着,脸色更加的难看,嘴唇微微颤抖着,“你说这就奇怪了吧,你弟弟平日里那么乖巧,怎么可能这么晚不回家,该不会是被人.......绑走了?” 第一百零一章 寻人 苏酒儿听闻赵氏这么说,神色微微一顿,忙摇头,“娘,您别乱想,这怎么可能?” 赵氏心神不宁的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脸颊涨得通红,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可你弟弟能去哪儿啊?” 一开始苏牧没有回家,赵氏只能安慰自己说苏牧贪玩回来晚了,可现在...... “娘,不会有事的。”苏酒儿上前一步,握住赵氏的手,这才发现赵氏的手冷的彻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咱们村子不是都有看村子的人吗,您再去南边好好找找,我去北边找找,到时候问问那些人,有没有人见苏牧离开。” 赵氏抬眼望着苏酒儿,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你说得对,若是有人带苏牧离开了,咱们村的人一定会去盘问。” “是啊。”苏酒儿笑着望向赵氏,轻声说道,“可能弟弟贪玩,我们再找找。” “好。”赵氏的声音有些哽咽,恨得咬牙,边往村南边走去,碎碎叨叨着,“回头我找到他,我一定把他屁·股打开花,让他知道.......” 苏酒儿想要安慰赵氏,心知那也要等到找到苏牧之后在帮苏牧说话。 找遍了整个村北,苏酒儿还是没有找到苏牧的身影。 远远地苏酒儿就瞧见有两个村民站在篱笆旁说话。 “二位大哥。”这两个人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苏酒儿叫他们大哥很平常,“你们有没有见到我弟弟苏牧啊?” 村子不大,大家都认识对方,只是很多人对苏酒儿不是很熟悉。 现在顾峰带他们去打猎,村里的人自然多关注了苏酒儿几眼。 那两个人听闻苏酒儿这么问,笑着说道,“原来是顾小娘子,我们两个人早些时候就瞧见苏牧上山了。” 上山? 苏酒儿的眉头微拧着,看着北山,微微一笑,“多谢二位大哥,你们知道他跟谁一起上山的吗?” “他自己。” ...... 谢过那两个人,苏酒儿忙朝着山上跑去。 村里的道路比较平整,可这山上的路到处都是碎石。 脚底被膈得难受,苏酒儿走进树林,四处看了看,好像并没有看到苏牧的身影。 “苏牧!” 苏酒儿大声地喊了一声,耳朵竖起来,仔仔细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除了虫鸣鸟叫声,剩下地只有草木被风吹过的声音。 这是奇怪了。 苏酒儿想不明白,大中午的苏牧为什么不回家吃饭,跑出来做什么? 一边走一边喊着苏牧的名字,苏酒儿只希望苏牧能够早点出现。 只是她的想法太天真了,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身后忽然间传来脚步声,苏酒儿以为是苏牧,有些无奈地说道,“苏牧,你不知道娘......砰!” 眼前一片黑,脑后一阵疼痛,苏酒儿就失去了意识。 苏牧捧着一束花兴高采烈地从山上往家走,今个无意间听人说身上的野花煞是好看,他就专门去山上带了一些回家,想着回头给赵氏跟苏酒儿一人一些。 路过村子篱笆的时候,苏牧笑着叫道,“两位哥哥好。” “苏牧,你瞧见你姐了没?”看守的人瞧见苏牧,笑着随口问道。 “我姐?”苏牧疑惑地望向那人,摇摇头,“我没瞧见。” “你姐那会一直再找你,”看守的人瞧着苏牧又要上山,忙开口道,“行了,你就不要在上山了,一会你姐姐没找到你,肯定会回来,我跟她说声就好了。” 苏牧这么一想,觉得也是这么一回事,忙捧着花朝着家中跑去。 赵氏拖着疲惫地身子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门口,瞧着苏牧手中捧着花正坐在一旁的门槛儿上。 “你去哪儿了?”赵氏瞧见苏牧坐在那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苏牧面前,怒道,“啊,你说说你,下学不回家,干嘛去了!” “娘!”苏牧笑着站直身子,将手中的一束花递到赵氏面前,眉眼弯弯,“这个好看吧!” 赵氏望着苏牧手中的那些花儿,脸色更加的难看,“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姐姐找了你多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万一你被人拐走了怎么办,你不知道有很多人的都在拐卖小孩......” 赵氏胸中的怒气怎么都压不住,絮絮叨叨的说着,伸手将门打开,看着石桌上的饭菜,“你先吃,一会我等你姐回来再吃。” 苏牧被骂的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将背后的花插·进装满水的竹筒里面,想着等苏酒儿回来给苏酒儿。 苏牧本想着等苏酒儿回来之后在吃饭,却不敢违抗赵氏的话,吃完饭背着包忙朝着私塾跑去。 赵氏坐在院子里,左等右等还没等到苏酒儿,心中有些焦急,瞧着时辰不早了,这么长的时间,苏酒儿都能绕整个村走一圈了。 夕阳渐渐地西沉,天也没中午那么热了,赵氏早就将整个村子翻了一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苏酒儿。 赵氏回家喝了口水,正准备接着出去去找苏酒儿,刚走出门,就瞧见苏父跟顾峰两个人一前一后从远处回来,顾峰手中拎着不少东西。 苏父在看到赵氏的时候,脚下的步子忍不住地加快,飞快的走到赵氏的面前,满心欢喜的说道,“孩子他娘,我们今天打了不少兔子哩,咱家这几天都能吃上肉了。” 以前苏家能够经常吃到肉,可自从苏父病了,别说吃肉了,苏家能够给苏父买得起药就不错了。 赵氏手心冷汗直冒,默默地将苏父手中竹篓接过来,心不在焉的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顾峰也跟着进了苏家,第一反应就是找苏酒儿,可看了一眼四周,还是没有瞧见苏酒儿。 苏父瞧着顾峰那副模样,心中想着他们小夫妻两的感情真好。 “孩子他娘,酒儿呢?”苏父知道顾峰不好意思开口问,对着一旁正在绑竹篓地赵氏问道。 赵氏背后冷汗直冒,绑着竹篓的绳子微微颤·抖着,缓缓地回头看向苏父,眼神渐渐地暗了下来。 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在一起过了十几年了,见赵氏神情有些不对劲,快步朝着赵氏走去,压低声音,“出啥事了?” 顾峰将手中的猎物暂时放在地上,他的听力向来极好,苏父问赵氏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赵氏支支吾吾的将苏酒儿不见了的事情说了一遍,手心冷汗直冒,可怜巴巴地望着苏父,焦急的问道,“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别担心,酒儿不会有事的。”苏父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着急得很,“村子里你都找了吗?” 赵氏点点头,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整个村子我都找了七八遍了,就是不见酒儿,这可如何是好,你是不知道,神婆还说,她三天之内必有血光之灾,这......” 血光之灾? 顾峰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偏头望向苏父跟赵氏,也没法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快步朝着赵氏走去,“岳母,酒儿她......” 赵氏望着顾峰那张冷漠地脸,有些后怕的默默地将苏酒儿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她三天之内必有血光之灾,那可有生命危险?”顾峰眉头微拧着,迫不及待的问道。 赵氏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就跟着一块进去听神婆帮苏酒儿算命。 现在她不敢看苏父跟顾峰两个人的脸,低着头,小声地说道,“这,应该没有吧!” “......” “......” 赵氏抬眼瞧了一眼苏父跟顾峰,微抿着唇,烦躁地说道,“我听酒儿说,日后生活肯定会好起来,那应该是说,她没有生命危险的。” 顾峰随口应了一声,想了想,“岳父岳母,我出去找找她,说不定她,只是迷路了......” 这话说的顾峰自己都不相信,在赵家村里面,苏酒儿怎么可能迷路? 不等苏父跟赵氏两个人说话,顾峰已经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了。 苏父望着一旁的赵氏,眉头轻拧着,见赵氏自责的模样,责备地话语堵在了唇边,无奈地说道,“行了,别担心了,酒儿不会有事的。” 听着苏父这么说,赵氏委屈可怜地望着苏父,原本的嚣张气焰早就消失不见,“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她会不见。” “你要是知道的话你就是神婆了。”苏父伸手揽着赵氏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赵氏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你甭担心了,我一会去找村长,咱们村里的人一块儿帮忙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酒儿的。” 赵氏无奈地点点头,现在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苏父跟赵氏说了声,就直接出门了。 没一会儿苏牧就从下学归来,赵氏给苏牧下了一碗面条,低声说道,“你姐姐这会不见了,一会你吃完饭就在家里呆着,我去找你姐姐去。” “姐姐还没回来?”苏牧等着大眼睛望向赵氏,眉头轻拧着,犹豫地问道。 “可不是,你姐姐去找你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赵氏的眉头拧成一团,想起这事就生气,忍不住絮絮叨叨道,“你中午不知道早点回家,如果你早点回家你姐姐也不会不见地!” 苏牧听闻赵氏这么说,使劲地缩着脖子小声地说道,“娘,姐姐去北山那边找我了。” “北山?”赵氏原本要出门的,一听闻苏牧这么说,忙坐回了石凳上。 苏牧将自己出去采花的事情说了,还将看守村子大哥哥的话也说了出来,见赵氏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小声地说道,“我当初真的只是去采花,可不知道怎的,感觉头好像被打了一下,我醒来之后时辰不早了......” 第一百零二章 有猫腻 赵氏听闻苏牧那么说,吓得脸色发白,斟酌了许久,“你是说有人把打晕你的?” 苏牧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手下有一块高高的突起,忙背对着赵氏,“娘,你过来摸摸,我这还有个包。” 赵氏慌忙站起身子,凑到苏牧面前,发黄的手放在苏牧的后脑勺上,摸到那一块凸起,手微微颤·抖着。 “娘,疼!”苏牧连忙走到一旁,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 不等苏牧说什么,赵氏已经直接朝着大门外跑去,刚刚出门,想到什么似的回眸看向院子的苏牧,转身朝着苏牧快步走去,“一会儿你就把大门给我关上,除了我跟你爹......” 顿了顿,赵氏开口说道,“还有你姐姐姐夫之外,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 苏牧摸着后脑勺的手缓缓地放下来,一脸严肃的望向赵氏,随即使劲地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赵氏安排好了,刚出门就听到宗祠那边传来锣声。 一般村长有急事的话都会敲锣,村子里的人听到的话,都会主动到宗祠那边等着。 赵氏朝着宗祠那边跑去,等她到了宗祠的时候,发现村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赶过来了。 苏父跟顾峰两个人正在赵村长那边说着什么,赵氏连忙走了过去。 “村长。”赵氏气喘吁吁的开口叫道,看了一眼苏父跟顾峰,忙将苏牧跟她说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赵村长一听赵氏那么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抓着拐杖的手不停的抖动着。 村长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整个村子的人,让人们和平相处。 乡下人也都是好说话的,大家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开就好了,就算是动手,那是要光明正大。 可在背后下黑手,这就不对了。 苏酒儿若是没事还好,若是出了事,那就是绑架杀人的嫌疑了,赵村长这么一琢磨,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 等着村里的人来齐了,村长就将有人敲晕苏牧的事情跟众人说了一声,脸色更加的难看,厉声喝道,“咱们村是个和平友爱的村子,平日里大家相处地不错,就算是有些小打小闹,正大光明闹就好了。可这在人背后使阴招,还将人弄走了,这样的情况就要告到官府里,情况太恶劣了!” 村里的人听闻村长这么说,一个个十分赞同。 村里人憨厚老实,虽然心里都有各自的小九九,但是没有一个胆敢做出背后打晕人的事情。 “这种不正之风,绝不能在咱们村子里出现!”赵村长使劲地拿着拐杖敲了敲地,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眼,“现在苏......苏氏不见了,咱们村的人帮忙找找,还有,都要注意点,别再被人打晕了.......” 赵村长说后,村里人全都朝着北山走去。 顾峰背着弓走在最前面,想着苏酒儿被人打晕带走,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苏酒儿受到什么伤害。 可是谁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顾峰将认识的人想了一遍,还是没有想出来会有谁能做这种事情。 苏酒儿平日里也不爱跟村中的人来往,即便是现在来往,看在他帮着他们打猎地情况下,村里人也会多照顾苏酒儿。 正想着,顾峰忽然间想起一个人来。 安泽清。 苏酒儿跟安泽清不和,这是他知道的。 可是安泽清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失文人身份的事情,更何况安泽清喜欢苏酒儿还来不及,更不可能做伤害苏酒儿的事情。 脑子有些乱糟糟地,顾峰看了一眼举着火把的众人,对着一旁的苏父跟赵氏说道,“岳父岳母,我去前面找找,你们跟村里人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他们也好照应着你们。” 赵氏因为找不到苏酒儿,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着急道,“你去找你的就好,我们慢慢找。” 瞧着苏父肯定的点点头,顾峰飞快地朝着山里跑去。 山外围的地形顾峰熟悉的很,就算是闭着眼睛也知道该怎么走。 夜晚的深山带着些许恐怖地气息,顾峰四处查探着,希望能够早点找到苏酒儿。 顾峰越走越深,已经走到了深山里,望着周围黑黢黢的,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 “酒儿!” 顾峰冲着周围大神叫了一声,拳声惊飞了许多在树上停留的鸟儿,烦躁的一拳垂在了身旁的树上。 跟成年人腰身一般粗的大树微微晃动了一下,树叶簌簌落下。 顾峰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那棵被顾峰垂过的树,树干上郝然陷进去一块,就着一丝丝月光望过去,还能看到破了皮的树干上还残留着深色粘稠的血迹。 顾峰四处寻找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远远的瞧见前面竟然有个木屋,昏暗的烛光透过门缝溢了出来。 顾峰看了一眼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安泽清现在的住处。 以前顾峰跟安泽清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太多交集,顾峰也懒得跟安泽清说话,可转念想想,安泽清住在山里,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顾峰这么想着,抬脚朝着木屋走去,刚走到门口,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 安泽清跟王氏常住在山中,村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去地里干活,如果说苏酒儿消失在山上,那最有可能将苏酒带走的人就是安泽清跟王氏。 安泽清不是那种人,读书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可是王氏就不一定了。 王氏为什么要带走苏酒儿? 难不成因为前段时间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顾峰的眉头微拧着,可是传出那些流言蜚语的人并不是苏酒儿。 王氏最不希望苏酒儿跟安泽清有牵扯,苏酒儿自己也不愿意跟安泽清有任何的关系,如果按照这个来说,王氏更不应该那样对待苏酒儿。 头里乱成一团,顾峰忍不住地握紧手中的长弓,出神地想着。 “吱嘎”一声,面前的屋门打开了。 安泽清在看到门外那人的时候,神色一顿,眸中闪过一丝不安,“顾大哥?” “安秀才。”顾峰是猎人,本来戒心就强,在听到开门声音地时候,就应该回过了神,镇定自若的开口说道。 “顾大哥这么晚来这,有事吗?”安泽清眼神闪躲着,喉咙不自觉地滑动了下,抓着门框的手愈来愈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突起,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忙将门半掩着。 安泽清紧张地反应顾峰尽收眼底,原本还觉得安泽清不会私自将苏酒儿打晕带走,现在却有些怀疑了。 “我,路过这儿。”顾峰说着,偏头看了一眼四周,抬眼望向安泽清,见他已经将房门管得严严实实的了,“这儿挺清净的。” “是。”安泽清说着,负手而立,站在顾峰身旁,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偏头看向顾峰,看着他冷漠的侧脸,自嘲的笑了笑,“以前我一直以为那些先人是因为朝堂之上不得志,才会隐居山林,在这儿住了几天之后,我才明白,还是山水田园的好。” 顾峰对安泽清说的话似懂非懂,他只是读过一些书,对兵书了解的比较多,对于文人那些诗词不是很懂。 当初师父也没有过多教他那些东西,用师父的话来说,只要人品没问题,若是遇到事情,他只要熟悉运用兵法便好。 “不去参加秋试?”顾峰转过身,面对面地望向安泽清,安泽清长得挺好看,却又不失男子气概,怪不得赵氏愿意将苏酒儿嫁给安泽清。 安泽清垂眸淡淡一笑,轻叹了口气,“不想去考了,我若是知道我娘......” 话没有说完,安泽清眼眶发红,垂首眼观鼻鼻观心的,声音有些哽咽,“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那王婶子一定很不高兴。”顾峰说着,看了一眼四周,这里只有这一个小木屋,该不会他们母子二人都住在这里吧,这么想着,顾峰就忍不住地问出口,“王婶子呢,既然来了,也要跟她打一个招呼。” 安泽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眉头紧拧着,喉咙微微滑动了下,“我娘不在这儿住。” 不住在一起? 王婶子自己住? 山中可不比村子里,村子里安全,山中可能随时都有野兽。 顾峰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木屋,眼角的余光扫过安泽清的脸,发现他神情有些慌张,疑惑道,“难道不请我进去喝杯水?” 安泽清微微张唇,顺着顾峰的视线望去,看着他的小木屋,眉头紧蹙,“我......” 安泽清一定有问题。 难道苏酒儿就藏在屋里? 这么想着,顾峰抬脚朝着屋里走去,手刚刚搭在门上,胳膊肘就被安泽清拉住了。 “顾大哥,我房间里已经没有茶水了。”安泽清骨节分明地手指使劲地抓着顾峰的胳膊肘,想要将他拉回来,可是却没能让顾峰的胳膊移动半分。 两个人就这样坚持不下,安泽清额头上不知不觉的沁出了汗水。 安泽清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上前一步直接站在门前,将房门挡的严严实实的,一脸戒备的望着顾峰,声音冷漠,“顾大哥,你若是执意上前,那就是私闯民宅,我想,你应该不是那种人。” 顾峰现在有八成的把握,苏酒儿就在这个木屋里面,如果安泽清真的坦坦荡荡的话,为什么还会拦着他? 顾峰一把将安泽清拽到一旁,不由分说的推开门进去,刚踏进去一步,登时愣住。 第一百零三章 撞破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静肃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顾峰惊愕的望着前方。 粗糙的墙壁上挂满了人物画,画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苏酒儿。 有垂眸含羞一笑的苏酒儿,也有满心疑惑可爱的苏酒儿,也有认真做事的苏酒儿,还有...... 顾峰眉头微拧着,转头环顾了一眼四周,屋子不大,屋内左边摆放着一张书桌,桌子上摆放着一盏煤油灯,晚风吹进屋里,烛火轻轻摇曳着。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周围墙壁上挂着的那些话,顾峰嘴角抿成一条线,望着墙壁上苏酒儿神态各异的画像,有些被震撼到了。 顾峰知道安泽清喜欢苏酒儿,可他竟不知,安泽清喜欢苏酒儿喜欢的这么痴狂。 可是想想他曾经为了多看苏酒儿几眼偷偷跟在苏酒儿身后的事情,顾峰有点理解安泽清的做法。 “顾,顾大哥。”安泽清低头望着自己那双青布鞋,不敢抬头,他知道他的做法很下作,可感情的事情如果能控制的话,那就好了。 “你画了多少?”顾峰缓步走到画像面前,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苏酒儿垂首含羞一笑的画像上。 安泽清抬眸望了一眼顾峰的背影,坦白道,“还差五张,就有够一百张。” 顾峰回首望向安泽清,安泽清将苏酒儿画得惟妙惟肖,就连笑起来的唇边浅浅的梨涡也画了出来。 “她知道吗?”顾峰面色严肃,眉头紧拧着,嘴角也绷得很直。 顾峰手中握着长弓,安泽清望着他手中的弓,微微出神。 以前就听村里人说过顾峰可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天生力气大,手中的弓特别重。 苏酒儿未出嫁之前,安泽清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嫁给别人。 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来对顾峰的乞求怜悯,求顾峰将苏酒儿还给他。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冷冷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在苏酒儿成亲那晚,他一个人坐在河边坐了一宿,胸口空荡荡地,只有他知道,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已经离他远去。 他没有哭,他知道哭也没有用,可是每次见到苏酒儿那么冷漠地望着他,安泽清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无法想象她在别人怀中的模样,更无法去接受日后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有些熟悉,深入骨髓,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安泽清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不懂,不懂苏酒儿为什么会愿意接受一个陌生地男人。 后来知道苏酒儿为什么那么厌恶他,安泽清忽然间就释然了,他觉得,苏酒儿心中还是有他的,正是因为有他,才会那么恨他。 既然她想要他死,那他就成全她,死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或许旁人不知道苏酒儿在安泽清心中有多重要,但是顾峰知道,因为安泽清在顾峰面前,从未隐瞒过他对苏酒儿的感情。 只是。 偷偷画一个有夫之妇的画像,这实在是有失·身份,安泽清望着顾峰那张冷毅的脸,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心中的那点欲·望被顾峰撞见了,安泽清除了惊慌之外,还有一丁点地奢望,奢望他日后能够多看苏酒儿几眼。 安泽清长舒了一口气,偏头看向一旁苏酒儿的画像,唇角勾起一个心酸苦涩的弧度,“她不知道,我也不敢让她知道。” “我以为她在你这。”顾峰从画像中收回视线,抬脚朝着门口走去,“既然她不在这,我就先回去了。” “她不应该跟你在一起吗?”安泽清猛然回过神,偏头望着顾峰的背影,十分诧异地问道。 “她不见了。”顾峰说着,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安泽清一听苏酒儿不见了,满心焦急地追了上去,“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不见了?” 顾峰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安泽清。 清冷的月光下,顾峰能够清晰的看到安泽清担忧地神情,本不想多说的,却还是将事情跟安泽清简单地说了一下。 安泽清听后忙开口说道,“我帮你一块去找她。” 安泽清转身将房门紧锁,瞧着顾峰已经走远了,快步追了上去。 顾峰见安泽清跟上来了,心中有些烦躁,本以为找到了苏酒儿,却不料看到这样的安泽清。 “这么晚了,安秀才,你还是早点回去歇息。”顾峰剑眉微微一挑,视线落在远处,“山里不比村里,夜晚很危险。” “找酒,找人比较重要。”安泽清声音停顿了下,坚持的说道,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惴惴不安的望着顾峰,他不希望苏酒儿觉得他自己是个变·态,“画像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跟她说?” 顾峰眉眼冷冷的扫了一眼安泽清的脸,鼻子冷哼了一声,“什么画像?” 安泽清是个聪明人,听闻顾峰这么说,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连忙道了一声谢。 两个人在山中走了许久,还是没有见到苏酒儿。 绯红的霞光撕破黑暗的帷幕,温暖了整座山。 虫鸣鸟叫声此时欢快起来,就连草木随风舞动的声音也轻快了许多。 安泽清眼底一片漆黑,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顾大哥,我觉得我们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 山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要将每个地方全都找一遍,实在是太耗时间了,说不定苏酒儿根本就没有办法坚持下去。 “那怎么找?”顾峰身材颀长,将弓背在身上,缓步走到安泽清面前,开口问道。 “你说过,她可能是被人带走的。”安泽清微抿了下干枯的嘴唇,喉咙里似乎有一团火在冒着,一脸严肃的说道,“如果是人带走了她,那就说明她可能被带到了人能住的地方。” 顾峰也想过这个问题,一路上走来,他将附近的山洞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苏酒儿的身影。 “北山这附近的山洞我都找了一个遍。”顾峰额上青筋暴起,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四周。 “如果她被人带走,那肯定不会走得太远,应该还在北山。”安泽清微抿着唇,神色严肃认真。 顾峰脑中灵光一现,微点了一下头,“我知道怎么样可以找到她了,多谢指点。” 说后,顾峰一溜烟的朝着北山跑去,心中想着幸好安泽清给了他提示。 他是猎人,山中所有动静都不可能瞒得过他。 既然苏酒儿可能是被人带走的,那一定会留着他们曾经走过的足迹,只要找到正确地足迹,就能知道苏酒儿在哪儿了,他昨晚真的是关心则乱。 当顾峰回到北山的时候,看着周遭被人走过的痕迹,眉头不自觉的蹙起,看来要花点时间才能找到她。 安泽清本想跟顾峰一块儿去,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 可顾峰那个速度,他怎么可能追的上。 安泽清只能自己走去北山了。 路过他的小木屋,安泽清就就瞧见王氏站在木屋门外,抬手敲门。 “娘。”安泽清轻叹了口气,抬脚朝着王氏走去。 安泽清本想着带王氏离开村子,的远离那些流言蜚语,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王氏竟然将安树也带到山上来了。 安泽清肯定不可能跟王氏和安树住在一起,就将原来收拾好的山洞留给他们。 “泽清。”王氏忙回头的望去,在看到安泽清的时候,羞赧的垂眸一笑,轻声说道,“我跟你大伯等了你一会儿,都没见你过去,我就过来找你了。” “我不饿,不吃了。”安泽清微抿了一下唇,想到那个男人,心中有些反感,“娘,你们吃吧!” “你不吃娘也不吃。”王氏讨好的望着安泽清,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就跟娘一块过去,行不?” 王氏自然是明白安泽清不喜欢安树,可是她想让安泽清接受安树。 安泽清望着王氏那张满含期待的脸,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蹙,想了许久,缓缓地说道,“哦。” 等到了王氏所住的山洞那边,安泽清就瞧见安树正在一旁劈柴。 安树瞧见安泽清过来了,忙将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笑着看向安泽清,“你来了?” 安泽清没有吭声,转身朝着山洞走去。 山洞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安泽清看着盘子里的馒头,抬眼望向王氏,“娘,我吃个馒头就好,我还有事情,先回去。” “来都来了,过来吃饭。”王氏伸手拉着安泽清的手,逼迫着安泽清坐下,“你大伯一早抓了一只兔子,娘烧了兔汤,一会你喝点。” 王氏说后,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山洞里面就剩下安泽清一个人了,安泽清地眉头不自觉的蹙起,脸色更加的难看。 吃饭的时候,王氏跟安树两个人一个劲的讨好安泽清,可惜王氏一直不领情,一个人坐在原地默默的吃着。 因为一直生闷气,安泽清根本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饭,放下碗筷。 王氏跟安树两个人瞧着安泽清这个样子,也连忙放下碗筷。 王氏凑到安泽清面前,讨好的说道,“泽清啊,你怎么不多吃点,每天吃那么一点,这根本不够!” “我已经吃好了,我先回去了。”安泽清说着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刚走到洞口,胳膊肘就被拉住了。 王氏死死地攥着安泽清地胳膊,拽着安泽清朝着一旁走去,力气格外的大,安泽清一时之间没有挣脱开。 “娘,您这是做什么?”安泽清眉头微微拧着,低声问道。 王氏二话不说,直接拽着安泽清的力气很大,一直将安泽清拽到一个很隐蔽地小山坡的旁边,将洞口地柴火移开,一把将安泽清给推了进去。 第一百零四章 子不言母过 安泽清踉跄了一下,慌忙站直身子,偏头望向王氏,“娘,您要做什么?” “你看看她是谁。”王氏朝着一旁努了努嘴,眸中遮不住的亮光,唇角挂着欣喜地弧度。 安泽清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顺着王氏指的方向望去,当看到苏酒儿被五花大绑的绑在石柱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安泽清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将苏酒儿双眼上的布解开,将她嘴里塞着的布条拿出来,“酒儿,酒儿你快醒醒!” 被绑在石柱旁的女人却没有一点动静,头因为没有支撑低垂着,若不是安泽清还能听到苏酒儿浅弱的呼吸声,他还以为,她已经、已经不在了....... 安泽清忙掐了一下苏酒儿的人中,瞧着苏酒儿她的睫毛颤·抖着,焦急的说道,“你快醒醒。” 耳边有些嘈杂的声音,苏酒儿只觉得头疼地要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满心担忧的脸。 梦中她正求着顾峰带她离开,恍惚的闭上眼睛,梦中跟现实交织着,苏酒儿有些分不清。 “娘,您做的?”安泽清忙将苏酒儿身上的绳子全都就解开,气得有些喘不过气,眼圈发红的望着苏酒儿,面色更加的难看。 “儿子。”王氏满怀期待地望向安泽清,暖暖地笑了起来,温声细语道,“现在苏酒儿已经在你身边了,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人了。” 好不容易将苏酒儿身上的绳子全都解开了,安泽清小心翼翼地将苏酒儿打横抱起,听到王氏的话,脸色更加的难看。 “你听我说,我跟你大伯想好了,到时候咱们一家四口离开这个鬼地方,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王氏见安泽清要出去,伸手拽住安泽清的胳膊,乞求道,“好吗?” 怀中的苏酒儿脸色苍白,安泽清抱着她柔·软的身子,心里有一丝的动摇。 “重新开始?”安泽清微微挑眉,想到过去王氏做的事情,“是重新做人,还是像老鼠一样躲起来生活?” 王氏被安泽清说的话给噎住了,微微张唇,惶恐不安地望着安泽清,她以为只要安泽清见到苏酒儿,就一定会高兴,不会在生气了。 可是现在看来,安泽清好像很生气,王氏双眸微眯着,不知道她究竟是哪儿做错了。 “娘,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考秋试,为什么非要带着您来山里吗?”安泽清眉头轻拧着,微微侧身,甩开了王氏拉着他胳膊的手,毫不掩饰眸中怒气! 王氏是个单身母亲,身为女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去做那种事情? “够了!”王氏被安泽清说的恼羞成怒,狠狠地瞪着安泽清,厉声道,“我知道你是读书人,你现在长大了,有能耐了,嫌弃我以前给你丢人了!” 安泽清气得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羞愧地红晕爬满整张脸。 手努力地抱紧怀中地苏酒儿,安泽清瞧着皱纹已经爬上了王氏的眼角,他知道王氏不容易,可他从来都没有怨过王氏。 “我不是因为您曾经做的那些事情生气,我也不觉得您曾经做的那些丢人,觉得您很伟大,即便是那么艰苦,您还是将我养大,”安泽清喉咙微微滑动了下,眼角缓缓地滑下一滴泪水,泪水悄无声息的落在苏酒儿脖颈间,“我尊重您,可是您怎么做的?” 苏酒儿只觉得头疼的要命,模糊的好像看到安泽清就在她面前,模糊的听到安泽清跟王氏说话的声音。 “夫子说过,子不言母过。”安泽清紧抿着唇,犹豫地却又坚定的说道,“可是您为什么恼羞成怒,为什么怪别人将您的错误说出来?” “如果不是赵氏跟苏酒儿两个人说出来,那些事情别人怎么可能知道,就是因为......” “安大伯呢?”安泽清冷笑了一声,失望的看着王氏,苦涩的一笑,“你从来都只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做事情,从来都不会在乎我的感受。” “您说都是赵大娘跟酒儿的错,那好,我问您,您跟那些人做交易也是她们逼着您去的......” “啪!” 安泽清的声音戛然而止,脸颊挂着一个鲜明的手掌印,很是无奈地望向王氏,“小时候如果不是苏家帮我们,怎么会有现在的我们?” 当初苏伯父病重,安泽清从家里翻出银子跑去送给赵大娘,结果王氏后者脸皮将银子又要了回去。 安泽清早就知道王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他只是一个儿子,他没有办法说她的过错。 “够了!”王氏冷冷地打断了安泽清的话,目光落在安泽清怀中苏酒儿的身上,冷笑了一声,“你是告诉我,你不要她?” “我想要她的话,我会正大光明,而不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安泽清说后,心中有些后悔,他说的话可能有些太重了。 瞧着王氏冲了过来,安泽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跟王氏保持一个他觉得比较安全的距离。 “正大光明?”王氏笑了,粗粝的手指着安泽清的脸,愤恨道,“我是你娘,你竟然说我卑鄙,你那书不念也罢,你看看你成什么样了,为了一个女人,就不要娘了,好好好,我竟然养了一个狼心狗肺地狼崽子!” “娘!” “把她给我!”王氏气得直接冲到安泽清地怀中,伸手拽住苏酒儿的胳膊。 王氏干惯了农活,力气非常大,一把直接将安泽清推到一旁,拽着苏酒儿的手,拖着她的身子朝着外面走去,“既然你不要她,那我,我就把她送去喂狼,反正我是不会让她回去的。 安泽清急的双眼通红,伸手拽住了王氏的手,将苏酒儿从王氏的手中抢了下来,跪坐在地上死死地抱着苏酒儿。 “娘,您这是杀人!” “杀人?”王氏只要一想起的安泽清说她的错处,浑身地血液沸腾起来涌到头顶,过去她做的所有的事情,全都是为了这个孩子,可是现在却要被自己的孩子说三道四。 脑子就没有办法思考,伸手抄起一旁的锄头,对着苏酒儿的腿毫不犹豫地砸下去。 苏酒儿脑子里乱糟糟地,模糊间似乎看到了苏酒儿跪在王氏面前为她求情的模样,画面一转,又好像看到了安泽清知道她怀孕时高兴的模样。 脑子里乱成一团,苏酒儿依稀还记得安泽清亲手给她喂了毒酒,抱着她在床上,等她死去。 那个时候,安泽清好像流泪了。 脑子里乱糟糟地,苏酒儿猛然睁开眼睛,呆滞的望着王氏高高的举起榔头。 眼看着那个榔头落了下来,苏酒儿就看到安泽清直接将她护在身下。 “唔。” 安泽清闷哼了一声,墨瞳染上了些许欣喜,静静地望着苏酒儿,想要张嘴问问苏酒儿有没有事,一张口,嘴中满是鲜血。 鲜血就像是夕阳的余晖洒满了苏酒儿脸上、眼中,好像是有一双大手抓着她的脚沉入水底。 一张嘴,冰冷地水顺着耳鼻口钻进身体里,窒息已经让苏酒儿的体力急速下降,胸膛急速的激起,却又重重地落下去,直接昏了过去。 血迹沾湿了安泽清的后背,鲜艳的颜色刺痛了王氏的眼睛,她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安树无意间路过,瞧着面前的情形,快步走到王氏的面前,一把拉住王氏的手,将王氏拽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王氏浑身上下颤·抖着,紧咬着嘴唇,她刚刚只是生气,气急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弄伤了安泽清。 安树是个庄稼汉子,瞧着王氏惊魂不宁的模样,嘴唇微微颤·抖着,“别慌,这件事情是我做的,跟你没关系,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村里的人找了一·夜没有找到苏酒儿,一个个又困又累的,正准备下山的时候,就瞧见苏酒儿被安泽清抱在怀里。 顾峰顺着足迹找了过来,就瞧见安泽清浑身是血的跪坐在地上,抬眼望向一旁的王氏跟安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村里的人虽然不大喜欢王氏,但是对安泽清的印象格外的好,不用王氏说话,村里人忙将安泽清跟苏酒儿两个人抬到了村子里,顾峰背着苏酒儿朝着山下走去。 苏父跟赵氏两个人也一宿没睡,找了一·夜,刚刚回到村子,就瞧见苏酒儿脸上满是鲜血的被顾峰抱回来,一个吓得脸色苍白。 将村里的郎中请了过来,郎中帮着苏酒儿看了看,只说她惊吓多度,见到血晕了过去,这才朝着安泽清走去。 安泽清身上的伤口已经被顾峰用草药敷上了,郎中瞧着安泽清背后皮开肉绽的模样,身子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低声说道,“若是再深一点,这命就没了。” 顾峰听着郎中这么说,也松了口气,既然没有性命之忧那就好。 安泽清那边有苏父帮忙照顾,苏酒儿这边是由赵氏跟顾峰照顾着。 顾峰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帮着苏酒儿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心中琢磨着她是不是因为看到了血才昏过去的。 赵氏瞧着木盆里面的水,又看了一眼顾峰,安慰了顾峰一句,端着木盆出去了,将房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泽,泽清。” 床上的女人喃喃地开口叫道,顾峰握着苏酒儿的手有些僵硬,抿嘴不言。 第一百零五章 恍然如梦 顾峰以前从没听过苏酒儿说梦话,这还是头一次听,听到的却是她亲密的叫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伸手将苏酒儿脸边的碎发拢到耳后,顾峰唇角紧抿着,眸中一片寒冷。 似乎是在做噩梦,苏酒儿脸色十分不好看,秀眉拧成一团,轻声呢喃着,“我要走,我要走......” 顾峰凑到苏酒儿唇边,就听到她翻来覆去就说那三个字,百思不得其解。 顾峰起身将房门拴上,脱掉外衣鞋子,这才爬上·床,安静地躺在苏酒儿身边,右手轻揽着苏酒儿腰身,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这样顾峰才能感觉到苏酒儿在他的身边。 昨晚一·夜没睡,顾峰此刻也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倏地,一个清脆的声音将顾峰的睡意驱赶跑了。 “顾公子!” 怀中的苏酒儿猛然坐起身子,身体紧绷着,粗喘着气。 顾公子? 顾峰觉得这个称呼挺奇怪的,应该是叫一个男人。 整个赵家村,只有顾峰一个人姓顾。 顾峰困惑的坐起身子,偏头望向苏酒儿,“酒儿,你没事吧。” 顾峰敏·感的发现,苏酒儿身子松了下来,只见苏酒儿转头看向他,见她满心担忧,正要去揽她,却不想苏酒儿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顾公子,你还活着?”苏酒儿满心欢喜的望着顾峰,身子往后退了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苏酒儿没头没脑的话跟她奇怪的话语让顾峰觉得很奇怪。 苏酒儿目光无意间落在床头柜上的那个蝴蝶络子上,微微张唇,眼神呆滞的望着周遭的一切。 “日后我眼中也只有我相公一人。” “相公你真厉害!” “相公,那我先收着!” “正好给相公买点布,我给你做几套新衣服,可好?” ...... 脑海中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苏酒儿心中咯噔一下,对上顾峰那双困惑的眸子,嘴角的笑容愈来愈大,难以置信的问道,“相公,我,我还活着?” “恩,你当然还活着。”顾峰松了口气,可能苏酒儿真的是吓坏了,将原本的诧异丢在脑后,只要苏酒儿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就好了,他也不想再奢求什么了。 “相公!”苏酒儿直接扑到顾峰的怀中,伸手圈住顾峰的脖颈,眼泪簌簌落下,带着哭腔地说道,“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梦里,苏酒儿好像回到了上一世顾峰带她离开安府的情形,顾峰被人万箭穿身而死,而她,却被他好端端的护在怀中,没有受一丁点的伤。 那个时候的安泽清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狗一样,将她从顾峰怀中带走,抓着她回到了安府。 在安府的时候,等待她的没有打骂责备,有的只有安泽清温柔的对待还有一杯毒酒。 顾峰犹豫了下,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酒儿的后背,安慰道,“不会有事,你不用害怕。” 苏酒儿直接跨坐在顾峰身上,瞧着顾峰眼底的疲惫,心疼不已,凑到他的唇边,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随后就松开了。 “相公。”苏酒儿委屈地望着顾峰,望着他漆黑的瞳孔全都是她的倒影,心就揪成了一团,“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你说什么呢?”顾峰被苏酒儿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迷糊。 苏酒儿心神微微荡漾了下,从顾峰的身上下来,淡然一笑,“我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会。” 顾峰也觉得苏酒儿可能是累坏了,便拥着苏酒儿一块儿睡。 没一会,苏酒儿就听到顾峰平稳的呼吸声,想起的神婆说的话,身子不由地发颤。 顾峰,以后也会变吗? 他以后也会有很多很多女人吗? 苏酒儿望着身边的男人,忽然间觉得她对顾峰的要求太多了,她觉得自己有点自私。 恩人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她有什么权利限制他呢? 她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安泽清一开始对她温柔体贴,后来她是依靠着安泽清口中各种各样地谎言撑了下去。 直到最后的最后,她选择了逃离那个安泽清编织的那个虚伪地世界。 耳边传来身边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苏酒儿忍不住地朝着他的怀中钻去,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来,消失在被褥中。 当顾峰跟苏酒儿两个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赵氏见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一块从屋里出来,仔细的看了一眼顾峰的神色,见他并没有什么不自然,忙笑着让他们两个人洗手吃饭。 一旁还煮着草药,苏酒儿望了一眼那个草药,笑着说道,“娘,我真没事,你怎么还煮上药了?” 赵氏盛饭的动作的尴尬的停顿了一下,抿唇一笑,偏头望向苏酒儿,轻声说道,“给泽清那孩子准备的。” 安泽清?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娘,是王婶子打晕我的!” “村长已经让人看住她跟那个男人,说是等你下午清醒了,过去指认。”赵氏将盛好汤的碗放到苏酒儿面前,满心担忧地望着苏酒儿,“他们没欺负你吧!” “我被打晕了。”苏酒儿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顾峰,桌下的手紧紧地握住顾峰的手,现在想想,依旧有些害怕,“一晚上都被绑在石柱上。” 每次她清醒了,挣扎着想要逃脱,却又被王氏给打晕了,昏昏沉沉地,上一世的事情在梦中徘徊,一遍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苏酒儿的心就揪一次,直到最后,她恨不得早点自杀,那样就能结束那些可怕的循环。 “那个疯婆子!”赵氏气急败坏的将筷子放到碗上,脸完全黑了下来,“幸好你没别的事,也不知道泽清那孩子怎么受伤的,郎中说,如果力气再大一点的话,他可能就没命了。” 没命了正好。 苏酒儿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却没有勇气说出来,默默地端起碗筷吃饭。 顾峰给苏酒儿夹了一个青菜放到她碗中。 苏酒儿冲着顾峰嫣然一笑,垂首默默的吃饭。 顾峰望着苏酒儿那抹明亮的笑容,想起安泽清小木屋中的画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吃过饭,苏父赵氏顾峰跟苏酒儿四个人就去了村长家中。 赵村长刚刚吃完饭,正在院子里溜达着消化食,就瞧见苏家跟顾家的人过来了。 刚一进门,顾峰就上前忙将一个竹篓递给赵村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许,“村长,这是我跟酒儿的一点谢意,昨天晚上的事情麻烦您了。” 听着顾峰这么说,村长连忙摆摆手,“这个不用这么客气。” 顾峰将竹篓放到一旁的厨房,赵村长瞧了瞧,也没再说话。 “村长啊,”苏父代表着苏家跟顾家上前,好声好气地问道,“我儿子我女儿被打晕,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可有定论了?” 其实这件事情大家伙心里都有定论了,但是苏父却想要村长亲口说出来。 “这件事情,我说也没什么用。”赵村长眉头微微一挑,无奈地笑了笑,“王氏已经都承认了,因为前段时间对村里的流言蜚语不满,就动手打人,还非要让我们把她送去官府。” 听闻赵村长这么说,苏酒儿眉头微微一蹙,难以置信的望向赵村长,在苏酒儿看来,王氏是个极其自大自负的人,她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有错,更不会允许别人说他有错。 现在王氏主动去官府?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顾峰听着村长这么说,想着明个就去镇上打听情况,王氏嘴里没个准头,说不定半路自己跑了。 打猎的事情因为苏酒儿耽搁了一天,顾峰陪着苏酒儿回家歇息。 坐在家中的院子里,苏酒儿做这绣活,瞧着顾峰喂了鸡鸭,又开始忙活着那一丁点菜园子,不带停下来。 “相公。”苏酒儿停下手中的绣活,开口叫道,“你别老忙着干活,过来喝杯水,歇息一会。” 顾峰将锄头放到墙角处,走到水缸旁洗干净了手,这才坐在石桌旁。 苏酒儿忙给顾峰倒了一杯水,端放到顾峰面前,瞧着他额头满是汗水,眉头轻拧着,“以后大白天的别这么忙活了,累坏了可怎么办?” 想到苏酒儿睡梦中还叫着安泽清的名字,顾峰就觉得现在的天非常地凉爽,他感觉不到一点热。 “酒儿。”顾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目光灼灼的盯着苏酒儿的脸,微抿了一下唇,“我、我有个.......” 顾峰觉得他有点小心眼,因为一丁点的小事就忍不住地想要弄清楚苏酒儿的心思。 苏酒儿对他很好,顾峰知道,可是他不知道苏酒儿心中到底有没有他。 “怎么了,这么吞吞吐吐?”苏酒儿见顾峰喝完了一杯水,又帮着顾峰倒了一杯水。 “我找媒人跟你提亲之前,我就见过你了。”顾峰一脸认真地望着苏酒儿,想起曾经的他还偷偷摸摸地跟踪过苏酒儿。 苏酒儿疑惑地看向顾峰,完全不明白顾峰是要说什么,眉眼弯弯,“咱们是一个村的,我以前也见过你!” 顾峰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他知道苏酒儿当初是为了彩礼钱才嫁给他的。 话说回来,其实他是拆散安泽清跟苏酒儿的人。 良久没有听到顾峰的声音,苏酒儿心中有些困惑,微微抬眸,不确定地问道,“相公,你想问我说什么,直说就好了。” 第一百零六章 她要做他理想中的娘子 恍惚间,苏酒儿想起一件事情,她一·夜未归,顾峰该不会以为她已经不干净了吧! 手里的针不知不觉的扎进指腹中,苏酒儿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忙将手抽回来,看着左手指腹尖沁出的红色鲜血。 顾峰眼疾手快的抓过苏酒儿的手直接塞到了嘴里,弄得苏酒儿一愣一愣的。 指尖传来湿热的温度,顺着血液流淌过全身,苏酒儿的耳朵尖不自觉的染红了。 “相、相公。”苏酒儿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满心欢喜地望着顾峰,“手好了,应该不疼了。” 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觉得也差不多了,“吧唧”一声将苏酒儿的手从口中拿出来。 清脆惑人的声音让苏酒儿羞得有些无地自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望向面前的男人,直勾勾的望着顾峰,忐忑不安地问道,“相公,你是不是担心我不清白了?” “没有!”顾峰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忙开口否认,声音没有半点犹豫。 顾峰果断拒绝的话语令苏酒儿心情大好,看着被顾峰含过湿漉漉地食指,苏酒儿眉头微拧着,困惑地看向顾峰,“那你因为什么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顾峰嘴硬着,完全不想说他因为苏酒儿梦里叫安泽清名字,却叫他——顾公子。 “相公,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谈过我们之间的事情。”苏酒儿将手中的绣品放到一旁的针线筐里面,端坐在石桌前,双手交叠着放在石桌上,饶有兴趣地望着顾峰,“咱们互相问对方问题,对方必须诚实回答,你觉得怎么样?” 顾峰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点点头。 苏酒儿嫣然一笑,明眸皓齿,俨然很高兴的模样,很兴奋地问道,“相公,你娘子做什么事情,你会觉得开心呢?” 顾峰地眉头不自觉的拧了拧,没有说话。 阳光透过密密麻麻地树叶洒落在两个人身上,一阵风吹过,光影斑驳,煞是好看。 苏酒儿脸上地笑容渐渐地凝固起来,困惑的歪头望向顾峰,小声说道,“这个问题很难吗?” “恩。”顾峰一本正经地说着,眉头皱的更紧。 苏酒儿心里有些失落,本以为顾峰能随口就说出一两件事情,现在看来,他好像一件事情都说不出来。 口中就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苏酒儿善解人意的望着望向顾峰,心中却有些不舒服,“相公觉得这么问题太难的话,可以不回答,现在轮到相公问我问题。” 顾峰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鹰眸像是盯着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苏酒儿的脸,犹豫道,“跟你一起,好像都很高兴,事情太多,说不过来,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傻笑。 苏酒儿忘记了平日里优雅的笑容,咧嘴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苏酒儿知道这一次笑的太过了,忙垂首捏着帕子半遮唇,漆黑的眸子就像是夏天夜晚里的繁星璀璨耀人。 顾峰望着苏酒儿这么笑,想起安泽清木屋里面苏酒儿垂首羞涩的笑容,心跳愈来愈快,掺杂着沉重的哀伤。 好不容易遮住了自己的开心,苏酒儿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如果得意忘形了,万一被顾峰嫌弃了,以后连哭的地都没有? “相公,该你问我了。”苏酒儿含嗔一笑,抬手默默地将发簪插好。 “你、后悔的嫁给我吗?” 顾峰的话一出,苏酒儿脸上的开心瞬间消失不变,秀眉微拧着,难以置信的望着顾峰。 顾峰逃避着苏酒儿的视线,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想听实话?”苏酒儿心里起了坏心思,眉头一抬,狡黠地望着顾峰反问道。 “咳咳。”顾峰没出息地咳嗽了两声,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吐出来,喉咙微微滑动了一下一下,咳嗽了一声,“当然是实话。” “这个嘛......”苏酒儿微垂着眼帘,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面前地茶盏,眼角地余光注意到顾峰一直再看自己,随即默默的垂下眼帘。 抬眼看向对面的顾峰,苏酒儿胳膊肘放到桌上,一只手慵懒的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顾峰。 瞧着顾峰神色有些慌张,在顾峰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苏酒儿笑着坐直身子,上前拉着顾峰的手,“我从未后悔过嫁给相公!” 顾峰呆呆地抬眼望向苏酒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喉咙轻轻滑动了下,“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苏酒儿微微歪头,满心欢喜道,“我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相公更好的人了,如果相公这辈子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想,我会更幸福。” 在苏酒儿没有看到的地方,顾峰轻轻地舒了口气,一阵风吹过,这才惊觉,出了一身汗冷汗。 “相公。”苏酒儿身子微微凑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峰的眼睛,不容他逃避,没羞没臊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娘子?” 只要顾峰说得出来,到时候她就可以直接装成顾峰做喜欢的那个样子。 苏酒儿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直响。 现在她每天的努力地用各种办法试探顾峰,想要看看他喜欢什么样的。 可最后的结果是,顾峰那张少笑的脸根本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回答。 “这个问题......”顾峰说着,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仓皇地站直身子,逃避着苏酒儿眼神,“晚上我们再继续,我现在去劈柴,休息的够了。” 不管苏酒儿什么反应,顾峰直接跑了。 苏酒儿委屈地望着顾峰离开的背影,想起顾峰对她的信任,胸口好像被什么填满似的。 晚上苏酒儿早早上·床等着顾峰了,平躺在床上,想着一会问什么问题。 顾峰简单地冲了一个澡,就从外面进来,将桌边的蜡烛吹灭,直接躺在苏酒儿身边。 “相公。”苏酒儿忙侧过身子面向顾峰,眉开眼笑道,“想好答案了吗?” “啊?” “恩?”苏酒儿有些失望的望着顾峰,眉头轻拧着,“就是你喜欢什么样的娘子!” “哦,我还在想。”顾峰说着,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腰身,“首先要对我好。” 这个简单,苏酒儿应了一声,满怀期待地望着顾峰,“还有呢?” “人品好。” 人品好? 苏酒儿心里有些别扭,她算不上好人,可也算不上绝对的坏人,她是站在两者之间的。 苏酒儿眼神黯了下去,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有呢?” “温柔善良。” 温柔善良,这个也挺好装的,只要不让顾峰发现她真实情况就可以了,苏酒儿想着反正就是装样子,装一辈子就好了,“还有呢?” “没了,只要人好,什么性格我就不在乎了,”顾峰说着,伸手将苏酒儿头发撩起来,“对了,还有,不能乱发脾气。” 顾峰对未来娘子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苏酒儿想着她只要按照现在这个样子继续伪装下去,可以满足顾峰所说的那些要求。 “相公你要求真不高。”苏酒儿仰头凑到顾峰唇边,飞快的点了一下,“该你问我了。” 他们睡了一上午,中午才起床,现在还不是很困,苏酒儿仰着小脸,一脸认真地等着顾峰的回答。 “我暂时没有了。”顾峰缓慢的摇了一下头。 苏酒儿困惑地看向顾峰,慢慢的“哦”了声,心理有种怪异的感觉。 “睡吧!”顾峰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苏酒儿的后背。 “相公。”苏酒儿开口叫道,“你要是没问题,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顾峰见苏酒儿问对方真话这件事情很执着,任由着她提问。 “相公你最喜欢吃什么菜?” “相公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相公你喜欢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相公你......” 听着苏酒儿那一系列的问题,顾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抱紧她,“怎么喜欢问这种问题,平日里有什么吃的就吃什么,有什么穿的就穿什么,我没什么要求,就这么在乎我的喜好?” “恩。”苏酒儿羞赧的笑着应道,面上却一脸认真望着顾峰,就等着顾峰的答案。 这些问题,顾峰想了许久,久到苏酒儿以为顾峰睡着了。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这答案,让苏酒儿不知所措...... 翌日一早,苏酒儿是被赵氏从被窝里面拉出来的。 赵氏见苏酒儿神色怏怏地,想到前天晚上苏酒儿受到了惊吓,说教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酒儿啊。”赵氏将衣服递给苏酒儿,担心地问道,“你昨晚跟顾峰吵架了?” “没有。”苏酒儿抬手揉了揉眼睛,疲惫的穿衣服,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又想到什么似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赵氏眉头紧蹙着,忙用手背摸了摸苏酒儿的额头,疑惑地说道,“好像没发烧。” “娘,我没病。”苏酒儿说着,将赵氏的手拉下来,面色严肃,“昨晚跟相公说了会话,然后,我就很兴奋,兴奋地睡不着了。” 赵氏脸色有些不正常,坐在床边上,无奈地摇摇头,“你啊,千金小姐的身子丫鬟命,以后不要赖床了,男人不喜欢懒女人。” 苏酒儿知道赵氏说得对,忙穿好衣服,跟着赵氏一块去了苏家吃饭。 可苏酒儿怎么都没有想到,坐在桌边吃饭的竟然多了一个人——安泽清。 苏酒儿在看到安泽清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原本心里很愉悦,现在一脸地不情愿。 第一百零七章 姐姐已经嫁给姐夫了 安泽清向来聪慧,瞧着苏酒儿那副不高兴的模样,心知苏酒儿不愿见到他,犹豫地仰头看向赵氏,“大娘,我不饿的,我想回......” 说来也奇怪,赵氏一直觉得,就算是苏酒儿跟安泽清两个人不是夫妻,这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冷淡。 “坐下吃饭!”赵氏厉声喝道,面色严肃的盯着安泽清,“你别乱动,你这身子骨也经不起折腾了。” 安泽清确实是不敢随便动,腰间的伤口隐隐作痛,疼得他昨晚一宿都没睡着。 赵氏将一碗汤的端到苏酒儿面前,警告道,“老实点。”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拿着筷子搅拌着碗里的汤,出神的看着碗中的热气。 正吃着饭,村里的王大娘就过来跟赵氏和苏酒儿传达村长的话,说是让她们两个今个不用去宗祠那边帮忙,今天好好地在家中修养。 就算是村长不说,赵氏也想给自己和苏酒儿请假,苏酒儿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需要好好休息,而且安泽清身体不好,家里也需要人照顾。 赵氏跟着王大娘客套了几句,就将王大娘送走了。 苏酒儿吃过饭,起身朝着以前的闺房走去。 这次过来,她带来了针线筐,正好在这边做针线活打发时间。 安泽清看了一眼苏酒儿的闺房,微垂着眼帘,遮掩住眸底的受伤。 赵氏聪明,一下子就明白安泽清在想什么,忙开口道,“泽清啊,这次我听说是你救了酒儿,真的是谢谢你,不过那个时候酒儿昏过去了,不清楚,我一会儿跟他说说。” “大娘,不用了。”薄唇勾起一抹落寞的笑容,安泽清轻声道,“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赵氏苦笑了一下,想起赵村长说是王氏亲手打伤的安泽清的,早就将王氏那个疯婆子骂了一个遍。 吃过饭,苏牧扶着安泽清进他的卧房休息,这才朝着私塾跑去。 赵氏洗好碗,将手上的水使劲地甩了甩,这才推门进了苏酒儿的闺房。 “酒儿。”赵氏见苏酒儿低头做绣活,坐在苏酒儿旁边,一脸无奈地说道,“你是不是跟泽清吵架了?” 苏酒儿注意力从绣活移动赵氏身上,浅笑了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娘,你说什么呢,我跟他有什么好吵的?” “别跟我装蒜。”赵氏的声音严肃起来,低声问道,“王氏做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可是泽清那孩子是个好孩子,这次是因为你才受伤,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地跟他说句话?” “说什么?”苏酒儿眉头一挑,一脸无辜的问道,“问他什么时候死,我给他烧点纸钱?” 苏酒儿的话把赵氏气得眼冒金花,嘴唇哆嗦着,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娘,您消消气,喝杯水。”苏酒儿好心的提醒道。 “酒儿。”赵氏长舒一口气,平复波涛汹涌的内心,语重心长的对苏酒儿说道,“娘知道你可能因为没嫁给他,所以......” “您胡说什么呢?”苏酒儿立即打断了赵氏的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眉心拧成团,“我跟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您这话若是让相公听见了,他肯定心里不舒服。” 不等赵氏说话,苏酒儿放下手中的绣活,想起昨晚顾峰说的话,眸中闪过困惑,自言自语道,“我总觉得相公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泽清......” “娘,”苏酒儿心不在焉的问向赵氏,一脸认真地问道,“您觉得相公对我好吗?” 赵氏被苏酒儿堵得没脾气了,无奈地点点头,“都舍不得你早起,对你还不好?” 苏酒儿将绣活直接放到针线筐里面,若有所思地说道,“那相公会以为我后悔嫁给他了呢?” “你还后悔嫁给他?”赵氏嘴里嘟囔着,想起苏酒儿刚成亲那会,她一天到晚嘴里念着的全都是“相公相公”,冷笑声,“一天到晚的巴不得一直缠着他。” 她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让顾峰相信她是真的想要嫁给他,那样他们夫妻的关系也会好些。 苏酒儿这么想着,完全将坐在一旁的赵氏忽略了。 胳膊上突然间传来钻心的疼,苏酒儿小脸蹙成一团,偏头望向赵氏,纳闷地问道,“娘,您掐我做什么,怪疼得!” “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赵氏冷着脸说道。 “什么事?” “你为什么一直讨好顾峰?” 苏酒儿的心“咯噔”一下,心中顿时升起戒备,难道赵氏发现了什么? 可苏酒儿很快就冷静下来,赵氏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上一世发生什么事情,忙摇摇头,“娘,您说什么呢?” “旁人不清楚,我是你娘我会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赵氏黑着脸,毒辣炽热的视线注视着苏酒儿的脸。 以前赵氏每次想要问苏酒儿这事的时候,苏酒儿一绕开话头,她就忘记了。 “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姑娘家不要动不动笑,会被别人当做轻浮之人。”赵氏毒辣的视线在苏酒儿脸上的扫了一个遍,“平日里坐有坐样站有站样,即便是自己的相公,也不能整天黏在他的身上,你平日里怎么做的?” 苏酒儿垂着眼帘,可怜巴巴的坐在原地,不说一句话,心里却觉得赵氏赵氏说的很对,可是这笑也要分人。 像顾峰那样你不跟他说话,他一天都不会说话的,苏酒儿觉得她要是以前那个温婉寡言的性子,估计她跟顾峰两个人可能都没有圆房! 赵氏说道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人在村子里面,你还揽着他胳膊,你见过咱们村有几个小娘子在外面揽着他们相公的?” 苏酒儿低头默默地重新拿起针线活,继续干活。 “你那个样子实在是太轻浮了!”赵氏一想起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知道的是明白这对夫妻关系好,不知道还以为苏酒儿是风·尘女子,“娘以前教你恪守礼教,你怎么全都忘了!” “娘,我知道了。”苏酒儿心不在焉的敷衍着赵氏。 赵氏见苏酒儿那副模样,气得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手握住门框,赵氏回头看了一眼苏酒儿,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我也不想说你什么了,以后别对泽清那孩子这么凶,他对你的心思,就算是你不能接受,也别这么糟践!” 赵氏说完,甩袖离开。 苏酒儿在绣品上落下一针,想着赵氏说的话,气得嘴唇直发抖。 糟践? 是谁糟践谁的感情,这还说不准! 原本苏酒儿以为过去那些伤心的事情被她隐藏在内心地深处,一点点将伤疤揭开,血淋淋的事实摆放在她面前,她没法不恨安泽清。 “咳咳!” 苏酒儿嗓子疼得难受,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堵塞的鼻子让她发现,她好像受寒了。 抬起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苏酒儿没感觉到热,这才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 中午赵氏来唤她吃饭的时候,苏酒儿只觉得眼睛疼得难受,疼得睁不开眼。 苏酒儿脚步轻浮地走到石桌旁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都是安泽清平日里喜欢吃的饭菜,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苏酒儿的眉头不悦地蹙了蹙,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赵氏,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筷子缓缓地放在碗上。 从很久以前开始,苏酒儿都觉得,安泽清可能才是赵氏的孩子,她跟苏牧可能是捡来的。 因为只要安泽清在,每次吃饭都会依照安泽清的胃口来。 “怎么了?”赵氏听着苏酒儿落筷的声音,满脸困惑地看向她。 “我不饿。”苏酒儿说着,缓缓地起身,朝着自己个闺房走去。 赵氏笑着看向安泽清跟苏牧,温声安慰道,“你们两个先吃饭,我去看看她。” 赵氏一进苏酒儿的闺房,就瞧见苏酒儿坐在床边做绣活,忙一把将苏酒儿手中的东西夺下来放到一旁的针线筐里面,轻声哄道,“听话,跟我出去吃饭。” “不饿,不想吃,”苏酒儿垂首默默地说着,“娘,您去吃吧,我真的不饿。” 赵氏一直都知道苏酒儿比较犟,也知道苏酒儿看不惯安泽清,她觉得现在很有必要慢慢的开解苏酒儿的心结。 “酒儿,你能跟娘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吗?” 苏酒儿抬眼看了一眼赵氏,轻舒了一口气,“娘,我没有。” “你是我闺女,从小我看大的,你那边小心思的还能瞒得过我?”赵氏心平气和地问道,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能顺着苏酒儿说。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重新拿过绣品,默默地绣着,“我真的只是有点不舒服,不大想吃饭。” 一听苏酒儿说不舒服,赵氏忙伸手去摸苏酒儿的额头,惊得忙缩回手。 “这么烫?”赵氏脸色苍白,也顾不得问话,忙将苏酒儿手中的绣品放到针线筐里,“还做什么绣活,你赶紧躺下休息,我去找郎中给你瞧瞧。” 苏酒儿顺从的脱鞋躺在床上,任由着赵氏帮她盖好被子。 赵氏急匆匆地出门,看了一眼在石桌旁的安泽清跟苏牧,低声说道,“你们两个先吃饭,酒儿有点烧,我去请郎中给她瞧瞧。” 温暖的阳光透过老旧地窗柩缝隙洒了进来,落在苏酒儿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没有躺下的时候,苏酒儿还没觉得有那么难受,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发冷。 安泽清本来就没有胃口,一听苏酒儿染了伤寒,犹豫地撑着桌子站起身。 “泽清哥哥。”苏牧瞧着安泽清的动作,慌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扶着安泽清的胳膊肘,“娘说了,不让你乱动。” “不碍事的。”安泽清勉强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目光灼灼的盯着苏酒儿的闺房,“我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苏牧下意识的摇摇头,小声提醒道,“姐姐已经嫁给姐夫了.......” 第一百零八章 施恩求报 安泽清苍白地嘴角的微微抽搐了下,由着苏牧扶着他重新坐下。 苏牧说的没错,她已经嫁人了,而他们早已过了不用遵守礼教的年纪,想起这些,安泽清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苏牧有些担心自己说的太直白,心中有些愧疚。 偷偷打量了一眼安泽清,苏牧就看到安泽清垂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抓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将筷子里的菜送到唇边,眉心似乎因为腰间的伤疼得拧成一团,侧面看起来优雅好看,全让人有种孤苦伶仃的感觉。 苏酒儿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赵氏拉起来吃药喝汤,这才继续躺下。 这一次苏酒儿病来得很急很凶,这一天都昏昏沉沉的睡着,直到傍晚顾峰坐在她床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相公。”苏酒儿声音沙哑着,修长的手指可怜巴巴扯着顾峰的衣袖,目不转睛地望着顾峰。 顾峰伸手撩起苏酒儿额上的碎发,弯下身子,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刚触碰到那滚烫的温度,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她额头的温度吓了一跳。 “吃过药了?” “恩。”苏酒儿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顾峰按住了。 “我去镇上给你请纪大夫帮你瞧瞧。”顾峰从山里回来那会,赵氏已经将苏酒儿的事情跟他说了,还说苏酒儿比中午那会好多了,那她中午得多难受? “我好多了。”苏酒儿苍白无力的抓着顾峰的手,勉强露出一抹轻浅的笑容,“没事的。” 顾峰心知苏酒儿可能是因为前天晚上被折腾了一晚上而引起来的,也知道伤寒这种病,需要静养几天。 “你吃过晚饭了吗?” 苏酒儿的声音很轻,和往常一样暖到顾峰的心里。 顾峰弯身凑到苏酒儿唇边,照着她滚烫的脸蛋儿使劲地亲了一口,声音似乎带了点埋怨,“生病了还想那么多?” “你都累了一天了。”苏酒儿微微张唇,勉强勾起唇角,“不吃饭的话,身体会熬不住。” 其实,苏酒儿现在很想钻到顾峰的怀中,想对着他撒娇,告诉他她有多难受,不想吃饭不想动,只想他陪在她身边。 可是理智却告诉她,那样做顾峰可能会担心,苏酒儿只能将软弱的一面掩藏起来。 许是烧的太难受了,泪水浸湿了苏酒儿的眼眶,昏暗的屋里有些看不清坐在床边顾峰那张坚硬如刀凿的脸。 顾峰脱掉外衫,踢掉脚上的鞋子,侧躺在苏酒儿的身边,身子很往外,似乎不愿意弄脏苏酒儿的床。 手轻揽着她,顾峰粗粝的手指在她脸袋上轻轻滑动,凑到她脸边亲了一下。 滚烫的泪水悄无声息的落入枕头里,流下淡淡的痕迹,苏酒儿忙眨了一下眼,望着顾峰那双明亮的眼睛,心跳陡然加快。 “岳母说,晚饭一会才能好。”顾峰手指无意间摸到湿润的泪痕,手指一僵,缓缓地收回手,“我陪你躺一会儿。” 苏酒儿难受地垂下眼眸,身子瞧瞧地靠近顾峰。 “下午官府来人了。”顾峰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苏酒儿的后背,轻声道,“来问你被绑架还有安秀才被打伤的事情。” 苏酒儿眉头轻拧着,脸色更加难看,“那娘怎么没有叫醒我,我好跟官差的人将事情说清楚。” “你被绑架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当时周大刀在场,他就去衙门帮你作证,”顾峰顿了顿,目光灼灼地望着苏酒儿,良久,才开口,“安秀才因为有伤在身没去官府,但是他已经在众人面前也承认是王氏动手打伤的他。” 苏酒儿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安泽清竟然会承认。 “王氏主动自首,官府来这边不过就是打探清楚,事实是否如王氏所说。”顾峰微抿了下唇,忍不住为安泽清说句好话,“我觉得安秀才那个人挺好的。” 如果说安泽清说实话让苏酒儿吃惊,那顾峰说的最后那句话让苏酒儿有种被雷击中的感觉。 现在的安泽清对她还有那种意思,但是顾峰却还帮着安泽清说话,这让苏酒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幸好赵氏在外面叫顾峰吃饭,不然苏酒儿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苏酒儿发烧难受不想吃饭,赵氏就专门给苏酒儿熬了粥,顾峰吃完饭后就端了一碗粥进来了,扶着苏酒儿坐起身子,准备喂她喝粥。 苏酒儿发烧难受得什么都不想吃,却又不好意思拒绝顾峰,只能顺从的任由着顾峰将清淡的粥硬塞进她的口中。 喝完粥,苏酒儿觉得肚子暖暖的,拉着顾峰的衣袖,提议道,“那咱们现在回家吧!” 顾峰将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脸认真地说道,“岳母说你身子不适合走动,让咱们今晚睡在这边。” 苏酒儿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总觉得有些别扭。 许是跟顾峰在自己家住惯了,她现在住在这边,怎么都觉得不舒服,“要是不回去的话,家里的小白谁喂?” “岳母将小白抱了过来,喂它吃完东西了,”顾峰伸手抚平了苏酒儿紧蹙的眉头,不用苏酒儿开口,继续说道,“鸡鸭鹅也都喂过了,菜园子也浇过水了,你就不要再操心那些了。” 苏酒儿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现在只要一想起安泽清跟她在一个院子里,就觉得不大舒服。 顾峰见苏酒儿没吭声,以为苏酒儿答应了,凑到她唇边亲了下,“我山上怪脏的,回家冲个澡,拿几身衣服过来。” 苏酒儿只能任由着顾峰去忙活。 一个人躺在床上,苏酒儿困得上下眼皮还在打架,就想等着顾峰回来再睡,结果没多久就睡着了,连顾峰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早上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苏酒儿病倒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了,一个个勤快的上门来看望她,手里多多少少拎着一些菜。 院子里人很多,你一句我一句,吵得苏酒儿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送完了一批又一批,赵氏好不容易得了闲,朝着屋里走去。 “你这次生病整个村的人都知道,咱们村的人这次送了那么多菜蔬。”赵氏眉头轻拧着,有些纳闷地看向苏酒儿,“我一早都说不要收,你非要收,这下我都记不清是谁家送的。” “不用记。”苏酒儿脸上挂着两抹不正常的红晕,淡淡的开口,“留着咱们吃就好了。” “实在是太多了,咱们吃不了还浪费!”赵氏本来不想要的,毕竟他们家不缺果蔬,村里送来这么多,他们要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早知道就不听你的了。” 赵氏后来倒是不想收了,可是她们一个个直接留下东西就走了。 “娘,她们要是愿意送东西咱们收着就是了,”苏酒儿从绣上抬起眼帘,她十分清楚升米恩斗米仇,自然不愿意做容易被欺负的人,一脸严肃地说道,“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我们收下那些东西也是理所当然。” 赵氏嘴角抽搐着,纳闷地看向苏酒儿,困惑地问道,“我小时候怎么教你的?” “想想王婶子所做的事情,您应该好好的反思一下您自己。”苏酒儿知道不能让赵氏再跟以前一样了,日后苏家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并不是完全清楚,“只要我们不欠别人的就成,他们的这点心意,我们手收下便是了。” “可......”赵氏知道苏酒儿说的对,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么多的果蔬的,一时半会吃不完,这浪费了可就真可惜,“浪费粮食总归是不好的。” “您要是觉得吃不完,就拿去镇上卖就好了。”苏酒儿理所应当的说道。 赵氏心里想着最近多做些素菜,将那些果蔬吃完再说。 苏酒儿自然是不知道赵氏在想什么,也懒得再说蔬果的事情,岔开话,“娘,相公爱吃辣,你做菜的时候,有的菜多放点辣,还有,每顿饭都要有份肉,咱们家那么多人,一顿饭放三只兔子!” 三,三只兔子? 赵氏眉头紧蹙着,有些生气地说道,“这也太能吃了!” “咱们家那么多人呢,三只兔子不算多。”苏酒儿理所应当的说道,“男人饭量大,肯定吃的多。”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赵氏觉得苏酒儿说的挺对的,顾峰平时在山上那么累,多吃点是应该的,“他平时爱吃啥,回头娘好给他做。” “什么都好,有的菜多放辣,桌上再有一盘肉,相公肯定很满意。”苏酒儿笑颜盈盈的望向赵氏,连带着声音都愉快了许多。 吃过药,苏酒儿又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苏酒儿的身子轻快了许多,头也没有那么沉了,琢磨着顾峰要回来了,提前换了身衣服梳洗好,便站在门口等着。 安泽清正坐在屋内看书,听到院子里面传来苏酒儿跟赵氏说话声,身子不由自主地移到了木窗旁,远远地就瞧见苏酒儿站在顾家大门口正东张西望。 倏地,苏酒儿朝着一旁走去,矮矮的土墙遮住了安泽清的视线。 当苏酒儿再次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时候,她笑着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 那两个亲密和睦的样子,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刺在安泽清的心上,血淋淋的,一下又一下,永不停歇。 第一百零九章 秋收 安泽清僵硬地看着那一幕,浑身冷汗直冒,抓着书的手轻轻颤·抖着。 他心里早知道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更为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安泽清手中的书愈来愈皱,尖锐的撕书声在耳旁响起,他这才意识到手中的书已经被他抓破了。 乡下晚饭都吃得早,趁着夕阳还未落下,在院子里吃饭还省了点煤油灯。 石桌上摆着六个菜,苏酒儿瞧着里面有四个菜比较清淡,剩下的两个菜放了许多辣椒。 虽然不是第一次跟苏家的人一起吃饭,顾峰吃饭还是格外的注意,不愿多夹肉,生怕别人不够吃的。 苏酒儿夹了一块兔肉放到顾峰碗里,笑颜盈盈道,“多吃点。” “我自己来就好了。”顾峰压低声音,轻声道。 苏酒儿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吃过饭,苏酒儿非说要回家歇息,不管赵氏说什么,绝不改口。 顾峰本想劝苏酒儿在苏家歇息,可一听到苏酒儿在他耳边说“想他了”,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苏酒儿这边。 两个人回到家,顾峰勤快的生火烧水,苏酒儿就坐在一旁看着顾峰忙活就好了。 苏酒儿坐在厨房里的桌边,单手拖着下巴瞧着顾峰忙来忙去的,笑着说道,“相公,你不用在炉灶旁一直等着,一会水烧开了在过去也不迟。” 顾峰走到苏酒儿身边坐下,想到今天无意间听到村长跟他说的话,开口说道,“王氏的案子已经定下来了。” “这么快?”苏酒儿没想到这次县令大人办案竟然这么快。 “王氏本来就是自首,有周大刀当证人,案子直接判下来了,说是要蹲半年。”顾峰本想给苏酒儿倒杯水喝,这才想起家中的茶壶早就没用过了,里面的茶水肯定也不能喝了。 “才半年。”苏酒儿眉头微拧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怎么都要蹲个两三年。” “原本是要蹲两年的,王氏是安秀才的娘,陈公子又从京城归来帮着王氏打点,县太爷就网开一面。”顾峰见苏酒儿心中不喜,忙解释道。 陈少斌? 苏酒儿脸色有些难看,陈少斌为什么这一世还一直在安泽清身边? 水烧开了,顾峰抱着苏酒儿洗澡,明明两个人天天见面,可苏酒儿总觉得对顾峰有说不完的话。 两个人从生孩子谈起,又开始想孩子的名字,顾峰就连以后孩子要找什么样的另一半都想好了。 翌日一早,苏酒儿还是被赵氏叫起来的,赵氏忍不住地有开始念叨了苏酒儿几句,然后很开心的说道,“今个一早,私塾那边来了一个陈公子,长得那是一表人才,说是泽清的同窗,非要见泽清。” 昨晚苏酒儿就从顾峰手中得知陈少峰回来了,现在又听到赵氏俺么说,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然后呢?”苏酒儿用淘米水洗干净了脸,拿着巾帕仔仔细细的擦干净,这才坐在梳妆台前抹胭脂水粉。 生病的这两天苏酒儿都没有好好的收拾自己,现在总算是有时间有精力好好的打理自己。 “陈公子进房跟泽清说了会话,泽清出来的时候就说要去参加秋试,跟我道了谢,就随着陈公子一块回镇上的私塾了。”赵氏对于安泽清重新念书的事情很高兴,宛如就像是自己孩子要飞黄腾达一般。 苏酒儿早已习惯了顾峰每天早早的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小两口只有在晚上才能多说会话。 除了轮到她去宗祠腌肉,其他时间苏酒儿一直在苏家做绣活。 九月不知不觉的到来了,村长提议暂时不去山上打猎事情,村里人也没什么意义,毕竟农忙的时节到了,地里的那些庄稼可是他们的命根子。 苏酒儿站在田埂间远远的望去,金灿灿地黄·色小麦铺满了大地,看着甚是喜人。 顾峰站在苏酒儿旁边,忙将胳膊上的袖子挽上去,面对麦地,还没开始干活,倒有一种跃跃欲试地模样。 顾峰以前虽没干过割麦的活,不过跟着苏父一学就会,只是速度慢了些。 原本苏酒儿也要下地干活的,可苏父跟赵氏死活都不让她下去,怕是累到了苏酒儿。 苏酒儿无奈之下只能坐在树下的做女红,想着一会该做什么饭,好让大家吃的舒服。 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苏家的地不少,即便是多了一个顾峰,也要忙活许久。 他们中午也不歇息,苏酒儿只能先回家做好饭,然后用篮子将饭菜拎到地里来。 一家五口围着圈坐在树荫下,苏酒儿将饭菜全都端出来放到草席子上面,笑着分筷子,“爹,大中午的,你们就休息一会,怪累的。” 本来顾峰就有点黑,这一上午,苏酒儿感觉他又黑了不少。 “赶紧割完这些,咱们也好早点去晒麦子,到时候也能早点收工,若秋雨现在来了,这些粮食可就被糟蹋了。”苏父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碧蓝的天空,要了一口馒头,“只希望能晚些日子在下雨。” 以前苏酒儿也曾经这样劝过苏父,可是苏父偏偏不听。 苏酒儿坐在树荫下做绣活,偶尔抬头看看在地里忙活的顾峰,看着他身后倒下的那些麦子,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上午那会,顾峰半亩地都没割多少,下午这一会儿就割了半亩地。 苏酒儿拎起四个水壶,水壶里的水加了点盐,忙带着斗笠朝着地里走去。 给苏父赵氏跟苏牧挨个送了水,等他们喝完水,苏酒儿这才抱着水壶朝着顾峰那边跑去。 “相公。”苏酒儿跑到顾峰身边,忙开口叫道,将水壶递到顾峰面前,“喝点水休息会吧!” 瞧见苏酒儿过来了,顾峰将手中的镰刀放到远处,生怕弄伤了苏酒儿。 一直弯着身子干活,顾峰也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地上,从苏酒儿手中接过水壶。 苏酒儿蹲坐在顾峰身边,面色温柔地望着他。 顾峰接连喝了几大口,嘴角流出一些水顺着脖颈往下滑,路过锁骨,最后钻进衣服里面。 以前苏酒儿觉得即便是男人,动作也不能太粗俗,毕竟那样给人一种没有教养粗鲁的感觉。 许是跟顾峰在一起时间久了,顾峰这粗鲁喝水的动作让苏酒儿觉得有种别样的男人味。 “相公,你割麦的速度可比上午那会快多了。”苏酒儿见顾峰将水壶递过来,忙接过水壶,将塞子重新塞好,满眼崇拜地夸赞道。 “恩。”顾峰应了声,瞧见苏酒儿脸上都是汗水,眉头一拧,“你快去树底下坐着,地里太热了,别在这儿呆着了。” “不碍事的,我也想割麦......” “你的手是拿针线的,这种活,别碰!”顾峰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想到苏酒儿那双手软软的滑滑的手要碰小麦,万一划破了手,想想就担忧,“听话,去树底下呆着。” “我哪有这么娇气?”苏酒儿一直不明白,就算是家里吃不上饭,赵氏也只同意她用布包着手捡柴火,那些脏活累活从都不让她碰一下。 “恩,”顾峰顺着苏酒儿话说,坐在地上,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泥巴,放弃了揽着苏酒儿的念头,忙转移话题,“今年收成看着不错,岳父岳母肯定很高兴。” “主要是因为今年风调雨顺。”苏酒儿仰脸看着蓝天白云,想起明年的事情,心情大好,“明年就没这么好收成了。” 顾峰听着苏酒儿的话一愣,困惑的看向苏酒儿,“为什么?” “老人们常这么说,就像是一个人不能永远走背运,也不可能永远走好运。”苏酒儿笑着认真解释着,“就像是今年收成好,明年收成好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眼珠子骨碌一转,苏酒儿忙凑到顾峰跟前,满怀期待的商量道,“相公,明年说不定粮价就要上涨,咱们今年囤些粮食,好不好?” “......” “今年收成好,我们囤粮食也便宜。”苏酒儿笑颜盈盈的看向顾峰,一本正经地说道,“反正吃陈粮也没什么不好的,对不对?” 顾峰的眉头微拧了下,很不赞同地说道,“吃陈粮不如吃新粮,咱家买得起。” 就算是买不起粮食,顾峰也能上山打猎,每天让苏酒儿能够喝上肉粥。 苏酒儿怏怏地望着顾峰,她知道顾峰是怎么考虑的,如果不是为了那件事情,她也不会想到囤粮。 “囤一些粮食也好,万一有的人家没粮食吃,我们也可以卖点给他们。”顾峰想着家里有银子,粮食多了没坏处,苏酒儿又不是乱花银子。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顾峰也不愿意因为这一点小事让苏酒儿不开心。 “相公你这么好。”苏酒儿眉开眼笑的望向顾峰,凑到顾峰身边并排坐着,伸手挽着顾峰的胳膊,讨好的望着顾峰,声音甜甜的,如同深山中清澈流淌的泉水声一般,“相公,过两天你带我去府城,咱们将绣帕卖掉,将所有的银子全都买陈粮,你说可好?” 第一百一十章 两个人的小九九 顾峰琢磨着这段时间苏酒儿绣了两个绣品,上次的卖了上百两银子,这次苏酒儿绣的绣品比起上次的还要好看,怕那两个帕子一出手,差不多就能赚个上千两银子。 顾峰第一次有种自己很有钱的感觉,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苏酒儿竟然要将那么多的银子全都用来买粮食。 买粮食这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上千两都用来买粮食,粮食搁一年就变成了陈粮....... 顾峰叹了口气,陈粮不比新粮,很多人不愿意买陈粮,乡下人家基本都吃自家粮食,根本不需要买粮食。 “酒儿。”顾峰的面色愈发的严肃,他想起以前跟苏酒儿刚在一块儿的时候,苏酒儿也是跟他提议多买粮食,“咱们家买陈粮做什么,直接买新粮就好了。” 苏酒儿想了想,看了一眼四周,瞧着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凑到顾峰耳边,低声说道,“相公,按照老人的说法,明年地里地庄稼收成可能不好,咱们今年囤粮,明年直接转手卖出去,就算是我们今年囤的是新粮,等到明年也会变成陈粮的。” 这话倒是这么一回事,顾峰赞同的点了点头,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低声问道,“那咱们少买点,万一明年收成好,咱们也不至于太亏。” “相公,”苏酒儿知道顾峰心里已经选择相信她了,笑颜盈盈的贴在顾峰的身上,小声地说道,“你前些日子不还跟我说,边疆战事吃紧吗?” 顾峰被苏酒儿说的有些晕了,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倏地,眼前闪过一道亮光,惊讶地偏头看向一旁的苏酒儿,“你是说.......” “相公你想到了?”苏酒儿心花怒放地望向顾峰,没想到她家相公这么聪明。 “赋税可能加重?”每年他们都要往朝廷交各种各样的税,边疆无战事的时候赋税跟往常一样,若边疆打起来,朝廷就会增加百姓的赋税。 “是啊。”苏酒儿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轻声解释道,“今年收成虽然好,若交了赋税,留下来的粮食支撑这个冬天没什么问题,可想要熬到明年秋收,那是不大可能了。” 还是如山泉水般的好听的声音,只是在顾峰听来,却有些刺耳,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舒服。 “相公,今年陈粮肯定便宜,等到了明年,许多人家就算是手中有银子,都买不到粮食,咱们也不贪心,便宜卖给他们,你觉得可好?”苏酒儿心里这么想着,反正想哄了顾峰买粮食,等到卖粮食的时候,那粮食的价钱,不是他们说便宜就能便宜的了。 顾峰眉头轻拧着,认真地打量着苏酒儿,“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苏酒儿刚嫁给他那会,还未到夏季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筹划这件事情? 只要一想到这,顾峰如鲠在喉地望着苏酒儿,他本以为娶得是个全身心依靠他的娇妻,可现在看来,她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被顾峰那双审视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苏酒儿逃避般移开视线,微抿着唇。 秋风吹过,满地金黄,夹杂着欢歌笑语声,温暖了整个田地。 苏酒儿手脚冰凉,周围一切的热闹跟她无关,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们家的账目,苏酒儿从来都没有瞒过顾峰,如果不是顾峰带她去府城,她根本没有办法的这么快实行自己的办法,因为她没有足够多的银子。 鼻头泛酸,苏酒儿垂眸羞涩一笑,装作很无辜的望向顾峰,声音有些沙哑,“相公,囤粮这件事情,是我早就计划好了的。” 顾峰原本拧着的眉头立刻凝结在原地不动,讶然地望着苏酒儿,好似第一次见到苏酒儿。 他的面孔本就坚毅,此时仔细的盯着苏酒儿,如同寒冬腊月一般。 “我心里很慌,”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轻声说道,“爹爹重病之时,家中穷困潦倒,若是没有相公给我家的彩礼钱,爹爹可能就会因为无药可救而离开我们。” “我害怕,害怕万一有那么一天,咱家因为急缺银子而买不起药。”苏酒儿声音糯糯地,就像是受了委屈地孩童一般,“我是个妇道人家,想着多存点钱,那样就不用担心没钱找大夫看病。” 顾峰的神色渐渐地恢复正常,想起纪大夫曾经说过的话,想到苏父需要经常吃药调养身子,舒了口气,“到时候我们便宜点卖粮食。” 苏酒儿喜笑颜开地望着面前的顾峰,使劲地点了下头,“好。” “我去忙了,你快去树下凉快去。”顾峰说后,起身走到一旁,拿起镰刀继续割麦子。 顾峰心里的是有别的算计。 一开始知道苏酒儿想要发难钱,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转念想想,他们有粮食,便宜卖给百姓总比那些地主提高价钱卖给百姓强。 跟着苏酒儿在赵家村过着这种简单的生活,顾峰都差点忘记,苏父是被人下毒,可是下毒之人他却不知道是谁。 在还不知道对手的情况下,顾峰忽的觉得背后似乎有双冰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挫骨扬灰一般。 缓缓地站直身子,顾峰回首望去,就瞧见苏酒儿正坐在树下低头绣花。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苏酒儿缓缓地抬眼。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顾峰望着苏酒儿脸上灿烂的笑容,心瞬间软了下来,化成一滩水。 顾峰想,如果他以后死了,肯定是因为苏酒儿死的。 收割忙活了三天,顾峰帮着苏父将一对对的粮食绑成一捆一捆的,用苏家那个陈旧的手推车直接拉到打谷场。 村子里就只有两个石碾子,村长早早地就安排好了,每家每户轮着来,谁家先到的打谷场,谁家就先弄。 这次苏家因为有了顾峰的帮忙,是第一个到打谷场的。 当下苏父赵氏也不嫌累了,忙开始碾麦子。 石碾子是用一块大石头做的,需要驴拉着走,如果人去推的话,那要累得半死。 不过即便是有驴在拉磨,苏父也上前去帮着推石碾子,毕竟这驴很金贵,要是累坏了,还要赔偿。 顾峰原本正在一旁抗的麦子,瞧着苏父推磨,忙将手里的活放下,跟着苏酒儿说了声,就上前顶替了苏父的位置。 顾峰天生力气大,以前也不知道这石碾子的重量,听人说这石碾子特别重,可是他拉起来,却觉得这石碾子没有他想的那么重。 顾峰一边控制着驴一边推着石碾子,他有种这头驴好像在偷懒的感觉。 不过幸好苏父在前面拉着驴,这才减轻了顾峰的负担。 打谷场上的人越来越多,瞧着顾峰推石碾子好像一点不费力气,一个忍不住地七嘴八舌的夸起顾峰来。 宁月儿站在人群中,望着那个辛苦推石碾子背后衣服都被打湿的男人身上,抓着草绳子的手忍不住地握紧。 苏酒儿带着草帽子,瞧着顾峰浑身汗淋淋的,有些担心地快步走上前,忙将水壶递到顾峰面前。 顾峰抬袖正要抹掉额头的汗水,苏酒儿抬手拿着巾帕帮着顾峰将额头的汗水擦干净。 顾峰微低着头,眉眼含笑地望着苏酒儿,看到她也感觉不到那么累了。 苏酒儿眉开眼笑的望着顾峰,瞧着他脸上没那么多汗了,这才说道,“多喝点水。” 顾峰从苏酒儿手中接过水壶,微微抬肩,舒展了一下身子,张嘴大口喝水。 一壶水都被顾峰喝完了,他才将水壶递给苏酒儿,“天不热就好了。” 顾峰倒不嫌累,就是热的难受。 苏酒儿心知顾峰是在宽他的心,即便是顾峰天生力大,可长时间推石碾子也还是很累的,低声说道,“都这么久了,你正好休息会,让驴拉就好了。” “那样太慢了。”顾峰偏头看着苏父吃力的推着石碾子,忙说,“你去那边歇着,我一会忙完就过去找你。” 苏酒儿还想说什么,赵氏就过来了,心中很是过意不去,“顾峰啊,休息会吧,别累坏了。” “不累的,我去帮忙。”顾峰留下一句话,急匆匆地朝着石碾子那边走去。 赵氏拉着苏酒儿走到一旁,忍不住地感慨道,“今年咱家能这么快收好粮食,全都是因为顾峰。” 苏酒儿听闻赵氏这么说,微笑着垂眸,心里琢磨着,明年如果有机会的话,多弄一些地,到时候请人种地,那样再也不用下地干活了。 “酒儿姐。”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一旁响起,苏酒儿闻声望去,就瞧着宁月儿满脸汗水地站在一旁。 “你们家地都收好了吗?”苏酒儿笑着开口问道,现在所有人张口闭口都是收庄稼的事情。 “只是将麦子收好了,稻子还没开始收呢!”宁月儿讨好的一笑,轻声说道,“姐夫真有能耐,那么重的石碾子,他推了这么久,都不嫌累。” “哪能不累?”苏酒儿心疼的看着顾峰,可她心里也明白,如果顾峰今天在一旁偷懒不做活的话,村里人肯定说三道四。 他现在辛苦的推石碾子,也是为了让村里人对他有个好印象。 宁月儿眸中闪过一丝怨意,在对上苏酒儿那双温柔的眸子的时候,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单纯无辜的宁月儿。 第一百一十一章 爱看书的顾峰 有了顾峰帮忙,这麦子很快就碾好了,剩下的就是将麦皮扫走,留下麦粒,这种活比起收割麦子跟碾麦子,轻松多了。 忙活完这一天,赵氏非说要多炒几个菜给顾峰吃,正好给顾峰补补身子。 这段时间在苏家吃饭吃习惯了,顾峰也没客气,吃饭比以前自在多了。 “明个稻子脱壳你们就不用来了,你们小两口子这段时间也累坏了,好好休息几天。”吃着饭的时候,苏父开口说道。 “不累的。”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忙开口道,“岳父,我力气大,干这些活也不会觉得累。” 顾峰心里琢磨着,如果是大冬天就好了,那就不会热得难受。 “稻子脱壳不着急,你们两口子这段时间也没好好的休息,年轻人,哪能不要命的干活,该享受的时候还是要好好享受下。”赵氏这话虽然是对顾峰说的,可是视线去看向苏酒儿,朝着苏酒儿使了一个眼色。 苏酒儿忙给顾峰夹了几块肉放到他的碗中,满脸温柔地望向顾峰,“相公,我这几天觉得有些累了,咱们回家休息。” 顾峰犹豫地点了点头,没有在说推辞的话语。 晚上顾峰洗完澡率先躺在床上,虽说推石碾子对他来说不是很累,可是他许久有干这么重的活,疲惫还是有的。 苏酒儿擦着头发从外面进来,见顾峰躺在床上看床顶,笑着走了过去,“相公,你头发还没干,这样睡觉会生病的。” 手指灵巧地用布巾包好头发,苏酒儿取过一旁的巾帕,忙拉着顾峰起身,“我来帮你擦头发。” 苏酒儿哪有什么力气,顾峰主动坐起身来,背对着苏酒儿,任由着苏酒儿帮他擦头发。 “今天累坏了吧。”苏酒儿心疼的说着,手下的动作更加的温柔,“一会我帮你按按?” “就是很久没干过重活了。”顾峰轻声说着,抬了抬肩膀,“咔咔咔”地骨节响了几声,声音在夜晚格外的响。 苏酒儿小手使劲地搓着顾峰的头发,心情愉悦,“如果不是你,爹娘可能还要忙活很多天呢,就是辛苦你了。” “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岳父岳母对你挺好的。”顾峰打了一个哈欠,开口道,“苏牧不也跟我们一样干活。” 苏酒儿听顾峰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甚,“以前苏牧还说爹跟娘偏心。娘说,姑娘家嫁个好人家,只要会做饭抓住自家男人的胃就好。男人呢,就要勤快点,什么都要学会做,才能娶到好人家的姑娘。” “正是这个理。”顾峰心里想着,当初如果他没有救过苏酒儿,也就不会看上苏酒儿,他看不上苏酒儿,那苏酒儿肯定会嫁给安秀才,不用说别的,顾峰绝对相信安秀才不会让苏酒儿吃一丁点的苦。 帮着顾峰擦好头发,苏酒儿这才坐在床边给自己擦头发,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子在床前晃了晃的,看的顾峰心里直痒痒,他们两个人许久未做了。 顾峰半躺在床上,单手支着脑袋,瞧着苏酒儿身上宽松的亵·衣,眉头微微一抬,声音低沉沙哑好听,“既然明天不忙了,那我们是不是开始我们的计划了?” “好啊。”苏酒儿眼睛一亮,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偏头望向床上的顾峰,满心欢喜的说道,“等咱们将这一次的绣品卖了,咱们就有钱买粮食了。” 苏酒儿没有想到,顾峰会主动提出那件事情,眉眼之间的笑意更加的灿烂。 顾峰剑眉拧成一团,目光在苏酒儿脸上打了一个转,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多想买粮食? 苏酒儿瞧着顾峰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眉头微拧着,想了许久,困惑的问道,“不是说粮食的事情吗?” 顾峰无奈地睁开眼睛,缓缓地坐起身子,伸手揽着苏酒儿腰身,下巴搁在苏酒儿肩膀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难道你不记得了?” 腰身旁边有只不安分的手摸来摸去,苏酒儿现在已经完全明白顾峰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睁着水灵灵的凤眸困惑地望向顾峰,苏酒儿微微抿了一下唇,犹豫地问道,“相公,你今天不累吗?” “不累。”顾峰说着,轻柔的吻流连在苏酒儿脖颈跟耳朵间,坏心的含·住了她的耳垂。 桌上昏黄的烛光轻轻地摇曳着,凭白地增添了几分暧·昧。 苏酒儿将手中的巾帕丢到不远处地桌上,湿漉漉的巾帕飞落在桌上时引起的风熄灭了煤油灯。 屋内一片漆黑,苏酒儿能够听到的只有顾峰粗重的呼吸声和亲·吻时候留下的暧·昧的声音。 “可是孩子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苏酒儿身子微微往后退了一下,跟顾峰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满是纠结的问道。 顾峰听到苏酒儿的话,手一用力,直接将苏酒儿带到她面前,望着那双笑盈盈的眸子,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要被她勾走了。 苏酒儿使劲地推了一下顾峰,任由着顾峰躺在床上,毫不犹豫地爬了上去。 顾峰一开始愣了下,察觉到苏酒儿是什么意思,身子放松下来,任由着苏酒儿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作为始作俑者的苏酒儿,第二天醒来就开始后悔了。 苏酒儿一开始还觉得顾峰说不累是安慰她的,现在她再也不自作多情了。 昨晚苏酒儿想着她在上面,掌握主动权,做完一次就赶紧睡觉。 可事情越来越不受她掌控。 好不容易做完一次,苏酒儿在上面累的连脚趾头都不想动,怎么都没有想到,顾峰竟然兴致勃勃的将煤油灯点着不说,还非要拿着那本书跟她探讨哪个姿势好。 直到天快亮了,苏酒儿嗓子被哭哑了,顾峰这才放过她。 瘫软在床上,苏酒儿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苏酒儿觉得顾峰现在比以前坏多了,以前他还不是这么贪恋床事。 这个想法刚冒头,苏酒儿立即将那种不靠谱的想法给掐灭,想起两个人圆房之后,顾峰在床上一脸认真地研究那本书。 听着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苏酒儿偏头望去,就瞧见顾峰端着一盆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酒儿抬眸望向顾峰,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声音嘶哑着,“相公。” “你在床上歇会。”顾峰拿着一块干净的巾帕放到木盆里洗了洗,这才拧干朝着床边走去,“擦擦脸,一会儿好吃饭的。” 腰有些疼,苏酒儿想要扶着腰坐起来,又怕顾峰笑话她,强撑着靠坐在床头边上,从顾峰的手中接过巾帕。 擦干净了脸,苏酒儿漱了漱口,就瞧见顾峰端着面条从外面进来。 不得不说,顾峰下面条的技术比以前好多了,味道也比以前好多了。 “本想着今天跟你一块儿去府城,现在看来,我们只能明天去了。”顾峰自己也端着一碗面条,坐在床边上。 苏酒儿听闻顾峰那么说,看着碗里的面条,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她一定不会主动了。 前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情,顾峰忙的团团转,现在一闲下来,只觉得有些不自在。 苏酒儿坐在院子里,瞧着顾峰忙活完家里的菜园子,又忙活着去喂鸡鸭。 大热的天,一般人都愿意在树荫下休息,谁愿意干活。 “相公。”苏酒儿将手中的绣活放到一旁,轻声开口叫道,“过来喝点水吧,晚点在干活好了。” 顾峰在木盆里洗干净了手,这才走到苏酒儿旁边,端起苏酒儿给他倒好水的茶盏,一饮而下,十分满足地放下茶盏,瞧着苏酒儿手中的绣活,“你要是累的话,就别老做绣活,歇息下。” “不碍事的。”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笑着说道,“我做这个又不需要力气。” 顾峰眼尖的瞧见小白又跳到了苏酒儿腿上,生怕小白给苏酒儿捣乱,伸手就去抓小白。 小白不等顾峰的手伸过来,一溜烟的爬到了石桌上,耀武扬威地看着顾峰。 顾峰有些生气了,心想着平时对小白太温柔了,所以它才这么无法无天,无意识地瞪了小白一眼。 被顾峰那么一瞪,小白的就像是猫咪一样浑身的毛都竖起来,夹着尾巴直接钻到苏酒儿怀中。 “你别吓它。”苏酒儿慌忙接住小白,无奈地冲着顾峰一笑,“小白还小,什么都不懂。” “它不小了,至少三岁,应该学着好好管管它。”顾峰忽然间想到,以后他们生了孩子,苏酒儿是不是也会这样护着孩子不让他管? 如果有个孩子的话,那家里肯定热闹许多,顾峰这么想着,视线不知不觉的移到苏酒儿的肚子上,觉得以后的还是多做几次,那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孩子。 苏酒儿自然是不知道顾峰在想什么,伸手摸了摸小白炸起来的毛,见它身子不抖了,温声细雨道,“相公,以后对小白温柔点,好不好?” “......” “小白以前救过我呢!” “......”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怀中的小白,那小狐狸趴在苏酒儿胸·前,眼皮耷拉着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哦。” 顾峰粗暴的揉了揉小白的毛,小白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的接受着顾峰的爱·抚,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倏地,外面传来敲锣打鼓声。 苏酒儿惊慌失措的站起身子,右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满脸惊恐地望向门外。 该来的还是会来,谁也躲不掉。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二进府城 顾峰困惑地看着苏酒儿,眉头紧拧着,手中的小白趁着这个好时机一溜烟的跑开了。 “怎么了?”顾峰觉得苏酒儿好像有事情瞒着他,他潜意识的并不想知道苏酒儿心里到底隐藏的事情。 “相公。”苏酒儿回头望向顾峰,笑着坐回原地,将手边的杯子重新放好,笑颜盈盈的望着顾峰,轻声说道,“我就是有些纳闷,今天不应该有喜事啊,毕竟现在大家都在地里忙活,哪会有人家嫁娶?” “这倒是,难不成村里又出什么事?”顾峰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脸色也变得严肃,果然是多事之秋,“咱们过去瞧瞧。” 苏酒儿本不想去的,但是却又想知道,安泽清这一次还会不会是乡试第一名。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苏酒儿说着,将针线全都放到针线筐里面,“相公你等会我,我把这些东西放到屋里,咱们再一块儿去。” “哦。” 得到了顾峰的回应,苏酒儿端着针线筐朝着屋里走去,将绣品放到一个小木箱子里面,还不忘记上锁。 上一次她的绣品丢了,却迟迟都没有找到偷拿她绣品的人,所以现在苏酒儿都不敢随便乱放她的绣品。 两个人锁了房门,这才朝着宗祠那边走去。 等着两个人到了宗祠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赶到宗祠这边,苏酒儿远远的就瞧见那些穿着红色官服的官差跟村长说话。 应该是来给安泽清报喜的。 王氏已经不在村子里了,招待官差的事情就落在了村长身上。 这种好事大家都愿意主动去招待。 一是他们沾沾喜气,二是能够帮着安泽清接待官差,还指望着在安泽清面前混个好印象。 村长笑着给了几位官差了一点酒水钱,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了。 赵氏瞧见顾峰跟苏酒儿过来了,满脸堆笑地朝着他们两个人走了过来。 “顾峰,酒儿。”赵氏走到他们两个人面前,笑容满面,“刚刚官差大人来是宣布好事情,说是泽清那孩子中了,还是第一名呢!” 第一名! 和上一世没有任何的区别,苏酒儿神色严肃,眉头紧锁。 “不错。”顾峰觉得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因为赵氏高兴,附和了一声。 “这考中了,泽清日后就是举人了,我听人说,只要是举人,就能当官的。”赵氏眉开眼笑的说道,“没想到咱们赵家村还真的出了一个举人老爷,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苏酒儿苦笑了下,随即拉着顾峰离开了。 顾峰对于安泽清中了举人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毕竟别人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可顾峰却发现苏酒儿有些心神不宁。 中午煮饭的时候,苏酒儿忘记生火,炒菜的时候她又忘记放盐。 顾峰吃饭的时候,见苏酒儿还恍惚着,眉头紧拧着,“你怎么了?” “相公。”苏酒儿有些急切地望着顾峰,在对上顾峰那双满是疑惑地眸子,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顾峰将手中地筷子放到桌上,瞧着苏酒儿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难不成你后悔嫁给我了?” “当然不会!”苏酒儿忙开口否认,嘟囔着唇,微垂着眼帘。 如果赵氏不说安泽清考中举人就能当官的话,苏酒儿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我就是有点担心。”苏酒儿一脸焦急的望向顾峰,低声说道,“娘说,他现在能当官了,你说,他会不会将王氏放出来?” 顾峰夹了一块兔肉放到苏酒儿碗里,肯定道,“他不会。” “那他会不会对我们打击报复?”苏酒儿觉得一开始她就应该韬光养晦,直接给安泽清致命一击,“我就怕他仗着权势欺负我们。” “......”顾峰将兔肉直接喂到苏酒儿的口中,一脸认真地说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苏酒儿默默地咬着兔肉,本想着顾峰能站在她这边,却不想顾峰竟然那么相信安泽清。 安泽清考中举人是安泽清的事情,赵家村热闹了一会儿,众人连忙散去,毕竟他们要赶紧忙活自己庄稼,吃饭才是赵家村每个人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翌日一早,顾峰跟苏酒儿去了一趟苏家,让赵氏帮她照顾着小白跟家里的鸡鸭鹅。 赵氏从苏酒儿手中接过钥匙,纳闷地看向他们两个,“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娘,我们去一趟沙城,正好将我绣的东西卖掉。”苏酒儿看了一眼身边地顾峰,随即笑着望向赵氏,“家里的事情就麻烦你帮我们看着点了。” “那行,你们早去早回,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不要跟别人纠·缠,能躲就躲,注意......”虽然顾峰跟苏酒儿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但是赵氏还是忍不住地说了纳闷一大堆关心的话。 两个人到了镇上,顾峰提议说买辆驴车,苏酒儿想着若是以后有了驴车,顾峰也不用每天背着猎物进镇子,这么一想,苏酒儿很高兴地答应了。 本来顾峰是想着买马车,朝廷已经收编了所有的马,买马的手续太过繁琐,而且一匹马要上百两银子,一点都不划算。 而且他们买的马必须有有标号,不然就会当成私盗战马的罪犯,是要判死刑的。 一辆驴车要七两银子。 苏酒儿心里琢磨着如果早点买驴车的话,有些后悔没有早一点买驴车,顾峰也不用这么累了。 苏酒儿一开始还担心顾峰不会赶驴车,忐忑不安的坐在驴车上,死死地抓着身下的木板。 驴车车帘打开着,顾峰扬起手里的鞭子,直接打在了毛驴的身上。 驴车摇摇晃晃的驶出镇子,慢悠悠地走在羊肠小道上。 苏酒儿拿着水壶从驴车内钻出来,坐在顾峰旁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偷偷地抓紧一旁的车框。 “相公,喝点水吧,”苏酒儿露齿一笑,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顾峰,将手中的水壶递到顾峰面前,“这世上好像都没有你不会做的事情呢。” 顾峰眉头紧拧着,认真思索着,严肃认真地说道,“我不会生孩子。” “......” “生孩子只能辛苦你了。”顾峰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苏酒儿的肚子上,目光灼灼。 苏酒儿将手中的水壶嘴放到顾峰唇边,娇嗔道,“相公,你不是应该看前面的路嘛!” 心不在焉的喂着顾峰喝水,苏酒儿也有些着急了,上一世嫁给安泽清没多久就怀孕了,这一次就这么慢呢? 苏酒儿对去沙城的路并不陌生,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的,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到了沙城。 一进城,顾峰和苏酒儿两个人直接去了飘香楼,将驴车交给了飘香楼的店伙计照料着,两个人这才动身去了李家布庄。 李掌柜子正在屋里算着账目,愁眉不展,最近想要来他们店里买双面绣的人家愈来愈多。 可就只有一副双面绣,他卖了一千两,李掌柜子现在就希望苏酒儿能够多带几幅来,这样他们店里即便是只做苏酒儿这一单生意,一副绣品的利润都快要赶上他店里两年的利润。 “顾公子,顾娘子,二位快些进来,我家掌柜子这段时间正想着二位呢!”店伙计在瞧见顾峰跟苏酒儿进来的时候,眉开眼笑谄媚的凑上前,笑着将顾峰跟苏酒儿朝着里面引去。 李掌柜子拨动算珠的手顿了顿,顺着店伙计的声音望去,瞧见进来的那两个人,立即愁眉舒展,满脸堆笑地从柜台中走出去,将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请到里面的房间。 三个人坐在圆桌旁边,李掌柜子朝着一旁的店伙计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还不赶紧倒茶去?” 店伙计笑容可掬的退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了,李掌柜子桌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搓了搓,满脸堆笑地问道,“顾公子,顾娘子,不知道这次二位带来了什么样的绣品?” 不等顾峰跟苏酒儿说话,李掌柜子率先表明自己的诚意,“二位放心,价钱呢,一定给的是高价!” 苏酒儿笑了笑,习惯性的偏头看了一眼身边地顾峰,见他点头了,这才将包里的绣品拿出来。、 李掌柜子就像是一头豺狼,双眼发亮紧紧地盯着苏酒儿从包里掏出来的绣品,都不敢大声呼吸。 “我瞧瞧。” 等不及苏酒儿展开,李掌柜子先一步地将苏酒儿手中的绣品展开。 如果说第一次见到苏酒儿绣品的时候李掌柜子非常惊讶欣喜,现在的李掌柜子惊叹高兴地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上好的布料针线绣出来的双面绣果然与众不同,李掌柜子觉得当初花高价请苏酒儿专门为他们布庄绣这些东西,真的是太值了。 李掌柜子将两幅绣品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找不到任何的瑕疵,只能用“完美”二字来形容。 店伙计送水进来,就安静的站在李掌柜子身后,伸长脖子瞅了一眼绣品,满脸惊叹地望着苏酒儿跟顾峰。 “不知道掌柜子,这一次打算出多少钱?”顾峰淡淡地开口,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 顾峰跟苏酒儿来布庄之前估了一个价,琢磨着至少要八百两银子。 谈到正事了,李掌柜子将满脸的痴笑收起来,清了清嗓子,“这绣品非常好,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呢,也不是那种爱讨价还价之人,一口价,两千两银子,这两幅全收了。” 苏酒儿没有说话,心想着比他们想的多些。 顾峰沉思了下,波澜无惊的说道,“这绣品出手的价钱怕是不止翻一番。” 眼尖的瞧见李掌柜子的神色有些变了,顾峰微抿了一下唇,很满意的说道,“李掌柜子第一次那么有诚意,我跟我娘子也自然是愿意跟您继续合作的,这次就按照您说的来。” 李掌柜子笑了笑,下次的绣品的价钱下次再说,这次他觉得自己这铺子五年不用打理,单单靠着这两副绣品,就能赚不少。 李掌柜子爽快地给顾峰和苏酒儿钱,又翻出来了专门给苏酒儿进得布料,全都给了苏酒儿。 忙活完那些,李掌柜子一个人捧着那两幅绣品百看不厌,琢磨着该用什么的木框装裱。 顾峰小心翼翼地将银票塞到怀中,握着苏酒儿的手从里屋走出来。 路过布庄大堂的时候,顾峰就瞧见有一个官差抱着一大堆的白布朝着外面走去。 大堂里还有几个买布的人,那些人瞧见官差离开了,嘀咕着,“咱们沙城也不安全了,邵家一·夜之间就被人全杀了,这官府找了好些天都没有找到凶手。” “可不是,以后啊,咱们晚上还是少出门的好,省的日后没命!” “现在这杀人犯可真的是太猖狂了!” “谁说不是啊,嘘,还是别说了,省的被人惦记上了!” ...... 苏酒儿听到“灭门”两个字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地凑到顾峰的身边,像是小孩子一样紧紧地拉着顾峰的衣袖。 第一百一十三章 府城命案 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心知她是被吓到了。 “没事的。”顾峰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轻声开口道,“咱们明个就离开这。” “我没事。”苏酒儿笑了笑,手心里冷汗直冒,生怕顾峰察觉到她手心有汗水,忙从他的手中抽出手。 习惯性的就要挽上顾峰地胳膊,苏酒儿莫名地想起赵氏说的话,犹豫地看向顾峰,“相公,咱们还是快些回客栈吧,这天色已经不早了。” 路上顾峰瞧着有卖糕点的铺子,买了几块糕点,这才跟着苏酒儿一块儿赶去客栈。 两个人点了些饭菜,让店小二直接送到房间里。 一路上,苏酒儿的心一直紧绷着,生怕从一旁跳出个拿刀蒙面大汉对他们不利。 坐在客栈里面,苏酒儿这才觉得刚刚那会她就是小心过头了。 甭说别的,光天化日之下能有几个人敢行凶,那只要一动手,就会被人送到官府里。 苏酒儿将带来的包袱放到一旁的凳子上,习惯性的将客栈的被褥全都拿下来放到一旁,换上她自己带来的床单被罩。 “咚咚咚。” “进来。”顾峰正在擦着弓,随口应道。 “这位爷,您要的饭菜送来了。”店伙计笑着将将饭菜全都放到桌上,见顾峰给了他赏钱,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二位慢用。” “送桶洗澡水进来!”顾峰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正在铺床的苏酒儿,朝着店伙计招招手。 店伙计微微探下身子凑到顾峰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瞧她没有注意到这边,压低声音,“沙城最近有个灭门案,听说是邵家,是哪个邵家?” 店伙计了然的笑了笑,卑躬屈膝着,轻声说道,“沙城就只有一家姓邵,邵家的老爷名为邵子秋,膝下只有一个姑娘,闺名似乎叫什么嫣儿。” 邵,邵子秋? 顾峰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剑眉紧锁,“灭门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月前,当时那情形,可惨了。”店伙计脸色也愈来愈难看,神色更加地严肃,“邵家是我们沙城的大户,那日清晨,有人给邵家送水,叫了许久,没人给他开后门,他就上前拍门,却不料门开了,就瞧见后院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那人当时直接吓晕过去了。” 顾峰察觉到苏酒儿快要整理好床褥了,忙朝着店伙计挥挥手,又给店伙计几个铜板。 店伙计笑颜盈盈的将铜板收到自己怀中,笑着退出去了。 苏酒儿洗干净了手,拿过一旁地巾帕擦干净,走到桌前坐下,望着桌上的饭菜,微微抿了一下唇,“这么快就做好了。” 顾峰将碗筷递到苏酒儿面前,面色温柔,“我瞧着沙城有很多小娘子都戴着簪子,明个回去之前,你也买个戴着。” 苏酒儿平日里戴着的都是木簪子,回来的路上,她也瞧见那些小娘子戴着的都是银簪,想想那些要花钱,心中有些不愿。 可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女人打扮的好看一些,顾峰刚刚肯定是觉得别人戴那样的簪子好看,所以才会这么提议。 苏酒儿抓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想明白了后,双眸含笑地望向顾峰,“好。” 重活一世,苏酒儿自然是知道怎么样的装扮男人会喜欢。 以前安泽清就喜欢那些穿的花里胡哨,头上插满簪子花绢的小姑娘。 两个人一块儿洗完澡,苏酒儿满身戒备地窝在顾峰的怀中,一想到沙城不安全,吓得睡不着。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苏酒儿身子打了个颤,抓着顾峰衣服的手忍不住地更加用力。 “害怕?” 后背被顾峰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苏酒儿只觉得浑身地鸡皮疙瘩退去不少,“有点儿。” 苏酒儿说的是实话,她胆子向来不大,平时都只是装的好,让人看不出她胆小罢了。 “我在这儿,”顾峰心不在焉的说着,响起店小二的话,眉头微蹙着,“咱们明个就回家了,别想那么多了。” 听着顾峰低沉略带磁性地声音,苏酒儿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一大早在飘香楼吃过早饭,顾峰结了账,这才牵着驴车跟苏酒儿两个人朝着城外走去。 路过一家珍宝阁,顾峰拉着苏酒儿的朝着珍宝阁走去。 门外守着引客的店伙计很有眼力劲地帮着顾峰跟苏酒儿牵着驴车。 珍宝阁里面的人并不多,店里其他的伙计瞧着他们两个人进来了,忙迎了上来。 “二位,想要什么呀?”一个约摸十四岁的小伙计满脸笑容地凑到顾峰跟苏酒儿面前,讨好的说道,“这位小娘子好生漂亮,小的觉得小娘子若是戴了我们这的簪子绝对更好看。” 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并未说话。 顾峰听着店伙计的话很是受用,眸中含笑的望着苏酒儿,“你喜欢什么样的?” 苏酒儿含着笑意扬起脸,声音愉悦,“简单一点的,我不大喜欢样式的复杂的。” “样式简单大方的。” 顾峰的话刚刚落下,店伙计从架子上拿出来四个盒子,摆放在柜子上,讨好的看向顾峰跟苏酒儿,“二位您瞧瞧,这些可好看?” 苏酒儿目光落在盒子里的那几个簪子上面,上面只是雕着简单的花样,果真是朴实大方。 苏酒儿倒是挺喜欢这种的。 从中挑出一支镶玉滴银簪,苏酒儿偏头望向一旁的顾峰,眼眸熠熠生辉,“相公,这支你觉得怎么样?” 顾峰点了点头,他刚刚看中的也是这一支。 “二位真是好眼光,这簪子非常适合这位小娘子,五两银子,已经十分便宜了。”店伙计的嘴飞快地说着,眉开眼笑的看向那两个人。 “能不能便宜点?”苏酒儿将簪子缓缓地放回去,淡淡地问道。 “真的不能再便宜了,我们珍宝阁从不讲价的。”店伙计有些为难的说道,默默地将其他地盒子合上。 “五两银子就五两银子了。”顾峰付了钱,拉着苏酒儿的手从珍宝阁里面出来。 苏酒儿另外一只手紧张地握着盒子,心里想着这点小东西就要五两银子,府城的东西还真的是贵。 两个人出了沙城,这才坐上驴车朝着外面驶去。 李家布庄给苏酒儿是两张一千两的银票,苏酒儿完全不敢拿这么多的钱,就让顾峰装在身上。 顾峰身上也是头一遭装这么多钱,不由自主地紧张。 无论在哪里,都不如自个家舒服。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除了夜晚留宿客栈,加快赶路,这次只用了一天半多的时间就回到了赵家村。 打谷场上依稀还有不少人碾麦子,苏酒儿跟顾峰一块坐在驴车外面,晃悠悠地朝着家中赶去。 家中添了驴车,苏酒儿琢磨着要给驴搭个棚子,顾峰知道苏酒儿的想法,琢磨着在鸡窝旁边搭个。 赵氏听人说顾峰跟苏酒儿回来了,也不干活了,忙朝着顾家走去。 还未走进去,就瞧见门口停着一辆驴车,赵氏双眼一亮,笑呵呵的凑到驴面前,伸手摸了摸驴毛。 那头驴高傲的转了个身不搭理赵氏,低头吃草。 “顾峰啊,酒儿啊。”赵氏走到大门口,往里面一瞅,就瞧着那两个人在收拾院子。 “岳母。” “哎。”赵氏现在看顾峰,越看越满意,心里琢磨着顾峰要是也能当官就好了,那样酒儿就不用干活了。 顾峰打完招呼,就低头继续收拾院子。 “娘,您来的正好。”苏酒儿袖子挽起来,露出小半截白白嫩·嫩地胳膊,格外的引人注目。 赵氏忙将钥匙拿出来,正要递给苏酒儿,瞧着她手上脏兮兮的,“你这是忙什么呢?” 将钥匙塞进苏酒儿腰间的钱袋里,赵氏眼尖的瞧见苏酒儿头发上的银簪,唇角一勾,“这簪子可真好看。” 苏酒儿侧了下头,好让赵氏看的更清楚,“这是相公陪我一块儿在府城买的。” “平日里好好的拾掇一下你自己,这样才好看。”赵氏忍不住地叮嘱着,很多男人嘴上说着我不在乎你长的怎么怎么样,可是打心底还是希望自家女人收拾的好看些。 “娘,我跟相公正想着一会儿到您那边去呢!”苏酒儿对拾掇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如果她跟顾峰两个人一直在村子里的话,怕是根本没有几个长得比她更好的了,“想着让您帮我们收一下陈粮。” 苏酒儿的话让赵氏愣住了。 赵氏听过收新粮食的,却没有听过有人还想要收陈粮。 赵氏琢磨着是不是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没银子了,所以才想着收陈粮。 苏酒儿嫁过来的时候,顾家应该没有多少家底,现在他们两个盖了这个青砖红瓦的大房子,买了那么大的驴车,还买了因簪子,赵氏心中这么一合计,这些加起来肯定上百两银子了。 “哎,收什么陈粮啊,你跟顾峰两个人没粮食吃的话,我一会给你们送一些过来就是了,”赵氏有些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你们两个人也真是的,这种事情还跟爹娘有什么好客气的!” 苏酒儿听赵氏这么说,明白赵氏误会她了,忙解释道,“我跟相公想要囤粮!”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囤粮 “囤粮?”赵氏吃惊不已。 她第一次听说囤粮,不说乡下人,就说有钱人家吧,哪家不是新粮下来就将陈粮便宜卖出,谁会囤粮? 陈粮本来就没多少人愿意吃,谁还会花钱买陈粮。 “酒儿啊,你听我说,这囤陈粮可不行。”赵氏眉头紧锁,面色严肃,非常不赞同苏酒儿的做法,“你若是囤粮,那些钱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一去不回。” 顾峰一直在一旁整理东西,听闻赵氏这么说,停下手中的活,缓缓地朝着苏酒儿那边走了过来。 顾峰觉得赵氏说的话很有道理。 不说旁的,就镇上那家米铺,去那里买米的人并不多,而且他们家大多是卖新粮,陈粮非常少。 顾峰也想劝苏酒儿,可瞧着苏酒儿那一脸认真的模样,想了想,改口说道,“岳母,我跟酒儿囤粮是有别的用处,您就帮我们收一下陈粮。” 赵氏听闻这两个人这么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怎么劝都劝不住。 她倒是想拿出威严来,她是能逼着苏酒儿听话,可总不能逼着顾峰也听她话,顾峰只是女婿。 思前想后,赵氏琢磨着顾峰他们粮食都吃不完,到时候她在帮着他们将粮食卖掉,想来能少亏点钱就少亏点。 “那成吧,我到时候给你问问看。”赵氏无奈地摇摇头,年轻人就是无所畏惧,想一出是一出。 “娘,我们只要去年的陈粮。”苏酒儿见赵氏松口答应帮忙,忙补充道。 赵氏有些头疼的看着苏酒儿,也不知道自家闺女又在琢磨着什么,“你们打算收多少,多少钱一石?” “相公,米铺里的陈粮多少钱一石?”苏酒儿偏头认真地望向顾峰,询问道。 “九文钱一斤。”顾峰记得上次去米铺的时候好像是这个价格。 “娘,我们十文钱一斤收,只要去年的陈粮。”苏酒儿笑颜盈盈的望着赵氏,“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赵氏眉头轻拧着,有些头疼的望着苏酒儿,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跟苏酒儿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送走了赵氏,苏酒儿跟着顾峰继续忙活着手中的活。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回来的路上,就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换成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跟一些碎银。 苏酒儿琢磨着每家每户都有十几亩地,他们就算是在怎么省吃俭用,这陈粮也不会有多少。 翌日一早,顾峰赶着驴车就去了镇上,他琢磨着将镇上米铺里的陈粮全都买了。 当顾峰回到家的时候,就瞧见家门口排着很长很长的队,微微一愣,忙从驴车上下来,绕过那些人进了家门。 赵氏将苏酒儿要收陈粮的消息,整个赵家村都沸腾了。 乡下人都会过日子,即便是平日里有粮食,也舍不得多吃,都攒着。 这一年到头,会过日子的人家能够留下一两石粮食。 让村里人欢喜的是,苏酒儿他们竟然十文一斤收粮食,估摸着整个沙城不会有人花这么高的价钱收陈粮了。 今年风调雨顺,家家户户也不用担心不够吃的,将陈粮换成银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顾峰将驴车上成袋的粮食拎到的西厢房里,来回几趟就搬完了。 有苏父赵氏帮着苏酒儿称粮食,苏酒儿不忘记账,从苏酒儿手中拿到银子的人一个个面带笑容的离开了。 顾峰瞧着时辰不早了,就过来帮忙。 四个人一块忙活,收粮的效率快了许多,很快就忙活完了。 “娘,你们就在这吃饭好了,等我去炒几个菜。”苏酒儿不由分说地拉着苏父跟赵氏坐下,给顾峰使了一个眼色。 顾峰抱着柴火进厨房烧火,灶膛的火刚刚旺起来,赵氏跟苏酒儿两个人从外面进来。 赵氏还是有些担心地看向顾峰跟苏酒儿,犹豫地说道,“这次从村子里收的差不多有三百石,这么多够了吧。” “不够。”苏酒儿眉头紧拧着,偏头看向身后的顾峰,“相公,米铺那边你收了多少?” “五十石。”顾峰将原本腌好的兔肉坛子抱到苏酒儿的面前,“这还有些肉。” 中午两荤两素,赵氏从苏家拿了馒头过来,五个人坐在院子里吃饭。 赵氏跟苏父坐在一块儿吃饭,桌下的胳膊肘轻轻地撞了一下苏父的胳膊。 苏父疑惑地望向赵氏,就瞧见赵氏对他挤眉弄眼的,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峰啊,你们收这么多粮食做啥啊?”苏父帮着收粮食,瞧着苏酒儿给村里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心疼不已。 顾峰吃菜的动作一顿,心里琢磨着幸好苏父跟赵氏不知道苏酒儿想要花两千两银子收粮食。 “娘,这个不能随便说。”苏酒儿笑着开口说道,“以后您就知道了。” 赵氏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赵家村附近还有几个村子,众人一听说有人收陈粮,一个个带着陈粮上门,所有的加起来,收了有六百石的粮食。 他们家的西厢房不小,勉勉强强放下那么多的粮食。 “还收吗?”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认真地问道。 苏酒儿心满意足地走到顾峰身边,伸手挽着顾峰的胳膊,头微微靠在顾峰的肩膀上,“如果有的话,我们就收,没有就算了。” 去掉零头,家中还有一千八百两银子,顾峰看着满屋子的粮食,无奈地摇摇头,就算是百姓年收成再好,手里也不会有太多的银子,除了交赋税跟他们自己吃,一年到头也就能余下一点粮食。 苏酒儿偏头笑着望向顾峰,明眸皓齿,“相公,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顾峰被苏酒儿的话问得一愣。 以前他就想着只要打猎赚点银子够用就好,其他的并未想过,“没有。” “相公,每次你上山我都很担心你,要不,你做点别的,家里有本钱。”苏酒儿轻声开口,拉着顾峰走到院子里面的石桌旁,顺手给顾峰倒了一杯水,笑容满面地望向顾峰,“你觉得这样可好?” 顾峰曾经想过,买地租给别人耕种,其他的还真没有想过。 “容我想想。”顾峰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合适,微垂着眼眸。 未成亲之前,顾峰曾经想过去从军,可自从跟苏酒儿在一块儿之后,从军的念头早就被打消了。 顾峰现在发觉当有钱人挺累的,还要想着怎么花钱,怪不得有不少人为了青·楼的女子一掷千金。 苏酒儿知道这种事情催不来,只是笑着看向顾峰,让他自己慢慢想,反正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 苏酒儿之所以让顾峰去做生意,一来她觉得女人就该在男人的身后,顾峰应该是撑起整个家的人;二来,苏酒儿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没等顾峰想好以后要做什么,村里人已经忙完了农活,他又开始带着村里上山打兔子。 秋收前,山外围的兔子打不得差不多了,当众人进了山里的时候,瞧见外围又有不少的兔子,一个个全都愣住了。 顾峰倒没有那么吃惊,山里的兔子草不够吃了,自然会跑到外围来。 苏酒儿依旧每天去苏家,日子过得倒也安稳。 十月末的时候,顾峰就不带人上山了,山里的兔子也都藏起来了,不大好捉了。 “相公。” 吃过早饭,苏酒儿并不像往常那样收拾碗筷,微笑着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望向苏酒儿。 顾峰心里咯噔一下,琢磨着苏酒儿是不是要问他想好以后做什么生意。 这段时间顾峰想了一个遍,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天冷了,咱们去街上买些新棉吧,正好给你做几身棉衣,再给爹娘做一身,你说好不好?” “恩,一会我们就去。”顾峰赞同地点点头。 往年顾峰都不怎么穿棉衣,都是将兽皮简单地缝成衣服穿在衣服里面,那样也挺暖和的。 “那成,我现在去刷碗,你等我一会儿。”苏酒儿兴高采烈的起身收拾碗筷,朝着水缸那边走去。 呼。 顾峰支着下巴,想着以后该做什么生意。 他从未接触过那些,生怕那些银子被他白白糟蹋了。 家里有驴车,顾峰就舍不得苏酒儿再走着去镇上。 这次来镇上,两个人主要是准备买些棉花做新衣。 以前苏酒儿出来买东西,总担心手头带的银子不够多,这次也不需要担心这些。 有很多人跟苏酒儿有一样的想法,布庄面前堆满了人,苏酒儿根本没有办法进去看棉花。 “相公,我们要不一会再过来吧。”苏酒儿实在是不想跟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温声细语。 “那成。”顾峰看着不远处有家铺子再卖碳,想起苏酒儿怕冷,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卖碳的铺子走去,“咱们买些碳,到时候今年冬天你就不用怕冷了。” 两个人边说边走,顾峰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顺着那些视线望去,就瞧见两个男人站在墙角边,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苏酒儿被那两个男人盯得头皮有些发麻,不由自主地往顾峰的身边挪了挪。 “没事的。”顾峰凑到苏酒儿耳边,低声安慰道。 那两个人看着有些奇怪,苏酒儿眉头微拧着,那两个人穿的衣服似乎不合身,衣服好像是小了点,腰间还挂着一把弯刀。 弯刀! 苏酒儿吓得一身冷汗,慌乱地看向四周。 今个并不逢集,照理说来镇上应该不会有很多人,可现在却有不少阴沉沉的陌生脸孔。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怀孕? 她怎么能将那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 上一世,苏酒儿记得清清楚楚,北方匈奴因粮草匮乏,骑马南下,先是攻破了凉州,抢夺了大批粮草,然后乘胜追击,开始袭击沙城。 沙城沙台县的几个村子遭到了袭击,赵家村也在其中。 说来也巧,腊月十五那日苏父赵氏带着苏牧来镇上,来探望刚刚小产的她。 苏酒儿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赵家村活下来不少人,是因为王将军的先行军及时赶到赵家村,跟匈奴打了三天,才将匈奴逼退,一直逼到凉州境内。 匈奴虽然凶悍,但是面对王将军的千军万马,只能落荒而逃,王将军收复了整个凉州。 距离匈奴来袭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苏酒儿心里直发怵,总觉得这些陌生人可能就是匈奴人,他们提前过来打探情况。 “相公,”苏酒儿不知道匈奴的侵袭会不会提前,不过她知道一件事情,家里的粮食不安全了,必须送到山里去,“我们多买一些棉花跟布,还有油盐。” “家里还有不少,”顾峰温柔地看向苏酒儿,轻声说道,“不必担心。” 苏酒儿现在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陈粮卖不出去了,到时候村里的人都会感恩戴德地从她手中买粮食。 “过些日子天更冷了,”苏酒儿低眉顺眼的站在顾峰的身边,压低声音,“我不想你出来了,咱们就守在家中。” 顾峰一琢磨,也是这么一回事,便依着苏酒儿说得来。 苏酒儿这次买了许多油盐,足够她跟顾峰两个人吃到明年的。 顾峰瞧着苏酒儿买的那些东西,无奈地笑了笑。 苏酒儿拉着顾峰去了医馆买了些金疮药,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顾峰回家。 驴车晃晃荡荡地朝着家中赶去,苏酒儿专门环顾了四周,见并没有旁人,这才凑到顾峰耳边悄声说道,“相公,咱们将粮食全都搬到山上去。” 顾峰正赶着驴车,被苏酒儿的话给吓到了,诧异地看向苏酒儿,见她不像是说笑的模样,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放在家里不行吗?” “不是不好行,是不安全。”苏酒儿知道不能将上一世即将发生的事情说给顾峰听,她想了想,用另外一种方式说道,“相公,今天咱们去镇上,你没觉得多了很多外地人?” 顾峰没有吭声,困惑地看向苏酒儿。 镇上是多了许多陌生的脸,顾峰总觉得那些人一看就不是镇上的人,单纯地看长相就能看出来。 而且那些人身上带着戾气,跟普通百姓完全不一样,顾峰当时也觉得奇怪。 苏酒儿见顾峰沉思不说话,知道顾峰对她说的半信半疑,犹豫地开口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人应该是匈奴人。” 顾峰双眸一亮,他刚刚一直在想那些人是哪里人,听苏酒儿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天冷了,往年匈奴人没有吃的就会去凉州掠夺粮草,”苏酒儿握着衣袖的手忍不住地用力,轻声说道,“凉州今年战事连连,根本没多人耕种,很多人全都入了军籍,皇上体恤凉州百姓,免去了凉州军户的赋税,可是凉州今年的收成肯定不如沙城。” 顾峰以前就觉得苏酒儿聪明能干,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苏酒儿竟然对朝廷大事也了解那么多。 “你是想说,咱们这里可能会遭到匈奴的侵袭!”顾峰一语中的,眸色冷了下来。 苏酒儿微笑着垂下眼帘,轻声说道,“是,不过我觉得咱们沙城人更多,匈奴人怕是占据不了我们的家,但是匈奴如果来骚扰我们村的话,那咱家的粮食肯定不安全。” “......” 顾峰有种一直被苏酒儿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虽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他也知道苏酒儿说的都是对的。 点了一下头,顾峰随口道,“晚点我就将粮食拉到山上。” “相公你真好。”苏酒儿如释重负,凤眸波光流转,凑到顾峰脸颊边,笑靥如花地望着顾峰。 顾峰偏头望去,对上苏酒儿那双崇拜的眸子,心里原本的那点舒服也消失不见,长臂一伸,一把将苏酒儿揽到怀里。 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顾峰身边倾去,苏酒儿吓得左手忙抓着身下的车辕。 顾峰粗野地吻着苏酒儿的唇,辗转缠·绵,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松开苏酒儿。 苏酒儿眸中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水汽,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被他吻得娇艳欲滴,直接刺激到了顾峰的大脑。 若不是还在外面,顾峰觉得他忍不住地想要跟她做更多夫妻该做的事情。 顾峰觉得他好像越来越禽·兽了。 “相公,好好赶车!”苏酒儿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脸颊不知不觉的染上红晕,悄声说道。 顾峰望了一眼苏酒儿,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默默地收回视线。 她笑得可真好看。 天愈来愈冷,秋风一吹,似乎能够将衣服吹透,冷的刺骨。 顾峰看着屋子里那么多米,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这么多东西都运到山上,那得走多少趟? 苏酒儿站在顾峰身边,瞧着满屋的东西,有些心虚的垂首,这东西根本就没法短时间全部都搬到山上。 两个人洗漱直接躺在床上,苏酒儿最担心的就是那屋粮食被匈奴人拿走。 少几百两银子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些粮食在明年还有大用处。 “相公,这可怎么办?”苏酒儿眉头微拧着,有些担忧的望着顾峰,“那万一匈奴来了,咱们粮食可就没了。” 驴车确实能拉不少东西,可是驴车怎么进山? 苏酒儿趴在顾峰怀中,小手无意识地在他怀中画圈圈,惆怅的叹了口气。 她就是想要做点该做的事情,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屋子里有六百石粮食,而且目标还那么大,根本不好藏。 “你说,放到我们以前房子地窖里面行吗?”顾峰眉头微蹙着,商量道。 以前他们房子的地窖也不小,比起他们现在放粮食的房子还要大些,苏酒儿不明白顾峰为什么弄那么大的地窖。 “相公,留下三袋藏到山上,剩下的我们明个晚上全都放到旧房子的地窖里面。”苏酒儿觉得顾峰这个想法好极了,一脸认真地说道,“不过地窖那个门,我们是不是应该封死?” “恩。”顾峰应了一声,精神格外的好,不在说话,一个翻身,直接将苏酒儿压在身下,一室缠绵。 第二天一早,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回到旧房子收拾东西。 旧房子不大,地窖地入口在院子里,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进了地窖,将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地窖可能会有老鼠,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晚上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就直接用驴车拉着粮食去了旧房子,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是搬得差不多了。 顾峰在地窖的入口处弄了一个菜园子,在上面种了一些菜,还不忘记浇了点水。 两个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天愈来愈冷了,白天顾峰出去捡柴火,晚上就开始琢磨着削箭。 顾峰觉得住在厨房也挺好的,毕竟可以一直烧着炉灶,这屋比起卧房更暖和,跟苏酒儿商量了下,两个人直接将以前的旧床搬了过来。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快,才十一月中旬,外面就已经下起了大雪。 顾峰抱着一堆柴火从外面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身冷气。 苏酒儿忙走了过去,伸手将厨房的门关上,忙拿着帕子将顾峰身上的雪打掉,“相公,快洗洗手。” 顾峰今年穿上了棉衣,他以前从不穿棉衣,今年本打算 “喝口热水去去寒。”苏酒儿递给顾峰一杯水,拉着顾峰坐在桌边,一脸认真地问道,“山洞那边准备好了?” “恩,我已经放了一些平日里常用的东西,还放了一些柴火,若是真有什么事,我们就直接去山上。”顾峰刚刚出去,听到有些人在谈论匈奴攻打凉州的事情。 “那就好。”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轻抿着唇,“怕是凉州快要顶不住了。” 顾峰觉得苏酒儿很有先见之明,现在村里不少老人都在说凉州顶不住的事情。 他们赵家村离凉州很近,但是凉州城里基本都是军营。 “但愿不会打过来。”顾峰也是那种要提前做好准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预感,匈奴人可能真的会攻到赵家村。 以前顾峰一个人,无牵无挂,根本不担心匈奴来袭的事情,他就算是不能逼退匈奴人,但是想要全身而退还是很容易。 现在有了牵挂,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天黑的格外快,苏酒儿忙准备做晚饭,刚刚往锅里倒了一点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地难受,忍不住地捂唇后退了一步。 忍着不闻油烟味,苏酒儿将菜全都倒进锅里。 油锅冒着烟,那油腻的烟味钻进了苏酒儿的鼻子里,苏酒儿忍不住地丢下手中的勺子朝着外面跑去。 “呕。” 苏酒儿扶着门框,将中午的饭菜全都吐出来了。 顾峰原本洗着菜,听到苏酒儿的动静,忙丢下手中的饭菜,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苏酒儿。 手轻轻地摸着苏酒儿的后背,顾峰眉头拧成一团,有些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 中午吃的饭菜大多都吐出来了,苏酒儿勉强的站直身子,捏着帕子将嘴角的饭菜残渍擦干净。 脸色苍白的吓人,苏酒儿浑身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轻喘着气,根本没精力回答顾峰的话。 顾峰忙朝着屋里走去,端了一杯温水递给苏酒儿,“漱漱口。” 口中的异味难闻的要命,苏酒儿从顾峰的手中接过杯子,漱了漱口,这才觉得嘴里舒服多了。 “相公。”苏酒儿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抬眼望向顾峰,轻声说道,“帮我请个郎中。” 不用苏酒儿说,顾峰自然也会去请郎中的,扶着苏酒儿朝着厨房走去,将炒菜的锅端到隔壁的房间,“你先在屋里好好歇歇,我去请赵郎中帮你瞧瞧。” 顾峰说后,一溜烟的走了。 苏酒儿不安的坐在原地,眉头轻拧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覆在肚子上,心跳加速。 该不会是,她有了? 苏酒儿脸色愈发的难看,虽然她一直很想有个属于她和顾峰的孩子,但是那个孩子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 哪怕这个孩子明年一月来,她也不会这么担忧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次当爹 头三个月是危险期,若稍有不慎,肚子里面的孩子就会没了。 苏酒儿握着茶杯的手不住的颤动着,紧张地心都快要从口中跳出来。 上一世腊月十四,安泽清在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亲手逼迫她将那碗堕胎汤全部喝掉。 苏酒儿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万一匈奴人来袭,赵家村肯定乱成一团,在乱世之中,她怎么样才能保住这个孩子...... 厨房的门依旧开着,刺骨的冷风夹杂着冰凉的雪花吹进厨房来,苏酒儿身子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厨房的青石板上,许是因为屋内暖和,雪花一落地,在青石板上留下淡淡地水迹,随即消失不见。 苏酒儿轻叹了口气,起身将门关上。 前些日子苏酒儿忙得团团转,都把月事没来的事情给忘记了,如果没算错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有两个月了。 顾峰瞧着赵郎中慢慢悠悠的步子,苏酒儿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在眼前闪过,连忙走到赵郎中身边,焦急道,“赵郎中,我背您?” 郎中本就上了年纪,此时见顾峰那冒冒失失的模样,忍不住地笑了笑,“不用,扶着我,咱们快些走。” 好不容易将的赵郎中请到家中,顾峰推开厨房门,扶着赵郎中先进屋,随手关上门,心急如焚,“赵郎中,您快帮她瞧瞧,是不是病了?” 苏酒儿在赵郎中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站起了身子,帮着顾峰一块儿扶着郎中坐下,顺手给郎中倒了杯水,“麻烦您了。” “不碍事。”郎中喝了一口热水,只觉得暖意从胸口扩散到了全身各处,身上的寒气驱散了不少,此刻总算是舒服了些。 苏酒儿又倒了一杯水递到顾峰面前,星眸熠熠,声音温和,“相公,喝点水。” “不用,我不冷。”顾峰现在有种着急上火的感觉,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赵郎中瞧着顾峰那副担忧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他以前一直以为顾峰是个沉着冷静的人。 “把手给我。”赵郎中认真地望着苏酒儿,瞧着她神色虽疲惫,但却不是像是生病的模样。 苏酒儿抬眼望着顾峰,对上那双着急的眸子,递给顾峰一个安慰的笑容,默默地伸出手。 灶膛内的柴火静静地燃烧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厨房内响起。 “恭喜!” 赵郎中的话将苏酒儿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郎中,她都病成这样了,您怎么还......”顾峰焦虑不安地望着赵郎中,剑眉紧蹙着。 “这是好事,自然是要恭喜了,”赵郎中笑呵呵的看着顾峰,心知顾峰一时没回过神,心情愉悦,“你要当爹了!” “当,当爹?” 顾峰有种被雷砸中的感觉,整个人完全懵住了,他觉得脑子这一刻好像已经停止了运转。 苏酒儿瞧着顾峰神色有些不对劲,伸手扯了扯顾峰的衣袖,低声唤道,“相公,相公?” “怎么了?” 顾峰回过神,神色如常地望向苏酒儿。 苏酒儿见顾峰回过神了,如释负重地的松了口气,只是笑了笑,偏头望向赵郎中,一脸认真地问道,“赵郎中,我需要吃安胎药吗?” “不用,平时稍微注意点就可以了。”赵郎中笑容满面的说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 赵郎中又将平日里该注意的事情全都跟苏酒儿说了。 苏酒儿一一记下,正要给钱,她就瞧见顾峰已经从钱袋里拿出几个铜板塞到赵郎中的手中。 “我送您回去!”顾峰站起身,对着赵郎中说道。 “不用了不用。”赵郎中摆摆手,随意的说道,“我自个回去就成,这又不远。” 顾峰还是坚持将赵郎中送回去。 苏酒儿见他们两个人出去了,手忍不住地放在肚子上。 孩子还没到三个月,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可是苏酒儿总觉得她好像能够摸到孩子似的。 无意间想起顾峰严肃的神情,苏酒儿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 明明她怀孕是好事,可是顾峰看起来好像并不高兴,苏酒儿的心忐忑不安,生怕顾峰不喜欢。 苏酒儿想着等顾峰的回来,再问问。 不能闻油烟味的容易让她反胃,可她跟顾峰却不能不吃饭。 思及此,苏酒儿将厨房的门全都敞开,冷气一下子全都钻了进来,钻进衣服里,寒冷刺骨。 苏酒儿开着门炒菜,等她炒完两个菜,米饭也蒸好了,可顾峰还没有回来。 厨房内的油烟味并不是那么明显,苏酒儿将门关上,她现在要格外注意保暖,不能生病。 若是生病,肚子里的孩子就麻烦了,苏酒儿这么想着,支着下巴坐在桌边等着顾峰回来。 外面忽然间传来顾峰略急促的声音,“酒儿!” 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以为顾峰出了什么事,忙跑到厨房门口,将门打开。 顾峰站在雪地里,一袭青布棉衣,没有了平日里的严肃,刚硬的脸上浓眉舒展,墨瞳如夏夜的星辰一般,璀璨夺目。 苏酒儿对上顾峰肆意的笑颜,周遭的寒冷似乎消失不见,有种如沐春风般地惬意。 “相公?”苏酒儿原本微拧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不知不觉的也染上了笑意,莞尔微笑,“外面那么冷,快些进来!” 顾峰在满天大雪中,冲着苏酒儿温柔一笑。 苏酒儿以前很少见顾峰这么高兴,她见到的顾峰大多是严肃的,就算是笑,也不过是嘴角动了动。 一时之间,苏酒儿的心被那抹笑容迷得神魂颠倒。 “哎呀!”倏地,身子倾斜双脚离地,苏酒儿吓得回过神,仓促间忙抓住身前的人。 “相公!”苏酒儿双手紧紧地抱住顾峰的脖子,惊慌失措的神色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欢喜,“你这是做什么呢,快放我下来呀!” 顾峰二话不说,将苏酒儿打横抱起,抬脚朝着厨房走去,顺脚踢上了厨房的门。 “快放我下来!”苏酒儿腼腆的一笑,娇白细嫩的小手在顾峰的怀中轻轻地锤了一下。 顾峰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将苏酒儿放到板凳上,半蹲在苏酒儿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酒儿的肚子。 “你摸摸。”苏酒儿拉过顾峰的右手,放到平潭的肚子上,羞涩的笑着,“大夫说,孩子才刚两个月,等到四个月的时候,他才能大起来,不过他现在肯定知道他爹爹在等着他长大。” 顾峰的右手被苏酒儿按在肚子上,喜上眉梢,有些可惜的说道,“真想早点见到他。” 苏酒儿淡然一笑,柔声道,“这个急不来。” 顾峰自是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起身坐在桌边,倒了一杯水,将水递到了苏酒儿手中,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相公?”苏酒儿伸手握住顾峰的手,眉目舒展,柔声说道,“孩子的名字还没想好,这些日子我们可要好好的想想了,可不能等到孩子出生了,咱们还没想好他的名字!” “要起个好名字,”顾峰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苏酒儿握着他的那只手上,反手握住了苏酒儿,抬眸看向苏酒儿,“不急,还有七个多月呢!” 苏酒儿笑靥如花。 她觉得,幸福有的时候很简单,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幸福竟然这样触手可及。 顾峰垂首浅笑,心里琢磨着,如果是男孩的话,一定要取个硬汉一点的名字,长得像他一点;如果是姑娘的话,一定要娶个好听的名字,长得像苏酒儿就更好了! 苏酒儿觉得他们两个也不能这样傻笑下去,忙站起身,笑着看向顾峰,轻声说道,“咱们现在吃饭,一会儿,你就去跟我爹娘说我怀孕的事情,我想他们听了一定非常高兴!” 上一世,苏酒儿本想要跟苏父赵氏说自个怀孕的事情,可惜安泽清将她怀孕的消息压下来了。 直到她被逼着小产,安泽清这才跟苏父赵氏说她的事情。 “那成。”顾峰说着,忙将炉灶锅里的饭菜端到桌上,“我吃过饭就去说。” 苏酒儿笑了笑,忍不住地感谢上天,让她这一世遇到了顾峰,让她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顾峰狼吞虎咽只吃了一碗就说饱了,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说是要跟苏家的人说这个好消息。 原本苏酒儿担心顾峰可能不大喜欢这个孩子,可仔细想想这会儿顾峰失常的模样,隐隐约约的好像是明白了。 顾峰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在听到好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懵住了,隐忍着不愿意表露高兴的内心。 当心里的喜悦逐渐扩大,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顾峰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表达他心里的喜悦。 苏酒儿笑着坐在桌前,缓缓地抚摸着自己肚子,眉眼之间既高兴又满足。 没一会儿,苏酒儿就见厨房的门被人推开,苏父赵氏和苏牧三个人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爹娘!”苏酒儿满脸堆笑地望着他们,正要站起来,肩膀就被赵氏按在了原地。 “别乱动,你现在可不能再做这么大的动作了。”赵氏见苏酒儿坐回了原地,忍不住地舒了口气,“怀孕的时候可不能随便乱动。” “哦。”苏酒儿乖巧的应下了,打量着厨房内的众人,秀眉微蹙,困惑地看向赵氏,“相公怎么没给你一块儿回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幸福触手可及 赵氏听到苏酒儿这话,眉开眼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苏父,无奈笑着地望向苏酒儿,“他去给你买肉了!” “买肉做什么?”苏酒儿眉头轻拧着,困惑的问道,“家里还有很多腌肉。” “你这孩子,你现在怀孕了,自然是不能再吃腌的东西了,要多喝点排骨汤,这样才能的生个白白胖胖胖的小子。”赵氏伸手拉着苏酒儿的肚子,严肃道,“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晚才察觉到自个怀孕,万一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可怎么办?” “是啊。”苏父坐在赵氏身边,不等苏酒儿说道,满心担忧地说道,“这可是咱家第一个金孙,不能有半点马虎。” “爹,娘!”苏酒儿有些无奈地叫道,“谁也不知道这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菩萨莫怪罪的,菩萨莫怪罪啊!”赵氏双手合十的对着一旁祷告着,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冲着雪地吐了几口唾沫,这才朝着屋里走来,“酒儿啊,这些话可不能胡说,万一菩萨听到了,那可就不得了。” “菩萨啊,保佑我闺女这肚子里是个孙子,谢谢,谢谢啊!”赵氏默默地祷告着,态度十分虔诚。 苏酒儿无奈地摇摇头,瞧着赵氏跟苏父那么紧张地模样,没有开口说话。 苏牧挤到苏酒儿面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苏酒儿的肚子,惊叹道,“姐姐,你肚子里真的有外甥了?” 苏酒儿顺手摸了摸肚子,眉眼舒展,“是啊,再过七八个月,他就能跟你见面了。” 苏牧倒吸了一口气,满脸惊愕的望着苏酒儿的肚子,心里琢磨着小外甥该有多小啊,姐姐的肚子竟然把他装进去了。 苏父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坐在一旁只是微笑的看着苏酒儿。 赵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将什么该注意什么不该注意的通通全都说了。 “岳母。”顾峰拎着二十斤肉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眸在苏酒儿的脸上顿了顿,随即面色平静地看向赵氏,“您看看这块肉行吗?” 苏酒儿坐在桌边,笑着看着顾峰跟着赵氏认真学做菜的事情,心暖暖的,她觉得,她一直想要的,可能就是这样简单温暖的生活。 “酒儿。”苏父坐在苏酒儿身旁,低声说道,“看到你跟他现在过得这么好,我跟你娘总算是放心了。” 苏酒儿平日里跟苏父说的话并不多,依稀记得她小时候,苏父让她骑在他脖子上一块去镇上的情形。 “爹,您跟娘早就该放心了,相公他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好。”苏酒儿说这话完全没有半点虚假,顾峰心肠好,她早就知道。 苏酒儿唯一担心的是顾峰可能会被被人利用他的好心肠,不过她想,只要她在顾峰的身边,一定会将那些想打他主意的人赶走! “是,我们都知道顾峰人不错,爹跟他聊了很多,自是知道他的为人,”苏父望着顾峰蹲在厨房门口拿刀剁排骨,唇角微微勾起,轻声说道,“在你出嫁之前,我们早就打听过他的为人,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他的提亲。” 苏酒儿听闻苏父的话,微微一怔,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一直以为苏父是因为家中没银子,才会随便将她嫁给顾峰的。 现在看来,好像是她误会了什么。 苏酒儿微微张唇,满心困惑地望向苏父,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您,您以前,跟他谈过?” 苏父轻点了一下头,抿抿唇,“当初那会上门提前的可不止顾峰,还有好几户人家,给的彩礼钱也不少。” 好几户人家? “那您,最后为什么会选择了相公?”苏酒儿眉头轻拧着,满心困惑地望向苏父。 “爹就你一个闺女,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你嫁出去?”苏父说着,长叹了口气,“我身体什么样我自己清楚,总不能祸害你,其实爹也希望你能嫁给泽清那孩子,只不过你们之间总归是情深缘浅。” 情深缘浅? 苏酒儿觉得“孽缘”这个词用在自己跟安泽清的身上比较合适。 “泽清那孩子是打心眼里喜欢你,可我也能看得出,顾峰那孩子,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你那会儿整跟爹娘闹别扭,你自然也不会正眼看他。他看你的眼神,跟泽清那孩子看你的眼神一模一样,爹又打听了顾峰的为人,他虽然不善言语,心地却是好的,你嫁给他,不会过的差......” 苏酒儿听着苏父的话,微垂着眼帘,轻抿着唇,久久不能言语。 “哎呀,你也真是的,顾峰不会,你就不能做嘛!”苏父说着,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苏酒儿瞧着他们四个人在厨房门口切猪肉的情形,心中有一股暖流流过,顺着浑身的血液,流到全身各处。 脸上忽然间有些凉凉的,苏酒儿抬手摸了摸脸颊了,看着指腹上的泪珠,她哭了? 苏酒儿在想,如果上一世在出嫁之前,苏父就跟她说了这些话,说不定她不会选择安泽清,也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痛苦。 “你冷吗?” 顾峰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酒儿抬眼望去,瞧着顾峰脸上被溅上了血水,笑着站起身,拿出帕子仔细认真地帮着顾峰擦脸,温声细语,“我不冷的。” “要是冷的话,你就做到床那边去。”顾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门口,有些头疼的说道,“这排骨我总切不好。” “没关系,我会切。”苏酒儿狡黠一笑,凑到顾峰耳边,悄声说道,“或者我去找爹跟娘撒撒娇,让他们帮我切排骨。” 顾峰瞧着苏酒儿笑颜盈盈的模样,笑了笑,“那也成,我过去瞧瞧,应该不难学的。” 顾峰说着,朝着门口走去,苏酒儿拿起绣活,安安静静的做着绣活。 赵氏怎么都没有想到,顾峰打猎是把好手,给动物削皮也是一把好手,可当他切排骨,怎么都切不好。 赵氏索性不让顾峰动手了,直接自己动手,心里还在琢磨着,自己这个妇人比猎户强多了。 赵氏见苏酒儿不能闻油烟味,心中也知道怀孕两个月正是反应最强的时候,当下忙表示,这几个月她每天都会过来帮着苏酒儿做饭。 苏酒儿听闻赵氏这么一说,忙开口拒绝,“娘,不用,我到时候开着门炒菜就好。” “那怎么能行?”赵氏愁容满面,严肃道,“若不是你身子不舒服,我就让你去那边吃饭了,这头一胎,可要好好的照顾着孩子。” 苏酒儿觉得赵氏有些小题大做,当初赵氏生苏牧的时候,她已经记事了,那个时候赵氏也还是自己做饭。 “娘,真的不用,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苏酒儿上前挽着赵氏的胳膊,轻声说道,“您当初也不是一个人嘛!” “这不一样,我是没人帮忙,”赵氏不赞同的摇摇头,面色严肃,“可你不一样,我能过来帮你,别想那么多了,就这么定了!” 赵氏的不再给苏酒儿跟顾峰说话的机会,卷起袖子开始忙活起来,将排骨放在热水里面煮起来。 苏酒儿还想去劝赵氏,就被苏父拦住了,“让您做这些就是了,你啊,平日里好好歇着。” 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顾峰扶着苏酒儿坐在床边上,“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去帮忙。” 顾峰的视线无意间落在针线筐上面,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扭头看向赵氏,“岳母,什么时候要给孩子准备衣服?” 赵氏正洗着排骨,一听顾峰这么说,忙站起身子,手在身前的蔽膝上使劲地擦了擦,“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我是姥姥,还要给外孙准备包被!” “现在又不着急。”苏酒儿完全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只要说起孩子的事情,全家人都开开心心的,“明年在准备吧,现在快过年了,该准备年货。” “现在十一月了,孩子两个月,那等到明年七月份的时候,这孩子差不多出世。”赵氏轻声嘀咕着,盘算着明年再做包被也来得及,这才笑着说道,“那成,等到明年我再做。” 赵氏说着,偏头瞧着苏父正蹲在木盆旁洗排骨,转身朝着苏父走去,“你快去在咱家将菜每一样都拎一些过来,咱们闺女现在正是补身子的时候。” 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欲言又止。 顾峰凑到苏酒儿耳边,悄声问道,“要不请岳父岳母在咱们这边住,咱家房子也够大。” 苏酒儿想说的正是这事,不是因为想让赵氏留下来照顾他们,而是因为万一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不用专门跑到苏家那边去了。 她怕顾峰觉得不好意思,就没有开口,现在顾峰这么说了苏酒儿自然是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顾峰见苏酒儿同意了,松了口气,他主要是觉得自个是个男人,照顾苏酒儿可能会有疏忽,如果赵氏帮忙照看的话,那他就放心了。 顾峰伸手拉了拉苏酒儿衣袖,给苏酒儿使了一个眼色。 苏酒儿笑了笑,忙开口叫住正要离开的苏父,“爹,娘,我有件事情想跟你们商量下。” 苏父出门的动作一顿,纳闷地望向苏酒儿,“啥事呀?” 苏酒儿将想要他们住在这边的事情诚恳的说出来,抬眼看向身边的顾峰,“相公也希望你们能住下来,毕竟现在这个天怪冷的,我也希望爹娘住在这边,咱们一家子还能多说会话。” 赵氏眉头紧锁,拉着苏父走到一旁,轻声嘀咕着。 苏牧倒是希望能住在苏酒儿家里,在他看来,苏酒儿家里比自个家大多了,而且这屋里更暖和。 过了一会儿,苏父走到苏酒儿跟顾峰面前,义正言辞的拒绝,“这可不行!” 苏酒儿眉头轻拧着,有些困惑地说道,“我们家挺大的,外面太冷了,大家住在一起多好,还暖和,不用担心,家里房间多得是。” 苏酒儿说的这是实话,他们上次打家具,打了好几张床呢。 赵氏黑着脸扯了扯苏父的衣袖,没有开口。 “我们又不是没有家,住这边算什么?”苏父眉头拧成一团,他自然是明白赵氏愿意住在这边是为了照顾苏酒儿,可他们住在这儿的事情传出去,定然会被旁人笑话。 赵氏狠狠地瞪了苏父一眼,走到木盆旁,蹲下身子继续洗排骨。 苏酒儿有些头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匈奴来袭的时候是腊月十五的午时。 苏父他们不愿意住在这边,肯定也不会天天在这边吃饭,万一碰到匈奴来袭,那可就真的乱套了! 原本苏酒儿想着腊月十五将人全都骗到镇上就可以躲过这一劫,可她担心的是,万一匈奴腊月十四来到这边,那她怎么样才能在第一时间里找到苏家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时间变了 苏酒儿朝着苏牧招招手,苏牧笑着跑了过去。 凑到苏牧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苏牧黑溜溜的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苏酒儿,随即点点头,朝着苏山那边跑去。 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不知道苏酒儿跟苏牧说了什么。 苏牧跑到苏父面前,拉着苏父半弯下身子,凑到苏父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苏父脸上的颜色变幻莫测,等着苏牧说完了,呆呆的站直身子,诧异地望向苏牧。 苏牧一脸无辜的眨着大眼睛,静静的看向苏父。 “你说可是真的?”苏父虎着脸,严肃地问道。 苏牧小脑袋跟小鸡吃食一样点了点。 “孩子他娘,回家收拾东西,咱们今年在这边住。”苏父转身看向赵氏,一脸严肃的说道。 听闻苏父这么说,赵氏儿一脸困惑的看向苏父,完全不明白苏父为什么现在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岳父岳母,我帮你们一块去搬东西。”顾峰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 苏父也没客气,点点头,让苏牧在家中陪着苏酒儿,拉着一脸困惑的赵氏朝着苏家赶去。 厨房里就剩下苏牧跟苏酒儿两个人了,苏酒儿坐在床头边上,端过针线筐,慢条斯理的做这绣活。 “姐,我这样就是骗了爹爹。”苏牧双眸微眯着,可怜巴巴的望向苏酒儿,悄声说道。 苏酒儿笑了笑,轻声说道,“是姐姐骗了咱爹,不是你骗了他。” 苏牧眉头不自觉的拧成一团,抬眼望向苏酒儿,犹豫地说道,“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恩?”苏酒儿眉头一抬,视线从绣品上移到苏牧脸上。 “匈奴可能会打过来?”苏牧听到这个消息,惴惴不安,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得望着苏酒儿,“姐!” 苏酒儿拉着苏牧坐在床旁边,眉目含笑地问道,“害怕了?” 苏牧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夫子说过,匈奴非常残忍凶悍,见到人就杀,没有一点良心。 若是匈奴来到了赵家村,那他们村子可就遭殃了。 “别担心,姐姐会保护你的。”苏酒儿伸手摸了摸苏牧的头,安慰道。 “姐!”苏牧将苏酒儿的手从头上拿下来,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不用你保护我,我自己能保护自己,我能保护你跟爹娘!” 记得她被关在冷院,考中秀才的苏牧跟她说这个好消息,也曾说过,“姐,我能保护你跟爹娘!” 那个时候的苏牧,个头不过比现在高了一点儿。 “那姐姐就等着你保护我跟爹娘!”苏酒儿觉得自己上一世就是个累赘,连累了家里的人。 “姐,那匈奴回来吗?”苏牧锲而不舍的问道。 苏酒儿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说话。 厨房的隔壁就有一间屋子,苏父跟赵氏将东西放在隔壁的房间,许是炉灶挨着隔壁屋子,隔壁那间屋子也非常暖和。 顾峰在厨房中间让周大刀帮忙弄面墙和门,那样苏父跟赵氏早上可以随便进到厨房,也不用担心会打扰到苏酒儿睡觉。 隔壁屋子顾峰也让周大刀弄面墙跟门,这样苏牧也可以直接睡在隔壁的屋子,晚上也不用担心会冻坏了。 苏酒儿的胃口不自觉地大了起来,以前只喝一碗汤,现在喝两碗。 赵氏生怕苏酒儿吃厌了猪肉,变着花样给苏酒儿做饭,不光苏酒儿胖了,苏父苏牧还有顾峰都胖了点。 腊月寒风刺骨,地上硬邦邦的,只要有滴水落在地上,立刻结成冰。 赵氏蹲在炉灶前,往灶膛里面添柴火,见火旺了,这才开始炒菜。 “这天可真冷。”赵氏对着不远处坐在桌边的苏酒儿说道,“也不下雪,一直在刮风,这风刮得人心惶惶的,幸好我们住在你们这边,若是住那边的话,肯定受不了。” 苏酒儿只觉得胸口闷得慌,伸手捂着胸口,心不在焉的应道,“是啊,这天实在是太冷了。” 背后似乎有股凉飕飕的冷风,苏酒儿不由自主的将拢了拢衣领,抬眸看向赵氏,嘴唇有些苍白,“娘,今个初几了?” “初十。”赵氏说着,从苏父的手中接过菜,直接倒进油锅里,油锅噼里啪啦的溅起油,“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事。”苏酒儿心里莫名地发慌,瞧着顾峰正在削箭,眉头微微拧了下,还有四天,匈奴就来了。 苏酒儿心中莫名的发慌,却不敢言语。 晚上苏酒儿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 “怎么了?”顾峰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身子,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了拍苏酒儿的后背,悄声说道,“是不是哪不舒服?” “没有。”苏酒儿心里莫名的发慌,抬眼望着顾峰,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 苏酒儿明明知道还有四天匈奴才会来,可是她今天总觉得各种不舒服。 “可能是你腿肿的不舒服,我给你按按。”顾峰说着,从床上坐起身子,点亮了煤油灯,披着外衣坐在床尾,将苏酒儿的腿放在自个腿上,小心翼翼地帮她捏着。 顾峰以前不觉得生孩子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可是瞧着苏酒儿每天吐得脸色发黄,后来腿肿的发胀,有些后悔让苏酒儿怀孕了。 早知道怀孕这么痛苦,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要苏酒儿这么痛快。 “相公,快过来睡觉吧,我没事的。”苏酒儿微笑着看向顾峰,轻声说道。 顾峰这段日子给苏酒儿捏腿捏出技巧来了,力道不轻不重,把苏酒儿伺候的舒舒服服。 倏地,一声嘹亮的狼嚎声从远方传来。 顾峰突然睁开眼睛,眸中满是戒备,面色瞬间严肃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漠地气息。 苏酒儿察觉到了顾峰的变化,疑惑地坐起身子,神色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 “嘘。”顾峰对着苏酒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直接跳下床,鞋袜都来不及穿,直接趴在地上。 狼嚎声过后,顾峰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死一片的寂静,正常却又不正常。 冬天的夜晚是寂静的,可是狼嚎声过后,总该有点动静。 不安就像是藤蔓一样缠绕在顾峰的心上,顾峰立即将穿上衣服。 “相公,怎么了?”苏酒儿也跟着穿衣服。 “我出去瞧瞧。”顾峰说着,顺手将一旁的弓和箭筒背在身后,朝着外面走去。 顾峰快步走到外面,只觉得西边满天红光。 “岳父岳母,苏牧,快起床。”顾峰直接去砸隔壁的门,听到他们回答了,这才朝着厨房跑去。 “相公,出什么事了?”苏酒儿刚刚就听到顾峰的话,满心担忧地望向顾峰,内心的不安渐渐地扩大。 顾峰握着弓的手更加的用力,脸色愈发的难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匈奴来了,我们要赶紧进山!” “匈、匈奴?”苏酒儿声音颤抖着,双·腿有些发软。 手死死的抓着门框,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苏酒儿微微张唇,抬眼望向顾峰,“好,我知道了。” 顾峰双手捧着苏酒儿头,低头在苏酒儿额头上使劲地亲了一口,声音急促,“别担心,咱们可能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你在家赶紧收拾东西,我去一趟村长家,一会到宗祠那边等我,咱们正好从那边上山。” “相公。”苏酒儿眉头微拧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满心担心地望向顾峰。 她害怕,害怕今晚过后会再也见不到顾峰。 她本想着腊月十三就带着家人去山里,赵家村肯定有人能逃出去的,她根本不需要担心旁人。 可是,千算万算,苏酒儿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才腊月初十,匈奴就要来了。 “乖,听话。”顾峰低声说道,将腰上的钱袋拿下来系在苏酒儿腰间,“咱家银票在这里,那些碎银子我早就埋在床底下了,其他什么都不要带。” 顾峰说完,一溜烟的朝着外面跑去。 望着顾峰渐渐远去地身影,苏酒儿心里乱成一团,想着顾峰说的话,慌忙朝着隔壁屋子跑去,使劲的咱们,将事情在门口简单的说了一下。 腊月夜晚冷的刺骨,苏酒儿只站在外面一小会,风都快要将衣服吹透了。 赵氏跟苏父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就听到急促的敲锣声。 赵氏将一个包袱递给苏父,让苏父拉着苏牧,她扶着苏酒儿朝着宗祠那边走去。 赵家村平日里集合的锣声是不疾不徐,慢吞吞的。 这种如雷雨般急促锣声,就是代表着危险,所有人需要带上最重要地东西去宗祠集合。 平日里村里人听到锣声不紧不慢的,可今晚大家衣服都没穿好直接朝着宗祠跑去。 不过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村里的人安安静静的站在宗祠面前。 西边火光冲天,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身子微微靠在顾峰怀中。 如果她没有估计错的话,那边应该是冯村,估摸着冯村已经没了,怕是没有多少活人,就算是活下的那些人,肯定生不如死。 匈奴习惯性的留下年轻貌美的女子,充当军、妓。 第一百二十章 逃亡 幸好村里人时刻警惕着以防匈奴来袭,也曾经做过这方面的练习,他们自然知道,怎么样才能保命。 如果不是顾峰先一步发现西边冯村有异样,说不定他们赵家村也会面临着屠村的危险。 冬天的夜晚冷得要命,寒风肆意地刮着,许多老人孩子即便是穿着厚重的衣服,也难以抵抗寒冷,站在那儿瑟瑟发抖。 赵村长本想着带着众人去镇上,他们村通往镇上是一条平坦大道,大道两边全都是他们田地。 冬天的田地光秃秃,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赵村长琢磨着,如果带着这么一群人直接去镇上,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匈奴追上,成为他们的活靶子。 思索许久,赵村长就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进山。 山中的地形复杂,又有林子遮掩,村子里的人进去之后,即便是匈奴追上,他们也可以利用山中的优势,躲藏起来。 思及此,赵村长越觉得进山是最好的选择,顾峰对山中路线熟悉的很,正好可以请顾峰带他们一起进山。 赵村长专门将顾峰拉到一旁,跟顾峰好生商量着。 其实顾峰早就做好了进山的准备,他自信在山中能够躲避匈奴人的追击。 可若是带上整个村子,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顾峰不能先开口,因为他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村里人会将怒气牵连到他的身上。 他那会都想好了,如果村里的人要去镇上,那他自己带着苏家的人进山。 人总是这样自私的,再出事情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埋怨别人。 现在赵村长这么发话了,村里的人没有异议,一个个默默地跟着顾峰的身后朝着山里走去。 山中虽有野兽,可现在是冬季,大多数的野兽不会常出来。 有些人心疼自家的粮食,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越来越远的家,生怕一回去就撞见了匈奴,那可不是担心明年没吃的事情了,而是他们能不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赵村长带着众人抹黑朝着山中走去,刚走到半山腰,远远地就听到震天响马蹄声,震得大地咚咚直响。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的山上,众人站在半山腰朝村庄望去,吓得脸色苍白,那些本想回家取粮食的人有些庆幸,幸好没回去,不然他们直接撞上了匈奴。 原本赵家村一片漆黑,现在到处亮着火把。 他们的家中剩下的也只有粮食,银子他们全部都带在身上,匈奴不是傻子,有一部分人留在赵家村搬粮食,另外一小部分四处散开去寻找村子里的人,好从他们拿走银子。 有了银子,匈奴还用担心以后没粮食?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走在最前面领路,见苏酒儿走山路有些吃力,低声询问道,“我背着你。” “不用。”苏酒儿紧咬着下唇,粗喘了口气,抬眸望向顾峰,勉强露出一个笑脸,“相公,我没事的,我能自己能走。” 如果今晚活不下去的话,苏酒儿想着没了自己这个累赘,顾峰自己肯定能安然离开。 顾峰见苏酒儿那副倔强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顺从的听着她的话。 赵家村的人井然有序安静地朝着山里走去,中间有不少的老弱病残,他们走山路特别慢,拖累了整个村子的人。 顾峰时刻警惕着四周,瞧着山脚下的亮光,冷眸一寒,低声对一旁的苏酒儿说道,“有人追上山了!” “那,怎么办?”苏酒儿心里有些发慌,忐忑不安地看向顾峰,声音颤抖着,冰冷的手死死的攥着顾峰的手。 “我带人将他们拦住。” “相公!”苏酒儿的手死死地抓着顾峰的胳膊,心里莫名地有些害怕,鼻头有些泛酸,“你别去。” 就算是赵家村全都死了,她也希望顾峰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苏酒儿后悔了,她就该跟顾峰好好学个一招两招的,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好能站在顾峰身边。 可是,她现在只是个累赘。 “听话,我不去咱们谁都走不掉,你好好的照顾你自己,”顾峰说着,伸手将苏酒儿揽在怀里,长时间摸着弓手安抚般的顺着苏酒儿后背,低头不舍的亲了一下苏酒儿的额头,仓促道,“你好好跟着岳父岳母,我就将咱们村的人带到我带你去过的那个地方。”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苏酒儿像个小孩一样攥着顾峰的衣袖,难受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跳渐渐地加速,苏酒儿抓着顾峰地手忍不住地更加用力。 顾峰冲着苏酒儿一笑,将苏酒儿交给赵氏,走到村长面前,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声。 在上山之前,众人都知道如果有追兵的话,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青年男子,留下来阻拦追兵。 所有人都知道,留下来的那些人,基本上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离开,心中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苏酒儿瞧着顾峰带着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朝着山下走去,心微微颤抖着。 站在苏酒儿身边不远处的田小妞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抬手使劲地抹着眼泪,小声啜泣着。 “闭嘴!”赵村长听到田小妞哭泣的声音,眉头紧拧着,厉声喝道,“你想把野兽招来?” 田小妞伸手捂着嘴,胖妞妞的脸因为哭泣而扭曲变形,泪水弄脏了脸。 没有了顾峰,众人只能依靠苏酒儿带他们进山。 村子里还剩下一些年轻人,一个个手中拿着木棍守在队伍的四周,以防有野兽突袭。 苏酒儿带着众人朝着跟顾峰说好的山洞走去,那个山洞是顾峰一早就找好的,是专门留给他们的避风港,里面还堆放了半个多月的粮食。 到了山洞里面,苏酒儿依着顾峰说的办法,将山洞用杂草堵住,默默地坐在里面,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她现在安全了,可顾峰呢,他还能回来吗? 苏酒儿现在才知道,她不是神,不可能知道未来将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即便是知道了,没有足够的能力,她还是上一世那个需要人保护的苏酒儿。 上一世,苏酒儿依稀记得顾峰抱着她的那个怀抱,那个时候,他浑身上下插满了箭,鲜血浸湿了整个衣服。 他为了她死了...... 而这一世,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带着村里的男人去阻拦匈奴。 每次,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顾峰就给了她一个安全的环境。 肚子一阵阵的抽疼,苏酒儿面无血色,身子不由自主的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放在肚子上。 众人在山洞里面不敢点火,也不敢出声,都默默地蜷缩靠在山壁旁,心中祈祷自己的家人都能活着回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杂草照进山洞里面,赵氏眼尖的发现苏酒儿神色有些不对,忙凑到苏酒儿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苏酒儿额头冷汗直冒,粗喘着气,努力地让自己忽略肚子上的疼痛。 疼痛愈发的剧烈,苏酒儿的靠坐在山洞旁,单薄的身子在寒冷的冬夜里颤抖着。 赵氏忙将带来的被子盖在苏酒儿身上,死死地抓着苏酒儿的手,“你一定要撑住,等到明早,说不定咱们就能回去了!” 赵氏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只是在哄着苏酒儿,“说不定,顾峰也就回来了,他身手那么好,只要甩掉追兵,他就会回来找你的。” 下腹绞痛着,坠的难受,苏酒儿很清楚这种感觉,在上一世,安泽清喂她喝过堕胎汤,她就是这种感觉。 面容因为疼痛扭曲变形,眼泪默默地落下来,苏酒儿哭着哭着就笑了,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她跟第一个孩子有缘无分吗? “娘。”苏酒儿强压着声音,偏头望向身边的赵氏,抓着赵氏的手更加的用力。 “哎。”赵氏瞧着苏酒儿神色有些不对,反握住苏酒儿的手,神色焦急。 苏酒儿的手冰凉如雪,赵氏心中微微打颤,却又担惊受怕,她怕苏酒儿小产。 “顾峰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听娘说,”不等苏酒儿开口,赵氏轻声说道,“他一直在山里的呆着,这次带了那么多人,肯定能将上山的那几个匈奴杀了!” “我有点疼,还、还有点冷。”苏酒儿苍白的嘴唇微微张着,即便是身上穿了两个棉衣还盖了一个被子,她还是觉得天很冷,冷得她直打哆嗦。 苏酒儿肚子里的孩子才三个月,在寒冬晚上走了这么远的路不说,现在呆在这种潮湿的地方,身子有些受不住。 “别睡,一会儿顾峰可能就回来了。”赵氏将苏酒儿地双手放到手中使劲地搓了搓,哈了口气,“现在不冷了,别睡,这个天可不能睡。” 原本山洞里那些人昏昏欲睡,听闻赵氏这么说,一个个强打起精神,还有几个人直接站起身子。 苏酒儿原本还有精力去想顾峰安泽清的事情,现在满脑子都是顾峰浑身是血抱着她的模样。 “酒儿!” 赵氏的声音将苏酒儿唤回神,苏酒儿头僵硬的一寸寸的转向赵氏。 冷风钻进衣服里,苏酒儿觉得身上都冻麻木了,就连肚子上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了。 苏酒儿望着赵氏的脸,她还有很多想要跟赵氏说的,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眼前的景色愈发的模糊,苏酒儿感觉下面似乎有股暖流流了出来,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清醒 苏酒儿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顾峰坐在她身边,嘴一张一合地似乎再跟着她说些什么。 头反应慢半拍,苏酒儿恍惚还记得顾峰带着村里的那些男人毅然决然的下山拦截追兵的背影。 伸手去抓男人精壮的胳膊,可到最后,苏酒儿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梦里的顾峰却主动地抓着她的手,苏酒儿想起顾峰为她做的那么多牺牲,泪水就忍不住地落下来,翻来覆去除了说对不起,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梦里的顾峰格外地温柔体贴,似乎一直在安慰着她,可是苏酒儿一句话都听听不清。 当苏酒儿醒来的时候,腰身似乎被人揽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就像是被雷当头劈中的感觉。 顾峰不是走了吗,那她现在跟谁睡在一起? “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苏酒儿瞬间清醒过来,满脸震惊的望着身边的男人。 对上那张魂牵梦绕的脸,苏酒儿直接愣住了。 那天晚上匈奴来袭,难道是她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的话,那个梦真的太真实了,她还记得那晚顾峰落在她额头上滚烫的吻。 “相、相公?”苏酒儿声音沙哑着,嘴角微微上扬,眉眼之间满是惊喜之色,直接侧身扑在顾峰怀中。 头依偎在顾峰的胸·前,耳边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苏酒儿这才意识到,现在才是真实。 “我在。”顾峰手轻轻地拍着苏酒儿的后背,声音温柔,“别担心,没事了。” “我做了一场噩梦。”苏酒儿想起顾峰离她远去的情形,心中担忧不已,“我梦见你要去跟匈奴人拼命,可是我......” 苏酒儿从顾峰地怀中抬起头,仰望着顾峰,“可我不想你去......唔。” 顾峰低下头堵住了苏酒儿的唇,见她一副呆呆的模样,轻声说道,“那不是梦,都已经过去了。” “......” 顾峰将那晚上的事情跟苏酒儿简单的说了一声。 当时顾峰带着赵家村的十几个男人一块下山,发现只有五个匈奴人上山。 他们人多,直接将那五个匈奴人全都杀了。 正当他们要返回山上的时候,发现镇子里面的人在打仗。 顾峰让他们在树林子里面等着,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凑近村庄,这才发现王将军带兵来到了赵家村,正在跟匈奴人打仗。 顾峰就在暗处偷偷的射杀匈奴人。 王将军的人马本来就多,很快将匈奴人杀的片甲不留,匈奴人一个个匆忙朝着外面跑去。 王将军当时就发现了顾峰,知道顾峰是村子里的猎户,询问了当地村子的人呢,顾峰简单地回答了。 王将军忙让人清扫村子,让顾峰明早在下山,省的村子里的人看到尸体不习惯。 后来顾峰就按照王将军说的,天一亮才抱着已经昏过去的苏酒儿下山。 听闻顾峰那么说,苏酒儿忍不住地舒了一口气,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抬眼望向顾峰,眉头紧拧着,“孩子!” 她心中一直挂念着顾峰,倒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忘记了。 “没事,别激动。”顾峰瞧着苏酒儿的焦急的模样,忙开口解释,“你不过是动了胎气,当时有小产的迹象,不过赵郎中给你开了安胎药,只要你好好的养着身子,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听闻顾峰这么说,苏酒儿提起的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面了,如释重负般地说道,“幸好孩子没事。” 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苏酒儿脸上洋溢着温柔的母爱。 “不用担心,咱们村子的人除了少了些粮食,大家都好好的,咱们的孩子也好好的。”顾峰平日里就知道苏酒儿胆子小,也知道苏酒儿被吓到了,轻声安慰着。 “今天腊月多少?”苏酒儿觉得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似的。 “腊月十二,你睡了整整一天。”顾峰想起他跑回山洞的时候,就看到苏酒儿毫无生机地靠坐在赵氏的怀中,当时心就凉了半截。 慌忙跑过去抱起苏酒儿,顾峰无意间摸到一块湿湿热热的地方,犹豫地抽回手。 虽然的冬日还未升起,天已经亮了不少。 顾峰整颗心全都凉了,颤抖的将手从苏酒儿的身下拿出来,看着手上的血迹,忍不住地抱紧苏酒儿的身子。 早知道他就该留在苏酒儿身边,在她痛苦的时候,她好歹能有个依靠的人。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顾峰抱着已经昏过去的苏酒儿朝着山下走去,直接请赵郎中一块去了顾家。 赵郎中瞧着苏酒儿身下的红色血迹,有些担惊受怕,帮着苏酒儿把了把脉,发觉只是动了胎气,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忙给苏酒儿开了药。 “那赵郎中还说什么了?”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肚子上。 “说你动了胎气,最好别下床了,好好的养着,等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孩子了。”顾峰伸手轻轻地将苏酒儿额前的碎发弄到一旁,温声道,“这些日子你就在床上带着好了,哪都别去。” 苏酒儿低头看了一眼被窝里面自己的肚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母爱,“孩子,你可要乖乖的。” “他能听见吗?”顾峰一脸认真地望向苏酒儿,手覆在苏酒儿的肚子上。 隐约的觉得苏酒儿的肚子好像隆起来了,顾峰眉头一抬,弯下身子钻进被窝里面。 “你做什么?”苏酒儿困惑的看向顾峰,一脸纳闷地的问道。 顾峰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的掀开苏酒儿的衣衫,望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难以置信的将手放在上面。 长时间摸弓箭的手满是茧子,顾峰小心翼翼地摸着苏酒儿肚子,神色温柔,“你的肚子大了。” 苏酒儿被顾峰摸的有些害羞,忙伸手将顾峰的手推开,自己摸上去,嘴角噙着笑,“大了点。” 顾峰剥开苏酒儿的手,毫不犹豫地在苏酒儿肚子上“吧唧”亲了一下,耳朵贴在苏酒儿肚子上,“别动,我听听咱孩子说什么。” 苏酒儿笑的合不拢嘴,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顾峰依依不舍地将耳朵从苏酒儿的肚子上移开,将她的衣服整理好,这才爬出被窝,伸手揽着苏酒儿,有些失望地说道,“什么都没有听到。” “再过些日子,还在大一点,我们就能跟他打招呼了。”苏酒儿头枕着顾峰的胳膊,轻声说道,“他以后还会在肚子里面伸胳膊,踢腿......” 明明还没有感觉到孩子变大,听着苏酒儿这么温柔地说着,顾峰依稀好像能够看到孩子在做什么。 想到他即将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顾峰的心的就软了下来,软成了一池春水。 “回头找个算命先生给帮着给孩子取名字。”顾峰严肃认真的说道。 说起孩子的名字,苏酒儿就想笑,他们两个人想了许久,一直都没有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人家都是孩子的爹给取名字,你倒好,还要去找算命先生。”苏酒儿眉头一挑,有些无奈地说道,“是不想给咱们孩子取名字吗?” “不是,我听村长说,取名字是门大学问。”顾峰神色严肃,“好的名字可能给孩子带来好运。” 苏酒儿忽然间想起冯村的神婆。 往年匈奴经常南下,也攻破过沙县的几个村子,但是挨着凉州的冯村却从未被光临过。 神婆今年走了,这匈奴竟然去了冯村。 苏酒儿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隐隐约约地觉得好像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咱们要不选几个名字?”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轻声说道,“找个道行高的算命先生帮咱们孩子从中取一个,你觉得这样可好?” “那也成。”顾峰说着,凑到苏酒儿额前,“光跟你说话了,你饿了不,我去给你做饭去。” “不用。”苏酒儿摇摇头,说来也奇怪,她竟然没感觉到饿,“我一点都不饿。” “刚刚那会我喂你喝了米粥。”顾峰说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揽着苏酒儿的腰身,似乎要将苏酒儿直接融入到他身体里面一样,“以后我们换个地方住,找个没有战乱的地方。” “好啊。”苏酒儿趴在顾峰的怀中,眉眼弯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话刚刚说出口,苏酒儿就有些后悔了,她还有别的事情,怎么能一直贪恋顾峰的怀抱。 等明天在想安泽清的事情,今天还是好好享受顾峰怀抱。 翌日一早,赵氏早早的就过来做早饭,听顾峰说苏酒儿醒来了,连忙朝着内屋跑去。 “酒儿,你哪里不舒服?”赵氏坐在床头边上,细细打量着苏酒儿的脸,一脸焦急的问道,“若是哪儿不舒服,你就跟娘说,娘去给你请赵郎中。” “我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的。”苏酒儿挣扎着坐起身子,赵氏连忙在苏酒儿身后放了一床被子的靠着,焦急的说道,“唉,那就好,娘也就不担心了。” 苏酒儿垂眸羞涩一笑,“让您费心了。”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赵氏有些不大高兴的撇撇嘴,“幸好你现在醒过来了,顾峰也好收收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操不尽的心 苏酒儿满头雾水的听着肇事的话,百思不得其解,“娘,你说什么呢?” “也没啥。”赵氏心烦意乱地摆摆手,转念想了想,这种事情还是要让苏酒儿知道,凑到苏酒儿身边,压低声音,“你可别多想,就是咱们村有不少姑娘家整天来找顾峰帮忙。” 瞧着赵氏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苏酒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声音愉悦,宽慰着赵氏,“娘,我当出什么事了,这又没什么。” 苏酒儿的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摸到微微隆起的小腹,心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完全没有办法去思考别的事情。 见苏酒儿这副模样,赵氏心中警钟大作。 自从击退匈奴,村里的人从山上回来,那些未出嫁的小姑娘,没事就在顾家门口闲逛,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赵氏坐在在院子里摘菜,瞧着那些小姑娘,冷着脸将一部分小姑娘赶走,不过还有一些小姑娘厚着脸皮赖在门口不肯走。 有些小姑娘见顾峰从外面抱着柴火回来,直接凑上前嘘寒问暖,不过被顾峰直接给拒绝了。 赵氏瞧着顾峰的态度,原本提起来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去。 可按照这样发展下去,那么多小姑娘天天围在顾峰身边,万一顾峰那天把持不住,那可就完了。 赵氏本以为自己稍微一提醒苏酒儿就会重视起来,可现在瞧着苏酒儿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胸口似乎被一块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跟他很久没.......那啥了吧!”赵氏冲着苏酒儿挤眉弄眼,试探性的说道,“男人长时间......肯定会想着沾花惹草。” 苏酒儿一开始没听明白赵氏说的是什么意,瞧着赵氏的脸有些红了,脑中灵光一现,忽然间反应过来。 “啊,哦。”苏酒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怎么都没想到赵氏竟然跟她说这种话。 “娘给你那本书上,你回头仔细瞧瞧,多跟里面学学。”赵氏有点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子,眼神飘忽地看向一旁,“时辰不早了,我做饭去。” 不等苏酒儿在说什么,赵氏匆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望着赵氏离开的背影,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如一潭湖水,清澈却又不见底。 “啊。”苏酒儿望着指腹上的针孔,忙从手指上移开视线。 “酒儿,你看看这个皮......”顾峰手里抱着几张兔皮,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去,视线落在苏酒儿手中,快步走了过去,将手中的兔子皮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捏着苏酒儿的手直接放到口中。 “相公!”手上一阵湿热,苏酒儿甜甜地笑着望向顾峰,轻声开口,“已经不疼了。” 顾峰这才将苏酒儿的手指从口中拿出来,她的手指已经不流血了,也没有针留下来的痕迹。 “小心点。”顾峰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绣品上面,轻声说道,“家里现在有银子,别这么拼命干活。” “我一个人在屋里闷得慌,做做绣活,好打发时间。”苏酒儿湿漉漉的眼睛巴巴地望着顾峰,声音含着几分委屈。 其实苏酒儿想的是,只要是顾峰一直跟她在屋里,就算是外面有一群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顾峰肯定没时间看一眼她们。 顾峰十指交叉的握住苏酒儿的手,身子凑到苏酒儿身前,对上她那双委屈的眸子,心里痒痒的,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苏酒儿想着赵氏他们还在外面,万一被撞见了...... 脸涨得通红,苏酒儿抬手就要推开顾峰,还未动手,顾峰已经松开了苏酒儿的唇。 顾峰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口中满是她唇上淡雅的味道。 “一会儿我就去镇上给你买些书回来。”顾峰将苏酒儿身上的被褥往上拉了拉,很体贴地说道。 苏酒儿微微一怔,有种自己办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眼珠子骨碌一转,“我听说,怀孕的时候,我们在外面说的话,孩子可能都能听到。” 说到孩子,顾峰的注意力分到了苏酒儿的肚子上,眉眼越发的柔和,“应该是。” “相公,我虽识得几个字,可有很多还是不认识的,到时候我能不能问你?”苏酒儿眉眼弯弯乖巧地望向顾峰。 本来她想让顾峰在旁边给她念书的,可想了想,苏酒儿换了一种方式。 乡下的姑娘家哪里有读书识字的,苏酒儿肯定有很多不认识,冬天除了捡柴火,顾峰就没事可做了,因为剩下的事情赵氏全包了,还不准他插手。 有大把的时间陪着苏酒儿跟孩子,顾峰这么一想,面上的神情更加的温柔,“到时候我陪你一块看书。” 苏酒儿笑了笑,满心欢喜的凑到顾峰唇边亲了一下,“相公真好。” 吃过早饭,顾峰多穿了些衣服,赶着驴车去了镇上。 苏酒儿坐在床上,瞧着顾峰专门挑出来的兔子皮,摸手感非常好,心想着到时候可以做帽子和鞋。 赵氏纳闷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苏酒儿正拿着兔皮看,困惑地走了过去,“顾峰怎么说要买书,他识字?” “是啊。”苏酒儿点头应了一声,展开手中的兔皮,笑着望向赵氏,“娘,您觉得这个好不,回头我给您和爹做个帽子。” “呀,顾峰识字!”赵氏惊讶的凑到苏酒儿床前,紧张兮兮地问道,“那他怎么不去考状元?” 在赵氏的心中,读书人都应该去努力考状元,说不定回头就能当个官,脱离了民籍。 “相公不喜欢当官。”苏酒儿说着,从那些兔皮中挑选几张大的放到一旁,“我也觉得当官没啥好的,还是在家来的舒服自在。” “你这傻孩子!”赵氏白了苏酒儿一眼,见她的心思全都在兔皮上,一把将她手中的兔皮夺过来放到一旁。 “娘?”苏酒儿万般无奈地望向赵氏,“我正想着怎么给你们做帽子呢!” 赵氏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神色严肃地望向苏酒儿,眉头轻蹙着,“是帽子重要,还是你们以后的未来重要?” 当然是未来重要。 苏酒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见苏酒儿现在总算是有心情听自个说话了,赵氏抬手将脸边的碎发拢到耳后,语重心长,“如果顾峰有个官衔在身上,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们了。” 苏酒儿出神的望着远处的兔皮,隐约的好像想起以前安泽清说过一句话。 他说的原话苏酒儿已经记不清了,大意是,如果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好了,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往上爬了...... “你们两个人有没有想过你们的以后?”赵氏伸手拽了一下苏酒儿的胳膊,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以后......”苏酒儿想了想,摇摇头,犹豫地说道,“我不清楚,或许我们买地,当个地主。” 苏酒儿觉得她刺绣还是很赚钱的,到时候多买地种田,她跟顾峰两个人不用干活,有时间的话一块出去走走,看看大好河山。 想到这,苏酒儿就觉得当地主真好。 “真没出息。”赵氏被苏酒儿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冷哼了声,“你们两个人在村里也算是有钱人了,就只想着当地主,你可真有出息!” “当地主多好啊,我跟相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了。”苏酒儿笑着拉着赵氏的手,轻声说道,“相公虽然识字,可他不爱念书,他读的书都是兵法书。” 太阳穴的剧烈的跳动着,赵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微抿了一下唇,失望地说道,“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万一以后......” 赵氏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立即噤了声,摆摆手,“算了,你弟弟能考上就好了,到时候也没人敢动你跟顾峰了。” “万一什么?”苏酒儿感觉赵氏好像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潜意识告诉她,赵氏没说完的话很重要。 “没什么,那你们多买地当个大地主吧。”赵氏脸色发白,起身就要离开。 苏酒儿眼疾手快的拉住赵氏的手,双眸微微眯着,神色严肃起来,“娘,您那话什么意思?” “哎呀,能有什么意思,我出去干活了!”赵氏推开苏酒儿的手飞快地朝着外面走去。 苏酒儿眼尖的发现,赵氏走路顺拐了。 赵氏只有在紧张不安的时候才会顺拐,苏酒儿现在就更觉得赵氏话中有话。 因为要安胎,苏酒儿根本没有办法出这个屋子,连吃饭也是顾峰端进来跟她一块吃,她就算是想要从苏父那边入手,可是根本见不到苏父的面。 中午赵氏进来送来,苏酒儿笑着看向赵氏,“娘,相公回来了没?” “你眼里就只有你相公!”赵氏说着,坐在苏酒儿的旁边,一脸严肃地说道,“估计快回来了,你先吃饭,别再饿到肚子的孩子。” “娘。”苏酒儿这回有先见之明,伸手死死的抓着赵氏的手,眉开眼笑道,“你那会说的万一,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赵氏的脸瞬间变了。 “能有什么意思?”赵氏伸手就要推开苏酒儿的手,却不想苏酒儿抓的格外的紧,气急败坏道,“你这孩子,我要出去吃饭,你赶紧吃饭,别胡闹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胎教 “娘,是不是有人跟咱家不对付啊?”苏酒儿凑到赵氏面前,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问道。 上一世,苏酒儿好像并没有听说有什么人跟他们家不对付。 “胡说什么?”赵氏对上苏酒儿那双严肃的眸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得了,我跟你说吧。” 苏酒儿立即严肃的坐直身子,全神贯注听赵氏说话。 “这不马上年底了,要了不多久,王氏就要出来了。”赵氏惆怅的叹了口气,偷偷打量了一眼苏酒儿,见她眉头紧锁,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想着总算是将苏酒儿糊弄过去了,“娘这不是怕她回来找咱家麻烦,你也知道,王氏那人有多难缠,就怕泽清那孩子以后会什么都顺着王氏,那咱们......” 苏酒儿点了点头,很赞同地说道,“安秀才确实不管什么事情都听她的。”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赵氏心满意足地忙站起身子,随口道,“行了,你赶紧吃饭吧,想那么多也没用。” 赵氏快步朝着门口走去,刚要踏出门,一不小心被门槛儿绊到了,踉跄了下,忙稳住身形。 “娘,您没事吧。”苏酒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我没事,你赶紧吃饭吧,我们也吃饭了。”赵氏回头望了一眼,笑着看向苏酒儿。 苏酒儿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也没有在说什么。 饭菜的香味在屋里的飘荡,肚子不安分地叫了起来,苏酒儿端起碗筷,默默的吃着。 刚吃两口,苏酒儿就听到外面传来驴叫声。 肯定是顾峰回来了,这么想着,苏酒儿笑着将碗筷放到一旁,拿着帕子擦了擦唇边的残渍,想着等顾峰回来一起吃。 没一会,苏酒儿就瞧见房门打开了,顾峰抱着一大摞书从外面走了进来。 “相公?”苏酒儿瞧着顾峰怀中三尺高的书,有种给自己挖坑跳进去的感觉,莞尔一笑,“你买这么多书,咱们可能看不完。” “能看多少是多少。”顾峰瞧着一旁桌边的碗筷,笑着说道,“你先吃饭,我去洗洗手。” 等顾峰再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饭,坐在一旁的长凳上,吃了一口,觉得胃里暖暖的,这才说道,“我去书斋时,掌柜子帮我介绍了那些书,说是读书人都看的。” “打算让咱们孩子考功名?”苏酒儿有些纳闷地问道。 “这倒没,就是想让他知道一些人生大道理,以后当个好人就行。”顾峰说着,夹了一块肉放到苏酒儿碗中,“多吃点,你跟孩子需要营养。” “回头让娘喂小白吃东西。”苏酒儿看着肉,不自觉的想起小白。 自从赵氏知道她怀孕之后,就不让她碰小白了,也不让小白进屋里来。 “小白胖了不少,”顾峰知道苏酒儿心中怎么想的,宽慰道,“你就放心吧,等过两天,我把小白抱过来给你瞧瞧。” 苏酒儿会心一笑。 吃过饭,顾峰忙取出一本三字经,凑到苏酒儿面前,一脸认真地说道,“掌柜子说,这是入门书,咱们先看这本,再看其他的书。” “那成。”苏酒儿的手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相公在旁边教我跟宝宝,我们两个一定会好好学。” 赵氏蹲在炉灶旁刷碗,里屋隐隐约约的传来顾峰跟苏酒儿念书的声音,嘴角忍不住地勾起来。 苏山抱着一些柴火从外面走了进来,带进来了一些风雪,使劲地吸了吸鼻子。 将柴火放到一旁堆着,苏山偏头看了一眼里屋的门,眉眼含笑地凑到赵氏身边,压低声音,“女婿是个能人!” “可惜就是不上进。”赵氏惆怅地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指望不上他们两了,只能希望牧儿能够上进。” “你就是想得太多。”苏山很不赞同地拧了拧眉头,“对了,我刚刚进来时,还看到有好几个姑娘站在门口,我劝她们回去,一个个非站在门口,死活不愿意回去。” “有什么好劝的,让她们挨冻就是了。”赵氏耷拉着眼皮,无意间瞧见苏山身上的雪,眉头轻拧着,“外面又下雪了?” “那可不是,下得可大了。”炉灶旁格外得暖和,苏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我去瞧瞧。”赵氏说着,将手在身前的蔽膝上使劲地擦了擦。 以前赵氏每天去门口驱赶那些追着安泽清上门的人,现在出去驱赶追着顾峰的人。 也不知道这些小姑娘父母怎么教的,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知道,赵氏脸色的愈发的难看,推开厨房的门朝着大门口走去。 顾家的大门经常关着,赵氏一拉开门,就瞧见门口站着三个小姑娘。 那三个小姑娘身上穿着斗笠,正凑在一起说笑。 “姑娘们的,下雪了,你们不冷吗?”赵氏冷着脸,努力地控制着脾气。 “确实有点冷,大娘,那我们能不能进去烤烤火嘛?”一个穿着粉色棉衣的小姑娘,厚着脸皮问道。 赵氏微抿了一下唇,微垂下眼帘,一脸认真地说道,“今年好像比往年还要冷,你们要是一直站在外面。不说别的,万一你们这脸冻着了,那以后年年都会冻脸,我记得以前见到一个小姑娘,脸被冻坏了,一到冬天,就往外流脓,那真是.......” 赵氏的话还没说完,那三个小姑娘客客气气地跟赵氏说了声再见,匆忙朝着家中跑去。 唉,赵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姑娘家就要矜持一些,这种不知廉耻的姑娘,幸好不是她孩子,不然她非得打死她们,省的她们出去丢人现眼。 外面雪花纷飞,屋内却温暖如春。 苏酒儿靠坐在顾峰怀里,两个人拿着三字经认真地看着。 “这句话意思就是在说,从前有......” 顾峰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苏酒儿耳边想起,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崇拜之意溢出眼眸。 上一世苏酒儿学念书,安泽清教她,只是将字一个个的交给她。 可顾峰讲的很细致,还会跟她将书内容讲成故事说给他们听。 听着顾峰讲完小故事,苏酒儿目不转睛地望着顾峰,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相公,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当夫子才对。” “恩?” “我听苏牧说,私塾里面的先生教他们念会了书,就让他们直接背书,”苏酒儿嘟囔着唇,轻声说道,“你给我讲的这些,我都不需要怎么背,只要一想起你讲的故事,我就全都记住了。” “当时师父怕我记不住,就跟我讲了小故事。”顾峰眸色暗了下来,伸手翻了一页书,“这些故事都是师父自己编的。” 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见他神色有些暗淡,轻声说道,“师父肯定对你特别好。” 苏酒儿觉得顾峰除了不爱说话,哪都好,没有一点缺点。 一忙起来的,这时间过得非常快,吃过晚饭,顾峰扶着苏酒儿在屋里走了大半个时辰。 晚上洗漱好上·床躺着,赵氏对她说的话依旧在耳边徘徊。 苏酒儿小脚丫子在被窝里里面晃荡着,房门被推开,就瞧见去倒洗脚水的顾峰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峰擦干净了手,低头解腰带,察觉到苏酒儿看过来的视线,偏头望向苏酒儿。 苏酒儿单手支着小脑袋,直勾勾地看着顾峰,眉眼含笑。 “怎么这么看着我?”顾峰将外衣脱下来丢到一旁的长凳上,抬脚朝着床边走去。 坐在床边,将脚上的鞋子踢掉,顾峰钻进了被窝,习惯性的亲了一下苏酒儿的额头,抱着苏酒儿,让她趴在他的身上。 顾峰一只手轻轻的摸着苏酒儿的头,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另外一只手圈着苏酒儿腰身,就像是哄小孩子睡觉的时候一模一样。 苏酒儿原来心中想着怎么跟顾峰说床上的事情,现在被顾峰这么抚摸着,困得上下眼皮打架。 天虽然很冷,可顾峰的身体却很暖和,苏酒儿就像是抱着一个舒适的火炉。 “感觉三个月有点久。” 听闻顾峰的话,苏酒儿脑中的困意瞬间消失不见,小心翼翼地抬头凑到顾峰身边,明知故问,“什么三个月?” 有只温热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暖意顺着她的血液流向全身各处,苏酒儿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 顾峰抬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低声问道,“冷吗?” “不冷。”苏酒儿努力的打起精神,抬眼望向顾峰,一脸单纯无害地望向顾峰,“相公,你刚刚说的三个月,是说什么呀?” 偶尔还是要装一下矜持的,苏酒儿面上却淡然如墨,魅惑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苏酒儿。 顾峰伸手抓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低头望去,此刻她的眼睛灿若星辰,犹如一潭湖水,清澈无邪,仿佛刚刚那个勾·引他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今天挺累的,早点休息。”顾峰犹豫地松开了苏酒儿的手,宠溺道。 还真能忍。 桌边的煤油灯散发着暧·昧的光芒。 长腿轻轻地勾/着顾峰的/腿,苏酒儿微微靠近顾峰,一脸无辜地望着顾峰,“相公,你是不是应该教教我,你以前看的那本书?”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除夕来客 顾峰面色一顿,黑着脸将苏酒儿推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出去下。” 苏酒儿顾不得矜持,一把抓住了顾峰的胳膊,耍赖不让顾峰出去。 “怎么了?”顾峰回头看了一眼苏酒儿,纳闷地问道。 即便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苏酒儿还是放不开,忙爬起身来,半跪在凑到顾峰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顾峰脸上的颜色变幻莫测,一直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侧首望着趴在他肩上的苏酒儿。 “我今天看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苏酒儿紧抿着唇,直勾勾的望着顾峰,讨好地说道,“那样也不会伤了孩子。” “你,”顾峰只说了一个字,重新回到床上,瞧着苏酒儿羞答答的模样,轻声说道,“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苏酒儿竟然会主动提出用手帮他。 苏酒儿见顾峰回来了,羞赧的将手伸进被窝。 顾峰一把抓住苏酒儿的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不用。” “为什么?”苏酒儿能够听到自己的颤抖的声音,困惑得看向顾峰。 不是说,男人忍着的话会很难受。 顾峰揽着苏酒儿的身子,微微低头,“我真的不需要!” 苏酒儿呆呆的躺在顾峰的怀里,微蹙着眉头,忍不住地说出口,“人家常说,女人怀孕的时候,男人就可能把持不住。” 禁/欲的时候最难熬。 “等孩子稳定了,我们再来。”顾峰说着,揉着苏酒儿的头,“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苏酒儿垂着眼帘,隐约的记得,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以色侍君短,以才侍君长”。 上一世,她觉得自己只要做的够完美,那样就能得到安泽清的喜爱,可是,安泽清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 苏酒儿这一世才觉得只有以色侍君才能长久,在顾峰面前,她努力保持做完美的形象。 原本苏酒儿想着只要照顾好顾峰就好,可她私心里还是希望顾峰不要跟别的女人有任何的牵扯。 “相公。”苏酒儿湿润润地眸子紧紧地盯着顾峰的脸,轻声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苏酒儿的心好像被一只手抓住了,那只手一会用力攥紧一会儿又松开轻轻抚摸着,强烈的心跳声让苏酒儿忘记了呼吸。 顾峰眉头紧拧着,静静的望着苏酒儿,“难道你不知道?” 顾峰的话让苏酒儿一愣,她不明白顾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娶你就代表着我喜欢你,”顾峰本以为说出“喜欢”二字,会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说出来之后,却觉得是那么坦然,就像是再说今天天气怎么样。 顾峰瞧着苏酒儿肩膀处的被子滑落了,眉头轻拧着,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帮她将被角捏好,“不冷吗?” 苏酒儿并没有因为顾峰的话而高兴,满脸困惑地看向顾峰,忍不住地问出口,“我们以前接触并不多。” “那时候你都看不到我。” 顾峰说的很坦然,苏酒儿听着倒有些不自在。 上一世,只要是跟安泽清站在一起,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安泽清一个人,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在成亲那天,顾峰也有些纳闷,为什么苏酒儿会选择他,他明白,苏酒儿心中的那个人是谁。 因爱生恨,或许是因为当初太喜欢安泽清了,所以现在苏酒儿处处跟安泽清作对。 “睡觉吧。”顾峰也懒得在想那些事情了,想再多有什么用,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就好了。 苏酒儿在床上躺了几天,转眼间就要过年。 赵郎中帮着苏酒儿看过身子,说她胎儿稳定了不少,不用太担心。 雪也停了,苏酒儿坐在厨房里头,心不在焉地做这绣活,注意力全都落在院子里面的大门上。 苏父顾峰还有苏牧三个人一大早就赶着驴车去了镇上,说是置办些年货。 赵氏好不容易将顾家打扫了一遍,这会儿才抽空坐在苏酒儿池旁边。 “这孩子踏实了,我跟你爹也就放心了。”赵氏的视线落在苏酒儿的肚子上,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爹说了,今晚我们就回去。” “娘,你们在这边过年就好了,回去做什么?”苏酒儿停下手中的绣活,满脸焦急地望着赵氏,“要走也等着以后天暖和了再回去嘛!” “唉,过年总归是要回自个家的,我跟你爹手脚好好的,来你家过什么年?”赵氏瞧着苏酒儿手中的绣帕,忍不住感慨了声,“酒儿,你这女红的手艺真好,我记得你以前也就会缝个衣服,这是跟谁学的?” 苏酒儿大大方方地说道,“瞎琢磨的,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绣出来了。” “要是你在家那会也绣几个帕子拿去卖钱,咱们家肯定也有钱了。”赵氏惋惜的叹了口气。 苏酒儿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她重生回来,就是出嫁的前一刻。 苏父他们从镇上回来,苏酒儿瞧着顾峰将车上的东西全都抱下来,上前就要去帮忙。 赵氏一把拽住了苏酒儿的胳膊,开口说道,“你现在肚子不方便,过去做什么,万一摔倒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怎么办?” 苏酒儿还没被吓到,顾峰当场脸就变得惨白惨白的,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别过来了,我来就好了。” 顾峰买了些新粮青菜,还买了一些布料棉花,锅碗瓢全换成了新的。 苏酒儿站在一旁,瞧着他们将那些东西全都收拾好。 忙活完这一切,苏父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缓步走到顾峰跟苏酒儿面前。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今天就回去。” “岳父,我没个长辈,二位就是我的长辈,咱们一家在一起过年,还热闹,对不?”顾峰瞧着苏父神色有些松动,接着开口,“酒儿身子不方便,我就怕我照顾的不周到。” 苏酒儿自然是不会担心顾峰照顾不好她,心中明白这是顾峰的托词。 苏酒儿也觉得苏父赵氏留在这边过年还热闹,真的没必要理会那些人的眼光,一家人在一起过年多好。 苏父抬眼瞅了一眼苏酒儿,惆怅的叹了口气,“这不合规矩。” “爹,这规矩还不是咱们这些人说的算?”苏酒儿上前一步,身上衣服穿的太厚,完全看不出来她肚子有多大,“咱们家在赵家村也算是独户,在哪过年不是过?” 赵氏虽然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可是心里还是希望能够留下来跟着苏酒儿一块儿过年。 不说旁的,顾峰除了会下面条,别的什么都不会了,有的时候让他帮忙炒一下菜,等她从顾峰手中接过勺子的时候,发现锅里的菜已经糊了。 思及此,赵氏就更不想走了,她可不想自个闺女跟着顾峰一起的时候,都没有法吃上一口热喷喷的饭。 苏酒儿瞧着苏父脸上的神色有些松动了,委屈的垂下眼眸,“那我只能自己做饭了.......” “那就留下来。”苏父无可奈何地阴了下来,他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顾峰扶着苏酒儿朝着屋里走去,眉眼之间带着些许暖意,“你真厉害。” “是爹爹心疼我肚子里的孩子。”苏酒儿抿唇浅笑,身子微微靠在顾峰的怀中,望着院子里正在收拾东西的苏父跟赵氏,“我挺羡慕我爹娘的,觉得他们这样才是生活,简单朴实。” 顾峰困惑的望向苏酒儿,心中十分不解,他觉得他们的生活也很简单。 年三十晚上,一家人正坐在厨房开开心心的包饺子。 苏酒儿是要上前帮忙的,可苏父跟赵氏两个人直接将苏酒儿当成残障人士,不让她碰那些东西。 “好像有人敲门。”顾峰原本正给苏酒儿念书,倏地神色严肃起来。 一家人听到顾峰的话,瞬间都安静下来,没人说话。 “咚咚”的敲门声在夜晚格外地响亮吓人。 苏酒儿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凑到顾峰面前,满脸担忧地望着顾峰。 察觉到苏酒儿的不安,顾峰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去瞧瞧。” 顾峰说着,满脸戒备地看着厨房门口,缓缓地打开厨房的门。 想起匈奴来袭的那个夜晚,苏酒儿心中有些恍惚,微抿了一下唇。 没一会儿,苏酒儿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苏酒儿就瞧见顾峰带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 “王将军,请坐。”顾峰说着,指着不远处的长凳说道。 王,王将军? 将匈奴赶出赵家村的王将军?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淡笑着跟王将军盈盈一拜。 王将军忙朝着苏酒儿还礼,“弟妹好。” 原本苏父赵氏和苏牧还愣在原地,瞧着苏酒儿朝着王将军行礼,忙匆促的行礼。 王将军有些无奈地还礼,失笑道,“大家不用这么客气。” 说完,瞧着众人还站在原地,王将军无奈地坐在长凳上。 王将军的视线在苏酒儿的身上打了一个转,随后落在顾峰的脸上,爽朗地笑着,“大家都坐吧,我不过是来讨个饺子吃的,不用管我。” 顾峰扶着苏酒儿坐下,紧跟着坐在她身边,偏头望向王将军,“能跟王将军一起过年,顾某三生有幸。” “够了,你再这样,就过分了!”王将军眉头紧拧着,随即笑着凑到顾峰面前,商量道,“那晚,若不是你手中的弓,我那晚可能认不出你来,今日来找你,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离开 苏酒儿的心“咯噔”一下,惴惴不安地偷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峰,膝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抓紧衣袖。 顾峰跟王将军认识,如果是这样的话,上一世顾峰为什么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冷院守卫。 王将军常年镇守凉州造福北方百姓,深受百姓爱戴,也深得皇上的宠爱。 顾峰身手不错,在王将军身边当个亲兵绝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顾峰为什么上一世去了京城呢? 顾峰给王将军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中,“王大哥,我不过是个小老百姓,能帮你什么?” 王将军忙接过顾峰手中的茶盏,讨好的笑着说道,“有重要的事情,只会耽误你几天的时间。” 王将军见顾峰有些犹豫,屁·股朝着顾峰那边移动了下,胳膊肘撞了一下顾峰的胳膊,“师弟,师父当年可要咱们是兄弟互相照顾对方的。” 顾峰看了一眼王将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苏酒儿说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 苏酒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手指紧紧地抓着衣袖。 王将军伸手揽着顾峰的肩膀朝着外面走去,两个人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屋里一片安静,灶膛内的火熊熊燃烧着。 苏牧眼睛困惑地眨了眨,看着关上的房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是王将军?” 苏酒儿上一世曾经见过王将军一眼,那时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王将军被黎民百姓称之为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领到的战役,从未输过。 “是。”苏酒儿微微抬起眼帘,对上苏牧那双崇拜的眼睛,无奈地笑了笑。 “是王将军帮我们将北野匈奴人赶走。”苏牧黑溜溜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王将军特别厉害,夫子说,咱们朝廷也就只有王将军能守好凉州,只要王将军在,咱们以后就不用担心匈奴人来这里了。” 苏父眉头轻拧着,声音有些犹豫,“没想到,顾峰竟然跟王将军认识。” “姐夫真厉害,我回头一定要告诉那些人,我见过王将军......” “不行!”苏父厉声喝道,如老鹰盯着猎物一般的盯着苏牧的脸,“王将军来咱们家,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别到处乱说。” “哦。”苏牧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可是一想到自个亲眼看到王将军,小脸兴奋地通红。 院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苏酒儿抬眼望去,就瞧见王将军跟着顾峰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众人连忙站起身子。 王将军笑着望向屋里的人,“大叔婶子,弟妹,我今晚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别走啊,大过年的,正好一块儿吃饺子。”赵氏擀皮子的手停了下来,右手还抓着擀面杖,“这饺子马上就好了。” “谢谢婶子,不过我还有点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王将军视线从赵氏的脸上移到顾峰的脸上,微点了一下头,轻声说道,“这次欠你一个人情。” “不吃饺子了?”顾峰看了一眼桌上那么多的饺子,认真地问道。 王将军笑着摇摇头,跟着众人客客气气的道了别,直接出去了。 除了苏酒儿没有出去送王将军,其他人一直将王将军送到院门口。 如果说这一次过年王将军跟顾峰见面,那上一世他们两个人肯定也见面了。 那王将军让顾峰做什么去了呢? 苏酒儿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上一世过年的时候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她记得大年初一拜年的时候好像见过顾峰一眼。 苏酒儿是双身子的人,没等到午夜,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跟着顾峰和苏家人说了声,洗漱就上·床了。 头一沾在枕头上,苏酒儿昏昏沉沉地就要睡着了。 迷糊中,苏酒儿忽然间想起初五的时候,好像传闻匈奴北屿国最受宠的三皇子好像被人暗杀了。 困意一下子全都不见了,苏酒儿侧躺着的身子忍不住地微微蜷缩着。 北屿国三皇子死于非命,匈奴人疯了一样的找凶手,后来听人传闻,好像是宗蒙国的人伪装成他们江国人杀了北屿的三皇子。 江国跟北屿国的人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挂了免战牌,北屿国所有的兵力全都用来攻打宗蒙国。 苏酒儿越想头越大,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猜测,却又不敢直接说出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苏酒儿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当她醒来的时候,就瞧着顾峰正在往包袱里面装衣服。 “相公?”苏酒儿将自己的衣服拉过来,默默地穿在身上,困惑地望向顾峰,“你收拾东西要做什么?” 心底的不安渐渐地扩大,苏酒儿隐隐约约地好像是猜到了什么,可是却又不敢相信自己所想的。 她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师兄想让我帮他,帮他练兵。”顾峰低头叠衣服,微抿了一下唇,低声说道,“十五之前我一定能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苏酒儿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起来,穿好衣服帮着顾峰检查包袱里面的衣服,瞧着里面装的全都是些贴身的亵·衣,忙将给顾峰做的棉衣也放了进去,“多穿点,别冻着了。” 声音有些哽咽,苏酒儿垂首将棉衣放在包袱上面,努力地扯了扯嘴角,“记得忙完的话早点回来,我和孩子在家等着你。” 苏酒儿抬眼冲着顾峰嫣然一笑,双眸噙着水汽,增添了几分凄美,“对了,出门在外多带点银子,别不舍得买东西。” 苏酒儿从木箱子里翻出来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放进包袱里面,仔细轻点了一下顾峰的包袱,自言自语道,“好像够了。” 顾峰心中原本空荡荡的地方瞬间被填满了,从后面拥抱着苏酒儿,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 苏酒儿身子僵硬了一下,站直身子,偏头看向一旁,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还有,不要在外面看那些漂亮的女人!” “不会。”顾峰闷声说道。 如果真不知道顾峰去做什么,苏酒儿可能会很高兴的送顾峰出门,让他多跟王将军接触,这样顾峰以后也能有个好前程。 可是苏酒儿一想到顾峰要做的事情,心就忍不住地揪了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北屿三皇子北野的死,整个江国有将近一年的喘息时间。 北方边疆遭到侵袭,南方各个小国势力蠢蠢欲动,长久的战事,即便是富饶的江国,也会疲惫。 苏酒儿牙齿轻轻打颤着,努力地保持一个平静的心,心里想着顾峰肯定会和上一世一样平安的归来。 “我就去几天,很快就回来。”顾峰低头凑到苏酒儿肩膀上,轻咬着她的耳垂,暧昧地说道,“别担心。” “我知道的。”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就是想去给你求个平安符,可现在好像来不及了。” 顾峰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酒儿伸手松开顾峰的手,转身看向顾峰,伸手将脖子上的玉坠取下来。 “去年家中没钱给爹买药,我要将玉坠卖了,可我娘说什么也不让我卖这个东西,她说这个能给我带来好运。”苏酒儿垂眸看了一眼手心中的玉坠,心中也觉得这个玉坠能给她带来好运,“现在你带着它,我也能放心。” “我是男人,不戴这个。”顾峰觉得男人身上什么都不该带。 苏酒儿拉着顾峰坐下,半跪在顾峰身前,将玉坠带在他的脖子上,“你就把它当成我,你要是想我的话,看看它就可以了。”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顾峰犹豫了下,这才点了点头,“那成,等我回来,我把它完好无损的送到你手中。” 苏酒儿笑着点点头。 帮着顾峰收拾好了东西,一家人吃过早饭,顾峰就背着包袱离开了。 顾峰都没有陪她过大年初一,因为王将军,只身一人去了凉州。 赵氏站在一旁,忍不住地絮絮叨叨道,“这王将军也真是的,大年初一也不让人在家过个年。” “少说两句。”苏父顺手将大门关上,带着众人回到了厨房里,“王将军是干大事的人,顾峰教那些人练弓箭,也是他的造化,只要顾峰努努力,说不定还能当个校尉。” 赵氏一听苏父那么说,就有些不满了,双手叉着腰,生气地说道,“那也不能不过年,真是的。” 苏父忙凑到赵氏面前好好的哄着她,苏酒儿望了一眼苏父跟赵氏,转身进了里屋。 若是平时,顾峰早就陪着她一块儿看书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显得有几分寂寥。 “谁啊,别敲了,来了!” 厨房传来赵氏不耐烦的声音,苏酒儿忙穿鞋快步朝着外面走去,心里琢磨着顾峰该不会落下什么东西了。 当苏酒儿走到厨房门口,望着院门,仓皇地停下脚步,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安泽清怎么会来这里? 苏酒儿转身朝着里屋走去,她现在觉得只要看一眼安泽清,有种脏了自己眼睛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想你了 “谁来了?”苏父坐在桌边剥花生,瞧见苏酒儿黑着脸从外面进来,纳闷地问道。 “安秀才。”苏酒儿微微抿唇,朝着里屋走去,她琢磨着趁顾峰不在,多做些绣活,回头就有更多的时间跟顾峰在一起了的,“正在门口跟娘说话。” 在苏父疑惑地眼神中回了里屋,半坐在床上做着绣活。 没一会儿,原本安静的厨房热闹起来。 “酒儿。” 赵氏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苏酒儿心里琢磨着她可能是为了安泽清的事情来找他,虽不情愿,但还是停下手中的绣活,“娘,进来吧。” 得到了苏酒儿的许可,赵氏这才笑着推开门进去,拎着油纸包走到苏酒儿床前,将油纸包放到一旁的桌上。 “刚刚泽清来了,给你买了些你平日里爱吃的芙蓉糕,”赵氏见苏酒儿神色不好看,一直不理解苏酒儿为什么这么讨厌安泽清,“你还在生他的气?” 芙蓉糕的香气传到鼻子里面,苏酒儿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无意识的反驳道,“娘,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生他的气了?” 赵氏被苏酒儿给弄糊涂了,苏酒儿现在看都不看安泽清一眼,“我瞧着你不待见他还以为你跟他吵架了!” “没有。”苏酒儿看都没看桌上的芙蓉糕一眼,那甜软的香气似乎时时刻刻勾引着她去品尝,弄得苏酒儿心里痒痒的,心口不一道,“娘,您把那个东西拿出去吃了吧,我不想吃,闻着怪恶心的。” “大过年的,你闹什么别扭,人家泽清就是过来拜年,你就甭生气了。”赵氏心里想的别的事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好生安慰道,“你要是真的对他有什么不满,你就跟娘说,娘回头找他算账!” 赵氏瞧着苏酒儿一直低头做绣活,也不搭理她,或许正是因为上了年纪,总忍不住的碎碎念,“你这孩子,又闹什么别扭,就算是你生王氏的气,也别怨到他身上!” “娘。”苏酒儿听着有些不耐烦,她不能将上一世的事情跟赵氏说,就算是说出来,赵氏也只会说她是做了一场梦,“我跟他的事情,您就不要问了,我知道怎么做。” 赵氏被苏酒儿的话说的一愣一愣地,见她黑着脸,“你生什么气,万一孩子出了问题怎么办,女人怀孕的时候一定不能生气,不然这孩子......” 苏酒儿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低声细语道,“只要您不跟我说安秀才的事情,我觉得我心情一定会很好。” 赵氏被堵得一句话说出来,拎着油纸包,气冲冲的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回头远远地望着坐在床边苏酒儿,眉头紧拧着,总觉得她闺女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赵氏微垂着眼帘,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件事情,烦躁的叹了口气,推开门朝着外面走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那是因为那些秘密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若是有那么一天,当所有人的秘密不再成为秘密的时候,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顾峰不在,苏酒儿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吃几个饺子就觉得开始撑得慌了。 赵氏变着花样给苏酒儿做饭,可是苏酒儿到后来连动筷子都不想动了,最后赵氏直接搬出苏酒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这才逼着苏酒儿多吃了点饭。 苏酒儿望着碗里的几个饺子,她明明没吃多少,但总觉得肚子已经完全饱了,撒娇的看向赵氏,“娘,我一点都不饿。” 赵氏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脸完全黑了下来,“顾峰又不是上战场,只是去教人家射箭,你瞧瞧你成什么样子,小两口子才分开几天,你闹什么闹!” 说道这,赵氏就来气,苏酒儿自从嫁给了顾峰,一颗心完全扑在了顾峰的身上。 赵氏现在最担心的是,万一顾峰领了一个别的小姑娘回家,那苏酒儿会变成什么样? 完全不敢想象会有那么一天,赵氏忙将那些乱弄七八糟的丢在脑后。 “酒儿啊,娘跟你说,这男人啊,不是女人的全部,一个女人最重要的除了男人还有孩子,女人更不要忘记照顾好自己,你现在一天到晚围着顾峰转,万一顾峰他,他跟别的女人.......” 赵氏的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苏父撞了一下,剩下的话语全都咽回肚子里面了。 “酒儿,我跟你说,女人呢,只要做好该做的事情,其他就不要问了。”苏父夹着饺子放到嘴中,嚼了几下,就咽到了下去,“你好好的照顾家就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顾峰心里有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一旁认真吃饺子的苏牧完全不理解姐姐会变成怨妇的模样,姐夫不过出了趟远门,姐姐就茶饭不思,可天下的男人哪有一直在家呆着的? 苏酒儿抬眼看了一眼苏父赵氏和苏牧,对上他们那些同情、担忧、无奈地眼神,知道他们想错了。 估计苏父跟赵氏觉得她在担心顾峰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以为她离了他活不下去。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顾峰是去做什么事情。 上一世,北野皇子是被箭射死的。 王将军专门上门请顾峰,苏酒儿不得不怀疑,顾峰是去暗杀一个皇子。 北屿匈奴是个野蛮的民族,苏酒儿就怕顾峰被抓到,可是她又不能拦住顾峰。 苏酒儿从未想过,朝堂大事有可能就发生在她的身边。 “爹,娘,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苏酒儿微微张唇,低声说道,“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不是担心顾峰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对对对,顾峰肯定不会有别的女人,”赵氏也不管苏酒儿说什么,忙开口堵住苏酒儿的话,“只要你们两个人好好的,娘就心满意足了,行了,吃饭吧!” 得了,她也甭说了,苏父跟赵氏两个人根本听不进去,苏酒儿微微抿唇,低声说道,“今个初七了?” “快了,顾峰不是说了吗,十五之前回来。”赵氏忙开口说道,夹着一个饺子放到苏酒儿碗里,“你多吃点,你每天吃这么少,饿到孩子怎么办?”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晚应该能回来。”苏酒儿心不在焉的将饺子放到口中,嚼了嚼,咽下去了之后才看向赵氏,“娘,今晚多包点饺子。” “他不是说十五之前回来嘛,没说初七回来?”赵氏纳闷地看向苏酒儿,觉得苏酒儿想顾峰想疯了。 苏酒儿望着碗里的水饺出神,低声说道,“没意外的话,今晚他肯定会赶回来。” 下午赵氏坐在桌边默默的包饺子,见苏酒儿拿着绣活从里屋出来,坐在一旁。 “屋里不是暖和吗,你进去休息,出来做什么。”赵氏冲着苏酒儿笑了笑,飞快的擀着皮子,原本一个樱桃大小的面瞬间变成了一张手心大小的饼。 “娘,多包点饺子,再和一些面,这点可能不够相公吃。”苏酒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赵氏有种今晚顾峰一定会回来的感觉,可是她记得的顾峰那天明明说的是,十五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他们吃饺子的都是现吃现包,赵氏犹豫了下,还是按照苏酒儿说的多和了一些面,琢磨着晚上将那些水饺冻上。 赵氏瞧着苏酒儿一直在看屋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夜渐渐的深了,苏酒儿气色依旧不错,一直坐在桌边等着。 赵氏将厨房里面打扫干净之后,走到苏酒儿面前,有些无奈地说道,“酒儿,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歇息。” “我知道了。”苏酒儿看着的桌上那些饺子,这才朝着屋里走去。 躺在床上,苏酒儿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按照她推算的时间,初七顾峰应该差不多可以回来了,凉州离他们这儿不算远,如果骑马的话,一天就差不多了。 似睡非睡的时候,苏酒儿忽然间听到若有若无的敲门声。 冬季的夜晚非常的安静,敲门声格外的响亮。 苏酒儿的忙穿上衣服,快步走到院子里面。 苏父先苏酒儿一步开门,当他看到门外的顾峰,神色微微一顿,忙开门拉着顾峰进来,顺手将门关上。 赵氏睡得迷迷糊糊的从屋里出来,在看到顾峰的时候,跟苏父一样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酒儿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顾峰,见他神色疲惫,心揪成一团,眉开眼笑地望向顾峰,“相公!” 顾峰在看到苏酒儿的时候,心瞬间软了下来,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握住苏酒儿那双冰凉的手,使劲搓了搓,低声道,“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做什么?” 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听顾峰说还没有吃饭,赵氏忙不迭地往热锅里下饺子,心中琢磨着幸好自个闺女有先见之明,不然顾峰只能挨饿了。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回到里屋,将门拴上,迫不及待的抱起苏酒儿,炽热地吻密密麻麻的落在苏酒儿的脸上,他的动作很轻,就像是在亲吻上好的瓷器一般,认真却又消息,低沉暧·昧的话语从口中说出,“我想你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一根羽毛在苏酒儿心上划过,弄得她痒痒的,却又忍不住地凑近顾峰。 “我也想你。”苏酒儿抛弃羞涩大方地承认,全神贯注的望着面前的男人,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去了,双手依依不舍地圈着顾峰的脖颈,“宝宝也想你。” “早知道我就不去了,跟你们在一起。” 苏酒儿知道,顾峰这话只是说说而已,如果重来一次,顾峰还是会义无反顾去凉州。 想到顾峰做的事情那么危险,苏酒儿忙推开顾峰,一脸焦急的看向顾峰,“可有受伤?” 顾峰小心翼翼地将苏酒儿放在地上,生怕苏酒儿摔倒了,“没有,我怎么可能.......哎,别动!” 苏酒儿脸色一变,环抱着顾峰胸前的手颤抖地松开,呆站在原地不敢动,生怕再弄疼了顾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受伤 苏酒儿这才注意到顾峰脸色苍白,满头汗水。 “你受伤了!”苏酒儿现下十分肯定,忙扶着顾峰坐在床上,伸手就要去解顾峰的腰带。 “我没事,小伤而已。”顾峰微笑着望向苏酒儿,并不想苏酒儿担心。 苏酒儿呼吸不自觉的加重,脸色愈发的难看,努力的平复着心情,舒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相公,我看看,你伤口严不严重?” “真没事。”顾峰拥着苏酒儿坐在床边,不敢让苏酒儿担心,宽慰道,“在军营里不小心受的伤,师兄已经找军医帮我看过了。” “我想看看。”苏酒儿委屈的嘟着唇,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如果一开始苏酒儿只是猜测,现在完完全全证实了她的想法。 北屿三皇子北野是被顾峰杀的,想到这,苏酒儿的心就揪了起来。 “你晕血,万一看到晕过去了怎么办?”顾峰忙安慰苏酒儿,“不碰就不疼的,你放心。” “顾峰啊,水饺好了,快过来吃点。”赵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快去吃饭吧。”苏酒儿微垂首看向一旁,声音哽咽着,“别再饿着了。” 顾峰偏头看着苏酒儿,想了想,“这事别跟岳父岳母说了,他们再担心。” “好。” 听着顾峰的脚步声愈来愈远,一直在眸中打转的泪水缓缓地流了下来,苏酒儿拿起帕子,默默地将眼角的泪水擦掉。 北野是皇子,身边肯定围绕着很多人,顾峰将他杀了,安然回来的可能性太小了。 苏酒儿此时有些后怕,万一顾峰没回来,那怎么办? 那个想法刚刚冒出来,苏酒儿就直接将那个念头掐死在摇篮里。 即便是上一世跟这一世有些不同,但是大部分的事件还是不会变的。 就像是今年冬天的雪格外的多,等到明年春天,一滴雨都不会再下。 没一会,顾峰洗漱好了从外面走了进来,眼瞧着苏酒儿正坐在床边做绣活,踟蹰着走到床边走下。 昏黄的烛光温暖了整间屋子。 “晚上就别做了,累眼睛。”顾峰说着,伸手将苏酒儿手中的绣品拿走放到针线筐里面,“咱们也早点歇息,好久都没睡个好觉了。” “训练这么忙?”苏酒儿心里一片冰凉,努力的压抑着愤怒的心,好声好气道,“以后别去帮忙训练了,太累了。” “听你的。”顾峰说着,忙脱鞋上·床钻进被窝里面。 被窝里面很暖和,顾峰躺下身子,瞧着苏酒儿还坐在床头那儿,忙拉了拉苏酒儿的手,“睡觉。” “到底哪儿受伤,你跟我说声,我别再碰到你的伤口。”苏酒儿顺着顾峰的力道,缓缓地躺下身子,偏头看向顾峰。 “没什么大事,就是胸口那......” “胸口?”苏酒儿忙坐起身子,直接掀开被子,伸手去解顾峰的衣衫。 顾峰这一次没有反对,任由着苏酒儿解开他的衣服。 精壮的胸膛露了出来,苏酒儿望着他胸口已经被包扎过了,没有一点血迹露出来。 心疼的抚上顾峰受伤的左胸膛,苏酒儿秀眉拧成一团,紧抿着的唇颤抖着。 “擦伤,不严重。”顾峰瞧着苏酒儿眼眶红了,忙握住苏酒儿的手,坐起身子,轻声说道,“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了。” “相公。”苏酒儿眸中噙着泪,低声说道,“以后别受伤了,难道你不想看着孩子长大,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怎么办?” 苏酒儿不敢想象,如果那伤口再深一点的话,会不会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知道了。”顾峰垂首看到脖间的吊坠,忙从脖子上拿下来戴在苏酒儿的脖颈上,“完璧归赵。” 拉着苏酒儿躺下,顾峰平躺着睡在床上,胸口依旧隐隐作痛,他怕扯到了伤口,也不敢揽着苏酒儿。 其实伤口很深,差一点就射中了心脏。 如果不是因为苏酒儿在家里等着他,他可能就回不来了。 初六整整一天都在昏迷,顾峰晚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回家。 原本从凉州骑马只需一天,他身上的烧刚刚退下,就吵着要回来。 王将军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就找了一辆马车把他送回来。 苏酒儿背对着顾峰睡觉,心里乱糟糟的,半点困意都没了。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苏酒儿迷迷糊糊的听到奇怪的声音。 抬手揉了揉眼睛,苏酒儿屏息细听,这才发现是顾峰难受地哼哼。 苏酒儿摸着黑从顾峰地身上越过,摸到火折子将煤油灯点着。 屋里瞬间亮了起来,苏酒儿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端着煤油灯凑到床前。 顾峰脸颊上挂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抿的紧紧。 苏酒儿伸手摸了一下顾峰的额头,猛然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起烧了。 苏酒儿忙将棉衣穿上,端着煤油灯推开门朝着厨房走去。 炉灶上温着一锅热水,灶膛内的柴火缓缓燃烧着。 苏酒儿将煤油灯放到灶台上,开始用温水洗姜、葱白,将这些洗干净后,直接放入炉灶上的锅里面,又翻出顾峰专门给她买的红糖,倒入汤里面。 没一会儿,姜汤已经熬煮好了,苏酒儿忙盛了一碗端到床边。 屋里还是有些冷,苏酒儿忙将顾峰的外衣也披在身上,一小勺一小勺的喂顾峰喝姜汤。 若换在平时,顾峰早就被苏酒儿的动静折腾醒了。 可今天好像是烧的难受,顾峰迟迟没有醒来。 喂完顾峰喝姜汤之后,苏酒儿忙将帕子用凉水洗了洗,拧干了搭在顾峰的额头上。 忙活完这些,苏酒儿早就困得不行了,瞧着顾峰脸色比刚才那会好点了,这才爬上·床,躺在被窝里面。 苏酒儿本想着只眯一小会的,一会再给顾峰换一下额头的巾帕。 可头一沾枕头,苏酒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耳边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苏酒儿猛然记起顾峰发烧的事情,吓得的忙睁开眼睛,有些懊恼的自责,富顾峰都病成那副模样了,她竟然还有心情睡觉。 支起身子,苏酒儿一把将顾峰额头的巾帕拿下来,手背搭在他的额头上。 好像没有那么烫了,苏酒儿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顾峰好像确实不烧了。 “怎么醒那么早?”顾峰半眯着眼,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背,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下,声音里带着醒后的沙哑。 “还难受吗?”苏酒儿微微抬眸,心疼的望着顾峰。 “有点疼,就没什么感觉了。”顾峰睁开眼睛,对上苏酒儿那双明亮的眼眸,胸口上的疼痛也去了大半。 揽着苏酒儿躺下身子,顾峰压低声音,“再睡会儿。” 刚刚侧身扯动了胸口上的伤,顾峰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缓和过来了。 “爹娘都起来了,正好我再给你煮点姜汤喝。”苏酒儿怕弄疼了顾峰,小心翼翼地将顾峰揽着她腰身的手拿下来。 脸色憔悴的顾峰听闻苏酒儿这么说,眉头紧拧着,“我没病,不用喝姜汤。” 苏酒儿也不跟顾峰争辩,凑到顾峰额头边,轻轻地印下一个吻,穿衣服起身,“你再睡会儿,一会饭好了我给你端进来。” 苏酒儿都起来了,顾峰就没有睡觉的心思了,也跟着穿衣服起身。 瞧着顾峰穿个衣服都费劲,苏酒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人昨个怎么就不怕疼抱她呢? 苏酒儿穿好衣服,忙帮着顾峰穿衣服,视线落在他胸·前被染红的白色布条上。 心被揪得一阵阵的疼,即便是苏酒儿手下的动作很轻,她还是敏·感的发现顾峰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干了,好好养病。”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过年的时候,顾峰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双下巴,现在又变成了以前那副模样。 “好。”顾峰爽快的应下,视线落在苏酒儿脸上,唇角的缓缓地勾起,“师兄说,我娶了你是我的福气。” 帮着顾峰系腰带的手顿了顿,苏酒儿抬眸宛然一笑,“我觉得他说的不对。” 瞧着顾峰愣住了,苏酒儿心情大好的说道,“能够嫁给相公,可能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真的就这么愿意嫁给他? 顾峰认认真真地看了苏酒儿一眼,似乎也被她的笑容传染到了,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来。 他本以为,她最想要嫁给的人是安泽清。 或许,她只是在安慰自己。 顾峰知道苏酒儿对她好,他从来不是一个贪心不足的人,他觉得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上辈子上上辈子就该擦亮眼睛嫁给我的。”顾峰听着苏酒儿话很受用,笑道,“那样就不用那么辛苦的修福气了,直接享福就好了。” 白皙修长的手将顾峰胸·前的衣服整理好,苏酒儿脸上的表情愈发的严肃,怔怔地望着顾峰,一字一句道,“所以我上辈子眼瞎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还钱 顾峰觉得苏酒儿这话实在是太好笑了,忍不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上辈子嫁的不是我?” 小心翼翼地帮着顾峰整理好衣衫,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低声说道,“咱们出去洗漱吃饭。” 顾峰是个比较粗线条的人,也没有在意苏酒儿说的,拥着苏酒儿朝着外面走去。 赵氏瞧着苏酒儿跟顾峰出来,一边擀皮子一边纳闷地问道,“昨晚你们起来煮姜汤了?” “是我,我昨晚觉得有些不舒服,就让相公帮我煮了点姜汤。”苏酒儿心知顾峰会发烧是因为胸·前伤口的问题,而且她也知道,顾峰受伤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 “怎么回事?”赵氏停下手中的活儿,忙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额头凑到苏酒儿额头上,“不烧啊。” 苏酒儿笑了笑,身子后退了一步,“昨晚的喝姜汤好多了,最近天更冷了,我觉得我需要多喝点姜汤,省的生病了。” “没错。”赵氏走回桌边,神色严肃起来,“你说的对,一会儿娘在煮点姜汤,咱们都喝点,省的回头在生病了。” 顾峰站在苏酒儿身边,听闻苏酒儿那么说,眉头微拧着,担心地看向她,“那你现在好点了没?” 苏酒儿扶着顾峰坐在桌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微笑着望向顾峰,什么也没有说。 吃过饭,在赵氏的强烈要求下,每个人都喝了两大碗姜汤。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回房,苏酒儿还不忘落下门栓,在一旁的木箱子里翻出金创药,朝着坐在床边的顾峰面前走去,“你快脱了衣服,我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就好了。”顾峰可不敢让苏酒儿看他的伤口,他就怕苏酒儿一个不注意又昏了过去。 苏酒儿也知道自己身体有问题,将金创药交给的顾峰,背对着他,轻声说道,“这一次,除了教他们练箭,你还做什么了?” 屋里的气息有些冷肃,顾峰抓着药瓶的手微微用力,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没做什么,师兄带我去凉州里面吃饭,可凉州基本上算是人去楼空了。” “都是匈奴人闹得。”苏酒儿捏着牌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低声说道,“如果这天下太平就好了。” “很快就会天下太平了。” 顾峰愉悦地声音从背后传来,苏酒儿的心已经完全凉了下来,轻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话。 等着顾峰包扎好了,两个人靠坐在床上,顾峰给苏酒儿念书。 低沉好听地声音在耳边徘徊着,苏酒儿抬眸望向顾峰,眉眼之间的暖意更加的灿烂,抿唇浅笑地望着顾峰手中的书。 渐渐地,顾峰的声音愈来愈小,苏酒儿只是安静的坐在那儿。 没一会儿,屋里静悄悄的,苏酒儿小心翼翼地将顾峰手中的书拿走,偏头看向身边的顾峰。 昨晚天色太晚,苏酒儿没有看清顾峰的神色,现在仔细看他,才发现他眼底浓厚的黑色,像是没怎么睡觉似的。 估计是真的累坏了,所以顾峰现在坐着竟然也睡着了。 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苏酒儿小心翼翼地将床尾的针线筐端过来,默默的坐着绣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顾峰传染了,苏酒儿竟然也有些昏昏欲睡。 冬天,是个躺在被窝里睡觉的季节。 过完年没多久,阳光温暖的洒在大地上,地上的雪早就化成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渐渐地暖和了,春风吹过,万物复苏,远远望去,原本光秃秃地山上绿油油的。 吃早饭的时候,苏父抬头看了一眼顾峰跟苏酒儿,笑着说道,“我们瞧着你们两这日子过得好也就放心了,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跟你娘要回家了。” 苏酒儿抬眼看了一眼顾峰,随即纳闷地望向苏父,有些困惑得问道,“爹,你跟娘住在这儿的就是了......” “别担心,我每天都会来这边给你做饭的。”赵氏眉开眼笑地望着苏酒儿,“不过家里那么多地,我们也要赶紧提前拾掇一下。” 开春了,勤快的人家都开始翻地了。 “咱们村子跟冯村可能要合为一个村子了。”苏父嚼了嚼嘴里的饭,吞咽下去,“村长说,冯村的地可能就分给咱们赵家村,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地就要多了许多,现在不开始干活,回头肯定忙不过来的。” “娘,你们中午晚上来这边吃饭,我提前做好饭菜等着你们。”苏酒儿将筷子放到碗上,低声说道,“现在孩子也大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了。” 前些日子,每隔十天赵氏就会将赵郎中请来帮苏酒儿看看身子,得知苏酒儿肚子里的孩子稳定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哪能行呢,你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能干这么重的活?”赵氏摇摇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听娘的话,到时候娘早点回来给你们做饭。” 不管顾峰跟苏酒儿怎么说,这一次苏父跟赵氏两个人铁了心要回家,而且赵氏还说每天过来给他们做饭。 帮着苏父赵氏跟苏牧收拾好东西,顾峰拉着驴车将他们的东西送回苏家。 家里就剩下苏酒儿跟小白了,小白兴高采烈的围在苏酒儿腿边,小尾巴摇摇晃晃的,煞是可爱。 苏酒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眉头轻拧着。 怀孕头三个月胎儿不稳,她后来四个月了,赵氏还舍不得她干活,现在五个月了,才允许她做些简单的事情,苏酒儿觉得赵氏就是把她养的太娇惯了。 没一会儿,顾峰就拉着驴车回来,推开厨房的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爹娘那边都安顿好了?”苏酒儿笑着起身帮顾峰倒了一杯热水,递到顾峰的面前。 顾峰忙从酒儿手中接过茶盏,坐在苏酒儿身边,笑着说道,“幸好的咱们这儿是北方,冬天比较干燥,屋子里的东西晒下就好了。” 听着顾峰这么说,苏酒儿算是放心了。 还没到中午,苏酒儿就开始忙活着准备做饭,顾峰在一旁打下手。 原本顾峰还说着要帮苏家去锄地,就被苏酒儿给拦住了。 顾峰胸膛前已经结疤了,苏酒儿瞧着狰狞的伤疤,脸色更加的难看,说什么都不准顾峰干重活。 当苏父赵氏收拾好那边东西回来准备帮苏酒儿做饭,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味。 “岳父岳母,小牧,快些进来。”顾峰打开厨房的门,瞧着他们站在门口,忙笑着请他们进来。 赵氏见苏酒儿正站在炉灶旁炒菜,眉头一拧,快步走上前,一脸焦急地说道,“这些活你不能做,怀孕一定要小心点,你这是头一胎,更要注意。” 赵氏说着,忙抢过苏酒儿手中的勺子,扶着苏酒儿坐在一旁椅子上。 “娘,我没那么娇气。”苏酒儿无奈的一笑,赵氏现在在还把她当做什么都不能干的人。 赵氏也懒得跟苏酒儿解释,自己忙活着做饭。 顾峰坐在苏酒儿身边,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淡然一笑。 吃过饭,赵氏跟苏父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去了地里,连歇息的空儿都没有。 苏酒儿心疼的将赵氏跟苏父送到了大门口,这才挽着顾峰的胳膊回到了家中。 “爹娘就是闲不住,我本想着今年找人帮爹娘种地,现在看来,就算是找了爹娘也不愿意。”苏酒儿无奈地笑了笑,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肚子。 虽说已经入春了,地面依旧硬邦邦的,泛着冷气。 顾峰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脚下,瞧着前面有个小水洼,忙引着苏酒儿朝着一旁走去。 “岳父岳母这样对他们的的身体也好。”等到了厨房,顾峰忙将厨房的门关上,安慰道。 苏酒儿拿起绣活,默默地坐着。 今年趁着干旱,到手土地肯定便宜不少,到时候她可以趁机多买一些地。 反正匈奴再也没有攻破凉州,苏酒儿也不用担心自个的银子白花。 顾峰坐在一旁,一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另外一只手开始削箭。 动作娴熟,匕首划过之地,木片卷成片儿落下来,只剩下光滑滑的树枝,顾峰举起树枝,仔仔细细的摸了摸,似乎有些不满意,继续削了削。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顾峰好不容易削好一根,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拿出一根新的,继续开始忙活。 屋里能够听到地只有灶膛内的柴火静静燃烧的声音。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苏酒儿正要起身去开门,就瞧着顾峰已经放下手中的活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我去瞧瞧。” 当顾峰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还带着宁月儿。 苏酒儿就连过年的时候也不见宁月儿来走动。 忙将手中的绣品放到针线筐里面,苏酒儿笑着走到宁月儿面前,亲热的拉着她坐在桌边。 宁月儿的手冰凉冰凉的,等着宁月儿一坐下,苏酒儿不着痕迹的松开了宁月儿的手。 拎起水壶给宁月儿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苏酒儿将手放到桌下轻轻搓了搓,“月儿,你最近忙什么呢,也没见你来我这边走动。” 顾峰坐在门旁地小兀子上,埋首忙活着削箭。 宁月儿苦笑了下,将腰间的钱袋取下来,推到苏酒儿面前,神色严肃,“酒儿姐,这是我们家借的五两银子,现在全都换给你们,你正好把欠条给我。” 苏酒儿困惑的解开钱袋,瞧着里面的碎银子,一脸僵硬地看向宁月儿。 宁家有多穷,苏酒儿知道,如果有钱的话,那个时候宁月儿怎么可能还哭着求她帮忙? 苏酒儿眼尖的发现宁月儿脖颈上好像有那种暧·昧的痕迹。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起名 苏酒儿此时如鲠在喉,抓着钱袋的手背青筋突起,心中乱糟糟的。 原本以为能够救得了宁月儿,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宁月儿竟然还会出卖了她的身体。 “我以前不是说过,你不用着急还我钱?”苏酒儿低垂着眼帘,声音冰冷似水,抓着钱袋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爷爷说,早点还清早了事。”宁月儿吸了吸鼻子,眼圈微微泛红,声音哽咽着,“欠条呢?” 苏酒儿起身朝着里屋走去,从木盒里面取出宁月儿的欠条,交到了她的手中,“给你。” 宁月儿看了一眼上面歪歪扭扭地手指印,好像就是她的,生硬地跟苏酒儿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苏酒儿只是站在厨房门口,瞧着宁月儿垂首离开,胸口好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顾峰关上院门往回走,瞧着苏酒儿神色有些不对劲,担心地问道。 “没事。”苏酒儿轻轻摇头,心想着怕是以后她跟宁月儿再也没有关系了。 顾峰鹰眸闪过一丝冷漠,黯了黯,洗干净了手,扶着苏酒儿在桌边坐下。 “别人的事情跟咱们无关。”顾峰神色平静如常,“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跟你更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也看出来了?”苏酒儿抬眼看向顾峰,撇了撇唇,有些感慨的说道,“我看到她脖子上的那个痕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 剩下的话苏酒儿无法说出来,她本就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完全接受不了一个小姑娘未出阁就跟别的男人有亲密关系。 她未嫁给顾峰之前,跟顾江城也从未有任何逾越的举动,两个人恪守礼教。 顾峰的嘴角在苏酒儿看不到的地方冷冷的勾起,等她看过来的时候,手轻轻地握住苏酒儿的手,低声说道,“想那么多做甚,她做什么,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苏酒儿知道顾峰说的很对,可是一想到一个清白姑娘家就这样堕·落了,心里有些不好受。 “赶紧将银子收起来,”顾峰抬眼看向苏酒儿,凑到她额前亲吻了一下,“你这么伤心的话,孩子也会跟着伤心。” 一提到孩子,苏酒儿忙伸手摸了摸肚子,满带歉意的说道,“听话。” 顾峰瞧着苏酒儿这副小女人的模样,忍不住地笑出声,伸手摸了摸的苏酒儿的肚子。 苏酒儿拿着钱袋朝着里屋走去,厨房里面就剩下顾峰一个人了。 东边的灶膛内木柴静静地燃烧着,顾峰坐在靠在西墙的木桌旁边,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桌面。 黑色的瞳孔一片冷漠,顾峰薄唇紧抿着。 腊月初十那晚,顾峰带着村里的人返回山洞,当时苏酒儿都见红了,他急得团团转。 可是要等到天亮才能下山,顾峰将自个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下来,将苏酒儿包裹得严严实实,想着苏酒儿只要暖和了,孩子就会没事。 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 在他看到苏酒儿身上的温度渐渐消失的时候,顾峰难以想象,如果苏酒儿不在了,他一个人该怎么的活下去。 周围的人都默默地蹲在一旁,小声地跟着自己的家人说着劫后余生的感慨。 就在这时,顾峰眼尖的瞧见宁月儿走了过来。 赵氏这一路上累的要命,此时困得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手却依旧死死抓着苏酒儿的手。 顾峰本以为宁月儿过来是担心苏酒儿,却不想,她蹲在他身边,抬手握住他的手。 在他猝不及防之时,宁月儿直接亲了他的脸颊,还跟他说,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顾峰从来不打女人,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被女人偷亲的一天。 脸色愈发的难看,他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他,更不喜欢那些主动的女人。 那个时候,顾峰早就将苏酒儿排除在外了。 是他先喜欢上苏酒儿,苏酒儿对他动手动脚,那就像是一直在蛊惑着他遵从最原始的欲·望。 可是宁月儿这样对他,顾峰有种吃了苍蝇那样恶心的感觉。 一把将宁月儿推到在地,顾峰拿着苏酒儿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这才觉得脸上干净了。 顾峰知道,村里有很多姑娘家对他心存幻想,他全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那日上山捡柴,顾峰有撞见了宁月儿,宁月儿又不要脸的贴上来,还说苏酒儿没法伺候他,她会好好伺候他的。 顾峰觉得有些人无耻到家了,他是一个男人,没有办法对一个女人爆粗口,只是冷冷的拒绝了。 顾峰最担心的是,万一苏酒儿知道宁月儿的想法,万一一气之下孩子没了...... 为了一劳永逸,顾峰直接找了师兄帮忙,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只要让宁月儿远离他就好了。 手指不疾不徐地轻叩着桌面,一下一下,非常有节奏,顾峰心里琢磨着,看起来,师兄的法子应该是奏效了。 苏酒儿头上插着银簪从屋里走出来,微微歪头冲着顾峰腼腆一笑,“相公,你看我好看吗?” 平日里苏酒儿头上都带着木簪,顾峰不知道她今个怎么想起来带上银簪了。 银簪上的坠子随着苏酒儿走动微微晃动着,映衬着苏酒儿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白皙。 “好看。”顾峰眸中的冷漠嘲讽消失不见,望着苏酒儿的视线如夏日阳光一般炽热。 苏酒儿抬起右手,有些不放心的将银簪往发髻里插了插,宛然一笑,“人家都说,打扮的好看些,自个也会高兴些。” 伸手拉着苏酒儿的手,顾峰扶着苏酒儿坐在他的腿上。 苏酒儿有些不自在的移动了一下屁·股,不敢全部坐下,生怕压得顾峰不舒服,可是一直半蹲着轻坐在顾峰的腿上,她的腿承受不住,忙认怂道,“我坐在凳子上就好了。” “你不重。” “我跟孩子一块就重了。” “三百多斤的野猪我都不会觉得重。” 眉眼一弯,苏酒儿一琢磨,也是这个理,放心的坐在了顾峰的腿上,双手圈着顾峰脖子。 “你胡子好像出来了。”苏酒儿盯着顾峰唇边新长出来的胡子,伸手摸了摸。 硬硬地扎着她的手有些疼,虽然有些疼,可苏酒儿忍不住的又摸了摸。 “我帮你刮胡子。”苏酒儿琢磨着现在时辰不早了,帮他刮完胡子差不多又要做饭了。 “行。”顾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觉得扎手。 苏酒儿正要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 “怎么了?”顾峰慌忙抱住苏酒儿的腰身,生怕她滑下去。 “相、相公!”苏酒儿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凝固了一样,头一寸寸地转向顾峰,对上他那双的担忧深不见底的眸子,眉眼弯起,“宝宝好像踢我了。” 顾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明白之后忍不住地笑出声,“恩。” “你快来摸摸。”苏酒儿笑着握住顾峰的一只手,覆上自己的肚子上。 顾峰没来由的紧张,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感觉到手下苏酒儿的肚子有任何反应。 “他是不是睡着了?”顾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应该不会吧,他刚刚踢了我,也不可能踢完的就睡了。”苏酒儿心里也纳闷,肚子里孩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苏酒儿只觉得肚皮一疼,漆黑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顾峰,“我就说他没睡着。” 顾峰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右手。 刚刚宝宝好像隔着苏酒儿的肚皮碰到了他的右手。 从小,除了师父,顾峰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人亲近过,他也没有想象过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疯狂,也没有想过他也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他以后肯定好动。”顾峰努力的压抑着嘴角的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 “如果是男孩,你就教他用弓箭好了。”苏酒儿眉眼之间地笑意更加的灿烂,手覆在顾峰的手上,“如果是姑娘的话,我就教她做女红,省得她出去调皮捣蛋。” 说道这,苏酒儿渐渐敛去脸上的笑意,眉头紧拧着,不悦地问道,“咱们孩子的名字,你有没有想好?” “还没。” “孩子都五个多月了,都快出生了!”苏酒儿眉头不自觉的蹙起,伸手推开了顾峰的手,立即站起身,声音也变得严肃,“今个就要想好孩子的名字,回头我们去镇上找算命先生帮忙瞧瞧看。” 顾峰在军营那会,听那些人说女人怀孕情绪起伏比较大,当时他听着也没在意,觉得苏酒儿好像跟平时一样温柔,是一只倔强的小白兔。 “知道了。”顾峰缓缓地站起身,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心里想着,怀孕的女人竟然真的都一样。 顾峰找到笔墨纸砚,端出来放到桌上,就瞧着苏酒儿正襟危坐地看着他。 顾峰铺平纸张,拿起毛笔,看了一眼苏酒儿,这才将原来想好的几个名字写了下来。 这是苏酒儿第一次见顾峰写字,笔画连绵苍劲有力,别有一番风味。 越看越觉得顾峰的字有些熟悉,苏酒儿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倏地背后冷汗直冒。 “相公?”苏酒儿手心里冷汗直冒,抬眸望着顾峰,微抿了一下唇,听着自个声音有些颤抖,“你会写、隶书吗?” “隶书?”顾峰眉头轻拧着,视线落在苏酒儿脸上,想了想,提笔写下了“苏酒儿”三个字。 “这是隶书!”苏酒儿捧起桌上的纸张,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三个字,欣喜若狂的望向顾峰。 第一百三十章 她收到的信,是他写给她的 顾峰以为苏酒儿喜欢隶书,讨好的看向苏酒儿,“你若喜欢隶书的话,我以后经常写给你看。” “不用。”苏酒儿微微抿唇,微笑着看向顾峰,声音带着几分欢喜,“我更喜欢你写的草书。” 上一世,安泽清当了官,经常忙得不着家,跟她见面的次数愈来愈少,即便是见面,也都是在晚上才跟她见面。 她本就不是个喜爱热闹的人,也不喜欢安泽清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若不是安泽清每隔十天都会给她送来一封信,信中写满了对她的思念,苏酒儿可能都觉得安泽清早就忘了她。 原本她一直怨恨着安泽清地冷淡,可是每当读到安泽清给她写的那些信,苏酒儿心里暖暖的,面上却对他愈来愈冷单,因为他身边的女人愈来愈多。 他们两个人关系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当那根弦因为孩子的死而被触及,瞬间断裂,在未来的几年里,她对安泽清就只有恨了。 明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断裂了,可是安泽清还会经常歇在了她的房中,明明两个人是仇敌,她不明白为什么安泽清还能在床上对她百般讨好,那样的安泽清,让她觉得恶心。 她曾经一直以为安泽清每次都用信来吊着她的心,可是直到看到顾峰写的字的时候,苏酒儿才反应过来,一直给她写信的那个人并不是安泽清,而是顾峰。 因为顾峰每次写她的名字,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从来都没有勾起来。 可是,上一世顾峰为什么要给她写信? 虽然不明白顾峰为什么会给她写信,但是她却觉得很高兴。 就当她收到的信,是顾峰专门写给她的情书,不是一封,而是整整一百封。 苏酒儿眉开眼笑地将手里的书信放到桌上,工工整整的铺平,“你还是写草书吧,那种草书跟你很像。” 顾峰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轻点了一下头,弄不明白苏酒儿怎么一会高兴一会生气的,不过只要她高兴便好。 顾峰毫无顾忌地将右手的袖子往上卷了卷,这才拿起砚台上的毛笔,轻轻地沾了沾墨水。 斟酌了下,顾峰这才认真地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一抬眸,猝不及防的撞进苏酒儿墨色的眼眸中。 顾峰站在原地,意外地望着苏酒儿,毛笔上墨水缓缓地落在宣纸上,染上一抹重重的色彩。 被苏酒儿那么崇拜的看着,会让你觉得你是世上最好的相公,娶了一个最完美无瑕的妻子,会让你觉得你是是加上最幸福的人。 苏酒儿羞赧的垂眸一笑,低声道,“相公?” “就这几个名字。”顾峰对苏酒儿那双勾人魂魄地眼睛,身子不自觉的发热,很快就将情绪稳定下来。 将毛笔放到砚台上,顾峰将手中的纸递到苏酒儿面前,视线专注地望着手中的纸,“你有没有给孩子想几个名字?” 苏酒儿仰慕的望着面前的顾峰,她从来都不知道她能这么崇拜一个人。 “相公起的这几个名字都很好,我给孩子起小名吧。”苏酒儿眸中波光流转,脸颊旁的酒窝俏皮地若隐若现,低声询问道,“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就叫阳阳,姑娘的话,就叫月月。” 顾峰下意识的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苏酒儿说的那两个名字,满意地说道:“这两个挺顺口的,也好听。” “是吧。”得到了顾峰的肯定,比所有人夸赞她还要高兴,苏酒儿忙点头应下,“那就这两个名字。” 苏酒儿也不知道她跟顾峰在一起做什么了,等她一回过神,这才发觉天色已晚。 苏酒儿忙拉着顾峰一块帮她准备做饭的材料,不然她肯定忙不过来。 两个人匆忙的摘菜洗菜,顾峰出去抱了柴火从外面回来,往炉灶里面添了一些。 两个人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做好菜了,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赵氏一进门就洗手,准备做饭,这才发现苏酒儿早就将饭菜准备好了。 “你大着肚子,这些事情能不做就不做。”赵氏本不想说苏酒儿的,可一想到万一苏酒儿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哪儿,肚子里面的孩子可就危险了。 赵氏觉得做饭这件事情非常严重,不等苏酒儿说什么,立即开口道,“行了,以后我也不去地里干活了,专门在家做饭。” 苏酒儿没想到赵氏这么生气,微垂着眼帘,讨好的凑到赵氏面前,“娘,你就甭生气了,我以后不做饭就是了。” 怕赵氏不相信她说的话,苏酒儿举三指就要发誓。 赵氏哪能真让苏酒儿发誓,忙按住了苏酒儿的手指头,朝着一旁啐了一口,嘴里念叨着“菩萨莫怪”之类的话语。 吃饭的时候,赵氏不放心的跟苏酒儿说怀孕要怎么怎么小心,不然孩子就没了之类的话。 苏酒儿整顿饭基本上都是在听赵氏说孩子的事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忙跟着应和着。 吃过饭,赵氏将厨房收拾地干干净净,这才带着苏牧跟着苏父一块儿回家。 本来苏酒儿想要将赵氏送到门口,却被赵氏给说了回去,一个人坐在厨房里做着绣活。 听到顾峰回来的脚步声,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有些无奈地抱怨道,“娘就是太小心了,我没事的。” 顾峰抬起修长的腿朝着苏酒儿走去,衣摆随着晃动,隐约地能够看出顾峰强而有力的长腿。 坐在苏酒儿身边,顾峰轻声安慰道,“岳母就是太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苏酒儿真觉得赵氏没必要这么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觉得再过五个月,孩子就会出生了。 翌日,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进屋里,落在墙角的床上,床上躺着的妇人眉头紧拧着,似乎做了噩梦。 倏地,床上的妇人猛然睁开眼睛。 苏酒儿呼吸急促着偏头看向床外,床边没有人,惊慌失措地坐起身子,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从被窝里出来,周围的冷气嗖嗖的钻进苏酒儿单薄的亵·衣里面,她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她在家中,而不是山上。 她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顾峰被人一箭穿心而死。 裹紧身上的被子,苏酒儿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抓紧被褥。 顾峰跟苏父说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苏酒儿不安的心完全平静下来。 虽然那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可是那种心痛的感觉却怎么都没办法从胸中消除。 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将一旁的棉衣拉过来,苏酒儿默默地将衣服穿上。 正在穿鞋,就听到门开的声音,苏酒儿抬眼望去,就瞧见顾峰端着木盆从外面进来了。 “我正想叫你起来吃饭。”顾峰说着,将木盆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缓步走到苏酒儿面前,见她穿鞋费劲,从容不迫的蹲下身子,熟稔地帮她将另一只鞋穿好。 顾峰站直身子,这才注意到苏酒儿脸色有些难看,眉心拧着,“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苏酒儿觉得她自个可能是想得太多了,她知道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只要她小心点,让顾峰避开所有危险,顾峰就会好好地活着,想到这,松了口气,笑着看向顾峰,“今早吃什么?” 说着,苏酒儿卷着袖子朝着木盆那边走去。 “饺子。”顾峰随意的坐在床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苏酒儿身上,“我听岳母说,你喜欢吃镇上的芙蓉糕,一会我去买些给你?” 温水轻轻地拂过脸颊,带走了苏酒儿的疲惫。 “我不喜欢吃芙蓉糕。”苏酒儿抽过一旁的巾帕小心翼翼地擦干净脸,睫毛还挂着几滴水珠,偏头望向顾峰,“相公不用这么麻烦的。” 上一世跟安泽清在一块儿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去镇上吃饭,当时安泽清也帮人抄书赚钱,考中了举人之后,每个月还有月俸,只要是她喜欢的吃的,安泽清都会主动给她买。 从小,苏酒儿就喜欢吃芙蓉糕,这个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当初苏父几乎每隔几天就要买一些给她吃。 即使是再浓厚的喜欢,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就想她曾经是那么爱安泽清,现在留下的只有仇恨。 “那你喜欢吃什么?”顾峰笑看着苏酒儿擦脸,随意问道,“我去给你买。” “真的没有想吃......”苏酒儿的话没有说完,心头思绪百转,腼腆一笑,低声说道,“我想吃馄饨,回头咱们包点馄饨,用骨头汤煮馄饨吃。” “那成,一会吃过饭我就去买骨头汤,”顾峰见苏酒儿已经擦完脸,拥着她朝着外面走去,“再买些排骨,我给你烤着吃?” 说起烤肉,苏酒儿馋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顾峰除了面条,其他的饭做的都很难吃,可是他的烤肉,在上面涂一点油,撒上点盐跟孜然,光是闻着那个味,苏酒儿的口水就忍不住地流出来。 “恩。”苏酒儿迫不及待的应道。 吃过饭,苏酒儿懒懒地坐在桌边,一点都不想动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苏酒儿现在胃口格外的大,吃的时候还不觉得饱,吃完之后撑得无法动弹。 “下次别吃那么多了。”赵氏将碗筷放到篮子里面,瞧着苏酒儿撑得那个模样,抬眼看向一旁的顾峰,“现在天也暖和了,你没事就带着酒儿出去走走,不然生孩子的时候容易遭罪。” 顾峰一听赵氏那么说,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以前常听人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圈,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赔上性命。 顾峰一直以为苏酒儿吃的好喝的好,就不用担心她会难产,却怎么都没想到吃多了生孩子也遭罪。 苏酒儿在一旁瞧着顾峰脸色都变了,忙凑到顾峰面前,“我只是今天吃多了,平时都没吃那么多。” 顾峰正要开口说话,外面传来急促地敲锣打鼓声。 第一百三十一章 置办田产 “集合声。”苏父扫了一眼众人,微垂着眼帘,琢磨着,不确定地说道,“可能是为了分地的事情。” 冯村的人基本上都没了,良田无人耕种。 土地闲置着也是闲置着,县太爷就将土地分给临近的赵家村,赵家村的人就这样捡了一个“便宜”。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便宜,因为代表着赵家村的人秋天的时候就要多交一些粮食,要比平时更辛苦的照顾地。 不过对老百姓来说,地越多越好,就算是交再多的粮食,他们心里也乐意,那代表着他们家秋天收的粮食也比往常多一些。 苏牧去了私塾,苏父赵氏顾峰和苏酒儿四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宗祠那边走去。 等他们到了宗祠的时候,发现村里人大部分都来了。 或许是他们都知道赵村长要说什么,一个个满面喜色,三五一群的聚在一块说话。 苏酒儿跟顾峰瞧着宁月儿站在不远处,就要上前跟宁月儿打个招呼。 “咱们就在这儿等着。”顾峰扶着苏酒儿的手朝着另一边走去,一副为苏酒儿着想的模样,“那边人太多了。” 对苏酒儿来说,孩子比什么都重要,顾峰这么一说,苏酒儿忙跟着顾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站着。 经历了匈奴来袭的事情,村里的人对顾峰跟苏酒儿友好多了,性子活跃的几个新妇凑到苏酒儿面前,笑着打听孩子的事情。 对上那些新妇一个个羡慕她怀孕的视线,苏酒儿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安慰着她们很快也会有孩子的。 没一会儿,村里的人都来到了宗祠门口,赵村长将分冯村的地简单地说了一下。 往年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是平分,不偏不倚。 “咱们今年分地,跟往常不一样了。” 赵村长此话一出,村民低头交耳小声议论着。 “大家也知道,是王将军帮咱们将匈奴人赶走了,只是......”赵村长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眼,眉头微拧着,咳嗽了声,“国库空虚,圣上不忍加重赋税,军队里的粮草全都由该军队的将军解决。” 原本小声议论地人此刻全都噤了声,不说旁的,只要一提起“王将军”三个字,村民眼中只有崇拜敬畏。 “咱们的县太爷知道王家军的粮草匮乏,就想着能出一分力是一分,就将原本要平分的土地打算便宜卖出,那些银子全都给王将军。”赵村长说到这,嗓子有些不舒服,轻咳嗽了声,接着说道,“赵家村的良田都是固定数目,赚的钱也是固定的,到时候县太爷会亲手将那些银子全都给王将军,请大家一定放心。” “多少钱一亩?”有个人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比咱们土地便宜一半的价钱。”赵村长视线扫了一眼众人,“想要地的可以回家取了银子过来买,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就今个一天,天一黑,就没这机会了。县太爷说了,这地卖不出去的话,明个他就要收回所有的地契,卖给镇上的有钱人,肯定有不少人愿意买的。” 下面议论声更加大了,一个个原本以为能摊上好事,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土地竟然还要花钱买,还不如不要,毕竟他们手头有地,再在山上开垦荒地,家里还是能够勉强保持温饱。 朝廷分派的土地是要纳税的,但是自家开垦的皇帝是不需要纳税的。 众人一个个忍不住地打了退堂鼓,当场有几个不乐意的人直接离开了。 赵村长也没说什么,只是哀声叹了口气。 苏父赵氏顾峰跟苏酒儿四个人朝着顾家走去,一路上都没人说话。 回到顾家,苏父将大门关上,这才走到厨房坐在一旁的小兀子上。 “本以为能摊上地的,没想到还要花钱买。”苏父黑着脸,疲惫地靠坐在墙壁上,“买冯村的地有什么用,万一匈奴来袭,那些庄稼还不是白白被糟蹋了?”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坐在桌边,一个个低头不语。 “谁说不是呢。”赵氏将帕子在水中仔细的洗了洗,拧干了擦了擦桌子,接过话茬,“买了也没用,你说,镇上那些大户人家会买吗?” 说起这事,苏酒儿隐隐约约的记得赵秀儿的爹好像将整个冯村的地全部买下来了。 “娘,冯村地一共有多少亩?”苏酒儿抬起眼眸,一脸认真地望向赵氏。 “这个.......”赵氏站直身子,手中的帕子随意的擦着桌子,想了许久,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咱们村子有八百多亩地,冯村比咱们这大,能有上千亩地。” 那么多的田地,如果全部吃下的话,也要上万两银子,苏酒儿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眉头不自觉的蹙紧。 平时上等地是十四两一亩,他们买冯村的地是七两银子一亩,一百亩就是七百两银子。 冯村地上等地肯定不会太多,毕竟大多数应该是中等地跟下等地。 “相公,咱们把地买下来吧。”苏酒儿想起上一世匈奴再也没有越过凉州,根本没必要担心冯村的地被匈奴人霸占了。 苏酒儿的话语一出,屋子里就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静的连他们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赵氏听着苏酒儿那么说,惊的手中的巾帕掉到了桌上,微微张唇,“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能买多少是多少。”苏酒儿深思熟虑道,手不自觉的轻抚着已经隆起来的肚子,“咱们有了地,到时候租给旁人种,咱们就等着收租好了。” 顾峰斟酌了再三,觉得苏酒儿说的很有道理,“那成,我现在就去办。” “主要买上等地跟中等地,再买几亩下等地。”苏酒儿冲着顾峰莞尔一笑,叮嘱道,“不用留银子在家,都带过去!” 顾峰说后转身进屋,将钱袋揣进怀里就出门了。 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呆呆的望着顾峰出门的背影,直到顾峰的背影消失不见,两个人这才回过神,偏头看向坐在桌边的苏酒儿。 他们夫妻两怎么都没有想到,自个闺女跟女婿平日里竟然是这么商量事情的,一个提议,另外一个就立即去做了,这商议的速度竟比做饭速度还要快。 赵氏惊愕的呆呆地坐在苏酒儿身边,抬眼望向她,忍不住地开口责备,“你就没想过,万一匈奴人来袭,你们的银子全都打水漂了?” 苏父坐在一旁,心里算了算,就算是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那一百多两银子打水漂,他们手中还有几十两银子,也能照顾他们两个。 “行了。”苏父这么一想,觉得年轻人就该闯一闯,只要王将军在,冯村的地就不会丢,不过就是多几亩地,到时候他忙活完自家地,就去帮着顾峰种地,也省的女婿上山冒着危险打猎,“不过就是买几亩地,没事,买就买了。” 赵氏听苏父那么说,也就释然了。 可是等到顾峰拿着一沓地契回来的时候,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完全没有办法镇定了。 一百亩上等地,两百亩中等地还有二十亩下等地,苏酒儿看着那些地契,眉开眼笑地望向顾峰,“相公,咱们这也能算个小有田产了。” 顾峰将剩下的二十两银子放到桌上,抬眼望向苏酒儿,“咱们村有不少人都花钱买地了,不过他们买下等地跟中等地多。” “可惜家里的银子不够多,不然全都吃下来。”苏酒儿觉得平时她真是太懒了,不然家里肯定有更多的银子,这一次能够多买一些地。 “那么多人买地?”苏父难以置信地望着顾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现在还有多少地?” 顾峰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想了想,缓缓说道,“地应该还有很多,我估摸着明天就会被县里的有钱人全都买走。” 赵氏一听买地的人很多,有些不确定的望向苏父,小声商量道,“咱们买吗?” “买一点,”苏父不舍得将家中所有的钱全都用在买地上面,“留下一部分银子,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事,咱们也不用担心没有银子用。” 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商量好要买地了,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顾峰坐在苏酒儿旁边,倒了杯水,抬眸望向苏酒儿,有些犹豫的问道,“我们要不到时候招些长工短工,不然肯定种不完地。” “我是个妇道人家,不大懂这些,这些事情就麻烦相公了。”苏酒儿就是想让顾峰照顾外面的事情,男人总要有自己的事业,“正好我手里这块绣帕要做好了,送到李掌柜子那儿,能有不少钱。” 顾峰望着苏酒儿绣帕上的东西,忍不住地感慨,这绣活做好了真挣钱。 其实顾峰不知道,其实单面的绣活并不怎么赚钱,主要是这双面绣会的太少了,市面上基本上没有。 苏酒儿心里清楚,在过几年,宫里的绣女被放出来了,市面上的双面绣才开始多起来。 顾峰对苏酒儿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愈来愈满意地望着苏酒儿,眉眼之间带着些许笑意,“那成,过两天我去就府城。” 顾峰的话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神情复杂地望着苏酒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安胎药 “相公,你怎么了?”苏酒儿察觉到顾峰异样的眼神,纳闷地问道。 顾峰视线无意识地落在苏酒儿脖子上,虽然她脖子也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他好像还是能够看到她脖子上的玉佩。 “你从小就跟在岳父岳母身边?”顾峰轻抿了一下唇,不确定地问道。 苏酒儿那会瞧着顾峰似乎很紧张的模样,以为顾峰要说什么呢,“当然了,我打小就跟着爹娘一直生活在赵家村。” 顾峰听着苏酒儿的话,陷入沉思时眉头拧成疙瘩,“那你脖子上地玉坠是?” “哦,那是从小就戴着的,娘说,这个能保平安。我小时候经常生病,爹和娘专门为我求了它。”苏酒儿继续低头做着女红,也没在意顾峰的神色,继续道,“说来也巧,自从我带了这个玉坠子,便很少生病了。” “那这玉坠真是个好东西。”顾峰心不在焉的说着,想起师兄曾经说过的话,心里琢磨着等回头抽空去一趟凉州,他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弄清楚。 苏酒儿自然是不知道顾峰心中在想什么,她一心想着将绣品做好了,家里也能多添一些银子。 没一会儿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就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张地契,比起苏酒儿跟顾峰的地契少多了。 苏父坐在炉灶旁,手放到灶膛边烤着火,“白天虽然暖和了点,可傍晚晚上还是那么冷。” “是。”苏酒儿忙将绣活收起来,她还未说话,赵氏已经端了一碗水递到她面前。 苏酒儿忍不住地笑了出声,纳闷地问道,“娘,您怎么知道我要喝水了?” “你也不瞧瞧你是谁生的,你眼皮动一下,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赵氏说着,给顾峰和苏父一人倒了一碗水,“你们喝点水,我去做饭。” “我去买些排骨跟肉,等明个包馄饨吃。”顾峰微笑着看了一眼苏酒儿,说了一声就朝着外面走去。 原本顾峰觉得苏酒儿可能不是赵氏亲生的,不过今天一听赵氏那么说,他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 虽然地是用银子买的,但村里人还是挺高兴的,在他们眼中,地就是命·根子,就是他们的一切。 有了地,村里人也勤快了许多,每天早起就去地里忙活。 顾峰一个人骑马去了府城帮着将苏酒儿的绣活卖掉,担心苏酒儿一个人在家没法照顾好自己,直接将赵氏请了过来。 赵氏是个勤快人,不去地里干活,就帮着苏酒儿将厨房那几间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个遍。 “我跟你爹商量着,回头重新建个屋子,也建这种青砖红瓦。”赵氏坐在小兀子上,手里剥着花生,眉眼之间带着淡淡地笑意,“我们不建这么大的,想着建个小点的就好了。” “可以。”苏酒儿并未停下手中的绣活,想到自家建的大,很多屋子都当做了仓库,觉得怪可惜的,“我们打算回头将东西都搬到厨房的里屋来,以后住在这边也方便。” “正是这个理,你们原本的卧房虽然不错,可是这一入冬,就冷得不行。”赵氏说着,将剥好的花生米放进手边的碗里,“要是跟人家有钱人一样少个碳盆也可以的。” 碳盆。 原本顾峰倒是想要买碳地,却被苏酒儿给拦住了。 她手中的银子本就不多,她还有用大用处,就怕银子不够用,是以两个人才会搬到厨房住。 “那个太浪费银子。”苏酒儿忍不住地抱怨着,随即停下手中的绣活,抬眸望向赵氏,满心欢喜道,“相公说,他骑马的话,一天半差不多就能到府城,现在算来这是第四天了,他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赵氏无奈地摇摇头,她以前不知道苏酒儿是个这么粘人的人,打从顾峰走的第一天,苏酒儿就在这儿一边掰着手指头数顾峰什么时候回来。 “酒儿。”赵氏忍不住地开口叫道,“顾峰身手这么好,不会遇到危险的,你没必要整天盼着他......” 赵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一阵敲门声,她连忙在身前的蔽膝上使劲地擦了擦手,快步走了出去。 顾峰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些许寒气。 “相公辛苦了,快喝口水去去寒气。”苏酒儿端着一碗水递到顾峰的面前,目光柔和,仰慕地望着顾峰。 顾峰其实并不冷,不过苏酒儿端水过来了,他也没矫情,接过来喝了口水,这才将怀中的钱袋取出来递给苏酒儿。 “这一次多少?”苏酒儿亮若星辰的眸子满怀期待地望着顾峰。 “五百两。”顾峰将碗放到桌上,抬眼看向苏酒儿,犹豫的说道,“好像有人也会这种双面绣,听掌柜子说,这价钱以后怕是不能再提高了。” 苏酒儿偏坐在桌旁的长凳上,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她本以为还要过两年会有人绣这种双面绣,却不想这么快就有人开始绣了。 是不是上一世所有的事情都要提前了,苏酒儿心不在焉的看向一旁。 “对了,这一次我去府城,还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是咱们村的安举人,说是过不了多久,他可能就要回沙台县担任县令大人。” 顾峰的话语刚刚落下,就听到赵氏满心欢喜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顾峰心里也挺高兴的,没想到他们村子里竟然出了一个状元,状元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就能当的,“听说他本来能在京城里任职的,只是拒绝了皇上的指婚,皇上不高兴,便让他回这边了。” 赵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烦躁的抱怨道,“皇上指婚,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他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 苏酒儿做这绣活的动作慢了下来,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上一世安泽清也是回这边当县令的,难不成也是拒婚? 不对,如果安泽清真的拒婚的话,那为什么上一世在今年夏天的时候还迎娶了赵秀儿,或许他是真心喜欢赵秀儿,所以才会为了她抗旨拒婚? 剪不断理还乱,苏酒儿只觉得自己脑子乱成了一团。 “好多人都觉得可惜。”顾峰无意间瞧着苏酒儿眉头紧锁的模样,纳闷地开口问道,“酒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苏酒儿忙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天大的喜事若是落在旁人的身上,他们可能巴不得,他怎么会拒绝呢?” “罢了,在京城当官也没什么好的,他在咱们这边的话,也不用每天的上朝被人管着,也自在。”赵氏走到苏酒儿旁边坐下,微垂着眼帘,眼神空洞的看向桌上的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一任沙台县的县太爷钱老爷因为匈奴来袭的事情,被迫去凉州当了知府,明升暗降。 凉州根本没有多少百姓,更不可能做出什么好业绩来,钱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带着家眷去了凉州,他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安泽清从京城回来直接到沙台县任职,王氏跟安树也被安泽清接到了县里的一处小民宅住下。 春天万物复苏,村里的人都开始播种了。 顾峰坐在桌边,拿着毛笔在纸上计算着开销,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酒儿,”顾峰抬眼望向苏酒儿,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我前些日子从沙城回来的时候,河水似乎比以前少了许多。” “恩?”苏酒儿知道今年干旱,不过是在过了春季之后。 “冬日那么多雪,可山里的河流似乎要断流了,”顾峰头疼的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可能真的会干旱。” “相公。”苏酒儿犹豫的开口问道,“咱们要不存点水,省的没水喝?” 顾峰自然是知道苏酒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将手里的毛笔放下,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纸,“咱们今年不种地,就算是交赋税,咱们直接交银子,你觉得这样可好?” 苏酒儿本来想跟顾峰这么说的,但是又怕顾峰会怀疑,一直没想好怎么开口。 此时听到顾峰这么说,苏酒儿笑着点了点头,满心欢喜道,“相公外面的事情就辛苦你了,我是个妇道人家,对那些事情不是很懂,相公你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她知道大事情上她可以提议说几句,但是所有的事情她全都主动开口的话,饶是顾峰再喜欢她,也会觉得不高兴,谁愿意找一个整天唠唠叨叨的女人。 顾峰听着苏酒儿的话很受用,将手里地宣纸叠好,他是认真合计过,发觉今年好像什么都不用干。 既然时间这么多,顾峰想着好好的陪着苏酒儿,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们两个的心头好。 苏酒儿坐在桌边,感觉到肚子里面的胎动愈来愈明显,也没心思做女红了。 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苏酒儿愈来愈烦躁,明明一丁点的小事,就会让她忍不住地生气,好在她平日里能够完全掌握住自己的表情,不让顾峰看出异样。 让苏酒儿觉得不安的是,她经常梦见一个软软萌萌小男孩叫着她“娘”,高兴地朝着她跑来,她欣喜地张开双臂正要去抱孩子的时候,却不料那个小男孩被一个看不见脸的男人抱走了,无论她怎么追都追不上那个男人。 从梦中惊醒,苏酒儿浑身都湿透了,后怕地颤抖了下,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发觉孩子还在,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做一次噩梦的话,苏酒儿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半个月来,她一直重复的做着这个梦,梦里太真实了,真实的可怕。 “又做噩梦了?”顾峰睡觉向来极浅,一丁点儿动静都能醒来,何况苏酒儿又哭又闹。 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苏酒儿的后背,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怀中的苏酒儿,顾峰压低声音哄着,“别怕,我在!” “恩。”苏酒儿胸口处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伸手环抱着顾峰,感受着他的温度,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让苏酒儿清醒了,她不是被安泽清关在冷院见不得人的平妻,而是被顾峰捧在手心里的娘子。 这一切美好的有些不真实,让苏酒儿觉得恍惚,却又忍不住地想要抓住顾峰,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白天吃过早饭,顾峰跟苏父和赵氏说了声,就架着马车带苏酒儿去镇上找纪大夫帮苏酒儿瞧瞧身子。 苏酒儿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瞧见王氏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从一旁路过。 “酒儿?”王氏在瞧见苏酒儿的时候,笑着开口叫道。 “王婶子。”苏酒儿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在顾峰的怀里,满眼戒备地望向王氏,她觉得现在的王氏早就恨死她了。 王氏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一脸欣喜地望着苏酒儿大起来的肚子,随口问道,“怀孕了呀,这孩子多大了?” “七个月。”苏酒儿瞧着安泽清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忙垂下视线,“王婶子,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王氏眉头紧拧着,抓着食盒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抬脚就要跟苏酒儿一块进医馆。 “娘。”安泽清走到王氏面前,声音急促,“我忘记跟您说了,您以后不用这么麻烦。” “苏酒儿怀孕七个月了。”王氏抓着安泽清的手,眉头不自觉的蹙紧,抬眼望向安泽清,“跟小溪的孩子.......” “娘,您别问了!”安泽清对着身后的小厮说了声,就让小厮将王氏送回去,他抬脚迈进医馆。 刚走了进去,安泽清就瞧见顾峰陪着苏酒儿在那儿把脉,转了个身朝着那边走去。 顾峰正跟地大夫说着苏酒儿做噩梦的事情,听到脚步声愈来愈近,偏头望去,瞧见安泽清过来了,微微一愣。 “顾公子。”安泽清抬眼看了一眼顾峰,视线落在苏酒儿高高·耸起来的肚子上,微抿了一下唇,神色严肃,“孩子怎么了?” 对于安泽清的紧张,苏酒儿心里有种厌烦,扭头看向一旁。 “我陪酒儿过来看看检查一下身子。”顾峰随意的说打折,抬眸望向安泽清,“安大人这是?” “我也是来抓安胎药的。”安泽清眉眼之间带着些许暖意,眼神炽热的的盯着苏酒儿的肚子。 苏酒儿抓着裙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眉头紧拧着,黑着脸,安泽清现在竟然有孩子,那孩子的母亲是谁?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想洗澡 “内人天生不能言语,巧的是,她也怀孕也七个月了,我就是想跟顾夫人打听一下,你现在可有什么不适,我回去也好方便照顾她。”安泽清微微一笑。 顾峰诧异的怔怔地望着安泽清的脸,安泽清娶妻怎么都没人知道呢? “睡觉不能平躺着睡,只能侧着睡,还要让她保持一个好心情,”苏酒儿抬眼看了安泽清一眼,轻舒了口气,“平时总觉得饿,却又不敢吃饱,因为吃太饱了怕孩子太胖,生产有危险。” 安泽清一开始脸上挂着笑意,听着苏酒儿的话,脸色愈发的严肃,“还要注意什么吗?” “平时记得多陪她走走。”苏酒儿怎么都没想到,安泽清第一个孩子竟然是跟杜小溪生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生产的时候容易顺产。” “那你,”安泽清刚说了一句话,想起这事在外面,抬眼看了一眼顾峰,轻叹了口气,欲语还休,“多谢顾夫人,平时里,你也多注意点。” 安泽清跟着顾峰道别了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连安胎药都忘了买。 “大夫,我娘子身子是不是出问题了?”顾峰虽然知道纪大夫不把完脉不会说话,却还是忍不住厚着脸皮开口。 纪大夫慢悠悠地将手抽了回来,抬眼看向苏酒儿,眉头微拧着,“最近可有什么心事?” 苏酒儿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顾峰,随即摇了摇头,眉头轻拧着,“没有。” 纪大夫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的胡子,微眯着眼,目光在苏酒儿脸上的打量着。 家中并未有什么大事,而且家中新买了那么多地,顾峰也觉得苏酒儿不会有什么心事,抬眼望向纪大夫,“大夫,我家最近挺好的,根本没啥事,我娘子就是只担心肚子里的孩子,生怕孩子被人抱走了。” 过了好一会,正当顾峰跟苏酒儿以为纪大夫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就听到纪大夫轻飘飘地开口道,“孩子很好,不会有问题。”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忍不住松了口气。 “只不过,大人.......”纪大夫坐直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摇摇头,“凡事想开点,不然老了肯定受罪。”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拎着一包安胎药从医馆出来。 “相公?”苏酒儿从医馆出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望着不远处的布庄,猛然又想起件事,“咱们孩子快出生了,是不是要给孩子准备一些衣服?” 提到孩子的事情,顾峰从来没有说不的时候,扶着苏酒儿朝着布庄走去。 买了些棉布,顾峰扶着苏酒儿坐上马车,这才赶着马车回家。 杜小溪,天生不能言语,上一世一直呆在她的身边。 苏酒儿记得最清楚,在整个安府,就只有杜小溪真心待她。 杜小溪曾为了她的名节失去了自己的清白;为了她能够重新得到安泽清的宠爱,杜小溪将赵秀儿肚子里面的男婴打掉;为了她能活下去,杜小溪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刺客的那一剑。 苏酒儿想起过去的事情,胸口闷闷的,泪水涟涟。 抬手默默地将眼角的泪水抹掉,苏酒儿知道她不能激动,要保持一个平常心。 若是旁人嫁给了安泽清,苏酒儿可能会毫不犹豫地一块收拾了,但是那个女人是杜小溪,她犹豫了。 “相公。”苏酒儿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面,冲着门帘对和外面的顾峰叫道,“你有没有遇见过,愿意为你付出性命的人?” 现在想想,苏酒儿觉得上辈子过得也不是那么惨,有个两个人愿意为她心甘情愿地付出生命。 “有。”顾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酒儿倒是来精神了,扶着一旁的车框朝着马车门口挪去,坐在马车一侧,一手掀起车帘,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车框,好奇地望向顾峰,“是谁呀?” “你怎么坐这边来了?”顾峰瞧着苏酒儿半弯着身子的模样就忍不住地担心,眉头紧拧着,一脸严肃地说道,“赶紧进去,万一摔倒了可怎么办。” “不碍事的,我又不是坐在外面。”苏酒儿饶有兴趣地望着顾峰,想了想,反问道,“是师父吗?” 顾峰摇摇头,拉紧手中的缰绳,马车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若是有人识货的话,定然知道这拉车的马儿是个名贵品种,可日行千里。 不过识马的人并不多,但是只要是马车,众人都觉得那马车里的人肯定有钱有势。 一匹马要好几十两银子,还要在官府那儿报备一下。 “是我师兄。”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任由着马儿自己走,“以前闯过祸,师兄现在不能拉弓射箭,就是因为他为了救我伤了左臂,再也不能持弓。” 苏酒儿这才地明白为什么顾峰会在大年初一那天义无反顾地离开家。 “王将军是个好人!”苏酒儿感慨道。 今个阳光灿烂,天气晴朗。 春风拂面,似乎吹走了心头的烦恼,苏酒儿眼睛微眯着看向远方的青山,心里暖暖的,“相公,你当初为什么会来这呢?” 沙台县在沙城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县,顾峰似乎走过很多地方,他最终在这儿落脚了。 “师父说,我家的祖辈在这。”顾峰放眼望着远处巍峨的青山,带着回忆的声音,“他们再也回不来了,我想,我回到这儿,就像是他们回到了这儿。” “那师父没有跟你说爹娘的事情?”苏酒儿定定地望着顾峰。 顾峰摇摇头,释然一笑,“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不是嘛?” 有些不敢对上顾峰明朗的笑容,苏酒儿宛然一笑,视线落在马儿身上,“幸好相公你回来了,不然我怎么可能遇到你呢?” 顾峰赶着马车,想起沙城邵家的人全都一夕之间没了,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他觉得他还是好好的藏着自己,不让别人找到他就好了,反正他现在只是个猎户。 就算是那些人站在他面前,他们肯定也不会认出他的。 耳边传来轻柔好听的曲调,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两个人相视一笑。 两人回到家,赵氏已经将饭菜做好了。 “大夫说了什么?”赵氏摆好碗筷,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苏酒儿,纳闷地问道。 “没事,就是让我不要担心,孩子挺好的。”苏酒儿目光落在桌子上,今天的饭菜好像都她平日里最爱吃的,顿时食欲大震。 赵氏端起碗筷,刚吃了一口气,抬眼瞧着苏酒儿,“你不能吃太多了,吃个七分饱就好了。” 苏酒儿无奈地笑了笑,只能按照赵氏说的来做。 天渐渐地热了起来,苏酒儿原本每隔十天洗一次澡,现在不出两天,身上全都是汗。 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苏酒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 视线追随着顾峰的移动而移动。 “相公。”苏酒儿委屈地将手中的扇子放到一旁的桌上,“我今天晚上可以可以洗澡,我觉得我身上都有味了,可难闻了。” “没闻到。”顾峰放好一块新木头,举起手中的斧头,毫不犹豫的劈下去,将木柴规规矩矩的码放在一旁,“你去屋里坐会,外面出太阳了。” 苏酒儿现在坐在树下的石桌上,凳子上还放了坐垫,用赵氏的话来说,石凳太凉了,怀孕的人不能直接坐在凉石凳上。 “现在天这么暖和,傍晚时候我就洗澡,好不好?”苏酒儿满怀期待地望着顾峰,以前顾峰可愿意听她说话,可现在顾峰更听赵氏的话,赵氏说她不能经常洗澡,顾峰就不让她勤洗澡。 “这过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顾峰停下手中的活,将斧头放到一旁的地上,使劲地拍了拍手,将上面的脏东西打掉,好声好气地安慰道,“再忍三个月?” 生完孩子还要做一个月的月子,苏酒儿有想到大夏天坐月子,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好了。 在赵氏面前,苏酒儿不敢提一句洗澡的事情,每天晚上还是顾峰偷偷摸摸地给她烧水洗澡。 苏酒儿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峰,没有在说话了。 等到晚上,顾峰在冲凉房洗完澡回屋,就瞧见炉灶上烧着一大锅热水,整个屋子充满了热气腾腾,抬袖一把抹掉额头上的汗水。 “怎么又烧水了?”顾峰望着锅里面的滚烫的热水,偏头看了一眼从里屋拿着换洗衣服出来的苏酒儿。 苏酒儿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微垂着眼帘,默默地抱着衣服走到一旁长凳旁,将衣服放了上去,偷偷摸摸地抬眼打量了一下顾峰的脸色。 屋里水汽太重,苏酒儿有些看不清顾峰的神色,心里的莫名的有些慌,手不安的抓着衣袖,委屈道:“我身上都有味了......” 苏酒儿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瞧见顾峰转身离去。 顾峰是多么看重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苏酒儿是知道的,却没想顾峰这么生气,她有些后悔自作主张了,这回惹顾峰生气了! 苏酒儿忙抬脚追了出去,委屈地想,她今晚不洗澡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生产 厨房的门被打开,屋内的热气飘了出去,苏酒儿仔细地看着脚下的门槛儿,跨过去之后抬眼望着远处的大门。 大门依旧关的紧紧的,苏酒儿眉头微拧着,她以为顾峰出去了,可大门没开他怎么出去的? “站在外面做什么?” 顾峰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苏酒儿一个没防备,惊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转身看向顾峰,苏酒儿长舒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就瞧见他手中抱着的浴桶,双眸一亮,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进来。”顾峰说了句,率先走进厨房。 苏酒儿心中乐开了花,她没想到顾峰竟然会这么配合,只是下次她再也不敢这么做了,就怕顾峰生气。 天愈来愈热,顾峰想了想,便跟苏酒儿商量了下,说是五天洗一次澡,苏酒儿高兴地忙点头应下。 顾峰每天陪着苏酒儿在村子里散步,眼见着苏酒儿的肚子愈来愈大,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夏日的六月,晴空万里,太阳火·辣辣地的烤着大地,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苏酒儿一手捏着帕子擦拭额头的汗水,另外一只手拿着蒲扇缓缓地扇着。 “别扇了,再扇出什么病来,再忍忍,”赵氏说着,眼睛盯着苏酒儿的肚子,“我估摸着孩子出生,也就这两天的事。” 苏酒儿将手中的蒲扇放到一旁的石桌上,将额头的汗水擦干净,瞧着赵氏脸上还未出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以前六月份的时候,她也不觉得有多热,今年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脸上的汗水就不曾停过,即便是这么热,她也不敢减少身上的衣服,生怕病了。 “娘,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在产房里陪着我。”苏酒儿一想到生孩子,手脚冰凉。 或许是因为上一世曾经生过两次孩子,留给苏酒儿的只有挥之不散的阴影。 苏酒儿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安泽清不想要孩子,为什么不在她怀孕的时候将孩子打掉,非要她辛辛苦苦将孩子生下来再把孩子打掉? “你放心,我已经跟咱们村的稳婆说好了,到时候我跟她一块在产房里面陪着你。”赵氏也知道女人第一次生孩子总会害怕,“你爹跟顾峰在外面陪着你,你就放宽心吧,不会有事。” 苏酒儿听到赵氏这么保证,忍不住地松了口气,有赵氏在,她就不担心了。 半夜苏酒儿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肚子一阵阵的疼痛,将她从梦中惊醒。 听到苏酒儿的呻·吟声,顾峰这几天也不敢深睡,知道她快要生了,时时刻刻注意着她,“开始疼了吗?” 苏酒儿难受地蜷缩着身子抱着肚子,轻声说道,“恩。” 顾峰忙从床上翻身下来,点亮桌边的煤油灯,瞧着苏酒儿满头大汗,眉头轻拧着,低声安慰了几句:“我现在就将杨婆婆叫过来。” 顾峰一把扯过一旁的外衣,一边穿着一边往外跑。 因为苏酒儿快要生产了,赵氏早就住在了这边,就是为了能更方便的照顾苏酒儿。 顾峰先去敲了赵氏的门,听到赵氏的声音,快速的将苏酒儿的事情说了声,不等赵氏开门,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赵氏穿好衣服开门出去,正要准备进屋,视线无意间落在大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身上。 顾峰路过苏家的时候,听到苏父的声音,忙将苏酒儿的事情说了下,这才朝着杨婆婆家跑去。 顾峰敲了杨婆婆家的门半天,里面出来一个年轻男子,满是愧疚地看向顾峰,“我娘昨天回娘家了,怕是不能帮去帮忙了,顾大哥,这实在是对不住了。” 顾峰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前些日子他专门上门跟杨婆婆打招呼,就是让她最近不要出远门。 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顾峰心里琢磨着他还是赶紧将苏酒儿送到镇上去生产。 顾峰热的满头大汗,跑回家就瞧见苏父跟安泽清站在门口。 安泽清惴惴不安地站在院子里,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这才偏头望去,看到是顾峰的时候,不敢看向顾峰。 “我带酒儿去镇上生孩子,”顾峰铁青着脸,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杨婆婆不在,收拾东西现在就去。” 赵氏正蹲在炉灶前烧水,听闻顾峰的话,视线在安泽清的身上停顿了一下,忙起身拦住顾峰,“别担心,安大人家的姨娘也快要生孩子了,特意先将稳婆借给我们。” 听着赵氏那么说,一直堵在顾峰胸口的那股气总算是输了出来。 “多谢安大人。”顾峰感激地望着一旁的安泽清。 安泽清的身形微微一晃,轻点了一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不碍事。” 苏酒儿隐忍的哼声从屋内传来,顾峰忍不住地想要回屋去看看苏酒儿,就被赵氏直接拦在厨房外面。 “女人家生产,男人看什么看?”赵氏连烧水都不让顾峰做,让苏父跟安泽清看着顾峰。 苏酒儿痛苦的的呻·吟声愈来愈大,顾峰站在院子里,紧张的往里探了探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安泽清跟着苏父两个人安静的站在一旁,并不言语。 “我还是应该进去陪她!”顾峰想起苏酒儿每日午夜因噩梦惊醒时的叫声,他觉得他就应该陪在苏酒儿床边,省的她害怕,抬脚朝着厨房走去。 安泽清上前一步,伸手直接拦住顾峰,目光冷漠地望着顾峰,低声说道,“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女人生产都是这样的,你进去做什么?” 顾峰鹰眸一抬,微眯着眼睛,冷冷地望着安泽清:“安大人,你来这边是不是有些不合身份?” 苏父生怕顾峰跟安泽清闹起来,忙上前拉住顾峰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宽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酒儿她娘在里面照顾她呢!” 旁人不知道苏酒儿每天晚上是什么样子,可是顾峰知道,苏酒儿经常在梦里哭着哭着才醒过来。 平日里的苏酒儿看起来精明能干,可是顾峰知道,其实她只想在家相夫教子。 “岳父。”顾峰无奈地开口叫道。 “现在酒儿身子虚弱,你若是进去,你身上的阳气很容易惊吓到孩子,”苏父犹豫地放开拉着顾峰的手,好声好气地的说道,“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顾峰隐约的好像记得有那么一个说法,无奈地点了点头,只能在外面等着。 苏父心里也着急得很,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出生。 “这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生出来?”顾峰在院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苏酒儿歇斯底里的声音就像是藤蔓一般将他的心紧紧的束缚住。 “生孩子都这样,有的人可能一天一·夜才生出孩子,你别担心。”苏父忙安慰道。 一天一·夜? 顾峰脸色倏地一变,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凑到窗户旁,隐隐约约地能看到里面走动的人影。 “这太受罪了,酒儿平日里最怕疼了!”顾峰脸色愈发的难看,急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想要减轻苏酒儿的痛楚,却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将她的痛楚减轻半分。 安泽清垂下眼帘,轻抿了一下唇,斟酌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别担心。” “早知道生孩子这么吓人,我们就不要孩子了。”顾峰此时后悔不已。 东方掀起了鱼肚白,院子里也亮了起来。 顾峰瞧着赵氏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倒出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苏酒儿的声音愈来愈小,顾峰心里“咯噔”了一下,毫无形象的趴在窗户上,却什么都看不到。 赵氏又端着一盆血水从屋里出来,顾峰忙迎了上去,“岳母,酒儿怎么样了?” “羊水破了,”赵氏愁眉苦脸地望了顾峰一眼,见顾峰神情有些恍惚,“怕是酒儿这一次可能难产.......” 难产? 顾峰有种被雷当头劈中的感觉,牙齿轻颤着,“就算是不要孩子,也要保住酒儿。” 赵氏一听顾峰这么说,递给苏父和安泽清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安慰道:“我明白的,放心,酒儿一定不会有事。” “我进去陪她。”顾峰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一定希望我在她身边。” 赵氏一慌,忙拦住顾峰,焦急道,“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在外面等着。” 苏父和安泽清两个人拉着顾峰地胳膊不让他进去,赵氏得了空,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去。 度日如年。 顾峰此刻有种这样的感觉,他觉得就算是自己跟苏酒儿没有孩子,也一定能过得很好,没必要让苏酒儿这么折腾。 他隐约记得好像有种药吃了之后,就不会有生育的能力。 顾峰琢磨着回头去医馆问问有没有那种药,若是有的话,到时候他吃了之后再也不用担心苏酒儿以后会怀孕。 日头愈来愈高,顾峰脚下的影子已经非常短小,屋里苏酒儿的叫喊声渐渐地高了起来。 正当顾峰实在忍不住想要进去的时候,苏酒儿痛苦的呻·吟声随着木盆摔裂声戛然而止。 顾峰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的里面发生了情况,正要推门进去,就瞧见赵氏怀中抱着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是说孩子都会有啼哭声吗? 顾峰的眉头轻拧着,怔怔地望着赵氏怀中那个脸色发青的孩子。 “是,是个死婴。”赵氏面色沉重的望向顾峰,那张干枯起皮的嘴唇哆嗦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偏心 顾峰扫了一眼赵氏怀中的婴儿,面色平静的从婴儿脸上收回视线,“酒儿呢?” 赵氏微垂着眼帘,哑着嗓子,“她只是疼昏过去了,不碍事的。” 顾峰觉得自己好像度过了这辈子最艰难的时刻,缓缓地闭上眼睛,只要苏酒儿没事就好,孩子没了就没了。 产婆拎着一个篮子焦急的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顾峰,很是抱歉地说道,“对不住。” 顾峰看了一眼产婆,轻点了一下头,面色悲痛严肃,抬眼望向赵氏:“我去看看酒儿。” 赵氏眼皮耷拉着,点了点头,“应该的。” 说后,产婆拎着篮子跟着安泽清朝着外面走去。 一道白影从屋里钻了出来,飞快的朝着产婆的跑去,死死的咬着产婆的裙摆,任凭产婆怎么踢它,小白就是都不松嘴,小爪子使劲地扒着地。 “站住!” 顾峰冷眼望向产婆,抬脚朝着产婆走去。 产婆背对着顾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惊慌失措的回眸看了一眼顾峰,忙垂下眼帘,“令夫人难产,真的很对不住。” “篮子里是什么?”顾峰目光灼灼的盯着产婆的脸,声音冷漠,“能打开看看吗?” 小白听到顾峰的话,松开了产婆的裙摆,仰着头蹲坐在一旁,一直盯着篮子,似乎等着产婆将篮子上的红布打开。 产婆将篮子抱在怀里,没有吭声。 “那是产婆专门帮人生孩子用的东西,你看那个做什么?”赵氏抱着死婴走上前,伸手拉了一下顾峰的胳膊,对着产婆说道,“这次真的是辛苦你了,不过该有的礼钱我们还是会给的。” 原本安静下来的小白此刻又开始咬着产婆的衣摆,四只爪子使劲地抓着地,就是不让产婆走一步。 “篮子里是什么东西?”顾峰快步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掀开篮子上面的红布。 安泽清瞬时挡在顾峰的面前,一把抓住顾峰的胳膊,低声怒斥:“你这样未免太失礼了。” “小白从来都不会平白无故的咬人衣服的。”顾峰天生力气就大,一把甩开安泽清的胳膊,脸色愈发的难看。 将产婆怀中的篮子抢了过来,顾峰一把掀开上面的红布,就瞧见一个被红色被褥包裹着的孩子躺在里面。 篮子里的小孩嘴里轻吐着泡泡,在看到顾峰的时候,黑溜溜的眼睛笑着眯成一条线。 顾峰觉得手有些打颤,用尽全力才能将篮子抱住。 小白围在顾峰的脚边,兴奋地摇晃着尾巴。 这个才应该是他跟苏酒儿的孩子。 一开始,顾峰也以为那个死婴是他的孩子,当时伤心难过,也没想那么多。 但是当小白咬住产婆的衣摆的时候,顾峰无意间看了一眼赵氏怀中的死婴,心中困惑不已。 他常年打猎,能够清晰地判断出猎物死去多久。 赵氏怀中的婴儿的身子似乎有些僵硬,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孩子至少死了十二个时辰。 顾峰这才觉得产婆可疑,谁家产婆去人家帮忙接生还拎着那么大的篮子? 顾峰抱紧手中的篮子,望着那张小脸还没有他巴掌大的孩子,刚毅的心此刻化成一汪春水,缓缓流淌。 抱着篮子朝着屋里走去,顾峰走的很慢,动作很轻,目不转睛地望着冲着他笑的孩子。 小白摇着尾巴骄傲地跟在顾峰的身后,脚步轻盈,就像是山间奔跑地小鹿一般可爱。 “顾峰。”赵氏忙将怀中的孩子塞到产婆手中,焦急地叫住了顾峰。 顾峰站在厨房门口,偏头望向赵氏,又看了一眼产婆怀中的孩子,“岳母,这件事情,我过几天会跟酒儿说的。” 赵氏怔怔的望着顾峰,干枯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却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小白站在顾峰的脚边,歪头望着赵氏,似乎在想什么。 顾峰没有跟赵氏吵闹,他心里明白,如果赵氏没跟产婆站在一条船上的话,产婆怎么可能有机会将孩子调换? 顾峰怎么都想不明白,赵氏为什么这么喜欢安泽清,宁愿骗苏酒儿将孩子死了,也要将孩子送给安泽清。 或许只有安泽清那样的人才会入了赵氏的眼,他这个猎户出生的女婿,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赵氏的满意。 顾峰抱着孩子走到礼物,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缓步朝着床边走去,瞧着苏酒儿脸色苍白的躺在那儿,黑色的长发湿哒哒的黏在她脸上。 篮子里的孩子太过柔软,顾峰不敢抱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孩子。 将篮子放到床边,顾峰弯身凑到苏酒儿面前,缓缓闭上眼睛,虔诚感激认真地吻上了苏酒儿那张没有丝毫血色的唇上。 顾峰的眼角湿润润,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苏酒儿脖子上,泪滴顺着她的脖颈悄无声息落入床褥里。 缓缓的睁开眼睛,顾峰吻着苏酒儿的动作略略停顿,望着那张疲惫的小脸,眼神微暗,心疼床上躺着的苏酒儿,忍不住地愧疚,他却没有办法为苏酒儿分担丝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酒儿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深情望着她的顾峰。 苏酒儿眼睛眨了眨,冲着顾峰莞尔一笑,声音带着些许嘶哑,“相公。” 缠·绵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顾峰的那颗心早就化成了一滩水,抬手抚摸着苏酒儿的小脸,“累坏了吧!” 苏酒儿眼睛眨了眨,笑着道,“不累,孩子呢?” 顾峰神色顿了顿,身后的冷汗直冒,若是一开始他没有发现这个孩子被掉包的话,他都不知道此时该如何跟苏酒儿说。 “在这儿。”顾峰小心翼翼地拎着篮子,将篮子递到苏酒儿面前,压低声音,“小点儿声,他刚睡着。” 苏酒儿挣扎着半抬起身子,望着篮子里面那个水灵灵的睡着正想香甜的孩子,微微抬眸,“小名叫什么?” “阳阳。”顾峰明白苏酒儿那么问是什么意思,笑着说道。 苏酒儿仔仔细细打量着阳阳,这才舒了口气,拿着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阳阳肉嘟嘟的小脸,低声说道:“我刚刚梦见阳阳又被人抱走了,然后好像小白追了过去,驮着阳阳回来了,梦里高兴坏了。” 顾峰神色微微一顿,诧异的看向苏酒儿,没有说话。 “娘呢?”苏酒儿抬眼看向顾峰,随口问道,“她怎么不在?” “在做饭。”顾峰想起赵氏做的事情,脸就沉了下来,心不在焉道。 苏酒儿满心欢喜地看着篮子里面的阳阳,伸手逗弄了一下他, 许是不满苏酒儿的触碰,篮子里面的阳阳哼哼了两声,小·嘴嘟囔着,吹着泡泡继续睡觉。 瞧着阳阳睡着了,苏酒儿忍不住地松了口气,生怕刚刚把阳阳吵醒了,眉开眼笑:“相公,我觉得孩子的鼻子特别像你,鼻梁高,以后长大了肯定好看。” “眼睛像你。”顾峰瞧着阳阳垂下眼帘如蝉翼般的睫毛,小声说道。 “一看就知道是咱两孩子。”苏酒儿勉强的支起身子吻上了顾峰的嘴唇,下身依然还很疼,她疲惫躺下身子,感激的说道,“相公,我觉得嫁给你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许是经历过了太多悲欢离合,苏酒儿觉得,有个照顾自己的相公,两个人一块养着他们的孩子,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人要知足才常乐。 苏酒儿觉得这一世的生活就像是站在云端上一般,美好的让她难以相信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顾峰瞧着她这副模样,也不打算将赵氏要将孩子送给安泽清的事情说与苏酒儿听了。 “咚咚咚。” “顾峰啊,酒儿醒了嘛?”赵氏小心翼翼地声音从门口传来,“排骨汤好了。” 顾峰轻舒了口气,眸中闪过一丝烦躁。 他本以为赵氏会因为愧疚离开这,可是她却开始张罗着做饭。 “我确实有点饿了。”苏酒儿的手按住自己的肚子,抬眼望向一旁的顾峰,随即幸福的望向篮子里的孩子,“喝完汤,一会也好给孩子喂奶。” 苏酒儿知道排骨汤最容易下奶了。 顾峰心里明白自己做的饭几斤几两,这也是他没有逼迫赵氏离开的原因。 顾峰走到门边,伸手将门打开,就瞧见赵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排骨汤站在门外。 犹豫了下,顾峰偏头看了一眼床上正在逗弄孩子的苏酒儿,压低声音,缓缓道:“您也不必说孩子的事情了,我不想她担心。” 说着,顾峰从赵氏的手中接过碗,快步朝着床边走去,留下赵氏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 赵氏犹豫了下,双·腿好像有千金重,艰难地走到床边。 顾峰伸手舀着汤,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这才递到苏酒儿唇边,“你尝一下,试试热不热。” “我自己来就好了。”苏酒儿半靠在床头,瞧着赵氏还站在一旁,有些不自在地说道,“相公,我自己喝汤就好了。” 顾峰的勺子已经递到了苏酒儿嘴中,苏酒儿不得不咽了下去。 “我来跟你们商量件事情。”赵氏目光平静地望了苏酒儿一眼,心中思绪百转,面色严肃起来,“这个孩子,你们能不能交给安泽清抚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殉情 即便现在是六月酷暑天,屋里的温度完全冷了下来,如同腊月冰天雪地般寒冷。 苏酒儿的目光阴冷的看向赵氏,眼圈渐渐的泛红,难以置信的皱了皱眉头,冷意肆意扩散,冰冷的讽刺:“娘,我是不是耳聋了?” 顾峰阴冷凶狠的盯着手中的碗,就像是一个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随时都会撕碎嘴边的猎物。 “到底安泽清是您儿子,还是我是您女儿!”苏酒儿声音陡然提高,她万万不能接受的是,她的亲娘,竟然想要将她的孩子送走,还要送给安泽清! 普天之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哇!”原本乖乖睡着的阳阳此刻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格外洪亮,驱散了屋内的剑拔弩张的气氛。 苏酒儿强压着胸口的怒意,小心翼翼地篮子里的阳阳抱在怀里轻轻用手拍着后背哄着他,眼神犀利地望向赵氏。 “孩子在你们手中,你们也养不好。”赵氏轻叹了口气,放低声音,“交给泽清的话,他能教孩子念书,让他进入官场......” “够了!”如果不是顾着怀中的阳阳,苏酒儿早就凶回去了,强压着怒火,声音发颤,“我现在不想跟您吵,您请回吧!” 当父母跟子女摆在苏酒儿面前,苏酒儿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一直想要守护的父母,选择自己的子女。 顾峰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瞧着她此刻气得发青的脸,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的桌上,站起身子,高大的的身形直接将苏酒儿护在身后。 “我送您出去!”顾峰强忍着的满腔怒火,目光冷漠的望向赵氏,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漠的气息,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赵氏漠然地抬眼看了一眼顾峰,有些后悔没让苏酒儿坚持嫁给安泽清,不然现在也不会...... 将赵氏送出去之后,顾峰将大门直接栓上,一个人惆怅地坐在石桌旁。 阳阳响亮的啼哭声从屋里传来,顾峰内心酸涩不已,他心疼苏酒儿,更心疼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起身朝着屋里走去,顾峰就瞧见苏酒儿正在抹泪。 “该怎么抱孩子?”顾峰坐在床边,抬手将苏酒儿脸上未擦干的泪水擦拭掉,粗粝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苏酒儿的脸颊,“我不会,你教我。” 苏酒儿上一世曾经当过几天的娘,自然是知道该怎么抱孩子,忙将抱孩子的法子交给顾峰。 顾峰抱起孩子,起身在屋里走动着,“你喝点排骨汤,万一孩子饿了......” 苏酒儿勉强地笑了一下,端起手边的碗,刚喝了一口,满腹的委屈,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入碗中。 排骨汤掺杂着泪水,苏酒儿一边哭一边喝,胃好像满了,再也喝不下一口汤了。 一手端着碗,苏酒儿默默地擦掉眼里的泪水。 怀中的孩子不再闹了,顾峰转身看了一眼苏酒儿,心揪得生疼,朝着床边走去。 “孩子还在,”顾峰的两只手正好捧着阳阳,微微晃动着,瞧着阳阳破涕而笑的模样,他心头的郁结瞬间消散,“没事。” 苏酒儿垂着的眼帘缓缓的抬起,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声音哽咽着:“相公,你能一辈子不纳妾,只对我好吗?” 顾峰不知道苏酒儿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眉头轻拧着,胸中带着些许不悦道,“如果我们有人背叛了对方,那就一起殉情!” 苏酒儿被顾峰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她知道顾峰跟安泽清不是一类人,但是却又忍不住地想要问出口,她就是想听顾峰亲口跟她说,他会对她不离不弃。 或许女人心里总是想要听男人说情话,可是顾峰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说情话的人。 “以后不要再问那种话了。”顾峰可能是因为赵氏所做的事情心里不舒服,刚刚语气也不好,瞧着苏酒儿明显被吓到的模样,抿了抿唇角,缓声说道,“只要我们之间有第三个人,我们就殉情。不过,我还没有想过要殉情。” 苏酒儿的脸羞耻的快要滴出水来,微抿了一下唇,小声抱怨:“殉什么情,我还想我们一起看孩子成家立业。” 只不过,苏酒儿觉得以后能跟顾峰一起死,心跳莫名地露了一拍。 顾峰听闻苏酒儿这么说,将正在吐泡泡的阳阳递到苏酒儿面前,眉眼含笑地望向她,“他在笑。” 虽然身边只有顾峰一个人站在她身边,但是苏酒儿却一点都不害怕了。 有顾峰,她觉得格外安心。 苏酒儿现在坐月子,洗尿布的事情就落在了顾峰的身上。 院子里每天晾着一堆尿布,也亏得现在天热,尿布晒一会儿就干了,若是寒冬,尿布估计都会变得硬邦邦的。 赵氏本来想过来照顾苏酒儿坐月子,却被苏酒儿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顾峰花钱请了本村的一个妇人过来帮忙给苏酒儿做饭。 带孩子的事情他们夫妻两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决不让旁人碰一下。 天太热了,苏酒儿又不能见风,整天坐在床上,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发霉了,想要洗澡,却被顾峰严厉禁止了。 坐月子是不能见风也不能碰水的,万一落下病根,那可就麻烦了。 苏酒儿一气之下晚上不让顾峰上·床,自己跟着孩子谁在床上,让顾峰睡在外间。 两个人正在坚持着睡觉的事情,苏酒儿就感觉到身边的小东西动了动,瞧着他张嘴要哭的模样,忙伸手摸了摸他的尿布。 尿布是干的,苏酒儿一把抱起来阳阳,时不时拿着手在他的后背哄了哄,瞧着小东西还有嚎啕大哭地模样,心知他可能是饿了。 苏酒儿吃力地一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别扭的去解里衫。 瞧着苏酒儿动作吃力,顾峰忙上前帮着苏酒儿将里衫解开,视线无意间落在那团红扑扑的馒头上面。 虽然苏酒儿胃口不好,可是每天大鱼大肉的吃,奶水足足的,那儿也比平时大了不少。 顾峰坐在床边,瞧着小东西小·嘴使劲地吸着奶,他喉咙悄无声息的滑动了下,偏头移开视线,“阳阳今天好像睡了很久,估计今晚可能很闹腾,我出去睡的话,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顾峰完全不明白苏酒儿说的异味是什么,整间屋子明明全都是奶香味,跟阳阳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非常好闻。 “我忙得过来。”苏酒儿对于洗澡有很深的执念,她头发油光锃亮,难闻的很,也不知道顾峰每天亲她额头的时候怎么下得去嘴。 有个重物压在胳膊肘上,顾峰偏头望去,就瞧见阳阳的一直胳膊搭在他的胳膊肘上。 小孩子的手握成拳,兴奋地晃动着。 顾峰伸出食指,轻轻地挑起小孩子的食指,心里莫名的满足。 喂完一边,苏酒儿换另一边喂奶,瞧着小东西脸颊鼓鼓的,使劲地吮吸着,忍不住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脸。 浑身上下散发着母爱,苏酒儿将他的衣衫整了整,也忘记刚刚跟顾峰吵架的事了,“相公,快帮我把那边的帕子拿过来,阳阳要吃饱了,要呛奶了。” 顾峰忙起身将一旁的巾帕取来,捏着帕子凑到阳阳唇边,迟迟不肯擦赶紧。 他天生力气大,一瞧见阳阳软绵绵的,顾峰就担心自个会弄疼他。 不光顾峰有这么担心,苏酒儿也有这个担心。 平时抱着阳阳的时候,苏酒儿都会先托好小东西的脑袋,生怕一个没注意,小脑袋直接耷拉下去。 “还是我来。”苏酒儿瞧着顾峰好一会儿都没给阳阳擦嘴,一把将巾帕娶了过来,“再不擦奶/水就要流进衣服里面了。” 喂好了阳阳,苏酒儿将身前的衣衫拢了拢,小心翼翼地将阳阳放到床边,低头逗弄了一下阳阳,逗得阳阳咯咯直笑,“相公,你快过来看,咱儿子好像还有两酒窝。” 顾峰正擦着桌子,听闻苏酒儿那么说,神情顿了顿,快步走了过去,仔细地盯着阳阳的脸。 看了许久,顾峰这才发现小东西脸颊边似乎有点凹下去的印记,或许是因为他脸上的肉太多了,他根本看不清。 既然苏酒儿说是酒窝,顾峰也不争,爬上床坐在最外面,赞同道:“恩,有酒窝。” 之前一直抱着孩子,苏酒儿有些乏了,将小孩子放到最里面,默默地躺下身子,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含糊着:“以后,再要个女儿,我想给她做好看的衣服,让所有的姑娘家都羡慕她。” 顾峰躺下身子,伸手揽着苏酒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苏酒儿的背,“你还想生?” 听闻顾峰的话,苏酒儿微微一怔,目光在他的脸上打量着,有些委屈道:“你不想要孩子?” 苏酒儿没想到顾峰对孩子的新鲜劲还没一个月,现在就不想再要孩子了。 躺在床里面的阳阳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环境,小·嘴裂开笑了,完全不知道自家爹娘似乎又起了争执。 小白的窝在桌子下面的篮子里面,尾巴高傲的扬起,随即缓缓地落了下来,半眯着眼睛伸出粉·嫩舌头轻舔着爪子,脸上挂着淡淡的舒适慵懒,丝毫不在意房内紧张的气氛。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旱灾 顾峰凑到苏酒儿唇前,宠溺轻点了一下:“我们有阳阳就够了,生孩子实在是太危险了。” 苏酒儿知道自己太紧张了,羞愧地低下头,默默地伸手环抱住顾峰,她觉得以后要学着冷静下,没怀孕之前,她还能控制自己的心情,可她一怀孕,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全听相公的,相公,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本想实话实说,顾峰知道苏酒儿是太在乎孩子,也太在乎她在他面前的形象,这么一想,顾峰觉得苏酒儿挺好的,不像旁人家的娘子每天唠唠叨叨。 都说怀孕的女人性子不定,顾峰觉得苏酒儿有些反常,也是应该的。 “没有。”顾峰眉眼舒展地望向怀中的苏酒儿,缓声说道,“你这样就挺好的。” 苏酒儿默默地松口气,心想着以后可不能在这么胡闹了,万一顾峰以后厌烦了她,那她都找不到地哭了。 苏酒儿的奶水格外的多,刚刚那会阳阳没有吃完,现在胸涨得难受。 此刻紧靠着顾峰身前,胸更是涨得难受,苏酒儿收回手,稍微后退了一步,“相公,这些日子好像都没下雨,你存好水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顾峰说道这,有些惊叹地看了一眼苏酒儿,“今年果然干旱,从过了年到现在,基本就没有下过一场雨。” 顾峰买了几个超级大的大水缸,里面全都装满了水。 春天村里人种地还能用冬季的雪水,可这额天愈来愈热,河里的水愈来愈少,地里的庄稼根本就不够用了。 苏酒儿靠在顾峰怀里,眼皮沉重地要命,迷迷糊糊道,“恩,那就好。” “去年藏在宗祠地窖里面的兔肉,村长这段日子经常给各户人家发肉,我听李婶子说,许多人家都没粮食了。”顾峰压低声音,似乎怕吵到了正在乱看的阳阳,“就指望着村长发肉过活。” “恩。”苏酒儿迷糊的应了一声,困得上眼皮跟下眼皮不停的打架。 顾峰瞧着苏酒儿困成这副模样,心疼的说道,“睡吧。” 即便是外面吃不上喝不上的时候,顾家倒过得十分滋润,苏酒儿这个月子坐的倒是舒适,除了不能洗澡,其他都很好。 月子过去后,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给李婶子一两银子,全当李婶子照顾苏酒儿的辛苦费。 李婶子本来琢磨着伺候苏酒儿这一个月能够拿到五百文就不错了,没想到顾峰跟苏酒儿出手那么阔绰,内心十分感激他们两个,就将照顾孩子具体事项跟苏酒儿细细说道。 苏酒儿听闻李婶子那么说,知道李婶子是真心为她好,笑着将李婶子送了出去。 虽然今年干旱,家中有粮食的人家并不多了,但是镇上还是有些人家依旧在卖肉卖菜。 今年他们院子里也没有种菜,顾峰跟往常一样要去镇上买菜,就瞧见村里有不少人拿着菜摆在村门口卖。 原来村里的人家家户户院子里种了不少菜,虽然吃饭必须要吃菜,可是这菜吃再多也不如粮食管饱。 很多人家琢磨着将家里的菜卖了,买些粮食吃。 更何况,他们吃不上菜,还可以去山上摘野菜吃,没必要非要吃自家院子里的菜。 不用去镇上买菜,顾峰自然欢喜,买了一些菜直接带回家。 苏酒儿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蒲扇,轻轻地给小床里面的阳阳扇着扇子。 现在这天实在是太热了,苏酒儿生怕在屋里闷到了孩子,只能抱着他出来坐了。 大门那边有动静,苏酒儿抬眼望去,就瞧见顾峰拎着一箩筐的菜从外面走了进来。 “相公?”苏酒儿瞧着竹篓里面新鲜的菜,眉眼挂着淡淡的笑容,纳闷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快?” “不是在镇上买的,是咱们村的人在村口摆摊买的。”顾峰说着,将菜放到库房里,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走到水缸旁边,要了一勺清水倒进木盆里,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手。 “他们自己家不吃了吗?”苏酒儿有些不明白那些人心中在想什么。 顾峰洗干净了手,从苏酒儿手中接过巾帕,仔仔细细擦干了手,这才说道,“估计是要买粮食吃。” 说到粮食,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旧宅地窖里面的那些粮食。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卖粮食?”顾峰抬眸望向苏酒儿,犹豫地问道。 “现在大家还能吃野菜过活,往后野菜没有了,到时候大家的日子才难过。”苏酒儿没有直接说什么时候卖粮食,是顾峰接受不了,她这样说,就是在暗示顾峰晚点卖粮食,那样能赚更多的钱, 顾峰自然是明白苏酒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有些担心,以后粮食愈来愈少,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会不会暴乱? 等到官府都没有能力镇压的时候,那他们的粮食根本守不住,说不定会发生暴乱。 这个时候将手中的那些陈粮卖出去,他们还能赚不少钱,还能避免了村里人对他们家暴乱。 “这几天晚上我就把粮食拉过来。”顾峰抬眼望向苏酒儿,商量道,“忙完这些,我就开始卖粮食。” 苏酒儿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明白顾峰的意思,顾峰就是想着早点卖粮食,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那成,”苏酒儿笑着点头赞头,“那镇上米铺里的陈粮是多少钱一斤?” “去年的新粮二十五文每斤,陈粮二十文每斤。”顾峰无奈地摇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若是没有匈奴来袭,家家户户的粮食还够吃的,这次匈奴来袭,抢走了不少粮食。” 就算是匈奴没有来袭,那些人家手中的粮食顶多能够撑到秋季;今年干旱,地里收不了多少粮食,就算是有收成,普通人家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也很难说。 “那相公打算多少钱出手?”苏酒儿没有直接开口说价钱,她就是想听听顾峰打算怎么出手。 “当初咱们十文每斤收的。”顾峰沉思了下,缓缓道,“我琢磨着十八文每斤卖出去,一斤赚八文。” 苏酒儿双眼一亮,一开始还担心顾峰不好意思开高价,现在她完全不用担心了。 十八文每斤说起来不算高,比起粮铺卖得只便宜每斤便宜两文钱。 “挺好的,这个价钱咱们还能赚点钱。”苏酒儿耳尖地听到阳阳哼哼的声音,忙走到小床旁边,小心翼翼地将阳阳抱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哄着,“咱们应该多赚点钱,以后留给咱们儿子用。” 苏酒儿脖间的玉坠被阳阳从衣服里拽出来,小东西还一脸兴奋的抓着玉坠摇晃着手。 顾峰望着苏酒儿脖间的玉坠,忽然间想起赵氏跟安泽清,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 安泽清的小妾竟然跟苏酒儿差不多怀孕? 当初顾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那个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此时这才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别让小孩子抓你的玉。”顾峰说着,忙走到小床面前,将里面的拨浪鼓拿出来,在小孩子面前摇晃着拨浪鼓。 拨浪鼓左右摇晃着,发出清脆响声,很快就吸引了阳阳的目光。 小孩子好奇心格外的大,很快就丢掉了手中的玉坠,伸手就要去抓顾峰手中的拨浪鼓。 顾峰将拨浪鼓塞到阳阳的手中,伸手将苏酒儿脖间的玉坠塞进衣服里面,严肃认真地说道,“以后不要将这个露出来了,省的小孩子给你弄坏了。” “不碍事的。”苏酒儿到不觉得这有什么,笑颜盈盈地望着顾峰,缓缓说道,“那回头卖米的事情,你就多看着点,可别被人欺负了,不然以后咱们儿子娶媳妇的钱就没了。” 女人总是想的特别远,顾峰无奈地笑了笑,只要苏酒儿绣个屏风就能卖不少钱,还用担心家中没钱? 原本苏酒儿琢磨着拿着那批粮食逼迫安泽清辞官,可是现在想想,她觉得那样太便宜安泽清了。 像安泽清那样的人,就应该跟赵秀儿在一块儿,那样渣男贱女才般配。 上一世,苏酒儿以为赵秀儿是真心喜爱安泽清的,后来无意间撞见赵秀儿跟一个陌生男子在花园里缠·绵。 如果让安泽清知道,赵秀儿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他的脸色应该有多好看呢? 只是她死的时候,安泽清还没发现赵秀儿红杏出墙的事情。 苏酒儿忽然间很期待看到安泽清的脸色,忍不住抿唇一笑。 “孩子还没一岁呢,你现在都想好给他找娘子了?”顾峰以为苏酒儿在想阳阳的事情,忍不住笑着开口道。 听闻顾峰这么说,苏酒儿也不反驳,只是抿唇笑着。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下意识地望向门口,当苏酒儿瞧着苏父站在大门口时,脸上的表情微微愣了愣,随即眉眼舒展。 “岳父。”顾峰对苏父印象还不错,至少苏父不会对他那么嫌弃。 苏父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了进来,走到顾峰跟苏酒儿面前,瞧着她怀中的孩子,望着那个孩子,眸中一亮,声音温和:“你前些日子坐月子,我也没好意思进去,现在身子好些了没?” 苏酒儿抬眼望向苏父,轻点了一下头,听顾峰说,苏父前些日子还送蔬菜过来:“爹,你快坐,我身子好的差不多了。” 苏父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门口,微抿了一下唇,随即含笑的望向顾峰跟苏酒儿。 三个人坐在石桌旁,苏父笑着从苏酒儿怀中接过阳阳,瞧着那孩子眉开眼笑的,嘴角忍不住地勾起来,笑着看向顾峰跟苏酒儿,“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鼻子像顾峰,眼睛像酒儿,瞧这脸上的肉,一定是个有福气的。” 苏酒儿满脸幸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峰,莫名的想起赵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苏父抱着孩子,温柔地笑着望向苏酒儿:“阳阳挺沉的,看起来吃的不错呢,一定长得壮实!” “是。”苏酒儿目光平静地望向苏父,微垂着眼帘。 阳阳的满月酒她跟顾峰都没有办,他们两个人让李婶子帮忙多做了几道菜,一家三口过了阳阳的满月。 苏父从怀中掏出一把长命锁,塞到阳阳的手中,笑着说道,“我跟你娘前些日子去镇上,让人帮忙打了这把长命锁。” 苏酒儿听着院门口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偏头望去,瞧见来人的时候,嘴边的笑容凝固了,神色愈发的严肃。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以真心待人,却不应该 苏酒儿一把将苏父怀里的阳阳抱了回来,紧紧的抱在怀中。 苏父望着空空的手臂,抬眼望向苏酒儿,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目光落在站在院子里的赵氏身上,“我刚刚叫你一块进来,你不进来,快过来瞧瞧,外孙长得可好俊了。” 苏酒儿抱着孩子站在的顾峰身后,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 望着苏酒儿这副模样,苏父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的站起身子,走到赵氏面前。 “酒儿,你娘当时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才会说错话,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苏父说道这,顿了顿,偏头看向身后的赵氏,叹了口气,“你就甭生气了。” “爹,如果有人要您将小牧送给别人的,您愿意吗?”苏酒儿冷哼了一声,强压着怒气反驳道,想起阳阳可能要离开自己,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苏父神色一顿,无奈地看向苏酒儿,欲言又止,“这不是那么一回事。” 顾峰向来观察仔细,目光在苏父跟赵氏脸上打转,心中有了计量。 “怎么不是一回事了?”苏酒儿只要一想起赵氏说要将阳阳送给安泽清,满腔怒火怎么都压不住,“难道不都是孩子的事吗?” 顾峰伸手拦住苏酒儿,低声安慰,“岳母可能知道错了。” 苏酒儿紧咬着嘴唇,凤眼一抬,冷漠的望着赵氏。 赵氏脸色憔悴,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眉头紧拧着,过了许久,轻叹了口气,“我这次只是来看看外孙,没,没有别的意思。” 苏酒儿真想说,你要是想看外孙就去安泽清家里看,来她家做什么? 顾峰好声好气地哄着苏酒儿,苏酒儿这才愿意让赵氏抱一抱孩子。 赵氏双手颤抖的抱着阳阳,看着怀中的孩子,眸中不知不觉起了一层水汽。 “真像啊。”赵氏嘴唇颤抖着,抬手轻轻地抚摸着阳阳的眉眼,“这眉毛,这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 赵氏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透过苏酒儿那双凤眼似乎在看着别人。 苏酒儿被赵氏这种陌生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在,偏头望向一旁的顾峰。 “如果多随顾峰,那就好了。”赵氏眉头一挑,声音哽咽着,将怀中的孩子递到苏酒儿怀中。 苏酒儿忙将孩子抱了过来,一脸戒备地望着赵氏,却没有说话。 抱回孩子,苏酒儿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 “长命锁给孩子戴上,我听人说,带着长命锁,才会长命百岁。”苏父正跟顾峰跟苏酒儿说着,眼角的余光发现赵氏正在抹泪,无奈的摇摇头,“地里还有一大堆活等着我们,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忙。” 苏父说着,揽着赵氏朝着外面走去。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将苏父和赵氏送了出去,站在门口,苏酒儿瞧着苏父跟赵氏两个人沉重的背影,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 苏酒儿觉得孩子眼睛像她,可是这眉毛,不像她也不像顾峰,更不像苏父赵氏。 哎? 苏酒儿就纳闷了,这孩子的眉毛像谁呢? 瞧着苏父跟赵氏两个人越走越远,顾峰转身正要进家,就瞧着苏酒儿怔怔地抱着孩子站在原地,“怎么了?” “相公,这孩子的眉毛像谁?”苏酒儿抬眸仰望着顾峰,一脸纳闷地问道。 顾峰凑到孩子面前,微微摇了摇头,“不像咱两。” 苏酒儿点了点头,困惑的道,“刚刚娘还说这眉毛这眼睛,像谁,可好像说的不是咱两。” “想那么多做甚。”顾峰拥着苏酒儿朝着家里走去,哄道,“咱们过好咱们自个的小日子就好,不要管别的了。” 虽然顾峰嘴上说的不在意,可是心底愈发的相信了师兄说的那些话。 苏酒儿只觉得赵氏行事有些怪异,不过也没多想,抱着孩子跟着顾峰一块进家门。 一到晚上,顾峰拉着马车去旧宅往的新家这边搬粮食。 顾峰走之前,跟她说好的,让她早些歇息,可是苏酒儿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将桌上的煤油灯点着,苏酒儿瞧着床里面的阳阳甜甜的睡着,嘴角还吐着泡泡,心全都被他给勾走了。 将针线筐翻出来,苏酒儿已经许久未做绣活了,心里琢磨着能多赚点钱,以后需要钱的话,也能一下子将钱拿出来。 苏酒儿做了一会儿绣活,就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忙穿上外衣,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顾峰将马车停靠在院门口,一手提着两个袋子,抬脚朝着仓库走去。 刚走了几步,顾峰就瞧见苏酒儿站在门口,剑眉拧着,“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苏酒儿说着,上前就要帮顾峰抬粮食,却不料顾峰一偏身,直接避开了她的手。 “你这身子才好,不能累着。”苏酒儿眉头紧拧着,不大高兴地说道,“听话,回去好好歇着。” 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轻声应了下,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屋里走去。 坐在床头边上,苏酒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如果力气大一点的话,也能帮顾峰。 顾峰接连拉了几个晚上,总算是将旧宅的粮食全都拉到心宅子里面了。 将一切收拾好,第二天一早,顾峰就在家门口的墙壁上贴上一张纸,上面写着“卖粮”两个大字。 村里有很多人不识字,凑到顾家门口围在一块儿。 “大家静一静。”顾峰抬眼望向众人,他面容冷毅,不怒自威,“家中有不少陈粮,十八文每斤,若是想买的话,可以带着银子过来买。” 当初顾峰在村里收粮,可是十文钱一斤,现在转手卖了十八文一斤,村里有些人心思不正,十分抵触顾峰的做法。 顾峰倒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说完后直接进了家里,留着他们一群人自己商量。 “什么人,仗着自己家有钱,收粮食现在又高价卖出去!”杨六瞧着村里人都在说顾峰卖的粮食有些贵,在陈三的授意下,不满的叫出声。 王四呆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敢言语。 当初陈三、王四和杨六三个人想要去占苏酒儿便宜,结果被顾峰给断了子孙根。 他们三个人又不敢将那件事情声张出去,一来是怕苏酒儿将他们告上去,二来是担心他们身体不完整了,会被被人歧视。 陈三是他们三个人中鬼点子最多的,他们一直想着怎么样找顾峰的麻烦。 顾峰带着村里人打猎,逃避了匈奴人的追杀,高价收粮食,村里很多人对顾峰的印象愈来愈好。 陈三气得牙直痒痒,想报仇却没有办法报仇,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当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怒火一下子就烧了上来。 今天是个好机会,陈三见村里人摇摆不定,继续往里面添了一把柴,“没想到他们家竟然想要发这种难财,唉,真的是人心难测,没想到顾峰竟然是这样的人。” “是啊,顾峰这样一倒手,那些粮食一斤就赚八文钱。”村里有个人忍不住地说出口。 “可是。”有个女声在人群中想起,那个姑娘瞧着众人看过来的视线,脸涨得通红,低着头说道,“当初顾大哥收粮食,比米铺里面贵一文钱,现在他卖粮食,比米铺里面便宜两文钱呢!” “真的是便宜两文钱?”有个人一脸惊讶的望向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不过十岁的模样,睁着大眼睛看了一眼众人,使劲地点点头,诚恳道:“我家没粮食了,想去米铺买粮食,去年的新粮二十五文一斤,往年的陈粮有的卖二十文一斤,还有的米铺卖到了二十二文一斤,镇上的人挤到米铺那边买粮食,都踩伤了好些人,生怕买不到粮食。” “如果不是顾峰买了咱们的陈粮,说不定咱们的陈粮也全都被匈奴人给搜刮走了。”赵黑子站在众人面前,一脸严肃的说道。 众人一听到“匈奴人”这三个字,怒火就蹭蹭蹭的上来了。 若不是匈奴人搜刮走了他们家的粮食,他们今年也不用担心没粮食了。 很多人家吃不上粮食,都去隔壁村的亲戚家借粮。 现在粮价一天一个价,愈来愈高。 今年地里的收成非常不好,说不定颗粒无收,现在缺粮的时候,粮价是不可能降下来的,众人心中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忙转身就要朝着各自家中走去。 陈三一瞧众人准备回家拿钱买粮食,脸色阴沉着,“为什么只有咱们的粮食被匈奴人给搜刮走了,顾峰他们家的粮食没事呢?” 原本正要散去的众人,一听到陈三的话,全都停住了脚步,满脸怀疑地看着顾峰家的大门口。 匈奴人抢了那么多的粮食,顾峰家的粮食更多,没道理不抢他们家的。 “难不成,顾峰跟匈奴人有勾结?”杨六瞧着陈三的眼色,装作困惑的问道。 察觉到众人看过来的视线,杨六装模作样的摆摆手,装作很懊恼的模样,“啊,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们不要当真。” 有个性子冲动的人冲进了顾家,瞧着院子里顾峰跟苏酒儿,脸色愈发的难看,冷冷道,“你们家有多少粮食!” 苏酒儿瞧着来人来者不善,担忧地看了一眼顾峰,小声说道,“小心点。” 顾峰起身走到那个人的面前,声音平和:“张大哥,你要买多少粮食?” “卖粮食?”张汉子一听顾峰那么说,冷笑了声,鄙夷地望向顾峰,“你们是不是勾结匈奴人抢了我们的粮食,好让你们的粮食卖个好价钱,没想到你竟然匈奴人派过来的细作!” 原本村里的人不敢上前,现在有个带头的闹事的,全都挤进了顾家的小院,嘴里嚷嚷着顾峰是细作之类的话。 众人的声音格外的大,直接将小床里正在睡觉的阳阳给吵醒了,苏酒儿烦躁地走到小床面前,一把将阳阳抱起来,轻拍着他的背好生哄着。 顾峰担忧的看了一眼阳阳,对着苏酒儿使了一个眼色。 苏酒儿担心地看了一眼顾峰,轻声说道,“你小心点。” 见顾峰答应了,苏酒儿这才抱着阳阳朝着屋里走去,顺手将屋门关上。 顾峰见苏酒儿进去了,握成拳的手指啪啪直响,冷漠的望向张大汉,薄唇肆虐的坏坏勾起,冷眼扫了一眼进院子里面的众人。 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顾峰的腿边,尾巴高高的束起,浑身的毛全都戒备的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闯进顾家院子的众人。 有些心里肮脏的人,连狐狸都不如。 师父的话语依旧在顾峰的耳边徘徊。 你以真心待人,却不应该要求别人真心待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逼问 师父也曾说过,施恩不图报。 平日里顾峰的不爱笑,总是绷着脸,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村人看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 顾峰微微一笑,冰冷的眼神让人心底发寒。 顾家院子顿时安静下来了,所有人诧异的看向顾峰,有些后怕的往后退了退。 “闹什么闹!”村长赵黑子从外面挤到院子里来,手里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顾峰身边。 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顾峰诧异的看向赵村长。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家伙,你们现在吃的兔肉是谁给你们?”赵村长拄着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一把将袖子撸了上去,气得吹胡子瞪眼,伸手指着众人,臭骂道,“冯村现在成什么样,你们心里没点数!” 院子里的众人安静下来了,没有人说话。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顾峰先发现冯村的情况,你觉得你们能发现匈奴人过来,你们觉得你们能躲过那场在灾难?”赵黑子越说越来气,他向来直来直去,看不过这些心里存着龌龊心思的人,“大半夜的,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似的,若不是顾峰向来警惕,咱们早就跟冯村的人一样了!” 众人被赵村长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了,低头不语,“说顾峰骗你们的粮食,他哪来的本事知道年底匈奴会来,更不可能知道今年干旱,人家有钱存粮食,关你们什么事?” 赵村长的每句话就像是一个铁锤一样重重地砸在众人的胸口上,众人此时愧疚不已,一个个低着头,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一个个不知感恩,还闹事,你们真的是吃饱撑的,不用担心没饭吃。”赵村长长舒了口气,忍不住咳嗽了声。 “现在整个沙县都缺水,今年地里收成不好,明年估计也没吃的,顾峰只要将存着粮食到年底再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赵黑子说的唾沫横飞,见众人一个个老实了,声音的缓和下来,“咱们一个村的,顾峰照顾你们,才卖十八文一斤,比起集市上便宜多了,你们还不知好歹,有钱烧得慌,那成,你们全去镇上买,别在这里买!” 众人一听就慌了,满脸愧疚的看向顾峰。 “可他们家的粮食为什么还好好的?”陈三见众人似乎被村长说服了,躲在人群中,捏着嗓子问道。 “宗祠地窖里面的兔肉不也是好好的,地窖里的东西都没事。”赵黑子气得脸色发黑,重重地抓着拐杖,厉声道,“哪个闹事的,给我揪出来!” 很快,陈三就被众人推了出来。 陈三无意识的触碰到对赵村长冷漠的脸,蜷缩着脖子,抬眼看了一眼众人,触碰到众人厌恶的视线,怒气冲冲地望向顾峰,“明明就是他的不是,他就是......” “就是什么?”顾峰微微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陈三,凉凉道,“我是神仙,能掐会算,知道你们缺粮食?” “你买了我们的粮食,”陈三结结巴巴地开口,“肯定知道我们今年没粮食。” “去年地里收成那么好,就算是我不收粮食,估计也有不少人会将陈粮卖掉赚点银子。”顾峰强压着怒火,风轻云道,“顾某已经记下各位了,不会再向各位出售我家的粮食。” 此时,众人在知道害怕,从顾家买粮食每斤便宜两文钱呢,如果去米铺买,那真是太贵了。 顾峰不等众人说话,低沉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顾某以前太多管闲事了,日后遇到什么事,再也不会声张打扰到大家了。” 原本众人都已经知道错了,心里的很是愧疚,他们就不该这么莽撞的。 顾峰这几句话,让众人全都吓得腿发软。 没有粮食吃事小,他们可以多花点钱去镇上买,或者可以找亲戚帮忙买些粮食。 若是匈奴再次来袭,顾峰不提醒他们,他们一定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此时众人全都怂了,将所有的怒火全都撒到陈三的身上,拽着陈三从顾家院子里出去,站在外面对着陈三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怒气。 原本嘈杂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了,顾峰缓步走到赵村长面前,感激道,“今日,多谢村长。” “顾峰啊,这本就是我这个村长该做的事。”赵村长望着门口那一群人,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老迈,“村里这些人没上过学,也不识的字,什么都不懂,你就甭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顾峰嘴唇抿成一条线,并未言语。 “以前啊,我爹常跟我说,村里人大多鼠目寸光,爱贪小便宜,”赵村长心里知道顾峰还在生那些人的气,这事换到谁身上,谁都会生气,“当初我爹才会将我送到私塾去念书,就是希望我不会这么鼠目寸光,因为这个村子总要有个眼光长远的人,带领整个村子。” “他们平日里挺精明的。”顾峰冷冷的开口,拳头握的啪啪直响。 “说句难听的,”赵村长长叹了口气,惆怅的说道,“他们都是自作聪明,算不得真聪明。” 顾峰自然是知道众人都是被陈三煽动的。 “我当上村长之后,就想着村里的孩子多念念书,那样也能知道孰是孰非。”赵村长苦口婆心地说道,就是不想让顾峰再生那些人的气,对赵家村失望,“顾峰啊,那就不要跟那些人一般见识了。” 顾峰低沉的脸缓和下来,长舒了口气,“我只想跟我娘子好好的住在赵家村,不想惹是生非。” 听顾峰这么说,赵村长心里明白顾峰这是原谅那些人了,说了些客套话,这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离开。 顾峰望着赵村长佝偻的背影,若是没有赵村长领导着这个村子,怕是这个村子早就不行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就像是赵村长说的,有点小聪明,然而大都无知。 顾峰无奈地叹了口气,顺手将大门关上,省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顾峰转身回了卧房,瞧着房门紧闭,抬手敲了敲门。 “相公?”苏酒儿颤抖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恩。” 顾峰的话刚刚落下,就听到拉开门栓的声音。 苏酒儿双眸湿漉漉地望着顾峰,目光在顾峰的身上打量着,瞧着他并没有什么异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们走了?”苏酒儿忙拉着顾峰朝着屋里走去,拉着他一块坐在桌边,顺手给顾峰倒了一杯水。 “走了。”顾峰眉头轻拧着,喝了一杯水,这才将手中的杯子缓缓的放下,“是村长将他们给骂走的。” “相公,你别生气。”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温声细语道,“他们肯定是受人蛊惑了,所以才会丧失理智。” 顾峰抬眸望向苏酒儿,眉眼之间带着些许诧异,没想到苏酒儿竟然会这么说。 “你别这样看着我。”苏酒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躲避顾峰的目光,微抿了一下唇,小声地说道,“人啊,活得越久才能看的越透彻。” “你怎么知道今年会干旱的?”顾峰一脸平静地望着苏酒儿,将心底的疑问缓缓的问出。 他一直觉得苏酒儿做事情都很有条理,似乎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似的。 匈奴可能来袭,是苏酒儿提醒他的。 今年干旱,也是苏酒儿提醒他的。 “我去看看阳阳,他可能要吃奶了。”苏酒儿慌忙站起身子,转身朝着床边走去。 顾峰望着苏酒儿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的蹙起,伸手拉住苏酒儿的胳膊,逼迫着苏酒儿坐在桌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苏酒儿不自觉的垂眸看向右下方,抓着衣袖的手握的更紧。 “你每次想要逃避的时候,都会的看向右下方。” 顾峰低沉富有磁性地声音在耳边响起,苏酒儿的心跳莫名的露了一拍,惊慌失措的抬眸看向他,“相公,你想多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是老人跟我说的。” 垂下眼帘,苏酒儿轻喘着气。 “如果真的是老人说的话,那为什么村里人没有人一个存粮,也没有人存水?”顾峰凑到苏酒儿面前,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张有些慌乱的脸,“那匈奴来袭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释?” “匈,匈奴他们,”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嘴唇,支支吾吾道,“他们没有种地,天冷了,每年都会南下,不是嘛?” “可是以前他们从没越过凉州!”薄唇缓缓地张开,顾峰冷声说道。 苏酒儿真的是快要哭了,低头看着桌上的茶盏,小声说道,“我觉得咱家有那么多的粮食,总归要小心点,老人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不对?” 说到粮食,顾峰忍不住地笑出声。 苏酒儿微微一顿,纳闷地看向顾峰,不明白顾峰在笑什么。 “从去年你嫁给我开始,你就说要存粮,是不是就打算在这个时候赚一笔?”顾峰眉眼含笑的看向苏酒儿,“那个时候,老人也不可能知道今年会干旱!” 苏酒儿的身子微微一顿,紧抿着唇。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顾峰凑到苏酒儿的面前,伸手紧扣着苏酒儿的下巴,逼问道。 第一百四十章 升米恩斗米仇 苏酒儿从未见过顾峰如此严肃认真的眼神,心肝一颤一颤的,屏息凝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相公,我真的只是担心今年事多,前几年风调雨顺,所以我才......” “是吗?”顾峰静静地望着苏酒儿,收敛了身上的寒气,平静地打断了苏酒儿,他们两个人之间一直有问题,只是从未拿到台面上来说,“如果有一件事情是巧合,那么多事情堆在一块儿,也是巧合?” 顾峰察觉自己反应有些激烈,松开了苏酒儿的下巴,忍不住地蹙起眉,如果不是将所有事情全都想了一个遍,他也不会猜测苏酒儿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苏酒儿意外的看向顾峰,并未抬头。 顾峰坐在桌子面前,粗粝的手随意的摩挲着桌上的茶杯,平日里苏酒儿说什么他基本没异议,因为觉得苏酒儿说的都很有道理。 可是细细想来,很多事情不对劲。 在苏父病重的时候,苏酒儿只要做几个绣品拿出去卖,就能换好多钱,苏家怎么可能会没钱给苏父看病? 苏酒儿更必要为了聘礼嫁给他。 顾峰绝对不会相信苏酒儿当时是因为倾慕他才嫁给他的。 “相公。”苏酒儿能感觉到顾峰跟往常不一样了,她也想和盘托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真的只是因为巧合,我爹也常说今年可能会干旱。” 苏酒儿的谎言在事实面前,是那么苍白无力。 顾峰有些迷茫了,正是因为他太在乎苏酒儿所以才害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初次在山上救下苏酒儿的时候,顾峰的注意力不自觉的落在她的身上,临危不惧,不是每个姑娘家都能做到。 自那之后,苏酒儿的样貌便留在了他的脑海中,可她很少出门。顾峰有的时候就直接爬到苏家墙头上,就是想要多看苏酒儿几眼。 她对所有人彬彬有礼,说话温和,让人生不出一丝厌恶。 可当他娶了苏酒儿之后,他隐约还记得苏酒儿那双笑着噙着泪的眸子。 “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已坦诚相见了。”顾峰只想要多了解苏酒儿,她在怀孕期间,偶尔会闹小脾气,顾峰倒是挺喜欢她那副模样。 苏酒儿生完孩子,整个人又变成了以前那样,虽然粘着他,但是顾峰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远了一些。 “相公......”顾峰凉凉的语气让苏酒儿有些害怕,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眼眶渐渐地红了,委屈着,“我......” 顾峰失望地起身朝门口走去,他知道苏酒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坦白的。 身后忽然间贴上一具炽热的身体,顾峰被苏酒儿紧紧地从后背抱住,可是顾峰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只要一想到枕边之人有事情瞒着自己,顾峰的胸口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周大刀曾经很羡慕苏酒儿脾气好不生气。 可是顾峰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曾经跟师父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经常拌嘴,每次都是师父威胁他,他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听话。 他过去有种被幸福冲昏头脑的感觉,过得稀里糊涂的。 “那些事情是我嫁给你之后,”苏酒儿突然沉闷地开口,像极了委屈的孩子,“做梦梦到的。” 顾峰微微一顿,有些不明白苏酒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嫁给你第一晚就梦见今年好像干旱。”苏酒儿的脸贴在顾峰的背后,她知道,如果不打消顾峰的顾虑,顾峰心底肯定会不舒服。 顾峰伸手覆在身前的那双细腻白皙的手背上,缓缓地将苏酒儿推开,转身看向苏酒儿。 “我本来也不会做绣活。”苏酒儿紧抿了一下唇,抬眼望向顾峰,一五一十小声说道,“我也是在梦里学的。” 等了一小会儿,都没听到顾峰说话,苏酒儿委屈的开口,“我打小就在赵家村长大,也没见过外人,我又娘不会绣活,双面绣也是我嫁给你之后做梦学到的。” 这个说法让顾峰觉得匪夷所思,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相公,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做梦学会的。”卧房内的安静让苏酒儿有些害怕,小声嘀咕着,“这种事情说出去没人会信,可真的在我身上发生,这种荒唐的事情我怎么好意思跟你说。” 顾峰静静地看了一眼苏酒儿,眉头轻拧着。 “你若是还不信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苏酒儿以为顾峰还是不相信,抬手指天发誓。 “不用了。”顾峰忙伸手握住了苏酒儿要发誓的那只手,眉头轻拧着,虽然觉得苏酒儿说的让人难以置信,但是他还是相信苏酒儿所说的,“我信你。” 苏酒儿知道顾峰是相信她了,暗暗松了口气,眉眼舒展,讨好的说道,“相公,你真好!” 苏酒儿说的话让顾峰觉得自己被深深地仰慕着,他都有种苏酒儿离开他都不行的感觉。 顾峰低垂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苏酒儿的双眸上,心神似乎已经被她直接勾走了。 “哇哇哇!” 嚎啕大哭地声音从一旁响起,顾峰还未来得及说话,苏酒儿已经走到大床那边,一把将阳阳抱起来。 小孩子醒来就爱哭闹,苏酒儿抱着阳阳在屋里走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哄道,“乖,不要哭了!” 阳阳哭的快好的也快,湿漉漉的大眼睛四处看着。 “相公,”苏酒儿声音陡然一变,偏头望向一旁的顾峰,仓促道,“他尿了,你快帮我外面尿布拿进来,我好给他换一下。” 顾峰下意识的应了声,飞快的朝着外面走去。 顾峰更不敢帮阳阳换尿布,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苏酒儿给阳阳换尿布。 好不容易给孩子换好尿布,苏酒儿将尿布顺手丢进木盆里面,忽然间想起什么似的,偏头往想一旁的顾峰,小心翼翼的问道,“相公,阳阳一天要换好多遍尿布,咱家的水够不够?” “村长早就将村里的那口井控制住了,每家每户一天只能拎两桶水,够用了。”顾峰缓声解释着,两手将阳阳捧起来,高高举起,“他好像比以前重了很多。” “比以前更水灵了。”苏酒儿的凑到顾峰身边,伸出手指碰了碰阳阳的的脸,软软的嫩·嫩的,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多摸几下。 阳阳很折腾人,醒的时候必须要人抱着,这件事情就落在了顾峰的身上。 趁着顾峰抱着孩子的空,苏酒儿就开始去准备晚饭,两个人吃饭也是轮流吃,必须空出一个人来抱孩子。 苏酒儿先吃好了饭,抱着阳阳坐在一旁,温柔地望着狼吞虎咽吃饭的顾峰,“相公,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恩。”顾峰应了一声,忽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看向苏酒儿,“咱们要不给孩子找个奶娘?” 他们两个人晚上也睡不踏实,只要阳阳醒来,他们两个人就没法好好睡觉。 苏酒儿眉头轻拧着,有些犹豫地开口,“这行吗?” “有钱人家专门找奶娘照顾孩子,”顾峰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咱们买个人,捏着她的卖身契,就不用担心了。” 苏酒儿自然是知道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有奶娘,奶娘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好好的照顾孩子就成。 “那行。”苏酒儿眼底一片乌黑,这段时间根本没法睡个安稳觉,顾峰也都没有休息好,“要不咱们明个就去买个?”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商量事情非常快,只要对方一同意,两个人都是行动派,就立即去做。 翌日一早,两个人轮流吃饭早饭,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上镇上。 苏酒儿抱着阳阳站在一旁,瞧着顾峰将阳阳平日里用的小床从屋里搬了出来,笑着说道,“相公,其实我抱着阳阳坐在马车里面就好了。” “不行。”顾峰拿着绳子使劲地将小床的床脚绑在的马车里面的椅子旁,使劲地拽了两下,发现已经绑结实了,这才从马车上跳下来,“你把孩子放到小床里面安全点。” 顾峰将阳阳跟苏酒儿安顿好,锁上家门,这才赶着马车慢慢悠悠地朝着镇上走去。 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顾峰热得将袖子高高挽起,胳膊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汗。 马车走在乡间小道上,两边都是地,地里的庄稼病恹恹地,即便是这样,还有不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的劳作着。 顾峰的视线在两边的田地间扫了一眼,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这样的世道,老百姓的生活愈来愈艰难了。 阳阳躺在小床里面正玩的不亦乐乎,苏酒儿无聊地掀开一旁的车窗帘,望着那些还在拼命种田的人,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昨天村子里的人刚刚教过他们。 马车缓缓地前行,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放下车窗帘,不再看那些人了。 苏酒儿逗弄着小床里的阳阳,心里想着一定不会让阳阳过那种累死累活的生活。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苏酒儿觉得这才没走多少会,不可能到镇上。 “相公,怎么了?”苏酒儿凑到马车门前,将车帘打开,纳闷地看向顾峰,瞧着顾峰一直盯着前面看,偏头望去,就瞧见有个穿着青布衣衫的姑娘昏倒在地。 苏酒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路中间的那个姑娘,当看清楚那个姑娘脸的时候,神色严肃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吃一堑长一智 上一世,安泽清正准备陪着她去珍宝阁买饰品,半路就看到有个姑娘倒在了他们家门口。 她那时候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瞧着那个小姑娘倒在家门口,就央求着安泽清找个大夫帮这个小姑娘瞧病,大夫说那小姑娘不过是饿晕罢了,。 但是苏酒儿万万没有想到,罗念身体好了没几天,就爬上了安泽清的床,当上了姨娘。 那个时候安泽清的府中就只有她们两个,苏酒儿那时虽然不喜欢罗念,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罗念竟然对她下毒。 大夫说她身体要调养很久,为了确保孩子健康,五年之内不能要孩子。 如果不是吃罗念送过来的东西,苏酒儿也不会中毒,她将罗念害她的件事情跟安泽清说,本以为安泽清会赶走罗念,却怎么都没料到安泽清只是敷衍了她几句,便离开了。 “倒在路中间真麻烦。”顾峰眼神平静淡漠,语气中带着冰冷的不耐烦。 苏酒儿回过神,偏头看向一旁地顾峰,商量道,“咱们绕过去吧!” 吃一堑长一智,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忽视,万一这姑娘有个三长两短,赖上他们就不好了。 乡下的小道并不大,两边种满了庄稼,如果绕到一边去,肯定会轧到庄稼。 “恩。”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低声说道,“你抱着孩子下来,我将车子拉过去。” 顾峰从庄稼地里拉着车子绕了过去,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看地上的那个姑娘一眼。 苏酒儿抱着孩子看了一眼地上的罗念,唇角轻勾着,在顾峰的搀扶下重新爬上了马车。 往日即便是不逢集,镇上也热闹的很,可现在到处一片萧条。 一到镇上,顾峰就跟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人牙子一边在镇南边。 顾峰赶着马车朝着南边走去,根本不用担心路上人多的问题。 马车驶进小巷,缓缓地停下,苏酒儿忙将小床里正冲着她笑的阳阳抱起来。 走出马车,苏酒儿将孩子递到顾峰怀中,腾出一只手扶着苏酒儿下了马车。 “就这家,我听人说,许多大户人家都爱找徐婆子买人。”顾峰等着苏酒儿站稳了,这才将阳阳递给苏酒儿,一手牵着马车一手拥着苏酒儿的腰,缓缓朝着巷尾处那户挂着红灯笼的人家走去。 刚走到徐婆子家门口,顾峰就瞧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迎了上来。 “二位这是来......”那少年长得贼机灵,小·嘴甜甜的。 “想来买人。”顾峰率先开口,目光在小厮的脸上扫了一眼,“这里可是徐婆子家?” “自然是。”少年说着抬头挺胸,抬头看了一眼门边上的两个红灯笼,一脸兴奋地说道,“这附近的人家可没人也在大白天点灯笼的。” 那少年不说,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还没意识到门口的红灯笼竟然是亮着的。 “奶奶说,红灯迎客,很吉利。”少年凑到顾峰的面前缓缓道,“二位请进,马车我帮您牵到院子里面调头。” 小巷太窄了,马车只有进的份没有出的份。 顾峰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少年,瞧着少年将马车牵进徐婆子家院子里的一棵树上系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迎了上来,苏酒儿猜测,这位可能就是徐婆子。 “这位公子夫人的快坐下,抱着孩子一路辛苦了。”徐婆子说着,忙将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引到一旁的是桌旁坐下。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端着茶盘走了过来,默默地分好茶杯,便里去了。 “孩子多大了啊,瞧着怪喜人的。”徐婆子满心欢喜地望着苏酒儿怀中的孩子。 “三个多月了。”苏酒儿微微偏了偏身子,好让徐婆子的看清孩子的面貌,当娘的,总是想要让所有人都说自个孩子好。 “长得真水灵啊!”徐婆子在看清楚孩子的时候,眼睛一亮,惊呼道,“养得可真好。” 在这个的干旱的季节,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孩子,这户人家肯定小有资产。 徐婆子早就知道很多人喜欢财不外露,瞧着这对夫妻虽然衣着俭朴,穿的也都是棉布。 再瞧瞧新妇怀中的奶娃娃,外面包着的棉布,内·衣似乎像是绸缎。 养过孩子的人都知道,小孩子一个月一个样,长得特别快,这衣服根本穿不了不多久。 能用绸缎给孩子做衣服,怎么可能差钱? 徐婆子脸上堆着笑容,逗弄着苏酒儿怀中的孩子,瞧着那孩子手臂上的银镯子,脖子上的长命锁,顿时心花怒放。 今年入了夏,这儿的生意愈来愈少,十天半个月才能卖出去一个人,徐婆子有些愁,生怕养活不了一院子那么多人。 只是瞧着这两个人,徐婆子想着讨好他们,可以多卖出几个人。 “孩子是不是有点瘦?”苏酒儿担心地看向徐婆子,平日里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找谁问。 “这样正好,若是再胖一点,孩子长大了可能就会变胖。”徐婆子满脸堆笑地说道,语气诚恳,“特别瘦了,那是吃的不好,孩子这样最好。” 苏酒儿一琢磨,觉得也是那么一回事,笑了笑,“我跟相公来这,就是想要给孩子找个奶娘。” 徐婆子一下子就明白了,笑着说道,“有个奶娘帮忙看着孩子,也好照顾孩子,二位稍微等一下,我去叫人出来,你们瞧瞧,看看有合适的不。” “有劳徐婆子了。”苏酒儿笑着望向徐婆子,见她离开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到怀中的孩子身上。 院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苏酒儿四处看了看,便瞧见身后不远处养着一株建兰。 “你喜欢?”顾峰瞧着苏酒儿眉眼中的欣喜,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花盆里的浅黄色的花儿,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恩。”苏酒儿唇角轻扬,眉开眼笑的望向顾峰,“香味淡淡的,闻着让人舒心,相公你闻闻。” 顾峰早就闻到了,不过他不大喜欢那些味道,对上那双满怀期待的眸子,话到了嘴边忍不住改了口,“好闻。” “是吧。”苏酒儿说着,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摸了摸阳阳的后背,手中一片黏糊,觉得他出汗了,默默地将他身上的衣领解开了些。 徐婆子领着十来个人从后院走了过来,任由那十来个人一字排开。 “你去挑,孩子给我。”顾峰低声说道。 苏酒儿笑着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顾峰的怀里,轻声说道,“他好像有点热,一会记得将他的衣服解开点。” “恩。”顾峰低头默默地解开阳阳的衣服,反正这个天热得要命,孩子也冻不着。 苏酒儿若是知道顾峰那么想的话,肯定不会让他抱着孩子。 男人跟女人的想法可能会有些偏差,顾峰觉得小孩子哪里需要那么精贵,他瞧着旁人家的孩子直接丢在地上让他们自己玩就好了,可他们家的孩子,不是放在小床里,就是抱在怀中。 顾峰本想着跟苏酒儿说不用这么惯着他,但是一想到苏酒儿对孩子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暗暗下决心以后孩子大点就教他习武,绝不娇惯! 苏酒儿走到徐婆子面前,目光在那些人身上简单的扫了一眼。 里面什么年龄段的都有,苏酒儿刚刚说的很清楚,只想要给孩子找个奶娘,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些年纪稍微大点的妇人身上,抬脚朝着左边走去。 徐婆子微叹了口气,忙抬脚跟了上去,瞧着苏酒儿停下了脚步,忙停了下来,“夫人,这三个是因为主家没了,所以才被......” “本地人?”苏酒儿的眉头微抬,诧异的看向一旁的徐婆子。 “沙县的。”徐婆子向来是个能说会道的,笑呵呵的解释道,“万家兄妹好像是因为故意杀人,年初被处死。” 死了? 苏酒儿微微愣神,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 上一世,出嫁安泽清没多久她就小产,还是万舒给自己治病,安泽清怕她想不开,就让万琳一直陪着她身边。 平日里,苏酒儿也没个说心里话的人,就跟万琳交好。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想念万琳,就跟万琳下了帖子,只是迟迟没有回应。 她以为万琳太忙了,却不想万家竟然遭此劫难。 苏酒儿目光在她们三个身上上下打量着,看了一眼她们的手。 一个人有没有干过重活,只要看看她们的手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她。”苏酒儿指着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双手干净的婆子,偏头看向徐婆子,开口问道,“多少钱?” “十两银子。” 苏酒儿琢磨着也不贵,正要说买的时候,却不料站在中间那婆子忙跪了下来,恳求道,“主母,奴婢还有个一岁的孩子,能否一道跟着您?” 徐婆子一听那妇人那么说,气就不打一处来,怒声道,“那孩子究竟是你们三谁的孩子,每次来人要买你们,就轮流哭着说还有个一岁的孩子!” 那婆子看也不看徐婆子一眼,跪在地上哭诉道,“主母,您也是做母亲的,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好,只要您让我带着孩子,就算是让奴婢当牛做马,奴婢也心甘情愿。” 那婆子说着,头磕在泥土地上,发出沉闷地响声。 苏酒儿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婆子,许是动作太大,头发凌乱着,额头已经磕出血来。 头有些昏昏沉沉,苏酒儿微闭的上眼睛,抬手抚额,身子摇摇欲坠。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买人 “别看。” 眼睛忽然间被一只大手捂住,捂得她的眼皮发疼,苏酒儿却谨慎了。 “我,没事了。”苏酒儿唇角缓缓地勾起,只要有顾峰在,莫名地安心,鼻尖传来顾峰身上独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地着迷。 但就是这种信任,却让苏酒儿既欣喜又担心。 上一世她傻傻的痴痴地相信安泽清,换来的却是他给她的一杯毒酒。 眼前的那只手缓缓地移开,苏酒儿偏头望向面前的顾峰。 她想,她是可以完全信任这个男人,她仰慕崇拜他,这份心意永远都不会变。 顾峰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个婆子,声音冷漠,“起来吧,把你的额头遮住,我家娘子不能见血。” 那婆子的慌忙的拿着巾帕捂着头,小声啜泣的跪在原地。 “那孩子怎么卖?”苏酒儿不敢的看向那的婆子,注意力全都放在阳阳身上,轻声说道。 “三两银子。”徐婆子小声说道,她当初是想着一两银子差不多能养大那个孩子,到时候能多卖点钱。 “相公。”苏酒儿仰着小脸,巴巴地望着顾峰,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生不出一丝厌恶。 “都买了。”顾峰第一次觉得有钱真好,可以满足苏酒儿的小想法,只是,那钱如果是他自己赚的就更好了。 徐婆子一听那个孩子现在也能卖出去,嘴角咧到了耳边,养大一个孩子太麻烦了,现在三两卖出去,还是挺划算的。 “恩。”苏酒儿心满意足地应了声,抿唇一笑。 夏日的阳光倾洒在苏酒儿的脸上,就像是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不管过了多久,顾峰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笑起来的苏酒儿。 “一会阳阳就该饿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顾峰收回视线,目光移到阳阳的身上,缓缓道。 本来徐婆子还想着能不能顺手卖出两个小丫头,不过瞧着那两个人没有再买人的心思,也就不说话了。 买下那两个人,徐婆子将繁琐的手续帮忙办好,顾峰和苏酒儿这才捏着那两个人的卖身契的离开徐家。 那妇人怀中抱着一岁大的孩子,额头摔破的地方已经用帕子包住了,胆战心惊地坐在马车里面,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 马车摇摇晃晃的,苏酒儿注意力全都放在小床里面的阳阳身上,瞧着孩子咧嘴笑起来,忍不住地跟着笑了起来。 “阿嚏!”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酒儿缓缓地坐直身子,偏头望向那妇人怀中抱着的孩子。 “夫人,”那妇人心惊胆战的望向苏酒儿,诚惶诚恐道,“他就是鼻子有些痒痒,不是生病。” “朱嬷嬷,他还不是生病,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苏酒儿缓缓地开口,目光落在那张发红的小脸上,眉头轻拧着,话却是对着外面的顾峰说的,“相公,咱们先去一趟医馆。” “恩。” 顾峰二话没说,直接应下,那爽快的模样让朱嬷嬷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抱着孩子直接跪在了苏酒儿面前。 “夫人,都是奴婢的不好,孩子生病了......”朱嬷嬷忙拉着孩子从椅子上起身,双双跪在马车里,不敢动弹。 耳边的耳坠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摇晃着,映着苏酒儿的脸色更加白皙好看,苏酒儿并没有说话,缓缓地从那个跪在地上孩子身上收回视线。 以前万琳曾说过,那个妾室生的孩子,跟万舒有七八分的相像。 一般有钱有地位的人家,不会让庶子庶女先出生,那样是对未来主母的不敬。 万舒一直未娶妻,这第一个孩子是丫鬟爬床偷偷留下来的,他心中不喜,没有对外声张。 苏酒儿知道这事还是因为万琳生气之时不小心说漏嘴了。 朱嬷嬷身边的那个孩子,像极了万舒,想来就是万琳口中的那个孩子。 “孩子叫什么名?”苏酒儿目光在朱嬷嬷脸上扫了一眼,淡淡的问道。 当主子的,最讨厌奴隶有自己的小心思,苏酒儿也不喜这样的努力。 “单名一个思。”朱嬷嬷低着头,轻抿了一下唇,“这孩子因为太小,并没有入户。” 依稀记得当时万琳怒气冲冲的跑到她面前,将那个小妾骂了一顿,“酒儿姐,你不知道,那个狐狸精实在是太过分了,非说这是我哥第一个孩子,要起个好名字,叫什么旭日、东升之类的,不过是个庶出的孩子,嘚瑟什么?” “孩子是无辜的,”苏酒儿当时还劝解万琳不要生气,万一让旁人知晓了万舒在成亲之前就有庶子,估计很多姑娘家不会再愿意嫁给万舒了,“不过这事还是要瞒下去,不然你哥怎么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生气。”万琳向来直来直去,无论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我觉得叫万思好了,好提醒那个小狐狸精,时时刻刻不忘思过!” 苏酒儿回过神,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脸上,淡淡道,“孩子不舒服,就让他起来吧!” 朱嬷嬷感激的道了谢,忙将那孩子扶起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以后这孩子就随我相公的姓,叫顾思好了。” 朱嬷嬷双眸一亮,难以置信的望着苏酒儿,她知道,万思是不会被眼前的这位主母抛弃。 苏酒儿瞧着小床里的阳阳小脸皱成一团,瞧着模样,忙伸手摸了摸阳阳的屁·股。 果然,这孩子尿了。 苏酒儿有条不紊的将孩子的尿布找出来,给他换了一块崭新干燥的尿布,将阳阳抱起来。 朱嬷嬷依旧跪在地上,瞧着苏酒儿吃力地抱着孩子,微抿了一下唇,“夫人,要不奴婢的抱着小公子?” “不用。”苏酒儿想着顾思还生着病,朱嬷嬷一直照顾着顾思,万一将病传给了阳阳就不好了。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苏酒儿这才看向朱嬷嬷,“抱着孩子下来吧!” 苏酒儿想要买下这个孩子,也是因为猜到那个孩子可能是万舒的。 朱嬷嬷感恩戴德地朝着苏酒儿磕了个头,这才抱着孩子先下车。 将顾思放到一旁的地上,朱嬷嬷正要去扶苏酒儿,却不想顾峰已经走了过去,抱着苏酒儿从车上下来。 朱嬷嬷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不敢言语。 守在医馆门口的小厮瞧着顾峰跟苏酒儿来了,忙上前去牵马车。 苏酒儿想让纪大夫帮着看了一下阳阳,万一孩子不舒服,也好早点治。 “孩子没什么大事,平日里多喂点热水就成。”纪大夫淡淡的说着,缓缓的收回手,早就习惯了给小孩子看病。 “劳烦纪大夫再给这个孩子瞧瞧。”苏酒儿说了一声,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朱嬷嬷。 朱嬷嬷脸上闪过欣喜,忙推着顾思往前走去。 顾思此时迷迷糊糊的,踉踉跄跄的走到纪大夫面前,抬眸望着面前的男人。 顾峰站在苏酒儿身边,瞧着苏酒儿神色紧张,心中纳闷不已。 幸好顾思没什么大病,得了伤寒,吃两服药就好。 花钱买了药,顾峰就觉得更奇怪了,苏酒儿对一个陌生的孩子这么好? 路过布庄,苏酒儿挑了几匹好点的不同色的麻布,给了朱嬷嬷,要她跟顾思两个人做几身干净的衣服。 朱嬷嬷此时心里既内疚又不安,等到了顾家门口的时候,想要好好照顾苏酒儿,却被苏酒儿一句话打发了,“你先照顾好顾思,免得将病气过给阳阳。” 朱嬷嬷惭愧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酒儿将朱嬷嬷安排在了西厢房,让朱嬷嬷跟顾思两个人睡一块。 苏酒儿将以前不用的床单被褥搬到朱嬷嬷屋里,放到一旁的长凳上,静静地看着朱嬷嬷,“朱嬷嬷,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夫人。”朱嬷嬷规规矩矩的低头站在一旁,诚惶诚恐。 “以后,顾家才是你的主家,”苏酒儿声音愈发的严肃,“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朱嬷嬷忙跪伏在地上,掷地有声道,“夫人,奴婢对顾家定然忠心不二。” 苏酒儿就怕朱嬷嬷对顾思太好,让她忘记她现在应该忠心的人是谁。 话点到为止,苏酒儿觉得若是朱嬷嬷不够聪明,到时候直接打发了出去便是。 视线落在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顾思,苏酒儿眉头轻拧着,朝着顾思招了招手,“小思,过来。” 顾思怯生生的抬起脸看了一眼朱嬷嬷,见朱嬷嬷还趴在地上,踉踉跄跄地朝着苏酒儿走去。 站在苏酒儿面前,顾思仰头望着她,奶声奶气地叫道,“夫人。” “你爹爹是谁?”苏酒儿缓缓地蹲下身子,笑着开口询问道。 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朱嬷嬷,瞧着她身子微微发颤了下,苏酒儿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 “爹爹,”顾思微微嘟着嘴,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是大夫。” “他叫什么名字呢?”苏酒儿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温和开口。 顾思摇摇头,头发有些凌乱了。 苏酒儿伸手摸了摸顾思的脸,温柔地说道,“恩,去休息吧,等你好了,才可以出去玩。” 顾思乖巧的点点头。 “你起来吧。”苏酒儿说着,站直身子,瞧着朱婆婆踉跄的站起身子,对上那双困惑的眸子,淡淡说道,“平日里不需要行那么大的礼,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规矩。” “是。”朱婆婆忙应下。 苏酒儿觉得敲打了差不多了,这才转身离去。 洗干净了手,苏酒儿这才回到自个卧房,瞧着顾峰正在削箭,孩子躺在小床里面安静地睡着。 “相公,”苏酒儿走到顾峰面前,压低声音,生怕吵醒了阳阳,“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顾峰削箭的手一顿,诧异的抬眼望向苏酒儿,眉头紧拧着,缓缓开口,“跟那个孩子有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事床上解决 “相公,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苏酒儿莞尔一笑,低声说道。 “你对他,有点太好了。”顾峰将匕首收到一旁,拿起手中的长箭,伸手摸了摸箭身,摸起来一片光滑,在手中掂了掂。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低声说道,“那会儿徐婆子说过,他们是沙县万家的人,万家小姐曾经救过我,这孩子跟万大夫有七成相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万家唯一的血脉了。” 顾峰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没想到那孩子竟然是苏酒儿的恩人之子。 “这孩子才一岁,怕是长大了之后也不会记得万家了,咱们收他做义子,这样以后他也能多帮帮咱们阳阳。”苏酒儿心里有些拿不准,收养一个孩子跟养个动物一点都不一样。 平时养孩子,需要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也需要教导他怎么做人,更何况,养个孩子需要投入太多,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顾虑,苏酒儿担心顾峰这一次可能不会答应她。 良久没有听到顾峰的声音,苏酒儿笑了笑,忙自言自语,“养个孩子不是轻松的事情,要不不收养他了。” 顾峰将手中的箭放到一旁的竹筐里,剑眉轻拧着,有种被苏酒儿支配的感觉。 苏酒儿走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计划好的,顾峰心中虽然不喜,但是还是松口了,“可以。” 苏酒儿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忙凑到顾峰嘴边亲了一下,低声说道,“相公,你真好。” “收养他,也是你梦见的?”顾峰微微抬眸,缓缓说道。 “不是。”苏酒儿忙开口否认,生怕顾峰误会,“只是今天去买人撞见了。” “去除奴籍要花不少钱,等那孩子身子好些,我再去办。”顾峰说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苏酒儿没敢再有意见,忙笑着点头,“这不急,相公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办就好了。” 晚饭就是朱嬷嬷做的,虽然顾峰觉得比起苏酒儿差了一点点,但是有朱嬷嬷做饭,苏酒儿就可以歇一歇了。 苏酒儿蜷缩在顾峰怀里,察觉顾峰今晚似乎有些冷淡,平日里,他的手早就不规矩了。 自从生了阳阳,他们两个人从未做过那事。 “相公。”苏酒儿声音温柔婉转的叫道,伸手摸上了他的身前,低声叫道,“我睡不着。” “恩。” 身边之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顾峰有些心烦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下苏酒儿的手。 “你不高兴?”苏酒儿仰头望着顾峰,低声询问道,但是语气却格外的坚定。 人在高兴的时候可能会得意忘形,苏酒儿那会得到了顾峰的肯定回答,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苏酒儿这才发现顾峰面色严肃,眼底带着些许不满。 顾峰慢慢地抚摸着苏酒儿的肩膀,见她揽入怀中,轻叹了口气,“睡觉。” “你不喜欢他的话,咱们就不收养了。”苏酒儿声音放软了,仰望着面前的顾峰。 顾峰面不改色,其实他并不是因为苏酒儿 苏酒儿没有察觉,继续说道,“相公在我心中最重要,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惹得你不高兴。” 人总是有欲·望的,苏酒儿也有,平时想要的、想要做的就跟顾峰说,却忘记这一次提出来的要求有些过分了。 “多一个孩子照顾阳阳也好。”顾峰淡淡的说着,伸手摸了摸苏酒儿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苏酒儿撞进他的眸色中,望着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抬头凑到他面前,主动覆上去,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离开他的唇。 “相公。”苏酒儿微抿着唇,似乎是下了好大决心,“我身子已经大好了。” 顾峰随口应了声,抬手摸了摸苏酒儿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苏酒儿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苏酒儿总还是有些羞怯,对于有些话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直接用行动来表示。 已经不是第一次反压顾峰,苏酒儿熟稔地解开顾峰的衣带...... 顾峰忍了数月,此时心爱的人已经那么主动了,他哪里还有定力去推开她? 一室旖旎。 好不容易做完,两个人格外满足地躺在床上,苏酒儿学了一个新招,如果她跟顾峰有点小矛盾,只要她示弱,然后在床上主动一下,很快就能解决。 如果在床上主动一次不行的话,那就多来几次,毕竟这种深入交流更容易解开他们两个小别扭。 翌日顾峰起来的时候神采奕奕,苏酒儿有些不自在的扶着腰坐起身。 “你吃碗面,一会儿再睡会儿。”顾峰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两碗面条,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抬脚走到床边,“我出去的时候,朱嬷嬷已经收拾好院子做好饭了。” “挺勤快的。”苏酒儿说着,穿上衣衫,简单地洗漱,这才坐在桌边。 刚吃过面,苏酒儿就听到朱嬷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爷、夫人,安大人来了。” 苏酒儿微低着头,心中琢磨着安泽清此次来是为了什么。 “一起去?”顾峰认真地看向苏酒儿。 “外面的事情相公做主就好了,”苏酒儿莞尔一笑,偏头看向一旁的小床,“我在屋里看着孩子,阳阳离不开人。”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苏酒儿心里有些担忧。 若是安泽清来买粮食的话,顾峰便宜卖给安泽清的话,那他们可就亏了。 昨个顾峰刚刚答应她收养顾思,苏酒儿觉得她不能管的太多了,不然引起顾峰的反感就不好了。 其实顾峰并没有想那么多,以为安泽清这次可能是为了孩子的事情而来。 当初阳阳出生那会儿,安泽清还想偷偷抱走孩子,这都过了一个月了,他却没有任何的表示,怕是这一次来,应该是来认错的。 顾峰瞧着安泽清站在门外,直接将安泽清请了进来,朱嬷嬷勤快的给两个人上了茶水。 安泽清的目光在朱嬷嬷的脸上扫了一眼,随即从朱嬷嬷的脸上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顾峰。 “不知道安大人来这,是为了何事?”顾峰斜睨安泽清一样,视线便落在自己的双·腿上,冷漠的开口。 “我是来买粮食的。”安泽清撇头看向顾峰,见顾峰看向他,这才继续开口,“不知顾大哥家中有多少粮食?” 顾峰冷眼望着安泽清,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顾峰觉得自己已经将安泽清杀死好多遍了,嘴角冷漠的勾起。 他忽然间明白苏酒儿为什么这么讨厌安泽清了,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顾峰冷着脸看向一旁,怒道,“我是有粮食,但是,绝不卖给你!” 如果不是因为安泽清想要抢走他的孩子,顾峰可能还会觉得安泽清是个不错的人。 “粮食你卖给谁不是卖?”安泽清神色的憔悴,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开口劝说,“顾大哥,现在很多人吃不上粮食,为咱们这的百姓.......” “安大人,那些事情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顾峰毫不犹豫打断安泽清的话,剑眉冷挑,“朱嬷嬷,送客!” 苏酒儿耳朵紧贴着卧房的门,隐约地听到顾峰跟安泽清两个人的话语。 垂首看向脚上的那双绣花鞋,苏酒儿的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冷。 顾峰从堂屋回来的时候,就瞧着苏酒儿正坐在一旁给阳阳做衣服。 “他有很多衣服,没必要在给他做了。”顾峰抬脚走到苏酒儿面前,忍不住地开口说道。 “小孩子长得快,”苏酒儿眉开眼笑地望向顾峰,轻声说道,“我多做点,省的他需要穿衣服的时候找不到衣服穿。” 顾峰心知苏酒儿说的是对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了想,“他来咱们家,是为了买粮食。” 苏酒儿手中的动作并未有任何的停顿,继续缝着衣服,随意道,“那相公你怎么说的?” “没卖。” 苏酒儿放下手中的活,眉开眼笑地望向顾峰,“如果是我,我也不想卖给他粮食。” 苏酒儿平日里就十分注重保养,尤其是脸,水润光滑,生完孩子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金黄色的阳光洒落进来,衬得她的脸越发的白皙清透。 此时笑起来,苏酒儿脸边几缕丝发缓缓滑落,就像有根羽毛在顾峰心中轻轻划过,痒痒的,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大夫不是说不要让孩子老呆在屋里,我把床抱到外面去。”顾峰将视线从苏酒儿脸上移开,走到小床面前。 力气大就是好,顾峰一手拎着小床出门。 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针线筐里面,抱着针线筐跟在顾峰的身后。 顾峰将小床放到树荫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顾大哥。” 听到周大刀的声音,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起转身望去,就瞧见周大刀跟着田小妞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忙起身迎客。 “你们好久没过来玩了。”苏酒儿笑着望向那两个人。 “小嫂子。”田小妞脚步轻盈的走到苏酒儿面前,面带笑容地望着苏酒儿。 顾峰跟周大刀两个人正在树下说话,苏酒儿拉着田小妞坐在石凳上。 “阳阳比我上一次见大了不少呢。”田小妞一脸兴奋的看向小床里面的阳阳,伸手摸了摸阳阳的小手,“真软啊。” “你这么喜欢孩子,也该想着要个孩子了。”苏酒儿记得周大刀跟田小妞好像已经成亲两年了。 田小妞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垂首望着小床里面的阳阳,“等阳阳长大了,我就让我们家大刀给他打个大点的床,送给他。” 周大刀手艺苏酒儿是十分看好的,感激的说道,“那感情好啊,以后我就跟他说,他是睡着周叔叔的床长大的。” 顾峰瞧着石桌旁两个妇人高兴的模样,抬眼看向周大刀,敏·感的发现周大刀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狐疑道,“出什么事了?” 周大刀看了一眼那两个妇人,长叹了一口气,递给顾峰一个眼神。 顾峰心领神会的带着周大刀朝着堂屋走去。 走到堂屋里,两个人坐在椅子上,顾峰神色严肃。 “顾大哥,我昨个上山拾柴火,无意间听到苏大伯跟赵大娘吵架。”周大刀抿了唇,心中有些慌乱,压低声音。 顾峰觉得周大刀挺奇怪的,缓声道,“什么事,你慢慢说就是了。” 周大刀惆怅的抬头看向顾峰,语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小嫂子不是苏大伯跟赵大娘亲生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物是人非 周大刀紧张的望着顾峰,见他低头不语,压低声音,“顾大哥,这件事我也没跟我家婆娘说,就怕她大嘴巴说出去。”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顾峰眉头轻拧着,困惑的看向周大刀。 “我敢发誓,我真的没听错,”周大刀生怕顾峰不相信他,忙说道,“赵大娘还说想要将阳阳给安大人送去,还被苏大伯念了许久。” 顾峰淡漠的声音有了一丝温度,“多谢,不过这件事情,还希望你保密,不要让旁人知道。” “顾大哥,咱们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将这些事情说给旁人听呢?”周大刀说道这,沉重的叹了口气,“你跟小嫂子还是好好看着孩子,说实话,我瞧着赵大娘好像不想让你们养孩子......” 顾峰没有说话,目光越过门框,望着坐在院子里笑靥如花的女人,面色愈发地凝重。 ...... “一会儿你跟大刀留在这儿吃饭,朱嬷嬷的手艺可好了。”苏酒儿笑着望向田小妞,她向来喜欢跟直性子的人接触。 田小妞忙不迭地的点点头,“正好让朱嬷嬷教我做饭,我每次做饭我家那口子都嫌难吃。” 朱嬷嬷在厨房里面忙活着,偶尔抬眼看向坐在院子里的夫人,又看了一眼身边坐在小凳子上的顾思,眼角挂着欣慰的笑容。 中午吃饭,朱嬷嬷做了四素两荤的菜,还蒸了几个馒头。 田小妞是属于嘴闲不住的人,将村里发生的那些有趣的好玩的事情跟苏酒儿说了一个遍。 虽然说朱嬷嬷是顾家的奴隶,但是苏酒儿却没有将她当成奴隶,吃饭的时候让她一块儿跟着吃饭。 等着吃完饭,朱嬷嬷主动收拾碗筷去洗了,田小妞凑到苏酒儿面前,笑着说道,“小嫂子,朱嬷嬷听勤快能干的,我也想买个人帮我干活了,那样我也能偷懒。” “可以,你要是想买的话,我带你一块儿去徐婆子那儿。”苏酒儿说着,视线落在顾思的身上,瞧着那孩子坐在小兀子上低头看着地上爬过的蚂蚁。 “你怎么还买了一个孩子?”田小妞顺着苏酒儿的视线望去,纳闷地问道,“这孩子什么都不能做,买他不是白糟蹋银子吗?” 不等苏酒儿说话,田小妞接着开口,“要买也买个姑娘,以后可以直接给阳阳当媳妇。” 听到田小妞后来说的话,苏酒儿脸上有些不自然,笑了笑,低声说道,“这孩子挺乖得,很惹人疼。” 苏酒儿说的是实话,一岁多的孩子正是对外界懵懂的时候,对周围的事情一知半解。 “是挺乖的。”田小妞单手托着下巴,呆呆的望着那个孩子,低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我这肚子什么时候才能有动静。” “你说什么?”苏酒儿偏头望向田小妞,她刚刚出神了,没听见田小妞说的话。 “没什么。”田小妞笑着坐直身子。 “小思,过来。”苏酒儿从桌上端起一杯水,朝着顾思招招手。 顾思踉踉跄跄地跑到苏酒儿面前,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苏酒儿,声音软软糯糯,“夫人。” “喝点水,身子好得快。”苏酒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水递到嘴边,轻轻吹了吹,这才送到顾思的嘴边。 有人说,会哭的孩子惹人疼。 可苏酒儿觉得,像顾思这种乖乖的孩子更惹人疼。 顾思乖巧的张口喝水,小脸皱成一团,抓着衣服的小手不自觉的握紧,弄得衣服都是褶皱。 “烫吗?”苏酒儿纳闷地看向顾思,她摸着这碗并不烫的。 顾思摇摇头,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苏酒儿,小声道,“不烫。” 小孩子都不爱喝白开水,苏酒儿也没当做一回事,默默地将碗里剩下的水全都喂顾思喝下。 田小妞一脸羡慕地望着苏酒儿跟顾思,眸中一片失落,正好望见周大刀跟顾峰从堂屋出来,“大刀!” “顾大哥,小嫂子,我们先回去了。”周大刀笑着望向顾峰跟苏酒儿。 苏酒儿摸了摸顾思的头,冲着他莞尔一笑,这才将碗放到石桌上,起身看向田小妞跟周大刀,“你们再在这儿玩会。”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去打家具。”周大刀笑着看向苏酒儿跟顾峰,牵着田小妞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送走了周大刀跟田小妞,苏酒儿偏头望向顾峰,笑道,“他们两个关系真好。” “是。”顾峰伸手揽着苏酒儿朝着院子里面走去,瞧着顾思站在石桌旁,一动不动的,神色渐渐地严肃起来。 走到顾思面前,顾峰缓缓地蹲下身子,伸出手背摸了摸顾思的额头,“还是有点烧。” “小孩子退烧都比较慢。”苏酒儿抱着顾思坐在石凳上,端起一旁的碗,继续喂顾思喝水。 顾思年纪小,小脚踩不到地,颤巍巍地坐在石凳上,小手紧紧扶着一旁的石桌,生怕自己摔下去。 顾峰瞧着顾思那副模样,心就软了下来,想起苏酒儿说的话,抱起顾思,自己坐在石凳上,让顾思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阳阳正躺在小床里熟睡,口吐着泡泡,小手攥成拳头放在头的两边。 苏酒儿满心欢喜地望着顾峰,知道顾峰也喜欢顾思,一边喂顾思喝水一边道,“以后我再生个女儿,咱家可就热闹了。” 顾峰眸中的笑意渐渐消失,眉头轻拧着,“现在两个孩子,已经够缠人了。” 捏着帕子将顾思嘴边的残渍擦干净,苏酒儿这才笑着望向顾峰。 她看出来顾峰有些生气了,也知道顾峰不想要孩子是为了她好,但是她还是想要个女儿,到时候将她打扮漂亮一些,教她女红,教她念书,苏酒儿想想就很开心,轻声说道,“相公,以后两个孩子跟你习武,总要有个陪在我身边,咱们等他们长大了再要。” 顾峰这回到没有反对,心里正在琢磨着苏酒儿说的事。 如果这两个小子都已经去读书了,那他们确实可以再要一个孩子,这家中也不至于太冷清了。 “恩。”顾峰面色冷静地应了一声。 望着苏酒儿那张明媚的脸,顾峰想起周大刀说的事情,心就揪成了一团。 苏酒儿不是苏父赵氏的亲生女儿,那就应该是师兄所说的。 “过两天,我想去一趟凉州,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师兄。”顾峰说这话并不是跟苏酒儿商量,而是通知苏酒儿。 勺子里白开水洒了一些落入碗中,苏酒儿稳住手,忙重新舀了一勺子,抬眸看向顾峰,试探性的问道,“要去多久?” “挺多四天。”顾峰看了一眼正在喂鸡的朱嬷嬷,轻声说道,“有朱嬷嬷在,我也放心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白已经蹿到了顾峰的脚底下,轻咬着顾峰的衣摆,见顾峰看过来的时候,这才松开嘴,冲着他摇着尾巴,似乎在提醒顾峰不要忘记它。 “小白这是在邀功呢!”苏酒儿将腿伸直了,笑着看着小白爬上了她的大·腿,这才重新端正坐好,任由着小白在她腿上乖乖趴着。 顾峰瞧着那只小狐狸享受的模样,他都觉得养得不是小狐狸,而是一只会撒娇的狗。 “小白越来越聪明了。”顾峰淡淡的说了句,就瞧见那小家伙的尾巴已经高兴地翘上天。 顾思一双眼睛圆溜溜地望着坐在苏酒儿腿上的狐狸,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顾峰地怀里挪了挪,小小的身子颤抖着,“怕!” “别怕。”苏酒儿握住顾思的小手,笑颜盈盈地看向顾思,拉着他的手摸向小白。 顾思小脸皱成一团,身子抖得更厉害。 “他害怕。”顾峰开口说道,意思是不让顾思摸小白。 苏酒儿并没有吭声,握着顾思的手一块摸上小白身上软软的毛发,低声说道,“其实小白很可爱的,以后可以跟小白一块儿玩。” 顾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没有落下来。 小手捏了捏,入手软软的、暖暖的,顾思仰着脸望向苏酒儿,声音哽咽着,“舒服。” 顾思年纪小,并不会说太长的话,只能说些简单的话。 “真乖,很舒服吧,以后不要怕了。”苏酒儿轻声说着,伸手摸了摸顾思的头。 顾思小脸红彤彤的,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 喂完顾思喝完水,顾峰将他放到地上,任由着顾思自己去玩。 “非去不可吗?”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声音有些犹豫。 每次顾峰去凉州,苏酒儿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出什么事。 “很快就回来了!”顾峰的话刚刚落下,听闻脚步声,偏头看向门口,就瞧见宁月儿跟宁木两个人站在院门口。 宁月儿身穿橘色的棉布,依旧竖着姑娘家的发髻,耳朵上带着珍珠耳坠。 “月儿,很长时间没见你了,”苏酒儿视线在宁月儿身上打量着,笑着说道,“你今个穿的真好看。” “是吗?”宁月儿声音带着几分冷漠疏离,高傲的看向苏酒儿,皮笑肉不笑,“我还要感谢酒儿姐,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以后我也方便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下,脑子飞快的转着,却怎么都想不明白,“我做什么了?” “如果不是酒儿姐跟我说,姑娘家自己努力也能过上好日子,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那么能赚钱。”宁月儿笑着望向苏酒儿,抬手将银簪插进发髻里,薄唇勾起,“酒儿姐,今日我跟我弟弟是来买粮食。” “十八文一斤,不知道你想要多少?”苏酒儿唇角含笑的温和的看向宁月儿。 “一石。”宁月儿说着,从袖中取出二两银子递到苏酒儿面前,视线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顾峰,“希望顾大哥能帮我们送过去,我跟我弟弟二人扛不动那么多的粮食。” 苏酒儿将多余的钱找给宁月儿,瞧着顾峰进了库房拿粮食。 顾峰取出一石装在袋子里的粮食,单手拎着从库房里面出去,抬脚走到宁月儿面前,“我拿称来称下,你们可以看看里面的粮食有没有什么问题。” “谢谢顾大哥!”宁木乖巧的应了声。 朱嬷嬷很有眼力劲地将成称递到顾峰的手中,顾峰从善如流地从朱嬷嬷手中拿过称,等着宁木检查。 浓浓的胭脂香传到苏酒儿鼻尖,呛得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宁月儿为啥非要弄那么擦那么多胭脂水粉。 不知道为什么,苏酒儿总觉得宁月儿跟以前似乎完全不一样了,以前跟一只兔子一样乖乖的。 难道人变得有钱,就变得不一样了吗? 苏酒儿觉得她跟顾峰两个人好像并没有因为家里有钱而有任何变化。 “检查好了?”顾峰的看着宁木的将手从粮袋里面拿出来,淡淡地问道。 “恩,米都是好的。”宁木笑颜盈盈地望着顾峰,缓缓地开口,“顾大哥,麻烦你了。” 顾峰给粮食称重的的时候,专门让宁木看了一下秤砣的位置。 “谢谢顾大哥。”宁木仔细的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顾峰取下称,回头望向苏酒儿,“我去送过去,一会儿就回来。” “早去早回。”苏酒儿笑着将那三个人送到门口,目光无意识的落在宁月儿的屁·股上,瞧着她一扭一扭的,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夫人,”朱嬷嬷瞧着苏酒儿还站在院门口巴巴变地望着,大胆走上前,“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嬷嬷你不用自称奴婢,只要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用讲这些礼的。”苏酒儿淡淡一笑,轻声说道。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朱嬷嬷低着头,恭敬虔诚道,“是,我刚刚闻着那位小娘子身上的香味,似乎跟青·楼里的姑娘用的很像。” 苏酒儿神色一顿,眉头轻拧着,一脸严肃的说道,“楼里那么多姑娘用的香料肯定很多很杂,你怎么确定是楼里的姑娘?” “麝香。”朱嬷嬷恭顺道,“一般楼里的姑娘会多加上这种料,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们会怀孕。” 麝香? 苏酒儿也知道这种香料,一般好人家的妇人从来都不愿意碰这种香料。 “你确定她身上用的是麝香?”苏酒儿偏头望向朱嬷嬷,面色严肃道。 “是。”朱嬷嬷微垂着眼帘,恭顺的应道。 “我知道了。”苏酒儿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卧房走去。 这会儿阳阳差不多醒来了。 刚一进屋,苏酒儿就瞧见阳阳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阳阳。”苏酒儿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感激地在阳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轻缓,“真乖,没哭。” 或许苏酒儿觉得此生太不容易了,心中怀着感恩,更多的是知足。 顾峰从宁家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苏酒儿坐着院子里的石桌上绣花,朱嬷嬷正抱着阳阳,逗得阳阳咯咯直笑。 “爷。”朱嬷嬷在瞧见顾峰的时候,忙低头叫道。 顾峰淡漠的应了声,坐在苏酒儿面前,低声说道,“我今个去宁家,他们家正在盖青砖红瓦的房子。” 朱嬷嬷识趣的抱着孩子去一旁了,免得打扰到苏酒儿跟顾峰。 想到朱嬷嬷那会说的话,苏酒儿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心中很快就明白过来,乖巧顺从道,“相公,我觉得你以前说的对,我还是少跟他们家来往的好。” “恩,我今晚就走,帮我收拾一下行礼。”顾峰听着苏酒儿那么说,知道苏酒儿察觉出宁月儿的不对劲。 志趣相投,不管身份地位,那才能成为朋友。 当人生观念变得不同的时候,那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会愈来愈远。 苏酒儿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想起上次顾峰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心中担忧不已,“这次,别再受伤了。” “这次又不是去刺......”顾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噤了声,“不教他们练箭,肯定不会受伤。” 苏酒儿此次完全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北屿的三皇子就是顾峰杀死的。 睫毛微微一颤,苏酒儿停下手中的绣活,目光落在顾峰那双满是暗黄色茧子的手上,隐隐约约地似乎还能看到上面泛着的血光。 在这个乱世,苏酒儿知道,没有多少人的手是干净的。 放下手中的绣活,苏酒儿将手放到顾峰的手心里,抬眼看向顾峰,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相公,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顾峰握紧手,将她的柔荑护在手中,就算是外面有再多的风雨,他也会护她周全。 “我跟孩子在家等着你。”苏酒儿不知道顾峰这次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叮嘱着,“你可以拼命去做每一件事情,但是千万不要玩命。” 顾峰淡漠一笑,瞧着苏酒儿那副紧张的模样,抬手将她脸边地碎发拢到耳后,轻声说道,“我怎么可能去玩命呢,等着孩子长大了,我带你走遍咱们这的大好河山。” “真的?”苏酒儿眸色一亮,忙欢喜道,“那我就等着你,等咱们孩子大点,你赶着马车带我出去走走。” “好。” 夏风夹杂着燥热,吹动着院里的杨树,地上光影斑驳。 苏酒儿忙站起身,笑靥如花地望向顾峰,“我去给你收拾衣服,你一会让朱嬷嬷做点包子,到时候你路上好带着。” 见顾峰点头,苏酒儿这才抬脚朝着里屋走去,走到卧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下来。 顾峰说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在苏酒儿的印象中,北方的战事从未停止过。 传承千年的江国依然在,北屿跟宗蒙国也依旧在,这天下似乎并没有太平的时候。 苏酒儿不在乎顾峰是否着真的带她去看江国的秀丽河山,她在乎的是,顾峰有颗带她去看江国大好河山的心。 简单的收拾了几身顾峰的衣服,苏酒儿的将包袱系好,就瞧见顾峰抱着阳阳从外面走了进来。 “收拾好了?”顾峰说着,顺手将阳阳放到小床里面躺着,走到苏酒儿身边。 “我给你带了六身衣服。”苏酒儿想着顾峰只去四五天,本想带四身的,但又觉得“四”字不吉利,便多放了两身,“这衣服又不重。” 顾峰一下子就明白苏酒儿的想法,并不言语,嘴角浮起一抹清浅的笑容,低头吻住了苏酒儿的额头。 “你长高了。”顾峰看着苏酒儿现在到他下巴了,许是在喂养阳阳中,胸·前的那两团格外地引人注目。 苏酒儿抬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个子,这才发现她竟然比以前长高了许多,满心欢喜道,“娘说,姑娘家及笄之后,个子就不会长了,没想到我现在长了不少呢!” 以前她踮起脚跟才到顾峰肩膀,现在踮起脚跟,差不多可以到顾峰紧抿着的唇。 抬手抓着顾峰胸·前的衣衫,苏酒儿踮起脚跟毫不犹豫地吻上顾峰的唇,如蜻蜓点水般地离开,嫣然一笑,自豪道,“以后我也方便了。” 顾峰一开始不清楚苏酒儿说的“方便”是什么,当她低头看到苏酒儿动作的时候,顿时恍然大悟。 苏酒儿的粉舌从口中伸出,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媚眼如丝,厚着脸皮询问道,“相公,你说是不是?” “恩。”顾峰应了声,装模作样地将床上的包袱拿起来,“你快去帮朱嬷嬷一块做饭,她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苏酒儿应了声,视线无意间落在小床上,就瞧见阳阳正偏着头看她。 忽然间想起她刚刚主动亲顾峰的情形,苏酒儿有种被自己儿子给偷看的感觉,顿时羞得脸通红,落荒而逃。 她上一世从未主动亲过安泽清。 人活得久了,看得透彻了,也会有些变化,在顾峰面前,她已经放得很开了。 坐在厨房里,苏酒儿心不在焉地帮着朱嬷嬷擀面皮,心里琢磨着,为啥有那么多的男人去青·楼,难道青·楼的姑娘家有什么特别之处,让男人流连忘返。 苏酒儿琢磨着,她应该跟青·楼的姑娘好好学学,那样就能将顾峰的心一直留在身边了。 吃过晚饭,苏酒儿依依不舍地望着顾峰,却又不敢留下顾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峰骑马离开了家中。 “夫人不必担心,爷只是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朱嬷嬷瞧着苏酒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忙开口安慰。 “我知道,”苏酒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倏地眼睛一亮,偏头看向朱嬷嬷,“朱嬷嬷,我白天还跟我说青·楼的事,你能不能带我去青·楼?” 第一百四十六章 自家夫人竟然喜欢女人? 朱嬷嬷脸色陡然一变,双·腿一软,跪伏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夫人,这可使不得,好人家人哪有去那儿的,若是让爷知道,奴婢就算是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苏酒儿忙弯下身子将朱嬷嬷扶起来,瞧着她愣是不愿起身,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朱嬷嬷抬眼望了一眼苏酒儿,立即低了头,头低的更厉害了,声音颤抖着,忠心耿耿劝慰道,“夫人啊,您可不能想不开,爷对您可是真的好。” 苏酒儿身子长时间弯着有些累了,无奈地站直身子,沉默了会,“我知道他对我好,所以我才想去青·楼。” 活了两世,“青·楼”这个两个字对苏酒儿来说只是个模糊的概念。 “夫人。”朱嬷嬷伸手拉着苏酒儿的裙摆,带着哭腔道,“您还有小公子,这一犯错,这让小公子日后可怎么办?” 犯错? 苏酒儿这才明白朱嬷嬷说的是什么意思,笑着蹲下身子,轻声说道,“朱嬷嬷,您误会了,我不是去找男人的。” 朱嬷嬷眸色一顿,难以置信的看向苏酒儿,难道她是去找女人? 朱嬷嬷头有些昏昏沉沉,原本以为遇到了一个好夫人,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夫人竟然喜欢女人。 在朱嬷嬷愣神的时候,苏酒儿将朱嬷嬷扶起来,嘴角含笑,“都说青·楼的女子惯会笼络男人的心,我就是想去跟她们学学。” 朱嬷嬷这才明白苏酒儿什么意思,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夫人不是喜欢女人就好。 朱嬷嬷抬袖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净,站直身子,将大门拴上,低头跟在苏酒儿身边朝着堂屋走去,低声道,“夫人,您不需要跟那些人学,她们即便是再会笼络男人的心,也不过只是一时的,以色侍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大户人家出来的嬷嬷说话一套套的,苏酒儿视线在朱嬷嬷脸上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那不是还有很多男人往那去吗?” “可是那个地方出来的女人,能有几个当上一家主母的?”朱嬷嬷张了张嘴,轻声说道,“夫人这样就挺好,您若是变了,爷可能就会觉得不舒服了。” 苏酒儿瞧着时候不早了,看向朱嬷嬷,询问道,“小思好点了没?” “多谢夫人关心,小思好的差不多了。” “你是小思的奶娘吧!”苏酒儿端起桌边的茶盏,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云淡风轻的开口。 朱嬷嬷微微沉默了会儿,眼观鼻鼻观心的,声音嘶哑,“不是,这孩子是我们瞧着可怜,我们几个妇人心疼那个孩子,便想着多照顾一下那个孩子。” 喝了一口水,苏酒儿抬眼望向朱嬷嬷,满意地勾了勾嘴唇,“日后旁人问你,你就说小思死了。” 朱嬷嬷微微一怔,不解地看向苏酒儿。 “我跟相公说好了,会收小思当义子,等他回来就让小思脱了奴籍,”苏酒儿面色严肃,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朱嬷嬷,“当初你带来的那个孩子早就死了,现在的顾思是我跟相公收养远方亲戚家的孩子。” 朱嬷嬷一听到苏酒儿这么说,心思转了一个圈,一下子就明白苏酒儿是什么意思,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多谢夫人。” “日后有人再找小思,你知道该怎么说吧!”苏酒儿缓缓站起身子,偏头望向一旁的朱嬷嬷。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苏酒儿可不想让别人知道顾思的真实身份。 “奴婢知道。”朱嬷嬷感激的说道。 “你回去早点歇息吧。”苏酒儿说着,转身朝着里面的卧房走去。 朱嬷嬷一直站在原地,瞧着苏酒儿紧闭的卧房门,眼圈红红的,眸中泛着水光,恭顺的朝着房门行了一个大礼。 如果说一开始苏酒儿让朱嬷嬷老老实实的做好本分的事情,今天晚上朱嬷嬷算是赌上了所有的一切,跟随者苏酒儿。 顾峰不在的这几天,有不少人来买粮食,幸好有朱嬷嬷的帮忙,不然苏酒儿还真的忙不过来。 顾思也很老实,有的时候会趴在小床身边跟阳阳一块儿玩,每次都逗得阳阳咯咯直笑。 苏酒儿这几天吃什么都没味,朱嬷嬷只能变着花样给苏酒儿做饭,瞧着她日渐消瘦,无奈地摇摇头。 朱嬷嬷觉得她一开始可能傻掉了,自家夫人这么在乎爷,怎么可能想着去找别的男人呢? 天愈来愈热,苏酒儿坐在树荫下,忙着绣花,这都许久未送绣品去府城了。 朱嬷嬷正在炉灶前热火朝天的做饭,今个苏酒儿想吃豆角,只是这豆角炒起来着实有些浪费时间。 日头渐高,树影现在只剩下一小团影子了。 顾思坐在苏酒儿旁边的小兀子上,面前有张矮矮的宽凳子,手里拿着小木块随意的堆着。 这小木块还是苏酒儿找周大刀帮忙做的,就是为了给小孩子玩。 苏酒儿估摸着时间,顾峰这两天也差不多就回来了。 或许是觉得顾峰快回来了,苏酒儿心情也好了许多,胃口也比强两天好多了。 “朱嬷嬷,多放点辣椒。”苏酒儿绣着手中的花,头也不抬。 “以前不是不爱吃辣的吗?”顾峰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苏酒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大门被她用门栓拴上了。 家中只有她跟朱嬷嬷两个人,苏酒儿一想起曾经遇到的那件事情,就忍不住的害怕,直接将门关上,生怕再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进来。 飞快的朝着门口跑去,苏酒儿将门栓拉开,眼圈红红的望着风·尘仆仆顾峰,整个人直接扑进顾峰的怀中。 苏酒儿闭着眼睛贪婪地闻着顾峰身上的味道,声音哽咽着,“相公,你回来了!” 顾峰嘴角含笑地看着苏酒儿,抬手轻抚着苏酒儿浓密的黑发,应了声,“看着瘦了。” 苏酒儿这才意识到这是在外面,慌忙松开顾峰的腰身,脸颊染上了两抹绯红,身子后退了一步,声音清脆道,“我正想瘦点呢,太胖了就不好看。” 顾峰伸手拥着苏酒儿朝着院子里面走去,另一只手牵着马儿,“你这样挺好看的。” 苏酒儿知道顾峰是宠爱她才这么说,瞧着他神色略带疲惫,忙道,“朱嬷嬷正在做饭,一会儿饭菜就好了,回头给你烧点水,你好好洗洗,然后歇息。” 顾峰将身上的包袱拿下来递到苏酒儿手中,将马儿拴在一旁的柱子上,拍了拍手,“师兄买了一套发饰,是送给你当见面礼,给孩子准备了一块玉佩,我瞧着倒是个好东西。” “王将军这也太客气了。”苏酒儿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只觉得手中的包袱格外的重。 “他送咱们就收着,以后他有孩子在送回去。”顾峰洗了把脸,也不用巾帕擦脸,满脸湿漉漉地朝着苏酒儿走去,“都在包袱里,你瞧瞧看。” 苏酒儿坐在石桌旁,默默地将包袱打开,上面放着的是顾峰脏衣服,下面用红色绸缎包着三个盒子。 苏酒儿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摆放着一套金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这也太贵重了。”苏酒儿瞧着这盒子上面写的是京城珍宝阁的字样,心中琢磨着着东西没有几百两是买不下来的。 顾峰坐在苏酒儿旁边,笑着拿出一支金钗,小心翼翼的插在苏酒儿发髻上,眼神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样更好看了。” 本来苏酒儿想要将这些东西好好收起来,毕竟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不过听顾峰那么说,对上那双宠溺的眸子,羞赧一笑,“是这金钗好看。” “人更好看。” 苏酒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头上的金钗似乎成为背景,存在感瞬间消失不见。 “这个盒子是给阳阳的礼物?”苏酒儿疑惑地看向顾峰,眉眼含笑的问道。 “就是这个,”顾峰说着,将盒子打开,将盒子递到苏酒儿面前。 里面郝然放着一只小牛,上面拴着红绳,仔细看去,苏酒儿伸手摸着这块玉,入手温润丝凉,感慨道,“这真是个好东西。” “今年是牛年,”顾峰笑着说道,“师兄就送了这个。” 苏酒儿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不远处的顾思身上,瞧着他正跟着小白凑在一起,抬眼看向顾峰,压低声音,“你这次回来,可有给顾思带东西?” “恩。”顾峰从善如流道,“我让师兄给顾思也买了一块玉,正好他们两个人一人一个。” 顾思今年才一岁,属鼠。 苏酒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怎么让王将军买呢,这多不好?” “顾思,过来。”顾峰偏头看向一旁的顾思,低声叫道。 顾思向来乖巧,听到顾峰叫他,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着顾峰面前走去。 “爷。”顾思仰着小脸,小脸肉肉的,叫了一声之后就乖巧的闭嘴不再言语。 “这是给你的。”顾峰将盒子打开,取出一只老鼠的吊坠,抬手挂在顾思的脖子上。 苏酒儿瞧着顾思满心欢喜的模样,嘱咐道,“这是你的东西,千万不要送给旁人。” 顾思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下,嘴角缓缓扬起,眸若星辰,“不给别人!” 苏酒儿将包袱重新收起来,想着阳阳的坠子等他大一点的时候在给他戴上,省的阳阳现在什么都往嘴里吃。 吃过饭,顾峰简单的冲了个澡,便拉着苏酒儿一块歇息。 苏酒儿心里琢磨着顾峰这一路上肯定累的要命,就应该好好歇息,哄着怀里的阳阳入睡,“你去睡吧,我不困的。” 顾峰偏头看了一眼朱嬷嬷,朱嬷嬷心领神会的凑到苏酒儿面前,不由分说地抱过阳阳,笑着说道,“夫人,我来哄小公子。” 苏酒儿手里一空,正想要孩子的时候,就瞧着朱嬷嬷已经抱着阳阳朝着西厢房走去了。 倏地,双脚离地,苏酒儿吓得惊呼了一声,双手不自觉的圈上顾峰的脖颈,目光无意间落在正在跟小白一块玩的顾思身上,小声抱怨道,“小思还在呢!” 苏酒儿抱怨的眼神,在顾峰看来就像是在撒娇。 在外面这几天,顾峰一直想着苏酒儿,想的晚上睡不着觉。 顾峰天生神力,完全没有感觉到苏酒儿重,抬脚朝着屋里走去。 “大白天的。”苏酒儿想起朱嬷嬷刚刚的动作,脸、耳朵和脖子瞬间变得红通通的,“这还有外人在呢!” 顾峰觉得朱嬷嬷这人很会看人眼色,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更不会多话。 抬脚踢开卧房的门,顾峰迈了进去,顺脚将门踢上,低头望向苏酒儿,“关门!” 苏酒儿脸红的不成样,就连露在外面的手臂也被烧红了。 这一刻,她觉得,她的脸皮比起顾峰的来太薄了,以后她还是躺着“享受”就好了。 “现在是大白天。”苏酒儿嘴上这么说着,身子愈来愈软,早就做好了迎接顾峰的准备。 望着顾峰那双炽热含笑的眸子,苏酒儿默默地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将门栓落下。 “乖。”顾峰低头凑到苏酒儿额前,轻点了一下,温声笑道。 顾峰轻手轻脚的将苏酒儿放在床上,视线无意间落在枕边的那本书上,解衣带的动作一顿,弯身将那本书翻开。 书上没有太多的字,大部分都是看了让人浴血沸腾的图。 以前顾峰拉着苏酒儿看这本书,苏酒儿都不愿意看。 苏酒儿瞧着顾峰认真翻书的模样,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猛然将顾峰手中的书抢了下来,放到身后。 苏酒儿眼神慌乱着,瞧着顾峰笑而不语施施然的样子,她第一次有种狼狈不堪的感觉。 将脚上的鞋子全都踢下来,苏酒儿上了床,绞尽脑汁地想书上的招式。 她上次看了写着的那个挑·逗人的姿势,努力地回想着上面的过程,但是却完全想不起来第一步做什么好了。 “我以为你不看这些。”顾峰脱下鞋子,上了床,笑着将苏酒儿藏在身后的书拿了过来,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分床睡 苏酒儿真的是快要哭了,顾峰完完全全误会她了,她当时就想着,从这本书里学点东西,说不定以后顾峰就会觉得更舒服。 “不是你的想的那样。”苏酒儿原本情动的身体在看到的那本书的时候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伸手就要去抢顾峰手中的书。 “你喜欢哪个姿势?”顾峰随意翻开一页书,递到苏酒儿面前,饶有兴趣地望向她,声音愉悦,“这个姿势可好?” 苏酒儿羞得看都不敢看那书一眼,如果是平时,她可能会为了配合顾峰看了一眼。 顾峰觉得苏酒儿有点奇怪,怎么在他不在的时候看书。 本来他想要问清楚的,可他瞧着苏酒儿羞得脸涨得通红,顾峰心情好了许多,轻声开口,“是等我回来跟你一起选姿势?” “改天选,今天不要了。”苏酒儿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当时她怎么偏偏就忘记将这本书收起来呢? 顾峰拉着苏酒儿躺在自己怀中,随意地翻着书,正在找该用什么姿势。 ...... 朱嬷嬷轻轻的摇晃着小床,看着阳阳白里透红的小脸,再看看的一旁的顾思,心里暖暖的,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天渐渐的黑了,朱嬷嬷瞧着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还没出来,老脸一红,摇摇头朝着厨房走去。 阳阳的小床不大,朱嬷嬷拎着小床进了厨房,好能时时刻刻看到那张小床。 顾思蹲在地上手里摆弄着木块,百玩不厌。 朱嬷嬷生火做饭,时不时看着两个小孩,生怕两个孩子出什么意外。 朱嬷嬷做好了饭,瞧着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犹豫着要不要去叫醒顾峰跟苏酒儿。 踟蹰了许久,朱嬷嬷觉得等他们的两个人自己起来得了,她要是打扰了主子的好事,那就不好了。 苏酒儿累的瘫在床上,额前的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全身像是被什么压过了一般。 也不知道顾峰是吃了什么这么兴奋,苏酒儿将身子挪在顾峰的身上,坏心的想着让他感受一下被压的感觉。 可是刚爬上顾峰的身子,苏酒儿想着顾峰刚刚肯定也累得慌,默默地从顾峰的身上翻身下来。 “天都黑了。”苏酒儿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嘶哑着。 刚刚两个人做的时候,苏酒儿生怕朱嬷嬷听到她的声音,忍着不出声,却不想顾峰坏心的故意让她叫出声。 本来她跟顾峰就有体力上的差距,在床上这差距就更明显了,顾峰还在兴头上,她早就累得不愿动一下,任由顾峰把她摆成奇奇怪怪的姿势。 “我也有点困了。”顾峰含糊不清的说着,侧着身子面向苏酒儿,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腰身。 “起来吃饭再睡。”苏酒儿勉强坐起身子,伸手扶着腰,伸手去推顾峰的身子。 顾峰抬眼望向苏酒儿,声音低沉沙哑,“明天再吃好了。” 顾峰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腰身,抱着苏酒儿的脸亲了一下,含糊不清的说道,“睡觉!” “可阳阳......” “有朱嬷嬷在,有什么好担心的,睡吧!”顾峰说着,将一旁的薄被子拉了过来,直接盖在苏酒儿的身上。 苏酒儿想想也是,在顾峰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天愈来愈黑了,月亮高高挂在树梢。 顾思将木块儿装进朱嬷嬷给她缝的袋子里,伸手捂着肚子,委屈地噘嘴走到朱嬷嬷面前,“嬷嬷,我饿了。” 朱嬷嬷看了一眼顾思,琢磨着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不会起来了,“你先吃。” 喂了顾思吃好了之后,朱嬷嬷帮着照顾着顾思洗漱好,让他自个回房脱衣睡觉。 顾思已经一岁多了,这些简单的事情在徐婆子那里,朱嬷嬷已经交过他了。 顾思乖巧地“恩”了一声,一个人默默地回房了。 朱嬷嬷瞧着阳阳要哭的模样,一摸,手下热乎乎的,知道他尿了,忙帮着给阳阳换了一块新的尿布。 朱嬷嬷吃了一个馒头,也不是饿。 给阳阳喂了点水,朱嬷嬷瞧着他小脸蹙着,以为阳阳拉了,伸手摸向他的屁·股。 尿布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朱嬷嬷琢磨着阳阳可能是饿了,泡了点糖水给阳阳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个人都忘记给孩子喂奶了。 孩子三个月大点,不能喝米汤。 阳阳说什么也不愿意喝水,紧闭着小·嘴,愣是不愿意张开。 朱嬷嬷瞧着阳阳委屈的小脸,心疼不已,想了想,直接抱着阳阳朝着堂屋走去。 小孩子年纪小,必须要喝母乳,就算是不喝母乳也可以喝牛乳羊乳,可是他们家中并没有牛羊。 冲动之下朱嬷嬷抱着阳阳来到卧房外,抬手敲了敲门。 黑暗中敲门声格外的响亮,朱嬷嬷这才清醒过来,她万一打搅了顾峰跟苏酒儿的好事,那他们会不会一气之下不收顾思当义子了? 阳阳的小脸皱成一团,小·嘴使劲地撅着,小手紧紧的握成拳。 “砰砰砰。” 朱嬷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抬手使劲地敲了两下门,试探性的叫道,“爷,夫人,小公子饿了。” 苏酒儿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敲门声,努力地睁开眼皮,就听到朱嬷嬷的声音。 顾峰也是被吵醒的,他睡觉向来极浅,朱嬷嬷第一次敲门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只是不想搭理罢了。 “来了。”苏酒儿说着,慌忙穿上衣服,瞧着的屋里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对着一旁的顾峰说道,“相公,你快点起来,一会吃完晚饭再睡!” 不情不愿地将接过苏酒儿递给他的衣服,顾峰默默地穿上,眉头紧拧着。 苏酒儿好不容易将衣服穿完,就瞧见顾峰已经从穿戴整齐的站在一旁。 苏酒儿穿鞋下床,腿一软,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顾峰原本正开着窗户散味,听到奇怪的声音,一偏头,就瞧见苏酒儿坐在地上。 快步走了过去,顾峰慌忙将苏酒儿扶起来,抬手拍掉苏酒儿屁·股上的尘土,“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酒儿有些怨念地望着顾峰,双·腿有些打颤,顾峰今天做的有些太过了。 双·腿轻飘飘的,苏酒儿都怀疑自己的双·腿是不是不见了。 缓步朝着门口走去,苏酒儿一推开门,瞧着朱嬷嬷抱着满脸委屈的阳阳站在门口。 朱嬷嬷生怕顾峰跟苏酒儿怪罪她,低着头小声解释,“夫人,小公子饿了,他还太小,不能吃饭。” 一看到阳阳,苏酒儿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分了,完全将他忘在脑后了,“睡迷糊了,幸好你叫醒我们了,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吃。”朱嬷嬷低声说着。 “朱嬷嬷,劳烦你将饭菜热热,一会咱们就吃。”苏酒儿对着朱嬷嬷叮嘱了之后,这才朝着屋里走去。 顾峰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腰身,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苏酒儿刚刚解开衣衫,阳阳就闻着那个味直接凑过去一口含·住,小·嘴使劲地吸着。 顾峰将屋里的煤油灯点亮,这才坐到苏酒儿旁边看着阳阳吃奶。 许是吃的太快,阳阳小声咳嗽了两声,苏酒儿慌忙拍了拍阳阳的后背,对着一旁的顾峰说道,“快拿巾帕子给我。” 顾峰顺手将一旁的帕子抽过来递给苏酒儿,瞧着她胸·前也弄上了许多奶水,不自在地忙偏头看向一旁,“你身上也擦擦。” 苏酒儿帮着阳阳擦干净了,这才低头将自己身上的的奶水擦掉。 阳阳可能是饿急了,咕噜咕噜的使劲吸着,腮帮子鼓鼓的。 “真是饿坏了。”顾峰听着阳阳喝奶的动静,喉咙不自觉地滑动了下,低声道。 “恩。”苏酒儿有些心疼地看着怀里的阳阳,觉得自个这个当娘的有些太过分了,没能好好的照顾他,关顾着自己了。 阳阳吃饱之后,打了个哈欠,窝在苏酒儿怀中,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觉。 “爷,夫人,饭菜已经好了。”朱嬷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酒儿抬眼看了一眼顾峰,压低声音,“你先去吃,我一会儿就去。” 苏酒儿话音刚刚落下,就瞧见阳阳已经闭上眼睛了。 小心翼翼地将阳阳放在床上,苏酒儿生怕弄醒了阳阳。 阳阳双眼紧闭着,拳头放在身子两侧,安安静静的,让人觉得格外的乖巧。 瞧着苏酒儿还在看阳阳,顾峰一把抓着苏酒儿的胳膊朝着外面走去。 从屋里出来,苏酒儿顺手将房门关上,这才敢放开声说话,“万一他一会醒了呢?” “朱嬷嬷,今晚阳阳就睡你们屋。”顾峰看向一旁的朱嬷嬷,低声说道。 “是。”朱嬷嬷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异议。 “不.......” “他不可能一辈子跟着我们谁在一块儿。”顾峰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苏酒儿的话,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那么早要孩子,现在苏酒儿一颗心全都在孩子身上,对孩子比对他还要好。 “他现在还小。”苏酒儿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顾峰觉得自己的地位已经受到了威胁,他觉得自己以前能在苏酒儿排上前五,现在就不好说了,话语陡然一转,“我今天有点累。” 顾峰言外之意就是阳阳跟着他们一块睡,容易打扰到他。 苏酒儿想到顾峰匆忙从凉州赶回来,下午跟着她一块儿折腾那么久,犹豫地蹙起眉头,商量道,“要不,我跟阳阳去别的房间睡?” 孩子才三个月,她这是要跟他分床睡? 第一百四十八章 哄他 顾峰眸色渐渐冷了下来,静静的望着苏酒儿,并不言语。 一旁的朱嬷嬷瞧着顾峰那样子,忙垂首,低声咳嗽了下。 朱嬷嬷本想开口帮顾峰说话,却又担心苏酒儿依旧坚持己见。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顾峰觉得整个人就像是在穿着单薄的亵·衣站在冰天雪地里似的,浑身上下冷的刺骨,心更是凉了。 苏酒儿察觉周围有些冷,这才注意到那冷气是从顾峰身上散发出来的。 苏酒儿被顾峰看得不自在,忙低头看着脚,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顾峰说没睡好,那可不应该让他好好歇息。 吃饭的时候顾峰依旧冷着脸,不管苏酒儿说什么也不爱吭声。 趁着顾峰出去方便的时候,朱嬷嬷凑到苏酒儿身边,低声说道,“夫人,爷其实想跟你单独睡。” “可他......”苏酒儿的话还没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就像是被烫熟的虾一样。 苏酒儿吃饭很慢,顾峰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苏酒儿坐的位置正好对着厨房门口,瞧着朱嬷嬷将阳阳抱走了,这才将碗筷缓缓放下来。 “相公。”苏酒儿觉得平时她挺机灵的,可是遇大事的时候自己就傻了。 若不是朱嬷嬷提醒她,说不定她今晚还真的抱着孩子去别的房间睡了。 “恩?”顾峰冷淡的应了声,似乎在告诉苏酒儿他心情不好,快来哄他。 “我的脚有点疼。”苏酒儿楚楚可怜地望着顾峰,委屈地开口,“可能是刚刚那会摔倒扭到脚了。” “我看看。”顾峰眉头紧蹙,忙走到苏酒儿面前,就要蹲下身子。 “相公,”苏酒儿坐在长凳上,委屈地望着顾峰,娇嗔着,“这脚疼,腿也软,浑身上下都没劲,连路都走不动了。” 顾峰心中一转,一把将苏酒儿打横抱起。 苏酒儿娇弱地趴在顾峰的怀中,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刚刚朱嬷嬷指点她了,不然可能就要惹顾峰生气了。 在抬眸望向顾峰的时候,苏酒儿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瞧着顾峰心情愉悦的模样,苏酒儿心情不由自主地跟着飞起来。 等到了屋里,顾峰瞧着床上的阳阳不见了,神色顿了顿,“孩子呢?” “让他跟着朱嬷嬷睡,他最近晚上也不吃奶。”苏酒儿觉得这段时间她几乎将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到了孩子身上,放在顾峰身上的精力少之又少。 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情,她可能会忽略顾峰的感受,以为顾峰跟她一样喜欢将孩子带在身边。 “恩。”顾峰满意的应了声,尾音微微上扬,心情愉悦的脱鞋脱衣服。 两个人下午那会睡了一会儿,现在并不是很困。 “相公。”苏酒儿觉得有点热,默默地将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随意地问道,“你这次找王将军问话,可是问出什么了?” 顾峰微抿着唇,目光落在头顶的床帏上,用刻意轻松的口气,“恩。” “那到底是什么事?”苏酒儿有些好奇。 顾峰皱着眉,他不想骗苏酒儿,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跟苏酒儿说。 他不知道苏父赵氏不是她的亲生父母的事情应不应该跟苏酒儿说清楚。 思量再三,顾峰决定还是不说的好。 “军中事情,不能随便往外说。”顾峰目光温和的看向苏酒儿,伸手摸了摸苏酒儿的头发,低声道。 苏酒儿自然是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当即不再问。 众人盼星星盼月亮,就希望天上下点雨来。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人们的心声,翌日一早,顾峰苏酒儿刚吃过饭,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几滴雨来。 雨很小,下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停了下来。 地上湿漉漉的,太阳一照,没多久地面就全干了。 那场细雨,如昙花般的,转瞬即逝。 苏酒儿瞧着被雨水冲洗过的青石板,看起来比原来干净了很多。 今年的第一场雨就这样过去了,苏酒儿笑着继续忙活手中的绣活。 “我带顾思去村长那边。”顾峰喝了口水,将茶盏随意地放在桌子上,“正好给他们两个人上了户。” “那我还要抱阳阳一块儿过去吗?”苏酒儿一脸担忧地望着顾峰,对于给孩子安户这件事情,她不是很懂。 顾峰缓缓开口,一脸平静的说道,“村长知道咱家顾宸,就不用带他去了。” 顾宸是阳阳的大名,听算命先生说,这名字好得很,说是日后阳阳日后地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美名流芳百世。 苏酒儿只希望顾宸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日后做个好人就行了。 倒是顾峰听算命先生那么说的时候,满心欢喜,多给了算命先生一些银子。 “我去给你拿银子,你把厨房那一篮子鸡蛋也拎过去。”苏酒儿忙放下手中的活,起身朝着里屋走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钱袋,钱袋里装着十两银子,“跟村长好好说,村长也不容易。” 顾峰接过钱,自然是知道苏酒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微微点头,“那我过去了。” 顾峰抱着顾思朝着出门,朱嬷嬷自然是清楚顾峰带着顾思做什么去,心中欢喜,浑身上下就像是使不完的力气,将堂屋里打扫的闪闪发亮。 “朱嬷嬷。”说实话,这两天苏酒儿也看得出来朱嬷嬷是个勤快人,只要看到了活就去做,虽然手脚慢了些,但是做出来的活计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哎,夫人。”朱嬷嬷应了一声,忙将手中抹布放到木盆里,洗干净了手,在身前的蔽膝上擦干净了,这才凑到苏酒儿面前。 “这桌椅三天一擦就好了,不用每天都擦。”苏酒儿看了一眼旁边的椅子,“坐下来说话吧,不然我还要抬着头,怪累的。”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朱嬷嬷忙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朱嬷嬷双手放在膝盖上,对待苏酒儿的态度再恭顺不过了。 “晚上顾思跟顾宸你要多加照顾点,昨晚阳阳闹你了吗?”苏酒儿虽然同意让阳阳跟着朱嬷嬷一块睡,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地担忧。 “小公子很乖的,一·夜都不曾醒。”朱嬷嬷正襟危坐,轻声开口道。 “那就好,”苏酒儿总算是松了口气,生怕昨晚阳阳没睡好,“你来这里也有些日子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以前在万家的时候,月银是多少?” 很多农家人不是买不起奴隶,而是买得起养不起。 上一世,苏酒儿跟着安泽清住在县衙,每个月一个月丫鬟就给一两银子,府上还有那么多的人,苏酒儿瞧着那些给丫鬟仆人的银子,就觉得心疼。 现在想想,她当时就是太穷了,手里没多少钱,所以才会心疼那些月银。 朱嬷嬷被苏酒儿问得一愣,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心思百转,说了个普通丫鬟的月钱,“一两银子。” 她作为万琳的乳娘,一个月是拿五两银子的。 “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麻烦你,”苏酒儿听着朱嬷嬷这么说,以为朱嬷嬷以前在万家是做打杂的,心中琢磨着怪不得她将这里收拾的那么干净利落,“那暂时定一两银子,日后在往上升。” “谢夫人。”朱嬷嬷说着,起身就要跪下,这刚刚有动作,就被苏酒儿给拦住了。 “咱家不用跪。”苏酒儿心中琢磨着,如果朱嬷嬷带孩子带得好的话,到时候家里再添个人做家务。 其实朱嬷嬷第一次来到顾家的的时候,琢磨着自己可能拿不到月钱,不过想着夫人是个面善的,让她带着小思过来,这就足够了。 这次一听到苏酒儿还会给她月钱,整个人完全惊住了。 虽然顾家的房子比起旁人家的好多了,但是朱嬷嬷知道这乡下的人手头上不会有太多银子,思及此,朱嬷嬷有些担忧地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月钱什么的,不要也行。” 苏酒儿第一次听到不要钱的奴隶,看着朱嬷嬷诚恳的模样,笑了笑,“朱嬷嬷,月钱你还是拿着吧,你每天干那么多的活,我还担心月钱给的不够!” “夫人愿意收留我,已经很满足了。”朱嬷嬷在苏酒儿强烈要求下,才不说“奴婢”的。 朱嬷嬷觉得自己每次还能跟着顾峰跟苏酒儿一块吃饭,心里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没有几个主子愿意让奴隶跟他们一块吃饭。 苏酒儿笑了笑,目光温和地望向朱嬷嬷,“平时别累着了,以后这两孩子长大了可能就更闹腾了,我可能没那么多精力照顾他们两个。” 朱嬷嬷微微一愣,忙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这是苏酒儿开始器重她,忙再三保证。 苏酒儿打发了朱嬷嬷,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做着绣活,总觉得多赚点钱才能心安。 午后,日头高高挂在头顶,苏酒儿感觉有些饿了,将手中的绣活放到一旁,起身朝着院门口走去。 顾峰都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朱嬷嬷将饭菜端到桌上,抱着阳阳在院子里哄着,眼巴巴的看着院子外面。 “朱嬷嬷,你把门关上,我去瞧瞧,相公怎么还没回来。”苏酒儿不安的心跳的愈发得快,顾峰定然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若不是,他肯定早回来了。 “哎。”朱嬷嬷自从来到顾家,很少出门。 朱嬷嬷送苏酒儿出门,单手抱着阳阳,顺手将门关上了。 苏酒儿抬脚朝着前面走去,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瞧见一道人影在一侧一闪而过。 吓得心跳露了一拍,苏酒儿连呼吸都忘记了,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站在原地不能动弹半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些话不能乱说 如果是村里的人,怎么可能这么鬼鬼祟祟? 乱世之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该不会是匈奴人偷偷跑到他们村子里?苏酒儿双手冷汗直冒,抓着衣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紧抿着唇,头一寸寸地转过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鬼鬼祟祟。 树上的知了没玩没了地叫,叫的苏酒儿心烦。 偏头望去,苏酒儿只见那棵歪脖子杨树静静的站在那儿。 一阵风吹过,吹起苏酒儿身上的衣衫,吹乱了她的发丝。 难道是她看错了? 苏酒儿眉头紧拧着,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的右耳垂,觉得刚刚的事情有些怪异。 “怎么出来了?” 顾峰的声音忽然间从远处传来,苏酒儿偏头望去,这才注意到顾峰抱着顾思朝着她走了过来了。 “相公。”苏酒儿在看到顾峰的时候,眉目舒展,快步走到顾峰面前,习惯性地挽上顾峰的胳膊,“怎么去了那么久?” “上户原本挺简单的,只是村长家的牛生小牛,顾思挺好奇的,我就带着他看了会。”顾峰偏头看了一眼顾思,这才温柔地看向苏酒儿,“你刚刚看什么呢?” 苏酒儿满眼困惑的看了一眼那棵杨树,纳闷不已:“刚刚我瞧着好像有什么人藏在那边,可是看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看错了?” 顾峰神色微微一顿,顺着苏酒儿看过的视线望去过,双眸微眯,意味深长的看着那棵树。 “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苏酒儿释然的笑了笑,跟着顾峰一块朝着家中走去,“朱嬷嬷已经将饭菜做好了,就等着你回去一块吃饭呢!” 顾峰应了一声,目光这才从那棵杨树上收回来。 “对了,我问了朱嬷嬷的以前的月钱,每个月一两银子,我就想着朱嬷嬷来咱家挺勤快的,就想着咱们也给她一两银子一个月。”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 “家中的事情你做主就好了。”顾峰觉得昨晚朱嬷嬷做的格外的对,他们家中有不少银子,朱嬷嬷一个月一两银子他们还是承担得起。 “恩。”苏酒儿也觉得,以后外面的事情,全凭顾峰一个人做主就好了,家中的事情,她自己做主就成。 下过一场毛毛雨,天比原来凉爽了些。 顾峰跟苏酒儿想着去镇上买些东西放在家中。 有朱嬷嬷看着家跟孩子,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也放心。 吃过午饭,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赶着马车去镇上了。 苏酒儿主要是觉得今年冬天棉花肯定贵的要命,现在买的话还能便宜点。 顾峰对于买东西一点都不在行,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只能牵着马车在一旁等着,或者是帮苏酒儿将重物装进马车里。 苏酒儿琢磨着,顾思现在是他们家的孩子,这衣服肯定不能穿的跟以前一样了,要穿的好一些,就多买了些绸缎,用来做里衣,又买了好几匹棉布用来做衣服,还帮着朱嬷嬷买了些麻布。 顾峰抱着那些布放进马车里,心里忍不住的感慨,女人真的是太爱买东西了。 顾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棉布衣衫,又想起里面的绸缎里衣,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 家中的钱多,他们的生活质量也愈来愈好。 今年的棉花并不好,苏酒儿就买了二十斤。 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不能少,苏酒儿挑好这些,马车里已经满了一大半。 苏酒儿小手拽着顾峰的衣袖,乖巧的跟在顾峰身边,“咱们在买些粮食,等到快过年那会再出来。” “成。”顾峰二话不说,带着苏酒儿去了米铺。 等着两个人到了米铺,一问那些粮食的价钱,整个人完全惊呆了。 大豆花生绿豆等粮食的价钱都是以前的三倍。 苏酒儿的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偏头看向一旁的顾峰,小声地说道,“怕是这价钱再过些日子就更贵了。” 顾峰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今年地里基本上没什么收成,几乎所有人都吃着陈粮。 各种各样的粮食都买了一些,顾峰将所有的粮食全都放到马车上,忍不住感慨着,幸好有马车,不然这些东西还装不下。 马车里面坐不下人了,苏酒儿跟着顾峰一块儿坐在马车外面,双·腿悬空,随意的晃悠着。 “这些东西都比以前贵了三倍多。”苏酒儿皱着眉,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早点买,那样也不用花这么多冤枉钱。 “明年收成怎么样?”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平静的问道。 上一世苏酒儿一直住在深宅大院里,哪里会知道明年收成怎么样,她隐约的记得所有东西的价钱都跟以前一样了,这么想的话,应该不至于像今年这么惨。 “不知道。”苏酒儿老老实实的说道,面色无辜地望向顾峰,缓缓开口,“我琢磨着明年收成肯定比今年好。” 苏酒儿远远地眺望着满地的金黄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地里的庄稼都旱死了,叶子枯黄,风一吹,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天冷了,”苏酒儿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瞧着顾峰的袖子依旧高高的挽起,扶着车框走到顾峰身边,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顾峰的袖子放下来,“秋天来了,别冻着了。” 顾峰偏头望着苏酒儿,唇角含着笑。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朝着家中赶去,远远地就瞧见赵氏站在顾家门口徘徊着。 听到马蹄声,赵氏偏头望去,就瞧见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正坐在马车上,脸完全黑了下来。 苏酒儿觉得赵氏不想她嫁给顾峰,是因为觉得她嫁给安泽清,可能会当上官太太,赵氏这是为了她好,她虽然生气,但还是理解赵氏的想法。 可是后来赵氏竟然想要将阳阳抱给安泽清去养,苏酒儿想想就觉得心累,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帮赵氏开脱了。 马车到了家门口缓缓的停了下来,苏酒儿直接从马车上滑下来,快步朝着大门走去。 “朱嬷嬷!” 刚开口叫了一声,苏酒儿就听到朱嬷嬷回应,冷着脸背对着赵氏站在一旁。 顾峰看了一眼赵氏,微微颔首,“岳母。” 赵氏僵着脸,应了一声,微抿了一下唇,“恩。” 顾峰没再说话,见大门开了,拉着马车朝着家里走去。 赵氏踟蹰的站在门口,见马车进去了,抬脚跟了上去。 苏酒儿正忙着帮顾峰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一起身,就瞧见赵氏站在院门口踟蹰不前。 将手中的布匹交到一旁的朱嬷嬷地手中,苏酒儿静静地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赵氏。 苏酒儿紧抿着唇,失望地垂眸迎上前,声音硬邦邦的,“有什么事?” 她倒是想不搭理赵氏,但是养了她十几年的赵氏站在她面前,她狠不下心了。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赵氏神色·狼狈,一直低头看着她的脚。 请赵氏进屋的之类的话,苏酒儿嘴唇就像是被用针线缝上了一样,怎么都说不出口。 顾峰拎着马车上的粮袋抬脚朝着厨房走去,见苏酒儿虎着脸站在那儿,望了一眼远处的赵氏,抬手碰了碰苏酒儿的手。 瞧见苏酒儿望过来,顾峰递给苏酒儿一个眼神,让她过去跟赵氏说话。 苏酒儿面色迟疑,对上赵氏那双已经爬上了鱼尾纹地双眼,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您来这儿做什么?”苏酒儿不甘心地开口,声音硬邦邦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我今天,是想要跟你说件事。”赵氏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干枯地嘴唇,不敢直视苏酒儿。 秋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得苏酒儿有些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着眼望向赵氏。 “出去说?”赵氏面如死灰,声音带着些许犹豫。 苏酒儿跟顾峰说了声,便跟着赵氏一块儿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以前母女之间的温馨全然不见。 当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苏酒儿见赵氏停了下来,这才跟着停了下来。 “我,我......” 赵氏吞吞吐吐的,对上苏酒儿那双漂亮的凤眸,心虚地望向一旁,“我不是你娘。” 就像是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了一样,苏酒儿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酒儿这才回过神,呼吸渐渐的粗重。 “娘,”苏酒儿声音颤抖着,慌乱地望向赵氏,“您这是在说什么?” “我真的不是你娘。”这话已经说出口了,第二次说出口的时候,赵氏没有任何地慌张,“你也不是我女儿!” 五雷轰顶,苏酒儿觉得好像有人重重甩了她两巴掌,脸颊通红,伴随着逼真耳鸣声。 深呼吸着,苏酒儿努力平复剧烈跳动心脏,可心里难受的要命,眼圈红了起来,声音嘶哑,“娘,有些话,是、是不能乱说的。” 眸中泛着水光,苏酒儿有些看不清赵氏地脸,机械的抬脚走到赵氏地面前,冰凉的双手死死抓着赵氏的手,就像是一个跌落悬崖的人拼命抓住悬崖边上一棵救命草。 “我没有乱说。”赵氏从苏酒儿的手中抽回手,低着头看着她自己的脚,“你本来就不是......” “我是!”苏酒儿厉声打断了赵氏的话,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章 命里相克 家人,就是永远都会包容你的人,就算是你们因为某件事情吵架闹架,却还是不愿意离开他们。 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苏酒儿根本不相信赵氏说的那些,她知道赵氏只是因为生气才会说出那种话。 心神定了定,苏酒儿声音异常的坚定,“我是,我就是你女儿!” 赵氏一直低着头,愧疚地不敢抬眼看向苏酒儿。 那句话她搁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要跟苏酒儿说清楚。 所有女人都可以贪心都可以过着简单的生活,唯独苏酒儿不行。 “你别激动,听我说......”赵氏刻意用轻松的语气。 “听您说什么?”苏酒儿眉头哀伤地紧拧着,眸中的了泪水似乎凝固了,有些抱怨道,“就因为您做错事情,您就不认我?” 她是很生气,生赵氏的气,可是赵氏是她娘,养了她十几年的娘,即便是在怎么生气,那些会愤怒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 因为家人,总是会选择包容对方,即便是对方做错了事,还是会选择原谅。 但是苏酒儿万万没有想到,赵氏竟会为了逃避过错而说出那种话。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您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苏酒儿皱着眉,脸上染上了几分怒气,越想越生气,“我去找爹!” 苏酒儿转身毫不犹豫的朝着苏家走去,她怎么可能不是娘的孩子呢,她从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住在这个小山村了,她就是苏家的女儿。 火急火燎地跑到苏家,苏酒儿瞧着苏家大门紧闭,使劲地抬手敲了敲门,似乎要将胸口堵着的那块大石头敲碎一般。 “酒儿?”苏父手中拎着榔头站在苏酒儿身后的不远处,笑着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爹!”苏酒儿快步走到苏父面前,双眼通红,委屈地说道,“娘说,我不是她的孩子。” 苏父的脸上愣了下,忙摆摆手,“你娘这是跟你闹脾气,你甭在意。” 胸口的抑郁瞬间烟消云散,苏酒儿暗暗舒了口气,只是想起赵氏所说的话,内心依旧不安,不确定的开口,“娘她是不是病了?” “可不是么,”苏父拎着榔头朝着苏家走去,将手指从门缝里面伸进去,默默地将门栓拉开,“前几日还非要我休了她,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就严重了。 苏父对赵氏多重要,旁人不知道,苏酒儿是知道的,就算是苏父要死了,赵氏也没有离开他。 “这两天地里忙。”苏父将榔头放到院门后的墙壁旁,这才望向苏酒儿,低声说道,“我回头就带她去镇上大夫那儿给她看看病。” 赵氏做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苏酒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半天才小声说道,“可是娘平时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苏父坐在小兀子上,开始编竹篓,琢磨道,“难不成糊涂了?” 苏酒儿忽然间想到什么,忙走到苏父面前,蹲在他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爹,我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女?” “胡说八道!”苏父脸色一沉,厉声训道,“乱想什么!” 苏酒儿吓得打了一个机灵,抿唇望向苏父,忙低头认错。 “你娘肯定是老糊涂了。”苏父轻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你回去吧,等你娘回来,我就跟她好好说说。” 从苏家出来,苏酒儿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赵氏这段时间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苏酒儿也觉得她跟糊涂了一样。 苏酒儿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十分担心赵氏,就怕她是真的糊涂了。 顾峰瞧着苏酒儿神色恹恹地从外面推门进来。 “出什么事了吗?” “相公,”苏酒儿表情犹豫,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很伤心,“我娘病了。” 顾峰皱着眉头朝着苏酒儿走去,迟疑道,“怎么回事?” 苏酒儿就将赵氏已经开始糊涂的事情跟顾峰说了,很是愧疚的自责,“其实我娘最近开始糊涂了,只是我们都没有发现。” 对于苏酒儿的说法,顾峰一点儿都不相信,赵氏照顾苏酒儿怀孕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她有一点糊涂的模样。 不过顾峰没有说穿,对苏酒儿来说,赵氏是她娘,他始终还是个外人。 “我当初还说那些伤人的话,怪不得娘现在都开始不认我了。”苏酒儿想到赵氏那么说,心中难过的要命,抬眼望向顾峰,“相公,要不咱们下午带她去医馆,让大夫好好给她看看?” “恩。”顾峰心中思绪百转,仔细打量了一下苏酒儿的脸,发现她只是忧心赵氏,忍不住的舒了口气。 吃过午饭,苏酒儿让朱嬷嬷在家中照顾孩子,跟着顾峰两个人坐着马车去了苏家。 苏酒儿从马车上下来,快步走了过去,抬手使劲地敲了敲门。 苏牧的声音从院子里面传来,苏酒儿安静地站在一旁。 “姐。”苏牧打开门瞧见苏酒儿的时候,忙开口叫道,“姐夫!” 顾峰只是点了点头。 “咱娘呢,我跟相公带她去医馆,让大夫给她好好看看身子。”苏酒儿低头看向苏牧,噼里啪啦的开口问道。 “娘跟爹在屋里呢,”苏牧对着苏酒儿说了声,偏头望向里屋,大声叫道,“爹娘,姐姐、姐夫来了!” 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跟在苏牧身后朝着院子里走去。 刚走到院子中间,苏酒儿就瞧见苏父虎着脸从堂屋里出来。 “顾峰啊,酒儿,你们怎么来了?”苏父脸上讪讪地,不自在地开口。 苏酒儿忙将来意说了出来。 “你们不用这么麻烦了。”苏父摇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继续道,“中午那会我就请了咱们村的郎中帮她看过了。” “郎中怎么说?”苏酒儿关切地问道。 “不过是身子虚了点,没什么大碍,”苏父低头看着脚,顺脚将石子踢到一旁,想了想,低声道,“我琢磨着她许是冲撞了什么,一会儿带她去咱们村的孟婆子那儿。” 孟婆子就是她们村的跳大神,有些村民生病找郎中看不好,才会请孟婆子帮他们瞧瞧。 苏酒儿猛然想起神婆跟她说过的话,心跳露了一拍,满心慌乱地望向一旁地顾峰。 那天她跟神婆谈话,神婆对她说了三个预言。 第一个预言是关于死亡,只不过神婆说的是神婆自己的死亡时间,这个预言已经应验了。 第二预言是说她三天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原本是死劫,因为有人帮她化解了。 她被王氏带到了山上,确实有流了点血,当时若不是安泽清救了她,说不定她早就不在了。 神婆说,救她的那个人,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正因为苏酒儿知道安泽清根本不适合她,所以她才觉得神婆说的不对。 第三个语言是,她跟顾峰两个人会有血光之灾。 只要想起“血光之灾”那四个字,苏酒儿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爹,去孟婆子那边看没用吧。”苏酒儿不愿意相信这些鬼神之说,但是却忍不住地相信...... “我们现在正准备去孟婆子家,你们一起去不?”苏父惆怅的叹了口气,轻声开口询问道。 这个? 苏酒儿偏头看了一眼顾峰,没有说话。 当苏酒儿站在神婆子家门口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 苏父带着赵氏朝着里面走去,顾峰见此,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里面走去。 苏酒儿的双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牢牢地抓在地上,不愿意前进一步。 “怎么了?”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纳闷地开口问道。 “相公,要不,咱们就在外面等着?”苏酒儿抬头望向顾峰,商量道。 “都来了,进去吧。”顾峰伸手揽着苏酒儿地肩膀,带着苏酒儿朝着里面走去。 苏酒儿机械地抬脚朝着里面走去,她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又或者是担心孟婆子会说出跟神婆一样的话。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站在孟婆子家的院子里,就瞧见孟婆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苏山忙拉着赵氏走上前,将赵氏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孟婆子就带着赵氏朝着屋里走去。 “你去年去冯村的观音庙求子,”顾峰跟着苏酒儿站在院子里,低头看向她,“是不是该去还愿?” 如果顾峰不说的话,苏酒儿根本想不起来还愿的事情,犹豫了下,低声说道,“观音庙现在说不定已经荒废了。” “观音还在,我们心意到了就成。”顾峰放开了苏酒儿,微微动了动肩膀。 “你们两个过来坐。”苏山望着顾峰跟苏酒儿还站在一旁,朝着他们两个人招招手,“这里正好有小兀子。” 苏酒儿跟在顾峰的身后朝着苏山那边走去,三个人坐在外面安静等着。 惴惴不安地坐在小兀子上,苏酒儿抬手握住顾峰的手。 顾峰递给苏酒儿一个安心的眼神。 “吱嘎”屋门打开,赵氏跟孟婆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孟婆子拄着拐杖走到苏酒儿面前,那双倒三角眼垂着犀利地盯着苏酒儿的脸,那张满是褶皱的嘴唇缓缓的张开,“你们二人命里相克,水火不容!”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怎么敢喜欢顾峰呢? “胡说什么!”苏酒儿神色激动地起身瞪着孟婆子。 一道冰冷的视线从一旁传来,苏酒儿顺着那道视线。 赵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抬眼看向苏酒儿。 “胡说八道!”苏父起身将苏酒儿护在身后,偏头看向一旁的赵氏,厉声道,“够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赵氏被苏父吼得一哆嗦,吓得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头缩了缩,“瞪我做什么,他们两个人本来就不合适!” “你们两个先回去。”苏父偏头看向苏酒儿跟顾峰,低声说道,“你娘,她现在已经疯了。” 不等苏酒儿说什么,顾峰率先拉住了苏酒儿的手,低头道,“岳父,我跟酒儿回去。” 瞧见苏父点头,顾峰这才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顾峰心中明白,赵氏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全是因为苏酒儿不平凡的身世。 顾峰觉得有必要要去找安泽清,在苏酒儿生孩子那晚,安泽清肯定跟赵氏说了些什么。 将苏酒儿送到家中,顾峰跟苏酒儿说了声有事,就匆匆出门了。 苏酒儿眉头拧着心神不宁地坐在院子里,连做绣活的心思都没了。 不过半个时辰,顾峰牵着马站在衙门面前,抬脚走上前敲门。 “这位官爷,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就说顾峰求见安大人。”顾峰牵着马儿站在门口,低声说道,将腰间的钱袋递给门卫。 门卫都是人精,颠了颠顾峰给他的钱袋,又看了一眼顾峰身边的马儿,忙满脸堆笑躬着身说道,“这位公子,您稍等,我这就去帮您通报。” 顾峰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牵着马站在原地。 没一会儿,顾峰就瞧见那个门卫带着安泽清从里面出来了。 “顾大哥。”安泽清诧异地望向顾峰,看了一眼身边的门卫,“以后顾大哥来找我的话,无需通报,直接请进来就是。” 门卫低头诺诺的应声“是”,匆忙上前牵过顾峰手中的马。 安泽清对着顾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眉眼之间带着一点讨好。 “安大人不必这么客气。”顾峰眉头蹙了下,跟着安泽清并排朝着里面走去。 “顾大哥比我年长,我自然该叫你大哥。”安泽清没有一点官老爷的架子,眸中闪过一丝落寞,顿了顿,“酒儿她嫁给了你,我跟她也算是兄妹。” “我今日来这,就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你。”顾峰神色严肃地看向安泽清。 “这不是说话的地。”安泽清看着前面不远处地书房,低声道,“进书房再说。” 安泽清的书房很干净,书架上摆满了书,顾峰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这味道好闻是好闻,只是他不大爱看书,看不了多少就想睡觉。 一个蒙面女子款款走了进来,恭敬地朝着坐在桌边的安泽清和顾峰行了个礼,上了茶便端着茶盘站在一旁。 “小溪,你去外面看着点,别让人进来。”安泽清端起桌上的茶盏,左手托着茶底,右手捏着茶盖,淡淡道。 那个叫做小溪的女子朝着安泽清行了一个礼,这才走了出去,还不忘将书房的门关上。 顾峰看了一眼桌边的茶,抬眸望向安泽清,想了想,便将心底的疑问问出口。 天渐渐的黑了,苏酒儿坐在堂屋里的椅子上坐着绣活,时不时看了一眼院门,心里纳闷,顾峰怎么还没回来。 朱嬷嬷坐在一旁,手里缝着顾思的新衣服,心知苏酒儿忧心顾峰,开口安慰道,“夫人,您不用担心,爷很快就会回来。” 苏酒儿也知道顾峰身手好,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可这是乱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个孩子都睡下了,就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朱嬷嬷,这时辰不早了,你也赶紧去歇息。”苏酒儿停下手中的绣活,疲惫的说道,“我再等一会儿,如果他还没回来,我也去歇息。” “我也不困,我陪着您一块等着。”朱嬷嬷笑了笑,低头忙着做衣服,现在的天愈来愈冷,还是早点将顾思的棉衣做好,省的到时候没衣服穿。 夜渐渐的深了,秋风吹过,桌上煤油灯的火焰摇曳了下,苏酒儿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衣衫,觉得天真的冷了。 正当苏酒儿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的马蹄声传了进来。 双眸一亮,苏酒儿忙站直身子,不等朱嬷嬷反应过来,抬脚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酒儿。” 顾峰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苏酒儿一直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苏酒儿忙将门全部打开,微微偏了一个身,眉头紧拧着,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问出来,“相公,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一会儿跟你说。”顾峰牵着马儿进了家门,将马儿的缰绳拴在树上。 “爷。”朱嬷嬷端着针线筐走到顾峰面前,恭敬的叫了一声。 顾峰随口应了一声。 “朱嬷嬷,这时辰不早了,你先回房歇息。”早在那会儿做绣活的时候,朱嬷嬷就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苏酒儿劝了她几次,她怎么都不愿意。 “是。” 见朱嬷嬷回房了,苏酒儿帮着顾峰准备洗漱的水,等着顾峰洗漱好了,两个人这才一块回房。 苏酒儿脱下外衣摔下爬上·床,慵懒的坐在床上看向顾峰,“你怎么会去见安泽清?” “有些事情想要问清楚,”顾峰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坐下,“那会时候不早了,便跟着他一块吃了饭。” “我来吧!”苏酒儿从顾峰手中拿过巾帕,坐在顾峰身后,抬手擦着顾峰湿漉漉的头发,“以后还是别跟他来往,他不是好人。” “我已经答应他,将咱们家的粮食二十文一斤卖给他。”顾峰目光落在桌上燃烧着的煤油灯上,不由苏酒儿反驳。 苏酒儿帮顾峰擦头发的手顿了顿,胸口就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上面似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难以置信的看向顾峰,为什么?” 以前顾峰也不愿意将粮食卖给安泽清,她也不知道安泽清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让顾峰答应将粮食卖给他。 “听闻已经有不少人饿死了。”顾峰轻叹了口气。 苏酒儿心里更不舒服,“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是他的事。” “其实,他对你挺好的,”顾峰抬手握住苏酒儿帮他擦头发的手,缓缓说道,“我觉得我根本比不上他。” “相公,你胡说什么?”苏酒儿面色不悦地从顾峰的手中抽回手,觉得自己这个态度对顾峰不大好,忙笑道,“他哪能跟你比?” 如果说顾峰是站在云端的谪仙,那安泽清就是来自地狱里魔鬼。 顾峰转身看向苏酒儿,眉头轻拧着,以前一直没敢问出来,现在他忽然想知道苏酒儿为什么舍弃安泽清选择他? “当初为什么选择嫁给我?” 顾峰的话让苏酒儿微微一怔,脸上笑容不变,从容不迫道,“我跟相公早就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嫁给你嫁给谁?” “在成亲那日,即便是你跟安泽清走了,我也不会说你什么的。”顾峰微抿了一下唇,深深地望着苏酒儿,似乎要将苏酒儿看穿。 苏酒儿从容不迫地坐在床上,并未因为顾峰的话有任何的表情。 “在你跟我成亲的前一日,你对岳父岳母以死相逼,不愿意嫁给我。” 苏酒儿脸上地表情有些挂不住了,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不安地看向顾峰,她没想到,这件事情被顾峰知道了。 出嫁的前一日,她坐在梳妆台前,想着自我了断干脆了好,可是这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赵氏给掐灭了。 今日,顾峰跟安泽清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安泽清喝得多了点,话也跟着多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苏酒儿事。 安泽清口中的苏酒儿跟他的娘子除了长得一样,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了。 让顾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苏酒儿为什么会在成亲那日选择他。 就像是安泽清说的,苏酒儿成亲前一日以死相逼不愿意嫁给他,那在成亲当日悔婚她也能做得出来,因为她从来都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人。 “因为我喜欢你!”苏酒儿垂首坐在原地,薄唇轻启。 这回顾峰愣住了,他跟苏酒儿根本没见过几次,她那个时候怎么会喜欢他? “相公。”苏酒儿满脸诚恳的抬头望向顾峰,低声道,“我不知道安泽清跟相公说了什么,但是再见到相公穿着一身喜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嫁给相公。” “我以前是不愿意嫁给相公,那是因为我没见过相公的长相,”苏酒儿故作羞涩地模样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在盖头下见到相公的时候,只觉得很眼熟,但是却想不起来我在哪里见过相公。” 顾峰神色复杂地看向苏酒儿。 “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觉得很安心很平静,那种感觉很奇妙,让我觉得很舒服。我就在想,能够嫁给相公,就是我最幸福的事了,”苏酒儿语气低柔,抬头看着顾峰,眉眼含笑,“相公,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顾峰震惊地看着苏酒儿,他一直以为苏酒儿喜欢的事安泽清,但万万没有想到,苏酒儿喜欢的是他。 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顾峰很是愧疚地开口,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一直、一直以为......” “这事都怪我,以前没跟相公说清楚,”苏酒儿低低的声音在卧房内响起,双手揪着巾帕,“以前我很自卑,不敢跟相公说。” 卧房瞬间安静了,苏酒儿惴惴不安地低着头,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能不能蒙混过关。 很多话,她可以违背内心说出来。 可真实的她,怎么敢喜欢顾峰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哄她 顾峰自然是相信一见钟情的,因为他对苏酒儿就是一见钟情。 或许是跟苏酒儿在一起的时候太舒服,让顾峰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苏酒儿对上顾峰那双灼热的眸子,脸上染上了几分红晕,羞涩地垂下眼眸。 在顾峰看不到的地方,苏酒儿眸中的羞涩消失不见,如同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平静无波。 过了好一会儿,苏酒儿低柔的声音在卧房里响起,“或许是因为我太喜欢相公了,不知不觉地就想要靠近相公,依赖相公。” 说到这,苏酒儿惴惴不安地抬头看向顾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相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粘着你?” 苏酒儿看着顾峰那张平静的脸,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她现在说的谎言,明面上是为了顾峰好,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只是再骗顾峰,骗他给她更多的感情。 夫妻之间,就应该坦诚相见。 她却从未做到过。 她骗过顾峰很多,苏酒儿忽的有些害怕了,万一哪天她不小心说露馅了...... 她不敢想,她想象不出来顾峰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苏酒儿有些不敢看顾峰的双眼,耷拉着眼皮。 顾峰瞧着苏酒儿羞涩的模样,愧疚的凑到苏酒儿耳边,唇中的热气打在苏酒儿耳边,迷恋般的轻轻地在她耳垂上印下一个吻,低声道,“为什么不早点说?” 耳边传来酥麻的感觉,一阵颤栗般的快感直窜脑海,苏酒儿故作从容的望向顾峰,脸颊染上两抹娇羞的痕迹。 “是我不对。”苏酒儿身子往后退了退,满意的地含嗔一笑,“你头发还没干呢,我给你擦擦。” 那顾峰要洗澡,苏酒儿就说让他不要洗澡了,可顾峰就一根筋,非说身上太脏了。 忙跪爬到顾峰身边,苏酒儿跪直身子,拿着帕子帮顾峰擦着头发,低声道,“下次早点洗头发。” 顾峰坐在床上,任由着苏酒儿帮他擦头发,若是有尾巴的话,那尾巴早就扬上了天。 他以前从未想过,会这么宠爱一个女人,会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她,就想要跟她黏在一起。 原来,她既是安泽清口中的苏酒儿,也是他的娘子。 顾峰现在想想,或许那个时候苏酒儿根本就不喜欢安泽清,所以她才会对安泽清不咸不淡。 人钻进牛角尖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烦躁的心情,当从牛角尖走出来的时候,顿时觉得心情愉悦,看什么都顺眼了。 顾峰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翌日,苏酒儿是被顾峰窸窸窣窣起身的动静给吵醒的。 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苏酒儿迷迷糊糊地望向顾峰,眉头轻拧着,纳闷地问道,“相公,你怎么起这么早?” 屋里还灰蒙蒙的,苏酒儿琢磨着现在时候还早,昨晚他们两个人又折腾了大半夜才睡下。 苏酒儿显然还没睡醒,白皙的小脸染上两抹红晕,伸手拉着顾峰的胳膊,声音软软糯糯,“相公,这有点太早了,咱们再睡会?” 顾峰偏头看了一眼里面的苏酒儿,探下身凑到苏酒儿额前,轻吻了下,这才坐直身子,轻声道,“安大人一会就派人来取粮食,我去准备一下。” 听到“安大人”三个字的时候,苏酒儿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睡眼惺忪地望着顾峰穿衣服,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困意早就消失不见,苏酒儿苦笑了下,身子往被窝里里面缩了缩,“我也起来帮忙。” “不用,我自己去仓库清点一下,约好了寅时见面。”顾峰望了一眼的外面,琢磨着时辰差不多了,飞快地将衣服穿好,“忙完我再回来跟你一起睡。” 苏酒儿原本是想要去帮忙,可是一想到来人是安泽清,就怕压不住怒火。 顾峰的脚步声愈来愈远,苏酒儿烦躁地将被子一把拉起来盖住头。 每次顾峰给她挖坑,她还会心甘情愿地跳下去。 顾峰若是不喜安泽清那怎么都好说,可是现在明摆着,顾峰就在帮安泽清。 苏酒儿琢磨着觉得需要收买一下安泽清身边的人,一般人都是不会防备自己枕边人的,安泽清肯定也不会防备枕边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衙门的仓库里有不少粮食,若是没有皇上的圣旨,县老爷是不能私自开仓的。 私自开仓放粮可是砍头的大罪,所以,上一世安泽清在没有粮食的时候,直接娶了赵秀儿,用赵秀儿换了粮食发给了百姓。 现在安泽清手中有粮食了,那他还会不会娶赵秀儿? 眉头皱的更紧,苏酒儿烦躁地翻了一个身面向墙壁,忍不住抬脚踹了一下被子。 她原本想着用粮食逼迫安泽清辞官,后来又觉得让赵秀儿跟安泽清斗,那样似乎更有趣。 或许是太困的缘故,没一会儿苏酒儿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落进来,卧房里暖暖的,给人一种舒适安心的感觉。 当苏酒儿自个醒过来的时候,耳边传来轻浅有节奏的呼吸声,偏头望去,就瞧见顾峰正躺在一旁,耳边的碎发有些凌乱。 苏酒儿偏了一个身,凑到顾峰身边,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闭目养神,不再动弹。 顾峰睡觉向来极浅,只要有一丁点的动静就会醒过来。 苏酒儿心中盘算着那些粮食怎么都能换个一千二百两银子,只是后悔当初没让顾峰将价钱说的贵一点。 日头渐高,约摸到了辰时,顾峰这才悠悠的醒来,瞧见苏酒儿身上的被褥滑了下来,抬手往上拉了拉。 “相公。”苏酒儿含糊不清地叫道,她刚刚只想眯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心中一直挂念着那些粮食,“粮食卖了多少?” “还剩下十石。”顾峰伸手拥着苏酒儿的腰身,缓缓的道,“剩下的都被安大人买走了。” “卖了多少钱?”苏酒儿双眸一亮,满脸期待地望着顾峰,心中只希望顾峰能够多卖点钱。 “一千一百两银子。”顾峰说着,坐起身,将一旁长凳上的衣衫拿过来,从里面取出一张纸,递到苏酒儿面前,“这个你收好。” 苏酒儿疑惑地打开纸,看着白纸最上面写的那两个黑色的字,吓得小心肝差点从口中跳出来。 “借、借据?”苏酒儿拿着欠条的手有些颤抖,嘴角抽搐了下,抬眸望向顾峰的时候眉眼之间尽是温柔,清了清嗓子,温和道,“相公,怎么会是借据呢?” “他当官没几个月,也没多少钱,就先打了欠条,以后慢慢还我们。”顾峰也知道借给安泽清的钱太多了,生怕苏酒儿生气,好生安慰道,“他是当官的,肯定不会赖我们的钱。” 浑身的血液一瞬间涌上头,苏酒儿只觉得天昏地暗。 “酒儿,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听到顾峰的声音,苏酒儿勉强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有气无力地开口,“相公,我有点饿了,你去瞧瞧朱嬷嬷做好饭了没。” 顾峰以为苏酒儿昨晚没吃好,忙应了声的起身出去了。 苏酒儿瞧见顾峰出去了,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床上。 她隐约的好像看到她自己跳进坑里,还主动给自己洒上土,将自己埋进去! 举起手中的欠条,苏酒儿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怒气,默默地坐起身子,将欠条好好的叠起来,想着欠条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朱嬷嬷已经做好饭了。”顾峰端着一盆温水从外面走了进来,顺手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抬脚走到床边,“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起来洗洗。” “恩。”苏酒儿倒是想给顾峰一个笑脸,可是此时真的没心情笑了。 顾峰坐在苏酒儿身边,帮着苏酒儿将她身上的衣衫整理好,“你昨晚没睡好?” “没睡踏实。”苏酒儿抬眼望着顾峰,从床上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着梳子默默的梳头发,生怕顾峰想多了,补充道,“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 苏酒儿正梳着身前的头发,拿着梳子的手就被顾峰的手握住了,疑惑的望向顾峰。 “我来。”顾峰说着,在苏酒儿愣神的空隙,将梳子拿走,起身站在苏酒儿身后。 顾峰伸手捧起苏酒儿的长发,手中的青丝柔软细腻,摸起来就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着苏酒儿的头发。 卧房里一片安静,他的动作很轻,就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拿着梳子从头到尾的梳着苏酒儿的头发,一下下。 苏酒儿心中原本的急躁渐渐地被顾峰抚平了,能够感受到的是平静温和,整个人就像是泡澡浴桶中一般,浑身的毛孔舒展着,慵懒地享受着那一刻的安宁。 铜镜中映着顾峰神情认真的脸,苏酒儿不知不觉的看呆了。 “梳开了,”顾峰有些愧疚地走到苏酒儿身边,“我不会梳发髻。” “我自己来就好了。”苏酒儿说着,将头发简单的盘起,顺手将一支木簪插到头发上。 洗干净了脸,擦了擦米粉,苏酒儿这才跟着顾峰两个人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出屋门,苏酒儿就瞧见院子的石桌上坐着一个青布衣衫男子。 即便是只看背影,苏酒儿也知道那个人是安泽清。 听到脚步声,安泽清偏头望去,就瞧见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从里屋出来,抱紧怀中的孩子,嘴角轻扬,“你们起来了?” “谁让你碰我的孩子了!”苏酒儿琥珀色的瞳孔战栗地紧缩,快步走上前,一把将安泽清怀中的阳阳抢过来,后怕似的退出两步外,死死地抱着阳阳,恶狠狠的瞪向安泽清,嗜血的眸子充满了杀意。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刺眼 “安大人。” 顾峰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酒儿只是因为......” 顾峰的话语猛然停了下来,偏头看向苏酒儿,就瞧见苏酒儿正在轻哄着怀中的阳阳。 他刚刚感觉到杀意? 苏酒儿察觉到顾峰看过来的视线,装模作样的抱着怀中的孩子。 幸好她的及时反应过来,不然就让顾峰发现了。 苏酒儿心不在焉地抱着怀中的阳阳,踟蹰了下,这才走上前,声音冷硬,“我是不会让将阳阳带走的!” 安泽清举起孩子狠狠摔在地上的那一幕,苏酒儿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那孩子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没一会儿,周围的土地被染成了红色。 安泽清脸上的神情微微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忙开口解释,“我没说要带走他。” 顾峰自然知道苏酒儿的就是紧张阳阳了,忙开口朝着里面叫道,“朱嬷嬷。” 朱嬷嬷听到顾峰的声音,慌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气喘吁吁,“爷。” “跟朱嬷嬷去吃饭。”顾峰低声说着,生怕吵到了苏酒儿怀中的阳阳。 苏酒儿抬头漠然地看了一眼安泽清,在安泽清看过来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等到了厨房,朱嬷嬷忙帮给苏酒儿盛了一碗粥,恭敬的站在一旁,“夫人,要不我抱着小公子,您先吃饭。” “以后,孩子除了给我和相公,你就不要给任何人抱了。”苏酒儿抬头严肃的看着朱嬷嬷,“尤其是我娘跟院子里坐着的那个安大人。” 朱嬷嬷虽然不明白苏酒儿为什么这么说,依旧顺从地应下,她是一个奴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听主子的吩咐,更何况苏酒儿是个好主子。 右手拿起碗中的勺子,苏酒儿轻轻地搅拌了一下碗里的粥,竖起耳朵想要挺清楚外面两个人的谈话声。 或许是距离顾峰那儿太远了,又或许是顾峰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了,苏酒儿愣是一丁点地声音都听不到。 如果朱嬷嬷不站在这儿,她早就趴到门边了偷听了。 顾峰跟安泽清好像是做了什么交易,具体是什么苏酒儿不知道,但是她唯一知道的是,安泽清肯定开了一个十分优渥的条件。 安泽清开了什么条件,比起阳阳还重要? 苏酒儿眉头微蹙着,喝粥的速度缓缓地慢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端起桌上的碗一口喝下。 既然不能偷听,她就光明正大的站在顾峰身边去听就好了。 “朱嬷嬷,你在屋里带着就好了。”苏酒儿刚走到厨房门口,对着正在哄阳阳的朱嬷嬷说道。 朱嬷嬷忙应了声“是”。 苏酒儿现在觉得顾峰当初提出买奶娘的做法实在是太对了,有了朱嬷嬷,她就没有那么累了。 “银子我暂时还不上,可能要过很长时间。”安泽清的话有些迟疑,脸上带着几分羞赧,欠人钱这种事情,总让他抬不起头来。 苏酒儿瞧见安泽清看过来的视线,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正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到一直背对着她的顾峰开口道,“这是不着急,我们也不缺钱。” 顾峰都这么说了,苏酒儿肯定不可能说要安泽清现在就把银子还回来。 安泽清肯定是看到她从厨房出来,故意这么跟顾峰说的,拖着暂时不想还钱。 “安大人日理万机,现在有时间?”苏酒儿气得牙直痒痒,却又不能在顾峰面前透露出一点凶悍的模样。 在顾峰面前,她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娘子。 有的时候,一直装作另外一个人是件很累的事情,可是苏酒儿时时刻刻不能松懈。 苏酒儿走到顾峰身边,亲密的挽上顾峰的胳膊,讨好地笑着看向顾峰。 在他们相视一笑的时候,安泽清觉得自个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他一直以为苏酒儿是不情愿嫁给顾峰的,可是看着她那比阳光还要灿烂美丽笑容,安泽清这才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两个人才是一对。 苏酒儿从未那么含情脉脉地看过他,安泽清微垂着眼眸,轻抿着嘴唇,偏头望向一旁,不敢再看向那两个人,“顾、顾大哥,我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马车不是过一会儿才能过来接你?”顾峰眉头轻拧着,纳闷的看向安泽清。 “现在、现在时候差不多了。”安泽清倒吸了一口气,他的心脏好像被人从胸口中掏出来一样,连疼都感觉不得到了。 “慢走!”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像是一把冷剑,刺穿了安泽清的身体。 安泽清惨白的嘴唇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容,一寸寸的转身,对上苏酒儿那双冷漠的眼,慌乱的移开视线,“顾大哥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能走。” 明明知道苏酒儿嫁给顾峰,肯定会对他百依百顺,可是在看到苏酒儿深情款款的望向顾峰,安泽清觉得格外的刺眼。 顾峰偏头看向苏酒儿,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轻声劝道,“以后对他别这么冷淡。” 苏酒儿开始装傻,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我没有。” “安大人是个好官,他也是为了百姓着想。”顾峰眉眼变得温柔,低声说道,“当官不容易。” 凭借女人的裙带上位,安泽清的官,当的可是十分简单,扶摇直上,没几年就能当上了丞相。 苏酒儿嘴角依旧含着冷笑,目光落在不远处跟一个男子走过来的罗念,眼珠子骨碌一转,抬眼望向顾峰,很乖巧的认错,“相公,要不,改天咱们请他吃饭,听你的话,我对他温柔点?” 顾峰听到苏酒儿这么说,暗暗松了口气,“那成,等过些日子,我就请他到咱们家来吃饭。” 苏酒儿只是笑了笑,视线落在罗念的脸上。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罗念说过顺着视线望去,就瞧见一个身穿粉色棉布衣衫的妇人远远地看向她。 那妇人生的面善,罗念眸中闪过一丝不屑,视线无意间落在她手上明晃晃的金镯子,呼吸一滞,忙讨好的冲着那妇人一笑。 “在看什么?”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顺着苏酒儿的视线望去。 “那姑娘好像不是咱们村的,”苏酒儿仰着干净美丽的小脸看向顾峰,红·唇微启,缓缓道,“那姑娘生的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顾峰从远处那姑娘脸上收回视线,拥着苏酒儿朝着家中走去,“不好看。” 上一世,苏酒儿一直觉得翩翩佳公子才是她想要嫁的人,两个人可以琴瑟和鸣。 可是自从嫁给了顾峰,苏酒儿觉得那些实在是太虚了。 人要活着,只要活着就免不了一日三餐,顾峰虽然不是她理想中的翩翩佳公子,但他却是她所崇拜的英雄。 “那,我好看吗?”苏酒儿明知道这样问逾越了,却忍不住地问道。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瞧见顾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被这么灼热的视线盯着,苏酒儿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微抿了一下唇,却还是鼓足了勇气看着顾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恩,”顾峰的眉头拧成一团,见苏酒儿紧张的模样,眉目舒展,轻声道,“最好看了。” 苏酒儿从小就听过很多人夸她好看,即便是那些人将她夸得天花乱坠,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顾峰轻飘飘的四个字,苏酒儿已经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了,好像从地狱一下子被他带到了云端。 心快得极快,苏酒儿低着头傻笑着,头轻轻地靠在顾峰的胳膊上,“谢谢相公。” 苏酒儿不是那种让人看上去一眼惊艳的女人,五官长得还可以,拼凑在一张脸上,让人看上去觉得格外舒服。 “早饭吃完了?”顾峰带着苏酒儿朝着厨房走去。 这一句话瞬间将苏酒儿拉回现实,她忙站直身子,敛去脸上的傻笑,微微弯起的眸子表明了她此刻的好心情,“我喝了碗粥,朱嬷嬷还烙了鸡蛋饼,你快去吃!” 顾峰淡淡的应了声,跟着苏酒儿一块进了厨房。 朱嬷嬷见他们两个人进来了,一个人抱着孩子朝着外面走去。 苏酒儿盛了一碗粥放到顾峰面前,唇角含笑的地坐在顾峰身边。 “你要不要再吃点?” “我都吃好了,不用了。”苏酒儿现在琢磨着怎么变瘦,生下阳阳之后,她比以前胖了一圈,肚子上都有赘肉,每次跟他做的时候,恨不得将肚子上的肉藏起来。 跟着顾峰有说有笑的,苏酒儿就听到外面似乎聚集了很多人,吵闹的很。 顾峰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将碗放到桌上,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当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一块儿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院门外面的那些人顿时噤了声。 苏酒儿打量了一下众人,发现他们有不少人手中拿着木棍,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上次陈三煽动村民来闹事的事情苏酒儿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这次村民手中拿着木棍,怕不是还想来闹事?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苏酒儿抬脚走到顾峰身边,有些后怕的抓住顾峰的衣袖。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上/位 抓着顾峰衣袖的手颤抖着,苏酒儿自然是知道暴乱的厉害,就算是顾峰能有三头六臂,但他肯定也不会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那个,顾大哥。”站在一边身材瘦小的小六子挤了进来,谄媚的笑着,“我们是来买粮食的。” 买粮食? 苏酒儿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他们拿着木棍是为了抬粮食,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顾峰扫了一眼众人,有些为难的说道,“不过现在每户最多只能买十斤。” 小六子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愣了愣,呆呆的开口问道,“顾大哥,为什么只能买十斤?” 十斤对他们来说太少了,他们一家十几个人,就算是省吃俭用,这点米也不够。 “你们来得晚,大部分的粮食被人买走了。”顾峰坦然的说着,反手握住了苏酒儿的手,无言的安慰她,“我家就只剩下五石了,卖完就没了。” 众人听说粮食被买走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小六子纳闷地走上前,“只能买那么少?” 年前腊月,自匈奴来袭之后,村民手中的粮食就不多了。 以往他们手中没有多少粮食,省着点吃,等到来年秋天收获的时候,正好有粮食可吃。 可今年情况不一样,早在芒种时,他们手中的粮食已经吃了差不多了。 幸好那时天还很热,山上零零散散还生了些野菜,虽然少,他们可以烧野菜汤喝。 可这天愈来愈冷,秋风一吹,这山上的草木凋零,野菜基本上找不到了。 天冷了,人就要吃的更多,好让身子暖和起来。 村里人上次想着顾峰他们家有很多粮食,就想着晚些日子去买,顾峰卖不出去的话,就会便宜卖。 这一等就等了好几个月,镇上的粮价蹭蹭蹭的上涨,唯独顾峰家里的粮食还是原来的价钱。 他们琢磨着多买些粮食回家,整个冬天也就不用担心了。 千算万算,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将顾家的粮食买走了。 “镇上有很多铺子都在卖粮食,”顾峰面色平静,不疾不徐道,“大家不用担心没粮食吃。” 小六子站在最前面,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村民,眉头拧成一团,愁眉苦脸地看向顾峰,“就不能多卖点?” 苏酒儿瞧见那些村民一脸期待的看向顾峰,忍不住的垂下眼帘。 顾峰心地就是太善良了,他想要更多的人能够吃上饭。 十斤粮食能够撑一段时间,能够等到官府发放粮食,苏酒儿薄唇抿成一条线,淡淡地笑了下。 “每户只能买十斤。”顾峰懒得跟那些人解释,“想买的话现在一字排列,不想买的话请回。” 众人推推嚷嚷地开始排队。 虽然只能买十斤,但是在顾峰家中买,可比镇上米铺里面的粮食便宜多了。 村里的人一听说顾峰每户只卖十斤,迫不及待的赶来排队买,就怕自己买不上粮食。 日头渐高,苏酒儿跟着朱嬷嬷两个人开始做午饭。 等到快要吃午饭的时候,顾峰将院子里面的五石粮食全都卖光了。 还是有很多人家没有买到粮食,他们失望地徘徊在站在顾家的院子里,伸头望向仓库,只希望能够从里面看到粮食。 顾峰早就将那五石粮食搬到厨房里屋的床下,仓库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苏酒儿瞧着众人围在顾峰身边,一个个乞求顾峰卖给他们粮食,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还是请回吧。”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众人有气无力地回头望向她,有的人忍不住地问道,“真的没有粮食了?” “你们也看到了,仓库都卖光了。”苏酒儿唇角含笑地看向众人,声音清脆,“真的很抱歉,你们来晚了。”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里面传来,众人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厨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顾家,一个个后悔没有早过来买粮食,现在他们就是想买都买不到粮食了。 等着众人都离开了,苏酒儿忙将院门关上,就瞧见顾峰正在洗手,眉开眼笑,“相公,吃饭了。” “恩。”顾峰看了一眼石桌上的箩筐里面的铜板,笑了笑,“今天赚了不少钱。” 苏酒儿瞧着那些铜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想着回头去钱庄换成碎银子。 吃过饭,顾峰就拿着弓箭上山了,说是练练箭。 送走了顾峰,苏酒儿原本是要关远门的,想了想,将院门打开,端着针线筐子坐在院子里做绣活。 朱嬷嬷总算是将两个孩子全都哄睡下了,这才有时间做针线活。 朱嬷嬷坐在苏酒儿旁边的石凳上,无意间扫了一眼苏酒儿手中的布,黑色瞳孔猛地一缩,忙收敛了脸上的诧异,轻笑着道,“夫人这绣得可真好看。” “不过是瞎琢磨罢了。”苏酒儿缝了几针,抬眼看了一眼院门外,眉头微拧着,心里有些犹豫。 她是应该守株待兔还是主动出击? 罗念这个人比较爱财,为了银子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现在算来,罗念在村子里呆的时间不短了,想来也摸清楚这村子的情况了。 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罗念就会找过来。 苏酒儿觉得她如果找过去,罗念心中肯定怀疑她别有用心。 苏酒儿看着身上穿的太过素净,觉得罗念可能看不出来她家有钱,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到针线筐里面,起身朝着屋里走去。 身上不需要换衣服了,苏酒儿将头上的木簪拿下来,换上一支银簪,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小盒子里面,将珍珠耳坠拿出来带在耳朵上。 苏酒儿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唇角缓缓的勾起。 “夫人,有人想要买粮食!”朱嬷嬷嘹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酒儿唇角微微勾起,起身朝着院子走去,正要开口拒绝,就瞧见罗念犹豫地站在院门口。 果然,还是来了。 苏酒儿装作不在意地模样,双手放在身前,白皙的手腕露了出来,手上带着金光闪闪的银镯子。 罗念的视线飞快地在苏酒儿的身上扫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装作可怜无辜的模样,“顾夫人,不知道你们家可还有粮食?” “真是不巧,粮食在上午的时候就卖光了。”苏酒儿莞尔一笑,耳边的珍珠耳坠随之晃动,映得她干净的小脸更加白皙,缓步走到罗念面前,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姑娘瞧着眼生......” “我家在北边,逃荒逃过来的。”罗念哀伤的垂眸,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提起这个的。”苏酒儿上前挽住罗念的胳膊,拉着她往院子里面走。 “没事的。”罗念连忙摇摇头,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水,“我只是想起前些日子我爹娘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说到最后,罗念的声音哽咽着。 扶着罗念坐在石桌旁,苏酒儿做回原地,看着罗念眼中的泪水,只觉得她这泪水跟鳄鱼的眼泪没什么区别,装模作样。 心里讨厌罗念,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苏酒儿亲密地握住罗念的手,感同身受道,“没事,你还活着。” 罗念微垂着眼帘,哽咽着,“幸好小六哥救了我,如果不是小六哥,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你爹娘的肯定希望你过得好好的,别太伤心了。”苏酒儿轻声安慰着,犹豫地看着罗念,“我总觉得以前好像见过姑娘,跟姑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罗念使劲的吸了吸鼻子,苦笑了下。 “朱嬷嬷,去厨房盛两斤米给这位姑娘。”苏酒儿虽然一直看着罗念,但是话却是对朱嬷嬷说的。 瞧着罗念满心欢喜的模样,苏酒儿知道罗念已经开始上钩了。 人,只要有了弱点,就很容易利用。 朱嬷嬷犹豫地将针线活放下,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顾夫人,这样是不是不大好?”罗念泪眼婆娑地望着苏酒儿,使劲地吸了吸鼻子,“你们家粮食也不多了。” “哎。”苏酒儿惆怅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行的话我们在花钱买,现在镇上的粮食实在是太贵了,上次我听人说,陈粮都卖到了五十文一斤了。” 罗念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嘴巴张成一个圆形,视线落在苏酒儿头上的银簪,心里琢磨着那个银簪能换不少粮食。 顾家就连地上也铺满了青石砖,罗念记得小六子说过,他们村子里就只有顾家最有钱了,顾峰打猎一头猪都能换十几两银子。 罗念根本就没有一点银子,她今天来这儿,就是想看看,顾家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钱。 小六子虽然救过她,但是他们家没钱,就连米缸也已经见底了。 罗念知道,如果他们家没有米了,她肯定会被撵出来,再被撵出来的之前,她要找好下家,那样才不用担心无处可去。 罗念怎么都没有想到顾夫人竟然是个软柿子,身上穿金戴银,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有钱。 如果她能上了顾峰的床,那她以后就不愁吃穿了,想到这,罗念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面上依旧装作可怜样,博取苏酒儿的同情心。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计划进行中 朱嬷嬷拎着一小袋粮食从厨房出来,走到石桌面前,冷着脸扫了一眼旁边的罗念,恭敬地将米袋送到苏酒儿面前,“夫人,米已经准备好了。” 苏酒儿将米袋拿了过来,递到罗念的手中,眉眼含笑,温声细雨道,“总觉得跟姑娘似曾相识,家中也没多少粮食了,只能送你这些了。” “这可使不得。”罗念连忙推辞,她可不能拿这些粮食,“顾夫人,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相逢即是有缘。”苏酒儿唇角轻勾着,将米袋塞到罗念的怀中,“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怪辛苦的,看着真让人心疼。” 听闻苏酒儿的最后一句话,罗念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低头就要去解腰间的钱袋,“顾夫人,我这儿还有些银子,就当是我......” “我都说送你了。”苏酒儿忙按住罗念的手,“以后不用叫我顾夫人,听这个称呼怪见外的,我姓苏,名叫酒儿,你可以叫我酒儿姐。” 朱婆婆坐在一旁闷头做着绣活,抬眼偷偷的看了一眼罗念,眼中满满地都是嫌弃。 “我叫罗念。”罗念抿着嘴唇,双眸泛着泪光,一颗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手中的粮袋上,“酒儿姐,你以后可以叫我小念。” 苏酒儿心疼的安慰着罗念几句,没一会儿,罗念就说家中还有事情,就拎着粮食离开了。 看着罗念离开了,苏酒儿望着自己双手,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嫌弃,对着一旁的朱嬷嬷说道,“朱嬷嬷,帮我打些水来,我洗洗手。” 端着一盆水递到苏酒儿身边,朱嬷嬷又重新坐回了桌边,继续忙活着绣活,“夫人,这姑娘瞧着不像是好人家的姑娘。” 苏酒儿撩起木盆中的水,将双手全都湿透了,这才全都放进去,“你怎么知道的?” “好人家的姑娘哪里有用麝香的?”朱嬷嬷说着,将手中的针线活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万家是医药世家,我是万家的家生子,从小跟着主子身边,耳濡目染了些,这麝香味虽然被胭脂味盖住了,但是只要是对麝香熟悉的人,还是能闻得出来。” 苏酒儿眼珠子骨碌一转,垂着眼帘,嘴唇微微张开,“嬷嬷的意思是,她很有可能是从窑子里跑出来的?” “这就不清楚了。”朱嬷嬷笑了笑,低头继续做针线活,今年就不用担心天冷了没衣服穿,“夫人还是小心点的好。” 上一世,苏酒儿只知道罗念是饿昏了倒在府衙门口,对于罗念的身世一点都不清楚。 不过听朱嬷嬷那么说,苏酒儿琢磨着罗念八成是从窑子里出来的。 怪不得上一世她被罗念那么快就爬上了安泽清的床,还陷害她。 苏酒儿现在觉得,这渣女贱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初她就该离开安泽清的。 只怪当时被三从四德束缚住了,苏酒儿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小时候不识字,但是却跟着赵氏背会了是《女戒》,还教她什么是礼义廉耻,为人处世等。 上一世苏酒儿跟着安泽清去了京城,心中十分感谢赵氏,若不是赵氏从小教她注重礼仪,她可能就要出丑了。 很多事情都是两面性,正是因为知道女子要从一而终,就算是安泽清对她再怎么不好,她也只是选择冷战,从未想过离开。 “我知道了。”苏酒儿将手洗干净,接过朱嬷嬷递过来的巾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 朱嬷嬷听苏酒儿这么说,知道苏酒儿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傍晚顾峰回来的时候,瞧见苏酒儿正有说有笑地跟顾思说着话。 “相公,你回来了。”苏酒儿偏头望向院门口,冲着顾峰莞尔一笑。 苏酒儿平日里比较素净,不爱戴银簪金钗。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院子里,暖色的光芒染红了小院。 顾峰瞧着苏酒儿的小脸红扑扑的,带着几分活泼,到别有一番风情。 “恩。”顾峰低头应了声,将手中的山鸡交给朱嬷嬷,“今晚吃鸡!” 朱嬷嬷忙从顾峰手中接过鸡,开始去处理。 “爹。”顾思站在一旁,仰头叫道。 “恩。”顾峰随口应了声。 苏酒儿早就将水给顾峰打好了,见顾峰洗手,早就将巾帕拿了过来,“咱们要是请安大人来这吃饭的话,是不是要提前跟他商量一下时间?” 顾峰原本琢磨着以后有的时间,碰到安泽清的时候再说就好了。 听苏酒儿的意思,好像是要赶紧将时间定下来。 顾峰擦干净了手,随手将巾帕丢在木盆边上,站起身拥着苏酒儿朝着屋里走去。 朱嬷嬷杀鸡,肯定会流血,苏酒儿不能见血。 顾峰对朱嬷嬷十分满意,他一回来,朱嬷嬷就主动地将顾思带走了。 “我明个去县里问问。”顾峰瞧着苏酒儿心不在焉的模样,狐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绣好了三个屏风,想着也该给李掌柜子送去了。”苏酒儿莞尔一笑,轻声说道,“我就想着,你要是去县里,正好去一趟府城。” 顾峰觉得这些日子也没有什么要忙的,低声说道,“那好,我明个就去府城,等回来的时候路过县城,我再去问问安大人什么时候有空。” 其实苏酒儿将顾峰支走就是想要跟罗念多亲近一些。 顾峰如果在家的话,罗念很有可能看上顾峰,万一她勾?引顾峰那就不好了。 如果将顾峰支走的话,苏酒儿就不用担心罗念会被顾峰下手,到时候她只要透露一下安泽清会过来就可以了。 罗念这人有点小聪明,苏酒儿觉得罗念肯定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的。 苏酒儿这么琢磨着,嘴角的笑意更加的灿烂,若是罗念只想打他们家的主意的话,她一定让罗念生不如死。 苏酒儿在卧房帮顾峰准备行李,顾峰骑马去府城来回不过几天的时间,琢磨着准备了十身衣服肯定够了。 顾峰冲完凉从外面进来,瞧见包袱里面的那些衣服,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去几天,用不了这么多衣服。” “衣服脏了直接换下来就好了。”苏酒儿眉眼含笑地望向顾峰,将包袱仔仔细细系好,“脏衣服拿回家来再洗就是了。” “一天一身也用不了这么多衣服。”顾峰走到床边坐下,偏头望向苏酒儿,“我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 以前顾峰出远门,都会叫赵氏跟苏父过来帮忙照顾苏酒儿,那样他才能放心出去。 现在苏酒儿跟赵氏的关系闹得有些僵,这个时候顾峰也不好拉下脸面去求赵氏过来帮忙。 “有什么不放心的?”苏酒儿微笑着勾起嘴唇,凑到顾峰脸边轻轻点了一下,飞快的离开了,“朱嬷嬷在家陪着我。” “如果岳母来,你好好跟她说话。”顾峰不放心的叮嘱道,虽然苏酒儿平日里做事情挑不出毛病来,但是一旦涉及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亲事,苏酒儿就开始急躁了。 果然,顾峰这么一说,就瞧见苏酒儿低落的垂着眼眸。 “相公。”苏酒儿犹豫地抬眸看向顾峰,轻抿了下嘴唇,“我不觉得我做错了,我嫁给你已经很委屈相公了,我娘应该好好对你才是。” 委屈他? 他觉得能够娶到苏酒儿,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以前他常听村里人说苏家姑娘优雅高贵,若是生在官宦之家,她定然是公子哥们挤破头也要娶得贤妻。 顾峰自从娶了苏酒儿,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一年多的时间,他们的新房子盖起来了,他们手里还有几百亩的地,娶妻当娶贤,这话说的果然没错。 顾峰被苏酒儿的话说的有些纳闷,狐疑地望着苏酒儿,“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知道我娘对你不好,”苏酒儿惆怅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孝顺他们,从不反驳,我是他们闺女,我孝顺他们是应该的,但是他们做错了,我也应该说,不能因为我是晚辈,就任由着他们错下去。”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顾峰微微一怔。 “正因为是亲人,我才不能任由他们错下去,”苏酒儿忧伤地冲着顾峰一笑,缓缓解释道,“咱们是亲人,所以能够原谅她,但是万一我娘面对的是别人呢,那些人可不会让她任由她胡说八道的。”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顾峰微微一怔,好像还真是那么一个理。 因为第二天顾峰要早走,两个人早早便歇息了。 天还灰蒙蒙的,苏酒儿隐隐约约地听到窸窸窣窣地声音,迷糊地睁开眼睛,就瞧见顾峰正在摸黑穿衣服。 “怎么不点灯?”苏酒儿抬手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醒后的慵懒。 “我吵到你了?” “没。”苏酒儿披着外衣穿鞋下床。 “你再睡会。” “不了。”苏酒儿走到顾峰面前,帮着顾峰将衣服整理好,抬眼看着他,“路上小心,没事的话早点回来。” “恩。” 这个时辰朱嬷嬷还未起,苏酒儿亲手给顾峰下了碗面,看着顾峰吃完,这才将顾峰送到门口。 “你回去再睡会。”顾峰骑坐在马上,偏头看着一旁的苏酒儿,叮嘱道。 “好。”苏酒儿仰望着顾峰,眸中地崇拜之意在明显不过了,她觉得这个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一个男子能够比得上她家相公了。 苏酒儿目送着顾峰远去,直到看不到顾峰身影的时候,这才垂下眸转身准备进家。 远处传来一声开门声,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的响亮。 苏酒儿无意识的偏头望去,就瞧见罗念从不远处的房子里走出来,神情鬼鬼祟祟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袱。 她这是要走? 见罗念看过来的时候,苏酒儿冲着罗念淡淡一笑,之间罗念脸色惨白如雪,面容僵硬。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在外面洗完澡才回来 苏酒儿隐约的记得,上一世好像没过几天,她跟安泽清就发现罗念倒在了县衙门口。 苏酒儿故作不知罗念要走,朝着罗念招招手,眉开眼笑道,“小念。” 如果罗念自己找上了安泽清,那就跟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但是如果是她将罗念引荐给安泽清的话,她也没打算利用罗念做什么事,只是想着打听点消息,想来罗念也不会反感。 苏酒儿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罗念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犹豫了下转身钻进屋里。 苏酒儿脸上的表情犹豫了,眉头紧拧着,不明白罗念现在是什么意思。 正当苏酒儿努力地想要想明白罗念是怎么回事,就瞧见罗念走了过来。 “酒儿姐。”罗念讨好地挽住苏酒儿的胳膊,“今个你起得好早。” “最近觉少。”苏酒儿随口说道,纳闷地看向罗念,“我刚刚瞧着你好像拿布袋,你这是要去山上摘野菜吗?” 罗念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低头叹气道,“小六哥家中粮食虽然不少,但是人也多,我就想着多摘点野菜,这样还能省下点粮食。” “这真的是难为你了。”苏酒儿有些心疼地看着罗念,伸手按住罗念的手,“这天还这么黑,就要上山。” “大娘心疼我,也不愿我去山上摘野菜,说是山上有吃人的老虎。”罗念垂眸叹了口气,“可是就算是有老虎,但我们也要吃饭呀,我就想着偷偷上山摘点野菜,也好......” “我家相公跟咱们县的安大人关系还不错,说是邀请他来我们家吃饭,也不知道你愿意去县衙那边做活,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苏酒儿小心翼翼地试探性的问道,“到时候你可以当个帮工,让我家相公跟安大人商量商量,你也不用卖身,等以后你挣了钱,自己在找好人家嫁了。” 罗念万万没想到,苏酒儿竟然会帮她至此,当即眉开眼笑,当即应下,“酒儿姐,若是我真的能去给官老爷当丫鬟,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先别谢我。”苏酒儿忙开口推辞,轻笑着说道,“我也只能说试试,到时候请的安大人过来的时候,我就唤你一块过来,然后让相公帮忙说下,这成与不成全都看安大人的意思。” 罗念当然明白苏酒儿是什么意思,如果官老爷能够来顾家吃饭,就说明这官老爷跟顾家的关系匪浅,有苏酒儿在里面穿针引线,罗念估摸着这比她自己上门好多了。 在小六子家中,罗念也打听清楚了,现在官老爷叫安泽清,听说还不到二十,年纪轻轻尚未娶亲,若是能跟官老爷扯上关系,那她日后肯定飞黄腾达。 原本罗念是想打顾家的主意,可是这人心总归是肉长的,若是她真能进顾家,那就太对不起苏酒儿了。 犹豫了一晚上,罗念琢磨着,还是先去县老爷那边碰碰运气,若是不成再想法子进顾家。 可是现在,罗念觉得她根本不用去碰运气了,有苏酒儿帮忙,那她日后肯定能在官老爷身边了,到时候稍微努努力,爬上姨娘的位置当上半个主子,那也是风光的事情。 罗念似乎都能看到日后风光无限的生活,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此时觉得苏酒儿更加亲近。 自从苏酒儿跟罗念说了这事之后,罗念只要一的闲就过来帮苏酒儿干活。 朱嬷嬷瞧着罗念那副殷勤地模样就不喜,她倒是想要让苏酒儿提防一下罗念,却又担心苏酒儿说她多事,她毕竟只是一个下人。 秋风一吹,刮得人脸疼,苏酒儿现在也不愿意在院子里做绣活,进了堂屋,连两个孩子也全都抱进来。 “娘。”顾思迈着小腿小跑到苏酒儿面前,委屈地仰着小脸,那双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眼睛含着水汽,可怜巴巴地望着苏酒儿,嘟囔着小嘴告状,“小白,欺负......” 小孩子一岁多点,说话还不清楚,含含糊糊的。 苏酒儿弯腰将顾思抱起来,伸手摸了摸顾思的小脑袋。 若是阳阳睡醒的时候看到她抱顾思,肯定在一旁装哭。 “小白呢?”苏酒儿瞧着顾思那张委屈的小脸,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心里想着阳阳以后也这么乖巧就好了。 苏酒儿顺着顾思指的方向望去,就瞧见小白正坐在椅子上,白绒绒的尾巴使劲地摇晃着,俨然一副好心情的模样。 顾思年纪小,苏酒儿担心村里的人欺负他,把他拘在家中不让他出门。 可一岁的小孩子正是玩闹的时候,顾思不愿意玩手中的玩具,就跟着小白一块玩。 小白是只狐狸,天性狡诈,每次都欺负顾思,顾思一委屈,就跑来跟苏酒儿告状。 “那咱们就不跟小白玩了。”苏酒儿笑着伸手捏了捏顾思的鼻子,宠溺的说道,“以后跟娘一块玩,好不好?” 顾思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转哭为笑,头轻轻地趴在苏酒儿怀中。 苏酒儿伸手抚摸着顾思的头,想着等他再大点,说不定就不记得他的亲生父母了。 万家发生什么事情,苏酒儿也不想顾思知道,只要这孩子能够好好长大,这万家也不算绝后。 这种想法一出,苏酒儿忍不住地自嘲的笑了笑,她总是想要跳出那些逼迫人遵守的条条框框,可是她现在还是主动呆在那些条条框框中。 本以为能够跳出世俗,却不想她依旧是世俗中人。 傍晚时分,苏酒儿跟朱嬷嬷正在吃晚饭,就听到院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朱嬷嬷忙放下碗筷起身朝着院子走去,谨慎地开口询问了声,一听是顾峰的声音,冲着堂屋喊道,“夫人,爷回来了。” 苏酒儿一听顾峰回来了,忙放下碗筷朝着外面走去,就瞧见顾峰精神抖擞地从外面牵着马儿进门。 “相公!”苏酒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快步走上前,眸中带着几分欢喜跟羞涩,“累吗?” “不累。”顾峰将马儿系在树旁,便走到水缸旁,弯腰洗手。 苏酒儿服务周到的将巾帕递到顾峰面前,见他身上不似以往尘土飞扬,此时衣着干净,凑上前,鼻尖闻到一股陌生的香气,苏酒儿抓着巾帕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顾峰定然洗完澡没多久。 以前顾峰总是迫不及待地赶回家,这次他竟然在外面洗完澡才回来。 心里有些不舒服,苏酒儿忙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丢在一旁,笑着看向一旁的朱嬷嬷,“朱嬷嬷,再添副碗筷。” “朱嬷嬷,不用麻烦了,”顾峰见朱嬷嬷就要去厨房,忙开口道,“我在外面吃过了。” 苏酒儿微抿了下唇,却什么都没说,“那相公你肯定累了,要不先去歇息?” “你不是还没吃完饭,快去吃,我去看看阳阳。”顾峰低头凑到苏酒儿唇边轻点了一下,“阳阳在哪儿?” “也在厨房呢。”苏酒儿总觉得顾峰今天挺奇怪的,看了一眼站在远离一旁的朱嬷嬷,“咱们先吃饭。” 朱嬷嬷忙点头应了声“是”。 顾峰揽着苏酒儿的腰身,朝着厨房走去,“这次回来给你买了些的胭脂水粉,府城的店伙计说,很多千金小姐都爱用那个。” “谢谢相公。”苏酒儿闻着顾峰身上的味道,内心非常排斥,可那个香味格外的熟悉,她好像在哪儿闻过,面上依旧笑着,“你去看孩子,我跟朱嬷嬷去吃饭。” 如果顾峰今早又在客栈洗澡了,这赶了一天的路,身上不可能这么干净。 苏酒儿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原本可口的饭菜,现在变得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将碗里的米饭全都塞进肚子里,苏酒儿这才将筷子放到桌上,瞧着顾峰正抱着阳阳举高高,逗得阳阳乐呵呵的。 晚上洗过澡,苏酒儿穿着厚厚衣服朝着卧房走去,秋天的夜晚格外的冷,若是穿少了,回头感冒就不好了。 “这次一共一千五百两银子。”顾峰正收拾东西,见苏酒儿进来,将怀中的银票拿出来,递到苏酒儿面前。 “还挺多的。”苏酒儿苦笑了下,从顾峰手中接过银票,走到床边,将床里面的小木箱子拿出来,掏出钥匙将木箱打开,手指颤抖地将银票放进去。 抓着木箱子的手背青筋突起,苏酒儿垂着眼帘,低声问道,“李掌柜子还说什么了吗?” “让你继续绣,布料我都已经给你带回来了。”顾峰说着,像是想到什么的似的,开口说道,“掌柜子说,十一月初一在咱们镇上开的分铺就要开张,他也会过来,日后咱们将东西送到在镇上就好了。” 苏酒儿原本还担心因为干旱,这绣活不好卖,可仔细一想,能买得起她的绣活的人,定然是有钱人,怎么可能会嫌贵呢? 突然间一个包袱出现在苏酒儿面前,苏酒儿眼眶发红,却依旧笑着看向顾峰,声音染上了几分嘶哑,“这是?” “给你买的胭脂水粉,这一套十两银子。”顾峰坐在苏酒儿身边,将包袱打开,“你瞧瞧,可还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苏酒儿低着头拿起一盒粉,缓缓的打开,放在鼻尖闻了闻,失望地合上盖子。 苏酒儿不死心的将胭脂盒子合起来,凑到鼻尖使劲的闻了闻,一滴泪水顺着眼角缓缓的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入被褥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原本想着顾峰身上可能染上了给她买的胭脂水粉的味道,可是她闻到了这些胭脂水粉味,顾峰身上根本就不是这个些味道。 心凉了下来,苏酒儿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身上有别的味道 “店伙计说,府城里的那些千金小姐就喜欢这个味道。”顾峰没有看到苏酒儿脸上的表情,担心苏酒儿不喜欢这个味道,不安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闻。”苏酒儿将眸中地泪意努力地憋了回去,睫毛却依旧湿漉漉的,抬眼看向顾峰,清了清嗓音,“谢谢相公。” 苏酒儿背对着煤油灯,脸隐藏在阴影中,顾峰看不清苏酒儿的双眸,“你喜欢就好。” “很喜欢的。”苏酒儿起身将胭脂水粉收起来,心跳愈来愈快,就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她觉得顾峰可能跟别的女人...... 苏酒儿不敢想下去,她忽然间觉得,早点生了阳阳真是个明智之举,就算是顾峰跟别的女人上了床,他最终还是要回家的,因为家里有阳阳。 就算是他在外面有一千个一万个女人,只要他不带回家里,苏酒儿决定她假装什么不知道,跟以前一样和顾峰过日子。 即便是,即便是他将别的女人带回来,她又有什么资格不让他纳妾? 男人的誓言就像是一阵盛夏的风,带来了一阵的凉爽,留下一抹清凉,却又消失不见。 苏酒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伤心,她明明只要照顾好他就好,不应该从他身上索取任何东西。 “相公,咱们要不开个铺子?”苏酒儿将桌上的煤油灯吹灭,就着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进来的月光,爬到床上。 顾峰躺在床上,瞧着苏酒儿爬上?床的动作太慢了,忍不住笑了笑,长臂一伸,将苏酒儿直接抱在身上。 苏酒儿吓得惊呼了一声,随即很快就平静下来了,脸羞得通红,娇嗔道,“相公,你这是做什么,吓我一跳。” “对了,忘记跟你说了,后天晚上,安大人会来咱家吃饭。”顾峰并没有松开苏酒儿身子,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垂下的丝发,“今天中午他非留我吃饭,我就吃完饭才回来,可能是中午吃太多了,晚上一点都不想吃。” 三言两语顾峰就将晚回来的事情说了出来,苏酒儿这才记起,是她让顾峰去找安泽清的。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苏酒儿犹豫了下,抬眼看向顾峰,不确定的问道。 “他看起来很高兴。”顾峰手指轻轻缠绕着苏酒儿的丝发,嗅到苏酒儿身上熟悉的味道,整颗心都软了下来,“以后对他好点,他其实也不容易。” 苏酒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地笑容,幸好黑暗隐藏了她的冷漠。 让她觉得飞机的是,为什么顾峰一而再再而三的劝她好好对待安泽清,苏酒儿可不觉得是因为顾峰跟安泽清关系好的缘故。 自从那次顾峰从县城回来,他就直接开口让她好好对他。 苏酒儿有种说不出的奇怪,莫名的想起上一世安泽清跟她说,要好好的跟赵秀儿、罗念相处...... 忙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在脑后,苏酒儿轻笑着,低声说道,“我不都说了嘛,请他吃饭!” 顾峰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苏酒儿放到床上,舒了口气,“我知道。” 怎么都想不明白顾峰到底想做什么,苏酒儿觉得暂且按兵不动,她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相公。”苏酒儿闭着眼睛舒服地窝在顾峰怀中,娓娓道来,“我这些日子结识了一个好友。” “恩?” “她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父母全都饿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了,就是那日咱们去镇上在路中间晕倒的那姑娘。”苏酒儿说起罗念,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来,声音掺杂着几分同情。 顾峰想了想,想不起来那姑娘长得什么样,他只记得那天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没搭理那个倒在地上的姑娘。 “她一个姑娘家,住在小六子家中,每天天不亮就上山摘野菜,就怕家中没吃的,”苏酒儿可怜巴巴地抬起眼帘,目不转睛地望向顾峰,“我想着安大人是个大官,家中肯定要丫鬟,要不你将这事情跟他说说?” 顾峰低头凑到苏酒儿额前,亲吻着她的额头,心里一直在想苏酒儿说的话,良久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苏酒儿以为顾峰不会说话了,心中琢磨着那事可能成不了,“要不,我去跟他说说,毕竟小念姑娘着实太可怜了。” 缠?绵地移开唇,顾峰微垂着眼睛,黑暗中隐约的能看到苏酒儿担忧的神情,“要不咱们买了她,让她来咱家做活?” “不成。” 苏酒儿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了。 顾峰没有说话,隐约的觉得苏酒儿心中还有别的事情,只是她不愿意说罢了。 “我跟她关系那么好,她要是当我丫鬟,我以后怎么对她,她肯定也会不自在,我们的友谊就变了。而且我不喜欢这样乱七八糟的关系。”苏酒儿感慨的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委屈,“若是相公开不了口的话,那我亲自问问安大人。” 顾峰知道苏酒儿心地善良,也知道她喜欢简单的生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苏酒儿的后背,想想安泽清身边有不少丫鬟,多一个也无妨,宠溺地说道,“那好,到时候我帮你说说。” 苏酒儿眉开眼笑地凑到顾峰唇前亲了一下,鼻尖围绕着陌生的味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紧咬着牙齿,半天没能动一下。 她能够呆在顾峰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她有什么资格去约束顾峰,不让顾峰有别的女人? “开个酒楼客栈。”顾峰的手在苏酒儿的腰身上轻轻的摩挲着,低声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这当然好了。”苏酒儿满心欢喜地望向顾峰,她一直希望顾峰拿钱去做些事情,就是因为不想让顾峰觉得她养家。 男主外女主内。 苏酒儿觉得只有将顾峰捧上去了,让顾峰觉得这个家要依靠他,顾峰才不会感到压力。 若是家里都靠她的话,苏酒儿忧心顾峰难免会觉得他自己不行,可能会疏远她。 很多男人都希望掌控一切,可能就不会喜欢一个掌控他们的女人。 苏酒儿觉得小事她可以掌控整个家,但是那种大事,就需要让顾峰掌控一切。 她要做的,就是用心服侍顾峰,臣服在他脚下,只要他想要的,她都会给。 苏酒儿心里依旧有些空荡荡的,说不出来的滋味,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少了什么。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中了一个铺子,正好在十字街拐角处。”顾峰说起那家铺子,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连话也多了起来,“正好在东南方,有两扇门,一扇对着西北,一扇对着西南,我想着到时候在里面拾掇一下,对着西北的那扇门比较大,可以当做酒楼的门,二楼有好几间房间,可以当做客栈。西南那边的门我们可以用来当做杂货铺,虽然只是一个铺子,但是我们可以两用。” 苏酒儿注意力全都被顾峰吸引走了,当即眉开眼笑道,“那好啊,回头咱们去镇上瞧瞧,可以的话直接盘下来,将里面好好拾掇一下,就能开张了。” 得到苏酒儿的支持,顾峰心中十分高兴,他本来还担心苏酒儿会觉得开两个铺子麻烦。 “今年盘下来,好好的翻新休整,等到明年我们在开张。”顾峰重重地叹了口气,沉闷道,“就算是今年开张,估计店里也没多少人。” 苏酒儿想起今年的干旱,身子朝着顾峰的怀里挪了挪,低声说道,“相公说的是,那明年开张,咱们就有时间慢慢整理铺子,要不咱们明天带着银票就过去瞧瞧,价钱合适的话,咱们就直接盘下来?” 顾峰也担心那铺子被别人抢先买了去,当即应下,“那成,明天就去。”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话,苏酒儿后来熬不住了,在顾峰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的睡去。 翌日,两个人吃过早饭,顾峰一手牵着马儿另外一只手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村外走去。 其实苏酒儿琢磨着两个人直接走着去就好了,顾峰非说要带她一块骑马。 上一世,顾峰将她从安府中带出来,赶着马车带她逃离京城,却不料安泽清的人马上追了上来。 眼见着安泽清的人愈来愈近,苏酒儿心中有些懊恼,若是那时她能骑马的话,顾峰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苏酒儿虽然觉得跟顾峰一块骑马似乎有伤风化,但是一想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礼教全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两个人走出村子,顾峰将帽帷递给了苏酒儿,帮着她仔仔细细地戴好。 “骑马不比坐马车,在马车里面你感觉不到冷,但是骑马风很大,现在秋风刮得紧,你带上帽帷会好些。”顾峰将帽帷仔仔细细地帮着苏酒儿系好,一脸认真地说道。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望着顾峰手中的动作,有些困惑地问道,“相公,你什么时候买的帽帷?” “昨天从县城回来的时候。”顾峰将帽帷上的布放下来,瞧着将苏酒儿遮住了,这才转身长腿一抬,利落的翻身上马,伸手递向苏酒儿,眉眼舒展,“我想着,日后你就可以跟我一块远行了。” 苏酒儿耳朵渐渐地泛起羞涩的红晕,缓缓地抬手,将白皙的柔荑放入他的大手中。 他的手很大,正好将她的小手完美地包裹在里面,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似乎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顾峰猛地使劲,一把将苏酒儿拽起来侧坐在马背。 身下的马儿似乎受到了惊吓,双蹄抬起仰天长叫。 苏酒儿吓得小脸都白了,屁股不受控制地从马上滑下,天旋地转,身子好像都要倒栽倒地上,她惊慌失措地抬手捂住双眼。 第一百五十八章 骑马 苏酒儿感觉自己的身子就好像是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若不是顾峰的手圈着她的腰身,她早就掉下马了。 “吁!” 顾峰冷漠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苏酒儿感觉周围好像平静下来了。 双眼紧紧的闭着,苏酒儿伸手环抱住顾峰的腰身,脸色惨白,声音发颤,“相、相公。” “没事了。”顾峰双腿夹着马肚,一手拽住缰绳,另外一只手掀开苏酒儿的帽帷,瞧着她那张吓得惨白的脸,低声安慰道,“没事了,你睁开眼睛。” 惴惴不安地睁开一只眼睛,苏酒儿感觉到周围平静下来了,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抓着顾峰衣服的手忍不住的更用力。 呼。 小心翼翼的地舒了口气,苏酒儿偏头仰望着顾峰,那双清澈的眸子如受惊般小鹿似的,惶恐不安,“相公,我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顾峰瞧着苏酒儿这个模样,有些于心不忍,“要不咱们走着去?” 苏酒儿琢磨着,她就算是不能学会骑马,也要习惯坐在马背上。 “我哪里有那么精贵,刚刚只是被吓到了。”苏酒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呼吸不稳,“现在习惯了就好了。” 这话只是安慰顾峰罢了,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双腿了。 “侧坐着不安全,你跟我一样分开坐。”顾峰说着,便扶着苏酒儿分开腿坐在马背上。 苏酒儿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双手抓着顾峰的衣服不愿意放手,就算是坐正了身子,也还是抓着顾峰的衣服。 “马鞍前面凸起的那个是前鞍桥。”顾峰说着,伸手将苏酒儿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下来,引着她的手去摸前鞍桥,“你可以抓着这个,马鞍是按在马身上的,只要抓紧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苏酒儿慌忙抓紧前鞍桥,只是这个是个厚重的凸起,并不好抓,她琢磨着回头让人按个提手,那样也好抓了。 顾峰将苏酒儿的腿放到自己腿上,伸手将她面前的帽帷放下来,“抓好了,现在走了。” 苏酒儿一听顾峰这么说,下意识的抓紧手中的前鞍桥,双·腿不由自主地夹紧。 马儿一开始走的并不快,苏酒儿觉得虽然马儿一颠一颠的,但是却很舒服,一开始的恐惧也渐渐地消失不见。 顾峰一直注意着苏酒儿,发现她身体没有原来那么紧绷了,伸手猛然抽了一下马屁股,双腿使劲地一夹。 马儿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朝着远方奔去。 苏酒儿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后栽去,重重地撞在了顾峰的身前,发现顾峰双手在她身体两侧,她整个人就被顾峰圈在了怀中。 心中的害怕消散了许多,苏酒儿安安稳稳地靠在顾峰的身前,眉眼舒展的看着远方。 周围的树木就像是长了腿一样自己往后跑,秋风刮得她虽然有些冷,但又觉得很刺激。 “这样你觉得怎么样?”顾峰生怕苏酒儿听不清他的话,提高声音,“会觉得害怕吗?” “不会。”苏酒儿眉开眼笑的偏头望向顾峰,似乎只要跟他在一起,再害怕的事情也不会觉得害怕了。 坐在马上,苏酒儿觉得刺激好玩,当到了小镇外,她被顾峰从马上扶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双腿有些不像她自己的了。 双腿颤抖地走路,苏酒儿伸手挽着顾峰的胳膊,身子轻靠在顾峰的身边。 顾峰走得并不快,似乎在照顾着苏酒儿,“要不我背着你?” “我没事,走几步就好了。”苏酒儿强装作坚定的模样,努力地不让顾峰看出异常来。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到镇子里面,等到了顾峰说的那家客栈面前,苏酒儿望着瞧着那家客栈,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怪不得顾峰说要弄成两个铺子,主要是这家客栈实在是太大了。 苏酒儿记得这家客栈原来生意挺好的,就是纳闷他们为什么非要卖出去,这可是镇上最好的客栈,就算是今年生意不好,等到了明年还是可以好起来的。 沙台县沙台镇地处关键位置,方圆百里全都是山脉,人烟罕见,树木郁郁葱葱,野兽成群,很少有人敢走山路的,南北过往之人,大都选择走沙台镇这条路。 匈奴人以前基本打下凉州就不打了,也是因为他们觉得再抢一两个村根本没用,沙台镇易守难攻,就算是他们打下来了,注定还是会失去的。 正是因为沙台镇的位置特殊,沙台县的府衙也建在沙台镇上。 “这家客栈真的是要转让?”苏酒儿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若是他们盘下了这个铺子,只要不出现天灾,一年到头肯定能赚不少银子。 若是她跟顾峰以后住在镇上的话,那样就不会有人发现顾思不是他们亲生的了。 苏酒儿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就算赵氏再怎么生她的气,也不会天天跑到镇上来闹。 以前苏酒儿觉得婆婆是天底下最难缠的女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赵氏才是最让她头疼的人。 “墙上贴着。”顾峰一手牵着马,空着的另一只手拉着她朝着客栈走去,指着上面的字,“这上面写了,吉铺卖出。” 苏酒儿也看到上面写的那些字了,抿了下唇,偏头看向顾峰低声说道,“恩,咱们进去问问。” 若是盘下这个铺子,至少要一千七八百两银子,苏酒儿有些担心他们带的钱不够多。 店伙计还是很热心的,瞧见有客上门,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二位客官,里面请。” 店伙计上前帮顾峰牵着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峰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里面走去,走到柜台面前,“我想问问这家客栈怎么卖?” 站在柜台里面的是个四十多岁的高瘦男子,一袭青色衣衫,有点驼背,“我家老爷在二楼,请跟我来。” 掌柜子说着,四处看了看,目光最后停留不远处的店伙计,叫了声,“小田,看着点。” “哎。”正在擦桌子被叫做小田的少年清脆的应了声。 苏酒儿觉得那掌柜子神色有些奇怪,脚步轻浮,浑身没劲似的。 都等到了二楼,苏酒儿偷偷摸摸的四处看了看,跟着顾峰没走几步,察觉到顾峰停了下来。 “二位稍等,我这就去跟我家老爷通报一声。”掌柜子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冲着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鞠躬弯腰。 苏酒儿现在算是明白了,敢情这掌柜子驼背就是因为天天鞠躬弯腰的缘故。 在他们这个社会,阶级分明,穷苦人家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有钱的人家肆意妄为。 上一世,苏酒儿就瞧见很多主子处死奴隶只是一句话的事。 奴隶死了,是不会有人任何人关心的,就算是有人将处死奴隶的主子告到县衙,县衙的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奴隶只是个奴隶,是主人的所有物,除了听从主人的命令,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若是平头百姓被人杀死了,官府还会查一查,将事情的真相全都说出来,让所有人都了解到真实的情况。 倘若是一个有功名在身的人死了,朝廷找不到凶手,也会找个替罪羊,为国家栋梁陪葬。 苏酒儿忍不住地松了口气,若是她当初亲手杀了安泽清,在那一刻,她是舒服了自在了,但是她自己也将被官府抓到处死,她就再也不能跟顾峰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 “我家老爷请二位进去商谈。”掌柜子很快就出来了,将门打开,恭敬地对顾峰和苏酒儿说道。 顾峰率先走了进去,苏酒儿紧跟着其后,脚上踩上一片柔软,犹豫了下,这才意识到他们踩在了毯子上。 苏酒儿觉得以后可以买些这种毯子铺子地上,阳阳学走路的话就不用担心摔倒了太疼了。 “项老爷。” 顾峰的声音将苏酒儿唤回了神,她连忙冲着坐在贵妃椅上的年迈老者行礼。 “二位请坐。”项老爷抬起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枯瘦的手中捧着一个汤婆子,身上还盖着被褥,“我听周掌柜子说,二位想要盘下这家客栈?” 顾峰拉着苏酒儿坐在一旁,目光落在项老爷脸上,微微颔首,“是,不知道项老爷打算出价多少?” 苏酒儿低头安静地坐在一旁,她是个妇道人家,男人们做生意,没有她什么事,她只要安静的坐在一边就好了。 “两千两银子。”项老爷毫不犹豫地开口,那价钱似乎说过许多遍似的,目光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四周,喉咙滑动了下,声音苍老,“少一两都不行。” 顾峰脸上有些难看,他们家中就只有一千五百两银子,那些零零散散的碎银子加上也没一百两。 当初买地的时候,家里的银子大多全都用来买地了。 苏酒儿坐在一旁,觉得这两千两有点贵了,一千六七百两就差不多了。 “我年轻那会儿也是住在这儿,”项老爷目光落在顾峰跟苏酒儿的身上,似乎回想起了以前的他,“那时候也是我娘子陪我一道来这的,我们看中这儿,将家中所有的积蓄全都压在了这家客栈身上。” 苏酒儿抬眼望着项老爷,原本以为他会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商人,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一个慈爱眸中含泪的老者。 “就不能便宜点了?”顾峰开口询问道,哪怕是能够便宜一点点,那也行。 “这是我跟我娘子一辈子的积蓄,万万没想到,老了之后还要给孙辈......”项老爷紧抿着唇,神色恍惚,轻声道,“这个就这个价了,若是二位觉得不满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顾峰眉头蹙成一团,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陷入了沉思,他是真的很想要这个铺子,若是有了这个铺子,他也能多赚点钱。 第一百五十九章 苏酒儿可真是个傻子 可是他们现在手中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顾峰看中了这家客栈的地理位置,日后这里的生意定然不错。 思及此,顾峰抬眼看向项老爷,开口问道,“能先付一部分定金吗?” 苏酒儿心中明白顾峰是很想要这家客栈,其实她也想要,项老爷开的价钱贵了些。 可人不能鼠目寸光,应该从长远来看,这家铺子绝对值这个价钱。 项老爷面色犹豫,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交定金?” “比如这个月我们们先给一千两的定金,接下来的每个月都给二百五十两,四个月交齐,项老爷,您觉得这样行吗?”顾峰知道项老爷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手,却又不愿意将价钱压低。 果然,顾峰的提议让项老爷犹豫了。 项老爷的孙子犯了事,心中他儿子说,还差两千两才能将孙子捞出来。 若不是为了将孙子捞出来,项老爷也不会舍得将这个铺子卖出去。 他攒了一辈子的积蓄,也就剩下一千二百两跟这家客栈。 正是因为舍不得贱卖这家客栈,他才会一口咬死价钱,项老爷也明白,镇上不少有钱人家都盯着这块肥肉,都想要等着他降价。 “你是说,这两千两分五个月给我?”项老爷微眯着双目,认真地看向顾峰,询问道。 “是。”顾峰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苏酒儿,见她温顺笑颜盈盈地坐在那儿正望着他,似乎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反对。 被一个人这么敬畏着崇拜着,让顾峰觉得他似乎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可是,可这时间能不能缩短一些?”项老爷觉得顾峰说的这倒是个好主意,这样他就能将这家客栈卖到自己想要价钱。 “项老爷觉得应该分几个月合适?”顾峰知道他的说法让项老爷心动了,因为这客栈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愿意出这么高的价钱。 “这?”项老爷垂眸沉思,思索了一会儿,伸出三个手指头,这才谨慎地开口,“分三个月,定金一千,接下来的每个月还五百。” 顾峰这次没有任何的犹豫,微笑着看向项老爷,“好。” “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项老爷坐直身子,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一直捧着汤婆子,“周掌柜子跟客栈里的三个伙计,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留下他们。” “他们不是奴隶,只是我雇来的,二位不用有其他的顾虑。”项老爷知道顾峰的顾虑,忙补充道。 顾峰犹豫了下,低声说道,“可以。” 他跟苏酒儿两个人从来没有开过客栈,周掌柜子是个老人,有他在的话,就方便多了。 事情已经商量好了,项老爷就让周掌柜子将官府的人请来。 房契地契转让这种大事情,都是需要通知官府,有了官府的印章,这桩买卖才算做成。 给了项老爷一千两银子,顾峰跟苏酒儿又交了两百两银子的税,两个人手中只剩下的三百两银子了。 项老爷让仆人将他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收走,跟周掌柜子和三个店伙计说了声,这才坐上马车哀伤离去。 这会儿店里没有什么客人,顾峰将店里的四个人全都叫到了大堂里。 除了周掌柜子之外,店里还有三个少年。 那四个人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不敢言语。 齐小浩跟齐小田两个人是亲兄弟,他们兄弟的家就住在这镇上,只因家中长辈走的走,两个人便出来做工。 齐小浩是哥哥,今年十五岁,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齐小田今年才十三岁,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看着挺讨人喜欢的。 高小虎是三个人个子最高的,年纪确实最小的一个,今年才十二,沉闷寡言,后厨的活全都是他做,别看他年纪小,手艺却是极好的。 顾峰询问了一下客栈的情况,冷着脸安排了他们,让他们继续在客栈里忙活,工钱跟以往一样,不过账本要重新做。 顾峰交代好了一切,瞧着日头渐高了,时辰不早了,就让小虎去做饭,中午在这儿吃完饭再回去。 高小虎的手艺果然不是吹的,做的不比朱嬷嬷差。 苏酒儿忍不住多打量了高小虎两眼,他可能天生就是做厨子的料。 吃过饭,顾峰这才带着苏酒儿慢悠悠的回家。 坐在马上,苏酒儿想着回家赶紧再绣两个屏风,就能将买客栈的钱还上。 苏酒儿原本还在想,如果没钱的话就将她的那些首饰全都卖掉,那一盒子金子应该能值不少钱,再不够的话,到处借一借。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顾峰竟然想到了那么好的主意。 “相公。”苏酒儿坐习惯了马,背后轻靠着顾峰的胸·前,偏头仰望着顾峰,“你怎么想到分月给项老爷钱的?” “当时就想着,如果能够拖一两个月,到时候我去问师兄借点钱也能补上。”顾峰双手抓着缰绳,将苏酒儿圈在怀中,生怕苏酒儿掉下去,“回头让咱们的铁匠重新做个马鞍,弄得大一点,再给你也按个马镫。” 苏酒儿帽帷下的小脸红扑扑的,一想到以后能跟顾峰一块出来,心跳就忍不住地加速。 “我跟着你,会不会方便?”苏酒儿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很多男人出门不愿意带着自家小娘子,因为他们经常寻花问柳。 “我说过,带你出去走走。”顾峰两腿一夹马腹,马儿跑起来的速度快了些,“等孩子再大点,我们就走远一点。” 苏酒儿觉得她就像是一只刚刚从笼子里出来的鸟儿,跟着顾峰自由的飞翔。 原本还担心顾峰可能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苏酒儿现在一琢磨,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如果顾峰在外面真的有别的女人的话,那他以后天天带着她出门,怎么可能有空去见那个女人。 苏酒儿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句,闲的胡思乱想。 苏酒儿现在做女红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她琢磨着现在手里的这副绣品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回头再花十几天绣出一幅,客栈的钱就能赚回来。 原本顾峰跟苏酒儿想着今年将客栈好好的修葺,可是现在两人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钱,只能等着以后有钱再说。 回到家门口,顾峰率先从马上下来,这才将苏酒儿从马上抱下来,等她站稳了,这才松开苏酒儿的身子,伸手将苏酒儿脸前的帽帷拿开。 “相公,我自己能下来的。”苏酒儿笑得像只满足的猫咪。 “太高了。”顾峰将帽帷递到苏酒儿手中,见她头上的簪子快要掉下来,抬手将她头上地簪子往里面插了一下,“摔了就不好了。” 苏酒儿觉得她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笑着看向顾峰,内心的喜悦却怎么都抑制不住。 “酒儿姐。” 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苏酒儿抬眼望去,就瞧见罗念局促不安的站在远处。 “我先进去。”顾峰头也没回拉着马儿进家。 苏酒儿努力地收敛脸上的笑意,只是眸中的笑意却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抬脚走到罗念的面前,许是因为心情太好的缘故,苏酒儿看罗念也顺眼了许多,伸手拉着罗念的手,满心欢喜地说道,“小念,明天傍晚安大人就来我们家吃饭,到时候我请你一块过来。” 罗念今天一上午都在顾家门口转悠,深怕苏酒儿只是骗她,不过现在听苏酒儿这么说,罗念那颗不安的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面。 “谢谢酒儿姐。”罗念觉得苏酒儿比她亲姐姐还亲,送给她粮食,还给她介绍好去处,心中带着几分感激,“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客气嘛呢,”苏酒儿抓紧罗念的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也没个妹妹,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是我亲妹妹,日后等你赚了钱出来,我帮着你让媒婆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罗念面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心中琢磨着,日后她跟在官老爷身边,怎么可能还会嫁给旁人,只要爬上官老爷的床就好了。 罗念也听说过安大人抢亲的事情,只觉得苏酒儿这个姐姐已经傻到家了,不然怎么会心甘情愿当一个农妇呢? 看在苏酒儿人好的份上,罗念琢磨着日后她要是当了官太太,肯定多加照顾苏酒儿。 “刚刚那是姐夫吧!”罗念打趣的说道,“姐夫对姐姐可真好,我看着很是羡慕呢!” “日后你也遇见这样的一个男人。”苏酒儿眉眼之间的笑意更加的灿烂,轻声说道,“我觉得我能嫁给相公,是我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呢!” 苏酒儿可真是个傻子!罗念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她的心已经完全能软了下来,觉得日后她还是要多照顾苏酒儿才是,“姐姐心地好,日后肯定有好报!” 苏酒儿笑了笑,并没说话。 民间有句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安泽清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翌日。 罗念知道傍晚安泽清会来顾家,早早的就到了顾家帮忙准备饭菜。 孩子苏酒儿直接交给了顾峰,三个妇人在厨房里面忙得不可开交。 夕阳的余晖将大地染成了橘色,秋风拂过,吹走了几片落叶。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苏酒儿正炒着菜,偏头看向一旁的罗念,“小念,开门。” 罗念猛地回过神,在想明白苏酒儿说的是什么,脸颊渐渐地染上两片红晕,忙朝着院门那儿走去。 站在院门口,罗念抬手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将衣衫整理好了,这才伸手将门打开。 罗念曾听小六哥说过安泽清长得多了多么俊俏,可是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心都已经停止了跳动。 他眉目俊朗,高高的鼻梁,单薄的嘴唇轻抿着,跟她想象中的庄稼汉完全不一样。 罗念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和他在一起。 安泽清看了一眼罗念,神色犹豫,他好像并未见过这名女子,怀疑是不是走错门了。 “姑娘。”安泽清笑容干净,缓缓的开口,“这儿是不是顾家?” 苏酒儿听着安泽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心满意足地勾起嘴唇,今个可真是个好日子呢! 第一百六十章 重生之人不止一个 罗念脸顿时羞红了脸,仓促的缩回视线,声音颤抖着,“这,这儿是顾家。” 顾峰单手抱着阳阳从堂屋出来,瞧见安泽清站在门口,“进屋坐坐,晚饭还要过一会。” 安泽清朝着罗念轻点了一下头,目不斜视地朝着顾峰那边走去。 他走得并不快,面色从容,走到顾峰面前,笑着说道,“顾大哥,阳阳好像比上次胖点了!” 安泽清低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块玉佩,“我听旁人说,给男孩子,送玉佩好。” “这个不用。”顾峰忙开口推辞,安泽清手中根本就没多少钱,买个玉佩又要花不少钱,那他肯定更没钱了。 “这是给孩子的心意,不能少。”安泽清说着,将手中的木盒塞到顾峰手中,伸手将顾峰怀中的阳阳抱了过来。 抱着阳阳的手有些颤抖,安泽清抬手摸了摸阳阳的小脸,整颗心都软成了一滩水,“这孩子长得真像你。” “进来坐。”顾峰瞧见罗念进来了,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扭头对她说道,“麻烦罗姑娘去厨房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言下之意直接将罗念支开。 安泽清抱着阳阳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那个陌生姑娘的脸上,他还是更喜欢看怀中的阳阳。 罗念红着脸应了声是,心知顾峰可能是要跟安泽清说自己的事情,转身离去。 “给顾夫人新买的丫鬟?”安泽清望向一旁的顾峰,疑惑的问道。 “不是。”顾峰给安泽清倒了杯水,又给了自己添满了水,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她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酒儿心好,就想帮她找个活计,不知道你府上可还缺丫鬟?” “这是她的意思?”安泽清唇·瓣间的笑容凝固了下,复又化开,眼眶有些泛红。 “恩。”顾峰不等安泽清说话,生怕安泽清误会,“我们也实在是不知道找谁帮忙的好,罗姑娘是好人家的姑娘,她就是说是挣点嫁妆钱,回头好找个好人家嫁了。” 安泽清听闻顾峰这么说,视线落在阳阳的脸上,心中有些窃喜,刚刚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苏酒儿要塞女人给他,“我娘身边缺个利落的丫鬟,到时候让他去照顾我娘就是了。”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苏酒儿洗干净了手带着罗念一块进了堂屋,在瞧见安泽清的时候,微微施礼,随即起身,笑着走向顾峰身边,“相公,饭菜已经好了!” 顾峰朝着苏酒儿使了一个眼色。 苏酒儿脸上唇齿含笑地望着安泽清,目光柔和,“安大人,我记得您以前最爱吃青椒肉丝,今天还专门多做了点。” 安泽清有些受宠若惊的站起身子,忙朝着苏酒儿点头,脑子飞快地运转,已经想好一堆该跟苏酒儿说的话,却在对上那双温柔眸子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不等安泽清开口说话,苏酒儿上前将他怀中的阳阳抱过来,看向一旁的朱嬷嬷,“朱嬷嬷,把孩子抱下去吧!” 他们四个人坐在饭桌上,苏酒儿不时地往顾峰的碗里夹菜,之后才默默地给自己夹菜吃饭。 明明是可口香甜的饭菜,安泽清吃在嘴里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顾峰原本不是爱说话的人,不过这一次请安泽清吃饭,觉得饭桌上就该多说些话,“上次从我们家买的那些粮食够用吗?” “没粮食吃的人家实在是太多了。”一说起灾荒,安泽清的眉头不自觉的皱紧,“顾大哥,这事还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说不定沙台县饿死的人会更多。” 苏酒儿垂首吃饭,一想起那些粮食为了安泽清做了嫁衣,心里就不舒服。 “怕是灾情明年才会出现好转。”顾峰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人人都说当官好,可是当官也有当官的烦恼。 “府衙仓库的粮食没有圣旨是不能动的。”安泽清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中,细细嚼碎,这才吞咽下去,“不过幸好我同窗陈公子,说是要送给我五千石粮食,已经在运来的路上,沙台县的百姓算是有救了。” “砰!” 苏酒儿局促的坐在那儿,偏头看向一旁的地上,“我筷子掉了。” “我去给你那一双筷子过来。”顾峰说着就要起身。 “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们继续聊。”苏酒儿冲着顾峰宛然一笑,随即起身出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安泽清说的陈公子应该就是国公府世子陈少斌。 上一世安泽清跟陈少斌关系也非常好,但是陈少斌并没有送安泽清粮食,所以安泽清为了那些粮食不得已娶了赵秀儿。 真是奇怪,苏酒儿困惑不已地站在院子里,放在身前的双手使劲地扭着手中的巾帕。 陈少斌很有钱,上千石的粮食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想要准备好那些粮食,却需要提前一年准备好,粮价之所以会上涨,就是因为粮食太少了。 那陈少斌是从哪儿弄得那么多粮食,而且还在安泽清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送粮食过来? 苏酒儿心中忐忑不安,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除非,陈少斌跟她一样,也是重生! 倒吸了一口冷气,苏酒儿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 好像有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浇下,一阵风吹过,苏酒儿冻得身子直打颤。 “怎么去了那么久?”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苏酒儿偏头望去,触碰到顾峰疑惑地眼神。 “没什么。”苏酒儿笑容苍白无力,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脚边的小白,“我刚刚看到小白了,就跟小白玩了会儿。” 重新拿了一双筷子进屋,顾峰就跟安泽清说起灾荒的事情。 苏酒儿一直想要听安泽清说陈少斌的事情,可是安泽清就再也没说过。 她倒也不好意思问,毕竟她已经是个妇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地打听别的男人。 苏酒儿没有料到顾峰跟安泽清竟然能说到一块去,从百姓说到朝堂,从朝堂说到凉州战事...... 苏酒儿用崇拜的目光望着顾峰,她家男人什么都知道。 夜渐渐的深了,顾峰本想留安泽清在家中歇息一晚,但安泽清说明早府衙之内还有很多事情,今晚就要赶回去。 安泽清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罗念身上,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罗姑娘是吧,我们府衙里正好缺一个丫鬟,也不用签卖身契,每个月一两银子的月钱,你觉得如何?” 罗念满心欢喜地望着安泽清,当即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给安泽清磕了三个头,“能够侍奉安大人,是奴婢的荣幸。” 因为时间紧急,罗念匆匆忙忙地回小六子家中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跟着安泽清一块坐马车离开了。 瞧着安泽清的马车消失在黑暗中,顾峰揽着苏酒儿往家中走去,低声说道,“安泽清能够当上父母官,那是咱们沙台县百姓的福气。” “明明都是相公的功劳。”苏酒儿不满的嘟囔着唇说道,“若不是相公借给他那么多粮食,他哪能稳定民心呢?” 顾峰揽着苏酒儿肩膀的手轻轻摩挲着,目光温柔地看向苏酒儿,开口纠正,“粮食是他买的。” 苏酒儿心中十分不屑,一纸欠条而已。 不过她却不敢在顾峰面前展示出来,面上莞尔一笑,轻声说道,“如果相公不同意他打欠条,他也买不到粮食。” 在苏酒儿看来,这借出去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还回来的可能性。 不过,她琢磨着过几年她就拿着欠条去要钱,可不能让那两千两的银子打水漂。 晚上跟着顾峰一块躺在床上,苏酒儿算了算这两年赚的钱,最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似他们赚的钱十分多,可是到头来,两个人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钱,主要是银子全都变成了财产。 明年要找人种那几百亩的地,还要将客栈重新开起来,苏酒儿觉得明年顾峰肯定会很忙。 没过几天,顾峰跟苏酒儿就听说沙台县县太爷已经开仓放粮,每个村子按照人头分配粮食。 赵村长一早就带着村里的几个青年壮士去了县衙。 顾峰将柴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一旁,抬手随意地将额头的汗水抹掉,声音愉悦,“他免费发粮了!” 苏酒儿原本坐在石桌旁做着绣活,听闻顾峰这么说,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顾峰知道她对安泽清态度不好,这两天经常在她面前说安泽清的好。 “相公。”苏酒儿无奈的开口叫道,“他的事情,我们还是少掺和的好。” 一想到陈少斌,苏酒儿整个头都大了。 民与官斗,本来就是一件很难做成的事情,即便是日后她跟顾峰家财万贯,那地位始终不如当官的人。 苏酒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上一世她所知道的事情来对付安泽清。 万一陈少斌真的也是重生,那他肯定会一直帮助安泽清,为他清扫掉所有的障碍。 怕是以后,她也要与陈国公府为敌。 可是她家相公现在还整天跟她说安泽清的好。 “相公,他曾经还想的抢走咱们的孩子呢!”苏酒儿委屈可怜地看向顾峰,只希望顾峰能够跟安泽清划清界限。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她这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 顾峰并没有立即回应苏酒儿说的话,将斧头放好,洗干净了手,这才抬脚朝着苏酒儿那边走去,坐在苏酒儿旁边的石凳上。 “相公,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苏酒儿一脸紧张地望着顾峰,轻声说道,“你想想,娘一开始要将阳阳送给他,他不光没拒绝,还想偷偷摸摸的将孩子抱走。” “我不会让任何人将孩子带走的。”顾峰知道苏酒儿就是太担心孩子了,更何况,有很多事情他不想让苏酒儿操心,“孩子只能在我们身边长大。” 听闻顾峰这么说,苏酒儿忍不住松了口气,眉眼弯弯的看向顾峰,讨好的说道,“我以后不会对他凶,但是,相公你一定要答应我,少跟他来往。” “酒儿。”顾峰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粗粝的拇指轻轻的摩挲着。 她手背的皮肤细腻光滑,摸起来就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让他爱不释手。 “恩?” “以后,我是说以后,”顾峰那双漆黑的瞳孔倒映着苏酒儿的脸,喉咙滑动着,紧张地说道,“等阳阳再大一点,我想着去参军。” 苏酒儿神色一顿,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挂着不自在的笑容,轻声问道,“相公,你怎么会想去参军呢?” 不等顾峰开口解释,苏酒儿迫不及待地说道,“咱们家的客栈需要有人打理,地里的那些庄稼也需要有人去守,我,怕是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现在又不去,”顾峰说着,长叹了口气,“怕是再过两年,匈奴人就会重新进攻,师兄实在是太辛苦了,有我在的话,也能减轻一点负担。” 泪水浸湿了眼眶,苏酒儿从来都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顾峰会离开她上战场。 战场是个你死我活的地方,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都是英雄,可英雄怎么可能那么好当? “非、非去不可吗?”苏酒儿努力地压抑着哭腔,楚楚可怜地望向顾峰。 “恩,非去不可。” 苏酒儿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从顾峰的手中抽出来,眸中含着泪,淡然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顾峰天生就是猎户,他现在就算是不去山上,也会每天都擦那张弓,看着那张弓发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等下次征兵的时候,”顾峰说着,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朱嬷嬷,“估计也就这两三年的事。” “恩,那我跟孩子在家等着你回来。”苏酒儿心想着这期间还有很长时间,等着顾峰以后做惯了生意说不定也会改变想法。 苏酒儿话音刚刚落下,猛然意识到,她刚刚再说安泽清的事情,他怎么又扯到当兵的事情上呢? 算了,她还是不说了,万一说多了,顾峰不高兴可不就不好了。 苏酒儿坐在石桌旁做着绣活,一阵风吹过,吹起她手中的绣布。 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就像是干净无籽的棉花一般。 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苏酒儿生了几分困意。 她很难想象,她在家中过着这种舒适简单的生活,而凉州那边,却是水深火热的修罗场,血流成河。 而京城那些贵族们,一个个过着优雅从容地生活,女的整天为了装扮而发愁,男人晚上流连于风花雪月之地。 同样都是人,大家的命运却如此的不同。 没过两天,村子里就有人再传京城陈公子心地好,送来许多粮食。 苏酒儿怎么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见到陈少斌。 安泽清是带着陈少斌一块来到顾家的。 安泽清热络的介绍陈少斌跟顾峰认识,苏酒儿安静的站在顾峰身后,只是朝那两个人行了个礼。 男人说话,女人是不能随便插嘴的。 顾峰将安泽清跟陈少斌请到了堂屋,苏酒儿端着茶盘走了进去,上了茶就转身进了卧房。 不能再那边听他们说话,但是她还可以偷听。 卧房的门打开了一个门缝,苏酒儿的目光落在陈少斌的脸上。 如果陈少斌是重生之人,那他会不会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跟安泽清说呢? 三个人一直在说两凉州的处境,苏酒儿对那些不是很感兴趣。 “这次真的多谢陈兄,如果不是陈兄出手相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次难关了,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境地,皇上还不让开仓放粮?”安泽清偏头看向陈少斌,一脸困惑地问道。 “国库空虚,”陈少斌紧抿着唇,眉头轻蹙着,“现在实权已经不在皇上手中,更何况北方匈奴虎视眈眈,沙台县的粮食是不可能发放给百姓的,是要留个凉州的军队充当粮草。” 顾峰听闻陈少斌这么说,脸色愈发的难堪,“京城的局势已经这么紧张了?” 陈少斌担心的看了一眼安泽清,轻舒了口气,“皇上身体硬朗,只是几位皇子耐不住了,这皇家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我今年在京城考试,也发现了,几位皇子都想着让我去帮忙。”安泽清惆怅的叹了口气,胸口微微颤抖着,“听说皇上还在找贵妃娘娘生下的那位公主?” 一提到“公主”连个字,安泽清跟顾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他们两个人现在即使想要知道京城那边的情况。 “周边小国不安分,我朝的公主能嫁的都嫁出去了,皇上就想着若是还有公主,也好减轻边境的压力。”陈少斌说着,目光在安泽清地脸上打转,笑着开口说道,“安兄,今年过后,你务必要小心,明年若是大皇子差人来提拔你,你也不必推辞,答应了便是。” 苏酒儿听着陈少斌的话,忽然间想起来,上一世安泽清因为照顾百姓有功,就被提拔到了京城里面。 现在想来,原来是安泽清站在大皇子那边了。 安泽清压低声音,有些惆怅的看了一眼陈少斌,“我知道了。” 苏酒儿不明白朝堂这种私密事情,陈少斌为什么要在顾峰面前说。 苏酒儿就瞧见陈少斌起身走到顾峰面前,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恩。”顾峰低声应道,点了点头。 苏酒儿真的是一头雾水,仔细望去的时候的,发现陈少斌偏头看了过来,吓得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就像是触电一般。 陈少斌是不可能看到她的,苏酒儿不敢听下去,忙朝着床边走去,拿出针线筐开始做绣活。 陈少斌为什么要帮助安泽清,这是让苏酒儿一直费解的。 上一世,陈少斌经常来安府吃饭,安泽清也带着她一块上桌吃饭。 她忽然间想起陈少斌看向安泽清的眼神,那种炽热眸子并不像是看向普通人眼神,而是...... 陈少斌喜欢安泽清?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苏酒儿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陈少斌总是照顾着安泽清,原来他对安泽清又不一样的想法。 陈少斌好像一直未曾娶妻,看来不是他没有看得上的女子,而是因为他喜欢的人不是女人。 那安泽清知道这件事情吗? 苏酒儿忽然间有些担心安泽清了。 只是这个念头一冒出,苏酒儿立刻将关心安泽清的想法掐死在摇篮里。 中午安泽清跟陈少斌也在顾家吃饭,吃过午饭,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才将那两个人送走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苏酒儿忧心忡忡地看向一旁的顾峰,低声问道,“相公,安大人来咱们家做什么啊?” “两千两银票。”顾峰说着,从胸·前掏出两张银票递到苏酒儿手中,“还钱。” “不是说安大人手中没钱了吗?”苏酒儿眉头微蹙着,困惑地望着顾峰。 “是陈公子帮忙出的。”顾峰说着,伸手揽着苏酒儿肩膀朝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陈公子是从京城回来的,他跟安泽清的关系很好。” “我那会的上茶的时候,还听见你们说什么朝堂大事,”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小声的开口,“咱们普通人也能随便议论朝堂之事嘛?” “这是自然。”顾峰肯定回答,趁着院中没人,凑到苏酒儿额前印下一吻,“咱们皇上圣明,允许百姓议论朝堂之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顾峰每次跟安泽清都会说朝堂上面的事情,原来男人都说这些。 “等到明年安泽清可能就要去京城了,也不知道以后咱们沙台县的县太爷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怕是个昏官,到时候咱们这儿真是民不聊生了!”顾峰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苏酒儿有些困惑的低着头,她是不是想多了,其实陈少斌根本就不是重生,而是因为喜欢安泽清才会做出那些事情。 现在算算时间,上一世陈少斌来的时候,安泽清已经娶了赵秀儿,但是这一世,安泽清还未娶妻生子。 她,这是无形中帮了安泽清? 她这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苏酒儿只觉得头一疼,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绝食 苏酒儿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就瞧见顾峰满心担忧地望着她。 “你怎么样了?”顾峰眉头紧拧着,抬手摸了摸苏酒儿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总算是不烧了。” “我,”苏酒儿刚说了一个字,只觉得嗓子疼的要命,眉头不自觉的拧着,“没事。” 顾峰听闻苏酒儿那么说,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估计一会儿朱嬷嬷就会送药进来了。” “水。”苏酒儿忍着嗓子的不适。 现在看到顾峰,她真是既崇拜敬慕又无奈,胸口就像是有块石头压在上面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顾峰忙端着一杯温水坐在床边,伸手扶着苏酒儿起身,这才将茶盏递到她唇边,“这水不烫了,你慢点喝。” 阳光透过窗柩洒落进来,苏酒儿偏头望向打开的窗户,眼圈莫名地红了,“相公,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顾峰说着,将手中的茶盏直接放到她的嘴边,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倒水,轻声说道,“郎中说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歇息。” 苏酒儿微垂着睫毛,她觉得很无奈,她明明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也知道怎么能尽快的报仇,可是现在她很害怕。 现在出现的一切让她觉得很慌,她不知道安泽清会不会走跟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路,若是不是,她未来知道的那些把柄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她重活一世,却依旧活得这么窝囊。 “咳咳。”苏酒儿抬手推开顾峰的手,偏身朝向床外,使劲地咳嗽了两声。 这人倒霉,连喝水都会被呛到。 顾峰忙将茶盏放到一旁的桌上,伸手帮着苏酒儿顺了顺后背,“我一会给你那个勺子,你慢点喝。” 苏酒儿颓废地靠坐在床头,摇摇头,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轻声说道,“我自己喝就好了。” 喝了一杯水,喉咙果然没有那种干涩的感觉,苏酒儿咳嗽一声,抬眼望向顾峰,低声说道,“相公。” “是不是哪不舒服?”顾峰满心焦急地问道。 苏酒儿望着顾峰那张担心的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峰对她非常好,很多事情都顺着她的心意,苏酒儿想到这,微抿了下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垂下眼帘,低声说道,“没有。” “是不是那天我带你骑马,你累着了?”顾峰不等苏酒儿说话,懊恼地说道,“都怪我不好,你素来喜静,怎么能受得了马上的颠簸。” 她不是身体上难受,而是心里的难受。 眼圈泛红,苏酒儿泪眼婆娑地看向顾峰,声音有些哽咽,“相公,真不是,可能是我那日洗完澡在外面吹了冷风,才倒下的。” 顾峰并没有将苏酒儿的话放在心上,一直固执的以为是他自己害得苏酒儿生病,既心疼又自责。 “我去瞧瞧朱嬷嬷有没有将药煮好。”顾峰凑到苏酒儿面前,在她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这才起身出去。 苏酒儿眸中的暖意渐渐地冷了下来,犹如躲藏在阴暗处的野兽,正冷冷地盯着她的猎物。 上一世,安泽清因为政绩卓佳,一年后便去了京城。 不过,这期间还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接连杀了是个即将出嫁的姑娘。 苏酒儿苍白的唇角缓缓的勾起,眸光幽暗冰冷。 顾峰端着汤药从外面走了进来,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勺子轻轻的搅拌着汤药,“这药刚好,你快些喝了,喝了之后你的身体就好了。” “恩。”苏酒儿眉开眼笑地望着顾峰,刚刚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满心欢喜地接过汤药,“相公,我自己来就好了。” 这个连环杀人案若是没有被安泽清查清楚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去京城呢,说不定皇上一不高兴,直接将安泽清撤职。 “这碗有点烫,我来。”顾峰坐在床边,舀了一勺子汤药递到苏酒儿唇边,见她心情不似刚刚那般忧郁,不由自主地跟着高兴起来。 苏酒儿靠坐在床边,抬眼望向顾峰,微微垂着眼帘,乖巧地吃药。 药很苦,可她好像没有感觉似的。 一碗汤药下腹,苏酒儿只觉得自己身子都跟着暖了起来。 “吃个这个。”顾峰捏着一块蜜饯放在苏酒儿唇边,“张嘴。” 顺从地张嘴吃下了蜜饯,苏酒儿羞涩地垂下眼眸,小声地说道,“相公,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吃这个的。” “吃了苦,再吃甜,这蜜饯比平时更甜!”顾峰将碗放到桌上,扶着苏酒儿躺下身子。 琢磨着顾峰说的话,苏酒儿躺在被窝里,任由着顾峰帮她捏好被角,“果然比平日里更甜。” 先苦后甜。 苏酒儿记得安泽清以前经常跟她念叨这句话,那时候她不懂,便问他为什么不能直接吃甜的。 那时,安泽清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我们现在吃苦,日后回忆起这些事情,肯定觉得一丁点的事情都会很甜蜜,这样,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厌烦彼此。” 男人的话就像是一阵风,转瞬间消失不见。 “相公。”苏酒儿一双含笑的眸子微微眯起来,乖巧的开口问道,“我觉得只要跟相公在一起就很满足了。” 或许是经历了上一世的苦难,这一世,苏酒儿真的很满足了,只要跟顾峰一起,她觉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恩。”顾峰的声音低沉黯哑,“我再陪你睡会儿。” 顾峰脱下脚上的鞋子,钻进被窝,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腰身,“我也睡会儿,有点困了。” 苏酒儿瞧着外面的时辰不早了,本想说起床,可是瞧见顾峰眼底的疲惫,话语又塞了回去。 靠在顾峰身边,苏酒儿微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苏酒儿这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全都是由心病引起来的。 不过三天,苏酒儿身上的病已经完全好了,忙迫不及待的下床出门坐在院子里。 前两天顾峰都不愿意让她下床,除非方便才能下床,剩下的时间必须在床上躺着,她都觉得顾峰有点小题大做。 “夫人这两日清瘦了些,”朱嬷嬷坐在一旁,逗着怀中的阳阳,笑着问道,“您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去做。” 苏酒儿瞧见阳阳,本想抱过来瞧瞧,却又担心将病气过给他,只能远远地看着阳阳,“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嬷嬷你就随便做就好了。” “对了,相公呢?”苏酒儿今早起来就没有瞧见顾峰。 “爷说去镇上的客栈瞧瞧,那时候夫人还没醒,”朱嬷嬷笑容满面地看向的苏酒儿,有些羡慕的说道,“爷对夫人可是真的好。” 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苏酒儿听了心中也欢喜,嘴角露出清浅的笑容,“是他人好。” 朱嬷嬷抱着阳阳凑到苏酒儿面前,笑颜盈盈地问道,“我以前学过些推算,不如我给夫人和爷推算下?” 苏酒儿听闻朱嬷嬷这么说,两眼放光,亮光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可是我不知道他的生辰。” 朱嬷嬷可惜的“哦”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这推算,是要生辰八字的,不然算不准。” “那就不用算了。”苏酒儿淡淡的笑着,眉眼弯弯,“反正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她退让,她就不信她跟顾峰不能过下去。 “夫人跟爷的面相很好,极为相配,”朱嬷嬷瞧着怀中的阳阳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到小床里,拿起桌边的绣活,继续做起来,“夫人真有福。” “小思呢?”苏酒儿瞧了一眼周围,并没有瞧见顾思。 平日里顾思不是缠着她就是缠着朱嬷嬷,有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地上玩积木。 “隔壁家的李娘子孩子也差不多一岁了,就带着顾思跟他们家的孩子一块玩。”朱嬷嬷笑着说道,“我琢磨着顾思一个人玩也没意思,就让他过去了。” 李娘子? 苏酒儿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朱嬷嬷说的是李燕儿,李燕儿的小姑子就是偷偷摸摸喜欢顾峰的姜小雨。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别的事情,对于村里的事情了解的不是很多。 “我记得李氏她有个小姑子,叫姜小雨,她可曾出嫁了?”苏酒儿胳膊肘放在桌上,单手支着下巴,低头望着在她腿边玩耍的小白,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朱嬷嬷一开始来到顾家,不好意思随便出门,后来跟村里人接触多了,也经常出去跟他们说话。 “不曾,我听李娘子说,有许多人都看中了姜姑娘,可是姜姑娘死活不愿意出嫁。”朱嬷嬷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小姑娘啊,过了年纪可就不好找人家了。” 苏酒儿弯腰将小白抱到腿上,轻轻的抚摸着小白,眉目温柔,“那姜姑娘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对,我听李娘子说,姜姑娘似乎有了心上人,”朱嬷嬷忙点点头,压低声音,“不过李娘子没说那人是谁。” 苏酒儿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 “不过我还听说,这姜姑娘非那人不嫁,”朱嬷嬷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接着说道,“现在闹绝食呢,听李娘子说,姜家人打算松口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鬼新娘 “松口?”苏酒儿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轻摸着怀中的小白,狐疑地望向朱嬷嬷,“难道是要她一生都不嫁人?” “听说姜姑娘喜欢的也是有钱人家,姜家人就琢磨着,回头厚着脸皮上门提亲。”朱嬷嬷压低声音,低声说道,“我琢磨着,这姑娘八成是看上了安大人!” 咦? 朱嬷嬷这话倒是让苏酒儿十分疑惑,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姜小雨喜欢的是顾峰,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看中的是安泽清。 “这样挺好的!”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视线温柔的落在小白身上,“姜姑娘生的好看,若是嫁给安大人,这两人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反正只要姜小雨不缠上的不是顾峰,苏酒儿自然是欢喜。 “娘!” 甜糯的声音从院门口那边传来,苏酒儿抬眼望去,就瞧见李燕儿领着顾思站在院门口。 “哎。”苏酒儿忙将小白放到一旁的凳子上,朝着顾思张开双臂,“快过来。” 她向来喜欢孩子,见到顾思也是喜欢的紧。 顾思迈着小短腿,就像是刚刚被赶出巢穴的小鸟一样摇摇晃晃地朝着苏酒儿跑去。 “别跑那么快。”苏酒儿总担心顾思会摔倒,忍不住地担心说道。 不过是几步地的距离,苏酒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顾思终于跑到她面前的时候,苏酒儿这才一把将顾思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万一摔倒了可怎么办?” 顾思听闻苏酒儿这么说,眉眼弯弯,讨好的说道,“没摔倒。” “小思最厉害了。”苏酒儿从袖中取出帕子,仔仔细细地将顾思头上的汗水擦干净,开口夸赞道。 苏酒儿还记得顾思刚刚来到顾家的时候,羞怯不爱说话。 不过幸好顾思年纪小,多宠宠他,跟他多说会话,这孩子就会变得开朗了许多。 “酒儿妹子。”李燕儿头上包着蓝布头巾,抬脚走到苏酒儿面前,笑着说道,“小思跟壮壮两个人关系可好了,若不是我婆婆要带壮壮去镇上,估计都舍不得小思回家。” “小嫂子快坐。”苏酒儿指着一旁的石凳说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瞧着李燕儿眼底的乌青,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有婆婆的女人整天备受压榨,苏酒儿隐约的记得前些日子还听见李燕儿被她婆婆咒骂的声音。 “酒儿妹子,我瞧着小思长得怪水灵,我就是想问问,平日里你们都给他吃什么啊,我家壮壮看起来就恹恹的。”李燕儿心直口快,眉眼含笑地望向苏酒儿,询问道。 这小孩子长得水灵,也特别招人喜欢,李燕儿可不希望壮壮以后跟姜田一个样,身体羸弱没男人样! “也没吃什么。”苏酒儿见顾思一直看着小白,将顾思放到地上,笑着说道,“平日里我们吃什么就给孩子吃什么,家里还有几只下蛋的鸡,每天给孩子一个鸡蛋。” 苏酒儿这话倒是实话,不过不光顾思吃鸡蛋,家里每个人每天都吃一个地额的鸡蛋。 李燕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眼神飘忽了下,抬眼望向苏酒儿,鼓起勇气,“酒儿妹子,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嘛?” “小嫂子这么客气做啥,有什么事就直说。”苏酒儿对于那些跟她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人向来温和。 “我就是想,以后每天带顾思来这边吃一个鸡蛋,当然,我会花钱买的。”李燕儿生怕苏酒儿不答应,忙补充道,“我不会让壮壮白吃你们家的鸡蛋。” 姜家虽然不是大富的人家,但是也谈不上穷,早在粮食涨价的时候,姜家就买了些粮食,将粮食放到地窖里面。 虽说姜家的粮食够吃,但是姜家平日里还是习惯性地省吃俭用。 原本李燕儿打算给壮壮喂奶到两岁,毕竟孩子小,吃母乳肯定长得更好。 她婆婆为了存下粮食,每天给她吃一丁点的饭,她的奶水渐渐的没了,壮壮也只能跟着他们一块吃饭。 李燕儿不想随便动自己的嫁妆,她没有赚钱的本事,只能靠着那些嫁妆过活,现在一听苏酒儿那么说,心中盘算着给壮壮买鸡蛋吃,好让壮壮长得高些。 苏酒儿家中每日都能收是七八个鸡蛋,心中明白李燕儿是担心她的孩子,忙笑着说道,“那也成,到时候两文钱三个鸡蛋可好?” 外面都是一文钱一个鸡蛋,李燕儿是个实在人,犹豫的开口,“这外面都是一文钱一个鸡蛋,酒儿妹子.....” 李燕儿不是那种会说话讨好人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心里也藏不住事。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苏酒儿笑着看向李燕儿,她倒不是有意拉拢李燕儿,只是觉得李燕儿是个好母亲,“就两文钱三个鸡蛋,到时候你带着壮壮过来就是了。” 李燕儿感激涕零地说了几声“谢谢”,她原本还担心苏酒儿不会答应,却不想苏酒儿比外面的人说的性格好多了。 村里人虽然感激顾峰跟苏酒儿,但是心底却还是将他们两个人化为外来户。 村里人有事没事就爱聚在一起话家常。 大家伙最常说的一户人家就是顾家了。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不怎么搭理村里的人,也就是见了面的时候打了个招呼,村里都说他们两个端着架子,看不起他们。 送走了李燕儿,苏酒儿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做着绣活,倏地像是想到什么,抬眼望向朱嬷嬷,“嬷嬷,今天九月十五了?” “是!”朱嬷嬷笑着应道,接着开口说道,“这天愈发的冷了,夫人,要不,我上山去捡些柴火。” “恩。”苏酒儿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她记得,九月二十青?楼的梨花姑娘就是被冷明月杀害的第十个新娘子。 安泽清就是顺着梨花姑娘查到了冷明月,当时冷明月想着杀完最后一个人就收手不做了,却不料她被安泽清给抓住了。 冷明月被抓住了,将所有的一切全都供认不讳,众人才知道,以前县城那些死去的青?楼新娘是被她杀的。 苏酒儿曾经在后面偷偷见了冷明月一眼,那是一个素净干净的姑娘,若不是那双噬血的眸子,她可能都怀疑安泽清抓错人了。 如果她帮着冷明月离开,沙台县出了人命关天的大案子,安泽清又怎么可能有好的官绩。 苏酒儿也不知道这个法子行不行,不过能够给安泽清找些不痛快也是好的。 顾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苏酒儿当时正在厨房帮着朱嬷嬷一块做饭。 “今晚吃什么?”顾峰将缰绳拴在木桩上,冲着厨房正在洗着香菜的苏酒儿问道。 “馄饨。”苏酒儿将木盆里的香菜捞出来放到一旁的盘子里面,瞧着顾峰风?尘仆仆的,有些心疼。 顾峰的在院子里洗了手跟脸,拿着帕子胡乱的擦了擦,这才朝着厨房走去。 “相公,你去那边坐下歇息会,这馄饨很快就好了。”苏酒儿切菜的动作停了下来,冲着身后的顾峰笑着说道。 “客栈这两天生意并不是很好,客栈也没赚多少钱。”顾峰疲惫地坐在桌边,抬手捏了捏鼻梁,微闭着眼睛。 “今年是天灾。”苏酒儿说着,将切好的香菜放入碗中,这才擦净了手朝着顾峰那边走去,“明年生意一定会好的。” 顾峰复杂地看向苏酒儿,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 他有很多事情想要跟她说,却又担心她承受不住,只能一个人憋着。 “相公。”苏酒儿反手握住顾峰的手,她知道顾峰因为客栈生意不好而发愁,轻声安慰道,“明年肯定会好的。” 朱嬷嬷端着馄饨走到桌边,装作没看到模样,将碗和勺子放在桌上,低声说道,“爷跟夫人赶紧趁热吃了吧,我去瞧瞧小公子有没有醒来。” 朱嬷嬷很识趣的从厨房离开,走到厨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那两个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爷跟夫人真是时时刻刻就抱在一起了...... “相公,”苏酒儿唇角含笑地将手收回来,视线落在顾峰面前的那碗馄饨上,“你现在肯定饿坏了,赶紧吃吧。” 顾峰正在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直接放到口中,根本不管这些馄饨是不是烫。 苏酒儿在一旁看得倒有些心惊胆战,忙拿着帕子去擦顾峰嘴角的残渍,“这馄饨刚出锅,这么烫,你怎么也不吹吹?” 顾峰吃馄饨的速度慢了下来。 “相公,过些日子咱们再去沙台镇上,好不好?”苏酒儿轻声开口询问道,一眨不眨地望着顾峰。 “恩?”顾峰的疑惑地看向苏酒儿,不明白她怎么会主动提出去沙台镇。 “安大人将银子还给了咱们,咱们要不回头在沙台镇上买个院子?”苏酒儿舀起一个馄饨,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这才接着说道,“我今个就在想,若是现在买座院子,这价钱说不定能便宜点呢!” 以前顾峰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住在镇上比起乡下好多了。 只是这段日子沙台镇上鬼新娘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顾峰下意识地反驳,“这段时间不要去镇上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枕边风 苏酒儿神色一顿,疑惑地望向顾峰,似乎被顾峰的拒绝的话语伤透了心,低声委屈解释道,“这买院子哪能一下子就挑中,咱们可以趁着天还未冷,那边住上一段时间,慢慢挑个院子,年前重新修葺,等明年咱们就可以直接搬进去住了......” 说到最后,苏酒儿的声音愈来愈小,颤抖的柔荑握紧了勺子,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平日里苏酒儿说话总是温声细语,顾峰说话也习惯性敛去锋芒。 方才话语不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顾峰倒是吓到了苏酒儿。 “我不是说不买院子。”顾峰很少见到苏酒儿这般委屈的模样,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太过冷淡,低声说道,“我是说,咱们明年再买,现在不买。” “相公。”苏酒儿眼眶发红的望着顾峰,像是在无言的控诉着顾峰对她凶,“现在买,不是更便宜嘛?” “近日沙台镇有些不太平。”顾峰黑眸担忧地望向苏酒儿,想到镇上发生的那件事情,只觉得心中发憷,“现在安大人正在努力抓捕凶犯,等他抓到了人,我再带你去?” 如果安泽清真的抓到了冷明月,那她的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她前几次每次想要对安泽清下手,可不巧,每次都被顾峰误打误撞搅局。 但是这一次,苏酒儿觉得她不能再由让顾峰搅局。 苏酒儿微垂着首,默默地拿着帕子擦拭没有流出一滴眼泪的眼角,声音哽咽着,不死心的询问道,“镇上出什么事了,莫不是匈奴人去了?” 不等顾峰说完,苏酒儿惶恐不安地望向顾峰,眼眶发红,“那咱家客栈......” “不是。”顾峰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想了想,决定将事情简单地跟苏酒儿说一说,省的她一直胡思乱想,“头也是听旁人说的,有个‘鬼新娘’到处杀新娘子。” “杀、杀新娘子?”苏酒儿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显然是被顾峰的话给吓到了,微微缩了缩脖子,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恩。”顾峰微抿了一下嘴唇,眉头紧拧着,“人人都说是鬼新娘出手杀人,安大人说着世上没有什么鬼神,打算趁着绣春楼的如画姑娘出嫁,抓住鬼新娘。” “既然众人都说是鬼新娘做的,难不成他还会抓鬼?”苏酒儿微抿着唇,泪眼婆娑地看向顾峰,不等他开口,开口反问,“相公,你是说有人杀新娘子?” “恩。” “那我又不是新娘子,”苏酒儿的疑惑地偏头看向顾峰,狐疑道,“那我们去镇上,也没什么事啊!” 顾峰一噎,苏酒儿说的好像是这么一个理。 苏酒儿见顾峰神色有些松动了,知道他听进去自己说的话。 身子凑到顾峰身前,苏酒儿满怀期待地望着顾峰,将心中的打算缓缓说了出来,“我就想着咱们年前选好的新宅子,日后便可以直接住在镇上了,那样我娘......”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难过地开口道,“我娘也就管不到我们了,她再怎么生气,我也看不到了。” “兴许时间一长,我娘也就不会莫名其妙的生气了,”苏酒儿眸中噙着泪,让人看着生出几分怜惜之意,“对不对?” 顾峰吃软不吃硬,每次她只要好好的跟顾峰说,虽然他的内心犹豫,但是还会听她的话。 有的时候,还是需要用点小计策。 顾峰被苏酒儿说的无言以对,只是他不想让苏酒儿处在危险中。 苏酒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颤抖的手抓着勺子默默地吃着馄饨,在煤油灯的照耀下,侧脸看起来格外的美好,微垂的眼帘带着几分委屈,孤零零地格外的可怜。 顾峰回过神来,低头望向碗里的馄饨,拿着勺子搅了几下,心里想着不能因为苏酒儿说的对就松口。 虽然已经下了决心,但是顾峰还是忍不住地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 在顾峰看来,苏酒儿哪都好,平日里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脾气好也从不跟他争吵,就连在床上,只要他喜欢,她虽害羞但还是会满足他想要的姿势。 顾峰吃完馄饨率先起身离去,只要跟苏酒儿呆在一块,他就忍不住地想要松口。 顾峰的脚步声愈来愈远,厨房里就剩下苏酒儿一个人。 苏酒儿低头慢条斯理地吃着馄饨,平静地将碗中最后一个馄饨吃了下去,缓缓地坐直身子。 抬手捏着巾帕将眸中的泪水轻轻地擦拭掉,漆黑的瞳孔映着煤油灯的倒影,苏酒儿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 起身将碗筷收拾了一下,忙活好了这些苏酒儿便去了朱嬷嬷的房间,瞧着阳阳还在闹腾着,叮嘱了朱嬷嬷几句,便去冲澡。 仔仔细细地清洗身子,房间里氤氲着水汽,苏酒儿有些疲惫地靠在浴桶边上。 看来今晚是个不眠夜。 以前苏酒儿就听过‘枕边风’这三个字,只是以前她从未对安泽清用过。 回到卧房,苏酒儿就瞧见顾峰衣衫半解的靠坐在床头边上,手中正捧着一本书。 “相公,你再看什么?”苏酒儿眉开眼笑地望向顾峰,缓步走到顾峰面前,妖娆的将他手中的书拿了下来放到一旁的桌上。 烛火摇曳了一下,便有恢复了平静。 苏酒儿被顾峰炽热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脸上渐渐地染上了红晕。 昏黄色的烛光打在苏酒儿的身上,这会她一羞涩,就像是娇艳欲滴的花儿一般等人采撷。 不用苏酒儿说话,顾峰就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一室旖旎。 当顾峰从苏酒儿身上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异常的满足。 苏酒儿原本不觉得自己是个重色之人,可是跟顾峰在一块,觉得这床笫之事真的舒服。 “相公。”苏酒儿恹恹地趴在顾峰的身上,心中想着去沙台镇的事情,强忍着困意,抬手揉了揉眼睛。 枕边风也不是那么好吹的,她现在觉得满足了顾峰,自己都累得快要睡过去了。 “恩?”比起苏酒儿的疲倦,顾峰倒是精神抖擞,低头凑在苏酒儿额前,“怎么?” “咱们这两天去镇上看房子吧!”苏酒儿不死心地问道。 煤油灯的灯光渐渐地暗了下来,里面的油也不多了。 顾峰垂首望向苏酒儿,碎发湿漉漉的黏在额前,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 这都困成这个样子,还在跟他讨价还价。 顾峰有种哭笑不得感觉,抬手摸了摸苏酒儿的头发,“要不过几天,等鬼新娘的事情过去了再说?” “相公......”苏酒儿眨了眨眼睛,想要保持清醒,抬头望着顾峰,“你不是说死的都是新娘子吗?” 顾峰真是拿苏酒儿没办法了,她是个倔强的人,当初也是因为苏酒儿的倔强不屈,他才喜欢上她。 成也萧何败萧何。 “是。”顾峰轻轻的抚摸着苏酒儿的长发,低声说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苏酒儿早就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努力的保持清醒,抬眼望着顾峰,却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头粘在枕头上,苏酒儿伸手掐了掐大·腿上的嫩肉,却还是困得要命。 “那些新娘子都是怎么死的啊?”苏酒儿疲惫的闭上眼睛,声音非常轻。 “我也不清楚,就听说那些新娘子是死在洞房花烛夜那晚的。”顾峰记得安泽清说,鬼新娘杀人的事情都有一年了。 “那不应该是她们相公杀了他们吗?”苏酒儿嘟囔着,脑子都已经变成一团浆糊了。 “这怎么可能?”顾峰不赞同地说道,“如果是一个男人娶了的每个娘子都死了,可能是男人对他的娘子下手,可是那是九个男人,那些男人后来娶了别的女人,那些女人也没被鬼新娘杀了。” 深秋的夜晚有些冷,苏酒儿困得迷糊,身子朝着顾峰身边靠了靠,含糊不清的开口,“我又不是新娘子,我去那儿肯定......” 苏酒儿的声音愈来愈小,直到最后听不到了。 顾峰垂眸看向怀中的苏酒儿,体贴地帮着苏酒儿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压低声音,“好梦!” 翌日。 苏酒儿在顾峰的怀中醒来,习惯性地抱住顾峰的腰身。 昨晚那些羞涩的画面在眼前闪过,苏酒儿努力地回想昨晚她睡前跟顾峰说的话。 她昨晚那么积极配合顾峰各种高难度羞耻的动作,就是为了能让顾峰同意带她去镇上。 可是到最后,她竟然没说完就......睡着了! “醒了?”顾峰打着哈欠,眼睛还没睁开,低着头亲吻着苏酒儿的头顶,渐渐往下,当唇落在一片光滑地的时候,暧·昧的反复亲了亲。 “相公~”苏酒儿撒娇张口,满怀期待地望着顾峰,“你就带我去镇上,好不好?” 顾峰原本还有些困,听到苏酒儿的声音,倏地清醒,饶有兴趣地看着怀中的苏酒儿。 苏酒儿的身子往上爬了爬,跟着顾峰的视线在同一水平,可怜巴巴地撒娇,“你都说了,鬼新娘只杀新娘子,咱们都老夫老妻了。” 苏酒儿的香肩luo露在空气中,顾峰抬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生怕她冻着着凉,“等安大人查清楚了我就带你去?” 额。 如果安泽清都查清楚了,那她去镇上做什么...... 绝对不能让安泽清抓到冷明月,苏酒儿更加坚定心中的信念。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想他住在外面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即便她不能跟冷明月交好,也要帮助冷明月安然无恙的逃走。 “相公?”苏酒儿耷拉着眼皮,微微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反问道,“若是他查不出来,那我这辈子都不能去镇上了?” 顾峰一脸认真的思索,若是真的没有抓到鬼新娘,他是不是应该一辈子不带苏酒儿去沙台县了? 苏酒儿生怕自己说得太多,会惹得顾峰不快,抬手捂唇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 “要不,”顾峰犹豫了下,不确定的开口,“我明天带你去。” 苏酒儿双眸猛然一亮,满心欢喜地凑到顾峰唇边,“吧唧”一声,讨好道,“相公你真好。” 顾峰觉得不是自己好,而是很无奈,昨晚苏酒儿那么讨好他,他心中了然。 其实想想苏酒儿说得也对。 这鬼新娘都存在了好多年,安泽清也不可能这一次就能抓到鬼新娘。 更何况,这鬼新娘专门杀新娘子,跟他们确实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若是不带你去,便是不好?”顾峰的脸啊会给你忍不住地染上笑意,反问道。 “谁说的?”苏酒儿面色严肃,郑重其事的反驳道,“相公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怎么可能不好?” 顾峰听闻苏酒儿这么说,心中倒是觉得奇怪。 “普天之下,比我好的人多得是。”顾峰觉得应该给苏酒儿灌输一个正常的观念,“不说旁人,安大人免费为百姓买粮食,他人挺好的。” 苏酒儿垂下眼眸斜看向右下方,嘴角有一丝不屑地弧度,却没有开口。 “小六子人也好,还收留了那个......”顾峰想了想,还是没想起那个姑娘叫什么,“姑娘。” 苏酒儿在抬眸时,眼中的满是对顾峰的崇拜,嘴角弯弯,“恩,我知道了。” 顾峰很少对她说教,原本苏酒儿是想要反驳的,不过想着顾峰已经答应带她去镇上,她怕自己说得多惹得顾峰不快,只能顺着顾峰的话说。 今个九月十六,明天就是九月十七了。 苏酒儿琢磨着,她应该去见见冷明月。 安泽清的计划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她担心这一世跟上一世会不一样。 因为要去镇上住几天,苏酒儿便跟着顾峰提前收拾了衣服。 顾峰瞧着苏酒儿带了好几身衣服,有些无奈的开口,“你带这么多东西做甚,不过是在镇上住几天,我们便回来了。” “那也要将床单被褥都带着,日后若是你赶不回来,还可以在......”苏酒儿收拾包袱的手顿了顿,想起的那日顾峰身上特殊的气味,神色暗了下来,她这是要给顾峰制造在外留宿的机会? 默默地将一些东西拿出来,苏酒儿偏头看向顾峰,眉开眼笑,“相公说的是,我们只是在那住几天,用不了那么多东西。” 顾峰并没有发现苏酒儿的异常,随口说了句,“带太多了,麻烦!” 苏酒儿将包袱打包好,眉眼含笑的望看顾峰,“相公,咱们就带几身衣服好了。” 翌日,苏酒儿早早的就醒了,本想着直接叫醒顾峰,但又担心他今天赶马车会累着,安静地窝在顾峰怀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酒儿听到头顶传来顾峰嘶哑的声音,“醒了?” “恩。”苏酒儿仰头望着顾峰,瞧着顾峰还眯着眼睛,很体贴地说道,“你若是困的话,再睡会儿。” “不睡了。”顾峰向来觉少,以前他在山中好几夜不敢合眼,他觉得自从娶了苏酒儿之后,整个人懒惰了许多,“咱们早些去,顺便带着你逛逛沙台镇。” “恩。”苏酒儿满心欢喜的应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上次去的匆忙,也没好好瞧瞧。” 说起上次去镇上,顾峰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若不是他非要带她一块骑马,她也不会病倒。 “这次你坐马车。”顾峰知道苏酒儿身子比较娇弱,体贴的说道。 “好。”苏酒儿凑到顾峰唇边轻轻的印下一吻,眸若星辰地望着顾峰,“辛苦相公了。” 习惯了苏酒儿的亲昵,顾峰眉眼染上了几分喜悦,开口道,“行了,收拾好了,咱们去吃早饭。” 朱嬷嬷早上起来的格外的早,刚做好早饭,就瞧见苏酒儿跟顾峰起床了,笑着说道,“夫人,爷!” “嬷嬷。”苏酒儿帮着朱嬷嬷一块盛汤,想到自己要出远门,不放心的叮嘱道,“我跟相公要去镇上几天,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出门了。” 朱嬷嬷自然知道苏酒儿是多么宝贝阳阳,忙应道,“我知道了,我回头将大门锁上。” 苏酒儿想了想,低声补充道,“就算是我爹娘来了,也不要让他们抱孩子。” 朱嬷嬷自然是应了下来。 家中粮食齐全,现在阳阳也能吃饭了,苏酒儿觉得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吃过早饭,苏酒儿不放心地又叮嘱了朱嬷嬷一遍,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顾峰离开。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出村庄,苏酒儿打开帘子,凑到车门旁,跟着顾峰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就是苏酒儿说,顾峰听。 约摸午时,两个人这才赶到了沙台县,坐马车比起骑马慢了一个多时辰。 周掌柜子瞧见顾峰跟苏酒儿来了,忙殷勤的将两个人请了进去。 顾峰拎着包袱走在前面,苏酒儿紧跟在顾峰的身后朝着里面走去。 客栈桌椅坐着不少人,瞧着今天生意不错,苏酒儿就跟着顾峰一块朝着二楼走去。 顾峰上次来的时候,就让周掌柜子专门腾出一间屋子给他和苏酒儿用,里面的被褥也全是新的。 到了客房里,顾峰就点了几个菜,让周掌柜子自己去忙,不用照顾他们了。 周掌柜子低头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苏酒儿走上前,帮着顾峰将他肩上的包袱拿下来,眉开眼笑地说道,“相公,这房间还真不错,瞧着被褥也是全新的。” 顾峰只是笑了笑,并没告诉苏酒儿实话,坐在一旁的桌边见她勤快地收拾东西。 “我原本还在想,沙台镇上可能都没多少人,不过今个一瞧,这儿可比咱们那的镇子大多了,人也多,怪不得将府衙在这儿呢!”苏酒儿说着,将衣服从包袱里面取出来,正想着该怎么放,一抬眸,就瞧见床尾处竟然还放着一个衣柜,忙走了过去,将衣服放了进去。 收拾好了这些,苏酒儿快步走到顾峰身边,“这房间可真好,连衣柜都有。” “恩。”顾峰说着,指着一旁的屏风后面,宠溺道,“那儿还有浴桶。” “真的?”苏酒儿抬脚朝着屏风那边走去,就瞧见一个双人浴桶放在那儿,不远处还有盖着盖子的马桶,脸颊染上两抹嫣红,“这什么都有,可真齐全,跟家里似的。” 顾峰朝着苏酒儿招招手,就瞧见她乖乖的走了过来。 “每个房间都是这样吗?”苏酒儿坐在桌边,拎起茶壶就要倒水,发现里面空空地,默默地将水壶放在原地。 “只有这间屋子是这样,”顾峰轻声开口说道,“我上次来的时候,就让周掌柜子专门给我们腾出一间屋子,想着日后万一我们留宿在镇上,也好有个落脚的地。” “这儿挺好的。”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心里盘算着,若是顾峰留宿在镇上,那她要时时刻刻跟在顾峰的身边,省的他被别的女人勾了去。 高小虎做饭的速度格外快,没一会儿,齐小田就笑着将饭菜端上来了。 “爷,夫人,您慢用,小的就先退下了。”齐小田双手抓着木盘,有些紧张地说道。 “恩。”顾峰淡淡应了声。 屋里就剩下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了,顾峰夹着一块鱼肉放到苏酒儿的米饭碗中,“你尝尝这个。” 苏酒儿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吃鱼了,此时闻到鱼香味,馋得口水快要落下来了,忙拿起筷子夹着的鱼肉放到嘴中。 高小虎的手艺真的好,这鱼肉味道鲜美入口即化。 苏酒儿原本觉得自己手艺算是不错的了,后来觉得朱嬷嬷手艺很好,现在发现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做的饭菜比她做的好吃多了。 她隐约记得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那个男人的胃,她觉得这一招对她来说不管用了,毕竟比她做得好吃的人更多。 吃过饭,两个人小憩了会,下午才悠悠然地出了客栈门,打算去官府那边去找官牙。 买卖房子不是小事,必须要经过官府,想要卖房子的人家可以将事情报告给官牙,官牙登记在册,买房子的人可以通过官牙给的地址去看房子。 当初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买客栈,是因为看到了客栈外面贴着的纸,买买的时候还是要通过官牙,还交了一部分说-产钱。 可民住房跟客栈这种铺子不同,住房大都坐落在小巷深处,即便是贴了卖房子的纸,也没有多少人能瞧见。 顾峰带着苏酒儿走到官府门口,瞧着官府大门紧闭,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别敲了,”一旁卖菜的老大爷翻了翻箩筐里面的蔬菜,满脸喜悦地望着顾峰,“县老爷带着府衙的人去抓鬼新娘喽,里面没人!” 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背后冷汗直冒,神色慌乱,她清楚地记得上一世是九月二十冷明月被安泽清抓住,难不成这一世冷明月是提前三天被捕? 心中慌得难受,空荡荡地,就像是有人将她的心挖走了一半,苏酒儿眉头紧拧着,想着匈奴夜袭赵家村那件事情,也是比上一世提前几天发生。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旧人好还是新人好呢? 难不成这一次她要失望而归? 苏酒儿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无意识地伸手抓住顾峰的衣袖。 顾峰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瞧着她脸色有些难看,随即收回视线,客客气气地跟卖菜的老大爷说了声“谢谢”,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一旁走去。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峰担忧的低声询问道,也顾不得大街上的人是否多,抬手摸着苏酒儿的额头。 周遭嘈杂的声音传入顾峰的耳中,听得他也有些心烦意乱,也摸不准苏酒儿到底有没有发烧。 苏酒儿本想说自个没事的,倏地脑中灵光一现,装作有些虚弱不堪模样,低声说道,“可能是日头太高,晒得不舒服。” 苏酒儿一瞧顾峰弯身就要将她抱起来,慌忙后退了步。 顾峰扑了一个空,疑惑地仰头望向苏酒儿。 “我能走路,不用你抱我,”苏酒儿眼神看了一眼四周,对上那些人看过来的视线,忙将顾峰扶起身来,压低声音,“相公,咱们还是先回客栈。” 顾峰不放心地望着苏酒儿,“你真的能自己走?” 苏酒儿忙郑重地点点头,上前挽着顾峰的胳膊,小鸟依人般的轻靠在他身上,“恩,若是真不舒服的话,我会跟相公说的。” 两个人顺着原路返回,走到路口处,苏酒儿站在原地不动了,目光远眺着。 “怎么不走了?”顾峰疑惑地望向苏酒儿,顺着苏酒儿目光望去,什么也没瞧见。 “女和堂。”苏酒儿抬手指着远方格外小的牌匾,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讨好的看向顾峰,“小时候我听我娘说,沙台县有家女和堂,专为妇人看病。” “那咱们也过去,给你瞧瞧身子。”顾峰本想着回到客栈,让周掌柜子帮苏酒儿请大夫,没想到这儿竟然有家医馆。 苏酒儿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跟着顾峰一块朝着女和堂走去。 女和堂是百年医馆,沙台县有钱人家的妇人经常请女和堂的大夫帮忙看诊。 顾峰扶着苏酒儿走到女和堂门口,瞧见里面有不少人,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来,低声说道,“这儿人可真多。” 女和堂内的病人虽多,基本上全都是女眷。 苏酒儿瞧着桌子旁围着一群的女眷,眉眼舒展,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渐渐消失不见,连声音都轻快了许多,“所以我娘才说,这家医馆很好。” 顾峰扶着苏酒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跑去一个小姑娘那边要了号排队,这才回到苏酒儿身边坐下。 顾峰总觉得这儿有些奇怪,可是却又说不上哪儿奇怪。 瞧着苏酒儿脸色比在外面那会好看多了,低声询问道,“现在可是好多了?” “恩。”苏酒儿的头轻轻地靠在顾峰的肩膀上,眼帘下的那双黑眸满是复杂之色。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来的比较晚,等了半个时辰才轮到他们两个。 女和堂里面的病人都走了七七八八了。 顾峰这才发觉,给病人看病的竟然是个一身孝衣的素净姑娘。 “这位夫人,您哪里不舒服?”那女大夫满脸微笑地望向苏酒儿。 苏酒儿身后还有不少人排队看病的人,一个个都排队等着。 “最近头昏,双·腿无力,”苏酒儿随口乱说,右手虚弱地捂着胸口,“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我先给夫人把把脉。”那女大夫声音温和,并没有因为今日看了那么多病人而有半点的不耐烦。 顾峰站在苏酒儿身后,紧张地望着她。 以前纪大夫就说过,她心事繁重,时日一久,定然会连累身子。 “那就有劳大夫了。”苏酒儿说着,莞尔一笑,将衣袖微微往上掀了下。 女大夫只是笑笑,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搭在苏酒儿的手臂前侧,面色愈发的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女大夫这才收回手,目光温柔地望向苏酒儿,“夫人心思重,若是想开些,这病也就不算病了。” 苏酒儿优雅的抽回手,将衣袖往下拉了拉,满面愁容地看向女大夫,“女大夫说的是,可是,我就是怎么都想不开,这又该如何?” “我给夫人开副药,夫人每隔两天吃一副,”女大夫笑了笑,抬眼望向苏酒儿身后的男人,声音温和,“您是这位夫人的相公吧!” “恩。”顾峰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苏酒儿身上移到女大夫身上,冷冷的应了一声。 “这位夫人心事重重,定然是无人倾诉,平日里二位可以多多交流,这位夫人心中没了郁结,这身子便可大好。”女大夫说后,从一旁取过宣纸,缓缓的铺平,这才提笔蘸墨。 “大夫,若是这心中郁结无法用语言解开,那该怎么办?”苏酒儿静静地看向女大夫,声音波澜无惊。 顾峰听闻苏酒儿这么说,神色一顿,眉头拧成团。 他一直不知道苏酒儿心中郁结所谓何事,她每日对他笑,似乎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惆怅。 毛笔竖直的悬在宣纸上,女大夫偏头望向苏酒儿,眉头微拧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有些事情,旁人不曾经历过,他们怎么能理解我们心中的苦闷?”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倾诉内心的不满,其实她说的也是女大夫心中所想。 湿漉漉的毛笔沾染了墨水,墨水渐渐地在笔尖处凝结成一团水墨。 终究,墨水还是落在了白色的宣纸上,污了那张洁白的纸。 “夫人不曾跟你家相公说,又怎知他不能开解你?”女大夫眉眼弯弯地望向苏酒儿,随即优雅从容的将毛笔放在砚台上,换了一张宣纸。 “大夫说的是,”苏酒儿忙笑着点点头,“大夫说的是,不知道大夫一会儿还有没有空,我想请大夫一块吃个饭,好好聊聊那些不能言语的事情。” 女大夫意味深长地望着苏酒儿,想了想,点点头,“好。” 屋里也就剩下四五个病人了,顾峰跟着苏酒儿就坐在一旁等候着。 顾峰以为苏酒儿想要跟大夫好好说说病情,只是他一直不解,苏酒儿有什么好郁闷的? 顾峰可不认为苏酒儿是因为赵氏的事情抑郁不已。 等着屋内所有的病人全都离开了,女大夫起身走到苏酒儿面前,从容镇定,“不如我请夫人吃饭?” “大夫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家客栈就在不远处,在自家吃饭,不要钱的。”苏酒儿笑着开口解释,“咱们边走边说。” 沙台镇说大也不大,经常来女和堂看病的人女大夫早就记得七七八八,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奇怪的夫人。 这夫人身上穿的虽说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不过也是棉衣,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高贵优雅,整个沙台镇也找不出几个有她这般气质的人。 若是真有这样的妇人,女大夫觉得她肯定记忆犹新。 “夫人瞧着眼生。”女大夫笑着望向苏酒儿,轻声开口。 这位夫人好生幸运,有个这般疼爱她的相公,即便是走路,她相公也一直望着她,女大夫这么想着,心中忍不住的羡慕。 这夫妻恩爱,又有什么好愁的,女大夫眉头紧拧着,苏酒儿身子虽然有些羸弱,但肯定能生孩子的。 “我跟相公确实不是沙台镇的,不过是在这儿买了客栈,琢磨着再置办个房子,回头就直接在镇上住下来了。”苏酒儿苍白的小脸挂着一抹浅淡地笑容,心中一直想着别的事情,脚踩在了石子上,踉跄了下。 “小心点!”顾峰慌忙扶住了苏酒儿,见她神色异常,心里忍不住的担忧。 人的心,不过只有拳头大小,若是装了太多的东西,那活着岂不是太累了? “没事,”苏酒儿觉得顾峰有些大惊小怪了,其实她不知道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刺激到了顾峰,“没留意。” 苏酒儿觉得只要杀了安泽清,她心里的郁结定然会消失不见。 可是顾峰并不知道苏酒儿的想法,他现在心里一直担心着苏酒儿。 晚饭苏酒儿跟女大夫一块吃,顾峰觉得他在的话那两个人也不方便说话,便出去了。 苏酒儿从容不迫地替女大夫倒了杯水,笑着说道,“一会饭菜才能上来,高小虎的手艺不错,若她是个姑娘家,定然能够牢牢抓住她男人的心,可惜了,他是名男子。” 女大夫忙略欠身从苏酒儿手中接过茶盏,这才坐回原地,微垂着眼帘,望着茶盏中漂浮着的茶叶,羡慕道,“我瞧着那位爷可是将夫人夫人捧在心尖上,夫人还需要抓住那位爷的心?” 苏酒儿浅笑着坐在原地,瞧着女大夫姿势从容的喝茶,眸中闪过一丝惆怅,“谁不希望能一直抓住自家相公的心?” “夫人就是想太多了,所以才会心有郁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何必一直计较那些,这样过得累。”女大夫说着,品了口茶,“还是今年的新茶好喝。” “那对男人来说,是旧人好还是新人好呢?”苏酒儿左手托起茶座,意味深长的看向女大夫,“冷大夫,你觉得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走投无路 冷大夫喝茶的动作一顿,微眯着眼睛,戒备地看向苏酒儿。 那妇人从容不迫地坐在那儿,面上带着几分浅笑,似乎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茶,是新茶好,”冷大夫将轻叹了口气,黑色的眼眸染上了一分忧愁,“或许对男人来说,这人,也是新人好。” “村中有不少姑娘家,都看中我家相公。”苏酒儿想起那些觊觎顾峰的姑娘,心中有些烦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瞧着冷大夫与我年纪差不多大,冒昧的问一句,若是冷大夫遇到这样的事,冷大夫会怎么做?” 这一路回来的时候,那妇人一直称呼她为大夫,现在却张口闭口唤她冷大夫。 冷大夫思及此,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夫人怎知我姓冷?” “我是听镇上的人说的。”苏酒儿说道这,这才想起来并未曾介绍她自己,“我姓苏,名唤酒儿,我夫家姓顾。” “原来是顾夫人,”冷大夫想了想,苏酒儿那会在医馆里等了她许久,怕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她的姓,“若我遇到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我宁可不要。” “只是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办?”冷大夫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 “可是,冷大夫好像不是这样做的吧!”苏酒儿端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了一口,清淡的香味在唇齿间蔓延,沁人心脾。 冷大夫一开始就觉得苏酒儿有些奇怪,但是却又说不出来她哪里奇怪,可是现在听苏酒儿这么说,原本放下去的戒备瞬间提了起来,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苏酒儿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冷大夫的恶意,将茶盏放到桌上,感慨了声,“果然还是新茶好喝。” 从茶盏中抬眸望向冷大夫,苏酒儿莞尔一笑,轻声说道,“冷大夫,你不必这么紧张,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冷大夫冷笑了一声,十分镇定的开口,“我又没犯错。” “那青·楼里的九个新娘子是怎么死的?”苏酒儿压低声音,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见冷大夫如意料般的紧张起来,满足地笑了起来。 身子坐直身子,苏酒儿整了整衣袖,毫不在意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天,你还打算下手?” “胡说八道!”冷明月早就没了原先的沉着冷静,声音带着几分粗暴。 “你说,人心中有郁结,若是说出来,便能清除心中的郁结,”苏酒儿想起在医馆的时候,冷明月所说的话,忍不住地开口,“可是,即便是说出来也没有人理解,那是不是只有让那些人亲自尝一尝那些不能言语的苦楚?” “砰!” 冷明月颤抖的手无意间将桌上的茶盏打翻在地,神色慌乱,畏惧地望着苏酒儿,不敢说话。 有的时候,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冷明月现在可以完全肯定,苏酒儿怕是知道了什么。 倏地,苏酒儿忽然间想起陈少斌。 若是冷明月这次没出手,安泽清还是要追捕冷明月,那就说明陈少斌就是重生之人。 “你的事情,除了我知道,怕是还有一个人知道。”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惆怅的开口,“若我是你,绝对不会再出手,隐姓埋名去别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冷明月一开始对苏酒儿满是戒备,现在却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苏酒儿所说的。 “要下手,也要直接找罪魁祸首,”苏酒儿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容,似乎再说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周子福日后官运亨通,妻妾十六个。” 冷明月听闻苏酒儿这么说,粗喘着气,眼圈通红,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可以帮你。”苏酒儿狡黠一笑,耳坠随之晃动。 凉风吹过,吹动苏酒儿衣衫,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冷明月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她莫名地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有些恐怖。 从脚底生出寒意,顺着双腿,传到通身各处,冷明月心中琢磨着,怀疑苏酒儿在欺诈她,装模作样地说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你跟周子福曾经有过婚约,众人以为你要为你父母守孝,推却了这门亲事,”苏酒儿沉重的叹了口气,悲伤就像是藤蔓一般抓住了她的心,“只有你知道,周子福为了楼里的蓝莓姑娘,上门退亲,你爹娘身子本就不好,所以......” “够了!”冷明月抿着唇微微颤抖着,泪水浸湿了眼眶,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颓废的趴在桌子上,全然没了外人说的温柔从容。 “那是两年前的事,”冷明月伸手捂唇,痛苦地垂下眼帘,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我状告过周子福,可是县太爷却说我是伤心过度糊涂了,没人相信我,我告了他好多次,每次都被县太爷劝了回去。” 苏酒儿依稀还记得那个跪在公堂之上,一边流泪一边笑着承认所犯罪状的冷明月,内心微微颤抖。 “我爹娘身子硬朗,活生生被周子福那厮骂死的,我家世代行医,我爹娘何曾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冷明月双手捂脸,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声音嘶哑,“若不是那个贱女人,我爹娘怎么会......” “是周子福的错。”苏酒儿开口纠正。 冷明月身子轻轻一颤。 “你爹娘是被周子福害死的,即便是没有蓝莓,还会有旁的姑娘,”苏酒儿坐在冷明月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那双救人性命的手现在染上了太多鲜血,“楼里的姑娘活着就是为了取悦男人嫁给男人,她们是不对,但是如果周子福能够抵得住诱·惑,他定然不会做出那般畜生都不如的事情。” 倏地,苏酒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忙收回自己的手,从衣袖中掏出巾帕递给冷明月,低声说道,“有人来了,快擦擦。” 来送菜的是齐小田,他性子活泼,将饭菜搁在桌上便笑着离开了。 苏酒儿起身关窗,随即点亮了桌边的蜡烛,“客栈的饭菜确实挺好的吃,你尝尝。” “我杀不了那对狗男女。”冷明月低声喃喃,目光望着桌上的烛火出神,“楼里的女人确实都该死,她们破坏了那么多人家,害了多少跟我一样的女子。” “如果你这一次不收手,等待你的便是头身分离,曝尸荒野。”苏酒儿沉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出现一丝恍惚,“万一那个人他也知道你的事情,你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冷明月听着苏酒儿那么说,眉头微拧着,一脸困惑地看向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的时候,幸福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苏酒儿拿起手中的筷子,笑着看向冷明月,“吃饭吧!” 刚刚提起过去的事情,冷明月一时难以压抑心中的悲愤,这才哭了出来。 “顾夫人,我现在就该离开吗?”冷明月夹着一根青菜放到自己的碗中,泪眼婆娑地望着苏酒儿。 “吃了这顿饭,你也别回去了,趁夜色离开。”苏酒儿就怕陈少斌将冷明月的事情说出来,上一世陈少斌这个时候并未在沙台镇。 “我知道怎么做了。”冷明月吃着饭,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望向苏酒儿,“你为什么帮我?” 天上不可能掉下馅饼来,冷明月疑惑地看向苏酒儿,想要从她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七年后,你再来找我,定然就会知道我是......”苏酒儿话没有说话,忙将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冷明月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眉头一紧。 “你快些藏起来。”透过白色的窗纸,苏酒儿隐隐约约地能够瞧见那些拿着刀的人,快步走到门边,伸手将门关上,透过一旁地窗户,朝下望去,就瞧见有不少官兵围在那儿。 冷明月心中一慌,很快便平静下来了,低声说道,“算了,他们杀了我便是,我爹娘早就不在,活着也没有什么异议,反正我拉着九条命一块下去,也是值了。” 听闻冷明月这么说,苏酒儿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望着床顶上面那点缝隙,慌忙道,“你爹娘最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你若是就这样死了,他们肯定也会伤心。”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真的要抓我,我就算是逃,也逃不了,今日我冷明月欠顾夫人一个人情,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了您的恩情。”冷明月坐在原地,神色坦然,面临死亡从容不迫。 冷明月想死苏酒儿并不想拦着,但是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安泽清抓住。 只是瞧着冷明月现在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苏酒儿急得团团转,安泽清若是抓住了冷明月,那所有的事情就和上一世一般无二了。 “我并未曾帮助你什么。”苏酒儿坐在原地,面上却很从容,“你若是真的想死,我也不拦着,只是周子福跟蓝莓二人,怕是一直逍遥活下去,明年他们应该有第二孩子了......” 冷明月眼神晦暗不明,咬牙切齿,脸上的肉愤怒的蠕动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故意让他吃醋 门被敲得震天响,苏酒儿心乱如麻,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地望着冷明月。 “我、我该怎么办?”冷明月声音娇弱,满怀希望的看向苏酒儿,低声询问道。 苏酒儿会心一笑,轻声开口。 顾峰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试探地叫道,“酒儿?” 安泽清站在顾峰身边,忍不住地叹了口气,依着顾峰这样叫门,里面的人早就跑了。 “你这样不行,万一里面的人跑了怎么办?”安泽清凑到顾峰身边,低声说道。 “不能打草惊蛇,”顾峰很不赞同地白了安泽清一样,眸上染了几分怒意,“万一她伤害了酒儿怎么办?” 安泽清微微一怔,微垂着眼帘,他刚刚确实没有想到那么多。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顾峰心中一慌,抬脚直接将门踹开,第一个冲进去,就瞧见微微晃动的窗户。 苏酒儿昏倒在门口边。 “酒儿!” 顾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步跑到苏酒儿身边,她今日身子本来就不舒服,没想到现在竟然昏倒了。 苏酒儿生怕顾峰直接抱她去医馆,这才迷惑的睁开眼睛。 眼睛有些发涩,顾峰的脸有些模糊,苏酒儿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面前的顾峰。 “相公。”苏酒儿叫着,厚些后怕的抱住顾峰的脖颈,无意间触碰到安泽清视线。 安泽清炽热的眸子紧紧地望着苏酒儿,恨不得将顾峰推开,自己去安慰她。 苏酒儿心中暗自冷笑,她猜,安泽清现在还是喜欢她的。 “没事了。”顾峰有种失而复得感觉,轻轻地拍了拍苏酒儿的后背,小声说道,“我在,别怕了。” 微微地侧头,顾峰在苏酒儿的耳边落下了细细密密的吻,察觉怀中人似乎没那么害怕了,“我一直在的。” 安泽清有些妒忌地望着顾峰,紧抿着唇,冷冰冰地问道,“冷大夫呢?” 果然,安泽清吃醋了。 苏酒儿听着安泽清那么说,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几个衙役瞧着晃动的窗户,忙打开窗户,就瞧见窗户正好看到门口,可惜他们的人全都的上来了,不然一准就能抓住冷大夫。 “肯定跳窗跑了。”顾峰不悦的开口,一把将苏酒儿打横抱起,朝着床那边走去。 安泽清看了一眼那几个衙役,随即那几个人忙出去追人了。 亲自将苏酒儿脚上的鞋脱了下来,顾峰将她双腿放到床上,心疼地说道,“别担心了。” 苏酒儿一下子扑在顾峰的怀中,眼角的余光发现安泽清身形晃了晃,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面上却一脸困惑,“相公,可是出什么事了?” 顾峰纳闷地看向苏酒儿,他一直以为是那个杀人犯大夫打晕了苏酒儿,“你刚刚怎么昏了过去?” 苏酒儿旁若无人的抬头凑到顾峰脸边“吧唧”一下,小声的说道,“我刚刚身子有些不适,大夫说是想起家中的药材还未收,着急赶回去了。” “你不是被打晕的?”安泽清眉头紧拧着,冷眼望着苏酒儿,质问道。 “我有说过我是被打晕的吗?”苏酒儿似乎被安泽清吓到了,身子往顾峰地怀中钻了钻,委屈地说道,“我当时怕相公担心我,就把门关上了。” 顾峰十分心疼苏酒儿,低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相公,我没事的。”苏酒儿微微推开顾峰,眉开眼笑地望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当时在医馆我没好意思问大夫,方才我偷偷问了她,我明年能不能要孩子。” 顾峰神色一顿,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苏酒儿非要请那位大夫吃饭。 “大夫说,我身子骨虽弱了些,但是明年冬天还是能要孩子的。”苏酒儿羞赧的垂眸一笑,余光就瞧见安泽清铁青着的脸,继续添油加醋道,“咱们要不再生一个姑娘,日后阳阳随你习武,我也可以在家教女儿学做绣活。” 顾峰听苏酒儿这么说,想着那会儿苏酒儿生阳阳的情形,心中还是有些害怕。 不过瞧着苏酒儿眉飞色舞的说着孩子的事情,顾峰不忍心拒绝,安抚道,“没事就好,你早些歇息。” “恩。”苏酒儿娇羞地望着顾峰,倏地神情一变,纳闷的问道,“相公,刚刚怎么那么多官兵?” 苏酒儿完完全全将安泽清当成空气,压根不搭理他。 “没事,你早些歇息,我跟安大人还有事要说。”顾峰扶着苏酒儿躺了下来,帮她捏好被角,“有事你叫周掌柜子好了。” 见苏酒儿应下,顾峰这才起身跟着安泽清一块离开了。 等着顾峰跟安泽清两个出去了,苏酒儿早就没了刚刚那副虚弱的模样,慌忙起身,将门关上。 站在窗边,苏酒儿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窗户,就安泽清跟顾峰两个人走了出去。 床那边传来动静,苏酒儿就瞧见冷明月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一身白色孝服也被弄脏了。 “你这样出去,定然会被发现的。”苏酒儿说着走到床边,忙从包袱里取出顾峰的旧衣,递给冷明月,“穿男装出去,现在天黑,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虽说女扮男装很容易被发现,但是晚上,只要低着头,一般人也认不出是那人是男子还是女子。 冷明月忙将男装穿在外面,总觉得十分别扭。 苏酒儿帮着冷明月将头发梳好,这才松了口气。 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塞到冷明月的手中,“怕是你家你回不去了,这些钱你拿着便是,走得远远地,越远越好。” 冷明月犹豫地接过银子,感激地望着苏酒儿,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后退了一步,冷明月眸中噙着泪。 官府不能为她主持公道,那她只能为她自己主持公道。 她的父母不能白死,顾夫人说的对,她杀那么多青·楼女子又如何,却始终没有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着周子福跟那个贱人一块下地狱。 报完仇,不用官府主持公道,她会自杀偿命。 苏酒儿被冷明月的动作吓了一跳,怔怔地愣了下,这才弯身将冷明月扶起来,低声说道,“我们同为女子,就应该互相帮助,不然,我们还能指望谁呢?” 冷明月听闻苏酒儿这么说,感激地点点头。 苏酒儿率先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瞧着外面并没有人,这才送冷明月出去。 做完这一切,苏酒儿忙关上门重新躺在床上。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起来,苏酒儿摸着肚子,忙走到饭桌前。 蜡烛静静地燃烧着,照亮了整间屋子。 苏酒儿看着已经冷下来的饭菜,开门走了出去。 从楼上走了下去,大堂里依旧人来人往的,苏酒儿看着有些眼花。 周掌柜子眼尖地瞧见苏酒儿从楼上走了下来,忙合上手中的账本,笑颜如花地走到楼梯旁。 苏酒儿站在楼梯旁,吸引了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 她虽然不是那种特别漂亮地,但是确实特别有气质的,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夫人,怎么了?”周掌柜子脸上堆着笑,恭敬地问道。 苏酒儿可是他家爷心尖上的人,绝对要伺候好了。 “劳烦掌柜子让人将我房里的饭菜热热。”即便是被那么多人盯着看,苏酒儿并未有任何的羞涩,从容不迫道,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好咧。”周掌柜子笑着叫道,瞧着一旁正在摸鱼偷懒的齐小浩,“小浩,快去帮夫人将饭菜重新热热。” “是。”齐小浩身上懒惰瞬间消失不见,慌忙跑到苏酒儿面前。 苏酒儿正要上楼,远远地就瞧见顾峰带着一名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峰刚走进大堂内,就瞧见苏酒儿站在楼梯那儿,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扶着苏酒儿的胳膊,“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肚子饿了,我下来让周掌柜子帮我重新热热饭菜。”苏酒儿肤色白皙,平日里脸上也多少红晕,瞧着像是旧疾缠身。 “我刚刚给你请大夫去了。”顾峰说着,回头望向身后的大夫,“大夫,二楼请。” 苏酒儿脸上有些不自在,苦笑着看向那名大夫,默默地转身朝着楼上走去,抬眼望向顾峰,“相公,你怎么请大夫来了?” “你今天脸色不对劲,还是找个大夫帮你仔细瞧瞧。”顾峰一想到苏酒儿刚刚还晕倒了,心中有些后怕,“万一日后你再晕倒了可怎么办?” 顾峰的话让苏酒儿无法反驳,轻抿着唇,有些着急上火。 回到房间里,齐小浩已经端着饭菜出去了,苏酒儿坐在桌边,怎么都不愿意伸出手。 “夫人?”坐在苏酒儿面前的这位大夫年纪轻轻,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先帮您把把脉。” 苏酒儿惴惴不安地望着顾峰,微垂着眼帘,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顾峰就坐在苏酒儿身边,桌下的手握住苏酒儿的手,“别担心,我听说李大夫医术也是顶好的。”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琢磨着面前坐着的是庸医便好了,万一大夫说她没事,那顾峰就知道她在装病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恨嫁 李大夫缓缓地收回手,抬眼望向苏酒儿,声音温和,“顾夫人身子并无大碍。” “那她是不是因为忧心过度,然后晕倒?”顾峰只要一想到苏酒儿晕倒在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没有办法冷静。 苏酒儿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有带她出去见识广阔的天地...... 这么想想,顾峰就觉得自己跟苏酒儿在一起的好日子并不多。 “不会。”李大夫应道,目光落在苏酒儿脸上,“顾夫人虽然忧心,但是并无大碍,这种病很多人都有,只是轻重不同罢了。” “冷大夫曾经为我开过药了。”苏酒儿笑着说道,意言外之意就是让李大夫不要开药了。 “既然,”李大夫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很快便冷静下来,“她已经给你开过药了,顾夫人就不用担心了。” 顾峰送走了李大夫,这才遮掩上了房门,抬脚走到苏酒儿面前,眉心拧成团,“这些大夫真是不会看病,你都晕倒了,他还说......算了,回头我再给你请别的大夫!” 虽然家中有不少银子,但是苏酒儿觉得他们依旧需要省吃俭用,忙开口说道,“相公,你不用帮我请大夫,我是真的没事。” 顾峰不悦道,“都晕倒了还没事?” 苏酒儿脸上泛起异样的红光,微垂着眼帘看向一旁,小声说道,“其实,我是踩到了裙子才摔倒的。” “......” “那会你叫我开门,我本想着应你,结果,结果吃鱼刺的时候卡住嗓子了,”苏酒儿声音越来越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使劲揪着手帕,“好不容易咽下去鱼刺,我就忙跑过去给你开门,一个没留意,我就踩到了裙子......” 苏酒儿耳朵尖已经完全红起来,低眉顺眼的坐在那儿,一副害羞的模样。 顾峰听闻苏酒儿这么说,心中已经相信了七七八八,若是他被鱼刺卡住了嗓子,肯定是也说不出话来。 桌上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温暖着整间屋子。 苏酒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直没有听到顾峰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编的这借口行不行。 只是她没有勇气抬头,生怕顾峰一眼看穿了她。 “那你刚刚怎么没说?”顾峰忍不住松了口气,既然苏酒儿身子没事就好。 “那会人好多。”苏酒儿听顾峰的语气,就知道他相信了她,怯生生地抬眸望向顾峰,“说了怪丢人的。” 苏酒儿心中百感交集,既高兴又自责。 他那么相信她,而她说谎骗了他,她骗了自己最崇拜最敬佩的人。 有这么一瞬间,苏酒儿觉得顾峰太过美好,她觉得她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后,更没有资格得到他的关爱。 “这倒也是。”顾峰很体谅地点点头,瞧着苏酒儿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心中生了几分怜惜之意,声音软了下来,“下次你偷偷跟我说,免得我一直担......” 顾峰口中最后的那个“心”字还没说出口,就瞧见苏酒儿眼泪落了下来,心一下子软了下来,顺手捧着苏酒儿的脸,粗粝拇指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我不生气。”顾峰也不知道苏酒儿为啥生气,只是见她掉眼泪就有些心疼。 她哭了? 苏酒儿犹豫地抬手,摸着脸上冰凉的泪水,这才意识到,她真的哭了。 她没有想哭的,只是一想到她骗了顾峰,心中就难受的要命。 她不光这次骗他,日后可能还会骗他。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旧、会骗他。 这才是让苏酒儿觉得最悲哀的地方...... 苏酒儿身子微微往后退了退,掏出巾帕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着,“我没哭,我好着呢!” “咚咚咚。” 听到门口的敲门声,苏酒儿使劲地擦了擦眼泪,眨了眨眼睛,鼻头红红的,抬眼看向顾峰,“相公,我让掌柜子给我热了热菜,那会没吃饱,有些饿了!” 顾峰哑然失笑,抬眼看向门口,“进来吧!” 齐小浩端着饭菜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将饭菜放到桌上,讨好的站在一旁,笑着望向顾峰跟苏酒儿,“爷、夫人,二位还想要些什么?” “准备一桶洗澡水,晚点再送来。”顾峰说完,朝着齐小浩摆摆手。 齐小浩是个人精,应了一声忙退了出去。 苏酒儿忙拿着的一双筷子递到顾峰面前,眼圈泛红,“相公,你陪我一块吃吧!” 齐小浩送来了两碗新米饭。 顾峰傍晚的时候吃了不少,不过一对上苏酒儿泪眼婆娑的眸子,默默地接过筷子。 见顾峰肯跟她一块吃饭,苏酒儿知道顾峰肯定是真的不生气了,嘴角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 翌日。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洗漱好吃过早饭,苏酒儿瞧着顾峰慢悠悠地坐在桌边看着账本,只得坐在一旁做绣活,想着晚点等顾峰看完账本,他们两个人好去看房子。 日头渐渐地高了起来,苏酒儿坐累了,走到窗户旁,伸手将窗户打开。 秋风飒爽,带来了几分凉意,吹走了苏酒儿的困意。 居高临下地看着热闹的街市,苏酒儿倒是想要下去逛一逛。 “哗啦。” 顾峰伸手将账本合上,信步走到苏酒儿身边,从背后环抱着苏酒儿的身子,“下去逛逛?” “你看完账本了?”苏酒儿说着,伸手推开了顾峰,脸上染了几分羞涩。 虽然两个人是在屋里,可街市上的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抱在一起。 每次顾峰从身后抱她的时候,心就跳得极快,就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恩,看完了。”顾峰伸手拉着苏酒儿的手朝外面走去,“若是你有看中的东西,咱们就买下来。” “好。”苏酒儿一脸满足地笑着,贝齿轻咬着下嘴唇,羞涩地偷偷望了一眼身边的顾峰。 走到客栈,苏酒儿偏头望向顾峰,疑惑地看向他,“相公,咱们晚些时候去府衙吧,不是说要看看房子吗?” “冷明月还未找到,府衙所有的人全都被派出去找她了。”顾峰说完,这才意识到苏酒儿并不知道冷大夫的全名,“冷明月便是冷大夫。” “呀?”苏酒儿一脸诧异地看向顾峰,凤眸无辜地眨了眨,“冷大夫做什么了,为什么找她呀?” 牵着苏酒儿的手走到一张告示面前,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低声说道,“这两年镇上流传这鬼新娘的故事,实际上就是冷大夫散播出去的谣言,青·楼里的那些即将出嫁的女子也都是她杀的!” 苏酒儿吓得脸色一白,胡乱的抓紧顾峰的手,惊讶害怕地望向顾峰,张张唇,想说什么却又抿紧了唇。 “怎么?” 环顾了一眼四周,苏酒儿身子一下子紧贴着顾峰,察觉并未可疑的人,这才惴惴不安地看向他,“相公,我昨天还跟......” 话没说完,苏酒儿吓得身子一抖,双手可怜巴巴的握住顾峰的手,生怕自己被顾峰丢下似的,“我是不是差点见不到你了?” 顾峰反手握住苏酒儿的手,“怎么会呢,你都说过了,你不是新娘子。” 苏酒儿“哦”了声,阳光下那张小脸依旧白的吓人,声音带着几分哀伤,“相公,日后我若是遭了不测,你再娶旁人的话,可不能让她欺负咱们的孩子......” 瞧着苏酒儿认真交代遗言的模样,顾峰无奈的摇摇头,那会在家里的时候,她的胆子还那么大,似乎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现在看来,苏酒儿那会也只是强装镇定罢了。 “我·日后死在你前面,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娶旁的女人欺负咱们孩子......” 苏酒儿抬手捂住了顾峰的嘴,眉头紧拧着,因为生气脸颊染上了怒色,“胡说八道什么,你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就算是死,也是我死在你前面。” 背后冷风嗖嗖的,苏酒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朝着一旁地呸了一口,丢开顾峰的手,立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 “老天爷,刚刚我相公说的只是玩笑话,就算是死,也是我先死,保佑他长命百岁。” 苏酒儿心里将这段话反反复复念了好多遍,感觉背后没有那种冷嗖嗖的感觉,这才松了手。 顾峰瞧着苏酒儿虔诚拜佛的模样,眉眼弯弯,“你不是很爱吃馄饨嘛,我昨个听安大人说,前面有家馄饨铺子,他们家的馄饨特别好吃。” 苏酒儿抿唇一笑,高兴地跟在顾峰的身后,显然将刚刚害怕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馄饨铺店面并不大,里面摆放着四张桌椅,煮馄饨的是个年迈的老婆婆。 “婆婆,两碗馄饨。”顾峰冲着那位老婆婆喊道,瞧着那婆婆应了,这才拉着苏酒儿在一旁坐下,感慨的说道,“幸好咱们来得早,再晚一些的话,可能就没有座了。” “做的好吃,来这吃的人肯定很多。”苏酒儿轻笑着,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哥,你到底是不是我哥,我就是想要嫁给泽清哥哥,你干嘛老是跟我唱反调,你还是不是我哥!” 第一百七十章 不如你好看 “住嘴!”赵子平厉声凶道,瞧着这铺子还有别的客人,“姑娘家的矜持去哪儿了,我瞧着就是咱爹把你惯坏了!” 赵秀儿被赵子平凶的眼圈发红,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越想越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赵秀儿眼泪一落,赵子平就开始后悔了,他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了,忙哄道,“不是想吃馄饨嘛,别哭了!” 赵子平递给的赵秀儿身后的丫鬟一眼,丫鬟赵小雨慌忙走上前,扶着赵秀儿坐在空桌旁,忙好声好气地哄道,“小姐,大少爷也是为了您好。” 赵秀儿从袖中抽出巾帕,抬起右手将眼角的泪水的拭去,手链上的铃铛叮咚作响,“哥哥,我要一碗馄饨。” 赵秀儿说着,视线无意间落在不远处那张桌上,瞧着那低头吃馄饨的妇人,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姐姐!”赵秀儿脸上的泪水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起身朝着苏酒儿那边走去,坐在苏酒儿旁边的凳子上,“好有缘,竟然能在这儿见到你。” 苏酒儿从碗中抬起头望向赵秀儿,刚刚她跟赵子平说的话,她早就听在了耳中。 “赵姑娘。”苏酒儿的话音刚刚落下。 赵子平从那边走了过来,冲着苏酒儿和顾峰抱拳行礼。 顾峰跟苏酒儿忙起身回礼。 赵秀儿单手撑着下巴,抬眼望向站起来的四个人,笑着说道,“大家都这么熟了,快坐,不用这么客气了。” 苏酒儿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容,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厌恶。 很快老婆婆又上了两碗馄饨。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那些都是对君子来说的,赵秀儿一见苏酒儿就像是见到亲人一样,忍不住地开口说道,“瞧着姐姐最近好像是漂亮许多,姐姐都用的什么胭脂水粉,我回头也想试试。” 苏酒儿咽下口中的馄饨,偏头看向一旁的顾峰,随即莞尔一笑,“那些都是相公给我买的,我也记不清了。” 赵秀儿听着苏酒儿那么说,脸上写满了羡慕,像是想到什么,凑到苏酒儿耳边,压低声音,“姐姐,我一直未曾瞒你,一直都想要嫁给泽清哥哥,只是他对我却是爱答不理的,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尽快娶我嘛?” 苏酒儿脸上微微一顿,姑娘家都是矜持的,婚姻大事应该全凭父母做主,哪能自己做自己的主? “赵姑娘,婚姻大事不都是由父母做主......”苏酒儿低声说着,时时刻刻注意着赵秀儿的神情,委婉的提醒,“安大人向来孝顺。”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赵秀儿双眼一亮,嘴角高兴地都快要扯到了耳边。 苏酒儿吃饭慢条斯理,她吃完了,这才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吃完饭了。 赵秀儿跟苏酒儿道了声谢之后,说是有事,便拉着赵子平离开了。 望着赵秀儿离开的背影,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眸中闪过一丝窃喜。 “咱们走吧。”顾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都说大家闺秀极其恪守礼教,那个赵秀儿,实在是太不矜持了。 再看了一眼身边的苏酒儿,顾峰觉得格外的满意,她平日里不会跟旁的男人说话,却只会粘着他。 两个人闲逛着,路过县衙,顾峰瞧着县衙的大门打开了,拉着苏酒儿朝着县衙里面走去。 看门的两个衙役一眼就认出了顾峰,恭敬地将顾峰跟苏酒儿请了进去。 苏酒儿跟在顾峰的身边,走在青石板铺着的小道上,偷偷的抬眼看了一眼周围。 郁郁葱葱的草木让人恍惚觉得现在还是盛暑天,秋风拂过池面,吹起阵阵涟漪,冷风吹过脸面,吹醒了一直出神的苏酒儿。 隐约的记得,安泽清跟她说他要娶赵秀儿的时候,苏酒儿第一次跟安泽清吵了。 安泽清当时很失望地看了她一眼便出去了,后来她听丫鬟说,他是要去陪赵秀儿买东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而她踩着这一块块的青石板小跑追了上去,一个不慎不小心踩空了,跌倒在地上,一旁的碎石扎破了手心。 她没时间管那些,那是心里,全心全意只有安泽清。 当她追到大门口,那时脚已经肿的无法走路,就看到将要出门的安泽清。 一把抓住了安泽清的衣袖,苏酒儿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想,那个时候的她一定狼狈极了。 手受伤了、膝盖的磕破了,脚也高高的的肿起来,可是她的心里到底是美美的,只因为安泽清没有去陪赵秀儿出门买东西。 安泽清娶赵秀儿那晚上,并没有呆在赵秀儿房间内,他陪着她在祠堂抄了一·夜经书。 可是后来,他们两个人为什么变了呢? 安泽清开始夜不归宿,后院里的女人越来越多,苏酒儿的心渐渐地开始麻木了,直到她的孩子被他用各种各样借口杀害的时候,她对那个男人失望透顶。 她早就不爱安泽清了,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她是他的妾罢了。 平妻,说的好听,可是到头来,她不过是个妾罢了。 走到花园中的石桌旁,苏酒儿脚下的步子渐渐地慢了下来,眼圈泛红地盯着那石桌,心底生出一股怒气。 就在这个石桌前,安泽清跟王氏逼着她喝下了堕胎药,她的第一个孩子还未见一眼这个世界,就这样离开了。 握着顾峰的手愈来愈用力,苏酒儿死死地盯着那个石桌,像是将那个石桌地砸烂一般。 “怎么了?”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关心地询问道。 苏酒儿苦笑着垂下眼帘,偏头望向顾峰,笑靥迷人,“没事,咱们走吧。” 顾峰倒没想那么多,以为苏酒儿被冷明月的事情吓到了,握紧她的手,低声安慰道,“我在呢。” 苏酒儿乖巧的跟在顾峰身后,并不言语。 衙役将顾峰跟苏酒儿请到了客房,随即出去请安泽清了。 坐在椅子上,苏酒儿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心想着日后他们买了宅院,也要弄个客房。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苏酒儿乖巧的垂下眼帘,就瞧见一双青色绣花鞋走入眼帘。 苏酒儿抬眼望去,杜小溪那张肉肉的圆脸出现在眼前。 她眉眼间带着几分惆怅,脸边有两缕丝发,凭白增添了几分忧愁。 果然是她。 杜小溪将茶盏放到桌上,低头冲着顾峰和苏酒儿欠身心里,低头退了出去。 苏酒儿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杜小溪的身影,瞧着她一身麻衣,心里有些不舒服。 安泽清已经纳杜小溪为妾,为什么还要杜小溪做端茶送水这种粗活。 “刚刚那名女子就是杜小溪。”顾峰以为苏酒儿对那个女子好奇,解释道,“她天生不能说话。” 苏酒儿猛然收回神,眉眼弯弯地望着顾峰,“长得很漂亮。” “不如你好看。”顾峰脱口而出,又想起这是在外面,有些不自在的端起茶盏,喝了两口,重重地放回桌上。 苏酒儿满心欢喜地望着顾峰,嘴角轻轻地勾起。 “顾大哥,顾、夫人。” 安泽清还未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 苏酒儿瞧见顾峰起身了,这才慌忙起身,眼观鼻鼻观心的冲着安泽清盈盈一拜,随即站在原地不动了。 安泽清努力地不看苏酒儿,目光落在顾峰脸上,轻声开口,“顾大哥快请坐。” 落了座,顾峰这才望向安泽清,面色平静,“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要看看,沙台镇最近有没有人出卖庭院,若是有的话,我们想去看看房子。” “是要搬到这儿?”安泽清神色一顿,随即笑了起来,就像是三月的阳光,温暖舒适让人不愿意离开。 “恩。”顾峰望了一眼苏酒儿,目光柔和,“有合适的院落就搬过来。” “恩,”安泽清嘴角的梨涡愈来愈深,眉目舒展,“我去让人拿册子过来。” 没一会儿,杜小溪就送将册子送了过来,安静的站在安泽清身后,目光好奇的落在苏酒儿脸上。 “这是三进三处的院子,基本上不需要修葺,只需要打扫变好......”安泽清指着各种各样的院落图,络绎不绝的讲起来。 一开始苏酒儿也认真地听着安泽清说的话,察觉到杜小溪看过来的视线,仰头望向杜小溪,嫣然一笑。 杜小溪脸色一红,忙朝着苏酒儿行了个礼,规规矩矩的站在安泽清身后不在抬头了。 安泽清给顾峰介绍了好几处的宅子,位处镇中心,只一点不好,那些宅子都太大了。 三进三处的院子怎么也要上千两银子,他们手中虽然有不少钱,但是他们家人比较少,一进一出的院子足以,实在是不需要这么大。 “我们不用这么大的院子。”顾峰等到安泽清不说话的时候,开口道。 听闻顾峰这么说,安泽清有些犹豫地说道,“最近没人卖小院落。” 苏酒儿瞧着顾峰看过来,面露微笑。 “要是有两进一出的院落也成。”顾峰试探性的问道。 安泽清眼前一亮,“这倒是有,在我们府衙后面不远处有个。” 苏酒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唇角微扬。 顾峰本想同意,但是一想到苏酒儿不喜欢安泽清,无奈地拒绝,“还有别地方吗?” 苏酒儿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张了张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是你给我下了爱上你的毒 县衙位处镇中心,是镇上最热闹最繁华之地。 苏酒儿满心焦急地看向顾峰,若是安泽清不在这儿,她早就准备向顾峰撒娇将那套房子买下来。 顾峰不愿意买那套房子,该不会是怕她跟安泽清旧情复燃吧。 苏酒儿想到这,垂头丧气地微抿了下唇,安静的坐在那儿,打算全凭顾峰做主。 傍晚安泽清本想留顾峰跟苏酒儿在府衙吃饭。 顾峰想着回到客栈,他跟苏酒儿也没什么事,便答应安泽清的好意留下来吃晚饭。 杜小溪很快让人将饭菜送了上来,苏酒儿坐在饭桌旁,瞧着杜小溪上完菜就出去了,疑惑地望向安泽清,“安大人,方才那位姨娘怎么不跟我们一块吃饭?” 安泽清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眼神飘忽着,“她比较害羞,平日里不愿意跟我一块吃饭。” 听闻安泽清这么说,苏酒儿了然的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在凳子上吃饭。 “冷明月抓到了吗?”顾峰抬眼望向安泽清,满心担忧的问道。 “还没有。”一提起冷明月,安泽清就没了吃饭的欲·望,眼神暗了下来,“她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都找不到。” 苏酒儿心情大好地多吃了两碗。 顾峰跟苏酒儿离开府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秋夜凉如水,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他身上暖暖的,格外的舒服。 “咱们是买三进一出的院子,还是在等等?”顾峰偏头看向苏酒儿,低声询问道。 苏酒儿仰着头,思索了下,眉开眼笑的问道,“相公,你是怎么想的呢?” “咱们家人并不多,若是买三进一出的院子,怕是有些太大了,要不,咱们再等等?”顾峰一想到苏酒儿每天拼命绣花,结果他们并没有存下太多的钱。 “那也行。”买房子不过是苏酒儿来镇上的一个借口,现在买不了房子也没什么,苏酒儿顺着他的话说道,“一切全凭相公做主。” 瞧着苏酒儿这么乖巧的样子,顾峰心中格外的满足。 在沙台镇上住的这几天,顾峰带着苏酒儿将整个小镇逛了一个遍,随后两个人这才打道回府。 马车里买了一堆东西,现在这个世道,除了粮食贵,其他东西都便宜得很。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朱嬷嬷瞧着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面色疲惫,忙去给他们烧洗澡水。 苏酒儿抱着阳阳,瞧着阳阳水灵灵的样子,心中十分欢喜。 “阳阳可会说话了?”苏酒儿抱着阳阳坐在长凳上,笑着看向正在烧水的朱嬷嬷。 朱嬷嬷往里面添了两把柴火,站起身笑着走到苏酒儿身边坐下,“小公子还没到说话的年纪,再过几个月就好了。” 顾思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眼巴巴的望着苏酒儿。 “夫人,小公子现在到了睡觉的点了,交给我吧。”朱嬷嬷瞧着阳阳打着哈欠,忙开口说道。 苏酒儿将孩子递到朱嬷嬷手中,偏头看向身边的顾思,伸手摸了摸顾思的头,“小思,过来。” 听到苏酒儿说的话,顾思一个高兴,忙从长凳上滑下来,一股脑的扑到苏酒儿身边,仰着头,就像是一只想要讨主人喜欢的小狗一般,用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苏酒儿。 “娘。” 顾思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苏酒儿的嘴角忍不住的勾起,弯身将顾思抱起来,“娘跟爹不在家的时候,你可有听朱嬷嬷的话?” “一直都很听话。”顾思讨好的看向苏酒儿,认真地说道,“小思很乖的。” 苏酒儿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质的长命锁,笑着挂在顾思的脖子上,温声说道,“这是给你的长命锁。” 苏酒儿以前也从未带过孩子,也不知道该跟孩子怎么交流。 幸好顾思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谢谢娘。”顾思奶声奶气的说着,头微微一歪,“弟弟有吗?” 苏酒儿微微一怔,不明白顾思是什么意思。 “弟弟没有的话,我的给弟弟。” 顾思的话让苏酒儿有些惊讶,心软化成了一池春水,笑着亲上了顾思的额头,“他也有的,这是娘给你的,一定要好好收起来。” 顾思点点头,低头摸着脖子上的长命锁,满心欢喜。 苏酒儿洗完澡坐在床上帮着顾峰擦头发,便将刚刚顾思说的话说给顾峰听了,最后忍不住加了一句,“小思的真乖,乖得让人心疼。” 顾峰不咸不淡的“恩”了一声。 “你说,我们要不要将小思送去念书,也不指望他能考状元什么的,以后只要能够做个好人就行了。”苏酒儿满怀期待地望向顾峰,巴拉巴拉的问道。 “他才一岁多。”顾峰无奈的说道。 “小孩子长得好慢。”苏酒儿有些发愁,一岁多的孩子该怎么带,带他玩,还是跟他将大道理,想了许久,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有些委屈地说道,“相公,我不会带孩子。” 顾峰伸手抓住苏酒儿的手,回眸看向苏酒儿,“怎么了?” “小思这孩子很乖很惹人喜欢,我是想跟他多接触,想要多跟他聊聊天,可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苏酒儿轻抿着嘴唇,犹豫的说道,“我不知道他那么大的小孩会喜欢什么,会玩什么,我怕他不喜欢我......” “你我成亲之前,你觉得我们,平日里应该怎么一起生活?”顾峰抬眼望向苏酒儿,认真地问道。 顾峰湿哒哒的头发依旧滴着水,苏酒儿推开他的手,慢慢地帮着顾峰擦头发。 没成亲之前。 上一世,她知道自己要嫁给顾峰,想到以后整天要面对一个野蛮可能会打女人的男人,就吓得泪流满面,哪里还会想他们在一起怎么生活。 “以前倒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苏酒儿想起出嫁那日的情形,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轻声说道,“可是跟相公在一起,我觉得每一天都很幸福。” 顾峰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 他们很少谈论感情的事情,每天却有说不完的话。 “相公,”苏酒儿从顾峰的身后环抱住了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的耳边落下一个淡淡的吻,假装生气的说道,“为什么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她对顾峰的感情,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崇拜。 但是顾峰喜欢听她说她喜欢他,那她就说喜欢好了。 心脏跳的愈来愈快,苏酒儿对上顾峰那双含笑的眸子,红·唇微启,“你一定给我下了一种能让我喜欢上你的药。” 顾峰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一把将苏酒儿手中的巾帕撤掉,翻身将她压倒在身下。 暧·昧的气息缠绕着昏黄色的烛光,在卧房内涌动。 “明明是你给我下了爱上你的毒药!” 顾峰低沉嘶哑的嗓音在苏酒儿耳边响起,那声音传到胸口,心脏强烈的跳动着,就像是要从她的胸口中跳出来似的。 窒息的感觉将她完全的淹没,她能够感受到只有身上那个男人,他主宰了她的整个世界。 泪水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苏酒儿抱紧身上的那个男人,心乱如麻。 翌日,阳光灿烂,天空万里无云。 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可是地里却没人劳作。 苏酒儿从仓库里挑选了五匹布,吃力地抱到一旁,这些是她打算一会送到苏家的。 “这些我来。”顾峰刚挑好水,瞧着苏酒儿那吃力的模样,忙走上前,帮着她将那五匹布抱出来,“现在就送去吗?” “要不我自己去吧。”苏酒儿低着头,双腿有些发软,昨晚顾峰做的太厉害了,她到现在还有些疼呢! 也不知道赵氏这一次会不会还生气,苏酒儿就怕赵氏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你搬不动这些。”顾峰俨然将苏酒儿当成那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人了,面色平静,“走吧。” 顾峰天生力气大,还拎了一个竹篓子,里面装了四只鸡。 “相公,要不我帮你拿一点吧。”苏酒儿瞧着顾峰一个人拎着那么多东西,忍不住的开口说道,“你这样多累了。” “一点都不累。”顾峰说着,瞧着苏酒儿额前有些碎发,“你头发有些乱了。” 苏酒儿慌忙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偏头望向顾峰,一本正经地问道,“这样好了吗?” 顾峰满意的点点头。 两个人到了苏家门口,苏酒儿看了一眼顾峰,有些犹豫,想要顾峰先回去。 但是转念想想,她要是那么说的话,顾峰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一会若是赵氏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向着顾峰便是了。 这么想着,苏酒儿走上前,抬手敲了敲门。 自从匈奴人来过之后,平日里家家户户也习惯了关门,生怕在遇见匈奴。 开门的是苏牧,苏牧一瞧见苏酒儿,双眼一亮,声音有些哽咽,“姐姐、姐夫!” “今天没去私塾吗?”苏酒儿笑着摸了摸的苏牧的头,笑着说道。 苏牧有些不满的后退了一步,微微噘着嘴,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姐姐我已经是男子汉了,你不能再摸我头了。” “是,你已经是男子汉了,姐姐错了。”苏酒儿并未将苏牧说的放在心上,见苏牧似乎哭过了,眉头紧拧着,“你哭什么?” 苏酒儿不问还好,这一问,苏牧眼中的泪水就像是夏日的倾盆大雨哗哗往下掉,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泣不成声。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遵医嘱,后患无穷 前几日她跟顾峰在沙台镇上,难不成苏家出了什么事? 苏酒儿弯下身来,从袖中掏出巾帕,与苏牧平视着,将他的小手拿开,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爹爹,又吐血了。”苏牧嘟着嘴,眼圈通红,可怜巴巴地看向苏酒儿,哭着说道,“娘当时吓晕了,周大哥帮着娘一块将爹送去医馆。” 周大哥,难道说的是周大刀? 苏酒儿忙让顾峰将东西放到家中,叮嘱了苏牧几句,就商量着跟顾峰一块去沙镇。 沙镇和沙台镇都是沙台县下的镇子,赵家村的人平日里赶集都会去沙镇,走路的话不过一个时辰。 若是从赵家村去沙台镇,即便是骑马,也需要一个时辰,平常人家哪里买得起马,走路去的话,怕是要走一天。 顾峰知道苏酒儿焦急,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忙朝着家中赶去,打算直接骑马过去。 两个人也不知道苏牧是去了哪家医馆,就打算从镇上的纪家医馆找起。 顾峰将马儿安顿好,跟着苏酒儿一块朝着医馆里面走去。 今天纪家医馆的人并不多,顾峰跟着苏酒儿朝着坐镇大夫纪笙走去。 纪笙一眼就认出顾峰跟苏酒儿,不等他们两个人问话,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了一下帘子,“你们家人在后院。” “谢谢。”苏酒儿气喘吁吁地说道,抬腿朝着后院跑去。 顾峰望着苏酒儿的身影,坐在纪笙旁边的长凳上,压低声音,“我岳父怎么了?” “不过这几日气急攻心,旧疾复发而已。”纪笙随意的翻开医书,眼皮耷拉着,“他是不是很久没吃药了?” 顾峰神色一顿,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我不大清楚。” “早先我和爷爷都说过了,他的病必须吃药,不能间断,”纪笙抬眼望向顾峰,不安的看了一眼后屋的帘子,“可有查出下毒的人是谁?” 顾峰摇摇头,倏地像是想到什么,一脸认真地望向纪笙,“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下毒的人是谁?” 早在顾峰第一次听说苏父是中毒的时候,他就觉得纪笙的表现有些不寻常,那时他并未在意,今日看来,这纪笙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纪笙装作无所谓的模样,从顾峰的脸上移开视线,微垂着眼帘淡淡的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还是快些进去等着吧,不然那位小娘子该等你等急了。” 顾峰应了声,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刚走到后院,就瞧见苏酒儿跟赵氏两个人正坐在石桌边。 “岳母。”顾峰见到赵氏,随口叫了一声,目光便从赵氏的身上移到苏酒儿身上,“里面怎么样了?” 苏酒儿眼圈发红,鼻尖带着一抹红晕,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大夫还没出来呢,也不能进去看。” “我刚刚问了纪小大夫,”顾峰坐在苏酒儿身边,轻声安慰道,“岳父只是没有按时吃药,所以才会旧疾复发。” 听闻顾峰这么说,苏酒儿一怔,眼睛刺痛异常,桌下的手握住他的手,“是我不好,后来我都忘记给爹买药了。” “这事怪我!” 赵氏哽咽的声音从一旁响起,顾峰跟苏酒儿习惯性的看过去。 “我以为他已经好了,就想着省点药钱。”赵氏声音哽咽着,眼泪簌簌落下,自责的说道,“都怪我贪小便宜,如果不是我......” “大娘!”周大刀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手中的油纸包里还装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忙跑到赵氏面前。 周大刀这才注意到顾峰跟苏酒儿过来了,抬眼望向他们两个人,笑着叫道,“顾大哥,小嫂子,你们来了。” “恩。”顾峰淡淡的应了声。 “婶子,你赶紧吃个。”周大刀将包子递给赵氏,给顾峰使了一个眼色,顾峰便跟着周大刀一块朝着一旁走去。 走到一边,周大刀瞧着赵氏梨花带雨地坐在石桌旁,无奈地摇摇头,压低声音,“你跟小嫂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昨个晚上。”顾峰困惑望着周大刀,低声问道,“岳父是什么时候不舒服的?” “今个一早,我去井边打水,当时苏叔也去了,我瞧着他打水很吃力,便上前帮忙,谁曾想,他就开始咳嗽,还吐血了,我就忙将他背上镇子上来,让人跟赵婶子说了声,赵婶子也跟了过来。”周大刀看了一眼石桌那边,瞧着没人注意到这边,凑到顾峰耳边,小声地说道,“苏叔的病看起来十分严重!” 顾峰心里咯噔一下。 “我瞧着纪大夫一副头疼样子,猜的。”周大刀瞧着顾峰神色愈发地严肃,忙说道,“不过这也说不定,苏叔平日里身子骨好,若是能熬过了,日后定然会长命百岁。” 顾峰低垂下长长的睫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听周大刀这么安慰自己,感激的说道,“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岳父现在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顾大哥你跟我客气啥!”要问周大刀整个赵家村最敬佩谁,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最佩服顾峰了。 周大刀小时候就想着能够拉弓射箭,觉得那姿势特别有威风。 自从见了顾峰射箭,周大刀才知道,射箭的姿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顾峰随手一射,就会射中一个猎物。 当时周大刀因为好奇还摸过顾峰手中的那张弓,当时他的腰差点没直起来。 现在知道顾峰整天拿着那么重的弓,周大刀就更加崇拜顾峰,直接将顾峰当做他的人生目标。 “恩。”顾峰也不跟周大刀客气,“你中午也没吃饭吧,我给你钱。” 说后,顾峰伸手将腰间的钱袋取出来。 “我刚刚出去买了几个包子,我的已经吃完了。”周大刀冲着顾峰咧嘴一笑,“既然顾大哥跟小嫂子来了,那我先回去了,我家那口子还不知道我来镇上了。” 顾峰也不跟周大刀客气了,将周大刀送了出去。 医馆的院子并不大,苏酒儿坐在石桌旁,将手中的巾帕递到赵氏面前,轻声安慰道,“娘,您擦擦脸。” 赵氏长长的睫毛颤巍巍的抬起,泪眼婆娑地望向苏酒儿,“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贪图那点钱,你爹也不会......” “爹不会有事的。”苏酒儿坐到赵氏身边,捏着巾帕轻轻的将赵氏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这才小声的说道,“娘,您就不要担心了。” 赵氏哭得差点喘不上气来,声音哽咽着。 苏酒儿耐着性子安慰她,赵氏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苏酒儿将装着包子的油纸包推到赵氏面前,好说歹说劝赵氏吃了包子。 顾峰从外面进来,坐在苏酒儿身边。 赵氏好不容易吃下一个包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吃包子了,就瞧见顾峰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顾峰坐在苏酒儿身边,见苏酒儿耳边落下几缕丝发,熟稔地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 苏酒儿回眸望去,疲惫地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吱嘎。” 门开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院子。 赵氏蹭得一下站起身子,飞快地朝着纪大夫出来的那扇门走去。 顾峰跟苏酒儿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大夫,他怎么样了?”赵氏双手不安地握在身前,紧张地望向纪大夫。 纪大夫抬手将身上的衣袖放下来,看了一眼赵氏,厉声道,“我说过了,那药不能断,要按时吃,为什么不按时吃?” 苏酒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脸色一变。 赵氏愧疚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家中虽然有几十两银子,可那些银子花光了可就没了。 他们两口子不能开口问顾峰苏酒儿要钱,赵氏想着苏牧日后还要走科举这条路,肯定要用很多银子...... 赵氏真是悔不当初,那个时候苏父都能下地干活,她就以为他已经完全好了。 “大夫,是我们不好。”苏酒儿忙扶着赵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着急地问道,“我爹爹现在怎么样了?” 众人焦急地望着纪大夫。 而被众人盯着的纪大夫不疾不徐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感慨的说道,“现在并无大碍,不过,这三年内,是不能在断药的,每隔一个月就来医馆,我到时候再帮他好好诊断。” 一听到“三年”,赵氏身子完全软了下来,若不是苏酒儿扶着她,她早就倒在了地上。 苏酒儿扶着赵氏朝着屋里走去,瞧见面色苍白的苏父,她心中难受的紧,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赵氏早就趴在床边,紧紧地抓着苏父的手,嘴中一直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 “相......”苏酒儿转身望去,见顾峰并没有跟着进屋,估计他去买药了,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苏酒儿琢磨着顾峰可能去了医馆里,忙走了过去,心中琢磨着现在是顾峰好好表现的时候,那样赵氏就会喜欢顾峰,再也不会反对他们两个人了。 “他身上的毒,需要慢慢地去除......” 苏酒儿打开帘子,就瞧见纪大夫一脸严肃地跟顾峰说话,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不见。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怀孕? 毒? 苏父是中毒了? 苏酒儿眉头紧拧着,难以置信地望着顾峰和纪大夫,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抓住,痛不欲生狰狞地跳动着。 “我爹、他不是生病?”苏酒儿声音嘶哑着,轻咬着颤抖地嘴唇。 顾峰低声跟纪大夫说了几句,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拉着苏酒儿朝着后院走去。 苏酒儿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跟在顾峰身后,神色茫然。 顾峰远远地瞧见赵氏还趴在苏父床上,这才收回视线不安的看向苏酒儿。 “岳父确实是中毒了。”顾峰压低声音,见苏酒儿紧张地看着他,“不过纪大夫会解这种毒,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苏酒儿微抿着唇,渐渐的平静下来,低声说道,“可是,我爹怎么会中毒呢?” 山中有不少的毒物,村民也经常中毒,不过只要吃了解药就没事了,可是为什么苏父的病那么严重呢? “我也不知道。”顾峰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办法隐藏下去,实话实说,“第一次我送岳父来医馆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中毒了。” 苏酒儿重活一世,心里承受能力也比以前强了许多,很快便接受了苏父中毒的事情。 上一世苏父病重,安泽清专门请大夫去照料苏父,他对她说,苏父不过是年纪大了身子不好罢了。 这一世,如果不是她偶然听到顾峰和纪大夫说的话,怕是顾峰也不会跟她说苏父中毒的事情。 给苏父下毒的人定然不是安泽清! 苏酒儿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手死死的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里面,那会是谁给苏父下毒? “相公。”苏酒儿脸上勉强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很轻,“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是了,我没事的。” 若不是顾峰仔细听,可能都听不清苏酒儿说的话。 苏酒儿伸手挽着顾峰的胳膊,仰望着身边的男子,“这事就不要跟我娘说了。” 顾峰点了点头,即便苏酒儿不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赵氏见顾峰跟苏酒儿从外面进来了,抬手抹掉脸上泪水,声音哽咽着,“大夫怎么说?” 顾峰目光落在苏父的脸上,从容不迫地说道,“岳父并无大碍,只是这身子还是太弱了,需要好好调养,日后不能断药,若是断药的话,他可能再也没有把握救好岳父了。” 赵氏擦着眼泪的手一顿,使劲地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望着顾峰,“我知道了,这次多谢你了。” 苏父这次生病,住在医馆里有十天,这十天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一直住在医馆里照顾他。 赵氏这几天也瘦了一大圈,不过瞧着苏父的身体愈来愈好,提到胸口的心也放了回去。 纪大夫说苏父的身体好些了,可以回去养身体了,赵氏这才打算带苏父回家。 苏父身子不舒服,不可能走那么长的路,顾峰先回家一趟,随后赶着马车来镇上了接苏父回家。 将苏父送回家中,顾峰背着苏父进了屋,将他放到床上。 赵氏有些愧疚地看着顾峰,耷拉着眼帘,想了许久,这才说道,“一会留下来吃完饭再回去吧!” 苏酒儿见顾峰没有说话,心中知道顾峰不愿意留下来,忙笑着说道,“娘,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想回去看看孩子。”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赵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低声说道,“恩。” 赵氏淡淡的笑了笑,像是怕顾峰跟苏酒儿不自在,低声说道,“也是,这么长时间你们一直在照顾你爹,也该回去看看孩子。” 顾峰跟苏酒儿从苏家出来,赵氏倔强地将两个人送到大门口。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朝着家中走去。 天愈来愈冷,苏酒儿凑到顾峰身边,似乎紧贴在他身边就不会感觉到冷了。 “很冷吗?”顾峰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轻声问道。 “有一点儿。”苏酒儿笑着看向顾峰,一阵寒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目光温柔地落在顾峰地身上,“你冷吗?” “不冷。”顾峰身子向来结实,也不怕冷。 回到家中,顾峰瞧着柴房里面的柴火不多了,匆匆忙忙吃了午饭,就拎着斧头上山砍柴去了。 苏酒儿这段时间都没好好看看阳阳,此时见了他,忍不住抱着他,小心翼翼地喂他吃饭。 朱嬷嬷坐在旁边,正在给顾思做棉衣,犹豫地看着苏酒儿,欲言又止道,“夫人,那个叫做宁月儿的姑娘来咱家了。” 苏酒儿抬眼看向朱嬷嬷,疑惑的问道,“来咱家做什么?” 朱嬷嬷眉头紧拧着,一脸严肃地说道,“那姑娘说,她已经被爷看光了,要死要活地非爷不嫁。” “啊?”苏酒儿被朱嬷嬷的话说的有些晕,一脸认真的问道,“什么叫被相公看光了?” “她说,她跟爷有了肌肤之亲!” 朱嬷嬷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直接打在了苏酒儿的头顶上,轰得眼前一片漆黑。 顾峰怎么可能跟她有肌肤之亲呢? 苏酒儿抱着阳阳的手微微颤抖着,过了好久,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事传出去了吗?” “村里人都知道了。”朱嬷嬷声音带着几分的犹豫,担心的看向苏酒儿,小声的说道,“夫人,我觉得这事有些奇怪,爷这段时间不是一直跟您在镇上吗,怎么可能跟她有接触呢?”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苏酒儿微抿着唇,眉心拧成团,“不管什么话,都可以随便的编造出来,我现在就怕三人成虎。” 顾峰说过,只有她一个女人,也只要她自己。 更何况,顾峰那么不喜欢宁月儿,怎么可能跟宁月儿有什么接触呢? “夫人说的是,那这件事情可怎么办?”朱嬷嬷凑到苏酒儿面前,一脸焦急的问道。 村子里好人家的姑娘向来都是矜持的,谁也不会将这种损害名节的事情到处乱说,除非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人们总是习惯性地同情弱者,若是宁月儿为了名节那事一块二闹三上吊,村里人肯定会因为同情她,而忽略了事情的真相。 苏酒儿看了一眼怀中的阳阳,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地弧度。 她重活一世,却依旧有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无奈的叹了口气,苏酒儿将怀里的阳阳放到小床中,轻轻摇晃着小床,瞧着阳阳那开心的笑容,心里越发的难受。 晚上,苏酒儿早早的上·床了,手中捧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看着。 顾峰洗完澡从外面进来,瞧着苏酒儿在床上看书,眉头拧了一下,走到床边,将桌上的煤油灯往床边放了放。 “相公。”苏酒儿刚刚一直在想宁月儿的事情,见顾峰坐在床边,这才回过神。 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到枕头下,苏酒儿坐直身子凑到顾峰身边,从他手中拿过巾帕,“我来帮你擦。” “其实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顾峰安静的坐在床边,等着苏酒儿给他擦头发。 顾峰身子比较高,苏酒儿坐直身子,这才能帮着顾峰擦到头顶,“你晚上别洗头发了,这天冷了,容易生病。” 今日在山上砍了许多柴火,顾峰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恩。”顾峰淡淡的应了一声,早就习惯了苏酒儿帮他擦头发还会唠叨他。 “相公,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苏酒儿想着宁月儿的事情应该跟顾峰说一声,就算是她不说,改明儿顾峰也会知道的。 “什么事?” “宁月儿说,她跟你有了肌肤之亲,非要嫁给你。”苏酒儿从没想过,自己说这些话竟然能够如此平静。 “没那么一回事。”顾峰淡淡地说着,并无的任何的反应,语气中带了几分嫌弃。 见顾峰矢口否认,苏酒儿松了口气,眉目舒展,笑着说道,“可是这事,她已经闹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了,说是非你不嫁,这可怎么办?” “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顾峰的眉头拧得更紧,想起宁月儿那张脸,眉头皱的更紧,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既然顾峰说不承认,苏酒儿也没什么想说的了,若是宁月儿敢上门来闹,她就有能力将宁月儿赶出去。 翌日,顾峰跟苏酒儿刚刚吃过早饭,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朱嬷嬷正在照顾阳阳,顾峰飞快地起身,正想要去开门,就被苏酒儿拉住了。 “相公,”苏酒儿抬眸的望向顾峰,冲着他莞尔一笑,轻声说道,“我去开门。” 顾峰想了想,便坐回了原地。 苏酒儿朝着门口走去,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将门打开。 宁月儿的一身红色衣衫站在门口,眼圈泛红地看向苏酒儿,声音沙哑着,“酒儿姐。” “对不起,我娘只生了我一个。”苏酒儿说着,抬脚朝着外面走去,冷眼看着宁月儿,疑惑的道,“我实在是不知道你是谁。” 宁月儿脸色陡然一变。 苏酒儿这才注意到,村子里的人来了一大部分,想来都是来热闹的。 苏酒儿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宁月儿委屈地跪在苏酒儿面前,可怜巴巴地说道,“酒儿姐,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我都已经怀上了顾大哥的孩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想要害死顾峰 饶是苏酒儿心里素质再好,此时听到宁月儿的话,也被吓了一跳。 昨日的朱嬷嬷将宁月儿说给她听,今日一大早,就有人的上门,她心神不宁的,便主动前来开门。 苏酒儿有些无奈,老人们常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宁月儿跪在苏酒儿面前,梨花带雨的哭着,声音跟哽咽着,“酒儿姐,我知道你心善,我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没有爹。” 今年天旱,地里根本就没什么庄稼,村里人没啥事可做,便都凑过来看热闹,听着宁月儿悲惨的哭着,一个个小声嘀咕着,全都是在说顾峰的不是。 一个未婚的姑娘,被人弄大了肚子,若不是真的无路可走,怎么可能跑到人家门口去闹呢? “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家相公的?”苏酒儿很快镇定下来,眉毛一挑,冷漠的开口,厌恶道,“我家相公是什么时候跟你扯上关系?” 不等宁月儿说话,苏酒儿站直身子,后背微靠在门框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她面前的宁月儿,“那你回家等着吧,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再来滴血认亲!” 宁月儿脸色一白,还挂着淡淡的泪痕,楚楚可怜的看向面前的苏酒儿,伸手抓着苏酒儿的裙摆,苦苦哀求着道,“酒儿姐,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顾大哥的,我不怕滴血认亲,可是我总不能这么没名没分的生孩子,求求你,让我进了顾家的门。” 苏酒儿抬脚走到一旁,冷冷一笑,抬手将发上的木簪往里面插了插,淡淡道,“你自己的名节,是你自己不想要,难不成还是我逼你不要名分做出有损名节的事情?” 村里的人一听到“名节”两个字,原本对宁月儿的同情削弱了许多。 村里人没念过多少书,但也知道,女子应该遵从三从四德,未出阁的姑娘更是不应该做出不知廉耻的事情。 苏酒儿的话让一直同情宁月儿的人清醒过来,低声咒骂了宁月儿几句,心里一个个想着要对自家闺女好好约束,省的他们家的闺女也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丢了他们的脸。 苏酒儿察觉到众人谴责宁月儿的不是了,心中忍不住地松了口气。 有的时候,真相并不重要,就要看看众人想要听到什么了。 苏酒儿冷着脸,双手平静的放在身前,皱着眉盯着跪在地上一直在哭的宁月儿,心里无比的烦躁。 朱嬷嬷说得果然对,宁月儿早就不是原来的宁月儿了。 苏酒儿本以为,女人想要过上好日子,只要愿意用双手去努力,她们也一样能过上简单平静的日子。 她嫁给顾峰的时候,家中虽然没有多少银子,但是现在,他们要什么有什么。 以前那个努力生活的宁月儿似乎早就死了。 “不要将你自己的过错安在别人身上。”苏酒儿冷漠地说着,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肚子上扫了一眼,“且不说这个孩子是谁的,你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辱没了我们赵家村的名声,理应被浸猪笼!” 众人一听苏酒儿这么说,这才回过神,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对啊,奸夫淫妇本来就是要被浸猪笼的,你是不知道,前些年,冯村的钱氏跟她小叔子好上了,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那妇人的话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一个个忙凑过去问,“那妇人的男人呢?” 冯村的人有钱,原来钱氏的男人以前流连烟花之地,身子早就亏空了,钱氏长得不错,耐不住寂寞,便跟着自个小叔子在一块了。 苏酒儿眼珠子骨碌一转,眉头紧拧着,凑到那些人面前,“叔叔婶婶说的这件事情我知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苏酒儿身上,苏酒儿到没有任何的胆怯,悲痛地望着众人,“我去年去冯村找神婆求子,神婆当时说的话,我不明白,现在听闻婶子这么说,这才回过神来。” 冯村每年都会推选一位神婆,神婆接受上天的旨意,须得是面容姣好的女子。 “神婆还跟你说了啥?”有个多嘴的妇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在众人心中,神婆就是上天派到人世间,传达上天旨意的人。(ps:剧情需要,大家还是要相信科学!) “神婆那日跟我说,冯村必有大劫,日后将不复存在,”苏酒儿重重的叹了口气,垂下眼帘,“还说上天震怒了,现在看来......” “一定是上天觉得钱氏并未接受她应有的惩罚,遂一怒之下害了灭了整个冯村。”一旁的一位妇人不等苏酒儿说话,焦急补充道。 “肯定是,以前匈奴从未打到冯村,现在神婆一走,冯村就没了。” “说来也怪了,咱们村虽然少了些粮食,但是咱们人都没事!” “是啊,是啊......” ...... 秋风冷的刺骨,吹得苏酒儿脸颊生疼,望着地上跪着的宁月儿,嘴边扬起一抹噬血的笑容。 宁月儿这是自找苦吃! 苏酒儿曾经想过顾峰纳妾的事情,她虽然不喜欢顾峰纳妾,但是只要顾峰愿意,他想要谁都可以。 但是那个人却不能是宁月儿。 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顾峰? 此刻苏酒儿有种一脚踹开宁月儿的感觉,却又担心伤及宁月儿肚子中的孩子。 “这宁家丫头,不知廉耻,理应浸猪笼!” “没错,这种事情若是穿出去的话,咱们村子的人都没脸出去了,咱们村子的姑娘日后的即便是出嫁了,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种娼妇,怎么能留下来,万一害的咱们跟冯村一样......”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此时恨不得将宁月儿千刀万剐。 宁月儿跪在地上,眼泪早就被秋风吹干了,错愕地望向众人,最后怨恨地望向苏酒儿,咬牙切齿,“胡说八道,我没有做错!” “宁姑娘。”苏酒儿一脸同情地看着宁月儿,冷笑着,“一般好姑娘家不会未婚先孕,更不会像你这样,哭着闹着要当妾!” 村里人民风淳朴,许多人家觉得自家闺女给人当妾说出去怪丢人的,更多的像是苏父跟赵氏那样,没钱的话,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彩礼给的多的可靠人家。 宁月儿名节受损在先,未婚先育在后,没有遵守女子该遵守的戒律,她现在就是个不详之人。 冯村被灭村的惨剧依旧浮现在眼前,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众人琢磨着,对于宁月儿,只能用按照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来处置。 浸猪笼。 “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顾大哥的。”宁月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她原本想着利用肚子里的孩子进了顾家的门。 可是现在倒好,她万万没有想到,苏酒儿竟然会拿她失节的事做文章。 姑娘家未出嫁之前,失节是很丢人的事情,宁月儿心中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顾峰一块下地狱。 “酒儿姐,我是失节了,若不是顾大哥,我怎么可能会变成今日这种模样,就算是浸猪笼,那也应该是我跟顾大哥一块浸猪笼!”宁月儿双手掩面失声痛哭,声音哽咽着,单薄的身子不安的颤抖着。 双手下面的双眸一片冷漠,宁月儿抬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眼皮被揉的通红一片。 苏酒儿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里面,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感觉,偏头看向宁月儿,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了平静。 “宁姑娘这话说的挺对的,不知道你这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我们都不知道,不能你说孩子是谁的就是谁的,”苏酒儿十分相信顾峰,顾峰几乎一直跟她在一起,怎么可能会跟宁月儿在一块,“等找到孩子的爹,再浸猪笼也不迟!” 更何况,一开始顾峰就不喜欢宁月儿,曾叮嘱过她离宁月儿远一点。 众人见苏酒儿胸有成竹的模样,随即用怀疑目光望向宁月儿。 若是顾峰真的是宁月儿肚子里孩子的爹,那苏酒儿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就算是现在她可以装作平静的样子,那他也不可能轻飘飘的说出浸猪笼的事情。 宁月儿有些慌了,她以为苏酒儿多多少少的会表现出一点害怕,但是她失算了。 “孩子自然是顾大哥的。”宁月儿双眸噙着泪,抬手抹掉眼中的泪水,期期艾艾地望着苏酒儿,“若不是顾大哥主动,我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 剩下的话语不用说全,一向爱八卦的村民早就将宁月儿要说的话脑补全了。 男女之间的事情,确实大多是男人主动,女人不过是逆来顺受罢了。 苏酒儿现在心中总算是想明白了,宁月儿就是想要将屎盆子扣在顾峰的头上,根本不想给顾峰辩解的机会。 宁月儿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单纯的想要当顾峰的妾室,还是...... 想要害死顾峰? 苏酒儿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望着宁月儿那双噙着累的眸子,莫名的觉得恶心。 她曾以为,她会跟宁月儿成为朋友,却不想今日却兵刃相见。 早知如此,那日她就不该出手帮忙。 苏酒儿一直以为,这个世上总有会真心待她的人,不过这些都需要自己经营。 她现在才发现,她错了,这世上心肠歹毒之人太多了,根本让人防不胜防。 她觉得她之前真的是太傻太天真了,竟然到现在才学会这些。 “宁姑娘是真的怀孕吗?”苏酒儿眼神冰冷的就像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只等着猎物松懈下来,给猎物重重一击,“那你身上为什么还擦着麝香?”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给孩子找个爹? 村子里的人即便是没用过麝香,但是大家也都知道麝香是个什么东西。 用麝香擦在身上,会导致流产甚至是不孕。 宁月目瞪口呆地望着苏酒儿,慌忙抬袖去闻身上的味道。 众人瞧着宁月儿那副模样,一个个嫌弃地望着宁月儿。 好人家的姑娘断不会用麝香这种害人的东西。 “你说你舍不得你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在身上擦麝香呢?”苏酒儿说着,嫌弃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那麝香味传到自己身上。 宁月儿一脸慌乱地望着面前的苏酒儿,微微摇头,“你胡说八道!” “我刚刚闻到你身上的香味,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是麝香。”苏酒儿抿了一下唇,嫌弃地从宁月儿的脸上移开视线,“若你不信,只要找咱们村的稳婆帮你瞧瞧,你便知道你身上是什么香了!” 苏酒儿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瞧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新妇,那人正是稳婆的儿媳妇。 新妇还未走到宁月儿身边,嫌弃似的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宁姑娘,你到底是用了多少麝香,这味道实在是太浓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能够生出来,那孩子身子骨定然比不上寻常孩子。” 宁月儿猛然站起身来,长时间跪在地上,站起来的双·腿微微发颤,目光呆滞地看向周围的那些人。 村里人厌恶嫌弃地望着宁月儿,一个个摇摇头。 “宁姑娘,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你不能随便诬赖我相公。”苏酒儿冷眼望着面前的宁月儿,声音愈发的严肃,“若是这孩子平安生下来,我不介意你抱着孩子跟我相公滴血认亲,若是那孩子不是我相公的,你坏了我相公的名声,你打算如何赔偿?” 宁月儿只觉得眼前一阵灰蒙蒙的,头脑发胀,苏酒儿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里,她要去问清楚,他为什么给她麝香,她明明已经将...... 宁月儿呆滞的朝着前面走去,人群给她让出一条道来,众人嘴里唾骂着宁月儿。 倏地,宁月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像是昏死过去。 没有一个人敢上去碰宁月儿,苏酒儿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宁月儿倒在地上的身影,眼帘渐渐地垂了下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酒儿无奈地摇摇头,也懒得再问那些事情。 人群中突然间跑出一个男子,那男子一把将宁月儿抱起来,飞快地离开。 原本安静的人群一下子就炸了。 抱走宁月儿的不是旁人,正是平日里经常吊儿郎当不愿意做事的葛狼。 葛狼是家里的独苗,家中也不算太穷,葛家爹娘以前就想着花钱给葛狼娶媳妇,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嫁给葛狼。 葛狼揍人特别狠,曾经将一个人的一条腿打折了,若不是赔了些银子,他怕是要进牢里。 苏酒儿望着葛狼抱着宁月儿离开的背影,眉头紧拧着,想了想,转身推门进屋。 估计现在大家都怀疑那孩子是葛狼的了,因为只要有点脑子的男人,是不会上前去抱宁月儿,这一抱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苏酒儿回到家中,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宁月儿这是闹哪出。 她真的想要找宁月儿问清楚,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她是不能主动见宁月儿,万一在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就不好了。 苏酒儿将宁月儿刚刚在外面说的话跟顾峰简单的说了,有些惆怅地说道,“原来一个好好的姑娘,现在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峰到不觉得意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意道,“你还记得的当初她来还钱的时候不?” “恩。”苏酒儿点点头,想起宁月儿来还钱的时候,总觉得宁月儿怪怪的,“我当时还纳闷,她那钱是从哪儿来的?” “我曾经去镇上的时候,见她去了青·楼。”顾峰喝了口水,一脸不屑地说道,“怕是宁月儿早就......” 原本她心中隐隐约约的也猜到了,但是听到顾峰那么说,这才确定下来,嘴唇微微颤抖着,“怪不得她现在穿的衣服都不错,嬷嬷说她身上有麝香味,没想到她真的是楼里的姑娘。” 朱嬷嬷抱着阳阳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巧听到苏酒儿的话,只是淡淡笑笑。 苏酒儿从朱嬷嬷怀中接过阳阳,瞧着他脸上肉妞妞的,继续刚才的话说道,“我觉得,她可能是怀孕了,想要找个人嫁了,是不是为了给她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顾峰脸上的表情一顿,忽然间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直接杀了宁月儿,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天愈来愈冷,顾峰这两天上山砍柴,每天背着很多柴火回来,柴房差不多都要堆满了。 朱嬷嬷搬到了去年苏父赵氏睡得那间屋子,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搬到了厨房里面去住。 腊月初,家家户户都已经存好了柴火窝在家中,就怕一出门会被冻死。 顾峰早早将炉灶生起来,屋里暖和了,苏酒儿这才努力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拢了拢身上的棉衣,苏酒儿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瞧着满地的鸡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她忙将门重新关上。 “这天可真冷。”苏酒儿忙凑到炉灶旁,将手放到炉灶边烤了烤,不过一会子的功夫,身上都吹透了。 “幸好今年我多准备了些柴火。”顾峰见苏酒儿冷的哆嗦,宽厚的手掌将她细腻的双手放在手心中,轻声说道,“现在好点没?” 苏酒儿笑着坐在顾峰身边,耳朵染上了几分红意,唇角勾起一抹羞涩地笑容,“现在暖和多了,你快松开我,一会朱嬷嬷就要进来了。” 顾峰双手合着,轻轻地搓了搓苏酒儿的手,觉得她的手没有那么冷了,这才松开手,“恩,你先用这些水洗漱!” 苏酒儿洗漱好,这才开始和面。 现在早饭是苏酒儿做,晚点等这屋子暖和起来,他们才会叫朱嬷嬷抱着孩子过来。 两个小孩子也能吃饭了,等三个大人吃好饭,苏酒儿跟朱嬷嬷两个人这才开始喂顾思跟阳阳吃饭。 多亏了苏酒儿一早买了布跟棉花,朱嬷嬷和顾思才有棉衣穿。 苏酒儿喂好阳阳,偏头望向顾峰,有些犹豫地开口,“相公,今天到了爹去医馆的日子,咱们要不等雪小一点,就赶着马车去镇上?” “恩,你多穿点衣服,咱们就去。”顾峰望着手中被擦得油光锃亮的弓,小心翼翼地挂在墙上。 即便知道朱嬷嬷会将家里照顾好好的,苏酒儿还是习惯性地叮嘱朱嬷嬷几句,穿上厚重地棉衣,又将给顾峰做的兔皮袍拿出来,非要顾峰穿上。 白色的兔皮做成的袍子包裹在身上,顾峰站在屋里热的额头都要出汗了,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苏酒儿穿着两层棉衣,一出门,还是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坐在马车里面,苏酒儿瞧着顾峰带着斗笠坐在车沿边,有些担心的问道,“你会不会冷?” “我不冷,你进去做好。”顾峰手紧紧的攥着缰绳,缓缓地赶着马车往前走。 雪地里留下马车驶过的痕迹,顾峰不敢赶快,生怕马车打滑。 到了苏家,顾峰跟苏酒儿正好瞧见赵氏扶着苏父从家中出来。 “娘。”苏酒儿笑着看向赵氏,忙从马车上下来,搀扶着苏父,“爹,相公专门赶马车过来,带爹去医馆。” 听闻苏酒儿说顾峰专程来接他们,赵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犹豫着跟着苏酒儿一块扶着苏父上了马车。 赵氏抬眼看向顾峰,张了张唇,愣是说不出一个字,垂下眼帘,默默地爬进马车里面。 苏酒儿也跟着上了马车,笑着坐在赵氏身边。 “爹,您现在觉得好些了没?”苏酒儿很是孝顺的问道。 “哎,好的差不多了。”苏父笑眯眯地开口,眉眼带着几分笑意,“我都说不用去医馆,你娘非不愿意。” “爹,您一定要听纪大夫的话,”苏酒儿面色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纪大夫说什么您就听什么,虽说是药三分毒,您的身体年轻时候操劳过度,现在需要好好调养。” 赵氏一想到上一次苏父吐血的事情,脸色吓得惨白,“酒儿说的对,上次咱们什么都不懂,就直接停了药,这才弄得你旧病复发。” 苏父只是想起那白·花·花的银子全都送进了医馆里面,很是心疼。 苏酒儿坐在一旁,瞧着苏父一脸温柔地看向赵氏,犹豫地开口问道,“爹娘,咱家为啥没有亲戚啊?” 苏酒儿一直只知道他们是外来户,在这儿并没有亲戚。 “我跟你爹刚成婚那会,”赵氏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苏父,语气冷硬,“北方匈奴南下,就只有我跟你爹逃出来了。” 苏酒儿脸色一白,万万没想到她家亲戚是这么没的。 “我跟你爹那会正好有了你,”赵氏说道这,脸上明显松了口气,“就带着你在赵家村住下了,再也没有离开了。” 苏酒儿本来还想打听一下苏家是不是有仇人,却不想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到了纪家医馆,顾峰将马车停在门口,扶着苏父从马车上下来。 苏父跟着顾峰笑眯眯的走进医馆里面,远远地就瞧见有个穿着官服的人占据了整个医馆。 那些官兵腰间佩戴着长刀,苏酒儿担心那些人会碰到苏父,忙上前扶着苏父往后退。 苏父双·腿就像是在原地生根一样,无法动弹半分,瞳孔扩大,惊恐地望着前方。 第一百七十六章 伤风败俗 苏酒儿困惑地望着苏父,随即顺着苏父的视线望去,就瞧见苏父正在看跟纪大夫说话的那位官差。 当看到那个官差脸的时候,苏酒儿神色一顿,慌忙垂下眼帘。 那位官差大人不是旁人,正是京城锦衣卫之首夏铭大人。 上一世夏铭深皇上宠爱,而且他跟安泽清的关系非常好,经常跟安泽清两个人把酒言欢。 在安府的时候,苏酒儿虽然被关在冷院,但是应付外客的时候,安泽清也会将所有的妻妾叫出来。 夏铭年纪比安泽清大了二十多岁,两个人却是知己,那时的苏酒儿忍不住地生出好奇之心,便偷偷看了一眼夏铭。 可是夏铭为什么现在来这里呢? 苏酒儿眉头紧拧着,她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并没有见过夏铭,安泽清也没有见过他。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苏酒儿扶着苏父往后退了退,见苏父神色依旧难看,难不成她爹也认识夏铭? “此次多谢纪大夫出手相助,夏铭铭记在心。”夏铭抱剑双手握拳,感激地对着纪大夫说道。 纪大夫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夏大人客气了。” “本官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夏铭爽快地说着,笑颜盈盈地看着纪大夫。 纪大夫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夏铭请了出去。 夏铭跟纪大夫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外面走去,当他路过苏父身边的时候,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一直低着头的苏父脸上扫了一眼,抬脚出去。 纪家医馆一下子又安静下来,纪大夫转身进屋,见苏父来了,摸了摸胡子走到苏父身边,“这几日身子可好些?” 苏父听到纪大夫的问话,忙笑着应了声,跟着纪大夫朝着一旁地桌边走去。 苏酒儿站在苏父身边,瞧着苏父脸上的笑容,眉头不自觉的收紧,想到刚刚苏父看夏铭的眼神,隐隐约约的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 纪大夫也说苏父的身子好得快,不过这药还是要坚持吃的,给苏父开了一个月的药。 谢过了纪大夫,众人才启程回家。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苏酒儿见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安静不说话,忍不住地开口说道,“爹。” 苏父回给苏酒儿一个灿烂的微笑,声音中气十足,“怎么了?” “那会在医馆里面,有好多官兵......”苏酒儿目不转睛地望着苏父跟赵氏,见他们两个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心中的不安渐渐的扩大,“我好像见过那个跟纪大夫说话的那位官兵。” 苏酒儿的话音的刚刚落下,就瞧见苏父跟赵氏两个人的神色愈发地难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你们见过那位官兵吗?” “没、没见过。”赵氏黑着脸,随意地挥了一下手,“我们都没见过,你肯定跟没见过。” 苏父偏头看了一眼赵氏,听赵氏那么说,忙点点头,赞同地说道,“对啊,我们都没见过,你怎么可能见过。” “只是瞧着眼熟。”苏酒儿秀眉微蹙,微垂下眼帘,装作困惑地模样,“可是我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了。” 赵氏慌忙起身凑到苏酒儿身边,一把抓住苏酒儿的胳膊,再三保证道,“你肯定没见过他,你怎么可能见过他呢,别乱想了。” 苏酒儿听赵氏那么说,恍恍惚惚地应了声,轻点了一下头,“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这话一出,苏酒儿敏·感的发现赵氏跟苏父两个人松了口气。 如果赵氏没见过的话,说话不会结巴,更不会这么严肃地跟她说话。 这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是真的见过夏铭。 只是苏酒儿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非说不认识呢? 夏铭出医馆的时候,还专门看了一眼苏父,这一看就耐人寻味了。 将苏父跟赵氏两个人送回家,苏酒儿忙凑到顾峰身边,小声说道,“相公,我发现我爹好像认识那个官差大人。” 顾峰一瞧见苏酒儿坐在外面,忙拉紧缰绳让马车慢下来,低声道,“这外面冷,你赶紧进去坐。” 苏酒儿现在满脑子都是苏父的事情,根本顾不上现在冷不冷了,“我不冷的。” 幸好这会儿不下雪。 顾峰伸手摸了摸苏酒儿的手,察觉她的手还是挺暖和的,这才收回手,面向前方,淡淡道,“应该是认识的。” “是吧,当时我爹看他的眼神可奇怪了。”苏酒儿微抿着唇,心里犯嘀咕,“你说我爹身上的毒,该不会是他下的吧!” 顾峰淡淡一笑,宠溺地望着苏酒儿,轻轻的摇摇头,缓缓开口,“应该不是,他是官差,怎么能知法犯法!” 对于这话苏酒儿可不赞同了。 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命很贱。 不过那些人为了少惹麻烦,平日里也不会的明目张胆的欺负。 不过那些为奴为婢的人,命更贱,只要主子一个不高兴,直接弄死。 想到上一世安府后院死去的那些人,苏酒儿到现在还有些害怕。 望着顾家的门口,苏酒儿猛然想起宁月儿上门来闹,眼神冷了下来,这么想想,其实那些人死有余辜,谁让那些人自罪孽! 苏家。 赵氏扶着苏父朝着屋里走去,见苏牧正在给炉灶生着火。 “爹娘!”苏牧忙给他们两个人一人盛了一碗热水,端到他们两个人的面前,“你们喝些水暖暖身子。” “哎。”赵氏坐在长凳上,手冻得微微发颤,双手捧着碗边,抬眸看向苏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小牧。”苏父看了一眼苏牧,低声说道,“一会你娘做饭的,你去里屋念书,免得吵到你。” 苏牧向来听话乖巧,听苏父这么说,拿着书进了里屋,顺手将帘子放下来。 “孩子他爹。”赵氏的脸在苏牧进了里屋的那一瞬间垮了下来,两眼慌张地望向苏父,小声的说道,“他来了,你说,他会不会认出我们来?” “他肯定认出我了。”苏父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粗粝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碗边,若有所思地开口,“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来了......” 苏父的声音刚刚落下,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苏父跟赵氏两个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转眼又到了过年的时候,苏酒儿看着各家各户忙碌的准备着年货,贴对联打扫房子,忙得不亦乐乎。 也是老天赏脸,临近过年这几天太阳暖暖的照着大地,众人也爱在门口闲聊了。 家里那些事情顾峰跟苏酒儿在忙,朱嬷嬷被两个孩子闹得分不开身。 苏酒儿手里端着一盆浆糊,站在大门外面,正在看顾峰贴对联。 “酒儿妹子。”李燕儿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小嫂子。”苏酒儿笑着应道,就瞧见李燕儿正牵着孩子在门口玩。 姜家跟顾家本来就是斜对门,一出门便能看到。 李燕儿那孩子原本长得黑不溜去的,后来她每天来顾家买鸡蛋给孩子吃,现在那孩子白白胖胖水灵灵的,格外喜人。 “过来,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说。”李燕儿朝着苏酒儿招招手,压低声音。 苏酒儿忙将木盆放到地上,朝着李燕儿走去,纳闷地问道,“什么事?” “你还记得的前些日子宁月儿来你们家闹,说是怀了你家男人的孩子,记不得?”李燕儿现在跟苏酒儿感情不错,低声询问道。 苏酒儿笑了笑,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毫不在意地说道,“当然记得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我跟你说,她肚子里根本就没孩子!”李燕儿生怕苏酒儿不相信,慌忙解释道,“当初她不是晕倒了吗,被人抱回去了,结果她爷爷给她请了大夫,大夫说,她没怀孕!” 苏酒儿眸色冷了下来,气得直咬牙,“故意来欺负我们家,觉得我们家好欺负!” “亏你原先对她那么好,这么恩将仇报!”李燕儿也觉得这件事情格外令人生气,愤恨道,“我跟你说,你就是好脾气,当时若是我,早就给她几耳光,让她知道什么叫、叫......” 李燕儿想了许久,还是想不起来那个报恩的话怎么说,烦躁地说道,“下次见到她,我就帮你一块揍她。” “那她跟葛狼......”苏酒儿平日里最怕冷了,都不愿意出门,也不知道村子里都发生什么事了。 “葛狼什么人,他就适合一个人过活,天天闯祸,怎么可能娶宁月儿?”李燕儿摇摇头,嫌弃地说道,“我听人说,他和宁月儿在土地庙tuo光了滚在一起,还被人瞧见了!” 苏酒儿听到这,脸色一变,眉头紧拧着,忙压低声音,“小嫂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哎呀,咱两啥关系,我哪能骗你?”李燕儿凑到苏酒儿耳边,压低声音,小心提醒道,“有人还瞧见葛狼在咱们这边转悠,该不会为了宁月儿要找你们家麻烦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形势严峻 苏酒儿神色顿了顿,忙摇头,笑着回道,“这怎么可能?” 李燕儿想了想,倒也是那么一回事,释然一笑,“也是,他整天跟着那群人在一块混日子,估计都没时间想那么多。” 两个人又说了些其他的,苏酒儿瞧着有个陌生男子拎着一篮子东西进了姜家,疑惑地望向李燕儿,随口问道,“那人是谁?” 原本李燕儿背对着姜家的大门,听闻苏酒儿那么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瞧见一个青布衣衫的男子拎着许多东西的进了姜家的门。 “那人是邻村的,无意间瞧见了小姑子,一眼便相中了我家小姑子,就让媒婆上门提亲,公婆已经应允了这门亲事,说是七月成亲,”李燕儿说着,忙将一旁的孩子叫道跟前,着急的对苏酒儿解释,“酒儿妹子,家里来客,我先回去了。” “那你赶紧去忙,不用管我。”苏酒儿朝着李燕儿摆摆手,低头往回走。 苏酒儿原本还担心姜小雨会对顾峰有什么意思,不过现在她觉得自己白担心了。 年三十晚上,苏酒儿将包好的饺子用一个大碗单独舀出来一份,打算给苏家送去。 苏酒儿依偎在顾峰身边,两个人朝着苏家走去。 路上鞭炮声此起彼伏,放过鞭炮的人家门前一片红,俗称开门红。 即便是在穷的人家,也会买些爆竹。 过年放鞭炮是为了去除旧年的灾祸,希望明年能是个丰收的一年。 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照的整个村子恍如白昼。 苏酒儿一只手挽着顾峰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面蒙了一层笼布,布下面是一个大碗,碗里装满了饺子。 脚踩在红色的鞭炮上,苏酒儿的唇角不自己的勾了起来,她还是喜欢在村子里过年,在这儿才能体会到年味。 这个时辰,家家户户大门张开,门口都放着两个萝灯,照的路上亮堂堂的。 拐了一个弯,没走几步,苏酒儿就瞧见赵氏正弯腰将门口的萝卜灯点着。 “娘。”苏酒儿拉着顾峰走上前,笑着将手中的篮子递到赵氏的面前,“新年好。” “岳母。” 顾峰淡淡地叫了一声。 赵氏站直身子,将手在身前的蔽膝上擦了擦,有些不自在地接过苏酒儿手中的篮子,“这是......” “我们包饺子比较早,想着给你们送份。”苏酒儿笑颜盈盈地说着,“爹跟小牧呢?” “他两正在包饺子呢,你们也快进来!”赵氏欠了欠身,忙招呼他们两个人进来。 “不了。”苏酒儿笑着摇摇头,开口说道,“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们来的时候,嬷嬷正帮他们洗漱,家里还没点萝卜灯呢!” 赵氏将他们两个人送到门口,犹豫地望着顾峰,过了许久,却没有说出一句道歉的话。 她是长辈,早已习惯了我行我素。 离开了苏家,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赶紧朝着家中走去。 一阵风吹过,各家各户门口的萝卜灯微微摇晃了下,就像是夜晚闪烁的繁星一般。 回到家中,苏酒儿就瞧见朱嬷嬷正在切萝卜,萝卜差不多半个手指高,中间地方挖了点坑,将已经浸上油的棉花条放在中间。 将棉花条点着,顾峰将两个萝卜灯端到大门口,回来瞧着满桌子的萝卜灯放在各个屋的门口,这才停了下来。 瞧着快要到午夜了,苏酒儿忙将鞭炮取出来,规规矩矩地摆在大门外的地上。 顾峰见苏酒儿跟朱嬷嬷两个人躲在院子里,眸中染上了几分笑意,上前点着了鞭炮,飞快地朝着屋里走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得耳朵不舒服,苏酒儿靠在顾峰怀中,抬眸望着他,见他正望着那些鞭炮,缓缓地闭上眼睛,心中暗暗许愿。 她愿他这一世能够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她愿意为他挡去他身上所有的灾祸不幸。 额头上传来一个温暖的触感,苏酒儿缓缓地睁开眼睛,对上顾峰那双温柔宠溺的眸子。 “困了?” 真是不解风情,苏酒儿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倒是有些困了。” 过了午夜,众人忙洗漱上·床歇息。 过了年,冬去春来,冬雪融化是最冷的时候。 苏酒儿站在床旁边,生怕阳阳爬床的时候摔下来。 顾峰将以前不用的凉席跟被褥抱了出来,将凉席铺在地上,上面铺上两床被褥,这才让苏酒儿将阳阳放在床上。 五六月大的宝宝正是翻身乱爬的时候,阳阳爬的非常快,朱嬷嬷就得时时刻刻盯着他。 苏酒儿坐在一旁地椅子上绣花,瞧着阳阳到处乱爬,忍不住地笑出声。 顾峰将炉灶里面添了些柴火,这才洗干净手,坐在一旁地长凳上,感慨说,“他也不怕冷。” “这屋这么暖和,他肯定不冷。”苏酒儿望向一旁地朱嬷嬷,纳闷的问道,“嬷嬷,这孩子都什么时候才会开口说话?” “小思是九个月才开口说话,我听说有的孩子六个月也能开口说话,这事不好说。”朱嬷嬷说着,看着地上乱爬的阳阳,瞧着他要爬到了地上,忙将他抱回来,让他接着爬,“我也教小公子学说话了,可是他的一直闭口不言,不过他现在已经能听懂话了。” “阳阳,过来。”苏酒儿一听朱嬷嬷那么说,忙将手中的绣活放到一旁地桌上,蹲下身子,冲着阳阳拍拍手,“过来,娘抱抱你!” 阳阳扭头看了一眼苏酒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这才飞快地朝着苏酒儿爬去。 还真的能听懂她的话呢,苏酒儿满心欢喜地在阳阳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听着他咯咯的笑声,这才将他放在床上。 倏地,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顾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将门打开,在瞧见王将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松了下来,“师兄。” “过年那会太忙了,也没来得及看你们。”王将军将手中地包袱递给顾峰,“我就只能趁着年后过来。” “知道你忙。”顾峰顺从的接过王将军手中的包袱,忙将王将军请了进来。 “酒儿,师兄来了。”顾峰担心苏酒儿没准备会被吓到,在院门的时候冲着厨房喊去。 被顾峰叫做师兄的只有王将军一个人,苏酒儿慌忙站直身子,抬手整理了一下的衣衫,顺手整了整头发。 “吱嘎”厨房的门开了,顾峰跟王将军两个人进屋,苏酒儿忙指着一旁地长凳,语气有些发颤,“王将军,请坐。” 王将军在听到苏酒儿那么说,温和地笑着说道,“弟妹,叫我王将军怪生疏的,日后你便跟着顾峰一块叫我师兄。” 苏酒儿的偏头看了一眼顾峰,见顾峰没有反对,忙笑着应了一声是。 朱嬷嬷低头站在一旁,冲着王将军行了个礼,“将军好。” “不用的叫我将军,今日我就是来看看我的小侄子。”王将军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被褥上的阳阳,往下身子一把将阳阳抱起来。 顾峰走到苏酒儿身边,将手中的包袱放到一旁的长凳上,顺手给王将军倒了一杯水,“师兄,喝点水。” 王将军亲昵地凑到阳阳脸边,使劲地亲了一下,冲着一旁的顾峰跟苏酒儿说道,“这孩子长的结实,日后准能当将军!” 苏酒儿见王将军跟顾峰两个人坐下了,也跟着坐在一旁,低头含笑不语。 朱嬷嬷忙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放到里屋去,随即转身出去了。 小思在姜家玩呢,她正好也过去瞧瞧。 “我又不指望他当什么将军。”顾峰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轻声说道,“只要孩子能好好的长大,那就成了。” 王将军偷偷地看了一眼苏酒儿,见她神色从容,心知顾峰并没有将那件事情跟苏酒儿说。 “弟妹,”王将军冲着苏酒儿笑着,“我刚刚那会赶路有些饿了,家里还有饭菜没?” “我这就去买菜,相公师兄,你们聊。”说着,苏酒儿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她走到厨房门口,顺手将厨房的门带上,去了一趟朱嬷嬷的房间,见她不在那儿,心知朱嬷嬷去了姜家,忙朝着江家走去。 王将军将阳阳放到自己大·腿上坐着,只逗弄孩子。 “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顾峰说着,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你实在是太了解我了。”王将军哈哈笑着,拖着阳阳放在手心里,“现在朝中只剩下太子跟七皇子,皇上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怕是今年就要变天了。” “既然有人能当上皇上,就不关咱们的事了。”顾峰毫不在意地说道。 “七皇子跟匈奴勾结的证据怕是半个月之后就会到达皇上手中。”王将军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峰的脸,微抿了下唇,缓缓说道,“我的线人收到消息,太子杀害五皇子证据确凿,证据一个月之后就会达到皇上手中。” 顾峰脸色苍白地望向王将军,喉咙滑动了下,无奈地垂下眼帘。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交代后事? 若太子跟皇子都被拉下来了,那皇上膝下无子嗣可以继承皇位。 若是从旁系过继一个过来,那就只有一个人选了,魏王。 魏王是皇上同父异母弟弟的唯一的儿子,不过皇上弟弟因为常年流连烟花之地,染上了疾病,很早便离开了人世。 魏王便跟着皇子们一块长大。 “朝中只剩下德才兼备的魏王。”王将军抱着怀中的阳阳,见阳阳想要他腰带上的的玉佩,笑着将玉佩解下来送到阳阳手中,“魏王可不是等闲之辈。” “我听人说,魏王经常乐善好施......”顾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这才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他如果当了皇上,天下也太平了,说不定就不会在找当年那个......” “皇上没有子嗣,其实是说,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王将军生怕顾峰不明白他说的话,细细解释道,“外嫁他国的公主排除在外,若是没有皇子,皇上可以挑选一个在本朝的公主驸马当皇位继承人,若是也没有合适的公主,那才会在旁系中挑选合适的人当皇上。” 顾峰微垂着眼帘,眉头紧拧着,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紧抿着唇,“酒儿她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就是那块玉了,若是没了那块玉,谁也不知道她是公主!” “若是魏王知道你们的存在,你觉得他会放过你?”王将军好笑地看向顾峰,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师弟,你太天真了,魏王为人谨慎,怎么可能落人把柄?” 豆大的汗水顺着后背流淌下来,顾峰就像是被放在火炉里烤着一般,微眯着眼睛,无奈道,“我们只想过平静简单的生活。” “小峰。”王将军亲昵的望向顾峰,眉头一挑,“她现在是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你觉得有朝一日她知道她的身份,她还愿意跟你呆在这个小屋里?” 顾峰垂下眼帘,面色凝重,“师兄,你这次来找我,想做什么?” 王将军见顾峰如此开窍,眉眼含笑。 苏酒儿和朱嬷嬷一块外出买肉,两个人回来的路上,顺便将在姜家玩的顾思接回家。 等到了家中,苏酒儿见王将军抱着阳阳正跟顾峰说以前的事,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开始洗菜做饭。 朱嬷嬷做饭精细,等她做好饭,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吃饭的时候,苏酒儿将顾峰买的酒拿出来,倒了两碗,分别给顾峰和王将军。 王将军一直说个不停,一旁地顾峰时不时插几句嘴。 吃过饭,苏酒儿跟顾峰想要留着王将军睡一宿,可是王将军说什么也不愿意,非要今晚走。 两个人见他如此倔强,也没再拦。 自打王将军走后,苏酒儿就发现顾峰一直神游在外,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相公。”苏酒儿走到顾峰面前,轻轻的捏着顾峰地衣角,摇晃了下,“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洗漱,咱们早些歇息。” 顾峰这才回过神,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生怕顾峰出什么差错,苏酒儿等着顾峰收拾好了,这才拉着顾峰一块回到床上。 被窝凉凉的,苏酒儿刚刚钻进去,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蜷缩成一团。 见顾峰进了被窝,苏酒儿忙贴到顾峰身边。 在这冷的天,顾峰就像是一个小火炉,身上滚烫滚烫的。 苏酒儿将双脚放入顾峰双tui之间,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面,小声问道,“相公,你在想什么呢?” “恩?” “自从师兄走了之后,你就魂不守舍的。”苏酒儿仰头望向顾峰,睫毛颤抖了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师兄身体愈来愈不好了。”顾峰一把握住苏酒儿地双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前。 冰冷的手在触碰到他滚烫身躯的时候,苏酒儿被烫的忍不住缩回手,却又被顾峰按了回去。 “若是师兄离开了凉州,这凉州由不得安宁了。”顾峰叹了口气,他淡淡的说着,眉头微拧着,也不管苏酒儿听没听懂,“就怕匈奴又会攻过来。” “那怎么办?”苏酒儿有些担忧的看向顾峰,早知道今日,当初她就该多打听一下顾峰的事情。 上一世王将军的身体确实不行了,不过新派来了一个将军,那位将军听命于王将军,凉州依旧守得好好的。 苏酒儿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顾峰现在就要离开她跟孩子去从军。 “不知道。”过了许久,顾峰这才无奈的开口说道,神色淡然,“我跟师兄说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会尽全力,等孩子再大一些,我就去凉州帮他。” 提到嗓子痒的心总算是放了回去,苏酒儿伸手环抱住顾峰的腰身,眼神一片复杂。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支持顾峰去帮王将军吗,那她可能就要很久看不到顾峰,每天还会担心他会不会受伤。 若是不让顾峰去凉州,苏酒儿相信,顾峰心中肯定不好受。 “相公,”苏酒儿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却还是开口,“你想做什么,你放手去做就好了,我会永远在这儿等着你。” 不管多久,她都会在这儿等着顾峰回来。 顾峰唇角微微勾起,低头凑到苏酒儿额头前亲吻了下,这才抱紧苏酒儿。 家中还有几百亩的地需要找人来耕种,镇上的客栈也需要一个亲近的人帮忙看着。 翌日吃过早饭,顾峰说想买几个长工种地,从苏酒儿手中拿了些银子就去镇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峰很忙,忙的早上吃过饭就离开,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倒头就睡。 有好几次苏酒儿想要跟顾峰好好说说话,但是看着他疲惫的模样,苏酒儿心疼只能帮他将衣衫换下来,帮他擦了擦脸,将鞋子脱掉洗干净脚。 忙活完这些,苏酒儿这才默默地爬上·床,依偎在顾峰身边,缓缓的闭上眼睛。 顾峰忙到三月中旬的时候,总算是停了下来。 那日吃着早饭,顾峰将碗里的米粒全都吃光了,这才看向苏酒儿,“一会我带你去看看咱们家的地。” 苏酒儿双眸一亮,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满心欢喜地望向顾峰,将口中的饭菜全都咽下去,还差点噎住了,“在那么家的地?” “买了十个长工,还有两头牛,”顾峰看向苏酒儿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这些日子,我帮着他们一块将咱家地拾掇了下。” 苏酒儿惊讶的看向顾峰,有些羞涩的说道,“那你怎么不带着我,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你绣花就很赚钱了,不需要做别的了。”顾峰一脸认真地说道,见苏酒儿高兴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地上扬,“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让周大刀到客栈里面帮忙。” “咦?”苏酒儿这就有些困惑了。 “大刀的人品我信得过,”顾峰说着,见苏酒儿一直盯着他不吃饭了,“你先吃,我慢慢跟你说。” 苏酒儿点了点头,忙低头吃饭。 “铺子里的账本我回头教你怎么看,只是这铺子没人盯着不行,让周大刀去那边,我也放心,他虽然有木匠这一手艺,但是平日里谁家愿意去打家具,不都是自己随便弄弄嘛,这样也好帮帮他们家。” 第一次见顾峰说这么长的话,苏酒儿一直往嘴里塞饭,连咽下去的动作都忘记了。 “相公说的是。”苏酒儿咽下饭,声音沙哑的说着,忙端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觉得嗓子好多了,赞同道,“他人确实很好,小妞也是个实在人。” “长工的卖身契我都给你了,今个正好带你见见他们。”顾峰瞧着苏酒儿嘴边还有一粒米,抬手小心翼翼地将她嘴角的米粒捏下来,顺手塞进嘴里。 苏酒儿目瞪口呆地望着顾峰的嘴,脸烧得通红,偏头瞧了一眼身边的朱嬷嬷,见朱嬷嬷并未看向他们两个,这才舒了口气,娇嗔道,“别闹!” 吃过饭,苏酒儿忙收拾了下,戴上顾峰专门给她买的帽帷,跟着顾峰一块出门。 从赵家村到以前的冯村骑马车的话用不了多久。 等到苏酒儿站在田埂间望着的自家地里绿油油的秧苗,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这都是她跟顾峰的财产,他们也是有地的人,日后他们也不用买粮食了,这些粮食足够他们吃的了。 顾峰将长工全都叫了过来,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叫做阿福,是这些长工的头。 顾峰将剩下的九个人一一介绍给苏酒儿,随即又将苏酒儿介绍给众人。 见过了这些长工,顾峰让那九个人离开了,留下了阿福一个人。 “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找阿福。”顾峰对着一旁苏酒儿郑重其事的说道。 苏酒儿看了一眼阿福,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满心担忧的望向顾峰,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坐在马上,马儿慢悠悠地走着。 “相公。”苏酒儿手不自觉的抓着提手,头微微偏着,没有来这边时候的兴奋,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你是不是现在就要离开了?” 若是顾峰现在不离开的话,那他今天为什么对她叮嘱那么多,就像是安排、安排后事似的! 呸呸呸,什么后事,她是胡思乱想的,菩萨不要听,不要听! 第一百七十九章 搅人好事 惴惴不安地坐在马背上,苏酒儿将帽帷偷偷掀开了一点儿,偏头望向顾峰,眼巴巴地望着他。 “没有。”顾峰双·腿使劲地夹了一下马肚子。 身下的马跑得更快,苏酒儿身子摇摇晃晃的撞在了顾峰胸·前,她连忙坐正身子,双手紧紧的抓着提手。 “这些事情你也要学着处理。”顾峰的声音在苏酒儿耳边响起,苏酒儿心中依旧有些慌乱,“万一我出远门,你一个人在家也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出远门。 苏酒儿耳尖的听到了顾峰说着三个字,微垂着眼帘,他曾经说,会带着她一块出门的。 但是现在,好像他并没有打算带着自己。 苏酒儿紧抿了一下唇,双眸微眯着,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应道,“我知道了。” 她知道,顾峰以后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说,应该有他的苦衷。 但是苏酒儿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顾峰都会回家的,回来找她跟孩子的。 上一世安泽清曾经教过苏酒儿看账本,这一次顾峰教苏酒儿的时候,苏酒儿很快就学会了。 看着顾峰这几日记的账本,苏酒儿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气,以前不知道家里的花销那么大,现在看来,真的是不得了。 每个月至少三十两的花销是给客栈伙计和下人身上。 苏酒儿瞧着上面那么大的开销,莫名的有些头疼。 若是日后他们去了京城,那每个月说不定还要花上上百两银子。 这么一算,苏酒儿觉得自家钱着实是太少了,看着一旁还未做完的绣活,想着回头要好好做绣活了。 客栈现在每个月也有十几两银子的收入,对苏酒儿来说已经不错了,总比一个月一点银子都没有的好。 顾峰见苏酒儿学的非常快,心中既惊讶又敬佩。 地里的庄稼需要好好照顾着,顾峰在家中闲不住,他没事就去地里摆弄庄稼。 孩子苏酒儿全权交给了朱嬷嬷看着,没想到朱嬷嬷竟然还是个识字的,她就让朱嬷嬷教顾思认字。 朱嬷嬷见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都忙得团团转,老老实实的带着孩子。 天愈来愈热,转眼间到了五月。 苏酒儿坐在堂屋中,堂屋中间的地上并排摆着两张凉席,顾思跟阳阳两个人坐在上面正玩着木玩具。 “娘。”阳阳扭头望向苏酒儿,肉呼呼的小手抓着小木马,身子一蹦一蹦的,“饿。” 阳阳还不到一岁,现在只会说些简单的话语,走路都走不稳。 一听到阳阳说饿,顾思就站了起来,扶着阳阳一块站起来。 这兄弟两平日里实在是太友爱了,顾思扶着阳阳走路。 顾思现在也不过两岁大,本来就没多大的力气,扶着阳阳走路,还没走几步,两个人就朝着地上栽去。 顾思每次都会当做阳阳的人肉垫子,生怕阳阳会摔疼。 每当这个时候,阳阳就赖在顾思身上不起来,照着顾思的小脸,吧唧吧唧亲几下,这才拉着顾思一块起身。 其实阳阳哪有什么力气,最后还是大人将他们两个人给扶起来。 苏酒儿一把将阳阳抱起来,另外一只手将顾思拉起来。 “下次别扶弟弟走路了。”苏酒儿心疼的摸着顾思后脑勺,凑到他额前亲了亲,这才说道,“你看,摔疼了吧!”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顾思乖巧的点点头,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阳阳飞快地爬到顾思身边,撅着小·嘴亲着顾思的额头,咬字不清的叫着,“嘚嘚,嘚嘚!” 苏酒儿觉得自己说再多遍也没有用,他们两个一天不知道摔多少回。 中午顾峰汗淋淋的从外面进来了,一进家,就打水洗了洗手,顺手洗了把脸。 “有他们在地里干活,你就不用过去了。”苏酒儿忙将一块巾帕递了过去,担忧的看着顾峰,心疼地说道。 “我今天听福哥说,他们在南方的时候,经常在稻田里养鱼。”顾峰擦干净了脸,忙开口说道,“前些日子我买了二两银子的鱼苗,没想到倒真的行。” 苏酒儿恍惚间好像听过稻田养鱼的事情。 上一世,安泽清没事到她那儿,跟她闲聊的时候说的。 那个时候,她一点都不关心这些事情,她一心想着怎么离开安府。 “那我们以后也能吃上鱼了?”苏酒儿仰着小脸,笑颜盈盈地说道,“若是大家地里都养鱼,日后大家就不用担心没肉吃了。” 顾峰点点头,跟着苏酒儿一块进屋,瞧着地上的阳阳,一把将阳阳抱起来,逗得阳阳咯咯直笑。 “五月十五,我想去师兄那边一趟。”顾峰抱着阳阳坐在一旁地椅子上,开口说道。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通知。 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为顾峰倒水的动作一顿,继续倒水,随即将茶盏推到了顾峰的面前。 “要去多久?”清澈的眼眸倒映着顾峰那张冷毅的脸,苏酒儿微垂下眼帘,将地上的阳阳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慢条斯理的询问道。 “少则一个月,”顾峰也知道这一次出门的时间有些长,面上带着几分愧疚,“多则三个月。” 目不转睛地看向苏酒儿,顾峰薄唇蠕动了下,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到最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得好。 “这么、忙啊。”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嘴角僵硬的扬起,狼狈的垂首,生怕顾峰看出了她不愿意他离开家,“那,我要多给你收拾些衣服。” 苏酒儿这么说着,心中一盘算,意识到今天就是五月十三了,心就像是落入冰天雪地中,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不用收拾太多,在师兄那边,我也有时间给自己洗衣服。”顾峰毫不在意地说着,望着怀中的阳阳,亲密的拿着胡子去扎阳阳的小脸。 阳阳不满的抬手推开顾峰,委屈地冲着苏酒儿叫道,“娘、娘!” “哎。”苏酒儿给顾思整理好衣衫,这才从顾峰手中接过阳阳,眸中含泪笑道,“相公,你也真是的,小孩子皮肤嫩,他会疼的。” 望着阳阳脸上被扎的通红的地方,苏酒儿朝着那块吹了吹气,哄道,“不疼了。” “嘚嘚。”阳阳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感觉不疼了,转身就要去找顾思。 将顾思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苏酒儿抬眼望着顾峰,“胡子又长出来了,一会儿吃过饭,我给你刮刮胡子。” 顾峰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下巴,确实有些扎手,从容道,“好。” 吃完饭,朱嬷嬷带着顾思跟阳阳去了大门外面玩,苏酒儿从炉灶中舀了一盆热水放在凳子上,又取了一块巾帕。 顾峰坦然地坐在椅子上,瞧着苏酒儿缓慢的动作,忍不住地想要她快点,可是一想到两个人要分开那么久,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天愈来愈热了,我一会给你收拾一点薄的衣服。”苏酒儿说着,在顾峰的下巴上打了猪胰子,这才拿着刀小心翼翼地给顾峰刮胡子。 顾峰微闭着眼睛,似乎十分享受。 刮完胡子,苏酒儿帮着顾峰洗干净,见他睁开眼某,笑着说道,“你要是困的话,回屋睡会。” 苏酒儿瞧见李燕儿正站在门口跟朱嬷嬷说话,走过去跟李燕儿说了几句话,便说要帮顾峰收拾行李,先回去了。 回到屋里,苏酒儿就瞧见顾峰已经脱了外衫躺在床上。 春困秋乏夏打盹,这个季节正是犯困的时候。 苏酒儿拿出一个包袱,见顾峰闭上眼睛了,轻手轻脚地走到木箱旁边,将顾峰夏天常穿的几身衣服拿出来。 倏地,身后贴上一个滚烫的身子,苏酒儿身子微微颤抖了下,鼻尖传来男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嗔笑道,“吓我一跳,你不睡了吗?” “不着急,后天走。” 顾峰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湿热的气息打在她耳朵上,弄得痒痒的,苏酒儿身子微微往旁边靠了靠。 顾峰伸手将苏酒儿手中的衣服放回木箱里面,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惊慌失措中苏酒儿忙圈住顾峰的脖颈,对上的顾峰那双满含qing欲的眸子,她小声的抗议,“相公,现在是大白天,快放我下来。” 不说旁的,朱嬷嬷跟孩子就在大门外,万一让她们知道她跟顾峰两个人白日宣yin,她觉得以后都没脸见他们了。 顾峰抱着苏酒儿朝着门口那边走去,递给苏酒儿一个关门的眼神。 苏酒儿微抿着唇,犹豫地看向顾峰,努力地说服,“相公,晚上任由你处置好不好?” 说到最后,苏酒儿的脸染上了几分红晕。 平日里顾峰对她十分好,可是一到了床上,那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总是想着法子折腾她。 顾峰依旧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苏酒儿身上都已经开始发烫发热,默默地垂下手臂将门栓落上。 顾峰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苏酒儿朝着床边走去,将两个人的鞋子脱掉,顺手将床帏放下来。 屋里暧·昧的气息渐渐地升起来,倏地,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朱嬷嬷的声音吹散了屋内的旖旎,“爷、夫人,宁姑娘来了!” 第一百八十章 白莲花 被人搅了好事,顾峰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眉头紧拧着,微垂着眼帘,冷声对着外面的朱嬷嬷说道,“知道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顾峰不悦地从床上坐起身子,伸手将苏酒儿的衣衫合拢好,“你去看看?” 很少见顾峰生气,苏酒儿倒觉得有些新鲜,坐起身子将衣服收拾好,这才凑到顾峰嘴边。 本想给他一个安慰的吻就好,苏酒儿没有想到,顾峰一下子咬住了她的嘴唇,深吻着,直到她喘不过气来,顾峰才松开了她。 苏酒儿从床上下来,走到铜镜面前,瞧着有些肿起来的嘴唇,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无奈的笑着,“相公,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对上顾峰那双炽热的眸子,她的嘴唇被吻得发痛,身体也跟着变得灼热起来,咽了咽口水,“我先出去,将她打发走再说。” “恩。”顾峰慵懒地躺在床上,一想到未来的几个月见不到摸不到亲不到苏酒儿,心里就空荡荡的难受。 苏酒儿将头发整了整,这才朝着堂屋走去。 刚走到堂屋,苏酒儿就瞧见宁月儿正坐在椅子上,四处打量着堂屋。 “宁姑娘?”即便是恶心宁月儿,但是苏酒儿还是做了做表面功夫。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苏酒儿不是君子,只是一名女子。 宁月儿瞧见苏酒儿出来,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子,红·唇一勾,有些发黄的牙齿就露了出来,“我该叫你酒儿姐还是该叫你顾夫人的好?” “我没有妹妹,你还是叫我顾夫人比较合适。”苏酒儿说着,指着一旁的椅子,冷笑着,“请坐。” 坐在宁月儿对面,苏酒儿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她。 她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只是那衣服有许多褶皱,瞧着并不像新的。 粗粗的眉毛、深色的眼影、火红的嘴唇,脸颊还抹上了两抹艳丽的红色,瞧着宁月儿这副模样,苏酒儿觉得有些难看极了。 宁月儿面容一般,不施粉黛之时,虽然皮肤有些黑,但是却不会让人生出厌恶的感觉。 “不知道宁姑娘这次上门来做什么?”苏酒儿的目光落在宁月儿平坦的肚子上,似是想起什么,脸上挂着鄙夷的笑容,“去年冬天,宁姑娘不是说怀了我家相公的孩子吗,那孩子呢?” 宁月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冷眼看着苏酒儿,偏头看向一旁,不屑道,“我今个来这,不过是跟你们说件事罢了。” “孩子的事?”苏酒儿眉头一抬,反讥道。 苏酒儿以前曾听朱嬷嬷说过,宁月儿自个承认没有怀上孩子,正是因为这样,村里人才没有将宁月儿浸猪笼,毕竟谁也不会闲着没事找人来帮宁月儿验身。 验身这种事情,对姑娘来说,是十分屈辱的事情。 “不是!”宁月儿咬牙启齿。 “哦,那我知道了。”苏酒儿恍然大悟的说道,眉眼之间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宁姑娘可是要找个人帮你验身!” 不等宁月儿说话,苏酒儿接着开口说道,“你的事情,我也听村里的人说了些,好像大家担心你不是处·女之身,没人敢上门向你提亲,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忙找人,帮你验身?” 宁月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一把将手边的茶盏重重地摔在地上,“你别血口喷人!” “难道我说错了?”比起宁月儿的怒气冲冲,苏酒儿就淡定多了,施施然的坐在原地,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或者说,你是想求我,不要将你在青·楼的事情说出去?” 宁月儿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变幻莫测,咬牙切齿地望着苏酒儿,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宁月儿粗喘了几口气,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顾夫人,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 “哦?”苏酒儿饶有兴趣的看着宁月儿,她以前从没想过,一个人竟然能够无耻到这个地步,“那你想做什么?”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生意。”宁月儿嘴角抽搐着,狠狠瞪着苏酒儿,恨不得将苏酒儿剥皮抽筋。 做生意? 这倒有趣了。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眉目温柔,就像是三月阳光下的花儿,让人移不开眼,“什么生意?” “我想要你手中的绣品。”宁月儿开门见山地开口。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随即笑得更加灿烂,身子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 纤细的手指端起一旁桌子上的茶盏,苏酒儿端到嘴边,抿了一口,这才将茶盏放回原地,“多少钱?”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骨戒分明,皮肤光滑细腻如同上好的绸缎。 “五十两,一个屏风。”宁月儿右腿高傲的翘在坐腿上,灰色布鞋晃了晃,脸上露出得意地笑容。 那位客人喜欢双面绣,宁月儿知道苏酒儿会绣双面绣,就想着做个中间人,赚点差价。 那位客人出手阔绰,说是七十两一个人,宁月儿一听那个价钱,心已经飞了起来。 她每天晚上在不同人身下承欢,一个月才能拿到五两银子,一年顶多六十两,都比不上苏酒儿绣的屏风值钱。 “这个价钱已经很高了。”宁月儿趾高气昂的说着,鄙夷的看向苏酒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不卖!” 苏酒儿知道在沙台县,双面绣再贵也卖不到五六百两银子,但是五十两银子,着实让人太寒心了。 更何况,苏酒儿已经跟布庄那边说好了,不会私自将绣品卖出去。 宁月儿脸上表情一僵,难以置信的望向她,声音带了几分犹豫,“这么高的价钱,你不卖?” “这价钱高吗?”苏酒儿眉头微抬了下,冷笑了声,“实在是太低了。” “这么值钱?”宁月儿倒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堂屋,又看了看的苏酒儿身上的衣服,喃喃道,“早知道我就不将绣品还给你了!” 苏酒儿原本想着直接将宁月儿轰走算了,可是当她听到宁月儿自言自语的话,眉头拧成一团。 当初,她的绣品被人偷走了,苏酒儿怀疑村里的每个姑娘,就是没有怀疑宁月儿。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宁月儿偷走的! “绣品是你偷走的?”苏酒儿的双手死死的按着身边椅子的扶手,缓缓地站起身来。 “是又怎么样?”宁月儿眉头一挑,冷傲的看向苏酒儿,嗤笑道,“都怪你蠢,还能怪谁!” “啪!” 苏酒儿的手震得颤抖着,站在宁月儿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宁月儿,越看越觉得恶心。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好心帮的人,到头来竟然会想要偷走她的绣品。 不光如此,宁月儿还想要抢走她的男人。 “你敢打我?”宁月儿捂着被打的那边脸,猛然站起身子,指着苏酒儿的脸,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啪!” 苏酒儿毫不犹豫的又甩了给了宁月儿一巴掌,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手掌印,也算是对称了。 冷漠的哼了一声,苏酒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宁月儿,“烂货,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了,跟母猪有什么区别?” 宁月儿气得嘴唇直打颤,抬手就要去打苏酒儿,却不想手被苏酒儿抓住了。 使劲的挣脱着手腕,宁月儿一直以为苏酒儿没有什么力气,可是此时她才意识道,苏酒儿力气大得惊人,她竟然没法动弹半分。 “啪·啪·啪!” 苏酒儿毫不犹豫的甩了宁月儿三个耳光,一个使劲,直接将宁月儿朝着门口甩去。 宁月儿脚踩着裙子,一个不小心,直接跌倒在地,脚踝处疼痛难忍,怕是扭伤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宁月儿惶恐不安地抬眸望去,就看到苏酒儿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苏酒儿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笑不及眼底,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女鬼。 “你,你别过来!”宁月儿眼前晃过苏酒儿以前的笑容,只觉得毛骨悚然,狼狈的朝着后面爬去。 她一直以为苏酒儿是个傻子,好欺负,也好玩弄,但是宁月儿现在才意识到,苏酒儿根本不是一只软弱可欺的兔子,而是隐藏在丛林深处的狼。 那危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就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宁月儿身子忍不住地抖了抖,还想要往后爬,裙摆却被苏酒儿踩在了脚底。 “你......”宁月儿不能动弹半分,整个人平躺在地上,惶恐不安地望着苏酒儿,声音带着几分乞求,“酒儿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咳咳!” 苏酒儿的右脚踩在宁月儿的胸·前,粉色的绣花鞋在她的胸·前捻了捻,就像是在捻蚂蚁一般。 宁月儿被苏酒儿踩得喘不过气来,双手忙抱住苏酒儿的脚,想要将她的脚搬开。 “你可真聪明。”苏酒儿说着,缓缓地蹲下身子,看着宁月儿那双吓得快要跳出来的眼睛,嘴角缓缓地勾起,“竟然算计我!” 宁月儿此时真的知道错了,早知道苏酒儿是个疯子,她怎么也不会惹上苏酒儿。 “这张脸骗了多少人了?”苏酒儿伸手将头上的银簪取下,尖端放在宁月儿的脸上,看着她痛苦的模样,脸上地笑容更加的灿烂。 第一百八十一章 毁容破相 银簪的尖端泛着冷光,死死地压在宁月儿肉妞妞的脸上,似乎只要苏酒儿稍微使劲,宁月儿的脸就被戳破了。 宁月儿此时忘记了挣扎,下三白眼惶恐的看着紧贴着脸颊的银簪,嘴唇颤抖着。 “顾、顾夫人。”宁月儿声音一颤一颤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您,放过我,好不好?” 想要在青·楼中生存,宁月儿凭借的就是这张脸,虽然这张脸并不好看,但是上面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稍微擦擦胭脂水粉,许多男人为她疯狂。 宁月儿以前觉得自己很丑,没人要,可自从去了那儿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美。 若是这张脸毁了,她什么都做不成了,那些男人肯定不会再给她钱了,她日后怎么生存? “放过你?”苏酒儿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底一片寒冷,如同冰窟一般寒冷,“呵呵!” 话音刚刚落下,苏酒儿的手猛地使劲! “啊!” 凄惨的叫声响彻了整间堂屋。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苏酒儿慌忙将手中的银簪丢到了地上,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紧闭着眼睛不去看那抹鲜血。 顾峰赶过来的时候,就瞧见苏酒儿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酒儿面前,一把将苏酒儿揽入怀中,轻轻细密的吻落在苏酒儿发丝上,想要安抚她。 “没事了,别害怕!” 顾峰敏·感的感觉到苏酒儿的颤抖,轻轻的抚摸着苏酒儿的后背,望着宁月儿脸上一道深深的血痕,嫌弃的蹙紧了眉头,“你对酒儿做了什么!” 朱嬷嬷从外面赶了进来,就瞧见宁月儿毁容的脸,倒吸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宁月儿一手捂住左脸,吃力地撑起身子,难以置信的望向顾峰。 委屈地泪水从脸上滑落下来,伸手指着苏酒儿,怒道,“是她划破了我的脸!” 朱嬷嬷眉头拧了拧,盯着地上的银簪。 “相公。”苏酒儿虚弱地声音从顾峰的怀中响起。 顾峰慌忙抬手遮住苏酒儿的眼睛,轻声说道,“别看。” “相公。”苏酒儿微微推开顾峰,委屈地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顾峰十分相信苏酒儿说的话,忙将苏酒儿扶起来做到一旁的椅子上,将苏酒儿挡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你再胡说八道,我便将你押去见官!” 宁月儿身子僵了僵,泪水凝住,难以置信地仰望着顾峰,此时她已经忘记了脸上地疼痛。 “就是苏酒儿给我划破了脸!”宁月儿歇斯底里的冲着顾峰喊着,早就丧失了理智,“不是我、不是我!” “闭嘴!”顾峰觉得宁月儿实在是胡搅蛮缠,厌恶的瞪了一眼她,“酒儿心地善良,见不得血!” “相公~” 苏酒儿委屈软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抓着他衣服的手颤抖着,顾峰的心好像被揪得生疼。 眸中的杀意瞬间消失不见,顾峰转身,就瞧见苏酒儿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双眼都快睁不开了。 她的病情加重了。 最初她看到血只是难受,后来她开始反胃,现在她已经不能控制她自己的意识了。 “我、我......”苏酒儿只觉得眼前的顾峰在不停的晃动着,刚刚她已经避免看那些血了,可还是难受得要命,“没......” “事”字还没有说出口,苏酒儿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峰瞧着倒在自己怀中的苏酒儿,一把将苏酒儿抱起来,对着一旁的朱嬷嬷说道,“快请郎中过来!” 朱嬷嬷现在更懵了,完全不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事了。 她将宁月儿赶出门,将孩子抱到顾峰屋里,这才跑出去找郎中。 朱嬷嬷很快将郎中请了过来,躺在床榻上的苏酒儿脸色苍白、嘴唇发灰,俨然重病缠身的模样。 顾峰站在赵郎中身边,焦急不安的等候着。 赵郎中伸手摸了摸自己胡子,眉头越皱越紧,低声道,“她不能见血,为什么还让她见血?” “只是一个意外。”顾峰心跳的格外的快,不安地望着赵郎中,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这病怎么样才能好?” 如果说朱嬷嬷一开始相信宁月儿的话,此时瞧见苏酒儿这副模样,她觉得宁月儿就是在说谎。 “这种病怎么可能能治好?”赵郎中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开什么药,平日里多给她补补身子。” 顾峰眉头紧拧着,失魂落魄的垂下眼帘,望着床上的苏酒儿,轻声问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上次是给她施针才醒的。”赵郎中站起身子,轻叹了口气,“这次让她自己醒来吧!” 顾峰给了的赵郎中几个铜板,焦急不安的坐在床边守着苏酒儿。 朱嬷嬷将赵郎中送走了,这才进屋将两个孩子带出去。 朱嬷嬷路过堂屋,瞧着地上的血,眉头皱的更紧,将两个孩子安排妥当了,忙将堂屋好好打扫了下。 傍晚朱嬷嬷做好饭去叫顾峰跟苏酒儿吃饭,顾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守着苏酒儿,也不愿意吃饭。 朱嬷嬷心中也担心苏酒儿,晚上伺候两个孩子睡觉,偷偷的去了一趟顾峰跟苏酒儿的房间,瞧着顾峰跟块石头似在床边一动不动。 朱嬷嬷半夜起来好几次,琢磨着苏酒儿醒来的话,正好给苏酒儿弄吃的。 可是这一·夜,她去了顾峰跟苏酒儿房间好几趟,顾峰坐在床边的姿势动都没有动。 翌日下午,朱嬷嬷端着饭菜送到了床前,见顾峰神色不好,有些担心地说道,“爷,您还是吃些东西,不然夫人醒来见您这副模样,肯定会伤心的。” 朱嬷嬷以前曾经嫁过人,只是她男人好赌,最后被赌场的人打死了,幸亏她被万家小姐赎了回去,不然她也早就见阎王去了。 朱嬷嬷从那之后,就觉得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 可是自从来到了顾家,朱嬷嬷觉得,她是所嫁非人,爷跟夫人两个人真是情深伉俪。 “我不饿。”顾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目光落在苏酒儿那张苍白的小脸上,轻抿着唇,“我想等她醒来一块吃。” 朱嬷嬷将手中的饭菜放到桌上,转身出去,眼圈忍不住地红了,抬手抹掉眸中的泪水。 刚走到院子,朱嬷嬷就听到大门被敲得咚咚直响。 “谁啊!”朱嬷嬷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吸了吸鼻子,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 “开门!”宁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朱嬷嬷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人,将两个孩子送到堂屋里,叮嘱顾思好好看着阳阳,这才朝着院门走去。 院门被敲得咚咚直响,朱嬷嬷眉头蹙了下,不满地凶道,“砸什么砸,砸坏了你赔?” 敲门的声音总算是没有了,朱嬷嬷走到门边,一把将大门打开,就瞧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门口,宁月儿带着面纱站在老者的身后。 “你是?”朱嬷嬷看到宁月儿就没有好脸色,拉着脸,不悦地问道。 “我是月儿的爷爷!”宁爷爷狠狠地瞪了一眼朱嬷嬷,生气道,“苏酒儿呢,把她给我叫出来,竟然把我孙女脸弄成这个样子,赶紧给我出来,不然我就砸了你们家!” 朱嬷嬷一听宁爷爷这么说,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宁爷爷的脸,怒气冲冲道,“怪不得宁月儿敢讹我们家,原来是有您这样的爷爷!” 门外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冲着里面指指点点。 宁月儿脸上受伤的事情传遍了,村里人这回都觉得宁月儿怪可怜的,毕竟姑娘家脸破相了,这辈子就算是完了,就算泼妇之间吵架,也没有多少人敢弄坏对方的脸。 “我孙女脸都成这个样子,你还敢跟我吵?”宁爷爷一听朱嬷嬷这么说,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道。 “她自己划破自己的脸,关我家夫人什么事?”朱嬷嬷瞧着宁爷爷横起来,猛然挺胸上前一步,比他还要凶,“我们家现在没时间,不然回头就要将宁月儿那个贱女人告到官府去!” 朱嬷嬷口才极好,不等宁爷爷喘过气来说话,接着说道,“去年冬天跪在我们家门口,求着要做我们爷的妾,还污蔑说怀了我们爷的孩子,结果呢,孩子呢?” 宁爷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你们家就是个大骗子!”朱嬷嬷指着宁月儿,怒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故意在我们家弄破了相,想要赖上我们顾家!” 朱嬷嬷的话音一落,众人反应过来,一个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宁月儿身上并没有别的伤,只有脸上划破了一道,若是两个人起了争执,怎么可能没有淤青呢?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脸!”宁月儿见宁爷爷说不出话来,上前一步,大声嚷嚷道,“我根本不稀罕嫁到顾家,我自己能赚钱,就顾峰那样的莽汉,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知悔改 “你赚钱?” 朱嬷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伸手指着宁月儿,冷哼了声,“你以为你穿成这样就能掩盖你是婊·子的事实,你身上的香味早就出卖了你!” 面纱下宁月儿的脸色一僵,紧抿着唇,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这个女人,怎的这般不讲理?”宁爷爷上前一步,推了一把朱嬷嬷。 朱嬷嬷没防备,被宁爷爷这么一推,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朱嬷嬷的也不着急爬起来,直接坐在地上哭,骂骂咧咧道,“明明就是你孙女在青·楼当妓·女,还不准人说!” 宁爷爷靠站在门框旁,气得都站不直身子了,粗喘着气。 “真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现在你害的我家夫人昏迷不醒,这都一天一·夜了,我家爷没空找你算账,你现在还找上门来了!”朱嬷嬷将胳膊上的袖子往上一撸,冲着一旁的地上呸了两下,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宁月儿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走,我带你一块见官!” 宁月儿是亲眼见到苏酒儿晕倒的,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苏酒儿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昏倒这么久? 宁月儿想到这,怒气蹭蹭蹭的上来了,想要甩开朱嬷嬷的手臂,却怎么都甩不开。 “别在这糊弄人,我什么都没做,她昏倒关我什么事?”宁月儿涨得小脸通红,被朱嬷嬷抓着的手臂疼痛难忍。 “酒儿那丫头还没醒?” 人群中传来赵郎中的声音,朱嬷嬷猛然松开宁月儿的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眼圈红红的看向赵郎中,声音哽咽着,“郎中,你可来了,我家夫人到现在还没醒,是不是需要针灸啊?” 赵郎中脸色一变,抓紧手中的药箱,“我现在去瞧瞧,我本以为今个的能够醒过来,没想到......” 众人原本以为朱嬷嬷在说谎,现在听赵郎中这么说,一个个全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宁月儿和宁爷爷。 朱嬷嬷现在懒得跟宁爷爷和宁月儿掰扯,忙引着赵郎中朝着里面走去。 赵郎中一到屋里,就瞧见苏酒儿脸色格外的难看,忙将银针取了出来。 朱嬷嬷没有进去,在堂屋里看着两个孩子,听到院子那儿传来脚步声,抬眼望去,就瞧见宁爷爷走了进来。 “宁大爷,我瞧着您是长辈,我也不想跟你动粗,我家夫人现在昏迷不醒,她若是没事还好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别想脱了干系!”朱嬷嬷站在两个孩子身前,一叉腰,怒冲冲道。 宁爷爷被朱嬷嬷说的缩了缩脖子,慌忙的点点头,唯唯诺诺道,“我就是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朱嬷嬷琢磨着让宁爷爷看看夫人也好,省的宁爷爷不相信她的话。 朱嬷嬷指了指里屋,反正顾峰也在屋里,宁爷爷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没一会,宁爷爷失魂落魄的从屋里出来。 “宁大爷?”朱嬷嬷瞧着宁爷爷神情有些不正常,开口叫道。 宁爷爷好似没有听到朱嬷嬷的声音,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一个人朝着外面走去。 朱嬷嬷抱着阳阳追了上去,刚走到院子,就瞧见宁月儿走到了宁爷爷面前。 “爷爷。”宁月儿低着头,小声地叫道,眼圈泛红地望着宁爷爷。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顾家的院子。 站在顾家门口的那些村民一个个都是人精,瞧着宁爷爷那动作,就知道苏酒儿身子可能快要不行了。 宁月儿难以置信地望着宁爷爷,脸上的面纱如同秋叶一般缓缓落在地上,脸上狰狞的伤疤显露无疑。 “爷爷?”宁月儿低声喃喃地叫着。 宁爷爷青白着脸,四周看了看,瞧见角落里的一个扁担,重重打在了宁月儿的膝盖上,“你给我跪下!” 宁月儿疼的跪在地上,愤恨的咬着嘴唇,从小,爷爷就不喜欢她,一个不顺心就会打她。 她每天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还要一天到晚的干活。 凭什么她要受到这样地待遇,苏酒儿那个贱人,没事发嗲的叫声“相公”,现在还学会了装晕! 早晚有一天,她让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跪在她面前求饶! 卧房内。 顾峰忐忑不安地站在床边,瞧着苏酒儿头上扎的银针,声音染了几分慌乱,“郎中,酒儿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赵郎中将苏酒儿头上的银针取下来,抬眼望向顾峰,微抿了一下唇,惆怅的说道,“她这病我也不曾见过,不过现在看来并无大事。” 赵郎中说着,继续取出苏酒儿头上的银针,双眸微眯着。 苏酒儿这种病他从未见过,她的脉象说不出的奇怪。 当赵郎中将最后一根银针取出来的时候,床上的苏酒儿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谢谢。”顾峰冲着赵郎中说了一声,飞快地扑到床边,“酒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啊.......”苏酒儿一下子懵了,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冲着顾峰莞尔一笑,“相公,我没事的。” 顾峰给了赵郎中一些银子,心存感激,将他送出了卧房,对着堂屋里的朱嬷嬷说道,“嬷嬷,麻烦你送郎中出去。” 朱嬷嬷将阳阳放到顾思身边,看了一眼跪在院子里的宁月儿,耷拉着眼皮装作看不到。 顾峰回到屋里,就瞧见苏酒儿已经穿衣下床了。 “你快些上·床躺着。”顾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酒儿面前,扶着苏酒儿朝着床边走去。 “相公,我没事的。”苏酒儿冲着顾峰莞尔一笑,轻声开口,“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顾峰哪能听苏酒儿的话,固执的将苏酒儿按坐在床边,一脸焦急的说道,“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还要再休息。” “我哪有这么娇气,不过是刚刚昏过去而已。”苏酒儿以为自己刚刚昏过去,完全没意识她已经昏睡一天了。 顾峰脸上的神情僵硬着,握紧苏酒儿的手,眉头紧拧着,“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啊?” 苏酒儿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微微张唇,小声嘀咕着,“我没有感觉到那么久啊!” “饿了吗?”顾峰这才想起,这期间他只喂苏酒儿喝了点米粥,“我让朱嬷嬷给你做饭去。” “相公,对不起。”苏酒儿这才注意到顾峰眼底那抹重重的黑色,低垂着头,小声说道。 “我没事。” 苏酒儿站起身子,偏头看向床边的顾峰,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真的没事,现在正好有点饿了,朱嬷嬷还要看着孩子,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啊?” 见顾峰张口还想反驳,苏酒儿莞尔一笑,俏皮的看向顾峰,“青椒炒肉好不好,你平日里最爱吃这个了。” 顾峰也知道苏酒儿是铁了心的想要去做饭,有时候她固执起来的真的难劝。 扶着苏酒儿朝着外面走去,路过堂屋,顾峰就瞧见朱嬷嬷正在照顾着孩子。 “夫人,您可醒了,身子好些没?”朱嬷嬷慌忙凑到苏酒儿面前,一脸担心地问道。 “现在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苏酒儿苍白的唇角轻扬,望着在那玩的两个孩子,“嬷嬷,这两天劳烦你照顾孩子了。” 朱嬷嬷忙摆摆手,她被买进来就是为了看孩子的,“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什么麻烦,夫人这是饿了吧,我去给您做饭去,您想吃什么?” “我去做。”苏酒儿眸若星辰,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我那会睡了那么久,总不能老睡!” 苏酒儿知道她是心里病,这病也是因为顾峰而起。 上一世顾峰为他而死,自那以后,她便不能在见血了。 朱嬷嬷犹豫地看了一眼顾峰,见顾峰没有说话,只能笑着应了声是。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刚刚走到院子那儿,就瞧见宁爷爷坐在石凳旁,宁月儿跪在宁爷爷的脚边。 宁爷爷一瞧见苏酒儿出来了,双眼一亮,忙讨好地送上前,“顾夫人,您这身子可好了?” 苏酒儿的目光越过宁爷爷,直接落在了宁月儿脸上,对上那双充满仇恨的眸子,心中思绪百转,柔弱地开口,“宁爷爷,我这身子什么样,您一眼看不出来吗?” 听到苏酒儿的话,宁爷爷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明眼人一样就能看出苏酒儿虚弱的模样。 宁爷爷陪着笑脸,慌忙偏了一个身子,指着一旁跪在地上的宁月儿,说话十分客气,“顾夫人,我孙女真的知道错了,她不是有意打您的!” 顾峰正要纠正的时候,苏酒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冲着他摇摇头。 顾峰立刻闭上嘴,没有说话。 “宁爷爷,明人不说暗话。”苏酒儿嘴唇干的都已经起皮了,微抿了一下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跟您孙女之间,早就结下了梁子。” “她还小,不懂事,您就放过她这一次吧!”宁爷爷眼圈通红的望着苏酒儿,伸手抹了抹眼睛,声音哽咽着。 苏酒儿还未来得及说话,宁月儿猛然站起身,气冲冲的拉着宁爷爷的胳膊,“爷爷,您求这个贱女人做什么,我根本就没打她,她昏倒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公堂对峙 众人望着宁月儿,一个个失望的摇摇头,交头接耳,都是在说宁月儿的不是,还有人的告诫自个闺女不要学宁月儿。 如果宁月儿没对苏酒儿动手,苏酒儿怎么可能昏倒这么久? 外面嘈杂的声音愈来愈大,还有几个直率的人听到宁月儿那么说,大声嚷嚷着。 “这宁家怎么出了这么不要脸的丫头!” “到现在还说什么都没做,她什么不做,苏酒儿能昏倒?” “那可不,这事情都摆在眼前,她还不承认,真是死不要脸!” ...... 宁月儿愤恨地偏头看向门口,冲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吼道,“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 她当时倒是想对苏酒儿动手,但是却被苏酒儿压制了,谁知道那个女人怎么会昏倒? “啪!” 宁爷爷一巴掌打在了宁月儿的脸上,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嘶哑着,“闭嘴!” “我没错。”宁月儿眼圈红了起来,没有人一个人相信她是无辜的,难道就因为苏酒儿昏倒了,她没昏倒,他们就可以这样颠倒是非嘛? “我就是没错。”宁月儿死咬着嘴唇,就是不肯服输,泪眼婆娑地望着苏酒儿,冷笑着,“贱人,我告诉你,我非杀了你不可!” 说着,宁月儿抬手就要冲上前。 她还没走一步,脚被人绊了一下,直接趴在地上,一抬眼,就能看到苏酒儿那双绣着牡丹花的绣花鞋。 她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让家中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她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她现在的模样,楼里的妈妈肯定不会再要她的。 “相公。”苏酒儿声音嘶哑着,不由自主地靠近顾峰,委屈地望着他,后怕道,“咱们还是报官吧!” 如果这一次不弄死宁月儿,日后还不知道宁月儿会翻出什么浪来。 “顾夫人!”宁爷爷一听苏酒儿那么说,颤颤巍巍的跪下身子,可怜巴巴地仰望着苏酒儿,“我就这一个孙女,求求您放过她吧。” 本来宁月儿做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当爷爷的可以直接不认这个孙女。 可宁月儿还有弟弟,她弟弟宁木还要娶媳妇,若是宁月儿被官府抓起来,宁木这辈子可能就娶不上媳妇了。 为了他唯一的孙子,宁爷爷琢磨着怎么也不能让宁月儿蹲大牢。 “爷,你求那个贱人做什么?”宁月儿愤恨地爬起身子,拉着宁爷爷起身,冷眼瞪着苏酒儿,“我脸上地伤拜你所赐,我要告你!” 不等顾峰跟苏酒儿说话,宁月儿就拉着宁爷爷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院门口,宁月儿回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苏酒儿。 苏酒儿抬起帕子,默默地捂住勾起来的嘴唇。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顾峰瞧着苏酒儿虚弱的模样,担忧的问道。 忙遮住脸上的笑容,苏酒儿抬眼看向顾峰,乖巧的摇摇头,“我没事,相公,咱们明个去告宁月儿!” 顾峰本想着在暗地里直接杀了宁月儿,可是听苏酒儿那么说,眉头紧拧着,“好。” 翌日一早,顾峰跟苏酒儿收拾东西正要去沙台县府衙,刚一开门,就瞧见安泽清穿着官府带着衙役站在门口。 “安大人?”顾峰看了一眼安泽清周围带刀的那些衙役,眉头微拧着,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宁家宁月儿,状告顾家苏酒儿。”安泽清失神的望着苏酒儿,喉咙不自觉的滑动了下。 她的气色似乎有些不好,好像是生病了,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苏酒儿察觉到安泽清看过来的视线,原本想要站到顾峰身后,只是一想到一会安泽清要审案,此时是她讨好安泽清的时候。 苏酒儿缓缓的抬起眼帘,神色哀怨,泪眼婆娑地望着安泽清,似乎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心脏似乎被重重敲打了下,安泽清疼得难以喘气,他此生只爱苏酒儿一个女人,可是她现在却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这并不是大案子,昨天傍晚安泽清接到宁月儿的报案,连夜赶了回来。 一桌一椅摆放在路中间,安泽清面色冷漠地站在原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宁月儿,眉头微拧着,“宁姑娘,你有何冤屈?” 村里的人今个什么也不做了,全都围在安泽清身边,看安泽清审案子。 宁月儿瞧着一旁跪在地上的苏酒儿,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弧度,一把将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狰狞的伤疤就这样露在众人眼中,“我的脸就是苏酒儿用银簪给我划破的,我的脸现在变成这个模样,让我·日后怎么嫁人!” “被告、苏酒儿,”安泽清的目光在苏酒儿的脸上流转,看着她跪在地上的膝盖,胸口隐隐作痛,“你有什么要说的?” 苏酒儿缓缓地抬头望向安泽清,清澈的眸子染上了几分哀伤,“回大人,这一切都是宁月儿在胡说,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呢?” 宁月儿一听苏酒儿那么说,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想着苏酒儿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伸手指着苏酒儿,“在大人面前你还敢撒谎,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宁姑娘,我知道你想嫁给我相公,”苏酒儿委屈的捏着帕子,默默地将眼角的泪水拭去,“以前偷了我家的绣品不说,还假装怀孕要嫁进我们家,你现在自己划破了脸,就是想赖上我们家,想当我相公的女人。” 说到最后,苏酒儿委屈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声音哽咽着,“我看在咱们是一个村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现在反而诬陷我。” 苏酒儿是什么人,村里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酒儿从小就学那些有钱人家小姐的礼仪,人长得好看不说,就连心底也善良的很。 安泽清自然是知道苏酒儿不会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怀疑地看向宁月儿。 宁月儿此时真的是有口说不出,都快要急哭了,“大人,真的是苏酒儿划破了我的脸,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么可能亲手......” “你们两个人各执一词,说的都有道理。”安泽清很是困惑地看向苏酒儿跟宁月儿,他是想要袒护苏酒儿,只是这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下,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了。 “大人,我有证据证明,不是我划破了她的脸。”苏酒儿眼神坚定地望着安泽清,声音染上了哭腔,却坚定不移,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相信她。 安泽清听闻苏酒儿那么说,坐直了身子,“什么证据?” “我不能见血。”苏酒儿一开始没有让顾峰说出这件事,就是为了打官司用。 众人听到苏酒儿的话,神色一顿,难以相信。 就连坐在上面的安泽清,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认识的苏酒儿并不怕见血,现在她怎么会怕见血? “我以前曾经受过惊吓,当时有野兽追我,是相公将我救了出来,”苏酒儿偏头看向一旁的顾峰,清冷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暖色,“只是那野兽当时流了血,我当时吓蒙了,从此之后再也不能见血了。” 顾峰听到苏酒儿这么说,忍不住地抿了一下唇。 “原本我也没在意,想着只是当时吓着了,以后这病就会好了。”苏酒儿微抿着唇,垂下来的眼帘带着几分恍惚,“可是这病非但没有好,反而愈来愈厉害了,我现在只要见到血,就会晕倒。” 安泽清难以置信地望着苏酒儿,苏酒儿遇到野兽的事情他也知道,当时他去安慰苏酒儿,苏酒儿只说没事。 “赵郎中可以为我作证。”苏酒儿睫毛湿漉漉的,楚楚可怜地望向安泽清,苍白的的嘴唇一张一合,“我一见血就会晕倒,试问,我怎么可能划破宁姑娘的脸呢?” 赵郎中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证明苏酒儿的病所言不假。 宁月儿满心惶恐地望着苏酒儿,呼吸混乱,瘫坐在地上。 苏酒儿垂首默默地捏着帕子擦了擦脸,带着几分委屈,“我昨个中午那会醒来,才知道,才知道我昏过去一天一·夜,相公说,若不是赵郎中为我施针,他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赵郎中,顾夫人当时真是昏迷那么久?”安泽清能够听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顾夫人所言不假,”赵郎中站在一旁,犹豫的开口,“她的病愈来愈严重,说不定,哪一天见到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苏酒儿惶恐不安地偏头看向一旁地赵郎中,声音虚弱,“大人明鉴,我怎么可能为了划破她的脸搭上自己的性命?” “宁月儿,你可知罪?”安泽清用惊堂木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问道。 宁月儿知道自己败了,她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当时苏酒儿昏了过去。 没想到苏酒儿为了划破她的脸,竟然赌上了性命。 宁月儿笑着笑着就哭了,偏头看着苏酒儿,使劲的拍着手,“你可真厉害,真厉害啊!” 苏酒儿疑惑地偏头望向宁月儿,心中不解。 “哈哈,老天真是有眼啊!”宁月儿说着,使劲的抓破脸上的伤疤,血流满面。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夫妻有难同当 苏酒儿怔怔地呆坐在原地,眼神恍惚,倏地眼前一黑,鼻腔内涌入一股熟悉让人安心的味道。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偏身靠了过去,依偎在顾峰身边,伸手拉下了顾峰的手,冲着他莞尔一笑,“相公。” 有几个利落的衙役直接将宁月儿按在地上。 “大人。”苏酒儿站直了身子,半靠在顾峰身边,憔悴地望向坐在上面的安泽清,微抿了一下唇,“宁姑娘曾经偷了我做的刺绣,绣品五百两银子,换句话说来说,她偷了我家五百两银子!” 苏酒儿的话一出,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气,他们万万没想到苏酒儿的绣品竟然这么值钱。 “不光如此,她诬陷我跟我相公,为了进入顾家,不择手段,损害了相公的名声,差点害的我......”苏酒儿说到这儿,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极力忍着泪水,“宁姑娘现在为了一己之私,报假案,还望大人明鉴!” 宁月儿被安泽清带走了,村里的人都在讨论宁月儿的事情。 赵家村并不大,乡下人大都老实,从未有人进过大牢。 现在宁月儿要进大牢,村子里的人都宁家更加的厌恶,也冷脸看着一旁的宁爷爷。 宁月儿可是宁爷爷一手带大的,宁月儿心思这般歹毒,她的弟弟心肠肯定更坏。 宁爷爷瞧着宁月儿那副撒泼的模样,心痛的低下头,枯瘦的手死死的握成拳,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苏酒儿靠在顾峰的怀中,眸中一片冰冷,心中琢磨着该怎么样杀了宁月儿好。 “哎呀,大人啊!” 一个娇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村里的人望着那个穿着袒胸露乳衣裙的妇人,默默地让开了一条路。 许妈妈走到宁月儿身边,瞧着跪在地上的宁月儿蓬头垢面的,眉头蹙了蹙,“大人,不知道我楼里的月儿犯了什么错,现在被各位衙役大哥这么押着呀?” 苏酒儿闻着许妈妈身上的香味,觉得跟宁月儿身上的香味有几分相像。 安泽清有些懵了,不知道这个穿金戴银的妇人到底是谁,只是她身上的胭脂味太浓了,让他觉得不适,“你是?” “宁月儿是我春花楼里面的姑娘,宁大人看在许妈妈的脸上,能不能免了她的牢狱之灾?”许妈妈妖娆的扭着身子走到安泽清面前,顺手将身前的衣领往下拉了拉,白白嫩·嫩的两个大团子就这样显露无疑。 安泽清起身后退了一步,跟许妈妈拉开了一定距离,“既然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皇上派我为沙台县的父母官,我自然是要为国效力为百姓负责。” 许妈妈听着安泽清这么义正言辞的说着,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宁月儿来楼里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有几个bian态的男人就喜欢宁月儿那ng荡样。 那些人一个个出手大方,一晚上就能赚上百两银子。 许妈妈可是个会算计的人,怎么可能舍得那么多的银子飞走了呢? 若不是一直跟着宁月儿的人跟她说宁月儿出事,她怎么都没想到宁月儿竟然惹了官司。 就算是宁月儿脸上有伤疤,那也无所谓,大不了一晚上卖七八十两银子呗。 许妈妈捏着手中的帕子,轻轻地扇着风,“大人,这丫头......” 宁爷爷在一旁瞧着许妈妈那个风·骚的样子,不可思议地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宁月儿,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的孙女竟然真的是出来卖的。 宁爷爷脸色发黑的走上前,狠狠地给了许妈妈一个大嘴巴子,嘴唇颤抖着,怒骂道,“什么玩意,给我滚!” 村里人这才回过味来,敢情宁月儿竟然在楼子里当妓·女! 苏酒儿拉着顾峰往后退了退,小声说道,“相公,咱们往后点吧!” 安泽清还没宣判对宁月儿的处罚,苏酒儿跟顾峰也不好直接离开。 许妈妈何时受过这样的罪,狠狠地抽了宁爷爷一个大嘴巴子,卷起袖子叉腰怒骂道,“什么玩意,老不死的,你竟然敢打我?” 宁爷爷没有想到一个老/鸨竟然还敢打他,整个人直接懵住了。 宁月儿脸色一变,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衙役压在那儿不能动弹一下。 宁爷爷老脸当时挂不住了,张口大骂。 跟在许妈妈身边的两个小厮上前拦住宁爷爷,也不知道是谁推了宁爷爷一下,宁爷爷的头直接磕在了桌角上。 苏酒儿慌忙闭上眼睛钻到顾峰怀中,心跳得格外的快。 “爷爷!”宁木直接冲到宁爷爷身边,哭着将宁爷爷抱起来。 此时宁爷爷早已没了气息。 许妈妈身边的两个小厮也愣住了,当时的情况太过复杂,众人都没有看清楚宁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安泽清当时也没有看清楚,此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的好。 宁月儿是一年的牢狱之灾,扶着宁爷爷的两个小厮则是十年的牢狱之灾,同时许妈妈要给宁木五十两银子算是赔偿。 虽说杀人偿命,但是那个时候,那两个小厮是拦着宁爷爷身子,宁爷爷却不管不顾的冲上去。 所以安泽清则是让那两个人蹲十年。 原本安泽清也想要许妈妈进去坐牢,但是对农家来说,五十两银子可是比许妈妈的命值钱多了。 宁家现在就只剩下宁木一个人了,宁木还小,没有银子,怎么能在这个村子里活下去呢? 事情解决了,众人都散去了,苏酒儿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想要宁月儿死,很显然,安泽清不会轻易判一个人死刑的。 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回到家中,疲惫的坐在床头边上,默默地收拾顾峰的行李。 今个五月十四,明天就是五月十五了。 她不想顾峰去凉州,凉州那儿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是她心中也明白,顾峰有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她应该支持顾峰才对。 门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苏酒儿这才回过神,将顾峰的衣服重新叠好放入包袱中。 “嬷嬷方才熬了排骨汤,让你好好补补身子。”顾峰将手中的排骨汤放到桌边,目光落在苏酒儿的手上,见她在收拾行李,“别收拾了。” “我一会再喝汤。”苏酒儿将手中的衣服仔仔细细的叠好,这才放入包袱中,仔仔细细的将包袱系好,“我也不知道你要在那边过多久,就给你收拾了六身衣服。” “我晚几天再去。”顾峰心烦意乱的拿起床上的包袱,随手将包袱丢在一旁的木箱上,“现在不去。” 苏酒儿心中乐开了花,疑惑的望向顾峰,“为什么?”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离开你?”顾峰说着,拉着苏酒儿坐在桌边,将排骨汤推到苏酒儿面前,“你身子太弱了。” “相公,我真的没事。”苏酒儿冲着顾峰莞尔一笑,苍白的嘴唇干得已经开始起皮了,“我就是不能见血,又不是有什么大病,你别担心。” 苏酒儿这说的是实话,只是看到血的时候难受的要命,现在看不到血,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顾峰完全不相信苏酒儿说的,伸手将她脸颊旁的碎发拢到耳后,沉重的叹了口气。 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那该有多好! “相公?”苏酒儿满心困惑地望着顾峰,他的神情很复杂,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没有。”顾峰摇头,毫不犹豫的否认,“喝汤!” “哦。”苏酒儿笑着低头,拿起勺子轻轻的搅拌了一下碗里的汤,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抬眼看向顾峰,“我现在喝的话,一会吃饭就吃不多了。” “那你只喝一半。” 苏酒儿抿唇一笑,低头默默地喝汤,察觉着顾峰看过来的视线,抬眼望去,冲着他淡淡一笑。 舀了一勺子汤递到顾峰的唇边,苏酒儿眉目舒展,“你尝一口。” 顾峰看着嘴边的勺子,微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的惆怅,顺从的张嘴喝汤。 “相公。”苏酒儿搅着碗里的汤,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轻声说道,“就算是日后我们穷的只剩下一碗汤了,我们也要一块喝。” 这段时间,顾峰总是时不时的出神,苏酒儿笑着抬眼望向顾峰,喝过排骨汤的嘴唇沾了几分油腻,光滑靓丽,“不管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去解决,好不好?” 顾峰神色复杂的看向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低垂着眼帘,轻声开口,“好。” “相公,师兄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酒儿想着好不容易让顾峰开口了,忍不住地想要问清楚,“若是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声,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顾峰神色复杂地看了苏酒儿一样,抬手摸了摸鼻子,内心满是纠结。 顾峰有些大男子主义,他觉得娶了娘子,就应该让娘子在家中享福,外面的事情他这个当相公的去做就好了。 可是,那件事情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顾峰对上苏酒儿那双关切的眸子,微微张唇,“其实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恼羞成怒 “其实你......”顾峰想起安泽清说过的话,如鲠在喉,“其实也没什么事。” 苏酒儿知道肯定有事,只是他不想说,她也不想逼迫顾峰。 更何况她自己还藏了一肚子的秘密。 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苏酒儿低头默默地喝着排骨汤,“这一碗排骨汤实在是太多了,相公,你帮我喝些!” 两个人你一勺我一勺,没一会儿,排骨汤就喝完了。 苏酒儿喝完汤,起身走到床边,将针线筐抱到自己身边,准备开始绣花。 “你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就别做活了。”顾峰说着,将苏酒儿手中的绣品拿了过来,塞到针线筐里面,直接端到一旁。 苏酒儿瞧着顾峰的动作,眉眼之间带着些许暖意,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 她觉得顾峰真的是想太多了,她虽然怕见血,但身子并没有虚弱到不能做女红,不过此时顾峰俨然已经将她当成手脚不能动弹的残障人士。 “爷、夫人,赵夫人来了。”朱嬷嬷恭敬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苏酒儿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峰,有些不自在的开口说道,“相公,我去看看我娘。” 用脚趾头想,苏酒儿也知道赵氏是因为宁月儿的事过来的。 顾峰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眸中烧过一丝敌意,微抿着唇,“恩。” 苏酒儿得到顾峰的应允,飞快地朝着堂屋走去,就瞧见赵氏正坐在椅子上,一旁的桌上还拎着一个竹篮子。 “娘?”苏酒儿眉眼间染上了几分笑意,缓步走到赵氏的面前,疑惑的问道,“您怎么来了?” 自苏父上次重病之后,赵氏也不说让苏酒儿和离的事情。 说赵氏接受了顾峰,可是赵氏却不怎么愿意搭理顾峰。 苏酒儿心里想着,只要赵氏不要在顾峰面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她就谢天谢地了。 “家中种了些蔬菜,我拿过来给你尝尝。”赵氏说着,将篮子递到苏酒儿面前,这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抬眼望向苏酒儿,“六月初一,村长家的孙女出嫁,你记得提前将贺礼准备好。” 苏酒儿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赵氏说的话,笑着抿了抿唇,“给多少银子合适?” 以前跟村里人打交道,都是赵氏做的,苏酒儿觉得现在也是拉拢村长家的好时机。 “银子不用太多,一百文就行了。”赵氏微垂着眼帘看着自己双?腿上的手,继续开口,“你若是给多了,他们没钱还礼,心里也不舒服。” “谢谢娘,我知道了。” “行了,我该回去了,”赵氏抬眼望向苏酒儿,站起身子,瞧着苏酒儿苍白的脸,忍不住地开口问道,“今个一早我跟你爹一块去镇上抓药,回来的时候听说你跟宁月儿闹了起来?” 听着赵氏那么说,苏酒儿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是些小事,娘,您不用担心的。” “怎么能不担心?”赵氏眉头微拧着,“他们说你不能见血了,现在一见血就昏倒?” 听着赵氏这话,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轻声开口,“是这样的。”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奇怪的病?”赵氏眼圈泛红,扭了个身子,转身坐回了椅子上,抬手抹了一把脸,声音哽咽着,“你以前身子不是好好的么?” “可能是那次捡柴火吓到了。”苏酒儿坐在赵氏身边,瞧着赵氏伤心的模样,开口安慰者,“娘,您就甭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 赵氏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山上虽然有豺狼猛兽,但是那些东西一般都只是在深山里,她原本觉得苏酒儿只在山脚下捡柴火,应当不会有什么事。 苏酒儿现在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是她害的,想到这,赵氏更加伤心。 苏酒儿伸手握住赵氏的手,笑道,“我平日里这不好好的么,娘,您就甭担心了,大夫都说这病是心病,日子久了,就会慢慢好起来。” 赵氏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泪眼婆娑的望着苏酒儿,“宁家大叔地这次走了,估计也就这两日就要办丧事,到时候你跟顾峰一块去祭奠一下。” 苏酒儿想起宁爷爷,微垂着眼眸,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宁爷爷的死全都是因为宁月儿,若是宁月儿一辈子都是那个呆在山中老老实实干活的丫头,说不定他还能多活两天。 赵氏叮嘱了苏酒儿几句,这才起身告辞。 苏酒儿身子好得快,离别的时间不知不觉到来了,五月十八,一大早,顾峰背着包袱牵着马儿从顾家出去。 “相公。”苏酒儿依依不舍地望着顾峰,眸中噙着泪,小手轻轻的攥着顾峰的衣角。 苏酒儿知道,顾峰是要离开的,留也留不住,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上一世,那时,安泽清也是经常出远门。 顾峰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他的手正好将她的手完全握住,粗粝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顺滑的手背。 “在家等我。”顾峰松开了马儿的缰绳,抬手轻轻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我很快便会回来!” 听了这话,苏酒儿依依不舍地点了点头,“你这次也是去教他们练箭吗?” 顾峰微垂着眼帘,伸手摸了摸身后的那张弓,“是。” “那。”苏酒儿的视线从顾峰温柔的双眸上移开,缓缓往下移,最终落在了他的胸口前。 想起他胸?前留下来的伤疤,苏酒儿心微微一颤,抬手抚摸着他的胸?前。 隔着衣服,她能够摸到的只有顾峰健硕的胸肌,那个歪歪扭扭的疤痕完全感觉不到。 “这一次,你要小心点。”苏酒儿紧抿着唇,委屈巴巴地望着的顾峰,“我跟孩子在家等你。” 顾峰点了点头,伸手将苏酒儿的手拽了下来,牵着马儿往前走了几步,一回头,瞧见苏酒儿还站在那儿,冲着苏酒儿挥挥手,“赶紧回去吧!” 苏酒儿冲着顾峰淡然一笑,那个高大的身影愈来愈远,直到看不到顾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脸上的笑容这才垮了下来。 她平日里是不爱笑的。 回到家中,苏酒儿总觉得家里空荡荡的,瞧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的席子上闹腾,心里愈发的沉闷。 默默地坐在石凳旁,苏酒儿继续做针线活。 顾峰虽然离开了,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需要更多的钱。 顾峰走的第二天,宁爷爷的葬礼开始了。 乡下人比较迷信,总觉得人死后灵魂还会回来。 苏酒儿早早的就将钱装进白色的钱包里,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 宁月儿双手带着铁链,跪在棺材的右边,偏左看去,就瞧见宁木委屈巴巴的跪坐在那儿,小脸苍白难看。 苏酒儿规规矩矩的送了礼钱,给宁爷爷上了一炷香,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裙摆却被是宁月儿拽住。 苏酒儿身子僵硬了下,偏头看向宁月儿,眉头微拧着,疑惑的开口问道,“宁姑娘?” “砰!”一个白色的钱袋落在苏酒儿脚边,里面的铜钱全都洒了出来。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复杂的眼眸,轻咬了下嘴唇,这才抬眼看向宁月儿,声音冷漠似冰,“宁姑娘这是几个意思?” “我爷爷不需要你的钱!”宁月儿大声嚷嚷着,周围正在哭宁爷爷的那些人也噤了声,偷偷摸摸的望向棺材旁。 苏酒儿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微眯着眼眸,“宁爷爷为人正直一生勤奋,我敬佩宁爷爷的为人,我来上礼有何不妥?” 宁强哭得双眼通红,抬眼看了眼苏酒儿,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姐姐宁月儿,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姐,你做什么!” 许是哭得太多了,宁强的声音沙哑着。 自己亲人离世,哭声越多,代表着逝者深受敬重,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若是都没有几个哭声,代表着逝者也不算是个好人。 宁月儿从棺材旁边的席子上起身,傲慢朝着苏酒儿面前走去。 她脸上依旧挂着狰狞的伤疤,苏酒儿静静的站在那儿,没有丝毫畏惧的感觉。 “滚!”宁月儿抬手指着外面,怒气冲冲道,“我们宁家,再也不想见到你!” 苏酒儿垂眸看着被宁月儿踩在脚底下的钱袋,秀眉轻拧着,冷声道:“那是给宁爷爷的钱。” “那是我爷爷!”宁月儿的声音陡然提高,抬手就要推苏酒儿一把,只是她的手还未碰到苏酒儿的身子,就被宁木抓住了。 “姐,你在做什么?”宁木拉着宁月儿后退了一步,仰头望着宁月儿,厉声批评,“你还想不想让爷爷安息?” “让爷爷不能安息的是这个女人!”宁月儿怒气冲冲的甩开宁木的手,双手上的铁链哗啦啦的响个不停,“若不是她,爷爷怎么会......” “宁爷爷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拜你所赐!”苏酒儿瞧着宁月儿那张狰狞的脸,心中忍不住地恶心,声音陡然提高,“若不是你当了楼子里的姑娘,那些人怎么可能找上门?” “你住嘴!”宁月儿眼睛发急红了起来,恼羞成怒地抬手冲着苏酒儿的脸打下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陈年往事不堪回首 苏酒儿一把抓住宁月儿的手,凤眸微眯,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狠狠甩开了宁月儿。 宁月儿前些日子在牢中不吃不喝,身体虚弱的很,此时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委屈地看着眼前的床板上。 宁爷爷宁强的尸体冰冷冷的躺在木板上,身上盖了一层白布,将他完完全全的遮住了。 “宁姑娘,当初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连累了宁爷爷,竟然还想将这些过错强加在我的身上,”苏酒儿冷冷地舒了口气,抬脚走到宁月儿面前,“我今日是来看宁爷爷的,他老人家一生光明磊落,可惜被你污了名声!” “你住嘴!”宁月儿半趴在地上,冲着苏酒儿吼道。 “是我逼着你偷我的绣品,是我逼着你假装怀孕来我家要挟我,是我逼着你去青·楼的?”苏酒儿双眸微微眯着,愤恨的说道,“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帮你,任由你嫁了那个七十岁的地主就好了,也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周边的人听着苏酒儿那么说,一个个震惊不已,他们曾经听说宁月儿被逼着的要嫁给一个地主做妾,当时他们没有想到,那个地主竟然七十岁了。 苏酒儿弯下身子,修长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铜板,缓步走到宁木的面前,将钱袋重新交给了宁木。 宁木眼睛都已经哭红了,颤巍巍地接着苏酒儿手中的银子,使劲的吸了吸鼻子。 “宁爷爷不在了,你是宁家唯一的男丁,一定要撑起这个家。”苏酒儿说着,声音忍不住哽咽着。 宁木不过才十岁,他还那么小,整个宁家就只剩下他了。 想起上一世的苏牧,苏酒儿在送苏牧去考秀才的时候,也曾说过。 “小牧,你是咱们苏家唯一的男丁,一定要撑起苏家。” 依稀还记得苏牧灿烂的笑容,苏酒儿在苏牧考试的时候整日将自己关在祠堂中,为苏牧祈祷。 可是后来...... 苏牧被送进了窑子里,还带着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声-秀才。 那个时候,苏酒儿曾经央求顾峰带她从安宅中出来过,想要偷偷为苏牧赎身。 可是女扮男装站在窑子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那些男人谈笑风生的说“上秀才”。 那个时候苏酒儿没听懂那三个字的意思,一心想着拿钱为苏牧的赎身,不曾想,苏牧的身价实在是太贵了。 回到冷院,苏酒儿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叫“上秀才”。 自己的亲弟弟被人压在下面,承受着各种各样男人的宣泄讥讽,他得多...... 那个时候,苏酒儿的绣工不错,她每天期盼着苏牧能够撑下去,等她卖了绣品攒了银子就能将他从窑子里面救出来。 可是,不到一个月,苏牧的死讯从顾峰的口中传来。 两个月后,苏父赵氏的死讯也传了过来。 苏酒儿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抬手将眸中的泪水擦掉,哽咽着说了声“节哀”,泪流满面。 她哭着从宁家出来,在宁家帮忙办丧事的那些人瞧着苏酒儿那副模样,似乎也被感染了,哭声愈来愈大。 从宁家出来,苏酒儿拿着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苏牧考中秀才的时候,高兴的跟她说,“姐,你别担心,我现在已经是秀才了,姐夫一定会让你当正妻的。” 那个时候,苏酒儿泣不成声,她是当姐姐的,却要弟弟操心自己的事情。 “魏王很喜欢我,有他在,姐夫一定会让你当正妻,让那个赵秀儿当妾!” 虽说她住在冷院,可是冷院的条件并不差,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就连衣服也是上好的绸缎。 苏酒儿在见到苏牧的时候,这才明白,安泽清是看在苏牧的份上,才会对她好点。 早在安泽清娶赵秀儿的时候,苏酒儿就知道娘家势力强大,就算是男人不喜欢那个女人,也会多加照顾那个女人。 想来正是因为这样,苏牧才会努力念书。 后来魏王手下的人贪污,皇上命令严惩,魏王直接将苏牧当做替罪羊推出来。 那些乱七八糟的罪名全都安在了苏牧的身上,苏酒儿当时听到那个消息,直接懵了。 后来她听说是安泽清亲自审理苏牧的案子,她跑去求安泽清。 苏牧年纪尚小,刚刚入朝为官,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情? 她在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却没有求动安泽清。 她昏了过去,后来所有的事情已成定局。 苏酒儿踩在坑洼不平的小道上,看着地里忙活的那些人家,忍不住地驻足停留。 “姐!”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苏酒儿闻声望去,就瞧见苏牧背着书包,满脸欢喜地站在那儿。 胸口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苏酒儿眼圈有些泛红,强忍着泪意,装作不经意似的将眼角的泪水抹掉,“下学了?” “今日夫子身子有些不适。”苏牧歪头认真地打量着苏酒儿,眉头微拧着,小声的询问道,“姐姐,你眼睛怎么了?” 不等苏酒儿说话,苏牧的神色冷冽起来,反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是谁,我去找他算账。” 说着,苏牧将袖子直接挽起来。 “没人欺负姐姐。”苏酒儿伸手摸了摸苏牧的头,温柔地望着苏牧,轻声开口,“宁爷爷不是走了吗,我刚刚去宁家了。” “姐,那个宁月儿那么欺负你,你干嘛还去看她爷爷?”苏牧嘟囔着嘴唇,不满的开口,“反正他们家跟咱们也没关系。” “因果循环,当初若不是我帮了宁月儿,现在宁爷爷也不会变成这样。”苏酒儿觉得害了一个无辜人的性命,跟着苏牧一块儿朝着家中走去,“你这些日子书念的怎么样了?” “还好。”苏牧笑着看向说道,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我就想明年试试童生,夫子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 苏酒儿一听苏牧那么说,忍不住地高兴起来,苏牧有出息那就好。 只是一定要让苏牧远离魏王,若不是魏王,苏牧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苏酒儿和苏牧有说有笑的往回走,心中却一直想着,早些赚钱,到时候将魏王的罪状全都揭露出来,那样苏牧的仕途定然一路平坦。 当官需要钱,有钱上下打点,才能将所管辖的政务做到最好。 趁着现在双面绣没有几个人会,她要多绣点,多赚钱,以后需要钱的地方多的是。 苏酒儿到了家门口,笑着对苏牧说道,“进来一块吃饭,晚点再回去?” “爹娘在家呢,我若是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苏牧笑着说道,头往院子里伸了伸,“许久未见小外甥,道士像的紧。” 苏酒儿笑着看向苏牧,“你没事就过来吃饭吧,你姐夫这些日子出远门了,家中怪冷清的。” 苏牧满心欢喜地跟着苏酒儿一块进家,困惑地看向苏酒儿,纳闷地问道,“姐夫做什么去了?” “去凉州了,教人家射箭去了。”苏酒儿的也不知道顾峰这次离开要去做什么,直接用了上一次的借口。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苏牧黑葡萄似的眼睛立刻变成了星星眼,崇拜的说道,“姐夫的真厉害,姐,我们私塾的同窗们特别敬佩姐夫,上山打得了野兽,下山打得了匈奴!” 苏酒儿抿唇笑笑,若是有尾巴的话,尾巴早就翘到了天上。 “我们那些人都不想念书了,想着跟着姐夫一块习武,到时候也能打匈奴保家卫国!”苏牧一脸认真地说道。 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摇头,“小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应该做的事情,你念书念的好,比较适合念书,再说了,你现在不小了,这身子骨硬了,不适合再练武了。” “姐,这些我都晓得。”苏牧有些失落的说道,“如果你早点嫁给姐夫的话,说不定我还能跟着姐夫学武呢!” 苏酒儿的哑然失笑。 阳阳现在说话含糊不清,瞧见苏牧,手舞足蹈的叫着,“啾啾!” 苏牧一听阳阳叫他,高兴地上前将阳阳抱起来。 等到中午吃饭的点,苏牧不舍得将阳阳放在地上,跟苏酒儿道了别,依依不舍的离开。 将苏牧送到门口,苏酒儿正要关大门,就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身穿藏青色衣衫,头发高高的束起,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 瞧着那人脸有些眼熟,苏酒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是越看越熟悉。 最后她还是没有想起来那个人的是谁,苏酒儿琢磨着的可能以前去镇上的时候无意间遇到的路人! 苏酒儿转身朝着家中走去,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顾夫人!” 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岁月的沧桑,苏酒儿恍惚间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扭头望去,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你是......”苏酒儿视线无意间落在那人的胸·前,嘴角一扬,满心欢喜的说道,“是你!” “顾夫人,许久不见,身体可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拐走新娘 苏酒儿朝着外面走了一步,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瞧着四下没人,这才一把将那人拉进家中,顺手将门栓放上。 “夫人,您想吃什......”朱嬷嬷的身子从厨房探了出来,瞧着苏酒儿跟着一个陌生男子亲密地站在那儿,老脸一僵,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尴尬的不知道是否该回避。 “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多做些好吃的,今日家中来客人了。”苏酒儿冲着朱嬷嬷一笑,伸手拉着那人朝着里屋走去。 朱嬷嬷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跟苏酒儿站在一块的那人,瞧着那背影有些熟悉。 “坐。”苏酒儿笑着坐在冷明月身边的椅子上,她一直以为冷明月现在可能在别的地方东躲西藏,万万没想到,冷明月今日会来找她。 冷明月微微颔首,笑着坐下了身子,眸中带了几分欣喜,“我早就想来见的顾夫人的,只是最近有些忙。” “冷大夫,这些日子在哪儿落脚?”距离冷明月被捕那日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苏酒儿上下打量着冷明月,看着她的脸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过是易容,在脸上贴了一层东西罢了。”冷明月毫不在意地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到苏酒儿手中,对上苏酒儿那双困惑眸子,郑重地说道,“我这些日子一直顶着这张脸在沙台镇,也没人认出我,前些日子,我无意间收到了一封咱们沙台镇现任知府大人给周子福的书信。” 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低头看着桌上的那封信,上面写着“周亲启”三个清隽的字。 瞧着那三个字的笔迹,苏酒儿心里乱成一团,“里面写了什么?” “因为是知府大人写给周子福的信,我并没有拆开,就想着顾夫人陪我一块看,我只相信你。” 冷明月冲着苏酒儿淡淡的一笑,只是那张易了容的脸有些僵硬。 “那我们一块看吧!”苏酒儿心知这是一个好机会,只有知道安泽清要做什么,她才能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将信封小心翼翼的拆开,苏酒儿缓缓地将那张纸打开,手中的信变得无比沉重。 当苏酒儿跟冷明月两个人看完信里的内容,两个人完全惊住了。 这信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太可怕了。 苏酒儿手微微发抖着,手中的信如同落叶一般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冷明月率先回过神,忙接住快要落地的信,偏头看向苏酒儿,试探性的问道,“顾夫人,您没事吧!” 苏酒儿回过神,拿过信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她忙用左手按住自己的右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 “没、没事。”苏酒儿呼吸有些困难,缓缓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眸中一片冷淡,偏头看向冷明月,“冷大夫,这封信就是周子福跟安泽清通敌叛国的证据!” 去年灾荒的时候,陈少斌送给安泽清很多粮食,苏酒儿当时还觉得安泽清虽然是个残忍的男人,但他却是一个好官。 苏酒儿现在才知道她错的是那么的离谱,安泽清竟然为了向匈奴人求和,将其中一大部分粮食通过周子福的手送到了匈奴人手中。 周子福虽然出生在沙台镇,但他却是一个匈奴人。 匈奴人杀了多少汉人,苏酒儿虽只是一个深宅妇人,但也知道保家卫国。 “顾夫人,这封信你好且收好。”冷明月将信装进信封里面,塞到苏酒儿手中,神色严肃,“我现在无依无靠的,这东西放在我手中不安全,在这个世上,我唯一信任的只有你了!” “你不去报官吗?”苏酒儿纳闷地看向冷明月,疑惑的开口,“只要报了官,那周子福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找谁报官呢?”冷明月微垂着眼帘,眼神黯了下来,缓缓的开口,“沙台镇是安泽清做主,凉州的那个官老爷平日里就会和稀泥。” “去京城报官!” “只凭这封信吗?”冷明月望了一眼苏酒儿手中的信,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惆怅,“证据不够,万一被他们咬死不认,到时候吃亏的便是我们。” “通敌叛国,这可是大罪,皇上定然不会饶过他们的。”苏酒儿满含期待地望着冷明月,因为激动,语速也跟着加快,“更何况,只要皇上找人查一下他们,这罪状肯定能做事了。” 冷明月看着苏酒儿,忍不住地笑了笑,“顾夫人,你知道周子福的姐姐嫁给了谁吗?” 冷明月没头没脑的那么一句话,让苏酒儿有些懵,困惑地望着她,迟疑的开口,“嫁给谁?” “权倾朝野的、魏王!” 冷明月的话让苏酒儿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冷明月只能报复那些青·楼女子,却不能去找周子福算账。 可是,魏王妃并不姓周,而且她是匈奴人。 倏地,脑中灵光一现,苏酒儿满是惊恐地看向冷明月,薄唇微微颤动着,“你怎么知道的?” 上一世魏王就对周子福青睐有加,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提拔周子福。 苏酒儿以为魏王只是因为周子福有钱,才会对周子福好些,现在看来,她错了。 “那怎么办?”苏酒儿有些头疼地看向冷明月,心中的喜悦渐渐散去,剩下的只有惆怅。 原本苏酒儿以为,只要收集好了证据,她就能报仇。 现在证据有了,苏酒儿无力的闭上眼睛,胸口就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那儿,连喘气都困难不已。 “只剩下告御状了!”冷明月惆怅地叹了口气,眼眸一抬,目光落在苏酒儿脸上,坚定地开口,“我本就是个该死之人,等我将他通敌叛国的罪证都搜集全了,我就去告御状!” 苏酒儿敬佩的看着冷明月,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苏酒儿冲着冷明月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冷明月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朱嬷嬷走进堂屋,瞧着那两个人并不说话,恭敬的低头道,“夫人,饭菜都准备好了。” 带着冷明月朝着厨房走去,苏酒儿开口要叫冷大夫,转口说道,“彩霞姑娘,来我家就别客气了,朱嬷嬷的手艺格外的好。” 先前朱嬷嬷以为冷明月是个男人,现在一听苏酒儿那么称呼那个人,笑颜逐开的应道,“彩霞姑娘,快坐。” 家里没外人,苏酒儿让朱嬷嬷也坐下跟着一块吃饭。 吃过饭,冷明月不放心地叮嘱着苏酒儿,“那东西我就放你那儿了,千万不能弄丢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将你的东西弄丢的。”苏酒儿信誓旦旦的保证,面色更加严肃,“你在外面小心点......” 想起朱嬷嬷还在身边,苏酒儿立即改口,“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游玩不大好,日后还是早些回家!” 冷明月只是笑笑,并未说话,背着包袱转身离开了。 直到看不到冷明月的身影,苏酒儿这才垂首朝着家中走去,伸手要关门,瞧着朱嬷嬷伸长脖子正望着冷明月离开的背影,笑了笑,“朱嬷嬷,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朱嬷嬷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眉头微拧着,困惑不已,“总觉得好像见过彩霞姑娘,但是却又好像没见过。” “你在哪儿见过她?”苏酒儿紧张不安的看向朱嬷嬷,心里琢磨着,朱嬷嬷该不会认出冷明月了吧。 朱嬷嬷原本就住在沙台镇,那时冷明月也住在那儿,说不定两个人曾经见过几面。 朱嬷嬷眉头拧成一团,翻来覆去的想着,半天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冲着苏酒儿微微一笑,“许是我记错了,人老了,脑子也不灵光了!” 呼。 苏酒儿默默地的舒了口气,面上随意的笑了笑,“嬷嬷,你哪里老了,我瞧着你年轻着呢!” 朱嬷嬷顺手将门关着,跟着苏酒儿有说有笑地朝着屋里走去,早就将冷明月的事情丢在脑后。 一连半个月过去,六月的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 苏酒儿坐在树荫下,热的额头都已经出汗了。 朱嬷嬷将两个孩子哄睡了,手中端着针线筐从屋里出来,忍不住地说道,“这天可真热。” “是挺热的。”苏酒儿心不在焉地赢了一局,想起在凉州的顾峰,心中空荡荡的,“以后天越来越热,不过幸好今年还下了几场雨,不然地里的庄稼快要旱死了。” “夫人这个甭担心了,往年只要有一年旱了,接下来的几年,定然风调雨顺。”朱嬷嬷从容不迫地说着,将手中的布对齐,这才开始认针给两个小公子做衣服。 苏酒儿跟着朱嬷嬷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忽然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朱嬷嬷忙将手中的针线放了下去,忙走去开门。 刚一开门,苏酒儿就瞧见赵村长的儿媳妇孙氏从外面走了进来。 前些日子,孙氏的女儿小雪就要成婚,苏酒儿将贺礼都准备好了,却被告知婚事要退后几天。 苏酒儿琢磨着孙氏可能是来跟她说小雪成婚时间的,忙起身笑着朝着孙氏走去,“婶子来了,快些进来坐!” 孙氏看了一眼苏酒儿,脸上闪过不适,小声的问道,“酒儿,我就不进去坐了,我就是想问问,你家男人去哪儿了?” “去凉州了。” “那你知道他将我家小雪拐哪去了吗?”孙氏满脸忧愁地望着苏酒儿,焦急的开口问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被拐走的新娘 苏酒儿秀眉拧成一团,强忍着怒气,“婶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小雪去哪儿跟我相公有什么干系?” 瞧着孙氏一脸焦急的模样,苏酒儿接着开口说道,“更何况,我相公在五月二十就出门了,这都过去多久了,小雪怎么可能跟着我相公一起呢?” 孙氏一听苏酒儿这么说,心中更是焦急,有些懊恼地说道,“小雪就是五月二十不见的,这些日子我们都一直瞒着外人,可是这都已经到了她出阁的日子,她还没回来,我就是想问问......” “婶子,你也说了,小雪是不见了,那你凭什么说是我家的相公拐走小雪的!”苏酒儿深呼吸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心中也能理解孙氏,怕是孙氏现在都已经急疯了,可心中的怒火还在燃烧,的“那你们派人去找小雪了吗?” 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想要藏起来,还是很好藏的。 “不是的。”孙氏向来胆小,说话也不利落,抬眼望着苏酒儿,紧抿着唇,小声的说道,“我娘家人出去寻小雪,说是见到小雪跟、跟顾峰一块!” 苏酒儿整个人就像是被丢到了冰窖里一般,冻得全身发麻,无法动弹。 心里空荡荡的,就像是有只手已经将她的心抢走了一般,苏酒儿渐渐地回过神,对上孙氏那双忐忑不安的眸子,缓缓地垂下眼帘。 孙氏是村里出了名的胆小,也从不敢乱说话。 “在、在哪里见到的?”苏酒儿轻咬着嘴唇,声音颤抖着。 “说是在咱们这边的镇上见到的。”孙氏瞧着苏酒儿脸色惨白,懊恼的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道,“酒儿啊,若是顾峰回来的话,你就跟顾峰说声,让他将小雪给我送回来,的好不好?” 苏酒儿心烦意乱的站在那儿,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将孙氏打发走的。 朱嬷嬷忙扶着苏酒儿坐在石桌旁,见她神色不对劲,小声的说道,“夫人,这流言大都是假的,爷不是那样的人。” 苏酒儿微微眨了眨眼,冲着朱嬷嬷点点头。 她相信顾峰不是那般不知礼数的人,只是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不光小雪的名声没有了,也还会连累了顾峰的名声,说不定村长家会为他们家的名声逼着顾峰娶了小雪。 苏酒儿颤巍巍地扶着石桌站起身子,恍惚地朝着屋里走去。 村里的人向来爱打听旁人家私密的事情,顾峰跟小雪的事情被人传出去了,很多人有事没事都会专门路过顾家,想要瞧瞧顾峰有没有回来。 苏酒儿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绣着花,隐约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心里烦躁的紧,完全不想绣花。 “夫人,喝点水吧。”朱嬷嬷给苏酒儿倒了一杯水,恭敬的地道苏酒儿面前,担忧的说道,“您别担心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诬赖相公。”苏酒儿将手中的绣品放到针线筐里面,愤愤的说着,听着院子外面传来的声音,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样,难受的要命,“知道相公跟那些人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这心中难受的紧,嬷嬷,你听听外面那些人说的都是人话嘛!” “我听说顾峰以前是个杀人犯,说是强女干了一个黄花大闺女,之后便将那闺女直接杀了!” “天啊,我跟你们说,我们三姥爷家的表哥跟我说,说是见过顾峰跟匈奴人坐在一块喝酒吃肉!” “哎哎哎,你们说的都不算事,知道咱们村的张寡妇不,我亲眼瞧见顾峰跟着那个张寡妇在地里打滚!” ...... 苏酒儿听着村里的男人说的那些龌龊话,猛然战旗来,怒气冲冲的朝着门口走去。 顾峰救了他们的时候,他们到没有跟顾峰怎么说谢谢。 他们家便宜卖粮食,被村里的人说是他们故意将匈奴人引来的。 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还一个劲的诋毁顾峰,苏酒儿越想越生气,抄起一旁地扁担,一把将门栓打开,举着扁担朝着外面走去,她一定要为顾峰讨回公道! 平日里村里人各自都忙各自的事情,只有在看热闹的时候才会聚在一块。 顾家大门口站着四个男人,那四个男人手中还拿着点花生,一边剥花生一边大肆诋毁顾峰的名声。 苏酒儿这人最注重名声了,她可以不要自己的名声,也要保全顾峰的名声。 那四个人瞧着苏酒儿出来,一个个立即站直身子,将手中的花生放进腰间的小袋子中。 “怎么不说了!”苏酒儿将手中的扁担往地上一放,冷眼扫了一眼那几个人,拖着扁担朝着他们走去,“我相公还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那四个人原本也就是互相吹牛,他们觉得苏酒儿胆小怯弱,定然不敢出来。 苏酒儿这一出来,倒把他们四个吓了一跳。 “大妹子。”其中一个高胖的男子讨好地笑着看向苏酒儿,好声好气地说道,“你别生气,我们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真的?”苏酒儿的脸愈来愈黑。 那个傻大个以为苏酒儿真的再问他,连忙点点头,也不管旁边的人拉他的衣袖,一脸认真的跟苏酒儿说道,“大妹子,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也算是青梅竹马,大家什么为人都知道,这个顾峰确实不是好人,要不......啊!” 傻大个直接跳了起来,伸手捂住自己的胳膊,委屈地望向苏酒儿,“大妹子,你怎么动手打人!” 苏酒儿真是气急了,高高的举起扁担,重重的朝着那就四个人身上打去,“我让你们胡说八道,那些龌龊事情明明都是你们自己做的,还想赖在我相公身上!” 虽说村里的男人对顾峰不喜,但是他们对苏酒儿的还是很谦让的。 不光是因为小时候一起长大,还因为苏酒儿长得好看。 苏酒儿未出阁的时候,他们还偷偷地爬了苏家的墙头,就是为了看苏酒儿一眼。 苏酒儿打了几下,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手中的扁担“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闷声哭了起来。 苏酒儿本就生的好看,此时一哭,面上梨花带雨,惹得那四个男人看呆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相公明明最好了!”苏酒儿知道顾峰的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想要告诉所有人,顾峰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是个大英雄。 可是她也知道,不管她说什么,那些人都会觉得因为她是顾峰的娘子,才会那么说。 那四个大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忙跟着苏酒儿道了歉,一溜烟地跑了,就留下苏酒儿一个人站在那儿。 心好像被一只小手攥紧,揪的生疼,苏酒儿哭着哭着蹲在了地上,默默地擦着脸。 朱嬷嬷一直站在院门口,瞧着苏酒儿哭得那么伤心,想要上前去安慰,想了想却没有上前。 这几日村里诋毁顾峰的言语越来越多,朱嬷嬷也知道苏酒儿心里难受,想想苏酒儿现在发泄出来也好,省的一直憋在心里,闹出病就不好了。 朱嬷嬷垂首转身正要进院子里的时候,无意间就瞧见安泽清站在不远处,那双漆黑的眸子温柔怜爱全神贯注地望着苏酒儿。 朱嬷嬷正要行礼,就瞧见安泽清身边的一名女子冲着她摇摇头,做了一个让她进家的姿势。 朱嬷嬷都这么大了,自然是知道安泽清看苏酒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不安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蹲在地上的苏酒儿,心里琢磨着这是在外面,苏酒儿肯定不会出什么事,这才转身进了家门。 苏酒儿将看热闹的人赶走了,这附近基本没人了,有些人家早就去了地里忙活了,为了能过多种出些粮食。 哭了好一会儿,苏酒儿抬袖抹掉脸上的泪水,缓缓的站起身子。 许是蹲的时间有些久,苏酒儿一个不稳,身子朝着一旁倒去。 安泽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飞快的朝着苏酒儿走去,就瞧见苏酒儿身子倒在了树干旁。 苏酒儿勉强站直身子,娇嫩的手被粗糙的树皮划破,鲜血从手心中流淌出来。 苏酒儿慌忙握住手心,只要不看到血就不会晕。 “你还好吗?”安泽清站在苏酒儿身后,瞧着树皮上残留的血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苏酒儿眼圈通红地望向安泽清,脸上还残留着哭过的泪痕,只是瞧着她这副模样,安泽清的心就疼得难受。 安泽清微微抿了下唇,记忆中的苏酒儿也不会拿着扁担打人。 “你若是觉累的话,可以来我身边。”安泽清望着苏酒儿楚楚可怜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开口。 不管苏酒儿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苏酒儿,只要她还愿意接受自己。 “你......”苏酒儿张口就要拒绝,倏地想起冷明月交给她的那封信,话语到了嘴边一转,很是虚弱的开口,“麻烦你将朱嬷嬷叫来,我的腿有些麻了。” 安泽清面色犹豫了下,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弯身伸手抱苏酒儿。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只要你愿意,我就娶你 苏酒儿反感的拧着眉毛,双手往后一收,轻咳嗽了声。 安泽清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有些愧疚地后退了一步,尴尬地站直身子,“我、我去帮你叫。” 苏酒儿望着安泽清急促离开的背影,眸中冷意更甚。 朱嬷嬷听到安泽清那么说,飞快地赶了过来,忙扶着苏酒儿朝着家中走去。 半靠在朱嬷嬷身上走了两步,苏酒儿双·腿已经没有那么麻了,勉强地站直身子,看向一旁的朱嬷嬷,“嬷嬷,我没事了,我的手破了,你去准备清水,帮我洗洗手。” 想到手上在流血,苏酒儿的双手颤抖着,她每次来月事看到那么多血都不会害怕,手上只是磨破了皮,却怕得要命。 朱嬷嬷见苏酒儿的腿脚好了,这才松开苏酒儿,飞快地朝着水缸那边走去。 安泽清一直跟在苏酒儿身后,望着苏酒儿那单薄的身子,想起她刚刚哭泣的模样,心痛地难以呼吸。 “顾大哥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安泽清微抿了下唇,心中既高兴又担忧,却还是忍不住地问出口。 高兴的是,若是顾峰真的做了对不起苏酒儿的事,那他就可以将苏酒儿抢过来。 可安泽清担忧苏酒儿承受不住那么大的打击,可能会受不了。 苏酒儿回头望向安泽清,目光落在安泽清的身上,眉头不自觉的拧了下,“他不是你!” 安泽清被她的话弄得头晕,心中很不舒服,倏地,眼前灵光一现。 难不成苏酒儿在吃醋? 他曾经说过他纳了一个妾,难不成苏酒儿是因为这个在吃醋? 想到这,安泽清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满心欢喜地望向苏酒儿,声音带着几分愉悦,“酒儿!” “夫人,水来了。”朱嬷嬷端着一盆水放到石桌上,满眼戒备地瞪着安泽清。 苏酒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安泽清,虽然不知道安泽清为什么高兴起来,但是这一切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抬脚走到石桌旁,苏酒儿将手放入水盆中,扭头看向一旁。 冰凉的水拂过手心,苏酒儿秀眉轻拧着,这手磕破了皮可真疼。 朱嬷嬷帮着苏酒儿洗了两遍手,这才停了手,随后取出家中的金创药,小心翼翼地帮着苏酒儿将手包扎好,忍不住地碎碎念,“夫人,您这手这两天不能碰水,也不能做绣活了。” 不能碰水,苏酒儿这倒不觉得什么,只是一听到不能做绣活,苏酒儿脸色阴沉下来,不满的嘟着嘴唇。 安泽清听到朱嬷嬷说绣活,无意间想起苏酒儿说她的绣活值五百两银子,疑惑地看向石凳上的针线筐。 漂亮的红色月季出现在绣布上,安泽清弯身将绣布捧起来,细细打量着上面的画。 果然好看,只是这绣品卖五百两银子,未免有些太贵了,安泽清这么想着,正要将绣布叠起来,无意间看到反面的画,神色一顿,眼睛猛然亮起来。 双面绣! 在京城的时候,安泽清跟那些同窗好友出去的时候,也听人说过双面绣的事,京城里的双面绣千金难求。 “酒儿,这是你绣的?”安泽清兴高采烈地看向苏酒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苏酒儿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爽快地答应了,“别碰它,回头弄乱了,我就不知道怎么绣了。” 安泽清一听苏酒儿这么说的,知道苏酒儿不喜他碰她的绣品,忙将绣品放在针线筐里面,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兴奋地道,“你不知道,双面绣在京城卖得好了,千金难求。” “哦。”苏酒儿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跟安泽清两个人保持距离。 “若是你将这个东西拿到了京城,肯定能卖到大价钱。”安泽清此时高兴的忘乎所以,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既然你有这门手艺,当初为何不赚钱给苏大伯看病?” 当时若是苏家有钱,那苏酒儿根本不用嫁给顾峰了。 只要她等他从考中状元回来,到时候他就能娶她了,他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只要想起苏酒儿每天晚上躺在别的男人身下,安泽清心就疼的滴血,这种疼痛日渐加深,却无药可医。 苏酒儿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微垂着眼帘,不作声。 朱嬷嬷听到阳阳在屋里叫她的声音,慌忙走了进去。 院子里就剩下苏酒儿跟安泽清两个人了,一阵风吹过,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依偎在一起,就好像一对亲密的情侣。 “酒儿!”安泽清见苏酒儿不说话,有些懊恼的自责了下,“当初都怪我,若是我有能力的话,定然不会让你嫁给顾大哥的!” 眨眼间,已是物是人非。 苏酒儿缓缓的垂下眼帘,轻声开口,“过去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提了。” 果然,安泽清的心里还有她,苏酒儿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如果你当时能够等我,等我考中归来,我定然会娶你的。”安泽清想到苏酒儿今日所受的委屈,就有些懊恼,若是她嫁给了他,他定然不会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娶我?”苏酒儿唇角抿成一条线,眸中波光流转,抬眼望着安泽清,“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嫁为人妻,而你也早已成家立业,我们谁都不能回到过去。” 果然,她还是在意他的,想到这,安泽清的心已经开始雀跃起来。 “我没有成家,我没有纳妾,我没有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过。”安泽清的这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神情地望着苏酒儿,“我心中最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我心中最爱的那人,一直都是你。 苏酒儿羞赧地笑着勾起唇角,眸底一片冰冷,上一世安泽清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男人啊,从来都是心口不一。 吃一堑长一智,苏酒儿觉得,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安大人,请您日后不要在说这样的话了。”苏酒儿扭头看向一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小声说道,“我不过是一个民妇,根本配不上您,更何况,我有了相公,我也没想要,再嫁给旁人!” 安泽清神色担忧的看着苏酒儿,微微张唇,声音带着几分痛苦,“以前我以为顾大哥对你很好,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这些。现在,我才知道他根本配不上你!” 朱嬷嬷抱着阳阳从卧房出来,瞧着安泽清深情地望着苏酒儿,眉头微拧着。 她虽然来顾家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看得出,那位安大人很是喜欢她家夫人。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爷人好,但是毕竟不是当官的,朱嬷嬷眼珠子骨碌一转,心中暗自琢磨,若是这个安大人趁着爷不在,天天来家中找夫人,难保夫人不会动心。 更何况,她还听说,安大人跟夫人两个人以前曾有过婚约。 “咳咳。”朱嬷嬷咳嗽了两声,抱着阳阳走上前,偏头看向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夫人,小公子说是想您了。” “我瞧瞧。”一提起阳阳,苏酒儿脸上洋溢着温柔,浑身上下散发着母爱,伸手就要去抱阳阳。 手还未碰到阳阳的身体,苏酒儿瞧见手上的布,犹豫地收回自己的手,苦笑了下,“我现在这样子倒是没法抱孩子了!” “我来看看,阳阳是不是长大了些!”安泽清说着,走到朱嬷嬷身边,伸手就要去抱阳阳。 上一世安泽清高高地捧起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将孩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苏酒儿微闭着眼眸,心中难受的紧,下意识的抬手要拦住安泽清。 理智唤醒了她,苏酒儿将双手背在身后,抬眼看着安泽清笑容满面地抱着阳阳。 朱嬷嬷眉头紧拧着,心中有些不大乐意。 “嬷嬷,饭菜好了没?”苏酒儿瞧着太阳快要落山了,心想着晚上早点吃饭。 朱嬷嬷犹豫了下,抬眼望向安泽清,犹豫地开口,“安大人您是否......” 苏酒儿不等安泽清说话,立即开口,“他一会有事,就不在我们这吃饭了!” 安泽清听着苏酒儿这么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嬷嬷一听苏酒儿这么说,满心欢喜地应了声,忙去厨房准备饭菜。 阳阳抓着安泽清的头发,在手中把玩着。 安泽清没了逗弄孩子的心思,苦笑着看向苏酒儿,“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苏酒儿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安泽清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还是那么的恪守礼教。”安泽清望着苏酒儿那光洁的额头,失魂落魄地吻上了阳阳的额头,过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苏酒儿低着头,站在那儿不说话。 “只要你愿意,我就娶你。”安泽清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是白说,但是他只想让苏酒儿清楚他的心意。 她的一句话,他心甘情愿赴死。 为了她,他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苏酒儿泪流满面地望着安泽清,抬起手背抹掉眼上的泪水。 “别哭。”安泽清见到苏酒儿哭了,心中一慌,抽出一只手,拿出巾帕,递到苏酒儿面前。 一切恍惚又回到了从前,安泽清望着苏酒儿小姑娘的模样,心软成一滩水。 第一百九十章 背叛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挂着泪水的睫毛轻颤着,眸中一片冰冷,难以融化。 她觉得陈少斌很有可能跟她一样,是重生之人。 那她就不能将自己暴露出来,将计就计,装作她依旧默默爱着安泽清,那样她才能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他递过来的那块帕子还是很久之前她专门绣给他的,苏酒儿没想到,安泽清到现在还用着那块帕子。 “你、你还留着?”苏酒儿声音哽咽着,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那双漆黑的眸子满满地全都是安泽清。 “恩。”安泽清低头的看了眼手中的帕子,抬手递到苏酒儿面前,平静坦然道,“你给我的,我都一直留着,你说过的话,我也一直记得。” “你想让我怎么办?” 苏酒儿莫名其妙低吼的话语,让安泽清愣住了。 “我已经嫁人了,就算是我们以前......”苏酒儿说道这,扭头垂眸看向一旁,失落的开口,“我们再也不能回去了!” 原本安泽清真的以为苏酒儿已经放弃了他了,已经不爱他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苏酒儿竟然是那样想的。 那颗跌碎了一地的心慢慢地拼凑起来,安泽清的唇角忍不住地上扬,想起苏酒儿曾经对他的好,脸上的笑容更甚,心中忐忑着,“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酒儿摇摇头,脸上挂着伤心拒绝的表情,似乎十分痛苦,“我们都回不去了,相公对我很好,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就算是他对不起我,我也不能离开他。当初家中那么缺钱,若不是相公,我爹身子怎么可能......” 苏酒儿偷偷摸摸地抬眼望向安泽清,撞上安泽清那双受伤的眸子,心慌意乱地垂下眼眸。 背后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抿出了一道苍白,落寞道,“很多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我也曾经怨过你,可是现在想想,那些错事也是婶子做的,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当初也不该那样对你的。” “泽清哥哥,”苏酒儿泪眼婆娑地仰望着安泽清,声音颤抖着,“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想你应该知道的。” 安泽清胸口好像有块大石头压住了似的,心痛的难以呼吸。 以前苏酒儿对他有多好,安泽清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两个人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明明两个人相爱着,却不能在一起...... “我们都回不去了,”苏酒儿声音带了几分祈求,哀求地望着安泽清,“我只要知道你好好的,我便好好的。” 安泽清不知道是怎么样从顾家离开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身体好像被掏空。 原来,她心中,一直还爱着他。 安泽清有些懊悔,他明明知道苏酒儿是个恪守礼教的妇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央求她嫁给他。 坐在摇摇晃晃地马车上,安泽清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悔不当初。 当初他娘不逼着苏家退亲的话,那他就会跟苏酒儿会好好的在一起。 安泽清回到家中,将自己关在卧房中,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借酒消愁。 屋内点了好几根蜡烛,将屋子照的通亮。 安泽清抬眼望着墙上贴满的苏酒儿的画像,心就揪的生疼。 他画中的苏酒儿总是平静的,但是现在的她,却是哀伤的。 她明明喜欢他,每天晚上却不得不睡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 半趴在桌上,安泽清看着手中的酒杯,醉眼惺忪。 “你这是做什么!” 陈少斌一推开门进来,闻着满屋的酒气,眉头蹙了蹙,快步走到桌边,一把将安泽清手中的酒杯夺了下来。 “你来了。”安泽清淡淡地说着,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手指着脑袋,努力地睁眼看向陈少斌,“来,陪我喝一杯。” “喝什么喝,你到底喝了多少?”陈少斌瞧着地上那些酒坛子,声音带着几分愤怒,“整日喝酒,你这身子能熬得住?” “我今个才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安泽清抿着唇,眼睛渐渐地湿了,有些看不清陈少斌的模样,痛苦不已,“可我、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苏酒儿?”陈少斌坐在安泽清身边的凳子上,眉头一挑,反问道。 安泽清的卧房除了陈少斌能够进来,他不许别人进来,更不让丫鬟打扫他的屋子。 “我惹她哭了。”安泽清懊恼的垂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眼巴巴地望着陈少斌。 安泽清生的清俊,此时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冷清,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许。 陈少斌望着安泽清那副模样,心跳莫名地露了一拍,犹豫着伸手拍了拍安泽清的肩膀,轻声说道,“她早就嫁给了旁人,是不可能再嫁给你了。” 身子陡然趴在桌上,安泽清颓废地看着墙上的那些画像,心情越发的低落。 那画像画得再像有什么用,它们不是苏酒儿! “你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你应该离她越远越好。”陈少斌锲而不舍地劝说着,想起上一世,心疼不已,“即便是有你在,你依旧护不住她,她还是会死的!” “不会死。”安泽清抬眸望向陈少斌,醉意瞬间消失不见,冲着陈少斌摇摇头,低声道,“她不会死,我不会让她死的。” 魏王的动作那么快,陈少斌眉头紧拧着,怒道,“现在朝堂上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魏王独揽大权,皇上已经成为傀儡,你若是再这样错下去,你会被她拖累死的。” 上一世,安泽清死后,魏王登基为王,这一切都已经是命里注定好了的。 他其实一直都在骗安泽清,只要安泽清能够站在魏王那边,到时候魏王一登基,安泽清也能谋个好差事。 “什么意思?”安泽清眉头紧拧着,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声音低沉嘶哑,“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其实.......”陈少斌微垂着眼帘,声音平缓,“北屿没有攻打凉州,北屿太子北里来到这的消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我故意让顾峰去杀北里,北里一死,到时候我的人就能将顾峰直接推出去......” “砰!” 安泽清手边的酒杯倒在了桌上。 安泽清呼吸急促,眉头紧拧着,“你打算杀顾峰?” “对。”陈少斌面色从容,并未有一丝的变化,声音冷漠似水,“不光如此,顾峰死了,就没人能够护得住苏酒儿了,到时候我会将苏酒儿直接送到魏王面前,我就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啪!” 安泽清的右手颤抖着,看着陈少斌左脸上带着鲜红的手掌印,脸色愈发的难看,“你骗了我!” “只要魏王赏识你,你很快就能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到时候你的理想你的抱负都可以实现。”陈少斌微抿了一下唇,伸手握住了安泽清的手,哄骗着,“这些不都是你想要的吗?” 陈少斌的声音很轻,像是带着眸中魔咒似的,蛊惑着安泽清。 “将她交出去,换我一世荣华?” “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你要来做什么!” 陈少斌的话刚刚落下,安泽清猛然将桌子上饭菜哗啦啦地全都扫落在地上,怒气冲冲地盯着他,抬手指着门外,“滚!” 陈少斌坐在原地,静静地抬眼望着安泽清,面色从容,“我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安泽清冷笑了声,看着满屋子画像上的苏酒儿,心中愧疚不已,“我说过,我要护她,可是你做了什么?” “我不求你帮我,毕竟你没有理由必须帮我,”安泽清痛苦地看着陈少斌,身子往后退了退,颓废地靠在墙上,完全没有了翩翩君子的样子,“你为什么要害她!” 陈少斌站起身子,一步步逼近安泽清,对上那双怨恨的眼眸,不满地蹙了蹙眉,“就算你不把她送给魏王,别人也会将她送给魏王。” 苏酒儿是公主,是阻碍魏王登基的人,魏王一定会将她除之而后快。 “滚!”安泽清一把推开身前的陈少斌。 陈少斌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身子,抬眼望向安泽清,眉头紧拧着,心中压抑着怒火,平心静气道,“不出五日,顾峰的死讯就会传到她的耳中,到时候王将军肯定会选择明哲保身,不会在关注苏酒儿母子,我已经让人帮你写好了折子,只要顾峰死讯一到,我的人就会压着她上京。” 安泽清好像是第一次认识陈少斌似的,身子微微颤抖着,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安泽清疯了一样走到陈少斌的面前,一把揪起陈少斌的领子,红着眼睛疯问道,“我要杀了你!” 顾家。 桌上的煤油灯静静燃烧着,苏酒儿坐在桌边,面前平铺了一张纸,提起毛笔。 手别扭的抓起毛笔,蘸了墨水,苏酒儿脸颊染上两抹红晕,羞涩地看着面前的白纸,顾峰冷冷的面貌呈现在上面。 苏酒儿提着笔尖缓缓的落下,清隽的字出现在那张白纸上。 相公,我很想你......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悸而死 白纸上的六个黑字,就像是一根根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眼睛里,刺痛了她的眼睛。 笔尖上的墨水缓缓的落了下来,正好滴在“想”字上面,像是一多绽放的花儿。 苏酒儿将毛笔放重新放到砚台上,抬手的揉了揉眼睛,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好了些。 发呆的看着白纸上的字,苏酒儿的眉头忍不住地蹙起来,见白纸上的墨迹渐渐的被吹干了,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 她,是在想顾峰。 对,她只是单纯的担心自己的恩人。 苏酒儿将手中的白纸放到桌上,倏地,好像有一根银针扎进她的胸口,疼得冷汗直冒。 手使劲的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苏酒儿疼得蹲在地上,身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 为什么胸口会那么疼呢? “扑通”一声,苏酒儿疼得倒在了地上,她无法动弹一下,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 身上冷汗直冒,不知道过了多久,心上的疼痛渐渐消失不见。 苏酒儿现在也顾不得脏了,疲惫的躺在地上,粗喘着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唉,所嫁非人,最终心悸而死。” 神婆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苏酒儿眼神空洞地望着上面,胸口起起伏伏。 心悸而死。 心脏会莫名地疼痛,苏酒儿粗喘着气,碎发湿哒哒的黏在脸颊上。 虽说这个天暖和起来了,可是直接睡在地上,还是能够感受到地上的凉气。 苏酒儿颓然的坐起身子,身子软的不成样,伸手按着一旁地长凳,想要撑起身子。 可是还站起来,苏酒儿双·腿一软,重新倒在地上。 长凳上的白纸就像是秋日里的落叶,缓缓地飘落到苏酒儿脚边。 “相公,我很.......你。” 苏酒儿手已经磕破了皮,犹豫地将地上的纸上捡起来,宝贝似的将它叠好,这才撑着长凳站起来。 翌日清晨,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柩的缝隙照了进来,洒在床上。 床上的妇人紧闭的的双眸颤抖地动了动,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天亮了。 苏酒儿从床上坐起身子,舒展了一下身子,手脚灵活,并无异样。 昨晚疼痛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轻舒了口气,苏酒儿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窗户,眉头皱的更紧。 昨晚是她第一次犯心病,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被子。 如果神婆的这个预言是真的话,那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苏酒儿不怕死,她只是想着大仇没能报。 只有当死亡逼近的时候,人们才会知道,他们还留恋着世上,他们还有很多想做而没做的事情。 苏酒儿赤脚从床上下来,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坚定。 上一世,她活到了二十岁。 她现在已经十七岁了,苏酒儿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一世她只能活到二十岁的话,那她就只有三年的时间。 或许,她连三年的时间都没有了。 苏酒儿抬脚走到衣橱旁,将里面的小木箱取出来,用钥匙将木箱打开,从夹层里面取出被油纸布包裹着的薄薄的一层东西。 坐在书桌旁,苏酒儿小心翼翼的将油纸布打开,取出里面的那封信。 这是冷明月交给她的,里面是安泽清通敌叛国的罪证,只要这个罪证能够到官府手中,安泽清一定会身败名裂人头落地。 她没有时间了,她必须去找隔壁苍云城的狄大人去告状。 狄大人是出了名的清官,深受百姓爱戴,苏酒儿知道,只要将这封信交给了狄大人,安泽清就逃不了了。 现在村子里乱成一团,很多人都在找村长孙女赵小雪,可惜现在依旧没有赵小雪的动静。 家里的事情可以托付给朱嬷嬷,苏酒儿想着她出远门,应该跟赵氏说声,让赵氏时不时过来照顾一下两个孩子。 苏酒儿忙将用油纸布将信重新包好重新放回原地,飞快的将头发梳好。 朱嬷嬷正在喂两个孩子吃饭,瞧见苏酒儿出来了,忙起身笑着看向苏酒儿,“夫人,您醒了,快过来吃饭。” 苏酒儿满心想着告状的事情,没有一点胃口,微抿了下唇,“你吃吧,我去找一趟娘家。” 朱嬷嬷只是个下人,听见苏酒儿这么说,也不敢多说什么,坐在那儿继续喂两个孩子喝米粥。 苏酒儿简单的洗漱,擦了擦米粉,跟朱嬷嬷说了声,便朝着苏家走去。 虽说顾家苏家都在一个村子,只是中间隔了几家,的左拐右拐的,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苏家。 苏酒儿来得早,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并未下地干活。 “酒儿?”赵氏瞧着苏酒儿神色不大好,忙拉着苏酒儿进门,想起村中的流言蜚语,忍不住地宽慰道,“你也别担心,顾峰那孩子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苏酒儿怔怔地愣了下,这才回过神,莞尔一笑,“娘,我自然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对啊,那些都是村里人乱传的。”赵氏以为苏酒儿只是在说客套话,忍不住地重复道。 苏酒儿也懒得再跟赵氏解释了,“娘,我想去找相公。” 在来的路上,苏酒儿已经想好说辞了,就说自己想要去找相公,到时候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去苍云城。 “那怎么能行?”赵氏想都不带想的,直接开口拒绝,“你一个妇道人家,万一的遇到的坏人了可怎么办?” 苏酒儿生的好看,细皮嫩肉的,这外面娶不上媳妇的汉子多得是,万一他们对苏酒儿用强...... 想到这,赵氏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紧抿着唇,使劲地摇摇头,“这绝对不行,你不能去。” “娘,我走的官道。”苏酒儿来的时候早就想好说词了,“从咱们这儿去凉州,怕是根本没有多少人吧。” 赵氏脸色愈发的难看,使劲的拽了一下苏酒儿的胳膊,怒气冲冲道,“你真是个傻的,这人多了危险,人少了更危险。万一一出门遇到一个坏人,到时候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娘。”苏酒儿撒娇着。 赵氏摇摇头,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不行,你绝对不能去,你是不知道外面多危险!” 苏酒儿耷拉着眼睛,眼泪一颗颗的落下,装委屈,“我想找相公回来,让村里人不要在误会相公了。” “凉州多危险呐!”赵氏一听苏酒儿那么说,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这个闺女,也不知道被顾峰灌了什么迷魂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不说,做什么都以他为先。 “是啊。”苏父坐在石桌旁,将口中的面条咽了下去,满心担忧地看着苏酒儿,“闺女啊,你就听你娘的话吧,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家里安全。” “对啊,万一顾峰今个就回来了呢?”赵氏此时也懒得说顾峰的不是,一心想着的将苏酒儿留在家中就好。 苏酒儿默默地将眼泪擦干净,眼神坚定,“爹娘,我心意已决,您们不必再劝了,我今日来这儿,就是跟您们说声,这些日子您没事的话,去我家帮嬷嬷一块看着孩子。” 赵氏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难以置信地望着苏酒儿,“你疯了!” 苏酒儿没有说话,她不担心顾峰会跟别的女人一起,就算是顾峰跟别的女人一起,她也会主动的将那个女人收进来。 心痛这病实在是怪异,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只希望有人能够代替她好好照顾顾峰。 苏酒儿抿唇一笑,眼角泛着晶莹的泪光,微微颔首,“爹娘,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苏酒儿转身要走,还未走一步,胳膊就被赵氏给拉了回来。 “别胡闹了!”赵氏冲着苏酒儿怒吼道,脸色愈发的难看,“你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便是了,顾峰肯定会回来的。” 苏酒儿望着赵氏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缓缓地推开赵氏的手,抬眼望向赵氏,唇角勾起一抹轻浅的笑容,“娘,您不用在劝了,我昨晚已经想明白了,与其整日在家中担心这担心那,还不如直接去找他。” 对上赵氏那双惊愕的眼眸,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轻声开口,“您若是不愿意帮我看着孩子,我也不会强求的,今日爹娘就当我没来过便是了。” 赵氏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怒火在胸口的燃烧,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酒儿冲着苏父跟赵氏两个人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她知道,就算是苏父跟赵氏两个人现在说不去看孩子,只要她离开,他们还是会去帮忙照顾孩子的。 还未走到家门口,苏酒儿就瞧见村里的人将他们家的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轻咬着下嘴唇,有些担心,难不成是顾峰回来了? 若是顾峰回来了,那她的计划就要往后推。 不过顾峰回来也好,省的她担心了,到时候她可以央求顾峰带她一块去苍云城,那样就更方便了。 苏酒儿这么想着,满心欢喜地从人群中穿进去,走进家门,就瞧见王将军铁正在跟朱嬷嬷说话。 苏酒儿眉眼含笑,唇角上扬,脚步轻快地走到王将军面前,“师兄,我相公呢?” 朱嬷嬷抱着阳阳,满心担忧地看向苏酒儿,却不敢说话。 王将军满脸愧疚地看着苏酒儿,犹豫的开口,“他......” 见王将军犹犹豫豫地,苏酒儿眼睛一亮,“难道去找我了?” 都怪她,她就应该在苏家等着相公才是,苏酒儿暗自懊恼。 “不是,弟妹。”王将军看着苏酒儿那张含笑的脸,声音悲怆,“我的人跟我说,他中箭受伤下落不明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用心良苦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僵硬着,难以置信地望着王将军,眼前的一切恍惚着,耳边传来一阵耳鸣,旁人说的话,她什么都听不清。 倏地,眼前一黑,苏酒儿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卧房里暗了下来。 “酒儿。”赵氏一脸紧张地凑到苏酒儿面前,满心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赵氏那会听人说苏酒儿昏过去了,吓得魂都快没了。 以前苏酒儿身子也没这么羸弱,赵氏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动不动就昏倒。 “娘......”苏酒儿声音嘶哑,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说不出下文了。 赵氏瞧着苏酒儿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捏着帕子偷偷摸摸地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眨巴眨巴眼睛,装作开心的模样,笑道,“你可算是醒了,阳阳那会闹着不吃晚饭,闹着非要你喂他。” 苏酒儿耷拉着的眼皮动了下,空洞的双眸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目不转睛地望着赵氏,“师兄、师兄找到相公了吗?” 赵氏瞧见苏酒儿这般伤心的模样,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无奈的开口道,“王将军说,有人亲眼瞧见顾峰、顾峰中箭了......” 苏酒儿沉默地憋了好久的气,才勉强振作起来,声音嘶哑,“那相公人呢?” 屋子里静默了半晌,赵氏不安的揪着手中的帕子,不知道该跟苏酒儿怎么解释的好。 “他一定不会有事!”苏酒儿两眼红通通的,斩钉截铁道。 上一世,顾峰还能活着到京城,那这一世,他也不会有事。 顾峰身手那么好,身强体壮,就算是受了伤,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他的身上有许多伤疤,一道道一条条全都说明,他经历了多少凶险的事情。 既然过去他能活下来,这一次他也能活下去。 赵氏见苏酒儿已经魔怔了,哀伤的垂下眼帘,照顾着苏酒儿吃晚饭。 等着苏酒儿睡下,赵氏这才离开了苏酒儿的卧房,惆怅地离开苏酒儿的卧房。 路过堂屋,赵氏瞧见朱嬷嬷正在做针线活,抬脚走了过去。 朱嬷嬷一瞧见赵氏过来了,慌忙站起身子,满脸担忧地望向赵氏,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夫人,夫人怎么样了?” 赵氏也从没把朱嬷嬷当做下人过,指着朱嬷嬷身后的椅子,“坐。” 朱嬷嬷目不转睛地望着赵氏,缓缓的坐了下去,将手中的绣活放到针线筐里面。 赵氏也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桌上的煤油灯,眼圈发红,“也就那样,瞧着她精神不大好,她一直不相信顾峰走了!” 王将军当时说的清清楚楚,顾峰中箭下落不明,他中的还不是一支箭,而是好几支。 一般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 在赵氏的心里,顾峰已经是个死人了。 朱嬷嬷两眼通红,抬手抹了下眼睛,偏头看向一旁,“爷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希望吧。”赵氏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又叮嘱了朱嬷嬷几句,这才摸着黑朝着家中走去。 赵氏刚回到苏家,苏父就应了上来,满脸担忧地问道,“酒儿好点没?” 天暗了,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地上斑驳的树影摇晃了下,恐怖狰狞。 “行了,进去再说!”赵氏烦躁的开口,脸色愈发的难看,拉着苏父两个人朝着屋里走去。 一到屋里,赵氏顺手将门关的紧紧的,瞪了苏父一眼,压低声音,“我听王将军那意思,顾峰可能死了。” 苏父屁·股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心跳的格外得快,似乎要从胸口里挣脱出来。 “我早就说过了,顾峰人虽然好,但是不适合咱家酒儿!”赵氏白了苏父一眼,极力忍着胸腔的怒火,压低声音,“酒儿是什么身份,她是公主,就算是一辈子不能回到皇宫,那她也是公主,是金枝玉叶!” 苏父耷拉着眼睛,像是一个做错是的人。 “京城那边啥情况咱也不知道,万一有人想起当年的事情,出来找公主的话,那酒儿可就性命难保,”赵氏越说越来气,耷拉着眼皮,怒道,“顾峰只是一介莽夫,无权无势,你觉得他能护住酒儿?” “说不定他们找不到!”苏父抬眼看向赵氏,有些惆怅的说道,“真搞不懂你们女人为什么一天到晚想那些有的没的,万一没人注意到当年的事情!” “你怎么能抱着侥幸的心里?”赵氏眉头紧拧着,不悦的开口,“安泽清现在的官虽然不大,但是这孩子聪明伶俐,只要肯努力,一定能爬上去。酒儿嫁给了他,也不会有人再打酒儿的主意。” 听闻赵氏这么说,苏父被堵得哑口无言。 “现在倒好,顾峰出事了,酒儿成了寡妇。”赵氏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碎碎念,“当初我故意说他两不合适,若你帮着我说话,酒儿现在肯定就和安泽清一块了!” 赵氏虽然很喜欢顾峰,但是顾峰真的不适合苏酒儿,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顾峰都配不上苏酒儿。 “还有。”赵氏抬起眼帘,看了一眼苏父,无奈的开口,“泽清那孩子考中状元回来,他跟我聊天,还告诉我很多人都在找公主。” 苏父惊讶万分的望向赵氏,嘴唇微微蠕动着。 “我本想让泽清带走酒儿的孩子,就算是酒儿遭了秧,那孩子也是皇家血脉,他还有机会活下来。”赵氏越想越生气,叹了口气,烦躁地开口,“结果被顾峰发现了猫腻,孩子也没法送走,还惹得酒儿一直怨我!” 苏父剑眉拧了拧,头疼地看向赵氏,不赞同的努努嘴,低声道,“京城的人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了?” “这是纸包不住火的事,你觉得京城的人能不查?”赵氏讥讽的一笑,低声反问道。 苏父自知理亏,默默地垂下眼眸,不在吭声。 “唉,当初酒儿成亲那天,我就该狠下心来,逼着酒儿嫁给泽清,”赵氏无力闭上双眼,身子瘫坐在椅子上,有些惆怅地开口,“事后咱们也可以补偿顾峰,他的好我也会记得一清二楚。” 听到赵氏那么说,苏父抬起眼眸,微抿了嘴唇,“知道当年的事情没有几个人,而且当初我已经将追杀的人全都杀了,他们应该不会找到我们的。” 苏父自认为当时扫尾扫的十分干净,不会有任何的遗漏,就算是京城的人发现了什么,他们只能知道有位公主流落人家,但是他们绝对不会知道那个公主是谁。 “泽清知道。”赵氏微抿了一下嘴唇,无力的闭上眼睛,“酒儿脖子上戴的那块玉,即使寻找酒儿身份的最好证据。” 苏父自以为自己做的完美无缺,此时眸中闪过一丝杀意,“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赵氏睁开眼,纳闷地看向苏父,似乎在好奇苏父所说的办法。 右手绷直,苏父将右手移到了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了他,那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了,顾峰不在了,就不会有人再将酒儿的事情说出去。” 桌上的煤油灯瑟瑟发抖了下,随即安静的燃烧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屋里的温度渐渐地冷了下来,赵氏嘴唇惊愕地张开,难以置信地望向苏父,“孩子他爹,你答应过我了,你再也不会......” 苏父耷拉着脑袋,眉头紧拧着,良久,不曾开口。 屋里涌动着冷漠的气氛,赵氏瞧着苏父那副模样,胆战心惊,慌忙跪了下来,爬到苏父的面前,乞求着,“泽清是个好孩子,知道酒儿身份,一直在帮着她隐藏,孩子他爹,你别再动手了......” ....... 初夏的清晨天还有些微微凉意,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朱嬷嬷被两个孩子给闹起来,匆匆忙忙的帮着孩子穿上衣服,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出来,准备给他们洗漱,然后做早饭。 刚刚打开卧房的门,朱嬷嬷就瞧见厨房的门大开着。 朱嬷嬷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琢磨着家里是不是进贼了,轻手轻脚的将阳阳放在了地上,抄起一旁地扁担蹑手蹑脚的朝着厨房走去。 心跳的格外的快,朱嬷嬷身子紧贴着厨房一旁的墙壁,想着要抓贼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脚挪到了厨房门口,朱嬷嬷举着扁担就要进去,就听到厨房传来两声咳嗽声。 这声音...... 朱嬷嬷忙将手中的扁担搁在一旁,整了整衣衫,偏身走了进去。 “夫人,您怎么起这么早?”朱嬷嬷有些不自在地整了整自己地头发,抬脚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醒得早了。”苏酒儿站在炉灶前,拿着勺子搅了搅锅里的汤,偏头的望向朱嬷嬷,冲着朱嬷嬷莞尔一笑,“两个孩子醒了没?” 昨日苏酒儿要死要活的样子,朱嬷嬷记得一清二楚,只是一看到苏酒儿现在的模样,心里直发憷,诧异的望着苏酒儿。 苏酒儿困惑地歪头望向朱嬷嬷,淡然一笑,“嬷嬷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朱嬷嬷不敢乱说话,笑着摇摇头,抱着两个孩子过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朱嬷嬷试探性的何乐一口汤,默默地将勺子放下了,端起一旁地热水喝了口。 偷偷摸摸地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朱嬷嬷就瞧见苏酒儿面不改色的喝着汤。 朱嬷嬷眉头微拧了下,这碗里的汤比咸菜还要咸,夫人是怎么喝下去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爱你 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抬眸看向朱嬷嬷,笑着问道,“嬷嬷,怎么这么看着我?” 朱嬷嬷紧蹙的眉头立即舒展,笑着说道,“夫人,以后做饭这活,我来就好了,您的手是用来做绣活的。” 听闻朱嬷嬷这么说,苏酒儿垂眸落寞的一笑,低头默默地喝汤。 喝完汤,苏酒儿抬眼看向朱嬷嬷怀中的阳阳,“嬷嬷,我来喂孩子吃饭。” 朱嬷嬷慢条斯理的只喝了几口汤,就是为了等苏酒儿喝完汤之后,重新给孩子做饭。 现下一听苏酒儿那么说,慌忙笑着推脱,“夫人,孩子要晚点在吃饭,我一会要带他们方便。” 苏酒儿平日里也不知道朱嬷嬷怎么照顾孩子的,听到朱嬷嬷那么说,了然的点点头,缓缓的站起身子,“我知道了。” 朱嬷嬷胆战心惊的看着苏酒儿离开,瞧见她进了堂屋,这才舒了口气。 这汤实在是太咸了,朱嬷嬷心里琢磨着,估计苏酒儿可能想要加糖,给孩子吃,结果加错料了。 如果苏酒儿伤心难过的话,朱嬷嬷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副模样的苏酒儿,让她忍不住地担心起来。 苏酒儿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桌旁,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过了好一会儿,许是眼睛干涩了难受,苏酒儿眨了眨眼睛,缓缓的低着头。 像是想到什么,苏酒儿疯了一样的找到纸笔,将安泽清所有的人脉全都写出来,还将他跟魏王之间的事情写了出来。 上一世,安泽清为了尽早升官,将感染了瘟疫的田村一把火烧了。 安泽清还跟的北野二皇子北欧合作,偷偷杀害本朝丞相。 苏酒儿提笔的动作顿了顿,若不是她上一世去书房给安泽清送茶,也不会知道安泽清做出那样的事情。 在安府冷院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苏酒儿隐约觉得她活到了二十岁,但是她又觉得她好像活到了二十三岁? 京城四季变化不大,苏酒儿在冷院每日靠刺绣打发时间,早就没了时间概念。 不管活多久,苏酒儿知道,这一世,她可能活不长。 不过让苏酒儿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安泽清每天晚上还会来找她,而不是在别的姨娘那儿。 头一阵阵的疼,苏酒儿抬手按着太阳穴,上一世的事情既清晰又模糊。 只要到了今年年底,京城的丞相一死,到时候她就可以将这些东西全都交给狄大人。 通敌叛国、残害忠良,安泽清的罪名小不了。 苏酒儿将东西用油纸布包上,她原本想等着嫁给安泽清的赵秀儿红杏出墙再告安泽清,现在看来,时间太紧迫了。 顾峰。 苏酒儿只要想起这两个字,心隐隐作痛。 她相信顾峰不会死的,他一定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直到树上的叶子发黄开始飘落,苏酒儿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九月了,距离顾峰消失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顾峰还没回来。 苏酒儿失落的坐在石凳上,眼神呆呆的看着院门口,苦苦盼着顾峰归来。 朱嬷嬷带着两个孩子在一边玩,教两个孩子认字,虽然她也不知道两个孩子能不能记住,她这样做,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每天早上,苏酒儿起得比她早多了,一起来就将大门打开,坐在石凳上,魂不守舍的看着大门口。 只要听到路过人的脚步声,苏酒儿眼眸一亮,猛地站起身子,飞快地朝着院门走去。 当苏酒儿走到门口,瞧见外面只是一个路过的外人,她眸中的神采渐渐的消失不见,最后眼神黯淡的走回石凳旁,继续坐在石凳上等着顾峰归来。 这段时间,王将军也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安慰了苏酒儿几句,送了一些东西给苏酒儿,随后惆怅地离开。 苏酒儿也知道她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还有孩子要照顾,还要赶紧做绣活赚钱。 即便是心里都明白,但是苏酒儿没有一点心情,就算是阳阳在她跟前哭闹,她也没有心情去理会。 她的整颗心已经被顾峰占据了,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以前苏酒儿以为,她再也不会爱上一个人了,可是她发现,她对顾峰,早已不是对恩人的关心。 初秋的风吹过,带来一阵清凉。 倏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马蹄声。 苏酒儿猛然站起身子,飞快地朝着院门走去,脚下的步子有些慌乱,走路的姿势顺拐,说不出的别扭。 那人牵着缰绳缓缓的朝着顾家走去,在瞧见苏酒儿地时候,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 苏酒儿站在院门口,身子激动的发抖,大口大口喘着气,脑子一片空白。 她没有勇气走过去确认那是不是顾峰,因为她已经见过顾峰很多次回来的模样。 喉咙堵着发不出声音,苏酒儿静静地站在那儿,遥望着那人。 哪怕现在看到的只是幻觉,苏酒儿也想多看几眼。 “酒儿!” 顾峰大步流星的走到苏酒儿面前,瞧着她呆呆的模样,抬手在苏酒儿面前晃了晃。 苏酒儿猛然回神,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抬手揉了揉眼睛。 胳膊被那人抓住了,苏酒儿伸手抓住顾峰的手。 熟悉的感觉,苏酒儿的眼圈渐渐的湿润了,猛然丢开顾峰的手,毫不犹豫的扑到顾峰的怀中。 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嗅到熟悉的问道,苏酒儿欣慰的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缓落下来。 她想,她是爱顾峰的。 顾峰是她的恩人,更是她的相公,她敬他爱他,只是以前自卑的不敢承认,她是爱顾峰的。 过去,她觉得,不管自己受什么委屈,只要顾峰好好的便好。 但是现在,她想要抓紧面前的这个男人,让他不要在离开自己。 她爱他,自己早已卑微到了尘土里,却依旧忍不住地爱他。 她不在乎顾峰爱不爱她,只要顾峰愿意让她在他身边,那样她就很满足了。 顾峰心知苏酒儿这些日子吓坏了,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苏酒儿的后背,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 鼻尖传来苏酒儿发丝的味道,顾峰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轻声开口,“我回来晚了。” 苏酒儿一直提在的胸口地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去了,从顾峰的怀中出来,捏着帕子默默地将眼角的泪水拭去,泪眼婆娑的望着顾峰。 他比离开那会瘦了些,也黑了许多。 感谢上天,他还能回来。 “不晚。”苏酒儿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回来就好。” 苏酒儿话音刚落,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你也该饿了吧,朱嬷嬷那会就做饭了,现在差不多该吃了。” 挽着顾峰的胳膊,苏酒儿依偎在顾峰的身边,对于他发生的事情,她却不敢开口问。 吃过午饭,苏酒儿给顾峰烧了水,让顾峰洗干净,换身干净的衣服,也好上·床歇息。 水开的很快,顾峰先去了浴室,苏酒儿跑到屋里开始给顾峰找新衣服,脚步轻快地朝着浴室走去。 两个人老夫老妻了,苏酒儿直接推门进了浴室。 将手中的衣服放到一旁的长凳上,苏酒儿将袖子挽起来,抬脚朝着顾峰走去,拿过浴桶上的巾帕,帮着顾峰搓澡。 苏酒儿的眼睛偷偷的看向顾峰胸·前的箭伤留下的疤痕,眉头忍不住地蹙起来。 她不知道顾峰在外面忙了什么,为什么这次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巾帕落在顾峰的胸·前,苏酒儿捏着巾帕的手微微颤抖着,心揪的生疼,他受伤那会该有多疼啊! “相公,”苏酒儿轻轻地抚摸着顾峰身上的伤疤,心疼地问道,“你根本不是去教那些人练箭,对不对?” “......” “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苏酒儿强忍着眸中的泪水,声音哽咽着。 她想要问顾峰,为什么他非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打理镇上的客栈,为什么就不能照顾家中的百亩良田? 可是她不敢问,生怕顾峰生气。 胸口就像是有块石头堵住了一样,难受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苏酒儿默默地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不疼的。” “怎么会不疼?”苏酒儿微微抬头,语气有些急促,却又懊恼的垂首,“这都这么久了,伤口还在......” 她的声音愈来愈低,委屈极了,苏酒儿使劲地吸了吸鼻子,肯定流了不少血,顾峰都瘦了,摸着没有以前舒服了。 “真不疼了,”顾峰伸手抱住了苏酒儿,叹了口气,“是我不好。” “......” “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你。”顾峰微微后退了一下,凑到苏酒儿的额前,亲了亲。 苏酒儿双眸一亮,很快就黯下去了,“可是,我也不能去军营。” “匈奴的皇子都死了。”顾峰摸了摸苏酒儿软软嫩·嫩的小脸,眉眼含笑,“我回来的时候,正要路过师兄那儿,师兄说,匈奴已经没了,咱们打败了匈奴!” 苏酒儿歪头看向顾峰,满眼疑惑。 上一世,匈奴还在的,怎的这一世变化这么大? 苏酒儿不知道的是,顾峰本来是要去刺杀匈奴大皇子,无意间撞见了二皇子,一不做二不休,他拼尽了全力将二皇子杀了,从人群中拼出了一条血路,总算是活着逃出来了。 在他逃亡的时候,他只要想着苏酒儿还在家中等着他,再苦再痛,他都忍过来了。 他想要亲口告诉她一句话。 “我爱你。” 第一百九十四章 幸福的女人是什么样 “......” 苏酒儿一脸呆滞,手中的巾帕掉落在浴桶中,惊起阵阵水花。 “怎么了?” 见苏酒儿呆呆的模样,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傻气,顾峰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抬手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拢到耳后。 心跳的格外快,似乎要从胸腔中挣脱而出,苏酒儿羞赧地垂下眼眸,有些不知所措。 嘴角扬起一个傻傻的弧度,苏酒儿忙抿着唇角,惊喜若狂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抿嘴一笑,苏酒儿眸若星辰,“原本我想先说的。” “恩?” “我爱您。”苏酒儿笑意更深,“见到相公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对相公说这句话了。” “这种事情,男人说就好了。”顾峰说着,从浴桶中站起身子,一把将苏酒儿抱进了的浴桶中。 苏酒儿双手揽着顾峰的脖颈,配合地踢掉脚上的绣花鞋...... 小别胜新婚,这话说的果然没错。 自顾峰回来之后,他跟苏酒儿两个人卿卿我我,两个人平日里似乎被一根半尺长的线拴在了一起。 朱嬷嬷坐在院子里摘菜,偶尔抬眸看了一眼顾峰跟苏酒儿,忍不住摇头笑笑。 农忙的时节到了,顾峰带着苏酒儿一块去了隔壁的冯村。 他们两个人还有几百亩的地,这个时候,正是忙活的时候。 去年灾荒,老百姓每天吃不饱。 今年风调雨顺,总算是有个好收成了,老百姓们也不用担心吃不上饭了。 两个人路过别人家金黄色的麦地,苏酒儿唇角忍不住地勾起来,满心欢喜开口,“今年大家肯定能过个好年。” “恩。”顾峰望着苏酒儿脸上憧憬之色,心头有些苦涩,“你想要一辈子都住在这儿吗?” “恩?”苏酒儿听顾峰那么问,疑惑地偏头望向顾峰,不明所以。 “想去京城吗?”顾峰缓缓的开口,一脸平静的问道。 京城。 一听到那两个字,苏酒儿的心跳得极快,微笑着垂下眼帘,遮掩住眸中的慌乱神色,“相公想去吗?” “我只是想问问你。”顾峰瞧着倒下的沉甸甸的麦穗,心中也十分的欢喜,“京城繁华不是咱们这的府城能比得上的。” “只要跟相公在一起,去哪儿都好。”苏酒儿冲着顾峰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亮晶晶的眸子倒映着顾峰那张坚毅的脸孔。 她以前觉得,只要顾峰不嫌弃她变好了,她从来不敢奢求顾峰会喜欢她。 被顾峰表白的时候,苏酒儿早就飘飘然的飞天了。 她觉得自己是上天眷顾的人,能够得到顾峰的喜爱,是她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过了年,我带你入京过些日子。”顾峰一锤定音。 苏酒儿点点头,挽着顾峰的胳膊,看着远处在地里忙活的那些人,“那我回头多绣点东西,好赚钱。” “不用了,师兄出钱。”顾峰冲着苏酒儿浅浅一笑,“他过了年就回京,咱们跟着他一块去京城逛一圈。” 顾峰平日里绷着脸,很少笑,给人一种冷漠地感觉。 他此时笑起来,如同融化的冰雪,让苏酒儿觉得自己的心也都花开了,仰着头有些兴奋地问道,“那师兄知道嘛?” “是他邀请我们过去的。”顾峰说着,瞧着苏酒儿额头出来,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将巾帕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帮她拭去额头的汗水,“我与师兄以前常在一起习武,如亲兄弟一般亲密,后来他当了将军,我便回来这里。” “师兄,他人挺好的。”苏酒儿笑着开口,“咱们这次去京城,正好当出去玩了,打算过多久回来啊?” 顾峰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苏酒儿,扬起唇角,视线从苏酒儿的脸上移开,望着远处的金黄色的麦浪,缓缓开口,“你想回来,咱们就回来。” 苏酒儿欢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峰听着她盘算吃穿用度的日常小事,心里暖暖的,想着要不要找个嬷嬷,专门帮着苏酒儿管账。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的走到了冯村,苏酒儿瞧着地里的庄稼,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 这些地全都是她跟顾峰的地,这些粮食也全都是他们的。 苏酒儿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粮食,此时被震撼到了。 “在树荫下等着我。”顾峰说着,将袖子卷起来,抄起一旁的镰刀准备下地。 苏酒儿拿着扇子给顾峰扇了扇风,笑眯眯地看着顾峰在地里忙活的背影。 苏酒儿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伸手将地上叫不上名的小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 这一刻,报仇早就被她抛在了脑后,苏酒儿眼中只有幸福。 有了顾峰帮忙,那些长工干活也勤快起来了。 傍晚,顾峰带着苏酒儿朝着家里走。 苏酒儿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她现在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个女人过得幸不幸福,就要看看她的男人对她的态度。 虽然顾峰赚的钱不多,但是他有时间的话,会一直陪着她,会耐心听她说女人家的家常,会心疼的宽慰她。 刚进家门,苏酒儿就瞧见冷明月一身男装坐在石凳上,瞧见她进来,忙站起身来。 苏酒儿的心“咯噔”一下,顾峰可是见过冷明月的人,他该不会能认出冷明月吧! 这么想着,苏酒儿小心翼翼地偏头望了一眼顾峰,见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忍不住地舒了口气。 其实在顾峰刚进门的时候,他就认出了冷明月,只是瞧着苏酒儿跟冷明月亲密的模样,也懒得再问那些事情,就去抱阳阳了。 苏酒儿忙拉着冷明月朝着卧房走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夫人。”冷明月抬眼望向苏酒儿,眉眼含笑,“我无意间发现,京城的丞相是安泽清派人杀的。” 苏酒儿微微一愣,眉头微拧着,上一世,丞相是在年底才死的,怎么这一世变化那么大,“何时死的?” “半个月前。”冷明月说着,将怀中的纸条掏出来,递给苏酒儿,“这是安大人、周子福两个人商讨买凶杀人的纸条。” 苏酒儿本以为还要等半年,现在看来,根本用不了半年,安泽清就要身首异处了。 将木箱夹层的油纸包拿出来,苏酒儿递给冷明月,“这里面是杀人凶手的信息,还有杀人过程,你可以想去核实一下,还有你上次交给我他们通敌叛国的证据。” 冷明月诧异的看向苏酒儿。 “对了,魏王妃的身份不同寻常,你可以拿着这些东西,去苍云城找狄大人,他是个好官,你可以找他告状。”苏酒儿见冷明月还在发呆,一把拉过冷明月的手,将东西递到冷明月的手中,“只要将这些东西交给狄大人,他们一定会被砍头的。” 冷明月呆滞的望着苏酒儿,眼泪缓缓的落下来,颤抖的抓紧手中的东西,“夫人!” “别哭了,”苏酒儿说着,捏着帕子帮着冷明月将眼角的泪水拭去,“你可以报仇了不是嘛?” 冷明月再怎么坚强,不过是个女儿家,也会多愁善感。 她默默地将东西装进怀中,感激的望着苏酒儿,猛然跪在地上,“多谢的夫人出手帮忙。” 苏酒儿忙将冷明月扶起来,低声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自己做得多。” 冷明月走了,苏酒儿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的此时烟消云散。 苏酒儿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面那张清秀的脸,眼神渐渐地变得犀利,唇角勾起一抹冷漠噬血的笑容。 如果不是救了冷明月,她也不会发现安泽清通敌叛国,她在家中可能还会傻傻的以为丞相过年的时候才死。 冷明月的出现,让她知道了外面最新的消息,让她现在马上就能报仇。 苏酒儿缓缓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抬手不经意的拭去眼角的泪珠,眸中的锋利消失不见,化成一池春水。 “酒儿,吃饭了。”顾峰从外面进来。 “相公。”苏酒儿唇角扬起清纯可人的笑容,头微微靠在顾峰肩膀上。 顾峰疑惑地看着苏酒儿,“怎么?” “能嫁给你真好。”苏酒儿满心欢喜地望着身边的男人,“咱们再要个女儿吧。” 虽然不知道苏酒儿在高兴什么,但是顾峰还是很配合,点点头,“好。” “以后咱们就在这个村子里,你教儿子念书打猎,我教女儿绣花。”苏酒儿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心情雀跃,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顾峰宠溺地望着苏酒儿,低头在她额前,轻吻了一下。 不出一个月,安泽清被抓起来的事情,整个村子都传遍了。 苏酒儿听闻这个消息,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顾峰眉头微拧着,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苏酒儿坐在院子里绣着花,抬眸看向朱嬷嬷,一脸认真地问道,“嬷嬷,这该不会是别人乱说的吧!” “不是,”朱嬷嬷平日里会出去跟左邻右舍闲聊,主要是将时间留给顾峰和苏酒儿两个人,一本正经的说道,“听说安大人曾经跟匈奴二皇子联手,杀了匈奴大皇子!” 顾峰的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朱嬷嬷,“你说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疼她 “是啊,有人出面指正,说是安大人跟匈奴二皇子勾结,好像是要杀匈奴大皇子,帮着二皇子即位。”朱嬷嬷瞧着顾峰的脸色有些不正常,忙识趣地换了个话题,“不过这大皇子跟二皇子都死了,咱们可就有安稳日子了。” 苏酒儿敏·感的感觉到顾峰似乎在生气,忙寻了个由头,将朱嬷嬷打发出去。 顾峰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神色,黑色的眼眸冷漠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茶盏,起身拂袖朝着卧房走去。 苏酒儿停下手中的绣活,疑惑地看向顾峰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生气。 难不成顾峰因为安泽清入狱,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不会。 顾峰跟安泽清关系虽然不错,但是还没好到那个程度。 再说了,安泽清变成什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顾峰生气应该跟安泽清少不了关系,因为他们刚刚再说安泽清的事情。 苏酒儿坐立不安,根本无心做绣活,将手中的绣品放到针线筐里面,抱着针线筐起身回了卧房。 当苏酒儿走到卧房里面的时候,顾峰冰冷的视线在苏酒儿身上扫了一眼,便淡淡的离开了,眸中似乎带着几分怒气。 苏酒儿就像是对顾峰的怒火毫无所觉,将手中的针线筐放到一旁的木箱上,坐在顾峰的身边,偏头望着身边的顾峰,笑道,“相公,是对安泽清那样的人感到失望?” 顾峰继续擦着手中的弓,并未开口。 苏酒儿伸手握住了顾峰的手,瞧着顾峰看过来,眉眼弯弯,“相公,有些人,不值得你对他们那么好的,咱们只要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那样就好了呀!” 有些人,总会对别人要求很高,但是他们从来都不会找自己身上的问题。 显然,安泽清就是那样的人。 上一世在她临死的时候,安泽清彻底撕开了他丑陋的面目,逼着马上就要死的她说她喜欢他。 苏酒儿现在想想,嘲讽一笑,安泽清就是一个疯子,自欺欺人。 他应该知道,她早就不爱他了,可是他逼着她说那种肉麻的话有用? “我没事。”顾峰是个闷葫芦,很多话不愿意说出来,他不想苏酒儿担心他,上一次他那么久没回家,苏酒儿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依旧在眼前。 现在北边好不容易无战事了,他不想苏酒儿在担心他了。 回想过去,他当初跟安泽清的合作,不过是因为保护酒儿。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安泽清竟然玩一箭双雕,既想除了匈奴大皇子,还想杀了他! 那日他带领手下的人去伏击匈奴大皇子,逃生的路选择了一个隐蔽的路,那条路线他们都走了好几遍。 最重要的是,原本那日二皇子应该出现在酒楼的,却出现在了那个小巷里。 当时顾峰一心想着活下去,就拼命的杀出重围,当初那群人,就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顾峰想起他离开的时候,小巷内血流成河。 他身受重伤,若不是得到一个的农夫相救,他也不会活下来。 如果他当时死了,安泽清可能就会直接登堂入室,强娶酒儿。 想到这,顾峰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转念想想,安泽清这算是自作自受。 “我没事。”顾峰凑到苏酒儿额前,眉眼含笑地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轻声开口,“不过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见顾峰想开了,苏酒儿也懒得再提安泽清的事情。 安泽清犯了通敌叛国之罪,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王氏也逃不了被砍头的命运。 苏酒儿这么想想,心忍不住地雀跃起来。 上一世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只要安泽清一死,就可以画上了句号。 苏酒儿跟着顾峰腻歪了一会儿,便说今晚下厨给他做好吃的。 苏酒儿站在擦板面前,细细地切着瘦肉,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暖意。 “夫人,是有什么好事了么?”朱嬷嬷正在一旁洗青椒,笑眯眯地看向苏酒儿。 “恩。”苏酒儿眉开眼笑地看着一旁的朱嬷嬷,想了想,“我一直以来所希望的事情终于实现了,嬷嬷,你说,这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朱嬷嬷听闻苏酒儿这么说,以为苏酒儿一心想着顾峰回家的事情,笑着点点头,开口道,“这倒是,是值得庆祝。” 朱嬷嬷想着,可觉得好像有些不对,顾峰好几天就回来了呀! 朱嬷嬷暗自笑了笑,估计夫人现在才清楚的意识到爷回家了。 安泽清的案子虽然审理明白了,但是狄大人却没有办法判安泽清的罪。 安泽清是举人,又是县老爷,他的案子需由皇上亲自下裁决。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安泽清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沙城跟苍云城,就连凉州驻扎的军营里的人也知道了。 对于安泽清的事情,最生气的莫过于凉州那些不能归家的士兵,他们一个个不要命的杀敌,结果自己国家竟然还有通敌叛国的,他们恨不得将安泽清碎尸万段! 从苍云城到京城,囚车需要走一个多月。 苏酒儿听朱嬷嬷说那些,心里盘算着,等到皇上下旨宣判安泽清的案子,差不多要到年底。 今年家里大丰收,除去租子,还剩下很多粮食,苏酒儿看着那么多的新粮,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 天愈来愈冷,不少商人开始跑商,都想着年前再赚一笔,是以客栈的声音愈来愈好。 十一月初,树叶落下,苏酒儿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中的银票,心满意足地将银票放到小箱子里面,并且上了锁。 “相公。”苏酒儿将钥匙藏到床板下面的夹层里面,起身坐在床边,端过一旁的针线筐,双手搓了搓,“这几个月客栈进账还是挺多的,估计明年在干一年,说不定买客栈的本钱都能收回来。” 双手暖和点,苏酒儿这才将绣布展开。 苏酒儿害冷,顾峰早让朱嬷嬷烧了炉灶。 他们依旧住在厨房里面的屋子,跟厨房仅有一墙之隔。 苏酒儿不敢在厨房绣花,生怕这素白的料子被碳火熏得发黄,只能在里屋做,一旁的桌子上点着一盏灯,将里屋照的通亮。 “冬天就别做活了。”顾峰将被擦得锃亮的弓挂到墙壁上,走到苏酒儿身边,伸手摸了摸苏酒儿的手。 白皙的手冷得河面上的冰,顾峰眉头微拧着,忍不住的说道,“家中又不缺钱,你不用做这些了。” “这一副快绣好了。”苏酒儿笑颜盈盈地望着顾峰,想着再过几天就要跟着王将军一块去京城,“也就这两天的事。” 去了京城,他们没有根基,即便是住在王将军的家中,也少不了拿钱打点一下。 他们现在手头虽然有银子,但是这银子禁不住花,苏酒儿觉得还是多准备些好,省的顾峰被人看轻了。 “家里有很多银子的。”顾峰坐在一旁,明知道苏酒儿还会绣,还是忍不住地说道,“咱家又不缺银子。” 别看苏酒儿每天只是坐在那儿绣花,可是绣花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顾峰上一次帮着苏酒儿将绣品送去李家布庄,无意间听李掌柜子说的。 绣娘长时间盯着绣布,眼睛坏的快,若是老了,有的人可能看不清楚东西了,有的人甚至都看不到东西。 “绣完这个,我就不绣了。”苏酒儿知道顾峰是真的不想让她做绣活,笑着应道。 顾峰瞅了一眼宣纸上的画,又看了一眼苏酒儿手中的绣活,确定真的只还差一点,也就不说话了。 苏酒儿生怕顾峰生气,这两天一直坐在屋里,紧赶慢赶总算是将绣活做完了。 “相公。”苏酒儿估摸着过两天王将军可能就要来了,带着他们一块回京,年前还能赶到京城,“这个绣好了,你拿去给李掌柜子吧!” 自从李家布庄在他们这的小县城开了家分铺,顾峰跟苏酒儿去李家布庄就方便了许多,来回不到一个时辰。 顾峰仔细看着苏酒儿的绣品,这反正两面的样式并不相同,瞧着那细密的针线,顾峰忍不住地心疼。 顾峰也不敢随便碰一下,生怕他粗糙的手会弄坏了绣品,让苏酒儿自己将东西叠好。 苏酒儿将绣品板板整整的卷好,外面又包了好层布,这才将东西交给顾峰。 本来苏酒儿想要跟顾峰一块去的,顾峰说他骑马去,这样比较快,又怕苏酒儿冻着,就没让苏酒儿跟着。 苏酒儿觉得也是这么一回事,顾峰一个人去的话,还能回来的早些,将顾峰送到门口,直到顾峰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苏酒儿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大门关上。 刚回到厨房,还没坐一会,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苏酒儿琢磨着顾峰不可能回来的这么早,心中有些纳闷。 朱嬷嬷正摘着菜,忙洗干净了手,“夫人,我去开门。” 苏酒儿笑了笑,也跟着一块出去。 一开门,苏酒儿就瞧见外面站着一群穿着官服的人。 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瞧着他们腰间的佩刀,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可骄傲了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穿着官服的官爷,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了苏酒儿脸上,“这位小娘子,不知道顾大人可是住在这儿?” 顾大人? 那是谁? 苏酒儿满眼戒备的看着那位官爷,秀眉微不可见得蹙了下,“不知道官爷说的是谁?” “顾峰顾大人可是住在这儿?”领头的官爷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礼貌的开口询问。 “啊?”饶是平日里从容的苏酒儿,此刻也被吓了一跳,傻傻地看着那个人。 “回官爷,我家主子正是顾峰。”朱嬷嬷笑容满面的说着,心中千回百转。 “顾大人人呢?”领头的官爷扫了一眼院子,似乎并未看到院子里有男人。 苏酒儿心跳得极快,她不知道顾峰什么时候当官了,不过心里还是很欢喜,忙让朱嬷嬷将那些官爷全都领进家去堂屋等着。 朱嬷嬷不愧是从有钱人家出来的,此时忙上忙下帮着那些官爷添茶倒水,倒不需要苏酒儿做什么活。 顾家门口站着不少人,一个个好奇的打量着顾家院子里的那些官差。 在村人眼中,一般都不会官差上门,若是有官差上门,那必然是这家的出了大事。 顾峰又不是什么文人,也没有去考过科举。 顾家村子里的人这么一琢磨,都怀疑顾峰在外面犯了事,现在有人上门来抓顾峰了。 有个跟赵氏关系好的妇人,忙朝着苏家走去,将这个消息跟赵氏说一声。 赵氏一听有官差到顾峰家中去抓顾峰,心中一紧张,手边的碗一下子碎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自从安泽清出了那样的事情,赵氏就希望苏酒儿跟顾峰能够过上好日子。 这才消停了几个月,顾峰就出事了! 赵氏恨得直咬牙,随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心想着早知道顾峰是这么不安分的人,她就不该让苏酒儿嫁给他。 跟着赵氏相熟的妇人瞧着赵氏着急上火的模样,忙开口宽慰,“小牧他娘,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没事,可能只是过来......” 那妇人根本说不下去了,她也觉得顾峰是犯事了,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官差找上门。 赵氏慌里慌张的来到了顾家门口,瞧着苏酒儿正坐在厨房里面坐着,看也不看院子里的那些官差,飞快地朝着屋里跑去。 苏酒儿早就将两个孩子放到了里屋,跟着朱嬷嬷站在厨房里面。 “酒儿!”赵氏一进厨房,慌忙拉住苏酒儿两只手,焦急地说道,“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苏酒儿怔了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赵氏是什么意思,无奈地笑了笑,拉着赵氏朝着一旁走去。 “娘,我没事的。”苏酒儿瞧着赵氏担心的模样,忙开口解释。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赵氏忍不住地舒了口气,紧咬着嘴唇,“顾峰在外面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苏酒儿的忙摇摇头,省的赵氏胡思乱想,小声的说道,“他们叫相公顾大人。” “啊?”赵氏有些反应不过来,歪头望向苏酒儿。 “是啊,他们跟我说,我相公现在要当官了。”苏酒儿到现在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她家相公在外面消失个把月,现在回来了,竟然当官了! 赵氏那颗提在嗓子眼的心缓缓地落了下去,疑惑地望着苏酒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事我能骗您嘛!”苏酒儿目光偷偷地扫了一眼外面那些人,心里直发憷,“娘,该不会是他们找错地方了吧,会不会有个跟相公同名同姓的人,那个人是个书生,正好考中了官!”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赵氏琢磨着,也觉得那些官差认错人了。 “那你怎么不跟他们解释?”赵氏的眉头微拧着。 “我是想着,等相公回来了,让他去说,到时候水落石出了。”苏酒儿微抿了下唇,乖巧的说道。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赵氏点点头。 赵氏心里琢磨着,只要不是顾峰惹的的麻烦就行,她也不指望顾峰当什么官老爷! 顾峰还未走到家门口,就瞧见有很多人围在顾家的门口。 村里倒是有几个好心的人,他们走到顾峰面前,让顾峰赶紧躲起来,官府的人来了。 顾峰听着他们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感激地谢过了他们,牵着马儿朝着家中走去。 来宣读圣旨的是今年的探花胡大人,他约摸四十多岁的模样,穿着官服一身正气的模样。 顾峰慌忙带着众人跪着接旨谢恩。 宣读完圣旨,胡大人笑着将圣旨交给了顾峰,“顾大人,日后咱们同朝为官,可要为朝廷好好效力。” 苏酒儿很有眼力劲的拿出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二百两银票,偷偷的塞到了顾峰手中。 顾峰心领神会的偷偷将圣旨交给了胡大人,“胡大人一路上辛苦了,快些进来喝茶。” 胡大人摸着荷包里似乎只有薄薄的一层纸,心里知道里面至少有一百两。 胡大人家境清寒,一家老小跟着他吃苦,等她好不容易考中了,却发现当了官也没多少银子,可他又不愿做个糊涂官,俸禄仅仅只够养活家人。 不过这种赠礼,胡大人觉得不算是贪污受贿,嘴角含笑地收了下来。 胡大人从京城一路劳累,心里就想着早点回去跟一家老小相聚,“本官还有要事要忙,着急赶回去。” 顾峰见胡大人是真心想回去,也不挽留了,将人送走了。 一直站在顾家门口的那些人,一听顾峰当官了,一个个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等着胡大人走了之后,忙上前跟顾峰说客套话,眉飞色舞的离开了,一个个想着将顾峰的事情传出去,安泽清求荣卖国的事情让他们颜面扫地,顾峰杀了匈奴当了大官,这事情说出去,整个村子的人腰板也挺直了。 顾峰倒也不在意,将人送走了之后,拿着圣旨跟着苏酒儿一块进屋。 “相公?”苏酒儿坐在桌子面前,眼睛看着展开的圣旨,复又星星眼的看向顾峰,有种站在云端的不真实感,“你杀了匈奴的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 顾峰从容地点点头。 苏酒儿惊得倒吸了一口气,眼睛盯着圣旨,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又扭头看向顾峰,像是个孩子一般,“相公,你现在是正三品参将?” 顾峰觉得有些好笑,刚刚胡大人在宣读圣旨的时候,苏酒儿应该听到了才是。 不过,不管什么样的苏酒儿,他都喜欢的紧。 “是。”顾峰轻声开口。 苏酒儿呆呆的点点头,继续往下看,满眼崇拜的看向顾峰,“那你现在是沙台县的官老爷?” “是。” 赵氏看着圣旨上面那个方方正正的印章,满心欢喜,合不拢嘴,“正三品,这官位的可不低呢!” “是啊。”苏酒儿笑着看向一旁的赵氏,忙道,“娘,你看,岁俸一百三十两,还有绣着孔雀的官服呢,相公穿上肯定特别的好看!” 苏酒儿现在可骄傲了。 赵氏粗粝的手指在圣旨上摸了摸,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着,“那可不是,这正三品,还是武将,在京城也是数得着的!” 赵氏偷偷摸摸的的将脸上的泪抹掉,继续开口,“对了,衣服啥时候送来?” “说是要到年底,”苏酒儿眉开眼笑,声音带着几分雀跃,“等明年开春,我跟相公就要搬去沙台县了。” 自从安泽清出事,沙台县的政务就交给了师爷。 “那挺好的。”赵氏笑着起身,“你们赶紧把圣旨收好,这可是要命的东西呢,我回去跟你爹好好说道说道。” 送走了赵氏,苏酒儿忙将圣旨卷起来,抱着圣旨放到她放银子的小木箱里面,犹豫了下,觉得生圣旨那么重要的东西不能跟银子放一块,拿了出来。 将圣旨用好几层油纸布包好放到枕头下边,苏酒儿又担心他们睡觉的时候不注意会压到圣旨,又将圣旨拿了出来。 苏酒儿站在卧房里,四处看了看,觉得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平日里住的卧房,还是应该放到他们春夏秋天住的房间去比较好。 苏酒儿将圣旨抱在怀里,慌忙跑到他们平日里住的卧房。 这屋也就比外面暖和点,苏酒儿将圣旨放在床板的夹层里面,刚放好,又忍不住的拿出来。 这可是顾峰当官的圣旨,比她的命还要重要,苏酒儿觉得放哪儿都不安心。 “吃晚饭了。”顾峰瞧着苏酒儿抱着圣旨在卧房里急得团团转,身子靠在墙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苏酒儿。 平日里的苏酒儿是温柔精明的,做事大都滴水不露。 苏酒儿偏头看了一眼顾峰,垂眸羞赧一笑,将手中的圣旨递到顾峰面前,“相公,你说这圣旨咱们放哪好呢?” “放在你装银子的小木箱里便是了。”顾峰说着,伸手将圣旨拿了过来,qing欲在眼中闪过,微笑着弯身在她的嘴边印下一个浅淡地吻,“吃饭吧!” 苏酒儿凤眸一抬,波光流转,像是一只魅惑人的狐狸,gou引着顾峰。 顾峰转身将门拴上,随手将苏酒儿手中的圣旨丢到一旁的桌上,伸手环住苏酒儿的腰身,逼着她紧贴着他,两具身体紧紧的挨在一起。 第一百九十七章 无罪释放 顾峰放在苏酒儿pi股上的手往上使劲一拖,苏酒儿心领神会的双·腿圈住了顾峰的腰身。 屋子里寒意袭来,苏酒儿对上顾峰chi热的眸子,唇角勾起一个灿烂的弧度,主动的吻上顾峰的唇,不愿离开。 顾峰抱着她朝着床边走去,双双倒在床上...... 苏酒儿衣衫半jie,完全感觉不到周围的寒冷。 “爷、夫人,饭好了!”朱嬷嬷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苏酒儿羞得满脸通红,见顾峰也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试探性的问道,“咱们先吃饭吧,晚上、晚上继续?” 冬日天短,外面已经开始变暗了。 顾峰坐起身子,生怕苏酒儿被冻着,帮着她将衣衫整好,这才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 苏酒儿脸颊上的红晕并未消散,旁人一看,自然知道她曾经做了什么。 朱嬷嬷是个有眼力劲的人,觉得她刚刚打搅了那两个人的好事。 苏酒儿正喝着汤,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疑惑地看向顾峰,“相公,那咱们这次是不是不能去京城了?” “恩。”顾峰本以为他的当了武官,只需要在军队就可以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让他当沙台县的县丞。 顾峰有些头疼,他只爱看兵书,其他的书只是一扫而过。 说起当县丞,这是个好事情,但是想要做出政绩,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苏酒儿对去京城也没什么感觉,抬眼看向顾峰,犹豫的开口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先跟师兄打个招呼?” “我明天就去找他。”顾峰心不在焉地吃着饭。 苏酒儿低头笑着吃饭,并不多话。 吃过饭,朱嬷嬷忙收拾碗筷,打扫好卫生,带着两个孩子的回房了,将地方留给顾峰跟苏酒儿。 一·夜缠绵,满室旖旎。 苏酒儿累极了,模模糊糊地好像瞧见顾峰起床了,可怎么都睁不开眼皮,复又沉沉的睡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被子往下滑了下,能够看到苏酒儿的锁骨满是爱美的痕迹,就像是一朵朵香·艳的梅花在白雪皑皑的地方默默绽放。 苏酒儿伸出一只胳膊,将被褥上面的衣服往身前拽了拽,胳膊飞快地缩了回去,还是被窝里暖和。 “娘,娘!”阳阳糯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小手吃力地拍着比他高很多的门。 苏酒儿此时完全清醒过来,慌忙将里面的衣衫穿上,身上披着棉衣,靠坐在床头边上,这才对着门口说道,“嬷嬷,我醒了,让阳阳进来吧。” “哎!”朱嬷嬷正在做饭,听闻苏酒儿的话,忙将门推开。 顾峰早就出门了,屋门一直开着,朱嬷嬷怕阳阳闹腾,用身子缠上了门。 朱嬷嬷解开绳子,一推门,阳阳撒了欢般的迈着小短腿跑到苏酒儿床边,见苏酒儿坐在床边上,想要爬上去跟苏酒儿一块。 他小腿太短了,实在是够不着,委屈地看着苏酒儿。 苏酒儿笑着弯身将阳阳抱到床上,顺手将他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 “娘!”阳阳扑到苏酒儿怀中,头在她的怀中拱了拱,朱嬷嬷给他梳好的头发早就乱的不成样了。 阳阳现在跟顾峰长得很像,在顾峰不在的时候,苏酒儿每次见到阳阳,都忍不住的别开视线,那个时候,她们母子的关系并不好。 幸好朱嬷嬷一直耐心的照顾阳阳,苏酒儿抱起阳阳,额头轻轻地蹭着阳阳,弄得阳阳咯咯直笑。 视线无意间扫到门口站着的顾思,苏酒儿神色顿了顿,冲着顾思招招手,“过来。” 苏酒儿回想着过去她曾冷淡的对着孩子,忍不住的懊恼。 她竟那么狠心的对待孩子,苏酒儿心中暗暗发誓,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不能忽略两个孩子。 顾思见苏酒儿唤他,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一步步朝着床边走去。 顾思两岁多了,个头也比原来大多了,脱了鞋抬脚自己爬上了床。 阳阳一瞧见顾思来了,笑着拉着顾思在床上玩。 屋里瞬间热闹起来,苏酒儿跟着两个孩子打闹,心中琢磨着是不是该请人教他们两个人礼数了? 苏酒儿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但是平日里赵氏还会在她耳边念叨,说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礼数了。 顾思这年纪倒是可以学习礼数,只是阳阳...... 苏酒儿瞧着阳阳手舞足蹈的,有些头疼,她跟顾峰两个人都不是顽皮之人,怎的顾思就这么闹呢? 正在撒欢的阳阳不会知道,他这么闹腾,他娘早就想好了,让他两岁开始学礼数。 顾思平日里胆怯,羞答答,说话也不大声,乖巧可人,苏酒儿想着让他多玩一年吧,等明年过了年,找个夫子,正好直接教他们两个。 朱嬷嬷做好了饭,站在门口,瞧着床上闹腾的两个小子,有些汗颜,“两位公子,你们这闹什么啊!” 顾思还是很听话的,只要朱嬷嬷一说他,立即老实了,可阳阳不一样,继续闹腾。 苏酒儿将外衣穿上,一把将阳阳拎起来,逼着他穿上鞋子,这才牵着阳阳和顾思出去。 “他们洗漱了没?”苏酒儿偏头望向朱嬷嬷。 朱嬷嬷眼尖的瞧见苏酒儿脖子上的痕迹,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睛,“都洗漱了。” 苏酒儿不知道朱嬷嬷想什么,跟两个孩子说了声,自己去洗漱了,让两个孩子先去吃饭。 吃过早饭,苏酒儿将库房里的兔皮取出来,瞧着那么多张皮,琢磨着给两个孩子做斗篷,出门穿上暖和。 朱嬷嬷瞧着那些白绒绒的兔皮,伸手摸了摸,“夫人,这料子可真好,外面好像买不着这么好的料子!” 苏酒儿笑着看向朱嬷嬷,将颜色相近的的兔皮一个个挑选出来,“前年山上兔子泛滥,相公就带着村里人去抓兔子,这些兔皮我们自家就留着了。” 当时顾峰将不好的兔皮全都卖了的,这些好的就放到库房里,说是日后做些衣服。 朱嬷嬷以前打扫卫生的时候,就瞧见油纸布里面包裹着很多东西,但是她没想到竟然是兔皮。 这么一盘算,朱嬷嬷实在是难以相信,山上竟然有那么多的兔皮。 做披风可比绣花快多了,再加上朱嬷嬷在一旁帮着她裁剪,苏酒儿很快就做好了两个披风。 苏酒儿将顾思招呼过来,将大一点的披风给顾思披上,瞧着他整个身子全都被兔皮包裹住了,嘴角忍不住地勾起,冲着一旁的朱嬷嬷说道,“嬷嬷,你快过来瞧瞧,好看不?” 朱嬷嬷正在摘菜,听闻苏酒儿这么说,忙放下手中的活,起身朝着苏酒儿走去。 顾思整个人全都被白绒绒的兔皮包裹着,就露出那张圆鼓鼓的小脸。 “好看。”朱嬷嬷笑起来眼角的皱纹也跟着出来了,连连点头,“夫人手太巧了。” 苏酒儿微微歪头,将一块兔皮包在顾思的小脑袋上,抬眸看向朱嬷嬷,“再给他们做个帽子,就更好看了。” “是啊。”朱嬷嬷笑着说道,感激地看着苏酒儿的背影,偷偷的抬袖抹掉眼角的泪水,心里想着小思真是好命,遇到了爷跟夫人。 苏酒儿将顾思身上的披风解开,想着先帮顾思将的帽子做好。 忙活了一天,苏酒儿总算是做好了顾思跟阳阳的披风跟帽子。 苏酒儿比量着自己的个子又做了披风跟帽子,想着明个一早给苏牧送去。 吃过晚饭,苏酒儿瞧着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可是顾峰还没回来。 夜渐渐的深了,苏酒儿坐在桌边,手里缝着给苏牧做的帽子,还差一点点就好了。 两个小的早就被朱嬷嬷伺候着睡下了,朱嬷嬷坐在苏酒儿旁边,正在给两个孩子纳那种非常厚的鞋底,想着两个孩子出去玩穿着这个鞋脚也不会被冻着。 冬日清冷的月光扫落在地上,照得小院通亮。 朱嬷嬷从茅厕回来,缩着脖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忙将厨房的门关上,带进来一声冷气。 朱嬷嬷走到炉灶旁,往里面添了点柴火,烤了一会火,担忧地看向一旁的苏酒儿,“夫人,这都过了子时,爷可能今晚不会回来了。” 苏酒儿冲着朱嬷嬷淡淡一笑,摇摇头,“不会,他晚点会回来的。” 顾峰知道她有多担心他,肯定会早回来的。 “哦。”朱嬷嬷以为苏酒儿跟顾峰商量好了。 “嬷嬷,你若是困了,快去歇息,我自己等就好了。”苏酒儿笑着看向朱嬷嬷,轻声说道。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朱嬷嬷忙摇头,表示她还不困。 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平静,苏酒儿忙笑着起身。 “酒儿?”顾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苏酒儿喜笑颜开地忙跑去开门。 朱嬷嬷瞧着那小夫妻两热乎劲,也高兴的慌,可是心里总觉得奇怪。 夫妻两个人在一起热乎几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爷跟夫人,两个人似乎一直都这么热乎。 “以后这么晚了,你就在师兄那边歇息一晚好了。”苏酒儿给顾峰倒水洗漱。 “回家睡踏实。”顾峰卷起袖子,神色淡淡。 苏酒儿羞涩抿嘴一笑。 朱嬷嬷默默地退下了,她觉得她在这里太碍眼了,每次瞧着爷跟夫人,弄得她也想去找个男人了,可是一想起自个先前的男人,朱嬷嬷立马将找男人的想法掐死在脑海中。 “师兄跟我说,”顾峰拿着巾帕擦了擦脸,擦干了这才看向苏酒儿,“安泽清被无罪释放了。” 苏酒儿帮着顾峰盛面条手气得抖了抖,脸色惨白。 第一百九十八章 黑白颠倒 深呼吸了几下,苏酒儿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情,低头盛好了面条,端到顾峰面前。 顺势坐在顾峰旁边的长凳上,苏酒儿桌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面上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为什么,不是说有他通敌叛国的证据吗?” “听说魏王出面,说是安泽清只是受了他的指使,跟匈奴人合作,不过是为了弄清楚匈奴那边的情形。”顾峰低头吃了口面,热乎乎的面条一进肚子,身子跟着暖和起来了,抬眼看向苏酒儿,“所以他,被无罪释放。” 苏酒儿嘴角牵强的勾了勾,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他还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即便苏酒儿再怎么不甘,但是安泽清已经出来了。 “不是说,他不是还的杀了什么丞相?”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不死心地询问道。 “那都是二皇子死前派细作杀害的。”顾峰心不在焉地说道,眸底的怒火熊熊燃烧着,似乎能够烧毁所触及的一切东西。 虽然生气,但是顾峰却没有说什么,吃过饭,简单的洗漱,便跟着苏酒儿一块上·床歇息。 翌日,苏酒儿跟顾峰说了声,想去苏家,将给苏牧做好的披风帽子送过去。 “我跟你一块去。”顾峰说着,放下手中的竹篓。 平日里,他们家用的竹篓全都是顾峰编出来的。 “好!”苏酒儿爽快地应道。 在苏酒儿看来,顾峰只要有身份有地位,赵氏就不会在难为顾峰,也不会给他脸色看。 既然顾峰跟她一块回去,那她就不能只拿着给苏牧的披风帽子,那样送的东西太少,显得不大好看。 苏酒儿从库房里选了一匹布,又从家里拎了五斤肉,二十个鸡蛋。 顾峰一向舍不得苏酒儿提重物,那些东西都是自己拿着的,全都放在篮子里面。 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跟着顾峰一块朝着苏家走去。 路上有村民瞧见苏酒儿跟顾峰,笑着打招呼,“顾大人,酒儿,回娘家?” 顾大人? 苏酒儿那双眼睛微笑着眯起来,仰头看着身边的顾峰,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弧度。 她的相公现在可是官爷了。 “是,大叔。”顾峰点了点头,瞧着那人吃力地扛着一块木头,琢磨着他家跟苏家挨着,“我来帮你扛。” 苏酒儿抱着手中的布,忙从顾峰手中接过篮子。 杨大叔差不多有五十多岁了,以前好喝酒,上了年纪身子愈来愈瘦,他就一个闺女,早就出嫁了,他媳妇身体也不好,老两口子趁着天暖和去镇上卖小零嘴,家里的地也全靠着女儿女婿忙活,日子倒也过得去。 顾峰瞧着他那瘦弱的身子,生怕那块大木头把他压死了。 顾峰力气大,不费摧毁之力就将木头扛起来了,大步流星地朝着前面走去。 杨大叔疲惫地站直身子,笑着看向顾峰,“顾大人,你们什么时候摆喜宴啊?” 一般他们村里的人,只要家中有好事,都会摆宴席请村里的人过来吃饭,大家乐呵乐呵。 这个问题顾峰跟苏酒儿商讨过,他两觉得他们两个人更要跟村里的人搞好关系,日后做什么也方便。 “现在只是圣旨官印到了。”顾峰不疾不徐的说道,“等着官服到了,那日便会请村里人来吃酒,杨大叔可要记得来!” 杨大叔瞧着顾峰没有摆官架子,对顾峰的印象又好了一分,想着回头跟村里人都说道说道。 等到了苏家门口,苏酒儿想着等顾峰过来了再敲门。 “吱嘎。” 听到门开的声音,苏酒儿偏头看向打开门呆愣的苏牧,微微一笑。 “姐!”苏牧声音愉快,忙将大门全都打开,“快进来。” 不等苏酒儿说话,苏牧冲着屋里大声喊道,“爹娘,姐姐来了!”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苏酒儿冲着那边看去,就瞧见苏父跟赵氏两个人从屋里出来了。 “站在门口干什么?”赵氏走到苏酒儿身边,笑着说道,“不冷嘛?” “相公帮杨大叔送木头,我想着等他呢。”苏酒儿说着,将手中的布匹塞到赵氏手中,“今年也没来得及给您和爹做衣服,这些布您们留着自己做衣服。” “我跟你爹有衣服!”赵氏一脸认真地开口,“去年你们还送了好多新棉呢!” 苏酒儿只是笑笑不说话,眼角的余光瞧见顾峰从那边回来了,冲着顾峰莞尔一笑。 “岳父、岳母。”顾峰走到苏酒儿身边,拥着她的腰身,开口叫道。 赵氏一见到顾峰,笑容满面的,忙偏了身子,让顾峰和苏酒儿进家门。 苏牧看向苏酒儿,笑着说道,“姐、姐夫,我去同窗那儿取书,马上回来!” 苏酒儿想着他们也要晚些走,冲着苏牧摆摆手。 苏父跟赵氏将厨房生的格外暖和,顾峰瞧着院子里还有没有劈的柴火,起身过去劈柴火了。 苏父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院子里,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跟着顾峰说话。 赵氏跟苏酒儿两个人进了厨房,赵氏顺手将门关上,笑着看向苏酒儿,“今个比前两天暖和点了!” “是。”苏酒儿笑着应道,将手里的篮子放到桌上,从里面取出一块被油纸抱着的肉,递到赵氏手中,“前两天家里买了些肉,我就想着给您和爹送过来。” 赵氏脸上有些尴尬,犹豫地从苏酒儿手中接过肉,苦笑着,“其实这些东西我们自己买就好了,你以前给家里的银子,还有不少呢!” “怕你们舍不得买肉,”苏酒儿莞尔一笑,有将一个油纸布包着的包袱拿出来,“这是我给小牧用兔皮做的披风跟帽子,一会等他回来,让他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小孩子家家,穿着好的东西作甚?”赵氏嘴上这么说着,却爱不释手地摸着兔皮,感慨道,“这东西要是卖出去,肯定很值钱。” “哪能卖出去呢?”苏酒儿微蹙了一下眉头,想着赵氏平日里也爱抠门,便释然了,“我给两个孩子一人做了一件,给苏牧做了一件,家里这种纯色的兔皮不多了,也没法再个披风了。” 说给阳阳做披风,赵氏到没有什么意见。 顾思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干嘛还穿那么好的东西? 赵氏心里有些不舒服,凑到苏酒儿身边,压低声音,“酒儿啊,不是娘说你,你给阳阳做披风,他是你儿子,可是顾思,虽然姓顾,可他不是你跟顾峰的孩子!” “娘,怎么能这么想?”苏酒儿不赞同的摇摇头,“既然我跟相公说让小思进了顾家的门,我一定会一视同仁,怎么可能厚此薄彼?” 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 赵氏对于苏酒儿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倔、死倔,认准了一个道理,十几匹牛都拉不回来。 苏酒儿这性子,跟贵妃娘娘真是一模一样,赵氏瞧着苏酒儿的脸,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贵妃娘娘还在人世的样子。 “不是说让你不给顾思衣服穿,”赵氏眉头微拧着,继续开口,“兔皮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能给他穿呢,这多浪费!” 苏酒儿无奈的笑了笑,很多时候,赵氏说的话她一点都不赞同,但是却又不能否认,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娘,我自有主意。”苏酒儿也懒得跟赵氏解释,以前没出阁的时候,赵氏这些小毛病也没显露出来。 苏酒儿生怕赵氏再说别的,就开始询问苏牧念书的情况。 一听到苏酒儿说苏牧念书,赵氏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嘴就停不下来了,将夫子夸苏牧的事情全都说了一个遍。 苏酒儿笑着看向赵氏,心中想着,等苏牧回来,然后赶紧走,省的赵氏训她。 没一会,苏牧满脸通红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笑着凑到苏酒儿面前,“姐。” 说话的空隙,苏牧将怀中的书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到桌上。 “快来试试这个披风。”苏酒儿笑着望向苏牧,声音愉悦着,“万一不合适,我也好帮你改改。” 苏牧听闻苏酒儿那么说,乖巧的走到苏酒儿面前,任由着苏酒儿帮他将披风穿上。 苏牧站直了身子,苏酒儿这才意识到,他不矮了,都比她还高了,男孩子长得可真快。 苏牧瞧着这个合身的披风,小脸兴奋通红,满怀期待的望向苏酒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苏牧眉头微拧着,犹豫的开口,“姐,我以后万一长高了,这披风就小了,我可能就穿不上了。” 苏酒儿有些哭笑不得,帮着苏牧将帽子戴上,“等你长大了,你拿着披风找我,我在下面给你补长一点,这样行了吧!” 听闻苏酒这么说,苏牧高兴地垂首打量着自己身的衣服。 赵氏瞧着苏牧那副喜爱的模样,忙开口说道,“还不快谢过你姐姐,赶紧把衣服脱了放起来,过年再穿!” “谢谢姐!”苏牧说着,穿着衣服朝着外面走去,想着给苏父和顾峰显摆一下。 望着苏牧高兴的背影,苏酒儿笑着看向赵氏,“小牧穿这种衣服真是好看。” “要好看没用,能考中状元才有用!”赵氏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原本希望泽清能好好的,没想到,现在只能指望自己儿子!” 苏酒儿迟疑地看向赵氏,模糊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他铺路 苏酒儿以前一直反感赵氏说安泽清好,现在看来,赵氏是将安泽清当儿子养了。 意识到这一点,苏酒儿觉得她有必要让赵氏清醒过来,人不能总活在虚无缥缈的幻想中。 “娘。”苏酒儿眉心拧成团,低声开口道,“安泽清不是咱们苏家的人,您就不该在挂念他了。” 赵氏被苏酒儿说的一愣。 “您只有小牧一个儿子,我也只有小牧一个弟弟。”苏酒儿一脸严肃的说道,生怕赵氏没有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就生过一个儿子,我自己生的,我能不知道嘛!”赵氏是真的没有听明白苏酒儿那么说是什么意思,以为苏酒儿只是不满她又提安泽清。 苏酒儿回想过去,赵氏对安泽清可真的好,那时家中好东西,也给安泽清一份。 只可惜那些好东西全都被糟蹋了,安泽清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苏酒儿抬眸看向赵氏,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如果安泽清没娘的话,她简直都要怀疑安泽清是不是赵氏亲生儿子。 “我回去了。”苏酒儿抿了抿唇,冷淡的说着。 “村里好多人都再问,你们啥时候摆大席?” “等到官服那些东西都到了,我们再寻个好日子。”苏酒儿心不在焉的说道,心中有些纳闷,琢磨着这官服应该跟圣旨一块到才对。 王将军一开始帮顾峰请命,皇上就下了圣旨,只是临近过年,京城事务繁多,顾峰的官服就被压在最后做了。 瞧着顾峰勤快的帮着苏家劈柴,苏酒儿微笑的颔首,她就喜欢顾峰不爱说话只爱踏踏实实做事的样子。 “对了,”赵氏凑到苏酒儿身边,好心提点道,“你平日里让顾峰好好的念书,这处理政务都需要识字,不识字可就麻烦了。” “娘,我知道的。”苏酒儿笑着应道,“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们就先回去了。” 跟着顾峰一块从苏家出来,苏酒儿揽着顾峰的胳膊,心里乱糟糟的。 安泽清这一次死里逃生,他便站在了魏王那边。 只要魏王还活着,那她就没有办法扳倒安泽清,也没有办法报仇。 算了,不想那些烦心事了。 “相公,”苏酒儿笑着抬眼望向顾峰,商量道,“再过两天咱们就去镇上买年货吧!” 顾峰在心里算了算,现在离过年不到两个月,“恩。” “明年你就是县丞了,”苏酒儿说起这个,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开心,“咱们今年多准备些东西,给咱们村的人都送点东西。” 有些人觉得当了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其实那是不对的。 如果想要做一个地方父母官,就要带动着这一方百姓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苏酒儿想着平日里他们跟村里的人关系一般,此时就应该拉拢一下,日后若是有什么新政策,赵家村也可以在其他几个村子面前做个榜样。 想让赵家村配合,苏酒儿想着就应该让村里的人都听顾峰的话。 “知道了。”苏酒儿怎么想的,顾峰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想到村里那么多白眼狼,他就觉得苏酒儿花的那些银子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顾峰没有反驳苏酒儿,只是因为他觉得苏酒儿在花钱买安心。 两个人回到家,苏酒儿很开心的拿出账本,开始琢磨着给村子里的人送什么好。 赵家村的人口在沙台县算多的了,整个村子有六十多户人家。 苏酒儿觉得一户给送去五斤猪肉,一共要三百多斤的猪肉,默默盘算了下,如果直接买下两头猪的话,那就好了。 此时苏酒儿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在家里弄个猪圈,养上几头猪了。 “相公,我琢磨着送什么都不如送吃的实惠,更拉拢人心。”苏酒儿将毛笔放在桌上,单手拖着下巴,一脸认真地望向顾峰,“今年地里的庄稼长得好,他们也不缺粮食,不过过年他们家肯定没有多少肉,咱们要不每户送五斤肉?” 顾峰听苏酒儿那么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还是觉得没必要给村里人送东西。 “当然,我将那些挑事的人家给划去了,咱们只要送五十户就好了。”苏酒儿说着,将划去的名单递到顾峰面前,“其实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跟风的,咱们跟村子里的人关系上不上好,日后你当了官,赵家村就是其他那些村子的榜样。” 顾峰听闻苏酒儿这么说,微垂着眼帘,想了想,“以前我们对他们也不错。” “那是他们白眼狼,其实这次过年送东西,还有一个原因,”苏酒儿顿了顿,眉眼含笑地望着顾峰,从容的开口,“等咱们送出去了,到时候相公是个好官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别人也没有办法在背后诋毁你。” 顾峰听着苏酒儿这么说,头就有些疼,他觉得还是从军简单,什么都不用想。 也不知道那个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当文官,那样他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吧,”顾峰觉得苏酒儿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照顾一个村的人,他还是有能力的,“要不一家一户十斤猪肉,这样说出去也好听,村长那边多送些。” 苏酒儿笑了笑,一头猪也就一百五十斤左右,买四头猪就够了。 村子里养猪的不光屠户一家,苏酒儿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朱嬷嬷,让她出去打听一下,看看谁家过年要卖猪。 朱嬷嬷听了苏酒儿的话,忙出去打听了。 阳阳坐在地上的褥子上,跟着顾思两个人正在玩木头,见顾思比他垒得高,坏心的抬手将顾思的木头给打翻了。 顾思也是个好脾气的,笑着帮着阳阳去垒木头。 顾峰擦完弓,找出在苏酒儿怀孕的时候买的农书,看了一会儿,眉头越拧越紧,疑惑的问道,“我记得咱们这边也有不少水田,好像都没人种东西。” “往年天好了,大家伙也会往水田里面种稻子。”苏酒儿虽然没下过地,但是对于田里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些,“只是咱们这儿的水不够多,到了夏天,这一热,水田的水都快没了。所以种稻子的人家比较少,大家都会选择旱地种小麦,毕竟这样能保证秋天的收成。” 赵家村的人只种一点水稻,剩下的水田,里面的水并不多,直接挖个渠让水流入河道中。 “村子里的人也愁,毕竟这水田有的时候能存住水,有的时候存不住水,可是不种水田,那田地就浪费了。”苏酒儿将笔墨纸砚收起来,现在不绣花,但是还要给顾峰和两个孩子做新衣。 “我以前在南方的时候,我瞧着稻子的产量好像比小麦高些。”顾峰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虽然不喜当文官,但是他还想着多照顾一下百姓。 “我听人说,也是稻子产量高,”苏酒儿笑着看向顾峰,“可惜我们这儿的地不大适合种稻子。” “如果能够保证水田有足够的水,是不是就可以放心种稻子了?”顾峰一脸认真地看向苏酒儿,若有所思的问道。 他当初在南方的时候,是亲眼看到了水稻的产量,只是想到他们这儿的水田大都荒废着,实在是可惜。 “恩。”苏酒儿将线头放到嘴里抿了一下,随即对准针眼。 “给我一些碎银子。”顾峰将手中的书合上,抬眸看向苏酒儿。 苏酒儿顺从地起身去拿银子,递给顾峰十两碎银子,“这些够吗?” “够了!”顾峰将银子装进钱袋里面,神色有些激动,“我出去忙了,可能要很晚才会回来,你也不用等我,你们先吃饭吧!” 苏酒儿迷惑地看着顾峰,将他送到了大门口,这才回到了家。 朱嬷嬷早就将村子里卖猪的人家打听清楚了,苏酒儿又回了一趟苏家,跟赵氏说了声,想让买来的猪放到苏家的猪圈里。 赵氏听到苏酒儿说要给村里人发猪肉,立即眉眼舒展,还帮着苏酒儿一块去买猪。 “以后顾峰当了县丞,少了不咱们村人的帮衬,这次过年你们送些东西,村里人自是很欢喜,日后无论发生什么,肯定站在你们那边。”赵氏惯会处理这些事情,对着一旁的苏酒儿碎碎念。 苏酒儿倒也不在意,她觉得花钱给顾峰买好名声,这是值得的,被说做冤大头也没啥关系。 本来苏酒儿想要买四头猪,但是一想到过年他们自家也要吃肉,又多买了一头。 幸好苏家的猪圈大,不然还放不开苏酒儿买的那些猪。 赵氏将五头猪全都放到猪圈里面,这几年她一门心思的照顾苏父,也没心情伺候那些大家伙。 “娘,这些日子您就帮我看着这些猪,快过年的时候,我问问相公有时间没,他若是没时间,我们就请人杀猪。”苏酒儿帮着赵氏将猪食倒进槽内,木桶太重了,累的胳膊疼。 猪食刚刚倒进去,那群猪就围了上来,为了那点猪食你争我抢。 “你,现在还不能见血?”赵氏拿着木勺将猪食铺开,满心担忧地看向苏酒儿。 “恩。”苏酒儿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病,“平日里也没不碍事。” “可这始终是个病。”赵氏将木勺丢进木桶里,眉头拧成团,“万一有人对你使坏呢,你就没想过这些?” 苏酒儿僵硬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摇摇头,“有相公,我不会有事的。” “酒儿,不是娘说你,你不要总依赖着顾峰,他会觉得很累。还有你不要一直都只为顾峰着想,我现在瞧着他是个好孩子,可是谁能保证他一辈子不变,”赵氏弯腰将木桶提起来,见苏酒儿听进去了,认真道,“男人总会更喜欢年轻的姑娘,就像是你爹......” 苏酒儿听闻赵氏那么说,心里隐隐约约地好像猜到了什么,难道苏父以前还有别的女人? 第二百章 男人的劣根 苏酒儿忙垂下眼帘,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父母的事情,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开口问,子不言父母过。 赵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噤了声,朝着苏酒儿摆摆手,“我就是说与你听听,你这孩子就是太实在了,只要是认准了一件事情,就算是头破血流你也会走下去的,娘只是想跟你说清楚,女人要为自己着想,不要一味依靠男人。” 苏酒儿用无奈的目光看向赵氏。 “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就算是不想想你自己,也要为阳阳着想,”赵氏是知道男人劣根难除,她不想万一顾峰有了别的女人,苏酒儿伤心痛苦因无法接受事实而崩溃,“这几头猪就放我这,我帮你喂一段时间,等到年前杀猪的时候,你再过来吧!” 苏酒儿哪都好,只一点不好,就是太倔了,她认准的事情,就算是栽得头破血流,也要继续到底。 赵氏将苏酒儿送走了,靠站在门边,望着苏酒儿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若顾峰跟以前一样好就好了,若是他真的变坏了,赵氏难以想象苏酒儿会变成什么样。 即便苏酒儿不是她的亲闺女,但是苏酒儿是她亲手带大的,她很清楚苏酒儿每次看向顾峰崇拜又爱慕的眼神,正是因为太清楚,她才会担心苏酒儿会做出傻事。 沉重地舒了口气,赵氏无力地闭上眼睛,她原本帮忙照顾安泽清,就是存了让安泽清娶苏酒儿的心。 可谁也没有想到,安泽清会变成那副模样,这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赵氏顺手将大门带上,想着还没喂鸡,忙去准备饲料。 晚饭时分,苏酒儿瞧着饭桌上的饭都准备好了,可顾峰还没回来。 “嬷嬷,咱们先吃饭吧。”苏酒儿从篮子里取出两双筷子,一双递给朱嬷嬷,另一双留着自己用。 朱嬷嬷瞧见苏酒儿无精打采,笑着跟苏酒儿说了说最近隔壁邻居家的糗事,却也没能哄苏酒儿开心。 吃过饭,苏酒儿心不在焉地看着账本,顾峰不在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很漫长。 账本看不进去,苏酒儿生怕自己算错账,将账本收了起来,拿出针线筐继续给两个孩子做新衣服。 “嬷嬷,你别再纳鞋底了。”朱嬷嬷旁边的针线筐里面放着好多双新鞋,苏酒儿笑着说道,“你也该为你自己做些过年衣服了!” “我一个老婆子,不用穿什么新衣。”朱嬷嬷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去年过年的棉衣我今年还没穿呢,就想着过年再穿。” “明年相公就要当官了,今年咱们家过个热闹的新年。”苏酒儿想着顾峰穿着官服英俊的模样,心跳的极快,耳朵尖都红了起来,“我记得仓库里还有个藏青色的棉布,嬷嬷回头你就用那个布做身新棉衣吧!” “谢过夫人。” “朱嬷嬷,你说,我的给村子里的人东西,这样做对不?”苏酒儿上一世虽然贵为主子,但是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赵秀儿打理,她就是一个吃闲饭什么都不做的人。 “夫人,我觉得您做的很对。”朱嬷嬷停下手中的活,认真帮苏酒儿分析,“过年大家都图个喜庆,桌上有肉吃,他们心里更高兴,日后自然是比较愿意听从朝廷的命令。” “可是我又想到以前,我们便宜卖粮食,村里还有人来捣乱。”苏酒儿想到这,心里就不舒服,总觉得的村里那些人都是白眼狼。 “其实有人胡乱猜忌也是正常,人总有嫉妒之心,他们敢上门,因为咱们家那个时候只是个普通人家,现在爷当了官,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必须讨好爷,无论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不敢胡乱猜忌了,更何况,爷这次是因为杀匈奴立功,有眼力劲的人,肯定也不会找爷的不痛快。”朱嬷嬷见苏酒儿认真思考,这才接着开口,“您说,上次他们非说咱家粮食有问题,那是因为有人怀疑咱家跟匈奴勾结,对咱们村子的人来说,只要跟匈奴扯上关系,他们自然反感。不过现在,再也没有人敢怀疑爷跟您和匈奴有联系。” “你这么说也是这么一个道理。”苏酒儿若有所思的开口,抿了下唇,“上次闹事的那些人明里暗里都在说我们跟匈奴人关系好!” “是啊。”朱嬷嬷说话一向得体,跟村子里的人关系也不错,她跟在苏酒儿身边,虽然每日做的活不少,但是她却没被苏酒儿骂过一句。 当奴才的,谁不想有个好主子,有了好主子,这日子过得也舒坦。 “原来是这样。”苏酒儿一直担心是村里人因为他们家有钱,羡慕妒忌,按照朱嬷嬷的想法,村里人确实可能会担心他们跟匈奴有联系,毕竟他们家的粮食没少。 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想这件事情,苏酒儿觉得当时她可能也会跟着那群人来顾家闹事了。 “我平日里去河边洗衣服,有不少妇人向我打听夫人的脾性,我想她们是想要跟夫人多接触,却又不好意思的跟你说话。”朱嬷嬷见苏酒儿呆呆的模样,面带笑容,“夫人,您也可以出去跟她们说会话,” 听闻朱嬷嬷这么说,苏酒儿摇头淡淡的笑了笑。 平日里她有时间就做绣活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出去跟她们聊天?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跟那些人聊天聊什么,生怕引起那些人的反感。 “这事以后再说。”苏酒儿随口敷衍。 夜渐渐的深了,两个孩子都已经被朱嬷嬷哄去睡觉了的,朱嬷嬷在一旁坐着绣活陪着苏酒儿。 “嬷嬷,你先去歇息吧,我一个人等他就好了。”苏酒儿琢磨着顾峰快回来了,毕竟顾峰说了会回来的。 朱嬷嬷一想到明个还要早起,也不推辞,简单的收拾了下,便去歇息了。 煤油灯静静地燃烧着,灶膛内的火烧得正旺,弄得苏酒儿染上了几分困意,将手中的东西往针线筐里面一放,准备趴在桌子上小眯一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酒儿半睡半醒中,迷迷糊糊地好像听见有人敲门。 胳膊抽搐了下,苏酒儿猛然清醒,慌忙坐直身子,敲门声愈来愈响。 伸手抓过一旁的披风,苏酒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出了厨房门,一阵冷风袭来,苏酒儿打了一个寒颤,立即来精神了,戒备的冲着院门口问道,“谁?” “酒儿!” 一听是顾峰的声音,苏酒儿快步走到院门口,将门打开。 “相公,吃饭过饭了吗?”苏酒儿瞧着顾峰冻得脸色苍白,有些心疼。 “还没。”顾峰牵着马儿走进来,将马拴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家里还有什么饭不?” “晚上吃的面条,还有些。”苏酒儿关好了大门,见顾峰已经绑好了马儿,两个人一块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里面就是暖和,跟外面简直是两个天。 炉灶的一个铁锅里温着温水,苏酒儿给顾峰准备了洗漱的手,这才用另外一个铁锅给顾峰下面条。 “出什么事了吗?”苏酒儿生怕顾峰还要跟匈奴人拼命,更怕顾峰受伤,拿着筷子搅拌着锅里的面条,担忧地问道。 “咱们买的上等田地中,有三十亩是水田。”顾峰走到炉灶旁取暖,眉眼含笑地看向苏酒儿,“去年那些水田种了水稻,不过水稻的产量并不多。”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苏酒儿往锅里加了点盐,笑着看向一旁的顾峰,“咱们这个地,本就不适合种稻子,稻子那东西金贵,缺不了水,咱们这儿不旱就不错了,若到夏日,水田里的水没了也是常事。” “咱们家的水田旁边不远处便是一条河,听说平日里河里的水比较多,淹没了咱家的田地,到了夏日的时候,水才少了,水田里的水也因为这样没水了。”顾峰觉得身子暖和起来,这才站直身子,从后面抱住了苏酒儿的身子,目光温柔似水,连声音也软了几分,“我想着将咱家水田周围的田埂弄得高一点。” 苏酒儿疑惑地看向顾峰,还是不大明白顾峰是什么意思,“那河里的水是不是不能进水田里了?” 不等顾峰说话,苏酒儿像是想到什么,满心高兴地问道,“我知道了,相公,你是不是打算直接将水田的水放干,直接当做普通的田地?” 顾峰冲着苏酒儿宠溺一笑,亲吻着苏酒儿的耳垂,摇摇头,“不是,依旧是当做水田来用。” “呀?”苏酒儿疑惑地望着顾峰,完全不明白顾峰那么做是什么意思,“可是夏天水田里的水都没了呀!” “我打算在水田旁边挖个大水库,夏天来的时候,可以将水库里的水流到水田里,”顾峰笑着看向苏酒儿,笑着反问道,“你觉得这样好吗?” “是不是还弄几个的铁门?”苏酒儿经过顾峰这么一提醒,瞬间反应过来,“水库跟河里的水比较多的时候,铁门开着,让水流进水库?” 见顾峰点头,苏酒儿羞涩的一笑,继续开口,“当河里的水不多了,将田埂的铁门关上,水田里的水不会倒流回的河水中。如果河里的水不多了,我们还可以用水库的水?” 苏酒儿偏头望着顾峰,如果按照顾峰这个想法,那以后他们就不用担心水田没水了。 苏酒儿正要替顾峰高兴,倏地,眉头拧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顾峰说。 顾峰说的法子好是好,可是水库比较深,里面的水怎么可能流到比它高的水田里面,毕竟水往低处流。 苏酒儿就怕她说出来,会打击了顾峰的积极性。 第二百零一章 娇嫩的小手 苏酒儿此时的迟疑让顾峰觉得奇怪,顾峰抱着苏酒儿腰身的手渐渐地收紧。 以前苏酒儿的肚子上没有一点肉,摸着一片平坦,现在她的肚子上有了点肉,他觉得摸起来特别舒服,“有什么直说就好了。” 苏酒儿优雅不失尴尬地笑着,她习惯了讨好顾峰,现在让她纠正顾峰的不对,她有些慌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好。 “怎么?”顾峰瞧着苏酒儿脸上僵硬的表情,耐心等着苏酒儿说话。 “没、没什么。”苏酒儿摇摇头,看了一眼锅里的面条,笑着冲着顾峰说道,“你去那边等着我,面条马上就好了。” 锅已经开了,苏酒儿瞧着锅里的面汤沸了,往里面加了点盐,又放了几颗烫过的小白菜,又过了一会儿,这才取了一个大碗将面条捞出来。 苏酒儿端着面条放到顾峰面前,顺手将筷子放在碗上,笑着说道,“你肯定都饿坏了,先吃吧。” 顾峰拾起筷子,闻着饭香味饥肠辘辘,抬眼笑着看向苏酒儿,“你刚刚还想说什么?” 苏酒儿本以为那个话头已经过去了,没想到顾峰还记得,当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峰吃面条也不怕烫,捞起一大棒全都放到嘴中,微微张唇使劲地嚼了嚼,这才将面条吞咽下去,抬眼疑惑地看向苏酒儿。 苏酒儿被顾峰看的背后一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相公,我就是想问,那水库安在哪儿?” “半山腰。”顾峰毫不在意的说着,抬眼望向苏酒儿,“水田紧挨着河流,咱们的水田就像是梯子那样,一块比一块高,我就想着,将这些水田分隔开,水库在最上面,到时候水就会流入各个水田。” 呼。 苏酒儿暗自松了口气,十分庆幸顾峰在半山腰挖水库,心里那点担忧早就消失不见。 “单独挖个水渠,到时候可以往梯田里面灌水?”苏酒儿唇角微勾,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是。” 苏酒儿从心里越发的敬佩顾峰了,她觉得自己就没必要想那么多,顾峰早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想好了。 顾峰琢磨着在十二月中旬前将水库挖出来。 小夫妻两躺在床上,开始说起水田的事情。 “我想着明个去村长那儿,让村长通知村里的人,每天给他们三十文,让他们帮着挖水库,这样水库能提前挖好。” “朱嬷嬷今个还跟我说,今年雪下得晚,说不定要到年后呢!”苏酒儿抬眼看向顾峰,想了想,“如果水不够,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往水库里堆些雪?” “这个倒不用,山上的雪化成水流下来,根本不用担心没有水。”顾峰圈抱着苏酒儿的身子,疲惫地闭上眼睛,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想种出更多的水稻......” 苏酒儿任由着顾峰抱着自己,看着男人疲惫的脸,嘴角微微勾起,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下。 翌日一早吃过饭,顾峰从家里取出一些银子,就去了村长家中。 其实,种不种稻子对苏酒儿来说没关系,反正她又不指望种地过活。 但是她知道,顾峰琢磨那些,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稻子亩产多的话,对沙台县也是一件好事。 她作为顾峰的娘子,就应该无条件支持顾峰做事。 顾峰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脏兮兮的不说,面露疲惫。 苏酒儿心疼得望着顾峰,忙让朱嬷嬷给顾峰烧水洗澡。 顾峰躺在床上,只觉得肩膀酸疼,抬手随意地捏了捏肩膀,微闭着眼睛。 苏酒儿洗干净脚,忙爬到床上,瞧着顾峰在捏肩膀,“相公,你快些趴下,我来给你捏肩膀。” “没事,不用捏。”顾峰今日一直都没忙着,跟着一群大老爷们一直在山上忙活,饭是他专门找的妇人蒸的肉包子。 冬日农闲,村里男人都在家闲得慌,一听说顾峰花钱招工,每个人每天三十文,想也不想就跟着去了。 去了那里,一个个知道要在山上挖水库,虽然不明白顾峰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他们觉得按照顾峰要求来就可以了。 干了一上午,一个个累得慌,午时吃上了白米粥肉包子,一个个瞬间来劲了,也不嫌累了。 给顾峰干活,一天包三顿饭,村里男人一个个格外高兴,省了粮食不说,晚上领着三十文回家,他们自家的娘子忙帮着他们烧水洗漱,十分殷勤。 他们一个个腰板子也挺直了,觉得第一次过了个舒坦的冬天,以往听自家娘子念叨家里没钱,现在每天有现钱,他们也能买点东西过年。 “我在家都快闲出病了。”苏酒儿笑着看向顾峰,撒娇的说道,“相公,你快趴下,我给你按按,正好锻炼一下身子!” 顾峰被苏酒儿说的无奈,转身趴在床上,任由着苏酒儿给他捏身子。 苏酒儿以前给赵氏按过肩膀,觉得手上的力度要慢慢加重,好让被按肩膀的人慢慢适应。 她知道顾峰身体壮实,伸手捏了捏,脸上的表情一顿。 她怀疑自己按在石头上。 苏酒儿使劲的捏了捏,还是没按动。 趴在床上的顾峰知晓苏酒儿尴尬,侧着脸看向一旁,“我真的没事,睡觉吧!” 顾峰很少给他自己按肩膀,今个定然是累坏了。 “我不是怕你疼嘛!”苏酒儿双脚分开站在顾峰两侧,将全身的力气放在手上,使劲地帮着顾峰按肩膀。 顾峰是那种看着很瘦,浑身都是肌肉的人,苏酒儿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捏动。 捏了约摸一刻钟,顾峰怕苏酒儿的手疼,就说困了拉着她一块睡觉。 清晨苏酒儿起来吃饭,抓着筷子的手不停的颤抖着,生怕顾峰看出来,故意将吃饭的速度放慢。 顾峰因为要忙水库的事情,简单的一吃就走了。 送走了顾峰,苏酒儿也不用筷子了,找出木勺,拿着勺子吃饭。 “夫人,您的手怎么了?”朱嬷嬷坐在凳子上,疑惑的问道。 “嬷嬷,芝麻油放哪儿了?”苏酒儿喝着汤,抬眼看向朱嬷嬷。 家里有了小孩子,苏酒儿担心小孩子磕着碰着了,专门买了药酒放在家中。 只是那些东西都是朱嬷嬷收拾,苏酒儿也不知道放哪儿。 朱嬷嬷瞧着苏酒儿手掌一片红肿,眉头微拧着。 苏酒儿多在乎她那双手,朱嬷嬷是知道的,平日里苏酒儿做事总是小心再小心,生怕弄伤了手。 朱嬷嬷忙从一旁的柜子上面取出芝麻油,“要现在擦还是晚点擦?” “现在。”苏酒儿说着忙放下碗筷,笑着从朱嬷嬷手中拿过芝麻油。 “夫人,您的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朱嬷嬷担忧的望着苏酒儿。 “没事,就是不小心弄伤了,”苏酒儿羞赧的垂眸一笑,只是想起她今晚不能帮顾峰捏肩,心中有些担忧,“嬷嬷,你知道捶背捏肩该怎么做更省力?” 朱嬷嬷听闻苏酒儿那么说,笑了笑,“夫人下次帮爷捶肩可以用背捶,一会我去帮忙做个背捶。” “还有那种东西?”苏酒儿轻轻的按摩着手掌,抬眼看向朱嬷嬷,疑惑的问道。 “就是用木头做成一个小锤子的样子,在捶头那儿用布包裹上,里面填上一些绿豆,打在身上不会疼,让人很舒服。”朱嬷嬷笑着耐心解释。 “那东西可真好。”苏酒儿昨晚给顾峰按肩,今天手掌就开始疼了,若是今晚还给顾峰按肩,她的手肯定疼的没法按,“嬷嬷,一会你没事了帮我做两个!” 苏酒儿心中琢磨着,朱嬷嬷说的背捶应该是万琳哥哥万舒自己琢磨出来的。 饭后,朱嬷嬷一个人跑去柴房挑选合适的木头,过了一会儿就抱着一根木头进来。 苏酒儿手掌火·辣辣的疼,此时也没有心情去做绣活,就去照顾两个孩子。 朱嬷嬷干活利索,中午的时候就做好了两个背捶,苏酒儿在做绣活的时候,一向是只相信自己的手艺,忍着手掌的疼痛,自己缝制。 今晚顾峰回来得早,正巧赶上了苏酒儿跟朱嬷嬷两个人吃晚饭。 苏酒儿让朱嬷嬷又添了一副碗筷,笑着看向顾峰,“相公,今个怎么回来这么早?” “今天我提早回来,想跟你一块吃饭。”顾峰见朱嬷嬷将碗筷放到他面前,这才准备开动。 “今日水库修得怎么样?”苏酒儿笑着看向顾峰,饶有兴趣的问道。 “要大半个月。”顾峰喝了一口热汤,身子暖了起来,抬眼看向苏酒儿,“这事情急不来,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我还想多将水库修的大一点!” “要不咱们再去邻村请人过来帮忙?”苏酒儿眉眼含笑地望着顾峰,温声询问道。 “这倒不用了。”顾峰说着,夹了一个苏酒儿最喜欢吃的菜放到她的碗中,视线无意间落在苏酒儿红肿的手掌上,眉头微拧着,“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苏酒儿笑着端起碗吃饭,这样顾峰便看不到她的手了,“你快些吃饭,白天嬷嬷给你做了背捶,我试了呢,可好用了。” 顾峰不放心地看着苏酒儿的手,心想着晚上睡觉的时候再问。 等顾峰洗漱好进房间的时候,苏酒儿手里拿着两个奇怪的东西,正在敲她的肩膀。 “你的手怎么回事?”顾峰脱了鞋子爬上·床,伸手抓住苏酒儿的胳膊,将她的手拉到身前。 苏酒儿生怕顾峰知道她是因为帮他按肩弄伤了手,就再也不让她为他按肩了。 她手掌虽然擦了芝麻油,可还没好利索。 顾峰也不敢硬掰开苏酒儿的手,生怕弄伤了苏酒儿,好声好气地哄道,“张开。” “相公,我的手真没事,你快些躺下,我帮你捶捶肩膀。”苏酒儿讨好地望着顾峰,小心翼翼的说道。 以往只要苏酒儿换个话头,顾峰就会听她的话,也不会再问了。 顾峰的脸愈来愈黑,看向她的视线越发的严肃,弄得她不敢看向他。 第二百零二章 小摩擦 “伸开手。”顾峰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酒儿瞧着顾峰好像真生气了,她不明白顾峰为什么会生气。 犹豫地将手伸开,苏酒儿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顾峰,喏喏的开口,“今天不小心磕到了......” 瞧着顾峰看过来,苏酒儿忙讨好的一笑,催促着,“都没事了,快趴好,我给你捶背。” “是不是昨晚帮我按肩弄成这样?”顾峰不依不饶的问道。 听闻顾峰这么说,苏酒儿下意识地摇头,矢口否认,“相公,我的手哪有那么娇惯,以前在家里我经常给我爹娘捏肩,地里的活我可能干不了,不过这点小活我还是能做的。” 顾峰不明白苏酒儿为什么说谎,如果她的手真是磕到了,为什么没破皮,只是红肿? 顾峰不知道该怎么跟苏酒儿说,抿了一下唇,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没有事情瞒着你,酒儿,我觉得有的时候你也可以试着相信我。” 苏酒儿无措的看向顾峰,迷茫的眨着眼睛。 “我以前给师父按肩的时候,第一天手也是这个样子,”顾峰目不转睛地盯着苏酒儿的脸,微抿着唇,“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实话?” “相公?”苏酒儿心虚地垂着眼帘,眼中划过一丝慌张,“你别生气了,其实我就是不想你担心。” 说这话的时候,苏酒儿偷偷打量着顾峰,见顾峰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了,忙笑着凑到顾峰面前,举起背捶,“你瞧,有了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的手了,是不是?” 顾峰依旧冷着脸,苏酒儿会为了他撒谎,他觉得夫妻之间这种事情就应该坦白的说。 如果他今天没有发现她的手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她没有背捶,那她今晚说不定还会忍着痛帮他按肩。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苏酒儿过得更好,而不是让苏酒儿忍着痛为他按肩。 “睡觉。”顾峰觉得以苏酒儿的聪慧,应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顾峰说后,拉着被子躺下身子,双眼一闭。 桌上的煤油灯静静地燃烧着,苏酒儿迷茫的眨眨眼,歪头望着顾峰。 她知道顾峰一定是生气了。 她就知道,她弄伤了手,顾峰肯定会生气的。 苏酒儿坐在床上,伸手戳了戳顾峰的胳膊,试探性的叫道,“相公?” 床上的男人铁了心不想理苏酒儿,一个翻身,背对着苏酒儿睡觉。 苏酒儿害怕地连大声呼吸都不敢,心里想着顾峰一定很生气,耷拉着脸委屈地将新做好的背捶放到床里面,默默地躺下身子。 苏酒儿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心中憋得难受,转身面向顾峰,似乎这样睡心里能舒服些。 平日里她都是睡在顾峰的怀里,今天一个人睡,苏酒儿怎么都睡不着。 苏酒儿越想越觉得委屈,她觉得她对顾峰已经很好了,这次受伤的是她自己,又不是顾峰,他干嘛这么生气。 一想到这,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苏酒儿忙偷偷摸摸地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不想让顾峰看到她哭了。 “相公,你睡着了嘛?”苏酒儿看着顾峰冰冷的后脑勺,声音哽咽着。 身旁的男人没有一点动静。 苏酒儿委屈的嘟囔着唇,脑中闪过一道精光,她在被窝里默默地将衣服全都tuo掉,直接爬到了的顾峰的身上。 “怎么不睡觉?”顾峰感觉到身上的重量,生怕转身压到苏酒儿,扶着她的身子。 “睡不着。”苏酒儿说着,伸手就要去扯他的衣服。 顾峰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没chuan衣服,脸色一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做什么?” “再要个女儿!” 苏酒儿都这么主动了,顾峰根本都没有办法拒绝她,让她反思的心思早就抛到了脑后,他想着明天早上再跟苏酒儿好好说说,化被动为主动...... 一室旖旎。 翌日,苏酒儿睁开眼的时候,顾峰还没醒来,想到昨晚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早。”顾峰在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就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凑到她面前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相公,你要不再睡会?”苏酒儿声音温柔似水,眉眼带着些许笑意,“那边肯定有人负责帮忙看着吧!” 顾峰打了一个哈欠,睁开眼,伸手摸了摸苏酒儿的头发。 手指穿过她丝滑的黑发,手感格外地好,他忍不住地多摸了两下,笑着看向苏酒儿,“这怎么能行,这种事情还是要亲力亲为,万一他们偷懒怎么办?” 苏酒儿歪头望向顾峰,疑惑的问道,“以前客栈不也是用的老人嘛。” “后来不也是让周大刀过去帮忙看着了嘛。”顾峰一脸认真地说道,轻声说道,“再加上,那段时间,客栈本就没有多少人。” “相公真辛苦。”苏酒儿低声说着,凑到顾峰的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感到心安,“再过一会儿,咱们就起来吧!” 顾峰本想说昨晚的事情,可一瞧见苏酒儿这么乖,责备的话语说不出口了。 人人都羡慕他有一个这么温柔善良的娘子,顾峰也觉得是这样,苏酒儿比任何一人都善良,对他好的没话说,他们两个人确实没必要为了那么一点小事而闹不快。 早饭后,苏酒儿笑着将顾峰送到门口。 北风呼呼地吹着,苏酒儿穿了两层棉衣,感觉衣服都已经被吹透了。 “我走了,你赶紧进屋。”顾峰左脚踩着马镫,利落地翻身上马,低头看着苏酒儿的笑脸被风吹得通红,忙朝着苏酒儿摆摆手。 “路上小心点。”苏酒儿不放心的叮嘱道,伸手紧了紧自己的衣衫,眉眼含笑地望着顾峰,朝着顾峰招招手。 瞧着顾峰骑马的身影愈来愈远,苏酒儿冻得打了一个寒颤,颤颤巍巍地将门关上,跑回厨房。 一进厨房,苏酒儿就跑到了炉灶旁,坐在小兀子上烤火。 朱嬷嬷很有眼力地端过来一盆热水,“夫人,洗洗手,一会就暖和了。” “今天比以前更冷了。”苏酒儿心不在焉的说着,努力地想要回想上一世这一年都出了什么事,想了半天也没有点思绪。 “那可不是,我瞧着比去年冷多了。”朱嬷嬷说着,往自己的棉衣里面添了些棉花,生怕冻着了,“幸好爷有先见之明,买了些碳搁在家中,才冻不着。” 苏酒儿洗好手,扯过一旁的巾帕仔细地将手擦得一干净,凑到两个孩子面前,逗得他们两个咯咯直笑。 村里的男人一个个都想着趁着农闲挣些钱过个好年,只要是身体瞧着没啥问题的,顾峰就让那些人去帮忙修水库。 许是修水库的人多,腊月十三晚上,顾峰晚上回来跟着苏酒儿一块吃晚饭的时候很高兴,说是明个不用再去修水库了。 苏酒儿一听那消息,心里也十分高兴,“那你明个正好可以在家里好好歇息,这些日子你都瘦了不少呢!” 顾峰喝着热乎乎的地瓜粥,对上苏酒儿那双担忧的眸子,笑着开口说道,“没瘦,这要过年了,咱们还是早些准备年货。” “过两天在准备也来得及。”苏酒儿将嘴里的汤咽下去,眉眼含笑,“家里都收拾好了,到时候再买些东西就好了。” 在苏酒儿看来,买东西好买,回来让朱嬷嬷帮她一块收拾就好。 苏酒儿觉得朱嬷嬷每天在家里忙活着忙活那,挺累的,想着要不再买个丫鬟帮着朱嬷嬷做活。 “后天去买东西,早点买完省的过年忙不过来。”顾峰夹了一块肉放到苏酒儿碗里,“我听老人说,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 “那咱们还是早些去。”苏酒儿立即改口,下雪赶路的话,着实太危险了。 腊月十五,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早早起来,吃过早饭,顾峰赶着马车朝着镇上驶去。 顾峰担心苏酒儿的手受不住,让她捧着汤婆子坐在马车里面。 原本的车帘是一层布,顾峰这次直接换成了加了棉花的厚帘子,就连马车的四周也挂上了厚帘子,苏酒儿光看着就觉得暖和。 坐在马车里面,苏酒儿捧着汤婆子,都觉得跟在家里一样暖和了呢。 让苏酒儿觉得惭愧的是,顾峰还坐在外面被冷风吹着。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再来之前将要买的东西全都写在了纸上,生怕忘了。 他们两个人办事比较利索,一到了镇上,苏酒儿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人对照着纸上的东西一样样的买好装进马车里面。 纸上写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东西往马车里一放,占了不少空。 顾峰赶着马车回家,远远地就瞧见一个瘦削的人影站在顾家门口。 等马车到了顾家门口的时候,顾峰这才看清楚那人是谁。 “罗姑娘?”顾峰的眉头微拧着,从马车上下来,开口叫道。 “顾大哥。”罗念泪眼婆娑地望着顾峰,那双眸子里说不出的哀怨与忧愁,任谁听了都会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苏酒儿在马车里听到顾峰的声音,心里七上八下,眉头拧成团,她不知道罗念这次来是要做什么。 罗念的手段苏酒儿是清楚的,安泽清出了那样的事,怕是她现在开始打顾峰的主意。 思及此,苏酒儿抓紧帘子,手背上的青筋狰狞的凸起。 第二百零三章 杀猪 “小念?”苏酒儿打开帘子,瞧着罗念瘦的皮包骨头的,慌忙拉住罗念的手,面色十分担忧,“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罗念被苏酒儿抓着手,眸底闪过一丝不自在,偏头看向一旁,装作一副垂眸落泪地模样。 “瞧着你瘦多了。”苏酒儿俨然一副温柔善良的女人,十分心疼现在的罗念。 苏酒儿估摸着,罗念在安泽清家中做了这么久的活,肯定有存下不少银子,怎的她现在变成这副模样? “酒儿姐。”罗念眼泪从脸上缓缓滑落,心里委屈难受,可怜巴巴地望着苏酒儿,“我没事。” 你有事也不关我的事。苏酒儿默默地想着,不过这种话她肯定不会说出来,“瞧你瘦的,怎么可能没事?” 许是装虚伪装的习惯了,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擦拭掉罗念脸上的泪水,轻声开口,“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快进来坐。” 顾峰一早就去叫朱嬷嬷开门。 朱嬷嬷将门打开,笑着叫道,“爷、夫人!” 罗念在瞧见朱嬷嬷的时候,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慌忙垂下眼眸,“酒儿姐,我就不进去了,我来这,就是想买点粮食。” 苏酒儿错愕地望着罗念,疑惑的问道,“这段时间你住在哪儿?” “我刚刚陪老夫人和爷一块从京城回来。”罗念想起一路上的风吹雨淋,心中难受地要命,“爷被罢官了,回来的路上又染了风寒,老夫人就让我过来买些粮食回去。” 安泽清染上了风寒? 苏酒儿面上担忧,心中早就乐开了花,想着安泽清现在死了更好,省的有更多的麻烦。 “我家粮食也不多。”苏酒儿开口拒绝,摇了摇头,“要不你去镇上瞧瞧?” 罗念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瞧着朱嬷嬷身上的新棉衣,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打着补丁的棉衣,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堪比虫蚊,“哦,那打扰了,我先走了。” 苏酒儿也没挽留,跟罗念说了声“再见”便进家门了,帮着顾峰一块将马车里的东西取出来。 罗念看着顾家紧闭的房门,眉头紧拧着,她早就听人说顾家去年买了好多地,肯定存下不少粮食,怎么可能没粮食卖,她就是故意不卖! 狠狠地踩着脚下的树枝,罗念愤恨的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碗筷这些东西,苏酒儿一年换一次,旧的就搁起来,万一碗筷不够用,可以再取出旧的用。 将近过年,家家户户也开始走动起来了。 以前苏酒儿每年只往苏家、村长和周大刀家中送些东西,其他人家根本就不问。 可是让苏酒儿觉得奇怪是,今年村里不少人家也开始给他们送东西。 乡下人互送的年礼并非多贵重,有的送半篮子鸡蛋,有的送一直些麻布。 苏酒儿虽然觉得纳闷,但还是笑着将那些东西收下来,事后谁家送的什么东西全都记下来。 难不成是因为顾峰当了官,所以这些人想着跟他们家套近乎? 苏酒儿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十分庆幸一开始买了猪,等到年关的时候,杀了猪,正好给他们还礼。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你来我往,一起维系双方的关系。 腊月二十五,苏酒儿瞧着她的账本上全都是村子里的人送过来的礼,那些吃的堆在一块,能够他们家吃小半个月的。 今天是杀猪的日子,前一天顾峰跟苏酒儿还商量杀猪的事情,原本苏酒儿还想请人杀猪,却被顾峰给拒绝了。 在顾峰眼中,杀猪不过是一件小事,他自己就能将这件事情做好,根本不需要杀猪的人专门过来忙活。 苏酒儿倒是想看杀猪的,也不是为了啥,大过年的觉得热闹喜庆。 顾峰生怕苏酒儿看见血,直接将苏酒儿留在家中,自己一个人去了苏家。 顾峰本想自己动手,可瞧着有五头猪,还是请了杀猪的。 杀猪的是老手,动作干脆利落。 忙活到了中午,他们两个人总算是将猪处理好了。 顾峰取出五斤肉给了那屠户,那屠户本来不愿意要的,前些日子他也跟着顾峰一块去挖水库,挣了不少钱,他家婆娘今年过年对他百依百顺,全然没了以前的泼辣样。 不过屠户耐不住赵氏跟苏父的说劝,只的拎着那些肉离开了。 五头猪放在院子里的板子上,顾峰开始切肉,全都分成五斤五斤的,就想着下午让苏酒儿将这些肉全都送给那些人家。 苏家的院子全都是血,苏父跟赵氏也不介意,一块帮着顾峰做活。 等着收拾好了一切,顾峰又将苏家的院子打扫干净,请苏父赵氏还有苏牧一块去顾家吃饭。 虽然现在时候不早了,但是赵氏想着家中还有这么肉要帮着顾峰看着,便推辞了。 “岳母,你们随便吃这些没动过的肉,那些已经称好的肉要给村里人送去。”顾峰洗干净了手,指着一旁的肉说道。 “不用,家里还买了不少肉呢!”赵氏说的是实话,昨天她就去屠户家买的一些猪下水,炒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炒。 “那岳父岳母,我就先回去了。”顾峰想着苏酒儿在家可能要等着急了,说后,迫不及待地朝着家里走去。 回到家中,顾峰瞧着桌上的饭菜还未动筷,偏头看向苏酒儿,“下次我回来晚了,你们先吃就是了。” “早上吃的不早,现在也不是很饿。”苏酒儿笑颜盈盈地望着顾峰,仔细的询问道,“杀好猪了?” “肉也分好了,下午我跟着你一块,去将那些肉送出去。”顾峰觉得这种事情早点解决的好。 苏酒儿笑着应了声,忙让朱嬷嬷盛汤开始吃饭。 吃过午饭,苏酒儿穿着新棉衣,外面又披了一个黑色斗篷,整个人全都被包了起来,这才感觉暖和。 顾峰将家里的油纸翻出来,这才拎着一个大篮子跟着苏酒儿一块朝着苏家走去。 苏父跟赵氏刚好吃完饭,见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来了,又开始拿着油纸帮着苏酒儿包肉,一个油纸里面放上五斤猪肉。 “酒儿,你是不知道,今个早上,可多人来看热闹了,一见咱们杀了五头猪,嘴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赵氏忍不住地将早上杀猪的情形跟苏酒儿添油加醋的说了说。 “今年咱们村没有杀猪的嘛!”苏酒儿看着菜板上的那些肉,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过年杀猪,明年肯定能过个好年。 “是有人家杀猪。”赵氏想着上午那些人羡慕的神情,干活都来劲,“可是哪有人家一次杀那么多猪?” 苏酒儿点点头,倒觉得也是那么一回事。 人家送礼拎着一个小篮子就够了,可是到顾峰和苏酒儿送礼,那就不一样了。 苏父帮着顾峰将家中的手推车收拾出来,在手推车上面放上几个盆,里面装上已经被包好的猪肉。 顾峰推着手推车,苏酒儿笑着跟在顾峰身边,挨家挨户送肉。 除了关系交恶的人家没给送猪肉,其他的送了五斤,周大刀家和村长家送了十斤。 苏酒儿第一次觉得送礼也是一件麻烦事,这都忙活了一下午。 村里那些人前些日子跟着顾峰挖水库赚钱,现在见顾峰他们过来送肉,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苏家还剩下一百多斤的猪肉,苏酒儿跟顾峰商量好了,给苏家留五十斤,剩下全都带走。 苏父知道苏酒儿要给他们家这么多肉,忙推辞不愿意接受,“我跟你娘有钱的,想吃就去买了。” “爹。”苏酒儿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我们家就三个大人,这么多猪肉怎么可能吃完,您就帮帮我们吃肉了,行不?” 苏父听苏酒儿那么一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顾家人确实不多,也吃不了那么多。 “你这孩子......”苏父笑着看向苏酒儿,慈眉善目。 “我拿走一点猪下水,怪想吃这个的。”苏酒儿挑出一些猪下水。 赵氏忙找出一个干净的竹篮,在上面铺上了一层油纸,蹲下身子帮着苏酒儿捞猪下水。 “娘,太多了,你拿出来一些。”苏酒儿见篮子里有很多猪下水了,可赵氏还往里面添猪下水,忙伸手捂着篮子,“这些够了。” 那五十斤肉苏父帮着顾峰用布袋装进去,这才用身子扎紧袋口。 “爹、娘,我们回去了。”苏酒儿笑着看向苏父赵氏,高兴地说道。 “对了,我前几天腌了点咸菜疙瘩,你以前最爱吃了。”赵氏说着,飞快地跑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大碗,碗里放着两大团咸菜疙瘩。 “谢谢娘,我一直很想吃这个。”苏酒儿高兴地说道。 以前苏家没钱,赵氏也没时间折腾这些,直接腌白菜,后来她嫁给了顾峰,也曾经试着腌咸菜疙瘩,可是每次做的都难吃,她后来也懒得折腾这些了。 每次来苏家,来的时候苏酒儿想着一定要娘腌几个咸菜疙瘩,结果每次都忘记了。 “赵大娘。”罗念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口那边响起。 苏酒儿偏头望去,就瞧见罗念梨花带雨地站在苏家的大门口,捏着帕子擦着脸上的泪水。 第二百零四章 不情不愿地送礼 “什么事啊?”赵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看了一眼苏酒儿,随即走到罗念面前,一脸担忧的问道,“这怎么哭上了,怎么了?” 苏酒儿此时也不好直接走,装模作样地走到罗念面前,拿着帕子帮着罗念擦眼泪,心里想着从罗念的口中套话,“别哭了,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罗念听到苏酒儿那么说,委屈地看向赵氏跟苏酒儿,使劲地吸了吸鼻子,“赵大娘,酒儿姐,我今个厚着脸皮,想要向你们借些钱。” 借钱?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疑惑地看向罗念。 “出啥事了啊?”赵氏心里想着,这罗念都上门哭了,总不能打哈哈过去。 不过这罗念还真的没分寸,这大过年的,竟然到人家门口哭,算个什么事。 “我家爷的身子愈来愈不好了,大夫说要一直吃药,只是家中没银子了......”罗念缓缓的将安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虽说安泽清被放了出来,但是安泽清长时间呆在天牢中,身子早就撑不住了,人是出来了,可是命去了半条。 陈少斌给了安泽清一些银子,让安泽清跟着王氏坐马车从京城回来。 可安泽清的病太严重了,这一路上为安泽清请了数十位大夫,安泽清的病情却不见好转,只是一直吊着一口气。 苏酒儿心里想着安泽清怎么不早点死。 “家里只有一吊钱了。”赵氏冲着苏酒儿使了一个眼色。 苏酒儿立即心领神会,忙拉着顾峰一块朝着家中走去,根本不理会罗念。 赵氏将罗念请进了堂屋,让罗念等着,自己进屋拿钱了。 回顾家的路上,苏酒儿还在想着罗念所说的事情。 这次她去送猪肉,根本没去安家。 不光苏酒儿没去,整个村子的人都没有人去安家。 即便是安泽清能活着回来,可是安泽清私通匈奴是证据确凿。 村子里的人大多数比较朴实,他们也听说有安泽清是魏王担保出来的,但是他们实在是理解不了,安泽清跟匈奴人的合作能的套什么消息。 顾峰可是将匈奴首领的脑袋砍下来,那是真的杀了匈奴,可不是什么虚的,这不皇上还给顾峰一个官坐坐。 若安泽清真的是细作,为什么皇上没给安泽清封赏呢? 村里也懒得去想安泽清的事情,毕竟现在要过年,他们要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以为他回不来。”顾峰偏头看向苏酒儿,率先开口。 “真没想到,他卖国求荣,还能回来?”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唇角微微一勾,“若他真的卖国,应该有人帮他运作,相公,我说的可对?” “别人的事情我们不掺和。”顾峰巴不得安泽清早点死了,他性子直来直去,却不曾想安泽清竟然这般无耻,在他背后捅刀子。 苏酒儿笑着点了点头,照罗念说的来看,安泽清怕是活不了多久。 安泽清现在也不是秀才身份了,不过是个普通人,她要是想杀安泽清,直接动手就好,根本不需要在想那么多了。 腊月二十八,顾峰一起来,就看到了满世界的雪白。 苏酒儿起来的时候,就瞧见顾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 炉灶烧的旺旺的,苏酒儿笑着看向顾峰,轻声开口,“今年的雨水肯定充足。” 冬天的雪下的多,来年的雨水也多。 “今年水田有指望了。”顾峰笑着望向苏酒儿。 苏酒儿笑了笑,觉得顾峰现在一天到晚想着稻子,真是快要着迷了。 “这都快过年了,你怎么还想着稻子的事情?”苏酒儿转身走到炉灶旁,瞧着里面的水开了,“相公,快来洗漱,一会好下面条。” 越到年关,事情就越多。 二十八把面发,苏酒儿今个还要蒸馒头,等着以后好吃。 年三十下午,苏酒儿让朱嬷嬷去请苏家人过来吃年夜饭。 几个女人在厨房里面忙活,看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顾峰跟苏父的身上。 年三十晚上那顿饭就是年夜饭,一共做了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 一桌子菜极为丰富,大家围在一起,苏酒儿觉得幸好将堂屋的大桌子搬过来了,不然原来的小桌子放不下那些菜。 因为都是自家人,吃饭也不拘束,够不着的可以站起来去夹菜。 一旁的炉灶烧的旺旺的,桌子上的众人满脸喜色,围在一起过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吃完年夜饭,剩下的饭菜全都被端到了别的房间,留着回头再吃,可不能随便浪费了。 大桌子仔细的擦了下,朱嬷嬷将面板搬了过来,开始和面包饺子。 午夜临近子时,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打破了安静的夜晚。 大年初一这一天,家家户户都吃饺子。 吃过早饭,顾峰将院门打开,寓意着大家可以进来拜年。 虽然外面下着雪,但是街道上还有许多小孩,他们看到谁家的大门敞开了,就跑进去。 一个个说声“新年好,恭喜发财”,随后“扑通”一声耳跪在地上,给那户人家磕个头。 有些小孩子跑进顾家,苏酒儿见他们磕头拜年,心里也高兴,给他们一些好吃的,随即一人给了五文钱压岁钱。 领了钱的孩子高高兴兴的跑了,接着去别人家拜年。 赵氏瞧着越来越多的小孩子来拜年,有些无奈的戳了戳苏酒儿的胳膊,抱怨道,“你跟顾峰两个人怎么能给孩子那么多压岁钱,现在可好了,村里的孩子现在都来了!” “过年嘛,喜庆。”苏酒儿瞧着顾峰高兴的模样,唇角跟着勾起来,笑着开口说道,“相公很开心呢!” 赵氏原本想要说出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家闺女将顾峰当儿子养了。 “酒儿,咱家还有铜板不?”顾峰走到苏酒儿面前,脸色红润,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有,相公,你等一下,我去拿。”苏酒儿说着,转身进了屋里。 挖水渠的时候,苏酒儿帮着顾峰换了一大堆铜板,为了能给村里的人发钱。 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苏酒儿将一吊钱取出来,递给了顾峰,坐在一旁看顾峰给小孩子压岁钱。 以前那些小孩子过年只有点心吃,现在还能拿到压岁钱,一个个兴高采烈。 很多人家都稀罕小孩子去自个家拜年,大家伙都认为小孩子能够带来好运。 很多大人来顾家蹭吃的,瞧着那么多小孩子给顾峰拜年,一个个都说顾峰今年肯定会有好运。 顾峰听了那话倒没什么反应,苏酒儿听着可开心了,忙将家里好吃的糕点拿出来,招呼那些人一块吃。 过年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大年初三,苏酒儿和朱嬷嬷一块包着饺子,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忙让顾峰去开门。 没一会儿,顾峰就领了一个陌生男子进来,苏酒儿瞧着那人一身戎装,忙站了起来。 “顾公子、顾夫人。”那人冲着顾峰跟苏酒儿行了个礼,从袖中取出一张镀了鎏金的帖子,“末将奉王将军之名,请二位正月十五去将军府一叙。” 顾峰将帖子接了过来,想要留人吃饭,却不想那个人说什么也不肯,说是要回去复命。 苏酒儿洗干净了手,打开帖子看了看,见顾峰送人回来,笑着说道,“相公,咱们要不要给师兄准备些东西?” 以前苏酒儿唤王将军,顾峰有些不高兴,她就跟着改口叫师兄。 “也不用。”顾峰随意的说道,“师兄什么都不缺。” 苏酒儿觉得这话就不该问顾峰。 顾峰觉得他跟师兄不用见外,也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师兄的就是他的。 可是大过年去人家家里做客,怎么可能不带些东西过去? 苏酒儿让朱嬷嬷一个人包饺子,自个回屋找东西,就想着看看家中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相公,”苏酒儿翻箱倒柜的,冲着门口叫道,“师兄有孩子嘛?” 顾峰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手里还抱着孩子,“好像他没成亲。” “呀?”苏酒儿眉头微拧着,一脸严肃的说道,“怎的还没成亲啊!” “师兄以前成过一次亲,只是嫂子被人杀了。”顾峰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轻声开口,“后来,他就再也没有找了。” 苏酒儿手下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顾峰,眉头微拧着,“那师兄一定很伤心吧。” “还好,都过去五年了。”顾峰毫不在意的说道,“师兄平日里最喜欢收集刀剑。” “咱家没那东西。”苏酒儿抿了一下唇,低声开口,“就算是镇上有卖的,怕是那些东西也入不了师兄的眼。” “你这倒提醒了我,前些日子我在匈奴那边顺回来一把匕首,我瞧着不错,本来打算用来打猎,回头送给师兄!”顾峰有些可惜的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顾峰跟苏酒儿忙去开门,就瞧见赵氏焦急的站在门口。 “娘,您怎么来了?” “酒儿啊,我是帮泽清那孩子借你们的马车用用,他快不行了!”赵氏气喘吁吁的说着,脸上还挂着跑后的红晕。 第二百零五章 心里的小算盘 “娘,人家家的事,您瞎操什么心?”苏酒儿一把将赵氏拉到一旁,微微垂眸,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 赵氏一听苏酒儿那么说,眉头都拧起来了,风一吹,身上的汗全都冷了下来,认真地看向苏酒儿,“我......” 苏酒儿本以为安泽清年前可能就走了,没想到现在他倒现在还没死。 “大过年的,说那种话多不吉利?”苏酒儿生怕想多了,回头看了一眼顾峰,压低声音,“娘,安泽清跟您有什么关系,您怎么那么偏向他?” 赵氏被苏酒儿的话说的一愣,忙摇头。 虽说安泽清不是她的孩子,但是他也是在她眼皮下长大的,女人的的心总是软的,“他现在都已经这么惨了的,我们能帮一下就帮一下。” 帮忙? 苏酒儿冰冷地笑了一下,她没有直接拿着刀子捅死安泽清就是她仁慈了。 “娘,这个忙我们帮不上,您另请高明吧!”苏酒儿微微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着苏酒儿的话,赵氏担忧地望着她,好声好气的宽慰道,“酒儿,你们在家,这马车也用不上不是嘛?” “我是不会帮他的!”苏酒儿拉着赵氏的手朝着外面走去,她一直不懂赵氏到现在为什么还那么偏心安泽清,“娘,您的不是还有别的事吗,您先回去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赵氏瞧着苏酒儿这边说不通了,看着顾峰正在院子里收拾柴火,焦急地说道,“顾峰啊,你们家的马车现在不是不用嘛!” “恩。” 听到顾峰这么说,赵氏一脸欣喜。 “娘!”苏酒儿气急败坏地叫道,使劲地拽着赵氏的胳膊,怒道,“您到底的想干嘛!” 见苏酒儿生气了,赵氏也来不及询问,偏头看向顾峰,“那马车能不能就借给......” “不能!”顾峰干脆利落的回答。 被顾峰拒绝了,赵氏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再看看苏酒儿黑着脸的,气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苏酒儿竟然会变得这么冷血,安泽清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有些人因为有钱就变得自私自利,可是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也不是那种自私的人,可为什么却不愿意出手帮安泽清。 大过年的,原本大家心情很好,可是苏酒儿因为赵氏的事情忍不住地生气。 赵氏灰头土脸的走了,苏酒儿忙将大门落上门栓,脸色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不过让苏酒儿满意的是,顾峰没有因为要讨好娘,就将马车借给娘。 “相公。”苏酒儿唇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望着雪地里站着的那个男人。 虽说顾峰以前误打误撞帮助了安泽清几回,但是这一次他却站在她这一边,苏酒儿觉得以前的委屈也值了。 “外面冷,你身子弱,容易生病。”顾峰见苏酒儿高兴了,也不知道她在乐什么,拉着苏酒儿的手朝着厨房走去,心里想着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刚走到厨房,顾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以前苏酒儿怀孕那会,性子阴晴不定,该不会现在又怀了? 他们两个人做那事,顾峰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肚子里有没有孩子,这事又不是他们两个能确定的。 “明个咱们去镇上找大夫给你瞧瞧。”顾峰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酒儿,开口提议。 “我又没事,看什么病?”苏酒儿歪头望着顾峰,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轻声开口,“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咱们是不是要提前去凉州?” 坐在屋里,苏酒儿给顾峰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原本的怒气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神色平静,“你什么时候去沙台县上任?” “说是正月二十。”顾峰将手里的柴火全都放到炉灶旁,起身走到木盆旁洗了洗手,“这个不着急,咱们在师兄那边回来在收拾一下,时间就差不多了。” “咱们再买几个人吧。”苏酒儿以前没有说买丫鬟的事情。 即便顾峰不愿意看那些年轻貌美的小丫鬟,苏酒儿也会觉得那些小姑娘时时刻刻在勾·引着顾峰。 “恩?” “你以后当了县令大人,身边也要有个照顾你的小厮,”苏酒儿决定还是不买丫鬟了,“再买几个粗使婆子帮忙打扫家,日后朱嬷嬷也就不用干这些粗活了。” “恩,到时候我们看看情况再说。”顾峰觉得是需要买几个人,若日后住到府衙,只用官府里的那些人,多多少少会有些不便。 苏酒儿重新洗了洗手,帮着朱嬷嬷一块包饺子,心里一直挂念着安泽清的事情。 赵氏今日来的时候,那担心的模样不似作假,看样子安泽清真是快要不行了。 如果安泽清死了的话还好说,但是安泽清侥幸活下去的话,那就......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无论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辙,不能让安泽清再有任何喘息机会。 可是在家中,她根本没有办法见到安泽清。 苏酒儿心不在焉地包着饺子,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去见安泽清。 她一般不出门,即便是出门,该怎么跟顾峰说? 安泽清出了这种事情,乡下人爱看热闹,肯定有不少人去安家门口了。 苏酒儿心烦意乱地包了几个饺子,抬眼望向顾峰,去看安泽清的话语却怎么都提不出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到了傍晚,苏酒儿一心想着安泽清的事情,做什么都不认真。 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顾峰也看出苏酒儿心不在焉的模样,犹豫地问道,“今天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苏酒儿笑了笑,倏地,脑中闪过一道精光,她知道用什么借口去见安泽清了,有些愧疚地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今天跟娘那么说话,娘一定很生气。” 就算是苏酒儿愿意将马车借给安泽清,顾峰也不会愿意的。 顾峰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肩膀,凑到她的额前,轻吻了一下,“恩。” “我想明天带点东西给娘,”苏酒儿顺理成章地开口说道,抬眼望向顾峰,“要不,你明天陪我一块去?” “我就不去了。”顾峰知道赵氏不喜他,若他明天出现在苏酒儿面前,赵氏肯定生气,“我明天去一趟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野物,若有好东西,弄了皮毛回头给师兄。” 苏酒儿说让顾峰一块去,其实只是客套话,听闻顾峰那么说,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顾峰就拎着弓箭去山上了。 苏酒儿将两个孩子交给了朱嬷嬷,去仓库里拿了一块布放在篮子里,这才朝着苏家走去。 从顾家去苏家的路并不长,苏酒儿走了好多遍,唯独今天心里忐忑不安。 她想知道安泽清到底死没死。 苏酒儿的袖子里有根非常长的银针,她昨晚一直没睡好,为的就是做两手准备。 如果安泽清死了,那就没什么可做的。 如果安泽清没死的话,到时候这根银针直接插在他的胸口,安泽清必死无疑。 苏酒儿用力地抓着竹篮,手心冷汗直冒。 安家的大门紧闭,苏酒儿从外面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走到苏家大门前,苏酒儿抬手敲了敲门,没一会儿,赵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谁啊?” “娘。”苏酒儿从容不迫地说道,话音刚刚落下,就瞧见赵氏已经将门打开了,苏酒儿冲着赵氏甜甜一笑,“娘!” 赵氏冷眼看了一眼苏酒儿,偏了一下身子,不情不愿地开口,“进来吧!” 苏酒儿像是看不到赵氏不高兴,笑着走到赵氏面前,伸手揽着赵氏的胳膊,“娘,您还在生气嘛?” “哼。”赵氏关上门,顺手落上了门栓,“你现在就跟你男人近,眼里还有我这个娘?” 赵氏语气生硬,看也不愿意看苏酒儿。 “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随您嘛。”苏酒儿挽着赵氏朝着屋里走去,眉眼弯弯,“您不是也最在乎我爹了嘛,人都说女儿随娘呢!”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赵氏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些,“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想您了呀。”苏酒儿讨好地看向赵氏,跟着赵氏一块进屋,身子瞬间暖和了,见苏父跟苏牧正坐在桌边包饺子,“爹,小牧。” “姐,你来了,快坐。”苏牧满心欢喜地望向赵氏,轻声说道。 “外面这么冷,你一个人来的?”苏父担忧地看着苏酒儿。 苏酒儿笑着坐在一旁的小兀子上,笑着说道,“相公今个有事,就没陪我过来。” “你来得正好,我们昨个傍晚刚得了信,皇上因为匈奴人被杀,心情大好,说是今年二月开童生试,消息已经传下来了,夫子昨个还专门过来跟我们说了,让小牧去考考试试。” “真的?”苏酒儿满眼惊喜地看向苏牧,瞧着苏牧还在包饺子,忙开口,“你怎么还包饺子,赶紧去看书?” “姐,我刚看完书。”苏牧腼腆地笑了笑,“我也就去考考试试,也不一定能中,夫子说让我这次试试手。” 说起苏牧,赵氏脸上的表情高兴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苏酒儿见赵氏笑了,心里琢磨着,安泽清可能没死,琢磨着该怎么样将话题绕到安泽清的身上。 第二百零六章 人各有命 “夫子愿意让你去试试,那就是说,你有那个能力。”苏酒儿勉强一笑,缓缓的开口。 苏酒儿这话可是说到了赵氏的心窝子上了,赵氏顿时心花怒放,“那可不是,夫子还专门来家里跟我们说小牧的事情,就是让我们多看着小牧,让他多看会书,回头也好去考试。” “是,这书可不能不看,”苏酒儿接着赵氏的话,“我听人说,那字两三天不看,就会忘记了。” 苏酒儿的话给赵氏提了醒,赵氏忙走上前将苏牧手中的饺子拿过来,捏好放到一旁。 “小牧,这活你别干了,你是读书识字的人,平时不想看书了,就练练字,我听人说,字写好了,看你卷子的官爷才会满意你的文章。”赵氏紧张的开口说道。 瞧着赵氏这么紧张的模样,苏酒儿忍不住地笑了笑。 苏牧要考童生,那又少不了得花钱,苏酒儿这些年来,往苏家送了不少银子了,不然苏父的药钱的、苏牧的读书钱从哪里来? “娘,家里可还有银子,小牧这一次考试,肯定要花不少钱,咱们可要提前准备好,省的到时候钱不够就不好了。”苏酒儿笑眯眯地看向赵氏,认真的询问道。 苏父听闻苏酒儿那么说,眉头微拧。 “这.......”赵氏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了一眼苏父,心中警钟大作,忙道,“家里还有钱,真的。” 赵氏刚刚的小动作苏酒儿早就记载了心里,心中知道家里可能没钱了,苏父却不愿意他们再从她这个出嫁的闺女手中拿钱。 苏酒儿觉得她出钱给苏牧读书是好事,她们是姐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血浓于水,帮助自己的弟弟是好事。 不过苏酒儿现在也没有将话说出来,想着过几天再过来的时候,她跟相公说一声,再拿一百两银子过来。 书斋里的书不便宜,现在苏牧年纪小,读的书不多,所以家里花销不是很大,但是苏牧长大的话,需要买更多的书来读,到时候那花销可就大了。 “这布摸着可真舒服,一看就是好料子,”赵氏的手摸了摸苏酒儿送过来的布,“其实这些好料子,以后你留着自个用就好了。” “娘......”苏酒儿心里一直想着安泽清的事情,手抓着篮子,对上赵氏看过来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 “怎么了?”赵氏见苏酒儿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心中困惑不已。 她昨个那么坚决拒绝了赵氏借马车的事情,苏酒儿知道她现在再主动开口问安泽清的事情,肯定会让赵氏想得多。 但是她不开口问,苏酒儿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做好。 “是不是有啥事啊?”赵氏瞧着苏酒儿吞吞吐吐的样子,“该不会是你跟顾峰吵架了?” 苏酒儿神色一顿,惊愕地看向赵氏,瞧着赵氏看过来的视线,忙摆摆手,“娘,您这是说啥,我跟相公好着呢,我们两个人平日里不吵架的。”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赵氏想起昨个苏酒儿神色如常,也便信了苏酒儿的话。 “娘,您还记得王将军嘛?”苏酒儿打算绕开话题,省的赵氏想别的,“就是那个曾经救了咱们村、现在在凉州带兵打仗的王将军。” 苏父一听苏酒儿说王将军,目光全都落在了苏酒儿身上,不等赵氏问话,满怀希冀地开口,“王将军咋的了?” “王将军说请我们一家正月十五去凉州。”苏酒儿谦虚地看向赵氏,羞赧道,“我跟相公两个人琢磨着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去,毕竟不能空着手。” 见苏父跟赵氏两个人面露喜色,苏酒儿继续开口,“这种事情我不大懂,爹娘,你们说,我们送些什么好呢?”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赵氏面色凝重,斟酌了片刻,抬眸看向苏酒儿,“你们现在打算送什么?” “相公说,王将军喜欢收集兵器,他打算将家里那个他花重金买的匕首送出去,”苏酒儿惆怅了下,“他现在上山打猎了,说是给师兄在弄个动物皮,回头做衣服,这些是不是有点少啊?” “送礼就要送人家喜欢的。”赵氏对于顾峰送匕首觉得挺合适,只是现在大过年的,送人家兵器,是不是有些大吉利。 还是要送些吉利喜庆的东西,赵氏琢磨着,倏地,眼前一亮,笑着看向苏酒儿,“顾峰送匕首挺好的,不过大过年的,再送些喜庆,去年你们家地里都有什么好东西,送些特产过去。” “这样行吗?”苏酒儿有些拿不准,毕竟特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凉州跟沙台县紧挨着,沙台县产什么东西,凉州也产的。 “你们本来就是庄户人家,能有什么拿得出手,送特产就好了,若你还有绣好地画,送过去也挺好的。”赵氏也知道苏酒儿的绣活应该都卖了,所以一开始没哟说那个。 “家里还有个绣活,只不过那个是单面绣,”苏酒儿是绣娘,一直潜心研究女红,对于各种绣都研究了一个遍,即便单面绣再怎么出彩,在双面绣面前,还是差了点。 “单面绣也挺好的,装裱了挂在墙上就好了。”赵氏拿着手比量着,“他那儿肯定没有这种东西。” 苏酒儿想想也是那么一回事,便点头应了,暗自庆幸来问赵氏了。 苏酒儿最佩服赵氏能够处理好跟别人家的关系,就连送礼也有各种讲究。 以前赵氏教她,苏酒儿自认为自己不笨,可是学了许久,还是没学会,最后只能呆在家里学学女红,做些姑娘家的事情。 “我以前还担心你跟顾峰过不下去,”赵氏想着苏酒儿现在刺绣比起原来可是好了许多,忍不住的感慨道,“你家里的活也不怎么会做,地里的活更不会,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现在看到你们过成这个样子,我跟你爹也就满足了。” 感动在心中流转,顺着血脉流到全身各处,苏酒儿羞赧的笑着垂首,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现在我也挺满足的了,若是嫁给了安泽清,说不定现在死的那个人是我了。” 若是以前,苏酒儿一定会各种夸顾峰,让赵氏知道她有多幸福。 不过,此时为了套话,苏酒儿换了个说法。 “谁说不是呢!” 果然,赵氏顺着苏酒儿的话说了下去。 “昨天他只有喘气没有进的气了,后来直接晕倒了。”赵氏说道这,心疼的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泽清那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 苏酒儿抬眼看向赵氏,见赵氏不再说了,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赵氏耷拉着眼皮,叹了口气,摇摇头,“安泽清她娘拿着地契当抵押,借了村长十两银子,请了村里的郎中给安泽清看病,可是......” 苏酒儿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了眼,见赵氏停下来不说话了,急得团团转,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氏。 苏酒儿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内心的雀跃,认真地问道,“郎中怎么说?” “怕是要不行了,不过就这两天的事了。”赵氏惆怅地叹了口气,眼圈也有些红了,女人总爱心软。 苏父听着赵氏那么说,无奈的摇头垂首。 “人各有命,”苏酒儿压抑着内心的雀跃,淡淡的说道,“这些都说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是上天决定的。” 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就是让她报了上一世的仇。 这一世安泽清膝下无儿无女,如果在现在死了,那安家就是断后了。 想到这,苏酒儿的心就飞了起来,努力地绷着唇,不让嘴角扬起来。 苏酒儿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子,对着赵氏说道,“娘,我回去了。” 赵氏心思沉重,听苏酒儿说要回去,勉强地笑了笑,“那成,我送你。” 还未走出屋子,苏酒儿不放心的问道,“他真的快死了?” 赵氏听闻苏酒儿那么问,神色严肃,目不转睛的望着苏酒儿,似乎要看清苏酒儿是怎么想的。 被赵氏看的头皮发麻,苏酒儿后退了一步,“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瞧着你怪高兴的。” 村里人知道安泽清快不行了,一个个心里也挺难受的,不管怎么说,安泽清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平日里乖巧懂礼,读书也好。 可苏酒儿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赵氏这就有些费解了。 “我有什么好高兴的?”苏酒儿绷着脸,冷冷的开口,“他现在跟我没什么关系,更何况,我一想到他娘,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安母跟苏酒儿两个人确实不对付,赵氏心里也是知道的,“唉,只是觉得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他到现在还没成亲呢!” “他不是纳了几个妾嘛?”苏酒儿心不在焉地说道,神色平常。 “谁说的,他哪里有什么妾?”赵氏听苏酒儿那话,郑重其事的解释,“那些都是丫鬟,他那人,怎么可能不娶妻就纳妾?” “他以前不还有个怀孕的小妾嘛。”苏酒儿最不喜赵氏偏向安泽清,“那小妾还生了死婴,他竟然还想要抱走我的孩子!” “那死婴不是他的,他当初是为了......”赵氏忙噤了声,脸色发白。 第二百零七章 苏酒儿瞧着赵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当初她就纳闷,赵氏为什么非要帮安泽清,此时正是问清楚的时候,“为了什么?”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顾峰说不定已经到家了,正等着你。”赵氏淡淡地开口,推着苏酒儿朝着外面走去。 “娘!”苏酒儿总觉得赵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一想起有人给苏父下毒,忍不住地想要问出究竟,“那孩子不是他的,是谁的?” “你这孩子,你当是他的就是他的吧。”赵氏知道说得越多错的越多,索性就不说了,烦躁的说道。 “什么是我就当是他的了?”苏酒儿听着赵氏的话,忍俊不禁,笑着开口,“娘,您这话可真奇怪,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啊?” 赵氏烦躁地吼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当初故意找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就当做他的孩子,到时候好将你的孩子抱过去,那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苏酒儿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赵氏,微微开口,低声应道,“哦。” 安泽清为什么非要抱走她的孩子呢? 苏酒儿心慌意乱,满心焦急地望向赵氏,“娘,为什么他非要抱走我的孩子?” “以前不是说了嘛,为了让你的孩子能有个好的成长环境。”赵氏将以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生怕苏酒儿起疑,装作恼羞成怒地模样,“你这孩子想那么多做什么?” “哦。”苏酒儿秀眉微蹙,眸色黯了黯,心里总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却又觉得赵氏说的挺对的。 不对! 当初她怀孕的时候,赵氏整天跟她一块讨论,商量着孩子穿多大的衣服,男孩怎么养,女孩怎么养。 万一她那天生的是个姑娘呢? 姑娘长大不需要念书,也不需要非得在安泽清跟前长大。 “娘?”苏酒儿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想什么都想不明白,“万一当时我生的是女儿呢?” “你当时是儿子,怎么可能是女儿!”赵氏也回过神来,忙拉着苏酒儿朝着外面走去,一把将苏酒儿推出去,神色慌乱,“外孙子还在家呢,你赶紧回去看他!” 苏酒儿还想问什么,她已经被赵氏拒之门外。 抬手就要敲门,苏酒儿也知道赵氏不会给她开门了。 心想着算了,日后有机会再问吧,苏酒儿觉得她知道安泽清活不长就好了,只可惜不能亲眼见安泽清现在凄惨的样子。 拎着篮子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苏酒儿顺着视线望去,就瞧见罗念正站在安家门口。 苏酒儿瞧着罗念眼圈泛红,似是刚哭过的模样,抬脚走了过去,低声唤道,“小念?” “酒儿姐,我能求您一件事么?”罗念声音哽咽着,她一直守在安泽清的床头边上,听着心爱的男人昏迷中还叫着苏酒儿的名字,心如刀绞。 她知道安泽清活不长了,最近他清醒的日子愈来愈少了,罗念知道,安泽清一直想见苏酒儿。 罗念也知道,苏酒儿喜欢的是顾峰顾大哥。 “什么事?”苏酒儿心想着,罗念要是问她借钱的话,她绝对不给,到时候哭穷。 “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冒昧,”罗念恳求地看向苏酒儿,低声说道,“我也知道酒儿姐最在乎的人是顾大哥,只是,我想你去见一见安......我家爷吗,就一会,他现在经常昏睡,清醒的时间愈来愈少。” 苏酒儿心底乐开了花,满心雀跃,面上却装作很为难地模样,“小念,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这不大合乎礼数,我家相公会......” “顾大哥肯定不会生你的气,”罗念伸手抓住苏酒儿的胳膊,满心焦急地开口,“顾大哥最在乎的是你,现在爷已经不能动了,我求求你,就见他一面,他昏睡的时候,一直叫着的都是酒儿姐你的名字。”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苏酒儿双手紧握,微垂着眼帘,面露难色,低声道,“仅此一次。” 见苏酒儿答应,罗念满心欢喜,忙将苏酒儿请了进来。 安母王氏正蹲在院子里熬药,瞧见苏酒儿进来,紧张地站起身子。 王氏现在很后悔,如果安泽清早先娶了苏酒儿,那安家肯定能留下血脉。 但是安泽清现在的身子,他活下来都很难了。 “......”王氏望着苏酒儿红润的脸袋,又想起自家儿子,心疼的抬手抹泪,低声说道,“没想到,你还愿意来看泽清。” 苏酒儿手拎着篮子,犹豫了下,神色哀叹,“我是看在小念的面子上。” 罗念带着苏酒儿进安泽清的卧房,苏酒儿以前曾来过这儿,那个时候,房内摆设简单,床前的桌上放着几本书。 可是...... 苏酒儿看着整间屋子到处都挂着画像,她看着那些发黄的纸张,一看那些画就是画了许久了。 画上的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 苏酒儿不敢再走一步,她觉得整间屋子有些吓人。 那些画将她的画得惟妙惟肖,苏酒儿觉得比她照镜子还要清晰。 “以前爷的房间也全都是酒儿姐的画像。”罗念偏头看向一旁的苏酒儿,她曾经妒忌过,可是看到安泽清快要死了,她觉得自己妒忌也没什么用。 “怎么可能?”苏酒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唇角紧抿,面色严肃,“不可能,他不可能......” 罗念不知道苏酒儿在说什么,歪头疑惑地看向苏酒儿,也来不及多想,“酒儿姐,爷知道您来的话,心里肯定很高兴。” 苏酒儿呆呆地看着那些画像,她不明白,安泽清为什么现在还喜欢她,上一世的他早就跟好几个女人在一块了。 “爷,您看,谁来了?”罗念声音轻柔,小心翼翼地扶起安泽清,看向一旁的苏酒儿。 安泽清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疲惫地顺着罗念的目光望去。 当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个年轻妇人的身上,眸中迸发着异样的亮光,冲着苏酒儿微微张唇。 罗念当然知道按贼请有很多话想要跟苏酒儿说,很识趣的出去。 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落在苏酒儿的身上,就像是镀了一金色的光芒,她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酒......酒儿?”安泽清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苏酒儿。 苏酒儿偏头望向安泽清,瞧着他憔悴的模样,心地没有一丝动容,反而有种恶心。 安泽清是变态吗,竟然画了她那么多的画? 苏酒儿抬脚走到安泽清的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泽清,犹豫了下,缓缓地坐在安泽清的床边。 她能感觉到安泽清看着她的目光,那毒辣的视线就像是将她身上的衣服一层层地剥开,贪婪地看着她chi裸的子,这种感觉让她很反感。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复杂,苏酒儿微微抿唇,犹豫的开口,“为什么有那么多我的画像?” 当听到苏酒儿的声音,安泽清这才真的确定,坐在他床边的这个女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目光在屋里流转着,安泽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眉眼之间带着些许暖意,“酒儿,我想你。” 神色愈发的难看,苏酒儿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里面,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安泽清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不过是想要赚取她的同情心,她不能上当! 苏酒儿这么想着,神色渐渐的平静下来,微抿了一下唇,轻声开口,“是么?”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喜欢我了。”安泽清说着,脸上流露出一副落寞的样子,“或许说,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苏酒儿抬起眼帘,瞧着安泽清那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抿唇没有说话。 “其实,你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安泽清说话很慢,他的气息不稳,所说的每句话喘息声很大。 “过去的事情不必再说了。”苏酒儿说的很轻松,她不知道安泽清为什么想要见她,但是她一点都不想见到安泽清,“我现在已经是顾夫人了。” 安泽清听到苏酒儿那么说,神色落寞,脸上带了几分委屈,心里难受的要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纾解。 在见不到苏酒儿的时候,安泽清每天会对苏酒儿说好多话。 可是现在苏酒儿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喜悦在心间流淌,安泽清嘴角傻傻的勾起,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愿意为她放弃生命,放弃一切? 安泽清有,他喜欢苏酒儿,那种爱深入骨髓,那种爱顺着血液流淌在全身各处。 苏酒儿看了一眼周围,从那些画上面收回视线,想了想,“大夫怎么说?” 安泽清听到苏酒儿的话,吸了吸鼻子,笑了笑,“我身子骨不好,说是撑不过这几日。” “你的精气神还可以。”苏酒儿淡淡说着,主要抱着试探的心里,想着要不要自己动手,“能活很久!” 安泽清咳嗽了两声,用手捂着嘴唇,瞧着手心里的血,他慌忙将手握紧,放进被窝里面。 第二百零八章 下手杀人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苏酒儿眼尖地发现安泽清的嘴角还残留着丝丝血迹,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瞧着安泽清这样子,怕是没几日好活了,苏酒儿心里乐开了花,面色严肃,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安泽清面色焦急地望着苏酒儿,见苏酒儿脸色有些不悦,面露悲色,“我,我只是想着我们才刚刚说几句......” 苏酒儿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偏头望向安泽清,“你还想说什么?” 安泽清满眼渴望地苏酒儿,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要能跟苏酒儿安静的呆一会儿,他就很满足了,却忍不住的期望,“你、还会来看我吗?”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犹豫地坐在床边。 虽说安泽清已经开始吐血了,但是苏酒儿总觉得安泽清的病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今天是个好机会,如果她不下手的话,那就不知道安泽清什么时候才能死。 瞧着苏酒儿坐在了床边,安泽清那双墨眸猛然亮了起来,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你该休息了。”苏酒儿淡淡地说着,她记得罗念说过,安泽清昏睡的时间愈来愈长。 不等安泽清说话,苏酒儿小心翼翼地扶着安泽清躺下了身子,很体贴地帮着安泽清捏好被角。 察觉到安泽清的目光,苏酒儿面色从容,“睡吧。” 安泽清只有坐着的时候,才有点精神,不会立即睡着,现在躺在了床上,眼皮变得愈发沉重。 “我不困的。”安泽清说着,努力地睁开眼皮,努力地想要看清苏酒儿的样貌。 疲惫再次袭来,眼皮渐渐地垂下,安泽清不情愿地睡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苏酒儿轻声唤了声床上的那个人,见安泽清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被褥边上还残留着些许红色的鲜血,苏酒儿觉得反常的是,她竟然不会感觉到任何恶心,也不会感觉到不是。 难道她的病好了? 苏酒儿嘴角忍不住地扬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若顾峰受伤的话,她也能亲自照顾顾峰了。 苏酒儿缓缓地将安泽清的被子往下拉开,直勾勾地盯着安泽清左边的胸口。 心被针扎了的人,肯定不可能再活了。 苏酒儿将袖子里面的银针取出来,这根银针约摸小指长,尖端泛着寒光。 苏酒儿想过让安泽清窒息而死,可是那样很容易被人发现,她可不想还没过上好日子,就被人抓进牢房。 斟酌许久,她觉得用银针扎进地安泽清的胸口,这样别人看不到安泽清身上的伤口,更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银针的尖端穿透了安泽清衣服,苏酒儿感觉到针好像碰到硬东西了,使劲地往下扎,瞧着熟睡中安泽清的眉头越蹙越紧。 倏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罗念端着药从外面进来,正好见到苏酒儿左手捂着眼睛颤抖的站在一旁,瞧着安泽清睡着了,疑惑地看向苏酒儿,“爷又睡下了?” 苏酒儿颤抖地抓紧手中的银针,看也不敢看床上那人一眼,声音已经完全变了,“他好像还吐血了。” “吐血?”罗念脸色一青,忙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一旁的桌上,迫不及待凑到苏酒儿面前,“大夫说了,爷要是吐血的话,怕是马上就要不行了。” 罗念的手指放到安泽清鼻子旁边,感觉到他还有呼吸,轻呼了口气,“幸好还有气,我要跟老夫人说声,赶紧请大夫过来给爷瞧瞧,爷现在都吐血了。” 罗念刚走了一步,瞧着苏酒儿惊慌失措地站在那儿,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惊吓一般。 她这才想起来,爷曾经说过,苏酒儿害怕见血,可能会因为见血而死。 罗念担惊受怕地扶着苏酒儿出去,将里面的事情跟王氏说了声,想要将苏酒儿送回去。 “我自己能走。”苏酒儿说这话的时候身子抖得十分厉害,额头上冷汗直冒。 罗念也被苏酒儿给吓到了,她以前只是听闻苏酒儿有病,却没有想到苏酒儿竟然病的这般严重。 “酒儿姐,我还是送你回去吧。”罗念生怕苏酒儿再出个什么三长两短。 苏酒儿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冰冷的手推开了罗念的手,拎着篮子踉踉跄跄地离开安家。 离开安家的时候,苏酒儿背后已经凉透了。 刚给她正在扎安泽清的时候,罗念就闯了进来,惊慌失措中,她将银针拔了出来,掩盖成见血害怕的假象。 苏酒儿脚下的步子愈发的沉重,走到拐外处,她才停了下来。 袖中的双手冷汗直冒,右手中还握着一根银针。 银针的三分之二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紊乱的呼吸渐渐地平静下来,苏酒儿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渐渐地勾起一个灿烂的弧度。 安泽清现在已经病得不行,她又都做了点小动作,这次他不死也难。 苏酒儿瞧着银针上面的血,这次竟然没有任何恶心难受的感觉。 苏酒儿蹲在地上,用脚边的草叶子将银针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这才将银针收起来,抬脚朝着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苏酒儿见顾峰的还没回来,心里想着他可能要打个好点的东西,好给师兄送礼。 “夫人,饭菜好了。”朱嬷嬷端了一盆水递到苏酒儿面前,让她洗手。 苏酒儿习惯了每次进家门先洗手,洗去手中的脏东西,顺便洗去了从外面带回来的污秽。 “那咱们想吃吧,相公估计要晚些才回来。”苏酒儿笑着擦干净手。 朱嬷嬷应了声,忙端着饭菜上桌。 傍晚时分,顾峰肩上扛着一头狼,那狼的眼睛上插着一支箭,鲜血顺着狼脸流了下来。 苏酒儿想着她现在不晕血了,正好可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顾峰。 可是,当她看到那头狼脸上已经干枯凝固的鲜血,只觉得眼前有些花。 忙偏头看向一旁,苏酒儿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心脏极速的跳着,“相公、我先进屋。” 顾峰忙将狼丢到一旁的地上,怕苏酒儿担心他,就想着先回来,晚上再去收拾那些。 洗干净了手,顾峰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身上没有血,这才跟进屋去见苏酒儿。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那会她看到安泽清身上的血并没有难受的感觉,为什么现在却又害怕见到狼身上的血? 她每次月事来了,那么多的血她也不怕,手指头上的血她就怕得要命。 苏酒儿现在觉得,她害怕见血,应该全都是心里作用。 她知道月事流血是正常的,所以她不害怕。 难道她知道安泽清要死了,所以他流血也不害怕? 苏酒儿这么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如果她知道狼被射中杀死,那狼流血,也是正常的,那她是不是也不会害怕那些血了? 想开了之后,苏酒儿长舒了一口气,忙站起身子朝着外面走去,就撞见进来的顾峰。 “身子可好些了?”顾峰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肩膀,瞧着她小脸苍白,心疼不已,低声询问道。 “相公,我没事的。”苏酒儿身子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不想让顾峰担心。 顾峰自然是见到苏酒儿见到血时脸上的变化,心中担忧得紧,“要不要请大夫帮你瞧瞧?” 苏酒儿忙摇摇头,本来还想去看看狼,想着说不定她晕血的毛病能治好,现在为了顾峰不担心她,她现在还是不试了。 为了打消顾峰的顾虑,苏酒儿眉飞色舞的将苏牧要去参加童生考试的事情跟顾峰说了声。 顾峰见苏酒儿神色果然好了些,也不再提血的事情。 吃过晚饭,顾峰让苏酒儿先歇息,他去河边处理狼。 这种事情顾峰在家里就能处理,只是他害怕苏酒儿见到血,想着在外面处理。 苏酒儿一个人躺在床上,怎么睡都不舒服,就想着顾峰在她身边就好了。 顾峰在河边正在削皮,远处的马车声传来,他犹豫了下,见四周没人,将狼藏起来,又找了棵树隐藏身子。 那马车飞快地行驶着,直接进了村子。 顾峰担心家中会出事,忙跟了上去。 马车到了安家门口停了下来,顾峰不敢靠近,就瞧见有人将安泽清抱上了马车,王氏跟罗念也跟着上了马车。 看来不是来闹事的,顾峰也懒得问,继续回去削皮。 翌日,苏酒儿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一想到今天能够听到安泽清的死讯,困意也消失不见,满心欢喜跟着顾峰一块吃早饭。 顾峰瞧着苏酒儿高兴的模样,纳闷地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小牧现在有出息了。”苏酒儿抿唇一笑,声音带着几分雀跃,“相公,我跟你商量件事呗。” “恩?” “自从爹身子不好,他们手中也没多少钱......” “一会儿我陪你送一百两过去,”顾峰想也不想地开口说道,“小牧念书可是大事。” 其实,这件事情什么时候说都行,苏酒儿现在说,就是想要知道,安泽清到底死没死。 安泽清一日未死,苏酒儿心里一日不能安宁。 第二百零九章 借据 翌日一早,苏酒儿跟顾峰两个收拾好就去了苏家。 赵氏见他们两个人一块来了,眉开眼笑地将两个人请了进来。 苏酒儿笑着将银票地递到苏父和赵氏的面前,笑着说道,“爹娘,这些银子是相公跟我的一片心意,就想着留着给苏牧念书用。” 赵氏瞧着银票,心中满心欢喜,正要收下,耳边传来苏父不悦地咳嗽声。 赵氏伸出去的手缓缓地抽了回来,老老实实地放在桌子下面,低头不语。 顾峰望着苏父严肃的脸,薄唇抿了下,“岳父,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跟岳母就收下吧。” 平日里苏父不说话,家里的事情都是赵氏做主。 只要苏父一说话,赵氏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任由苏父安排。 在赵氏的眼中,苏父就是她的天,他说的全是对的。 “家里还有钱。”苏父端起碗,碗里装着药茶,是纪大夫专门为苏父开的药,“不需要你们的钱。” 以前苏父身子好的时候,他平日里去地里干活,农闲时就去镇上干活,家里总能存下些银子。 但是苏酒儿也明白,自从苏父病了,家里的银子只出不进。 不说旁的,就说苏父吃药的事情,药钱一年十几两银子,若是旁人家,怕是根本看不起这病。 去年,苏父跟赵氏两个人还买了些地,他们手头就更没银子了。 “爹?”苏酒儿的想法很简单,苏父跟赵氏是真的没有能力挣钱供苏牧念书,她这个当姐姐的,触手帮助一下娘家也是可以的。 他们家没钱就算了,但是他们家现在小有资产,苏酒儿觉得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年纪不小了,不想让他们再辛辛苦苦挣钱了。 “顾峰、酒儿,我知道你们的好意。”苏父苦着眉头咽下药茶,低声道,“可是你们总往我们家送银子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顾峰微微一怔,瞬间拐过弯了,眉眼微笑,“岳父,咱们是一家人,何必分的那么清。” 赵氏是妇道人家,心里想着家里有钱就好,可是苏父却不那么想。 这次他们两个人过来,肯定是酒儿跟顾峰说了,顾峰也同意给他们送钱。 一次两次,顾峰会觉得照顾苏家的人是好的,但是如果一直这样的话,顾峰肯定会不愿意。 苏父就怕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在闹别扭,酒儿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怎么能就这么分开? “有些一定要分得清。”苏父微垂着眼眸,点点头,“酒儿现在嫁到了顾家,已经是顾家的人,经常拿钱贴补娘家算什么事?” 苏酒儿听到这话,怔住了,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件事情呢。 她觉得家里没钱,给爹爹看病,给弟弟出束脩钱,这都是她这个当女儿当姐姐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苏父说的很有道理,苏酒儿眉头微拧着,心里琢磨着,她是不是应该藏点私房钱,那样以后给苏家钱的话,就不用跟相公说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苏酒儿否决了,她已经瞒了相公那么多事情,怎么能在瞒着相公呢? 苏酒儿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揪着一块巾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做。 “岳父这么说严重了。”顾峰说着,偏头望了一眼苏酒儿,见她委屈垂眸,心中生了几分怜惜,“咱们是一家人,不需要分彼此。” “那也是不好的。”苏父是真心在为苏酒儿着想,或许现在顾峰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他就怕顾峰跟苏酒儿万一吵架,顾峰会拿这事说酒儿,“你们将钱拿回去,去年地里的收成好,我打算卖一部分粮食.......” 苏酒儿的目光落在苏父那张黢黑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爹?” “以后苏牧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苏父觉得他们从顾峰和酒儿手中拿了不少钱了,实在是不想再要他们两个人的钱了,“顾峰以后当官了,日后要打点的地方就多了,这钱你们两个人存着,说不定以后就有用了。” 顾峰瞧着苏父这副模样,知道苏父是铁了心。 “我听说小牧过几天就要去考试,这路费可都准备好了?”顾峰开口绕开话头。 一听顾峰说这事,赵氏的身子忍不住地坐直,想起小牧考试的钱还没准备好,心中就有些难受,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一百两银票上,满怀希冀地望向苏父。 苏父头疼的端起碗,正要喝药茶,这才发现碗里的药茶已经没有了。 “还有药茶不?”苏父将手里的碗推到赵氏的面前,心烦意乱地说道。 听闻苏父这么说,赵氏冷着脸起身继续给苏父倒药茶,心里早就将苏父念了许多遍。 在赵氏眼中,虽说苏牧念书的钱是苏酒儿跟顾峰出的,可是他们都是亲人,日后苏牧飞黄腾达了,自然也会帮助顾峰跟苏酒儿。 更何况,苏酒儿的身份不能为外人道也,有很多人想要对她不利,若是苏牧不努力当上大官,日后怎么保护苏酒儿? 赵氏就不明白了,苏父非要面子做什么,这不是因小失大嘛? “这钱我自己会凑齐的。”苏父一脸惆怅地说着,话虽这么说,但是他心里也有数,很难挣到那么多的银子,怕是小牧只能来年再去考了。 “爹。”苏酒儿知道苏父有多倔强,想了想,开口说道,“您若是觉得不好意思,要不咱们写个借据,我们先将钱给您,日后您有钱了,可以慢慢换给我们?”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赵氏就高兴了。 “这主意好。”赵氏也不管苏父是什么脸色,生怕苏牧这次没办法去参加童试,迫不及待的出生。 酒儿这主意好,一来保全了苏父的面子;二来,反正这钱也不着急还,日后苏牧出息了,他们慢慢还也可以。 苏父瞪了一眼赵氏,只是赵氏都已经答应了,他也没法说什么了。 既然打欠条,就要找见证人,苏父说是要请村长过来。 顾峰听到这话,知道苏酒儿是为了将银子送出去,这才出了这么一招,万一真请了见证人,人家还不得说他们一家人太见外了。 “岳父,这件事情咱们一家人知道便好了。”顾峰忙开口否认,见苏父神色有些焦急,忙道,“我过些日子就要去上任,若是人家知道我借给岳父岳母家银子,还非要找个见证人,人家不得说我自私?” 听着顾峰说的话很有道理,苏父摆摆手,也不打算找见证人了,毕竟要给顾峰留脸。 借条是苏牧写的,众人看着借条上面没有什么错,这才签了字。 苏父望着手中的借条,心中百感交集。 赵氏忙将桌上的银票拿起来,她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票,目不转睛地看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叠好,将银子收起来。 “娘,我跟相公打算过两天就去凉州。”苏酒儿笑着望向赵氏,“朱嬷嬷也会跟着去的,我们家的那些东西,劳烦您帮我们看着点呗?” “那你们快去吧,早去早回,顾峰二十日还要去上任,这件事情赶早不赶晚,正好你们早去早回。”赵氏忍不住地叮嘱道,“顾峰啊,这一次你们去那么远地地方,平时多照顾点孩子,小孩子身体娇惯,受不了累。” 顾峰认真地应下。 赵氏忍不住地有唠叨了几句,生怕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会不高兴,点到为止。 从苏家出来的时候,苏酒儿见赵氏还要送他们,笑着说道,“娘,您快回去吧,不用送了。” 赵氏冲着顾峰跟苏酒儿摆摆手,“回头你们走的时候在跟我们说声。” “那成,到时候我会把钥匙也送过来。”苏酒儿唇角含笑地说着,跟着赵氏摆手,揽着顾峰朝着家中走去。 路过安家的门口,苏酒儿见安家大门紧闭,心中有些困惑。 若是安泽清已经死的话,那安家也会挂上白布条? 倘若安泽清没有死的话,那安家的大门上也不会上锁。 顾峰瞧着苏酒儿看向安家的大门,低声问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苏酒儿冲着顾峰笑了笑,轻声开口,“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现在阳阳都开始闹腾人了。” 顾峰反手握紧苏酒儿的手,想起以前他还在暗处偷偷摸摸看苏酒儿,有些不敢相信现在的一切是真的。 说起阳阳,苏酒儿就开始头疼了。 当初顾思那么小的时候,顾思就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呆在那儿,自己玩自己的。 阳阳可不行,不把家里闹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也不知道他这性子是随了谁。 顾峰看了一眼安家紧闭的大门,想起昨晚上的事情,犹豫的开口,“昨晚我出门杀狼,我就瞧见有辆马车到了安家门口。” “马车?”苏酒儿疑惑地望向顾峰,在他们这个沙台县,能用上马车的人家两只手数的过来。 “恩,安家的人全都上了马车。”顾峰见苏酒儿的面色少有的严肃,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苏酒儿听到顾峰的话,忙抬头冲着他淡淡一笑,“没事。” 嘴上这么说,但是苏酒儿的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她现在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将安泽清带走的? 第二百一十章 勾栏院 苏酒儿也懒得再去想安泽清的事情,她琢磨着她当时应该多扎安泽清胸口几针。 回到家,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提前去凉州,也好在那儿多住几日,让顾峰跟师兄王将军多叙叙旧。 在苏酒儿看来,顾峰跟师兄王将军多接触,日后对顾峰的仕途好些,有了师兄的提携,顾峰的官位肯定升得快。 就算是有人想要故意为难顾峰,看在师兄的份上,也会收敛几分。 顾峰一听说要早点去凉州,琢磨着给师兄的礼都准备好了,提前去也好,在那儿多过几日,打听一下京城的情况,顺便看看师兄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两个人一拍即合,就连忙开始收拾东西。 这次顾峰和苏酒儿打算带上朱嬷嬷跟两个孩子,马车里面就不能放太多的东西了。 顾峰将一部分东西放到大木箱里面,绑在马车的后面。 零零碎碎的收拾了许多东西,顾峰心里琢磨着下次要买个大点的马车,省的装不下东西。 收拾东西用了半日,苏酒儿总算是将要带的东西都带齐了,一家人翌日一早启程去凉州。 走的时候,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专门绕道到苏家门口,将家中院门的钥匙交给了赵氏。 赵氏瞧着马车后面放着的四个大木箱子,有些担心问道,“你们带的东西是不是有些多?” 其实苏酒儿原本是打算带六个木箱子,要不是装不下,她就全带了。 “不多。”苏酒儿笑了笑,感觉到小白在蹭她的腿,抬脚蹭了蹭小白的肚子,“娘,家里就麻烦你了。” “我知道了,那你们路上小心点。”赵氏不放心地叮嘱着,低头望着苏酒儿脚边的小白,“小白也去吗?” “恩。”苏酒儿现在已经抱不动小白了,小白可比当初大了许多,肚子也有一点圆鼓鼓的,苏酒儿琢磨着不能再给小白吃肉了,该让它吃点草,瘦点好看,“以前也没带小白出去过,因为怕它跑丢了,现在不用担心了。” 以前的小白依旧有些野,现在的小白是真的变成了苏酒儿的宠物,现在它在家的时候,没事就跟阳阳和顾思一块玩。 赵氏不放心地又叮嘱了苏酒儿跟顾峰几句,这才将他们两个人送走了。 因为怕两个孩子坐马车不舒服,马车走得很慢,等到了凉州的时候,已经正月初九。 凉州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儿百姓不多,就连商铺也没开,街上到有几个卖菜的百姓。 顾峰不是第一次来将军府了,熟门熟路的将马车赶到了将军府门前。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将军府旁边的侧门那儿,顾峰这才扶着苏酒儿从马车上下来。 一旁地侍卫和等候在一旁的丫鬟忙笑着凑上前,行了个礼,“顾大人、顾夫人安好。” “快些起来,不必多礼。”苏酒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虽然在后院中生存过,但是上一世的那些丫鬟婆子对她根本不理不睬,除了杜小溪把她当主子看。 “娘!” 阳阳傲娇的声音从一旁响起,苏酒儿也从回忆中回过神,忙转身眉眼含笑地抱住阳阳。 方才阳阳在车上睡着了,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小手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待看清楚抱着他的人是苏酒儿的时候,撒娇的圈住了苏酒儿的脖颈,讨好地在苏酒儿的脖子处拱了拱,软糯地叫道,“娘。” “好了,娘在这儿呢!”苏酒儿抱着阳阳站在一旁,见小白从马车里直接跳出来,凑到那些丫鬟婆子面前。 那几个丫鬟婆子已然没了刚刚的沉着冷静,吓得身子后退了一步,更有胆小者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那些丫鬟身穿绸面裙子,甚是气派,此时却一个个惊慌失措,像个被捉的小白兔。 “小白,过来,不许胡闹!”苏酒儿冲着小白喝道。 小白听到苏酒儿的声音,撒欢地跑到苏酒儿身边,安静的站在她腿边,小尾巴摇啊摇,讨好地望着苏酒儿。 “乖,听话,不能乱跑。”苏酒儿笑着开口说道。 “成何体统!”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苏酒儿闻声偏头望去,就瞧见有人骑马过来。 细细看去,苏酒儿这才看清,马上坐着一个身穿粉色衣裙、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的小姑娘。 那姑娘骑着马靠了进来,忙勒住缰绳,冷眼瞪了一眼那些丫鬟婆子。 有个懂事的婆子忙上前牵住马儿。 “小姐!” 剩下的几个丫鬟婆子慌忙整理仪容,随即冲着那姑娘行礼,言语恭敬。 “小倩,”顾峰将顾思从马车里面抱出来,一回头,就看到王倩站在那儿,“你怎么在这?” “顾峰哥哥。”王倩一脸高兴的叫道,目光落在苏酒儿脸上,脸上地冷意瞬间消散不见,眉眼之间的笑意越发的明显。 王倩的眼珠儿在顾峰跟苏酒儿的身上转了转,自来熟的凑到苏酒儿面前,一把抓住苏酒儿的手,满心欢喜地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小嫂子了!” 苏酒儿礼貌地淡然一笑,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乖乖地站在那儿,偏头望向顾峰。 “这是师兄同父异母的妹妹王倩,你可以跟我一样唤她小倩。”顾峰将王倩介绍给苏酒儿,随后手揽着苏酒儿的腰身,不需要多说话,直接用动作表明苏酒儿的身份。 有个小厮忙帮着顾峰牵着马车。 “小嫂子果然好看,怪不得顾峰哥哥被你迷得团团转呢!”王倩将苏酒儿细细打量了遍,笑着说道,她本以为乡下村子的姑娘肯定长得不怎么样,可万万没想到,小嫂子竟然是个这般漂亮好看的人儿,比起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还要好看些。 “我觉得小倩妹妹才是最好看的。”苏酒儿说的是真话,她在王倩面前,就像是路边的野花野草,“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王倩听闻苏酒儿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露出白白的小虎牙,“还真没人这么夸过我,他们都说投错胎了,应该是个男孩子!” “我听师兄说,你嫁人了,怎么还来凉州了?”顾峰随口问道,“妹夫呢?” “哥哥原本说要回京看我的,可是后来又说不回去了,我听哥哥说顾峰哥哥娶妻了,便闹着过来,就想跟小嫂子多说几句话,就闹着让我家林将军带我过来了!” “他人呢?”顾峰眼神扫了一眼四周,眉头紧拧着,神色严肃。 一个男人,竟然让自己的妻子一个人在外面,实在是太过分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远处突然间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闻声望去,就瞧见一个身穿墨色衣衫的男子坐在马上。 那人面色冷淡,剑眉上扬,眉头紧锁,像是在生气一般。 “胡闹!”林戎不等马停下来,立即翻身从马上下来,将马儿丢给一旁的小厮,快步走到王倩面前,伸手就要去抓王倩的胳膊。 王倩一溜烟凑到苏酒儿身后,伸手就要挽苏酒儿的胳膊,见她还抱着孩子,冲着一旁的婆子嚷嚷道,“你们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抱小公子,一个个这么没眼力劲!” “顾峰哥哥,那个就是我夫君林戎,”王倩凑到苏酒儿身后,忙开口说道,“夫君,这个是我顾峰哥哥跟小嫂子。” 林戎听到王倩那么说,眉头松开了些,忙对着顾峰行礼。 顾峰连忙还礼。 阳阳被一个嬷嬷抱到一边去了,王倩连忙挽着苏酒儿的胳膊,拉着苏酒儿朝着里面走去,“夫君,顾峰哥哥,我跟小嫂子先进去了。” 说完,王倩拉着苏酒儿溜进了家里。 苏酒儿瞧着王倩那模样,忍不住地勾起唇角,心想着小倩妹妹真是好玩。 女人之间最爱说的就是胭脂水粉跟衣衫。 “小嫂子,这次我来,专门带了一些京城那边的胭脂水粉,你擦上那些,估计顾峰哥哥再也不能把视线从你的身上移开了。”王倩拍拍胸脯,保证道。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笑了笑,感激道,“多谢小倩妹妹。” 苏酒儿有些惆怅,她们这次来,只是给师兄准备了东西,完全没有想到王倩也会在这儿,一点都没准备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倏地,苏酒儿眸中一亮,她这次带了好几块从未用过的绣帕,上面都是双面绣,打算晚点挑选一个最好的送给王倩。 “小嫂子甭客气,你是顾峰哥哥的夫人,以后好玩的的我都带你玩,我今个发现外面山林有不少猎物呢,回头我带你一块去打猎。”王倩拉着苏酒儿的手,激动地说道。 苏酒儿以前常见顾峰打猎,只是自己从未去过,满眼期待地望着王倩,羞涩地点了点头。 见苏酒儿这么看着自己,王倩心中更加高兴,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好玩的都介绍给苏酒儿。 “对了,小嫂子,我跟你说啊,我听人说那个勾栏院地小翠姑娘唱曲可好听了,回头咱们去......” “你要去哪儿?”一个冷冰冰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带坏小嫂子 王倩方才说得兴起,一听到背后那声音,忙抬手捂住嘴巴,扭头望去。 此时不光林戎的脸黑了下来,冷漠的盯着王倩。 “酒儿。”顾峰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他以为王倩嫁了人就不会那么闹了,却不想王倩还跟以前一模一样,“过来。” “恩。”苏酒儿冲着顾峰莞尔一笑,抬脚就要朝顾峰那边走去。 “小嫂子!”王倩忙拉住苏酒儿的胳膊,委屈不满地看向林戎和顾峰,“你们两个大男人说你们的就是了,管我们女人家的事情做什么!” 说着,王倩也不顾苏酒儿反对,直接拉着苏酒儿快步朝着前面。 苏酒儿本身力气就不大,回眸担忧地望向顾峰,见顾峰冲她点头微笑,这才放心地跟着王倩朝着前面走去。 苏酒儿被王倩带到了一个凉亭里面。 王倩瞧着那两个人被甩得远远的,舒了口气,松开苏酒儿的胳膊,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双手趴在石桌上,仰着小脸看向苏酒儿,“小嫂子,快坐。” 苏酒儿见王倩做事不拘小节,心中对王倩多少有了些了解,抿唇一笑,施施然坐在石凳旁,“小倩,咱们一会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呢!” 小白一下子跳到苏酒儿旁边的石凳上,优雅的坐在那儿,轻舔着自己的爪子。 “哎呀,小嫂子,你就让顾峰哥哥收拾就好了。”王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那怎么行呢?”苏酒儿“噗”地笑了,声音就像是清脆的古琴声,“相公没做过这些活,他不知道怎么做。” “小嫂子,你可真贤惠。”王倩笑着望向苏酒儿,不过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跟自己说得上话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苏酒儿离开,“让顾峰哥哥学学也好,你们是夫妻,你做他做不都一样嘛!” 苏酒儿还想说什么,手就被王倩握住了,就瞧见王倩一脸激昂,“小嫂子,我跟你说,我听他们说,这儿的勾栏院,里面唱得小曲可好听了,回头我偷偷带你去听,不理他们。” 勾栏院? 苏酒儿听着这名字很熟悉,倏地,脑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那会就觉得“勾栏院”三个字很熟悉,方才才意识到,那里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 好人家的姑娘是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苏酒儿可不想去那种地方,只是这是初次见王倩,她若是直白的拒绝她,怕是会惹王倩不高兴。 苏酒儿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好奇的看向王倩,“勾栏院好玩嘛?” “当然好玩,不然男人怎么会不舍得回家?”王倩说着,握紧苏酒儿的手,“我偷偷摸摸地去了好几回,只是每次都被我家夫君抓回来了。” 苏酒儿头一次见王倩,上一世听人说王倩特爱胡闹,闹得林家三天两头出乱子。 那个时候苏酒儿听人说,心中忍不住地羡慕王倩,在这个社会,能有几个女人,可以肆意妄为? 大多数的女人一个个守着古老的教条,规规矩矩地做人。 羡慕王倩是一回事,但是要她跟王倩一样疯玩的话,苏酒儿觉得自己做不到。 “这件事情我回去跟相公说声,相公愿意的话,咱们就去。”苏酒儿目光温柔的望向王倩,那双漆黑的眸子满满地都是好奇。 “这事你干嘛还要问顾峰哥哥?” “什么事要问我?”顾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抬脚走到凉亭内,面色冷漠。 “顾大哥,小嫂子,”林戎声音冷漠似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二位现在翠竹园住下,我有点事情想要跟内人说说。” 苏酒儿站起身,抬脚走到顾峰的身边,仰头望了一眼身边地男人。 “好,有劳林将军了。”顾峰说着,伸手握住苏酒儿的胳膊。 林戎抬脚走到王倩身边,一把抓住王倩的胳膊,直接拉着王倩出去了。 王倩提着小裙子跟了上去,回头笑着看向苏酒儿,“小嫂子,记得咱们的约定。” 苏酒儿听见王倩那么说,有些哭笑不得。 “哎呀,你走慢点,我跟不上。”王倩抬头冲着身前的人抱怨。 林戎的脚步愈来愈慢,低头冲着王倩在说什么。 苏酒儿瞧着那两个人亲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以前就听说林将军跟王小姐伉俪情深,现在她算是见到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顾峰拥着苏酒儿的腰身,带着她朝着翠竹园走去。 “说是要带我去勾栏院听小曲。”苏酒儿抬头望向顾峰,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见顾峰脸色不好看,忙道,“我还没答应,我说要问问你。”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顾峰心中松了口气,“以后少听她说那些。” 苏酒儿顺从的点点头,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顾峰的身边靠了靠,靠他越近,她就越觉得安全,“相公,小倩跟林将军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呢!” “恩。”顾峰没想到王倩竟然也来了,便将王倩和林戎的事情简单的说与苏酒儿听。 王将军跟王倩是兄妹,两个人年纪相差十岁。 王家父母走的早,王倩是由王爷爷王奶奶的带大的。 王家世代一脉单传,只王倩一人是姑娘,原本王家想要将王倩养成一个千金小姐,可是小时候王倩就出了名的调皮捣蛋。 王爷爷跟王奶奶两个人觉得王家的不适合养姑娘,王奶奶便每日带着王倩去了世交林家做客,为的就是让王倩跟林家的那几个小姑娘学学礼仪。 可王倩这礼仪没学好,拐着小林戎一块去习武。 长大了之后,林戎主动求取王倩。 虽说王倩爱闹腾,但她人好、心眼好,林家的人也很喜欢她。 这婚事一定下来,王倩一及笄,就被林戎娶了过去。 这夫妻两成亲许多年了,一直没要孩子不说,王倩这爱闹的性子一直没改。 苏酒儿听顾峰说王倩的事情,心中生出几分羡慕之意,青梅竹马之间的感情最让人难舍。 眼前闪过安泽清那张苍白的脸,苏酒儿的眉头拧成团,心冷了下去。 她现在就希望,等她回到村子,就能听到安泽清死了的好消息。 王将军军务繁忙,傍晚的时候让人准备了盛宴,说是要宴请顾峰和苏酒儿。 朱嬷嬷在翠竹园看着两个孩子,只有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去赴宴。 王倩原本老老实实的站在林戎身边,一瞧见苏酒儿来了,提裙一溜烟的凑到苏酒儿身边,笑着说道,“小嫂子,咱们坐在一块吃饭!” 圆桌上本就只有五个人坐在一块吃饭,王倩率先坐在了下位,拉着苏酒儿一块坐下。 苏酒儿的左手边是王倩,右手边依次是顾峰、王将军和林戎。 菜一上来,王倩忙用公筷给苏酒儿夹菜,笑着说道,“小嫂子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我自己来就好了。”苏酒儿红着脸,小声说道。 她可不敢让千金小姐给自己夹菜。 “恩。”王倩爽快的应着,一屁·股坐在苏酒儿旁边,笑着看向苏酒儿,凑到苏酒儿耳边悄声说道,“小嫂子,你想吃什么就说,你要是不好意思站起来夹菜,的我给你夹。” 苏酒儿心里暖洋洋的,越发的喜欢往前了,不由自主地跟她亲近,笑着点点头。 “哎呀,你踢我做什么?”王倩不耐烦地扭头望向林戎,语气也有些不好。 苏酒儿偷偷地打量着王倩跟林戎,就瞧见林戎耳朵尖有些红了,他目不转睛盯着王倩。 王倩嘟囔着唇,将林戎身边的盘子拿起来,拿着公筷将远处的菜各样夹了点放到盘子里,随即放到林戎面前,“我跟小嫂子聊天,别打扰我们!” 苏酒儿一听,禁不住乐了,原本她还担心将军家的饭桌讲究多,这回少吃点,少说点话,想着晚点回去再吃,省的出错。 此时瞧见王倩这个样子,心里的不安瞬间消散不见,眉开眼笑。 三个男人再说这朝廷的事情,王倩便拉着苏酒儿说些京城的事情。 王倩爱玩,整个京城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一边帮着苏酒儿夹菜,一边唾沫横飞的讲着她在京城惩治强抢民女的恶霸的光辉历史。 苏酒儿上一世也听过一些,此时听王倩说,心中更是钦佩。 酒足饭饱后,王倩也将自己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见苏酒儿羡慕崇拜的看着自己,心中高兴的紧,身后的小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了,越说越开心,“小嫂子,我跟你说啊,以前有个丫鬟想要爬上林戎床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林戎实在是受不了了,说别的他没意见,可是说他们之间的私房事,他忍不住地插嘴,“够了。” “哎呀!”王倩不好意思地冲着林戎笑笑,捂住嘴巴,眼珠子骨碌一转,“我不说这个了,我教小嫂子怎么当主母。” “小嫂子,我给你说,以后谁敢爬上顾峰哥哥的床,你就......唔。” 苏酒儿瞧着林戎的脸完全黑了下来,抿唇坐在那儿不说话。 林戎捂着王倩的嘴,拽着她朝着外面走去。 “小嫂子,谁敢爬,你跟我说,我把她丢到军营里当ji女,让她......唔。” 苏酒儿小脸通红,偏头看向顾峰。 顾峰放在桌下的手缓缓地握住苏酒儿的手,凑到她耳边,郑重其事保证,“我不会的。” 顾峰现在就担心,王倩把苏酒儿带坏,万一将她带到那个地方,那可就...... 第二百一十二章 洗澡搓背 回到翠竹园,苏酒儿和顾峰两个人洗漱好,便早早的上·床歇息。 这几天赶路,苏酒儿在客栈也没有歇息好,此时习惯性地窝在顾峰的怀中,苏酒儿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昏昏欲睡。 “以后少听小倩说的那些。”顾峰将苏酒儿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不放心地叮嘱着。 努力的睁开眼眸,苏酒儿抬眸望向顾峰,笑了笑,“她也没说什么。” 顾峰一想到王倩要带苏酒儿去勾栏院,脸上依旧不满,“等咱们回去,我带你去茶馆听人说书。” 她什么时候说要去听人说书了? 苏酒儿疑惑地望着顾峰,倏地,想起王倩说要带她去勾栏院的事情,心中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 怕是顾峰担心她跟王倩学坏了,苏酒儿伏在顾峰的怀中,乖巧地说道,“我听相公的。” “凉州危险,不要随便出府,若是出去的话,你先跟我说声。”苏酒儿一直没提去勾栏院的事情,顾峰自然是不愿意提起那茬。 苏酒儿耳根子软,顾峰生怕苏酒儿受不了王倩的甜言蜜语,就跟着王倩胡闹,找了由头,不让苏酒儿随便出府。 “恩,我知道的。”苏酒儿可是很惜命的,她还想要跟顾峰一起白头到老,怎么可能会胡作非为。 有句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很多事情不用顾峰说,苏酒儿就知道该怎么做。 苏酒儿困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也听不清顾峰在说什么,沉沉的睡去。 翌日,苏酒儿还未醒来,就听到王倩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迷糊的睁开眼睛,苏酒儿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床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穿上衣服起身,苏酒儿打开卧房的门,走到院子里,就瞧见王倩正跟着两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小嫂子,你起了呀。”王倩将两个孩子交给了朱嬷嬷,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这两个侄儿真是惹人喜爱,我看着都想要生个孩子了。” “你跟林将军也该要孩子了。”苏酒儿笑了笑,特别喜欢王倩这种活泼的性子,“最近身子有些乏,今日起晚了。”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王倩冷眼看了一边的几个丫鬟,厉声道,“还不准备给小嫂子洗漱?” 那几个丫鬟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哆哆嗦嗦的将洗漱的东西端到了屋里。 苏酒儿有些纳闷地望着王倩,平日里她向来好说话,怎的就对那些丫鬟这么凶? “小嫂子,我从京城那儿给你带了些胭脂水粉,一会儿正好你擦擦看,瞧瞧喜不喜欢。”王倩似乎没看出苏酒儿纳闷的模样,笑着拉着苏酒儿一块朝着屋里走去。 苏酒儿平日里自己洗漱惯了,此时也想自己动手,却被王倩给拦住了,只得让那些丫鬟伺候她梳洗。 等着那些丫鬟帮她收拾好,这都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小嫂子,你瞧瞧,这样好看不?”王倩忙让人将铜镜搬到苏酒儿的面前,笑着询问道。 苏酒儿本就生的好看,此时化了妆,五官比以前更加精致好看。 “谢谢,我很喜欢。”苏酒儿笑着拉着王倩坐下,瞧着那些丫鬟都下去了,这才从一旁的木箱中取出一块帕子。 “我就只会做点绣活,这个是专门送与你的。”苏酒儿说着,将手里的帕子交给王倩,眉目舒展,轻声询问着。 “我听哥哥说,小嫂子的绣活可好了。”王倩小时候跟男孩子一样,也不愿意学姑娘家该学的东西,此时从苏酒儿手中接过,她瞧着帕子上颜色鲜艳的鸳鸯,心中甚是欢喜。 “小嫂子手可真巧,这鸳鸯活灵活现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呢!”王倩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叠起来,正要收起来,无意间瞧见反面的并蒂莲,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满是惊叹地望着苏酒儿,“这是双面绣?” 王倩虽说性子像男孩子,但终究是姑娘家,对于绣活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苏酒儿的针脚平平,并不出奇,让王倩惊讶的是,她竟然会双面绣。 在京城里面,会双面绣的绣娘就没有几个,更别提这个地方。 “是,不知道小倩喜欢嘛?”苏酒儿的内心忐忑不安地问道。 “当然喜欢了。”王倩宝贝似的将帕子收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微垂着眼帘,“小嫂子家中可有丫鬟?” “这倒没有。”苏酒儿摇摇头,老实的说道,“打算过些日子去买几个。” 王倩将帕子收起来,屋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倒了两杯水,递给苏酒儿一杯水,“小嫂子,我跟你说,日后买了丫鬟,挑几个老实憨厚的,最好长得丑。” 苏酒儿眼中起了疑问,端起茶水喝了口,“这是为何?” “我这次来这边,一是为了看望哥哥,二是跟二婶生气,她一个当婶子的,竟然往我们房里塞女人。”王倩义愤填膺的说着,神色微怒,“就怕外来的丫鬟我夫君看不上眼,还专门收买了我从娘家带过去的丫鬟,现在想想就觉得恶心。” 苏酒儿微垂着眼睛,伸手握住王倩的手背,怪不得王倩跟丫鬟说话的时候总是很生气,原来是这个原因。 “只要林将军不要那个丫鬟就好,你也甭生气了。”苏酒儿好声好气地安慰着。 “话虽这么说,万一夫君不小心中招了可怎么办?”王倩想想就有些心烦,生气道,“我可不想他三妻四妾。”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失落的笑了笑,怕是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但是她们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反对自己的男人纳妾,那就犯了七出中的妒忌...... “所以小嫂子,我跟你说,以后你买丫鬟,都买些长得丑的,老实的。”王倩笑着说道,“平时也要盯得紧,省的她们出乱子。” “恩。” “幸好他不敢纳妾,不然我将林府给拆了,只是想想那事,就是感觉有些恶心。”王倩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噤了声。 苏酒儿闻声望去,就瞧见丫鬟们端着早饭进来了。 “小嫂子,正好咱们一块吃早饭。”王倩笑颜盈盈地望着苏酒儿,“他们三个大男人出去办事情了,咱们一块吃。” 苏酒儿这才意识到王倩一直没吃饭,就等着她一块吃。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苏酒儿微垂着眼帘,满是歉意地说道,“你来的时候直接叫我起来就好了。” 王倩向来醒得早,早上过来的时候,顾峰哥哥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好好照顾小嫂子,还说小嫂子不能见血。 “哎呀,我也是刚过来。”王倩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他们那些大男人整天忙什么,这几日我就小嫂子你可别嫌我烦。” “那怎么会呢,我特别爱听你说京城的事情,我从未去过呢!”苏酒儿笑着说道,“听你说的那些,特别羡慕。” 原本王倩还想偷偷带苏酒儿出去,可是听闻顾峰说苏酒儿身子不好,也不敢随意带苏酒儿出去了。 昨个苏酒儿来的时候,脸上化了妆,她到没看出苏酒儿气色不好。 今个苏酒儿醒来还没洗漱,王倩望着苏酒儿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中忍不住地担忧,琢磨着让顾峰哥哥带着小嫂子去京城,她也好请京城的大夫为苏酒儿检查一下身子。 午饭晚饭顾峰也没有回来,苏酒儿一直在听王倩说京城里的事情,心生几分向往,她倒是希望能跟顾峰在京城好好的逛一逛。 晚上苏酒儿洗漱后,披散着头发坐在床边,拿着帕子默默地擦着头发,低头默默地想心事。 顾峰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见苏酒儿坐在那儿踩头发,开口道,“我回来了。” 其实他先进卧房,就是想看看苏酒儿是不是睡着了。 苏酒儿听到顾峰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抬眼望向顾峰,忙笑着起身,“相公,晚饭吃了没?” “在外面吃过了,我去冲个澡。”顾峰也没上前,他在外面忙活了一天,衣服肯定脏死了。 “那我帮你拿衣服,你先去,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苏酒儿笑着说道,将半湿的巾帕丢到一旁的椅子上。 “行。” 顾峰说着,直接转身出去了。 现在天依旧冷得紧,苏酒儿生怕染了风寒,便用干透的巾帕将是头发全都包起来,这才从木箱里取出顾峰的衣服。 捧着顾峰的衣服朝着院子里的浴房走去,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从浴房里面出来。 苏酒儿握紧手中的衣服,望着那丫鬟远去的背影,紧抿着唇,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推开浴房进去,苏酒儿就瞧见顾峰衣衫整齐地正在往浴桶里面加水。 “后背有点痒,你帮我搓下后背。”顾峰拎着热水倒入浴桶中,头也不回地开口。 摸了摸水温,觉得正好合适,顾峰低头解开衣衫。 苏酒儿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微垂着眼帘,死死地握着手中的衣服,相公该不会把她当成了那个丫鬟了? 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将手中的衣服放到一旁的长凳上,吃味的捏着嗓子,“是,老爷。”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为他搓澡 顾峰正要脱衣的动作一顿,蹙着眉头,一偏头,眼神冷厉地看向来人。 苏酒儿只觉得背后一凉,整个人吓得不敢动弹一下,额头冷汗直冒。 当他看到是苏酒儿的时候,眉头舒展开来,冷冽的眼神瞬间消失不见,一如既往温柔地看向苏酒儿,“我听着就是你的脚步声。” 苏酒儿有些心虚,抬眼仰望着顾峰,装作没事人一样,“我以为你跟那个小丫鬟说话呢!” 许是做贼心虚,明明顾峰跟以往一样温柔地望着她,苏酒儿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愧疚。 苏酒儿抬脚走上前,伸手握住顾峰衣服,温柔的帮着他脱下衣服,“你今天是不是很忙,衣服都脏得不成样子了。” “军营。”顾峰顺从的脱下衣服,抬脚走进浴桶里面,舒舒服服的坐在里面。 苏酒儿拿着浴桶旁边耷拉着的巾帕,沾了点水,拧干了,帮着顾峰搓后背。 “你今天都做什么了?”顾峰坐在里面,拿着另外一块巾帕开始搓腿。 以前他洗澡用水冲一冲就好了,后来跟苏酒儿一起,也习惯了在浴桶里面泡澡了。 “也没什么事,小倩跟我说了些京城的趣事。”苏酒儿淡然一笑,有些羡慕的开口,“相公,咱们以后有机会的话,去京城好不好?” 顾峰搓腿的动作一顿,抓紧手中的巾帕,随即慢吞吞的搓腿,挑眉问道,“怎么了?” “我听小倩说那儿很热闹,”苏酒儿苦涩一笑,上一世她在京城呆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好好逛逛京城,如果有机会,她真的想要好好的看看京城,“我就是想去看看,看完了咱们就回来。” 顾峰心中松了口气,回头望向苏酒儿,凑到她脸边亲了下,“好。” “别乱动,我还给你搓着澡呢!”苏酒儿佯装生气的样子,轻笑着开口。 “恩,我不动。”顾峰宠溺地笑着望向苏酒儿。 帮着顾峰洗完澡,两个人才一块回到卧房。 苏酒儿忙将头上的帕子解开,拿着梳子输了梳头发,笑着看向顾峰,“浴房里面真暖和,我头发都干了呢,你快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顾峰坐在床边,背对着苏酒儿,任由着苏酒儿给他擦头发。 他很享受苏酒儿给他搓澡擦头发的时候,一身的疲惫瞬间消散不见,剩下的只有舒服。 “听说这个院子原本是大户人家的院子,地下面都安了地龙。”顾峰端着一杯水,喝了两口,这才说道。 “地龙?”苏酒儿曾听人说过,安了地龙的话,冬天屋子也暖和的紧,“早知道地龙这么好,咱们家里也应该安个的。” “不过咱们回头要去镇上住了,咱们再买座宅子,自己安上地龙,你觉得这样可好?”顾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温声询问道。 “那自然好了。”苏酒儿想着他们手中还有不少银子,就算是买了宅子,也还能剩下不少银子,“到时候冬天咱们也不用专门去厨房住了。” 顾峰听苏酒儿那么说,笑了笑,并不言语。 其实,只要跟苏酒儿住在一块,就算是睡在草窝里,顾峰都觉得很舒服。 “师兄说,皇上让我当沙台县的县丞,主要让我练兵。”顾峰想到边境,眉头紧拧着,北屿现在已经被宗蒙国攻陷了,宗蒙国对江国依旧虎视眈眈,“就怕日后还会有战事。” 在苏酒儿的印象中,上一世边疆一直处于战事之中。 苏酒儿继续帮着顾峰擦头发,她知道让顾峰当县丞,他会很辛苦。 顾峰是个自由自在的人,对于那些事情可以说完全不懂,什么都要从头开始学。 “真希望这战事能早点停歇。”苏酒儿笑着望着顾峰,认真地开口,“到时候相公觉得当官累的话,咱们可以回家种田。” 顾峰一听此话笑出了声,“让人种田,我带着你到处走走,那样的日子多舒服。” “恩。”苏酒儿耳朵尖微微泛红,心里有些埋怨现在的皇上。 若不是现在的皇上昏庸无能,江国怎么会腹背受敌,她家相公也就不用偷偷摸摸的去刺杀北屿的皇室。 这个只能想想,万一说出来的话,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男人的事情苏酒儿也不懂,每天跟着王倩聊天,日子过得倒也快。 正月十五,是最热闹的一天,就连军营也歇息半天。 一大早,王倩满心欢喜的跑到翠竹园,忙跑到正在吃早饭的苏酒儿身边,“小嫂子。” 虽说军营放半天假,可是顾峰、林将军和王将军三个人似乎有事要忙。 顾峰早上走的时候,苏酒儿还未起床,迷迷糊糊的好像听顾峰说,他晚上会早些回来。 “什么事?”苏酒儿瞧着王倩跑得满头大汗,忙放下手中的碗,拉着王倩坐下来,轻声说道,“你瞧瞧你,跑得满头大汗的,快坐下歇息。” 王倩大大咧咧的跨坐在凳子上,满眼欣喜地说道,“小嫂子,我带你出去玩吧!” 听到王倩这么说,苏酒儿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这有些不大好。” “哪不好了?”王倩不满地嘟着小·嘴唇,凑到苏酒儿耳边,悄声说道,“我跟你说,听说今个勾栏院选花魁呢,咱们就去瞧瞧花魁长什么样吧!” 花魁? 以前苏酒儿也听人说过,能够当选花魁的女人,大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也长的漂亮。 “我不知道相公会不会让我出去。”苏酒儿虽然好奇花魁长什么样,但是却不敢随随便便的答应了王倩,毕竟出去这种事情要跟顾峰说声。 “哎呀,小嫂子,你怎么什么都听顾峰哥哥的!”王倩拉着苏酒儿的手,撒娇地说道,“你要是喜欢,我就带着你去,咱们带上府中的士兵,远远地看着就好,怎么可能会出乱子?” 话虽如此,但是苏酒儿还是不愿意出去,摇摇头,“要不你自己去吧。” 苏酒儿不知道,她潜意识的因为怕顾峰生气,而不敢出去。 “那怎么行,我就是想跟小嫂子一块去。”王倩嘟着唇,委屈地开口,“小嫂子,顾峰哥哥那么疼你,就算是你跟我一块出去,他也不会生气的。” 苏酒儿笑了笑,摇摇头,低头继续吃着早饭。 刚刚吃完早饭,苏酒儿正准备跟两个孩子玩,就被王倩强拉着出门了。 苏酒儿带着帽帷,被王倩拉到花魁大赛旁边的茶楼上。 她们两个坐在茶楼二楼的窗户边,王倩单手托着下巴,瞧着下面那些为了花魁着迷的男人,若有所思地对着一旁的苏酒儿说道,“小嫂子,你快过来看看,我听人说,勾栏院的姑娘总能勾住男人,咱们一块学学,省的别的小丫鬟勾走咱们的男人。” 苏酒儿听那话,耳朵全都红了起来,将帽帷摘了下来,低头看着台上站着的几个穿的单薄的姑娘。 虽说现在没有年前那般冷了,但这天也很冷,那几个姑娘竟然还露胳膊露腿,也不怕着凉。 苏酒儿看了一眼,就不愿再看了,觉得那些姑娘并不好看,默默地坐在那儿喝茶。 一旁的王倩看的不亦乐乎。 花魁的选举到了尾声,现在正是男人花钱选择自己最喜欢花魁的时候。 “小嫂子,你快看,是哥哥他们。”王倩冲着苏酒儿喊道,月牙状的眼睛含着笑意,“他们肯定不知道咱们就在这。” 苏酒儿一听王倩那么说,朝着下面一看,就瞧见顾峰跟着王将军和林将军身边,三个人正站在花魁选举的台子前。 苏酒儿的心跳露了一拍,有些害怕地望向王倩,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小倩,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相公知道我来这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没事,我就说我带你出来喝茶。”王倩笑着看向苏酒儿,毫不在意地说道,“再说了,就准他们没事出来溜达,咱们就不能出来逛逛了?” 王倩的话说的苏酒儿一愣,苏酒儿看着楼下顾峰的背影,脸有些泛红,小声说道,“相公说,现在凉州可能不大安全,呆在府上比较安全。” “小嫂子,你别把顾峰哥哥的话放在心上,你也要有你自己的的想法,他现在就是想自己出来玩,不愿意带咱们出来。”王倩觉得苏酒儿哪儿都好,就是太把顾峰的话当做一回事,顾峰又不是神,凭什么要一直听顾峰的呢,“你要你有自己的想法,顾峰哥哥说的话也不一定全对,他会有自己的私心,咱们女人,要自己听从自己内心的话,怎么能让男人一直站在咱们头上呢,咱们要跟男人肩并肩站着。” 王倩说的话,苏酒儿还是第一次听。 只不过,她嫁给的是顾峰,那个她视为天神一般的男人。 她觉得,顾峰不会出错,顾峰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就像是那次挖水库,她原本担心顾峰出错,但事实证明,顾峰想的比她全面,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可是,”苏酒儿声音愈来愈小,悄声说道,“相公是不会出错的。”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王倩叹息了声,她怎么就不明白了,小嫂子为什么会这么听顾峰哥哥的话,她觉得林戎说的都是废话,限制了她的自由。 倏地,王倩眼睛一亮,冲在一旁的苏酒儿说道,“小嫂子,你快来看,顾峰哥哥正拿钱选花魁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苏酒儿身子全都凉了下来,背后冷汗直冒,双手不自觉地颤/抖。 顿了顿,苏酒儿忙调整好心情,抬眼冲着王倩淡然一笑,轻声开口,“选花魁?” 王倩见苏酒儿脸上有些困惑,以为苏酒儿不知道花魁是怎么个选法,耐心给她解释道,“小嫂子,你瞧,站在台上的那些花魁身前,一个个都摆着一个小篮子,下面那些男人只要将银子放入篮子中,一炷香过后,谁篮子里的银两多,谁就是新一届的花魁。” 茫茫人海中,苏酒儿一眼就看到了顾峰,嘴里苦巴巴的。 只见顾峰走到台子面前,面色严肃地看着台上的那几个花魁。 “也不知道顾峰哥哥会选什么样的。”王倩心里并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单纯的想知道顾峰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王倩无意间偏头望向苏酒儿,就瞧着小嫂子一脸焦急的盯着顾峰。 她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小嫂子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小嫂子,刚刚哥哥跟夫君都选了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娇滴滴的姑娘,”王倩忙将王将军跟林戎拉出来,低声说道,“估计他们三个人在打赌,看看谁能猜中花魁。” 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轻点了一下头,小声的说道,“我知道。” 台上站着只有女名女子,这女名女子各有千秋,苏酒儿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她以前想着,如果顾峰纳妾的话,她肯定帮着顾峰将那些妾照顾得好好的。 可是现在...... 她觉得她做不到。 苏酒儿伸手将一旁的帽帷拿起来,优雅从容地带在头上,将帘子全都遮下来。 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手背上,苏酒儿只觉得手背一凉,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默默地将手背上的泪水擦掉,苏酒儿缓缓地站起身子,声音有些嘶哑,“小倩,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了,我先回去了。” 王倩看了一眼花魁擂台,眉头拧了下,猛然站起身来,珍珠耳坠随之晃动,映衬着那张白皙的小脸更加好看。 王倩提裙追上苏酒儿,伸手挽住苏酒儿的手,讨好的说道,“我也觉得那个比赛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在台上扭扭腰,也没什么新意,小嫂子,我跟你一块回去。” 苏酒儿知道王倩是喜欢看那些的,此时这么说,是为了她。 苏酒儿有些感激地望着王倩,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恩,孩子估计也等着急了,想要我早些回去呢。” 听着顾峰这么说,王倩也没有说什么。 她们所在的茶馆正好是处在借口拐角处,有两个门,两个人从背对着花魁台的那个门出去了。 王将军走到顾峰面前,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顾峰偏头看向一旁的王将军,摇摇头,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身穿紫色衣裙的女子,“咱们还是回去吧。” 王将军是什么人,自然知道顾峰在想什么,给一旁的林戎使了一个眼色,林戎默默地点点头,扭头吩咐下去。 顾峰回到家中的时候,就瞧见苏酒儿正坐在桌边吃饭。 “什么味的元宵?”顾峰随意的坐在苏酒儿身边,眉眼温柔地看向苏酒儿。 苏酒儿缓缓地将手中的碗放到桌上,强颜欢笑着,“芝麻味的,相公,你尝尝,好吃不?” 说着,苏酒儿用勺子舀了一个汤圆放到嘴边吹了吹,这才递到顾峰唇边。 见顾峰张嘴,她才将汤圆放入他的口中,苏酒儿抿唇一笑,目光温和的望着顾峰。 “好吃,你做的?”顾峰嚼了几下,直接咽了下去。 “恩,我做的。”苏酒儿想起顾峰站在花魁台面前,心隐隐作痛,却又不能直接开口问出来。 “今晚吃什么?”顾峰并没有发现苏酒儿的反常,笑着开口询问道。 “吃......”苏酒儿只说了一个字,嘴中一片苦涩,偏头依依不舍地望着顾峰。 她不希望顾峰娶别的女人,虽然顾峰说过,这辈子他只要她一个,可是她还是有些害怕。 “怎么了?”顾峰这才发现苏酒儿神色不好,抬手摸了摸苏酒儿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手背感觉到的温度并不明显,顾峰右手紧扣着苏酒儿的后脑勺,额头直接贴上了她的额头。 顾峰的眉头紧拧着,过了一小会儿,这才松开苏酒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幸好不发烧。” “今晚小倩说让咱们去她那边吃饭,她亲自下厨。”苏酒儿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汤圆,忍不住地开口询问道,“相公,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她潜意识的觉得,只要回家了,顾峰就不会在看到那些勾栏院的姑娘了。 “明个中午咱们就走。”顾峰以为苏酒儿想家了,想想也是,他们住在外面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明日早起来会,将东西全都收拾好。” 听到顾峰这么说,苏酒儿总算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怕明天收拾不完,不如一会儿我先将东西收拾一下?” “不累吗?”顾峰担忧的问道。 “不累!” 苏酒儿心情也好起来了,她本就是那种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的人,“咱们还是赶紧去小倩院子吧,估摸着饭菜都已经好了。” “恩。” 朱嬷嬷就在翠竹园看着两个孩子,只有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去了王倩的院子。 还未走到王倩的院子,苏酒儿远远地就听到如黄鹂般好听的歌声,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苏酒儿自然知道,许多大户人家吃饭的时候,都会请一些人过来表演。 按照规矩,顾峰苏酒儿跟王将军他们第一次一块吃饭的时候,王将军可以请人过来表演。 可为什么王将军现在还请人过来? 苏酒儿按捺住心里的不适,跟在顾峰的身后朝着里面走去。 院子里灯火通明,王倩正站在一边跟林戎说话,瞧见苏酒儿进来,飞快地朝着苏酒儿走去,满心欢喜地叫道,“小嫂子。” 苏酒儿礼貌性地笑了笑,跟着王倩一块过去了。 男人跟男人有朝堂大事要说,妇人之间就聊着一些琐碎的小事。 饭菜上齐了,众人落座,王倩笑着将戏单子拿了过来,跟着苏酒儿商量道,“小嫂子,你想听哪一出?” 苏酒儿神色微微顿了顿,忙笑着摇头,“还是让他们先选。” “他们一群男的,懂什么?”王倩毫不犹豫地说着,坐在苏酒儿身边,瞧着单子上的那些戏名,询问道,“要不就《铡美案》了?” 苏酒儿神色微微一顿,点了点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陈世美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糟糠之妻,实在是太可恨了。 苏酒儿想了一想,她觉得她上一世跟秦香莲没什么区别。 只是她现在很担心,担心顾峰会喜欢上别的姑娘。 以前她曾经千百次试探过顾峰,想要知道顾峰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可是顾峰却只说喜欢她这样的。 苏酒儿知道,夫妻在新婚燕尔之时,说出的那些话,有可能是真心的,也有可能是那个时候的顾峰喜欢上那个时候的她。 今日苏酒儿才真的见识到,勾栏院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怪不得能够将男人的魂都勾走了。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心中琢磨着,平日里应该好好拾掇一下自己,不然顾峰可能就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苏酒儿没有心思看台子上唱戏的那些人,也没有心思吃饭,浑浑噩噩混过了这一个晚上。 曲终人散之时,苏酒儿忍不住的松了口气,想着明个就要回去了,心情也好起来了。 苏酒儿乖巧地站在顾峰身边,听着王将军跟顾峰说怎么管理一方百姓。 “对了。”王将军笑着看向顾峰,冲着一旁的小厮说道,“将人带上来。” 顾峰疑惑地看向王将军,心中纳闷不已。 王将军见顾峰这副模样,瞧着小厮将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带上来了,这才开口说道,“今日我见你对她感兴趣,我就让人将她赎出来,送给你,多一个人照顾你,弟媳也能减轻些。” 苏酒儿垂首不语,牙齿紧咬着下嘴唇,秀眉越蹙越紧。 “师兄,不用。”顾峰忙开口拒绝,神色严肃,“我有酒儿就够了。” 原本王将军也觉得顾峰只有苏酒儿一个人就够了,但是后来知道苏酒儿身子不好,就怕苏酒儿两眼一闭离开了,那顾峰可怎么办? 他知道顾峰是个长情的,此时给顾峰送一个女人,到时候顾峰还有别人陪伴,就算是苏酒儿不在了,他也会因为别人不会太伤心。 “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这是常事。”王将军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知道顾峰吃软不吃硬,哄道,“你啊,以后就知道了,你就阳阳一个孩子,多一个人也好帮你多生个孩子。” 苏酒儿脸上的血色完全消失不见,双·腿有些发软,若不是挽着顾峰的胳膊,说不定此时就倒下去了。 喉咙里一阵血腥味,苏酒儿难受的想要吐。 第二百一十五章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苏酒儿努力地将口中的东西全都咽下去了,呼吸不稳。 “有小思跟阳阳就够了。”顾峰从容不迫地说道,神色如常,“我也没打算再要孩子。” “顾爷。”紫色衣衫女子衣衫翩翩地走到顾峰面前,“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声音娇柔软嫩,“难道是紫儿做错了什么事情,惹顾爷不快了嘛?”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目光落在紫儿的身上,瞧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更加烦闷。 不过,她瞧着紫儿好像有些眼熟。 苏酒儿的心一阵阵的抽疼,伸手捂着胸口,却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紫儿。 “师兄,既然人是你买来的,那人就是你的了,我跟酒儿先回去了,我们打算明个中午就回去。”顾峰看也不看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女子一眼,任凭她哭得梨花带雨,也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苏酒儿听闻顾峰的话,目光从紫儿的身上移开,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来,抬眸仰望着身边的男人。 她家相公果然是最好的。 “怎么这么快回去?”王将军眉头微拧着,犹豫的开口,“你跟酒儿再多住几天。” “还要去沙台县上任,提前也要准备一些东西。”顾峰说的这些其实只是官方话,实际上是因为他感觉苏酒儿住在这儿,好像有些不开心。 王倩见顾峰没有收那名女子,心中欢喜的很,忙凑上前,“顾峰哥哥既然有正事要忙的话,那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回头我跟夫君去找你们玩。” “恩。”顾峰淡淡的应道。 “小嫂子。”王倩依依不舍地拉着苏酒儿的手,满心忧愁地望着苏酒儿,“我还想和小嫂子多玩几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要分开了。” 苏酒儿淡淡一笑,刚要张口说话,只觉得离喉咙一阵难受,忙从王倩的手中抽回手,拿出的帕子捂住嘴,将口中的污秽直接吐到帕子上。 默默地将帕子攥在手中,苏酒儿只觉得这会儿好多了,笑着应道,“你回京城的话,可以先去我们那边坐坐。” 众人又说了些别的,这才散开。 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往回走,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心不在焉。 回想起那个紫衣姑娘,苏酒儿只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回到卧房,苏酒儿跟着顾峰一块去浴房洗澡。 这房间有地龙可真是好,洗澡也不用担心冷了。 苏酒儿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顺手将帕子丢到长凳上,无意间瞧见帕子上的鲜红的鲜血,脸色陡然一变。 苏酒儿慌乱地将衣服都下来,将帕子丢在衣服里面,团成团放在长凳上,赤脚进了浴桶。 心不在焉地洗完澡,苏酒儿这才擦干身子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 “你洗好了?”顾峰抱着衣服走了进来,见苏酒儿双手似乎在发抖,剑眉微不可见的蹙了下,“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苏酒儿抬眸望向顾峰,轻轻的摇头,小声地说道,“我没事,你快去洗吧。” 苏酒儿抱着衣服出了门,走到院子的厨房,从衣服里面掏出那团帕子,闭着眼睛将帕子丢进了炉灶里面。 炉灶内火势旺盛,映着苏酒儿的脸通红,苏酒儿呆呆地看着炉灶里面的火。 直到炉灶里面的帕子变成一片灰烬,苏酒儿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她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平日里觉得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可为什么会吐血? 或许当时只是一时情急,苏酒儿这么自我安慰着,走进卧房。 “你刚刚做什么去了?”顾峰正坐在床边擦着头发,见苏酒儿神情有些不大对,担忧的问道。 “刚刚有点饿了,我去瞧瞧有木有什么吃的。”苏酒儿笑着走到顾峰身边,从他的手中接过巾帕,帮着他擦头发。 苏酒儿是好几天才洗一次头发,顾峰几乎是有空就洗。 想起那个叫做紫儿的姑娘,苏酒儿有些担心的望向顾峰,低声询问道,“你没要那个姑娘,师兄会不会生你气?” 顾峰笑了笑,听闻苏酒儿这话,百思不得其解,“师兄为什么要生气?” “人家常说,长者赐不敢辞,你这次不是推辞了师兄的好意嘛?”苏酒儿想着顾峰那会说的话,心里依旧甜蜜蜜地,嘴角都快要扬到耳朵边上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顾峰实在不明白苏酒儿为什么要那么问,要不要那个姑娘都不会影响他跟师兄的感情,偏头目光灼灼地望着苏酒儿,一把握住苏酒儿的手。 苏酒儿脸颊上染上几分羞涩的红晕,羞赧的垂首。 顾峰握着苏酒儿的手放到唇边,微微垂眸,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印下一吻,这才抬起头,一脸深情地望着苏酒儿,“我有你,足矣。” 苏酒儿羞涩地抬起眼帘,目不转睛地望着顾峰,脸上绯红一片。 顾峰见她两眼迷离,眸子更加火热,伸手将她手中的帕子丢到一旁的桌上,附身而上。 此时,春光无限,一室旖旎。 翌日。 苏酒儿醒来的时候,发觉时辰不早了。 “起了?”顾峰正收拾着衣服,将苏酒儿醒来,将叠好的衣服放到木箱里面,抬脚朝着床边走去。 “这些东西我收拾就好了。”苏酒儿红着脸,慌忙坐起身子,某处疼得眉头拧成团。 瞧着苏酒儿这模样,顾峰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黯哑地喃道,“早知道昨晚就不做了,今日你还能坐马车?” 这会儿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虽说两个人早就赤·裸相见了,但是有的时候听顾峰说这种话,苏酒儿还是会害羞的。 “相公~” 苏酒儿娇嗔的声音根本不是在埋怨顾峰,更像是在...... 顾峰的视线无意间落在她身上,喉咙滑动了下,低声说道,“你现在那儿可比以前丰润了许多......” 苏酒儿听他这么说,忙伸手捂住顾峰的嘴唇,心中暗自无奈,青天白日的,他怎么说这些? “相公,这种话,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苏酒儿根本不敢对上顾峰炽热的眸子,生怕被他烤化了。 湿湿的软软的东西划过手心,苏酒儿神色一顿,猛地缩了手, 被顾峰舔过的手心烫烫的,那温度顺着手心传到全身各处,苏酒儿低着头,小声说道,“若是让外人听到了,该会笑话我们了,我起来帮你一块收拾东西。” “这屋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会笑话我们?”顾峰说着,低低的笑出声生,顺手将苏酒儿脸颊边的碎发拢到耳后。 “相公!”苏酒儿觉得这种话两个人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可以说说,现在怎么可以随便说呢? “我已经让朱嬷嬷收拾东西,想必她那边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就差咱们这边的了。”顾峰说着,从床尾将苏酒儿的衣服递到她面前,“快些穿上,省的着凉。” “恩。”苏酒儿乖乖的应了声,默默地穿衣服。 “对了。”顾峰正收拾着桌上的书,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看向苏酒儿,“我把你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放到包袱内,回家再洗,可是我没瞧见你昨个用的那个帕子,那帕子去哪儿了?” “找不到了吗?”苏酒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模样,满心困惑地望向顾峰,装模作样的问道,“我昨晚还用呢!” “不知道,我没找到。” “不过是一条帕子,不碍事的。”苏酒儿穿好衣服下床,走到顾峰身边,叹息道,“只可惜了,我还绣了双面绣。” “可能是真的掉哪儿,没事,回头你再绣一个就好了。”顾峰打开苏酒儿的首饰盒,瞧着里面的东西一个都不少,这才放心的合上,“基本上东西都齐了,你可以再看看。” 苏酒儿笑着点头。 除了那条帕子没了,其他东西都好好的,顾峰将大木箱重新绑上了马车。 王倩站在一旁,依依不舍地拉着苏酒儿的手,委屈地说道,“小嫂子,我不想你这么快就走了。” 王倩生性活泼,京城那些姑娘一个个矫揉做作,她也没谈来的人。 虽说苏酒儿文文静静,但是苏酒儿却能和她说到一块去。 正是因为这样,王倩才舍不得苏酒儿。 苏酒儿伸手握住王倩的手,莞尔一笑,“你以后想我们了,可以去我们那儿多住些日子,我跟相公都希望你来呢。” “顾峰啊,那个紫儿你就带在身边当个丫鬟。” 苏酒儿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王将军对顾峰说的话,脸色微微一变。 王将军似乎没有发现苏酒儿的不舒服,继续说服顾峰,“多个人照顾你,我也好放心。” 其实王将军心里想得比较周到,苏酒儿身子太柔弱了,就算是以后在生孩子,也只能让顾峰多纳妾,兄弟多的话,他们也好辅助阳阳。 苏酒儿目光落在王将军身后的紫儿身上,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神色恍惚,头痛欲裂。 王倩顺着苏酒儿的目光望去,眉头微拧着,有些不赞同地看着王将军。 第二百一十六章 塞人 往日,苏酒儿对王将军的印象还不错,心中想着,有王将军这样的师兄,那他日后肯定不会亏待了顾峰。 虽说顾峰跟王将军的关系不错,但是也不代表王将军可以随意往顾峰的床上送女人。 尤其是...... 那个女人那么像她。 苏酒儿昨晚瞧着那个叫紫儿的姑娘眼熟,现在瞧着紫儿不施粉黛,穿着素衣站在他们面前,她才意识道,紫儿和她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像极了。 “真的不用了。”顾峰忙开口推辞,他当初只是瞧着那姑娘跟苏酒儿有几分相像,不由得想要看清楚。 “我想弟妹是不介意的。”王将军见不能说服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轻声开口,“弟妹,是不是?” 苏酒儿心一凉,面上浅浅一笑,从王倩手中抽回手,抬脚走到顾峰身边。 她知道,若是不答应王将军的话,她自己一定会落下一个善妒的名声。 苏酒儿抬手挽着顾峰的胳膊,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声音宛若天籁,“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相公,正好咱家缺个丫鬟,就让紫儿姑娘给朱嬷嬷打打下手,那样嬷嬷也好仔细照顾两个孩子,你说是不是?” 顾峰见苏酒儿这么说,心中虽然不愿,但是却不愿拂了苏酒儿的面子,只得应下。 回去的路上,苏酒儿瞧着紫儿,见她一个人安静的干活,眉头拧得更紧。 听那些下人碎碎念,苏酒儿知道因为相公多看了紫儿几眼,所以师兄才将紫儿买来送给相公。 苏酒儿虽不知道顾峰为什么多看紫儿几眼,但是她隐约的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威胁。 等回到了赵家村,赵氏一听他们带回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苏酒儿坐在堂屋里,心不在焉的做着绣活,时不时抬眸看向正在喂鸡鸭的紫儿。 这几天顾峰去镇上忙活了,说是府衙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接苏酒儿他们过去。 赵氏坐在苏酒儿身边,目光落在外面那个小姑娘身上,眉头微拧着,“你打算怎么办?” 苏酒儿微微抬眸,看着手中的绣活,轻叹了口气,“什么怎么办?” “明知故问。”赵氏眉头微拧着,压低声音,“你就算是买丫鬟,也不能买这么好看的丫鬟在身边,多危险了,万一顾峰瞧上了可怎么办?” 苏酒儿手中的动作一顿,心好像被一根针扎了似的,疼得难以呼吸。 “怎么会呢?”苏酒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相公说了,他只要我一个,其他都不要。” 赵氏无奈地摇摇头,恨不得撬开苏酒儿的脑袋,瞧瞧她里面都装了什么,“娘跟你说,万一有姑娘爬到顾峰的床上,那你又当如何?” 苏酒儿微垂着眼睛,心慌意乱。 琢磨了一会儿,苏酒儿抬眼望向赵氏,长叹了口气,“娘,我想好了,就让她留在这儿,不带她去府衙。” 赵氏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倒也是个好主意,你们家平日里也需要有个人来收拾。” “是啊。”苏酒儿嘴上这么说着,眼神渐渐地冷了下来。 她绝对不能留一个祸患在身边,万一哪天顾峰单独回来,那紫儿就有机会。 这几日,苏酒儿一直留意着紫儿,就是想看看她对顾峰有没有别的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紫儿隐藏的太深,还是紫儿真没有别的想法,苏酒儿觉得紫儿现在倒也本分。 “既然你有了打算,娘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赵氏笑着看向苏酒儿,见她神色还好,笑着说道,“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太累了,瞧着清瘦了些。” 时时刻刻有个堵心的人在那儿,苏酒儿怎么可能过得舒服。 送走了赵氏,傍晚吃饭的时候,苏酒儿抬眼看向紫儿,“紫儿,你家可还有什么亲人?” 紫儿原本正吃着饭,见苏酒儿问话,忙将手中的碗筷放到桌上,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老实巴交的说道,“回夫人,早些年,奴婢的家人因为灾荒饿死了,只剩下奴婢一人,已经没有旁人了。” “咱家现在没那么多规矩,坐下说话就好了。”苏酒儿笑着看向紫儿,给紫儿夹了一块肉,“我就是好奇,想问问,那你怎么又去了那个地方?” 苏酒儿所说的那个地方就是勾栏院。 朱嬷嬷听闻苏酒儿那么说,偏头看向紫儿。 “为了吃饭。”紫儿像是想起了过去的苦累,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声音犹豫着,“奴婢饿得不行了,当时妈妈救了我,就让我在那儿呆着了。” 若是紫儿有家人的话,苏酒儿想着直接将她放出去就好了。 但是紫儿现在一个家人都没有,苏酒儿现在就是想把她弄出去,也不知道把她弄到哪儿去好。 苏酒儿眉头紧蹙,低头继续吃饭。 吃过晚饭,苏酒儿心不在焉地做起绣活,想着怎么安排紫儿好。 苏酒儿还未想清楚,倏地,眼前出现一束花。 苏酒儿神色微微一顿,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笑意,抬眼望向顾峰,忙将手中的绣活放到一旁。 苏酒儿娇羞地站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峰手中的那束花,唇角缓缓勾起。 “我见府衙的梅花开的正艳,闻着也香,你可喜欢?”顾峰说着,将梅花往苏酒儿身前递了递。 苏酒儿笑颜如花地接过了梅花,方才那会的烦心事现在也消得差不多了,“喜欢。” “只可惜,这花春天就要败了。”顾峰坐在一旁,顺手将苏酒儿拉在怀中,笑着开口,“我让人在园子里种了许多花,一年四季不同的花都有,还有你最喜欢的建兰。” “相公,其实不必这么费事的。”苏酒儿微微垂首,闻着梅花淡淡的清香,心旷神怡。 朱嬷嬷早就拉着紫儿离开了堂屋,让紫儿去烧水。 屋子里就剩下顾峰和苏酒儿两个人,屋内点着蜡烛,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凭白增添了几分暧·昧。 “以后要在那儿住很久,”顾峰把玩着苏酒儿的头发,轻声说道,“你还喜欢什么,我明个让他们给你弄。” “相公的安排已经很好了,我没什么想法。”苏酒儿说着,眼珠子打了个转儿,唇角轻扬,“相公,我有件事情要同你说。” “什么事?” “我今天听紫儿说,她的家人已经没有了,她快要饿死,这才被勾栏院的妈妈收留,”苏酒儿一脸哀伤地说着,真心实意地在为紫儿伤心,“幸好师兄将她赎出来了,我就琢磨着,要不给她找户好人家嫁了?” 顾峰神色一顿。 苏酒儿生怕顾峰看出她是因为妒忌才会这么想,慌忙解释道,“她现在正是出阁的年纪,若她的父母还在的话,定然也欢喜她能嫁到好人家去。” “你说的是。”顾峰赞同的点点头,想起苏酒儿出嫁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 苏酒儿那时也是因为苏家没钱,才着急将苏酒儿嫁给他。 “我瞧着紫儿也算老实本分,找个好人家,咱们也不要什么太多的聘礼,只要那人愿意好好待紫儿就好。”苏酒儿眉开眼笑,见顾峰并没有怀疑她,心中更是欢喜,“姑娘家,若是再晚点嫁人,怕是找不到好人家。” 顾峰自然懂那些事情,听苏酒儿这么说,很是赞同,凑到苏酒儿脸边,落下了一个亲密的一吻,“这件事情你去操持就好了。” “恩。”苏酒儿微笑着垂下眼帘。 紫儿应该感谢她自己这几日老实本分,不然苏酒儿可不是将她嫁人这么简单了。 既然已经想清楚怎么对待紫儿,苏酒儿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明个就开始物色人家。 翌日,顾峰早早的就去了府衙,因为苏酒儿在家,他每日骑马早出晚归。 正吃着早饭,苏酒儿笑着看着坐在桌上的紫儿,开口说道,“紫儿,今年你多大了呀?” 紫儿听闻苏酒儿这么问,虽然有些困惑,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十五了。”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了相公。”苏酒儿回想起刚刚嫁给顾峰的时候,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笑意,“我跟相公说了你的身世,我们都觉得你是个可怜人,就琢磨着给你物色一户好人家,到时候你直接嫁过去就好了。” 紫儿一听苏酒儿的话,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碗筷,满是惊愕地看着苏酒儿,倏地站起身子,“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苏酒儿面前。 “夫人,奴婢不愿意嫁人,奴婢想要跟朱嬷嬷一样,一直照顾着您跟爷。” 紫儿说着,一点都不怕疼地磕着头,额头磕得通红。 朱嬷嬷忙拉住紫儿,眉头蹙了蹙,“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好好待你,你答应了便是。” 苏酒儿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紫儿心中一慌,想起王将军说的话,口不择言道,“夫人,奴婢是王将军送给您的,奴婢自然好好的照顾爷跟夫人,奴婢哪都不回去的!” 苏酒儿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不提王将军还好,紫儿一提起这事,她胸口好像有块大石头堵住了一般,难受的要命。 第二百一十七章 打发丫鬟 朱嬷嬷跟在苏酒儿身边有些年头了,此时见苏酒儿神色冷漠,心知苏酒儿已经生气了。 朱嬷嬷偏头望向一旁的紫儿,眉头拧了下,忙笑着打圆场,“紫儿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夫人体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夫人说的你听着照做就是了。” 紫儿听着朱嬷嬷这么说,抬眼看了一眼朱嬷嬷,随即犹豫地望向苏酒儿,小·嘴抿了抿,低声道,“紫儿明白。” 苏酒儿此时的心情才好了些,慢悠悠地说道,“起来吃饭。” 紫儿怯生生地站起身子,缓缓地坐在桌边,微垂着眼帘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饭。 吃过早饭,苏酒儿让朱嬷嬷去请赵氏过来,自己一个人回到堂屋继续做绣活。 赵氏听朱嬷嬷说苏酒儿找她,忙放下手中的活,匆忙地赶了过来。 “我听朱嬷嬷说,你找我有事?”赵氏坐在苏酒儿身边,一脸担心地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苏酒儿将手中的伙计放了放,唇角含笑地望着一旁的赵氏,轻声开口,“娘,我请你过来,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苏酒儿将自己想要将紫儿嫁出去的想法说给赵氏听,见赵氏脸色有些不好,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咱们村的人你比我熟,要不你帮忙给紫儿找个合适的?” 屋里静的可怕。 苏酒儿往后缩了缩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氏,不敢言语。 “这都是我的错。” 赵氏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苏酒儿一脸茫然。 苏酒儿将手中的绣活放到一旁的针线筐里面,讨好的给赵氏倒了杯水,“娘,这事跟您又没有什么关系,您说那些做什么?” 赵氏冷眼扫了眼苏酒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人可以善良,不过有些时候,人就要学会保护自己,即便是需要伤害别人。” 苏酒儿自然是知道赵氏是什么意思,唇角勾起一抹清淡的笑容,声音如同潺潺流淌的山泉水,“娘说的是,人有的时候是需要自私。” “你明知道,那个紫儿可能会爬上顾峰的床,你竟然还出嫁妆把她嫁给别人?”赵氏眉头紧拧着,忍不住地发怒。 “娘,我就是想花钱买心安,直接将人打发出去不好吗?”苏酒儿无奈的一笑,开口说道。 紫儿现在是她手中的奴隶,想要紫儿死,只要她的一句话,但是苏酒儿不想杀人。 她想要在顾峰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她不想让顾峰忌惮她这个妻子。 “直接卖给人牙子就好了,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赵氏瞧着苏酒儿还想说话,忙接着说,“以后那些对顾峰有想法的女人,你也要将她们一个个嫁出去?” “娘,到时候再说。”苏酒儿琢磨着,或许直接将那些人卖给人牙子就好,“不管怎么说,紫儿是师兄给相公的,我不可能随随便便处置了她。” 赵氏也知道王将军不是一般人,跟王将军处理好关系对顾峰和苏酒儿比较好,紫儿这丫头还真不能随随便便地卖给人牙子。 赵氏见苏酒儿心中也有数,叹了口气,喝了杯水,跟着苏酒儿又说了些旁的,便起身离开了,说是要帮着紫儿相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大家都住在村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赵氏都熟悉的很。 赵氏生怕紫儿那丫头想出什么坏招,琢磨着今天就将事情定下来。 奔走了几家,赵氏将紫儿的事情捡好的说了说,独户卢山倒是很愿意迎娶紫儿。 只不过卢山年纪大了些,今年二十又三,家中有几亩薄田,当初他爹娘因为病离世,就剩下他一个了。 卢山是个勤快人,以前十几岁的时候,穷的娶不上媳妇,现在他是想娶媳妇,可是村子里的人家不愿意将姑娘嫁给卢山,因为他年纪太大了。 卢山为了表示对新娘子的尊重,还专门请媒婆上门提亲。 家中有很多布料,不过半天光景就能做出嫁衣来。 苏酒儿跟朱嬷嬷两个人又给紫儿往大箱子里装了些布料被褥棉衣,还塞了个紫儿五两银子。 紫儿以苏家养女的身份直接从苏家出嫁了。 打发了紫儿,苏酒儿心里可舒服了,让朱嬷嬷多做了些饭,比平日里多吃了小半碗。 朱嬷嬷见苏酒儿高兴,打心眼里也跟着高兴,笑着说道,“夫人,怕是找不到您这么善良的主人家,还会将丫鬟风光大嫁。” 苏酒儿知道朱嬷嬷是在恭维自己,她心中清楚得很,京城里,那些有体面的丫鬟到了嫁人的时候,那嫁妆,都比得上小户人家的千金了! 她不过是依着那些人的做法跟着学罢了。 不过想想,掏出几两银子,打发掉一个可能接近顾峰的姑娘,苏酒儿觉得这格外的值。 一转眼,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县城的府衙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顾峰决定现在全家搬去县衙。 “相公,这些东西都带着吧。”苏酒儿恨不得将家中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县衙里,总觉得还是用自己熟悉的东西比较好。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顾峰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低声说道,“带着些东西做什么,县衙里什么都有的。” 一旁帮着苏酒儿收拾东西的赵氏忍不住地笑出声,扭头望向苏酒儿,“你是不是想要将家直接搬过去?” 苏酒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是一个长情的人,还是喜欢这些旧东西,不然她还要重新适应那些新东西。 “夫人,这些东西就不用带去了。”紫儿梳着妇人发髻,笑着凑到苏酒儿面前,“就算是您将这些东西带去了,到了那边说不定还没有地方装。” 苏酒儿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只是收拾了一些细软,至于家具锅碗瓢盆这些东西,他们就不带了。 就算是能省则省,东西还是塞满了三个马车。 赵氏将苏酒儿送到马车上,想着以后跟苏酒儿不能常常见面,心里空荡荡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你到了那边听听顾峰的话。”赵氏拉着苏酒儿的手,声音哽咽着,“不懂的地方问问朱嬷嬷,有朱嬷嬷在,我也不用担心你们会出什么岔子。” “娘,您真的是多虑了。”苏酒儿笑着看向赵氏,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安泽清。 她从凉州回来,先是忙活紫儿的婚事,后来地里开始种田了,她又开始忙活种水稻的事情。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苏酒儿压根没有想起安泽清这个人来。 苏酒儿瞧着顾峰跟小厮忙活着往马车上搬东西,拉着赵氏走到一旁,低声询问道,“娘,安泽清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也不清楚,自从有人将安泽清带走了,他就再也没回来过。”赵氏眉头蹙着,“不过倒有不少人来咱们村子打听安泽清的事情,只可惜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还有人打听安泽清的事情?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疑惑地望着赵氏,细细问道,“娘,都是什么人打听他?” “你问我我哪知道?”赵氏忍不住笑了,叮嘱道,“日后好好的过日子,你跟顾峰两个人肯定越来越好,无论什么事情,记得听顾峰的话。” 苏酒儿听着赵氏那话,心中涌起了几分心痛,“娘,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家里就靠你了。” “行了行了,娘什么时候让你们操过心?”赵氏想起以后相见苏酒儿,走到县衙那边还要大半天,“你跟顾峰好好过日子就成,娘就放心了。” 苏酒儿依依不舍地看着赵氏,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 上一世,她满心欢喜地跟着安泽清去了镇上,日后见赵氏的面不超过十次。 这一次,她去县衙了,怕是许久不能再回来了,她就更没机会在赵氏和苏父面前孝顺了。 苏酒儿偏头望着站在一旁的苏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苏父的额边生出了几缕白发。 鼻头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了,身子被人从背后拥住,苏酒儿偏头看向一旁,就瞧见顾峰站在她的身边。 对上苏酒儿泪眼婆娑的眼睛,顾峰有些心疼,“你若想家了,咱们随时回来。” 苏酒儿唇角一勾,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拜别了苏父、赵氏、卢山紫儿等人,苏酒儿跟着顾峰坐在一辆马车里面,身子靠在顾峰的肩膀上,摇摇晃晃地驶出村子。 马车晃悠悠地行驶在官道上,约摸两个多钟头,这才到了沙台县。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沙河边有不少踏青的人,偶尔传来一些欢声笑语,凭白为沙台县增添了几分暖意。 虽说苏酒儿不是第一次来沙台县了,但每次来她都有不同的感觉。 微挑起马车车窗的帘子,苏酒儿偷偷的看了两眼,生怕别人看过来,忙将帘子放下了。 顾峰瞧着苏酒儿这样子,忍不住地笑出声,“回头我带你到处走走。” “恩。” 两个人闲聊的时候,马车到了县衙门口,顾峰率先从马车上下去,随即苏酒儿紧跟着下了马车。 “我去看两个孩子。”苏酒儿刚一站稳,迫不及待地说着。 朱嬷嬷跟两个孩子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苏酒儿还未走到那马车前,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个小乞丐直接扑到了苏酒儿跟前。 苏酒儿小脸一白,吓得后退了两步,脚底一滑,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地上倒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去看两个孩子。”苏酒儿刚一站稳,迫不及待地说着。 朱嬷嬷跟两个孩子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苏酒儿还未走到那马车前,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个小乞丐直接扑到了苏酒儿跟前。 苏酒儿小脸一白,吓得后退了两步,脚底一滑,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地上倒去。 苏酒儿双眸紧闭,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衣袖。 她这回又要出丑了。 想到这,苏酒儿恨不得有个地缝能够钻进去,那样就不会给顾峰丢人了。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苏酒儿只觉得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苏酒儿在看到顾峰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相公。”苏酒儿声音甜软,就像是春日清晨树林中的黄鹂鸟一般好听。 “没事?”顾峰扶着苏酒儿站直身子,墨瞳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着,瞧着她除了脸有些红,倒没有什么别的了。 “没事。”苏酒儿笑着摇摇头,站稳了身子,这才看向她脚边的那个乞丐,依偎在顾峰的怀中,在顾峰看不到的地方,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不用顾峰说话,府衙门口的人走过来将地上那乞丐给带走了。 望着那乞丐的背影,苏酒儿双眼忍不住地眯了眯,她倒觉得那人好似在哪见过。 只是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人。 顾峰苏酒儿住在县衙后面的那个三进三处的院子的院子里。 原本县衙里就有下人,四个丫鬟,两个粗使婆子,还有一个厨娘。 苏酒儿原本还想着需要买丫鬟,现在瞧着府中这么多的人,觉得根本不需要再买人进来了。 苏酒儿跟顾峰的卧房,她习惯自己收拾,让人将东西送进来,直接将那些人打发出去。 朱嬷嬷带着两个孩子,家里的东西就由那四个丫鬟收拾。 那四个丫鬟手脚利落,聪明伶俐,做好了事情,便安安静静地退了下去。 府中的厨娘手艺倒不错,苏酒儿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 “你就该多吃点。”顾峰笑着给苏酒儿夹菜,声音温和,“平时吃的太少了。” 苏酒儿从来都不敢吃的十分饱,就怕会胖起来。 “今天吃的有些太饱了,明个我就不吃这么多了。”苏酒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望着顾峰那爽温柔的眸子,心中五味杂陈。 上一世,她能吃上饭菜,就算不错了。 “是不是不喜欢这儿?”顾峰瞧着苏酒儿神色有些不对劲,满心担忧地问道。 其实他也不大习惯这儿,看什么都觉得陌生,还是自个家里好。 “没有。”苏酒儿展颜笑道,抬眸看了一眼四周,“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顾峰笑了笑,“一会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走走。” 苏酒儿笑着开口应道,随即看向一旁的朱嬷嬷,“嬷嬷,那些下人就交由你管了。” 朱嬷嬷手中的动作一顿,忙冲着苏酒儿笑了笑,“是,老奴知道了。” 朱嬷嬷的话让苏酒儿顿了顿,她真的没有将朱嬷嬷当过下人,“嬷嬷,你不用那么称呼自己的,跟以前在村子的时候一样就好。” 朱嬷嬷感激的道了声谢。 吃过饭,苏酒儿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挽着顾峰的胳膊出门了。 或许是上一世被禁锢久了,苏酒儿倒是很喜欢跟着顾峰一块到处走走。 镇上街道宽敞,地上铺着青石板,两侧店铺林立,路上行人熙熙攘攘。 上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因为匈奴的事情,镇上并没有那么多人,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模样。 “人可真多。”苏酒儿抬眸望向顾峰,唇角含着笑意,“相公,我想吃那个糖葫芦。” 顾峰宠溺的望着苏酒儿,走到卖糖葫芦那儿,买了一串糖葫芦递到苏酒儿手中,轻声说道,“给。” 苏酒儿眉眼含笑地接过顾峰手中的糖葫芦,跟着顾峰一块往前走,两个人没走几步,就瞧见一家酒楼的店伙计正在撵一个乞丐。 “滚滚滚,你知道这是什么地吗,你就过来?”那店伙计瞧着地上坐着的那个乞丐,一脸嫌弃,朝着一旁的地上呸了一下。 那乞丐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双手捧着馒头,使劲的吃。 瞧着那乞丐的装扮,苏酒儿这才想起来,那会撞见的乞丐就是这个人。 “相公,你觉得那个乞丐眼熟吗?”苏酒儿觉得她以前好像认识见过这个乞丐,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顾峰听到苏酒儿那么说,仔细地打量着地上的那个乞丐,眉头不由自主的蹙紧,确实有几分眼熟。 倏地,脑中闪过一道精光,顾峰这才意识到地上那个乞丐就是宁月儿。 不过,宁月儿应该在监牢里才对。 “不认识。”顾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拉着苏酒儿朝着远处走去,“我带你去河边走走,现在那边的景色可好了。” “好啊。”苏酒儿笑颜盈盈地望着顾峰,忙跟上顾峰的步子。 两个人逛了一下午,直到傍晚,两个人这才慢悠悠的朝着家走去。 刚走到家门口,有个陌生男子迎了上来。 “顾大人,不好了!” 那男子满脸焦急,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哆嗦。 苏酒儿的心头忍不住地提了起来,抓着顾峰的胳膊忍不住地更加用力。 “什么事?”顾峰倒是冷静。 “王将军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现在军营里就等着您过去!” 听到那男子的话,苏酒儿脸色陡然变白,担忧地望着身边的顾峰。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苏酒儿忙给顾峰收拾东西,将包袱递到顾峰的手中,担忧的问道,“你路上小心。” 顾峰从苏酒儿手中接过包袱,交代了苏酒儿一些事情,随后匆匆忙忙地骑马离开了。 苏酒儿一个人坐在卧房的桌子边上,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王将军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苏酒儿的眉头越蹙越紧,脸色愈发的难看。 “夫人,您不用担心。”朱嬷嬷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王将军不会有事的。” “朱嬷嬷,万一王将军有个三长两短,那......”苏酒儿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上一世,王将军是屡战屡胜的战神,没有受伤的时候。 若是现在王将军病重,那外敌肯定会...... 苏酒儿眉头紧拧着,若是凉州没了,那他们这儿很快也就会没了。 想到这,苏酒儿更心烦了。 “有爷在,没事的。”朱嬷嬷将汤递到苏酒儿面前,轻声说道,“爷说您身子不好,晚上喝点安神汤的好。” 听到朱嬷嬷这么说,苏酒儿端起安神汤,一饮而尽,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的桌上。 朱嬷嬷走了,屋里就剩下苏酒儿一个人了。 她原本以为,顾峰当上县丞,就不会在上前线打仗。 现在王将军身受重伤,顾峰肯定还会留在凉州。 不是苏酒儿自私,现在情况紧急,顾峰每次还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苏酒儿真的是担心顾峰的安危。 苏酒儿一·夜未睡。 一连半个月,苏酒儿就接到了顾峰写来的一封信,除了关心她的事情,剩下的就是安排师爷去打理县衙里的事情。 苏酒儿眉目愁容,这几日也吃不下饭,日渐消瘦。 府中的丫鬟瞧着苏酒儿这样,生怕苏酒儿身子熬不住,想法子想要哄苏酒儿开心,可是苏酒儿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夫人,赵老夫人来了。”一个丫鬟满心欢喜地跑到苏酒儿面前,一脸开心的说道。 “我娘?”苏酒儿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笑容,忙站起身子,让人将赵氏请进来。 赵氏进来之后,见苏酒儿比以前瘦了些,忍不住地开始心疼,“你平日里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不然怎么这么瘦?” “哪有,嬷嬷天天盯着我吃饭呢。”苏酒儿性情温婉,忙笑着将赵氏请进来,两个人坐在堂屋里,“娘,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顾峰写信到家里,让我过来陪陪你。”赵氏抿唇一笑,对顾峰体贴苏酒儿十分满意,见苏酒儿神色黯然,担忧的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我听人说,师兄身负重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一脸失落的说道,“也不知道现在相公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听苏酒儿这么说,赵氏忍不住的笑了笑,轻声说道,“你也别想那么多,顾峰又不是上战场,能有什么事?” 苏酒儿听赵氏那么说,勉强地笑了笑,点头道,“娘,我知道,只是......” 苏酒儿就是怕王将军会偷偷摸摸地让顾峰去做别的事情。 苏酒儿生怕赵氏担心自己,心中案子懊恼自己失言,忙笑着说道,“娘,爹呢?” “你爹还要看着你弟弟,就没来。”赵氏笑着说道,“我这还是头一次来这儿,这镇上可比怎么那儿好多了。”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苏酒儿欢喜的说道,“回头带您出去瞧瞧。” 有赵氏在,苏酒儿也有个说话的人,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间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大公子被人抱走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寻人 苏酒儿脸色陡然一变,厉声道,“那还不赶紧追回来,回来做什么!” 这些日子,她一直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狂躁不安,此时顾思被人抱走,她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苏酒儿瞧着那跌坐在地上的丫鬟似乎已经吓傻了,眸中闪过一丝嫌弃,起身朝着外面跑去。 刚跑到屋门口,苏酒儿这才想起来,她不知道顾思是在哪里被人抱走的。 “人在哪里丢的?”苏酒儿快步走到那丫鬟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小丫鬟。 自从住进了府衙,那四个丫鬟老实本分的做事,苏酒儿也不懒得管那么多,府上也算是和谐。 跌坐在地上的小秋满是惶恐地望着苏酒儿,她吓得连气都不敢喘,指着府衙后门那边,“大公子在后门那边被人......” 苏酒儿微微皱了皱眉,提裙飞快地朝着府衙后门跑去。 赵氏眉头微拧着,神色复杂的望着苏酒儿匆忙离开的背影,随即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秋,抬脚走了过去。 “起来吧。”赵氏扶着小秋起身,看向身子还在发抖的小秋,“府衙后门在哪儿,带我过去。” 小秋惶恐不安地应了一声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忙为赵氏引路。 苏酒儿气喘吁吁地赶到府衙后院的门口,就瞧见小夏正哭坐在地上,对着绑着手脚的男子拳打脚踢。 “小思呢?”苏酒儿偏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管家,头疼地问道。 听到苏酒儿的话,管家匆忙跑到苏酒儿面前,恭敬的行礼,“夫人,您来了。” “小思呢?”苏酒儿也不跟他们说客套话,偏头看着一旁的管家,一脸严肃地反问道。 听到苏酒儿的话,管家的脸色一变,垂首怨恨地望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夫人,大公子是被这个男人的同伙带走了,府上的侍卫已经追出去了。” 苏酒儿紧抿着嘴唇,抬脚朝着被绑着的那个人走去。 苏酒儿觉得朱嬷嬷一直辛辛苦苦地带着两个孩子,体谅朱嬷嬷这些日子的辛苦,她便想着让朱嬷嬷歇息一下,让四个丫鬟两人一组,带着两个孩子。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小夏小秋两个人看着顾思,竟然会有人在家门口将顾思给抢走了。 小夏瞧着苏酒儿过来了,哭得小脸通红,委屈地望着苏酒儿,却不敢随意开口,被人扶着站在一旁小声啜泣着。 这里是府衙,有人胆敢在府衙抢走孩子,那人可真是胆大包天。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目光在那个男子的脸上打量着,她从未见过这名男子。 “你是谁?”苏酒儿强压着怒火,怒目而视,“孩子被你们抱到哪里去了?” “夫人,这个人不会说话。”一旁的管家忙凑了过来,他也是第一次见苏酒儿这么生气,小心翼翼地开口,“他没有舌头,不能开口说话。” 苏酒儿心中大吃一惊,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神色淡淡。 没有舌头,那就说明,这个人原本是会说话的,后来被人剪掉了。 若是这样,那就说明这人不是普通的人贩子,苏酒儿想着,抬脚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管家很有眼色的开口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一定会将大公子找回来的。” 苏酒儿冷笑了声,抬手整了整凌乱的碎发,“大公子在家里玩,都能被外人带走,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吃的?” 管家低声不语,任由苏酒儿说教。 “会写字吗?”苏酒儿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子,冷冷的问道。 府中的人从未见过这样严肃甚至冷漠的苏酒儿,那种上位者的言语,周遭又冷了几分。 以前府中的人都以为苏酒儿一个乡下妇人,怕是什么都不懂,他们做事情觉得差不多就好了。 苏酒儿果然跟他们想的一样,对于府中的事情一窍不通,也不去理会。 此时他们见到苏酒儿生气的样子,才发觉他们以前全都看走了眼,苏酒儿身上散发的威压带着当家主母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畏惧臣服。 被绑着的男子脸色苍白,无奈地摇摇头。 “你的同伴会将我的孩子抱哪里去?”苏酒儿冷眼看着那男子。 男子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大堆,可是苏酒儿却一个字都没听懂。 正当苏酒儿心烦不已的时候,就瞧见小白摇着尾巴从外面跑了进来,跑到她腿边,咬着她的衣裙,示意她跟着它走。 “你们四个,跟我走。”苏酒儿抬脚跟着小白一块朝着外面走去。 “酒儿,你做什么去!”赵氏跟在小秋的身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焦急的问道。 “娘,您帮我看着家,我去去就来。”苏酒儿说着,忙带着四个人一块出去了。 苏酒儿依稀记得曾经差点被强女干的时候,是小白救了她,为她拖延了时间,让她能够等到顾峰回来。 她就知道小白通人性,这些年来,小白越长越大,平时也会照顾两个孩子。 估计小白一路跟着那些人,现在等着那些人停下来了,这才回来找她。 对于县城这里的路,苏酒儿不熟,但是府衙的衙役却是很熟悉的。 众人跟着小白七绕八绕的,就绕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面。 小白直接踩着一旁的石头,跳到了墙上面,直接跳了进去。 顾思在这里面? 苏酒儿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卫,示意他上前开门。 那侍卫也是个会看眼色的,此时收到苏酒儿的示意,直接上前叫门。 很快,那院子里传来不耐烦的男声,“谁啊!” “衙门的!”那侍卫老老实实的回答。 听到那侍卫的声音,苏酒儿的眉头不赞同的皱了皱。 一个雄壮的男子满脸堆笑地打开了门,笑着看向外面站着的众人,“不知道官爷有什么事?” “找人。”苏酒儿冷着脸,抬脚迈了进去,就瞧着小白站在柴房门口使劲的转悠。 “打开那间屋子。”苏酒儿偏头看向那个开门的壮汉,冷着脸说道。 “你谁啊,来我家的趾高气昂的,想做什么啊?”一个尖锐的女声在一旁响起。 苏酒儿偏头望去,就瞧见一个穿着青布衣衫长裙的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芸娘,你快进去,怎么出来了?”那男子小声的说道。 这是个三进三出的小院,许是他们的动静太大,从后院陆陆续续走出不少人姑娘。 “夫人,芸娘是我们这儿有名的人牙子。”一个侍卫忙凑到苏酒儿身边,压低声音。 原来是人牙子。 苏酒儿微蹙着眼眸,冷着脸说道,“芸娘,我想问问,你今天有没有买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子?” “三岁左右?”芸娘一听苏酒儿那话,就知道要来生意了,眉眼含笑地望着苏酒儿,忙开口道,“这位夫人,您怎么知道的,正巧,今天有个女人,卖给我们一个三岁的小孩,那小孩长得倒是不错,皮肤滑腻粉·嫩,我就想着过两天转手卖出去呢!” 苏酒儿的脸愈来愈冷,就瞧见芸娘走到柴房旁,将柴房的门打开。 当柴房门打开的时候,苏酒儿瞧着顾思被人五花大绑绑在柱子旁,心一下子就疼了。 苏酒儿快步走了上去,忙将顾思身上的绳子解开,顺手将顾思嘴中的布条拽了出来。 “娘!” 顾思一见到苏酒儿,猛然扑倒苏酒儿身上,哭得梨花带雨。 苏酒儿听到顾思的声音,心都软了。 一旁的芸娘瞧着他们两个人这个模样,神色顿了顿,“你是这孩子的娘?” “芸娘,你还能认得出是从谁手中买的我家孩子的吗?”苏酒儿知道人牙子虽然做着人口买卖的生意,但是他们基本不会拐骗孩子。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芸娘的脸色变了变,犹豫地开口说道,“我也不确定,是个小丫头,年纪不大,穿的不错,长得也漂亮。” 苏酒儿请芸娘一块回府上,正好画师将拐卖顾思的人画出来。 顾思双手圈着苏酒儿的脖颈,一直在哭,哭的小脸通红。 芸娘心中有些烦躁,神色不悦,“真是晦气,赔了五两银子。” “我说这位夫人,你怎么都得给我五两银子,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是我花钱买来的。”芸娘是个生意人,从来不会做吃亏的买卖。 “若是你能帮我抓住拐卖我家孩子的人,我给你七两银子。”苏酒儿面不改色的说着。 芸娘心中一盘算,这孩子在她那儿也没吃一顿饭,省了饭钱,现在倒手卖了七两银子,倒也划算,笑着凑到苏酒儿面前,“这拐卖孩子的人着实可恶,我这就跟您一块去。” 一旁的侍卫生怕苏酒儿一直抱着顾思胳膊会受不住,上前想要去抱顾思。 顾思说什么也不愿意别人抱他,一直哭个不停。 当芸娘跟着苏酒儿一块到了府衙后门的时候,脸色陡然一变,声音哆嗦着,“夫人,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咱们报案应该走前门啊。” 芸娘心里暗自叫苦,她该不会是买了县令大人家的公子吧。 第二百二十章 拐卖孩子 “一会儿让管家叫画师过来就好了。”苏酒儿说着,抱着顾思率先走了进去,一旁的小白紧跟着苏酒儿。 芸娘的双·腿一软,她有些不敢进去了。 一旁的侍卫生怕芸娘跑了,架着芸娘走了进去。 芸娘脚步轻浮,一想到她差点将县令家的公子卖了,心里就直发憷。 县令家的公子,县令家的公子,县令家的公子...... 芸娘此时有些后悔了,若是旁人家的孩子还好,可是县令家的儿子,这让她...... 芸娘的眉头紧拧着,胸口惴惴不安地,努力的回想着当初卖那个孩子的人。 只是脑子里乱糟糟的,芸娘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夫、夫人。”芸娘瞧着苏酒儿的背影,身子软成一团水,连说话的力气也都没有了。 苏酒儿听到芸娘的声音,抱着顾思转了身,疑惑地看向芸娘,“可有什么事?” 芸娘鲜红的嘴唇苍白的张了张,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进了后院,苏酒儿绕过影壁,就瞧着那个没有舌头的男人被绑在树上,旁边还有几个侍卫。 赵氏在瞧见苏酒儿进来的时候,慌忙起身,凑到苏酒儿面前,“孩子找到了?” 抱了顾思一路了,苏酒儿胳膊有些酸疼,抱着孩子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找到了,被人牙子买去了。” 赵氏瞧见苏酒儿面带疲惫之色,想要从苏酒儿怀中抱走顾思,却不想顾思死死的抱着苏酒儿不愿意松手。 “娘,我没事的。”苏酒儿坐在石凳上,这才觉得好多了,将顾思抱在怀中,抬眼看向一旁的芸娘,“管家,将县衙的画师请过来。” 管家应了一声是,忙让人下去请人了。 苏酒儿见芸娘吓得脸色苍白,淡淡的笑了笑,“芸娘,你不必害怕,我就是想知道,是谁将小思卖给你而已。” 听到苏酒儿的话,芸娘的脸色的缓和了许多,轻轻的松了口气,“是。” 苏酒儿轻舒了口气,缓缓的开口,“我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的将小思从两个丫鬟的手中给抢走!” 芸娘听闻苏酒儿这么说,低着头也不敢答话。 “孩子是怎么找到的?”赵氏瞧着顾思默默地掉泪的模样,心都软了,轻声询问道。 “小白带我找到的。”苏酒儿说着,低头看着脚边的小白,在顾思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小思,以后记得要给小白好吃的,如果没有小白,娘就找不到你了。” 顾思哭得小脸通红,整张脸泛红,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淋淋的,使劲地点点头,带着哭腔道,“小白最好了。” 这话说到了苏酒儿的心坎儿,伸手摸了摸顾思的头发,从衣袖中取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帮着顾思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轻声说道,“对。” 赵氏也觉得这一次小白通了人性,感慨道,“没想到小白竟然也通人性了。” “小白一直都有人性。”苏酒儿看着地上的小白,想起那些坏事做尽的人,心渐渐地冷了下来,“这年头,有些人连只狐狸都不如。”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赵氏没有说话。 朱嬷嬷抱着阳阳从里面出来了,此时神色慌张,声音哽咽着,“听说大公子找回来了?” “小白一直跟着小思。”苏酒儿从未将朱嬷嬷当做外人,偏头看向朱嬷嬷,“嬷嬷以后受累了,这两个孩子怕是你看着我才能放心。” 朱嬷嬷也不嫌累,忙将眼角的泪水抹掉,“不嫌累,日后老奴拼死也要护住两位公子。” 朱嬷嬷的忠心苏酒儿自然是知道的,以前苏酒儿还担心朱嬷嬷一直对万家的人忠心,而忘记她现在的身份。 不过,后来朱嬷嬷对她百依百顺,苏酒儿倒觉得朱嬷嬷确实是个好人,对她也算是忠心了。 朱嬷嬷努力地擦着眼泪,怀中的阳阳也帮着朱嬷嬷抹眼泪。 赵氏诧异地望着朱嬷嬷,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不明白朱嬷嬷为啥这么激动。 很快,画师就来了。 芸娘现在也缓过来了,忙凑到画师面前,将那位姑娘的样貌形容了下。 “对了,我记得她鼻头上还有个痣。”芸娘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头,一脸认真地说道,“这个我记得可清楚了。” 苏酒儿听到芸娘这么说,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冲着一旁的那些侍卫说道,“将小秋给我带过来。” 因为愧疚一直跪在地上的小夏听着苏酒儿的话,神色一顿,脸上的泪水缓缓的落下来。 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却又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怎么可能是小秋卖了大公子呢? 小夏却不敢问出声,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夫人能够对她从轻发落。 苏酒儿气得肺都快要炸了,这府中的丫鬟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小夏!” 苏酒儿将顾思交给了朱嬷嬷,此时顾思也知道苏酒儿要做事情,乖巧的坐在朱嬷嬷的怀中。 赵氏忙将阳阳抱了过来,觉得朱嬷嬷一个人抱不了两个孩子。 这府衙里面的人脉关系可真混乱。 赵氏只能自己想想,也不敢说出声。 小夏听到苏酒儿的声音,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两眼含泪的跪爬到苏酒儿腿边,楚楚可怜地看着苏酒儿,“夫人,这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卖大公子。” 小夏哭的嗓子有些嘶哑,瞧着苏酒儿冷着脸,心中更是难受,“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夫人,奴婢那会闹肚子,就去方便了,回来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去方便了?”苏酒儿微微蹙眉,一脸严肃地看着小夏。 小夏听到苏酒儿这么问,使劲的点点头,生怕苏酒儿不相信她,慌慌张张地说道,“奴婢当时真的是方便了,奴婢绝对没有撒谎,要不奴婢发誓?” “可有人证?”苏酒儿站起身子,目光落在那个被剪了舌头的男人脸上,“凡事讲个证据。” “证据?”小夏心慌意乱地重复着那句话,心里难受极了,“我当时去茅厕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朱嬷嬷,朱嬷嬷也在那儿。” “朱嬷嬷,”苏酒儿偏头看向朱嬷嬷,事关顾思的事情,朱嬷嬷定然是不会说谎的,“小夏说的可是真的?” 朱嬷嬷毕竟是上了年纪,苦思冥想,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小夏瞧着朱嬷嬷那个样子,跪爬到朱嬷嬷面前,“朱嬷嬷,您忘记了,当时奴婢说肚子疼,您也说您肚子疼不是,您好好想想,是不是?” “好像是。”朱嬷嬷迷糊地说着,倏地,眼前一亮,使劲的点点头,“夫人,我确实在茅房见到小夏了,那时候她脸色很不好。” 苏酒儿又问了一下具体的时辰,小夏上茅厕跟顾思被卖的时候差不多,那就说明,并不是小夏卖的顾思。 通过芸娘的描绘,卖顾思的那个丫鬟就是小秋。 苏酒儿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小秋竟然敢做出这种背主弃义的事情。 小秋的卖身契还在她的手中,苏酒儿觉得这种事情,必须严惩。 赵氏瞧着苏酒儿脸色不好看,抱着阳阳起身,轻声安慰道,“别生气,既然这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打发了那个丫鬟便是了。” 苏酒儿冷笑了声,没有说话。 一个侍卫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慌张,“夫人,不好了,小秋姑娘上吊自杀了!” 苏酒儿心中闪过一道冷意,满是惊讶的望向那个侍卫,眉头不自觉地蹙紧,“带我去。” “是。” 众人移步道小秋的房间,小秋跟小夏住在一个房间。 小夏伸头看了一眼,倏地两眼一黑,身子往后一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春跟小冬两个人忙扶着小夏去了旁边的房间歇息。 原本苏酒儿也想暗自处置了小秋,却不想小秋上吊自杀了。 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苏酒儿双眸微微一眯,原本苏酒儿觉得从小秋嘴里能套出不少话来,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小秋就算是死,也要藏住那些秘密。 到底是谁让小秋将顾思抱出去卖了?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面色平静地抬脚走了进去,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里面有个死人。 小秋是府中的丫鬟,每个月都有五百文的月钱,一年就能攒够五两银子,何必冒着被处置的危险将顾思卖出去? 卖人容易留下太多的破绽,若是小秋偷走府中的东西,卖出去的话可不止五两银子。 这么想的话,小秋绝对不会是因为银子而卖了顾思。 那是因为什么呢? 管家将仵作请过来了,仵作让人将小秋放下来,仔细检查了下,这才确认小秋确实是上吊自杀的。 虽然被绑着的那个男人还活着,但是苏酒儿知道,他们无法从那个人口中得到消息,因为他不会说话。 “管家,这段时间小秋跟什么人接触,还有,她家人的情况,查清楚了在跟我回话。”苏酒儿说着,冷眼扫了一眼众人,“今日这事,谁也不许声张,不然......” 苏酒儿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芸娘的身上,芸娘早就吓得脸色苍白,忙摇摇头,表示她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苏酒儿看了一眼朱嬷嬷,眉头微拧着,“嬷嬷,你跟我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危机四伏 朱嬷嬷跟在苏酒儿身边那么久,很会察言观色,自然知道苏酒儿心中在想什么。 朱嬷嬷默默地跟在苏酒儿身后,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不知道该怎么跟苏酒儿说。 回到了卧房,苏酒儿抬眼看着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朱嬷嬷,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凳子,“嬷嬷坐着说话吧。” 朱嬷嬷犹豫了下,这才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微垂着眼帘,神色在恭顺不过了。 “嬷嬷,我以前从来都没有问过小思的事情。”苏酒儿也懒得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不过今日这件事情,似乎跟......” “夫人,您的意思,我明白的。”朱嬷嬷抿了抿干枯的嘴唇,抬眼望向苏酒儿,“我是从万家出来的,夫人也是知道的。” 苏酒儿点了点头,如果朱嬷嬷不是从万家出来的,她可能不会要朱嬷嬷。 “万家世代行医,奴婢曾是万家的家生子,在万家也算是有体面的,万家最后一任家主跟他的妹妹也是奴婢一手带大的。”朱嬷嬷想起万舒跟万琳,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万舒公子跟万琳姑娘?”苏酒儿偏头看向朱嬷嬷,低声询问道。 “夫人认识万公子、万小姐?”朱嬷嬷一脸诧异地望着苏酒儿。 “我与万姑娘甚是投缘,只是没想到,万家竟遭了难。”苏酒儿垂着眼帘,长叹了口气,物是人非。 “周家公子周三桂看上了万小姐,绑了万小姐,毁了她的清白,”朱嬷嬷想起过往的事情,心中多了几分苦涩,“万小姐回到家之后,一时想不开,上吊自杀了。” 苏酒儿脸色陡然一变,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万琳竟然会被...... “万公子知道了这件事情,就腌了周三桂,让他再也不能行人道。”朱嬷嬷眉头越蹙越紧,惆怅的叹了口气,“周三桂是周家的独子,周家气不过,就说万公子勾结匈奴,证据确凿,万家就没了,当时我和几个嬷嬷将万公子唯一的孩子抱了出来,谎称是自己的孩子,大公子才逃过这一劫。” “原来是这样。”苏酒儿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她最不喜那些强女干的男人,她曾经差点被强女干,现在想起来,依旧后怕的紧。 若是她当时被玷污了,苏酒儿觉得她自己可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轻叹了口气,苏酒儿抬眼望向朱嬷嬷,缓缓的点头,“以后你看孩子看紧点,我就怕在出什么乱子。” 以前在乡下,远离县城,苏酒儿自然不担心顾思被人认出来。 现在来到了这儿,苏酒儿心里有种预感,或许已经有人认出顾思来。 “奴婢晓得。”朱嬷嬷一直提在嗓子眼的石头总算是放下去了,抬眼望着苏酒儿,声音带着几分感激,“夫人,真的是谢谢您。” “这种话就不必再说了。”苏酒儿心不在焉的想着别的事情,随口说道,“日后照顾好两个孩子就行了。” 朱嬷嬷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抬脚离开。 周家? 苏酒儿隐隐约约的记得,上一世好像听到安泽清说过周家。 可是她怎么想不起来周家到底是什么人家。 府上死了一个丫鬟,苏酒儿让管家依着府中的规矩,给小秋家里人送了些银子。 按道理来说,小秋家里人应该过来收尸,不过小秋毕竟是犯了事的人,苏酒儿直接将人将小秋的尸身丢到山里喂狼。 自从知道小秋死了,那个被剪了舌头地男人拿着头装树,一旁的侍卫怎么拦都拦不住。 后来小秋家里来人,苏酒儿才知道,那个被剪了舌头的男人就是小秋的亲哥哥贺木。 原本苏酒儿以为贺木是过来绑架顾思的人,没想到他竟然是小秋的亲人。 如果贺木是小秋的亲人,苏酒儿觉得,贺木一定很愿意帮着她一块抓到害小秋死的人。 苏酒儿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正在慢条斯理的做着绣活。 “这两天在牢中过得怎么样?”苏酒儿头也不抬,目光盯着手中的绣图,随口问道。 “唔唔。” 听着那含糊不清的声音,苏酒儿这才想到,贺木口不能言。 苏酒儿将绣图放到针线筐中,偏头看着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贺木,瞧着他像个畜生一样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心中生出几分同情。 可是一想到小秋竟然将顾思卖出去,苏酒儿心中的那几分同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两天,足够你想明白了。”苏酒儿知道贺木口不能言,“我说的话如果对的话,你就点头,如果不对,你就摇头,现在听明白了吗?” 贺木缓缓的抬起头,那张呆木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机,麻木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有人让你来县衙,安排小秋将顾思卖出去?”苏酒儿紧张不安地望着贺木,生怕错过了贺木的动作。 贺木木然的望着苏酒儿,厚唇张了张,随即摇摇头。 “是不是有人让你来县衙?” 贺木摇摇头,生无可恋地跪在地上。 “你是自己想来看小秋的?” 提到小秋的名字,苏酒儿眼尖的瞧见贺木眼睛湿了,见他点了点头,心中这才了然。 贺木点点头。 “那有人安排小秋做事吗?” 贺木神色一顿,依然坚定地摇摇头。 一开始贺木点头摇头很果断,但是她最后问的那一句,贺木好像说谎了。 “带下去吧。”苏酒儿开口吩咐了一旁的管家,这才拿起手中的绣图,继续绣图。 “你怎么还绣花?”赵氏端了一碗莲子粥从小厨房出来,走到苏酒儿身边,将碗放在了石桌上,很是心疼地说道,“你就别绣图了,这东西太伤眼睛了。” 这些日子烦心事太多了,苏酒儿心里乱糟糟的,抬眼看了一眼赵氏,苍白无力地说道,“娘,我觉得我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赵氏听苏酒儿这话倒是有些诧异,笑了笑,“怎么这么说?” “相公出远门,他不在,我那会做什么都不敢做,生怕自己做错事情。”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上一世,安家的主母是赵秀儿,管家大权自然也在赵秀儿手中。 那个时候苏酒儿觉得赵秀儿每天就是吃吃喝喝跟旁人说说话,也没做什么正经事,她就觉得管家是个很轻松的事情。 可是当她真的坐在县令夫人这个位置上,苏酒儿才明白,为什么成亲大家讲究门当户对了。 就算是她绣的图再好看,这管家的事情,她却是一窍不通的。 对于那些外人送的东西,苏酒儿让人全都记下来,收在了库房里,挨个给每家送了些别的东西。 也幸好她手里有些余钱,不然她还真还不起那个礼来。 “这有什么,不过就是管家,其实不难。”赵氏眉眼含笑地看着苏酒儿,轻声说道,“正好我在这儿,我教你。” “若是我早点发现小秋的异常,说不定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个局面。”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紧张的开口,“您说是不是?” “就算是你早发现了小秋的异常,那也要将她打发了。”赵氏冷着脸,严肃地说道,“就连她那个哥哥,让捕头将他的案子审了,罪状也整理好,派人让顾峰起签个字,将人打发的远远的,让他永不踏入这里。” 苏酒儿知道从贺木的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了然的点点头。 “不过,”赵氏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望向苏酒儿,低声说道,“怕是他还没出县城,就已经死了。” 苏酒儿脸色一僵,随即唇角勾了起来,凑到赵氏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赵氏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柔和,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不光盯着他,还要盯着他的家人。” “捕头已经做了。”苏酒儿说着,目光无意间扫到不远处的小夏身上,眉头微拧着,犹豫了下,“小夏该怎么处置?” “她自然是失职,打几个板子就是了。”赵氏看了一眼院子里众人,低声说道,“他们每个人,你要知道他们心中想要什么。” 苏酒儿疑惑地望着赵氏,有些不解。 “后院比起咱们乡下复杂的多,你只有清楚他们每个人的来历,清楚他们的性格,还有他们想要什么,你使唤起来才顺手。”赵氏缓缓地为苏酒儿解释,“这后院中,要的就是这些有所求的人,你捏住了她们想要的,他们才会忠心。” 听赵氏这么说,苏酒儿觉得倒是这个道理,当初她将顾思收做义子,给顾思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是朱嬷嬷最希望看到的。 就是因为她给了朱嬷嬷想要的,朱嬷嬷现在对她才这么忠心。 苏酒儿没有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得到了朱嬷嬷的忠心。 “那些无所求的人,或者你拿捏不住的人,就不要重用了。”赵氏见苏酒儿已经开始开窍了,缓缓笑了起来,“还有,出手要大方,平日里多准备些银子打赏,那样,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听你的话。” 苏酒儿总结了一下赵氏所说的,不过就是双方利益交换、各取所需罢了。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赵氏说着,拉了一下苏酒儿的衣摆,“看,那个粉色衣服丫头,我听人说,她经常去书房那儿转悠,打听顾峰的事情。” 苏酒儿就算是再迟钝,也听明白了赵氏的意思,脸黑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含春 府衙有四大丫鬟,小春、小夏、小秋和小冬。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苏酒儿对她们四个有了些了解。 她们四个虽然性格迥异,但是关系很好。 “小冬?”苏酒儿秀眉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紧抿着唇角。 “她对顾峰倒是有些小心思的。”赵氏低声说着,偏头看向一旁的苏酒儿,“这事情你知道就行了,平日里多注意点就好。” 顾峰的好苏酒儿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一想到有更多的姑娘惦记顾峰,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她以前还想着,若是顾峰纳了妾,她就好生照料着那个妾室,做好一个主母该做的事情。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眼神黯淡下来,是她的心境变了,是她现在太爱顾峰了,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顾峰的爱。 苏酒儿自嘲地笑了笑,嘴中一片苦涩,“若相公不是县太爷就好了。” 其实很多姑娘不是因为相公好而喜欢相公的,而是因为相公的身份地位,让她们忍不住地想要嫁给相公。 小冬喜欢相公,若是当了姨娘,就是半个主子了,再也不用做下人们做的事情了。 “胡说什么?”赵氏不满的撞了一下苏酒儿的胳膊肘,一脸严肃地说道,“这种事情哪能胡说,顾峰是县太爷,你才能跟着享福!” “娘,”苏酒儿冲着赵氏笑了笑,轻声开口,“我只想跟相公过简单的生活。” 当县太爷有什么好,事情多,顾峰也没时间陪她了,她晚上习惯在他的怀中睡觉,现在却只能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床上。 “生活哪有简单的,谁家没个烦心事?”赵氏就怕顾峰因为苏酒儿辞官还乡,忙说道,“你好好的当你的县令夫人,外面的事情你就交给顾峰去办就好了。” 苏酒儿不知道赵氏为什么非要顾峰当官,不过顾峰当官有个好处,他们的孩子就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苏酒儿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小冬的身上,双眸危险地眯了眯,若是小冬有什么出格的地方,那就不要怪她狠心了。 敢抢她男人的姑娘,苏酒儿觉得还是处置了好。 “娘,我去将事情跟管家说说,让他们赶紧去办那事,这一日没抓到小秋背后的人,我心里一日不能踏实。”苏酒儿惆怅地说道,最近烦心事真多。 “快去办吧。”赵氏见苏酒儿脸色还是那么难看,笑着说道,“很多事情,慢慢来。” 苏酒儿冲着赵氏点点头,让人将管家叫来了。 小秋的死成为了府衙里面地禁·忌,没人敢在苏酒儿面前说。 小夏被打了几大板子,苏酒儿让小春将金创药送过去。 小夏是有过错,苏酒儿送药,不过是为了招揽人心罢了。 半夜,苏酒儿睡得迷迷糊糊的,隐隐约约地听见敲门的声音。 敲门声愈来愈清晰,苏酒儿猛然从梦中惊醒,这才意识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谁?”苏酒儿眉头紧拧着,虽说有丫鬟在外面守夜,但是她们平时也不会敲门。 “酒儿。” 熟悉的男声从门外响起,这些日子的焦躁不安一瞬间消失不见。 苏酒儿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掀开被子,穿着亵·衣跑到门口,忙将房门打开。 顾峰的身上带着几分寒气,苏酒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也不怕冷上前直接抱住了顾峰的身子。 “相公~”苏酒儿声音有些哽咽,她这还是头一次跟顾峰分开那么久,都有大半个月了。 顾峰瞧着苏酒儿脚上没穿鞋,剑眉皱了下,一把将苏酒儿打横抱起,低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也不嫌冷。” “不冷。”苏酒儿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想你了。” 因为家中有两个小孩子,苏酒儿生怕顾思跟阳阳两个人冻着了,让人一直烧着地龙。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顾峰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来,抬脚将门提上,抱着苏酒儿朝着床边走去。 屋内点着蜡烛,苏酒儿目不转睛地望着顾峰的脸,心疼地说道,“你比以前瘦多了。” “是结实了。”顾峰抱着苏酒儿到床边,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跟着她一块进了被窝。 依偎在顾峰的怀中,苏酒儿竟然一句话也不想说,她恍惚觉得,只要他在她身边,就算是外面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她也不会害怕。 “师兄的情况不太好,”顾峰手指圈着苏酒儿的头发,低头在她的额前亲了一下,“听军医说,他是中毒了。” “中毒?”苏酒儿惊呼了一声,她还是头一次听说中毒这种事情,内心惶恐不安,“那、找到解药没?” “解药倒是找到了,只是师兄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顾峰内心纠结了一下,缓缓说道,“他想回京修养了。” 王将军驻守凉州,就是因为他在凉州,外敌不敢入侵,他们才有安稳的生活。 若是王将军不在了,那...... 苏酒儿不敢想象,凉州一破,他们这儿肯定也保不住了。 “相公,若是师兄不在,那凉州怎么办?”苏酒儿不安地望向顾峰。 上一世,民间就有那么一个传言,北有王将军,南有林家军,南北两战神,保家卫国护百姓。 王将军说的便是顾峰的师兄。 林家军说的是将军世家林家,现任的林家将军便是王倩的夫君林戎。 苏酒儿还听说,原本皇上不许王林两家通婚,也不知道王将军跟林家在背后做了什么,皇上亲自为王倩和林戎赐婚。 皇上将王将军安排在北边,将林家军安排在南边,目的就是让他们分开,这样他就不用担心王林两家功高震主。 “师兄也知道现在不适合回京,只能在凉州静养。”顾峰沉重的叹了口气,“我这次回来三日,明日我便回凉州,对了,师兄的事情,你对外说受伤,并无大碍。” 一听顾峰还要走,苏酒儿纤细的小手忍不住地抓住顾峰的衣袖,仰头看着他,忙点头道了声,“我知道了。” “我回来那会,小冬跟我说,顾思被小秋卖给了人牙子,这是怎么回事?”顾峰眉头紧拧着,疑惑地望向苏酒儿,开口询问。 一听到“小冬”两个字,苏酒儿的眉头不自觉地促进,撇了撇嘴角,将事情原原本本跟顾峰说了一遍。 “你是怀疑有人指使小秋做那件事情?”顾峰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我也只是怀疑,”苏酒儿叹了口气,“我找人问过了,小秋的哥哥贺木原本能说话的,但是现在却被人剪掉了舌头。” “是这个理。”顾峰将苏酒儿抱在怀中,忧心忡忡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明个我去查查。” “你刚回来,这几日正好好好歇息,有捕头他们呢,你也甭担心了。”苏酒儿不忍心顾峰这么劳累,她原本也没想让顾峰插手这件事情。 “幸好小思找回来了。”顾峰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周家,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两个人说了会话,苏酒儿担心顾峰太劳累了,拉着顾峰一块歇息了。 翌日,顾峰瞧见赵氏,忙开口道,“岳母,这些日子就劳烦你照顾酒儿了。” 横看竖看,左看右看,赵氏对顾峰越满意。 一个猎户,能够当上县太爷,也是顾峰的造化。 “这有什么的,酒儿也是我闺女。”赵氏见管家一脸焦急地站在一旁,知道管家有事找顾峰,忙笑着说道,“你若是忙,就去忙吧。” 顾峰偏头跟苏酒儿低声嘱咐了几句,苏酒儿明媚的小脸一红,娇嗔地望着顾峰,红·唇一张一合,娇羞像是一个小姑娘。 见顾峰跟着管家一块出去了,赵氏这才走到苏酒儿面前,“吃早饭了没?” “吃过了。”苏酒儿跟着赵氏朝着两个孩子的院子走去,“相公说,小思的事情交给他去办。” “还是你眼光好,顾峰是个能耐人。”赵氏忍不住地感慨,顾峰的命真好,“对了,王将军怎么样了?” “已经大好了,”苏酒儿照着顾峰给她编的谎话说的,毕竟王将军身体不好的消息传出去的话,影响很大,“不过军队训练还是要照常的,师兄信任我家相公,说让他帮忙看着点军里的事务。” 赵氏满意地点点头,她心中琢磨着,只要王将军在皇上那儿为顾峰美言几句,顾峰的官位肯定扶摇直上。 刚走到两个孩子的院子,苏酒儿瞧见小冬穿着粉色衣衫,娇羞含笑地上前开门。 苏酒儿瞧着小冬那个样子,就像是吃饭的时候碰见饭里面藏着一只苍蝇,恶心的难受。 小冬抬眸望去,瞧见只有苏酒儿跟赵氏两个人,伸长了脖子看了往后看了看,见后面没有旁人了,失望地垂下眼帘,忙给赵氏和苏酒儿行礼,“夫人,赵老夫人。” 苏酒儿冷哼了声。 小冬偷偷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苏酒儿,见苏酒儿没看她,伸长了脖子又看向外面,只希望能够瞧见顾峰。 小冬自以为她的动作隐蔽,却不想,苏酒儿早就将她的动作看在了眼中,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第二百二十三章顾峰生气 苏酒儿努力地平复着内心的狂躁,快步朝着里面走去,不再看小冬一眼。 苏酒儿心里想什么,赵氏猜的七七八八,有些不满地看着小冬,提点道,“做丫鬟,就要有做丫鬟的本分。” 小冬顿时面红耳赤,不敢看向赵氏,“是。” 苏酒儿一进屋,闻着满屋的中药味,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朱嬷嬷正给昏迷中的顾思喂药,瞧见苏酒儿进来了,忙站起来冲着苏酒儿行礼,“夫人!” “嬷嬷不用多礼。”苏酒儿快步走到床边,瞧着顾思小脸苍白,伸手摸了摸顾思的额头,猛地缩回自己的手,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偏头看向朱嬷嬷,“大夫怎么说?” 朱嬷嬷听闻苏酒儿那么说,沉重的叹了口气,“大夫说大公子是吓到了。” “昨晚怎么没跟我说?”苏酒儿一听顾思病了,满心焦急。 顾思小小年纪,却经历了那么苦难,苍白的小脸看得苏酒儿有些心酸。 “是我的不对。”朱嬷嬷原本昨晚是想要跟苏酒儿说声的,但是听人说顾峰回来了,她便没有去。 “药吃完了?”苏酒儿抬眼望向朱嬷嬷,关切地询问道。 “已经给大公子喂下了,明日他才能再喝。”朱嬷嬷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瞧见一旁的丫鬟将帘子打开,赵氏缓缓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赵老夫人。” 赵氏不咸不淡地的应了声,望着床上的顾思,心中生了几分不满。 苏酒儿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怎么能一天到晚守着这个小孩子身边? “酒儿,我有事情要与你说。”赵氏觉得,顾思始终不是苏酒儿的儿子,就算是对顾思再好,也没用,孩子终究跟他的亲生父母亲。 “娘?”苏酒儿看了一眼床上的顾思,犹豫了下,这才起身跟上赵氏的步子。 院子里除了几个下等的粗使婆子在收拾东西,便没有其他人了。 赵氏瞅了一眼周围那些人,将苏酒儿拉到一旁,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管那孩子做什么,有朱嬷嬷照顾着呢,你操什么心?” 苏酒儿满眼震惊地望着朱嬷嬷,眉头紧拧着,小声说道,“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不管怎么说,顾思也是我孩子......” “以前你们家只是富裕,娘也懒得问你们小思的事情,但是现在你们家的情况不一样了,你可要认清事实。”赵氏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苏酒儿疑惑了下,视线扫了一眼周围,随即笑了笑,释然道,“娘,对了,以前我们家没有这么多的仆人,现在倒多了那么多的仆人。” “你这孩子,真是傻到家了,”赵氏拉着苏酒儿朝着外面走去,她本以为顾思是苏酒儿的义子,可现在一瞧,府上都知道苏酒儿有两位公子,“以前咱们是农户,家中也没有太多的规矩,现在顾峰当官了,你们家自然也不一样了,若是以后,你们要分家,大头是给阳阳,还是给顾思?” 苏酒儿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这不是相公该想的事情吗?” 赵氏气得快没脾气了,“话说,顾思真的不是顾峰在外面的孩子吗?” “啊?”苏酒儿刚刚还在想着财产的问题,一时之间没能绕过这个弯来。 “顾思如果不是顾峰养在外面的孩子,那你们为什么要带回家养着?”赵氏现在就担心这件事情,万一顾峰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让她闺女可就...... 不得不说,当娘的总担心自个闺女被欺负,忍不住地瞎操心。 “娘,这孩子是我要养在身边的。”苏酒儿生怕赵氏再说顾峰不好,娇嗔道,“顾思亲爹的妹妹跟我关系不错,曾经救过我,只是她家现在遭了难,就剩下顾思一人了,故人之后,我自然想要多加照拂。”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赵氏那颗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回去了,点点头,“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担心了。” 赵氏就怕顾家所有的家业会落在一个外人手中。 不过既然这孩子是苏酒儿主动抱回来的,那顾峰肯定还是偏心阳阳的。 这个家的财产还是阳阳的。 赵氏心中所想,苏酒儿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哭笑不得。 赵氏这是操心完了闺女,继续操心外孙未来的家业。 “对了,娘,您找我什么事?”苏酒儿还想回去照顾一下顾思,这孩子着实太可怜了。 “没事了。”赵氏笑了笑,“那成,你去照顾顾思,我去看看我的亲亲外孙。” 听着赵氏这么说,苏酒儿唇角淡然一笑。 顾思早上醒来一会儿,一瞧见苏酒儿,小手就抓着苏酒儿的衣袖不愿意松开。 见顾思这副乖巧的模样,苏酒儿心疼不已,靠在旁边又哄着顾思睡觉。 “夫人。”小春从外面走了进来,头上戴着一直因簪子,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裙,小心翼翼地凑到苏酒儿身边,“爷张罗吃饭了。” “恩。”苏酒儿淡淡的应了声,小心翼翼地从顾思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服,叮嘱了朱嬷嬷几句,便跟着小春一块儿出去了。 苏酒儿还未走到隔壁,就听到阳阳“咯咯”的笑声。 “娘?”苏酒儿刚走到隔壁阳阳的房间,就瞧见赵氏正抱着阳阳,“吃饭了。” “我还不饿。”赵氏看也不看苏酒儿一眼,额头抵着阳阳的额头,逗得阳阳直乐。 “午饭还是要吃的。”苏酒儿也不敢靠阳阳太近,生怕会将顾思身上的病气过给阳阳。 “你跟顾峰一块吃吧,我晚些让丫鬟随便给我做点便是了。”赵氏其实想想着顾峰跟苏酒儿许久未见,此时也该给他们多一点的空间。 小夏被打了几打板子,幸好苏酒儿让人下手不要太重,此时她正老老实实的陪着赵氏跟阳阳。 回到自己的院子,苏酒儿就听到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从堂屋传来。 “爷,这个是厨房妈妈的拿手好菜,可是咱们这的一绝......” 苏酒儿冷着脸进了屋子,就听到小夏正在殷勤的为顾峰介绍饭桌上的菜品。 苏酒儿冷眼看了眼小冬,见她还没有出去的样子,淡淡地坐在凳子上,缓缓说道,“这儿不用你伺候了。” 顾峰见苏酒儿神色不悦,心知苏酒儿可能是吃醋了,心里暖暖的。 小冬身上戴着一根赤金簪子,耳边是珍珠耳坠,穿着粉色的长裙,看起来跟普通丫鬟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苏酒儿穿衣服向来规规矩矩,瞧着小冬胸·前的那两团肉差不多全露出来了。 这真的是准备齐全。 苏酒儿的脸色愈发的冷了,心里膈应的慌。 “奴婢愿意伺候爷跟夫人。”小冬说这话的时候,媚眼如丝的望了一眼顾峰,见顾峰看过来,默默地将身前的衣领扯得更开些。 “放肆!” 不等苏酒儿说话,顾峰率先开口。 这话一出,苏酒儿顿时觉得周围冷了几分,她还是第一次见顾峰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 那冰冷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子,猛然扎到人的心里。 死亡的气息漫步开来,戾气让苏酒儿觉得有几分不适。 听到顾峰这么说,小冬一呆,知道顾峰要给苏酒儿体面,顺从的跪在地上,眉眼含笑,“奴婢不敢。” 苏酒儿的目光落在小冬的身上,见她此时又将领口往下拉了拉,原本还对小冬有几分同情,此时那点同情之心早就被怒火烧的不见灰烬。 能让顾峰这样生气的人,小冬还是头一个,苏酒儿觉得小冬这也算是个能耐人了。 “这样没规矩的丫鬟,夫人还是趁早打发了好。”顾峰目光温和地望着苏酒儿,生怕自己刚刚吓到了苏酒儿,伸手握住了苏酒儿的手。 苏酒儿本来也是想要早点打发小冬的,只是府上刚刚死了一个小秋,现在将小冬打发出去,怕是有些不妥。 不过顾峰都这么发话了,苏酒儿自然是要依着顾峰了,毕竟这次不是她想要打发小冬,而是顾峰不愿意见这个女人。 “相公说的是。”苏酒儿胸口的那些不舒服此刻消失不见,“也不知道这府上的的丫鬟是谁教的,一个个越发的没规矩,早点打发的好,也省的在闹出小秋那种背主弃义的事情来。” “恩。”顾峰一脸淡然,亲密地握着苏酒儿的手。 管家带了两个小厮,直接将小冬架出去。 “爷,都是我管教不严。”管家一进屋,瞧着冬儿那副模样,心中了然,赶忙认罪。 “既然她是这么耐不住性子的人,让人送到军营里好了。”顾峰淡淡的说着。 管家的脸色一变,忙应了一声是,安安静静地退出去了。 等着管家离开了,苏酒儿疑惑地望着顾峰,纳闷地问道,“小冬不过是一名女子,送去军营里能做什么,难不成军队里还有女子军?” 顾峰淡淡的笑着,探身凑到苏酒儿额前,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第二百二十四章 等着管家离开了,苏酒儿疑惑地望着顾峰,纳闷地问道,“小冬不过是一名女子,送去军营里能做什么,难不成军队里还有女子军?” 顾峰淡淡的笑着,探身凑到苏酒儿额前,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苏酒儿迷茫地望着顾峰,眼睛眨呀眨的,不明所以。 “吃饭。”顾峰也不跟苏酒儿解释,淡淡地说着。 “哦。”苏酒儿乖乖的应了声,吃了两口饭,心中还是好奇,若是小冬被顾峰弄到军营里,那小冬岂不是跟顾峰经常见面? 苏酒儿琢磨着回头问问旁人吧,这军营里说不定还真的有女人。 “我已经打听过了,周家的人确实去过贺家。”顾峰给苏酒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碗中,“不过,没一会周家的人就出来了。” 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脑子开始胡思乱想,“那就说明,周家确实有人威胁贺家,让小秋帮着他们办事?” “不知道。”顾峰目光温和的望着苏酒儿,知道苏酒儿很容易走入死胡同中,“听说贺木好赌,在周家赌坊输了不少钱,说不定周家的人是去要债的。” 苏酒儿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段时间府衙有不少的公事等着顾峰去处理,顾峰吃完饭,便匆匆忙忙地去了府衙。 苏酒儿担心小思的身子,便先去小思的房间瞧了瞧小思,摸着他身上的热度似乎降下不少了,这才松了口气,“幸好不热了。” “有夫人这般宠着大公子,大公子的病也好的快。”朱嬷嬷讨好的说着,她知道顾思能有现在的地位,全靠苏酒儿的宠爱。 “娘。”顾思小声地叫着,眼圈红红的,眸中泛着泪光,那张小脸写满了委屈,“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娘怎么可能不要小思呢?”苏酒儿说着,宠溺地捏了捏顾思的小脸,“小思那么乖,娘最喜欢小思了。”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顾思勉强的笑了笑。 苏酒儿亲自喂了顾思吃饭,又将顾思哄睡了,这才去了阳阳的房间。 赵氏正抱着阳阳玩呢,见苏酒儿过来了,随口笑着问道,“我听说你打发了小冬?” 小夏一直在屋里伺候着赵氏跟阳阳,听说小冬被打发了,一直担心苏酒儿会将她自己也打发了,此时吓得不敢动一下。 “恩。”苏酒儿想起小冬勾·引顾峰的事情,脸色愈发的难看,“不听主子话的奴婢,自然是要早早打发的好,省的日后惹出别的麻烦来。” 一想到小秋的事情,小夏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打了个寒颤,站在那儿不敢动弹。 小夏是个孤儿,是管家可怜她,让她在府中某个差事。 “这倒也是。”赵氏见阳阳有些困了,将阳阳抱在放到床上,轻轻的拍着阳阳的身子。 “娘,”苏酒儿压低声音,满腹困惑,“我就是想问问,军营里面是不是也有女兵?” 赵氏听苏酒儿这么问,差点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呛着。 哄着阳阳自己睡觉,赵氏忙拉着苏酒儿一块儿朝着外面走去。 小夏紧跟着从屋里出来,见赵氏跟苏酒儿两个人坐在院子的桌边旁,忙给两个人上了柴水。 “相公说,将小冬打发到军营里,”苏酒儿将顾峰的话如实的说了,面露疑惑,“只是我没想到军营里面竟然还有女兵。” 赵氏听闻苏酒儿这么说,无奈地摇摇头。 苏酒儿现在这般单纯,都是她这个做娘的不是。 “上战场的人,你何时听说过有女人?”赵氏开口反问道。 “未曾听说。” “女人被送到军营里,只有一个用处,就是给那些男人排忧解难的。”赵氏隐晦的说着,生怕苏酒儿没听明白,故意将“男人”两个字说的格外的重。 男人? 排忧解难? 苏酒儿的眉头紧蹙着,一脸诧异地望着赵氏,轻咬着红·唇,凑到赵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恩,就是你想的那样。”赵氏缓缓地说道。 苏酒儿脸色猛然一白,背后冷汗直冒,心里生出几分不忍。 对女子来说,贞洁是重要的,比性命还要重要。 顾峰将小冬送去军营当那些男人们的玩物,那比要了小冬的性命还让小冬难受。 怪不得那会儿顾峰不愿意跟她细说,敢情这件事情有些...... “原是这样。”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弧度,“怕是我打小冬不过是将她卖出去,却不如相公做得好。” 小冬不是想gou引男人嘛,现在顾峰给了她绝妙的机会。 听闻苏酒儿那么说,赵氏笑了笑,“你平日里多顺着顾峰点,他现在当官了,事情自然也多了。” 苏酒儿听赵氏说这种话已经听了好多遍,此时有些哭笑不得,“娘,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她有那么好的相公,怎么可能为了一丁点小事跟相公闹别扭呢,她又不傻。 顾峰在家中没呆几天,就要离开了,还说小秋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好了,不用苏酒儿操心了。 苏酒儿想着顾峰要离开,帮他收拾好了衣物,心中生出几分不舍。 站在后门那儿,苏酒儿瞧着顾峰威风凛凛的坐在马上,犹豫的开口,“相公,我......” 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去? 苏酒儿眼巴巴地望着苏酒儿,挣扎了许久,话到了嗓子眼又咽了回去。 顾峰居高临下地望着苏酒儿,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宠溺,疑惑的问道,“怎么?” 苏酒儿苦笑了下,摇了摇头,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他是她的全部。 一想到顾峰为了她打发了小冬,苏酒儿心中暖暖的,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够获得顾峰的恩宠。 “路上小心。”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眉眼含笑地望着顾峰,“如果有空的话,就回来一趟,我......” 我会想你的。 顾峰那张冷毅的脸松动了些,从马上天跳下来,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也不管周围的那些小厮丫鬟们,飞快的抱住苏酒儿,低头吻住她的额头。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苏酒儿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顾峰,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她那颗快速跳动的心脏。 “在家等我回来。”顾峰凑到苏酒儿耳边,轻声说道。 苏酒儿从头红到脚,呆呆地望着顾峰那张含笑的脸,怔怔地点点头。 直到顾峰的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赵氏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就瞧着苏酒儿羞涩的笑着。 顾峰果然是个好的。 不说旁的,只说顾峰对苏酒儿的那颗心,赵氏忽然间有些后悔了,当初她就不该那样反对顾峰的。 若是苏酒儿嫁给的是安泽清,说不定安泽清还会娶别的女子。 赵氏想到顾峰刚刚在众人面前亲吻苏酒儿,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酒儿。”赵氏拉着苏酒儿的胳膊,见苏酒儿满面含春,“人走远了,咱们回去吧!” 苏酒儿抿唇一笑,从顾峰的温柔中走出来,羞赧地跟在赵氏的身边,小声说道,“娘,要不您跟爹和弟弟也搬到府城来住吧。” 不是苏酒儿离不开赵氏,苏酒儿一直想要孝顺苏父赵氏。 “哪有那么多钱?”赵氏不知道苏酒儿在想什么,笑着回绝。 “我出钱给你们租个院子,”苏酒儿现在可不缺钱了,家中的酒楼每个月都有不少进账,“到时候弟弟也能跟个好夫子念书。” 赵氏本想拒绝的,可是事关苏牧,她不得不慎重。 苏父是个要强的人,定然不愿意依靠苏酒儿。 赵氏这么想着,微抿了一下唇,犹豫的开口,“这倒不用,村里的夫子教的不错。” 村子的夫子也是个秀才,书念的不错,苏牧现在考童生,也不需要多好的夫子。 苏酒儿也不勉强赵氏。 “再说了,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地要种,我和你爹舍不得家里的那些东西。”赵氏心不在焉的说着,想起当初在宫里的穿金戴银的时候,恍然时过境迁。 “爹身子现在好了吧。”苏酒儿想起苏父的身子,担心地询问道。 “好的差不多了,大夫说了,只要按时吃药,会痊愈的。”赵氏一说起苏父,话就停不下来了,巴拉巴拉将苏父不愿意养猪的事情跟苏酒儿说了说。 苏酒儿温柔的笑着聆听着。 别看赵氏每天唠叨个不停,家中最有话语权的人依旧是苏父。 苏酒儿听着赵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幻想着以后她跟顾峰两个人白发苍苍的坐在一块看风景地情形。 莫名地觉得幸福。 苏酒儿微笑着垂着眼帘,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府中的事情顾峰早就安排好了,苏酒儿倒没有别的事情要做。 就在苏酒儿高兴的时候,小春从外面挑了帘子进来,“夫人,有人击鼓鸣冤!” 苏酒儿原本正做着绣活,一听小春那么说,头都大了。 击鼓鸣冤? 现在县太爷不在,这可怎么办? 若是那些人早来半天,那就好了,现在顾峰不在,万事有人将顾峰不履行职责的事情传出去了,那顾峰的官位可就不保了。 若是有人再参顾峰一本,说顾峰不将皇命放在心上,那他们家可就...... 第二百二十五章 黑白不分 玩忽职守的罪名可不小。 若是个小偷小摸、邻里吵架的小事,苏酒儿觉得让师爷跟捕头一块去处置便是了。 苏酒儿想了想,便让管家派人去找顾峰。 管家自然知道怎么样管制外面那些吵闹的人,得了苏酒儿的命令,忙下去准备了。 苏酒儿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不适压下去,偏头对着一旁的赵氏说道,“现在看来,当官也不好,那么多的事情要忙,相公会累坏的。” 赵氏听闻苏酒儿这么说,无奈的笑了笑,无奈的摇摇头,轻声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能够当上县太爷,可是旁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苏酒儿只觉得口中一片苦涩,无奈地垂下眼帘,她还是喜欢跟顾峰两个人在家,那样顾峰每天晚上也能回来陪她。 他们两个人自从住在这边,她跟顾峰同床的此时地屈指可数。 苏酒儿正绣着花,倏地,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咦? 周子福、周三桂。 怎么都姓周,他们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苏酒儿这么想着,忙让人去打听周子福跟周三桂的事情。 小夏是个活泼性子,听着苏酒儿让她去打听周家的事情,笑盈盈道,“夫人,这周子福跟周三桂是堂兄弟,周家可是这儿的大户,家缠万贯,就连以前的县令大人遇到周家也要给他们几分薄面。” 周家,竟然这般厉害? 照小夏这么说,这周家是这儿的地头蛇,府衙的人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周家可是体面的大户,许多人家想要将自个闺女嫁入周家,周子福爱好美人,收了不少美人。”小夏笑着给苏酒儿和赵氏添了茶水,继续说道,“不过周三桂倒是是个痴情的,传闻说,他喜欢一位姑娘,那姑娘得了绝症死了,周三桂一时想不开,便出家做了和尚。” 出家当和尚? “没想到周家这两兄弟性子差异这么大,这日后的人生也截然不同。”赵氏感慨了下,无奈的摇摇头。 上一世,苏酒儿听说周子福跟冷明月的事情,周子福宠爱青·楼女子,气死了冷明月的家人。 苏酒儿倒没想到周三桂竟是个痴情种,为了心爱的女人出家当和尚? 心爱的女人? 苏酒儿抬眼望向小夏,疑惑的问道,“周三桂喜欢的哪家姑娘?” “夫人可能有所不知,曾经这儿有个万家医馆,医馆的大夫年纪轻轻,医术了得,名叫......”小夏眉头紧锁,苦思冥想,“对了,叫万舒,万舒大夫有个妹妹,唤作万琳。” 苏酒儿脸色惨白,果然,她没有想错。 “万琳姑娘天生温柔,长得也好看,周三桂一直喜欢万琳姑娘,只可惜万琳姑娘对周三桂没那个心思。”小夏想起万琳年纪轻轻就没了,心思沉重,“万琳姑娘染了绝症,从万家传来万琳姑娘的死讯,这周三桂就直接出家做了和尚。” 苏酒儿微垂着眼眸,很多事情口口相传早就变了样,不过让她确定的是,周三桂出家了。 “周三桂出家了半个月,有人说万家通敌叛国,这万家的人也就没了。”小夏哀叹着,她曾经见过万舒大夫一面,从此芳心暗许。 只可惜,万舒大夫走得早。 “那周三桂现在在哪家寺院?”苏酒儿抬眼望着小夏,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就是咱们城外的寺庙,那寺庙不大,叫什么名字奴婢倒是忘记了。”小夏羞赧的一笑,乖巧的站在那儿。 小夏这屁·股还没好利索,此时出来伺候苏酒儿,全是为了想要在苏酒儿面前留个好印象。 小秋死了,小冬被打发了,小夏一想到她们两个,就十分害怕。 她曾经做错了那件事,就怕夫人现在还记仇。 “娘,要不咱们改日去上香?”苏酒儿笑着看向身边的赵氏,“正好为两个孩子祈福。” “那也行,也不知道你弟弟考的怎么样了,似乎这几日就会出成绩。”赵氏一想到苏牧去考童生,那颗心就开始不安的跳动着,她现在只希望苏牧能够考上。 “恩。”苏酒儿笑着答应了,捧起一旁的茶盏,放到嘴边轻抿了口。 说话间,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脸色似乎有些难看,冲着苏酒儿行礼,“夫人,听说有人状告周家周子福凶残杀人。” 周子福! 刚刚还在说周子福的事情,苏酒儿没想到这事情竟然找上门来了。 苏酒儿神色渐渐地严肃起来,一脸平静地望着管家,犹豫地开口,“谁死了?” “一个叫做孙花的姑娘,今个才十三岁。”管家恭恭敬敬的说道,“已经将他们打发回去了,说是县太爷下去看地了,毕竟这快要春耕了,爷也该分发种子了。” 啊? 这种子也需要顾峰管? 苏酒儿觉得头都快大了,这事情可真麻烦。 从府衙到凉州,骑马的话需要大半天,若是坐马车的话,那就两天多。 “种子可都准备好了?”苏酒儿一脸认真地看向管家,认真的问道。 “按照往年的样子准备的,就是不知道爷会不会做些改动。”管家道。 管家不说后半句的话,苏酒儿还没想起来,听管家那么说,苏酒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顾峰琢磨着他们家的水田种稻子,就是不知道今年他时不时让别人家也种稻子。 “我知道了。”苏酒儿见管家神色疲惫,心知刚刚那件事情管家也忧心忧神,看向一旁的小夏,“管家这次辛苦了,这个月俸两倍,小夏,去将昨日买的碧螺春取出来。” 小夏是个聪明的,一听苏酒儿这么说,忙应了声,转身进屋去取东西。 管家站着听了,忙笑着说道,“多谢夫人体恤。” 苏酒儿不是那种抠门的人,现在家里的产业开始赚钱了,手里还有好几千两银子,偶尔打赏一下下人,也能让他们更好的为自己服务。 “周家的人这次说什么了吗?”苏酒儿心中一动,好奇的问道。 周家若是想要脱罪,自然会要上门来走关系。 “周家现在抵死不认。”管家神色讶异,不过也没说什么,回道,“这件事情怕是要拖个几个月。” 呀? 此时轮到苏酒儿诧异了,她怎么没想到,这种案子,竟然要脱这么久。 “管家觉得,杀人的事情是不是周家做的?”苏酒儿知道管家是个人精,估计他心中也有数了。 管家偷偷地抬眸看了一眼苏酒儿,想了想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低着头不语。 苏酒儿怕管家有什么顾虑,笑着开口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了。” “这件事情不好说。”管家的神色愈发的严肃,咳嗽了声,“没有真实凭据,谁也不知道事实是什么样。”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管家的意思是,可能不是周子福? “夫人,周家上头有人。”管家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苏酒儿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管家想说,就算是周子福杀的人,到时候肯定也不是周子福了。 小夏取出了碧螺春,苏酒儿递给小夏一个眼神,小夏忙将东西送给了管家。 管家领了苏酒儿的东西,又说了几句奉承苏酒儿的话,谢了赏,拿着东西离开了。 “怪不得管家说着案子要好几个月,”苏酒儿嘴角抿了抿,眸中带着几分不悦,“上面人插手的话,就算周子福有罪,他肯定也会变成没罪。” 赵氏听苏酒儿这么说,心中也明白管家说的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这件事情交给顾峰便是了。” 傍晚顾峰还没回来,苏父带着苏牧从外面来了。 众人一听到苏牧考中了童生,苏酒儿脸上的笑意更甚,忙夸了苏牧几句。 听到苏牧考中了童生,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赵氏了,赵氏感动地开始落泪。 “娘,您怎么哭了?”苏酒儿无奈的笑了笑,拿着帕子帮着赵氏将眼角的泪水擦掉,轻声开口,“弟弟考中了可是大好事,你哭什么?” “我哪哭了?”赵氏一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着,“我是沙子进眼睛里面了。” 苏酒儿吩咐厨房今晚多做些饭菜,庆祝苏牧考中。 夜渐渐的深了,天也冷了下来。 苏酒儿洗完澡,一个人懒洋洋地坐在床边,拿着帕子擦了擦头发。 “咚咚咚。” 从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苏酒儿抬眸望去,“谁啊?” “我。” 听到顾峰的声音,苏酒儿抿唇一笑,忙起身去开门。 “相公。”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见他满身尘土,有些心疼,“赶路累了吧,我给你端水洗漱。” “恩。” 家里就只有两个丫鬟,苏酒儿让她们去照顾阳阳了,是以这种事情只能她自己做。 两个人洗漱好躺在床上,苏酒儿想起冷明月,心中染上了几分惆怅,“相公,那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置?” “看证据。”顾峰心不在焉的说着,想到周家人在县城门口请他去说话,心中带着几分不舒服,“我其实早回到县城了,不过今晚是跟周家的人一块吃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咦? 苏酒儿听顾峰那话,也不困了,身子往顾峰身边靠了靠,抬眼望着顾峰的侧脸,疑惑的问道,“周家的人请你吃饭做什么?” 苏酒儿可不觉得周家的人会无缘无故的请顾峰吃饭,怕跟这次杀人的案子拖不了干系。 “我回到县城,周家的人在门口等着我,我就过去吃饭了。”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瞧着她紧张的模样凑到她的额前,亲密的吻了下,“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他们请你吃饭会说什么。”苏酒儿想起冷明月的事情,心中染上了几分哀伤。 她也不知道冷明月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在外不谈公事。”顾峰侧过身子,将苏酒儿揽在怀中,将两个人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粗粝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一顿饭,我没给他开口那话的机会。” 苏酒儿听顾峰这么说,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你现在回来了,凉州那边怎么办?” “师兄身子比原来好多了,他会在凉州驻扎一部分士兵,剩下的一部分来沙台县,在县城外的山里扎营,到时候我去那边练兵就好。”顾峰缓缓的解释着,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去凉州了。 苏酒儿以前以为顾峰去凉州练兵只是个托词,没想到还真有那么一回事,笑着说道,“那相公就可以每天晚上回来了。” 顾峰没有说话。 顾峰虽然不爱念书,但是早已书读兵书,师父也曾经教过他练兵的法子。 “对了,今天管家还说,这天暖和了,该发种子了,咱们今年是不是跟往年一样夫,发小麦种子?”苏酒儿上下眼皮打架,偷偷地打了一个哈欠,头靠在顾峰的胳膊上。 他的胳膊格外的暖和,靠在上面,就像是捧着一个汤婆子似的。 虽说现在是春天了,但夜晚还是天还是冷的,靠着顾峰睡觉,舒服极了。 顾峰轻轻地抚摸着苏酒儿的后背,听着怀里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酒儿?”顾峰试探性的叫道。 他不敢太大声,生怕苏酒儿睡着了又被他吵醒了。 见苏酒儿总算是睡着了,顾峰动作缓慢的将胳膊从苏酒儿手中抽出来。 起身下床,顾峰穿好衣服,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苏酒儿,仔仔细细地帮着苏酒儿捏好被角,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出了卧房的门,顾峰这才大喘气,径直地朝着外面走去。 顾峰头上带着斗笠,直接去了县城中的怡红院。 夜渐渐的深了,县城也静悄悄的,只有一处满室通亮人声鼎沸。 顾峰站在怡红院门口,就瞧见不少女子穿着格外少的衣服站在外面吆喝着。 从正门处望去,隐隐约约地可以瞧见室内那些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那些女子恨不得不穿衣服,见到男人直接攀附上来。 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顾峰这才注意到一个身穿红衣女人,她的双手间脚踝上带着铃铛,每走一步,铃铛叮铃作响。 顾峰抬起望去,这才看清了那名女子的面容。 一袭红衣,衣衫半解,那穷尽了天下最妖娆的美丽的女人,正朝着他走来。 “这位客官。”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顾峰耳边响起,顾峰偏头望去,就瞧见那女子冲他魅惑一笑,声音如同银铃般好听,“在这儿干嘛呢,快些进来一起快活!” 斗笠遮住了顾峰蹙起来的剑眉,那女子走到顾峰面前,依偎在顾峰身边,双手摸了摸顾峰的胳膊。 顾峰最不喜欢暗中不三不四的女人,毫不怜香惜玉地抬手甩开了那名女子。 银铃被顾峰这么对待,也不生气,陪着笑脸凑到顾峰面前,“客官,可是奴家伺候的不周到?” “滚。” 顾峰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些男人愿意喜欢怡红院里面的女人? 就因为她们穿的少? 还是因为她们够厚颜无耻? 顾峰觉得自己娶回家的娘子再怎么主动那也是夫妻之间的情趣,这怡红院的姑娘这般主动,怕是别有目的。 “银铃,下去吧。”周子福双手背在身后,从怡红院里面缓缓的出来。 “周公子,这位客官好生难伺候。”银铃冲着周子福抛了一个媚眼,有些受伤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银铃都觉得自己没用了呢......” 银铃可是怡红院的头牌,今日得了周子福的要求,故意来勾·引外面呆站着的男人。 “小五。”周子福微微偏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小五。 小五连忙从钱袋中掏出一些银子,递到银铃的手中。 在瞧见那些银子,银铃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今日辛苦银铃姑娘了。”周子福客气的敷衍着,给足了银铃体面。 银铃笑了笑,福了福身子,这才进屋去了。 走到怡红院门口,银铃回眸看了一眼那个带着斗笠的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哀伤。 拂袖转身,铃铛叮铃,银铃笑如桃花,赤脚朝着里面走去。 “顾大人。”周子福将顾峰请到了对面的一家酒楼的单间里。 这酒楼是周子福自己名下的产业,他本想贿/赂顾峰的,却没想到顾峰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 “周公子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了。”顾峰微抿了一下唇,一脸平静地望向周子福,微垂着眼帘,望着手中的茶盏。 茶叶打着卷儿,浮在水上。 “我请大人不要理会孙家的案子。”周子福知道顾峰这么晚跟他见面,自然是要说孙家的案子。 “哦?”顾峰抬眼望向周子福,唇角微抿了一下,“为什么?” 孙翠花被周子福夺走了贞洁,不堪受辱而死。 孙家没钱,孙时能够当上秀才,全靠孙翠花做些针线活。 孙时自然是心疼自己这唯一的妹妹,便将禽·兽不如的周子福告上了衙门,非要讨个说法。 “大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周子福将手中的扇子往桌上一放,嘴角含笑,眉眼带着几分温柔,“孙家不过是强弩之末,就算是大人站在他们那边,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顾峰嘴角勾了下,他倒是想知道,周子福说的好处是多少银子,“那我不问的话,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保公主此生无忧。”周子福笑眯眯的望着顾峰,只是那笑容并不达眼底。 顾峰微蹙着眉头,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铁观音,但是他却喝不出任何味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顾峰疑惑地望着周子福,眸光越发得冷,“公主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大人,隔墙有耳,”周子福笑眯眯的提醒道,轻声开口,“有些事情,我就点到为止,若是我出了事,公主怕是要跟我一起受罪!” 威胁。 周子福就是在威胁他。 “对了。”周子福笑眯眯地看向顾峰,见他神色冷毅,继续开口,“大人的大公子,应该不是您的骨肉,您不介意把那孩子交给我吧!” 顾峰冷着脸扫了一眼周子福,嘴角不悦地抿了抿,“那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子福扫了一眼顾峰,笑了笑,淡淡地说道,“那孩子跟我周家没关系,看着不顺眼罢了。” “哦。”顾峰淡淡地应道,目光一直盯着茶盏中的茶叶,瞧着那茶叶缓缓的飘下去了,这才开口,“我不答应你。” 周子福原本笃定顾峰会答应他所说的,他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出事。 此时听顾峰那么说,神色有些慌张,眉头微拧着,“你就不怕她出事?” “我本以为能有更大的好处,没想到不过是这个。”顾峰失望地朝着外面走去,看也不看身后的周子福一眼。 周子福望着顾峰离开的背影,双眸阴沉沉地盯着顾峰,咬牙切齿。 顾峰回到家中,脱下外衣重新躺到苏酒儿身边,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腰身。 许是感觉到有些冷,苏酒儿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是我。” 顾峰目光温柔地望着苏酒儿的脸,悄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苏酒儿真的听到他的话了,身子扭扭的朝着顾峰身边移去,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顾峰摸了摸苏酒儿柔顺的丝发,竟然没有一点睡觉的欲·望。 他一点都不困的。 翌日苏酒儿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顾峰了。 苏酒儿起身就要穿衣,就瞧见顾峰端着洗漱的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相公。”苏酒儿莞尔一笑,忙穿衣下来,“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做就好了。” “睡不着。”顾峰笑了笑,温柔地望着苏酒儿,坐在一旁看着苏酒儿洗漱,“一会你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去凉州那边住些日子!” 苏酒儿洗脸的动作一顿,半晌终于说,“我去凉州做什么,我自己去多不好。” 把苏酒儿送到了凉州,顾峰相信,师兄能够保证苏酒儿的安全。 “这你就别问了,你在这不方便。”顾峰不敢将周子福说的话跟苏酒儿说清楚,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你是不是,”苏酒儿也不洗脸了,站直身子,偏头望向顾峰,委屈地问道,“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画眉 上一世,安泽清娶旁人的时候,也是让她去别的地方,说她在这不方便。 苏酒儿一想到顾峰外面可能有人了,心就忍不住地疼,难受的眼泪一颗颗落了下来。 一把扯过一旁的帕子,苏酒儿委屈地擦着脸,哭着到梳妆台前。 她不敢哭出声,生怕顾峰嫌弃她太娇惯。 擦干净了脸,苏酒儿的鼻头红红的,呆坐在原地,委屈的不知道做什么好。 顾峰见苏酒儿正在画眉,抬脚走到她旁边,拿过她手中的眉黛。 苏酒儿泪水涟涟地望着顾峰,见他神色严肃,默默地垂下眼帘,任由着顾峰给她画眉。 “你去凉州,师兄好保护你。”顾峰轻声开口,也怕苏酒儿误会,继续开口,“周子福的案子,不好办,我怕他会.......” 顾峰的话并未说完,苏酒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红·唇一张一合,“相公,我每天跟在你身边,周子福怎么可能有机可乘?” 顾峰瞧着苏酒儿额头上两条粗粗的眉毛,眉头皱了皱。 平日里苏酒儿画的柳叶眉,纤细似拂柳,而他画的却是...... 两条毛毛虫? 顾峰拿着眉黛举到苏酒儿眼前,犹豫了下,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苏酒儿见顾峰神情严肃,她还是不愿意去凉州,鼓足了勇气,小声说道,“相公是觉得我跟在你身边是累赘了嘛?” “怎么会?”顾峰头疼地望着苏酒儿的眉毛,将眉黛放到一旁,“你怎么会是累赘?” “那我一直跟着相公,可好?”苏酒儿迫不及待地问道,她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急切,羞赧的垂首,小声说道,“我不想和相公分开。” 苏酒儿不知道周子福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有顾峰在,她就不需要害怕。 “恩。”顾峰想了想,让苏酒儿一直呆在凉州,他自己也舍不得,毕竟他是那么爱苏酒儿,他不能没她。 也就苏酒儿这样单纯的娘子,会一心一意的照顾他,顾峰依稀还记得村里那些小姑娘们对他的反感厌恶。 顾峰虽然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但是,他却懂得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可是苏酒儿嫁给他,那一声声的甜蜜蜜的“相公”,主动的亲近他,顾峰觉得他早已跌入苏酒儿的温柔的陷阱中。 “相公,你真好。”苏酒儿说着,起身凑到顾峰额前,像他平时宠溺地吻她一般吻上顾峰的额头。 单纯欣喜的吻,虽不似难舍难分的吻让人窒息,但却让顾峰的心跳露了半拍。 抬眼看向面前的苏酒儿,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顾峰忍不住地笑了笑。 “酒儿,其实你是......” 顾峰的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苏酒儿笑着看向顾峰,轻声说道,“我开门去看看。” 顾峰好不容易想要跟苏酒儿说清楚她的身世,却不想竟然有个来捣乱的。 顾峰叹了口气,瞧着苏酒儿去开门的背影,倏地想起苏酒儿的眉毛。 “别开!” “吱嘎!” 苏酒儿开了门,疑惑地看向顾峰,歪头不解。 顾峰正要叫苏酒儿过来,就听到小春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夫人,赵老夫人说,要去寺庙上香,您看现在该不该........噗嗤!” 小春问到后面,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瞧着苏酒儿那两条眉毛,忍不住地笑出声。 听到小春的笑声,顾峰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偏头看向一旁。 “该不该准备马......嗤!”小春好不容易快要将一句话说完,结果一看苏酒儿那两条眉毛,笑得花枝乱颤。 小春向来是懂事老实的,此时一直在笑,到弄得苏酒儿困惑不已,也不明白小春到底在笑什么。 “这件事情......”苏酒儿想起顾峰说得那话,两条粗粗的眉毛弯弯扭扭的蹙在一起,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好笑,抬脚朝着顾峰走去,一脸严肃的询问道,“相公,我跟娘本想去庙中祈福,我们还去不去?” 小春压根不敢进门,站在门口,捂着唇默默的笑着。 “关门出去!”顾峰冲着卧房门口的小春吼道。 “是。”小春忙应了一声,伸手将门关上,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苏酒儿见顾峰脸色有些不好看,笑着安慰道,“别生气,小春这丫头不过笑笑,有什么好生气的?”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顾峰眉头微拧着,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你脸上脏了,快去洗脸。” 苏酒儿觉得顾峰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她刚刚洗完脸,脸怎么可能又脏了呢! “我看看哪里脏了。”苏酒儿说着,偏头就要去看铜镜。 顾峰忙伸手挡住苏酒儿的眼睛,拉着苏酒儿朝着脸盘那边走去,一本正经,“赶紧洗。” 苏酒儿疑惑地望着顾峰,依旧不明白顾峰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见顾峰这么认真的样子,苏酒儿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没洗干净,有眼屎? 想到这,苏酒儿忙低头洗脸,这真的是太丢人,怪不得刚刚小春一直在笑她。 苏酒儿洗完脸,重新开始梳妆。 “相公,我忘记跟你说了,苏牧考中了童生呢!”苏酒儿认真地对着镜子画眉,随口对顾峰说道,“我跟娘就像这去寺庙祈福,可是照你说的,我是不是不应该去?” 苏酒儿偏头望向顾峰,满心担忧地问道。 “我陪你一块去。”顾峰觉得周子福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出府,再说了,那寺庙就在县城外,官道上有许多人,多带一些人,想来还是安全的。 苏酒儿本以为他们快去快回,却没有想到,顾峰竟然带了这么多人。 赵氏瞧着这么多人,总觉得不大习惯,凑到苏酒儿身边,小声说道,“咱们几个人快去快回就好了,怎么带这么多人?” 苏酒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讨好的望向赵氏,“相公说代表百姓去祈福,为了表示他的诚心,整个府中的人都去。” 赵氏听苏酒儿这么说,努了努嘴角。 皇上每次祭天,排场也很大的。 赵氏也不懂顾峰在想什么,不过为了百姓的话,多带些人也是好的。 中午顾峰苏酒儿在寺庙中用了斋饭,下午便早早的启程准备回府。 赵氏原本还想多逛一会儿,听说要回去,不情不愿地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赵氏跟苏酒儿坐在一辆马车上,她有些不满地凑到苏酒儿身边,悄声说道,“顾峰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多呆一会儿,我瞧着那寺庙不错,还想多逛逛。” 苏酒儿只好帮着顾峰说几句话,毕竟这是顾峰的不对。 苏酒儿这次本打算见见那个出家的周三桂,只是这次并没有见到那个人,真是可惜了。 她下次想出门的话,那就更不容易了。 回到府中,顾峰叮嘱了苏酒儿几句,换上官服准备开堂。 苏酒儿帮着顾峰将官服穿上,瞧着他威风凛凛的模样,心中更是崇拜不已,“相公,你这样穿真好看。” 顾峰听苏酒儿那么说,温柔地望着苏酒儿,“今天是孙家的案子。” 苏酒儿取出官帽递到顾峰手中,犹豫地开口,“孙家人可有周子福杀人的证据?” “这我便不知了,”顾峰想起那个死了的小丫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里面的事情,还需要慢慢审。” “若是孙家胜了,那周子福是不是......”苏酒儿顿了顿,抬眼问道,“是不是就要被问斩?” “律法如此。”顾峰冲着苏酒儿笑了笑,“我去了。” “恩。”苏酒儿乖巧的点点头,送着顾峰除了院门。 见顾峰离开了,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了,双手无力的放了下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的希望孙家的案子早些了解,周子福早点被判死刑。 “夫人。”小春从外面走了进来,想起苏酒儿早上的眉毛,忙憋着笑,“管家请了芸娘过来,带了几个丫鬟,让您挑选。” “丫鬟?” 苏酒儿眉头微蹙了下,想起家中就只有两个丫鬟,确实少了些。 平日里两个丫鬟照顾阳阳,她身边就没有人伺候了。 “是,管家觉得夫人您身边没有几个得利的丫鬟,那肯定不行。”小春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解释道。 “那就去瞧瞧。”苏酒儿随着小春一块去了后花园,就瞧见芸娘带着一群人站在那儿。 苏酒儿走了过去,优雅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芸娘瞧见苏酒儿过来了,忙讨好地凑到苏酒儿面前,“夫人,您瞧瞧,这些下人,您可有看的上眼的?” 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苏酒儿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 “前面这十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身家清白早就调·教好了的,后面十个便是粗使婆子。”芸娘捏着手中的帕子妖娆的将头上的簪子插入发中。 苏酒儿的目光在她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目光落在最后那个婆子身后的时候,神色顿了顿,慌忙起身。 苏酒儿才走了一步,踟躇了片刻,这才拐了个弯,微垂着眼帘,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受,苏酒儿袖中的双手忍不住地握成拳,眸色愈发的冷漠。 第二百二十八章 鲜花美人 “挨个自我介绍。”苏酒儿努力地平复内心,慵懒的坐在石凳上,淡淡道。 芸娘一听苏酒儿这么说,笑着冲着那几个丫鬟婆子们说道,“你们几个,都给夫人自我介绍下,说说你们都会什么。” 芸娘带那几个人来之前,都已经叮嘱好了。 前面站着的那些小丫鬟一个个心里都有小算盘,一个个都想要跟着留在府衙内。 不说旁的,只要旁人知道她们在府衙做工,肯定会对她们高看几分。 更何况,以后运气好了,爬上主子的床,当个姨娘,这就直接翻身做主了。 就算是不爬上主子的床,好好的伺候苏酒儿,肯定不愁嫁。 “我还有件事情要先说明白。”苏酒儿扫了一眼众人,从袖中拿出帕子,淡淡地擦了擦嘴角,“如果你们做出背主弃义的事情,我绝不姑息,到时候休怪我不客气。” 这话一出,那些丫鬟婆子们神色不变,她们来之前都明白,在谁家做事,自然是要讨好谁家。 “还有。”苏酒儿站起身子,将手中的帕子放到一旁的石桌上,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笑容,“等你们到了年纪,我自会给你们出一套丰厚的嫁妆,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出嫁,若是有别的心思,不用动口,想必爷就会将你们送去军队里面干活。” 苏酒儿以前不知道女子在军队里面做什么,后来才知道,女子进那里面,就是充当junji。 听到苏酒儿的话,前面站着的那些丫鬟里面,有个瑟瑟发抖的。 苏酒儿倒也不难为她们了,咳嗽了声,“只要你们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夫人。”众人恭敬地朝着苏酒儿福了福身子。 等着她们一个个自我介绍之后,苏酒儿留下两个会绣花的小姑娘,还有两个手脚利索的丫鬟。 又留下了两个粗使婆子,苏酒儿偏头望向一旁的芸娘,笑着询问道,“多少银子?” 芸娘报了个数。 苏酒儿让小春去取银票,她自个站在原地跟芸娘说些客套话。 芸娘若是不知道苏酒儿身份的话,可能还会跟苏酒儿说客套话,但是她现在知道了苏酒儿的身份,更不敢跟苏酒儿随便说话。 苏酒儿说什么,芸娘直接答应。 小春取了银票递给了芸娘。 “谢夫人。”芸娘对着苏酒儿施礼,满脸堆笑地说道,“若是夫人下次还想要人的话,直接传个信,我就将最好的人全都带过来。” 听着芸娘这么说,苏酒儿满意的笑了笑,“那就有劳了。” 芸娘哪敢接苏酒儿这话,忙笑着摇头,“这是民妇分内之事。” 被选中的那四个小丫鬟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那小脸还带着几分欣喜。 没被选中的那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毕竟能够府衙当上差,那可是天大的体面。 “小春,这些人留给你调·教了。”苏酒儿温柔地望向小春,轻声安排道。 小春这个人丫鬟不错,老实巴交的,脾气也温和,是个好苗子。 苏酒儿身边不需要多聪明伶俐的人,只要她们能够好好做事就行了。 苏酒儿一直想着,以后在外面多开几家铺子,到时候让这些丫鬟帮忙去管账。 银子,对苏酒儿来说太重要了。 有了银子,苏酒儿能够帮着顾峰将沙台县的政绩做上去,哪怕是倒贴钱。 只是这些事情,苏酒儿没有跟顾峰说,她觉得那些琐碎的事情她自己处理就好了。 苏酒儿目光落在那个会点医术的婆子脸上,神色温柔了些,“这位是林嬷嬷,我这身子有些不舒服,这几日正想请大夫给我瞧瞧,既然你会医术,你跟着我一块进来吧!” 林嬷嬷一直恭敬的低着头,听到苏酒儿的话,忙开口应道,“是。” 小春直到苏酒儿离开了,这才开始调·教那些下人。 等到了屋里,苏酒儿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眉眼含笑地望着林嬷嬷,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她的脸,“冷大夫,你怎么换成了这张脸?” “方便。”冷明月此时也恢复了原来的嗓音,声音清冷干净,满心担忧地望着苏酒儿,“夫人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瞧瞧?” 苏酒儿笑着摇摇头,拉着冷明月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从你去告状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一直很担心呢,只可惜,我不能随便出门。” 冷明月微垂着眼帘,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地笑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告状了,钦差大人也接了我的状子,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他快要处决的时候,京城来人了,将安泽清跟周子福全都带到了京城。” “我知道,年前我就听说安泽清他们被无罪释放。”苏酒儿紧抿着唇,神色更加的冷漠,现在想想,不管朝廷有没有处决安泽清,安泽清现在差不多应该是个死人了。 “是,无罪释放。”冷明月一想起周子福被无罪释放,父母被气死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膝盖上的双手颤抖着。 一个温柔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冷明月抬眼望去,就瞧见苏酒儿眸中的担心。 “会好的。”苏酒儿笑着看向冷明月,想起冷明月的悲剧,心酸不已,“周子福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我听说周子福这次又杀了一个姓孙的小姑娘,那姑娘才十岁?”冷明月这一次混进府衙里面,就是为了周子福的事情。 她处心积虑,上一次若是没有苏酒儿的帮忙,她不可能让周子福吃到牢饭。 周子福这个人特别谨慎,平日里的吃食全都要人试吃,她就是想下毒,都没有办法下毒。 “是。”苏酒儿知道这件事情早就闹得沸沸扬扬,根本没有隐藏的必要,笑着开口,“我相公一定会秉公处理。”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冷明月不安的心算是放下来了,忙起身走到一旁,朝着苏酒儿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头。 “你这是做什么?”苏酒儿忙起身将冷明月扶起来,娇嗔道,“咱们是朋友,别这样。” 朋友? 冷明月头一次听到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一时之间愣住了,呆呆地由着苏酒儿将她扶起来。 “我们是朋友?”冷明月小声地问道。 苏酒儿瞧着冷明月那副奇怪的模样,理所应当的说道,“我们当然是朋友了,不管你的脸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你呢。” 冷明月听苏酒儿这么说,羞涩地垂首,不在说话。 “来,坐。”苏酒儿扶着冷明月一块坐下,她就喜欢冷明月那敢爱敢恨的性子,“我有你一个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冷明月神色顿了顿,羞涩一笑,轻声说道,“夫人快别这么说,我也坏,杀了那......” 冷明月的话没有说完,唇就被苏酒儿堵住了。 苏酒儿看了一眼四周,嘴角勾了勾,笑着开口,“还是谨慎点的好,你的事情我是不会跟旁人说的。” 冷明月刚刚就是有些太激动了,才会口不择言,“等周子福得到了报应,我也会自问赎罪。” 苏酒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若不是周子福做出那般天怨人恨的事情,冷明月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知道冷明月是个有主意的人,她决定了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在反悔。 “周子福这个案子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你来了正好,这些日子你多出去打听一下,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会帮忙。”苏酒儿握紧冷明月的手,诚恳地说道。 苏酒儿重生一世,她的亲人都活了过来,她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但是冷明月不是,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 苏酒儿心疼地看着冷明月,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当初救冷明月,一开始是为了利用冷明月,然而现在她是真的心疼冷明月。 “谢谢夫人。”冷明月心里暖暖的,以前她每次杀一个人,总是愧疚自责,她不敢跟旁人多接触,就怕别人知道她所做的龌龊事。 她是大夫,天生是救人的,而不是杀人的。 可是苏酒儿出现了,苏酒儿救了她,苏酒儿让她明白了,她所做的事情还是有人理解的,她做得并不全错。 苏酒儿见冷明月面色好多了,这才放心了。 苏酒儿跟冷明月两个人又说了些别的,这才一前一后地从屋里出去。 小春正在院子里教导新买的那些下人。 “酒儿!” 顾峰的人还没出现在院门,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苏酒儿脸色微微泛红,在那几个丫鬟诧异的眼神中,抬脚朝着门口走过去,“相公?” 顾峰捧着一束花从外面走了进来,瞧见苏酒儿的时候,眼里早就没了旁人。 鲜红的花儿在他的手中含苞待放,顾峰眉眼含笑地望着苏酒儿,“我今个上山看到的,你瞧瞧,可喜欢?” 顾峰的话刚刚说完,周围的丫鬟全都惊住了,一个个星星眼的看着顾峰。 苏酒儿脸羞得通红,从顾峰的手中接过花,小声抱怨,“好多人呢,进屋说。” 顾峰这才注意到旁边那么多的人,目光无意间落在冷明月的脸上,眉头紧蹙着,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日后我每天都送 “相公,你从哪儿......” 你从哪儿摘得花? 苏酒儿回头望向顾峰,剩下的话语全都被吞了回去。 顾峰该不会是发现林嬷嬷是冷大夫了。 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苏酒儿的目光在顾峰跟林嬷嬷的脸上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容,抬脚朝着顾峰走去。 手亲密地挽上顾峰的胳膊,苏酒儿扬唇一笑,“相公,家里下人不够用,管家就请了芸娘过来,我便做主买了几个人。” 林嬷嬷垂眸低首,双手放在身前,恭敬从顺的模样,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 顾峰点了点头,目光在林嬷嬷的脸上打量了几下,这才扭头望向苏酒儿,“很喜欢这花?” 苏酒儿左手单手捧着花,微微凑上前,闻着淡淡的花香,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抬眼望向顾峰,“相公送的,便是最好的。” 这话听着旁人可能觉得苏酒儿再拍顾峰马屁,可是只有苏酒儿一个人知道,她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顾峰是她在绝望中遇到的英雄,是她的一切。 她便是这样毫无保留地爱着顾峰,就算是卑微到尘埃里,她也愿意。 “你若是喜欢,日后我每天都送。”顾峰跟着苏酒儿一块儿朝着屋里走去,歪头笑着望向一旁的苏酒儿,说话的语气温柔似水。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进屋了,院子里的那些人一个个羡慕地望着他们两个人。 有个胆大的丫鬟凑到小春面前,笑着询问道,“小春姐姐,爷跟夫人的关系可真好。” 小春一听那丫鬟那么说,神色冷了下来,紧抿着唇,“爷跟夫人的关系,岂是你们能虽然打听的?” 那丫鬟吓得忙站回原地,乖乖的低着头,更是不敢随便开口。 小春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跟她们说清楚,省的她们生出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你们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夫人日后自然是不会亏待咱们的,”小春想起小冬的下场,现在依旧心有余悸,“原本府中有四个大丫鬟,却只剩下了两个,那两个......” 那些秘闻是年纪小的小丫鬟们最喜欢听的,她们一个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小春。 “小冬在爷吃饭的时候衣着暴lou,爷最不喜欢那些搔/首弄/姿的姑娘,夫人当时也气得慌,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小冬,小冬就被爷给送去了军营。”小春瞧着那些小丫鬟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开口道,“你们都老老实实的,夫人跟爷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众人忙应了一声“是”,原本那些瞧着顾峰生得好对苏酒儿也好的样子上,忍不住地动了歪心思。 现在听小春那么一说,没有一个敢再说什么了。 “内宅的事情全由夫人做主。”小春深呼吸了一口气,“夫人最喜欢能踏踏实实做实事的丫鬟......” 小春生怕这些小丫鬟不长眼在冲撞了顾峰,细细的说了府上的规矩。 苏酒儿跟着顾峰进了屋里,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松开顾峰的手,苏酒儿看了一眼屋里,笑着将手中的花儿放到桌上,“相公,我去取个花瓶过来。” 顾峰坐在卧房里面,冲着苏酒儿点点头。 苏酒儿笑容满面地从外面捧着一个花瓶进来,里面装了半瓶水。 苏酒儿笑着将花插到花瓶里面,仔仔细细地摆正了,这才笑着看向一旁的顾峰,开口说道,“这花可真香呢,放在屋里,咱们屋也会变得这么香。” 鲜花让人心情愉悦,苏酒儿笑着坐在顾峰身边。 “确实好看。”顾峰笑着看向苏酒儿,随意地握住她的手,“方才,我瞧着那个嬷嬷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怎么可能见过呢?”苏酒儿连忙摇摇头,开口否认,“她今天才来咱们这的,我听芸娘说,她会些简单的医术,我就想着,万一家中有人生病,可以让她想帮忙瞧瞧。” “医术?”顾峰眉头微拧着,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 苏酒儿被顾峰看得有些不自在,若是顾峰知道了林嬷嬷就是冷大夫,那他肯定会将林嬷嬷抓起来的。 这次芸娘带着林嬷嬷来的时候,苏酒儿就知道冷明月在想什么,所以才会将冷明月留下来。 苏酒儿觉得顾峰每次回家的时候天色都很晚了,应该也见不到冷明月,就是因为这么想,所以她才留下了冷明月。 可是,谁曾想,顾峰今天白天就回来了。 苏酒儿微微抿唇,想了想,抬眼望向顾峰,“是啊,听说她以前的相公会医术,她跟着他相公学过一些。” “嫁过人了?” “恩。”苏酒儿心里琢磨着,回头要跟林嬷嬷说声,省的两个人口径不一致,“不过瞧着她现在的模样,想必家道中落,所以......” 苏酒儿点到为止。 “许是我看错了。”顾峰目光落在桌上的鲜花上,“今个天气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苏酒儿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嘴角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不见,抿了抿唇,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今个不忙吗?” “今天不算忙,很多事情交给下面人就可以了。”顾峰瞧着苏酒儿刚刚欣喜的模样,知道苏酒儿是欢喜的。 他有些懊恼,先前那些日子都没能好好陪着苏酒儿出去走走。 他曾经答应过苏酒儿,要带她看遍大好河山的。 “那我换身衣服。”苏酒儿微微勾唇,娇羞一笑,“我还想再梳洗一下。” “不急。”顾峰宠溺地望着苏酒儿,轻声开口,“你慢慢收拾便是,时辰还早,我们这次出去玩两三天可好?” 两三天? 苏酒儿挑衣服的手微微一顿,歪头望向顾峰,莞尔一笑,“相公,这么久,会不会耽误正事?” “不会。”顾峰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低声说道,“这次带着帽帷,咱们骑马出去。” 苏酒儿听顾峰这么说,忙换身适合骑马的衣服,又开始收拾东西,想着晚点就要一块出门了。 顾峰见苏酒儿有礼有条的收拾衣服,唇角轻扬着。 丫鬟们有小春在调·教。 顾思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有朱嬷嬷在照顾,苏酒儿也不担心。 阳阳有赵氏帮忙看着,苏酒儿更不担心了。 苏酒儿收拾好东西,跟顾峰说了声,便去找了赵氏。 “娘。”苏酒儿见赵氏正抱着阳阳玩呢,笑着开口叫道。 “恩?”赵氏随口应了声,偏头望向苏酒儿,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了,你弟弟要来这儿念书,我让你爹帮忙看看哪个学院收人,到时候让他住你这儿行不?” “当然行了。”苏酒儿没有任何的异议,开口道,“对了,娘我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赵氏疑惑地望向苏酒儿。 “我跟相公出远门,娘,家里就交给您了。”苏酒儿一脸讨好的望着赵氏。 赵氏瞧着苏酒儿那模样,忍不住的笑了,“我跟你爹这两天打算回去呢,你跟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也就两三天,”苏酒儿想了想,开口说道,“您跟爹直接在这住下就是了,相公肯定也很欢迎的。” “那不行,我跟你爹还惦记着家里的地呢,这次那么多地,我跟你爹要赶紧提前准备。”赵氏想着家里那些地,心里就痒痒的慌,她还是喜欢每天种地充实的生活。 “这还没到日子呢,您二位多住几天,”苏酒儿笑着望向赵氏,“娘,要不我让我们家的工帮您们做活,那样您也省事了。” “别。”赵氏毫不犹豫地拒绝,“人啊,不能闲着,总要做些事情,我跟你爹就挺喜欢种地。” 苏酒儿听闻赵氏那么说,有些不理解,很多人一直想要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怎么她父母就不喜欢呢。 “您们都种了一辈子地了,也该休息下。”苏酒儿纯属是心疼赵氏,毕竟一辈子都在地里,怪累的,“您该好好享福了。” 赵氏笑着摇摇头,“能够安安稳稳地种一辈子的地,就是享福了。” ...... 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顾峰拎着包袱带着苏酒儿去了马槽。 苏酒儿没想到顾峰竟然来到了冯村。 “咱们在这儿待一天,等我安排好了事情,我再带你去别地走走。”顾峰有些愧疚地望着苏酒儿。 “没事,你去忙就好了。”苏酒儿以前很少去地里,此时远远瞧着半山腰上的水田,倒是觉得十分有新奇。 “你别走太远了,不然我看不到你。”顾峰不放心地说道,拉着苏酒儿的手抄着山上走去。 到了半山腰,苏酒儿见顾峰去忙活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大石头上,潺潺流淌的河水中有几条鱼欢快地跳出水面。 这儿可真好! 苏酒儿偏头看向山下,远远地就瞧见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安泽清? 怎么会,他怎么还活着? 苏酒儿生怕自己看错了,起身朝着山下走了几步。 河边的石头滑腻腻的,苏酒儿一个不慎,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去。 第二百三十章 误会 顾峰不在身边,苏酒儿这一次结结实实地摔趴在地上,裙摆被河水给弄湿了一块儿。 苏酒儿坐起身子来,只觉得手心钻心的疼,正要低头看时,忽然间有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的世界瞬时暗了下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熟悉的气息,苏酒儿的嘴角微微勾起,知道顾峰就在身边,不安的心放了回去,“刚刚不小心绊倒了。” 以前顾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要摔倒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抱住她。 “你的手破了。”顾峰扶着苏酒儿起来,目光落在她手心破皮的地方,眉头紧拧着,“别看。”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苏酒儿莫名的心安,“恩。” 顾峰扶着苏酒儿坐在一旁,让苏酒儿闭上眼睛,他自己拿着竹筒到河边打水帮着她清洗手上的伤痕。 有不少石子嵌进苏酒儿的手心里,顾峰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石子挑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顾峰用苏酒儿的巾帕帮着她将双手包好,这才让苏酒儿睁开眼,“好了。” 许是长时间闭眼的缘故,苏酒儿看着眼前的东西有些模糊,过了一会儿,这才看清楚。 “相公。”苏酒儿瞧着顾峰蹲在她面前,小脸微微泛红。 即便是两个人成亲有些年头了,每次被顾峰这么温柔地望着,苏酒儿依旧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般娇羞。 有人说,夫妻相处久了,以前的那些爱情都会随着时间转变成亲情。 但是苏酒儿总觉得这样说好像不对,她觉得每过一天,她就越爱顾峰,她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有这般好的男人。 他身手好,做事情干脆利落,在外面从不沾花惹草,在家里对她百般呵护。 顾峰见苏酒儿没事了,叮嘱了苏酒儿几句,让她坐在石头上等一会他,这才朝着长工走去。 目送着顾峰走向那些长工,苏酒儿的心脏跳得极快,笑着收回视线。 眸中的笑意渐渐消散,苏酒儿这才想起来,她那会是要看看那人是不是安泽清。 忙抬眼看向山下,原本溪水边站着的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苏酒儿懊恼地垂下眼睛,若不是她大意就不会摔倒了。 她不摔倒,就不会被顾峰迷得晕晕的,也不会现在才想起来找安泽清的事情。 只是,河边那人已经离开了...... 苏酒儿懊恼地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只能让人留意一下,看看安泽清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顾峰的安排好了事情,瞧着苏酒儿一个人坐在那儿叹气,眉眼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我带你去医馆,让大夫给你擦点药。”顾峰走到苏酒儿身边,扶着苏酒儿的胳膊起身。 “恩。”苏酒儿笑着站起身,抬眼望向顾峰,眉眼之间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她就喜欢顾峰对她一个人这么温柔。 苏酒儿跟着顾峰一块朝着山下走去,娇羞地望了一眼顾峰,“相公,你是不是让他们今年种水稻啊?” “恩。”顾峰环抱着苏酒儿,生怕苏酒儿不小心摔倒,“我想着现在种上水稻,等到稻子长大些,在往水田里面撒些鱼苗。” 苏酒儿听着顾峰说的话,愣了愣,眉头微拧着,“水田里还能养鱼?” “我也不清楚,今年拿出几亩地养鱼,等到秋收的时候便知道了。”顾峰一直低头看着脚底下的石头,轻声说道,“小心点,石头。” 苏酒儿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脚下,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顾峰说的水田。 这水田的水没过膝盖,是能养开鱼的,等到了秋天,水稻成熟了,鱼苗也长大了,那能赚不少钱。 苏酒儿这才明白,顾峰那会儿执意挖水库是什么意思。 思及此,苏酒儿对顾峰更是崇拜了。 两个人去了镇上的小医馆,大夫开了些金创药,顾峰帮着苏酒儿包扎好了手,这才带着苏酒儿去外地逛逛。 任由着顾峰拉着她的小手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虽然有不少人看着他们,但是苏酒儿却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最近正好逢集,街上卖什么东西的都有,苏酒儿乖巧的跟着顾峰,两个人买的东西被顾峰一个人拿着,苏酒儿拿着糖葫芦边吃边走。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等着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回去的时候,顾峰让小春将苏酒儿买的东西收起来,跟苏酒儿说了几声,便去衙门了。 苏酒儿这次出门,给众人都带了点东西。 赵氏瞧着苏酒儿欣喜若狂的从包袱里面拿出那些玩具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酒儿,你跟顾峰两个人出去,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给您和爹爹买了衣服,还给您买了金镯子,这是两个孩子的玩具,那几本书是送给弟弟的......”苏酒儿巴啦啦的说着,拎起水壶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这些都是我看中的,相公说也挺好的,我就都买了。” “这得多少钱啊。”赵氏瞧着那些东西,仔细盘算了下,估计值不少银子,“别谈浪费了,妇道人家就是要好好的攒钱过日子,你这样......” 攒钱? 苏酒儿想了想,她跟顾峰手中还有几千两银子,这些东西加起来不过百两银子,“娘,我们赚钱不就是花的嘛,再说了,我们手里还有不少银子呢!” 赵氏也不知道苏酒儿手中有上千两银子,以为苏酒儿说的是顾峰的俸禄,一脸认真地说道,“就算是你们有银子,也不能这么糟蹋呀。” “你是不过日子,不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赵氏是习惯了以前种地的苦日子了,“你们现在好不容易过的好些了,以后还要养两个孩子,日后万一你们再有孩子,养那么多孩子,你养得起?” “娘,这些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养得起的。”苏酒儿觉得还是需要置办一些产业,仅仅凭借绣花是不行的。 客栈虽然前期花了不少银子,但是赚钱就是时间问题。 赵氏见苏酒儿这样说,也懒得再说什么了,想着就算他们没钱,他们家还有地,也不会饿着他们的。 苏酒儿将礼物分完了,笑着抱着阳阳,逗他玩手里地玩具。 “这都这么久了,你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赵氏眉头紧蹙着,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酒儿的肚子。 “这孩子又不是想来就来的。”苏酒儿毫不在意地说道,“我想着,下一个能生个姑娘就好了。”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赵氏很满意地点点头,“这话这么说没错,儿女双全。” “总觉得那样是最有福气的。”苏酒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跟以往那个乖巧文静的苏酒儿有天壤之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来个女儿。” 赵氏现在看顾峰怎么看怎么顺眼,她闺女现在被顾峰迷得团团转,不过想想,顾峰确实够好。 若是有坏心的男人,说不定尾巴就翘上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们两个人过得好,娘就放心了。”赵氏感慨的说道。 苏酒儿抱着阳阳正和赵氏说些家长里短,目光无意间落在门口,瞧着林嬷嬷欲语还休地站在那儿。 怕是出什么事了。 苏酒儿笑着将阳阳交给了赵氏,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人多眼杂,苏酒儿将林嬷嬷带回自己的卧房。 “出什么事了?”苏酒儿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林嬷嬷抬眸看了苏酒儿一眼,紧抿着唇,“奴婢前两天瞧见安泽清安大人了。” 苏酒儿的心“咯噔”了一下,偏头望向林嬷嬷,眉头紧拧着,“你确定?” “奴婢确定。”林嬷嬷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瞧着苏酒儿脸色不好,担忧地询问道,“这几天奴婢一直偷偷的跟着周子福,就瞧见周子福跟安大人在一块商量什么事,花钱买通了一个小厮,奴婢这才知道,安泽清是作为钦差大人来到这儿的。” “钦差大人?”苏酒儿眉头紧拧着,脸色愈发的难看,坐在一旁的桌上,很快就转过弯来了,“你是说,这个案子很有可能被安泽清接手?” “是这样没错。”林嬷嬷知道这消息后心急如焚,现在好不容易等苏酒儿回来了,她就再也按捺不住了,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跟苏酒儿说了。 “以前他们两个人狼狈为奸,”苏酒儿眉头池皱成一团,手不自觉地抓紧衣袖,手背上青筋狰狞的凸起,“现在又在一块。” “奴婢也是担心这个。”林嬷嬷焦急地望着苏酒儿,可怜巴巴地开口,“若有了安大人的帮忙,周子福就可能会被无罪释放。” 钦差大人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有了钦差大人的美言,顾峰的仕途应该会走的很顺。 但是上面怎么会让安泽清做钦差大臣呢? “你确定,那个人真的是安泽清安大人?”苏酒儿偏头望向林嬷嬷,不放心地询问道。 照理说,安泽清不死也残,怎么可能现在...... 不等林嬷嬷说话,苏酒儿就瞧见顾峰推门走了进来,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子,“相公?” “安泽清还活着,现在是钦差大人了,”顾峰冷着脸看向苏酒儿,脸上带着几分不悦,“你若是关心他,直接找我便是了,我会派人去打听。” 苏酒儿石化的站在那儿,她觉得顾峰好像是误会什么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是亲生的 “你先出去。”苏酒儿微微低头,对着一旁的林嬷嬷说道。 林嬷嬷担心地看了一眼苏酒儿,这紧张的气息,她自然知道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好像闹别扭了。 林嬷嬷知道自己是个外人,站在这儿也没有什么用,默默地出去了,还不忘将门带上。 苏酒儿从未见过顾峰这么生气的样子,轻声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顾峰心中说不出的烦躁,想起他刚刚在门口听到苏酒儿说的话,苦涩在口中蔓延,“你如果真放心不下他,我......” “相公!”苏酒儿面带怒色,抬脚走到顾峰面前,生气的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峰一直以为苏酒儿喜欢的是他自己,可是却没有想到,现在苏酒儿还会关心安泽清的事情,心里更是不满。 顾峰想想,其实这些日子,有苏酒儿在身边,他真的很满足了。 安泽清是喜欢苏酒儿的程度绝对不亚于他,若是酒儿真心喜欢安泽清...... “相公,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伪君子呢?”苏酒儿伸手握住顾峰的手,她只喜欢他一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讨厌。” 伪君子。 安泽清确实是个伪君子,顾峰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不能否认,安泽清很喜欢苏酒儿。 “相公,我对你怎么样,这么久了,你不知道?”苏酒儿着急解释,“这一次林嬷嬷进来,跟我说,前任县太爷回来了,主要是,周子福曾经做过对不起她们家的事情,她就害怕安泽清会帮周子福脱罪。” 顾峰冷静下来,自然是明白苏酒儿说的,眉头紧拧着,头疼道,“他已经来找我了。” 如果不是安泽清这次来找他,顾峰也不会那么着急上火。 苏酒儿拉着顾峰一块坐下,担忧地望着顾峰,疑惑的问道,“找你做什么?” “他让我将这个案子往后拖,开堂不处理。”顾峰为人正直,最不喜欢那些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周子福案子以前有很多人证,不过现在那几个人证已经翻供了,说以前说的是谎话,故意陷害周子福的。” 没想到周子福竟然这么有能耐,开始在证人身上下功夫,眉头微拧了一下,有些头疼地说道,“若是没人指控周子福的话,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是。”顾峰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烦躁的一饮而尽,“周子福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真是好计策。”苏酒儿气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地开口说道,“周子福曾经气死了冷明月大夫的双亲,现在又杀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他现在竟然逍遥法外,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冷明月跟周子福一样,手上沾上了别人的鲜血,问题是,一个有愧疚之心,一个毫无愧疚之心。 苏酒儿就想不明白了,午夜梦回之时,周子福就不会觉得害怕吗? “我还没想好。”顾峰叹了口气,视线从茶盏上移开,落在苏酒儿脸上,瞧着她气得小脸通红,伸手握住了苏酒儿的手,“刚刚是我不好。” 呀? 苏酒儿吓了一跳,猛地一下子涨红了脸,惶恐不安道,“没有,是我不对,我该跟你说声的。” 顾峰忽然间有种别样的想法,好像他们闹了点小别扭,现在他们的关系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或许,有的时候,生活需要一点调味剂。 苏酒儿也不知道周子福的事情怎么办,只能在一旁安慰顾峰几句。 顾峰打算去凉州,将王将军请过来。 苏酒儿觉得这样也好,毕竟顾峰仕途不太稳,有王将军出面的话,周子福杀人的案子还是好处决的,就算是安泽清想要护着周子福,有王将军在,也不敢乱说。 “师兄现在好些没?”苏酒儿生怕王将军身子不能远行。 “师兄毕竟是练武之人,这些日子好些了。”顾峰说着,伸手捧着苏酒儿的脸,凑到她额前轻轻地落下一吻,“别担心。” 苏酒儿点了点头,顾峰做事情向来稳重,她自然不担心。 帮着顾峰收拾好了东西,这才将顾峰送走了。 苏酒儿一个人也不想在屋里坐着,便拿着针线活朝着赵氏住的的院子走去。 屋里传来赵氏跟苏父争论的声音,苏酒儿脚下的步子一顿,眉头微拧着。 在苏酒儿印象中,苏父和赵氏从不吵架的。 苏酒儿还未走进去,就听到赵氏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做什么了,我不就是让你去给安泽清送些礼吗,酒儿到底是不是你闺女,你就不知道为了她以后着想!” 然后就听到苏父浑厚的声音,“你赶紧住嘴,胡说什么!” “我跟你说,酒儿现在很危险,不管怎么说,酒儿都叫了十几年的爹,我让你去找安泽清,你干嘛不去!” 苏酒儿听得云里雾里,打开门帘子,抬脚走了进去,瞧着地上的碎片,眉头微蹙着。 赵氏瞧见苏酒儿进来,吓得哆嗦了下,忙后退了一步,低头不语。 苏父白了赵氏一眼,上前一步,“酒儿,你怎么过来了?” 苏酒儿望着赵氏那张脸,又看了看苏父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爹娘,你们刚刚说的,我听到了。” “你娘浑说的,你可别信。”苏父迫不及待地开口解释,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到底是谁?”苏酒儿这才意识到,她跟赵氏和苏父长得一点都不像。 “你听错了,我只是跟你爹吵架,故意说得气话,他一直怀疑你是我跟别的男人生出来的,你说我能不生气?”赵氏现在连自个名声都顾不上了,忙对着苏酒儿解释。 “对对对,你不知道,你娘先前跟别的男人定亲了,后来嫁给我,才八个月就生了你。”苏父生怕苏酒儿不信,帮着打圆场。 “那咱家亲戚呢?”苏酒儿从未见过她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她有记忆的时候就跟着苏父赵氏住在了村子里。 “以前不是说过了吗,他们不在了,咱们逃难到了赵家村。”赵氏见苏酒儿神情恍惚,忙解释道,“干旱那年也死了不少人,以前家里穷,更是没粮食吃。” 苏酒儿被赵氏这么忽悠着,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她怎么可能不是赵氏苏父的孩子呢? 隔天,顾峰接王将军一块从凉州过来了。 苏酒儿早已让人将客房打扫好,就等着王将军住进去了。 原本苏酒儿还想让两个丫鬟过去伺候王将军,却不想王将军拒绝了,说他不方便用丫鬟,自己带了亲兵。 苏酒儿见王将军神色还好,也不强求。 苏酒儿生怕王将军住的不舒服,就让管家多多照顾一下王将军。 顾峰白天又去忙活周子福的案子,到了晚上才有时间回房。 苏酒儿瞧着顾峰神色疲惫,早就让人备好了洗澡水,“去洗澡吧,我帮你搓澡。” 顾峰以前洗澡直接用冷水冲一下就完了,现在也跟着苏酒儿学会了在浴桶里慢慢的洗澡。 “恩。”顾峰伸手捏了捏鼻梁,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官,看不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更不喜欢那些人用钱摆平一切不负责任的态度。 顾峰慵懒的靠坐在浴桶里面,以前只是身体里,现在变成了心里累。 苏酒儿抱着顾峰新衣服进浴室的时候,就瞧见顾峰靠在浴桶旁睡着了。 苏酒儿抬脚走了过去,将手中的衣服放到一旁的板凳上。 坐在浴桶外面的小兀子上,苏酒儿瞧着顾峰疲惫的神色,心疼不已。 默默地找出巾帕,苏酒儿的手刚刚握住顾峰的手,还没来得及帮他搓澡,顾峰的手已经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 “谁!” 苏酒儿听着顾峰冷淡的问话,唇角勾起一抹心疼的笑容,“相公,你若是困了,就先歇息吧,我帮你搓澡。” 顾峰坐直身子,抬眼望向苏酒儿,神色温柔,“这水有些太烫了,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其实我不困的。” 苏酒儿笑了笑,没说话。 洗完澡,两个人一块回到床上做了会儿运动,过了许久,顾峰这才从苏酒儿身上下来,将她揽在怀中。 “相公。”苏酒儿打了个哈欠,抬眼望向顾峰,撒娇似的说道,“今天我爹娘又吵架了。” “为什么?”顾峰根本不关心苏父跟赵氏两个人为什么吵架,之所以这么问只是因为喜欢苏酒儿。 “我娘说,让我爹去给安泽清送些礼,我爹不愿意。”苏酒儿伸手圈着顾峰的脖子,好笑地说道,“他两一吵架,气得我爹都说我不是他闺女。” 顾峰一怔,原本还有些困意,此时消失不见,怔怔地看向苏酒儿。 苏酒儿瞧着顾峰神色凝肃,此时也没了困意,抬眼望着顾峰,“相公,你怎么了?” “岳父岳母跟你说,你不是亲生的了?”顾峰警惕的开口问道。 苏酒儿是个聪明的,她只是没想到顾峰会是这样的神情,顿时愣住了,“相公,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她真的不是亲生的? 苏酒儿神色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望向顾峰。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怀疑他才是亲生的 “我,真的不是亲生的?”苏酒儿这话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顾峰瞧着苏酒儿这副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慌忙开口解释,“别乱想,你就是他们的女儿。” 顾峰紧张的时候,说话有些结巴。 苏酒儿跟顾峰在一起这么久,自然是知道顾峰是什么样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他还不如不说。 原本苏酒儿挺累的,此刻一点儿都不累了,满脑子都在想,她不是苏父赵氏亲生的事情。 苏酒儿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气息,轻声开口,“我如果、不是我爹娘亲生的,那我是谁的孩子?” 苏酒儿说着,抬眸仰望着顾峰,眼里噙着泪水,声音颤抖着,“相公,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别想那么多,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顾峰心慌意乱地抱住苏酒儿的腰身,哄着,“你就是岳父岳母的孩子,别瞎想了。” 瞎想? 她是在瞎想? “相公,你知道什么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苏酒儿眼圈泛红,委屈地望着顾峰,声音颤抖着,“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不是亲生的,我爹娘对我那么好。” “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顾峰小心翼翼地帮着苏酒儿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开口,“岳父岳母对你很好,这是真的。” 苏酒儿原本心里七上八下的,顾峰这句话,坐实了她不是苏父赵氏亲生的事实。 苏酒儿伸手推开顾峰,心里乱成一团,奇怪地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苏酒儿平日里温柔善解人意,但是有的时候钻牛角尖里面,就不容易出来。 顾峰第一次瞧见失控的苏酒儿,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拉着她躺下身子,轻声哄道,“别担心,没事的。” 苏酒儿急促的呼吸着,她只知道心里难受的要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纾解,整个人处于面临崩溃的边缘。 苏酒儿麻木的窝在顾峰的怀里,神色僵硬。 这一·夜苏酒儿没睡着,顾峰也没法睡。 早上起来,苏酒儿颓废地坐在床上,神色怏怏。 “穿衣服。”顾峰坐在苏酒儿旁边,帮着苏酒儿将厚衣服披上,担忧地说道,“这天怪冷的,别冻着了。” “我不想起床了。”苏酒儿靠坐在床头上,她有些接受不了她不是苏父赵氏亲生的事实。 “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峰轻声安慰,“你想想,就算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你也是被他们养大的,这些年来,他们对你多好,你心里也清楚。” “相公,”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神色复杂,“我就是因为太在乎爹娘了,所以我才接受不了那件事情。” 顾峰凑到苏酒儿额前,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她自然是知道苏酒儿是太在乎苏父赵氏,才会这般痛苦。 “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去问他们了,省的他们伤心。”顾峰摸了摸苏酒儿的小脸,安慰道。 顾峰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苏酒儿身边,等着她吃完饭,他才去忙正事。 苏酒儿神色恹恹的,也没心情去见赵氏他们,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绣花。 小春端上一碗补汤,放到桌上,笑着说道,“夫人,喝些汤吧。” “一会再喝,放在那儿吧。”苏酒儿淡淡地开口,抬眼望向小春,犹豫的开口问道,“你爹娘呢?” 小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了,这才意识到苏酒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忙恭敬地回道,“奴婢本就是孤儿,打从一生下来就不知道父母是谁。” 苏酒儿苍白的嘴唇动了动,“那你是怎么长大的?” “奴婢以前是在人牙子院子里长大的,妈妈把我照顾养大的,”小春乖巧的说道,“像我们这样的弃婴,妈妈收留了许多。” “你是说人牙子吗?”苏酒儿头一次听到那个称呼,觉得很新奇。 “是。”小春笑着应了声,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弧度,“奴婢听人说,妈妈曾经嫁过人,后来男人卷走了她的银子跑路了,妈妈就收留了那些弃婴,后来生活所迫,做起了倒卖人口的事情来。” “你不怨她?”苏酒儿听着小春这么说,倒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要怨妈妈呢,她把我们养大已经不容易了,就算是她不将我们卖出去,我们也没有好去处,也不可能跟普通姑娘家一样找个好人家嫁了。”小春真心实意地说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更何况,妈妈收留了那么多的弃婴,若不将我们卖了,养活不了那些年纪小的孩子。” 苏酒儿此时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么算来,那个人牙子听着人倒是不错。 “妈妈从小将我们养大,每年都要花上不少银子,小时候奴婢身子弱,妈妈大半夜的带着奴婢去找大夫。”小春说起以前的事情,心中带着几分苦涩,“妈妈现在手里光三岁以下的孩子就有三十几个。” “都是旁人不要的?”苏酒儿一直觉得,孩子是上天赐给做父母的宝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不要孩子? “是,有些孩子天生残疾。”小春眼圈红红的,却故作笑容,“他们长大了,没人要,妈妈就让他们在院子里帮忙做活,等到十五六给他们点银子将他们打发出去,让他们自己过活。” 这么看来,小春所说的那位妈妈,倒是个心善的。 “真不容易。”苏酒儿真心实意的感慨道,如果位妈妈只是想要倒卖人口的话,那就没必要养那些残疾的孩子。 “是啊,奴婢每个月都给妈妈一些钱,省的她一个人养活不了那些孩子。”小春感慨的说道,“去年干旱,幸好妈妈有先见之明,早早的买了一大堆粮食,不然院子里的孩子可能熬不过去。” “院子里现在有多少孩子?”苏酒儿好奇的问道。 “差不多三百多。”小春模糊地说着。 “那以前的官府就不管那些孩子吗?”苏酒儿现在早就将苏父赵氏不是她亲生父母的事情抛在脑后了,满脑子都在想小春口中的那位妈妈。 “夫人,您先喝汤,奴婢慢慢跟您说。”小春生怕那汤凉了,这可是爷专门吩咐的。 苏酒儿将手中的绣活收起来,放到一旁,这才坐下端着汤开始喝,“你坐下说罢,站着怪累的。” 小春笑了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口道,“妈妈本来就赚不了多少钱,以前只能靠倒卖下人赚钱,可是那些钱养那么多孩子,着实太困难了,妈妈就想着将一部分孩子交给府衙,到时候府衙出面照顾他们,妈妈也就放心了。” 是个善心人,苏酒儿喝了一口汤,默默地想着。 “可惜前几任县老爷就说,朝廷没钱买粮草养士兵,就更没钱养这些身患残疾的孩子。”小春耷拉着眼皮,心里带着几分哀伤,“妈妈没有办法,只能帮人洗衣服养活我们,后来一些长得漂亮的姐姐到了年纪,主动要求去青·楼。” 青·楼? 苏酒儿喝汤的动作一顿。 “那些姐姐去了青·楼,每个月都会给妈妈送来好些银子,妈妈就没在帮人洗衣服,专心照顾院子里的孩子。”小春低着头,似乎带着几分委屈,“奴婢曾想着,进了楼里可以帮妈妈分担些,不过当时上上任府衙的夫人看中了奴婢,奴婢便留在这儿了。” 苏酒儿觉得小春说的那些让她忽然间明白过来,并不过是每个商人都是重利的。 “你·妈妈,可真了不起。”苏酒儿赞叹不已。 “奴婢觉得妈妈虽然不是奴婢的爹娘,但是却比奴婢爹娘还要好。”小春腼腆一笑,“奴婢觉得,院里的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愿意为妈妈做任何事情。” “她值得你们这么对她。”苏酒儿忽然间有些羡慕了,她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她可以自己盖个院子,养活那些不能养活自己的孩子,等他们长大了,再将他们赶出去,让他们自己过活,这样也算是好事一桩。 可是这个想法只在苏酒儿脑中一闪而过,她现在还要想着怎么对付周子福。 “若是你·妈妈遇到困难了,可以让她来找我。”苏酒儿抬眼望着小春,开口说道。 苏酒儿虽然没空管理那些琐碎的事情,但是小春的妈妈能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出一些银子。 小春一听苏酒儿这么说,慌忙站起身子,直愣愣地跪在苏酒儿面前,感激的说道,“夫人,奴婢代妈妈谢过您。” “有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比起你·妈妈差远了。”苏酒儿笑了笑,目光看向远方。 有的时候,只要想开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苏酒儿想清楚了,一口将汤喝完,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她想知道苏父跟赵氏在做什么,也想告诉他们,她永远是他们的乖女儿。 刚刚走到赵氏的院子,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赵氏站在院子跟着安泽清有说有笑。 苏酒儿脸完全黑了下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 若她不知道安泽清是安母王氏的孩子,她都怀疑安泽清才是赵氏亲生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他,不配! 听到脚步声,安泽清偏头望去,眉清目秀,睫毛眨了眨,眼睛迎上了苏酒儿看过来的目光...... 苏酒儿缓缓地朝着院子走去,语调中带着几分不满,“安大人来了,请恕我们有失远迎。” 春风拂面,苏酒儿头发随之一动,那清浅的笑容,让人看着有些移不开眼神。 安泽清本以为他看到苏酒儿的时候,能够收住他那不安的心。 可是他错的离谱。 苏酒儿目光复杂地望向安泽清,红·唇缓缓勾起,对着身后的小春说道,“去跟爷说声,就说安大人过来了。” 小春得了令,忙应声退下。 苏酒儿冲着安泽清莞尔一笑,目光留恋不舍的从安泽清的脸上移开,像是在勾·引安泽清。 “娘,你们怎么不坐着说话,站着多累了。”苏酒儿说着,扶着赵氏朝着一旁的石桌走去,等着赵氏坐下了,她这才望向安泽清,“安大人,请坐。” 安泽清一愣,痴痴地望着苏酒儿,心里涌起惊涛骇浪,经久不息。 她那抬眸一笑,简直...... 美不胜收,安泽清从未见过苏酒儿这样的眼神,心跳忍不住地加速,此时更是不敢在看苏酒儿一眼,默默地走到一旁坐下。 苏酒儿紧挨着赵氏坐下,目光温柔地望着安泽清,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她笑着询问道,“安大人,听说您现在是钦差大人?” 安泽清压下心中的欲动,抬眼望着苏酒儿,面色平静,“恩。” “安大人果然年轻有为,”苏酒儿言不由衷地夸了一句,随即淡淡开口道,“就是不知道安大人是否能够胜任那个职位。”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安泽清瞬间明白了。 想来苏酒儿再说周子福的事情。 安泽清开口正要说话,咳嗽了两声,慌忙拿过一旁的帕子捂着嘴。 将口里的东西全都吐到了帕子上,安泽清微垂着眼帘,看着帕子里面那抹鲜红的颜色,心中难过得紧。 “不知道,顾、夫人想说什么?”安泽清抬眼望向苏酒儿,装模作样地开口询问道。 苏酒儿莞尔一笑,接着开口说道,“安大人最近和周公子走得有些近呢!” 赵氏一开始以为苏酒儿真心为安泽清说话,此时听苏酒儿这么说,慌忙拉了拉苏酒儿的衣袖。 苏酒儿看也不看赵氏一眼,继续跟安泽清说道,“我是个妇道人家,也知道杀人要偿命。” 安泽清似笑非笑,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心痛加速,“你,永远站在他那边?” 苏酒儿修长的手指将脸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缓缓的吐出,“不知安大人在说什么,不过,我永远站在我相公身边!” 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打中了安泽清的七寸,胸口难受的要紧。 他捧着伤痕累累地心凑到苏酒儿面前,她不屑一顾,抬手将他的心拂到了地上,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 安泽清能够听到心脏破碎的声音,他做不出来任何表情来,“你何必对我对我这么狠?” “酒儿!”赵氏瞧着安泽清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慌忙开口叫道。 苏酒儿却没有理会赵氏,目不转睛地望着安泽清,似乎没有听懂安泽清说的话,“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安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一把犀利的匕首,扎进了安泽清的灵魂深处。 那痛苦是永生的,折磨着安泽清。 安泽清枯瘦的手指握紧手中的巾帕,痛苦地扶着石桌站起身子,“赵大娘,我、我今日还有些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赵氏瞧着安泽清那副模样,心疼不已,“留下来吃午饭吧,一会儿饭菜就好了。” 安泽清紧抿着唇,咳嗽了两声,喉咙滑动了下,片头望向苏酒儿。 在他要死的时候,他想到的不是他娘,不是他自己,而是担心苏酒儿。 他明明那么爱苏酒儿,为什么苏酒儿却一次两次的伤他的心呢? “这有些不大好。”安泽清这话是看着苏酒儿说的,他想听到苏酒儿亲口挽留他。 “确实不大好。”苏酒儿笑着看向安泽清,红·唇微张,“毕竟安大人喜欢跟周公子那样有钱的人在一块,怕是看不上我们府中的饭菜。” 安泽清单薄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下,一旁的小厮上前忙扶住他。 “还有要事要忙,我就先走了。” “安大人来了,怎么能这么快走了,一起吃个饭,”顾峰从外面走了进来,冷着脸说道,“咱们好好叙叙旧。” 叙旧? 安泽清更是不敢跟顾峰叙旧,曾经顾峰是那么相信他,可是他却差点害了顾峰。 只是他现在狡辩并没有什么意义,安泽清知道,就算是他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谢过顾大人的好意,只是我确实有要事在身。”安泽清说着,任由着一旁的小厮扶着他出去了。 瞧着安泽清走了,赵氏脸完全拉下来了,冷眼看着一旁的苏酒儿,“你现在满意了?” 苏酒儿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娘,你想说什么?” “你这傻孩子,你得罪了安泽清,以后他参你们一本怎么办?”赵氏这次本想跟安泽清套近乎,让安泽清将顾峰往上拉一拉。 苏酒儿装傻,“那您怎么不直接跟我说,我哪知道您是这么想的,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在咱家吃饭,我嫌弃他把相公带坏了。” 赵氏一脸头疼地看着苏酒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气得转身进屋了。 顾峰见苏酒儿这个样子,忍不住地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笑着抿唇,“周子福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些人证全都改口了。”顾峰头疼得说道,周子福真是可怕极了,竟然买通了那么多人,“我又不能逼供。” 苏酒儿听闻顾峰这么说,小脸越发的难看,担忧的望着顾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酒儿怎么都没想到,在三天后,镇上又出了一条人命。 周子福死在青·楼的一个妓·女身上,那妓·女当时吓疯了,一问三不知。 经过检查,周子福是在做那事的时候太过兴奋,结果...... 苏酒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拉着林嬷嬷到卧房里面,偷偷乐着,“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周子福死了。” 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林嬷嬷却没有半点开心,神色愈发的严肃,偏头看向苏酒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苏酒儿疑惑地望向林嬷嬷,纳闷地问道,“此话怎么说?”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想去义庄瞧瞧。”林嬷嬷眉头紧锁着,一脸认真地说道。 苏酒儿觉得周子福死了就好,就算是别人下手,只要他死了,就好了。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周子福死了不就好了?”苏酒儿笑着看向林嬷嬷,安慰道,“他的罪过那么多人,此时也是他的报应。” 林嬷嬷听苏酒儿这么说,点点头。 苏酒儿将林嬷嬷的卖身契找出来,递给她,“其实你值得过更好的生活,以后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林嬷嬷瞧着苏酒儿手中的卖身契,面色一慌,微微张唇。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虽说那些人挺无辜的,但是你有悔改之心,以后多做善事,为她们积福。”苏酒儿见林嬷嬷愣住了,伸手拉过林嬷嬷的手,将卖身契交到林嬷嬷手中,郑重其事道,“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林嬷嬷目不转睛地望着苏酒儿,眼圈见见红了,泪水浸湿了眼眶,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小声的唤道,“夫人。” “别哭。”苏酒儿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帮着林嬷嬷将眼角的泪水抹掉,心疼地说道,“没事了,别哭。” 冷明月也就二十出头,在这个青春明媚的年纪,她却一直活在仇恨中。 这些年来,冷明月从来都不愿意哭,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哭。 此时,她的夙愿终于了却,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苏酒儿心疼地抱住冷明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眼眶也不禁红了,“没事了,没事了。” “我想我爹娘。”冷明月像个孩子一样的说道,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想回家了。” 可惜,冷明月再也回不了家了,冷府已经被查封了。 冷明月总算是完成了心愿,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心渐渐的冷了下来,她什么时候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 安泽清,他还活着...... 苏酒儿想到这,偏头在冷明月耳边说了几句话。 冷明月犹豫的推开苏酒儿,忙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不确定的反问道,“夫人,您真的要那么做?” “恩。”苏酒儿觉得,在不杀死安泽清,不知道他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不会让安泽清威胁到她的家人,更不会让他在顾峰面前指手画脚。 他,不配! 只有亲眼看到安泽清死了,苏酒儿觉得自己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杀心 “恩,”苏酒儿眸中闪过一丝残忍,很多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做人不能太善良,“你只需帮我把药准备好便是了。” 冷明月垂首不语,双手不安的抓着衣袖,琢磨了许久,“扑通”一声毫不犹豫地跪在苏酒儿面前。 “夫人,这件事情,您就交给奴婢去做吧。”冷明月仰望着身前的苏酒儿,避开了苏酒儿扶她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奴婢手上有不少人命,若是夫人做了那事,定然会污了夫人的手,这事交给奴婢来做便是了,也不枉奴婢伺候您一回。” 半弯着身子,苏酒儿望着跪在地上的冷明月,心里好像是有一股暖流流过,半蹲下身子将冷明月扶起来。 她们二人差不多高,苏酒儿望着冷明月那张苍白的脸,心中生出几分怜惜,低声说道,“其实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奴婢真的已经别无所求了。”冷明月这是说的真的,她刚刚想过了,若是重新生活,她觉得她自己也会被困在以前的梦魇中。 她曾经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死有余辜。 她不想苏酒儿手上沾了旁人的鲜血,在她看来,苏酒儿貌美如花、心地善良,这样的人,人生不应该有污点。 苏酒儿有顾峰疼爱,还有两个闹腾的孩子,冷明月觉得,若是她有夫人一半的福气,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这是我的事。”苏酒儿没想到冷明月会那么说,忍不住地开口提醒道,“你就按照我说的来做就好了。” “夫人,您想想爷跟公子们。”冷明月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开口劝道,“您若是真的做了那件事情,说不定整天整夜都是噩梦。” 杀人的噩梦一直伴随着她,冷明月午夜梦回之时,她总是被吓醒。 噩梦? 苏酒儿嗤之以鼻,淡淡笑了笑,这些年来,午夜梦回之时,她看到安泽清将孩子摔死在她面前,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噩梦。 一次次经历亲人死在她面前地痛苦,而她却无力反抗。 看着现在一脸无辜的安泽清,苏酒儿有时候就在想,如果上一世安泽清也一直这个样子,或许他们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可是所有事情,哪里有如果? “这件事情不用你做,我自己来就好了。”苏酒儿伸手帮着冷明月将衣服整理好,温柔地看着冷明月,这才开口说道,“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 冷明月听苏酒儿这么说,知道此事再怎么劝苏酒儿也没有什么办法,跟苏酒儿又说了些别的,起身出去了。 杀人。 对冷明月来说,已经不算难事了。 冷明月跟管家告了假,独自出门了。 她害怕自己这个样子,容易被旁人认出来,跑到外面乔装了一番,这才朝着安泽清的驿站走去。 苏酒儿坐在桌边,低头做着绣活,听到有脚步声传进来,一抬眸,就瞧见顾峰正端着一碗汤进来。 “相公。”苏酒儿笑着将手里的活计放到一旁的针线筐里面,起身将针线筐端到了一旁。 其实,苏酒儿不爱笑的,一开始对顾峰只是讨好的笑,现在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笑容。 “刚刚厨房烧了排骨汤,我闻着挺香的,便给你端过来。”顾峰目光温柔地苏酒儿,越看越是欢喜,他觉得这世上怕是没有任何一名女子能够比苏酒儿更好看了。 苏酒儿瞧着排骨汤,笑了笑,舀了一勺子递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这才递到顾峰面前,“你尝尝先。” 顾峰自然不会拂了苏酒儿的好意,顺从的喝下去,这才说道,“我现在要去忙别的事情了,你先喝吧。” “恩。” 顾峰离开了,苏酒儿这才慢条斯理地喝起来,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对付安泽清。 安泽清现在身体不好,如果她单独约安泽清出来,若是他出了事,众人肯定先怀疑她。 苏酒儿琢磨着,这种事情要做就做的天衣无缝,除了用药,其他就不好办了。 谋杀钦差大人,可是死罪。 苏酒儿歪头自个琢磨了会,倏地眼前一亮,忙让人将家里的院子好好的打扫一番,说是春天来了,请镇上有头有脸的人来这儿一聚。 顾峰忙了一天,等到晚上,知道苏酒儿要办宴会,心中也是高兴。 苏酒儿经常一个人闷在屋里绣花,周边也没个说话的人。 若是有人跟苏酒儿多说说话,说不定苏酒儿会更开朗些。 这是顾峰第一年当上县令大人,县令夫人举办的春宴,算是当地最大的宴会了。 宴会分为外宅跟内宅,外宅就是邀请当地有名的乡绅过来吃饭,而内宅邀请了当地那些乡绅家中的女眷过来聚一聚。 苏酒儿想趁着这个宴会认认镇子上有钱有势的人家。 苏酒儿早早的让布庄的掌柜子帮她做几身新衣。 赵氏坐在苏酒儿旁边,瞧着苏酒儿现在的模样,甚是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这是你第一次办春宴,到时候多请一些人,到时候,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别再出错!” 听着赵氏这么说,苏酒儿忍不住的笑了笑,上一世,为了安泽清的面子,她曾经出面参加过几次宴会,对那些倒也清楚,“娘,这是我第一次准备这个,我不懂的地方,您一定要帮我瞧瞧,万一我出错可怎么办?” 春宴这天来的很快。 此时顾府门口车水马龙,不断有人乘着马车上下来。 苏酒儿笑着在人群中徘徊,跟着众人寒暄了些,眼睛时不时飘向外宅,只能透过角门,隐隐约约地瞧见了安泽清跟着一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各位,你们先玩着,我去招呼一下旁人。” 苏酒儿一发话,跟着苏酒儿正寒暄的几位夫人,自然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将苏酒儿送走了。 苏酒儿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林嬷嬷的身上,抬脚朝着屋里走去。 林嬷嬷是个人精,自然知道苏酒儿要做什么,忙让一个小丫鬟顶替了自己,抬脚朝着屋里走去。 “夫人。” 进了屋里,里面只有林嬷嬷跟苏酒儿两个人,外面那些嬉笑声偶尔飘了进来。 “我让你帮我准备的东西,可是齐全了?”苏酒儿抬眼望向林嬷嬷,一脸认真地说道。 林嬷嬷点了点头,将水壶掏出来,亲自为苏酒儿展示水壶的奥妙。 水壶有两层,若是旋转了一下水壶的按钮,上层会打开一个缺口,毒药便落入茶水中。 苏酒儿左看看又看看,试着扭动了茶盖几下,这才满意地对林嬷嬷说道,“很好,这个给我便是了。” 林嬷嬷自然知道苏酒儿打的什么主意,身子微微一颤,担忧地望着苏酒儿,忙跪在苏酒儿面前,好生劝道,“夫人,这种事情还是让奴婢去做吧,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污了您的手。” 苏酒儿也懒得跟林嬷嬷说话,朝着林嬷嬷伸手,手指修长,“我让你给我准备的毒药呢?” “您若是去了外宅,怕是对大人影响不好。”林嬷嬷试探性的说道。 听到林嬷嬷的话,苏酒儿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想那么多。 “夫人,奴婢保证,一定将这个毒药倒在他的杯子里,绝不会出差错。”林嬷嬷心里知道苏酒儿最在意的是顾峰了,她觉得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夫人手委屈,被人瞧不起。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苏酒儿给了她希望,给了她未来。 苏酒儿将手中的茶壶放到一旁的桌上,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却没有开口说话。 卧房格外的安静,过了许久,苏酒儿将手中的茶壶交给林嬷嬷,再三叮嘱道,“一定要喂他喝下。” 林嬷嬷点了点头,捧着茶壶出门了。 苏酒儿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朝着外面走去。 这一次,周子福周家并没有来女眷,苏酒儿笑着在众贵妇面前周转。 苏酒儿在这儿的身份地位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她说什么,别人只有迎合的份,完全不敢有异议。 女眷们在一块,除了说衣服,便说首饰,比来比去,就差当场互骂了。 苏酒儿端着茶盏心不在焉地坐在那儿,听着那些无聊的话,心里却想着林嬷嬷有没有将事情办好。 抿了口茶水,苏酒儿依旧没见外宅有动静,心慌意乱地将茶盏放到一旁的桌上,起身朝着一旁的花园走去。 “你做什么去?”赵氏拉着苏酒儿的胳膊,轻声询问道。 “娘,您帮我应酬下,我想去方便一下。”苏酒儿其实想去看看林嬷嬷在做什么。 “那你早去早回,今个你是女主人。”赵氏不放心的叮嘱道。 听着赵氏那么说,苏酒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才朝着远处走去。 走到花园里,苏酒儿带着一个丫鬟在里面随便的溜达,目光无意间落在前方那人身上,眉头拧了起来。 安泽清,他怎么在花园里? 苏酒儿让丫鬟一个人呆在那儿,自己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她倒是想听听安泽清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大人,尸体已经处理干净了,不会有人查过来。” 尸体,谁的尸体? 苏酒儿眉头一蹙,有个人名呼之欲出。 第二百三十五章 登徒浪子 这几天,镇上就只有周子福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 苏酒儿抓紧手中的巾帕,轻咬着下唇,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安泽清派人动手。 周子福虽然只是本地一个乡绅,但他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当初安泽清作为钦差大人来到这儿的时候,周子福还请他吃饭了,照理说,他们二人的关系应该不错。 苏酒儿心不在焉的想着,心想着靠近一点再听听,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吱嘎。” 树枝断裂的声音。 苏酒儿心慌意乱地看着脚下的树枝,懊恼不已,她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倏地,一阵寒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杀意袭来,苏酒儿吓得后退了一步,就瞧见一把锋利的剑直指着她的眉心。 身后冷汗直冒,苏酒儿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了下,她惶恐不安地看着面前那个戴着面罩黑衣男子。 刚刚应该就是这个黑衣男子跟安泽清说话的吧。 一阵脚步声传来,苏酒儿就听到了安泽清的声音,“放了她。” “是,主子。”黑衣人立即收回自己手中的长剑,瞬间移到安泽清的身后,完全不用担心苏酒儿会逃跑。 安泽清比以前清瘦了许多,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吓人。 苏酒儿后退了步,从安泽清的脸上移开视线,偏头看向地上,“我只是无意间路过。” “你......”泪水浸湿了眼眶,安泽清望着苏酒儿,心如刀绞,连带着声音也哽咽了。 他想问,她过得可好? 可是瞧着苏酒儿现在的红光满面的,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这些年来,安泽清尝试着一次次的忘记苏酒儿,可是,有些人,早已刻在心里,挥之不去。 除非,他不要他的心,才能将苏酒儿从他的世界摘除。 但是,人没了心,还能活吗? 苏酒儿听着安泽清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不过他怎么样,跟她都没有任何关系。 “我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先走了。”苏酒儿懒得跟安泽清站在一块,更何况,她现在更害怕那个黑衣男会一剑杀了她。 她大仇未报,还是很惜命的。 还未走出两步,她的手臂被拉住了。 拉着她手臂的那只手,冷漠似冰,就像是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冰块一般寒冷。 苏酒儿停下了脚下的步子,微微偏身,对上安泽清那双深情的眼眸,心中早就将安泽清骂了一个遍。 伸手推开了安泽清的手,苏酒儿整了整衣衫,微垂眼帘,神情似乎十分恭敬,“大人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 春日百花争艳,一朵桃花随风飘动,掉到了苏酒儿地发髻上,凭白增添了几分鲜艳。 人比花美。 安泽清出神的看着苏酒儿的脸,如果不多看看,怕是日后再也看不到了。 苏酒儿良久未听到安泽清的声音,眉头不悦地蹙起,抬眼望去,就瞧见安泽清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竟然还想跟安泽清客气。 “啪!” 安泽清苍白的脸上瞬间出现五个纤细的的红掌印,他颓废地偏头看向一旁。 “登徒浪子!”苏酒儿怒气冲冲地说道,拂袖的转身离去。 春风微微吹动着,吹醒满园花儿。 丝丝缕缕的芳香传到鼻中,安泽清琥珀色的眸子失望的看着苏酒儿离开的背影。 苏酒儿没想到安泽清会在园子里,想来林嬷嬷并没有机会动手。 不过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不着急,等会安泽清肯定回去外宅吃饭,到时候林嬷嬷在动手也不迟。 很快,便到了午时,苏酒儿开始张罗着厨房的人开始做饭。 因为今天宴请了镇上不少人,府上的丫鬟不够多,苏酒儿又从人牙子那儿租借了几个丫鬟过来帮忙。 她弄这么多丫鬟婆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方便林嬷嬷动手,这件事情就算是追究起来,也找不到是谁做的。 吃饭的时候,苏酒儿的心提在了嗓子眼,她就想着,安泽清什么时候死。 就当苏酒儿按捺不住想要去外宅看看的时候,林嬷嬷规规矩矩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人。”林嬷嬷凑到苏酒儿身边,压低声音,恭敬的叫道。 “怎么样了?”苏酒儿伸手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一直有人在试吃。”林嬷嬷很是愧疚地低着头,她觉得没能帮到苏酒儿,很是愧疚。 听到林嬷嬷这么说,苏酒儿神色顿了顿,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林嬷嬷应声“是”,便规规矩矩的退下了。 苏酒儿想想也是,这种情况下,安泽清为了他自己的安全,肯定会采取一些措施。 苏酒儿擦嘴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眼睛的失望渐渐的地褪·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欣喜。 既然是安泽清杀了周子福,那他们肯定有把柄留下来,只要让顾峰能够找到证据,就能定了安泽清的罪。 苏酒儿渐渐的开心起来,也有心情跟周围那些夫人们说些花样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 晚上,苏酒儿早早的洗好了上了床,趴在床上,这个低头看着枕头上的书。 她平日里见顾峰最爱兵书了,便拿过来瞧了瞧,里面的东西都不是她喜欢的。 顾峰洗过澡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苏酒儿在看书,心里微微诧异,待他走过去看清苏酒儿看的书的时候,心中微微诧异,笑着问道,“你平日里不是不爱看这种书嘛?” 苏酒儿偏头瞧见顾峰在床边坐下,笑着坐起身子,手捧着顾峰的兵书,笑着说道,“我就是想瞧瞧,你平日里都是看的什么书。” “这都是男人看的。”顾峰脱下鞋子上·床,拉过被子盖住身子,揽着苏酒儿一块躺在床上,笑着说道,“我回头让人帮你找找杂记,我记得你最喜欢那些了。” 苏酒儿将手里的书放到床里面,身子往顾峰的怀里钻了钻,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那颗冰冷的心也被暖热了。 “我今个听人说,兵书很有用,不光是在排兵布阵的时候用得上,在平日里也能用得着。”苏酒儿装作心不在焉的说着,那双漂亮地凤眼偷偷地瞄着顾峰。 顾峰抿唇一笑,轻声开口道,“这倒是,我听说很多人都用兵书的内容来赚钱。” “还能赚钱?”苏酒儿像是听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峰,疑惑地问道。 “那是自然,可以用在做生意,处理家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又或者是做一些隐秘......”顾峰的话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了。 其实,他希望苏酒儿一直都这么单纯就好了。 “我今个无意间听到一个黑衣人跟钦差大人说话,说是尸体什么的处理好了,我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苏酒儿絮絮叨叨的,似乎十分不解。 顾峰神色一怔,原本带笑的脸瞬间严肃起来,“什么尸体?” “我不知道啊。”苏酒儿一脸无辜地说着,身子往顾峰地怀里蹭了蹭,“许是我听岔了,毕竟钦差大人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呢?” 顾峰没有说话,只是揽紧苏酒儿的身子,他很庆幸苏酒儿没有被发现...... 如果苏酒儿说的是真的话,那就说明安泽清是真的杀了周子福。 当初他也想背地里杀周子福,可是周子福的身份着实太特殊了,不能随随便便的动手。 “这件事情,你莫要跟旁人说。”顾峰不放心的叮嘱苏酒儿。 安泽清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别人。 苏酒儿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就跟你说说罢了。” 顾峰生怕苏酒儿晚上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直接拉着苏酒儿运动。 是以第二日苏酒儿都不知道顾峰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 苏酒儿昨晚故意那么说,就是想让顾峰去查安泽清,只是安泽清什么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就是不知道顾峰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苏酒儿躺在床上,连动一下都不愿意动,身子累的要命。 若不是赵氏来找她,说不定苏酒儿还要在床上再躺会。 赵氏抱着阳阳坐在苏酒儿旁边,笑着看向苏酒儿,“今个一大早,阳阳非要来找你,我怎么哄都哄不好。” 苏酒儿从赵氏的怀中接过阳阳,笑着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娘,其实把阳阳交给她们带就好了。” “那哪行?”赵氏非常不赞同苏酒儿的话,一本正经的纠正,“小孩子还是要多跟自己的亲娘好,日后长大了也好孝顺你。” 苏酒儿笑了笑,赵氏说的也并无道理。 “我跟你爹打算回乡下了。”赵氏说着,颇为不舍的望着阳阳,拉着阳阳的小手,“你最好亲自看着孩子,万一阳阳出了差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能有什么差错,有量三个丫鬟同时照顾他,我很放心的。”苏酒儿这说的实话,毕竟小秋那样的事情是不会在发生了。 赵氏眉头紧拧着,有些口不择言,“你不知道这孩子多重要吗,现在好多人......” 赵氏这么说,把苏酒儿说得一愣一愣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想你 等着赵氏说完,苏酒儿脸上有些不自在,小声嘟囔着,“阳阳还小,又不出门,在家呆着没事的。” 赵氏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知道自己说什么苏酒儿都听不进去。 “娘,您跟爹在这儿住的多好,要不你们地里的活,我找人帮你们种?”苏酒儿知道顾峰肯定不介意这些,毕竟顾峰现在整天忙着那些事情,都没空在家陪她。 “回头我跟你爹商量看看。”赵氏心里琢磨着指望苏酒儿照顾孩子,还不如他们留在这儿好好看着阳阳。 上一次小秋将顾思抱走的事情,赵氏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生怕有人也对阳阳下手。 苏酒儿诧异地看着赵氏,以前赵氏倒不是这样说话的,现在竟然改口了,倒是稀奇。 不过她也没想那么多,有赵氏在,苏酒儿也很放心将阳阳交到他们手上。 赵氏抱着阳阳出去了,留着苏酒儿一个人纳闷地坐在原地。 中午的时候,苏酒儿专门让人准备了一些药膳给王将军送去,王将军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怕是要过些日子才能好起来。 虽说对外宣称王将军身子好多了,可是苏酒儿知道,王将军现在不过是吊着一口气。 下午顾峰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微怒。 “出什么事了?”苏酒儿忙给顾峰倒了杯水,递到顾峰面前。 顾峰双手从苏酒儿的手中接过茶盏,看着坐在身边的苏酒儿,“周子福的尸体不见了。” 苏酒儿想起那个黑衣人说的,眼神暗了下来,轻声说道,“这个也不怪你,他们肯定会做好准备,不会让咱们发现蛛丝马迹的。” 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眉头紧拧着,“安泽清温跟周子福以前并没有什么接触,他为什么要杀周子福?” 苏酒儿对于这件事情,也百思不得其解,上一世地周子福好像一直过得好好的,她一直在内宅,对于外人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我想晚上在咱家请安泽清吃饭,你觉得可好?”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那我提前准备下。”苏酒儿微笑着望向顾峰。 下午,苏酒儿就带着小春一块去外面买菜。 安泽清喜欢吃什么,苏酒儿自然清楚,就连安泽清喜欢她穿白色的衣服,她也记得一清二楚。 买好菜,苏酒儿这一次亲手下厨,还专门让人买了桃花酿,就等着顾峰晚上从安泽清口中套出话来。 赵氏得知安泽清要过来吃饭,就迫不及待的赶过来,“酒儿,泽清那孩子要过来吃饭,你怎么也不叫着我跟你爹?” 幸好顾峰现在不在,苏酒儿忙拉着赵氏走到一旁,压低声音,“娘,这一次是相公请安泽清过来吃饭的,说是跟周子福的案子有关,我瞧着是他们官场上的事情,要不咱们回避下?” 赵氏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官场上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那行,以后你们私下请泽清那孩子吃饭的话,记得叫我。” 以后她请谁吃饭也不请安泽清,苏酒儿心里这么想着,就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是糊弄的点点头。 送走了赵氏,苏酒儿忍不住地松口气,让人将饭菜布施好,这才坐在屋里等着。 苏酒儿表面上波澜无惊,可心里七上八下。 正当苏酒儿出神的时候,就听见小春在一旁提醒道,“夫人,爷跟安大人来了。” 苏酒儿连忙起身出门相迎,在看到顾峰跟安泽清的时候,优雅的行礼。 安泽清本想跟苏酒儿说话,话还没说出口,嗓子疼得难受,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嘴里一阵腥甜,安泽清忙掏出巾帕捂住嘴,将口中的污秽全都吐到巾帕上。 苏酒儿瞧着安泽清那模样,心想着他怎么不咳嗽死,那样她也不用整天想着怎么杀安泽清了。 “安大人,你的身体可还好?”顾峰装模作样的问道,自从安泽清算计他,他就十分厌恶安泽清。 “没事。”安泽清努力地擦干净了嘴角,抿了抿唇角,喉咙滑动了下,感觉到喉咙里有股腥甜的味道,“咱们进去再说。” 安泽清不敢看苏酒儿一眼,生怕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将视线从苏酒儿身上移开。 吃饭的时候,苏酒儿抬眼看了一眼朱嬷嬷,朱嬷嬷将早就准备好的桃花酿端了上来。 这桃花酿里面,苏酒儿又将杧果(现称芒果)撵成汁,加进了桃花酿里面。 一开始朱嬷嬷为顾峰和安泽清倒的酒水里只是单纯的桃花酒,她想着等着安泽清快要离开的时候,再加入杧果。 上一世,下面的人送礼许多杧果,那时候安泽清满心欢喜地将那些杧果送来给她吃。 他们两个人一人吃了一些,不过半个时辰安泽清浑身上下起了指甲片大的疙瘩,浑身上下都是,若不是大夫来得及时,他的命就没了。 苏酒儿这也是才想起来安泽清不能吃杧果,如果安泽清因为吃杧果而丢了性命,那就省了太多的麻烦了。 “听说周子福跟安大人走的很近。”顾峰笑着看向安泽清,开口询问道。 安泽清捏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下,随即抬眼望向顾峰,“我跟他,走得并不近。” 安泽清语气不疾不徐,面色风轻云淡,似乎再说一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 不等顾峰说话,安泽清主动开口,“我来到这,他不过请我吃了几顿饭而已,我想顾大人应该能理解,很多乡绅都会讨好官府。” 顾峰冷着脸,他知道他不能将苏酒儿说的话说出来,“安大人说的是,我听闻安大人也是才当上钦差大人,不知道安大人来到这儿是不是要传达是皇上的旨意?” 安泽清眉头微拧了下,抬眼看了一眼苏酒儿,想了想,忍不住开口,“现在这天下,可不是一个人的天下。” “此话怎讲?”顾峰脸色变了变,严肃地问道。 “皇上膝下几位皇子,相继离世,皇上深受打击,一病不起,只能全靠魏王跟丞相打理国事。”安泽清目光平静,不疾不徐道。 安泽清的意思很明显,现在这天下,已经是魏王的天下了。 顾峰明白,若是魏王当了天下的主人,那苏酒儿可就不安全了。 “魏王手握兵权,独当一面,”安泽清说着,装模作样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到桌上,推到顾峰的面前,“我前些日子听闻王将军身体抱恙,只是最近公务繁忙,也不能去探望王将军。”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瓷瓶,安泽清目光平静地看向顾峰,“等他日后好起来,我再去探望他。” 虽说安泽清这几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是苏酒儿隐隐约约地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瓶药,是给王将军的,好像能治好王将军的病? 苏酒儿纳闷了,安泽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回来这的第一件事情,杀了周子福,现在又开始帮王将军治病? 算了,苏酒儿也懒得在想安泽清做的那些事情,递给朱嬷嬷一个眼神,朱嬷嬷拧动了一下茶壶的盖子,又给安泽清添了酒。 苏酒儿见杧果汁跟桃花酒混在了一起,忍不住地松了口气。 饭桌上安泽清就说了一些京城里面的事情,苏酒儿听得无趣,一个人默默的吃饭。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苏酒儿瞧着安泽清的耳朵开始泛红了,心想着安泽清就算是病死也不能病死在他们这儿。 苏酒儿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对着一旁的顾峰撒娇,“相公,时候不早了,我有些困了。” 苏酒儿这话虽然是对顾峰说的,但是实际上却是对安泽清说的。 安泽清很有眼色的站起身子,抬手摸了摸额头,觉得昏昏沉沉的,“时候不早了,顾大人跟......” “顾夫人”三个字如鲠在喉,安泽清怎么都说不出来,“二位早些歇息。”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将安泽清送到大门口,见他上了马车,这才放心的离开。 苏酒儿心情挺愉悦的,若是安泽清只当他自己喝酒喝多了,定然不会发现身上起了那么多疙瘩,那他就死定了。 顾峰见苏酒儿神采奕奕,笑着打趣道,“你方才还说困了,现在瞧着一点都不像。” “现在时候不早了,”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跟他在院子里漫步走着,“你又喝了那么多酒,该好好歇息了,回去洗个澡,你身上都是酒味。” 顾峰弯腰凑到苏酒儿嘴边,使劲地亲了一下,笑道,“现在你身上也有我的味道了。” 苏酒儿的小脸刷的一下红了,挽着顾峰的胳膊更加地用力,偏头望向一旁,小声说道,“我身上一直都是你的味道。” 顾峰本以为自己喝了那么多酒,洗完澡肯定困得要命。 可是现在他觉得格外的兴奋,望着烛光下的苏酒儿,心跳忍不住的加速。 苏酒儿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瞧着顾峰回来了,回眸一笑,“回来了,哎呀,你做什么?” 苏酒儿慌忙抱住顾峰的脖颈,生怕自己掉下去,她不知道顾峰怎么一上来就抱她,就听到顾峰有些吃味的说,“你今天给他做吃的了。” “哈?” “我想/吃你......”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安的什么心! 苏酒儿笑颜如花地盯着顾峰,眼神中毫不掩饰对他的勾?引,抬手主动的抱住了顾峰的脖颈,一副任由君采撷的模样。 床帏渐渐地落下,遮住了床内的娇羞。 苏酒儿醒来的时候,顾峰早就出去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 冷明月打开帘子走了进来,瞧着屋里只有苏酒儿一个人,犹豫的叫道,“夫人。” “恩?”苏酒儿偏头望向冷明月,眸若星辰,上扬的唇角显示了她此时的好心情,“出什么事了?” 冷明月昨天听苏酒儿说,将杧果汁加入桃花酒中,自己尝了尝,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今个一早就听人说镇上的郎中都被安大人请了过去。 “昨日,”冷明月忐忑不安地看向苏酒儿,她是大夫,自然想弄明白,苏酒儿是使了什么法子,让安泽清变成那副模样的,“安大人明明吃的跟您吃的一模一样,为什么还会?” 冷明月没有说完,直勾勾地看着苏酒儿。 “我什么也没有做。”苏酒儿唇角浅笑,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银簪,缓缓地插在头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就连心情也好了许多。 冷明月百思不得其解,上前一步,还想张口问。 “冷大夫。”苏酒儿笑着转身看向冷明月,眉眼之间地笑意更甚,声音愉悦,“你是不是一直都很费解?” 冷明月点了点头,她学医除了因为喜欢学医,还因为她真的很爱学医,遇到不解的问题,就忍不住地想要弄清楚。 “其实,不难理解。”苏酒儿走到窗户旁边,将窗户打开,瞧着院子里的桃花正妖娆的开着,“有的人,一到春天,就怕接触花花草草,接触多了,她们会觉得不舒服......” 冷明月瞬间明白过了,怕是昨晚吃的饭里面,有安泽清不能吃的东西。 “夫人,好计策。”冷明月不得不佩服,苏酒儿这法子真是绝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用将事情说明白,苏酒儿笑着看向冷明月,“今天天可真好。” “是,天暖和起来了。”冷明月顺着苏酒儿的话,抬眼望着苏酒儿明媚的笑脸,神色犹豫了。 冷明月不知道夫人跟安泽清大人之间的过去,但是她能看得出,夫人是很讨厌安大人。 想来,夫人也有一段隐秘的过去,冷明月微微叹了口气,顺着苏酒儿的目光望去,就瞧见湛蓝的天空上有只风筝。 那风筝飞得很高,似乎要挣开束缚它的那条线,想要飞的更远。 苏酒儿眸中的笑意渐渐散去,微眯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风筝。 “我们都像是那只风筝,想要飞的更高更远,想要离开那条束缚它的那条线,”苏酒儿喉咙滑动了下,顿了顿,“可是离开了束缚我们的那条线,风筝不会飞得更高,只会栽得更狠。” 冷明月从风筝上收回视线,疑惑地看向苏酒儿。 “冷大夫,”苏酒儿抬脚走到冷明月面前,瞧见她那双愧疚的眼眸,开口说道,“你会觉得愧疚,是因为有条线束缚着你,你若是真觉得对不起那些人,不如去找小春,让她带你去找一个人。” 冷明月是大夫,可是她却亲手杀了那么多人,心里老过不去那个坎。 “谁?” “把她养大的那个人。”苏酒儿笑着看向冷明月,声音带着几分愉悦,“风筝掉在了地上,只要在拿线拴住,它照样可以飞上天,你觉得呢?” 冷明月神色顿了顿,仔细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去找小春姑娘。” 苏酒儿望着冷明月的背影,唇角冷笑了下,望着天上那只飞得高高的风筝,眸色完全冷了下来。 她重活一世,就是上天给她机会找安泽清报仇,她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对不起上天的厚待? 死不悔改,说的应该就是她这样的,苏酒儿并不她这样做哪里错了,有些不明白冷明月为什么那么愧疚。 吃过早饭,苏酒儿正要做绣活,就瞧见赵氏抱着阳阳从外面走了过来。 “娘?”苏酒儿让小春给赵氏上杯水,笑着望向赵氏,“跟爹商量好了没?” “你爹瞧着府衙旁边的那个小院子没忍住,就像去租那个院子。”赵氏将阳阳放到一旁,让阳阳自个去玩了,跟苏酒儿说话,“到时候跟你们紧挨着,我们也能随时过来瞧瞧你们。” 苏酒儿的眉头微拧了下,有些不赞同地说道,“这府衙有不少院子,你们何必多此一举,住在这儿就好了。” 顾峰又没有小妾,两个孩子的院子,空着不少房间。 “那也不是这么一回事,顾峰以后万一不高兴怎么办?”赵氏严肃的摇摇头,拒绝了苏酒儿的提议,“对了,我刚刚那会听下人说,安泽清那孩子病重了。” 苏酒儿疑惑地看着顾峰,一脸无辜地摇摇头,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啊。” “一会儿你跟我一块去看看他!”赵氏不容分说的说道。 虽说苏酒儿很想知道安泽清死没死,但是她却不愿意在见到安泽清。 “娘,安泽清真的不是您跟爹的孩子嘛?”苏酒儿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瞧见赵氏脸色都变了,慌忙摆摆手,装模作样地说道,“您就当我说着玩的,不要当真。” 听到苏酒儿这么说,赵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本以为你长大了些,现在瞧着,跟以前一个样,都没什么区别。” 这跟她长没长大有什么区别吗? 苏酒儿觉得她现在已经够成熟了,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安泽清现在是钦差大人,如果他能帮顾峰说些好话,到时候顾峰升官指日可待,你们说不定很快就能去京城里面了。”赵氏的眼睛愈来愈亮,满心欢喜地望着苏酒儿,“我跟你说,顾峰当了京城的官,你们的日子才能越来越好。” 苏酒儿不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当官好呢? 她就觉得,顾峰不当官,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户,她还是喜欢顾峰。 “娘,这当不当官看缘分吧,我倒觉得我们回去种地好。”苏酒儿微微嘟囔着嘴,不满地说道。 这话可惹恼了赵氏,赵氏立即甩脸子,“说你不成熟,你还不信,行了,也别做绣活了,跟我一块去瞧瞧安泽清。” 苏酒儿手中的绣图被赵氏抢下来塞到针线筐里面,有些无奈地望着赵氏。 不情不愿地换了一身衣服,苏酒儿跟着赵氏一块上了马车驶向驿站。 马车摇摇晃晃的,苏酒儿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其实今天天气这么好,出来逛街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扭头要跟赵氏提议,可是当苏酒儿瞧见赵氏那张冷着的脸,默默的缩了回去。 算了,她要是跟赵氏那么说,赵氏肯定会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即便苏酒儿再不情愿,马车还是到了驿站门口。 马车还没停稳,赵氏迫不及待地拉着苏酒儿从马车上下来。 苏酒儿慵懒的站在一旁,手中拿着轻罗小扇,半遮着脸,挡住了周围那些看热闹人的视线。 “这位小哥,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是县衙的人,想来探望一下安大人。”赵氏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些银子,塞到侍卫的手中。 那侍卫颠了颠手中的银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忙对着赵氏点头哈腰,随后进去通报了。 原本这些活,丫鬟做就好了,苏酒儿不明白娘为什么非要自己上前去说。 等了一小会儿,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苏酒儿还未见到人,就听到陈少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什么人?” 陈少斌怎么在这儿? 苏酒儿没心思听那侍卫怎么说,心中十分费解,她一直捏不准陈少斌怎么会来这里。 苏酒儿手中拎着杧果,这还是她专门让人帮忙找来的,心想着安泽清这次没死,她在给他几个吃了。 陈少斌在瞧见苏酒儿的时候,剑眉蹙了起来,随即舒展开,忙客客气气地将赵氏跟苏酒儿请了进去。 跟着赵氏一起,苏酒儿自然不能让赵氏拎着篮子,自己拎着篮子。 一路上陈少斌跟着赵氏说客套话,苏酒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她隐约的感觉陈少斌跟她是一类人。 进了内屋,赵氏一瞧见满脸疙瘩的安泽清,心疼不已,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 有个侍卫进来,凑到陈少斌耳边说了几句,陈少斌说是有事情要忙,起身离开了。 苏酒儿将早已切好的杧果盘端了出来,走到床边,笑着看向赵氏跟安泽清,“娘,安大人,这是下面人送来的杧果,稀罕物,你们尝尝。” 赵氏自己拿着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嘴中尝了尝,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可真好吃。” 安泽清看着杧果的神色顿了顿,抬眼望向苏酒儿,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修长的手指颤抖地将筷子拿起来。 苏酒儿含情脉脉的望着安泽清,唇角勾起,“听人说这个可好吃了。” 陈少斌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安泽清正要吃杧果,脸色刷的一下变了,快步走上前,一把打掉了安泽清到了他嘴边的杧果,怒吼道,“你明知道你不能碰这个,你怎么还敢吃,苏酒儿,你他娘的安的什么心!” 第二百三十八章 因为她亲自递给我了呀 站在一旁的赵氏,脸色难看的紧,陈少斌这话说的实在是太粗俗了。 在赵氏的印象中,虽说那些富家子弟吊儿郎当,但是他们却很少说这种粗话。 这种难听的粗话,也就一些糙老爷们会说。 安泽清疲惫的靠坐在枕头边上,抬眼望向陈少斌,有气无力地开口,“我没事的。” “你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不然你以为你还会......”陈少斌望着安泽清那双温柔的眸子,心瞬间软成一滩水,对他无法继续凶下去。 “苏酒儿!”陈少斌偏头望向站在赵氏身边的苏酒儿,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 屋里的人除了陈少斌自己,就只有苏酒儿明白陈少斌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苏酒儿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望着陈少斌,红·唇轻启,“不知道陈公子想说什么?” “你明知道他不能吃杧果,你还故意让他吃,你安的什么心!”陈少斌噼里啪啦的说话,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安泽清望着陈少斌气得通红的侧脸,眉头微微拧了下,犹豫地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杧果?” 他也是在昨天的时候,才知道他吃杧果浑身会起疙瘩,陈少斌是怎么知道的,安泽清的眉头越拧越紧,疑惑地看着陈少斌。 “陈公子这说的好笑了。”苏酒儿望着掉在地上已经被弄脏的杧果,觉得有几分可惜,啧啧两声,这才开口,“安大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不能吃杧果,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不能吃杧果?” “你别装疯卖傻,你明明的就是重......”陈少斌口不择言得说着,话还没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立即噤了声。 苏酒儿眉头紧拧着,歪头不解的望着陈少斌,“陈公子,你想说什么?” 果然,陈少斌就是重生之人。 以前苏酒儿只是隐约猜测到,现在才是真的确定。 赵氏也被陈少斌说的话弄糊涂了,不过她现在要赶紧为自个姑娘说好话,笑着看向陈少斌,“陈公子,我家酒儿根本不知道泽清不能碰杧果,再说了,泽清以前没有吃过杧果,你可能是误会了。” 陈少斌烦躁的看了一眼赵氏,随即叫了一个丫鬟进来,直接将赵氏带走。 室内只剩下苏酒儿、陈少斌和安泽清三个人了。 苏酒儿从容不迫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微垂着眼帘,绞着手中的巾帕。 “泽清,你不是一直都不理解苏酒儿为什么没嫁给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原因。”陈少斌冷眼瞪着苏酒儿,咬牙切齿地说道。 安泽清吃惊地望着陈少斌,此时有些呆呆的,“酒儿跟顾大哥有婚书,所以......” “不是!” 陈少斌生硬的朝着安泽清吼了两个字,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一次次的逼着安泽清去死,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是因为婚书。”苏酒儿缓缓地抬眼,冲着安泽清莞尔一笑,那笑容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美好又温暖,“因为我爱我相公。” 苏酒儿见安泽清脸上的神情凝固了,抿了抿唇角,抬眼看向陈少斌,深情得意,一字一句,“就是这么简单。” 陈少斌嘴角冷笑了一下,鄙夷道,“你当然爱他了,因为上一世你们两个人就私奔了!”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眉头紧蹙着,“陈公子,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上一世?” 安泽清听得云里雾里,挣扎着坐直身子,拉着陈少斌的衣袖,“你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陈少斌气急败坏地对着安泽清说道,“她上一世嫁给你了,最后背叛你跟顾峰跑了!” 陈少斌的话落下,他并没有看到安泽清眼中的愤怒。 安泽清挣扎着坐直身子,伸手摸了摸陈少斌的额头,眉头微拧着,“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苏酒儿心里冷笑了声,却没有表现出来,站起身子,整了整衣衫,“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只可惜,安泽清没死。 陈少斌还想追出去找苏酒儿算账,手被安泽清拉的紧紧的,“你松开我,我有话想要跟她说。” “少斌,我也是前几天吃了点杧果才知道自己不能吃杧果。”安泽清抬眼看向陈少斌,低声道,“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不能吃杧果,今天只是为了探望我,你不能将她吼出去。” “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哪里值得你喜欢了?”陈少斌气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一直钦佩安泽清的为人,他不顾门第之见,非要跟安泽清结拜为兄弟,“你曾经为了她嫁给别人绝食,我能理解,可是你现在明明知道你不能吃杧果,你为什么还要吃?” “因为她亲自递给我了呀。”安泽清脸上挂着单纯的笑容,双眸有些湿漉漉的。 陈少斌被安泽清气得想要大跳骂人,一把甩开安泽清。 安泽清此时因为生病,本就没什么力气,此时一个不慎被陈少斌甩开了。 苏酒儿嫁人,他想要绝食轻生。 苏酒儿差点被强,她要他死,他甘愿赴黄泉。 苏酒儿现在对他和颜悦色,就算是递给他的是砒霜,他也甘之如饴。 陈少斌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爱苏酒儿,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安泽清的记忆里,他就应该保护苏酒儿,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扫清障碍,为她付出一切,也是值得的。 “苏酒儿!” 陈少斌急冲冲的跑到苏酒儿面前,挡住了苏酒儿的去路,怒目而视。 苏酒儿眉头蹙了蹙,微垂着眼帘,“陈公子,为何这般生气?” “你就不好奇安泽清上一世,为什么没让你留下一个孩子?”陈少斌倒没了在屋里的慌张,他知道,一个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孩子。 墨瞳紧缩,苏酒儿微垂着眼帘,面上平静如水,内心波涛汹涌。 苏酒儿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她不想让陈少斌发现她的不对劲。 过去的一切,只要安泽清死了,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酒儿唇角勾了勾,笑着抬眼望向陈少斌,“陈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说的你当真听不懂?”陈少斌冷着脸看向苏酒儿,淡淡开口,“我听说,你怕见血。” 苏酒儿神色一慌,戒备地后退一步。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看到血。”陈少斌双手背在身后,死死的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狰狞的突起,强压着怒火,“我询问过大夫,为什么一个人害怕看见血,大夫说,应该是发生了可怕的事情,那个事情跟血有关系。” 苏酒儿没有说话,她倒是想听听陈少斌会说什么。 “我记得,在顾峰死后,你再也不愿意见红色的东西,安泽清将所有的红色东西全都收起来。”陈少斌走到苏酒儿面前,盯着那张精致的脸,越来越厌恶,“怕是从那个时候,你就不能见血了。” “陈公子,”苏酒儿不满的叫道,完全不惧陈少斌的威胁,“我相公现在好好的,你这是再咒我相公?” “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出去跟人说,你到处诅咒别人死。”苏酒儿唇内的牙齿颤抖着,愤怒不已。 “苏酒儿,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陈少斌冷冷地说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不管,如果你再做伤害安泽清的事情,休怪我不客气!” “陈公子这话真是莫名其妙,”苏酒儿满心困惑地看向陈少斌,“安大人怎么样,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找他的事情呢?” “你难道不恨他?”陈少斌就想着这一次逼苏酒儿说实话,低头对上苏酒儿那双满是怒气的眸子,“你的第一个孩子,是他逼你喝堕胎药,后面的孩子,生下来,也是被他摔死了!” 一直以来,苏酒儿都觉得自己能伪装的很好,她也信她能骗过任何人。 可是过往的伤疤,被陈少斌这样猛然撕开,血粼粼的伤口展露出来,苏酒儿疼得命都快没了。 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墨瞳惶恐不安地转动着,脸上的肌肉在蠕动着。 “不。” 这声音是从腹部嘶吼出来的,苏酒儿猛然推开陈少斌,怨恨地看着陈少斌,怒气腾腾,“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编造这么吓人的事情跟我说,我告诉你,我现在就阳阳一个亲生的,还领养了一个,我的孩子好好的,我的丈夫也好好的,我爹娘弟弟都好好的!” “你的孩子......” “你让安泽清死了这条心,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养阳阳的。”苏酒儿生怕陈少斌再说出上一世的事情,迫不及待的开口,“他想要孩子,他自己娶娘子自己生,何必偷偷摸摸的抱走我的孩子,你们文人都是这么下流无耻不讲道理,若真的都是这样,我宁愿我的孩子不去走仕途,也不会让他们变成你们这样。” 陈少斌望着苏酒儿激动的神情,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上一世耳激动,还是因为这一世的事情...... “扑通!” 苏酒儿的话音刚刚落下,一旁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她偏头看去,就瞧见安泽清手捂着胸口躺在地上挣扎着。 心中正得意,苏酒儿想要看清安泽清脸上的痛苦,上前一步,目光无意间落在他手心的血迹上,整张脸瞬间吓得惨白。 第二百三十九章 喜欢你 苏酒儿呆呆地站在原地,连动都动不了,背后冷汗直冒。 倏地,一双手遮住了她的视线,眼前一片黑暗。 “女人真是没用的东西。” 陈少斌冷漠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苏酒儿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下,眉头紧拧着,却没有说话。 陈少斌扶着苏酒儿转了一个身,语气更加的不耐烦,“若不是因为泽清,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上一世,你都被那么多人上过了,真想不明白,安泽清怎么还会喜欢那样的你。” 苏酒儿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眉头蹙地更紧,脸色有些难看。 她上一世被那么多人欺负了? 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陈少斌松开苏酒儿的眼睛,瞧着她脸色惨白,还以为是她是被安泽清手心的血吓到了,仓促道,“我还会再找你的。” 说后,陈少斌朝着安泽清那边跑去。 苏酒儿茫然的望着一旁的陈少斌,眼眶泛红,随即低头离开。 她上一世跟安泽清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没有落红。 那时候安泽清说,有好多女子天生就没有落红,还安慰她不要多想,他对她却越发的冷淡。 她重活了一世,她跟顾峰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洞房花烛夜那晚,明明有落红的。 苏酒儿原本也没有纠结这些,以为上一世跟这一世有点小变化也不算什么,依着陈少斌的意思,她上一世,曾被人欺负过? 苏酒儿不知道怎么样离开驿站的。 赵氏见苏酒儿出来了,慌忙迎了上去,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那个陈少斌没刁难你吧。” 苏酒儿摇摇头,低声说了没事,上了马车跟着赵氏一块回家。 回到家中,苏酒儿便高烧不退,直接卧病在床。 苏酒儿的脸烧得通红,眼睛红红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赵氏帮着苏酒儿换了一下额头上的湿巾帕,心急如焚,“你这到底怎么了,怎么出门一趟,还起烧了,再等等,晚点大夫就过来了。” “哦。”苏酒儿心神恍惚地应了声,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相公呢?” 不知怎的,她想顾峰了,很想很想,她现在就想见到顾峰,她想跟他说,她最喜欢他。 赵氏听闻苏酒儿那么说,忙道:“别急,我已经让人去找他回来了。” 她上一世被人车仑女干了,苏酒儿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如果上一世她第一次被糟蹋了,那安泽清逼着她喝堕胎汤,苏酒儿竟然觉得,安泽清那样做很对,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大度到帮别人养儿子,戴一辈子的绿帽子。 可是,安泽清后来又逼着她怀孕生子,一次次让她体会当母亲的快乐,却有一次次的狠狠地撕碎了她所有的甜蜜。 顾峰听人说苏酒儿发烧了,便放下手中的活,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酒儿。” 顾峰一进屋,还未走到床边,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 赵氏瞧见顾峰来了,起身战到一旁去了,将床边那个位置让给顾峰。 顾峰脸上的焦急担忧不似作假,赵氏心知,顾峰是真心在乎苏酒儿的。 “相公。”苏酒儿挣扎着要坐起身子,却被顾峰拦住了,“你身子不舒服,赶紧躺下。” 苏酒儿委屈地望着顾峰,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现在瞧见了顾峰,整个世界都安稳了。 见苏酒儿都哭了,顾峰心中更是焦急,慌忙用手去擦苏酒儿的眼泪,焦急的问道,“你怎么哭了呢,别哭,不会有事的。” 顾峰越哄苏酒儿,苏酒儿的眼泪就越收不住。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心中只觉得受了委屈,她最想见顾峰。 顾峰好不容易将苏酒儿哄好了,这才让人将大夫请进来。 大夫给苏酒儿看完病,只说是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吃几服药,好好歇息几天便好。 赵氏忙跟小春两个人将大夫请出去,将屋里的空间留给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 顾峰脱了外衣躺在床外边,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腰身,轻声说道,“没事的,一会你吃点药就能好。” “恩。”苏酒儿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她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的发烫,微眯着眼睛,“相公,我好困。” 和顾峰在一起,苏酒儿觉得最轻松快乐了,她什么都不用担心,顾峰会保护好她。 “睡吧。”顾峰就像是哄小孩一样的哄着苏酒儿入睡,轻轻的拍着苏酒儿的后背,眉眼之间更加温柔。 “好。”苏酒儿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耳边传来苏酒儿平稳的呼吸声,顾峰知道苏酒儿睡着了,这才从床上起身,帮着苏酒儿盖好被子。 即便是睡着了,苏酒儿的秀眉依旧紧紧地蹙成一团。 顾峰坐在床边,脸色有些难看。 以前他醒来早的时候,经常瞧见苏酒儿在睡梦中皱着眉。 顾峰很少见到苏酒儿在梦中开心的样子。 缓缓的弯下身子,顾峰凑到苏酒儿的额前,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他以前习惯性的亲吻苏酒儿的额头,不是因为她的额头离他近,而是因为他想要抚平她内心的忧伤不安。 见苏酒儿的眉头舒展了些,顾峰心里舒坦了些。 苏酒儿这病来得快走得也快,她浑浑噩噩了两天,身上的烧退的差不多。 这两天,顾峰一直陪在苏酒儿身边,生怕没照顾好她。 这两天,苏酒儿觉得过得好累,她梦见了她的上一世。 她一直以为,她的第一次是跟安泽清在一起,万万没有想到,王氏找人欺负了她。 那个时候的她受不了刺激,整个人吓懵,足足睡了三四天,醒来之后,就再也不记得那件事情了。 苏酒儿靠坐在床头边,嘴唇苍白,可怜巴巴地望着顾峰,“相公,我现在好了。” “吃药。”顾峰不由分说地将勺子递到苏酒儿唇边,“大夫说了,你这身体有些太弱了,需要多吃药调理一下,等你好利索了,我每天带你走几万步,你的身子肯定不会这么弱。” 苏酒儿也不知道这大夫开的什么药,苦的难以下咽,可怜兮兮地望着顾峰,“太苦了。” 顾峰将勺子放到碗里,捏起桌上盘中的蜜饯递到苏酒儿唇边,笑着说道,“吃一个。” 听到顾峰这么说,苏酒儿有些无奈地垂下眼帘,叹了口气,默默地吃了蜜饯。 “相公,我自己吃药。”苏酒儿端过药,一饮而尽,一阵反胃,差点就要吐出来,她连忙将药又咽下去了。 顾峰很有眼力劲的捏着两个蜜饯放到苏酒儿口中,见她吃下去了,满意的笑了起来。 苏酒儿低头坐在那儿,望着顾峰的笑脸,抬眼望向顾峰,“相公,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恩?” “当初,若是你没有回来,我被,”苏酒儿想起那三个畜生做的事情,现在还生着气,“我被欺负了,你还会要我吗?” 苏酒儿眼巴巴地望着顾峰,她不知道顾峰会怎么选择。 “会。” 顾峰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苏酒儿的脸微微泛红,喜悦爬满心上,就算是他在骗她,她心里也是开心的,“为什么?” “又不是你自愿的,”顾峰疑惑地看向苏酒儿,温柔地说道,“我喜欢你,在乎的是你的心。” 说不感动是假的,苏酒儿坐直身子,一把抱住顾峰,双手抓紧顾峰的衣衫,“相公,我想和你一起白头到老,看着咱们子孙满堂。” 听到苏酒儿这话,顾峰的身子僵了僵,抬手抱紧苏酒儿。 顾峰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有白头到老的那一天,他只希望,他们每一天都是美好的。 等苏酒儿好利索了,每天傍晚,顾峰拉着苏酒儿在府衙里面的走,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等到满天繁星出来的时候,他这才带着苏酒儿回房睡觉。 顾峰本来就有很多事情要忙,还要抽出时间来陪苏酒儿散步,用府中下人的话来说,爷太宠夫人了,明明散步这件小事,爷只要叮嘱丫鬟们陪着夫人散步就好了,可是爷却是亲自陪着夫人。 苏酒儿每天走那么多布,觉得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酸疼的难受。 洗漱好坐在床上,苏酒儿按摩着腿脚。 “我来给你捏捏。”顾峰洗完澡从外面进来,见苏酒儿在那儿捏脚,快步走了过去。 “没事了,现在比以前好多了。”苏酒儿也知道顾峰事情多,每天除了陪她散步不说,晚上还要帮她按摩腿脚,她倒有些不好意思,按照普通观念,应该她帮顾峰按摩才对。 “你以前没走过这么多,这几天可能难受不舒服。”顾峰爬上·床,将苏酒儿的腿脚放到自己的大·腿上,低头帮着苏酒儿捏腿,“以后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相公。”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小声的询问道,“其实,这种事情都是妇人给相公做的,咱们家颠倒了。” “谁说的?”顾峰不解的看向苏酒儿。 “所有人家都是男的是天,妇人只能遵循自家相公的意思,这不是常事嘛?”苏酒儿一本正经地解释。 顾峰眉头拧了拧,很不赞同道,“胡说,你那么娇弱,我不照顾你,要你照顾我,这是什么理论,不应该是谁有能力谁就多照顾对方一点?” 第二百四十章 渣男罪有应得 苏酒儿抿嘴一笑,认真地点点头,“相公说得对。” 顾峰继续帮着苏酒儿捏腿,面色从容,“若是真的在乎对方的话,应该就不会想那么多。” 苏酒儿心里“咯噔”一下,她一脸认真地看着顾峰,“相公,我能问你一件事嘛?” “恩?” “在我们成亲之前,你有没有心仪的姑娘?”苏酒儿这话音刚落,就对上顾峰严肃的眼神,忙笑着开口,“你别多想,我只是好奇。” 被顾峰的眼睛看的有些不自在,苏酒儿微微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道,“我爹说,他以前就有心仪的姑娘,所以我就是有点好奇你......” 苏酒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头愈来愈低,有些害怕顾峰会生气。 “就你一个。”顾峰微垂着的侧脸美好极了,“没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我可能要一个人过一生。” “是你在山上救我那次?” “恩。”顾峰坦然的承认,没有丝毫羞怯,“师父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一辈子,不然就连畜生都不如。” 这,这有点太夸张了。 苏酒儿心里默默地想着,却没敢开口说话。 “狼一生就只有一个伴侣,至死都不变,”顾峰偏头望向苏酒儿,眉眼温柔,“可是大多数的人做不到这一点。” 其实动物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学习的,苏酒儿想起现在整天睡在房顶上的小白,心里暖暖的。 “相公,”苏酒儿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顾峰从一开始说不会再娶别人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他就是想要跟她一起白头到老,“我觉得自己命真好,能够遇见你。” 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又说了一些甜蜜肉麻的话,两个人正要歇息的时候,忽然间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什么事?”顾峰有些不大高兴了,他最不喜欢他跟苏酒儿睡觉的时候有外人打扰。 “爷,夫人,”小春声音颤抖的从外面传来,“钦差大人陷入昏迷,大夫说,怕是没时间了。” 苏酒儿一听小春的话,心快飞到了天上,若不是顾峰在旁边,她一定拍掌叫好。 那个渣男,早该死了。 “你,”顾峰偏头看向苏酒儿,声音带了几分犹豫,“要不要跟我一块过去看看?” 苏酒儿疑惑地眨眨眼,看着顾峰,心想着亲眼见到安泽清死,也算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好。” 两个人连忙起床穿衣。 刚刚人刚出门,苏酒儿就瞧见苏父赵氏穿戴整齐的站在院子那儿等着他们,说是一块去瞧瞧。 马车里,时不时传来赵氏啜泣声。 苏酒儿心里早就飞到了驿站,她就是想瞧瞧安泽清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等到了驿站,苏酒儿就听见安母王氏嚎啕大哭的声音,身心愉悦的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里面走去。 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微垂着头,装作严肃的模样。 陈少斌在瞧见苏酒儿的时候,恨不得将苏酒儿生吞活剥了。 苏酒儿对于陈少斌怨恨的视线全都当做看不见,她现在完完全全确定了,安泽清是真的要死了。 一直以来,压在苏酒儿心头上的那块大石头,现在全没了。 “顾大人,”陈少斌走到顾峰面前,冷着脸,低声说道,“对不起。” 陈少斌的道歉让顾峰有些迷茫,他冷着脸站在那儿,想了想,开口道,“陈公子这是做什么。” “当初让你去刺杀皇子,把你行踪泄露出去的人,不是泽清,而是我!”陈少斌抬眼望向顾峰,一脸认真地说道,“因为,我不想你跟苏酒儿在一块,那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人,不适合你。” 顾峰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忍耐着才没有打出去,“陈公子,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你知道什么?” “我是最清楚她的人。”陈少斌偏头看向苏酒儿,恨不得将苏酒儿过去所有肮脏的事情全都说给顾峰听,只是想起安泽清的话,却又咽回肚子里,“顾大人,泽清有几句话想要单独跟你说,请您进去。” 安泽清要跟顾峰说什么? 苏酒儿忽然间有些害怕了,万一顾峰知道她不是他心里那个贤良淑德的酒儿,他会是什么反应? 苏酒儿怔怔地站在原地,双手紧拉着顾峰的胳膊。 “酒儿,”顾峰偏头看向苏酒儿,轻声开口,“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 苏酒儿惶恐不安地望着顾峰,额头上冷汗直冒,张口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得死死,连气都喘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峰松开了他的手,转身离开的背影。 “现在知道害怕了?”陈少斌站在苏酒儿身边,得意的反问道。 苏酒儿偏头望向陈少斌,脸冷了下来,“我怕什么?” “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没人知道,”陈少斌弯下身子凑到苏酒儿眼前,一字一句道,“安泽清,他都想起来了。” 苏酒儿身子微微一抖,难以置信的望向陈少斌,“你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快死了,他竟然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来。”陈少斌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就喜欢看到苏酒儿惶恐不安的样子。 苏酒儿怎么都没有想到,安泽清竟然能想起上一世的事情来。 不过安泽清想起来上一世的事情又能怎么样,他都马上要死了,或许,上天就想让安泽清做个明白鬼。 过了许久,顾峰手中拿着一本书从里面走了出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苏酒儿,犹豫地开口,“酒儿,他说,他想见你。” “我不......”苏酒儿的话还没说话,想了想,她可以直接将安泽清气死,这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好。” 苏酒儿此时没心情关心顾峰是什么神情,抬脚朝着里面走去。 屋里灯火通明,一股药香味从里面传来。 苏酒儿打开帘子,走到里屋,就瞧见安泽清身穿着白色亵衣坐在桌边。 恍惚间,苏酒儿好像是回到了上一世。 他们之间还没有赵秀儿的时候,安泽清也是每天穿成这个样子在房间里等她洗澡上·床。 脚下的步子渐渐地停了下来,他们之间还有十步地的距离。 上一世,她偶尔会对安泽清撒娇,非要安泽清走过来抱她上·床。 “你来了?” 安泽清沙哑的声音将苏酒儿从过去拉了回来,苏酒儿抬脚走到桌边的凳子上坐下,面对面的看向安泽清,“我听相公说,你找我。” “恩。”安泽清苦笑了下,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因为我娘找人欺负你所以讨厌我,现在我才知道,你不光是因为那件事情。” “刚刚陈少斌说你想起来,我还不信。”苏酒儿坦白的开口,也不再隐藏,“既然你都明白了,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酒儿。”安泽清声音带着几分急迫,眼圈有些泛红,一把握住了苏酒儿的手。 苏酒儿抬手就要甩开安泽清的手,她觉得安泽清脏死了。 苏酒儿也不知道安泽清这个病人哪来的力气,怎么甩都甩不开她。 “我求求你,求求你听我说完,”安泽清眼睛湿了,恳求地望着苏酒儿,“我怕我不跟你解释清楚,你下辈子,下下辈子,还会怨恨我,不会跟我在一起。” 苏酒儿一时顿住了,面色渐渐的地冷了下来,“解释,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我那么相信你,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苏酒儿忽然间笑了,她觉得安泽清死了,她心里很轻松,“我只爱我相公,你是谁,我根本不关心了。” 安泽清想要解释的话语,却被塞在了喉咙里。 “报应,”安泽清咳嗽了两下,松开了苏酒儿的手,慌忙拿着帕子捂住嘴,生怕苏酒儿见到血,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他低着头,“就算是你爱他,我还是想解释。” 苏酒儿眉头微拧着,怀疑的眼光看向安泽清,她就纳闷了,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的孩子,她的弟弟,她的家人,她一直住在冷院,当时的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安泽清对她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 “你第一次是被我娘找人......”安泽清话没有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他慌忙抬手抹掉了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当时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疯了。” 苏酒儿耷拉着眼皮,默不作声。 “我当时照顾你好久,带你从村子里离开,去了镇上,后来,有一天,你醒来的时候,完全不记得那些事情了。”安泽清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嘴角忍不住的扬起来了,“我原本很怕你会离开我,后来发现你什么都忘记了,我很高兴。” “高兴?”苏酒儿冷哼了声,目光在安泽清的身上上下打量着,“是觉得我脏了,配不上你了吧!” “不是,当初你怀孕了,我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我其实很想留下来的。”安泽清满怀期待的看向苏酒儿,他从未如此后悔过,“酒儿,你要相信我!” 苏酒儿冷笑了声,站起身要转身出去,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听安泽清胡乱编造? 裙摆被抓住了,苏酒儿偏头望去,就瞧见安泽清直挺挺的跪在她脚边。 第二百四十一章 自怨自艾,自此错过 曾经不可一世地安泽清,现在像一只狗一样跪在她脚边,对着她摇尾乞怜。 苏酒儿居高临下地望着安泽清,瞧着那人瘦得皮包骨头脸,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安大人,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苏酒儿忽然间很享受安泽清对她哀求的快感,她曾经也当初这样求他,求他不要让她喝堕胎汤,求他不要娶别人,求他不要将他们的孩子摔死......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着安泽清下跪请求,换来的只是安泽清的冷漠。 想想过去的一切,苏酒儿就觉得她当初太没用了,就该一刀子直接杀了安泽清,那样她也不用受那么多次的痛苦。 过去,她所尝过的痛苦,要在安泽清的身上拿回来! “我在求你。”安泽清抬眸仰望着苏酒儿,眼圈渐渐的发红,他不怕死,他害怕,害怕苏酒儿一直误会他。 上一世,苏酒儿那么决绝的死去,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更不愿意听他解释。 少斌说的对,苏酒儿现在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不然她也不会在新婚那天,选择嫁给顾峰。 “求我?”苏酒儿唇角勾起浅淡地笑容,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安然坐之,目不转睛的望着安泽清,“不知道我们钦差大人有什么事情要求我的?” 苏酒儿不等安泽清回答,就碎碎念的开始,“安大人,其实你没必要求我,你是钦差大人,官位比我大,想要什么,直接让下人去买就好,何必求我这个弱女子。” 安泽清低三下四的跪爬到苏酒儿的面前。 其实,这一世他们所有人重活过来,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他们所有人的执念太深。 陈少斌在重生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去找了一个得道高僧去询问了这件事情。 那得到高僧说,执念太深,逆反时光。 安泽清抬眼望着苏酒儿,他想,他上一世一直后悔,没有将所有事情跟苏酒儿说清楚,如果当初苏酒儿知道他的心思,还会离开他吗? 安泽清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点,苏酒儿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怨恨他了。 “看在我临死的份上,酒儿,我求你听我把话说完。”安泽清的声音波澜无惊,墨瞳里面全都是苏酒容颜的倒影。 “我不想听。”苏酒儿微微探下身子,脸凑到安泽清的眼前,红·唇微启。 “如果你不想再经历一遍这一切,你可以不听。”安泽清苍白的嘴唇蠕动了下。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冷着脸看向安泽清,连声音都颤抖了,“你什么意思?” “上一世,我们的执念太深,所以才会有了这一世。”安泽清喉咙滑动了下,泪水涟涟地望着苏酒儿,“若是这一世,我们还有这么多执念,我们还会在经历一次,或许,顾峰也会有以前的记忆,或许那个时候的你已经忘记了前两世。” 安泽清的话让苏酒儿不寒而栗,心中惶恐不安。 若是她不记得这两世,她要在体会一次被好多人欺负,失去一个个孩子的痛苦? 不要! “你,说吧。”苏酒儿脑中闪过一道精光,眉头紧拧着,“你都跟顾峰说了什么?” “顾峰一直很在乎你。”安泽清跪坐在地上,颓废地说道,“上一世我们去了京城,他不放心也跟了过来,就是为了能照顾你。” “你是说,上一世,相公是因为喜欢我才......”苏酒儿迫不及待地弯腰看向安泽清,满怀期待的问道。 她一直以为,顾峰上一世在安府当个护卫只是他自己想当护卫,全然没有想到他是为了她才当护卫的。 “当初你第一个孩子,大夫说你怀的是死胎,我逼着你喝下了堕胎汤,你那个时候对我很不满,”安泽清抬眼望向苏酒儿,心里有些不舒服,“我无意间遇到顾峰,我想到他身手好,留在你身边,也能更好的照顾你,便跟他说让他做你的暗卫。” 苏酒儿有点晕,她记得那个时候,并没有在府中见过顾峰。 “你脖子上的玉坠,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那个玉坠。”安泽清抬眼看向苏酒儿,声音苍老了许多,“那玉坠就是能说明你是公主身份的信物。” 苏酒儿好似被一道雷劈中,安泽清这话说的让她有些晕,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什么公主?” “魏王早就盯上了你,为了不让你过早的被人发现,我娶了赵秀儿,让她顶替了你的身份,这样魏王便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她的身上。” 安泽清的话就像是一个个惊雷,吓得苏酒儿脸色煞白。 “虽说赵秀儿变成你的替身,但是为了保护你,只能让顾峰暗中保护你,他心仪你,定然会护你,在县衙的这些年,也幸好他一直在护着你,”安泽清抬手捂唇咳嗽了两声,湿漉漉地睫毛颤抖了下,“去了京城,赵秀儿公主的身份公布天下的时候,依旧有人不相信赵秀儿是公主,有人查到了你的头上,皇上魏王也知道你公主的身份,那个时候,你正好怀了第二个孩子。” 这些时间都对的上,苏酒儿脸色愈发的难看,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泽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比较合适。 “你公主的身份听起来高高在上,若是皇上把握朝政的话,我相信皇上会护着你,可是那个时候魏王把持朝政,魏王就怕你生下男孩,因为那个孩子会奉为太子,魏王就不可能当上皇上,”安泽清眼圈红了,望着苏酒儿,觉得既陌生又熟悉,“我一直希望你剩下女儿,可是你生下的都是儿子。”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苏酒儿嘴唇抽搐着,鼻头泛酸,猛然蹲下身子,一把抓住安泽清的肩膀,厉声质问道。 “我没有。”安泽清波澜不惊的回答,神色如常,抬眼望向苏酒儿,“我偷偷的把孩子送到别人家里寄养,又故意找来了夭折的婴儿,在你面前演了一出戏,好让魏王死心,放过你。” “你骗我!”苏酒儿声音哽咽着,这些明明都是上一世的事情,可是现在听着却依然心痛。 陈少斌一直站在外室旁边,一直隐忍着,直到那香快要燃尽,这才走了进去。 “他没有骗你。”陈少斌上前扶着安泽清,将他扶到床上躺着,偏头看向一旁泪流满面的苏酒儿,“那两个孩子在我府上。” 苏酒儿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双手捂着双眼,哭得歇斯底里。 明明两个孩子还活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 一直以来,对安泽清的恨支撑着苏酒儿,可是现在恨没有了,她觉得她上一世就像是个笑话。 “为什么不跟我说!”苏酒儿冲着床上的安泽清吼道,快步跑了过去,一把抓着安泽清的肩膀,“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每天看我伤心就那么高兴?” 安泽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他微微张唇,“酒,酒儿.......” 苏酒儿的心里复杂的很,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恨安泽清,还是...... “你怎么不说了!”苏酒儿使劲地晃着安泽清的肩膀,眼见着安泽清的头低了下来,吓得松开了安泽清的肩膀。 “他早就不行了,是大夫在他头上插了一针,让他有时间好跟你道歉的话。”陈少斌冷冰冰地说着,心酸的将安泽清扶着躺在床上,这才站直身子,随手甩了苏酒儿一巴掌。 “呵。”苏酒儿笑了,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她一直盼望着安泽清死,可是真的当安泽清死了,她心里却空荡荡的难受。 “你满意了?”陈少斌面对面的看向苏酒儿,怒道,“他每次从外面负伤回来,从来不敢回家,总是在我府上养好伤,再回去找你。” 陈少斌心里难受的紧,安泽清到死都没有将他自己的心里话说完。 为了这个女人,上一世他伤痕累累,好几次险中求胜,每次回家还要被苏酒儿嫌弃;这一世,他心甘情愿地为她去死。 陈少斌不明白,苏酒儿到底给安泽清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安泽清对她这么死心塌地。 “可你那个时候,整天惦记那些死去的孩子,他无法跟你说,只能对你更好一些,却不能让你回心转意。”陈少斌想起安泽清往伤口上倒酒的情形,心疼不已。 用安泽清的话来说,身体上的疼痛,能让他感受苏酒儿的心痛,提醒他要更好的对待苏酒儿。 “你虽住的是冷院,可是里面什么都是最好的,安泽清上一世虽然娶了不少女人,但是却只跟你一个人同床,每次回家,都只会歇在你屋里,即便是睡地上。”陈少斌越说越气,就连声音也快要压不住了,“他为你赴汤蹈火,为你身心俱疲,为你找到了魏王通敌叛国的罪证,为你创建了一个安定的国家,在他要将孩子接回府,想要将一切真相告诉你,想要告诉你你们不用再躲了,不用在彼此受折磨了,而你做了什么?” 苏酒儿木然的望着陈少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你那个时候却跟别的男人私奔!” 陈少斌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大声吼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逝者如斯 陈少斌的质问,吓了苏酒儿一跳,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泪水凝固在脸上,苏酒儿望着面前的陈少斌,眉头微拧着。 “他明知道顾峰心仪你,为了你的安全,他还是将顾峰安排到你身边,”陈少斌蹲下身子,脸一点点的逼近苏酒儿,“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样没用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 苏酒儿木然的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你想说什么,说我对不起安泽清,还是说我水性杨花爱上别的男人?” 陈少斌眉头皱了皱。 “我对他的爱,早就被两个孩子的死,我弟弟的死,我爹娘死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苏酒儿双手死死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里面,“过去的事情你们想怎么编就怎么编,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你这女人!”陈少斌说着,手抬了起来。 “还想打我?”苏酒儿仰着脸,冷嘲了句,“你大可把他说的那么伟大,可是,我当初经历的那些,谁理解我!” 苏酒儿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口中。 泪水,是苦的呢! “你爹娘你弟弟,其实被送到别的国,”陈少斌以前一直怪苏酒儿不理解安泽清,可是现在想想,就如苏酒儿所说,她所承受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那样魏王才找不到他们。” 苏酒儿知道陈少斌没必要说谎,可是心却难受的要命,瘫在地上,默默的流泪。 “其实,你不私奔的话,安泽清就会去讨伐魏王,”陈少斌扶着苏酒儿起身,有气无力地开口,“因为他去寻你了,魏王反参了他一本,他说,他走了,就没人能护住你了,就给你喂了毒药,他自己也吃了,一把火烧了你们的房子。” 苏酒儿双·腿发软,完全没有办法站直身子,抬眼看着陈少斌。 她在京城的时候,也知道那些犯了事的官员家中的女眷会被送到窑子里面。 “你说的倒好听,她如果真的爱我的话,也可以背地里跟我解释。”苏酒儿努力地稳住身子,冷脸看着陈少斌,“我告诉你,就算是上一世他跟我解释了这些,我也不会原谅他,永远都不会!” 陈少斌从未见过如此不讲理的女人,都快要气得吐血,指着苏酒儿,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有说错?”苏酒儿昂头挺胸,眉头一挑,一把推开陈少斌,“我跟他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你这女人......” “就算是你说的是真的,我爹娘没死,我的孩子活着,可是曾经在我心上划过的伤口,却永远的刻在我的记忆里,除非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才会什么都不懂的跟他一起生活。”苏酒儿的眼里已经蕴满了泪水,“那些伤痕全都是他一刀一刀的刻下的。” 陈少斌听闻苏酒儿的话,忽然间觉得,他以前好像做错了什么。 “就算是第一个孩子不是他的,那他也是在赎罪,如果王氏不找那么多人对我下手,我会怀孕?”苏酒儿拼命的将哽咽声压下去,眼泪还是断断续续的像珍珠一样滑下脸颊,“我不会,我所有的不幸全都是因为嫁给了他。” 陈少斌懵懵的站在那儿,看着苏酒儿头发散乱这,眼睛红肿,莫名的有些心疼。 “我嫁给我相公,我相公是怎么对我的?”苏酒儿冷笑了声,鄙夷道,“我相公担心我,会跟我说,会听从我的建议,这才是夫妻之间相处模式。” 陈少斌上一世没有娶过妻,这一世也没有,他就觉得安泽清为了苏酒儿付出了一切,可是苏酒儿却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听到他今天跟我说这些,说不惊讶不感动,那是假的,”苏酒儿冷笑了声,抬眸看向头顶的天花板,“那有什么用,我杀了他,我现在跪在他面前,跟他说,对不起,管用吗?” “人死不能复生。”陈少斌觉得嘴唇一阵苦涩,微微张唇,低声说道。 “希望,我死后,这世间再无安泽清。”苏酒儿双眸冷了下来,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一直压在双肩上的重担此刻完全放下来了,苏酒儿心中松快了许多,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一出来,苏酒儿就瞧见王氏哭晕在一旁的地上,不屑的收回视线,所有的目光落在了顾峰的脸上。 她是公主? 有人一直想要杀她?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那个人都是顾峰。 “相公。”苏酒儿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眸中泪水涟涟,面上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上一世,如果没有那些宽慰她的信件,她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那些宽慰她的信件,全都是面前这个不爱说话、天生神力的男人写给她的。 苏酒儿心满意足的笑着,抬脚走到顾峰的面前,伸手揽着顾峰的胳膊,“咱们回去吧。” 顾峰不安的看了一眼屋里,犹豫的开口,“他,怎么样了?” 苏酒儿脸上的神情顿了顿,这才想起来,她现在不能笑,毕竟安泽清走了,她装也要装出一副伤心地模样。 苏酒儿紧抿着唇,抿唇了一道苍白,神色也变得严肃,微低着头,唉声叹气,“他,他撑不下去了。” 顾峰伸手握紧苏酒儿的手,轻声安慰着,“我回去跟你说件事。” 苏父跟赵氏听着苏酒儿说安泽清走了,两个人神色恹恹,不愿再说什么。 苏父跟赵氏两个人不愿意回去,说是留在这儿送安泽清最后一程。 苏酒儿跟着顾峰两个人回家了,回到家中,顾峰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布包紧书,藏在了柜子中,这才走到床边坐下。 “相公,那是什么书?”苏酒儿瞧着顾峰很紧张那本书,一脸担心的问道。 “是魏王通敌叛国的罪证,”顾峰看了一眼苏酒儿,神色顿了顿,接着开口说道,“他这一次,本来可以不死的,只是为了能让人抓到魏王的把柄,所以才......” 苏酒儿知道顾峰说的是安泽清,心中有些不高兴,努了努唇,“相公,我们不要再说他了好不好?” 苏酒儿现在才明白,她有重来的机会,全都是因为他们这群人上一世不甘心死去,执念太深,逆转时光。 “酒儿,我想知道你不喜欢他。”顾峰是个明事理的人,虽不喜安泽清,但是却不会否认安泽清对苏酒儿的好,“他对你是真的好。” 苏酒儿冷笑了下,摇摇头,珍珠耳坠跟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相公,我知道你这个人通情达理,但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讲理的,我不喜欢他,讨厌他,就是讨厌他,没有为什么。” 顾峰望着苏酒儿的脸,觉得苏酒儿说得也对,最后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咱们还是早些歇息。”苏酒儿冲着顾峰淡然一笑,钻进被窝里面,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翌日一早,顾峰一早就去忙了,王将军身体也好起来了,回凉州训兵了。 安泽清的后事安排的很快,在安泽清下葬那天,苏酒儿也没有去,她只是在家陪两个孩子说说笑笑。 苏父赵氏两个人眼睛都哭红了,从外面回来,赵氏就瞧见苏酒儿一身粉红,火就不打一处来,“你瞧瞧你什么样,今天是安泽清下葬的日子,你怎么穿成这样?” 苏酒儿最不满赵氏这么护着安泽清了,安泽清都死了,赵氏还这么护着他,一把甩开了赵氏的胳膊,“娘,我穿什么衣服,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今天没穿大红色的衣服算我修养好。” 赵氏被苏酒儿气得脸涨得通红,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酒儿抱着阳阳离开了。 顾峰变得越来越忙,每天晚上陪她说不了几句话,累的倒头就睡。 苏酒儿心里明白顾峰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忙,她想跟顾峰说,就算是他护不住她们母子,她也不怪他。 苏酒儿每天盼望着顾峰能早点回来,却发现顾峰回来的越来越晚,有的时候小半个月都不回来。 从小厮的口中,苏酒儿知道,顾峰被皇上封为大将军,取代了王将军镇守凉州。 苏酒儿和往常一样在家中做绣活,跟着赵氏闲聊着,一听下人来报,说是顾峰回来了,屁·股一下子离开石凳,飞快地朝着外面走去,就瞧见顾峰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坐在马背上,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戮的气息。 府中的几个丫鬟小厮吓得全都跪在地上,恭迎顾峰回家。 “相公。”苏酒儿冲着顾峰甜甜一笑,她觉得身穿戎装的顾峰,让她怎么都移不开眼睛。 “恩。”顾峰从马上跳下来,抬手将脸前的碎发弄到脑后,眉眼瞬间变得温柔,快步走到苏酒儿面前,“这两天总算是有时间歇息了。” 苏酒儿凑到顾峰耳边,悄声道,“我好像想你呢!” 顾峰的神色顿了顿,嘴角大大的扬起,“我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苏酒儿疑惑的歪头望向顾峰。 顾峰一把将苏酒儿打横抱起,大步流星朝着内院走去,留下一群脸红心跳的丫鬟小厮们。 第二百四十三章 噩梦的开始 虽然不明白顾峰因为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但是苏酒儿还是很开心的点头,“好。” 顾峰回来了,府上也高兴坏了,只是丫鬟小厮们都不敢直视顾峰,颤颤巍巍的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苏酒儿和顾峰两个人许久未见,天还未黑,两个人就钻进房间里面去了。 赵氏带着阳阳往回走,虽然自个女儿女婿在一块很恩爱是好事,可是这两个人未免有些太腻歪了。 算了,赵氏也懒得再管那些事情了。 翌日一早,赵氏就瞧见苏酒儿红光满面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苏酒儿嘴角噙着笑,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凑到赵氏跟前,“我跟相公要出去一天,明个晚上才回来。” 赵氏的脸拉下来了,眉头拧着,“出去?” 赵氏就不明白了,这县老爷跟县夫人难道不应该在家里好好的呆着吗,为什么非要出去? “做什么去?”赵氏绷着脸,不情不愿地开口问道。 “不知道。”苏酒儿羞涩腼腆的一笑,“娘,家里就劳烦你照顾了。” 赵氏知道苏酒儿只是过来通知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那行,你快去吧!” 苏酒儿今早就收拾好东西,从赵氏的院子出来,就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顾峰牵着马儿站在那儿,瞧见苏酒儿过来了,眉眼染上了几分暖意,将帽帷递到苏酒儿面前,“我帮你带上这个。” 苏酒儿望着眼前的顾峰,心跳愈来愈快。 他们两个人算是老夫老妻了,但是她却越来越爱他了。 有人说,女人嫁给男人,时间久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会转变成亲情。 可是苏酒儿觉得那句话不对,她越来越爱顾峰,并不是亲人之间的爱,而是伴侣之间才会存在的爱情。 她本以为,她不会再相信爱情了。 但是顾峰却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爱情,依旧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值得相信的。 “相公。”苏酒儿娇羞地垂下眼眸,唇角轻轻地勾起。 “恩?”顾峰将苏酒儿的帽帷放下来。 “我们要去哪里?”苏酒儿本想问顾峰,他现在有多爱她。 只是那样问未免有些太矫情,苏酒儿便放弃了。 当顾峰将苏酒儿带到冯村的时候,苏酒儿神色顿了顿,她还以为顾峰要带她去什么好地方呢。 可是当苏酒儿望向水田的时候,眼睛一亮,一把将头上的帽帷拿下来。 金灿灿的稻田里,鲤鱼欢快的跳出水面,苏酒儿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热切。 “相公?”苏酒儿偏头望向顾峰,飞快地走到顾峰的身边,一把挽住顾峰的胳膊,“这是你想出来的?” 年初顾峰水要种水田,苏酒儿只是觉得的种一些水稻,秋天能吃上米就挺好了。 可是现在,顾峰还在稻田里面养了鱼,那就代表着这里面的鱼也可以买了赚钱。 “恩。”顾峰握住苏酒儿的手,跟她十指相扣,朝着水田走去,“河里的鱼顺着水游到稻田里面,我一开始还想让人将这些鱼赶走,后来发现这些鱼不咬庄稼,估计那个时候鱼太小了,咬不动,我就让人买了一些鱼苗放到水田里。” “相公,你真聪明。”苏酒儿看着这大片的水田,心里高兴的紧。 一旁有几位老人一直眼红的看着水田,尤其是当瞧见那些跃出来的鲤鱼,一个个忍不住地吞咽了口水。 “这一亩地肯定多赚不少银子。”一个年长的老人微眯着眼睛看着稻田,“就算是粮食不够,这水里还有不少鱼,亏不了。” “这粮食绝对足。”另外一个老者羡慕的说道,“这下面的地种的太稀,上面种的正合适,我琢磨着,一亩地比咱们要高出一斗多!” ...... 苏酒儿听着那些人感慨的话语,偏头看着身边从容镇静的顾峰,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峰。 “我琢磨着今年冬天带着大家都挖水库,明年大家伙都种水稻,种水稻的地,我在免费提供鱼苗,到时候咱们这儿的收成,可比别人多多了。”顾峰见苏酒儿看过来,笑着将心中的打算说出来。 苏酒儿心里头热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果大家的水田里都养了鱼,到时候大家都能吃上鱼肉。” “恩。”顾峰点了点头,“到时候就不用担心饿肚子的事情了。” 苏酒儿第一次看到一个不为自己着想的人,和顾峰相比,苏酒儿觉得她自己有些自私自利。 “普通的地里,我今年让他们种了玉米,听说这东西不怎么需要水,每亩收成比起小麦能多不少,我按照那人说的方法种了十几亩地,发现这东西确实比小麦收的多些。”顾峰握紧苏酒儿地手,带着她将他们的地看了一遍,饶有成就的跟苏酒儿讲了讲当初种植的趣事。 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细心的听着顾峰的讲解。 等逛完最后一亩地,苏酒儿抬眼望向顾峰,犹豫地问道,“相公,你是想着将这些种植的方法推广开?” “恩,毕竟每亩地能多出一些粮食,百姓交了租子,也能多留下一些。”顾峰微眯着眼睛,看着这几百亩的地,心中十分满足。 他如果当皇上的话,那应该是个好皇上。 这个念头在苏酒儿的脑中一闪而过,她连忙将这个念头压在心底。 “我听说宗蒙国在其内讧?”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两个人顺着河道走着。 “宗蒙先前吞了北屿,北屿有位小皇子不甘心,就起兵造反,现在他们打的非常凶。”顾峰握紧苏酒儿的手,“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越过凉州的。” “师兄也是大将军,他经常受到偷袭,你现在代替他......”苏酒儿知道顾峰身上没有新伤,但是还是忍不住地担心顾峰,生怕他受伤。 “我不会有事,我还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顾峰笑着凑到苏酒儿额前,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那个浅淡的吻抚平了苏酒儿的眉头,却不能驱散苏酒儿心头的哀愁。 一年后,苏酒儿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沙县凉州的百姓都按照顾峰地说法来种植农作物,秋收时产量比起以往高多了,正当人们开心的时候,北屿吞并了宗蒙,再次率领军队侵袭凉州。 苏酒儿不安地坐在院子里,担忧地望着远方,神色哀愁。 “酒儿,别担心,顾峰伸手那么好,不会有事的。”赵氏让阳阳跟着顾思去一边玩,担忧的望着苏酒儿。 “娘,我没事。”苏酒儿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紧蹙的眉头表明了她的想法。 正当苏酒儿担心不已的时候,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有个老者,自称是爷的二叔。” 苏酒儿知道顾峰一直在寻找他的家人,听到管家那么说,慌忙起身,“快将那名老者请进来。” 管家应了一声,便让人将老者请进来。 “顾峰的二叔?”赵氏起身,纳闷地望向苏酒儿,“顾峰不是打小跟他师父住在一起的吗,哪来的二叔?” “他的亲人。”苏酒儿笑着望向赵氏,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抬手摸了摸发髻,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惴惴不安地问道,“娘,我这样行吗?” “行。”赵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苏酒儿跟赵氏说了几声,便匆忙朝着客房走去。 当苏酒儿瞧见客房那人的时候,神色顿了顿,只一眼,她觉得这名老者真的是顾峰的二叔。 这人跟顾峰长得太像了。 苏酒儿安顿好了老者,便离开了,想给顾峰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却又担心这会让顾峰在战场上分神。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眷顾,十月初的时候,北屿说是要跟国家休战和亲,希望国家将一位公主嫁到北屿国。 顾峰这才得了空,从凉州回到府衙。 苏酒儿瞧见顾峰回来,迫不及待的将老者的事情跟顾峰说了遍,“相公,你是不知道,他长得真的跟你好像,说不定真的是你二叔。” 顾峰敷衍的点点头,身上有几分疲惫,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腰身,跟着她一块朝着内院走去。 许是在战场上杀敌杀多了,顾峰的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府中的丫鬟们对顾峰更是敬重,顾峰在的时候,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苏酒儿帮着顾峰收拾东西,等着他洗完澡,这才帮着顾峰穿衣服,笑着开口,“一会你跟他好好聊聊,就算他不是你二叔,咱们也不能怠慢了人家。” “恩。”顾峰舒舒服服的坐在浴桶里面,眉头微拧着,想着苏酒儿的话,心中总觉得不舒服。 顾峰在苏酒儿的催促下,单独去见了老者。 苏酒儿满心欢喜的做着绣活,心里想着以后该怎么安排二叔,是不是也在这附近给二叔买个宅子,再买几个丫鬟送过去。 但是苏酒儿没有想到的是,她帮着顾峰找到了亲人,却是她跟顾峰之间噩梦的开始。 顾峰再见到那名老者的时候,神色顿了顿,眉头拧成一团,“二叔?”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绝子汤 顾峰以前跟着师父住在一块的时候,二叔顾长泽常常去看他。 顾峰一直以为,顾长泽只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 “峰儿,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顾长泽面色温柔的望着顾峰,白霜染上了两鬓,眼角爬上了皱纹。 师父临终前,曾经交代,让他不要在跟顾长泽接触。 “二叔怎么来了?”顾峰冷着脸,抬脚朝着屋里走去,率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 顾长泽这才拄着拐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眼看向顾峰,笑着问道,“这些年,你是不是在躲我?” 听闻顾长泽那么说,顾峰的眉头越拧越紧。 当初师父让他不要见顾长泽,这么多年来,顾峰一直躲着顾长泽,不曾露面。 这一年来,顾峰的名声响彻整个北方,这才被顾长泽找到了。 “二叔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随便走走,”顾峰当官这段时间,这口才也比以前好多了,“师父离开的时候,说过想要到处看看,只是他没机会看了,只能我代他到处走走。” 顾长泽听闻顾峰那么说,微点了一下头,赞赏道,“你跟你爹真是一模一样。” 顾峰的眉头微拧着,他是在暗中打听过自己的身世,但是却不想招来了顾长泽。 “二叔,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顾峰淡淡的笑了笑。 当初邵子秋跟他说了一些有关顾家的事情,事后,邵家被灭口,无一生还,这件事情,直到现在,顾峰还是心有余悸。 就是因为这样,顾峰才想知道,他的身世。 “你父母的血海深仇,你也打算不报了?”顾长泽眉头紧拧着,冷眼望着顾峰,“当初邵子秋跟你说了一部分,你不是也是想着去报仇?” 顾峰猛然抬眸,目光灼灼地盯着顾长泽的眼睛,“二叔怎么知道邵叔说的事情?” “邵叔?”顾长泽轻蔑的一笑,抬眼看了一眼顾峰,开口说道,“他不过是咱们家的一个下人,你是顾家这一代的家主,没必要对他这般客气。” “邵家的事情.......” “是我做的。”顾长泽淡淡地开口,“没想到,他竟然敢打你的主意,这样的人该死。” 顾峰眼神暗了下来,果然,邵家被灭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顾峰,你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若是大哥在的话,肯定也会为你现在的成就感到欣慰,你跟你爷爷真的很像。”顾长泽望着顾峰脸的眸子温柔了许多,轻声开口,“咱们顾家,总算是有希望了。” 顾峰一直想要知道顾家被灭门的真相,可是,在瞧见顾长泽的时候,他潜意识的想要逃避,不想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了。 顾长泽此次过来,就是为了跟顾峰说顾家的事情,见顾峰有些心不在焉,也懒得再说客套话了,“峰儿,顾家原本是名门望族,在京城的地位仅次于天家,大哥是顾王府的最后一位王爷,而你是顾王府最后的一位世子。” 王爷? 一直困扰着顾峰的疑惑总算是解开了。 为什么顾家的过去他一丁点查不到,为什么邵子秋说他的杀父仇人势力不一般,顾长泽这么一说,顾峰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二叔!”顾峰打断了顾长泽的话,眉头蹙了下,“我还有事情,我要先走了。” 顾峰说完,起身离开。 即便不用顾长泽说,顾峰隐隐约约的也猜到了。 既然顾家仅次于天家,整个家被灭门了,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实力。 顾长泽枯瘦的手紧紧地抓住了顾峰的胳膊,不解的说道,“你做什么去?” “我知道,知道是谁做的了。”顾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 “你知道有什么用,我现在告诉你,你怎么样去杀他!”顾长泽危险的眯着眸子,压低声音,“你现在风头正盛,现在正是北屿跟我朝联姻的时候,皇上一定会招你回京,亲自护送公主联姻,只要你在面见皇上的时候,带我的人一起进去,剩下的事情我来办就好了。” 联姻。 公主的命运就是用来被联姻? 顾峰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师父说,不要他打听顾家的事情,一是为了保护他,二是不想他一直活在仇恨之中。 顾峰轻叹了口气,伸手推开了顾长泽的手,毫无留恋地朝着外面走去。 顾长泽见顾峰离开了,也不愿意在县衙多留,起身告辞。 顾长泽对苏酒儿这个侄媳妇还是很满意的,知书达理、不吵不闹,为人温和,是个好主母。 晚上,苏酒儿坐在床头边上看着书,等着顾峰从外面进来,这才笑着将手里的书收起来。 “相公。”苏酒儿笑着看向顾峰,将书放到一旁的桌上,“快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顾峰烦闷的擦了两下头发,抬脚朝着苏酒儿走去。 坐在床边,顾峰出神的看着桌上的蜡烛,任由着苏酒儿帮他擦头发。 屋里很安静,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巾帕擦拭头发的声音。 “相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酒儿瞧着顾峰今天神色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二叔说了什么,弄得顾峰神魂颠倒。 “没事。”顾峰叹了口气,烦躁的看了一眼屋里,这才开口,“酒儿,我有件事情想跟你......” 当顾峰对上苏酒儿那双充满崇拜目光的时候,心跳声漏了一拍,嘴唇一张一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相公,你想跟我说什么?”苏酒儿跪坐在顾峰面前,将手中的帕子顺手搭在一旁的架子上,笑眯眯地看着顾峰。 “我就是想说,咱们要不要再要个孩子?”顾峰心里难受得要命,面上笑着凑到苏酒儿脸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鼻尖传来苏酒儿身上淡淡的清香,顾峰心神恍惚了下,伸手抱紧苏酒儿。 苏酒儿身子顿了顿,还未见过这个样子的顾峰,抬手环抱住顾峰的身子,苏酒儿笑着说道,“好啊,正好给阳阳生个妹妹,到时候,咱们就是儿女双全了。” 儿女双全。 顾峰忍不住抱紧苏酒儿,似乎只有这个样子,他才能感觉到苏酒儿身上的温度。 北屿要跟朝廷讲和,期间皇上派了钦差大人去跟北屿那边谈判。 对顾峰来说,双方谈判的时间,正是他练兵的时候。 顾峰是个大老粗,不爱念书,但是对兵书却倒背如流,他练兵的方式跟别的将军不一样。 别的将军将就排兵布阵,但是顾峰却要他们每个人的身体素质达标,再训练他们的排兵布阵。 十一月初,皇上下了圣旨,让顾峰顾大将军携家眷进京受封。 受封。 这说出来好听,可是那些当官的人,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 让顾峰进京受封,实际上是让顾峰将他的家眷留在京城,皇上才会放心顾峰在外面保家卫国。 苏酒儿听顾峰说要进京受封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有心无力地收拾着衣物。 “相公。”苏酒儿没心情在收拾东西了,她知道进了京之后,她可能要跟顾峰长久的分离,没有皇上的召唤,顾峰作为大将军是不能班师回朝的。 “恩?”顾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中的长弓。 “咱们能不能不去?”苏酒儿心里有些难受,她自个清楚,他们不能不回去,若是不回去,那便是违抗圣旨。 顾峰擦弓的动作顿了下,继续忙活着,抬眼冲着苏酒儿淡淡一笑,“没事的,我们一起回去。” 苏酒儿快步走到顾峰身边,有些不安的说道,“我听人说,将军的家眷必须留在京城,那,那我们就要分开了。” 跟顾峰分开半个月,苏酒儿就已经受不了了,顾峰是她的心头好,若是顾峰不在,她也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她很依赖顾峰,顾峰若是不在了,她定然不会独活。 顾峰将手中的弓放到桌上,一把拉过苏酒儿,仰头看着那个小脸皱成一团的苏酒儿,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头,“我们将孩子留在京城,我带你出来。” 苏酒儿不安地望着顾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这样行吗?” “阳阳对我们来说最重要了,我们只有阳阳一个孩子,皇上心中肯定清楚,会答应咱们的条件。”顾峰拉低了苏酒儿的头,抬头吻上了苏酒儿柔软的唇。 缓缓的闭上眼睛,顾峰抱紧苏酒儿,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心里难过的紧。 顾峰从没想过,他最爱的苏酒儿,她的亲生父亲会是顾家的仇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转移到了床上,顾峰这一次比以前更加卖力,似乎要将苏酒儿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他跟她说,再要一个孩子。 实际上,他骗了她。 在苏酒儿生完阳阳后,顾峰担心苏酒儿以后还会怀孕,怕她受罪,又不想苏酒儿喝绝子汤,怕她伤身。他就瞒着苏酒儿喝了绝子汤,日后再也不能生了。 对不起。 你想要的女儿,我可能没有办法给你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其实,我对你不好 回京。 即便是顾峰不愿意,皇上的圣旨逼的他不得不去京城,去了京城,那就意味着他要跟苏酒儿站在对立面上。 苏酒儿将常用的衣服亲自收拾放到木箱里,小春端着米粥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人,”小春脸上白白净净的,笑着看向苏酒儿,“爷今个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专门叮嘱奴婢,让奴婢送早饭过来。” 苏酒儿头上插着一支金簪,回眸一笑,耳边挂着的珍珠耳坠随之晃动,煞是好看,“爷呢?” “说是衙门那边要忙,说是整理好东西,留给下任县太爷用。”小春走到桌边,将米粥放到桌上,规规矩矩的拿着托盘站在一旁,等着苏酒儿吃饭。 苏酒儿将手在水盆中洗了洗,擦干净之后这才走到桌边,抬眼望向小春,“回头你跟着我们一块进京,我在买几个丫鬟留在县衙。” 自从小春知道顾峰苏酒儿要去京城,心里一阵阵的失落。 她是真心想要照顾爷跟夫人,可她不过是个丫鬟,去留都轮不到她做主。 那些被苏酒儿买来的丫鬟,是一定要跟着苏酒儿走的,小春虽然是大丫鬟,但是却不一定跟着苏酒儿离开。 此时小春听到苏酒儿那么说,心中欢喜不已,慌忙跪在苏酒儿面前,“奴婢愿意一直照顾夫人。” “你这是在做什么?”苏酒儿慌忙将勺子放下,转身将小春扶起来,唇角含笑道,“我这个人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护短,你是我的丫鬟,离开这里我自然是要带着你,不然谁来伺候我?” 小春眼圈红红的,鼻头泛酸,使劲地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奴婢就愿意伺候夫人。” 小春这哭哭啼啼的样子,让苏酒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安慰了几句。 “这些日子,林嬷嬷做什么去了?”苏酒儿一直忧心冷明月,生怕她想不开。 “林嬷嬷跟着妈妈一起照顾那些孩子。”小春偷偷地抹掉眼泪,“林嬷嬷医术好,还教那些孩子医术,那些人可喜欢林嬷嬷了。” “那就好。”苏酒儿低头喝粥,她就觉得林嬷嬷就是太好心了。 可是转念想想,林嬷嬷是个大夫,本就一副菩萨心肠,眼里自然容不得沙子。 这几个月来,苏酒儿每个月都给那些孩子送粮食送衣服,在她看来,送东西比送银子好多了。 吃过饭,苏酒儿想了想,让小春将林嬷嬷叫过来。 他们要离开这里了,苏酒儿人琢磨着给林嬷嬷一些银票,让林嬷嬷继续照顾那些孩子。 表面上是林嬷嬷在照顾那些孩子,然而实际上是那些孩子让林嬷嬷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苏酒儿正在整理屋里的东西,她想着少带一些东西,可是翻来覆去,发觉什么东西都要带着,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很重要。 “夫人。”林嬷嬷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瞧着苏酒儿忙碌的身影,哑着嗓子开口。 “快进来。”苏酒儿听到林嬷嬷的声音,笑着扭头望去,“我和相公这次要去京城,你是留在这儿还是跟我们一起去?” 苏酒儿拉着林嬷嬷坐在桌边,笑颜盈盈地望着林嬷嬷。 她知道自己跟林嬷嬷是一类人,更愿意亲近林嬷嬷。 “我......”林嬷嬷犹豫的开口,眼前闪过一张男人的脸,眉头蹙了醋,低声说道,“夫人,我想,我想离开这儿。” 咦? 林嬷嬷的答案出乎苏酒儿的意料。 那些孩子对林嬷嬷来说多重要苏酒儿是知道的,林嬷嬷竟然愿意离开那些孩子。 “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苏酒儿笑着看向林嬷嬷。 “我不知道。”林嬷嬷失魂落魄地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惆怅,“李恒他总是缠着我,我只是不想见他,可是我还想见孩子们......” 李家跟冷家是世交,李恒比冷明月小一岁,从小学医。 当初冷明月杀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人发现,是因为验尸的人是李恒,李恒当时就知道冷明月杀了人,只是为了保护冷明月,李恒故意装作没看出那些尸体是中毒而死。 牢里的仵作也被李恒贿赂了。 苏酒儿也见过李恒两三次,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男子,可是他望着冷明月的眼神确实那么的炽热。 有的时候苏酒儿就在想,若是当初冷明月跟李恒定亲的话,那他们现在是不是儿女双全了? “那你对他是什么感觉?”苏酒儿伸手握住冷明月的手,轻声问道。 别看冷明月杀了那么多人,实际上她还是那个内心善良胆小怯弱的冷大夫。 冷明月被苏酒儿的话给问懵了,想了许久,“我不知道。” 苏酒儿失神一笑。 “那种事情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我们来做主?”冷明月一脸认真地说道。 “那你的卖身契现在在我手中,我是不是可以决定你的婚姻?”苏酒儿微笑着看向冷明月,风轻云淡地反问。 冷明月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又觉得苏酒儿说的话没有什么问题,想了想,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是。” “李大夫对你是什么心思,我心里很清楚,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的了人。”苏酒儿笑着握紧冷明月的手,上一世冷明月死了,传闻有名男子偷走了冷明月的尸身,跟冷明月结了阴亲。 现在想来,苏酒儿可以确定,李恒是真心喜欢冷明月的。 冷明月没必要因为一个的周子福丧失整个人生,她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 “夫人。”冷明月不安地望向苏酒儿。 “你跟李大夫离开这里,往南走,去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施粥赠药,造福百姓。”苏酒儿握紧冷明月的手,温柔的说道。 冷明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担忧的看向苏酒儿,“夫人。” 苏酒儿不给冷明月回绝的余地,直接让人去请李恒了。 冷明月是个没主见的人,若是让冷明月纠结,估计她自己一辈子都想不明白。 李恒听到苏酒儿的安排,立即回家准备银两马车,带着冷明月一起离开了。 望着那马车越走越远,苏酒儿的心有些空荡荡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用了三天的时间收拾好一切,顾峰准备了十几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原本苏父赵氏不愿意去京城的,后来在苏酒儿好说歹说下,这才跟着一起去。 苏酒儿跟着顾峰两个人单独坐在一辆马车里面,她这才将林嬷嬷的事情跟顾峰说了声。 林嬷嬷瞧着像个四十岁的人,李恒不到二十,顾峰想着那两个人站在一起,心里有些发憷,眉头拧着,“他们两个人年纪相差太大了。” 苏酒儿望了一眼顾峰,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年纪相差太大? 倏地,脑中灵光一现,苏酒儿这才回过神来,笑着点头应道,“所以我才说李大夫是真心喜欢林嬷嬷的,不会因为林嬷嬷比他大,而不喜欢。” 顾峰听闻苏酒儿那么说,犹豫的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是这个理。” “相公,如果有天,我也变老了,你还会只看我一个人吗?”苏酒儿一脸讨好的笑着望向顾峰,犹豫地开口问道。 顾峰伸手摸着苏酒儿的脸,唇角微微勾起,轻声开口,“恩。” 顾峰的眼里只有苏酒儿一个人。 顾峰是个粗人,他不喜欢娇滴滴的女人,也不喜欢那种木讷怕他的女人。 苏酒儿那时倔强的眼神,吸引了他。 偷偷摸摸跟着苏酒儿,顾峰才清楚她是一个内心坚强的姑娘。 娶了苏酒儿,顾峰对于苏酒儿的讨好的亲近完全招架不住,目光就再也不能离开她。 得到了顾峰的答案,苏酒儿心满意足地笑着垂眸。 一路上马车颠簸,外面寒风大做,幸好马车里有汤婆子,苏酒儿这才不觉得冷。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冻得人连手都不愿意伸出来,官道上更是没有人影。 马车朝着京城驶去,还未靠近京城,苏酒儿就听到叫卖吃食的小贩们扯着嗓子的吆喝声,偷偷的掀起窗帘的一角,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冻得苏酒儿打了个哆嗦。 冬日阳光下,街道两旁人来人往,繁荣昌盛。 苏酒儿忙将帘子放下来,身子靠在顾峰的肩膀上,笑着开口,“相公,这京城可真热闹。” 上一世,她都没有机会好好的逛逛京城。 顾峰回神,偏头望向身边的苏酒儿,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声音温柔,“以后我陪你多看看。” 苏酒儿坐直身子,仰着头笑着看向顾峰,“相公,你可真好。” 顾峰眼神黯了下来,嘴角勾了勾,握着苏酒儿的手忍不住的收紧,声音带着几分苦涩,“其实,我对你不好。” “谁说的?”苏酒儿身子微微靠近顾峰,在他的脸边“吧唧”一声印下一个吻,笑颜盈盈,“要是你对我都不好,那这世上可能真的没人对我好了。” 听着苏酒儿这么说,顾峰只是揽住了苏酒儿,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心神烦乱。 第二百四十六章 祸不单行 苏酒儿心满意足的靠在顾峰的肩膀上,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马车缓缓还未走到京门口,便停了下来,常年跟在顾峰身边地小厮小西从外面跑了过来,在帘子外面说道,“爷,夫人,将军府的人在去见面候着了。” 苏酒儿立即坐正身子,抬手整理了一下发髻。 顾峰走到马车边,掀开帘子,“让他们过来吧。” “是。”小西应了声,慌忙跑出去了。 没一会儿,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穿着青布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冲着顾峰行礼,“参见将军,奴才是将军府的代管家顾重。” 顾峰淡淡的点点头,抬眼给一旁的小西使了个眼色,小西了然的忙送给顾重一个钱袋。 顾重推辞不要,却被小西强塞进去。 顾重有些不自在,低着头,恭敬地说道,“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京城,等到了将军府,怎么也要一个时辰。” 顾峰点了点头。 顾峰的马车走到京城门口,依着规矩排队进城。 进了城门,苏酒儿好奇的掀开帘子,此时的京城正像是她记忆中的精虫,一样的繁华。 她上一世只敢偷偷的看几眼,苏酒儿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峰,瞧着顾峰神色似乎很紧张,疑惑的问道,“相公,你是不是不舒服?” 苏酒儿说着,将车帘放下来,担忧地凑到顾峰身边,抬手摸了摸顾峰的额头,“好像不烧。” 顾峰的喉咙滑动了下,伸手握紧苏酒儿的时候,轻声开口,“没什么。” 顾峰的手心都是汗水,苏酒儿不安地望着顾峰,随即缓缓一笑,“相公,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就算是有人想要对付顾峰,她也会努力的保全顾峰。 苏酒儿心神恍惚,上一世安泽清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了些好多大臣之间的肮脏的事情,虽然她没有证据,但是吓吓那些人也足够了。 顾峰眼神复杂的看了苏酒儿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苏酒儿的手。 此时的楚国虽然边境受压迫,但是京城依旧繁荣安定。 就算皇上昏庸无能,可楚国的将军各个都是英雄好汉,保护着楚国的权贵享受着舒服的待遇。 等到了将军府,马车停了下来,苏酒儿就瞧见有个头发花白的男子站在门外。 “顾将军好,咱家奉皇上之命在此等候将军,将军接旨!” 听着那尖细的声音,苏酒儿知道那人便是宫里的太监,跟着顾峰一块跪了下来。 苏酒儿心里一直想着安泽清说她是公主的事情,也没怎么在意听太监念的什么,听到众人说了声“谢主隆恩”,迷迷糊糊地站起来。 顾峰送走了太监,苏酒儿从赵氏口中得知,皇上身体抱恙,说是腊月十五在召见顾峰,这些日子让顾峰好好歇息。 今个腊月初八,苏酒儿算了算日子,还有七天时间呢,她正好跟顾峰好好逛逛这京城。 夜晚,苏酒儿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坐在床上擦着头发等着顾峰洗漱归来。 这京城可真好,屋子比他们所住的县衙暖和多了,苏酒儿打量着周围那些檀香木制作的家具,只觉得京城的人实在是太有钱了。 门被推开了,苏酒儿就瞧见顾峰浑身湿淋淋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相公!”苏酒儿慌忙从床上下来,在这儿就算是不穿棉衣也感觉不到冷,忙拿过一旁的巾帕朝着顾峰走去,“现在天怪冷的,你也不怕生病。” 苏酒儿的手刚刚触碰到顾峰的胸膛,就被冻得缩回了手,眉头紧拧着,“你这是用凉水洗澡?” “热水有点热。”顾峰心不在焉的说道。 苏酒儿瞧着顾峰这副模样,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慌忙帮他脱下衣服,拿着巾帕帮他仔仔细细的擦干净,这才拉着顾峰一块上·床。 苏酒儿拿着被子让顾峰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半跪在床上,给顾峰擦头发。 这头发都没解开就用凉水冲了冲? 苏酒儿的眉头拧了起来,忍不住地碎碎念,“你这样会着凉的,现在大冬天的,你怎么用凉水冲澡?” 苏酒儿说完话,良久也没有听到顾峰的声音,偏头凑了过去,就瞧着顾峰一脸严肃出神的看着前面。 顺着顾峰的目光望去,苏酒儿也没瞧见那帘子有什么奇怪的。 “相公。”苏酒儿伸手摇了摇顾峰的胳膊,有些担忧的开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酒儿从未见过顾峰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有些慌神了。 “啊?”顾峰猛然回神,偏头看向苏酒儿,对上苏酒儿担忧的眸子,顾峰犹豫地开口,“真没事。” “你现在不像没事的样。”苏酒儿犹豫的开口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跟我说,我也好为你分担一些。” “睡吧。”顾峰长叹了口气,“真没事。” 苏酒儿瞧着顾峰那模样,默默地躺下身子。 翌日一早,苏酒儿是被顾峰叫起来的。 “相公,早。”苏酒儿揉了揉眼睛,迷糊地望向顾峰。 平时顾峰都不会叫她早起的。 “听说城西有家包子铺,早上去吃的人可多了,我带你去尝尝。” 顾峰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神情跟昨日判若两人。 苏酒儿也来精神了,笑着从床上起身,连忙穿衣服。 京城好吃的好玩的,苏酒儿跟顾峰两个人都逛了一个遍,心里高兴极了。 对苏酒儿来说,只要能跟顾峰在一起,她就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腊月十四了。 苏酒儿挽着顾峰的胳膊兴高采烈地朝着将军府走去。 刚走到将军府的侧门口,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顾长泽站在那儿。 苏酒儿立即松开了顾峰的手,生怕顾长泽觉得她方才举止轻浮。 “二叔。”顾峰冷淡的叫道。 “二叔,您来了。”苏酒儿恭敬的叫道,偷偷地望了一眼身边地顾峰,“我先进去准备饭菜。” 顾峰点了点头,瞧着苏酒儿进去了,这才戒备的望向顾长泽。 顾长泽欣慰的看向顾峰,笑道,“你不想见到我?” 顾峰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将军府,顾长泽拄着拐杖,默默地跟了上去。 顾峰坐在堂屋里,看着一旁的顾长泽,冷着脸,“我说过了,我不会帮你做事的。” 顾长泽笑了笑,“我没有让你做,我只是让你带个人进去。” 这些天,顾峰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是父母之仇重要,还是苏酒儿重要。 他从未见过他的爹娘,只是从旁人的口中知道一些只言片语。 当初师父说,让他不要理会过去的事情,顾峰也便想开了。 过去的一切没有那么重要,现在才是最重要的,顾峰不想舍弃现在的一切。 “我不会帮你。”顾峰微垂着眼,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我会一个人进去。” 厨房内。 苏酒儿指挥着厨娘赶紧准备饭菜,安排好了这一切,她这才准备回房重新梳洗一下。 路过堂屋,苏酒儿远远地就瞧见顾峰的脸色很难看,心中甚是纳闷。 顾峰好像好像并不喜欢他这个二叔。 苏酒儿疑惑地想着,默默地回房。 小春站在苏酒儿身边,帮着苏酒儿梳着长发,笑着开口,“夫人,您的头发可真好,又厚又黑。” 苏酒儿淡淡的笑了笑,望着镜中那个唇红齿白的妇人,“前两天相公还看到我头发上有白发了,帮我摘了下来,可见我这是老了。” “回头奴婢再多做些芝麻汤给您送来。”小春从善如流的说道,“您的头发肯定又黑又滑。” 苏酒儿拿起眉笔,看着镜中的自己,默默地描眉,想起顾峰曾经帮她画过眉,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咔嚓!” 苏酒儿瞧着眉边多画出来的那一笔,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放下手中的眉笔,抬手就要去擦。 “夫人,奴婢来。”小春拿起一旁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帮着苏酒儿擦着眉毛,笑着说道,“夫人的眉毛很好看,其实不用画眉的。” “习惯了。”苏酒儿望着镜中的女人,有人说,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才会过的幸福。 苏酒儿觉得这话不对,遇到一个将自己宠上天的男人,才会过得幸福。 “好了。”小春后退了一步,笑着看着镜中的苏酒儿,真心实意道,“夫人,您长得可真好看。” 苏酒儿心花怒放的望向小春,“你这嘴跟抹了蜜似的,尽说好听的。” 小春调皮的吐舌。 “老夫人,容奴婢通报一声!” 倏地,外面传来丫鬟急切的声音。 “让开,我要进去。”赵氏焦急的声音从外面春来。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苏酒儿这么想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小春。 小春立即心领神会的出去了,将赵氏请了进来。 赵氏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额头满是汗水,一把抓住苏酒儿的胳膊,焦急道,“酒儿,出事了,你快跟我走,咱们赶紧回家。” “回家,回哪去?”苏酒儿被赵氏的话弄得晕晕乎乎,疑惑的问道。 赵氏这才想起来,苏酒儿什么都不知道,慌忙解释道,“酒儿,你听娘说,你是当朝的公主,顾峰的家人就是被皇上灭了门!” 轰! 苏酒儿只觉得眼前一阵黑,身子顿时软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极端 赵氏瞧着苏酒儿要晕倒,慌忙将苏酒儿扶起来,一脸担忧地说道,“酒儿,你怎么样了?” 苏酒儿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扶着一旁的梳妆台站直身子。 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来,苏酒儿似乎没有感觉一样,修长的手死死地抓着赵氏的胳膊,不死心的问道,“娘,您是不是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如果说先前苏酒儿觉得她公主的身份是个累赘,此刻的她恨死了自己的公主身份。 若是她不是公主,她是不是就能像普通姑娘一样过上简单幸福的生活? 若她只是赵氏跟苏父的女儿,她是不是可以一辈子对着他们撒娇? 若她是个普通人的女儿,那她是不是不会站在顾峰的对立面上? “没听错,是顾峰二叔身边的一个侍卫亲口说出来的,他们打算趁着顾峰这次进宫,去杀了皇上。”赵氏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只是赵氏不知道的是,这个消息是顾长泽故意让人透漏出去的。 苏酒儿的身子摇摇欲坠的,胸口莫名地疼了起来,慌忙的捂着胸口,粗喘着气,脸色越发的苍白。 瞧着苏酒儿这模样,赵氏有些被吓到了,慌忙扶着苏酒儿坐下,伸手顺了顺苏酒儿的后背,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苏酒儿只说了一个字,胸口疼得难受,声音嘶哑,“没事。” “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没事的样?”赵氏被苏酒儿的样子吓到了,手无意间摸到苏酒儿的手,手下一片冰凉。 赵氏以为自己感觉错了,两只手握住苏酒儿的手,这才真的意识到,苏酒儿的手冷的像是寒冰。 “我给你去请大夫。”赵氏慌忙跑出去,苏酒儿的身子肯定是出了问题。 赵氏一出房门,就让小春去请大夫,又匆匆忙忙的回到房间,扶着苏酒儿躺倒床上去。 苏酒儿疼得额头冷汗直冒,蜷缩着身子,疼得直接昏了过去。 等着苏酒儿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顾峰正坐在床边的守着她。 “相公?”苏酒儿冲着顾峰淡淡一笑,温声细语,“你怎么在这?” “听岳母说你身子不好,我便过来瞧你了。”顾峰担忧地看向苏酒儿,伸手握住她的手,“大夫说你身子没问题,可是刚刚你昏倒了。” “无碍。”苏酒儿张了张唇,痴迷地望着顾峰的脸,她在想,或许明天过后,他们可能再也不是夫妻了。 心隐隐作痛,苏酒儿好不容易压下那些不舒服,冲着顾峰淡淡地笑了笑,“相公,你若是有事要忙的话,你就去忙吧。” “没什么要忙的,宫里让人过来传话,说是让我腊月二十在进宫面圣,现在皇上身体欠佳,不宜上朝。”顾峰温声细语的说道,大手将苏酒儿脸边的碎发拢到耳后,轻声说道,“你以后要养好身子。” “相公。”苏酒儿笑了,眼里泛着泪,仰望着顾峰,“我想去山里看那些萤火虫。”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夜晚漫山遍野的萤火虫,那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画面。 “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山里看。”顾峰低头在苏酒儿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轻声说道,“等天下太平了,我带你住在山里?” 住在山里? 只有她跟相公两个人。 苏酒儿想想心里就觉得欢喜,笑着点点头,“好,相公,我们以后就住在山里,再也不出来了。” 顾峰不知道苏酒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为苏酒儿单纯的想要看那些萤火虫,“恩,我记得山里有棵大树,到时候咱们将房子建在树上。” 苏酒儿迷茫的眨眨眼,困惑地看向顾峰,“树上也能建房子?” “千年古木,格外大。”顾峰宠溺的望着苏酒儿,轻声开口,“树的腰身可粗了。” 苏酒儿努力的想象一棵大树,苍白的唇角勾了起来,使劲的点点头,“好,我们就住在那儿。” 她知道,他们现在所说的可能永远都不能实现。 “相公。”苏酒儿微垂着眼帘,轻咬着下唇,犹豫了好久,这才有勇气开口,“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我能办到,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 顾峰脱下外衣躺在苏酒儿身边,手揽着苏酒儿的腰身,伸手捏了捏苏酒儿的鼻子,“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做,你老老实实的做好顾夫人就好了。” 苏酒儿笑着环抱着顾峰的腰身,头埋在顾峰的怀里,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来。 顾峰这几天很忙,苏酒儿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希望时间的走得慢些,可是腊月十九还是来到了。 赵氏坐在苏酒儿旁边,这几日苏酒儿不吃不喝的,日渐消瘦。 “酒儿,娘带你走,以后这里的一切跟咱们没有半点关系。”赵氏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一脸诚恳的说道,“顾峰想要做什么,跟咱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苏酒儿将自己的手从赵氏的手中抽了出来,目光淡然的望向赵氏,“娘,我有点担心。” 赵氏眉头拧了拧,不明所以的望向苏酒儿。 “万一相公没能成功,那怎么办?”苏酒儿满心担忧地望向赵氏,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万一皇上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赵氏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迷茫地看着苏酒儿,“酒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苏酒儿站起身,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既然相公想要杀了他,那我肯定站在相公身边。” 苏酒儿没有发现,坐在一旁的赵氏脸色都变了。 “娘,”苏酒儿回眸看向赵氏,商量道,“要不我将我的身份公布天下,我去杀了皇上!” 赵氏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双手扶着桌子战战兢兢的站直身子,踉踉跄跄地走到苏酒儿面前。 “啪!” 苏酒儿的脸上出现鲜红的手掌印,跟她白皙的小脸形成鲜明对比。 赵氏打得苏酒儿打得手麻,一脸慌乱地望着苏酒儿,声音颤抖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屋里的气氛冷到了极点。 苏酒儿面色的冷漠的看着赵氏。 “那个人可是你爹,你的身上流着他的血。”赵氏气得呼吸急促,担忧的望着苏酒儿,焦急地开口,“你怎么能说出那种不负责任的话?”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面色平静下来,“娘,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他是个昏君,他猜忌心重,如果他真那么好,为什么相公家会被灭门,为什么我生长在小山村里?”苏酒儿眉头微拧着,神色冷漠,“娘,我只是觉得,这天下该易主了。” 赵氏满脸惊愕地望向苏酒儿,声音颤抖着,“就算是易主,也轮不到你弑父,你知道你如果真的做了,天理难容。” “那又怎么样?”苏酒儿声音陡然提高,眼圈红了起来,“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为了这些名声苦了自己,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自己,相公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我此生活着,全是为了他。” 以前赵氏就觉得苏酒儿心理好像有问题,现在瞧着,这问题还真不小。 “我知道他是我父亲。”苏酒儿茫然地看向远方,轻声开口,“我想,要不,让他永远沉睡好了。” 赵氏此时就像是一个苍老的人,她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苏酒儿,心中有些惧怕。 “酒儿,你真的不能这么做。”赵氏喃喃的开口,即便是有一丁点的可能,她也想让苏酒儿改变主意。 “娘!”苏酒儿“扑通”一声跪在了赵氏的面前,眼泪簌簌的落下,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爱相公,我不能没有他,皇上对我来说,真的就像是陌生人,我是您跟爹爹养大的,这辈子我绝不会让您跟爹爹再受一丁点的委屈,你们已经受够了委屈,我只想你们好好的活着。” 上一世赵氏跟苏父的结局,苏酒儿现在有些迷糊了,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护好她所爱的人。 “酒儿,听娘说,皇上身体抱恙,瞧着那情形,估计活不了多久了,你根本不需要动手,他自己可能就走了。”赵氏努力的去安抚着苏酒儿,她也知道苏酒儿是为了他们好,“你没必要去背负不好的名声,这天下可能是魏王的天下,你若是暴露了你的身份,实在是太危险了。” 苏酒儿缓缓地垂下眼帘,小声地问道,“是真的吗?” “当然了。”赵氏见说动了苏酒儿,继续开口,“皇上为什么迟迟不肯召见顾峰,还不是因为他身子不好,压根不能面见臣子!” 苏酒儿眼睛一亮,心中带着几分喜悦。 “夫人,夫人!”小春焦急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进门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差点被绊倒了,“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口谕,要您进宫!” 赵氏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小心翼翼地看向苏酒儿,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二百四十八章 第二百四十八章 苏酒儿笑得贱贱的。 赵氏正好瞧见苏酒儿的笑,浑身的鸡皮疙瘩起来了,慌忙抓住苏酒儿的胳膊,对着一旁的小春说道,“你先出去吧。” 小春笑着转身出去。 “酒儿。”赵氏抓紧苏酒儿的胳膊,满眼担忧地望向她,“你可别做什么傻事。” “娘,我能做出什么傻事?”苏酒儿笑着推开赵氏的手,开口说道,“我什么都没准备,就算是去了,也不过只是跟他聊聊。” 赵氏琢磨着也是这么一回事,忙帮着苏酒儿梳洗,等着她帮着苏酒儿收拾好之后,有些感慨地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你现在都长成了大人。” 苏酒儿微笑着垂下眼帘,看着镜中的自己,“娘,我亲娘是谁?” 赵氏帮着苏酒儿梳头发的手顿了顿,笑着望向苏酒儿,“她啊,可是世上最美的人。” 苏酒儿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她觉得她可能没遗传到她亲娘的美貌。 “贵妃娘娘为人和善,可是后宫之中,向来容不下亲善之人。”赵氏继续帮着苏酒儿梳发,眸中蒙上一层水汽,“贵妃娘娘就是太善良了,她才不愿意你在宫中长大,便让我跟你爹将你抱出来。” 苏酒儿想了想,如果她一直生活在那种勾心斗角的皇宫,她可能都活不了多久。 “娘。”苏酒儿望着镜中的赵氏,笑着开口道,“我想一辈子跟相公在一起。” 赵氏垂眸继续帮着苏酒儿梳发,轻声开口,“若你不是公主,顾峰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 苏酒儿缓缓地垂下眼帘,当初神婆的预言,现在应验了。 她跟顾峰本来就不合适,在一起只是徒增悲伤。 若是顾峰真的容不下她,不用顾峰开口,苏酒儿会主动自尽。 苏酒儿傻笑了下,眉眼之间尽是哀伤,“相公一直都是最好的。” 赵氏无奈地摇摇头,帮着苏酒儿梳了一个贵妃娘娘常梳的发髻。 苏酒儿换了一身衣服,收拾好了一切,这才准备出门。 赵氏将苏酒儿送到院门口,就瞧见顾峰站在院门口那儿。 “娘,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苏酒儿偏头看了一眼赵氏,低声说道。 赵氏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睁睁地看着苏酒儿走向顾峰。 顾峰虽然是个好人,但是赵氏觉得,顾峰不值得苏酒儿付出那么多。 她三番两次提醒苏酒儿不要那样不顾一切的爱顾峰,可是苏酒儿却完全听不清进去。 苏酒儿笑着走到顾峰的面前,仰望着身前的男子,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相公。” “宫里贵人多,”顾峰伸手握住苏酒儿的手,担忧地开口,“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冲撞了贵人,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的。”苏酒儿扬唇一笑,墨色的瞳孔满满地全都是顾峰,苦涩地开口,“相公,你,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苏酒儿心里清楚,皇上今个找她去宫里,怕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如果她的身份昭告了天下,顾峰肯定也知道她是公主了,那他还会喜欢她吗? 苏酒儿生怕顾峰不明白她的意思,婉转的开口,“若是我这一次回来,我变成了天家的人,你,你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护我爱我?” 脚趾不安的蜷缩起来,苏酒儿此时紧张极了,惶恐不安地望着顾峰。 顾峰面色变了变,唇角这才扬起来,“你一直都是我娘子,阳阳的娘。” 你一直都是我娘子。 苏酒儿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已经软成一滩水,直接扑到顾峰的怀里,双手抱紧顾峰的腰身。 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来,浸湿了顾峰的衣衫,苏酒儿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她,此刻她只想抱紧顾峰。 顾峰跟以前一样抱住苏酒儿,伸手抱住她的腰身,宠溺的望着怀里的人,“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酒儿在顾峰的怀里摇摇头,也不怕自己的妆容花了,闷声说道,“相公,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如果我们、我们能活着离开京城的话,你能再带我去山里看萤火虫吗?” “说什么胡话,”顾峰心里警钟大作,不安地看向怀里的苏酒儿,眉头微拧着,“你、知道了你的身份?” 苏酒儿松开了顾峰的腰身,抬眼望着顾峰,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安泽清,他跟我说了我的身份。” 顾峰的眉头拧成一团,不安地望着苏酒儿,慌忙抓住苏酒儿,“晚上、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 苏酒儿笑靥如花。 “我们以后还要再要一个女儿,儿女双全。”顾峰不安地望着苏酒儿,生怕苏酒儿做出什么傻事来,“我希望咱们一家五口好好的在一起。” “可......”苏酒儿有些迷糊了,顾峰说这话什么意思,他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谋杀皇上,那个人肯定不会活着离开京城。 顾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说,他不想杀皇上吗? 不对,顾峰应该不知道她知道皇上是灭了顾家满门的人。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顾峰心中一冷,怪不得苏酒儿有些不对劲,怕是二叔早就将顾家的事情告诉苏酒儿了,“我不想和过去有半点牵扯,我就是师父的徒弟,是师兄的师弟,是你的相公,是孩子的爹,咱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苏酒儿听闻顾峰这么说,激动地差点落泪,慌忙止住了眼泪,满心欢喜地说道,“好!” 苏酒儿双手圈着顾峰的脖颈,踮起脚尖,努力地想要去亲他的嘴唇。 可是她身高不够,总是差那么一点。 周边那些人瞧着苏酒儿那模样,一个个默默地转过身,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顾峰低头主动凑上前。 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苏酒儿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对着顾峰摆摆手,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京城很大,马车驶了半个时辰,苏酒儿听外面的小春说,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皇宫门口了。 小春忙将苏酒儿从马车里扶出来,一双眼睛到处打量着皇宫,瞧着那大门两边的石狮子,心中忍不住生出敬畏之心。 皇宫,对小春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就像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似的。 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皇上,小春此时的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她现在马上就能见到皇上了。 皇上是九五之尊,是真龙天子,小春觉得此生能见一眼皇上,真是说不出来的荣幸。 太监引着苏酒儿朝着里面走去。 这是苏酒儿头一次进皇宫,心中也有些紧张,不过一想起顾峰说的话,顿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顾峰在门口说的那些话,就是想要告诉她,他不想报仇了。 苏酒儿一想到她能跟顾峰一起白头到老,心中说不出的开心。 小春偏头看了一眼苏酒儿,瞧着苏酒儿满心欢喜的样子,心中有些纳闷,却什么都没说。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苏酒儿眉头蹙了蹙,琢磨着皇宫可真大,到现在还没瞧见皇上。 小春从一开始的激动兴奋到现在的无所谓。 当到了一处院落的时候,太监走上前,跟着门卫说了几声,这才引着苏酒儿朝着里面走去。 苏酒儿顿时严肃起来,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跟在太监身后,生怕自个说错话。 进了屋里,小春原本想要跟着苏酒儿一块进去,却被太监拦在了外面。 苏酒儿叮嘱了小春几句,一个人朝着里面走去。 屋子很大,是他们的房间三四倍的大。 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缓缓地朝着里面走去,她知道这里是皇上的寝宫。 走到里面,苏酒儿就瞧见有个人坐在桌前,正在写字。 苏酒儿不紧不慢地行了礼,规规矩矩的说道,“民妇苏酒儿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酒儿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坐等着上面的发话。 “起来吧。” 皇上的声音低沉浑厚的,带着几分威严,中气十足。 苏酒儿神色顿了顿,外面都说皇上龙体欠安,可是眼前的皇上,看起来没事。 苏酒儿微抿了一下唇,缓缓的站起身子,耷拉着眼皮束手站在一旁,安安静静不说话。 “苏酒儿?”皇上将手中的毛笔放到桌上,从上面走了下来,走到苏酒儿面前,紧盯着苏酒儿的脸,“跟贵妃娘娘倒是十分相像。” 苏酒儿抬起眼帘,目不斜视的望着皇上,“皇上?” “早先贵妃娘娘将你送出宫,我派人四处寻你,只是没有找到你。”皇上说着,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坐下,“你也坐下吧。” 苏酒儿觉得皇上跟人们常说的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严肃。 苏酒儿松了口气,走了过去,坐在皇上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贵妃娘娘,现在还好吗?” “她,”皇上的神色顿了顿,眉头拧成团,“身子不好,在你走的第三年,她就走了。” 苏酒儿脸色一僵,呆呆地坐在那儿,心瞬间凉了下来,她本以为,她还能见到自己的娘亲。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上吊 苏酒儿垂首可怜地坐在那儿,她原本以为,她对素未蒙面的娘不会有什么感情。 只是她现在听到她娘不在的消息,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苏酒儿紧咬着下嘴唇,双手抓紧衣袖,小声开口,“她......她葬在哪儿了?” 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男人就是她爹,可是她对他只有惧怕。 “你若是想去祭拜她,明个父皇带你一块去。” 苏酒儿的心“咯噔”一下。 父皇? 他这是承认她的身份? 可是苏酒儿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模样,惴惴不安地看着皇上。 他的头发白了不少,脸上遮不住的疲惫,若他没有穿着龙袍,苏酒儿觉得他可能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我......”苏酒儿双手不安地抓着袖子,微垂着眼帘,努力调整着呼吸,“我不想去祭拜她,我只想回家。” 顾峰不让她报仇,她一刻也不想呆在宫里,只想早点回家,“我想跟相公回赵家村。” “我不可能让你们回去的。”皇上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苏酒儿的提议,“现在皇家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整个楚国都是你的了。” 苏酒儿完全愣住了,偏头看向皇上,她曾听人说过公主可以继承皇位,可是自古以来,皇家大都由皇子继承。 “我不行的。”苏酒儿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她自己几斤几两她是知道的,让她做做绣活,她还行,可是管理一个国家,她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我只是一名女子。” 皇上顿了顿,随即将过去的事情跟苏酒儿简单的解释了下。 其实皇家还有魏王在,只是魏王害死了皇上的好几个皇子,皇上一开始不知道,去年才知道这件事情。 魏王做了这么多的错事,皇上就更不可能让他当皇上了,他宁愿将整个天下交给公主和驸马。 “这天下,终究是我们楚家的天下。”皇上看着不远处墙壁上的地图,对着一旁的苏酒儿说道,“日后这天下便是你的了。” 苏酒儿曾经想过,若是顾峰当了皇上,他是不是更有能力造福百姓? “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皇上扭头看向苏酒儿,就算是苏酒儿不愿意,他也要将这天下送给苏酒儿。 “什么条件?” “我要你跟顾峰和离!”皇上一字一句地说道,面色严肃认真,死死地盯着苏酒儿的脸。 “我不要天下。”苏酒儿毫不犹豫地拒绝,站起身子,慌忙跪在地上。 皇上就是他们这些老百姓人的天,她就算是贵为公主,面见皇上也是要跪下的。 “皇上,”苏酒儿微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身前的那块深色地毯,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她知道只要皇上一句话,她和顾峰可能会永远的分开,“我不要这天下,我只要我相公,我求您,放过我跟相公。” 说着,苏酒儿惊慌失措地磕头,顾峰不愿意报仇,苏酒儿心中更是感激顾峰,她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人。 但是她不愿眼前这个男人拆散她跟顾峰。 “放过他?”皇上冷笑了声,鄙夷地问道,“那他会放过朕?” 什么意思? 苏酒儿呆呆的跪在地上,背后的冷汗直冒,有些捏不准皇上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知道顾峰是被灭门的顾家之子? 不可能,知道顾峰身份的人也就只有二叔,但是二叔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来? “皇上,我相公对您绝对没有别的想法!”苏酒儿身子颤抖着,惶恐不安地说道,“若是他真的有别的想法,我愿意以死赎罪。” 良久,屋里没有一点动静,空气中涌动着尴尬的气息。 苏酒儿心中忐忑不安,瞧见一双金黄色的鞋子出现在眼前。 一双手将她托起来,苏酒儿迷迷糊糊地站起身子,惴惴不安地望着面前的皇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苏酒儿楚楚可怜地望着顾峰,声音颤抖着,“皇上,我相公真的是无辜。”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皇上温柔地摸了摸苏酒儿的头发,冲着苏酒儿淡淡地笑了笑,“对待敌人就要赶尽杀绝,决不能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 苏酒儿整颗心都凉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他是她爹! 在将军府的时候,苏酒儿想着,为了顾峰她会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可是顾峰是那么的善良,主动的放弃了报仇。 为什么皇上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这事情过去呢? 苏酒儿猛然甩开皇上的手,怒道,“我相公不会威胁您,您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魏王为了你这个位置,杀了那么多人,你这个位置真那么好吗?”苏酒儿越想心里越委屈,她就不该来京城,她就应该跟顾峰两个人在村子里好好的生活。 “我不要皇位,我愿意替我相公去死,我求您饶了他,行不行?”苏酒儿泪眼婆娑地望着面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声音颤抖着,“您明明是我爹,为什么非要对自己的女儿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您这样做,跟魏王有什么两样!” “来人!”皇上瞧着苏酒儿那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有些烦躁,冲着喊道。 顿时有四个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对着皇上行礼。 “将公主带到亲和宫歇息,没有朕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皇上冷漠地说着,背对着苏酒儿,朝着书桌那边走去。 苏酒儿双·腿软了下来,任由着那四个丫鬟将自己拉出去。 小春瞧着苏酒儿这副模样,忙上前去伺候苏酒儿。 苏酒儿很后悔很后悔,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是公主的话,顾峰可能会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小春站在一旁的桌边,惴惴不安地望着苏酒儿,“夫人,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 “不用。”苏酒儿冲着小春摆摆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春犹豫了下,随即冲着苏酒儿行了礼,这才出去了。 苏酒儿现在满脑子都是顾峰,她只觉得是她害了顾峰。 苏酒儿本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她怎么都觉得是自己对不住顾峰,瞧了一眼头上的房梁,取出白绫...... 顾峰一直守在皇城门口,心里想着,苏酒儿出来的话,她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天渐渐地黑了,顾峰心里七上八下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正当顾峰困惑的时候,就瞧见有群人从宫里出来,他忙派人去打听,才知道那些人去请太医,说是公主身子不适。 听到来人的回报,顾峰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不顾一切的想要闯进去。 他没有进宫的腰牌,御林军那么多人,他可能进不去,就被那些人给杀了。 正当顾峰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有辆马车赶了过来。 那马车愈来愈近,车帘打开,王将军挑开帘子从马车上出来。 “师兄!”顾峰慌忙凑了上去,正要将苏酒儿的事情跟王将军说声,就瞧见王将军递给他一块牌子,“这是?” “进宫的腰牌。”王将军一脸平静地看着顾峰,“有了这块腰牌,你就能进去了。” 顾峰颤抖地从王将军的手中接过腰牌,满眼感激地望着王将军,“师兄,这次真的谢谢你。” 有了腰牌,顾峰顺畅的进了宫。 苏酒儿在一片白雾笼罩的树林里走着,她想要赶紧走出这儿,想要去找顾峰,可是这树林实在是太大了,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她不知道在迷茫中走了多久,上一世跟这一世的情景在眼前飞快地掠过,她在想,她是不是死了。 苏酒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下在不停的摇晃着,难不成是地龙翻身? 苏酒儿猛然坐起身子,错愕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好像是在马车里。 车帘打开了,苏酒儿偏头望去,就瞧见顾峰手中拎着一个水壶从外面走了进来。 “相公。”苏酒儿忙掀开被子,准备下榻。 “别动。”顾峰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苏酒儿的额头,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烧了。” 苏酒儿一眨不眨地望向顾峰,感觉着顾峰搭在她额头上手的温度,感激地一笑,伸手握住了顾峰的手。 是热的。 “相公,我们,还活着?”苏酒儿小声地问道,她还以为她一定会死呢。 “我还活着,怎么可能让你先死?”顾峰宠溺地望着苏酒儿,将水壶拧开,递到苏酒儿唇边,“喝口水。” 苏酒儿顺从地接过水壶,捧着水壶喝了两口水,她就只记得她上吊自缢的事情,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相公,我们是不是离开京城了?”苏酒儿双手捧着水壶,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明明记得皇上要杀他来着,但是现在他们却好端端地坐在马车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带你去南边看看。”顾峰笑着望向苏酒儿,“我记得你以前说,想看看江南水乡,咱们游完江南,我再带你一起回家。” “谢谢相公。”苏酒儿忙凑到顾峰唇边,俏皮地印下一吻,可是她对之前的事情还是很不解,“相公,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呀?”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顾峰宠溺地望着苏酒儿,伸手捏了捏苏酒儿的鼻子,“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苏酒儿羞涩地笑了笑,点点头,“好。” 第二百五十章 苏酒儿跟着顾峰一块下了马车,她这才发觉他们现在在河边。 周围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苏酒儿瞧了一眼四周,眉头微蹙着,疑惑地问道,“相公,咱们那两个孩子呢?” “出来玩,你怎么还想孩子?”顾峰从车上取下一口锅,将长箭也拿了出来,笑着望向苏酒儿,“过来准备生火,我去抓条鱼。” 苏酒儿乖乖地走到顾峰身边,开始捡柴火生火支锅。 忙活完这些,苏酒儿就瞧见顾峰将一条已经处理好的的两条鱼丢进了锅里。 “咱们中午就喝鱼汤,你觉得可好?”顾峰坐在苏酒儿旁边的石凳上,偏头看向苏酒儿,笑着询问道。 苏酒儿懵懂的点了点头,伸手挽住顾峰的胳膊,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相公。”苏酒儿将视线从锅里那两条鱼移到顾峰脸上,眼睛湿漉漉的,不确定地询问道,“皇上真的放我们走了?” “是啊。”顾峰笑着看向苏酒儿,凑到她的额头前亲了一下,“你不高兴?” 苏酒儿忙摇头否认,只是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太真实,懵懵懂懂道,“可是,他一开始还说......” “想那么多做什么?”顾峰伸手整理整苏酒儿的头发,“现在这样不好?” “你跟他说了什么?”苏酒儿只觉得现在的幸福有些太短暂,给她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他说,让阳阳留在京城当太子,从小开始学起。” “可是阳阳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会!”苏酒儿早就听说太子每天要学什么四书五经,累的要命,“小孩子不就应该有个天真的童年?” “你小时候,岳母不也是教你很多东西?”顾峰伸手揽着苏酒儿的肩膀,安慰道,“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那我们还能回去瞧他嘛?”苏酒儿一脸担忧的望向顾峰。 “你想回去的话,我就带你回京城,岳父岳母跟顾思都在京城。” “那真的太好了。”苏酒儿环抱着顾峰的腰身,头依偎在顾峰的胸·前,“那我们以后再要个妹妹,省的身边没有一个孩子,倒有些寂寞了。” 顾峰没有应话,只是望着锅里的鱼发呆。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不安地看向身边的顾峰,“相公,皇上真的就这样放过你了?” 苏酒儿依稀还记得皇上那个时候说过的话,只是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放了顾峰。 顾峰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那日顾峰去了宫里,跪着求皇上将苏酒儿还给他。 皇上确实不高兴,直接赐给了他一杯毒酒,说是只要他喝了这杯毒酒,皇上就会放了苏酒儿。 顾峰心知皇上不可能这么放过他,得到了皇上的保证,他就喝下了那杯酒。 刚刚喝完那会,他浑身上下疼得难受,最后直接疼得昏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皇上正坐在他的床边。 虽说苏酒儿没在皇宫长大,但她终归是皇上的亲生女儿。 皇上身居高位,猜忌心重,也担心自个这个女婿是装模作样对苏酒儿好的,故意设下了这个难题。 若是顾峰毫不犹豫地喝下去那杯毒酒,皇上就打算放他们两个人自由,若是顾峰没有喝下那本毒酒,皇上就琢磨着真的将顾峰杀了。 就是因为顾峰为了苏酒儿去死,皇上才明白了顾峰的真实想法。 其实顾峰对于皇上的做法表示理解,他若是有女儿的话,肯定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皇上将当初顾家有人通敌叛国的事情跟顾峰说清楚了,皇上当初确实没有冤枉顾家。 顾峰对于过去的事情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允许他们以后时常回京城去看望几个孩子,苏酒儿被封为和善公主,顾峰现在就是驸马爷了。 “相公,鱼好了。”苏酒儿笑着看向顾峰,慌忙将碗筷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盛汤。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顾峰将鱼肉里面的刺剃掉,一脸认真地望着苏酒儿。 “恩。”苏酒儿张嘴含·住顾峰递给她的鱼肉,笑着开口说道,“只要跟相公在一起,怎么样我都愿意。” 这辈子,她只想跟顾峰一个人在一起。 两个人在南方四处走了走,玩的差不多了,这才朝着北方走去。 路过京城,苏酒儿有些想阳阳,也心疼阳阳这么小要被逼着学习那么多的东西。 皇上听说苏酒儿回来了,很是高兴,忙将苏酒儿跟顾峰宣进宫。 苏酒儿也不知道皇上跟顾峰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两个人聊着她听不懂的国事。 顾峰跟苏酒儿在公主府邸里住了几个月,这才朝着北方走去。 魏王派人杀了安泽清,这件事情被陈少斌抓住了把柄,陈少斌就将魏王告了上去,魏王就被当场处决。 在魏王死了之后,有人瞧见陈少斌一个人抱着一个盒子离开了。 原本匈奴人想要攻打楚国,但是当他们在楚国的内奸魏王死了之后,吓得直接逃回了北方。 苏酒儿坐在马车里面,数着皇上专门给她的银票,笑呵呵的将银票揣进口袋中。 “相公。”苏酒儿从马车里钻出来,坐在顾峰旁边,“咱们有钱了。” “恩。” “我记得小春的妈妈收养了好多无依无靠的孩子,咱们将一部分钱捐给她们可好?”苏酒儿满怀期待地望着顾峰。 “自然是好的。”顾峰说着,宠溺的望着苏酒儿,“要不,咱们再盖个大院子,帮着多收养一些孩子?” “那自然好。”苏酒儿笑着开口,“现在这天下都是咱儿子的了,咱们就应该让那些无依无靠的人都能过上简单幸福的生活,在他们年纪小的时候,让他们学习一项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以后他们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你这个想法不错,回头找个会管事的,让他操心这些事情。”顾峰认真地思索了下,缓缓地开口。 “是吧。”苏酒儿从背后抱着顾峰,头舒服的靠在顾峰的浑厚的后背上,“相公,我真的很喜欢你。” “恩,我知道的。”顾峰淡淡地应道,扬起马鞭,甩在了马屁·股上去。 “你不知道。”苏酒儿委屈的开口,回想起过去的事情,心中有几分感慨,“我嫁给你的时候,我对你只是崇拜,到了后来,我才喜欢你。” “我知道。” “这个你怎么知道?”苏酒儿趴在顾峰的肩膀上,歪头望着顾峰,心中很是不解。 “安泽清说过,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顾峰唇角含笑地看着前方,继续开口,“可是我见到的你,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 “啊?” “你很热情。”顾峰任由着马儿慢慢的走着,偏头看向一旁的苏酒儿,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也知道你是在勾·引我。” “那你那时候还害羞!”苏酒儿瞪着大眼睛,不满的控诉道,“新婚之夜你还出去打猎,我那个时候琢磨着,山上莫不是有什么妖精,把你迷得团团转?” 顾峰没有说话,只是亲了一下苏酒儿。 “相公~”苏酒儿撒娇地叫道,声音软软绵绵的,叫的顾峰的心都软成了一团水。 “恩?” “相公,咱们要不要在马车里试一试?”苏酒儿微微抬眸,一脸兴奋地问道。 她以前听人说,在马车里很刺激的。 顾峰被苏酒儿勾得没了魂,将马儿直接钻进马车里面。 马车慢条斯理的行走着,马车里面春·光无限。 等着两个人一边玩一边往家里走,刚走到家中,苏酒儿就忍不住地吐了。 顾峰以为苏酒儿着了凉,忙去将大夫请了过来。 大夫帮着苏酒儿把了脉,随后笑着说道,“恭喜二位,夫人是有喜了!” 顾峰第一次听人说苏酒儿怀孕的时候,心里可高兴坏了。 只是这一次听大夫说苏酒儿怀孕了,整个人都懵了,他明明吃了药,苏酒儿怎么还能怀孕? “相公?”苏酒儿瞧着顾峰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伸手拉了拉顾峰的衣袖,小声地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怀孕了,你不高兴?” “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顾峰笑着开口,一把将苏酒儿抱回家,心里琢磨着,那肯定是个庸医,给他的药没用。 这一次苏酒儿怀孕,顾峰可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苏酒儿,生怕照顾的不周全。 十个月之后,苏酒儿总算是将孩子生下来了,正好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儿。 顾峰抱着怀中的女儿,笑着望向苏酒儿,微微垂首,凑到她额前,“辛苦了。” “有相公在,不辛苦。”苏酒儿笑着望向顾峰,幸福塞得满满的。 她依稀记得成亲那日,她向他自我介绍。 那时的她唇角像花儿绽放一般缓缓上扬,动作优雅从容,声音却充满喜悦,“相公,我是苏酒儿。” 或许从那时开始,她的心里满满地全都是他,再也装不下旁人了。 神婆算的没错,他们不是天生一对,但是他们却努力的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