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咖啡厅》 人物介绍 风美由飞 新生的famille开张前夜,突然来到的新进员工。 花鸟玲爱 凡事都爱和仁作对,是「curio3号店」的总管。 凉波絣 经常笑脸盈盈,接待和厨房工作都得心应手,是famille的资深员工。 雪乃明日香 仁的家教学生,目前尚在唸高中的famille员工。 杉泽惠麻 称呼仁为jin的姊姊。她与仁没有血缘关係,是前famille店长兼西点师傅。 夏海里伽子 仁的大学同学也是友人。过去是famille的总管兼参谋。 高村仁 就读八桥大学经济系,是新生的famille店长。有恋姊情结,这点无论本人或他人都认同。 famille 充满古典风味的咖啡店,女服务生皆穿着特製的女僕风格制服来接待客人。 curio 以古典装沟和身穿女僕服的女服务生而出名的咖啡店。现在正计划开设3号店。 风美由飞 新生的famille开张前夜,突然来到的新进员工。 花鸟玲爱 凡事都爱和仁作对,是「curio3号店」的总管。 凉波絣 经常笑脸盈盈,接待和厨房工作都得心应手,是famille的资深员工。 雪乃明日香 仁的家教学生,目前尚在唸高中的famille员工。 杉泽惠麻 称呼仁为jin的姊姊。她与仁没有血缘关係,是前famille店长兼西点师傅。 夏海里伽子 仁的大学同学也是友人。过去是famille的总管兼参谋。 高村仁 就读八桥大学经济系,是新生的famille店长。有恋姊情结,这点无论本人或他人都认同。 famille 充满古典风味的咖啡店,女服务生皆穿着特製的女僕风格制服来接待客人。 curio 以古典装沟和身穿女僕服的女服务生而出名的咖啡店。现在正计划开设3号店。 风美由飞 新生的famille开张前夜,突然来到的新进员工。 花鸟玲爱 凡事都爱和仁作对,是「curio3号店」的总管。 凉波絣 经常笑脸盈盈,接待和厨房工作都得心应手,是famille的资深员工。 雪乃明日香 仁的家教学生,目前尚在唸高中的famille员工。 杉泽惠麻 称呼仁为jin的姊姊。她与仁没有血缘关係,是前famille店长兼西点师傅。 夏海里伽子 仁的大学同学也是友人。过去是famille的总管兼参谋。 高村仁 就读八桥大学经济系,是新生的famille店长。有恋姊情结,这点无论本人或他人都认同。 famille 充满古典风味的咖啡店,女服务生皆穿着特製的女僕风格制服来接待客人。 curio 以古典装沟和身穿女僕服的女服务生而出名的咖啡店。现在正计划开设3号店。 风美由飞 新生的famille开张前夜,突然来到的新进员工。 花鸟玲爱 凡事都爱和仁作对,是「curio3号店」的总管。 凉波絣 经常笑脸盈盈,接待和厨房工作都得心应手,是famille的资深员工。 雪乃明日香 仁的家教学生,目前尚在唸高中的famille员工。 杉泽惠麻 称呼仁为jin的姊姊。她与仁没有血缘关係,是前famille店长兼西点师傅。 夏海里伽子 仁的大学同学也是友人。过去是famille的总管兼参谋。 高村仁 就读八桥大学经济系,是新生的famille店长。有恋姊情结,这点无论本人或他人都认同。 famille 充满古典风味的咖啡店,女服务生皆穿着特製的女僕风格制服来接待客人。 curio 以古典装沟和身穿女僕服的女服务生而出名的咖啡店。现在正计划开设3号店。 风美由飞 新生的famille开张前夜,突然来到的新进员工。 花鸟玲爱 凡事都爱和仁作对,是「curio3号店」的总管。 凉波絣 经常笑脸盈盈,接待和厨房工作都得心应手,是famille的资深员工。 雪乃明日香 仁的家教学生,目前尚在唸高中的famille员工。 杉泽惠麻 称呼仁为jin的姊姊。她与仁没有血缘关係,是前famille店长兼西点师傅。 夏海里伽子 仁的大学同学也是友人。过去是famille的总管兼参谋。 高村仁 就读八桥大学经济系,是新生的famille店长。有恋姊情结,这点无论本人或他人都认同。 famille 充满古典风味的咖啡店,女服务生皆穿着特製的女僕风格制服来接待客人。 curio 以古典装沟和身穿女僕服的女服务生而出名的咖啡店。现在正计划开设3号店。 风美由飞 新生的famille开张前夜,突然来到的新进员工。 花鸟玲爱 凡事都爱和仁作对,是「curio3号店」的总管。 凉波絣 经常笑脸盈盈,接待和厨房工作都得心应手,是famille的资深员工。 雪乃明日香 仁的家教学生,目前尚在唸高中的famille员工。 杉泽惠麻 称呼仁为jin的姊姊。她与仁没有血缘关係,是前famille店长兼西点师傅。 夏海里伽子 仁的大学同学也是友人。过去是famille的总管兼参谋。 高村仁 就读八桥大学经济系,是新生的famille店长。有恋姊情结,这点无论本人或他人都认同。 famille 充满古典风味的咖啡店,女服务生皆穿着特製的女僕风格制服来接待客人。 curio 以古典装沟和身穿女僕服的女服务生而出名的咖啡店。现在正计划开设3号店。 风美由飞 新生的famille开张前夜,突然来到的新进员工。 花鸟玲爱 凡事都爱和仁作对,是「curio3号店」的总管。 凉波絣 经常笑脸盈盈,接待和厨房工作都得心应手,是famille的资深员工。 雪乃明日香 仁的家教学生,目前尚在唸高中的famille员工。 杉泽惠麻 称呼仁为jin的姊姊。她与仁没有血缘关係,是前famille店长兼西点师傅。 夏海里伽子 仁的大学同学也是友人。过去是famille的总管兼参谋。 高村仁 就读八桥大学经济系,是新生的famille店长。有恋姊情结,这点无论本人或他人都认同。 famille 充满古典风味的咖啡店,女服务生皆穿着特製的女僕风格制服来接待客人。 curio 以古典装沟和身穿女僕服的女服务生而出名的咖啡店。现在正计划开设3号店。 风美由飞 新生的famille开张前夜,突然来到的新进员工。 花鸟玲爱 凡事都爱和仁作对,是「curio3号店」的总管。 凉波絣 经常笑脸盈盈,接待和厨房工作都得心应手,是famille的资深员工。 雪乃明日香 仁的家教学生,目前尚在唸高中的famille员工。 杉泽惠麻 称呼仁为jin的姊姊。她与仁没有血缘关係,是前famille店长兼西点师傅。 夏海里伽子 仁的大学同学也是友人。过去是famille的总管兼参谋。 高村仁 就读八桥大学经济系,是新生的famille店长。有恋姊情结,这点无论本人或他人都认同。 famille 充满古典风味的咖啡店,女服务生皆穿着特製的女僕风格制服来接待客人。 curio 以古典装沟和身穿女僕服的女服务生而出名的咖啡店。现在正计划开设3号店。 风美由飞 新生的famille开张前夜,突然来到的新进员工。 花鸟玲爱 凡事都爱和仁作对,是「curio3号店」的总管。 凉波絣 经常笑脸盈盈,接待和厨房工作都得心应手,是famille的资深员工。 雪乃明日香 仁的家教学生,目前尚在唸高中的famille员工。 杉泽惠麻 称呼仁为jin的姊姊。她与仁没有血缘关係,是前famille店长兼西点师傅。 夏海里伽子 仁的大学同学也是友人。过去是famille的总管兼参谋。 高村仁 就读八桥大学经济系,是新生的famille店长。有恋姊情结,这点无论本人或他人都认同。 famille 充满古典风味的咖啡店,女服务生皆穿着特製的女僕风格制服来接待客人。 curio 以古典装沟和身穿女僕服的女服务生而出名的咖啡店。现在正计划开设3号店。 chapter 1 半年前,这里有间咖啡店。 客席约三十桌。 晴天时,阳台处也摆放桌椅供客人享用美味的茶品和香甜的蛋糕。 玻璃柜里排放著各式各样的甜点,每到下午三点时便销售一空,可说是深受客人喜爱。 此外……掌控店里的店长是位年经美丽又非常努力的女性……。 虽然支撑店里的员工都还不是很成熟,但是每个人都极尽所能做好自己的工作,在店内创造出美好的「众人空间」……。 这间店是哥哥开设的店。 是姊姊经营培养的店。 是我们众人绞尽脑汁所完成的店。 如今,这间咖啡店将再次复活……。 「我遇见了天使。」 崭新的咖啡店「famille」里面充满油漆的味道,身处其中的高村仁在半睡之间这么想著。 他是这间咖啡店的学生店长,也可以说是famille的第二代店长。 famille原本是他的哥哥和他的姊姊惠麻一起开创的咖啡店,但是在半年前因为受到纵火事件的波及而烧毁了。 然而,某天新开张的大型购物中心brick mall来电询问仁,愿不愿意在他们那里重新开店。于是,在半年前失去famille的工作后,继续过著学生生活的仁在烦恼过后,终于答应对方的请求,因此才有今天一早他会出现在店里的情形发生。 (原本应该在家里睡饱,准备好一切才过来店里的……) 昨夜,仁在做完开店前的最后检查之后,便打道回府。可是在回家的途中,他发现公事包忘记在店里了,于是就向守卫人员拜托借来钥匙,回到了brick mall里面。 就在这时候,仁看到了唱歌的天使。 在空无一人,被黑暗笼罩的brick mall内,传出了微微的歌声。 (这是那首歌曲嘛……) 仁心想。 这首歌和仁在进行检查时所听列的是同一首歌曲。他原以为是购物中心播放的吧,所以在回去时向守卫人员问道「刚才那首歌的歌名是什么?」结果对方却回答他「这么晚了,里面不会播放歌曲。」 现在,仁又听到那首歌了。 (咦?) 当仁在走近famille的时候,原本微弱的歌声越来越清楚。不但先前听来模糊的歌词渐渐清晰可闻,而且歌声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也可以分辨出来了。 (难道是从店里传出来的吗?) 仁到达了店门前,歌声很明显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那是如铃声般的悦耳歌声。 高音部分清脆透澈。 踏实的音量足传远方。 耳闻这般天籁之音,仁变得无法分辨自己身在梦中亦或现实。他伸手握上门把,身体就仿佛自动般地走向前方那片黑暗……门没有锁。 「……」 店内只有一支灯管是亮著的。在那支灯管底下有位天使。 「……」 仁默不出声地盯著天使看——对方拥有年轻女孩的外表。当天使发现到仁在看她的时候,她也回看著仁。就在互相注视一会儿后,天使终于露出微笑开口了。 「啊,欢迎光临。」 「……啥?」 呆愕之声从仁的唇口中流出。 看似天使的少女穿著女仆风格的服装,那是仁订购的famille女服务生制服。因为这样,所以这句「欢迎光临」就某种意味而言是理所当然的。 「只有您一位吗?请问有没有抽菸?」 「呃……算是有抽。」 「那么我带您到抽菸区……」 「啊,不,我在店里是不抽菸的。」 「我知道了,那就带您到禁菸区。」 仁和这位奇特的少女一直交谈到这里时,才好不容易突然醒悟过来。虽然这里是咖啡店,眼前有位像走在接待客人的服务生女性,而且在这种地方招呼客人也没错,然而……怎么说还是有些不对劲。 「等一下。」 仁慌忙地张开双手,挡在对方的前面。少女一瞬间停止动作后,接著才说出了以下的台词。 「对了……你是谁?」 这句话正好是仁现在想要问她的台词。就在仁还在有点反应不过来之际,少女又接著往下继续说,根本不管他的呆楞反应。 「警卫先生吗?……这么晚了,除了警卫以外应该不会有别人在这里面吧?」 (嗯……还是说他其实不是警卫先生?) 仁依然张著嘴巴,呆看著少女的脸。而少女也看著他呆楞的表情,并且从上面感受不到任何敌意之后,脸上便露出亲切之色再次开口了。 「对了对了,我正好想要问一下第三者的意见。这件制服怎么样?好不好看?」 少女说完后,双手向两旁张开,身子转了一圈。裙子在昏暗的店内飘起,画出美丽的圆弧。 「……很、很好看。」 仁并没有在恭维对方。那件制服简直就像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非常适合她。 「是吗?」 不知名的女孩听到仁的回覆后,脸上泛起天使般的笑容。 「我决定了!看来还是选这里。本来还在烦恼是要去curio还是来这里,不过看样子这边比较适合我!」 curio就位于famille的对面,也是从明天起开张的咖啡店。事实上,它是curio的第三号店了,而旧famille就是仁参考curio的装潢设计所创造出来的咖啡店。 「你要在这里工作?」 由于famille准备重新闻店,仁为此洽询过去的所有员工是否愿意回来,但是答应的人却只有明日香和絣两位而已,他最信赖的姊姊惠麻和担任参谋工作的里伽子都双双摇头拒绝。 于是,仁在料想到刚开张便会马上陷入人手不足的困境后,便事先徵求新人加入。但无奈的是,对面的知名咖啡店curio也在同一时间徵求新员工,结果造成来famille应徵的人至今没半个。如今,这位应徵者终于出现了。 「真的要在这里吗?」 「对,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在这里上班。所以你休息的时候,请来这里哦,警卫先生。」 「不,不是的。你说要在这里工作……你获得采用了吗?」 「我打算明天面试……因为我是刚刚在车站前看到徵人广告时,才突然灵光一闪『就是这个!』……」 (我果然是在作梦,这是梦吧?) 在所有的准备都慢人家一步,可以说是完全落后他人的阶段时,突然出现了应徵服务生的希望者……实在想不到这种事会在现实发生。我现在一定在打瞌睡,这是我作的梦,仁这么以为。既然是梦的话,那么对方的言行多少有些怪异也属正常。 (这是梦,在我眼前的女孩果然是天使,嗯。) 仁做出这样的理解,于是尽可能地装出演戏的表情,开口说话了。 「欢迎光临famille,我是店长高村。」 原以为是梦其实是现实,原以为是天使其实是真实的女孩子。当仁理解这点的时候,是东方的天空开始变白的时刻。因为既然采用人家,仁就必须比手划脚地对她进行新人教育,所以当应该在梦中不会出现的疲倦和睡意袭卷而来之时,仁总算明白自己没有在作梦。不只如此,女孩的行为也与常人相似,和她出场时带给人一种天使的感觉截然不同。 「那到开店之前,我先去梳洗一下。」 时间过清晨五点,女孩前 往车站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女性三温暖。一个人留在店里的仁,躺在准备室的长椅上小睡休息。 (不会等我醒过来之后,这一切是梦吧?) ……仁心想。 famille迎接重新开张的当天,最先来到店里的人是负责厨房工作的絣。 凉波絣是一家创业悠久的日式点心店的次女,因为喜爱仁的姊姊惠麻所制作的蛋糕,所以进而成为旧famille的员工。她比仁大上一岁。 「仁,你好像很憔悴的样子呢。」 絣对著搔著蓬乱的头发,出来迎接她的仁说道。 「……工作的关系啦。」 「工作?如果是准备工作的话,我现在正要开始做。」 「不是啦,我走进行新人教育的工作。」 听到仁的话,絣睁大了双眼。 「欸~你一下子就让新人在深夜里工作?这样不是违反劳动基准法吗?不过你是经营者,一天有七十二小时可用就是了。」 「每个人一天都只有二十四小时啦。」 「那可难说,有一部分的男孩子一咬紧牙关,就可以得到常人的三倍时间呢。」 絣的表情很认真,她向来就是这种调调。 「……那么做的话,弄个不好会咬到舌头,味觉就会变得不正常了吧?我身为咖啡店的店长,无论如何也不能那么做。」 「真敢说……算了,总之你先去外面晒晒太阳,清醒过来吧。这段时间里我会做准备工作的。」 「是是……」 仁背对著絣挥挥手,打开玄关的店门走出外面。耀眼的阳光射入眼廉。 「唔啊啊~~……啊啊。」 仁伸了个人懒腰,打个哈欠,让勉强在长椅上躺下的腰背得到伸直。好了,去便利商店买牙刷和刮胡刀回来吧,就在他这么打算的剎那间—— 「咦?」 仁注意到有个人正窥探著famille的店内。 (不是客人吧……) 现在是六点,离开店时间还有四小时。 「真的一直在看famille耶。」 盯著famille猛看的人是个身材娇小……而且绝对是个年轻女性。仁不禁往她的方向走去。似乎是发现到有人靠近,那名女性转向了仁。 当那名女性转过来的瞬间,金色的秀发好似要包住螓首般地摇甩。她的头发上系有黑色的缎带,左右各绑一个垂直落下。如绢丝般柔滑的金发两侧中间,长有一张五官秀气的娇靥。 (又、又是天使?) 金发少女的清秀丽质,让仁不由得差点低声喊出。 面对这样的女孩,仁浮现出微笑。相较之下,少女却是目光不善地盯著仁看。 「你是famille的人?」 「咦?对,暂定……不对,我是店长高村。」 感觉到对方突然冒出来的敌意,仁有些慌张地回答。 「这样啊。」 金发少女透过玻璃窗看著famille店内的摆设,又在仁的脸上扫过目光,前前后后交互二、三次。 「这家店的装渍设计是你想出来的吗?」 「不,正确的说是大家一起想出来的……怎么了吗?」 仁心想对方连名字也不说扰提出问题,实在很没礼貌,但还是做出回答。而不知道仁的念头,金发少女顾著继续往下问。 「为什么这家店会开在brick mall里面?你是一无所知?还是早就知道了?」 面对少女咄咄逼人的言行,仁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可是对方毫不在意地持续叫道。 「假如一无所知的话,那就太糊涂了!要是早就知道的话,那就太恶劣了!」 女孩双手插腰,带著愤怒的表情走近仁。 「人要知耻啊!你知不知道!?」 「请、请你等一下。」 要和平解决……脑袋一团乱的仁急忙喊停。 「你怎么突然说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是谁?」 (麻姊惨了!brick mall里面充满坏人和安全漏洞!) 仁说话的同时,脑海浮现这样的想法。看来他总算慢慢知道该如何应付现下的情况。姑且不论这个,听到仁的反问后,少女产生了些微的动摇。对于素未谋面的人破口大骂,而且又忘了报上自己的名字这两件事,她似乎也觉得很没有礼貌。不过,露出抱歉的神情仅仅一瞬间而已,她马上盘著双手,像是示威般地微抬下颚,然后带著骄仿的表情报上自己的大名。 「花乌玲爱。」 「……嘉德丽亚?」 (注:花鸟玲爱的日文发音katorirea和嘉德丽亚(cattleya)的日文发音katorea相近。) 当仁一脸正经地重复问完后,剎那间女孩的背后好似突然冒出白色的闪电。 女孩咬牙切齿,仿佛拚命忍耐爆发自体内的怒火。 「那、那个……」 一阵的沈默之后,女孩低声开口了,那个声音像是透过娇躯的某处发出来的,又好似绞榨出来的一样。 「这种洗礼我在小学时代就碰过了,所以不痛不痒啦!」 这很像一句胜利宣言,只是里面蕴含著莫大的屈辱之意,所以仁透过经验瞭解她过去的不幸。 「是花、鸟、玲、爱!」 金发少女浮现罗剎的表情,像是吐出瘴气般一字一字地念出姓名。 (既、既然都说不痛不痒了,干嘛还发火?) 仁觉得自己就像触碰到逆鳞一样。玲爱在稍微恢复冷静之后,这次改以充满讽刺的声音说道。 「我在famille对面的店里工作,请、多、指、教!」 在店里工作吗?我倒觉得地狱的守门人比较适合……仁心想。等等,在对面的店里? 「难道你是curio的人?」 听到仁的问话,玲爱霎时一改表情,脸上化成微笑。而这个微笑完全是职业笑容,不掺杂丝毫的感情成分。 「欢迎您回家,主人。」 「哇啊~是真货!」 仁在情不自禁之下,像个小孩子般得意忘形地拍手叫道。 「没错,是真货。和某处对面的抄袭店不一样哦。」 「对不起,我原本想要去你那里打招呼的。我是店长高村仁。」 「……我听过了。」 玲爱瞪眼回道。就像刚才玲爱露出的职业笑容一样,仁也装出一脸不输给对方的职业笑容。 「你说的那些事只是毫无根据的话,所以我可以把它忘掉哦。」 「什么……」 (这家伙很明显敌视famille的样子。对付这种家伙要尽可能带过话题,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想到这里,仁决定继续保持职业笑容。于是,他带著不含感情的笑颜,说出了冷冰冰的话语。 「啊,对了,刚才的发言我不会当做是curio的意思,不然贵店的店长会很困扰吧?」 由于仁表现得过于礼貌,反而使人感到无礼。看到仁抱持彬彬有礼的态度,想要一语带过的样子,玲爱发飙了。 「混……混蛋!你这个只会模仿的家伙!」 (精神年龄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仁差点真正发笑出来,因此极力保持职业笑容。不过,想要不笑出来又要维持假笑,可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然而,他这样的态度更加激怒玲爱生气。 「你们是什么意思!店里的设计、装潢和店面,从头到尾全都是抄袭curio不是吗?」 「 famille是我们竭尽全力创造出来的,希望你不要这样说它。」 虽然处于抓狂之中,玲爱还是正确无误地指出问题的核心。对于她一针见血的发言,仁只能用话带过。毕竟旧famille原本就是参谋长里伽子和仁一起去curio本店光顾后,以该店做为参考规划出装潢摆设等,进而打造出来的咖啡店。而新开的famille既然是旧famille的延伸,店内的设计自然也雷同,不,说得清楚点是承袭过去才对。 玲爱对此一无所知,态度更加发狠凶恶。 「店家的配置这么差劲……brick mall的负责人在想些什么啊!」 「你刚才都说了famille从头到尾都是抄袭curio的吧?而且这样的配置是共存共荣。」 为了促进繁华,将同类性质的店家齐聚一块本来就是惯用的商业手法,就好比电气街或早上的菜市场一样。因此,仁带著不以为然的表情看著玲爱。然而,玲爱见状后,却发出挑衅之语。 「那是限定在两家店能够切磋琢磨,彼此具有竞争关系的情况下。」 仁闻言后,立刻大感不满。 「又还没有开店,希望你不要小看我们。」 「等到开店后就为时己晚了吧?」 「还剩四个小时就要开店了,你说这些话也没用。」 「因为是你的店的关系吧?」 (……怎么好像被惠麻姊或里伽子说教一样。) 身为旧famille的大黑柱之一的里伽子,之所以没有回来工作的最大原因就是「对面开设curio」,这点仁很瞭解。的确诚如玲爱所言,famille绝大部分都是抄袭curio,因此当抄袭店开设在「原创店」的对面,按照一般的想法是不可能会生意兴隆的,这件事里伽子曾经提出来过。就理论而言,里伽子的看法很正确……没错,那家伙向来都是对的。「你是为了自己吧?」当仁向惠麻提出重新闻店的请求时,惠麻也好几次用这句话来劝他打消念头。她的话既温柔又正确。 (虽然正确……但是我不要。) 这家伙的台词反而触碰到我的逆鳞了,仁如此想著。虽说大部分不是玲爱的错,但是怒气一旦被激起之后,便无法抑止下来。 「我们这又不是开设在一般的马路上吧?何必争个你死我活呢?」 一瞬间,眼前的玲爱所说的话听在仁的耳里,就像是里伽子所说的话,因此仁在转眼间便做出了回应。 「……我知道了。」 仁的声音「包含著感情」,一改先前的情况。玲爱听在耳中,不禁感到惊愕。不过,她并没有因此闭上嘴巴。 「我……不对,curio可是无法手下留情的哦?我们只能够全加以赴哦?」 (全力以赴?我也一样……难道我的努力会输给curio,会输给里伽子,会输给麻姊还有哥哥不成吗?」 思及至此的瞬间,仁低吼般地放话了。 「……我求之不得。」 「你太看得起你们的店了!弄个不好,也许不到三个月就倒店了。」 (马上抓狂的人……是笨蛋。) 由于仁一直以来抱持这种想法,所以对眼前这位无礼的佥发丫头,他才会一直百般的容忍她。 (不过,现在当个傻瓜也无所谓吧?这个臭婆……这个女孩我可以痛扁……不对,是可以给她点警告吧?麻姊?) 为什么要寻求惠麻的同意,仁本身也不晓得,但是在心里徵询过惠麻之后,他才敢开放感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居然看不起我们!curio很伟大是吗?」 看到仁完全豁了出去,玲爱也不甘势弱地高声回呛。 「我们的店向来追求高品质!要创造一家别人无法模仿的咖啡店!」 「我们也一样!」 「胡说八道!你们的店根本抄袭curio!骗不了我的眼睛的!」 「要是有一样超越curio的话,就不是纯粹的抄袭了!」 「抄袭店是赢不了原创店的!」 「那可难说了!」 「我会让你明白的……就在这个十月里!」 对呛到快要无法呼吸的两人,互相瞪著对方直看,喘嘘嘘地调整呼吸。随著喘息的缓和,谈话的空间多少增加了一些……足以进行一场游戏。 「有趣,我陪你玩玩!那我们用营业额来拚输赢。」 对于仁的挑战之言,玲爱露出冷笑回应他。 「要是公平的比赛,轮赢已经分出来了。我们吃亏点好了,这样吧……我们若没有达到你们的收入一倍,就算我们输了。」 「不要小看人!用不著那样做!」 「那要是输掉的话呢?」 「看是要下跪赔罪或干嘛随便你!」 「我知道了,输的人就下跪赔罪吧。」 「不,要下跪赔罪我一个人就够了。怎么说也不能让女孩子下跪……」 仁拿出了男子气概,但这样的行为无疑只是增长玲爱的斗志。 「你知道赏罚分明的意思吗?我输了会下跪的。」 「唔……」 玲爱的言下之意是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因为是女性扰手下留情,倒不如堂堂正正的击败对方。不过,仁考虑到对对手的「礼仪」,所以哑口无言。就在这个当儿,玲爱放出最后一句话。 「你就拚命跟上来吧,我会击垮你们的。」 「……」 只能摸摸鼻子走人了,暗中这样思忖后,仁转身背对玲爱。不过,玲爱此时却告诉他一句「没有必要」的话。 「你等一下!」 「?」 听到对方突然叫住自己,仁不禁转身回看。玲爱盘著双手,微抬下巴地看著仁(虽然身高不如仁),然后轻启玉齿。 「你的头发乱七八糟,胡子也不剃掉,而且还双眼通红!我们是做服务业的,像你这般邋遢的店长根本没看过!你好歹洗把脸,梳理头发,剃光胡子啦!」 话说得很不客气,但目光蛮柔和的嘛,心中暗想的仁微低著头,抬起一只手触摸自己的下巴,果然有种刺剌的感觉传来。当他抬起头来时,玲爱已经消失无踪。 「我本来就打算梳理一番的啊~!」 在空无一人的famille店前,仁的声音回荡四周。 chapter 2 famille开张当天。 仁和絣在厨房内部舆尚未处理的订单格斗中。 「拿坡里酥饼两个和蔬菜火腿三明治一份。综合咖啡和大吉岭红茶、热可可……你那边的订单是什么?」 「什么都有,我搞不清楚了。还要十分钟才会好!」 「十分钟?太慢了!」 「男人就是猴急呢。加油吧,男孩子。」 在这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刻,絣难得开了个黄色笑话。仁感到有些害羞,于是走出厨房。 就在来到餐厅时—— 他看到新员工风美由飞正手忙脚乱地在帮客人结帐,收银台前已经大排长龙了。 「小姐……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一位客人看到由飞的脸色有点发青。 「没、没有……没那回事……总共七百元~」 由飞的声音小到客人听不清楚,和昨夜在店里唱歇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啥?什么?你说多少?」 看不下去的仁快步走到由飞的身旁。 「……你在做什么,由飞小姐?」 「啊,店、店长。」 由飞看著仁,目光满是求救之意。仁默不出声,移动到收银台前回答客人。 「真是抱歉,客人。是七百元。」 「啊啊,我知道了。稍微说大声点嘛。」 客人随意的一句话,让由飞感到恐慌,于是她的声音更小了。 「对,对不起~~~」 「……熬夜让你身体不舒服吗?」 昨夜还精神十足地又唱又跳的由飞,现在似乎连正面看人都办不到。和仁初见面的时候,她还对答如流,但现在只能嚅嗫地小声说话。 「没、没有那回事,我只不过是,呃……」 「该不会……」 仁的心中涌出一种怀疑。 「你怕生吧?」 「……」 由飞默然不语。 「咦,真的吗?」 可是她明明不怕自己啊……仁无言以对。 「我怕的……有固定种类……」 由飞支支吾吾地表示。 「店长,可不可以让我做别的……我想在餐厅接待客人。」 (怕生的人想在餐厅接待客人?) 仁这么想著。无论在餐厅接待客人或在收银台结帐,都属于服务客人的工作。 「请你不要问为什么……拜托~」 由飞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说完后,也不等仁允许与否,径自急忙地跑向餐厅。 「没办法了~小香~!」 仁呼叫在餐厅的明日香,拜托她代替由飞结帐。「知道了,店长!」明日香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走进收银台里。 「谢谢你,小香。」 在得知明日香代替自己帮客人结怅时,由飞的表情瞬间化为安心。她伸出双手握紧明日香的手,结果明日香立刻发出惨叫。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自昨夜和由飞相处才数十个小时而已,仁已经知道她的握力非比寻常。不只如此,仁还知道她很容易激动,稍微帮点小忙就会让她握力全开地握手道谢,这点仁已经有数次的切肤之痛。 此外,由飞的手从外表看来如同不出深闺的千金小姐般,但是手掌却大得超乎想像。 (我整个手掌都被她握在手里呢~) 在仁思忖这件事的当儿,由飞跑进餐厅,笑容可掬地开始招呼顾客。看她笑嘻嘻地舆客人交谈自如,一点也没有先前那种怕生的模样。虽然有时她会听不懂客人说什么,而出现鸡同鸭讲的情形。 (只有在收银台时会怕生?) 仁如此思索著,目光看向收银台对面的玻璃窗。结果,他的视野一角映入了玲爱的金发和黑色缎带,所以又急忙移开视线。 (风美由飞……真是充满谜团的家伙。) 「哦~星星。」 透过自宅的阳台,仁仰望著夜空。 他的所在处是在稍微偏远的郊外,一栋五楼公寓的最顶楼。这里的大厦不像市中心那么多,所以周边的房子较少,换句话说,在这里可以看到星星。 开店第一天的工作仿佛一场暴风雨一样,仁在结束之后回到了住处。 「呼~」 仁从口袋掏出一根香菸点火后,夜空中便出现一个白点,一股白烟从中心处的红点升起。自从二十岁起,仁就开始抽菸,一天一根。 (再怎么说我都是个厨师,虽然本事差劲。) 仁自言自语地念道。 (说实在的,今天真累人。) 遇见由飞,熬夜进行新人教育。碰见玲爱,不顾熬夜后的身体和她你一句我一句地全力争吵。不过,这两件事只是个开始而已,仁在后来还穿梭于厨房、餐厅和收银台之间无数次。 要是做了这么多的事,一回到家立刻躺平在床上也是正常的。 (不过,不看著星星抽根菸再洗澡的话,感觉会睡不著呢。) 仁边想边将菸嘴贴近口中,然后用力一吸,继续仰望夜空。随著烟雾的吐出,歌声也同时响起。 那是由飞昨晚唱的歌。 (风美由飞可以说是救世主吧……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天使呢。) 被仁认为是天使的由飞,是个冒失冲动又有局部性怕生的女孩。之所以说是局部性,是因为她和明日香交换工作岗位后,面对客人就不再害怕而能应答如流,简直判若两人。虽然精力充沛的她偶尔会发生点餐错误,或弄破不少的餐具,但站在咖啡店店长的角度来看,在人手不足又忙碌的时刻多她一个人帮忙总比没有好,所以仁称她是「救世主」倒也合适。 (不过,那首歌……) 唯有那个歌声不是盖的,它具有感动人心的魔力。 「……噗!」 突然之间,右方传来喷笑的声音。那听起来不像是失笑声,而像是「不可以笑出来」但最后还是耐不住地笑出来的声音。 「咦?」 仁的右侧是一道隔板,后面是隔壁的阳台,那个笑声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对,对不起,因为你突然唱起歌来,所以我忍不住就……」 「邻、邻居!?」 右边的房间原本是没人住的。 (要是知道有人,打死我也不会唱歌……) 尽管对方不是有心笑他,但仁当下就想要开口辩解,不过隔板后面的邻居抢先化去他的尴尬。 「对、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很没有礼貌吧?」 「哪里,要是我突然听到隔壁发出怪歌声,我也会笑出来的。」 仁大大地吸了一口菸,再用力吐出来,试图缓和加快的心跳。 (……对了,管理员说过现在有某间公司把这里当成宿舍使用,所以隔壁才会有人住。) 这位邻居似乎是年轻女性。仁在明白这点之后,心跳的速度变得难以恢复正常的情况。 「你是今天才搬来的吗?」 「对,正确的说是前天傍晚的时候……」 昨天……对了,我没有回来嘛,仁心想。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前该做的是适当的解释一下,以免让隔壁的邻居误认为自己是个「怪人」而感到不安。 「不好意思,一下子就让你看到我丢脸的地方。其实你是『被迫听到』吧?」 「不,别这么说,我只是吓了一跳,我觉得很好听哦。」 ……看来日后可以避免被对方讥笑是怪人了。因为这位邻居似乎不是那种会在他人背后耻笑,很没有礼貌的女孩 子,所以仁稍微安心下来。 「怎么可能好听,不可能的……毕竟我只记得曲调而已。」 何况这首歌仁只听过由飞唱过一次。元歌手是谁,作曲者是谁,这些他都完全不知道。搞不好这首歌很出名也说不定。 「是吗?可是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邻居的声音中,包含著怀念的心情。一阵短暂的沈默……此时无声胜有声。为了拉近和邻居的关系,该是发挥我自豪的说话技巧……想到这里,仁改变话题。 「你有在上班吗?」 「有,我工作的分店已经盖好了,就在车站前面。」 「啊……在这个时期,难道是brick mall?」 仁不由得看向右边的隔板。似乎和仁一样,对方也走到阳台眺望夜空。那牢牢抓住栏杆的小手,映入仁的眼廉。 「没错,今天开幕对吧?非常热闹呢。」 配合著声音,她握住栏杆的手也隐约摇晃著。虽然看不到脸,但是透过「声音」,仁可以感觉到邻居朝自己这边走近一步。 「我知道我知道。应该说,我今天也去了brick mall。」 「嘿欸,真巧!那我们今天也许见过面也说不定。」 「不,我认为不会。因为我整天都在店里工作。」 「啊~我也是我也是!今天真的有够忙的耶~」 「第一天若闲闲的很糟糕吧……店租费可是很贵的哦。」 「啊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对。」 从她的谈话中,仁可以察觉到对方很体贴地配合著自己的话题。这女孩很坦率善良嘛,仁浮现这样的念头。 纵使隔著一道隔板看不到长相,但是光像这样子交谈,就让仁仿佛看得到对方的表情。笑嘻嘻地仰望天空,虽然有些疲累,但是觉得很愉快。 (就跟现在的我一样。) 仁想起由飞,再次吸了一口菸。吐出的烟融入夜空,慢慢消失不见。就在白烟消散的时候,邻居似乎想起了什么。 「啊,对了对了!我真是的!都忘了新住户要向左邻右舍拜访一下。对不起,因为你昨天好像不在家。」 昨天为了「教育新人」,仁留在店里过夜没有回来。因此,对方「无法拜访」他的责任归属是在仁的身上,而非对方的错。因为这样,仁觉得有点抱歉。 「没关系啦,用不著那么郑重其事。现在不就是在打招呼吗?」 「不行,这样的招呼方式太随便了。我要登门拜访!」 宛如不登门拜访就像犯了重罪一样,邻居在认真地说完话后,便从阳台跑回房间里面。 「啊哈哈……」 新来的邻居……是个非常坦率善良的人,真是太好了,仁如此思忖著。 (不过,有点死板就是了。) 片刻之后,仁听到她的脚步声消失房内,然后隐约听到隔音门开启又关上的声响,再来便听到自己的房间玄关处的门铃作响。 「来了。」 仁极力压抑差点发出来的笑声,打开了房门,结果……。 「……」 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当仁瞬间做出上面的判断时,脑海立刻就在邻居的脸部中央打上马赛克。然而,她头上两边的垂直金发和系于上面的黑色缎带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famille店长……?」 在领悟到不可能隐藏得了之后,仁的脑海加诸于「邻居」脸上的马赛克使开始解除。于是,「邻居」的真面目便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仁的网膜上。 「花鸟……玲爱?」 其实用不著特别开口确认,对方不是别人,正是玲爱。因为在外表上有太多属于玲爱的特徵了。 (神啊……您欺骗我吗?) 就在仁不由得对天父出言不逊的同时—— 「我被骗了吗!?」 玲爱也叫喊出来。 「不要跟我讲的一样!」 仁马上做出回应。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我可没有听说敌方间谍偷偷住在隔壁耶~!」 玲爱的声音充满无比的厌恶,无法想像先前充满善意的声音也是出自她的口中。 「我是旧住户哦~!」 ……没错,侵入者是curio才对! 「天啊~!我不敢相信!为什么你昨天不在啦!我的行李几乎都安放好了耶!」 「你还真勤劳啊。」 隔壁的房间和仁的房间同样都是单人套房,但是由于女性的力气较小,一个人一天能够安置好的行李有限。因此,玲爱一进房间之后,便认真地动手解拆箱子,将衣物品等安放在各处,光是来回走动就足以让她疲累了。所以说,在如今的情况下,她的勤劳反倒弄巧成拙。 「……明天我要向店长商量,这种地方住不得。」 玲爱打从心底不满地说道。 「拜托你一定要这么做。至少在家的时候我想和平的度过。」 仁也针锋相对地反击回去。 「那没事了吧?既然没事了,希望你赶快离开……」 仁心想自己刚才居然还有些高兴,实在很丢脸。 (我居然感觉邻居会是个很好相处的好人,真想杀了自己。) 就在这时,玲爱也同时说出一样的话。 「我刚才居然会有点觉得『搬来这里太好了』,有够丢脸。」 听到玲爱最正直不过的发言,仁对于她的思考模式几乎舆自己相同感到吃惊,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忘吐槽回去。 「就跟你说过不要想的和我一样。」 听到这句吐槽后,玲爱的表情理所当然地阴沈下来,朝对方大叫。 「你这音乐白痴说什么!」 「你不是说很好听吗!」 「歌是好听,但被唱的人糟蹋了!」 「既然歌被唱的人糟蹋了,又何来好听之说!?」 「我说好听当然是客套话吧!」 想说的话全部说完后,玲爱便气鼓著双颊。 「我要回去了!」 「滚吧!」 玲爱转过身子背向著仁,但是在动作出现瞬间的停止后,又做了个漂亮的「右回旋」,将一个四角形的纸包交给仁。 「给你!」 「为什么!?」 虽然口中这么问道,仁还是伸出双手收下玲爱递过来的纸包。 看到仁规规矩矩地收下来后,玲爱冷冷地回答他。 「当然是一点小心意了吧!」 「什么!?」 「再见!」 玲爱再次转身背向仁后,粗暴地开门又关上,离开了仁的房间。 仁呆楞地站在玄关一会儿后,才打开手中的纸包,确认这「一点小心意」是什么东西。 「……年轮蛋糕?」 而且是curio的高档货,若有热爱蛋糕的人士看到肯定口水直流。真不愧是月薪高额的curio员工,居然将这种昂贵的蛋糕说是一点小心意。 「呃~」 仁搔著脑袋,心想应该去找对方说些什么吧。就在这时,玄关的门冷不防开启,露出玲爱的脸庞。 「给你个忠告!」 「哇啊!」 仁手上的年轮蛋糕差点掉在地上。玲爱瞥了一眼用双手慎而重之地重新拿稳「一点小心意」后,吊起秀眉继续往下说。 「抽菸要有节制。这是为了健康著想,更是为保持正常的味觉,不然会做不出美味的蛋糕!」 丢下这句话后,玲爱再度粗暴地关门离去。她的脚步声远比方才还要大, 想来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喂,等一下……」 仁用一手牢牢抓住「一点小心意」以免掉在地上,另一只手则伸向关上的房门。 (那家伙竟然针锋相对过后,还担心对方的不良嗜好!) 「我一天只抽一根而已啦~!」 数天后,最先到达店里上工的仁,看到一位金发女仆贴在famille的店前,窥视里面的情况。不用说,那个人当然是curio的总管玲爱。 「喂!」 「嘘,安静一下。」 「你来我们店有何贵干啊?」正打算从玲爱的背后出声这么询问的仁,被她的话给吓到了,结果乖乖地道歉。 「对、对不起。」 说完,仁就直接站在玲爱的身后,看看究竟她在做什么。 「……」 片刻过后,玲爱终于想到背后有人,而且还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famille店长时,才转过身子对著仁恶言相向。 「你、你的兴趣真差劲,居然一直观察别人的行动!」 因为偷偷观察年轻女性的一举一动是不折不扣的事实(虽然对方没有注意到也有错),所以仁的脸颊微微发红,不过他也反骂回去。 「叫我安静的人不是你吗!」 「因为我以为是店长!」 「我是店长啊。」 「我是说我们的店长啦!」 「你对你们的店长讲话用命令的口气吗?」 curio的店长是一位名叫板桥的三十岁男性。由于该店的总管是个精力旺盛的热血少女,说得难听就是喜欢发号施令的管家婆,所以才开张数天后,店长之名已经声名远播。虽然板桥店长悲叹自己的不幸……但是至今未见他采取行动去从总管那里夺回掌控大权,就好像心甘情愿当个陪衬品一样,至少在旁人眼中是这个样子。 (也是啦,因为有这样的总管在嘛。) 想到这里,仁不禁笑了出来。而误以为「仁在笑她」的玲爱发火了。 「……你找我干嘛啦?」 「你问的这句话很好笑。」 偷偷摸摸地窥探他店的人是玲爱,但是她却反问对方「有什么事」,实在是很滑稽。就在仁泛起嘲讽的笑容时,玲爱似乎想起自己的所在立场,于是立刻回避话题。 「我先声明一点,不管你们店的生意多么兴隆,对我都不痛不痒哦。」 然而,仁并不打算让玲爱岔开话题,他再次问起同样的事。 「你来我们店到底有什么事?」 玲爱一时语塞,她终于暸解到想要岔开原先的话题是不可能的事。 「我说过很多次,我没有在做侦察行为……」 「你一次也没有说过。」 两人鸡同鸭讲的情形已经堪称是门艺术。即使如此,玲爱仍旧拒绝投降,为了将自己的立场正当化,她又把话题转移到另一个方向。 「你的员工都很有精神吗?」 「……很有精神。」 仁在想若从旁人来看,他们的交谈可说是一点条理也没有。再怎么说,对方绝不可能是为了瞭解他店里员工的健康状态而跑来偷看的吧。 「……你是怎么找到这丛一员工的?」 由于仁没有再次问她「有什么事」,所以心想转移话题成功的玲爱,继续朝这方向的话题发问。 「怎么找到的?就是请半年前在店里工作的员工回来啊……」 (说真的……她提出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还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真的是个老好人哪。) 仁这么思量著,口中回应她的问话。不过,玲爱对他有问必答一事没有丝毫感激,反而提出反驳。 「……你说以前就在工作了?不对,不可能的。」 「不,絣小姐和小香已经工作1年以上了……」 这是事实。玲爱知道famille并不是忽然在这里开店,她知道「旧famille」的存在。正是因为知道,所以—— 「啊~这样啊。」 漫不经心地回答。事到如今,仁终于察觉到玲爱在意的人是谁。 「……你是在说由飞小姐吗?」 「啊~……你说对了。」 这次轮到仁感到意外。关于由飞,仁本身知道的有限。最初的时候,他甚至不弄清楚对方是人还是天使。 「你知道风美由飞吗?」 「风美……」 玲爱很奇妙地重复一次由飞的姓氏。 「她是个有点奇怪的女孩……不过本事蛮不错的。」 仁很忠实地说出对由飞的看法。事实上,在这个阶段他对由飞的认识程度也不过如此。 「嗯~」 玲爱依然心不在焉地回话,似乎对仁老实说出的看法不放在心上。因此,仁反过来问她。 「你们认识吗?」 然而,玲爱却垂首摇头表示不认识。 「我不认识“风美由飞”这个人。」 她故意念出由飞的全名。仁在这时只是单纯感到可疑,并不能理解这个叫法隐藏的含义。他心想「这个敌方生物今天有些怪异」。 「……那你干嘛问由飞小姐的事?」 「因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 这个答案若冷静且客观地去思考它的话,就能发觉说不通,但是仁却很奇妙地接纳这个答案。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她偷看店里面是想要瞭解敌店famille的状况如何……慢著!) 仁终于发现到不对劲了,可惜方向是错的,所以他向玲爱这么回道。 「这么说,你是在进行侦察行为嘛。」 听到这句话,玲爱有些不高兴。不过……因为心想「顺利敷衍过去了」,所以她暗中松了口气。而仁对此毫无所知。 「你身为店长倒是很注意这些琐事嘛。」 「就是因为身为店长才要注意!」 仁叫得很大声,不过「别把我跟你的店长混为一谈」这句话被他硬吞下去。 玲爱对仁的「体贴」照例一向是若无所觉,她双手抱胸,带著一脸严肃的表情对仁开始说教。 「我观察过你们店里一遍了……」 (这家伙居然正颜厉色了起来……) 仁心想。玲爱不晓得有没有注意到她现在说出来的话,已经形同承认「自己在偷窥famille」的事实,可是在态度上她显得很光明正大。 「……是不是员工很少?」 「那点我看一眼就发现了!」 (餐厅一人、玻璃柜一人、厨房一人,若小香在的时候是两人……这些天来一直活在地狱中。) 尽管负责玻璃柜的工作部分比较轻松,但是在餐厅的人无法顾及的情况下,还是需要一名人手顾守玻璃柜。要是可以的话,真想向忍者拜师学艺,修得分身术来一人充当多人使用,因为真的忙到有时连开玩笑的时间都没有。 对于仁内心的吼叫,玲爱自然是不知道,她只顾著继续说自己的话。 「这样子就算客人络绎不绝,你们也无法应付得来吧?」 玲爱的发言事实上是在为famille担心,可是听在仁的耳中,感觉就像是被她谴责自己不会经营生意。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照我的看法,还要一人……需要一名员工在餐厅和露天咖啡座帮客人服务。」 仁是越听越刺耳,但是他也知道问题的所在。其实早在之前,仁就曾经说出原因给自己听不下数百遍。 「我没有钱啊。」 「 没有钱请人的话,情况会越来越惨哦。」 仿佛知道仁会这么说似的,玲爱瞬间就做出回答。 「咕……」 仁说不出话来。他心想这家伙为什么会对他人的店里经营状况提出正确的忠告,而不像是在找碴……。身为咖啡店的总管,花鸟玲爱确实很有实力,这点是不容置疑的。这位「能干的总管」继续向对面的咖啡店店长说教。 「听好了,一开始就算觉悟到会有赤宇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增加员工!因为人会引来人!」 把想说的话说完俊,玲爱便转身背对著仁,然后一步步走回curio店里。 「啊,喂……」 仁呼叫没有解释自己的奇怪行动,只是在最后留下忠告帮助敌人的玲爱,不过她背后似乎写著「叫也没用」这四个字。 (我觉得我开始看得出那家伙的行动模式了。) 尽管行为充满谜团,但因为生性正直,所以「即使没有说出。」,还是很容易明白她的想法。 (换句话说,花鸟玲爱这个人……无论对自己或他人都很严格认真,不然无法原谅自己。)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玲爱看到仁并没有全力对抗curio,才会忍不住给予对方忠告,好进行一场双方全力以赴的比赛。 何必精打细算,该花钱请人就要请人。 这是再正确不过的言论。仁如果站在相同的立场,多半也会说出同样的话……当然,前提条件是他敢当薯玲爱的面前说出来。不过,玲爱之言虽然正确,但仁还是不禁发火。 「说的倒容易,这根本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chapter 3 「店长、店长!」 午后的famille店内,由飞以手肘推顶著仁。 「有杂志记者来了哦……大概。那个人从刚才起每次一口就会作笔记,都已经叫了七种蛋糕。」 「那个人在哪?」 仁从厨房探出身子问道。 「在那里。啊,那个人一定有变装。也许是知名的评论家也说不定呢。」 「……」 仁朝由飞指的方向一看,顿时说不出话。 (那、那个人……) 那个人对仁而言,是「非常熟悉」的人物。然而,对不知道这点的由飞来说,那个人始终是个「非常有可能是杂志记者的可疑人物」。 「话说回来,戴著口罩吃蛋糕不是很不方便吗……」 如由飞所言,那名怪人在开著暖气的店内也不脱下外套,戴著太阳眼镜和口罩吃蛋糕。 而且还是七块。 「……惠麻姊。」 「咕呃!」 被蛋糕围住的可疑人物,一听到仁喊出来的名字,立刻被蛋糕噎到喉咙。 「好、好难受……」 「来,喝开水。」 仁递出杯子后,怪人慌忙地饮下,然后调整呼吸。「谢、谢谢你,仁……」当呼吸平顺下来后,怪人道谢至一半时突然察觉到什么,于是从仁的手中抢回杯子,再次喝水连同后面的话一起吞下肚子,然后重新开口。 「我、我只是个路过,单纯喜欢蛋糕的客人。你叫我姊姊是不是搞错人了……」 「喂。」 眼见对方事至己此还在装蒜,仁便将怪人的太阳眼镜和口罩拿掉,于是后面露出一张年轻女性的面孔。 「……仁。」 真实身分完全曝光的怪人,缩著背部,就像是非常冷地缩成一团。 「你生气了吗?」 「……」 仁转身背向怪人,接著对由飞做介绍。 「由飞小姐,这位是杉泽惠麻小姐……她是我的姊姊。」 看样子,反对仁重新闻店的惠麻似乎放心不下弟弟,所以跑来famille一探情况。 杉泽惠麻—— 对仁来说既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姊」也是「嫂嫂」。 仁现在叫「高村仁」,可是出生时是「杉泽仁」。原本「杉泽」一家的构成员有父母亲、哥哥以及仁,然而在仁还小的时候,家里失去了双亲。 当时,仁自小精明能干的哥哥一人还在就读大学,所以他决定独自一人完成学业。 自食其力地活下去。可是,自幼便喻为神童的他,再厉害也无法养活弟弟,因此决定把弟弟托给亲戚扶养。 无奈的是,血脉相近的亲戚们都对家中多出一位「麻烦人物」感到嫌恶,结果到头来只有惠麻的娘家高村家,愿意打开温暖的怀抱收留仁当养子。而这样的结果便是杉泽仁变成高村仁,高村惠麻成为仁名义上的姊姊。 老实说,仁自小便爱慕惠麻叫她「麻姊」,所以在得知自己从杉泽仁变成高村 仁,和「麻姊」成为姊弟关系时,除了觉得非常兴奋高兴以外,也同时因为「没办法娶麻姊当新娘子」而感到有些寂寞。 随著仁得到高村的姓氏,代替他接收惠麻的是仁的哥哥。 一人独力以优秀的成绩从最高学府的国立大学毕业之后,成为顶尖的上班族,才二十多岁使出人头地,年薪超过一千万。而他的愿望就是娶惠麻为妻。 仁在成长为高中生的时候,依然忘不了过去那份淡淡的情愫,因此无法忍受「麻姊」出嫁成为他人之妻。不过,唯独对方是他的亲哥哥时,仁总算可以接受这门亲事。 说实在的,「正因为是哥哥,所以无法容许」这样的心情,仁并不是没有,只是他能够将那份恨意封印在自身,不对,是他自以为封印起来了。而在仁能够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已经是他长大成熟之后的事。 总之,因为和一人结婚,高村惠麻变成了杉泽惠麻。 在仁被收为养子之后,和仁登记在同一本户籍上的惠麻,于婚后冠上夫姓,成为仁过去所属的「家族」一员。就从这个时点开始,在仁的眼中他和惠麻的关系变成哥哥的妻子,自己的嫂子。 惠麻在结婚之际,曾经央求一人创建一家咖啡店,让她做店长经营生意。 如果是二十多岁的普通上班族,在听到这个请求后只能够当成笑话来看,但是碰上白领阶级的精英份子一人,他两话不说地答应下来,将自己和惠麻准备居住的新家一楼改装成咖啡店。 惠麻将咖啡店取名为「famille」。 仁经常想到自己和哥哥在父母亲死后,就失去了一个家。 而这样的想法,他的哥哥大概也深刻地感受到了。所以,仁能够理解哥哥之所以会答应惠麻破天荒的要求,原因就是想要早点取回「自己的家「。 不幸的是,一人还来不及住进这个「家」之前,便发生事故急逝了。 旧famille原本应该是一楼为咖啡店,二楼则为「杉泽家」。 可是,因为失去主人的缘故,等到盖成之后一楼是咖啡店,但二楼成为惠麻的住处。 尽管如此,在仁帮助惠麻,寻找员工共同努力经营的情况下,famill获得了顾客的青睐,成为一家深受欢迎的咖啡店。 但是好景不常,一场火灾将famille烧毁殆尽。那是一起纵火事件。 就这样,一人花上一生入手的「家」单单一个晚上便烧为灰烬。 于走,惠麻搬回娘家,仁则过著仰赖高村家寄来的生活费,居住在公寓的一室来往大学。 离开双亲在外面独居念大学……这是许多人的生活。 (不过,我已经没有回去的「家」了。) 在感情上,仁对于高村家的双亲与亲生父母是一样的。他深爱著高村家的父母亲也感谢他们,但是谈到「家」就不一样了。 当brick mall邀请仁在他们那里开店时,仁会毫无考虑地立刻允诺,可能就是心中的那份情感所致。再者,撇开里伽子不谈,惠麻会反对famille东山再起,拒绝回去当店长,也是因为隐约察觉到仁的焦虑也说不定。不过,这始终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其实惠麻是因为仁「只不过是丈夫的弟弟」,却为了创造她失去的场所而背负著不必要的辛苦,因此她才会一味地反对,这点仁不是没有想过。 可是即使如此,当famille重新开张时,惠麻无法避免不去担心她可爱的弟弟,也因此她才会做出今天这种胡闹的行为,打扮成为一名在旁人看来非常奇怪的怪人,前来famille点七种蛋糕。 当然,惠麻也是想要确认一下新famille的西点师傅絣的手艺如何,只不过这件事感觉比较像是个藉口。 毕竟,若真的只想确定絣的功力如何,还有许多正常的方法可行。 经过一番折腾后,惠麻逃命似地慌忙离开了famille。 其后,由飞在店里又犯下点餐错误的行为。 「小姐,我是叫综合咖啡和南瓜蛋糕哦?」 「欸?」 由飞眨眨了大眼,然后露出笑容。 「真是非常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失。不过机会难得,您要不要试试这个口味?」 笑容满面。 「啥?可是我点的是南瓜蛋糕……」 「放心,我们也会为您准备的,不过这种也很美味唷~」 笑容更加灿烂。 「咦?啊,那我就吃吃看好了。」 「谢谢您~那我这就赶紧去准 备南瓜蛋糕……」 「啊,不用了,下次吧。」 「您还会光临吗?您还愿意来吃南瓜蛋糕吗?」 笑睑不变。 「咦?啊啊,一定。」 「说定了哦!靖您务必还要来哦!」 拍手。 「啊,嗯……我会期待那天来临。」 「嗯,谢谢您~!」 虽然送上的茶点完全不对,但客人不知何故竟感到满意,而且似乎还肯再次上门光顾。 絣从厨房看完那段过程之后,对仁开口了。 「小飞也许是个天才呢……无论在好坏方面。」 因为开朗积极,毫不烦恼的性格,使得由飞能够「设法」像刚才那样弥补错误。 所以说是天才的确有它的道理。事实上,没有客人对她抱怨过……反而因为犯错让她获得客人的喜爱。 「天才是吗?」 仁英年早逝的哥哥从小就被称为天才,还有惠麻也是,别看她会做奇怪的变装,但她在制作甜点的工夫上,只能够用天才二字来形容。因为这样,仁感觉到身边充满许多「天才」,所以对于絣无心的一句话感到若有所思。 惠麻作为点心师傅是位天才,但絣并不是。起码以现在而言。 之所以这么说是从现实得到的结论。因为famille的收入在开张数天过后并不如预想的多,而且絣光是进行准备工作所花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当然,突然当上店长的仁并非迟钝到没有发觉这种情况。 由于对面就有curio这家敌店存在,在面临对方的巨大压力之下,为了让光临famille的客人能够再次上门,所以蛋糕的味道就是最大的关键。 仁时常在想,惠麻制作的蛋糕确实拥有能够增加忠实顾客的魔力。 虽然絣做的蛋糕和以前相比,味道提升了一层楼,不对,是自从新famille开张以来,味道确切地一直在进步中,可是品尝过的客人总觉得「这个嘛……」有些不足的地方。 因为这个不足之处无法用嘴巴说明,这表示能够填补这项缺点的人只有天才才办得到。反过来说,透过努力踏实进步的人无法一步登天达到「天才的境界」。关于这点,仁非常清楚,也因此他不能向絣要求什么。 就在这样的状态中,仁和玲爱约定的月底来到了。 不用说,连收入的数字也用不著确定,famille输了这场比赛。 仁为了完成和玲爱的约束,于关店后前往curio。 「今天是约定的日子吧?」 仁向拿著拖把的玲爱说道。 「我们输了,我来依约下跪。」 「不用了。」 玲爱一口回绝。 「那怎么行。」 听到仁的回答后,假装毫不关心的玲爱停止拖地的动作,眼神不善地看著仁。 「会轻易低头道歉的男人,我不能相信。」 「我不是那种随便出尔反尔的人。」 玲爱瞪著仁看,表情似乎因为对方的顽固而显得生气又很伤脑筋。 「既然你那么重视这个道歉方式,打从一开始就更加努力不是很好吗?」 「你说的很对。」 仁认为自己很努力了,也觉得famille的成员也一样。然而,因为本身的能力不足,才导致现在的结果发生。明明大家已经全力以赴,但是在他的领导下依然输掉比赛,所以仁觉得只能够怪罪在自己的头上。 不过,玲爱一点也不留情。 「你不要自以为是。能够说『我努力过』这种话,就只有在愿望实现的时候。」 她冷冷地说道。 (伤脑筋,这家伙又事先看穿我的想法了。) 我没有努力到最后吗?仁心想。接著,玲爱继续往下说。 「我不认为你真的努力过了。」 「是吗?」 「无论在人手或经营方面上都一样。虽然你似乎努力了,但是白费工夫的地方太多。」 ……好痛,仁真的这么觉得。 「你若真的想要生意兴隆的话,应该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可行,你不是知道几个吗?」 (与其听她说教,我宁可被她嘲笑要好上数亿倍。) 仁的确至少知道一个「方法」。换句话说,玲爱的指点再正确不过了。而就是因为正确,所以做不到的他显得很不中用。真想找个洞钻下去,不知道哪里有洞没有……仁暗中想著。 不过,玲爱的攻击还没有结束。 「所以我说……你没有认真努力。还有,穿著要整齐。」 (她连打扮的地方都注意到了吗?) 仁这么思忖著,而玲爱似乎又察觉到他的想法。 「穿著应该是必须注意的地方吧?」 仁沈默一阵子后,才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 「我输得心服口服……所以今天我还是要下跪道歉,不,是请你让我这么做。」 「随便你。我要去换衣服了。」 玲爱背向仁,就往更衣室走去。 「随便我啊。」 仁把她的话解释成「答应」,在curio的餐厅地板跪下。 「不过你记住,花鸟玲爱!我不会这样就结束的!我会为了打败你而努力再努力……很快的famille就会和curio并驾齐驱……错!是在一下子的时间里就超越过你的店里~!」 仁对著消失于更衣室的玲爱背后吼叫道。 数分钟后,穿著便服的玲爱从跪地不起的仁旁边走过,然后背著他开口吩咐。 「……钥匙就放在桌子上,你要将它交还给警卫室。」 话语一落,玲爱头也不回地直接走向店外。 「咦?」 仁听从玲爱的交代,打算拿取钥匙的时候吃了一惊。 桌上的确放有钥匙。 但另外多出别的东西。 「杯子记得放回洗碗台,不用洗也没关系。」 那是一张纸和一杯红茶。怡人的芳香从刚泡好的红茶飘散起来。 在留言的最后还有一句话。 「辛苦了。」 玲爱的指点让仁明白自己的不足,不对,其实用不著她的指点,仁老早就明白了。 (famille需要人手。) 而且,这个人恐怕非得是「天才」不可。因为需要他做出让客人只吃一口,就惊为天人的美味蛋糕。 (我期待絣小姐能够制作出这种蛋糕。) 然而,仁比谁都清楚目前的絣并不符合以上的条件。再怎么说,他自己也是属于「努力型」的人,所以完全瞭解絣的处境。 絣本身也明白这件事,但因为知道除了努力别无他法解决问题,所以就算身心皆累,也依然努力不懈著。 (可是……) 这样的做法最后会带来的结果显而易见,那就是絣将会累倒,然后famille关门大吉。在这种情况下,奇迹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玲爱说不要省钱,要花钱寻找好的员工。因为说她从来没有吃过famille的蛋糕,所以才提出这项的建议而已,要是品尝过的话,她肯定会说出「西点师傅也要换人」这番话。 (可是事到如今我又不能叫絣小姐「不干」……) 就算请絣别做点心厨师,也没有人可以代替她。不对,有是有,但是无法拜托那个人。 仁的忧郁随著日子增加而益发严重。 数天后的夜晚,回到住处的仁接到了brick mall的警卫来电。 「fa mille的负责人是高村先生吧?事情走这样的,有位说是跟你有关的人在这里……啊,等一下。」 「仁~快~来~开~门~」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仁一听便知,那是惠麻的声音。 仁慌忙地将听筒放回电话上,一把抓住外套,急急忙忙地冲向玄关。 数十分钟后。 「真的给你添麻烦了,而且还要你答应无理的请求,谢谢你。」 深夜时刻,惠麻一个人打算潜入famille的时候,被警卫发现她差点触碰到保全系统。「我是为了进行夜间工作才要进入famille的。」这是她用来说服警卫的说词,还打电话叫负责人的仁出来,终于成功地让警卫放行。 「我来看弟弟工作的场所……不行吗?」 惠麻露出了牵挂著可爱的弟弟的表情,那是属于「麻姊」的表情。 「……这边啦。」 仁没有对惠麻多说什么,只是指出famille的所在方位,然后开始前进,惠麻就跟在他的后面。 在仁的带领下,惠麻进入店里后很快便踏入更衣室,接著当著他的面开始换衣服。 「哇啊!」 仁匆忙用手遮住眼睛,尽管惠麻丝毫不介意。 「我说来更衣室有事,当然只有换衣服吧?」 「你、你、你在想些什么啊,姊姊!」 「等一下,我借小絣的制服穿。」 惠麻边说边拿取厨房用的制服。 「仁,帮我扣后面的扣子。」 制服穿到一半的惠麻,转身背对著仁。 「唔,嗯……」 当制服穿戴完毕,再将秀发拢成一束往后举起,接著绑好它后,惠麻便开口问仁。 「如何?」 「你想要做什么?」 听到仁的问题,惠麻带著一脸的严肃回答。 「店长,杉泽惠麻希望能在famille工作。在制作甜点方面,我有自信。」 隔天早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位来上班的由飞在famille店内发出尖叫。由于叫声响彻四方,所以带给附近困扰的程度是普通人的数倍。 「怎、怎么了吗?」 听到惨叫声而吃惊的明日香和絣,纷纷急奔过来,结果她们看到了……。 「店、店长和……女人睡在一起……」 仁被惠麻抱著脑袋入睡。做准备工作直到天亮的惠麻,居然抱著弟弟仁睡著了。 由于惠麻非常难以叫醒,一旦睡著之后,只能等她自动醒来。 「请、请你离开她!下流!」 即使由飞拚命拉开两人,惠麻仍然熟睡不醒。虽然仁已经醒过来了,正设法摆脱 惠麻的怀抱,但是任凭他挣扎扭动,脸蛋始终离不开压住的胸部。 「嗯嗯~仁……」 仿佛错将仁的挣脱行为当成爱抚一样,惠麻颊生红晕,双手更加用力抱紧仁。受到圆浑柔软的胸部死命压弄,仁眼看就要窒息。 「店、店长!」 意识陷入半昏半醒之间的仁,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可是由飞却自以为他是被女性的胸部(而且相当大)所拥抱而感到陶醉,于是使出全力抓住仁的手腕,想将两人分开。多亏手腕传来的剧痛,让差点抵达另一个世界的仁回来这个世界了。 (不、不过无论哪边的世界都只有痛苦而已……) 仁一面想著这些有的没的,一面四肢乱扭地挣扎不已,无奈怎么动就无法逃脱惠麻的全力拥抱。 就在这时,最后才进来famille店里的明日香和絣,愕然发现将她们的店长当成抱枕入睡的人物是谁了。 「惠麻小姐!」 「惠麻小姐!」 惠麻一如过去在famille的时候,身穿著西点师傅的服装。「你回来了!」再会的感动填满两人的胸腔,于是她们双双抱紧惠麻。这样的结果,就演变成三个人大小不一的乳房同时全力挤压仁的头颅,让他体验到生平初次的强超奶压,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受到快感和痛苦的夹攻,整个人陷入半疯狂的状态。 对于仁的处境,明日香和絣可说是若无所觉。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两人紧紧抱住惠麻,反覆同样的一句话。 「怎、怎么回事,店长……」 被由飞呼喊的店长,身陷于三种不同但都可以致使男人心醉神迷的体香中,因此意识开始朦陇起来。 (这、这个是什么……对了,是永久接近天堂的地狱吗?) 「由、由飞小姐,救、救救我……」 仁向能够解决事态的最后人物求救,谁知道—— 「不要把人家排除在外啦~」 由飞发出叫喊,加入三人的行列。 数分钟后,好不容易从「地狱」解放出来的仁,再次向famille员工介绍惠麻。不过,明日香和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她们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今后谁是店长?」 「仁啊。」 惠麻斩钉截铁地回答。 「对对,就是我……什么?」 仁吃惊地看向惠麻,后者开口了。 「这间店是你决定的,是你找来员工,是你开创的店。要是你不打算继续做下去的话,famille老早就结束了。这都是你的错哦……但也多亏了你,所以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店长。」 听完这段话,仁双手抱胸考虑了片刻之后,终于轻声说道。 「……总店长。」 「啥?」 惠麻呆楞地张著小嘴。 「姊姊当总店长也是一个方法。你看嘛,像是足球队不是有个总教练吗?虽然不做现场指示,但是比教练引人注目。」 经过一番对谈,被任命为「总店长」的惠麻集合全体员工,开始进行第一次的会议。 「大家听我说,我有个作战计划……」 于是,famille的反击作战开始了。 「玲爱,你过来一下!」 当玲爱带著笑颜送客人走出店门的同时,一脸神色大变的瑞奈冲了进来。 「瑞奈……你居然从正门口出入,而且还是用跑的,你有身为curio一员的认知吗?」 玲爱当场就要开始说教。 「先、先别说这些了,不好了啦!」 瑞奈拚命叫玲爱去famille看一趟。玲爱看到瑞奈那副惊慌至极的模样,明白无法再继续训诫对方,于是不发一语地前往famille,结果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东西」。 「全部……二百元?」 玲爱目瞪口呆,仁见状一脸得意的笑容。 「很便宜吧?啊,这个和那个是今天的赠品,送你一个。」 仁将拿著小纸包轻轻放在玲爱的手上。那是玛德蕾妮。 「……这个是送人的?」 「从明天开始就要收钱了,五十块。」 「你疯了吗?其他的蛋糕一律卖二百元……」 「便宜吧?」 仁再次露出得意的笑脸。 「会亏本的!」 「只要多卖一倍就不会了。」 仁毫不在意地笑著,但玲爱却露出明显的担心神色。 「你为什么要这样乱来啦……」 「叫我认真加油的人不是你吗?」 仁的态度始终保持无动于衷。 「话是没错,可是……这样子……」 「老实说你的话让我很难堪, 但是因为很正确,所以我拿来做参考了。谢谢你花鸟小姐。」 仁再度露出得意的笑容,不对,是「微微一笑」。 「还有。」 仁摸摸鼻子往下说。 「我们加入一样能够对抗curio的秘密武器。到底总店长是个多么优秀的蛋糕师父,这个玛德蕾妮会告诉你的。」 听完仁的话,玲爱打开纸包,将玛德蕾妮凑嘴咬了一口。 「什么嘛……不就是很好吃吗?」 仁很满意地看著对方的反应,继续说下去。 「没错吧?这位蛋糕师父的名字是杉泽惠麻……我也不隐瞒你什么,她是我姊姊。」 「姊姊……?」 「对。在制作点心方面,麻姊从小就是个天才。只要有她坐镇,我们就得莫大的助力。」 「麻姊?」 听到仁像小孩子的叫法,玲爱的太阳穴跳动了一下。仁根本不管玲爱有什么反应,径自陶醉地述说著惠麻有多么厉害后,突然语气化为严肃。 「我决定再稍微努力看看。或许会给你们造成困扰也不一定,但希望你继续赐教。」 「……你很高兴嘛。」 「嗯,我当然高兴了。因为已经找齐你说的最少人手。」 仁才说完,玲爱的娇靥下一瞬间便充满讽刺之色。 「……能够和你最爱的姊姊共事,你高兴得不得了吧?看你谈论姊姊时的表情眉飞色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本以为你是个有点骨气的男生,但内在其实只是个恋姊情结的家伙。总而言之……既然你还不死心也无妨,反正我会再次击败你的。」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后,玲爱马上转向复方,踩著快速的脚步回去。 随著惠麻的加入和她大胆提出来的低价格作战的进行,famille的生意状况开始出现变化,效果超出仁的预料。客人数明显增加就不用说了,而且还有与日俱增的趋势。 因为第一次光临的客人会成为忠实顾客,然后在口耳相传之下又引来新的客人,如此重复循环,其效果就像雪球越滚越大。 虽然目前还是赤字,但不用多久应该就会出现盈余,这是仁由现状分析的结果。 因此,身为店长的他一下子充满干劲。在惠麻加入之后,仁多少增加一点空闲时间,于是负责简餐部门的他,开始著手尝试各种简餐。 在这种日子的某天,仁埋头苦干研究简餐的菜单。他忘了时间,独自一人在famille的厨房里搞到深夜,最后在堆积如山的蛋壳中结束研究工作。 (……可以的话,我想忘掉使用多少颗鸡蛋。明天姊姊会很生气吧?) 仁一边这样想著,一边收拾好厨房后离开。就在他结束店内的检查工作,准备走出店里时,眼睛看到玲爱正走过玻璃窗的对面。 「哦,辛苦了。」 然而玲爱没有回应,继续走她的路,因此仁发火地提高声音。 「喂,站住!起码打个招呼吧!」 「辛苦了!」 玲爱以不输给仁的声音大叫。 「和人说话时要看人家的脸~!」 仁边说边慌忙地确认门窗有无关好后,便追赶玲爱跑出外面。 仁在追上玲爱的时候,人已经在brick mall最近的车站前。 「你也稍微考虑一下陪邻居打交道如何?我们的店面对面,住的地方也亘为邻居,何必这么疏远呢?又不是住在东京那种冷漠的地方……这里离那里很远呢。」 玲爱冷冷地回答他了。 「我跟必须打倒的敌人、无用的男子,而且还是个难有药救的恋姊狂无话可谈!」 「等一下,你给我订正第二项!」 仁发出了抗议,可是玲爱马上用比他更大的声音反骂回去。 「你要订正的居然不是最后一项,烂透了!」 语毕,玲爱开始快步地往住处的方向移动。仁随后跟上。 「不要跟过来。」 「……我们回去的方向是一样的吧?」 「所以才叫你不要跟过来啊!」 仁无可奈何,但并未停下卿步。 「你以为现在几点了?女孩子一人独行很危险的!」 「我没什么好害怕的!」 玲爱终于开始跑步了。 「等一下,你听我说啦!这里有很多色狼哦!」 然而玲爱的速度不减反增。 「像这样子不被追上就行了吧?」 「话是没错!可是万一碰上的是运动全能、成绩优异、文武精通的色狼怎么办?」 「那、那种男人怎么可能会做色狼呢!」 玲爱持续奔跑。 看她别说是停下脚步了,以她那种速度来看,简直就跟战国时代的忍者没两样。 (……追,追不上。) 仁不由得打算放弃追逐玲爱了,不过—— (她跑得那么快,若碰上半调子的色狼并不会出事……可是!她还不熟悉这一带 的路!) 仁想到这里,改走捷径。那是他平常回家时走的路。通过这条捷径,可以缩短步行约五分钟的路程。 「咈、咈、咈,花鸟丫头会大吃一惊吧……」 仁克制住脸上自然流露的贼笑,带著兴奋的心情等待玲爱现身。 ……可是,对方没有出现。 经过了五分钟、十分钟后,依然不见半个人影。 「喂~!花鸟玲爱~!回答我~!」 仁担心了起来,大声叫喊玲爱的名字。不过,除了吵到四周以外,还是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益发担心的仁赶紧回去车站……结果发现玲爱了。 「你为什么从那边回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一句我一句,两人针锋相对。 「因为……你不见了。」 「你拚命想要甩开我,却在意我不见,这是怎样……」 「如果我说我丢了个人怎样?可惜色狼并不会顾虑到我的心情……」 玲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真的很担心仁的表情。 「你该不会以为……我遭遇到色狼了吧?」 (我是男人哦?) 玲爱微微染红双颊,接著又说道。 「要是你碰到运动全能、成绩优异、而且还是,呃……男、男同性恋的色狼怎么办!」 仁完全傻了眼。 不过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感受到玲爱的认真个性……应该说她讲话虽然难听,但私底下却会为人担心。因此,仁对自己先前的念头感到可耻,于是就将他抄捷径想要吓唬她一事,老实告诉了玲爱。 「你、你这家伙……」 玲爱闻言之后,表情明显一变,接著开始破口大骂。 「恶鬼!鬼畜!畜生!生物兵器!器量差劲!」 以文字接龙的方式痛骂起仁……虽然最后一句有点不适合,不过玲爱本人应该没有注意到。 「什么嘛,女生一个人走已经很危险了,而你居然还打算吓唬人,真是差劲加三级!」 「你说的很对……对不起。」 仁低头道歉。玲爱转过身子,背对著他。 「我要回去了!」 虽然口中这么说,但玲爱却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露出忍无可忍的表情。 「喂!你要站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啥?」 「要是碰上运动全能、成绩优异的一般色狼怎么办?我刚才说的话只有一半是真的……你好歹也察觉到吧 !」 因为担心而回头是真的,那么其余的话是谎言啰? 她果然害怕色狼嘛,仁笑了出来,看著玲爱。 「半径十公尺以上,二十公尺以下,你要保持在这个范围内!」 仁越笑越开心。 「回答呢?」 「没问题!我会紧紧跟著你,绝对不会让你逃走。」 chapter 4 「客人~客人~蓝莓派的客人~~」 famille的店里,扬起清脆的歌声。 唱歌的人是由飞。 「让您久等了,这是刚出炉的蓝莓派。请趁美味的时候享用~~」 客人带著苦笑收下蓝莓派,脸色倒也不是很难看。 在厨房里的絣和惠麻彼此对看一眼后,发出了叹息。 「……想想办法吧。」 「有精神是件好事,不过……」 仁露出难为情的笑容,安慰两人。 「哈、哈哈……可、可是她现在点餐错误的次数减少了……」 就在此时,由飞走进来递交订单。她对三名具有常识的人所抱持的苦恼一概不知。 「巧克力蛋糕和卡布奇诺各一份~~」 依然是用唱的。 「要迅速便宜又好吃哦~~」 唱完之后,由飞重新回到餐厅。 「……她是故意的吗?」 絣用手肘戳著仁问道。 「不,应该是无意识的举动。我想她本人大概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唱歌……」 由飞似乎是属于那种一旦得意忘形,就会自然唱起歌的人。 「真是有趣极了。」 「不,会被絣小姐说『有趣』的人,我到目前为止除了絣小姐一人以外,还没有看过半个。」 「仁,我想我有必要和你在床上彻底长谈一番。」 「……为什么要在床上?」 被由飞开朗的气氛所感染,絣和仁开始玩起双人相声。但就在这个时候,餐厅里响起碗盘的破碎声……由飞似乎又弄破餐具了。 「真是非常抱歉~请问您有没有受伤或烫伤呢~~」 连在这个时候,她还是用唱的。 「请大家冷静~我会马上收拾好的~~店长、店长、高村店长~拜托你拿拖把和畚箕过来~~」 「啊,我马上拿过去~~」 仁就如同化成歌剧的男演员,将手伸向由飞的所在方向,并且踏著轻盈的步伐往舞台,不对往餐厅移动……完全随著由飞闻歌起舞。 这丛一天来,话题一触及到薪水的时候,由飞每次都会重复相同的话。 「那可是薪水耶。把钱给我不是很了不起的事吗?」 「不,这是很普通的事情……」 「我从没想过自己工作,然后获得薪水呢!原来工作有钱拿哦!我以为自己整个人卖给famille了呢!」 当著仁的前面,由飞热烈地发表自己的想法。 「不~小飞的话,我想用钱买下来太贵了……」 「絣小姐请你闭上嘴巴。」 就在这种情况下,由飞非常期待「第一次的发薪日」,而且还对仁说「拿到薪水后,请你陪我去购物哦!」 于是,这位奇特的员工等到了发薪日。 「店长店长~!快点快点~!」 发薪日当天,抢先一步下班的由飞,站在店里的入口处大声呼叫仁。 「还剩四十分钟而已唷~到时brick mall就会关门了。快点快点!」 仁在她的叫声催促下出来后,由飞立即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咕唔……」 剎那间,仁的呼吸停止了。她那从外表无法想像的可怕握力,究竟是从何处练来的。 「好了,我们赶快出发~。离打烊还有三十四分三十秒!」 「唔哇,骨、骨折了、骨折了!真的会骨折……」 无视雇主悲痛的惨叫,由飞意气风发地朝brick mall的中心前进。 由飞每天都到famille工作,换言之,「她的职业是咖啡店服务生」。 按照一般的想法,她的收入理应成为生活费。 「虽然我想尽量多给大家一些薪水,可是怎么样也不能说比别家高。」关于famille的薪资方面,仁是这么说的,因此唯有一份收入的由飞,在生活上的开销理当和仁差不多。 然而,从她的身上却感受不到这种状况。对仁来说,这又是一个谜团。 「好了,到啦。」 就像外星人的手臂一样,仁看著自己的手腕在由飞的握力下,因为血管受到阻塞而变色发青的惨状同时,耳朵传进了由飞开心的声音。 「那么,开始选啰~。店长,你的尺寸多少?」 (咦?男性便服?) 目光一直放在手腕上的仁,终于抽出时间张望一下四周,才发现由飞带他来到了什么店。 「由、由飞小姐,你不是急著想要买什么东西吗?怎么来到男服饰店?」 「我想买礼物送店长啊。」 由飞一脸平静地回答。 「人家说第一次的薪水通常要使用在『照顾自己的人』身上吧?」 (啥……?) 比起自己被当成是「照顾她的人」,仁对这次是由飞生平初次得到薪水一事,更加感到吃惊。 (不,姑且不谈这个……) 「你说『照顾你的人』,这应该是父母或兄弟姊妹这些『家人』才对吧?」 原本让人感觉连呼吸都快乐得不得了的由飞,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我爸妈……很糟糕。」 「怎么说?」 「他们要是知道我打工的话……啊。没有。」 仁的疑惑更加深浓,不过他想现在还是别问那方面的事好,于是巧妙地转移话题。 「那兄弟姊妹呢?」 「我有一个妹妹……」 「那买东西给她如何?」 「那样子……更加糟糕。」 话说到这里后,由飞默然不语。看来在家人的事情上,由飞隐瞒著仁所想像不到的秘密。 (……她果真不是一位昔通的女孩子……) 音乐流传于brick mall里面。 模仿中世纪的欧风建筑巧妙搭配著苏格籣的曲子。 「请接受我的贡献!」最后,由飞将全部的钱连同薪水袋一起交给西服店的店员,订做一件衣服给仁。 (她好像有点搞错日文的意思了……) 事实上,很少有人会将英文的「礼物」翻译成「贡献」,所以就这点来考量,仁的指责是对的。 不过想归想,但尺寸都已经量好了,而且结束的音乐也开始响起,已经得离开brick mall了。想到这里,仁就放弃订正由飞,和她一起往brick mall外面移动。 「啊,那是?」 忽然间,由飞的脚步变成化石。 「店长,你看那个,好可爱哦。」 由飞停在一家古董家俱店的前面,伸手指著展示在店头的一架古典钢琴。 「钢琴……?」 那架钢琴有别于在钢琴教室内常见的黑色钢琴。它的木纹可见,大小较一般的钢琴小——就像玩具一样,但同时又像个富有渊源的名琴。 「不知道有没有调音?能弹弹吗?好想弹哦……」 由飞注视著钢琴,喃喃自语。她的表情就跟五岁的小女孩一样。 「……能够弹啊,我保证。请你试试看。」 突然间,两人的背后传来风度翩翩的男性声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进行收拾的店主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如果不能弹的话、怎么会卖那种价钱呢?」 店主继续说道,和善的声音充满自信。仁闻言后,看了一下钢琴的售价大吃一惊。 「哇塞!七、七,七位数!」 相较于仁的震惊反应,由飞仍是 盯住钢琴直看,仿佛她的眼中没有仁的存在。 「真的可以弹吗?」 「可以,请。试弹的话,才能瞭解它的价值。」 「那我就顺从你的好意。」 语毕,由飞以熟练的动作轻扬裙子,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她像体操选手一样挺直腰背,仁看在眼中,觉得这样的姿势很适合她。 由飞开始缓缓地弹奏钢琴,曲子是brick mall现在播放的结束曲「萤光」。 她的动作一派自然,和馆内播放的音乐相互竞争演奏。这时,店主面露惊讶之色,目光锁住她问道。 「她是……钢琴家?」 「咦?」 「这架钢琴可不好弹哦。要是能够一下手就弹奏得很顺利,怎么想都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 (……可是我听起来觉得很普通啊……?) 这女孩果然不是普通人,仁重新改变看法。 (她的确是我的幸运女神……难道真的是从某处掉下来的天使?) brick mall里面此时开始出现快步走向出口处的客人行列。而那首萤光「协奏曲」依然持续播放著。 (先不管是不是天使,由飞到底是何方人物……) 由飞身上的谜团,伴随日子的增加而变多。 「你好。」 在brick mall休息的日子,换句话说也就是famille和curio的定休日这天,仁的住处公寓有位客人拜访。 「咦?你是?」 「我是川端瑞奈。」 访客是curio的员工,也是住在仁右边的隔壁的隔壁住户,换言之,她就是住在玲爱右边的房间主人。据说curio要在brick mall里面开设分店的时候,除了瑞奈,玲爱和店长是curio本店派遣的人以外,其他的员工全是应徵来的。 「我老家寄苹果给我,所以拿一些过来分你。因为是属于酸苹果的种类,所以做咸苹果派会比生吃的好。」 在curio里面,除了玲爱会对famille或者该说是对仁抱有强烈的竞争意识以外,其他的员工并不会如此。就是那位三十戴的板桥店长,他对惠麻不但很有好感,甚至还有很强烈的非分之想。瑞奈在本店的时候就和玲爱走得很近,经常以捉弄玲爱为最大的快乐,因此她对仁这个拿来开玩笑的「题材」,自然会很有好感了。当然,若单以邻居的身分来说,她对仁的好感也不是普通的高。 这些事先放到一边。 「唔~很适合拿来做甜点啊?」 仁迅速地咬了一口苹果,在确认酸味的同时对瑞奈表示。 「嗯~像是咖啡店店长会说的话呢。」 瑞奈笑容可掬地看著仁吐槽。她的话隐约有些刺耳,不过程度不如玲爱说的时候那样大。毕竟瑞奈没有恶意,所以仁也微笑以对。 「……我是咖啡店的店长没错,但是在你们的眼中,我们店只要吹口气就会倒掉吧?」 「没有那回事啦~famille的员工不是都很努力吗?」 「你跟你的总管都在说谎。」 看著curio员工,仁就不免想起玲爱,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然而瑞奈听完话后双眼为之一亮,似乎在说「这正是我想跟你谈的话题!」开始聊起玲爱。 「你听我说~我们在开会的时候,玲爱对你们可是赞佩不已哦。」 「咦?」 「咳咳。」 轻咳一声后,瑞奈双手插腰,抬头挺胸地开始「演说」了。 「降低蛋糕的价格,接连推出新产品,还提供各式各样的服务,famille做的这些努力绝对不能小看。」 ……看样子,瑞奈是在模仿玲爱开会时的样子。 「说明白点,这对我们是个威胁。这样下去,我们很有可能会被famille超过。何况我们的店长又是这种样子……。总之,对方有该偷的地方就要偷。」 「那就伤脑筋了。这下得把冰箱好好锁住不可,以免被偷东西。」 瑞奈停下模仿玲爱的举动,斜眼瞥著仁看说道。 「……没人在跟你说要偷甜点或简餐的食材啦。」 「哈哈。」 仁轻轻笑了出来,瑞奈也咯咯地发笑。 「总之,我们认同你们的实力。虽然玲爱嘴上不愿意承认,但那是因为她的个性死板认真。她会对高村先生采取冷淡的态度,也是因为她认为没必要和对手店的店长太过亲近的缘故。」 「……的确,虽然板桥店长是个问题,不过我想没有必要和你们总管继续相处不愉快。」 仁的回答让瑞奈的双眼闪闪发亮……那是恶作剧的光芒。 「老、实、说,这会不会是禁忌之恋的翻版!玲爱会和男人做不必要的交谈,这是过去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哦。她肯定很在意高村先生的~」 「啊……」 仁发现到一件事之后,连忙将那件事传达给正在高谈阔论的瑞奈,无奈她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专注于自己的谈话中。 「……玲爱告诉我过她很仰慕二号店的结城店长,难道她已经改变目标了吗?如此一来真的是禁忌之恋了!茱丽叶花鸟……啊哈哈哈哈哈~!」 因为瑞奈捧腹大笑,原地蹲了下来,所以无法看到仁拚命用身体语言来传达「某件事」给她知道的暗示。仁感到绝望了,瑞奈的身后出现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出现就是他想要通知瑞奈知道的事。 「哈姆雷特川端,要生要死给你选一个!」 瑞奈大吃一惊,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方位,结果发现了双手插腰,一副急欲噬人的玲爱。仁不由得以手遮脸。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玲爱来了~?」 瑞奈转向仁,语气悲痛地叫道。 「……因为有人威胁我不准说出来。」 当玲爱出现在瑞奈的身后时,她用食指贴唇,瞪著仁警告他「不准说话」,表情显得可怕万分。 「在这种情况下,你教我怎么告诉你『川端~后面后面~』。」 对于仁的辩解,瑞奈投以充满恨意的眼神。 「她暗示一眼,你就知道她在威胁你?你们的感情果然发展到眉目传情的境界了。」 「我知道,我明白你选择哪一边了。已经无法悔改了哦?」 眼下已然化做复仇女神尼弥西斯的玲爱,对瑞奈发出「死亡宣告」。 「啊,这个苹果呢,就算削皮做成苹果茶也很美味哦。那晚安啰~」 在死神的镰刀挥到脖子前,瑞奈一溜烟地逃回自己的房间。就在她衡入房里的下一刻,马上传来房门的上锁声,声音大到似乎有意要让玲爱和仁听到。 在瑞奈躲进安全地带后,失去对象发泄怒气的玲爱,不发一语地站在仁的房前。 她的脸颊似乎浮现出红晕。 「我不清楚瑞奈说了些什么……」 「你全都听到了吧?站得那么近。」 「她说的话几乎都是好笑的胡闹!」 玲爱的表情十分坚决,似乎这点一定要跟仁说清楚。仁露出微微的贼笑,回答她的话了。 「是啊,内容有加油添醋吧。」 「岂止是加油添醋,根本是夸大其辞!」 (……我搞不懂,还不都是一样吗?) 「总而言之!」 话说到这里,玲爱为了掩饰害羞而拿起一颗瑞奈送给仁的苹果,咬下一口后才继续说下去。 「偶才噗苦能对泥有数么口感!」 一口气说完后,玲爱吞下口中的果肉,结果马上 骂起苹果。 「这是什么啊!好酸哦!」 ……她的怒气未消,因此苹果成了出气筒。毕竟玲爱瞭解仁在这次的事件中根本没有错,所以自然不能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仁泛起苦笑,告诉她原因。 「……因为这是酸苹果的品种啊。」 「不管怎么说,今后禁止你和我们员工谈论私生活方面的事。」 「那总管就可以吗?」 听到仁吐槽的瞬间,玲爱立刻火冒三丈,破口大骂。 「我!我才没有跟你这种人聊过私生活方面的事,一次也没有!」 「现在的交谈是公事吗?」 「就是这么回事,再见。」 说完想说的话,玲爱马上转身背向仁,然后跑到瑞奈的房门前粗暴地敲门。 「给我开门,瑞奈!我会听你解释的!」 (她还真容易瞭解呢……和由飞小姐正好成对比。) 仁突然浮现这种想法。 chapter 5 这天,curio打烊后,该店员工们围著板桥店长进行茶会。 话题的内容理所当然是针对玲爱和仁近来拉近(周遭是这么看待)的关系打转。 在和瑞奈等人越谈越热烈的气氛当中,板桥为了增加话题的乐趣,于是提出邀请仁来参加这场茶会的建议。除了玲爱以外的员工,每个人都露出贼笑地表示赞同。 「就是这样,所以花鸟小姐,拜托你去带“仁先生”过来。」 「……为什么将这种任务交给最不愿意的我去做!」 玲爱对「店长的话」大表不满,但是没有拒绝。 「啊,可是这样好吗?现在叫他出来会不会打扰到人家?」 员工当中的芳美突然说道。她告诉在场所有的人,自己刚才经过famille前面时,听到里面传出男女相谈甚欢的声音。 「和、和谁!?」 板桥店长和玲爱异口同声地问道。若冷静思考的话,男方除了仁以外不做第二人想。撇开这件事不谈,被两人大声质问的芳美,在支支吾吾地说「是经常在工作中唱歌的女孩。」后,玲爱立刻飞奔出curio店外。 她跑到famille的店门附近,然后贴耳在玻璃窗上偷听店内的情形。她那种模样若是放在营业时间里,就算有人举报来抓她也不足为奇。 famille店内,这时正是仁在由飞的催促下,做了一份他拿手的半熟蛋包饭给由飞品尝的时候。 「好好吃哦~~~~!」 由飞双眼发湿,努力扒著蛋包饭。 「店长果然了不起耶……」 过了一会儿,心满意足的由飞喝完杯子里的开水后,向仁称赞道。 「一份蛋包饭而已,你用不著这么夸张……」 「不对,我说的不只是蛋包饭而已哦。店长年纪轻轻的,就经营了一家咖啡店……明明很辛苦,可是店长都没有抱怨过一句。」 「不辛苦……这原本就是姊姊的店,而且她现在也背负著责任。」 「我觉得店长像这样不把辛苦当成一回事的地方,也是值得尊敬之处哦。像我一遇到讨厌的事物,就会马上逃避……所以都不会成长,永远也做不到和解。」 对方突然冒出来的意外之言,让仁感到纳闷。不过由飞并未汪意到仁的反应,继续说出自己的话。 「店长,你和惠麻小姐是姊弟,这样的关系一直让你觉得很快乐吗?」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你多出一位不是亲姊姊的姊姊时……有感到很高兴吗?还是觉得不知如何是好?知道该如何在她的前面露出笑容吗?」 「这个嘛……」 仁的表情陷入过去的回忆。 「我很高兴隐够多个姊姊疼爱,当然也有感到困惑……至于要如何露出笑容,我那时也不清楚吧?」 对仁来说,惠麻曾经是个比他的哥哥还要更加疼爱他的「表姊」。虽然后来她成为户籍上的姊姊,但在感情上实如亲姊姊一样。 「……果然如此呢。曾经是自己最爱最想亲近的人,关系突然一下子拉得很近……这并不表示一定就很幸福。」 听完仁的话,由飞轻轻笑著说道。 「……」 「店长,今晚你能够多留一会儿吗?我有事想要问你。」 由飞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正经。仁略感惊讶,重新注视她的眼眸……她的眼神认真得恐怖。仁仿佛就像被那个眼瞳所吸引,整个人往由飞移动……就在这时—— 「你在店里做什么,由飞!」 满脸通红的玲爱,猛然冲进店悝来。 由于她一直在外面偷听两人的交谈,结果断断续续听到「最爱」「幸福」等易招人误解的字眼,于是才有现在的举动产生。不过,店内的情形远远不像她所想像的那样。玲爱发现到这点后,「咦?」了一声,看著仁他们。 「小、小爱?」 对于突如其来的侵入者,由飞用“亲昵”的称呼加以叫唤。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由飞显得相当震惊。另一方面,玲爱则很尴尬地低下脑袋。 「呃……其实我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因为你根本没有隐藏自己……姊姊。」 仁不知道究竞发生何事,只是呆楞在原地,而玲爱最后的那句低语,也是他非常耳熟的单字,就在这时传入他的耳中。 「姊姊……这么说,你们是……怎么会!?」 仁的嘴巴张得开开的,手指来回指著两人,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因为过于震惊,所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来重新介绍,她是花鸟……由飞,我的姐姐。」 玲爱不看仁也不看「姐姐」,语气生硬地说道。 数天后—— 仁住处的玄关门铃发出声响。 「来了,哪位?」 仁打开门后,看到玲爱的脸。 「你好。」 (搞什么,是幻觉吗?) 仁心想玲爱绝不可能特别跑来自己的房间道歉,所以又直接关上房门,然而—— 「喂~高村!你给我开门~!」遭受忽视的玲爱,激烈地敲打金属制的房门,引发沈重的低鸣声。 (哇啊,不是幻觉是真人!) 到了这个阶段,仁终于醒悟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事。 数分钟后,玲爱坐在仁的房间正中央,并带著满脸的不高兴。 「……你为什么突然关上门?」 「因为……我难以相信没有邦交的邻国会突然派遣友好大使过来。」 「……」 听到对方习惯性的吐槽,玲爱猛然咬住下唇,低头不语。仁见状微感到吃惊。 「……找我有什么事?」 「姊姊……我想跟你谈谈风美由飞。」 喝了一口仁递来的微浓咖啡后,玲爱终于说出来意。 「因为你是她的雇主,所以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些事。」 (对了,这样一来我不能再叫这家伙花鸟了……) 仁心想,既然玲爱和由飞是姊妹,姓氏自然相同。由飞恐怕就是为了隐瞒这件事,所以才说出别的姓氏。 「那个人对你说谎了吧?她告诉你旧姓,又不让你知道她还在念大学……」 「……」 仁想过一件事,他拿玲爱的发色做为考量,明白她们两人并不是亲姊妹。再加上玲爱又用「那个人」来称呼,所以不管在感情或血缘方面,肯定都大有文章。 「最初……对了,是五年前吧?我母糸那边的祖父……」 「不用说了。」 仁打断玲爱针对她和由飞之间的因缘话题。 「或许在那当中真的有什么原因……但是如果那此一事不是由飞告诉我的话,我认为是不对的。」 「可是,她在履历表上乱写而获得采用哦!这样原本就违反契约不是吗?」 「是也没关系!」 仁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我不想任意探索同伴的私密。」 「同伴……?」 「对,famille的同伴。」 听到这句话的剎那间,玲爱停止了动作,片刻后才微微低头。 「famille的同伴……啊。」 经过数息的思索,玲爱整理好结论,缓缓起身站立。 「那就算了。既然如此,我再留下来也没用。不对,原本我来拜访这里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站起来的玲爱恢复了往常的态度。仁有点高兴,一如以往加以吐槽。 「今晚你别想回去!错,是别想睡了!」 「……你有那种胆量和气魄吗?」 丢出一句冷嘲后,玲爱走到玄关穿鞋。这时,玄关的门铃响了。听到门铃声响,玲爱一脸认真地看向仁。 「搞什么……我可不愿意被人知道我来过你的房间。」 「……又不是我叫的。」 虽然仁这么回答,但玲爱压根不甩他,继续抱怨。 「要是你店里的人,随便找个理由赶出去,或者你出去外面说!」 「搞不好是推销报纸的人。」 「……是就好了。」 玲爱很不安地回答。仁走到玄关附近,拿起对讲机的听筒询问来访者。 「来了来了,是哪位?」 「店长,我是由飞。」 仁和玲爱对眼相望,两人的脸色发青僵硬。 (姊、姊妹同时来找我……好、好高兴,才怪!) 当仁还在发楞的期间,玲爱拿起自己的鞋子,以动如狡兔的速度,躲进玄关反方向的阳台里。虽然过程中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在斗外的人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 「呃,难道有人来了吗?这样的话,我待会再来。」 由飞询问仁。 「没、没有,我现在就开门。」 由于玲爱躲进阳台,这表示她不管是在有意无意的情况下,都等于告诉仁可以放由飞进来,所以仁在想到这点的当中,才开门招呼客人入内。 「嗯~这就是店长住的地方啊。」 由飞东张西望,环视仁的房间一遍,感觉就像典型的「初次进入男人房间的女孩子」。 「里面有点乱,你随便坐吧。我去泡杯咖啡给你……」 受到由飞的影响,仁也变得像个「第一次有女生来自己房间的男孩子」。就在这时,一个扭动的金色物体映入他的视界一角。 (玲爱?她在搞什么鬼,不是跑去阳台躲藏了吗?) 玲爱在窗帘的暗处,拚命用手指指著仁这边的某个地方,张大的唇嘴无声地想告诉他什么。她所指的地方是桌子……。 (糟、糟了!) 明白玲爱想告诉自己什么后,仁慌忙地坐回桌子前面,将刚才「和玲爱一起喝的两个咖啡杯」藏在身体下方,于是杯子就这么深深陷入肉里,似乎要被压碎一样。 「……店长?」 「好痛……没、没事,那个,我才吃过饭而己,现在要收拾一下,你先去那边一下。」 仁忍痛强颜欢笑,请由飞移驾。由飞信以为真,便开始到处走动进行房内探险。 「哇啊~可以从这里到阳台~!」 「不、不可以去~!」 中间隔著一片玻璃,由飞和「天各一方的妹妹」(?)相距仅仅数公分。仁飞快地拉她回来桌前入坐,递了一杯薄咖啡给她。不用说,茶杯自然不是先前请玲爱用的那个杯子。 「好好喝。这是店长泡给我的呢~」 (唔,好感动。这位天使总是精神十足地支持我……不像其妹截然不同。) 「……那个……」 「什么事?」 笔直地注视著仁的眼睛,由飞出声反问。 「你来这里原本有什么事吗?」 「……」 由飞似乎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再次凝视著仁的眼睛。 「店长……我可以改变称呼你的方式吗?」 「怎么回事?」 仁心想没有原因,有必要改变称呼吗?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想告诉工作地点的『店长』。我想说给『同伴』听而不是『店长』。我希望你拋弃famille店长的身分,以高村仁的身分听我说。」 「……」 「惠麻小姐叫你『仁(jin)』吧?絣小姐叫你『仁(hitoshi)』、小香叫你『老师』或『店长』,大家都有特别的叫法,可是只有我……只有我叫的『店长』很普通……」 (啊,的确……) 仁恍然大悟。 (她对我来说是「命运女神」是「天使」,但是我却找不到一个适合这的称呼……这对她来说也是一样吧?) 「……」 看到仁一直保持沈默,由飞感到很不安。 「不行吗?」 「不……那你想怎么叫我?」 由飞的目光往上微移,考虑片刻之后终于开口了。 「那就叫『仁(jin)』好了。」 「咕!」 仁差点就将喝下去的咖啡喷出来,好在及时忍住了。 「啊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再怎么说,这个称呼只有一人能用。」 由飞发出笑声,随后进行补充。 (好样的,居然一开始就要求这个谁都不能践踏的『姐弟之证』,然后马上撤回前言来让人答应剩下的要求……莫非这家伙在交涉方面也是『天才』不成?) 仁无言以对,只是看著由飞。 「这样好了,你叫我『由飞』。」 「咦?」 「就这么决定吧。双方都开诚布公,我们是命运的两人吧?」 「由、由飞小姐?」 「噗噗~扣一分。」 仁大感难为情而沈默下来,但没多久后下定决心,以小声但清楚的音量呼唤对方的名字。 「……由飞。」 这句话让由飞露出满面笑容,她做出「回答」了。 「干嘛~?“仁(hitoshi)”。」 这一瞬间,风美由飞和高村仁不再是单纯的员工与雇主的关系,而是以「命运的两人」身分互相以「由飞」「仁」的称呼方式来缔结契约。 「啊哈,啊哈哈哈哈,我们好像开始交往一样呢。」 说出这句话的由飞也不免觉得害羞,因而发出哈哈大笑想要掩饰神情。不过,她的手却抓住仁的双肩,在那里又敲又打的。对于由飞的友爱表现,仁马上就做出回应,就在他举手拿取对方的小手时,一道远比月光来得苍白、冰冷视线,贯穿了他的手。 「!」 「……」 仁循著刺手的目光回看,结果看到了位于窗外的玲爱脸上的神情后,背部立即出现冷颤。不过,玲爱在盯著二人一阵子后,便甩头看向旁边。 (……呼~) 她的意思是「赶快问由飞她想说的事」。 「好了,仪式结束了……我可以说给仁知道了。」 「咦?啊,啊啊。」 取得仁的同意后,由飞一改先前表情变得十分正经,开始述说她和「妹妹」之间的因缘往事。 由飞出生的时候,的确是「风美由飞」。可是当双亲分别在十年前和五年前过世之后,她便被花鸟家收留了。而在这个家中有一位与由飞同年级,只小她三个月的女孩子。 「她就是玲爱吗?」 由飞颔首回答仁的问题,接著继续往下说。 她告诉仁,自己和玲爱的关系恶化的起因,是由于养父母让身为养女的她上大学念书,但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玲爱,却只让她念完高中后就要去工作。 「你是大学生?」 仁想起了玲爱说过的话。由飞再次点头。 「我是大和音大的学生,目前二年圾,专攻钢琴。」 不是唱歌啊,仁感到很意外,但由飞旋即告诉他为什么,那是因为她的歌唱实力不足以进入声乐系就读。 「从小我就喜欢弹钢琴了。即使我什么事都做不好,但唯独钢琴能够让我引以为傲。花鸟一家会收养我 ,也是因为我很会弹钢琴。」 花鸟的母亲,也就是玲爱的生母是法国知名的钢琴家之女,她也是由飞的钢琴老师。因为在有关音乐方面,花鸟家向来十分注重,或者该说音乐就是生活的全部,所以他们才会收留具有钢琴天分的由飞为养女,甚至置亲生女儿于不顾,而让养女就读音乐大学。 「自从那之后,就算我回去老家,小爱也不太理睬我……事实上,从我念大学开始,在那之前就不曾和小爱说过话。」 由飞神情落寞地说完所有的心事。 「那你想怎么做?」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仁有义务帮她一把。 「我想要……恢复以前的样子……」 在扭扭捏捏的情况下,由飞说出她的希望。 翌日,打算去便利商店的仁正要外出时,在玄关前面遇到了玲爱。 「……你要出门吗?真巧耶,我也是。」 「我们出门的目的大致相同,所以别说什么巧不巧的。再见,我很赶。」 丢下一句冷漠的话语后,玲爱就要越过仁的旁边匆忙离开,这时仁按住她的肩膀同时阻止她离去。 「我们一起走一段路吧,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玲爱没有做出回答,不发一语地走到电悌时,仁又对著她的背后开口。 「其实关于昨天……」 「昨天的事我忘掉了。」 「不,你听我说,你的身体……不要紧吧?有没有感冒?」 仁想起来昨晚进来房间的由飞,用跟平时同样强大的握力握痛他的手时,也让他发现到对方的手很冰冷。 「我健康得很。」 「是吗?太好了。」 仁的声音松了口气,但玲爱马上冷冷回道。 「感冒是有潜伏期的。」 她的话语一落,电梯的门也开启了。玲爱无言地走入里面。 「你在生什么气啊?」 看到玲爱比平时还要冷淡,仁不禁询问对方。 「谁在生气?」 「你啊。我跟由飞讲话,走因为担心花鸟你和由飞哦。」 「你说花鸟和由飞,合起来不就是花乌由飞吗?嘿欸~原来你对她一次担两人份的心啊~」 这是诡辩,但仁不知何故无法反驳。 「既然你迷恋她到这种地步,那我也只能真挚的祝福你们了~。恭喜~恭喜~恭喜你们。」 「你在闹什么别扭啊!」 「我不是闹别扭,只是真的对百分之百内心腐烂的家伙,采取应有的态度而已。」 「说人腐烂的人,自己才是那种人哦!」 「你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 正当玲爱的愤怒达到极点,特别大声地大叫之时,电梯的门打开了,里面出现瑞奈的身姿。 「哇啊!」 然而,仁和玲爱都没有发现到瑞奈,双方互相破口大骂。 「你今天比平常还要不讲理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是知道原因,就不会这么焦躁不安了!」 「你在乱发脾气吗?是不是这样?」 「是又如何?」 (因、因争风吃醋而吵架……?) 「对不起,让我过一下。」连这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两人叫骂的瑞奈,心中这么想著。 chapter 6 「好了,到五楼了。再等一下。」 在玲爱拜访仁的住处,然后知道由飞突然来到而吃惊之后,赶紧躲进阳台观察情形的数天后。 「感冒是有潜伏期的。」诚如本人所言,玲爱染上了风寒。 不过,责任感十足的她一如常往地照常上班,直到关店开会的时候才倒下。因为劝不动玲爱,而不得已让她工作一整天的板桥店长,在最后的最后把仁找来,拜托他带玲爱回去——也就是说请仁送玲爱回去他隔壁的房间——也就是玲爱的住处。 (先进去房间再说,之后再帮她换衣服,喂她吃药,然后吃饭……大概不行吧?那就让她直接睡觉……) 脑中思考著这些事,仁摇晃玲爱的身体,想叫她拿出钥匙开门,无奈玲爱昏睡不醒。 (唔,这、这样子的话……) 不得已之下,仁摸索自己的裤子口袋,拿出「他房间」的钥匙。 「咦?」 玲爱在意识蒙矓当中睁开眼睛,脑袋还是昏昏沈沈的。 「啊,你醒了吗?我刚洗完澡出来。在吃药之前,你最好吃点东西,菜粥你可以吃吗?」 仁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头发,一边出声问道。玲爱听到他的话,瞬间恢复「神智」。 「你为什么把我带来你的房间里?而且你还先沐浴!」 「啥?」 「我先告诉你,我可不会跟你一起进去洗澡哦!」 玲爱在床上双脚缩紧,双手抱住身体,像在保护自身一样对著仁大叫。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仁心想玲爱失去了以往叫嚣的力气。他将自己为什么会带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如实说明给这位娇小少女知道。 「……就是这样,所以今天你就睡在我这里吧。你不讨厌穿睡衣吧?我的借你穿吧,板桥店长已经允许我了。」 「你说是允许借我睡衣吗?」 「……是看病啦,白痴。」 为了不致于让玲爱头疼,仁说话时的声音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 「我出去买个药,这段期间你就换衣服吧。对了,你想吃哪种药?药片行不行?」 「……我不要药片。」 「……」 「颗粒的也……对了,看有没有胶囊之类的。」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弱点吗?既然这样,我一定会买药水类型的。」 话还没有说完,仁就轻轻开门跑出去了,免得玲爱听到他的发言而受到挑逗生气。 买完药回来的仁在厨房里烹煮好食物后,端到玲爱的面前。 「好了,吃吧。是蛋酒。」 「……蛋酒?」 「你不知道吗?这是以日本酒为底的传统鸡尾酒……也是我唯一会做的鸡尾酒。」 「……」 似乎是一点食欲也没有,玲爱默不出声地转过头。 「干嘛啦?赶快吃啊,不趁鸡蛋还热腾腾的时候吃就没意义了。」 从小就待在亲哥哥一人和惠麻这两位天才的身边长大的仁,一直以为自己「无论做什么事都赢不了他们」,但唯独在鸡蛋料理方面,仁有绝对的自信取胜。 「虽然营养价值不会改变,但是我做的这个绝品蛋酒要是错过最美味的食用瞬间,我会忍受不了的!」 仁这么说完,便捏住玲爱的秀鼻,将蛋酒送入张开的小嘴。 「……好吃吗?」 玲爱用双手棒住仁拿给她茶杯后问道。 「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因为我嗜不出味道。」 玲爱又喝了一小口后,才低声表示。她的样子似乎有些抱歉。 「这个鸡蛋料理……」 见到玲爱完全变成一位娇弱少女,仁极力压抑住一股想要抚摸她额头的冲动,从她的手中接过茶杯后,开始进行解释。 「不是天才也做得出来。蛋的大小、新鲜度、锅子大小……这些全部看得见。还有,要做出美味的料理所需的条件也一目瞭然,只要一一确定这些条件,完成之后,就可以制作出不输给或任何人的美味佳肴了。」 「……不是天才也做得出来?」 因为发烧,玲爱似乎没有全部听清楚仁说的话,只对这一句产生奇怪的反应。 「……这种料理只要努力就可以做到了。」 语带感慨地说出这句话的仁,心中微微猜想「我现在是不是很酷?」不过玲爱好像没有空陪他耍帅,因为她躺卧床上睡著了。 「哎呀?」 「碰她的话,她会弹起来骂我……」想到这里,仁小心翼翼地不惊动睡著的玲爱,将她压在身下的毛毯抽出来盖上。 「『仁』『由飞』……因为……」 小小声的呢喃从玲爱的口中流泄出来,那大概是梦呓吧。 翌日—— 可能是蛋酒发挥功效,玲爱恢复了大部分的精神,不过身体状态还不容许她工作,所以仁极力劝她留在房内继续休息,自己则前往brick mall。 「咦?那什么,店长?」 约一个小时后,双手端著盘子的明日香询问仁。 「啥?哦,只是代班啦……」 「太奇怪了,为什么由飞小姐会在curio?」 明日香指的目标是隔著二层玻璃窗,一身curio制服打扮,甚是忙碌地来回走动的由飞。 「有客人追加餐点~一份又冰又甜又好吃的冰淇淋~~」 不管是在哪边的店里,由飞依然维持自我风格,像平常一样地边唱歌边服务客人。 「好、好的~~」 因为比常人能干两倍以上的伟大总管不在,不得已之下只好勉强上工的板桥店长,也受到感染开始唱起歌来。将这丛一看在眼里的curio员工芳美和光,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们要不要也学他们那样?」 玲爱的感冒很庆幸的,经过一天便康复了,隔天她就精神旺盛地回到店里工作,甚至恢复痛骂仁的力气。不过自这天开始,玲爱看仁的眼神就有些微妙的变化,但这点无论是仁或是玲爱本身都没有察觉到。 「啊,famille店长,我有点事要和你商量。」 十二月初旬的某天,玲爱叫住了走出店门口的仁。 「……不要叫得这么亲密,我们是敌人吧?」 尽管内心感到些许的喜悦,但仁却说出完全相反的话。 「要吵架的话,待会我会奉陪到底,现在要跟你商量工作的事。你们famille会推出圣诞蛋糕吧?」 「嗯,会啊。我觉得圣诞节是特别的日子,必须在家里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 「你的主张看法怎么样都无所谓,圣诞蛋糕你们要准备多少个?famille以前就开店在附近,应该能够估计卖多少个吧?」 「嗯~这是商业机密,因为环境不同……而且今年的价格不一样。」 听到这句话时候,玲爱的表情变为惊讶。 「难不成……圣诞蛋糕也要卖那种低价格?」 她的话让仁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没错,只卖一千元整。当然我们不会偷工减料。」 「可恶……我们的卖价必须和本店的相同…啊啊讨厌,怎么办?圣诞蛋糕要是没有卖光可是很悲惨耶。」 「你的心情我瞭解,我也不愿意碰上相同的惨事……耳朵靠过来。」 「好。」 玲爱很难得地乖乖听话,她将盖住右耳的金发拨开,然后凑向仁的嘴巴。淡淡的洗发精芳香钻入仁的鼻 腔里。 (这种情况要是发生在喜欢这家伙的男人身上,肯定立刻理性崩溃……我是不会有非分之想的……不会有的……我绝对不会乱来……大概。) 这些想法在脑中打转的仁,告诉玲爱去年的销售额数字,顺便探听出curio本店去年的卖价、销售额和原价以做为回报。就在两人口耳相贴地窃窃私语没多久,同时感觉到有人的视线正锁定在他们的身上,于是两人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啊,啊哈哈……」 在那里的是露出尴尬笑容的瑞奈以及—— 「店长……你好下流。」 语气轻蔑地看著仁的明日香。 「就、就是这样,我们来比赛吧!」 「啊啊,怕你不成!」 为了掩饰场面,curio总管和famille店长慌忙地互相出言挑战对方,可是两人的部下依然冷眼盯著两位上司直看。 「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的恩爱密谈透过curio的玻璃窗一目瞭然哦。」 瑞奈说完这一句后,玲爱的娇靥升起一层明显的红晕。 关店后,这次换仁带著由飞游逛brick mall。目的地是上次那间古董店。 「你弹得真的很好呢,不愧是音大学生。」 承蒙店主的盛意,每周二在famille打烊到brick mall关店的短暂时间里,由飞可以来这里弹奏钢琴。 「仁你要不要弹弹看?」 由飞让出坐椅的一半,邀约仁弹奏钢琴。 「咦?我吗?」 想当然尔,仁演奏乐器的经验几乎等于零。 「没关系啦没关系啦,我会伴奏的。」 由飞突然绕到仁的后面,从背后抓住他的双手,开始教他如何弹奏键盘。理所当然的,在这种状态中仁的背部自然感受到两团柔软温暖的东西。 「哦、哦、哦哦哦!」 由飞每一次的教导动作,都会让仁发出奇特的声音。 「呃,那里有点不对。这里要用中指弹,不是用食指……嗯,就是这种感觉。」 「哦哦哦哦哦!」 除了柔软的隆起以外,微温的气息也吹拂过耳朵,使得仁的怪声变本加厉。 「哈啊、哈啊、哈啊……」 「不会吧,仁?你已经累了吗?」 当仁呼吸粗犷地从椅子上起身后,由飞便笑容可掬地取代他的位置,再次开心地弹奏起钢琴。 (……弹钢琴果然是这家伙的天职……或者该说是个天才。) 看著由飞轻快又毫无差错地弹奏著钢琴,仁在心中暗忖。随著他选定的曲子流入耳内,仁的烦恼相继拋到九霄云外。 「你能够弹奏几首曲子?」 「只要稍微听过的话,我大概就会弹了。」 「好强……」 仁说不出话来。不过,由飞的表情显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说,稍微辣习一下,每个人都会弹钢琴。」 (由飞真的只是练习过一下而已吗……) 仁望著由飞在键盘上轻盈飞舞的纤指,内心浮起疑问。 (不过……就算她只是「练习一下」,也绝对不是凡人可以靠「努力」的手段到达的程度……) 由飞如同小孩子般天真无邪地弹奏著钢琴,一点也没有发觉仁在想东想西。她的背部仿佛隐约生长出白翼,这是仁看在眼中的感觉。 「仁,下一首曲子是?」 结束一曲的由飞开口问仁,其模样就跟想要新玩具的小孩子没两养。 「不,结束了……闭馆时间到了。」 就像玩具被抢走的小孩子一样,由飞整个人沮丧不已。 「人家还想要继续说……」 (不可能的,如果是平日的话……嗯?平日?) 突然若有所觉的仁,以明朗的声音向由飞说道。 「只是一天的话,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而且不会受到报应。」 话一说完,仁就跑进古董店里。 圣诞夜终于将在明天登场。对于以蛋糕为卖点的咖啡店而言,明天会是比平时更加繁忙的日子。而对famille店长的仁来说,明天也是和curio总管玲爱的决战之日。 看样子,能够和对方「无所不谈,意气相投」的日子只到今天为止了,心里这么想的仁,在curio关店后前去会见玲爱。 仁在店门外向内探查,发现玲爱和平常一样,拿著拖把在餐厅里左右来回移动,进行打烊后的清洁整理工作。她好像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样子,仁想到这里,慢慢打开门入内。 「啊,真是抱歉,今天已经打烊了……咦?」 原以为是客人的玲爱,在发现到不是时微微吃了一惊。 「……」 她注视著仁的脸庞,什么话也没有说。看玲爱的样子,似乎在烦恼该对这位不在上班时间的工作场所出现的邻居兼末世(?)的竞争对手仁,要用什么称呼来叫他。 经过须臾的考虑之后,玲爱决定用符合这个场所的称呼来叫唤对方。 「famille店长。」 一、一下子变得好见外啊,仁心想。 「你……高村仁~你最近不都是这样叫我的吗?花鸟。」 玲爱的表情依然不变。 「我想起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了。」 「啊……?」 我当时说了什么? 「那时候,你叫我『curio总管』。」 玲爱如平时般皱起眉头说道,表情就像在说你胆敢把我当成东西看待……。不过很快的,她的表情恢复正常。 「算了,反正你最近都叫我『花鸟』。」 「花乌」这两个字,她好像说得特别重……?仁有所疑惑。 「当时你我可是水火不客呢……」 仁的声音有点模糊难辨。由于想到自己和玲爱可能为了名字而吵架,所以仁决定岔开话题。而在这时候,板桥店长的身姿没由来的浮现出他的脑海。 「好了,你有什么事?我还要打扫呢。」 玲爱质问打算逃开话题的仁。近来仁和玲爱的默契老实说,真的是配合无间……所以板桥和瑞奈才会在明处暗地表示「两人有染了」。 「啊~我们店已经打扫完毕了,所以……我来看看这边需不需要帮忙……」 仁用食指搔著鼻头回答。 玲爱默不出声地看著仁,好像将仁的自告奋勇直接当成「善意的表现」接受下来。不过,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很快就抢先一步说了一句。 「快点结束打扫回家吧。」 「……一起吗?」 玲爱用著一丝撒娇的声音问道。这个情况放在过去时,她是这么回骂仁的「谁要跟你一起回去啊!」 「当然,本当如此……我们是邻居嘛。」 话虽如此,但仁并不曾邀请住在同栋公寓的瑞奈说「一起回去吧。」这点玲爱很清楚。 「让我考虑一下……」 仁对越来越像个普通女孩子的玲爱抱有好感,但同时又觉得「改变的花鸟不是花鸟」。 因此,他无自觉地说出不客气的话。 「嘴巴在那嘀嘀咕咕的时候,手也别停啦!你最近很不认真哦。」 对于仁的挑拨,玲爱居然反常地不感到生气。若是在以前,她一定马上回以两倍的颜色让仁大吃苦头。 「算了,就答应你吧。来,给你,只剩下这一半还没打扫。」 玲爱的心情十分愉快,将先前使用的拖把交给仁。 「给我……?这不是你在用的吗?」 仁开口质问玲爱,眼神透露著「那你用什么打扫?」的意思。玲爱闻言的瞬间双眉吊起(好像是故意的)摆出平时的发狠神情。 「你是说……我用到一半的不可以使用吗?」 她生气的模样没有以往找碴的味道,搞不好是在向仁骂俏也说不定。虽是这样看在仁的眼中却走「平常的花鸟」,让他有些高兴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那你的份呢?不会是要我一个人解决吧?」 「没办法,我们店里只有一支拖把。」 玲爱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 「胡说,我不信!之前由飞在露天咖啡座打破杯子时,你们店里拿出三支拖把不是吗?」 「你要感谢我们呢,是我们帮忙清理的。」 「那这次你也帮我忙吧!」 仁原先是关心玲爱才前来帮忙打扫的,如今也落得这样的下场。看到仁莫名其妙地求救,玲爱微微叹气地安慰对方。 「我去泡咖啡,等你扫完后再喝吧。」 「什么……」 「怎么?红茶比较好吗?既然这样,你喜欢哪种的?」 看到玲爱为自己著想,仁在喜极之下决定提出更加撒娇的要求。 「牛奶冰饮。」 「……curio没有这种饮品。」 正因为没有,所以仁才提出来,这点玲爱也知道。 「……好吧,我不保证味道哦。」 玲爱发觉到仁看她的眼神,就如同他在看『麻姊』的眼神一样。因此决定接受这位自愿当她弟弟的怪人之请求。 「区区拖地而已,看我马上摆平它!」 确定得到「奖励」的仁充满无比的干劲,开始拖起地来。究竟是为了得到报酬才来curio,还是自出真心想要帮忙玲爱,仁本身已经搞不清楚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以光速拖完地后,仁很臭屁地坐在curio的餐桌上,玲爱这时态度恭敬地端著牛奶冰饮出来。 玲爱看著仁喝下冰饮,开口询问味道,结果对自己神气的姿态感到满意的仁,便摆出更跩的模样回答她。 「还差一点,有待加强。」 「……那你就自己做吧。」 「我做的怎么可屹好吃?你别胡闹了。」 仁已经进入完全的「主人模式」。玲爱不满地鼓起双颊。 「你说什么?要我为了你什么都做吗?」 恶作剧过头了吗?仁心想,于是马上放低姿态。 「我开玩笑的。和你说话的时候,偶尔会怀念吵架的滋味。」 「……你好讨厌~」 玲爱像是闹别扭似的,那种模样也很可爱。 「基本上,咖啡我还能够泡得很好喝,不过冲泡粗茶我也很拿手就是了。」 玲爱还是老样子,说出了和她给人第一印象戴然不同的话。然而,仁知道玲爱其实非常适合上围裙,所以光想像她身穿围裙为自己泡茶的身姿模样,仁就感到喝饱了一样。 「那么……」 在脑海欣赏「玲爱」的仁,决定将话题切回他「今天来的用意」。 「那么……?」 玲爱露出一点的惊讶之色。 「事情还没有谈完吧?所以我才硬要你弄一杯牛奶冰饮。」 仁并不认为说有话要谈,对方就会听他的,但是不这么说的话,玲爱的怒火也许会爆发出来。 「……哼!」 她这样是同意谈话了吧,仁暗中猜想。 「怎么?我可是特地来找敌方大将商量的哦。」 仁靠坐在椅上,样子更加目中无人,但是因为后仰得太过用力,结果差点连同椅子摔倒地上。 「……像你这种家伙只是拿著将军令牌的小兵而已。」 「我走人了哦。」 受到吐槽,威风大减的仁从椅上站起,转身就要离开。不用说,这只是演戏而已。玲爱带著哀求的脸色,倚靠在他的背后。 「关于你的员工……」 「……原来如此。」 仁边说边重新坐回椅子上。他心想只是为了谈论这件事,居然要花费这么多的工夫,不过—— (接下来我得以认真的态度面对。) 毕竟这是玲爱第一次为了由飞的事情主动找仁商量。 「我该怎么做才好?」 玲爱的表情真的伤透脑筋。 「光这样子,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仁略微地靠著椅背回答,不让玲爱注意到他现在的态度已经认真起来。 「最近她经常跑来curio偷看……甚至之前我要回家时,她待在出口处等我……」 原来如此,由飞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想要和「妹妹」和解。 「那你怎么反应?」 「……我从后门口逃走。」 玲爱难为情地蜷缩起身子。 「啊?」 「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仁不由得站起来,逼近玲爱想要训她个一两句,可是在靠近时看到她的神情异常认真后,就忘记接下来的话,无言地坐回原位。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玲爱再次担心地问道。 「……跟她说话。」 「砚什么?」 「反正你先听她说话,之后再考虑就行了吧?」 「……」 「你讨厌由飞吗?」 「怎么可能。」 玲爱立即回答。 「既然这样,你就随便原谅她啊。」 这一次,玲爱在经过剎那间的空档后,才嚅嗫地回答。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她又没有错。要是她道歉的话,我才伤脑筋呢。」 「由飞好像不这么以为哦?像是为她念大学的事。」 身为养女的由飞上大学,而亲生女儿玲爱却是就职工作……这种情形对由飞来说,是不可能不在意的,因为她具有和常人不一样的独特感性。 「没办法……她是天才嘛。跟我这样的凡人是不同的存在……我嫉妒她。」 听到这番话,仁剎那间感到浑身无力,因此他硬要靠著坐的椅子便遵守重力法则而直接后倒……带著仁一起。 伴随一声巨大的声响,仁摔了个倒头栽。 「高村,你不要紧吧?」 玲爱一脸担心,她的反应出于自然,并不是在演戏。仁闷不吭声地拉起椅子,重新坐好并用手表示「我没事」。 由飞和玲爱或仁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关于这点,仁老早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不,或许在初次见面时,他就已经直觉到了。 像这样有位天才的姊姊,在一般人的心中会抱持嫉妒的感情并不奇怪,仁对此瞭解深刻。 「你喜欢她吧……可是因为负面的感情不断滋生,结果在不知不觉中掩盖住正面的感情了。」 「嫉妒」对花鸟玲爱而言,是属于不协调的感情之一。因为她本身也明白这件事,所以最耻于被他人知道自己存有妒意。因为这个缘故,玲爱才会像现在这样子,极力将她嫉妒由飞的感情,正确地传达给仁明白。 就在不知不觉中,玲爱的美眸落下大粒的泪珠。 「……啊,对不起。」 发现到自己落泪后,玲爱举手擦拭,然后又向仁说道。 「我现在说的话做的事,你马上忘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现在一定头疼吧?」 「……」 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明明应该 说点什么的。因为在眼前的状况中,玲爱很可能会对他百依百顺。 「一般遇到这种场面时,应该『安慰你,让你忘掉一切』的……」 「难道……你想这么做?」 「因为办不到,我才伤脑筋啊。」 倘若仁付诸行动,「花鸟玲爱」便会崩溃,变成寻常的女孩子。尽管不是没有那股冲动,但是一旦采取行动后,玲爱将会变得更加可怜的想法让仁踩下剎车。 「该怎么办……」 「花鸟……」 终于,仁先张开沈重的嘴巴。 「当我想跟哥哥和好时……他已经不在了。」 仁原本是要说「孝顺父母」的,但是因为「父母」二字,所以他临时改口了。 「咦,哥哥?」 玲爱尚未察觉仁想说什么。 「当然,将『哥哥』换成『姊姊』也说得通。」 「你的意思是……」 「这是有自卑感的弟弟的经验谈,刻骨铭心。」 「你也是……?」 没错,玲爱刚才说过又要他要忘记的那句「嫉妒天才」的感情,仁自幼起便活在它的当中。所以,玲爱的心情就等于他的心情一样,又哪能不深刻了解呢。 (从这个地方来看,我和玲爱相同呢。) 「……」 玲爱除了沈默还是沈默。 「说话啊?喂!」 无法忍耐对方一直保持沈默,仁有点抓狂起来。 「……我明白了。」 玲爱总算小声地开。了。 「嗯?」 仁因为没有听清楚而重新确认后,玲爱直视著他的脸庞,以十分清楚的声音说出以下的话。 「我会试著按照『弟弟』说的话去做……对不起,把你留到这么晚,我们回家吧。」 「啊,好的。」 仁心想总之现在「说服」成功了,所以不敢再刺激玲爱以免弄巧成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curio。玲爱也默然不语地进行回家的准备,突然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那个……你用「花乌」称呼无法区别吧?」 什么意思?仁一开始摸不著头绪,但随即恍然大悟,明白玲爱是指关于对她的称呼一事。 「花乌由飞和花鸟玲爱,你只叫花乌,我无法知道你在叫谁。」 「不,没有那回事的,因为我都叫由飞……」 玲爱的秀眉高高吊起,全身上下释放出今天感觉最强的「威严之光」。不过很快的,她换上一副连发怒的神情都比不上的恐怖笑颜。 「我说无法区别对不对?」 「你、你在说什么啊?」 然而,玲爱不再开口,持续给予仁无言的压力。 (呃,她该不会是……) 看样子,她对花鸟的称呼方式有所不满……不对,应该是和由飞之间的差异惹她不快吧? 「……玲爱?」 仁提心吊胆地说道。这样直呼其名会不会挨上她一巴掌?就在仁这么以为的时候,玲爱的秀颜瞬间笑若灿花。 「嗯,我们走吧,“仁”」 两人在归途中,「玲爱」叫「仁」的次数合计四十八次。 (……这比忠臣藏为了报君主之仇所杀掉的敌人们还要多出一个……) 不知何故,仁的脑申涌出这个念头。 chapter 7 圣诞夜当天,开店前的早晨。 在ille之间共有的露天咖啡座场所,放置了一架古典钢琴。 「我好想要这台钢琴哦,不希望被人买走。」 由飞盯著钢琴直看,美眸满是渴望之色。 「那买下来如何?」 「店长,你愿意事先预支我十年份的薪水吗?」 双手互握放在胸前的由飞,注视著仁看,眼中的渴望之色更加深浓。 「十、十年……你打算在我这里工作一辈子吗!」 「咦?这是求婚吗?」 「不是!」 听到两人的交谈,前来帮忙摆玖钢琴的古董店老板,出于难为情而快速离开了。 之后,由飞一直坐在露天咖啡座的古典钢琴前面,听从前来的客人要求弹奏曲子。 一直以来,famille原本就有人手不足,所以在碰到一年数次重要的节庆日时,餐厅和厨房总是像在打仗一样热闹滚滚。而在这种状况中,就算失去平时只能帮点小忙的由飞也是一大打击,是非常严重的损失,然而—— 「有什么关系?连我们都能听到悦耳的钢琴演奏啊。对了,我可以点下一首曲子吗?仁。」 「不行,客人优先。」 famille的全体员工却一点也不在意。不过,即使无人抱怨,但依旧改变不了缺乏 人手帮忙的事实。 另一方面,curio内部—— 「好厉害哦~我们这次完全被famille打败了。没想到他们会推出这种活动。」 被玲爱发现哼著鼻歌做事而受到斥责的瑞奈发出感叹。 「的确,很出人意表呢……不过,这是难得的好机会,托他们的福,我们的餐饮部客朋满座!因为curio店内也能够听到钢琴演奏!」 「不愧是玲爱,天生阴险奸诈。你打算抢夺famille招来的客人吧?」 「知道的话,给我比平常加倍的努力工作!」 「哇啊~真狠……啊,又换曲子了,好厉害~。那个女孩到底会弹奏几首啊?」 「……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咦?」 「那个人……由飞要是认真的话,弹奏出来的曲子会让人骛为天人……」 下午五点一到,famille店内出现了「乱成一团」的情形。 ……人手不足是致命原因。 每个人都忙不过来,毫无喘息的机会。 至于客人别说是减少了,反而节节高升的趋势。 (在圣诞夜聆听现场演奏,享受蛋糕和饮料……我和由飞的目标「花同样的价钱,拥有更高级的享受」完美达成了。) 不过,感觉似乎成功了过头。 「店长店长店长,不好了!」 明日香慌张至极地冲进厨房内。 「怎么了?该不会是你又累又饿,偷吃客人的蛋糕吧?」 「不是啦,是突然有人想要帮忙我们工作!」 五点十分过后—— 「对不起,我回来了。」 弹奏钢琴告一段落的由飞,跑进了厨房里面。 「啊,啊啊~这样啊,没关系了。」 仁的说法仿佛事不关己。 「可、可是店里很忙吧?」 「不,有个奇怪的志愿者特地来代替你的职缺……」 「?」 由飞的头上浮现出无数的问号,就在这时,一个耳熟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你在做什么?吸引客人上门的熊猫。」 「……小爱?」 穿著famille制服的玲爱,出现在由飞面前。 「仁,没有更小件的制服吗?」 「抱歉,我的员工各个身材姣好。」 「……你想死吗?」 玲爱的太阳穴青筋暴露。 「好了~大家都在看。这位是花乌玲爱小姐,在往后的两个小时里是我们的伙伴~」 为了避免无谓刺激到玲爱,仁在介绍时尽最大努力咬字清楚,以免她听成「嘉德丽亚」。两人的态度就跟平常没两样。 不过,有个人却失去了平时的态度。 「仁、仁~!」 由飞哭著抱住了仁。 「好、好了啦,还有客人等著点曲子吧?你快点去。」 「没错,这个你拿去。」 玲爱和仁一起推著由飞的背部,交给她一样细长的物品。 「这是什么?」 「你从早上开始什么也没有吃吧?演奏需要耗费多大的体力,这些人一点也不暸解,所以只好由我准备。」 那个细长的东西是添加许多柠檬和蜂蜜的瓶装红茶饮料。 「谢谢……我们晚点一定要聊聊哦,小爱。」 留下这句话后,由飞匆忙跑回露天咖啡座的「自己的指定席」。 令人以为会永远持续下去的忙碌时间,就在稍纵即逝的当儿结束了。 「各位莅临brick mall的客人们,今天谢谢您们光临。大家都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吧?我今天感到非常幸福。」 从椅子上站起的由飞,面向满座的客人们鞠躬说道。 「所以,我要弹奏一曲以表达我对在场所有人士的感谢之意,请大家聆听。」 语毕,由飞再度行礼,然后慢慢转向钢琴,深深注视著键盘。就在一息之后,她的柔指静静地在键盘上开始舞动起来。 那是一首节奏柔和的美妙曲子。 在适逢圣诞节商战,到处都是人声鼎沸的brick mall里面,仅有一角之处的人们全部安静下来,目光汪视著由飞的演奏。 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每个人的呼吸无不受到由飞的指动和钢琴的曲调所操控。 餐饮部早巳达到毫无立足之地的程度,可是依然有客人静静地增加。 curio的店门开启。 famille的店门也开启。 两店的员工们悄悄现身,加入围观在由飞四周的人群末端。 圣诞夜里,善良的人们聚集在一处纯净的空间,而该处中央出现一位真正的天使。所有的人都在由飞的背后,看到了整个张开的六对白翼。 当每个人在看到白翅静静却又奋力地开始拍打时,演奏也宣告结束。 不过,聚集的人们全部动弹不得,直到好一阵子之后。 入夜,直到方才还人山人海的brick mall里面,如今只剩下收拾善后的各店家相关人员。 「哈啊……」 在brick mall的店内,从天使变回人类的由飞叹了口气。 「很累吗?」 「嗯嗯~客人大爆满呢。」 「你要高兴,今天是开张以来生意最好的一天哦。」 「呼欸~」 看情形,撇开外表不谈,由飞的心似乎还没有变回人类。 「客人大爆满呢。」 「……你是早餐三十分钟过后,才向媳妇要饭吃的老爷爷吗?」 仁吐槽地说道。不过,由飞好像没有听到,目光涣散地盯著天花板。 「我……弹了钢琴。」 「啊啊。」 「好开心哦~」 「是啊。」 「还想要弹……」 「起码有两个人希望你再演奏哦。」 当仁送还钢琴的时候,古董店老板对他说「我要提高这架钢琴的售价。对了,再加个一百万好了。」他的理由是「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想买 这架钢琴,我就可以再听那个女孩子演奏了」。 (……另一个人是我。) 「我好想永远待在这里……」 「……」 由飞不再说话,沈默了一段时间。仁以为她很疲累,打算让她就这样休息,于是准备绪后的关店动作。然而,由飞却忽然站起来,她单手贴胸,朝前笔直伸出另一只手,然后闭上双眼开口了。 「这里……有台可爱的钢琴……」 「由飞?」 「每弹奏完一曲,客人就会拍手回应。每演奏完一首,获得的掌声也会越来越大……」 说著说著,由飞就在原地转了一圈。 「仁~」 她快步走到仁的面前,美眸望著呆看著她的仁说道。 就仿佛是在邀约对方一样,由飞伸出的手紧紧握住了仁的手,但是力道却很轻柔,不像平时那么大力。在将身子投入仁的胸膛后……她开始跳起舞步。 「好高兴哦~好开心哦~这是最棒的圣诞夜了~。仁,谢谢你,谢谢你……」 由飞的右手抓著仁的手不放,另一只手则贴在他的腰部。 「……我不会跳舞耶。」 「我也是随便跳的啦。」 话一说完,由飞立刻埋脸在仁的胸口上。仁开始跳起蹩脚的舞蹈,并小心不去踩到由飞的脚。 由飞的舞步既轻盈,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呈现出优美的舞姿,让人难以置信她是第一次跳舞。 (……她果然……不属于地面……) 可是手中感受到的体温,却又显示由飞是个十分普通的人类。虽是如此,仁始始终无法认为她和自己是同一种生物。 (……由飞是天使?) 迄今曾无数次浮现于心中的话语,现在又浮现出来了。 (有朝一日……她会回去天上吗?) 就在想到这里的时候,仁的思考化成一片空白,然后不自觉之下扑倒由飞,用力吸吮她的唇瓣。 「……我不想让你走。」 「为什么?」 对于仁突然的行动,由飞要求一个答案。不过,仁无话可回,他害怕由飞会继续质问他,于是用力抱紧她,再次堵住她的唇,阻止她开口说话。 「为什么你要我?」 当四唇分离后,由飞神情恍惚地问仁。 「因为我……喜欢由飞。」 仁说的时候有些犹豫,但由飞则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他。 「我也喜欢仁!」 风风雨两的圣诞夜结束后的隔天晚上,也就是圣诞节当晚—— 回到家后洗完澡的仁,来到了阳台仰望夜空。 正值十二月下旬的冷风吹入公寓的五楼,带给仁一股舒服的凉意。照理说在一般的情况下,应该是感到寒风刺骨才对。 (总算是结束了所有艰钜的工作……) famille的圣诞节商战以大成功告终。不只如此,原本彼此间有些嫌隙的花鸟为姊妹,也终于开始出现和好如初的迹象。 (之后还和由飞……算了,不想也罢。) 想是这么想,但昨夜的事一浮现在脑海中,仁的脸颊就无意识松驰下来。为了隐藏这点,仁从口袋拿出一根香烟点了起来。 (啊,今天可别出现。) 仁是指玲爱,他总觉得玲爱好像会冒出来。事实上,玲爱的确在察觉到仁出来阳台后,便做好完善的御寒准备,然后「假装很巧」地出现在阳台。 「好巧呢。」 (……我就知道。) 「你有穿上棉袄吗~?今天可是冷得很哦~」 虽然金发搭配棉袄会给人不伦不类的印象,但出现在右侧隔板后面的玲爱,大概正是这种穿著吧,仁暗自猜想。 (……不过那也无妨。) 就算模样不伦不类,玲爱依然是玲爱。 「喂,要不要乾一杯啊?我从店里偷拿一瓶香槟回来……不合酒精的那种。」 「那就不叫香槟了……要乾杯的话,来我这里如何?我有蛋糕。」 「在这里乾杯啦。」 仁想她发酒疯了吗?但还是接受玲爱的提议。两人回到房内,分别拿著蛋糕和香槟回到阳台。 「来,蛋糕。」 「杯子拿出来,我要倒香槟。」 隔著阳台的隔板,两人互相交换手上的食物。 「好了,这次换我倒香槟。」 「啊!」 酒杯打破的声音响起。 「玲爱?」 担心之余,仁从隔板探出身子,想知道隔壁的情形…… 突然间,玲爱闭著眼睛的脸蛋占据他的视界。玲爱的手牢牢抓住仁的双颊,很快的,她的唇瓣就贴住仁的双唇。 「呼唔……」 两人的脸蛋相贴了足足三十秒后,玲爱才主动离开。 「鲜奶油和香槟再加上一点香菸的味道……你还是戎菸的好。」 「为什么……」 「晚安。」 没有答覆仁的问题,只留下这一句后, 玲爱便回到自己的房内。 在历经过各种事情后,旧年离去新年到来。 正月才刚来临,玲爱和由飞为了达到「完全的和解」,两人决定见面对谈。 (……为什么第三者的我得当见证人啊?) 同时受到两人的恳求,仁这么想著,但是依然敌不过她们的哀求目光,因此只好答应。 「欢迎光临,请问有吸菸吗?」 三人进入家庭餐厅时,服务生说出了固定的台词。 「啊,我们要禁菸席。」 由飞像是反射条件般地回答。不过,玲爱随即徵询仁的意见。 「可以吗,仁?」 「咦?」 由飞看向玲爱,露出一脸意外之色。 「仁一天会抽一根菸。」 玲爱带著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麻烦给我们禁烟席。」 感觉到接下来将会有暴风雨来袭的仁,在大感头疼之中对服务生说道。 「仁,你要点什么?菜肉蛋卷吗?你会啊~的让我喂你吃吗?」 一边挑选菜单,由飞兴高采烈地询问仁。另一方面,玲爱则是表情难看地注视著由飞。 「……那个……」 保持了一段可怕的沈默时间后,玲爱开口对两人发问。 「我有个单纯的疑问,就是为什么座位这么分配?」 「座位的分配?」 仁和由飞讶异地对望相看。仁坐在靠窗的位子,由飞坐在通路旁的位子,而玲爱则是一人坐在对面。 「……为什么我一个人坐?」 (对哦,从今天的目的来说,玲爱和由飞应该坐在一起才是正确的选择。) 当仁这么认为的时候,邻座的由飞一脸平静地先回答了,而且声音带著丁点的尖刺。 「因为小爱是curio的人吧?我们这边是famille的人……」 「今天要谈的话题跟店里没有关系吧?既然如此,和仁住在同一栋公寓的我,就算和你交换位置也不要紧吧?」 「……」 「……」 其后,应该要和解的两人都沈默下来,不再有交谈行为。 「由飞,你不是说有话要告诉玲爱吗?」 无法忍受住痛苦的沈默,仁开口制造话题。 「那个……」 「上次玲爱感冒病例,你去curio帮忙 的时候,不是说过吗?」 「啊!」 原本绷著一张脸的玲爱,这时露出了在心底抱歉似的神情。 「……那个时候……呃……对不起。」 「咦?用不著说什么抱歉啦,有困难时应该互相帮助!」 由飞也非常难为情地挥手说没什么。 (太好了!玲爱你继续感恩!由飞你继续告诉她你做了些什么事!这样下去,话题将会从单纯生病事件发展变化!) 「玲爱我告诉你,由飞为了你跑到我们的竞争对手店curio去帮忙做事哦,为此丢下这边的工作请假!」 「那、那又怎么样?」 玲爱支支吾吾。 「一般来说,这是无法原谅的吧?就算被开除也很正常。」 仁既然身为famille的店长,针对这件事他确实有权开除由飞,不管由飞有什么苦衷……不过,此事暂且不提。 「你知道由飞为什么那么做吗?因为『家人』必须负起『朋友』无法承担的责任。由飞的所做所为就是这么回事。」 「仁……」 由飞打算阻止仁继续高谈阔论下去。 「你们虽然疏远,但任何一方都没有错吧?」 「不对,仁,是我不好。」 「是我的错。」 仁的话引起玲爱和由飞几乎同时回答。而在回答后的下一瞬间,这次换由飞抢先开口。 「小爱根本没有错,完全没有。」 「那是你不知道而已,其实我的另一面……」 玲爱移开了视线,但由飞的目光依然放在玲爱身上。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喜欢小爱啊……」 「!」 玲爱重新看向由飞,眼神透露出吃惊之色。不过,她的视线一下子又往下降……与此同时,脸颊微微染红。 「……真受不了你。」 「小爱?」 「双方彼此喜欢的人……没有理由不和好如初。」 这是戏剧性的一刻。仁打从心底觉得今天能够陪伴两人进行和解仪式真是太好了,可是这样的想法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数分钟后,玲爱和由飞为了「啊~」喂食仁的问题,两人开始发生争执。 就在各种事物变化的日子中,又经过了一个月。 因为情人节将近,人们开始浮动了起来。 「今天终于来临了耶,真是万分期待。」 在早上的brick mall里面,curio的板桥店长和仁聊了起来。 「我们的设计虽然很棒,但偶尔需要刺激啊……这种的让人有种新鲜感,嗯,真的很好。」 「你是怎么看待自己和员工的?」 「没有啊,哪像对面活力十足的店长连自己员工的私事也要插手管,跟他比起来,我是小巫见大巫呢~」 话语一落,板桥的嘴角微微上扬。 (……对这位大叔不能掉以轻心。) 「不谈这些,听说想出这个计划的人是花鸟姊妹?」 板桥的表情看来就像知道仁的内心思考,接著又往下说道。 「你是如何做到的?是挑起双方的嫉妒心吗?」 「跟那个没有关系。」 「不不不,你的生日是在九月到十月之间吧?说到星座是……天秤座。」 在某种意味上,板桥猜到仁的企图,让仁气得浑身发抖。 「我、我一定要打倒你!在今天的活动当中,我要把你打得体无完肤!」 如同热血漫画的主角一样,仁发出吼叫。 开店时刻一到,站在famille店前的明日香和由飞开始招揽客人。 「欢迎您回来~松露、坚果、巧克力洒糖,不管是人情巧克力或是真情巧克力,famille都为您备妥~~」 一如往昔,由飞发挥唱工。 不遇,虽然两人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客人却投以奇怪的眼光。 「这里是famille吧?」 「欢迎您回来,小姐。这里当然是famille哦。」 明日香精神奕奕地回答。即使如此,客人还是有些无法相信的样子,在离去的途中回头看向famille两三次。 「欢迎光临~curio有推出情人节套餐。」 在对面的curio店前,以玲爱为首的服务生也开始招揽顾客。 「这里是curio吧?」 「是的,这里是curio,您没有搞错。」 玲爱面露微笑地接待客人,只是身上的制服是famille的制服。 而在对面的明日香和由飞,两人身上的制服则是curio的制服。 仁在接受花鸟姊妹的提案之后,和板桥商量协议决定今天走「制服交换日」,也就是famille和curio的员工制服互相交换来穿。 这样的结果是来回于两家店的客人增加了,但是纯粹看热闹的人占了全部的五成。 「大成功呢。」 来到露天咖啡座的惠麻向仁表示。 「没错吧?我打从一开始就相信会成功了。」 「是啊,还在不知不觉中和curio和平相处了……当初你和对方发生争吵,所以姊姊很努力的帮助你,可是没想到你却偷偷和人家和好了。」 「……对不起。」 「我不能原掠你的还有一件事。」 惠麻露出了微笑。 「咦?还有别的吗?」 「有啊……为什么交换制服没有我的份?」 打烊后,famille的电话响起,独自一人收拾善后的仁拿起听筒。 「喂,这里是famille……什么啊,是玲爱你啊。」 「啊,仁,我现在可以过去还今天借来的制服。」 「嗯,啊,可以,那你现在过来吧。」 和仁同样,玲爱也留在店里收拾善后。 「久等了~」 过了一段时间,玲爱开门走进来。 「来,制服还你。」 「嗯。」 「顺便送你巧克力。」 「嗯……什么?顺便?而且居然是巧克力蛋,不是一般的巧克力!」 「因为~仁是鸡蛋专家啊。」 「慢著!我重视的不是鸡蛋的形状,而是味道。我可不是对蛋形的东西都喜爱!何况要是达到这种病入膏肓的境界,我一看到六神不就非得跪下不可……」 「……我开玩笑的。因为……直接交给你,我会害羞。」 「……」 「拿去吧,仁。我可是为了你,全力以赴去做的。请你务必收下。」 「……」 玲爱交给仁巧克力后,马上转身快步离开famille店里。 「……」 当玲爱离去之后,独自一人留在famille的仁剥开银纸,将巧克力送入口中。 「……味道很好哦,玲爱。」 chapter 8 「要去弹吗?」 周二之夜,和平常一样来到古董店前的仁,瞥了一眼钢琴后询问由飞。 「嗯嗯。」 纲琴是两人能够结合的契机,但是这一阵子由飞却封印了过去的习惯。 (有问题……) 仁暗中觉得奇怪,不过这时他不打算追根究底。 翌日,玲爱突然现身于famille店里,她的目标是由飞。 「由飞,跟我来一下。」 玲爱抓住由飞的手,拉著她往里头走去。 「更衣室借一下!」 「好、好痛,小爱~」 手腕被玲爱大力握住,由飞吃痛得娇喊出来。 「……这、这是……」 看著两人消失之后,絣和明日香面面相觑,疑惑地问道。 「要上演全武行了吗?」 自从去年底以来,由飞和玲爱这对花鸟姊妹与自己的店长似乎在演三角关系,对这样的情形,famille员工们都察觉到了。不过,每个人对这件事的瞭解程度略有不同就是了。 数分钟后—— 「怎么样?店长……」 明日香询问耳朵贴在厨房墙壁上的仁。 「玲爱为了某件事发怒,不过内容听不清楚……」 「果然……是那个吗?」 对「那个」的内容最不清楚的惠麻说道。 「那个也是很正常的,这天终于来到了吗……」 絣擅自将「那个」改换成「那个」,使得话题变得更加摸不著边际。这样下去,搞不好会见血也说不定,仁想到这里后,决定进入更衣室。 「打,打扰了……」 「仁~~~!」 一看到仁进来,由飞立刻抱住他。 「这样下去,人家会被带到法国的啦~!」 「欸?」 远方的异国之名冷不防传入耳中,仁的意识顿时化成空白。 当所有的人都冷静下来后,玲爱开始说明事情的始末。据她所言,由飞去年音大留级是事情的起因。 「不只如此,由飞今年上学期的学分一个也没有修到。这样下去,连续留级二年会被退学的。」 玲爱的表情颠得很凝重。 「由于这是爷爷从学生课打听到的消息,所以是真的。爷爷为此大发雷霆,在这个星期内就会回国了。」 由飞名义上的祖父,也就是玲爱的亲祖父是位有名的法国钢琴家,大多待在欧洲工作,这些事仁在过去就有所耳闻。 「原本在我要念大学的时候,爷爷就希望我到那边的大学就读……所以我要是在日本念大学留级的话,爷爷肯定真的把我带过去。」 「法、法国……玲爱,由飞的钢琴本事……」 「三年前的全国比赛中,包含职业组的,由飞得到了第三名呢。」 这、这拿运动比赛当例子,岂不是奥运级的?仁的心中感到震撼。 (……天才就是天才……) 这时,由飞抓住仁的袖子。 「人家不要啦……仁。」 「早知如此,为何当初不好好努力!若只是要考进音大的话,连我也办得到!」 玲爱鲜少的语气激动。 「不要、不要、不要啦……仁~」 由飞只是依靠著仁哭泣。 若要安慰泪如两下的由飞并不困难,但是要让误入歧途的天才回头却不容易。心里这么想著的仁,为了实现由飞单纯的心愿「不想去法国」,决定展开行动。 「这个是考试日期,这个是考试范围,还有,这是笔记的复本。」 数日后,前往由飞住处的仁,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在由飞的鼻头前。 这此一是仁低头拜托里伽子帮忙,请她用尽手段调查到的东西。曾经在旧famille里担任参谋的里伽子,由她出马办事肯定不会出错。 由飞的房间很高级,具有一间隔音室,让她可以在里面随心所欲的弹奏三角钢琴。就从这一点来看,可知花鸟家在经济方面很富裕,才能让养女住在这种高级房间。 而且同时,也可以看得出花鸟家在钢琴方面上,什么都可以投入舆付出,诚如玲爱真挚的性格表现。 不过,因为器重钢琴才能而收留由飞当养女的花鸟家,在让由飞学习钢琴的过程中,可以说毫无保留地提供一切的助力,但要是由飞不弹钢琴的话……?思及至此,仁不由得有种就算实现了由飞单纯「不想去法国」的个人愿望,事情恐怕也不会就此结束的想法。 「总之,你先看完这个,想办法应付学科方面。而在术科方面,我们放弃这次的考试,赌在三月底施行的补考上。」 「为、为什么要等到三月底……?」 「因为你自从留级之后,几乎就没有再碰过钢琴了吧?本事已经完全退步了对吧?」 「……」 钢琴这种乐器要是没有每天练习的话,技术将会衰退。关于这件事,仁是从玲爱那里听来的才第一次知道。 「弹奏古典钢琴时是游戏,你可别混为一谈哦。」 「……我会弹啦。」 由飞边说边打开自室里的钢琴盖。堆积在上面的灰尘,随之飘散于室内。 由飞直接坐在钢琴前面,开始演奏乐谱上的「爱之梦」。 「你看……仁在旁观的时候,我就弹得出来哦。」 听到对方的演奏,即使是外行人的仁也明白她弹得完美无缺,不用说一个键也没有敲错。 「……」 「仁你来这边,我们一起弹吧。」 由飞露出笑容,叫仁过去她那里,然后让仁抱住她的肩膀继续演奏。在这种难以弹奏的姿势中,曲调依然顺畅无碍。即使是轻柔缓慢地敲击键盘,清楚可辨的音色依旧从钢琴中扬起。 (……果真是天才。上天赐予她无比的才能,是天分是与生俱来的天分。) 从初次见面开始,仁在看到由飞的各种表现后所抱持的想法,此时再次涌现出来。 这样的天才如今为不想出国所苦。而痛苦的结果使她变得不如凡人,为我所有……仁的脑海中浮现这种思绪。 (我可以把她占为己有吗……) 「仁,如何?我弹得很好吧?」 所以不用担心,由飞的声音中透露出这个感情。 「你明明弹得这么好,为什么还会留级?」 听了由飞的演奏后,仁把浮上心头的疑问提出来,由飞断然回了他一句。 「因为我不会弹。」 这是她的回答。 「在术科考试的时候,我突然变得不敢触摸钢琴……因为这个打击,在进行其他的考试时,我也什么都办不到……自那之后,我就不再弹过钢琴了。」 「在遇见我的时候……也是吗?」 「嗯。我连大学都几乎不敢去了……可是待在这里我又寂寞得很……」 (这样啊……) 这时候,仁觉得一个谜团解开了。 由飞去famille工作是为了逃避。 (钢琴可以说是由飞的翅膀,但是她却割舍掉。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她就像折翼的天使一样……) 「啊!」 翌日,当仁正慌慌张张准备出门时,玲爱看到了他。 「你要去由飞那里吗?」 「对,我找到了术科的考试曲子的cd。」 「考试曲子?让我看一下。」 「可是计程车在楼下等我……我得赶快下去。」 「有什么关系,让他多等一下而 已。」 不管仁不愿意,玲爱从他的手上抢来cd店的购物袋,往袋中一看,表情在剎那间凝固住。 「考试曲子是……『aeolian harp』……」 这是萧邦的作品,练习曲变e长调,作品第二十五之一。仿佛弹奏竖琴般琶音连绵不绝是该曲的特征。作曲者 本人称这首曲子是「放羊的牧童」,舒曼则称为「风神的竖琴」。 在仁看来,这首曲子和「天使」由飞正好是绝配。 「为什么恰恰好是这首……」 仁抢回cd,匆匆离去后,玲爱喃喃自语。 「由飞。」 仁朝向由飞的房间,开口叫唤她。因为听得到钢琴声,所以她似乎还在进行练习。她弹的曲子是「aeolian harp」。 「不休息一下吗?」 「嗯~……等告一段落之后,我要弹会这首曲子。」 说著说著,由飞再次开始弹奏起aeolian harp的前奏。轻柔的曲调有如吹拂草原的和风,声声吹入仁的耳中。 然而,就在演奏数十小节之后,由飞忽然敲错钢琴键因而曲子中断。 经过了数息,由飞重新屏气凝神,再次从最初演奏起……但一来到同样的地方又重蹈覆辙。即使再一次或再再一次……情况依然相同不变。 一次又一次的重来,让仁察觉到由飞每次弹错的地方和出现不协调的音色都前一次相同。 (这是……失误吗?……可是每次都分毫不差的按到别的钢琴键,就像计划好的一样,这样子算是失误吗?) 「由飞!」 仁的脸色大变,衡进由飞弹奏钢琴的房间里。 由飞目光呆滞地望著半空中,只有手依然在在键盘上弹动……。就像机械般的正确,弹奏的动作每一次都相同不变,连失误的地方也不例外。她就像个内装音乐盒的机器人一样。 「我又……弹错了。讨厌,我到底在做什么……」 这句话听在仁的耳中,仿佛跟机械发出来的声音无异。 「由飞……?」 「嗯,等我弹完后,一起去吃饭吧。我要吃仁做的半熟蛋包饭。」 「由飞。」 「在热呼呼冒著热气的蛋包饭上面,用蕃茄酱昼出仁的脸后,再开始吃。」 「由飞!」 「好好吃哦,仁的半熟蛋包饭……第一次吃到的时候,我在想世上有这么美味的东西吗?」 「由飞!」 「所以我马上就弹完了,你在那边等一下。」 「由飞!」 仁抱紧由飞的上半身。 「你抱得这么用力,我没办法弹啦……」 「不要弹也没关系,别弹了。」 「放心,一下子就结束了。这首曲子我会拿手的……」 「你说一下子结束,你已经弹奏好几个小时了!」 仁盯著由飞失去血色的苍白娇靥。 「……我不记得了……大概是在仁回去之后,我就开始弹了……」 「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以上了哦!」 由飞的手暂缓之后,又想要伸向键盘,但仁把它阻止下来,并且告诉由飞弹了多久的时候。 「……可是,真的就快结束了。这首曲子任何人练习一下都会弹……」 写在乐谱上的曲子只要练习过,谁都会弹奏。纵使再怎么没有天分的人,若给他无限的时间练习,总会有成功的一天。只要人类可以透过努力,不断进步的话。 可是,如果有人因为努力而经常导致结果适得其反的人呢……? (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永远不会成功!) 仁差点大叫出来。天才在迷失正确的方向时,往往会被自己的才能所毁灭。因为天赋的力量就如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泉水一样,源源不绝地涌出直到撕裂人的身心为止。 「放开……我,仁……再一下下就好……这样子就会结束了,让我练习……」 由飞再次伸手欲敲键盘,但仁这次用尽全力把她的手抓回来。 「住手!不准弹了!用不著弹,因为我在这里,所以别弹了!」 「因为我在这里!」这句话说得毫无道理,但由飞听到后,似乎安心下来,她微微一笑,然后便在仁的怀抱中昏过去了。 翌日,仁带著身体衰弱的由飞到famille当「客人」招待。他把由飞交给明日香照顾后,便前往curio寻找玲爱。 「……果然如此。」 昨天看过cd之后,玲爱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结果真的发生了她预想中最坏的情形。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仁。 「玲爱,由飞真的很喜欢弹钢琴吗?该不会是你爷爷逼她的吧?」 「……她是真心喜欢弹钢琴的。」 果然没错,仁心想。上天只赋予她在喜欢的事物方面拥有「天分」,而且程度还非常惊人,才能让她有那样傲人的杰出表现。对由飞来说,弹奏钢琴就像呼吸般的自然,也因此老早就谈不上喜好或讨厌的问题。 不弹钢琴就会死,由飞就走这样的生物。这件事是仁昨天在由飞的房间里就深知明白的事情。可是即便这样,仁还是有不解的地方。 「既然这样,为什么由飞无法弹奏『aeolian harp』呢?」 「……」 「是不拿手吗?」 「……她在全国音乐比赛中得到第三名,弹的就是这首曲子……仅仅练习一个月而已。」 在此之前,仁一直以为由飞在钢琴项目上不会出现「棘手」的问题。因为「棘手」是不努力就无法克服障碍的凡人所独有的东西。 一曲从头到尾就像用持续不断的琶音所构成的aeolian harp,确确实实是首困难的曲子。可是,由飞感觉到的「困难」并不在于弹法或节奏这些方面上,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为什么她会老在同一个地方卡住啊!」 仁对玲爱提出了最大的疑问。由飞受到上天的宠爱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那么会像机械一样连续犯下凡人才会出现的失误,究竟是何缘故? 「……那是因为……她是个傻瓜啦!」 玲爱双手覆脸,大叫出来。 由飞弹错的地方每次相同。 而她弹错的地方也是玲爱在参加那场由飞得到第三名的全国音乐比赛时,所弹错的地方。两人按错的钢琴键一模一样,就连一百二十八分之一秒以下的音符也恐怕也很难抓好。 「从比赛的半年前开始,我就在练习了,因为很困难。可是,就在我出场弹奏之前,一位年纪跟我相同,号码在我前一号的女孩子却完美的弹奏出这首曲子。」 「她是……由飞吗?」 「对。」 可以猜想到,由飞在进行演奏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音乐比赛。当她看到眼前的钢琴时,脑中便浮现「aeolian harp」的情境。在比赛前她花了一个月「稍微练习一下」,为的就是更加熟悉该曲的情境,所以当她上场比赛时,只不过是将练习时所掌握到的情境从脑中叫出来,让它透过键盘表现出来而已。对由飞而言,比赛就是这么一回事。至于结果获得第三名,不过是顺其自然的事罢了。 然而,由飞没有想到在自己表演结束后,换玲爱上场演奏时竟然发生自己无法理解的「情况」而感到震惊。因为除了是名羲上的妹妹以外,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更是钢琴伙伴的玲爱居然失常弹错了。 在有关钢琴方面土,由飞无法具体瞭解所谓的弹错出于什么原因。因为她是在无意识 之中跨越过学习的境界,只要脑中牢记著情境,剩下就不成问题了。所以在由飞想来,练习过的玲爱应该和她一样都牢记著乐曲的情境才对,怎么可能会临时出错呢?无奈事实上真的发生了。 「原本呢,我能够参加那场音乐比赛是托爷爷的福。他们得知我是大名鼎鼎的钢琴家的孙女后,才让我参加那场包含职业组的音乐比赛。」 「……」 「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有些内疚了。我心想这里不是像自己这种水准的人应该来的地方。」 或许玲爱会在那场比赛里弹奏错误,是因为良心不安所致也说不定吧?仁暗中猜想。 毕竟玲爱是个很有洁癖的女孩子,即使本事再差,但对于不劳而获的报酬,她是死也不会去拿的。再加上,听过由飞完美无缺的演奏后,就算会出现「这里不是自己该来的场所」的想法,也是不足为奇的的事情。 不对,就仁所知的玲爱肯定会有这种念头才是。 「……根本没必要嘛,她何必把我弹错的责任归咎于自己身上?」 玲爱的眼眸中,泛起了阵阵的泪光。 「干吗关心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为人担心……是凡人的行为不是吗?是只有努力这点可取的人才会做的事吧?」 「……」 看样子,由飞多半也发现到了。发现到玲爱会出错是因为玲爱本身的性格所引发的。而这种洁癖的性格正是由飞最喜爱玲爱的地方。就因为玲爱的个性如此,所以由飞才会将她看成「妹妹」,以姐姐的身份和她相处。 可是由飞最喜欢的钢琴,形同自己一部分的钢琴,却是玲爱憎恨的东西。 自己最喜欢的人竟然否定和自己密不可分的存在,这让由飞抱持著不为人知的烦恼,于是到了最后她效仿玲爱,决定也否定钢琴……。这就是由飞突然无法弹奏钢琴的真相。若非如此,由飞是不会一直重蹈玲爱的覆辙才对。 「我不能原谅……我无法原谅由飞继续做缩头乌龟。她要是连我这种凡人都当不成……我无法忍受得了。」 「玲爱……」 玲爱双手撑地,跪坐在地板哭泣,仁悄悄伸手触摸她的肩膀。玲爱动也不动地只是落泪,不久之后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仁。 「……我有件事希望你帮忙。」 在仁的强制下,与废人无异的由飞白天待在famille,晚上则被带回仁的住处。 每到晚上时,由飞总是不睡觉,央求仁讲「故事」给她听。而仁因为白天工作很累,但还是打起精神讲「故事」给由飞听,直到她满足为止。尽管拖到天色将明的时候,他会因为疲劳和睡意的影响,背部流下令人不舒服的汗水,可是仁还是边提醒自己「不可以让由飞发现他很疲累」,边继续讲故事给对方听。要是由飞领悟到「仁勉强自己陪伴著她」的瞬间,将会为了不给仁造成负担而离开这里,回到钢琴的前面吧。 对由飞来说,给心爱的人造成负担和回到钢琴前面自我毁灭,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所以就算嘴巴裂开,我也绝不能说出一个累字!) 地狱的一夜过后,又是地狱的一天开始。 翌日,仁前往开店前的curio找板桥店长,有事要拜托他。 「你是认真的吗?」 板桥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认真。 「对不起,要给你添很多麻烦了。」 仁只回了这句话。不过,板桥语气淡然却一针见血地告诉他真正的情况。 「会麻烦的人是你吧?你这样身体吃得消吗?」 这句话并不是在为仁担心,而是想确定仁是否真的下定决心。因为有所觉悟,所以仁这样回答他。 「……我还年轻,和板桥先生不同。」 仁接受了年长者的关心,以讽刺的话语报答对方。可惜要玩讽刺,板桥更胜一筹。 「因为是禁忌,所以我到现在一直瞒著你,其实我未满十八岁哦。」 「是吗?真是会给人添麻烦的后生小辈。」 听到仁打趣地回话,板桥在同意似地点头后,才继续往下说。 「……看样子,你还撑得住嘛。」 自这天开始,远比任何人认真工作和公私分明的「花鸟总管」,从curio3号店消失不见。 不过,curio打烊后,依然有个人影在店里默默地拿著拖把打扫。 本店派遣的员工瑞奈,今天也走近这名汗流浃背地拖著地的人物。 「高村先生……我看还是我来拖吧。」 被叫到姓名的人物……仁头也不回地回答瑞奈。 「算我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抢我的任务?」 不是「工作」而是「任务」。这种的用词令人想起某人物。 「高村先生……」 「那家伙大概也很辛苦,所以至少让我做这点事。」 仁的手不停下来。 瑞奈很担心地看著仁。仁在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于是再次开口。 「别担心,你看,今天很轻松不是吗?听我的话吧。」 「你这么努力打扫,小心我们店长延长期间哦?」 「curio向来就保持十分整洁吧?当然不能偷工减枓。」 仁模仿板桥的口气说道。 「总之你还撑得住的样子。」瑞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工作结束后,仁回到由飞待命的露天咖啡座,带她一起回去。「小爱呢?」当由飞询问时,仁并未做出回答。 在由飞开始静静地沈入梦乡的当儿,仁悄悄离开床上,在避免吵醒由飞的情况下走到阳台,拿出手机与人通话。 「是我……嗯。」 对象似乎是玲爱。 「虽然只恢复一点点……但由飞现在会吃东西了。」 仁的说话声压得很低,可是入冬晚上的阳台,听起来还是稍嫌大声。仁悄悄走到阳台的隔板旁边,压低声音和玲爱继续通话。 「你那边呢……?还差一点?……这样啊。」 听完玲爱的说明,仁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对了,你有好好吃饭吗?有没有睡觉……」 当主要的话题谈完,仁开始关心起玲爱的身体。看情形,玲爱似乎在远方进行著某件工作。 「我再次提醒你……拜托你,千万别逞强哦。你在那方面始终是个普通人,要是过于勉强的话,会搞坏身体的。」 话一说完,拿著手机贴在耳朵的仁就沈默了下来,似乎他刚才的发言引起玲爱回应一长串的说词。考虑玲爱的个性,内容多半是激励仁和慰劳他的辛苦吧……以玲爱独特的表现方法。 「……谢谢你。」 少时,仁低声说完后,便切断通话。 关店后,仁又往curio移动,准备拿拖把清洁地板。而板桥店长在今晚出现了。 「……对了。」 「什么事?」 「你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两个人这样偷偷摸摸的。」 「两个人」的「其中一人」应该是指玲爱。 「不管是哭是笑,还需要一点时间。直到那时为止。」 仁的回答得到板桥的佩服。 「你还真是个鞠躬尽瘁的家伙。」 一如往常,仁没有停止拖地的行为,开口回应对方。 「没有那回……或许吧,没有。」 「……」 板桥注视著仁,表情五味杂陈。 「能够努力的人只要努力就好了,无法努力的人就稍微休息一下吧。」 「这样会不会有点残酷? 对她来说。」 板桥口中的「她」是指玲爱奕或由飞,仁并不知道,不过他认为不知道也不打紧。 「那家伙怪怪的呢。」 当板桥雕去之后,仁在餐厅里念道。 翌日的夜晚,仁依旧在打烊后的curio店里进行打扫工作。 就在拖地的过程中,放在他胸前口袋的手机响了。 「喂……嗯,这样啊,我知道了。」 仁切断通话,收拾好拖把,再向curio的板桥店长告罪一声,接著便回到famille,然后扶抱著由飞消失于黑夜中。 「……要去哪里?」 「你的住处。」 由飞甚是不安地问道。仁只告诉她目的地后,就不再说话。 一段时间后,两人搭乘的计程车抵达了由飞住的地方。 「?」 由飞的房间应该空无一人的,可是灯却点亮著。觉得奇怪的由飞打开房门,马上察觉到钢琴练习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仁不发一语地打开练习室的门。 「……」 由飞随著仁一同进入房间,立刻受到音乐的洪水一波又一波地袭击。 是aeolian harp的曲子。 原本曲调应该如同吹拂草原般的轻柔,但两人听到的略有不同,若要说明的话,比较接近巴赫的曲风,行进的音符之间很有规律性。 这段演奏十分认真,并且按照乐谱进行,虽然技术还不到家,但弹奏者始终努力忠于原作再现。 由飞听著这首曲子,直接联想到该曲的情境,这是她过去从没有发生过的情形。 就是仁听在耳里,也似乎看到演奏者注视的乐谱音符正一个个正确地浮现出来。 「小爱……」 由飞轻轻呼喊出名宇。 弹奏钢琴的人是玲爱。 玲爱此刻弹奏的部分,已经超越她在音乐比赛时弹奏错误的地方了。 「……」 由飞无力下垂的双手,指尖开始自然动了起来。对于她的反应,仁已经察觉到了。 由飞的指尖动作,就舆玲爱在键盘上滑过的手指动作如出一辙,而且远加乾净俐落。 aeolian harp的情境,完全在她的脑海中再现。 由飞对著隐形的键盘,和玲爱一同演奏著aeolian harp。 在此之前,连同玲爱弹错的地方也一并重现的aeolian harp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本就一直存在她的身上——存在由飞自身的aeolian harp。 连仁听在耳里,也能够清楚地微微感觉到两首的差异。不过,无论哪一边听起来都是完整版的aeolian harp。须臾之后,两人同时弹完各自的aeolian harp。 双方都没有出差错。 无论是天才的由飞所尝到的痛苦,或是凡人的玲爱为了完成这首曲子所付出的心力,仁都能够亲身体会到。 自从发现到由飞的失常原因,玲爱花了一个星期才练到如今的水平。 『能够努力的人,只要努力就好了。』 玲爱这么说过。 『只能够努力的人,除了努力以外还是努力。』 这是她后来改口说的话。 身为普通人的仁和玲爱,能够全力做到的事就是这一点。先尽人事……。 尔后听天命……。这是受到上天所爱,得以诞生的人类所该完成的使命。纵使是得天独厚,才能高出常人无数倍的天才也背负著同样的使命。 「……你要实现诺言哦,仁。说好我会弹的话,你得凭任我差遣一整天。」 从椅子上起身的玲爱,带著微微从容的笑靥看著仁。 「小、小爱~!」 这时,泪珠滚滚而下的由飞,猛然抱起了玲爱。 「仁也是~!」 由飞紧接著也抱住了仁。在由飞大力拥抱下,无不弓起背部的两人动弹不得,手脚到处扭动挣扎。 「我喜欢你们,最爱你们了~!」 ……天使取回折翼的翅膀了。心伤痊愈的由飞,不费吹灰之力便通过术科考试,得到无可非议的合格成绩。 翅膀失而复得的天使,开始展开她的白翼,而且展翅的程度比以前更加宽阔。 数个月后,仁和玲爱前往聆听大和音大在校内定期举办的管弦乐演奏会。原因是由飞会在这场演奏会中,单独进行钢琴演奏。 「协奏曲?」 这和由飞迄今以来的印象有点不同呢,仁心想。因为他觉得由飞过去都是进行钢琴独奏,而且选的曲子都是描述甜蜜爱情的类型,例如萧邦和李斯特的作品。 「自从那天过后,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钢琴作曲家并非只有李斯特和萧邦两人,而且钢琴能够表现的情景也不只有甜蜜的爱情。上升三年级,再次过著每天舆钢琴融为一体的由飞,对于这点已经有所察觉。 「喜、怒、哀、乐,由飞已经能够用钢琴表现各种情感了。在过去的时候,她只能表现喜悦和欢愉两种感情而已呢。」 听到玲爱的说法,仁回想起由飞快乐地弹奏古典钢琴的情形。当时她说过,只要有人开心地听她弹奏钢琴,她就觉得很快乐。 「这点应该没有改变吧?」 对于仁的提问,玲爱点头同意。 「不过呢……」 「不过?」 「聆听的人已经不再只是一个人而已了。现在的她十分明白让音乐厅所有的听众都觉得感动,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 仁闻言后,感到有点寂寞。而就舆过去相同、玲爱宛如知道他的内心,于是继续说下去。 「你会因为这样而感到寂寞是一般人的自私心态。拿手的曲子增加,听众也增加对身为钢琴家的她来说,是成长的证明。做为她的妹妹或家人,我对她的成长感到高兴。」 「……啊啊,我知道。」 仁轻声回答,并没有进行以往的吐槽行为。 「其实我也很高兴。」 在这场大学定期的演奏会中,有靖一位知名的指挥家来专业级的表演,因此这场音乐会也受到媒体的关注。 「……你最近见过由飞吗?」 开演前,仁向坐在旁侧的玲爱问道。玲爱静静地摇头。 「不要问我你知道的事。」 玲爱和由飞这对姊妹之间产生微妙的嫌隙,始于由飞能够就读音大这件事。事实上,这件事对玲爱来说并非很伤心难过的事。若和可以说人生几乎就是钢琴的由飞,长时间无法触碰钢琴的痛苦相比,那就成了一种讽刺。 「对凡人来说,失败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能够重新站起来。」 在由飞的钢琴室里,和仁面对面的玲爱曾经这么说过,跟著按下一个钢琴键,发出长长的响声。 「说到钢琴声,其实并不悦耳哦……因为没有配合其他的按键。」 这次玲爱放开原先那一键,又马上同时压下两个白键。 「像这样听起来悦耳吗?……材料根本看不见哦,和你说的鸡蛋料理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只有天才能够操控?」 「没错。只要她能够弹钢琴的话,就会恢复正常。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 「如果她恢复正常,能够弹钢琴的话,我们将会被她拋下……就算她的心地再怎么善良体贴,再怎么为我们著想也一样……你应该也音乐察觉到了吧?」 仁轻轻点头。 「……可是,我必须让她回归 原来的场所。因为我是凡人,因为我只能够以家人的身份爱她。」 「……」 「不要问我你知道的事。」在听到玲爱这样回答后,仁回想起以上的事情。而当他沈浸于回忆的期间,指挥家和身礼服的由飞在掌声中进入会场了。 待掌声平息后,指挥家低拿著指挥棒,以下颚微点传达信号给由飞。 由飞的手既坚决又有力,弹奏出一长串的和音。高、低、高、低,经过由高至低的四次戏剧性和音后,由飞的手变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开始在键盘上华丽地舞动起来,而弦乐器也随后跟上演出。 (相差好多啊,aeolian harp。) 仁感到意外。他通过曲子,仿佛看到从一无所有的黑暗中出现一位强者企图挑战创造那个世界的天神,而不再是沭浴于和风之中,快乐活泼地跳舞的牧神。出生于极寒之地的作曲家所看到的严谨、高贵、美丽的情境,通过由飞的手一一再现。痛苦、愤怒这些过去的由飞无法得知的感情,也经由她的指尖正确又深刻地表现出来。 乐曲终于移转到第三乐章。「allegro scherzando」从绝望到胜利。这首的确是由飞本身的欢喜之歌,只是她现在的所在地,已经不是仁和玲爱到达得了的地方,所以仁只能够仰望著她。 (……这样就好了,因为我深爱由飞,所以不能束缚她……) 玲爱注视著暗自神伤的仁。 (……再见了,由飞。) 泪水悄悄地滑落仁的脸颊。 不久,曲子结东后,大厅充斥著赞美欢声。指挥家走到钢琴的旁边,握住由飞的手拉她起身。由飞的脸上露出满足之色,在向客席一鞠躬后,会场内再次响起轰动如雷的掌声。 在连绵不断的拍手声中,玲爱和仁悄悄离开音乐厅。 仁微微驼背,闷不吭声地走著。玲爱跟在他后面小声问他。 「……你喜欢由飞吗?」 「啊啊。」 「我也喜欢。」 「……我知道。」 玲爱追上仁,靠在他的身旁。仁稍加拉闻大衣,把玲爱裹进其中。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嗯。」 由飞是钢琴天才,玲爱比任何人都还要明白这点。 「我是个讨厌的女孩子吧?」 身子缩入仁的大衣内的玲爱轻轻低喃。 「为什么?」 「因为……这样一来,不管由飞再怎么喜欢你。她最后还是得离开你……我老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利用这点,想将你占为己有……我很讨厌吧?」 仁也早就明白由飞迟早会离他而去。 无论两人和由飞再怎么心意相通,她住的世界始终和他们不一样。虽然仁和玲爱能够设法忍受这个矛盾处,可是由飞忍受不了。 只因为她是天才。 仁动手触摸玲爱的螓首,纤细的金发有种柔软的触感,直到一会儿后,他才爱怜地开始抚弄。 「你才不是讨厌的女孩子……因为我也必须离开她不可……因为我喜欢由飞。」 「互相喜欢的人也会分开呢……」 「嗯,若是家人的话。」 仁再次轻抚玲爱的螓首。 「……知道两情相悦而天各一方,与不知道相爱与否而分隔两地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就算分离,我也不会担心什么。」 (没错,不用担心,我忍耐得住……因为有你。因为有你,所以这次我也能够忍耐得了了。) 抚摸著玲爱的金发,仁在心中这么想著。 chapter 9 因为情人节的成功,君心大悦的仁和板桥也在白色情人节当天,举办了同样的 「制服交换日」而取得相同的好成绩。 「不过,要是经常举办的话,将会失去原有的效果,所以只要在情人节和白色情人节举办就好了。」 「说的也是。」对于板桥的看法,仁在心中表示赞同。以蛋糕为卖点的咖啡店,要推出增加气氛的活动,大概也只有在情人节、白色情人节和圣诞节这三天能够进行。 就算想多举办些类似的活动,但能够配合的特别节日少之又少。 (说是这么说……) 结束营业后,仁在famille收拾店内时,同时进行思索。 这次在圣诞节推出的活动虽然是其后一连串成功的开瑞,但是绝对不能够再如法泡制一次。 (古董店老板也很失望。) 当仁送给老板定期演奏会的门票时,老板在来回注视标示在上面的指挥家和由飞的姓名之后,不一会儿便发出叹气并说道。 「钢琴我得便宜出售了……不然一看到它,我会回忆起那个女孩,心情会很难过的……」 能够和出名的指挥家名列在一起的由飞,已经不会再回来brick mall了,老板明白这一点。 「你也很痛苦吧……」 古董店的店主最后留下这一句话。 (……可是,这样就好了。) 由飞靠著「一点的练习」已经达到常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进入的世界。不过,因为没有尝过败北的滋味,所以她对「失败」几乎毫无抵抗力,这与凡人活在经常与失败为伍的日常生活里,恰恰好成对比。 (我不想见到由飞和我们一起失败,再次陷入舆死无异的痛苦中。不对,我不允许这种情况再发生!) ……如果喜欢她,如果希望实现对她的爱,就要发誓「努力」。 擦拭掉眼看著就要流出的泪水后,仁继续投入拖地的工作。 「我拿制服来还了。」 和一个月前相同,玲爱出现在famille店内。 「先还三件行吧?」 嘿咻一声,玲爱将一个包袱放置在柜台上,那里面放著借来的制服。 (……包袱……) 她带来的包袱上面有著难看的蔓藤花纹,看起来如同用岁末送礼的海苔包裹住的玩意。 金发,祖父是法国人,而且出生于音乐世家的玲爱,拥有和自身的外表、气质完全不相符的言行举止。她的行为或许也可以说是达到了天才的领域,只不过这种「天才」的能力是像只不死鸟一样,无论遇到任何挫折都可以就地复活,和由飞的天才是不同的类型。 (……拜托你现在挫折吧,算我求你。) 一点也不知道仁的内心想法,玲爱解开包袱检查里面的制服后,便走到仁的所在处。 「……喂,玲爱。」 「干嘛?」 「你现在穿的那件是什么?」 仁借出的制服是四件,但包袱里只有三件。那剩下的那一件在哪里?经过玲爱的回答,原来是她穿在身上。 「……你们店里的制服啊。」 「我可不记得有送制服给curio哦。而且你穿的那件制服,在胸部的地方松松垮的吧?」 玲爱现在穿的是絣的制服,但是就算换穿其他的制服,情况依然不变……。听到仁针对她讨厌的事实吐槽,玲爱一脸怒气地瞪著仁看,不过—— 没有以往的破口大骂,有的只是微微低头后的叹息。 「嗯?……你是不是生病了?」 「……可能吧。」 「可能吧?」 仁感到诧异,玲爱转身面向他。 「……如果我生病,你会再照顾我吗?」 眼见对方的表情十分认真,仁有点害怕。 「嗯……当然。照顾生病的邻居是应该的事。」 「邻居?」 玲爱的秀眉抽动了一下。 「不是吗?」 「……是没错……只是……」 仁以为玲爱就要爆发怒火了,可是她依然显得无精打釆,就跟真的生病了一样……这太诡异了,仁越来越怀疑。 「怎么啦?这样不像花鸟哦。」 没错,不像「花鸟」。可是,仁却轻微注意到「很像玲爱」,故此他才没有直呼「玲爱」之名。玲爱也注意到这个称呼有些微妙的不同,毕竟原本就是她强制要求仁叫「玲爱」而不是「花鸟」。 「花鸟?我还是『花鸟』吗?」 「唔……」 如此直接正面的质问,让仁一时语塞。 「是、是玲爱。嗯。」 在约好这样称呼的那一天,玲爱当天曾经重复四十八次的契约之言。 「你发过誓,不再叫我『花鸟』的,只以『玲爱』来称呼我。」 玲爱目不转睛地凝视著仁的眼瞳。 「你……很不对劲哦。果然隐瞒我什么事对不对?」 听到仁的问题,玲爱的秀颜瞬间如同烧水壶般通红。 「……?」 为什么脸红? 「……」 玲爱看往旁边,样子扭扭捏捏。 「……答案啦。」 「答案?」 就在低头一段时间后,玲爱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正面目视著仁。 「对、答案。我在情人节送你巧克力后,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你说巧克力……那个巧克力蛋?」 仁以为那是在开玩笑,又或者是她送给对店的店长人情巧克力罢了。 「那才不是什么人情巧克力呢。是真情巧克力……我生平初次送人的。」 玲爱的脸蛋红得都快冒出火了。 「……真情巧克力……」 「不准你重复说出来!……很丢脸的。」 这次轮到仁的脸发红了。 「……你、你说答案……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答案就是答案啦。」 「……你在想过不管答案是什么,才来找我的吗?」 仁的问法听起来不安好心,玲爱摇摇头否定。 「我当然没有想听到什么特定的答案。」 尽管口中这么表示,但她的目光却盯著自己的胸口。 (难、难道说……) 仁吞了一口唾液。不,不可能……。 (可是这家伙在圣诞节时有强吻我的前科。) 仁重新改变看法,鼓起勇气询问玲爱。 「制服……最后一件制服可以还给我吗?」 玲爱默默地点头。 「……里面的东西不能退货哦。」 「我知道。」 仁做出了决定—— 「不过,这次不能搞偷袭。你要按照日本历来的传统方法来应对。」 要对付除了一头金发外,言行和日本人大同小异的玲爱,这招是比较有效的方法。 「传统方法?」 仁重重地点头。 「叫做古事记方式。」 「古事记方式?」 玲爱不瞭解仁话中的意思,美眸眨了眨。 「据说那是在日本诞生之初,伊邪那岐神和伊邪那美神围著天柱绕行,互相交换爱语。」 「?」 玲爱再次眨眼。 「不过呢,因为当时是伊邪那美先开口,导致后来发生各种风波,所以两神重新来过,这次由伊邪那岐先开口,于是一切就风调雨顺了。」 「……所以呢? 」 仁探出身子到玲爱的前面,双手抓住她的香肩。 「告白必须要由男方的我先说……我喜欢你,玲爱。」 「!」 玲爱直接抱住仁,什么话也没有说。 「接下来,好像没什么好企划了耶~」 数天后,在开店前的brick mall内,仁抽著得到的高级香菸,对板桥说道。 「啊~有事请找嘉德丽亚和川端谈,我很忙的。」 「是吗……」 这个人哪里忙了啊?仁觉得其名其妙。不过就在下一刻,板桥的表情变得相当正经。 「嗯……啊,不对,撤回前言。现在该找的是长谷川和成田。」 「咦?」 长谷川和成田是光、芳美和玲爱所找来的女孩子。仁记得她们是入店半年的新人。 「差不多该让她们累积经验了。近期内,她们就要接掌这家店。」 「怎么回事?」 仁心想玲爱怎么了吗?于是打算问个清楚。 结果,他得到了难以置信的答案。 ……玲爱不久就要回去本店。 curio本店离brick mall有段距离,搭乘电车需花费二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据板桥所言,其实本店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从本店派出去的帮忙员工必须在当地的员工独立自主后,就要回到本店报到。 「川端说很高兴,而嘉德丽亚也说要回去。」 感觉到有如晴天霹雳的仁,摇摇晃晃地回到famille后,便找玲爱出来问个真假。 玲爱很乾脆地承认那是事实。 「……本店叫我回去……而且我很快就要离开。如果留下来,我觉得我反而会妨凝到curio3号店独立自主。」 「我……一点都不认为你会妨碍到什么。」 「……你生气了吗?」 玲爱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 「……这还用问吗~」 玲爱主动寻求肌肤之亲,还是不久前的事。 「……可是,我不能毫无理由违反本店的命令。」 「你不想留在这里吗?」 「我当然想……仁的身旁是我现在最喜欢的场所。」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 「因为那是私人方面的事……公私不能混为一谈。」 「……你能够同意回去吗?」 「这不是能不能够的问题!我必须如此……我对仁的感情不会变的。」 「我……」 仁还打算什么说什么时,玲爱打断他的话。 「知道彼此两情相悦,就算分隔两地也不用担心吧?」 怎么可能不担心,仁心想。那个和这个是两回事,不一样的。 「放心好了,没问题的,一定没事……」 玲爱重复这么说道,就像在告诉自己一样。 尽管先前说过那些话,但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玲爱哪里是一点都「没事」。 「玲爱。」 curio店内,瑞奈叫唤玲爱。 「……」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玲爱!」 当瑞奈大声叫唤时,玲爱总算注意到有人在叫自己。 「咦?」 「露天咖啡座那里有点麻烦发生,你去支援一下!」 「啊,啊啊……抱歉。」 立场完全颠倒过来了。过去素来是玲爱提醒瑞奈,然后瑞奈一边开玲爱的玩笑,说她太过正经八百,一边「随意又完美地」做好工作。 讽刺的是,在此之前独力撑起curio的玲爱,现在因为「必须和仁分开」一事而陷入萎靡不振的状态里,让看在眼里的其他员工们都觉得她变成废人,于是各个突然干劲十足地开始做好份内的工作。 就像现在,光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瑞奈说的「露天咖啡座发生麻烦」一事了。事实上,原本舆废人无异的总帅。板桥店长现在溜出curio摸鱼的时间也大幅度的减少,而最先应该发觉到这种情形的仁,因为也处于和玲爱相同的废人状态中,所以使得这项秘密得以没有流出curio店外。 玲爱没有发现板桥的改变,但却注意到过去她认为的那些半调子的员工各个变得十分能干,以及自己的工作量降到平常以下的程度。为了弥补回来,玲爱拚命地努力工作,但却因此弄巧成拙,工作频频出状况。现在的她简直就像已经远离的姊姊由飞附身在她身上一样。 「我……会失去工作吗?」 当一天内打破五个餐具,更新自己的纪录时,玲爱很不安地询问瑞奈。 隔天,玲爱再次犯下新人才会犯下的错误后,板桥终于严厉地告诫她。 「你这种样子,就算回去本店也只是添麻烦吧?」 「添麻烦……?」 「对,你知道现在在brick mall里,人家是怎么说我们的店吗?」 「等一下,店长!玲爱对店里的贡献非常大……」 不忍目睹的瑞奈打算帮玲爱解围,但板桥却冷冷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嘉德簏亚一直以来很努力,我们店是她一手扶持过来的。可是,这些事只有我们店里的人知道,客人并不晓得。所以为了让客人继续留下好印象,我们只能够维持一贯的服务品质吧?」 板桥说的一点都没错,而且这种正确的言论正好是玲爱的致命伤。因为这种言论是她向来的主张,但如今她自己却违反了。就这样,板桥叫玲爱稍做休息,清醒一下脑袋。玲爱走出店里来到露天咖啡座时,开始抽泣了起来。 「玲爱……」 当玲爱离开店里时,仁就发现到了,所以一路跟在她的身后。 「对不起,不要看我……」 仁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就这样看著玲爱悲伤落泪。 当天晚上—— 仁按照老习惯,走到阳台抽菸。他的目的是为了制造机会,想和伤心的玲爱谈谈话。 「呼~」 仁用力抽了一口后,将白烟吐向右边的阳台。他感觉到隔板的后面有人。玲爱大概是也发觉到仁走到阳台,所以也跟著出来阳台。 「……晚安。」 仁就像对陌生人一样地打招呼。 「为什么你最近没有来我这里坐坐?」 仁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在责问玲爱的冷淡。 「……因为我要准备搬家和办理手续等等很忙……」 「什么时候走?」 不准走!仁没有这么说,只是询问她何时离开。 玲爱默然不语。仁很耐心地等著她回答,拿著没有抽完的香菸站在阳台。 「……仁。」 「怎么样?」 「我会一直喜欢著你的……你也一样对不对?」 「啊啊……」 (这种事还需要重新问我吗?玲爱。) 之后,玲爱开始说想要在双方的工作地点之间租房子住等,诸如此类的梦话。她说如果往返本店和famille很不方便,那可以留下现在的房间也没关系……。就在玲爱说了一长串的话之后,仁开口说了一句。 「不像你哦,玲爱。」 「……」 玲爱再次陷入沈默,直到一会儿才出声。 「我好怕哦……」 这是玲爱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的「真心话」。 听完玲爱的话,仁在心中做出某种决定。 翌日—— 「玲爱!」 仁跑进curi o店里和玲爱见面。 「什么事?」 「我有重要的话要告诉你。」 说到这里,仁带著玲爱离开brick mall。两人前往的地点是位于住宅区中间的一处地方。 那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地。 除了仁和穿著curio制服的玲爱以外。 「这里是?」 「famille本店。」 「咦?」 「在一年前。」 一年前,旧famille因为纵火事件而烧毁殆尽。 「这里呢……曾有哥哥买的房子。一楼是姊姊经营的咖啡店『famille』,二楼是哥哥和姊姊的家。」 仁告诉玲爱,他的哥哥在搬进这个家之前就过世了。 因为车祸。当时他的哥哥才刚办理好结婚登记而已。 后来,那个家就变成一楼是惠麻经营的咖啡店,二楼则是她一个人的住处。 「为什么……你以前不告诉我这些事?」 「因为说出来只会让大家难过。」 玲爱用著微微包含怜悯的目光看著仁。 (小时候失去父母,在上大学前又失去唯一的亲人,去年还失去工作场所……这看在一般人眼里,根本是不幸中的不幸。) 「……那为什么你现在要说出来?」 「因为我希望你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想在这里重新开设famille本店。和你一起,玲爱。」 「……」 「这里是我的原点,我希望找回哥哥建造的家。」 「和我?」 「对,因为有你,所以我会努力。」 「……」 「就算跌倒、失败……你大概会揍得我半死,可是和你在一起的话,不管多少次我都能够克服困难。」 「我……」 「你也一样,就算时常失败也没关系,只要能够克服妨碍就行了。待在我的身边,我们就能够一起共创未来……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玲爱,你该回去地方是famille本店,而不走curio本店。」 最初想必会是赤字。毕竟眼前只是一块空地,若不先盖好咖啡店一切免谈。 「……你又不知道会不会很顺利吧?」 「失败也无所谓……有你陪伴的话。」 「仁……」 「什么事?」 「这是你跟哥哥和好的方式吗?」 「……嗯,是的。」 「你要我帮忙你?」 「你们姊妹和好是我帮忙的哦。」 准备好有家人的场所,有能够回去的地方,就是仁对天才的哥哥和其他受才能所苦,远在他方的所有人们的和解方式,仁这么认为。 「理由就只有这样?」 玲爱有些不满。 「不需要我吗?」 「需要!」 仁刻不容缓地立即回答。 「嘻嘻,啊哈哈哈……」 玲爱开始笑了起来,样子开朗多了。 「既然这样……可以请你负起责任吧?」 数小时后,仁被玲爱推著他的背,走进了curio本店。 「您是?」 一名男性店员在仁的求见下走出来了。 「你是店长吧?」 「不,我是……」 「请、请给我玲爱!」 「笨、笨蛋!」 满脸通红的玲爱,慌张至极地捣住仁的嘴巴。而在同一时间,curio店内变得一片鸦雀无声,接著一阵爆笑声随后扬出。 许多人相继跑向仁和玲爱。女服务生们远远包围著仁,拿著手机拚命拍照。原本在厨房里的一些男性员工,也被这股骚动纷纷引出来观看。仁顶著一张红脸,大汗淋漓地向所有的人一一解释说明,最复重复说著「请给我玲爱。」再三拜托。 当全部的人都瞭解始末,皆以一张笑颜送两人离开时,已经是数小时后的事情。 「大家好像都明白我们说的话,真是太好了。」 离开curio的回程路上,玲爱带著满足的笑容表示。 「……真的每个人都明白吗?」 「嘻嘻……那为了让人真正的明白,我们再去一家如何?」 「还有一家?」 「……是我家。爸爸妈妈说会准备晚餐等我们回去。」 「等、等一下!我、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你就当做不知道,被我骗了不就得了?」 「不、不要啦~」 仁当场就抱头跪下,玲爱牵起他的手。 (好柔软……) 抬头望著玲爱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耀眼夺目的金发,仁在心中这么著。 「回去吧。」 「嗯。」 玲爱露出微笑回应仁的提议。 「我们回家吧。」 仁站了起来,紧紧握住手中的小手。 两年后,当famille本店重新建立后,仁带著玲爱前来。 哥哥一人的梦。 姊姊惠麻的梦。 大家的梦。 由飞、玲爱、仁的梦都实现了。 「仁,快进来吧……」 先行一步进入店内的玲爱,伸手邀仁一起进入。 后记 其实我跟许多人一样都有吹奏乐器的经验,也曾经参加音乐比赛敲打定音鼓,以及拿著指挥棒进行指挥。 国中的时候因为一场误会,我曾经打算将来去念音大,可是因为完全不会弹钢琴,所以只好死心。之后随著时光经过,我成了一个待在秋叶原里的作家写手,过著完全颓废的生活。 因为有这样的经过,钢琴就变成令我感到自卑的来源。 为了化解自卑的心态,我在过去曾经有这样的念头「将来女儿出生后,我要从小让她学钢琴。等到女儿十岁的时候,我再拜她为钢琴老师,实现我成为钢琴家的梦想。」 不过,在写完这本「parfait」的小说后,我的野心计划就稍微更改了一点内容。这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教我弹钢琴的女儿,必须要有一头金发外加双马尾。」 以上就是答案,我在计划中追加这项条件。没错,让玲爱教我弹钢琴肯定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想是这么想啦,可是因为加入这项条件后,难易度瞬间翻上十倍。要女儿长有一头金发,就需要有金发的来源,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就算克服来源的问题好了,看看自己又粗又硬的乱头,怎么样也是最高等级的优秀遗传因子,所以女儿有可能生有一头金发吗?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在二oo五年的现在,我结婚的对象不是金发持有者,而且已经生下一个女儿了。说到她的性格和由飞极为相似,但在集中力方面几乎等于零,所以要她乖乖坐在钢琴前面是不可能的任务。 唔嗯,我是该把女儿改选成玲爱呢?还是再生一个培养成为玲爱……? 不管选哪一边,我都有预感会引来天翻地覆的风波。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在这里努力实现心愿,而不是作梦就好。这些都是仁教给我的,所以我会试著去加油。 在写以上这些话之前,你已经拿钢琴的事情来开玩笑了,什么自卑的心态老早就烟消云散了吧?像这样的吐槽,在这个时候大家就别说了……。 其实我跟许多人一样都有吹奏乐器的经验,也曾经参加音乐比赛敲打定音鼓,以及拿著指挥棒进行指挥。 国中的时候因为一场误会,我曾经打算将来去念音大,可是因为完全不会弹钢琴,所以只好死心。之后随著时光经过,我成了一个待在秋叶原里的作家写手,过著完全颓废的生活。 因为有这样的经过,钢琴就变成令我感到自卑的来源。 为了化解自卑的心态,我在过去曾经有这样的念头「将来女儿出生后,我要从小让她学钢琴。等到女儿十岁的时候,我再拜她为钢琴老师,实现我成为钢琴家的梦想。」 不过,在写完这本「parfait」的小说后,我的野心计划就稍微更改了一点内容。这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教我弹钢琴的女儿,必须要有一头金发外加双马尾。」 以上就是答案,我在计划中追加这项条件。没错,让玲爱教我弹钢琴肯定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想是这么想啦,可是因为加入这项条件后,难易度瞬间翻上十倍。要女儿长有一头金发,就需要有金发的来源,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就算克服来源的问题好了,看看自己又粗又硬的乱头,怎么样也是最高等级的优秀遗传因子,所以女儿有可能生有一头金发吗?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在二oo五年的现在,我结婚的对象不是金发持有者,而且已经生下一个女儿了。说到她的性格和由飞极为相似,但在集中力方面几乎等于零,所以要她乖乖坐在钢琴前面是不可能的任务。 唔嗯,我是该把女儿改选成玲爱呢?还是再生一个培养成为玲爱……? 不管选哪一边,我都有预感会引来天翻地覆的风波。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在这里努力实现心愿,而不是作梦就好。这些都是仁教给我的,所以我会试著去加油。 在写以上这些话之前,你已经拿钢琴的事情来开玩笑了,什么自卑的心态老早就烟消云散了吧?像这样的吐槽,在这个时候大家就别说了……。 其实我跟许多人一样都有吹奏乐器的经验,也曾经参加音乐比赛敲打定音鼓,以及拿著指挥棒进行指挥。 国中的时候因为一场误会,我曾经打算将来去念音大,可是因为完全不会弹钢琴,所以只好死心。之后随著时光经过,我成了一个待在秋叶原里的作家写手,过著完全颓废的生活。 因为有这样的经过,钢琴就变成令我感到自卑的来源。 为了化解自卑的心态,我在过去曾经有这样的念头「将来女儿出生后,我要从小让她学钢琴。等到女儿十岁的时候,我再拜她为钢琴老师,实现我成为钢琴家的梦想。」 不过,在写完这本「parfait」的小说后,我的野心计划就稍微更改了一点内容。这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教我弹钢琴的女儿,必须要有一头金发外加双马尾。」 以上就是答案,我在计划中追加这项条件。没错,让玲爱教我弹钢琴肯定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想是这么想啦,可是因为加入这项条件后,难易度瞬间翻上十倍。要女儿长有一头金发,就需要有金发的来源,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就算克服来源的问题好了,看看自己又粗又硬的乱头,怎么样也是最高等级的优秀遗传因子,所以女儿有可能生有一头金发吗?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在二oo五年的现在,我结婚的对象不是金发持有者,而且已经生下一个女儿了。说到她的性格和由飞极为相似,但在集中力方面几乎等于零,所以要她乖乖坐在钢琴前面是不可能的任务。 唔嗯,我是该把女儿改选成玲爱呢?还是再生一个培养成为玲爱……? 不管选哪一边,我都有预感会引来天翻地覆的风波。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在这里努力实现心愿,而不是作梦就好。这些都是仁教给我的,所以我会试著去加油。 在写以上这些话之前,你已经拿钢琴的事情来开玩笑了,什么自卑的心态老早就烟消云散了吧?像这样的吐槽,在这个时候大家就别说了……。 其实我跟许多人一样都有吹奏乐器的经验,也曾经参加音乐比赛敲打定音鼓,以及拿著指挥棒进行指挥。 国中的时候因为一场误会,我曾经打算将来去念音大,可是因为完全不会弹钢琴,所以只好死心。之后随著时光经过,我成了一个待在秋叶原里的作家写手,过著完全颓废的生活。 因为有这样的经过,钢琴就变成令我感到自卑的来源。 为了化解自卑的心态,我在过去曾经有这样的念头「将来女儿出生后,我要从小让她学钢琴。等到女儿十岁的时候,我再拜她为钢琴老师,实现我成为钢琴家的梦想。」 不过,在写完这本「parfait」的小说后,我的野心计划就稍微更改了一点内容。这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教我弹钢琴的女儿,必须要有一头金发外加双马尾。」 以上就是答案,我在计划中追加这项条件。没错,让玲爱教我弹钢琴肯定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想是这么想啦,可是因为加入这项条件后,难易度瞬间翻上十倍。要女儿长有一头金发,就需要有金发的来源,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就算克服来源的问题好了,看看自己又粗又硬的乱头,怎么样也是最高等级的优秀遗传因子,所以女儿有可能生有一头金发吗?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在二oo五年的现在,我结婚的对象不是金发持有者,而且已经生下一个女儿了。说到她的性格和由飞极为相似,但在集中力方面几乎等于零,所以要她乖乖坐在钢琴前面是不可能的任务。 唔嗯,我是该把女儿改选成玲爱呢?还是再生一个培养成为玲爱……? 不管选哪一边,我都有预感会引来天翻地覆的风波。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在这里努力实现心愿,而不是作梦就好。这些都是仁教给我的,所以我会试著去加油。 在写以上这些话之前,你已经拿钢琴的事情来开玩笑了,什么自卑的心态老早就烟消云散了吧?像这样的吐槽,在这个时候大家就别说了……。 其实我跟许多人一样都有吹奏乐器的经验,也曾经参加音乐比赛敲打定音鼓,以及拿著指挥棒进行指挥。 国中的时候因为一场误会,我曾经打算将来去念音大,可是因为完全不会弹钢琴,所以只好死心。之后随著时光经过,我成了一个待在秋叶原里的作家写手,过著完全颓废的生活。 因为有这样的经过,钢琴就变成令我感到自卑的来源。 为了化解自卑的心态,我在过去曾经有这样的念头「将来女儿出生后,我要从小让她学钢琴。等到女儿十岁的时候,我再拜她为钢琴老师,实现我成为钢琴家的梦想。」 不过,在写完这本「parfait」的小说后,我的野心计划就稍微更改了一点内容。这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教我弹钢琴的女儿,必须要有一头金发外加双马尾。」 以上就是答案,我在计划中追加这项条件。没错,让玲爱教我弹钢琴肯定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想是这么想啦,可是因为加入这项条件后,难易度瞬间翻上十倍。要女儿长有一头金发,就需要有金发的来源,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就算克服来源的问题好了,看看自己又粗又硬的乱头,怎么样也是最高等级的优秀遗传因子,所以女儿有可能生有一头金发吗?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在二oo五年的现在,我结婚的对象不是金发持有者,而且已经生下一个女儿了。说到她的性格和由飞极为相似,但在集中力方面几乎等于零,所以要她乖乖坐在钢琴前面是不可能的任务。 唔嗯,我是该把女儿改选成玲爱呢?还是再生一个培养成为玲爱……? 不管选哪一边,我都有预感会引来天翻地覆的风波。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在这里努力实现心愿,而不是作梦就好。这些都是仁教给我的,所以我会试著去加油。 在写以上这些话之前,你已经拿钢琴的事情来开玩笑了,什么自卑的心态老早就烟消云散了吧?像这样的吐槽,在这个时候大家就别说了……。 其实我跟许多人一样都有吹奏乐器的经验,也曾经参加音乐比赛敲打定音鼓,以及拿著指挥棒进行指挥。 国中的时候因为一场误会,我曾经打算将来去念音大,可是因为完全不会弹钢琴,所以只好死心。之后随著时光经过,我成了一个待在秋叶原里的作家写手,过著完全颓废的生活。 因为有这样的经过,钢琴就变成令我感到自卑的来源。 为了化解自卑的心态,我在过去曾经有这样的念头「将来女儿出生后,我要从小让她学钢琴。等到女儿十岁的时候,我再拜她为钢琴老师,实现我成为钢琴家的梦想。」 不过,在写完这本「parfait」的小说后,我的野心计划就稍微更改了一点内容。这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教我弹钢琴的女儿,必须要有一头金发外加双马尾。」 以上就是答案,我在计划中追加这项条件。没错,让玲爱教我弹钢琴肯定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想是这么想啦,可是因为加入这项条件后,难易度瞬间翻上十倍。要女儿长有一头金发,就需要有金发的来源,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就算克服来源的问题好了,看看自己又粗又硬的乱头,怎么样也是最高等级的优秀遗传因子,所以女儿有可能生有一头金发吗?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在二oo五年的现在,我结婚的对象不是金发持有者,而且已经生下一个女儿了。说到她的性格和由飞极为相似,但在集中力方面几乎等于零,所以要她乖乖坐在钢琴前面是不可能的任务。 唔嗯,我是该把女儿改选成玲爱呢?还是再生一个培养成为玲爱……? 不管选哪一边,我都有预感会引来天翻地覆的风波。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在这里努力实现心愿,而不是作梦就好。这些都是仁教给我的,所以我会试著去加油。 在写以上这些话之前,你已经拿钢琴的事情来开玩笑了,什么自卑的心态老早就烟消云散了吧?像这样的吐槽,在这个时候大家就别说了……。 其实我跟许多人一样都有吹奏乐器的经验,也曾经参加音乐比赛敲打定音鼓,以及拿著指挥棒进行指挥。 国中的时候因为一场误会,我曾经打算将来去念音大,可是因为完全不会弹钢琴,所以只好死心。之后随著时光经过,我成了一个待在秋叶原里的作家写手,过著完全颓废的生活。 因为有这样的经过,钢琴就变成令我感到自卑的来源。 为了化解自卑的心态,我在过去曾经有这样的念头「将来女儿出生后,我要从小让她学钢琴。等到女儿十岁的时候,我再拜她为钢琴老师,实现我成为钢琴家的梦想。」 不过,在写完这本「parfait」的小说后,我的野心计划就稍微更改了一点内容。这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教我弹钢琴的女儿,必须要有一头金发外加双马尾。」 以上就是答案,我在计划中追加这项条件。没错,让玲爱教我弹钢琴肯定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想是这么想啦,可是因为加入这项条件后,难易度瞬间翻上十倍。要女儿长有一头金发,就需要有金发的来源,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就算克服来源的问题好了,看看自己又粗又硬的乱头,怎么样也是最高等级的优秀遗传因子,所以女儿有可能生有一头金发吗?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在二oo五年的现在,我结婚的对象不是金发持有者,而且已经生下一个女儿了。说到她的性格和由飞极为相似,但在集中力方面几乎等于零,所以要她乖乖坐在钢琴前面是不可能的任务。 唔嗯,我是该把女儿改选成玲爱呢?还是再生一个培养成为玲爱……? 不管选哪一边,我都有预感会引来天翻地覆的风波。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在这里努力实现心愿,而不是作梦就好。这些都是仁教给我的,所以我会试著去加油。 在写以上这些话之前,你已经拿钢琴的事情来开玩笑了,什么自卑的心态老早就烟消云散了吧?像这样的吐槽,在这个时候大家就别说了……。 其实我跟许多人一样都有吹奏乐器的经验,也曾经参加音乐比赛敲打定音鼓,以及拿著指挥棒进行指挥。 国中的时候因为一场误会,我曾经打算将来去念音大,可是因为完全不会弹钢琴,所以只好死心。之后随著时光经过,我成了一个待在秋叶原里的作家写手,过著完全颓废的生活。 因为有这样的经过,钢琴就变成令我感到自卑的来源。 为了化解自卑的心态,我在过去曾经有这样的念头「将来女儿出生后,我要从小让她学钢琴。等到女儿十岁的时候,我再拜她为钢琴老师,实现我成为钢琴家的梦想。」 不过,在写完这本「parfait」的小说后,我的野心计划就稍微更改了一点内容。这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教我弹钢琴的女儿,必须要有一头金发外加双马尾。」 以上就是答案,我在计划中追加这项条件。没错,让玲爱教我弹钢琴肯定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想是这么想啦,可是因为加入这项条件后,难易度瞬间翻上十倍。要女儿长有一头金发,就需要有金发的来源,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就算克服来源的问题好了,看看自己又粗又硬的乱头,怎么样也是最高等级的优秀遗传因子,所以女儿有可能生有一头金发吗?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在二oo五年的现在,我结婚的对象不是金发持有者,而且已经生下一个女儿了。说到她的性格和由飞极为相似,但在集中力方面几乎等于零,所以要她乖乖坐在钢琴前面是不可能的任务。 唔嗯,我是该把女儿改选成玲爱呢?还是再生一个培养成为玲爱……? 不管选哪一边,我都有预感会引来天翻地覆的风波。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在这里努力实现心愿,而不是作梦就好。这些都是仁教给我的,所以我会试著去加油。 在写以上这些话之前,你已经拿钢琴的事情来开玩笑了,什么自卑的心态老早就烟消云散了吧?像这样的吐槽,在这个时候大家就别说了……。 其实我跟许多人一样都有吹奏乐器的经验,也曾经参加音乐比赛敲打定音鼓,以及拿著指挥棒进行指挥。 国中的时候因为一场误会,我曾经打算将来去念音大,可是因为完全不会弹钢琴,所以只好死心。之后随著时光经过,我成了一个待在秋叶原里的作家写手,过著完全颓废的生活。 因为有这样的经过,钢琴就变成令我感到自卑的来源。 为了化解自卑的心态,我在过去曾经有这样的念头「将来女儿出生后,我要从小让她学钢琴。等到女儿十岁的时候,我再拜她为钢琴老师,实现我成为钢琴家的梦想。」 不过,在写完这本「parfait」的小说后,我的野心计划就稍微更改了一点内容。这是为什么呢? 「我希望教我弹钢琴的女儿,必须要有一头金发外加双马尾。」 以上就是答案,我在计划中追加这项条件。没错,让玲爱教我弹钢琴肯定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想是这么想啦,可是因为加入这项条件后,难易度瞬间翻上十倍。要女儿长有一头金发,就需要有金发的来源,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就算克服来源的问题好了,看看自己又粗又硬的乱头,怎么样也是最高等级的优秀遗传因子,所以女儿有可能生有一头金发吗?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在二oo五年的现在,我结婚的对象不是金发持有者,而且已经生下一个女儿了。说到她的性格和由飞极为相似,但在集中力方面几乎等于零,所以要她乖乖坐在钢琴前面是不可能的任务。 唔嗯,我是该把女儿改选成玲爱呢?还是再生一个培养成为玲爱……? 不管选哪一边,我都有预感会引来天翻地覆的风波。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在这里努力实现心愿,而不是作梦就好。这些都是仁教给我的,所以我会试著去加油。 在写以上这些话之前,你已经拿钢琴的事情来开玩笑了,什么自卑的心态老早就烟消云散了吧?像这样的吐槽,在这个时候大家就别说了……。 序 好热……好热……。身体如此告知自己,但我却不管,转动眼前的门把。幸好火势还没有延烧到这里来,不过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额头和太阳穴都流下汗珠,但我没空擦拭,只顾着环看四周。有样东西我得找出来不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都要找到才行。我明白周遭的热度节节上升。火势恐怕已经烧到这个房间的附近了。我得逃出去才行。可是,我不能离开,我不能就这样逃走。身体置身在滚滚热浪之中——还有浓烟。即使如此,我还是用西服的袖口拚命覆盖住鼻口,往房间里面走去。因为,那样东西在里面。很重要的东西就在前方。 好热……好热……。身体如此告知自己,但我却不管,转动眼前的门把。幸好火势还没有延烧到这里来,不过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额头和太阳穴都流下汗珠,但我没空擦拭,只顾着环看四周。有样东西我得找出来不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都要找到才行。我明白周遭的热度节节上升。火势恐怕已经烧到这个房间的附近了。我得逃出去才行。可是,我不能离开,我不能就这样逃走。身体置身在滚滚热浪之中——还有浓烟。即使如此,我还是用西服的袖口拚命覆盖住鼻口,往房间里面走去。因为,那样东西在里面。很重要的东西就在前方。 好热……好热……。身体如此告知自己,但我却不管,转动眼前的门把。幸好火势还没有延烧到这里来,不过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额头和太阳穴都流下汗珠,但我没空擦拭,只顾着环看四周。有样东西我得找出来不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都要找到才行。我明白周遭的热度节节上升。火势恐怕已经烧到这个房间的附近了。我得逃出去才行。可是,我不能离开,我不能就这样逃走。身体置身在滚滚热浪之中——还有浓烟。即使如此,我还是用西服的袖口拚命覆盖住鼻口,往房间里面走去。因为,那样东西在里面。很重要的东西就在前方。 好热……好热……。身体如此告知自己,但我却不管,转动眼前的门把。幸好火势还没有延烧到这里来,不过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额头和太阳穴都流下汗珠,但我没空擦拭,只顾着环看四周。有样东西我得找出来不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都要找到才行。我明白周遭的热度节节上升。火势恐怕已经烧到这个房间的附近了。我得逃出去才行。可是,我不能离开,我不能就这样逃走。身体置身在滚滚热浪之中——还有浓烟。即使如此,我还是用西服的袖口拚命覆盖住鼻口,往房间里面走去。因为,那样东西在里面。很重要的东西就在前方。 好热……好热……。身体如此告知自己,但我却不管,转动眼前的门把。幸好火势还没有延烧到这里来,不过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额头和太阳穴都流下汗珠,但我没空擦拭,只顾着环看四周。有样东西我得找出来不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都要找到才行。我明白周遭的热度节节上升。火势恐怕已经烧到这个房间的附近了。我得逃出去才行。可是,我不能离开,我不能就这样逃走。身体置身在滚滚热浪之中——还有浓烟。即使如此,我还是用西服的袖口拚命覆盖住鼻口,往房间里面走去。因为,那样东西在里面。很重要的东西就在前方。 好热……好热……。身体如此告知自己,但我却不管,转动眼前的门把。幸好火势还没有延烧到这里来,不过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额头和太阳穴都流下汗珠,但我没空擦拭,只顾着环看四周。有样东西我得找出来不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都要找到才行。我明白周遭的热度节节上升。火势恐怕已经烧到这个房间的附近了。我得逃出去才行。可是,我不能离开,我不能就这样逃走。身体置身在滚滚热浪之中——还有浓烟。即使如此,我还是用西服的袖口拚命覆盖住鼻口,往房间里面走去。因为,那样东西在里面。很重要的东西就在前方。 好热……好热……。身体如此告知自己,但我却不管,转动眼前的门把。幸好火势还没有延烧到这里来,不过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额头和太阳穴都流下汗珠,但我没空擦拭,只顾着环看四周。有样东西我得找出来不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都要找到才行。我明白周遭的热度节节上升。火势恐怕已经烧到这个房间的附近了。我得逃出去才行。可是,我不能离开,我不能就这样逃走。身体置身在滚滚热浪之中——还有浓烟。即使如此,我还是用西服的袖口拚命覆盖住鼻口,往房间里面走去。因为,那样东西在里面。很重要的东西就在前方。 好热……好热……。身体如此告知自己,但我却不管,转动眼前的门把。幸好火势还没有延烧到这里来,不过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额头和太阳穴都流下汗珠,但我没空擦拭,只顾着环看四周。有样东西我得找出来不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都要找到才行。我明白周遭的热度节节上升。火势恐怕已经烧到这个房间的附近了。我得逃出去才行。可是,我不能离开,我不能就这样逃走。身体置身在滚滚热浪之中——还有浓烟。即使如此,我还是用西服的袖口拚命覆盖住鼻口,往房间里面走去。因为,那样东西在里面。很重要的东西就在前方。 好热……好热……。身体如此告知自己,但我却不管,转动眼前的门把。幸好火势还没有延烧到这里来,不过那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额头和太阳穴都流下汗珠,但我没空擦拭,只顾着环看四周。有样东西我得找出来不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都要找到才行。我明白周遭的热度节节上升。火势恐怕已经烧到这个房间的附近了。我得逃出去才行。可是,我不能离开,我不能就这样逃走。身体置身在滚滚热浪之中——还有浓烟。即使如此,我还是用西服的袖口拚命覆盖住鼻口,往房间里面走去。因为,那样东西在里面。很重要的东西就在前方。 第一章 电车的车门一打开,仁就迫不及待地冲出车厢。 (快点……我要快点告诉里伽子才行!) 这个念头化成轻微的兴奋,今高村仁的胸口雀跃不已。 他们所就读的八桥大学经济系的校舍,位于从车站徒步约十分钟的地方。仁一口气穿越过铺设简易的马路,从平常通行的正门跑入校内。 时间刚过正午。这个时候,她一定会在学生餐厅里。 知道对方下落的仁,直接奔向地下室的学生餐厅。 他的猜测果然正确无误,在学生餐厅的一角,夏海里伽子正独自拿着汤匙享用洋葱肉盖饭。 「里伽子——!」 不在乎会引起周围的侧目,仁叫唤她的名字。 「我告诉你,有个好消息哦!」 由于餐厅内的人还不是很多,所以仁便斜跑过餐厅,终于来到里伽子的位置前。 池在隔壁的空位坐下后,随即激动地告诉里伽子那个好消息。一可以重新开张了,里伽子!famille可以复活了! famille——是半年前还开设在邻镇上的咖啡店。 它是一间由石造的墙壁和磨光打亮的木制地板,再加上具有独特风格的西欧家具所装潢成的「欧风古典咖啡店」,非常深受当地人们的喜爱。 并排于玻璃柜中的西式点心也以「美味」博得好评,每到下午三点过后总是卖个精光。而身穿可爱制服的女服务生们,虽然不敢说能够提供「完美的服务」,但她们随时谨记要用心接待客人,努力制造令客人感到愉快的店内气氛。 然而,如此深受当地人们喜爱的famille,却在半年前突然关店停业。原因是很倒楣的被纵火事件波及,店家付之一炬。 而且料想不到的是,当时的店长因为这个事件,受到了精神打击。 「我要关掉famille,不打算再重新开店。」 因为仁和里伽子都是从开店当初就加入的员工,所以对famille的不舍相当强烈。 不过,由于店长决定关店的意志比想象中还要坚定。 因此,仁等其他员工最后也只能默默接受这个决定。 「车站前面盖了一间大型的购物中心,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知道啊。」对于仁的询问,里伽子微微耸肩回答。 「是东洋百货公司的连锁店吧?我记得叫做『brick mall』……」 「那间连锁店问我,要不要在他们那里开设famille!」 里伽子拿着汤匙的手,似乎因为震惊而停住。 这也难怪,毕竟famille既非是具有连锁店的大型咖啡店,也不是曾被媒体数次报导的知名店家,始终只是一间被当地人们所知并喜爱的小规模咖啡店而已。 可是,大型百货公司的连锁购物中心brick mall,却突然提出「要不要在他们那里开店」的靖求。对于这件事,仁起初也怀疑是不是「新的诈骗手法」。 「我今天向他们的开发部门求证过了,似乎是真有其事。你看,很不得了吧,里伽子?这下子,我们的famille可以东山再起了!」 然而——相较于语气兴奋的仁,里伽子仅是微微蹙眉而己。 「没用的,仁。」 「………咦?」 「你冷静思考看看。首先是店长——惠麻小姐,你告诉她这个消息了吗?」 「唔……」一听到对方冷淡的询问口吻,仁顿时说不出话来。 「店长……呃……这个嘛……」 看他支支吾吾的模样,似乎己说明了答案。里伽子明显地叹了口气,同时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皱眉表情。 「你听我说,仁。如果你那么希望famille重新开张的话,首先要通知惠麻小姐知道。你明知店长不打算再开店,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工夫吧?」 面对里伽子的指责,「唔……」仁再次哑口无言。尽管他很想反驳对方,但能够说服她的理由,当下却是一个也没有。 不只如此,里伽子像是乘胜追击似地继续说出更加现实的情况。 「趁现在这个时候,我有句话想问你。假如要重新开店,资金方面怎么解决?租店的钱就不用说了,内部的装渍费用怎么办?还有设备费用?你有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呢?」 「够、够了!别说了!」 原本是想来分享喜悦的心情,谁知里伽子不但不觉得高兴,还处处唱反调,这教仁不禁火冒三丈。虽然里伽子天生是个冷淡的人,但表现出这种反应也未免太过分了。 「你从刚才就钱、钱、钱的,开口开口都是钱!怎么,你不觉得高兴吗?我们是谈论famille好不容易可以东山再起的事情耶!」 「东山再起?以现在的状况,我认为是办不到的事。」 「为什么你会知道办不到!」 「因为我是经济系的学生。」 「我也是经济系的啊!」 「那你应该明白吧?凭你一个人是绝对办不到的,至少也要——」 寻求惠麻小姐的帮忙。 当里伽子尚未说完这句话前,仁就从座位上起身。 「我一个人就做给你看!等着瞧吧,你这冷血的女人!」 他向经济系首屈一指的才女递出了食指。 「啊啊啊啊啊,令人火大!那个冷静、冷血的女人!」 走在相同的路上,来时带着雀跃的心情,如今回去时却充满愤怒的情绪。 (我也知道啊!如果不说服那个人的话,铁定无法重新开店!) 仁早就清楚想说服惠麻是件很困难的事,正因为如此,他才一开始先找上最有可能站在自己这边的里伽子,然而想不到—— (没必要从头反对到底吧……) 穿过车站的剪票口,仁走向人群稀疏的月台。因为今天没有课,待在学校也没有意义,但是他也没有心情直接回去自己的住处。 (要是以前,在这种日子一定是在famille工作一整天。) 找了一张空着的长椅坐下后,仁小叹了一口气。 自从半年前famille关店以来,他的内心深处像是开了个洞般。虽然不知不觉已习惯了那个洞的存在——但是依然觉得很寂寞。 如今,famille好不容易有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出现。 (既然这样,就赌它一把又如何?赌famille可以复活!) 原本以为前famille总管里伽子会和自己同样高兴,会帮自己想出各种主意来使famille重新开店的,结果事与愿违。 仁再次的叹息消失于空气中。低垂的视线所看到的,就只有被明亮的阳光所照射的月台水泥地。 就在这时——一双穿着平底鞋的双脚,忽然进入他的视界. 「仁?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料想不到的声音,令仁惊讶得抬起头来。这名背对着耀眼的阳光,露出讶异纳闷之色的人,正是数十分钟前他和里伽子在谈论中提到的人物。 她就是前famille的店长兼点心师傅,同时也是—— 「姊姊——」 仁的嫂子,杉泽惠麻。 过了中午用餐的巅峰时间,店内依然客满。这就说明了这家店的生意非常兴隆。 (店内的女服务生们很会招呼客人,午餐的价格也很适中。身穿上班制服的女性相当多,想必这附近有人间的公司……) 仁思考着这些事情,而在他眼前的惠麻则是双手一拍说道「 我开动了!」 「姊姊,这样可以吗?你在这种地方悠闲的吃午餐,你不是在上班中吗?」 「嗯~?安啦、安啦,我难得可以到外面来。而且在这种时间,我才能悠闲的享用午餐。再加上能够和你一起吃午餐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吧?」 看着惠麻笑容可掬的娇颜,仁只能屈服下来无言以对,开始动用汤匙进食眼前的咖哩饭。 「工作习惯了吗?」 「你是说公司的?嗯~……大致上习惯了吧。内容并不怎么困难啦,主要是拷贝数据、协助处理业务员的工作。」 「……西点呢?不打算再做了吗?」 仁若无其事地试探对方,结果惠麻连食用洋葱肉盖饭的手也没有停下来,就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没错」。 「因为这家公司的制服很可爱嘛。你看,衣服的领口部分很帅气吧?」 「比起公司的制服,姊姊穿着点心师傅的服装时比较好看哦。」 「咦~,仁你好过分~!」 患麻开玩笑地鼓起双颊,不过也注意到小叔认真的眼神,于是叫了一声「仁」,同时改变表情。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打算再开famille。」 「可是!难得人家提出,要不要在brick mall开设famille的请求耶?昨天我也说明过了,关于租店费用以那个地段而言很便宜。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只需考虑如何规划新店就可以了。而员工方面,我们只要向以前的员工絣小姐和明日香小姐说一声的话,一定就——」 「仁!」 叫唤名字的声音打断了仁的下文,让他猛烈地收口不语。在他眼前的惠麻略微移开视线,落在餐桌上停留不动。 「结束了,仁。在半年前的火灾中,famille——我和一人的梦想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是——」 「famille营业到那天为止,我决定关店停业。非常感谢您长期以来的爱护。」 惠麻低头道谢,垂落的长发随着鞠躬的动作摇曳甩晃。 「关店——吗……」 走在住宅区里不怎么宽敞的马路上,仁踩着步伐独自前进。 惠麻这时大概听从上司的命令,正在做档案整理或拷贝数据吧。而里伽子应该正认真的在听课——或是为了开始准备就职活动,正在进行就业辅导。 「两个人在半年前都还和我一起工作的,但是现在……」 仁缓慢的脚步突然停住。 在他眼前的是一块空地。这块在住宅区里冒出来的空地,就彷佛一张应该已经拼好的拼图缺少了一块一样。让人透过附近的景观感受到这种印象。 仁蹲了下来,轻轻触摸空地的地面。这块杂草茂盛的土地上,至今还有多少人记得它曾经存在一楝外观可爱的建筑物呢? 半年前,famille就开设在这里。没错,受到许多顾客喜爱的欧风古典咖啡店和在其中工作的员工们,曾经存在于这个地方。 famille在三年前,原本是仁的亲哥哥杉泽一人为了让妻子惠麻踏出点心师傅的第一步所准备的咖啡店,可是由于一人突然过世,所以身为小叔的仁,便在famille帮忙惠麻打理生意。 (哥哥和姊姊还有我——都对famille投入许多感情……) 尤其是对惠麻而言,famille可说是亡夫的遗物,正因为如此,famille就好比是代替两人之间来不及留下的「爱的结晶」。 可是就在半年前,连这个代替品也失去了。 那闪店充满爱情和慈爱,但却沦落烧毁的下场。 (终究还是办不到吗?) 想要让famille复活,只是自己的任性想法吗? 好不容易舍去往昔的回忆和成为点心师傅的将来,惠麻现在正努力走在全新的道路上,但仁却想把她拉回悲伤之中。 (再加上里伽子!!她也不赞同我。) 被惠麻拒绝,又得不到应该是最有力的协助者里伽子的认同——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 「等一下,应技就在这附近啊。」 「不可能~,到处都是住家而已嘛.哪有什么咖啡店嘛。」 忽然传入耳中的声音,令仁不禁转头查看。只见两个貌似高中生的女孩子,正左顾右盼地环视周遭。 「算了啦,还是去站前的咖啡屋。」 「不行!那间店的蛋糕真的超美味的说,而且店内就像欧洲的咖啡店一样,非常可爱……」 像欧洲的咖啡店一样——这句话震惊了仁,于是他向两位女孩子开口问道。 「请问,你们在找的咖啡店难道是famille?」 「famille?」 其中一位女孩面露讶异之色,而在旁的另一位女孩则是拍手叫道「对啊!」 「没辨,我记得就是famille!大哥哥,你知道啊?」 「啊啊,稍微……」 「那么,顺便告诉我们吧。那家叫famille的咖啡店是不是就在这一带?」 「这一带——这个嘛——」 仁回头看向空地,两名女孩顺薯他的目光看去后,察觉到famille如今的下场。 「什么啊,倒店了嘛。」 「不会吧……蛋糕那么好吃,怎么可能……」 其中一位女孩整个人呆住。而另一名女孩则拉住她的手臂说「只好死心啦。」 「还是回去站前吧。要吃蛋糕的话,到那一带的咖啡店吃就行了啦。」 「猪头,根本不能比好不好!那间店的蛋糕真的美味极了。」 「可是都倒店了,还能怎样?」 两位女孩子准备离去,她们为了享用「famille的蛋糕」特别前来,本会成为重要的「客人」才是,但却让她们失望而回。 「请……靖等一下……」 仁向两位渐行渐远的女孩子身后叫道。 「famille会重新开店!下个月会在邻镇的brick mall重新开张的!」 两位女孩子惊讶地回头。其中一人——一直垮赞famille的蛋糕美味的女孩,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真的吗?真的会再重新开张吗?」 「会的!我跟你约定!所以下次请你要来享用famille的蛋糕哦!」 三天后,在距离大学有两站的一家咖啡店curio里——。 看到明显带着一脸不悦之色到来的里伽子,仁挥挥手打声招呼「三天不见了~」 「不是三天不见了。怎么回事,你今天上午的课跷掉了吧?昨天的课好像也没有去上。」 「我有点事啦,现在我有好多事要忙呢~」 说完,仁将置于餐桌上的brick mall的资料摊开。里伽子见状,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还没有死心吗?」 「我怎么可能轻易死心。这可是famille难得可以复活的机会。」 「店长——惠麻小姐,你说服她了吗?」 「那是晚点的事——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你看法。因为我已经制定好关于今后的计划。」 仁迅速地说完这句话,同时动手翻动带来的数据。「慢着。」里伽子这时阻止他。 「为什么找我?为什么你要先问我?」 「为什么——」 仁支吾其词,答不出来.一方面是他根本没想过理由,一方面是 他感觉随便想想就会找到适当的理由。 虽是如此,但要勉强说的话,应该是如果计划纪够得到里伽子的认同,那么要说服惠麻的成功率将会加大。的确,famille的店长是惠麻没错,可是在经营和管理的方面,大多都是由里伽子提供可行的意见,惠麻是个徽彻底底的点心师傅,但在经营手腕上,说句恭维的话也无法使用优秀的字眼。因为她本身也很明白这件事,所以才会大多时候听取里伽子的意见。 「原来如此,是为了惠麻小姐对吧?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依然是个为姊姊着想的弟弟呢。」 「那是当然的吧?姊姊是——我的家人……」 最后的那句话彷佛自言自语般地消失。 卡锵的一声,里伽子放下手中的汤匙。 「你还没告诉我呢,你的计划。」 「啊……啊啊,那么,首先可以从这个开始看吗?」 仁一边翻动资料,一边逐一说明。 第一,新盖成的brick mall是以中世纪的欧洲为概念而建造的。因此,建筑物是用瓦造,步道则采用石板铺路。 「所以,他们才会召募famille吗?因为两者的理念相吻合。」 「就是这么回事。原本他们能够拉拢的店就不多了吧。」 「的确,说得很对。」 「对吧?没想到三年前你在famille里提案的东西,到了现在开始起作用。」 听到仁的有感而发,里伽子也征微眯起双眸。 「所以——你今天才会约我来『curio』吗?」 「算是吧,这里在某个意念上是famille的出发点。」 两人缓缓地环视店内。 古典的bgm和磨光打亮的地板,以及西欧式的古典装潢。 在店门的入口,女服务生穿着设计独特的制服,以极自然的动作跪在地上,对于来店的客人以「欢迎您回来,主人。」取代「欢迎光临。」的招呼语来迎接对方。这是这家店独创的招呼方式。 「famille也走这家curio的西欧古典路线吧——提出这个方案的人是你哦,里伽子。」 「……」 「多亏你的主意,famille从单纯的『蛋糕其味咖啡店』变成『独其一格的咖啡店』,生意也因此加倍兴隆。不只如此,现在还成为重新闻店的契机.」 「……」 「怎样,要不要再帮忙一次?我们一起让famille复活吧。」 里伽子环视店内的目光,回到了仁的面前。向来露出好强的真挚美眸,现在彷佛有所迷惑似地,带着不安定的色彩。 「员工方面,我会去找以前的那几个人——絣小姐和明日香小姐。姊姊方面,我也会设法说服她给你看。缺少的部分可以征求新员工来做。有你在的话,新人就不会出问题。身为总管的你一直就是负责员工教育……」 「你不要擅自决定。」里伽子微微摇头。 「仁,我们已经是大三了哦,就职活动也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这事我知道啦!不过——」 「对我来说,在famille工作只是为了赚取学费而己。很抱歉——我不像你那样舍不得famille。」 「里伽子……」 仁呆住了。他没想到里伽子会拒绝他。的确,里伽子是个冷淡无情的人,这从她平时的口头禅「流于感情,一事无成。」这句话就可以窥知一二。 尽管如此,仁一直以为唯独famille会壤她产生特别的想法吧。她的决定和口头禅会为了famille而颠倒过来——这是仁的期望。 仁咬住下嘴唇。既然里伽子话说得这么绝,那么纵使咖啡店重新开张,他大概也不用寄望她会回去店里工作吧。 「仁——」 「我决定了,我一定会让famille复活给你看!」 为了还没走出悲伤的惠麻姊姊,也为了像在空地遇见的两名女高中生那样,在过去爱护famille的所有人们。 无论如何,自己绝对都要让famille重新开张。 苦闷的沉默笼罩在互相对峙的两人之间。即使如此,里伽子这次并不打算移开且光,而是笔直地投向对方。仁看着里伽子,里伽子也注视着仁,两人都在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安稳的bgm在店内流动,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围绕在两人身边,与前者显得格格不入。 不久之后—— 「——我认输了。」 里伽子说完后,呼出一口气。 「虽然我不会回店里去,但是我若有找到合适的人会通知你的。所以,你去说服惠麻小姐吧。」 「里伽子……」 这是里伽子的最大让步,仁很了解这一点。 (虽然无法完全说服她,但是——能够说服一半就很棒了吧?) 于是,仁也放松布满全身的紧张,露出笑容响应「我知道了。」 第二章 年老教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在广大的教室内回响。若不专心上课,这个声音听起来如同安眠曲般教人昏昏欲睡。夏海里伽子用心听着教授的讲解,在簿子上作笔记。不过,当她看了一眼手表,注意到时间是九点五十分时,突然停止抄写笔记的手。 (马上就要开店了……) 在车站前新落成的brick mall,将在今天十点开店。 (那家伙最后找到员工了吗……) 两天前和仁见面时,里伽子得知他只找到两名员工而已。因为出现了料想不到的竞争对手,导致寻求工作伙伴变得困难重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仁找到的两名员工都是以前就在famille待过的人,她们是凉波絣和雪乃明日香。 不过,絣在新开的店里必需兼任点心师傅,所以无法专门负责招待客人。而明日香因为还在念高中的关系,基本上是下午五点过后才能来上班。要是以前的点心师傅惠麻也回来的话,那就好了——。 (到头来,惠麻小姐还是没有回去店里……) 在仁努力不懈的劝说下,惠麻答应让famille重新开张,但是她始终拒绝回店里去. 她之所以不回famille去的理由,里伽子也相当了解。而在另一方面,仁会执意要让famille复活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惠麻的存在。 (仁和惠麻小姐::患麻小姐和仁::》 啪嚓,突然响起一个轻微声,原来是笔芯折断了。 里伽子再次压出笔芯,重新听取讲解的内容. 自己在这里想柬想西的也无济于事,不管是对新生的t8m=lc.还是对仁和患麻的关系都一样!!。 同一时间,在bqick mall里的一角,新生的famille前面——。 「我绝对不会输给你们的店!」 「白痴,抄袭店怎么可能赢得了原创店呢!不用担心,我会让你下跪服输的!」 一名少女——花鸟玲爱向仁宣言后,翻甩裙子走回对侧的咖啡店。 啪嗯,在她粗暴地板上店门的旁边,挂了一块招牌,上面窝着「curio3号店」。 (该死!很抱歉哦,反正我们就是curio的盗版!) 在约一个星期前,仁得知在新生的famille对面,将会开设curio3号店。 因为这个缘故,所有想要进入咖啡店工作的应征人员都被curio抢光,只有一个人在开店前一天才到famille应征。为了这位奇特的新员工,仁彻夜进行培训。好不容易得以开店——但就在揉揉爱困的双眼时,花鸟玲爱突然从对面的店里走出来,向他找碴「明明是抄袭curio的咖啡店,居然还敢在本店面前开设,真是无耻厚脸皮。」 结果,两人就互相对骂起来。「我绝对会让店里的生意超过curio给你看!」仁向对方这样放话,然而—— 铿锵,店里传出餐具破碎的声响,随后接着—— 「对不起——!」 响起了还不熟悉的声音,它的主人很明显是新进员工风美由飞。「伤脑筋……」仁带着叹息回到店里。 「店长,人家又弄破碗盘了……」 「总之快点收拾干净。再五分钟就十点了,明日香你帮忙一下。」 「好的~,店长。」 明日香迅速跑向准备室,这时姘正好从厨房探出头泉叫道「仁,蛋糕做好了。」由于这次惠麻没有回来,因此这一阵子只好请以前辅佐过惠麻的姘充当点心师傅。 仁将刚出炉的蛋糕放进玻璃柜里排好。在玲爱过来理论之前,他跑去观望了一下brick mall的入口处,发现今天虽是平日,但入口处却走大排长龙。他们可能是冲着服饰大特价而来的,不过一旦结束购物之后,这些一人就会直接流入美食区吧。 (总之,今天和明天都会很忙。) 同样是西欧风古典咖啡店curio的店门口,就在玻璃窗的对面。诚如玲爱所言,famille的确是抄袭。curio的点子而重新开张的咖啡店。 (不过,我的店有自己的优点。famille是大家创造的心血,所以有独特之处。) 所以,不会输的。我们绝对不会输。 famille重新开店的第一天,生意超乎预想之上。 除了原本就是当地的话题这点以外,在本周发售的流行美食杂志里所介绍的口brick mall特集,似乎也达到了宣传的效果。 美食区中间的开放式平台里,可说是人满为患、一位难求。就在吵嚷人声持续不断的情况下,时间进入了晚餐时刻。一到了晚上,开放式平台里总算是少了一些人潮,然而每家店里都处于客满的状态中。这点famille也不例外。 不过,famille店内拥挤的理由与其他的店又有点不同。 「对不起~,我先前点的大吉岭红茶还没好吗?」 「非常抱歉,靖您再稍等一下。」 「请问一下~,我点的蛋糕套餐怎么样了?」 「抱歉,靖您再稍等一下。」 帮客人点餐的明日香,急急忙忙地跑向厨房。 「絣小姐、店长,大吉岭红茶和蛋糕套餐还没好吗?」 「大吉岭红茶和蛋糕套餐?」 「对,是分开的,不是同一桌的客人。」 听完明日香的话,仁慌张地确认点菜单。在他的隔壁,平时向来开朗的絣正绷着一张脸,问不吭鼙地做着蛋糕。 「呀啊啊啊啊!」 厨房外面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和惨叫声,然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串的响亮道歉声,传遍了整个店里。仁看向餐厅,果然不出所料,由飞正不断地向客人低头赔罪。 「这是第五个了……」 仁和明日香对望了一眼,发出叹息。 famille复活的第一天,就在这种慌乱状况下度过。 将「close」的牌子挂在门上,收拾好餐厅和厨房后,仁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昨天为了突然采用的由飞,他花了一整晚进行培训,因此几乎没有睡觉。 虽是如此,但受到开店初日状况百出的影响,回家后的仁依然处于轻微的兴奋之中,一点睡意都没有。 「糟糕……」 仁走到阳台,抬头仰望星空,拿出香烟。虽然店里卖的是简食,但因为他负责调理食物。所以决定一天只抽一根烟。 (这个礼拜内还是要找齐人手才对啊,而且最好是有经验的人。) famille现在欠缺什么人手很清楚,就是经验老道的点心师傅和服务人员。尤其是服务人员,刻不容缓。「今天是学校的创校纪念日,所以休息一天。」明日香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今天上午才能过来帮忙,可是从明天起她必须五点过后才能上班.因为她还在念高中,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么一来,能够招呼客人的就只有我和由飞了。) 虽然由飞以自己的方法努力工作,但是「努力」并不代表一定能够「提供很好的服务质量」。 (还是需要多加一名人手。一个能够服务客人,又能教育新进员工的人……) 突然之间,仁的脑海里浮现一张脸。那是在以前的famille里总管服务生,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能保持冷静,比谁都来得可靠的人物。 (不过,里伽子——不会回来的。) 她是绝对不会被私情左右的人。 「我 要专注在就职活动上。」已经做出决定的她,就算知道朋友遇到困难,也不可能牺牲自己来帮助对方。 (看样子只好再靖人了,或者是……) 假如能够请到新的点心师傅的话,絣就可以恢复当服务生了。 仁想到这里时,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轻快的音乐。这个音乐被他设定成是某人的专属来电铃声。 『仁?你到家了吗?』 听到惠麻略显不安的声音,仁露出了苦笑。没想到自己正在思考有关点心师傅一事时,前点心师傅就打电话来了。 『店里如何?今天走开店的日子吧?』 「勉强应付过去了。我有请一名新的服务生,絣小姐也——很努力地帮我。」 『这样啊……』 惠麻的声音有点阴沈。仁虽然注意到了,却假装没发现般地继续和她交谈。因为纵使他指出这点,惠麻也会矢口否认吧。平常稳重大方的惠麻,事实上有着令人不敢相信的顽固一面。仁和她相识己久,对于这点自然走深知熟略。 两人谈完了关于famille的事情后,话题最后来到仁的哥哥,惠麻的丈夫杉泽一人的身上。仁这几个礼拜忙昏了头,完全忘记哥哥的忌日就快到了。 『当天我们一起回去老家吧,爸爸妈妈都很期待和仁见面呢。』 「知道了。」听到惠麻的话,仁点头允诺后。就打算结束通话的,然而—— 「麻姊。」 一句怀念的称呼,无意间从他的口中悄然流出。 「我很久没有吃到麻姊做的蛋糕了。」 『——你会吃到的,就在近期内。』 姊姊果真是个倔强的女性,顽固得令人悲伤。 上午最俊一堂课一结束后,所有的人立刻争先恐后地飞奔出教室。里伽子斜眼目送着他们的离开,伸手拿下镜框微细的眼镜。 就在取下眼镜的瞬间,她的眼前突然变得模糊。在稍微眨眼数次,习惯朦胧的视界后,她才慢慢拉开椅子。 去学生餐厅吃好呢,还是去外面用餐? 哪里都无所谓,带着这个念头的里伽子离开了教室,走楼梯下楼。有数位男学生正在楼梯闲人声地说说笑笑着某件事。她看了他们一眼,不经意地想起前几天向学校递出休学申请书的高村仁。 (那家伙现在在做什么呢?) 自从famille于brick mall重新开店以来,已经过了十天。在这段期间内,里伽子一次也不曾去光临过,因此对于新famille是什么模样、什么体制完全是一无所知。 (平常道时候的仁应该待在厨房,不过这个时间点,服务生一定忙不过来——) 里伽子走下三楼的楼梯,正准备往楼梯间右转时—— 「哟,里伽子,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看到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物,向来冷静不为所动的里伽子也差点吓到腿软。 「仁!?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怎么会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中午用餐可是会忙得令人团团转的时间。何况,他已经向学校提出休学了。 「嗯~,木崎向我借钱没回。我来找他讨钱……」 「找木崎讨钱?你店里缺钱缺得那么严重,连那点小钱也得讨回吗……」 「笨蛋,才开店十天而已耶!真没礼貌。」 仁说这句话时,口气当然是半开玩笑的. (太好了,他和以前一样都没变……) 里伽子原以为在她拒绝回去新生的famille时,仁也许会一反常态不再理会她。她很清楚仁一直以来依靠着她。而就是因为了解这点,所以她才断然拒绝回去。 「别说了,一起去学生餐厅吃如何?我肚子饿了。」 「慢着,我先问你,店怎么了?现在不是午餐时间吗?」 「今天吗?休息啊。brick mall自定今天是他们的休息日。」 两人往学生餐厅移动,途中聊的都是关于famille的话题。不过,几乎都是仁在讲述,里伽子在旁听取的情况明显较多。 学生餐厅里依然是人潮汹涌,不过能够坐的位子倒是还有几个。两人占据了靠窗的对座位后,便前去购买自己想要吃的食物。 「怎么搞的?」仁看到里伽子手里拿着的塑料杯,顿时皱起眉头。 「你只喝果菜汁吗?面包和小菜呢?」 「我正在减肥中,一杯果汁的营养就足够了。倒是你才奇怪呢。」 「咦?很好啊,主食、主菜、副菜,非常均衡!」 「胡说八道。」 这次换里伽子蹙眉了。因为在仁眼前的是蟹肉蛋饭、菜肉蛋卷和生鸡蛋——换句话说,全部都是「鸡蛋料理」。 「有什么不好?将生鸡蛋加入蟹肉蛋饭搅拌后,蟹肉会和鸡蛋混合在一起……」 「恶……」 「怎么?害喜了吗?」 「看到这种饭,就算不是孕妇也会想吐的!」 「是吗……」对于里伽子的反驳,仁感到纳闷,不过依然将生鸡蛋加入蟹肉蛋饭中。咕啾咕啾,蛋和蛋交缠黏着的样子,夺去了里伽子的食欲。 「……无法理解,你这样愧对调理师哦。」 「有什么要紧?这种吃法对我来说,是最好吃的了。——好啦!」 仁双掌一拍,说出令人怀念的用餐前词。 「爸爸、妈妈和哥哥,我要开动了——」 里伽子自从认识仁以来,每次吃饭前都会看到他固定这么做。 「——你还在做这种用餐前词啊?」 「当然了,就像基督徒在用餐前的祷告一样。很奇怪吗?」 「因为你这人很粗野,做这种事确实很奇怪。」 「那是因为你爸妈家人都还活着,所以才会那么想。」 仁用汤匙痛快地吃着「蟹肉蛋饭+生鸡蛋」,说出了这句不带谴责意味的话来。 只有在扫墓日和忌日时才会想起家人的你,好像没资格说这种话吧?就算不是这样,平时你一忙起来的话,也是容易会忘东忘西的。」 「就算这样,一天到晚都要强记在心里不是很奇怪吗?」 因为了解仁的生长过程,所以里伽子才敢做出接下来的回答。 「那是因为在远方的人或已经不在的人无法为你做任何事的缘故吧?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更加珍惜自己周遭的人才对。」 「你还是老样子,那么冷酷耶。」 我很珍惜每个人啦,仁边说边用汤匙灵巧地切开菜肉蛋卷. 「死去的爸妈和哥哥,我都很珍惜。还有收养我的高村父母,我也一样珍惜他们。」 「——惠麻小姐也是吗?」 「这还用说吗?姊姊对我来说,是两种意义的『姊姊』。」 「高村家的姊姊和你哥哥的妻子——没错吧?」 是的,高村仁和杉泽惠麻的关系比普通姊弟要来得复杂,原因就出在这里。 仁原本是出生于杉泽家的次男,然而在小学的时候失去了双亲,于是被高村家收留为养子。而高村家里有位独生女惠麻,因此在当时两人就先成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弟」。 「关系还真是复杂呢,你和惠麻小姐。」 「一点也不复杂吧?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姊弟的事实都不会变。」 仁斩钉截铁地说着,里伽子不由得偷偷窥视他的表情。通过喉咙的果菜汁味道,在不知不觉申似乎变得苦涩起来. 翌日傍晚,里伽子第一次前往brick mall。 毕竟从 开张到今天已经过了十天以上,所以她看不到传闻中那样人潮拥挤的景象。不过此时是下午四点的时间,放学回家的国中生和高中生占据了大部分的开放式平台,因此气氛也显得相当热闹。 (的确还真是热闹呢。) 在晚餐时间来临前就聚集如此多的人潮,brick mall的生意可以说是很兴旺。 (接下来就看服务质量和蛋糕的味道了……) 在开放式平台上似乎也能够点餐。里伽子思索着是要乖乖地买famille的蛋糕来吃,还是选购竞争对手店的食物好。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偶然有女高中生们的笑声传入她的耳申。 「你们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好恶……神经病,买那么多的蛋糕……」 她们的视线投射在一名坐在平台一端位子上的独身女性。那名女性戴着漆黑的太阳眼镜,默默吃着排放在桌上的数种类蛋糕。 (那个人——难道是……) 不会错的。是杉泽惠麻,尽管她戴上太阳眼镜改变装扮。 (嗯……) 「店长拒绝回去。」里伽子曾从仁那里听闻这件事,不过看来惠麻依然很在意新生的famille。证据就是在她眼前放置着五个种类的蛋糕,她不时咬一口后倾首沈思。 (既然那么在意,老老实实的回去不就得了。) 里伽子感觉胸口深处开始烦闷。她叫住路过的curio店员,点了一份蛋糕套餐。 「我知道了,主人。」 curio的服务生做了个舆本店相同的行礼之后,使离开而去。尽管是在开放式平台这个稍微人多杂乱的地方,但服务生接客的态度依然规规矩矩没有改变。 (有一套,员工教育做得很好嘛。) 身为前餐厅总管的她,不由得暗赞起curio。 「让您久等了~,这是薄荷茶。」 突然间,一个格外响亮的声音从里伽子的身后传来,让她惊吓之余转身回看。虽然她只看到对方的背姿,不过那个制服,不会错的——是famille。 (对了,我记得仁说过有请一名新的员工。) 可是这样的接客态度是怎么回事?招呼客人绝对不是大声就好。特别是像famille这种具有特殊理念的咖啡店,在进行接客的对应时必须追求符合店的形象才行。而且更不应该的是—— 「小姐,我点的是柠檬茶哦。」 「咦!?您没记错吗?」 「嗯,我确定是柠檬茶。我点了柠檬茶和起司蛋糕。」 看情况,似乎连餐点都弄错了。 (快点!快点道歉,回去拿柠檬茶来!) 无意间,属于前餐厅总管的血液骚动了起来。 然而,这位应该是新人的服务生小姐却低头说了声「对不起」后—— 「不过……这个薄荷茶也很好喝哦,客人。」 紧接着说出了令人昏倒的话。 「您点的蛋糕是加入了很多的起司,味道会很香浓的起司蛋糕吧?吃完之后,喝杯柠檬茶固然不错,但薄荷杯也很爽口,相当适合哦~」 里伽子不禁想要抱头,这世上哪有这种接待客人的方式存在。 「既然店员小姐这么说的话……」最后,客人似乎被说动了。只是一般而言,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如果事态演变成客人要求赔偿的话,也不足为奇。 (真的没问题吗?看这种情况。) 当famille的服务生小姐离去时,curio的服务生小姐刚好送来蛋糕套餐。里伽子试吃一口,吓了一跳。味道和她以前在本店吃的一模一样。 「对不起,这个蛋糕是谁做的呢?」 情不自禁地,里伽子向通过旁边的curio店员开口询问,于是对方笑容可掬地回答她「是本店的橘师傅做的。」 「橘师傅……是新请的点心师傅吗?」 「是的,所有的甜点都是在本店做好后,才送来我们店里。」 里伽子低吟了起来。famille的蛋糕绝对不差,因为絣在以前的店里时,除了在餐厅招呼顾客以外,也会到厨房里辅助惠麻做蛋糕,是位全能的好员工。 可是,curio推出的各式蛋糕近来常在媒体上受到报导,形成了一种品牌效应和话题性,再加上最重要的是蛋糕妁确美味,因此famille必须找出对应之道才行。 「这可是一场艰难的竞争呢,仁。」 要是这么下去的话,输赢颠而易见。现在因为brick matt还在吸引人潮,所以才会助长生意兴隆,但是一个月、一个月……随着时间过去,像现在这样参观的热度衰退后,famille和curio的生意将会出现很大的差距,这点里伽子可以轻易地想象到。 而关于这件事,仁恐怕也已经注意到了。 (所以你昨天才会来找我吧?仁。) 事实上,今天上专题讨论课时,木崎就向里伽子问起仁的事「高村最近怎么了?我好像都没遇到他。」 (我来找木崎讨钱的——根本是说谎。) 软弱的家伙,里伽子心想。何必在奇怪的地方跟自己客气呢?有事想说、想问的话,清楚的告诉她不就好了吗? 在开放式平台的一角,那位「有毛病的女性」依然吃着蛋糕做比较。里伽子注视着她的举动,舌头上仍旧残留着竞争对手店的蛋糕味道。而能够对抗这种美味的点心师傅——她仅知一人。 「再见,仁,我先回去了哦。」 「好的,辛苦了。」仁回应拼的道别语之浚,在鼠标上点了一下。 在他眼前的笔记本电脑中,正开启着相隔半年再打开的会计软件。 营业额、材料费、人事费、水电瓦斯费……将各种经费全部输入的结果,很明显的出现赤字。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 仁旱就明白经营店家并非易事,但还真的是困难重重。虽然说他是学经济的,但始终是个没有社会经验的大学生。过去的famille是由里伽子一手制定优秀的经营方针,仁对于此事这时再次感到佩服。 (不过——还是不能拜托里伽子。) 昨天仁特地前往学校的真正原因,其实是想找里伽子一起商讨关于新生的famille今后该如何走下去。可是,她已经不是famille的员工,而且她也说过自己今后要全力专注在就职活动上。 (里伽子说想去大型商社上班,担任重职。) 因为她正为了实现梦想而努力,所以仁才打消和她商量关于小小咖啡店今后的经营方针的念头。不对,严格说来有点错误。 事实上,是他那无聊的自尊心在作怪的缘故。原本里伽子就反对famille重新开张,曾现过无数次「太勉强了」,结果真的如她所料,在开店初期经营就出现了赤字。 「首先要确保人员吧。接下来是提升服务质量……然后企划可以吸引人气的活动……」 怎么做?7要如何进行才好?在失去前famille的点心师傅和餐厅总管的现在,要如何做才能够打破这个困境? 仁将合十的双手贴在额头,拚命蛟尽脑汁。 (起码要先请到新的点心师傅……一位经验丰富的点心师傅……) 就在这时,店里的电话响起了奇妙的声音。他记得这个声音是购物中心里的内线电话。 「喂?」 『请问是famille吗?这里是警卫室,请问负责人在吗?』 「我就是负责人。」 仁回答对方,同时瞥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此时马上就要进入晚上十一点了.在这么晚的时间,对方有什么事找自己呢? 『后门来了一位女性,她说是famille的相关人员,正吵着要进来……』 「跟我们有关的人?」 听闻警卫的话语后,仁的脑海里理所当然地浮起现任三名员工的脸。不过听筒那端传来的声音,却是他料想不到的声音。 『仁~,仁~,快叫他们让我进去~!』 「——姊姊!?」 因为过于惊讶,仁的声音不禁高了八度。 「每次来这栋建筑物,我总觉得~有些破旧耶。」 在寂静无声的brick mall里,惠麻明亮的声音。真彻四周。 「有些破旧……才开张不到一个月耶。」 「可是,到处都是砖头打造的不是吗?」 「——就算你这么说……」 仁心想数个礼拜前,应该已经向惠麻说明过brick mall的设计理念了。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初次带惠麻从新生的famille后方进入店内。 「嘿欸.这里是准备室啊?这间呢?」 「更衣室。然后那边是仓库,厨房在……姊姊!?」 惠麻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身影。仁慌张地柬张西望,这时更衣室里发出了声响。 「等一下,姊姊,不要随便进入更衣室——哇啊啊啊!」 仁急忙打开更衣室的门后,又立刻迅速地关上了门。 「姊、姊姊!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在更衣室除了换衣服以外,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吧?」 听到对方悠闲的回话,仁猛摇脑袋。不过即使如此,他脸上的烧烫却一点也没有消散的迹象。 没有日晒过的雪白香背。套着深色丝袜的柔美双腿,以及从中微微遗出的白色内裤。 (姊姊穿内衣裤的模样——好久没有看到过了——) 仁轻轻靠住房门,沿着门面滑坐在地。 (糟糕,今天一定会梦见的!) 然而,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青少年的烦恼,她突然打开房门,踩着给人一种果敢坚定的脚步,再次现身仁的眼前。 「麻姊……?」 仁的胸口打起更为剧烈的鼓动。 「麻姊,你这身打扮是……」 忘不了,不可能忘得了。 那是直到半年前她还穿在身上的正式服装——一身点心师傅打扮的惠麻,就站在仁的眼前。 「高村店长,我有事要拜托你。」 「啥?」 「请让我进行制作点心的测验,如果合格的话——请你雇用我在本店担任点心师傅。」 和先前悠闲自在的口气截然不同,患麻此时的语气认真无比。 仁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个——可是……公司呢?拷贝数据的工作怎么办?」 「我辞职了,某个人说服了我。」 「某个人?」 「对,而且我还是觉得制作点心比较快乐。」 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惠麻吐出了小舌头。 仁的胸怀有股热流慢慢涌上来,不用说那必是「喜悦」的波动。不过,由于对象是交情过于亲近的女性,所以原本要老实说出口的欢喜之意—— 「你……你是笨蛋吗!?」 就变成了错误的骂人之语,与真心话相差十万八千里。 (因为……因为……!) 他一直盼望着,希望惠麻回来famille工作。 三年前,因为妻子喜爱制作点心,为了实现她的梦想,仁的哥哥一人创立了famille。 而在哥哥过世之后,一直以来都是仁代替他帮忙延续梦想,正因为如此,所以仁才希望惠麻再次立于厨房去追逐她的梦想。 「好了,开始进行测验吧。我要做很多个,仁你来帮忙我吧。」 「知道啦。」 纬弟两人露出了贼笑,朝厨房走去. 今晚似乎会成为famille复活以来的第二个长夜。 第三章 这天一早,风其由飞的心情就很好。不但睡得饱饱的,一抵达车站的月台时,电车马上就来到,而且在经过的便利商店里又买到了「限定的柬坡肉包子」。 「马上就到了中华肉包美味的季节了。」 一口口咬嚼着柬坡肉包子,由飞走在brick mall的里面。她哼唱着拿手的歌曲,足以表示她的心情真的很愉快。 「早~安~!」 忘了在店内禁止哼鼻歌的命令,由飞边哼唱边转开门把。 然而,「早安」这句向来该有的回声道旱,今天却没有从店内传来。 「咦~?店长~,你在吗?」 启开音响,按下拨放键后,由飞走向厨房寻找仁。 于是,数秒后—— 「呀啊啊啊啊啊啊,店长————!」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令店内的玻璃不禁为之震动。 因为这个缘故,仁是被由飞的尖叫声给弄醒的。 「不,你听我说,这个人不是陌生人,她是我的姊姊啦。」 仁拚命解释,但由飞只是顾着反复叫道「下流!」,一副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样子。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因为仁现在正躺在熟睡的惠麻的膝上。 「讨厌!差劲!请你马上离开她!」 「我是很想……可是身体……动不了……」 因为脑袋被惠麻牢牢抱着,仁是想逃也逃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早安~」 「早安——」另外两人也来了。 「絣、絣小姐!明日香!」 仁呼喊两人自然是为了寻求帮忙。和由飞不同,絣和明日香非常熟悉惠麻。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仁的求救反而招致更严重的事态发生。 跑过来的两人一眼就发现抱着仁的惠麻。 「惠麻小姐——!」 「欢迎你回来,惠麻小姐——!」 絣和明日香带着欢呼,冲向惠麻拥抱她。「咕唔!」发出了痛苦鼙的仁,就被三名丰满的女性夹在中间成为夹心饼,眼看着身体就要被压扁了。 更惨的是,处在这种状况中的仁已经快断气了,但是—— 「不公乎——人家也要加入大家的行列——!」 被排除在外的由飞,也不甘势弱地扑向众人。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轮到仁的惨叫声响彻四方。 经过一场盛大的欢迎后,惠麻成为了新的famille员工。原本舆她互不相识的由飞,也在发挥天生的亲和力后,很快就认同惠麻是「新的晚辈」接纳了她。 「惠麻小姐。你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没关系哦。」 对于笑容满面发言的由飞,仁暗中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干脆地接纳惠麻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不变的定局。 因此,在开店十五分钟前的早上会议里,场面比过去要来得热闹。 「高村店长,请恕我僭越,新人杉泽惠麻有个提案。」 相隔半年加入的惠麻,很快就举手发言。 「什么样的提案?」 「是个作战计划。一个可以改善famille生意又可妨碍curio的一石二岛作战计划。内容是……」 随着惠麻的勾勾手指头,全体员工都将脸凑向她。 curio3号店的餐厅总管花鸟玲爱。向来谨记着要认真工作不可偷懒,因此在工作中几乎不谈私事。而且当她待在餐厅时,也绝对不会为了私事而离开店里。 可是今天,她却在下午茶时间中丢下工作不管,跑出店里来到famille的店面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贩卖蛋糕的玻璃柜前面,有一群比往日还要多的客人正大排长龙在那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贴在收银台前的一张「所有的蛋糕一律20o元」的标示。不只这样,在今天购买蛋糕的顾客还可以得到一块玛德蕾妮蛋糕。 (不可能……以这种卖法,咖啡店不可能维持得下去!) 由于花鸟玲爱是一位小心谨慎的认真女孩子,会让人觉得很难缠,因此对于famille这间抄袭她所爱的curio的咖啡店,虽然她无法忍受它的存在,但还是想要堂堂正正的战斗来打败对方。 (他们在想些什么啊?这样做的话,不出三个月就会倒店了嘛……!) 这时,famille的店长溜跶地路过。他就和初次兄面时一样,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头发乱七八糟的,双眼赤红。 「站住!你是不是脑袋有毛病?」 玲爱不由得叫住对方。「嗯~?」famille的店长高村仁闻言,转过身露出笑容。 「怎么?这么快就来视察敌情了?」 一你还在那里说这些悠哉的话吗?你们这种卖法可是会自灭的哦?」 「为什么?啊啊,放心,玛德蕾妮从明天起会卖50元的……」 「50元!?就这个价钱?」 所有的蛋糕一律200元,玛德蕾妮一个50元,按照常识来看,经营保证会出现赤字。 「你知道吗?虽然降低价格的确会吸引更多的客人上门,可是如果你们没有卖出平常的二倍……不对,没有卖出三倍的话,铁定会赔钱哦?」 虽然是对手店的事,但玲爱不由得为它发火越说越气。不对,正因为是竞争对手店,所以她才无法坐视对方自我毁灭——应该这么说才是。 可惜的是,famille的店长似乎没有听进她难得的忠告。 「安啦,用不着担心那种事。」 「为什么?」 「因为我们得到了秘密武器。你看着好了,今年内我们的收入会超过你们的。」 送你,仁拿着一块玛德蕾妮给玲爱后,走进自己的店里。玲爱目送着他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店。 「什么嘛,他疯了不成!?」 她愤慨地出言骂道。 然而,当玲爱回到curio的准备室,咬了一口仁送给她的玛德蕾妮后,立刻改变了想法。 她马上叫来一名员工,吩咐一件事。 「去买famille所有种类的蛋糕回来。还有,打听一下他们的点心师傅叫什么名字。」 上午的课结东了,学生们相继走出教室。 「夏海,拜托啦,三天而己,你就当做是稍微放松一下。」 在抱着教科书和文具的里伽子前面,修同一门课的堀部阻挡着她离开。透过眼镜,里伽子带着可疑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姑且不论放不放松,为什么我要和堀部你们一起去旅行不可?」 「有什么不好?凭着我们修同一门课的交情。」 「算了吧,又没有共同研究什么。」 「别说得那么不近人情嘛,你现在是独身吧?」 「……」 「高村都退学了,你就和我们一起去旅行有什么要紧呢?」 里伽子微微皱起形状姣好的秀眉,然后冷冷一瞥这名对自己有好感的大学男生。 「很抱歉,我们还没断绝来往。今天我也是从仁的房间——」 「呃,里伽子……」 突然间,她的背后传来像是要加入话题的声音。感到惊愕的里伽子转身一看,话中谈到的男子正忸捏地站在那里。 「仁!?」 「高村?」 感到惊慌的不只是里伽子,堀部的声音明显也透露出动摇的感觉。 「怎、怎么回事?你不是退学了吗?」 「我不是退学,是休学啦,而且是从明年的春天开始。 」 「哦~,这样啊~」 哈哈哈,堀部装蒜地笑着,令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 「我先声明,我可不会感谢你哦。」 走出学校时,原本故意贴在仁的身旁以示亲密的里伽子,迅速离开他的身边,没有丝毫的留恋与不舍。 「本来事情会演变成如此麻烦,都是因为你没有来学校的关系。」 「既然这样,你就快点找个新的『除虫者』不就得了b.只要你开o,愿意假装咸你男朋友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不是吗?」 「唔~……可是合适的『除虫者』很难找到呢。」 里伽子故意说得很难听,但仁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啊啊,这样啊。」他只是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给对方看。 里伽子抬头看着仁,就像在探询他一样。 「那么,你今天走怎么了?又是谁跟你借钱,你来讨债的吗?」 「不是,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仁的脸上浮现笑容。「找我干嘛?」里伽子感到那个笑容若有所指,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我想要向你道谢。」 「向我道谢?」 「你帮我向姊姊说了很多话吧?」 啊啊,原来是为了那件事——心里这么想,但里伽子却特意佯装不知情。 为了获得感谢才劝说惠麻回去,原本就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因为她无法坐视自己曾经待过的店陷入经营危机。 「多亏了你,客人增加许多哦。当然,因为目前压低价格,所以这个月还走赤宇,大概下个月也是吧?不过如果顺利的话,蛋糕的美味将会声名远播,到时一定能够掳获忠实的颅客群,因为姊姊做的甜点有那种魔力。等到忠实的顾客群出现之后,我们再开始贩卖定价较高的蛋糕。总之,最初的目标就定在——圣诞节吧?」 里伽子露出淡淡的笑容来响应仁征询她的同意,至于是否接受她这样的回答,那就要看仁了。 「真的很谢谢你。」 「——不需要,我不记得做了什么值得你道谢的事。」 「那就当做是这么回事吧。」 仁笑嘻嘻地说完后,看了一下手表,接着发出「糟糕!」的慌张叫声。 「我得回去店里了,拼小姐她们会骂我的!」 「不会吧?你跷班跑来这里吗?」 「说什么跷班很难听耶,我只是当做中午休息时间溜出来一下而已。」 再见,仁说完后快步离开现场,里伽子默默无语地且送他的背影。 不过,就在仁走出约数公尺之远时,里伽子忽然被一时的心血来潮所驱动,以小跑步追上仁后,与他并肩而行。 「里伽子?」 「我有事要去brick mall。我差不多该买就职活动时要穿的西装。」 虽然不晓得仁是否会将这个理由当真,但是两人在朝向brick mall的路途中,不时你来我往的斗着嘴,一路上显得相当开心。 加入了惠麻这位点心师傅,还有里伽子的作战也进行顺利,因此来famille光顾的客人与日俱增。当然,这也归功于被「所有的蛋糕一律200元」所吸引上门的女高中生,因为她们口耳相传的功力十分惊人。最近,光是在黄昏的放学时段里,来famille购买的客人明显要比curio的客人多出很多。 (接下来就看限定期间的蛋糕和重要的节虚假日时能够回收多少了——) 不过,只靠这两样当然不行了。无论走限定期间的蛋糕或节庆假日,对收入的助益毕竟有限。 如此一来,为了在某种程度上弥补平时的收入,贩卖简餐就变得极为重要。因为光卖蛋糕铁定亏损,所以需要利用意大利面或西餐等餐点来补贴收入才行。然而—— 「营业额一点也没有成长耶。」 仁坐在店内的准备室里,双眼盯着计算机看,大大地叹息。 「这也难怪,做简餐的人是我这个外行人嘛。」 和点心师傅息麻翠业于烹饪的专门学校相比,仁只不过走个还在就读经济系的大学生。尽管料理的本事不差,但他始终是个外行人,和职业级的相比,绝对是天坏之剐的差劲。 「在以前的店时,简餐一直是附属食品。」 然而,现在必须改变,得卖出更多的简餐才行。 「仁?你还没有回去吗?」 啪嗯,更衣室的门板启,身穿便服的惠麻出现。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已经很晚了哦。」 「嗯……我再稍微看一下复再回去。」 「不要紧吧?这么拚命的话,你会倒下去的哦。」 患麻很担心地看着仁,令仁不由得露出苦笑.在很久以前,当还是小孩子的他在生病的时候,姊姊惠麻常常就像这样担心地蹙眉问他「仁,你不要紧吧?」 「我真的不要紧啦,姊姊。我已经不是小学生了。」 「可是……」 患麻还打算说丛一什么,可是下一瞬间,「啊啊……」脸上不知道为何浮现出理解某事的表情,大大地颔首一下。 「这样啊,原来如此~」 「——姊姊?」 「嗯,抱歉抱歉,是我不够机灵。再见,你们慢慢聊吧。」 轻轻拍了一下仁的肩膀后,惠麻便走出准备室。怎么回事?仁心中感到纳闷,转过身子一看,结果发现一名人物站在准备室的入口处,让他真的差点吓倒。 「里、里伽子!?」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肚子饿了。」里伽子站在感到震惊的仁面前,突然开。说道。 「煮点东西给我吃吧,厨房好像还没有收拾。」 的确,诚如里伽子所言。事实上,仁原本就在考虑等到惠麻回去之后,针对简餐的菜单做研究改良。 「那煮意大利面可以吗?牛肉酱汁口味的……」 仁拿起围裙,走向厨房。这时,里伽子淡淡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我还要一份奶油培根意大利面和香蒜意大利面。」 「……啥?」 「再来是虾仁烩饭、咖哩饭、蔬菜火腿三明治、蛋包饭——」 「喂喂喂喂!」听到只能令人觉得是在胡乱点餐,仁连忙打断对方的话。 「搞什么,你打算把我们所有的简餐都吃过一遍吗?」 「放心,我有钱。」 「不,我不走这个意思——」 你不是在减肥中吗? 当仁正要提问出来的时候,里伽子很快就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而且转顽看向窗外,一副「拒绝接受质问」的模样。 无奈之下,仁只好走进厨房,打开瓦斯炉。 二十分钟役,三种意大利面——牛肉酱汁意大利面、奶油培根意大利面、香蒜义大利面 完成了。 仁将它们瑞到里伽子的面前,里伽子看向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注视着仁的脸。 「快去做其他的餐点。」 「咦?」 「蔬菜火腿三明治、蛋包饭、咖哩饭和虾仁烩饭——还有这些吧?」 「——你真的打算全部吃一次吗?」 看到仁讶异的质问,里伽子微微耸肩。 「反正就算我没来,你也打算今晚全部做一次不是吗?」 「!」 「明天店里休息吧?所以像今天的日子最适合熬夜做事。」 正确无误。正是因为明天休息,所以仁原本就打算趁着今晚,针对简餐的菜单进行研究考虑。 「可是,你怎么会 知道我准备研究简餐的菜单……」 「这走我从过去的统计得到的结果。惠麻小姐的蛋糕似乎卖得很好,所以我在想负责煮食简餐的你,差不多要开始沮丧了吧?」 「什么话!」对于里伽子的说法,仁以轻笑否定。 「虽然简餐卖得更好的话,走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补贴蛋糕的亏损,可是我们店里是以姊姊做的蛋糕为主打商品,所以我干嘛为了这种事感到泄气……」 「既然如此,你何必像这样偷偷留下来呢?」 里伽子的眼眸笔直地捕捉住仁。 「只要在早上开会的时候,和大家商量关于菜单和价格不就行了吗?这么一来,问题就能迎刀而解吧?」 是的,里伽子说的话一点都没错。 在仁的脑海一隅,有人如此对他轻声说道。 可是,啊啊,可是—— 「我不要!这是我的问题!」 对,除了一部分是因为在寻求大家的帮助之前,自己必需先努力过才可以,还有更重要的是,这事关自己那小小的自尊心。可是若说真心话,其实是因为不甘心自己做的简餐完全输给了惠麻做的蛋糕,而非关于能不能够平衡蛋糕的赔钱问题。 看着低头的仁,里伽子发出了叹息。她似乎是对这种跟小孩子使性子没两样的行为,感到很无奈的样子。然而出人意外的是—— 「你总算说出真心话了。」 里伽子以包含苦笑的温柔声说道。 「快点去做接下来的餐点吧。我会陪你的固执到底的。」 「里伽子——」 「有提神的咖啡吧?待会也一起拿过来。」 仁咬着下嘴唇。不这么做的话,封闭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将会一。气爆发出似的。 「……咖啡你自己泡啦。」 留下这句话后,仁再次走回厨房。 里伽子食用的速度快得惊人,才隔十分钟后拿虾仁烩饭过去时,那三盘意大利面就已经被吃完了。 「里伽子,我很高兴你吃我做的面,不过劝你吃得慢一点比较好……」 「没关系,以这种速度吃,我比较吃得下。」 说是这么说,但里伽子看来似乎很难受。一定是在骗我,仁在心中暗想。不过里伽子始终不改顽固的态度,反而还挥手赶仁走开,像走在说「快点回去厨房!」 (难道——就像「白鹤报恩」一样,她这么做暗藏秘密吗?) 「知道了啦。」好奇心不由得被引勾出来的仁,假装走回厨房,然后悄悄躲在入口处偷窥餐厅的一班一动。 果然,在那里的是织布的白鹤——不对,是戴上眼镜的里伽子。 (哦哦,好久没有看到了。)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过戴着眼镜的里伽子? 虽然知道她有近视,可是因为平时她都戴着隐形眼镜,偶尔才会戴上眼镜,因此仁很难得才会看到一次。前几天去大学找她的时候,里伽子也很罕见地戒着眼镜,不过等到仁注意到时,她手就在不知不觉中拿下眼镜了。 (她会这么做,大概是不希望人家看到她女孩子的一面吧?) 仁回到厨房,一如常往地将三明治放在盘子上,然后连同新的咖啡一起端出去。「久等了~」在仁出声之前,抬起头来的里伽子早已不出所料地拿下了眼镜。 在餐点放在眼前后,里伽子率先拿起咖啡。这也走很正常的,毕竟连续吃完三盘意大利面外加一份虾仁烩饭所花的时间,也不过才三十分钟,肚子不用说肯定很难受。 虽是如此,但里伽子为了不让仁看到她戴上眼镜的棋样,竟然迅速地食用三明治和咖啡。 (既然不希望被我看到戒着眼镜的模样,那一开始就戴上隐形眼镜不就没事了吗?) 不过,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有鉴于此,仁决定装做被眼前这位有点充门面的女性友人欺骗。 「接下来是蛋包饭吧?做这个需要花上一点时间。」 所以你慢慢吃吧,仁打算等她吃完,拿下眼镜稍微休息一阵子后,才将接下来的餐点瑞出来。 在胸中如此暗念后,他再次往厨房移动。 最后,里伽子花了三个小时吃完了famille全部的简餐。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深夜。若等到关店离开,时间很可能会进入所谓的丑时三刻。 「首先是意大利面。」 将手中的胃药以一口气的气势喝下后,里伽子呼了一口气出来。 「奶油培根意大利面九十分,牛肉酱汁意大利面和香蒜意大利面都是三十分。」 哦——仁先高举双手做出胜利姿态,可是随后又无力的垂下。 「虾仁烩饭二十分,三明治四十五分,咖哩和肉块三十五分,炖菜三十分。」 「唔……」 「然后蛋包饭和蛋黄色拉九十分——以上,讲评完毕。」 「……足……」 仁无力地低下头。经过这次的讲评,让他知道自己的料理是「好坏差距很大」。 (好吃的是奶油培根意大利面和蛋包饭以及蛋黄色拉,剩下的……全部不行。) 仁惭愧得低着头,而里伽子却开口向他要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我想吃黄金炒饭。」 「——欸!?」 「你没听到吗?黄金炒饭。这是我最后的点餐,快点做给我吃。」 「可、可是你……」 在三个小时内,她已经吃下了十道餐点。在这种状态下,肠胃不可能好过。刚才她拿胃药来吃,就是肚子难受的证明。 然而,里伽子却不为所动。「快点去做!」在她的催促下,仁只好再次站起来。 黄金炒饭并不在famille的菜单上。它是一年多前,仁做给里伽子吃的自创炒饭之名。 (我记得那是考试之前,我跟她借笔记拷贝时的事。) 当时为了报答里伽子,他说要请吃东西,但是看了一下钱包,里面只有零钱而已。因此他偷偷跑进打烊后的famille,利用现成的鸡蛋和白饭做成炒饭请里伽子吃。 (做法简单,也不需要在调味下什么工夫——) 仁以和当时同样的要领炒好饭后,端出去给坐在靠窗位子上等候的里伽子。 「好久没吃这个了呢。第一次吃的时候,我稍微受到了震惊。」 「为什么?」 「因为我没想到你可以做出如此美味的炒饭。」 和往常一样,里伽子依然嘴上不饶人,但另一方面却又很开心地用汤匙送饭入口。在此之前,她还难过地背靠着椅子的模样,已经不复存在。 「对了,我有个主意。」 「是,前总管。」 「简餐的菜单项目由十样缩减成四样,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完全料想不到的提议,仁瞪大了双眼。 「四样?可是菜单项目这么少,客人会吃腻吧?」 「与其让他们吃味道差劲的料理,不如供应美味的餐点就好了。何况,你并不是职业厨师,我不以为你在未来能够将意大利面或虾仁烩饭变得美味。」 对方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虽然内心略微受伤,但仁还是问道「所以呢?」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要保留的是奶油培根意大利面、蛋包饭、蛋黄沙扯和蔬菜火腿三明治。」 「咦?蔬菜火腿三明治也要?」 「要做点变化,蔬菜火腿三明治要改成鸡蛋三明治。然后,蛋包饭也要改成半热的——就是将蛋放在白饭上面那种类型的。」 「因为,你就只有在做 鸡蛋料理方面好吃。这点你本人也有自觉吧?」 仁只能乖乖点头,因为里伽子说的话非常正确。 自幼帮忙惠麻制作甜点时,他总是负责处理鸡蛋部分。鲜奶油卡士达或蛋白霜等……惠麻要求的每一种配料水平都很高,所以仁就拚命努力以达到她的要求。 日子扰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仁成为了无论他人还是自己都认同的鸡蛋专家。 「总之要缩减菜单项目,提高质量。论鸡蛋料理,你肯定足首屈一指。」 「可是——」 既然如此,把黄金炒饭也加入菜单不也是很好的主意吗?仁在心中这么想着,于是说给里伽子听。 「炒饭是中华料理吧,和这家店的出发点格格不入。」 「欸?难道你不是为了要加入新菜单,才叫我做黄金炒饭的吗?」 「笨蛋,你想太多了,我只足单纯的想吃而已。」 一脸平静地说完后,里伽子用汤匙挖了最后一口饭。 「这个黄金炒饭的分数是多少?」」 「嗯,……九十九分吧?因为有点美中不足。」 里伽子的双眸微微泛起恶作剧的笑意。 「什么嘛,哪里美中不足了?」 「少了名为肚子饿的调味料。」 「怪我哦!」对于里伽子泰然自若的回答,仁不禁笑了出来。 收拾完毕离开店里时,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一点了。由于此时已经有没电车可搭,所以两人叫了计程车搭乘。 会先到的是仁的住处。出租车在顺着马珞行驶约十五分钟左右时,平时利用的最近一个车站便映入眼帘。 「在那个车站前面停车就行了。」 仁的公寓从这里步行需要花上十分钟左右,而里伽子的住处则是继续顺着这条马路,再行驶约十五分钟左右的地方。因此,仁在这里下车的话,里伽子能够早点到家,车费也比较便宜。 「再见,这是车费。」 「不用了,平均分担。」 「那怎么行,今晚劳你陪我研究新菜单耶。」 将五张千元钞票塞给里伽子后,仁迅速地就要下车。 「——要不要来我家?」 就在完全离开出租车的前一刻,他故意用捉狎的口吻问道。 「你在说什么疯话。」 「你说的对。」 碰嗯,巨大的一声响起,出租车的车门将两人分隔两处。 里伽子向前挺身,吩咐出租车司机一些话,大概是在告诉对方自己待会的下车之处。无视微微感受到的胸痛,仁注视着出租车扬长而去。 第四章 打烊后的店内,由飞坐在较不引人注目的客席上,仁将做好的蛋包饭端到她的面前。 「哇啊~,终于来了,我要开动了~!」 紧紧握住银色汤匙,由飞挖了一块黏稠的半熟蛋,将它接二连三地送入自己的樱桃小嘴。仁看着她用餐的模样,有种害羞的感觉产生。 「哇啊……这个好好吃哦,仁。」 「……是吗?」 对于由飞直截了当的夸赞,仁不由得感到背部发麻。不只如此,她改以「仁」来称呼,也让他感到不习惯。 (至今直接叫我仁的女孩子,就只有里伽子一个人……) 之所以会改变称呼,要从前几天两人商量一点小烦恼开始说起。在商量的过程中,由飞和仁都直接喊对方的名。虽然能和员工缩短距离,身为店长的仁感到很高兴,但是双方去姓道名这件事,还定令仁无法避免威到害羞。 然而,在他眼前这位豁达的员工,却没有任何感觉的样子。她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蛋包饭,同时反复说着「好感激~」的话。 「人家真的真的一直好想吃哦。自从蛋包饭重新推出之后,每位客人都吃得光光的!甚至选出现固定的客人!」 「是是。」 「不过呢,明日香居然把人家当做傻瓜!她说『什么~?由飞小姐还不曾吃过店长做的蛋包饭吗~?』」 仁能想象她们当时对话的样子,不由得爆出笑声。明日香平时走个诚实的好女孩,但走偶尔会泛起恶作剧的念头,拿年长的员工们来开玩笑。 「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已经做蛋包饭给你吃了啊。」 「嗯!因为好好吃,所以我原谅明日香的坏心眼。」 唇角沾着蛋黄的由飞,将汤匙的内侧舔了一遍。 改变简餐的菜单之后,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而重新推出的菜单——获得了客人们一致的好评,特别走半熟蛋的蛋包饭和过去寻常的蛋包饭相比,销路整整增加了一点五倍。现在在午餐时间,除了固定的客人增加不少,就是在晚餐时间,那些空腹的女高中生也时常点简餐来享用。 (这还真是不出某人的预料之外啊……) 看着笑容满面的由飞,仁出神地想着另一位叫自己仁的女孩子。 在午后的课堂上打瞌睡是件很不好的事。对里伽子而言,在上课中打瞌睡只是浪费时间和学费的「不应该的行为」。因此,她拿下眼镜,轻轻揉着太阳穴提神。就在这时—— 「哟,上次谢谢你了。」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里伽子将已经拿下来的眼镜藏好,故意做出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怎么,仁?店里又很闲了吗?」 「怎么可能,多亏你的主意,生意好得不得了。」 现在走休憩时间,所以我才跑出来的。仁做出这样解释后,很自然地坐在里伽子的隔壁。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乖乖待在店里的准备室吃午餐?」 「别这么说啦,我还是得来赚取学分嘛。」 仁嘿嘿地笑了出来。「你还真敢说。」里伽子冷眼看着他。 「你根本是打算来露脸一下,然后马上回去店里吧?」 里伽子会这么说,是因为这堂课只要出席数日达到基准,就可以获得学分了。在明年春天正式休学前,仁计划尽可能的多赚取一些学分。 「真受不了你。我会代替你回答点名的,只要你事先跟我联络一下。」 「真的吗?」听到里伽子口吻冷淡的说道,仁睁大了双眼。 「你好像变得较有人情味了耶。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帮人代替回答点名的。」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是个人忙人,所以才特别关照一下。」 「原来如此……那么拜托你了。」 仁轻轻地双手合十,将写有学号的纸条交给里伽子。里伽子侧眼确认纸条完毕后,便把放在笔盒的旁边。 接着,她感觉隔壁的人离开,然后在有些犹豫是否要转头察看的时候,又感觉那个离开的人回到了隔壁。 「对了,你明天没有课吧?」 这个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里伽子微微紧张起来回道「干什么?」 「没有,因为我也休假——如何,要不要一起去吃些好吃的?还是去买些服饰什么的比较好?」 里伽子好不容易才暸解仁的言下之意,他大概是为了答谢前几天那晚的事情。或许,这还包含更早之前她透过惠麻的嘴巴来传达那个提案给大家的谢意也说不定。 「……为什么我得和你一起去吃美食才行?」 里伽子原本想立刻回答,却还是停顿了一下才做出回应。不仅如此,她还把一瞬间觉得「糟了」的想法写在脸上。在她隔壁的仁见状后,泛起了得逞的笑容。 「那么,细节部分等我回去再跟你联络。」 「慢着!」里伽子喊住了仿佛已经和她说定好的仁。 「明天——我有事.」 「你有事?要到几点?无论白天或晚上,我都可以哦。」 听到对方很自然的问题,里伽子哑口无言地视线乱飘,她说有事根本是骗人的。因为不甘心被仁看穿心里,所以她才马上胡扯一句。 不过,仁似乎也发现到这件事的样子。事到如今,尽管心里相当不悦,但里伽子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仁,你听我说……」 就在里伽子开口的当儿,仁的手机仿佛估计到她这个举动似地响起了音乐。这个来电音乐如果没有改变设定的话——应该是惠麻打来的。 像是要从周遭冰冷的目光中逃脱一样,仁偷偷溜出教室。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分钟后,仁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教室。 「对不起,刚才说的话当作没有吧。」 「……」 「明天我要和姊姊举行每月会议。你知道吧?之前都是在礼拜日,但从这次开始,公休日改定在礼拜三。」 仁忸忸捏捏地解释后,里伽子故意发出叹息。 「我刚才就说过了吧?我明天有事要办。」 「说……说的也是。嗯,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改天我再约你吧。」 再见,仁很抱歉地低头鞠躬后,这次真正的离开了教室。 (姊姊……) 里伽子旱就了然于心。对仁来说,惠麻是非常特别的人。 (是表姊也是姊姊也是亲哥哥的妻子,更是——初恋情人。) 这些事是仁告诉里伽子的。在很久之前,两人曾经一块喝酒聊天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他悄悄地吐露一切。 (所以对那家伙来说,惠麻小姐是关系匪浅的特别女性……) 点名簿传到了里伽子的位子,她从其中抽出二张,准备写上自己的姓名和仁的姓名。不过,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突然涌现上来。 「…………」 碰嗯,里伽子在写到一半的点名簿上槌了一拳,巨大声响传遍了整间教室。 夜景彷佛四处镶嵌着宝石,呈现在玻璃窗的后面。不愧是高楼大厦的最顶层,仁在心中赞叹不已。「好好吃哦~」在他的眼前,惠麻发出了欢愉之声。 「呃~,那么现在开始进行第二十七回杉泽家和高村家的每月会议。首先,杉泽家的代表杉泽惠麻先行致词。」 息麻说到这里,仁故意装模作样地促催她,她带着笑容接着说「我肚于饿了~,完毕。」 「好快,姊姊,就一句而已吗?」 「够多了、够多了。那么,第一杯就由高村家的代表高村仁来干杯。」 拿起 装着葡萄酒的酒杯,这次轮到惠麻催促仁了。仁轻轻咳了一声,稍微抬起下巴,做出一脸假正经的表情。 「那么,容我僭越了……肚子好饿!干杯!」 「干杯!」 随着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祝贺词响起,锵嗯的一声,两人的酒杯碰撞了一下。烈酒入喉,火辣十足的天然酒浆像滑落似的流到了体内深处。 (果然美味啊,这家店的葡萄酒。) 仁在心中暗赞。而在他面前,惠麻好似来到了露天啤酒屋一样发出感想「啊~,赞~!好像重新复活了~!」 「——姊姊,你好像中年大叔哦。」 「有什么关系,这可是和仁久久一次的约会耶~」 仁的原意是要规劝惠麻,却得到令人目瞪口呆的回答,让他赶紧喝口酒来掩饰尴尬。 像这样和息麻每个月召开一次会议,是在仁进大学之后开始的。虽然美其名为会议,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个餐会而已。 「啊,这个鲑鱼好美味~!我分你一块。」 「鲑鱼也不错,不过我比较中意那道冷汤。」 「是是,那这道汤也分你吧。」 每次进行餐会时,两人大多会点不同的料理。如果仁点肉类料理的话,惠麻就会选鱼类料理。就算是前菜和清汤,两人也会尽可能点不一样的,之复再一样样交换品尝。虽然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很没有礼仪,但两人故意佯装不知情,毕竟对任何一边来说,这都是亲人间的交流。 「仁,只点套餐吃不饱吧?要不要叫贻贝来吃?」 「别拿我当点菜的藉……姊姊你想吃什么就点吧。」 「好过分~,你说这种话,教人家怎么点得下去。」 双颊鼓起的惠麻,看起来真的很像个少女。 (姊姊以前给人的感觉更加成熟。) 很久以前,当仁还经常叫「麻姊」的时候,眼下这位女性对他来说,是个只要一碰面就会令他感到脸红心跳般的爱慕之人。 「已经十年了啊。」 「你说什么?」 「我是说,自从我成为高村家的养子之后,已经十年了。」 在仁的双亲国事故而骤逝的当时,哥哥一人是大学生,而仁则还没有升上国中。相依为命的两兄弟在无法自力谋生的情况下,母亲那边的伯父高村家便收留仁为养子。 (我记得——自那以后,我就成为仁的姊姊了。) 由于杉泽家和高村家的关系原本就很密切,因此在被收为养子之前,仁对惠麻就已经了解甚多.「仁、仁!」惠麻总是这样喊他宠爱他,是一位温柔的表姊兼姊姊。 「不过,现在只是个醉鬼……」 「嗯~?你说什么啊,仁?」 仁以为是在心中默念,但似乎不小心说出口的样子。「没有、没有!」看到在酒精的作用下,娇靥微征染上一层酡红的惠麻开口询问,仁赶紧敷衍一番。 「我是说叫你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这样真的会嫁不出去的!」 姊姊已经是中古货了,当仁随后又附加这句话时,位于餐桌底下的脚挨了一记腿踢。穿着似乎足刚买来的平底鞋,惠麻以鞋跟漂亮地痛击了仁的小腿。 「好、好过分哦,姊姊……」 「过分的人是你吧?因为你说过『就算姊姊一直嫁不出去也没关系,我会负责娶姊姊的!』,所以我才拒绝所有的提亲介绍哦。」 对于喝得半醉的姊姊展开意想不到的反击,让仁手上那正要送入口中的花椰菜,差点掉了下来。 「你说什么?我几时说过了?」 「在我要念专门学校的时候!」 看到惠麻以责备般的语气回答,仁闭上了嘴巴。 他本身并不记得说过那种话,所以当时的自己是出自什么样的打算说出那番话的,他一点也无法理解,不过—— (那时候和现在的情况明显不一样。) 当时,惠麻对仁来说,只是「表姊」「收养家的姊姊」和「初恋情人」而已。可是万万没想到在数年后,她会多出「嫂嫂」这个新的身分。 「这么说来!!先打破约定的人是麻姊吧?」 这句低语被对侧传来的睡眠声抹消掉了。 看样子,喝下去的酒精发挥了它的功效,将惠麻带入了梦乡。 「真是的,伤脑筋。」 仁悄悄伸手轻摇息麻握紧叉子的指尖。 「麻姊,麻姊起来啦!」 过去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仁曾经数次像这样子去叫醒她。不过后来,这个任务转交给他的亲哥哥。如今,同样的任务又落回到他的手上。 (这个任务将来会有交接的一天吗?) 一定会有吧,那一天。等到那位新的对象出现后,惠麻会牵起他的手,再次离开仁的面前吧。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仁已经体验过一次他最爱的「麻姊」出嫁的经验了。就算有第二次、第三次的话,一定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变化只在从零变成一的时候而己。」 当惠麻成为「嫂嫂」的那一刻起,仁的心中就确定有某种感情结束。 日子进入了十一月中旬,吹起的风已经相当寒冷。 (差不多该是增加一些热饮的菜单项目了。) 心中一边暗自盘算,花鸟玲奈一步步爬上公寓的阶梯。 自从决定在curio3号店上班,玲爱便搬到这栋公寓。公寓的所在地点相当不错,从车站徒步五分钟,晚上从窗户看出去的夜景也很美丽,几乎可以说很满意。 唯独一件事以外——那就是邻居是famille的店长这件事。 (怎么可能命发生这种事!出租公寓明明到处都有!可是没想到那个男生偏偏会住在我的隔壁!) 诅咒着这份恐怖的偶然,玲爱走到了自己住的楼层。 「嗯?」 在可恨的对手的房间前面,伫立着一位女性,大概足那个人的熟人。她寒冷得缩着身子,站在房门前面。 玲爱起初打算视而不见地通过,可是当两人擦身而过时,「哈啾!」对方打了个小喷嚏,让她不经意地转过身子。 那名女性似乎发现到她的举动,也看向了她。 纤细的肢体、干净整齐的服装和略长过肩的齐平秀发。 (嘿欺,好美的女孩,配给那家伙真浪费。) 即使如此,这个人打算在这里继续等下去吧? 玲爱确认一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由于今天原本就很冷,一旦入夜,户外的空气将会变得更加冰冷。 (话说回来,那个笨蛋在干什么?居然让一个大美人在外面枯等。) 玲爱在钥匙孔插入钥匙,转动打开门锁。虽然有所犹豫,不过最后她还是再度转身,「那个……」出声询问那名呆站的女性。 「如果你走在等那个笨蛋——不对,是那个房间的主人,要不要先来我的房间休息呢?」 同一时间,花乌玲爱所言的「那个笨蛋」,此时正跟着姊姊一起拜访许久未去的高村家。因为今天走他的哥哥一人第四次的忌辰法事。 「没有联系杉泽家的亲戚好吗?」 惠麻一边吃着母亲做的菜,一边担心地皱眉问道。「没关系啦。」仁回答表示。 「一般来说是不会举行第四次的忌辰法事,所以今年只要我们祭拜就够了啦。」 「仁说的对,虽然对一人很抱歉,不过杉泽家那丛一人来的话,也只会破坏法事而己。」 听到父亲毒辣的批评,仁和惠麻不禁面面相觑。 高村家原本就和杉泽家的亲戚们相处得不好,尤其是在仁的双亲过世的时候,那些亲戚们曾为了将仁踢给他人养而推三阻四。因此,母系这边的伯父高村氏就怒声斥喝「仁不能交给你们,我自己收养他!」就这样,仁成为了高村家的养子。 更差劲的走,当独生女惠麻决定和一人结婚时,他们也是闲言闲语,说什么「表兄妹居然结婚!」或是「原来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优秀的哥哥,所以才收养弟弟的嘛!」等各种阴损的话接连不断。就连一人娶了惠麻之后不久便过世时。他们也说出了「一定是妻子克丈夫啦!」这种令人难以理解的话。 (可以的话,我不想再看到杉泽那边的人。) 这是仁确确实实的真心话,但是考虑到惠麻还冠上杉泽的夫姓,他又觉得不应该。 「不过过得真快呢,自从一人去世之后,已经快要三年了。」 像是为了疏解沉重的气氛,母亲语调轻快地说着。 「是啊,一人来家里拜访的那天情形,回想起来就好像足昨天才发生的事……」 「我一直以为哥哥会死于肺癌呢,因为他抽烟抽得实在太凶了。」 「喂!」对于仁有感而发的呢喃,惠麻斥喝了一声!看着两人的情形,父母亲都大笑出来,于是「高村家」日常的光景回来了。 餐桌上怀念的菜肴、开朗的养父母、无拘无东的畅谈——从十一岁被收留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搬到外面独居为止,仁的「日常」便是如此。 这是他在痛失双亲,遭到父系的亲戚冷落之后,最后得到温暖的场所。 「话说回来,一人来我们家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呢。」 「是啊,以前我原本打算将惠麻交给仁的。」 说完,父亲哈哈大笑。而在他对面的仁却是差点就将喝到一半的啤酒喷出来。 (啥~?将姊姊……交给我?) 就在仁怀疑自己的耳朵时,「爸爸!」隔壁的惠麻羞红了双颊。 「你干什么提起那么久的事情嘛!」 「有什么关系?反正事过境迁了。」 「说的对,那我也顺便提出一件往事吧。在要收眷仁的时候,惠麻曾经哭着说不要哦,她说『仁变成弟弟的话,就没办法娶她了啦!』」 母亲愉快地说出这件往事后,在她眼前的两个小孩子通通难耐得低下了头。惠麻的脸红上加红,而仁则是抱着混乱不堪的脑袋。 (姊姊曾经哭着说不能嫁给我?) 这到底走怎么一回事?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仁几乎没有记忆。 他只是隐约记得父亲为了他私自向大学休学一事,训斥了他一番。至于像是他说过什么话。如何离开高村家等,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后来等他回神过来时,已经和惠麻一起乘坐在回去的特快列车之中。 「厚~,真的很讨厌。为什么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将以前的糗事搬出来讲呢?」 惠麻依然愤慨不平着。仁盯着她看,双眼彷佛罩上了一层薄雾。 (姊姊——麻姊——我的初恋情人……) 仁一直以为自己是单相思,因为惠麻的恋爱对象,从以前就只有一人而已——他的哥哥一人—— 「——姊姊。」 「干嘛啦?」 「刚才的事是真的吗?姊姊——在我要成为弟弟的时候,曾经哭着说不要?」 一听到仁的问题,惠麻立刻嘟起柔软的小嘴。 「不会吧?连你也想要往事重提吗?」 「不是的!不是那样子……!」 对现在的仁来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当然,就算得到答案以后,两人的关系也不会有所改变。虽走这样,但仁无论如何还是想要知道真相。 「姊姊……」 仁以近乎哀求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女性。 碰上这份认真和固执,惠麻终究选择了投降。 「——干嘛啦,初恋情人?」 虽然被患麻狠狠瞪着看,但仁却无法不感到心跳加速。 「初、初恋情人?」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初恋情人?」 即使听了第二次,仁依然不敢置信。「有那么奇怪吗?」看着呆住的仁,惠麻露出伤脑筋的表情。 「因为你很受欢迎不是吗?有很多女孩子不是主动追求过你吗?」 「啥?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追过我啊!」 仁惊讶地摇着脑袋。没错,这不是他在谦虚,而走不折不扣的事实。 说来可悲,在仁至今活了二十一个年头里,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次「深受女性欢迎」的时期。相反的,在一人还活着的时候,他因为经常被人拿来和优秀的哥哥做比较,所以根本没有女孩子理会他。 「说真的,我一直以为姊姊从小就喜欢哥哥……」 「哎呀?一人可是比我大八岁哦?年纪差这么大,反而无法当成恋爱对象吧?」 「是、是这样吗?」 「没错。」看到仁纳闷不解的模样,惠麻笑了起来。 「再加上妈妈从小经常告诉我『要乖乖听话当个好孩子,这样仁就会娶你当新娘子哦!』」 「……真的吗……」 「嗯。你想想看,家里只有我一个小孩子吧?可是杉泽叔母有两个男孩子,所以很久之前爸妈就说过『希望其中一个能延续高村家的后代!』,结果后来选择次男的你——」 然而,由于最后仁变成了高村家的养子,因此两人结婚的预定方案就无疾而终。 「爸爸妈妈那时真的吓到了哦,在一人来我们家访拜的时候。他们说『真没想到最后是长男来娶妻.』命运真是不可思议。」 可能是心理作用,看到姊姊露出的微笑表情似乎很寂寞,仁陷入了沉默。 假如双亲还健在的话,自己和姊姊现在会变成怎么样呢?说不定眼前这位女性不再是「姊姊」,而变成「未婚妻」和自己相处在一起。 「……头好痛。」 「真的吗?离下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睡一下如何?肩膀给你靠哦。」 「不用了。」 才聊过那种话题而已,要是靠着肩膀睡觉,怎么说都太难为情了。看到弟弟这样低声细语,惠麻忍不住叫道「好可爱哦!」伸手搔弄他的头。 「很抱歉,不管你有多么害羞,姊姊的初恋对象永远都是你。」 「话是没错,可是……」 要是能够保持以往的态度就好了,仁心想。想到迄今自己抱持的复鸡心事和感情,他就无法轻易接受这个事实。 「不管你了。你不睡的话,姊姊要先睡了。」 话一说完,惠麻便将纤细的身躯靠向了仁。如泻般的长发落在仁的手臂上.带来些微的搔痒。一旦打定睡觉后,惠麻向来便会很快入睡。于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安稳的睡眠声就从身旁传来了。 (姊姊……麻姊……) 是表姊、姊姊、嫂嫂、研恋情人——也是前未婚妻。 「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嘛。」 仁的低喃得不到响应,所以他只能将刚才说出的话和叹息声一起独自吞下。 ※注:原文中其他女性用『仁くん(仁君)』来称呼仁,但因为不合中文的称谓习惯,所以全部翻成『仁』。 第五章 咖啡豆的芳香淡淡地扑鼻而来。把两个咖啡杯放在盘子上,仁瑞着它走向准备室。时间刚过晚上十点,一直待在计算机前面的里伽子,呼地吐出一口气后转头看仁。 「数据输入完毕了。」 「真的吗?还不到一小时耶。」 「只是输入数字而已吧?这样子还要花一小时怎么得了?」 「不,要是我来做,包准需要三个小时。」 仁嘿嘿地笑着,将咖啡杯放在后面的桌上。里伽子轻揉着太阳穴,出说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很好啊,赤字消失了。」 「赤字消失了!?真的吗?」 当初预定年内都还会是赤字的。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本来计划利用十二月的圣诞节和二月的情人节好好人捞一笔回来。 「想不到赤字这么快就消失了呢。」 「没错,姊姊回来果然有很大的影响。」 听到预想之外的结果,让仁忘记今天一天的疲劳,身子都变轻了。 果然,有点心师傅杉泽惠麻才有famille这家店的存在。她所做的甜点虽然不像curio推出的甜点那样精致高尚,但是却包含一种家庭的温馨,让人联想到店名。近来有许多过去的常客因为忘不了那个味道,而特地搭乘电车前来brick mall。 「啊~,这下子我明天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向姊姊报告了~!」 仁又蹦又跳地欢呼着。「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在旁的里伽子耸耸肩。 「说到你的惯值观一直都走这样子,开口闭口都是『姊姊、姊姊、麻姊』。」 「里、里伽子!?」 「我说的没错吧?『要设法让姊姊的店成功!』 『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希望姊姊能够打起精神明!』这些话你都说过。」 「唔……!」 过去的痛苦记忆被一个个挖掘出来,今仁不禁想抱住脑袋。 (我确实说过!还向里伽子低头拜托!) 那是距今约二年前的事。当时,仁在旧的famille店里的确向里伽子低头拜托她帮忙,而且—— 「那时候你带着过世的哥哥的牌位来找我,说『为了我心爱的惠麻,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助我一臂之力好吗?』」 「蜢……!」 「说真的,胡闹要有个限度好吗?拿着亲人的牌位玩腹语术,你肯定是空前绝俊的一个。」 虽是如此,里伽子最后还是屈服了。在那时候,两人可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亲近,彼此选用「高村」「夏海」来称呼对方呢。 「我无话可说,只是我用那么怪异的方式求你,结果你还真的答应了。」 「是啊。」对于仁感慨的呢喃,里伽子苦笑了出来。 「我一定是看不下去你那恋姊情结的毛病吧。」 「是是,反正我就是有恋姊情结啦.谁叫麻姊是我的弱点。」 「她是你的表姊、姊姊、哥哥的妻子……和初恋情人嘛。」 听到里伽子一如往常的冷言冷语,仁成到胸口一跳。 (初恋情人——) 知道这句话事实上也适用于惠麻身上,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仁走我的初恋对象哦。」在从高村家回去的途中,惠麻吐露出造句话。当然,仁很明白因为已成为往事,所以她才松口说出来. 不过,那个事实确实对自己造成了震撼。 「仁?你怎么了吗?」 发现到里伽子目光讶异地看着自己,仁慌张地摇头。「总之,谢谢你今天的帮忙。」他边说边转过身子,准备关掉计算机。 仁不愿意现在的表情被里伽子看到。 他和惠麻有过两情相悦的事情,任何人知道都不打紧,唯独不能让里伽子知情。 从brick mall开张那天起,大约经过了一个半月。来这里的人潮总算平稳了下来,再也见不到像以前那样挤得水泄不通人满为患。 (这样的人潮刚刚好呢。) 里伽子环看周遭,很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每个地方一样热闹,但是人不会多到难以通行。这样子的话,当地的人们才会经常光临。进而满意地逛店购物。要是人潮比现在少,会产生一种生意冷清的气围。相反的若比现在多,除了购物时进行移动需要花较多的时间以外,在要享受美食的时候,也要花更多的时间等候。如此一来,前来的客人对这里的满意度就会节节衰退,弄到最后来参观brick mall本身的客人减少。 (开店做生意真的很困难呢。) 一路通过琳琅满目的名牌商店区,里伽子总算来到了美食区。她想起前几天访拜仁的住处时,隔壁的花鸟玲爱邀请她去房间里休息一事。不过,在人家上班时去找她,恐怕会给她添麻烦。 决定改天再向玲爱道谢后.里伽子打开了famille的店门。 「欢迎光临~!」 大声明亮的招呼声响遍了店内。声音的主人自是仁口中的「期待的新人」风美由飞。 「请问您要点什么呢?和人有约吗?」 「不是的……」 其实,里伽子只是来看看店里的情形而已。不过新人服务生并不知道她过去是这家店的总管,因此里伽子在想要不要一一说给对方听。 「——絣小姐和明日香在吗?」 「啊啊!」一听到她的话,由飞的表情为之明亮。 「难道你是她们的朋友吗?」 「这个嘛……」 「请你等一下哦,絣小姐的话,我想大概在里面。」 由飞身子一转.紧跟着跑向准备室。「啊,等一下!」里伽子喊住她的叫道,不用说她根本没有汪意到。 「唉,我并没有特别想要叫她出来……」 而且,由飞忘了先带里伽子入座。怎么办呢,里伽子张望着四周,然后就发现了仁正抱着塑料盒从厨房走出来。看他的样子,是准备将刚做好的蛋糕坎进供人外带用的展示柜里。 里伽子出声叫他后,「哦~」转过头来的仁露出了往常的笑容。 「怎么?难道你是第一次来吗?」 「以客人身分的话没错。早上的课突然停止,所以我就来了。」 的确,里伽子曾数次去过美食区内共享的开改式平台,可是以「客人」的身分进入店里却是第一次。 「原来如此.那你慢慢的——咦?服务生一个都不在?」 「之前还在,不过……」 由飞好像还没有回来的迹象。现在还没有到中午用餐时间,所以几乎没有客人,但是假如这时有顾客上门的话,那该怎么办? (不过,最不对的人是我,我不应该问絣小姐在不在。) 里伽子叹了一口气。「那我来招呼您吧。」仁戏闹地向她一鞠躬。 「请问黄金炒饭可以吗?」 「那不是没有在菜单上吗?」 「不不,因为客人走初次来店,所以要做纪念。」 仁将靠窗的椅子扭开,做出了「请入座」的姿势。位这番的举动勾起了里伽乎的笑意,让她不由得轻轻笑了出来。 在尚未有新的客人光顾的情况下,黄金炒饭很快就被瑞出来。 「让您久等了,请您慢用——那家伙真给我丢下餐厅不管,跑去哪里鬼混了?」 伤脑筋似地叹了一口气的仁,脸上要比过去更有店长的气势。说到这里,以前负责教育新人的工作是由餐厅总管里伽子一手包办,如今担任这项任务的人变成了仁。这么说来,仁走因为累积了数次的经验之故,才使得他这个新店 长逐渐有所成长吧。 「说实在的,教育新人好累哦。我看到明日香的表现,就很清楚里伽子你绝对是教导有方。相较之下,由飞只要稍微一个不注意,就马上失败连连。」 里伽子听完仁的话,拿着汤匙的小手不禁停住不动。因为比起发牢骚的内容,她对仁直接用「由飞」来称呼那名女性员工咸到很在意。 (他叫絣小姐和明日香也不会直呼其名,为何对这个女孩就……) 至今以来,仁唯有在叫里伽子的时候,才会直呼其名。但是,这是因为她比其他的famille员工,还要多出一层大学同学的关系。 「里伽子?你怎么了吗?」 仁讶异地看着停下了手,螓首低垂的里伽子。没什么,就在里伽子正要这样回答时,入口的店门传来很大的声响。 「对不起~,我以为拼小姐在这附近,结果没有……」 由飞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里伽子的前面,看到仁也在那里时,顿时睁大眼睛,「咦?」的一声。 「仁也认识这位客人吗?」 仁,这个由飞去头断尾直呼的名字,里伽子在口中咕哝了一下。 (这女孩也直接叫「仁」。) 这名在她离开famille后才加入的女孩,才和仁认识一个月而已,就直呼其名。 这种情况,简直就像她和仁过去的翻版—— 「由飞!你跑去哪里了?上班申居然丢下餐厅不管!」 「因、因为这位客人说认识絣小姐,所以……」 里伽子楞楞地看着两人交谈的样子。怎么回事?虽然她就在旁边而已,可是却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两人之间,有道很大的隔阂存在。 「抱歉,里伽子,我顾着教训由飞,冷落了你。」 听到仁的声音后,里伽子才回神过来。仁摆出店长的脸孔向她赔罪,而在仁的对面,由飞正打从心底说抱歉的低头说「对不起~!」 「——没关系啦,原本就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要找絣小姐的。」 「可是里伽子,你原先是负责教育员工的人,还是会生气吧?」 被对方一语说中,里伽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的确,倘若自己站在指导者的立场,像由飞这次的错误行为肯定少不了被她斥责一顿。 突然间——「里伽子?教育员工?」由飞发出了不解的声音。 「那个……难道说,这个人是「小里伽」小姐吗?」 「咦?」 「絣小姐、惠麻小姐和明日香在谈话中偶尔会提到这个人哦。我听说这个叫『小里伽』的人以前是这家店的总管。」 里伽子和仁对眼相望。如果是她们口中的「小里伽」,那必然是指里伽子。没错,仁点头肯定后,「果然是这样~!」由飞的双眼亮了起来。 「我听她们说过你的事,你真的好漂亮呢.」 由飞真挚的赞美,让里伽子在困惑中支吾难言.「不,你太夸张了……」在一旁的仁虽然连忙敷衍场面,可是—— 「讨厌,仁你干嘛帮她说话?又不是你的情人。」 这一句话,让里伽子的心中忽然间受到了堵塞。 (她说的没错……) 就在里伽子于胸中默念的同时,仁也搔着头回道「说的也是。」 不一会儿,终于有客人进来店里,由飞踩着飞快的步伐跑向玻璃柜。 「真是的,由飞的个性就是那么急躁。」 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注视她的眼神中,却明显包含着关爱之情。 「耶你慢慢享用吧。」 望着朝厨房走回去的仁,里伽子不由得感觉到他似乎已经离自己好远好远。 午餐时间一到,famille里面的人开始多了起来,里伽子因此离开了店里。虽然她原本想继续悠闲地留在店里,可是用餐完毕还迟沓待着不走的话,会给店里带来困扰。 由于一早就出太阳了,所以今天户外很温暖。受到这个影响,加上心情有点沈闷的关系,里伽子的脚步远比平时来得沉重,来得缓慢。 当地通过某家杂货店的前面,步伐不禁止住停下。 (这个手镯……和那时候的好像……) 那是在去年的冬天吧。「姊姊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为了购买首饰品,仁拜托里伽子陪他到处去选购。 『我打算买手镯,我觉得姊姊相当适合配戴银色的细致首饰……』 都已经决定好了,不会自己挑选吗?里伽子在内心想着,不过还走陪他东挑西选的花了五个小时购买生日礼物。最后,挑来桃去剩下两样时,仁将它们拿在手上询问里伽子「哪个比较好?」 『哪个啊……我认为我和惠麻小姐喜欢的饰品大概完全不同。』 『迫点我当然知道。』 那还问我干嘛?里伽子心想,但还是做出选择指向左手边的。「这样啊。」仁见状点点头复,便将双手中的首饰品一起拿到收银台。 (他干什么?难道想要一次送两个给惠麻小姐吗?) 过没一会儿,走回来的仁手上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与一个未包装的手镯。 而且那个手镯正是里伽子刚才选出的那一个。 看着惊愕的里伽子,仁露出了彷佛小孩子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手伸出来。』 『咦?』 『你说你喜欢这个手镯吧?我来帮你戴上,手给我。』 里伽子愈来愈混乱了。因为今天原本是为了购买惠麻的生日礼物才出来的,为此,她还花了数个小时陪他,但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真拿你没辙耶。」似乎是察觉到了里伽子的想法,仁嘟起嘴唇。 『因为我不知道你的生曰是哪天,所以先送你生日礼物,免得错过。』 里伽子轻轻触摸手腕,当时那个手镯虽然已经没有戴在手上,但定对于仁当时的表情,她想她这辈子大概忘不了。 谁是仁最珍惜的人,里伽子从很久以前就了然于胸。 因此,希望可以排在第二位——这是她的心愿。 如果能够屈居第二位,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就是因为这么想,所以她才一直待在他的身旁,然而—— (看样子连那个机会也很渺茫了。) 风美由飞的身姿闪现脑海之中。声音嘹亮的她,简简单翠便能够直呼仁的名字。和自己截然不同,虽然不知道两人因为什么缘故而拉近关系,但是她和仁之所以能够如此亲近,是在花费了相当长的时光后才得到的成果。 在决定famille重新开店的时候,仁最先找上的是自己,可是自己却婉拒了他。或许在那时候,自己便放弃了接在「那个人」之后的位子。 (嗯嗯,不对!) 事实上,自己在更早之前就不得不选择放弃。 这件事,她本身在很久以前应该就明白了。 「——我好像笨蛋一样。」 里伽子用指尖轻轻拨弄眼前的手镯。套在手上的镯子随着微微的摇晃,一闪一闪地反烁着秋日的阳光。 最近,里伽子小姐无精打采的,这应该是自己多心吧? 女高中生的打工人员雪乃明日香,轻快地穿越过餐厅的同时,在心中暗想和感到纳闷。 这一阵子,里伽子经常出现在famille的店里。她对明日香而言,是位曾经负责教导自己的长辈。也因此当她待在店里时,明日香往往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接待客人,生怕犯错受骂……原本应该如此的。 (里伽子小姐好像在发呆耶?) 刚才明日香前去招呼 客人点餐时,忘了确认客人的点单,但是里伽子居然一句斥责也没有说。要是发生在半年前的话,肯定少不了一阵唠叨。 「老师……不对,店长,里伽子小姐好像怪怪的耶?」 一进到厨房,明日香悄悄地说给仁听。顺便一提,仁对她来说,既是「店长」也走「家庭老师」。 「里伽子怪怪的?怎么个怪法?」 「嗯~……怎么说呢?该说走没有精神,还是一直在发呆?」 当明日香正比手划脚地说明时,由飞慌慌张张地街进厨房内。 「来人啊!有谁会说英文?」 「英文?」 仁和絣齐声问道,而明日香也不解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位客人好像在说什么……something的,还有……chiffon什么的。」 对于由飞语焉不详的说明,三人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有外国客人来是不是?」 「对!一听到絣的附加说明,由飞立刻点头如捣蒜,然后—— 「仁!你会说英文吧?你走大学生嘛!」 「啥?照你这么说,你也会吧?」 「我是音乐大学钢琴系的学生耶,你才是一般的大学生吧?」 当由飞反驳完毕后,絣也笑容可掬地说「你不会是想说一流的八桥大学生不会说英文吧?」甚至向来宠爱弟弟有加的惠麻,此时也跟着落井下石。 「仁,你现在要是说『我不会说英文』的话,爸爸铁定会断绝寄给你的生活费哦!」 她满脸认真地威胁道。 「请、请、请老师加油!」 明日香也使用了工作中绝不使用的称呼,送仁出去外头解决难题。 就在这时,一位料想不到的人物现身厨房。 「喂,你们在做什么?外头怎么一位服务人员也没有?」 「里、里伽子~!」 仁因为受到压力而发僵的表情,明显亮了起来。 「经济系首屈一指的才女!八桥大学的楷模!」 「啥?」 「拜托!算我求你,让我见识一下大学生的志气!」 数分钟后,里伽子带着一脸平静的表情,从那位外国人那里拿来了他点的菜单,内容分别是「蓝莓派、红茶雪芳蛋糕和大吉岭奶茶」。 「那个人说的英文并不怎么鸡,只要冷静应付,就听得懂他的话啦。」 「对不起~」 仁和由飞几乎在同一时间深深地低头。 看着他们的模样,里伽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听到抬起头来的仁说「晚餐我请客作为回报!」后,顿时像是回过神似地答复他的话。 「不用了,小事一桩。」 说完,她便迅速走回餐厅。 (她还是那么冷淡啊,里伽子小姐。) 脑袋这么想着,明日香开口问仁「怎么办?」 「我要请她!我要弄一份店里的新蛋包饭给那家伙吃!明日香,你去倒杯咖啡给那家伙,以免在那之前让她跑了!」 明日香做了个敬礼的姿势,然后按照仁的交代,瑞着咖啡走向餐厅。 里伽子把写报告用的纸张摊开,大小占据了餐桌的一半。可能是大学上课用的东西吧,还在念高中的明日香自然是有看没有懂。 「刚才真是谢谢你,这是我们店长免费送的咖啡。」 她将咖啡杯轻轻置于不会妨碍到对方作业的地方。 「咦?真的不需要啦。」 「别这么说,因为里伽子小姐维护住了八桥大学生的名誉,店长似乎无论如何都要答谢你哦。」 看到明日香说话时还笑盈盈的,里伽子的脸上浮现略微复杂的表情,像是困扰又像是害羞,然后微微颔首说「谢谢。」 (——怎么搞的?) 明日香突然觉得胸口很郁闷,因此让原本应该直接回去厨房的她,不由得坐在里伽子对侧的位子上。 「里伽子小姐,你真的不打算回来famille吗?」 「明日香?」. 「像今天发生的事,也许还会有哦?到时候,店长就会丢脸了耶,没有里伽子小姐在,店长可是有很多事都做不好哦?」 其实关于这一点,明日香认为里伽子也知道。虽然她无法说得很清楚,可是在她看来仁和里伽子即使用不着开口交谈,也可以了解彼此的想法,两人会在无意中互相填补对方不足的部分。 然而,「没有那回事的。」正伸手要拿咖啡杯的里伽子摇头否定。 「就算没有我,仁也做得来的。我不回来走经过各种考虑,再加上——」 「再加上?」 明日香等待着下文,可是里伽子却慢慢摇头,将咖啡杯移向口中,就像是拒绝回答之后的答案。 目送着明日香回去厨房的身影,里伽子小叹了一口气。 『没有里伽子小姐在,店长可是有很多事都做不好哦?』 没有那回事的,她心想。尽管走她碰巧去厨房察看,才导致那样的结果产生,但是就算当时没有自己在,仁也会有法子招呼那位外国客人点餐的吧。 「……这样子就好了。」 既然已经决定不回来这里了,那么纵使自己不在,这家店也会顺利的经营下去,如此反而比较好吧。里伽子咬住唇瓣,免费赠饮的咖啡,喝起来的味道似乎要比以往苦涩得多。 (回去吧,报告在家里也可以整理!) 当念头转到这里时,背后传来「让您久等了~」的明快声音。她惊讶地转过头,应该待在厨房的仁就站在后面。 「这是本店免费招待的新蛋包蛋!」 叩嗯,仁将它置于餐桌上,那是刚做好的半熟蛋包饭。 「等一下!我说过不需要……」 「哎呀,别这么说啦。这是免费招待你的哦。」 语毕,仁便拿起放在端盘上的蔷茄酱,接着在柔软蓬松的蛋黄身上,灵巧地画出 「这是新的服务。原本应该先问客人的希望,不过今天强制进行。」 利用蕃茄酱画好的脸,比预想的还要象样。若走十个人之中,有八个人……不,有九个人看了都会说「很像里伽子」。 「如何?」连作画的仁都感到十分满意,甚是得意地挺起胸膛。 「这个服务走谁想出来的?」 「由飞。不过这是她仿效其他家的店所提出来的主意。」 「是她想出来的?」 「没错,所以为了让『服务人员可以画出每位客人的脸』,我们进行过猛烈的特训哦。由飞因为画得最好,所以当上了老师。那家伙平时述迷糊糊,但是一旦教起人来,可是严格的斯断巴达主义者呢。」 大家被她操得惨兮兮的~,仁这么说着,可是口气却显得十分愉快。 「客人的反应如何?」 「反映相当热烈。托这个的福,蛋包饭在所有的简餐之中卖得最好了。」 「……这样啊。要走我的话,就想不到这个主意。」 原本不打算说出来的话,从口中流泄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这个主意又不走由飞自己想出来的……」 「可是如果定我的话,我不会想到拿来仿效。」 里伽子微微嘟起小嘴。 她这个举动想必走因为感觉到自己在这里快要没有容身之处了。慢慢的有人将会取代她,从旁协助仁处理好一切的事务。 (总有一天,仁也许会忘记我这个人。) 蕃茄酱所描绘出的「里伽子」,摆出一张略微不悦的表情 。 「既然要画,不会画得可爱一点吗?」 将真心话埋于心底,里伽子非常不满地说了一句。「下次我会记得的。」仁用开玩笑地口气说道,恭敬地一鞠躬。 里伽子似乎怪怪的。 (发生什么事了呢,那家伙。) 在等待着公寓的电梯下来的时间里,仁思索着这件事。 明日香也说过,里伽子来到famitle的时候大多也在发呆。难得介绍蛋包饭新的服务,可她却连一口也没吃地就回去了。 (她果然不喜欢那种玩笑式的服务吗?) 不过,真是如此的话,她应该会清楚的提出来才对。如此一来,自己就能够好好说明这个新的服务的好处了。 事实上,仁很想跑到里伽子独居的住处去问她「怎么了?」但是他办不到,而且真的那么做的话,只会给里伽子带来困扰吧。 仁感到胸口深处一阵刺痛,但是他放着不管,准备进入刚下来的电梯里面。而就在这时候—— 「高村仁!」 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住他。用不着转身确认——仁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职场上的「对面店家」,私生活上的「邻居」花鸟玲爱。 「晚安,你今天也是心情很愉快的样子。」 「说不惯的话还定别说的好,拙死了。」 带着一成不变的毒辣言词,玲爱冲进了电梯里面。按下「关」的按键,电梯的门缓缓阖上,开始动了起来。 「对了,高村,你最近有见到一位叫夏海小姐的女性吗?」 听到玲爱口中说出里伽子的名字,仁惊讶得不禁转过身子。 「你说夏海……是里伽子吗?」 「我只知道她的姓而己.她走一位……留着半长发的漂亮女孩。」 「啊啊,那就是了。」 果然是里伽子。先前在由飞的前面,仁虽然表示否定,然而他的内心其实是认同里伽子是个大美人。 「那么,里伽子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上个的星期五她来你的住处找你。」 「那家伙来找我?为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那种事?不过我看她似乎有事要找你——」 说到上个的星期五,正是仁为了参加一人的第四次忌辰法事而回去高村家那天。 (里伽子找我会是什么事呢?) 今天是周二,也就是里伽子来这里找他的那天之后的第四天。而在这几天之中,仁不记得她有什么特别的事找自己商量。 (还有,那像伙会没有事先联络地跑来找我,这实在是非常的奇怪耶?) 电梯抵达了楼层,先走出去的玲爱转过身子问仁「你在干嘛?不出来吗?」脸上充满讶异之色。听到对方的问题后,仁打哈哈地一笑。 「我突然……想到有事要办。」 话一说完,他就再次压下「关」的按键。 走到人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之复,仁迅速地告知目的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幕幕地流过,他在胸中反复说着同样的台词。 (还是去见里伽子吧。找到她之后,再问问看是什么事吧。) 不管怎么说,自己在各方面一直受到她的照顾,所以以「大学同学」或「朋友」的身分去问她这种小事也没什么要紧。 看到沿路而建的公寓时,仁告知司机准备在旁边下车。不过,由于公寓入口在另一边,必须绕过去才行。 拚命耐着急躁的心情,仁走到附近的十字路口右转,然后—— 脚步突然停住。 因为当他看到转角前种植的樱树时,原先高涨的情绪瞬间失去了力量,开始萎缩变小。 (我在干什么啊……) 苦闷的感情涌现上来,仁自嘲地一笑。 数个月前,里伽子在那棵树下对自己说过什么。 『对不起,我想我害你误解了。』 那个时候樱花尚未开花,所以时间应该是在三月初。 由于famille当时还没有烧毁,所以里伽子还是餐厅总管。 (企划会议——我记得为了这件事和她一起去喝一杯。) 在交谈的过程中,两人越聊越起劲,不知不觉就过了午夜十二点,因此仁便送里伽子回到她的公寓楼下。 不过,在送到公寓的正门口时,仁忽然舍不得离开。 『我送你回房间吧。』 听到他的话,里伽子的表情变得有些困惑。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该说上来喝杯茶之类的话?』 『——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出来啊?』 『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有礼貌啦。』 究竞是同意还是拒绝,里伽子的反应直到最复依然暧昧不清。 因此,仁便离开准备回去。然而——当他不经意地回头看时,里伽子依然站在原地。在连花蕾都尚未冒出来的樱树下,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于是,仁走了回去,扭进她的手腕——亲吻了她。 春天的夜晚依旧寒冷.两人唇分之后,白色的吐息从双方的。中飘出。 『里伽子,和我交往好不好?』 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请求,令里伽子困扰似地低下螓首。因为这样,仁在没有当场硬求回答的情况下,便离开现场回家。 虽然如此,但仁并不是完全没有自信。 毕竟当时的他们关系已经相当亲密,除了在学校里于同学的眼中像是「情侣」以外,在店里也是经常待在一块。 然而,一个月后——里伽子的回答是「对不起」。 『我想我害你误解了,抱歉。因为我始终不是仁的女朋友,虽然做为朋友我很喜欢你,可是最多也只是这样而已。』 两人在那一夜接吻的樱树下,再度相聚在一起。仁就是在这个花瓣片片飞落的回忆之地,接受那个答复。 而且,里伽子的回答还有下文。 『你恨我也没关系,只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像过去一样继续当我『最好要的朋友』。这个要求——恐怕不行吧?』 不要!这句话——自己怎么说得出口? 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位「可能会比惠麻更加喜欢的对象」。 (我不可能恨她吧?) 三年前,在得知惠麻要结婚的消息时,仁就决意扼杀自己的爱恋。「让我如此深爱的女性,或许不会再有第二位了。」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然而,不知道在何时之间,里伽子成为了那第二位的女性。 (面对这样的对象,教我如何能够轻易割舍对她的感情。) 所以,仁答应了里伽子的请求,将那个吻和告白全部照她所说的当做没有发生过,以朋友的身分继续和她往来到今日。 他维持着亲密的态度,『装成』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并且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小心不会越过朋友迄道界限。 仁喘了一口气站着,从牛仔裤口袋中掏出手机。他找出来电记录的号码,直接按下拨号键。 手机响到第三声时,电话就接通了。 『喂?仁吗?』 里伽子从电话那头俾来的声音,听起来总觉得非常怀念。 『怎么了吗7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嗯,我——」 你有话想要说吧? 有话想对我说对不对? 或者—— (我可以现在去你的房间吗?) 然而,没有一句说得出口.因此,「你还好吗?」仁只好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询问语。 『……仁,你现在该不会在外面 吧?』 「你知道?」 『当然了,我都听到车子奔驰的声音了。』 仁与她闲话家常地交谈着,并在原地蹲了下来。在他头上的樱树不仅是花瓣而已,就连树叶也一并飞散,而且那些枝干在不时吹来的风中摇曳晃动着。 第六章 离开车站顺着旁边的街道,里伽子往商店街走去。她注视着拿在右手工的纸条,快步通过人行道。 今天famille要召开经营方针的会议,雄然在数个月之前曾经召开过一次,但在famille重新复活后,这还是第一次举行。由于在过去里伽子是会议上的中心人物,所以仁等人很希望她也能够出席到场。 尽管她已经不是famille的员工,要求她出席是件很怪异的事,但是因为透过惠麻提出蛋糕大减价活动的人是她,所以里伽子自然无法置身事外。何况当初会进行大减价活动的原因,为的就是替这次的会议主题——圣诞节商战做前哨战。 (不过,现在放弃的话也为时已晚了吧……) 穿越商店街后,人马路便映入眼帘。根据仁给她的纸条,从这里左转,走到第一个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时,再右转后就行了。 然而,里伽子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因为风美由飞正走在数公尺远的路上。 对方要去的地方同样是『惠麻的住处』吧。里伽子考虑着是否该上前打招呼,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特别亲近。 在稍微犹豫之后,里伽子决定穿越车道,走由飞对面的人行道。 不过,她刻意和由飞保持距离并不代表由飞也会和她采取同样的举动。 「啊~,里伽子小姐~!」 就在里伽子正要横越车道的时候,一句开朗的叫声响起,而且声音大得令人无法忽视。 里伽子暗中叹息,扳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太好了~,里伽子,你要去找惠麻小姐吧?我们一起去吧,我迷路~」 喘气地跑过来的由飞,简直就像一只亲密的狗狗一样。而里伽子对于真正的犬类和像狗儿般喜欢亲近他人的人,向来都会感到头疼。 不过,面对抱持善意亲近自己的人,里伽子倒也不会冷漠得无情对待。 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她便和由飞一起行动。 在经过不到五分钟,对里伽子而言是很痛苦的路程后。两人终于抵达目的地。按下对讲机,「来了~」传来仁的声音后,门便开启了。 「——欢迎。」 看到她们同时来到,仁的脸上很清楚写着惊讶两个字。因为两人会走在一起是他没有料想到的事。 「想不到你们会相约一起来……」 见到仁僵笑着说道,里伽子瞪着他看。 「小里伽、小飞,欢迎你们。自己随便坐吧。」 惠麻从厨房冒了出来,手上还套着手套,看样子她正在使用烤箱烹饪食物。「我来帮忙~!」由飞自告奋勇,跑进了厨房。相较之下,里伽子则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片刻之后,仁从厨房里跑出来。 「抱歉,由飞很吵吧?」 「不会。话说回来,你干嘛向我道歉?」 「说的也是。」 仁尴尬地搔着脑袋,而里伽子则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当然,里伽子明白仁会道歉是基于身为店长的责任感所致,但是对她来说却是个无趣的行为。 就在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两人时,对讲机再次响起铃声,大概是絣和明日香来到了。仁很庆幸似地往玄关走去,准备开门迎接。 里伽子轻轻叹息后,从包包里拿出小说。玄关处传来热闹的声音,三人的脚步声也随后接近。 「小里伽辛苦了~」 「辛苦了。」听到絣明亮的招呼声,里咖子也面向对方回声招呼。接着,她看了明日香的马尾和拿着两人份的礼物,露出一脸可怜模样的仁。 「啊,对了,仁,你哥哥和双亲在哪里?」 「啊啊,在这边。」 不久,里伽子的背后飘来了淡淡的烧香味,絣和明日香正对着牌位合掌祭拜。 「咦?你们两人在做什么?」 随着脚步声响起,由飞的声音出现了。 「这是——牌位吗?」 「对,是我哥哥和爸妈的牌位。杉泽的姓氏现在由姊姊继承,所以牌位才放在这里。」 「哦,这样啊.我听说仁的哥哥是惠麻小姐的先生……」 话说到这里时,由飞突然「咦?」发出了纳闷的声音。 「这个牌位::有一半烧焦了……」 「啊啊,因为火灾的关系。」 「小飞,我不是跟你说过famille以前曾经发生过火灾吗?」 「那个时候,惠麻小姐的家就在famille的隔壁哦。」 仁他们的对话传入了正在翻阅小说的里伽子耳内。虽然她完全不想听,可是因为距离他们四人实在太近了,想不听到也难。 「幸好没有全部烧掉。所有的家当全都烧光了,唯独牌位不知怎么回事被丢在庭院里。」 喀当,一个物品的声音轻轻响起,仁将牌位拿在手中。 「这样啊。那我也可以……上个香吗?」 对于由飞的请求,仁回以一声「谢谢」。于是,伴随铃声响起,新的烧香味再次微微散于空中。 「仁的哥哥、爸爸和妈妈,初次见面~,我是风美由飞。」 「天啊,我要晕倒了。」听见由飞活泼过头的寒喧话,絣不由得叹息。不过,仁并不觉得怎样,反倒是忍俊不禁。 里伽子又翻了一页小说。 (为什么大家都想祭拜往生者呢?) 在她看来,重要的是「现在在眼前的人」,对已经逝去的人再怎么挂念,也不能今死者复活。 「因为你没有失去过亲人。」仁老是苦笑地这么对她说道. (我也失去了很多啊。) 虽然里伽子不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但她了解失去某样东西的滋味。不过,她并不想要将这个简单地分成「经验和未经验」两种区别而已。 「各位~,料理做好了哦,大家来拿吧。」 惠麻明亮的声音从厨房里傅来,里伽子终于阖上小说。 在豪华料理当前的情况下,这场相隔许久的经营方针会议长达一个小时。 「那么,就决定请姊姊花一个礼拜集中制作圣诞蛋糕。在这期间一般蛋糕的制作……」 「知道了。」絣苦笑着举手回应仁的话。 「我会连惠麻小姐的份一起在厨房里加油的。」 「那我会连同絣小姐的份一起努力招呼客人的。」 「由飞小姐你还是别那么努力得好。」当由飞精神奕交地宣言后,在旁的明日香不以为然地出言表示。 「那接下来,关于重要的圣诞蛋糕的售价……」 「l000元。」 里伽子终于开口了,但全员听到她的话后「咦?」的一荦,面面相觑。 「你说1000元……可是这样子不是无法回收至今的亏损……」 「圣诞蛋糕不能像一般蛋糕贩卖得那么久吧?要是过了二十五号的傍晚还有剩的话,就得便宜卖出。既然如此,干脆一开始就定偿在卖得完的偿格。」 「可是小里伽,就算这样也卖得太便宜了吧?虽然不知道能够卖出多少,但是定这种价格,我想太冒险了。」 「这倒是。」对于絣担心的问题,里伽子点头同意。不过,像这种问题早在她的考虑之中。 「我也觉得确实很便宜。正因为如此,在预定蛋糕的方面上才会有帮助哦。店里可以做低价格的限定贩卖的宣传,再来还可以考虑采用不需特地到店里来,便能够预定蛋糕的措拖。」 「你说是利用网络预购吗?」 「没错,其他的方法也可以在所有的餐桌上放置预购单和原子笔。店里现 在正在做问卷调查吧?只要将问卷换成预购单,然后在收银台的旁边设置一个回收箱就行了。换句话说,就是要让客人不用要交给店员也能够回收预购单。」 接着,里伽子提出了今年的圣诞节商战的收入目标。「真的吗?」除了由飞以外的四人在听完之后,全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这个目标是去年成绩的三倍耶?小里伽你太乐观了~」 看到絣吹了一个口哨,里伽子苦着一张脸说「不然赚不到钱啊。」 不过,摆出苦瓜脸的人可不只有她而已。 「里伽子,这样子会不会太有勇无谋了?定这种价格确实能够卖得很好也说不定,可是要达到三倍太勉强了……」 仁的质疑是有道理的。再怎么说,里伽子的提案会对员工造成负担,毕竟现有的员工不如去年那么多,想达成三倍的收入肯定难如登天。 再加上,出主意的里伽子本身并没有参与这项计划的实行。 (可是,这个售价和目标不能更改。) 事实上,里伽子在昨天花了很多时间反复推算这项计划。无论走在价格、收入和对员工的负担——这些要素都在经过计算之后所得到的结果就是这个答案。 (不过……要是大家反对的话,这个提案也无法通过。) 绕视了五人之后,里伽子等待每个人的反应。 「就这么做吧,店长。」 最先开口的人出人预料,竟然是年纪最小的明日香。 「那时我就放寒假了,这样的话我可以从早开始帮忙,所以一定行得通的。」 「——有你的,女高中生。」 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完后,絣轻笑了出来。 「既然明日香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打退堂鼓吧?」 「由飞和姊姊呢?」 看到仁询问自己,两人也重重地点头赞同。 里伽子装作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圣诞节商战的方向性几乎等于决定好了。 「好!这次一定要打倒curio!让花乌玲爱刮目相看~!」 身为店长的仁一开口宣誓,立刻得到全体员工的热烈鼓掌。就在这种气氛下,每个人的目光转向famille原本的店长惠麻。 「那么,容我逾越了。」 惠麻握着装着啤酒的杯子,起身站立。 「为了famille、为了在场的各位以及……『家人』……」 「……」 「决战日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大家一起努力到那天来临吧~」 干杯!惠麻的一句话,令所有员工碰撞彼此的杯子。「里伽子小姐,干杯~」由飞的杯子用力地碰撞了里伽子手中的酒杯。锵嗯,眼睛注视着微晃的液体表面,里伽子思索着方才惠麻说的话。 家人——这句话对仁来说有多么沉重,里伽子很了解。 可是,对惠麻而言又是如何? 假设她也很珍惜家人的话,那么为何在失去丈夫之后没有恢复高村的姓氏,而是继续维持着杉泽的夫姓。 是因为忘不了亡夫吗?还是说—— (她不想和仁恢复『姊弟』的身分?) ——自己怎么想这种讨厌的事,里伽予在心中这么想着,然而她又无法不在意。只要惠麻是仁的初恋情人,并且在他的心中永远足最重要的女性,那么里伽子便摆脱不了烦恼。 「小里伽你怎么了?是不走哪里不舒服?」 「没有。」里伽子摇摇了头,回答担心地询问的絣。在她的对面,仁和惠麻正一边享用开胃菜,一边谈笑风生聊得很愉快。 制作圣诞蛋糕的试作品从会议的隔天开始。 平时素来文静稳重的惠麻一旦投入制作甜点的工作后,就会判若两人,发挥出惊人的集中力。就是因为有惠麻这位能干的点心师傅坐镇店里,自己才决定答应仁的请求——里伽子再次回想起来。 「好了,完成了。」乙 在仁和里伽手的前面,一块装饰精美的大蛋糕诞生了。它是以鲜奶油和草莓为主的基本样式蛋糕。而除了这个大蛋糕以外,还有另一种蛋糕。 「圣诞节原木形大蛋糕?」 「没错。说到圣诞蛋糕,我想还是这个吧。」 嘻嘻嘻,惠麻浮现开心的笑容.所谓的「圣诞节原木形大蛋糕」就是形状做成原木形的巧克力蛋糕。一般人可以先从市面上买来卷筒蛋糕,然后将巧克力鲜奶油涂抹在上面,再用叉子的前端弄成貌似原木状。这种属于圣诞节必备的蛋糕,就连小孩子都能够轻松制作。 不过,在眼前的圣诞节原木形大蛋糕,其水平可不是普通家庭制作的所能够比得上的。因为除了外形作成该有的原木状以外,就连内在也用巧克力弄成年轮的模样。 当里伽子还在犹豫该如何回答时,一旁的仁先露出了苦瓜脸. 「这个你打算制作几个,姊姊?」 「因为收入要达到去年的三倍……所以每个数量都要比去年多作一点五倍吧?」 「不可能办得到啦!这种精心制作的蛋糕,一个人能够制作几个?」 里伽子也有同感。这次的战略是薄利多销,若按照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将圣诞蛋糕定价再高一点,这样才纪够填补迄今卖蛋糕的亏损。若非现在主要的顾客群几乎是学生,而且很幸运的收支不再呈现赤字,再加上知名度又未能超越过curio,不然绝对不敢实行这次的薄利多销策略。 虽是如此,但以制作这么花费工夫的蛋糕来看,实在很不适合多销的战略。 然而,「不作成两种类型不好玩。」惠麻始终不肯让步。 「这样好了,仁、小里伽,早上我作草莓大蛋糕,下午就作圣诞节原木形大蛋糕好不好?这样就算要作两种类型也不成问题。」 「可是,惠麻小姐的负担会很重吧?这样好吗?」 看到里伽子为自己担心。惠麻露出一脸打从心底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 「什么负担?制作蛋糕吗?为什么?」 「为什么——」 里伽子不知该如何回答。若只有一种类型的话,在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放下工作休息。可走若是两种类型,就算在数量上一样,工作时间也会加倍。万一身体操坏了,身为西点厨房的惠麻也许就得休息一整天。 「算了啦,就听姊姊的话。」 「仁……」 「姊姊在这种时候死都不会让步的,就算制作蛋糕长达一、两天,她也不会在乎的。」 这绝对不是夸大其词,这点里伽子也算是很了解。但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反对制作两种类型的蛋糕。 「——成本方面没问题吗?」 「安啦、安啦。别说这些了,快点吃这丛一试作品吧~」 在大而化之的惠麻催促下,里伽子和仁动手拿起叉子。 惠麻高兴得笑嘻嘻地开始切原木蛋糕。 「你看你看!切口的年轮也作得很讲究吧?我可是加了好~多的鲜奶油哦。」 「……惠麻小姐,你好像很执着这些地方,不过这个只能够卖1000元。」 「买到就赚到啦,1000元可以买到这个绝对物超所值哦~」 虽然里伽于是语带讽刺,但天真的蛋糕师傅依然笑颜以对。 (真的没问题吗?圣诞节商战……) 里伽子和仁交换了一下眼色,唯有惠麻当着两人的面前开心地叫道「哇啊~,看起来好美味~,我要开动了~」将银色叉子刺入甜蜜得令人溶化的原木蛋糕。 约过了二十分钟,试吃时间结 束了。 关于味道方面,其实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挑不出一点毛病的。 就拿仁来说,因为实在太美味了,所以吃得津津有味到唇角都沾上了鲜奶油。 「姊姊做的这个味道,我想就连curio都难以匹敌。而且我们的圣诞蛋糕又卖得比他们便宜。」 「接下来,就看如何才能弥补知名度的差距了。」 里伽子把手上的银色叉子置于盘子上。 「干脆举辨试吃好了。将成品当场切一块给客人吃,这样就能够推销蛋糕。」 「哦哦,好主意。由飞会很高兴的。」 「是啊。」里伽子简短地回答,对眯眼笑着的仁表示同意。至于胸口一瞬间产生的刺痛,她则是毫不予以理会。 「那就这么决定了。好了,仁,请你去倒杯餐后的红茶过来。」 惠麻心情大好地摆手吩咐仁。身为一位特别喜爱制作蛋糕的点心师傅,她在能够如愿似偿地制作两种类型的蛋糕时,就已经形同放弃参与讨论事宜。 「是是。知道了啦。」 「等一下。」看到仁乖乖地站了起来,里伽子拿起纸巾叫住他。 「我从刚才就注意到了,你的嘴角……」 「咦?」就在仁惊讶地看着纸巾的时候,她才猛然发现到自己的行为。 里伽子慌张地把伸出去的手赶紧收回。 「惠麻小姐,拜托你,仁的嘴角……」 「哦哦,我知道了。」 惠麻很快地拿起纸巾,开始擦拭仁的嘴角。「好痛,好痛好痛!」因为动作稍嫌粗暴,所以仁发出哀嚎。 (我刚才想做什么?) 要擦拭沾在嘴角上的鲜奶油这种举动,简直就是「恋人」间的行为嘛。 (我不是早巳断绝那种妄想吗?) 然而,看着眼前的姊弟进行亲密的互动行为,里伽子不能不成到有种疏离感。 以前也是这样,当初决定将famille定为欧风女仆咖啡店时,惠麻却老是制作日式蛋糕,每次里伽子都为了配合店内主题,必须从头说服她不可。譬如在寒冬的日子,惠麻「突然灵光一闪」,开始制作不合时宜的冰淇淋,或是「这是婚礼的赠品,很可爱吧?」将明显和店内的餐具格格不入的碗盘带来店里使用等等。而在这种时候,十分了解店里主题的仁却马上袒护起惠麻「别家也有这么做啦。」 『就走说,我就知道仁会理解我的想法。冬天吃冰淋淇,好棒呢。』 『没错没错,钻进电暖炉被吃冰淇淋很好吃呢。』 『我也这么觉得耶~』 有无数次,里伽子都边苦恼边看着这对姊弟像这样子热闹地喧哗着。 「……不过,太好了,小里伽又来到店里了。」 在和弟弟相互笑闹一阵子过后,惠麻忽然转向里伽子。 「有一段时间你都不肯到店里来,虽然仁告诉我说『你正忙于就职活动』,可是我……以为你是因为讨厌我的关系。」 嘿嘿嘿,惠麻露出笑容。里伽子冷眼注视着这他年长的女性。 (惠麻小姐为什么会这么想?) 要是问出口的话,这个人会做何反应。 「啊……我去拿红茶过来。」 仁缓缓站起身子,走向厨房。里伽子楞楞地看着他的背姿。 「小里伽。」 这时,惠麻突然开口了。 「为什么不行呢?」 「咦?」 「仁……是个好男生哦,身为姊姊的我可以打包票。」 顿时之间,里伽子感到体温急遽下降。「什么意思?」她凝视着惠麻静静问道。 「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啊。小里伽,你和仁之间发生过什么吧?」 「……」 「因为仁似乎一直牵挂着你,难道你们告白了?」 里伽子倒抽了一口气。眼前这位女性究竟知道多少? 是仁找她商量过吗?还走身为「姊姊」或是「一位女性」的直觉让她得到这个答案? 「小里伽,如果可以的话,你愿不愿意回来店里?就算周末一天也好,仁真的需要你哦?」 「……」 「求求你,考虑看看好吗?这也是为了仁——」 这也是为了仁——。 这句重复的话语,化为晦暗的感情,奔流于里伽子的胸口深处。 「因为是家人吗?因为是重要的亲人,所以你才说出这种话吗?」 「——小里伽?」 「我和仁之间也许发生过什么——你的心中明明这么想,还要我『回来店里』吗,惠麻小姐?」 惠麻的双眼张得老大,柔软的唇瓣吐露出「我没有那个意思……」的话语,可是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 啊啊,我这是在说什么?这样子我就成了加害者,而她明显成为受害者。 不过,里伽子的话已经停不下来了. 「既然那么珍惜仁,何必仰赖我呢?惠麻小姐去安慰他不就行了吗?」 「这……」 「这样对你来说正好吧?那家伙和你过世的先生长的一模一样!」 这是不应该说出口的话。不管是为了惠麻还是里伽子自身,这句话都绝对不能吐露出来的. 「小里伽……」 比里伽子大上二岁的惠麻,此时说话的声音却与幼童无异。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里伽子站了起来,不顾惠麻的问题,直接拿起包包逃也似地街出餐厅。 不对,很明显是逃跑没错。因为她不愿意继续伤害对方。 要是继续留在那里,身为伤害惠麻的加害者本身,就要大声地哭出来了。 眼前的桌上放着一大堆的料理,就彷佛待会准备进行小型的家庭派对一样。这里是惠麻的公寓客厅,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烧香味。 清澈的铃声乍响。 「爸爸、妈妈、哥哥早安。」 正襟危坐的仁面向牌位,双手合十。惠麻默默地看着他祭拜。 昨夜,惠麻打电话给仁「明天陪我一整天。」原以为对方会拒绝,谁知他竟然答应了。 「姊姊你也太心急了吧?突然说想要重新进行哥哥的第四次忌辰法事。」 「因为上次被爸爸和妈妈搞砸了嘛。」 脸上泛着苦笑,惠麻偷偷观察仁的样子。前些日子,两人为了第四次忌辰法事而回去老家时,双亲无意间揭穿自己的初恋情人是仁的秘密。 「的确——上次没有谈到什么哥哥的事。」 「没错吧?所以我才要你今天陪我,『弟弟』。」 惠麻特地强调「弟弟」的部分,是不希望自己对仁有异样的念头。花了漫长的岁月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关系,她不希望受到破坏。 「算了……无所谓。」 仁露出苦笑,沈腰坐入沙发后,惠麻向他跪下低头行礼。 「感谢你今日参加亡夫杉泽一人的第四次忌辰法事。」 「等一下,姊姊……」 「在我先生刚去世的时候,我整个人变得茫然失措,聿亏有赖你温暖的鼓励,才让我得以恢复精神。今天请你慢慢畅谈。」 这是惠麻对于答应突兀要求的仁所致上的真挚感谢。 不过,这番举动举竟还走令她感到难为情,因此—— 「好了,郑重的话到此为止!喝酒吧、喝酒吧!」 惠麻猛然抬起头来,接着就在仁的杯子里注入葡萄酒。 「姊姊,你是来真的吗?现在还是早上耶。」 「有什么要紧,就是在这种时候才可以早上喝酒吧?」 阴郁的气氛不适合两人,所以这种时间必须炒热场面。 这是惠麻在这几年当中屡次学来的经验。「是你克死老公的。」当初丈夫过世之时,面对杉泽家的亲戚们毫无道理的谩骂,和在决意经营丈夫遗留下来的咖啡店,以及因为火灾而失去咖啡店的时候——不管是痛苦的事、还是不好的事,为了设法度过这些困难,到头来还是只有向前进一途。 (没错吧,一人。) 在曾经发生的那场大火之中,店家和住家几乎全部烧毁了,可是独留牌位不知何故并未烧掉。每次看到它们时,惠麻就会心想自己不可以认输,不可以被挫折打败。 (而且,这也是为了帮我重新开店的仁……) 这时候,惠麻口中的仁正专注地大口吃着手制的法式咸派。在来到高村家之时,他还是个体弱多病,食量稀少的孱弱少年。眼见对方已经成长为一名健壮的男子,惠麻的心情不由得有些酸甜。 「对了,」突然间,仁抬起头来。 「为什么姊姊会想和哥哥交往呢?」 「咦?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啊……应该说我不曾问过这个问题。」 对惠麻来说,仁是「初恋情人」也是「弟弟」,相较之下,仁的哥哥一人始终是一位年龄相差甚大的「疏远亲戚」。不过,就在她高中毕业准备就读专校之际,和已经成为社会人士的一人突然急速拉近关系。 「你应该知道,爸妈反对我搬出家里一事吧?可走我拿一人就住在我念的学校附近做理由,最后终于得到了许可不是吗?」 「啊——听你这么说——」 「所以呢,我一有什么事就会经常去找一人商量。」 「于是,你们就萌生爱苗吗?」 原来如此,仁径自点头。惠麻看到他的模样,苦笑便浮现脸上。 「不是那么回事啦。」 「咦?」 「我和一人大吵了一架哦。」 刚开始,在惠麻的眼中一人走个「成熟踏实,有点难以亲近的人」。但是,在初次独自拜访他的住处那天,一人并没有注意听惠麻说话,只是一个劲地问她「仁现在如何?」「他过得好吗?」开口闭口都是询问仁的近况。 「真是的,害我吓了一跳。一人单方面一直问我问题,而且全都是你的事,因为这样,让我不禁火冒三丈开口怒骂。」 对惠麻来说,仁是「初恋情人」也是「弟弟」,相较之下,仁的哥哥一人始终是一位年龄相差甚大的「疏远亲戚」。不过,就在她高中毕业准备就读专校之际,和已经成为社会人士的一人突然急速拉近关系。 「你应该知道,爸妈反对我搬出家里一事吧?可走我拿一人就住在我念的学校附近做理由,最后终于得到了许可不是吗?」 「啊——听你这么说——」 「所以呢,我一有什么事就会经常去找一人商量。」 「于是,你们就萌生爱苗吗?」 原来如此,仁径自点头。惠麻看到他的模样,苦笑便浮现脸上。 「不是那么回事啦。」 「咦?」 「我和一人大吵了一架哦。」 刚开始,在惠麻的眼中一人走个「成熟踏实,有点难以亲近的人」。但是,在初次独自拜访他的住处那天,一人并没有注意听惠麻说话,只是一个劲地问她「仁现在如何?」「他过得好吗?」开口闭口都是询问仁的近况。 「真是的,害我吓了一跳。一人单方面一直问我问题,而且全都是你的事,因为这样,让我不禁火冒三丈开口怒骂。」 「——可是,你们利用这个重要的弟弟,最后变得相亲相爱不是吗?」 仁的话一针见血。因为后来惠麻和一人互相协议「总之,我们都有恋弟情结,一起和睦相处吧!」然后自此开始,两人变得越来越亲密,最后开始交往起来。 「我喜欢一人。」 一人平时虽然很可靠,但是一扯上仁的事,就会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爱发脾气。温柔又有包容力的他,在处于事开仁的情况下,有许多地方就会变得很严苛。 而且他笑起来的睑庞——和仁极为相似。 (没错,我们一开始「都有仁」呢。) 前几天里伽子说过「仁和你过世的先生长得很像!」这种类似的话,然而这根本是错误的。对惠麻来说,不是仁长得很像一人,而是一人长得很像仁。 这点一人恐怕也会同意吧。 「仁,你知道一人的梦想吗?」 「——唔嗯—……三十多岁升迁部长吗?还是独立开设自己的公司?」 「噗、噗~!很可惜~」 一人的梦想是领回在不得已之下交给他人收养的仁,然后两人一起过生活。因此,他寻求和自己同样,或甚至比自己更加爱护仁的女性。会选惠麻为结婚对象的理由之一,必定也与这点有关。 「一人呢,其实原本打算放弃就读的大学,改去找工作来养活你。可是,因为亲戚们同时强烈反对,所以未能实现。『我对不起仁。』这句话他一直挂在嘴上哦。」 亡夫说着这些话时的棋样,惠麻迄今依然记得。因为那样为弟弟着想的他,是她最爱的人。 「哥哥这个笨蛋。」 仁难为情地嘟起嘴巴,结成一个洋葱圈状。 「我在高村家又不寂寞,反而很觉得能被高村家收养是件很聿福的事。」 「仁——」 喉头哽咽了起来。开心和难过——掺混着这两样的复杂心情,究竟该用什么言语才能表达呢? 「太好了,能够听你这么说。我撕毁婚约,当上你的姊姊总算有所收获呢。」 斯嗯,惠麻吸了一下鼻子。 「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刚订婚的时候,我没有自信自己是真的喜欢一人。」 「欸……不会吧!?」 「可是,因为一人很强硬,向我求婚之后,就决定在仓促的时间里结婚。虽然这样,但他却在我入籍之后马上出国,接着一下子独自前往天国。」 自从一人过世之后,惠麻有一阵子过得如同行尸走肉。悲伤、难过这些感觉全都麻痹,唯有困惑变本加厉。 「在头七和第四十九天的祭拜时,我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不过,在决定开设famille后,你和小里伽还有絣小姐她们都来帮我的忙——然后过了约一年左右,咖啡店开始上轨道之后,我才终于回想起一人的事。」 他是个温柔又富有包容力,而且比谁都还要为弟弟设想的人。 「我总觉得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谈论的都是关于你的话题。要是——」 要是有多向他表达爱意就好了。 告诉他,自己虽然喜欢仁,但是更加爱着你哦。 「这些话……若没有清楚的说出来,是无法传达给对方的。」 视界变得歪七扭八,惠麻虽不打算哭泣,但是各种感情的交错,今她不能控制自己。 「麻姊……」 仁的称呼方式回到了从前。惠麻靠在将她拥抱入怀的温暖胸膛,贴上娇靥。 「对不起,仁,真的很对不起。」 「——为什么向我道歉?」 「因为……」 其实惠麻有件非得通知仁的事情。身为姊姊或作为嫂嫂的她,假如真的盼望仁能够获得幸福的话,就必须告诉他那件事不可。 可是这么一来,仁这次肯定会离开她的身边。 「麻姊……」 「对不起,仁。 」 惠麻慢慢离开了仁,然后对着眼神充满不安的弟弟,展露出往常的明朗笑容。 「葡萄酒没了,我去拿一下。」 起身之后,她往厨房走去。虽然背后感觉到仁的目光,但她故意装作没发现。头也不回地进入厨房。 惠麻希望仁和自己维持这种情况。即使知道这么做很卑鄙,她还是渴望仁能够再多支撑她一些,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最复,仁在离开惠麻的公寓时,时间马上就要逼近日期改变。 步伐不稳地走在路人变得相当稀疏的街道上,喝醉酒的仁缓慢地向前移动。 (好久没有看到姊姊哭了。)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在一人走的时候和在famille烧毁的时候,惠麻有段时间如同灵魂出窍一样。由于仁当时就在她的身旁支撑和照料,所以今天看到她那种会笑会哭的模样,自然会成觉到很安心。 不只如此,泪眠婆娑的惠麻低声说的那些话,也令他谨记在心。 『这些话……若没有清楚的说出来,是无法传达给对方的。』 惠麻想传达给一人的思念,就是「喜欢」这短短的两个宇。 忽然间,里伽子的背姿浮现出来。 那个春天的日子——在樱花树下被她拒绝的告白。 自那以来,自己不断努力以「朋友」的身分和她相处在一块。自己如她所愿地扮演着一位「好朋友」,在两人之间划出一条界线,绝不跨越过去。然而—— (我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如果未来里伽子出现状况时,自己当真不会后悔吗? 眼前的红绿灯转为红色,停下脚步的仁在等待转成绿色的同时。紧紧握住放在大衣口袋内的手机。 第七章 凉波絣一个接一个地清洗堆积在流理台上的碗盘。「那我先走一步了~」店长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语气透露出一反常态的兴奋。 「咦?仁要提早回去吗?」 「对呀,他说有重要的事。」 代替消失于门后的仁做出回答的人是姊姊惠麻。由于她原本正在进行挤压鲜奶油的工作,因此目光始终没有移开眼前的蛋糕一步。 「嘿欸~,该不会是为了女孩子的事吧?」 絣只是半开玩笑地问着,然而却意外得到惠麻认同似的答案「可能哦。」 「欸,真的吗!?仁有女朋友了?」 「不知道。虽然我不能清楚的告诉你,但再过不久你会明白的。」 惠麻说话时依旧没有转过身子,絣不禁注视着她的背后。 惠麻和仁与一般的姊弟略有不同这件事,絣在以前就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而且,惠麻十分溺爱弟弟,从她至今以来的许多言行当中,絣敢肯定她绝对患有所谓的「恋弟情结」。 然而,惠麻现在却不为所动般地谈到了仁的『恋人』。 (由此可见,仁的女朋友——就只有那个人了。) 尽管好奇心蠢蠢欲动,但絣还定不敢将那个人的姓名说出来。因为身为famille创店当时的元老员工,她和仁、惠麻以及里伽子长期相处在一起。 (真是的。) 打开水龙头后,自来水一下子流出来。 (以实际来看,仁真正的心上人到底是哪个呢?) 基于一直以来都采取旁观者的立场,所以希望他们差不多该有新的发展了——絣一边冲洗餐具上的泡沫,一边思考着这些事。 事实上,仁作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店员会有那种期待看戏的心态。证据就是他来到了以前经常光顾的酒吧「pure tina」,向坐在旁边的女性朋友悠闲地劝酒道「来、来,再喝一杯。」 「什么再喝一杯?威士忌哪能一口气喝那么多。」 该名女性朋友——夏海里伽子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而且仁,你已经喝醉了吧?振作点,你的脸好红哦。」 「有什么关系,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值得庆祝?」 「对啊,因为你终于肯让我请客了,所以值得庆祝。」 那个春天的日子——自从里伽子希望「以朋友的身分相处」以来,两人几乎没有再次单独相处喝过酒。何况,由仁请客的机会原本就少之又少。 因此,里伽子今天肯来酒吧,肯来自己请客,对仁来说已经是个充分值得庆祝的日子。 「对了,我和你初次开。说话也是在这个柜台的位子上吧?」 喀啦,仁摇晃了一下酒杯里的冰块。而对于稍微清醒过来的仁所提出的问题,坐在旁侧的里伽子冷冷地回答他「我想忘都忘不了。」 「那时实在很惊人,你一直聊着家人的事,时间长违二、三个小时。」 「——哇塞。」 「尤其是关于惠麻小姐的事,到了最后你还『麻姊』、『麻姊』的重复叫个不停,让我伤透脑筋。」 本该走令人怀念的回忆话题,顷刻问就变成了痛苦的往事。「哈哈哈……」仁干笑不已。 「真、真是的,可以的话,希望你忘掉那些事啦。」 「所以我才跟你说想忘都忘不了吧?」 「别这么说嘛,里伽子大小姐~,像我现在就忘得一乾二净了。」 这句话当然走胡说八道。那一夜的事,仁到现在依然记得很清楚。 (那晚是迎接新生的联谊会吧?我记得是在续摊第三次时……) 那一夜,仁喝得烂醉如泥,所以不知不觉就在柜台上睡着。后来等到酒醒时——大家都已经前往下一间店继续狂欢,只剩下他和里伽子两个人还留在柜台的位子上。 (那个时候我好高兴呢。) 当时,里伽子就已经获得了「经济系的新生中第一美女」之名,所以能够一亲芳泽,让仁着实高兴不己,相当兴奋。然而后来,他却只顾着聊着自己的家人。虽然他并非没有注意到自己把难得的机会搞砸了,不过随着里伽子不时的颔首附和,两人居然一直聊到了最后。而且—— 「里伽子,你还让我在你的房间里过夜呢。」 「没办法啊,因为你醉到说不出自己住在哪里。不过多亏这样,从隔天起我就有个除虫使者护身了。」 「——除虫使者啊。」 没错,故事还有下文。翌日一到学校,里伽子就光明正大地公布昨天让仁在自己的房间过夜的事实。于走,自此之后周遭的人都深深误以为「仁和里伽子在交往」。这对于平时不断接获各种邀约的里伽子来说,恰好成了个挡箭牌,也因此地才会说有个除虫使者护身。 「其实你应该把话说清楚,我只不过走借你的房间住一晚而已。」 「有什么关系吗?我认为那么说对我有好处。」 「因为邀约不断吗?——可是相对的,代价很高耶。」 在那之后,仁就持续沐浴在男学生们混合嫉妒的目光之中,令他不由得感觉到有些吃亏。 「不过你放心,我的房间不会再收你过夜的。」 听到这句断然拒绝的话语,仁决定当作没有听过。要是接受下来的话,仁感觉两人之间将无未来可言。 其后一阵子,两人的话题转移到大学和famille等一些以家常闲话为中心的方面上。在交谈的过程中,仁不停地喝酒,配合着食物下肚。相较之下,里伽子只是不时地饮酒,但未动过一口小菜。就这样,两人的交谈持续未歇。 (在迎接新生的联谊会时也是这样。) 那时候,里伽子没有喝醉,可以和其他同学一起到下一间店饮酒作乐,可是她却像今天这样和仁并坐在柜台前,带着一脸无聊的表情听仁说些有的没的。 (感觉好愉快。) 每次和地一起喝酒的时候,都是这样子。除了初次见面那次,在后来两人变得亲近之后出来喝酒数次时,仁坐在里伽子的身旁就会觉得很开心。 在对象是里伽子的情况下,仁可以痛饮喝醉不也怕。因为几乎用不着担心什么,即使话题聊到一半中断,也不会产生尴尬的情形。就算中断好了,双方在举杯饮酒的期间中,总会有一方重新开口聊起话题。 (这种情形到现在仍然没有改变。) 里伽子白皙的左手放于柜台上,仁盯住那只小手一会儿后,偷偷伸手打算和它重迭。 可是,里伽子察觉到他的企图,迅速将左手藏到下方。 「你喝太多了,仁。朋友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如果是在朋友之上呢?」 倘若是在朋友之上,就可以做「这种事」了吧?如果成为朋友以上的关系,就能够触碰她了吧? 听到仁的问题,里伽子不禁别开视线。痛苦、难过——仁一口气喝完手上的杯中酒,然后粗犷地喘气。 「既然如此,你何必对我若即若离?为什么不离开我?」 借着酒精之力,仁将原本不打算化为言语的感情倾泻出来。 不过,这是真心话。是他封印了半年,实实在在的真心话。 「你只需要离开我不就好了吗?既然你甩了我,为什么还要留在我身边?」 「你不是已经了解了吗?我希望我们当朋友!」 「我是了解,可是——」 那是表面上的说法。因为仁喜欢里伽子,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就此结东,所以才会接纳对方的提议,纵使这样子很不光采也无所谓。 (好不容易才邂逅一位喜欢的程度在姊姊之上的女性。) 嘎嗯,里伽子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虽然处于喝醉的状态,但仁还是明白她现在准备打道回府。 「我今天果然还是不该来的。」 「里伽子……」 「因为若即若离——所以我们才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是吗?」 里伽子伸手拿起女用手提包。仁心想必须阻止她离开,但要挽留她的话却走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不会再去店里,你也别来学校。等你复学时,我已经毕业了——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里伽子!」 「这样子行了吧?我们之间。」 里伽子注视的双眸,诉说着她的口头禅「流于成情,一事无成」。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因为是朋友,所以流于感情,才在这半年来陪自己吗? 然后,现在想要否定先前的一切吗? 「再见了。」 头也不回,里伽子直直走向店门口。不是「明天见」也不是「下次碰面」,这次是百分之百真正的「再」。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吗——?) 身体动了起来。仁从椅子上起身后,立即冲向店门口。 (开什么玩笑!) 好不容易邂逅的对象。自己原以为忘不了的初恋,在过到她之后,总算有希望可以忘却掉。 打开沉重的店门,夜里的空气立刻包住身体。不过,仁不在意这些,他拔腿奔向黑夜中的街道。 所幸他所思念的人尚未离开很远,其背景依然可见。 「里伽子——」 对方停下了脚步。向来顽固的她因为仁的叫唤而站住了。看到这个情形,心中受到激励的仁,说出了今天一直考虑要告诉她的话。 「圣诞夜我们一起过好不好?」 里伽子的背部颤动了一下。虽然她没有回头,但仁感觉自己可以看到她的表情。 「白天我要工作,所以不行!不过晚上可以一起度过!十点我在车站前等你!」 里伽子再次踏出步伐,就像拒绝仁的邀约一样,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地快步离去。 虽是如此,仁却不感到绝望,因为里伽子肯停下脚步听他说话。「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说过这句话的她,对自己呼唤仍然有所反应,表示事情尚有转圆之地。 (可能性不是零。) 虽然知道自己很死缠烂打,但仁相信他们还有希望。 于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夜当天。 对famille或对仁个人而言都是「决战日」的这天,天气晴朗得与白色圣诞完全搭不上边。 在店的入口处,絣和明日香正揉着昏昏欲睡的眼睛,同时计算着蛋糕的数量。身为点心师傅的惠麻,从昨晚便默默致力于制作蛋糕的作业上,整个人关在厨房里面。 仁一手拿着预购单,从准备室走出来。 「离开店还剩三十分钟!絣小姐,蛋糕能够供应多少?」 「每种供应十个应该不成问题,因为预约的部分已经保留二十个。」 「了解。这样子应该能够度过上午吧?」 趁这段的时间休憩好了,仁在心中考虑着。毕竟厨房人员从昨夜就持续工作到现在,而餐厅的服务人员也比平时提早二个小时上班。 「离开店还有三十分钟,大家先休息一下——」 「你太天真了,仁!」 应该正在装饰玻璃柜的由飞,抱着彩带和包装纸走了过来。 「因为大家都在店里,所以没有发现到吧?外头可是不得了哦。」 素来活泼开朗的由飞,因为紧张而绷着一张脸。仁等人互相对看一眼后,留下正在专心制作蛋糕的惠麻,全部跑向店的入口处。 「哇啊!」 「不会吧~?」 在店面前已经出现排队的人潮。虽然大约只有二十个人,但现在离开店可是还有三十分钟。看样子,今天上门的客人也许会比brick mall开幕那天还要多。 「仁,你看我们店里的客人会不会比curio多?」 「不用猜了!我觉得会比较多。」 「店长,你记得上午准备的蛋糕数量是多少?」 仁开始转动脑筋。不对,在转动脑筋之前很明显有道必须先下达的命令。 「追加数量—!上午要卖的蛋糕尽量多准备一些——」 絣和明日香急忙跑回厨房。絣负责辅助惠麻的作业,而明日香则将做好的蛋糕拿到玻璃柜排好。 就这样,圣诞节商战的第一天从开店前便开始了。 惠麻和絣全力制作蛋糕,明日香和由飞负责在餐厅招呼客人,而仁除了烹煮简餐以外,还得掌握餐厅的整体状况。由于店里的员工很少,因此每个人只能够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 「欢迎光临。您要圣诞蛋糕吗?我们有基本的草莓蛋糕,也有原木蛋糕,各式蛋糕应有尽有。」 在玻璃柜前的明日香,很有礼貌地介绍蛋糕。而在餐厅里的由飞,则是边唱歌边帮客人点餐。 「奶油培根意大利面一份~,蛋包饭一份~,还要来份圣诞蛋糕套餐是吗~」 这一项「歌声点餐」是继蛋包饭的蕃茄酱绘脸服务之后,famille再次推出的新服务。当然,能够胜任这项工作的人只有音乐大学生的由飞了。或许是出于稀奇和独特之故,近来特别指名由飞来帮自己点餐的客人开始出现。 在两人的奋斗努力奏效的情况下,圣诞蛋糕从上午便卖得飞快。由于原本售价就定得很低,所以有客人一次购买三种类型的所有蛋糕。 受到热卖的影响,在厨房里的惠麻和絣全都豁了出去,拚死拚活地制作蛋糕。不过,不管生意如何兴隆,惠麻的眼光始终严厉不变。「不行!」每一块有点瑕疵的蛋糕被她看出来后,就会全部当作报废品堆积在店内的一角。 「惠麻小姐~,这个蛋糕快好了~,只要加点鲜奶油就可以敷衍过去。」 「你在胡说些什么,小絣!我不记得我是把你培养成一位随便的孩子!」 「随便吗?可是……」 在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容,仁开始准备简餐的食材。差不多就要进入中午的用餐时间,所以现在有必要做某种程度的料理准备。 「惠麻小姐、絣小姐,快点追加蛋糕!」 待在餐厅时举止一向很守礼貌的明日香,这时像是受不了似地跑进来厨房。 「好吓人哦,大热卖。玻璃柜的蛋糕就快卖光了!」 「搞什么,我不是说还需要一些时间吗?」 「我也不想啊!」看着似乎就要抱头的絣,在她前面的明日香这么回答。 「可是有好多人买。大家都说『想要famille的圣诞蛋糕』,排队一直等。」 听到这句话,惠麻正在涂抹巧克力奶油的手霎时停住。 「真的吗?真的有很多客人排队吗?」 「真的啦!多到我想让惠麻小姐看哦!」 仁不禁看向惠麻,而惠麻也看向他。 「太好了……能够在famille制作蛋糕……真是太好了。」 惠淋的双眸泛起微微的泪光。絣见状后,连忙出声道「惠麻小姐,蛋糕、蛋糕!」催促她继续工作。对,现在还不是流泪的时候,因为接下来会有更多的客人为了购买「famille的圣诞蛋糕」而上门光顾。 (我们再也不会输给curio。) 能不能打败对 方,不到结束那一刻不得而知,但是一定不会输的。 「famille是curio的抄袭店!」重新开张那天,花鸟玲爱曾经这样骂道。她说的确实是事实没错,但是——在优秀的员工齐聚一堂,同心协力互相合作之下,famille获得了能够超越原创店的力量。 (里伽子,我们当初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因为,famille如今成为一家深受众多客人喜爱的咖啡店了。 之后,晚上九点——famille打烊。 「谢谢惠颇,欢迎您再度光临。」 餐厅的服务生明日香和由飞将最后一位客人送走后,卡当,随着门铃发出清澈的声响同时,由飞喊了一声「累死了~」人呈大字型地躺平在地上。 「等一下,由飞小姐!你躺成这样子睡着的话,会被店长侵袭哦!」 「没关系。,被侵袭就算了~,今晚是圣诞夜嘛。」 「由飞小姐!?受不了你,振作一点啦!」 就在两名餐厅的女服务生嘻嘻哈哈地开始打闹之后,刚从厨房走出来的絣,扳了椅子靠拢躺在上面. 「一小时后再叫醒我……我要准备明天的东西。」 「絣、絣小姐?要睡的话怎么不去准备室睡呢?」 见到两名女同事各自以不雅的姿态入睡,在三人之中或许是最可靠的女高中生明日香,不由得双手插腰,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拿你们两人没办法。」 不过,难看地躺平下来的人可不只有絣和由飞而已。 在厨房内,惠麻正用两腕抱住爱弟的头,坐倒在地。 「我还走第一次看到蛋糕卖得这么热烈。好厉害哦,都销售一空了吧?」 「那是当然的,圣诞节嘛。」 仁的声音从双臂中细微地传出。 很久以前——在无法入眠的夜晚,惠麻曾像现在这样抱住还走小孩子的仁。年幼的他身体小小的,体温很高很温暖——。 (好希望两人就这样子再多待一会。) 因此,惠麻不经意地将想到的话说出口。 「仁,要不要举杯庆祝?等到我把今天该准备好的工作做完后。」 「……」 「因为是圣诞节,我看学习外国,一家人一起庆祝如何?」 对于这样的邀约之词,仁通常会点头答应。因为「家人」这个字眼是他的弱点,而且惠麻也长年利用这个弱点和仁的温柔来让他听从自己的话。 不过,想不到的是,仁慢慢地离开惠麻的怀抱。 「对不起,今天……呃,我待会有约……」 他这种欲言又止的说法,令惠麻不知怎么的有所领悟。 「难道是……小里伽?」 「咦!?」 「因为——没有别人了吧?仁。」 没有,不可能有别人。仁果然如她所料地摇头否定。 「这样啊……」 仁果然要去找里伽子。而且今天是——圣诞夜,对恋爱的人来说是个很重要的节日。 (太狡猾了,小里伽。) 明明说过那种话,还一针见血地揭开她一直不敢面对的真实。 然而,惠麻没有阻止的权利,因为她的恋情早在很久之前就结东了。国中的时候——当家人告诉她,自己的未婚夫仁变成弟弟的时候,她的恋情便无疾而终。 「那你去吧,『店长』。帮我向小里伽问好哦。」 看到惠麻用尽力气装出的笑脸,仁征微点头,直接离开厨房前去赴约。啪嗯,确认门关上之后,惠麻抱紧了自己。 她故意改变称呼的意思,料想仁会明白吧? 双腕上还残留着仁的温暖,惠麻轻轻地将额头贴靠其上。 第八章 车站前的大时钟标示着晚上十点。仁气喘吁吁地跑向大时钟的底下,而里伽子则躲在稍远之处注视着他的行动。 (真的来了……) 她本以为是喝醉酒开的玩笑罢了,但一方面却又在想「或许真的会来」。 (我明明说过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啊,笨蛋。) 如果仁没有在这里出现的话,里伽子肯定能够和他切断感情,用不着感到犹豫,和他真正的「再见」。可是事与愿辽。 里伽子唤住下嘴唇。 (没关系,只要我不出现,他就会回去的。) 从吐出的气息化成很清楚的白色雾气来看,可知今天的气温也很冰冷。在这种天气中,乖乖等待一位不知道会不会来的对象无疑是个笨蛋,里伽子相信仁不会是这种人,况且—— (反正息麻小姐一定在等他……) 假如仁真的没有等待的对象,起码会有一个人必定在「等待」他。 一小时——不,三十分钟过后,他绝对会回去的。 所以,里伽子决定待在原地盯着仁的一举一动。她要亲眼看看他一个人苦苦等待到最后的下场。 可是,事情并不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即使过了三十分钟、一小时,仁都没有离去的迹象。他只是靠在大时钟的柱子上,目光一直留意着车站而已。 (你再怎么看也没用的,仁。) 他所等待的人不可能从车站出来,因为他邀约的对象早巳来到,只是没有遵守约定出现,反正躲在暗处等待他离去。 (若不这么做的话,我就无法死心了。) 半年前——两人在公寓附近接吻时,里伽子其实是很高兴的。 因为她喜欢仁,早已暗恋仁很久了。 可是,仁比谁都还要珍惜他那户籍上的姊姊这件事,里伽子也早就注意到了。 (那家伙大概不记得吧?) 在迎接新生的联谊会续摊的第三次时,仁在和她初次交谈的过程中,曾无数次地反复表示「自己喜欢名义上的姊姊。」「好喜欢麻姊」。 (什么「麻姊」嘛,受不了。) 仁恐怕是因为喝得醉醺醺的,所以才做出那种发言。 因此,那天过后里伽子都当作没有听过那番话。就是在仁初次带她去famille,向惠麻介绍自己的时候,她虽然心中想着「这个人就是高村同学的初恋情人啊」,但是表面上却装作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变得无法冷静地面对仁和惠麻。 (酒品不好,又是个患有恋姊情结的可怜男生。) 这是里伽子眼中的「高村仁」,然而在不知不觉间,对方在她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渐渐成为一位她不愿失去的人。 因此,即使知道惠麻存在,里伽子还是继续待在仁的身边,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成为仁的『第一位』。 (可是,那天绝对不会到来。) 对仁而言的『第一位』,恐怕在他的后半辈子里都不会改变。这件事是她在经历过「那个事件」之复,才明白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等我,仁。) 里伽子用力抓握大衣的胸口。 好痛。胸口深处好难过、好痛苦,还发抖着,痛得不得了。 (不行,仁,这样下去你又会害我误会的!) 去买惠麻的生日礼物那一次,「这是礼物。」仁送给里伽子一样礼物。 在那个春天的夜晚,两人在公寓附近的路旁接吻,一个令人无法喘气的吻。 如今,「我们一起过圣诞夜吧。」他又在等待她来赴约。 (回去吧、回去吧,仁,不要再让我误会了。) 里伽子害怕期待。她一想到在尝过甜蜜和喜悦的爱情之后,或许会受到背叛时,便无论如何也踏不出第一步。 对于里伽子心中的纠葛分毫未知的仁,嘴上抽着烟,眼睛依旧盯住车站。里伽子或许会从剪票口出现的可能性,让他赌上时间等待。 时钟的时针和分针就要完全重迭在一起。 马上就到十二点——日期将要改变。 里伽子闭上眼睛。接着5秒……4……3……2……1…… 「merry christmas! 」 周遭的情侣们扬起欢呼声,时间是十二点,日期终于加一。 「恭喜圣诞节!」 「白痴!你在恭喜圣诞节什么?」 「因为是基督的生日吧?所以要恭喜啊~」 似乎是众餐完的大学生们,开心热闹地喧嚷着。 不知道他们是要去参加接下来的派对,还是像互相依偎走在前方的情侣们一样,准备回去温暖的家。 里伽子缓缓地张开双眼,先前还倚靠着大时钟的柱子的仁,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终于回去了吗——) 很好,这样子就行了。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默默消失吧,然后有一天「曾经发生过那种事啊。」双方在一起的点滴,将会化成令人回首怀念的甜酸回忆。 里伽子重重吐出一口气,准备朝新的人生道路踏出第一步。 就在这时候,已经离去的仁踩着缓慢的步伐,走回大时钟底下。 (为什么——) 里伽子楞楞地呆看着仁。而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仁,再次倚靠住大时钟的柱子。他的右手握着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罐装咖啡,难道说,他打算用那个代替怀炉,继续等待里伽子不成? (这个大笨蛋……!) 回去不就好了。快点回去,在温暖的房间里和最爱的姊姊一起度过快乐的圣诞筛不是很好吗? 在无意识下,里伽子走了出去。她笔直地走向——眼中唯一看见的「傻瓜男」。 那位「傻瓜男」为了吸根烟,现在正在大衣的口袋中摸索。 (啊——啊,我还真死不放弃啊。) 都过十二点了,里伽子好像还是没有来。 不过,仁并不打算回去。尽管他知道这样行为很愚蠢,但他还是想要再多抱一点期待。 「你在搞什么鬼?」 然而,当等待的人突然从背后发出声音时。仁比起高兴,更多的是感到震惊,所以身体在剎那间因为惊吓而僵硬。 「里、里、里、里伽子!?」 「叫什么叫!我今天真的是吓到了,万万没想到你是个那么没有自尊心的人!」 「自、自尊心?」 「没错,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要回去啊?我已经让你等了二个小时,一般人早就发现自己被放鸽子了!所以,你应该快点回去才对!」 见到里伽子似乎真的很愤恨不平,仁感到奇怪之余,目光锁住她不放。怎么说呢?虽然对于她突然冒出来感到很惊讶,但真正更教他掩不住惊讶的是,她和平常不同,整个人似乎完全失去了冷静。 「不,因为我想应该等你的……」 仁露出了笑容,但是因为夜里的低温令脸颊发冻,所以他没有自信看起来是不是在笑。 「……你真笨,仁。」 里伽子低声念道,但不知为何声音却带着哽咽。 「你搞错了吧?你是因为我帮上你的忙,所以才『喜欢』我的。」 「——你在说些什么啊。」 仁实在无法理解她为何会说这种话,他根本从来没有想过里伽于是否对自己有帮助。 「不要说那些令人费解的话,稍微陪我一下啦。」 「不要。」 「我有准备蛋糕,这可是特制的 哦。不是姊姊做的,是我特别制作。」 拿起放在脚边的盒子,仁伸手硬抓住里伽子的手腕。他不管里伽子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硬走把她拉到附近的长椅上就坐。 「好了,我们开始吃吧。这可是我瞒着姊姊偷偷做的哦。」 「……」 「要怎么吃呢?蛋糕不是很大……干脆一人一半一口气吃掉好了。」 里伽子摇摇头。仁以为她还在拒绝自己时,却听她小声说道「切成四分之一。」 「好~,那我就切小一点。嘴巴张开,来,啊~」 为了炒热气氛,仁故意开了个玩笑,谁知惊讶的事发生了,里伽子居然老实地张嘴「啊~」。 (咦……什么……) 一瞬间,仁感到惊慌失措。而里伽子在注意到时,脸上立刻浮现不满之色。 「怎么?你不是要我张开嘴巴吗?」 「啊……没、没错……那么……」 「啊~」里伽子再度张嘴后,仁将切成四分之一大小的蛋糕送入其中。 唇瓣沾着鲜奶油,里伽子不发一语地咀嚼着蛋糕。「好吃吗?」「有仁的味道。」当仁询问她时,马上得到简短的答案。 「这蛋糕有很重的蛋味吧?」 「嗯,没错。你自己吃看看就知道了。」 在唇上还沾有鲜油奶的情况下,里伽子口吻冷静地评论着。这种不协调的样子,让人感觉她和平常很不一样。 「那我也来吃吧。」 仁手中握着叉子,嘴唇往里伽子的小嘴凑去。 「啊……」 即将发出的声音,一下子扰被吸走了。甜蜜的鲜奶油与暖和的颊温。只要撇开脸庞就能够阻止仁的行为,但里伽子选择接受对方。 「——好甜……」 「废话,我才刚吃下蛋糕,当然会甜了。」 「这样啊,可是——有里伽子的味道。」 「啥!?」 里伽子发出惊愕的声音,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到什么怒气,反而双颊染红,看起来要比平时天真可爱。 「你不喜欢吗?刚才的吻。」 仁盯着里伽子的娇靥探询,令她的脸红益发深浓。 「不喜欢……」 「……」 「你别误会,我是说不喜欢自己。因为被你亲吻,但我却不觉得讨厌。」 「那再来一次。」 仁将唇部贴靠过去,在确定里伽子没有逃走后—— 「我喜欢你,里伽子。」 就在他呢喃完这句话时。「不要!」里伽子突然别开了脸。 「不要骗我了!说什么喜欢,根本不能相信!」 突如其来的坚拒,令仁当场呆住。直到前一刻还愿意接吻的里伽子,为何会冷不防地说出这番话? 「为什么?我从以前就说过了吧?我喜欢里伽子。」 「别说了!我无法相信那种事!」 「——里伽子?」 令人惊讶的事出现了,里伽子的瞳眸落下了泪珠。那美丽的眼泪好似画中的泪珠一样,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相信我,我绝对没有骗你。」 「……」 「老实说,我喜欢你的程度到了就算被你甩过一次也忘不了你。」 无奈不管仁如何苦口婆心地解释,里伽子都是讨厌地摇着头。 然而,她的表情却又显得极度悲倍,极度痛苦——「我想要相信,但办不到!」——这样的话似乎就要从她的口中流泄出来。 仁呼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左边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那至少收下这个吧。」 「干嘛?是圣诞礼物吗?」 「不是,是生日礼物哦。」 「咦?」 「祝你生日快乐,里伽子。」 仁打开包装,里面露出闪着亮光的饰品。 那是银制的手镯——仁在前几天花了半天的时间挑选的。 「慢着!你说生日礼物,可是我的生日走……」 「七月二十日,这种小事我记得住啦。不过,今年没能帮你庆生不是吗?」 因为famille烧毁和惠麻搬家,再加上还没有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在这些因素的重迭之下,仁今年才没有为里伽子庆祝生日。 「而且,我之前给你的手镯,你已经没有在戴了吧?」 在为惠麻挑选生日礼物的那天,仁趁机送给里伽子一个银手镯。而里伽手似乎非常喜爱那个手镯,有一阵子连在工作中也没有脱下。 后来当她甩掉仁之后——那个手镯就从那时起消失于她的手腕上。可以料想那是里伽子不愿看仁睹物伤心。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不可以再次将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戴在手腕上呢?」 事实上,那个蛋糕也是为此才做的。与圣诞节无关,纯粹走为了替她庆生。虽说已经晚了五个多月,但仁无论如何都想从那天开始,从庆祝她出生的那天重新来过。 「——我完全以为你是想要庆祝圣诞节。」 「也不能说没有那个意思……不过真正的打算还是帮你庆生。」 说着说着,仁从胸前的口袋掏出蜡烛。整整二十一根,不过现在想要插这些蜡烛的话,倒也不是行不通。 「怎么办?可以照你的希望插蜡烛哦。」 「——傻瓜。」 里伽子像小孩子一样吸了一下鼻子,静静地伸出右手。 「怎么?你要自己插吗?」 「你有毛病吗?真是的,还是老样子不懂得看气氛。」 「啥?」 「快点戴上去啦——那个手镯。」 用带着呜咽的鼻音催促,里伽子微微摆动右手。 仁举起颤抖的手,抓住她的右手,接着瞬间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做后——便缓缓地开口。 「里伽子,你还记得吗?在我买手镯要给姊姊做生日礼物时,你说过什么话。」 「你对我说『手镯这种东西是送给情人的礼物,而不是送给家人。』」 「现在,你愿意戴上这个——表示你接受我丁吗?」 这是个赌注,也是确认。仁再也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充满暧昧。 里伽子的且光微微下移,然后「我认了。」小小地点头。 「快点戴上啦。」 仁的表情迅速布满喜悦之色,夫大地颔首。 日期产生改变,进入圣诞节当天之后,已经快要经过一个小时。 若是在平常时,仁一回到住处后,就考虑先整理好公文包,然后放热水洗澡。不过今天可不走这个样子,因为里伽子也在。 「先喝杯茶要吗?有红茶和咖啡。」 仁大致上按照固定模式进行交谈,但里伽子丢下一句「没有时间了吧?」理所当然地脱下身上的大衣。 「你明天也会很忙吧?还有时间喝什么茶吗?」 「可——可是……在外面待那么久,身体还很冰冷……」 「所以要互相取暖啊。」 没错,事到如今,两人期望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温暖彼此冰冷的身子,同时也是要更加暸解对方。 「——你真的愿意吗?现在说『不要』的话,我也不会放过你哦。」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别让我逃走。」 里伽子从口袋拿出一条围巾后,把它递向仁。她的行为看起来——简直就像在告诉仁用这条薄薄的围巾将她绑起来一样。 「里伽子,你——」 「好好的绑紧,让我解不开。不要让我逃走。」 仁接过围巾后,里伽子手腕交叉,主动伸了出去。想来她是看穿仁的犹豫不决,目光坚定地锁住他。 「——痛的话要说哦,我会放松的。」 「不要紧,用不着放松。你只要牢牢绑紧,别让我逃走就行了。」 拿着细薄的围巾,仁在里伽子交叉的雪白双腕上绕圈捆绑。在打了两次的结,牢固地绑紧后,里伽子将受捆的双手举高,然后像挂花环般地套在仁的脖子上。 两人的距离缩短,彼此就像受到拉扯般地直接四唇交接。 第九章 提着大包的行李走出车站,仁看到了里伽子。 「我回来了。」「欢迎您回来,主人。」相隔三日再会,仁向里伽子打了声招呼,她也以笑闹般的方式回话后,两人不禁笑了出来。 和里伽子成为情侣已经约过了十天。自那以来,两人一有空就会见面,度过共同的时光。这次因为正月的关系,仁回去老家团聚三天,所以回来之后,两人还有充分的「漫长时间」可以相处。 「你过得还好吗?会不会寂寞?有没有想我呢?」 里伽子一口气问了三句,美眸中带着过去感受不到的妩媚之色。 「你在说什么啊,才过了四、五个小时耶。」 「——这不能当答案。」 「好啦好啦,我过得很好——可是好寂寞,好想现在就抱你。」 「很好,合格。」 啵叩,里伽子的额头轻轻敲撞了仁的额头。 这样的举动是两人在当朋友的时候,完全无缘目睹到的行为。 (说真的,那个向来冷静冷漠的里伽子跑到哪里去了?) 近来,里伽子的行为举止显得有些任性娇蛮。比方说三天前,仁要回老家时——「人家怎么不知道?」里伽子不依不饶地不让他走。 (要是以前的里伽子,铁定不会做出那样的行为。) 这么想来,朋友和情人之间的差异实在很大,仁不禁有此感触。 「总之,先去我那里吧。我很累,想要放松一下……」 说到这里,仁偶然注意到里伽子的左手缠着绷带。 「你的左手怎么了?」 「啊啊,受了点小伤……昨天我煮饭的时候烫到了。」 除了指头以外,整个左手都被绷带层层包住。从这种情形来看,可知烫伤的范围相当大。 「发生这种事,你应该快点告诉我的!」 「告诉你,你就会冲回来吗?」 「这还用说吗!」 「谢谢。」看到仁气愤的样子。里伽子露出微笑。 「不过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仁,你很久没有回去了吧?要是害你赶回来不是很不好吗?」 三天前,还百般不舍得仁离开的里伽子,现在却说出善解人意的话。 「原来如此。」仁点着脑袋同意,但不知何故,心中却冒出一股不安。不过,这份不安从何而来,仁目前一无所知。 「仁?怎么了吗?」 「啊……没有,我是在想回家之后的事。」 「咦……」 「回家之后,我打算先亲亲你。」 包含着开笑玩的成分,仁迅速地随口胡诌。里伽子闻言,娇靥微红地嘟嚷了一句「你发春啦?」 原本说笑的话在回去之后显然成真,毕竟两人还处于甜蜜的恋爱初期。 平稳的生活就这么维持了一段日子。 仁下班回家后,里伽子会在房里准备晚餐等待他。虽然左手依然缠着绷带,但原本手脚就很利落的她,只靠右手便能做出一些简单的料理。另外,和以前相比里伽子出入famille的次数变得很频繁。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变化,惠麻竿人已经有所察觉,都以关怀的心注视他们的发展。 人们碰上新的事物发生,目光往往就会忽略其他的事物,这点就是仁也不例外。虽然他的心中存在着少许的不安,但和里伽子成为情侣的现状,让他整个人专注在这场热恋中。 正因为如此,所以意外突然到访了。 不对,应该说先前就已经蕴酿着,只是仁没有注意到而已。 这天,famille发生了小小的骚动,原因是惠麻隐瞒右手受伤的事被人发现。 「我觉得不要紧啦,只不过是在浴室扭到而已.我想这不会妨碍到工作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看到惠麻尴尬地辩解,仁眼带怒气地吼道。 「你这样做一定马上会被发现吧?我就觉得很奇怪,姊姊会在下午突然改叫絣小姐制作蛋糕。」 这对姊弟对话的内容,今同样待在厨房的絣在惊讶之余,眼睛盯着两人直看。「马上会被发现。」虽然仁这么说,但一早就和惠麻待在厨房做事的她,却丝毫没有发现到扭伤的事。 (惠麻小姐就像平常一样的制作蛋糕,连装饰蛋糕时也是得心应手,根本看不出来她扭伤嘛。) 虽是如此,仁却能够一眼发现到异常。尽管这对姊弟患有恋弟恋姊的情结,但是能够达到这种程度,不禁让人在略微赞叹的同时,也有些感动。 「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注意到厨房里发生骚动,原本坐在餐厅吃着仁特制的黄金炒饭的里伽子,偷偷走进厨房一察究竟。 「啊啊,里伽子,是姊姊的手受伤了。」 「受伤?」 「对,姊姊说昨天在浴室里滑倒,可是她居然瞒着大家,像平常一样继续工作。」 仁迅速地说明前因后果。而在他的背后,「我以为一定不会被发现嘛。」惠麻尝试为自己辩护。至于絣,她则补充一句话。 「至少我没有发现哦,惠麻小姐。」 「身为助手居然没有注意到,絣小姐你太欠缺注意力了!」在听完拼的说词后,仁瞪眼看着她。 「总之,我现在带姊姊去医院!我想看完大概会直接回去,所以絣小姐请你代替我照顾一下店里。」 话一说完,仁立即拉着惠麻的左手奔出厨房,留下突然受命成为代理店长的絣和站在出入口的里伽子。 里伽子的左手此时依旧包着绷带。絣想到她现在的心境,总觉得气氛似乎凝固了起来,不由得想要揉一揉太阳穴。 「呃……你别太在意了。仁从以前一碰上惠麻小姐的事,就会马上失去理智的。」 「不要紧。」里伽子摇头回应絣的关怀。 「点心师傅受伤……仁会感到慌张是很正常的。」 尽管嘴上这么表示,但里伽子的表情显得相当灰暗。这也难怪,毕竟对仁而言,惠麻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姊」,但彼此间的羁绊却比亲姊弟还要来得强烈,因此刚才那种姊弟情深的表现。看在里伽子的眼中自然不会觉得高兴。 (小里伽——今天打算住在仁那里吧?) 里伽子的身体隐约散发着淡淡的香草味。虽然仁也许没有注意到,但同为女性的絣不可纪没有察觉到那股香味。 「嗯,若要和仁交往的话,就得习惯这件事哦。我想事到如今应该不用我提醒。」 「我知道——那家伙一扯上家人,就会失去冷静。」 故意用「家人」代替「惠麻」的名字,或许是里伽子的执着表现。 (真是的……希望他们两人的发展顺利。) 人生经验比仁和里伽子多出一年的絣,以「姊姊的心态」祈祷他们的恋情风调雨顺。 同一时间,一位真正的「姊姊」对于弟弟的行为始终抱持着复杂的心情。 (没问题吗,仁……) 浴室里,惠麻一边清洗身上一整天沾染的灰尘,一边微微叹气。 的确,仁能够察觉到她受伤,惠麻感到很高兴。她原本打算瞒着大家继续工作,可是自下午开始手就痛得不得了,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当时,仁扯着她离开厨房去医院治疗的那一暮——里伽子是以何种眼光看待的?仁恐怕没有注意到这点吧? 「姊姊没问题吧?有办法洗头发吗?」 浴室门外传来了仁的声音。 「没问题,可以洗啦。你要是这么担心,不如进来一起洗好了。」 「不……不 要乱开玩笑!」 回答的声音明显透露出狼狈,惠麻开言笑了起来。 仁带惠麻去医院看诊俊,还顺道送她回家,并且制作晚餐给她吃。假如她要求仁今晚留下来过夜,想必他也会答应吧。 (不过那是不行的……) 因为仁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还是心仪已久,好不容易得到的对象。 「仁,真是太好了呢。」 「什么太好了?姊姊.这一个礼拜你都不能做蛋糕,好在哪里?」 「我不是说我,是说小里伽。你的爱情得以实现,真是太好了呢。」 「啊……唔嗯……」仁闻言立刻支支吾吾,大概是在害躁。惠麻用不着特别看他的脸,也能够十分明白这种事。 「你要好好珍惜才行哦,她是你历经艰难才追到的女朋友。」 「这些我明白啦。」 「你不明白,仁。」 倘若仁真的明白,那他现在不应该待在这里,而要去找留在店里的里伽子才对。不然在带惠麻去医院之前,向里伽子说一声也行。 「小里伽可是为了见你才去店里的吧?可是你却不管人家,陪着姊姊上医院,这不是很奇怪。」 「我哪有不管她啊,我不是向她说明姊姊受伤的事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何况每个人都很重视家人吧?里伽子很暸解我这点,所以没问题的。」 仁说得轻描淡写,让惠麻心想「他果然不明白。」 「……仁,受伤的不只是姊姊哦,小里伽也受伤了吧?」 「她的烫伤快好了啦。」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看来仁真的是不明白。身为姊姊,自己该如何向他说明呢? 「仁,你有想过半年前自己为什么被小里伽甩掉吗?」 「为什么……那是因为她对我没有爱意。」 「不对,是因为姊姊的缘故。」 虽然要说出来有点抗拒感,但惠麻还是决定告诉仁. 「在famille发生火灾后……你一直陪着姊姊对吧?一些个礼拜都没有开手机。」 「啊啊……嗯。」 「那个时候,你有和小里伽联络过吗?有没有和她约定过什么?」 「是有和她约定,不过——我有跟她说明原由,往后延期。」 仁的话断断续续,大概是边回想边说出来。因为对当时的他而言,和里伽子联络以及将约定往后顺延这两件必须牢记在心的大事,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仁,你不可以再这么做了。不要再管姊姊了,凡事都要优先考虑到小里伽。」 惠麻苦口婆心地劝导仁。当然,她其实不愿意说出这种话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仁能够永远将她摆在第一位,但是这是不行的,只要自己和他是「姊弟」的关系存在。 仁的回答十分简洁。 「我不要。」 「仁……!」 「老实说,我无法理解姊姊想说什么。里伽子又不是心胸狭窄的人,我最了解她了。」 「不是这个问题,这与心胸狭不狭窄无关……」 「多说无益。以后不管姊姊发生什么事,我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帮助姊姊。」 听到仁骄傲的断言,惠麻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对于已经失去双亲和亲哥哥的他来说,「家人」最是珍重。 惠麻举起能动的左手覆盖脸庞。 想说的事无法传达给对方的急躁,和考虑到里伽子的心情时所感到沉闷以及——听到仁方才那番话后,感到无比高兴的自己,这三件事令她悲从中来。 「对不起……小里伽……对不起……」 比起扭伤的右手,当下的惠麻更觉心中疼痛。 是的,到头来只有仁没有注意到。 连身为旁观者的絣都戚觉仁和里伽子的关系有点不稳定,那对两人的交往过程十分了解的惠麻,自然会有更深刻的感受。 或许就连里伽子本人——打从一开始就明白两人的关系总有一天会破裂。 这天,里伽子在仁的住处一边准备晚餐,一边翻阅课堂上刚发下来的数据。 由于她的视力不太好,在念书时会戴上眼镜。虽然过去有使用隐形眼镜,但最近都以眼镜取代。 「我回来了。哇啊,这是什么?里伽子你在煮东西吗?」 刚回来的仁看一到厨房的情况,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你真行,只用右手还能做出这么精致的料理。」 「热能生巧而已。」 当里伽子转看仁的方向回答时,仁突然露出有所发现的笑容。 「——干嘛?」 「没有,你在念书吗?」 听到仁的问题,里伽子猛然想起自己正戴着眼镜,于走迅速地转过头。二年前,自从戒着眼镜的模样被人大笑过之后,她在仁的前面绝对不会戴上眼镜。 「干嘛,用不着那么慌张吧?」 「你还敢说,也不想想走谁害我变成这样的。」 里伽子摘下眼镜,狠狠瞪着仁。然而,仁却笑嘻嘻地一点也不怕。 「——你有病吗?」 「没有,没事。对了,今天你会留下来过夜吧?们一起洗澡吧。」 「嗯,好的……」 虽然心想仁怎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但里伽子还是颔首答应。于是,仁带着笑容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 「那把绷带拆掉吧,弄湿的话就麻烦了。」 里伽子闻言,霎时慌张失措。把绷带拆掉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真的那么做的话,她先前所有的努力将会付诸东流。 「可以不要拆掉吗……烫伤会变得更严重……」 「无所谓,我不会在乎烫伤的疤痕。不管伤得多重,你就是你。」 看到仁以开玩笑地口吻说道,里伽子终于恍然大悟。 (——一定风美小姐告诉他的。) 数天前,里伽子在famille的厕所里重新包缠绷带时,正好被由飞目睹到。因为不晓得被看到了多少,所以她佯装没被由飞发现。 (她果然还是注意到了……我的左手没有烫伤的痕迹……) 里伽子感到茫然,仁恐怕认为她以这个绷带撒了个自私的谎言。搞不好他以为这个绷带是「用来撒娇的工具」。 的确,在这数周里伽子以左手烫伤为由,不断向仁撒娇央求各种事。像是吃饭时喂她,或帮她处理鸡毛蒜皮的琐事等——许多过去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的行为一一发生。因为仁所认识的「夏海里伽子」,是不会开口要求他做那些事情的。 (可是,那并不是真正的理由。为了向仁撒娇而假装受伤——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不过,事到如今再也无法敷衍了。里伽子做出觉悟之后,将左手交给准备开心地解开绷带的仁。 数十秒后,绷带底下现出了白嫩的五手。不用说,什么烫伤的痕迹根本找不到。 「果然是这样,由飞说的没错,烫伤旱就痊愈了。」 「……」 「为什么骗我?是想要假装烫伤好向我撒娇吗?」 仁询问的声音不带一丝责备之意,反倒像足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他果然这么认为。) 受到像走松了口气,又很难过欲哭的心情所折磨,里伽子微微点头。 「没错,我想跟仁撒娇——所以说谎,完毕。」 回答他期望的答案之余,里伽子同时进行思索。照这个情况来看,也许还能继续瞒骗仁,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注意 到。 (只要照这样子顺利应付过去,应该还能像往常一样——) 然而,里伽子的心愿下一刻就破碎了。「那把这个丢掉吧。」仁将手中的绷带放在里伽子的手上。 而且,很不幸的恰巧是先前还缠着绷带的左手。 啵嗯,绷带掉落地板上。 「怎么了?」仁的脸上浮起奇怪的神情,再次把绷带放在里伽子的左乎。 啵嗯,绷带又一次掉落地板。 「——里伽子?」 连续两次的掉落,让仁总算觉得怪异。他捡起掉落的绷带,第三次放在里伽子的左手上,接着用自己的手包住那只手,让它做出握紧的行为。 结果,里伽子的左手还走无力地张开,手中的绷带第四次往下掉。而掉落的整个过程中,里伽子一动也不动,只是注视着绷带直落地板上。 「里伽子?你的左手——」 仁的人手抓住里伽子的左手,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他打算做什么。让手指握成拳状。或是轻捏手背——数种测试的行为重复出现。 可是,里伽子毫无感觉。手指不但无法出力,被捏也不会感到痛楚叫疼。 「这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仁粗暴地抓住里伽子的肩膀。 「你的手不能动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能动的?告诉我里伽子!」 「……」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手变成这样?」 最后这句话,切断了里伽子体内的「某根弦」。 她用右手急速推开仁,直接夺门而出。 直到玄关的房门传来关门声时,仁依旧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动也不动。 (那是……真的吗?) 里伽子的左手真的动不了吗? (从什么开始的?里伽子的左手从何时出现问题?》 里伽子原本是左撇子,因为说「左手烫伤了。」所以在这数天以来,仁对她使用右手做事毫不成到怀疑,谁知真相竟是如此。 (在更早之前……她吃饭时好像也是用右手……) 起码先前在帮忙试吃简餐时,里伽子就已经使用右手用餐,而且—— (她都使用汤匙或叉子而已……) 里伽子使用筷子吃饭的尽面,仁几乎不曾看过。 「该死……!」 仁急忙站起,接着直奔玄关。而在玄关的地上,里伽子穿来的长筒靴正倒卧在那里。 「那家伙……外面正在下雪耶……」 里伽子没有穿鞋子跑到外面,恐怕是因为没有穿鞋的时间。因为她的长筒靴是旁侧拉链式的,光要穿上就得费一番工夫。 仁拿起长筒靴后,就往外面奔去。下一刻,冷风吹来,冰拂过他的脸颊。 里伽子很快就被仁找到了。她独自一人低着头,走在通往车站的街道上。 「里伽子!里伽子你在做什么啦?」 仁追上后,一把抓住背向他的细肩。 「总之你先穿上这个再说。」 「……我不要了,送给你。」 「猪头!要是连脚都出了毛病怎么办?」 这句话,令里伽子受伤似地张大了眼。于是,她带着落泪再次奔跑于雪道上。 仁见状后,顿时发现自己失言。「连脚都出了毛病」这种话对现在的里伽子而言,不用说当然是个禁句。 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仁只有再次追上去。 也许里伽子再也不会理会他了,又或许他无法阻止里伽子离去。 所幸,仁担心的情况没有出现。里伽子一路奔驰到车站前,终于停下脚步。不过,那并非自出她的意麻,而是因为电车适逢积雪停驶,让她不得已驻足。 仁蹲下身子,从口袋拿出乱成一团的手帕,擦式里伽子的双脚。丝袜早已变得破破烂烂,到处渗出血水。 「你太乱来了。」 仁让里伽子坐在最近的长椅上,准备帮她穿上带来的长筒靴。令人讽刺的是,这个地方正走圣诞节那天,两人互相喂食蛋糕,互相亲吻的场所。 「好了,回去吧,回到我的房间。」 「……我要回家。」 「电车已经停驶了。」 「我等它恢复通车。没有的话,我会搭出租车。」 「为什么!?」 仁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不过,里伽子只是看着他,眼神充满悲伤。 在将长筒轨的扭链扭上后,仁就坐在里伽子的旁边,与她保持些微的距离。 「告诉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 「我就那么靠不住吗?」 里伽子缓缓摇头回答仁的问题。 「因为那一阵子我们几乎没有见面。」 「几乎没有见面?」 自从在同一所大学认识之后,两人没有碰面的日子并不是很多。今年春天的时候,仁被里伽子甩掉后的数个月——就只有这些日子而已。 「难道是在初春的时候……?」 「……」 「我第一次向你告白时,你说『不能和我交往』也是因为这个伤的缘故吗?」 「你少自抬身价了。」 里伽子突然别开视线。看她纤细的香肩发颤,原因应该不只是寒冷而已。 「那到底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是说希望我当你的朋友吗?可是为什么你却什么也不告诉我这个『朋友』!」 「仁……」 「既然是朋友,干嘛客气?没必要顾虑什么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 「我有想告诉你!」 大颗的泪珠忽然从里伽子的美眸中,扑簌簌地直落。 「我本想告诉你的!可是走你不愿意听我说的不是吗!」 仁,你知道吗? 那个春季之曰,你在回去的路上亲吻我的时候——我好开心哦。 真的好高兴。 当时,你在吻完我之后,害彩地直接回去,可是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答应留你下来。当然,我的意思就是那种意思。 我心想——终于开始了。 我们的关系从那个时候起,总算出现了进展。 可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因为高兴过头而迷失了原本的我。 所以,我做出了那种蠢事。 在famille发生火灾的时候——我冲进了大火燃烧的店里面。 原本我只是想要拿回忘记在店里的东西。 可是,店里陷入一片火海,火势甚至波及到惠麻的住处。 我知道你们两人那天去外头用餐,因为当天是每月一次的例行集会。 所以,我代替你们跑进房间里。 很笨对吧?「不应该拘泥在死去之人的身上。」这本是我一贯的想法,但是我一想到你若失去爸爸妈妈和哥哥的牌位,一定会很伤心的。 因此,我冲进了燃烧的房间里。 我希望帮得上仁——在这样的想法下,我做出了有勇无谋的行为。 其实烧伤并不足很严重,这点我很明白。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燃烧的柱子会倒下来。 而且,上面居然还有钉子,一般人哪想得到呢? 受伤的地方不是手,而足手腕。 伤痕完全没有留下来,表面上的毫不留痕迹地消失。 没有治好的地方是在更深处。 医生说我伤到了神经。 虽然动过手术 ,缝合起来——可是感觉无法恢复。 好像已经没救了呢,我的左手已经动不了了。 结束这一长串的说明后,里伽子深深低下螓首。 「——对不起,我的说法好像把罪怪在你身上。」 「你在胡说什么?本来就是我的错啊——原来是你拿到外面的……」 仁的双亲和哥哥的牌位之所以没有烧掉,反而莫名其妙地掉到在庭院,原来不是什么奇迹,而是里伽子抢救出来的。然而,里伽子却摇头说「不对。」 「我说过了吧?牌位只是顺便拿出来的。我真正想要拿的是这个。」 说到这里,里伽子从右口袋中取出一样东西。那是—— 「手镯……?」 「对,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手镯。在工作之前,我不是会把这个脱下来吗?结果我忘记带回去了……」 「这么说——果然是我的错。」 原本要里伽子取下手镯的人,就是仁。本来里伽子很喜爱这个手镯,连在工作时也戴在手上,可是仁说「会妨碍工作。」恳求她拿下来,所以她才决定脱下手镯。 然而,里伽子再次摇头。 「不走的,是我自己笨。因为高兴,我迷失了许多事情,结果——做了乱七八糟的事。刚才,我说你不愿意听我说……其实并不能怪你。对不起,我说了过分的话。」 「对不起——?……里伽子你……」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道歉?为何不像方才那样放开威情痛骂他? 仁愕然不解地呆看着里伽手。但是,她的侧脸浮现的只有苦笑和「放弃」两种神情。 (原来如此……) 当里伽子在动手术的那阵子,大概正好是仁整天陪伴惠麻的那几天。因为仁关掉手机的电源,所以谁都无法和他取得联系。当时的仁满脑子只考虑到惠麻而已。 (也因此,我将里伽子的事完全摆在后面……) 虽然事先答应和里伽子一起用餐,但因为想要陪在惠麻身边,所以仁通知她「希望延期。」结果里伽子很平常地回应他「要保重身体。」 (那时候,里伽子有什么想法呢?) 当时两人正处于接吻过后,关系得以前进一步的期间。 可是,里伽子在受了伤,失去左手的行动,并且因而陷入恐惧不安的状态时,仁却以惠麻为优先对象,而不是她。 「没关系,其实我早就明白了,我敌不过惠麻小姐。」 「不是的,里伽子!」 「仁,凡是关系到惠麻小姐时,你永远义无反顾。就算有人受伤没有人发现,但这个人如果是惠麻小姐的话,你一定会发现到吧?『 「……」 「因为我很明白,所以我一直梦想着这种情况要是能够有改变的话——」 里伽子伸出右手,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镯。 「帮我取下这个。」 「……里伽子?」 「这是你送我的情人礼物吧?我不要了,拿掉它。」 「……」 「我很想自己拿下来!可是左手动不了。」 看着面露微笑的里伽子,仁不愿意地摇头。 「结束了吗,我们?」 「当然,因为仁知道我受伤的事了啊。」 「……」 「既然你知道了,想必会同情我吧?我——无法忍受那种事。」 在某种意味上,里伽子的话一语说中。假如这样交往下去,仁铁定会出现「她的手不能动,我必须代劳才行。」 「我得保护她不可。」这类的想法。 「要隐瞒这只手的事,继续和你交往下去,终究选是办不到呢。」 「里伽子……」 「何况就算瞒得了也没用,只要有惠麻小姐在。」 「不对,里伽子!」 仁的心中不是那么想的。对现在的他来说,里伽子和惠麻是必须分开考虑的对象。不过——当仁伸出手时,里伽子反射性地拨开它。 而且是用那只无法出力的左手,那只过去惯用的左手。 这很明显是属于无意识的拒绝。 「里伽子……」 感到愕然的不只是仁,连拨手的里伽子也对自己唐突的举动伤害到仁而感到惊愕。 「——我们果真无法在一起。」 雪花飞降,里伽子的头部、肩膀上堆积起越来越多的白雪。 但是,被拒绝的仁没有扫除那些积雪的资格。 「拜拜,我们不会再见了。」 里伽子转过身子,在雪夜中独自离去。 第十章 时间进入了二月,里伽子终于策动沉重的双脚,前往famille。 前几天,她打电话给老家的母亲,传达自己有退学的意思。虽然母亲非常震惊,但是只要改天说明原由的话,母亲一定会谅解的。 (总之,这个月底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就回去老家吧。) 左手变得无法动弹大约一年了。在这些日子里,无论是念书还是私生活方面,自己都已经付出了该有的努力,但是也差不多疲累到极限了。 (不要念大学了,然后尽可能远离这个充满回忆的场所。) 不过在递出退学申请书之前,有件事情无论如何非做不可。 (得将famille的制服送回去。) 不能把这个带回老家,可是里伽子也缺乏丢掉它的勇气。毕竟这件制服充满她和仁的许多回忆。 「我真是傻瓜……」 也因此,里伽子才决定前往famille。 她算准仁不在的时候,前去归还制服。 一如所料.在brick mall里的开放式平台上,絣正在服务客人点餐。 「咦?小里伽?」 「你好。」 「你来找仁的吗?可是他今天白天休息哦。」 我知道.将这句话吞进肚子以后,里伽子递出手上的袋子。 「这个,请你帮我交还给仁……」 「这是什么?啊啊,是你的制服啊。」 「我已经洗干净了,要是有店员可以穿的话。就拿去穿吧。」 「嗯~,原来如此~,了解,我会交给仁的。」 做了个v宇的胜利手势后,絣准备动身离开。就在这时候,「请问!」里伽子对着她的背姿情不自禁地出声了。 「什么事?小里伽。」 「那个……仁过得好吗?」 里伽子鼓起勇气问道,结果,「啊啊,嗯嗯。」拼露出轻松的模样朝她点头。 「仁好像过得非~常好哦。」 「过得……很好?」 「嗯,他提出了增加店员的方案,还提议进行新的服务项目。看他的样子充满活力又积极,让人吓一跳呢。我想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听完拼的话,里伽子受到些微的打击。 (仁——过得很好……?》 那天,两人在车站前分开之后,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碰面了。在这一个月里,仁就已经恢复精神,相对的,甩掉他的里伽子却还未能从悲伤之中重新振作起来。 「小里伽?怎么了吗?」 「——没有。再见了,那件制服就拜托你交给仁……」 「ok、ok。不过下次记得要在仁在店里时来哟。」 里伽子没有回答,只是露出抱歉似的笑容,然后离开brick mall。 漫不经心地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里伽子数次反复着拼说的话。 『仁好像过得非~常好哦。』 换句话说,这表示仁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 (难道他和惠麻小姐终于进展顺利了吗?) 这个可能性非常高。因为里伽子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仁比谁都还要重视惠麻,而惠麻也疼爱仁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果然赢不了惠麻小姐……) 不过,这些事都无所谓了。反正她就要退学了,搬回去老家。只要离开这个地方,有关仁的一切将会自然淡忘吧。 睽违一个月来到学校,里伽子不知何故感觉到的竟是陌生,而非怀念。四个月前,仁来递交休学申请书时,也有同样的想法吧。 (——啊,我又想到仁了。) 得快点把他忘掉才行。抱持这样的想法,里伽子拜访学生课的窗口,将准备好的退学申请书交给办事员。 「你走经济系三年级的夏海里伽子吗?」 「是的。」 办事员正在敲打计算机键盘的手,突然停止下来。 「学号0005236……夏海……里伽子对吧?能不能请你稍微等一下?」 「……?好的。」 怎么了吗?里伽子感到纳闷。而在她眼前的办事员,正拨内线电话给某人。 「喂喂,是中村教授的研究室吗?嗯,对,她现在就在这里。是,好的。」 中村教授是里伽子课堂上的级任教授,不过里伽子和他并不亲近,印象中从来没有被他找去谈话过。 就在通话一阵子之后,办事员放下听筒开口了。 「很抱歉,这张退学申请书不能受理。」 「咦!?」 「详细情形可以请你询问中村教授吗?他现在正往这里来。」 意想不到的发展,令里伽子呆若木鸡。她作梦也想不到会发生退学申请书不被受理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当里伽子还未来得及深思热虑之前,手机响了。看了一下来电显一下,是老家打来的。怎么办?里伽子犹豫着是否要接,不过因为来电音乐一直响个不停,无奈之下弛只好按下接听键。 「喂喂,干嘛啦?」 『你还问干嘛,里伽子!你忘了昨天突然打回来说要退学的事了吗?』 『如所料,是老家的母亲打来的电话。昨天她在没有详细说明之下,就告诉母亲「不念大学了。」所以现在打来兴师问罪。 「关于那件事,我之后会好好跟你交代的,你可以再等一下吗?」 『说这什么话,这事关系你的将来……』 「我有仔细考虑过将来啦!」 这句话是谎言。退学回去老家后——接下来的打算,里伽子压根没想过。她原来的希望是找一份商社的工作,但如今左手无法使用,就是想进行就职活动也有所困难。 没有梦想和希望,又失去喜欢的对象,于是打算逃回老家——这就是里伽子现下的情况。 「明白了吗?总之晚点我会告诉你的,要切断通话了哦。」 自顾自地说完后,里伽子正准备按下切话键时,电话的那头忽然传来笑咯咯的声音。因为不暸解母亲为何突然发出的怪笑,里伽子不由得停住按下切话键的动作。 「——干嘛?妈妈你怎么了吗?」 「不是我怎么了啦,秘密已经曝光了哦,真定遗憾呢~」 「咦?」 「男、朋、友。你打算带人家回来吧?想不到你居然为了这个,向妈妈撒谎说要「退学」。」 「啥?」里伽子越来越无法理解母亲说的每句话。她要退学是事实,可是并没有要带男孩子回去的计划。 「……对不起,妈妈,我一点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哎呀,你还想装蒜吗?其实你的男朋友抢先你一步来向我们问好了哦。』 「男朋友?问好?」 里伽子的声音高了一度。因为纥称得上是她的「男朋友」的人。现在是一个也没有。虽然直到数周前还存在,但是在和他心痛地分手后,彼此一次也不曾再见过面。 然而,母亲却继续得意地说下去。 『他好像是个开朗直爽的人呢。他说和你在大学、工作的地方都非常亲密……』 耳闻母亲出乎意外的发言,里伽子的心脏剧烈一跳。 (我不信……不可能……可是在大学和在工作的地方……) 正当里伽子处于惊慌之中,眼睛发现到中村教授从走廊的对侧走过来。 「夏海同学,好久不见了。」 里伽子慌忙地切掉通话,向级任教授低头行礼。 当天晚上,famille的员 工准备室里,仁一个人正在输入营业额的数据。 「看这情形可以雇用新员工吧。要提早征人,让新人在四月之前就能够招呼客人……」 啵咚,这时候传来物品发出的声响。 (什么东西?难道是小偷?) 想象危险的情况发生,仁忐忑不安地打开准备室的门。不过,制造出刚才的声响之人并不是什么小愉,反而是位仁非常亲近——又十分熟悉的人物。 「欢迎光临。」 「欢迎你个头啦,仁!」 看到恶狠狠瞪着他的里伽子,仁登时感到怀念。在两人过去还走朋友的时候——彼此之间不存在着任何虚伪,里伽子时常以这种目光瞪着仁,将心中的情感表露无遗。 「我今天去了一趟学校。」 「放春假你还去哦?不愧是八桥大学生的典范。」 「我是去交退学申请书的!所以我跑去学生课办理。」 「……」 「可是申请书被退回来,而且级任教授还跑来跟我说『事情我都听说了,今后我会在各方面照料你的。』」l 「嘿欺,太好了。」 对这一切早有所知的仁,故意装蒜给对方看。 听到仁这么说。里伽子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那我问你另外一件事。」 「好的,请说。」 「今天你跑去我的老家对吧?我妈妈很高兴地打电话给我。」 没错,心中这么想着,但仁的视线却故意移往远方。 「啊啊……听你这么说,是有那么一回事……」 「什么是有那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这么做?事先跑去学校和我的老家乱说话!」 里伽子真的愤怒了。「啊啊,你有点搞错了。」可是仁却装出一副没什么的模样,耸耸肩膀。 「我跑去的地方可不只有学校和你的老家而已,还有医院。」 「——啥?」 「就是你去的那家医院,我也去过那里了。」 话说到这里,仁恭敬地鞠躬赔罪。当然,他的用意并非是为了化解里伽子的怒气,而定要让她稍微冷静下来,好听自己说话。 「首先呢,里伽子,你不可以退学,好不容易就要升上四年级了吧?」 仁话一说完,里伽子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你因为休学,所以什么也不知道吧?这一年间,我为了取得学分付出多少心力,你可暸解吗?」 「——详细情形我当然不暸解。」 仁能暸解的是,在失去惯用的左手之后,里伽子只能用不习惯的右手拚命作笔记,以及在考试时如同以往一般设法写完题目。除此之外,因为里伽子生性认真又固执,所以她不会向其他同学拜托「笔记借我抄。」这点仁也很清楚。 因此,这样的下场就是只能够取得勉强可以升级的学分。 这对于自尊心很高的她而言,是屈辱至极的一件事。 而这个事实,是仁在向同学们打探之后才初次获知。 「不过,你可以不用担心了。因为从春天开始会有位学弟供你差遗,成为你的左右手。」 「啥?」 「我呢,将会复学。当然,这已经取得中村教授的同意。」 仁以拇指和食指做了个「ok」的手势给里伽子看。 里伽子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仁。 「可是……那famille怎么办?」 「自然走有空才上班啰。我是店长,目标是要打倒curio。」 「这样子太胡闹了!」 里伽子大大地摇头。 「去学校充当我的左右手,然后再来打工?这怎么可能办得到。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把你的时间都消耗掉了,有何意义?」 「怎么会没有——不过应该说这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仁本身。他会去学校帮忙里伽子作笔记,无非是希望和里伽子在一起。仅仅为了这个理由,仁心甘情愿。 然而,「没用的。」里伽子依旧还是摇头。 「这样下去,一年之后我毕业的话——冉来怎么办?我的左手可是不能动哦?已经什么工作都做不了了。」 的确,里伽子的左手已经动不了。就连要取下右手的手镯和要拿取递给她的绷带都无纪为力。 不过,仁却加以否定。 「不能动的话,就治好它啊.左手的神经已经缝合了,所以不是没有希望吧?」 「胡说,不要安慰我了——」 「不是安慰你。我说过了吧?我去过医院了。」 其实这一个星期里,仁几乎可以说每天都会去里伽子去过的医院报到。他在找到主治医生之后,请医生拿出病历表和光照片给他看,并且把他在图书馆里搜集到的相关数据提出来反复询问医生,最后终于得到这样的结论。 「你的主治医生呢,他说『可能性不是零』哦。」 「就算这样,也不表示百分之百治得好……」 「动手术的话,希望会增加一些.若再重复进行复健,那就更有希望。」 「那种事我知道!可是我不要了,我已经……疲倦了……」 里伽子会这么说并不奇怪,因为她也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放弃希望。然而,她一个人在努力的过程中迟迟看不见希望,因此她会感到疲累实属正常。 仁听主治医生说,里伽子近来都没有到医院里复诊.而在一个月之前,她还勤来医院里做复健的治疗。 「里伽子,再努力一回吧。这次我会陪你的。」 「你说的话不能相信!」 「为什么?我始终也是个前途无量的八桥大学生哦?」 「不去学校,只顾着打工的你还敢这么说。」 「可是我在工作的地方已经成为年纪轻轻的店长了哦?」 不只如此,仁还有一样不输给任何人的「强力武器」。 「这个世界上,会这般深爱你的人肯定只有我啦。」 「……骗人。」 「我没有骗人,因为我最喜欢的人是你。」 「我不信!」里伽子开口叫道,难以忍耐地流出眼泪。 「我知道,仁最珍惜的是待在身旁最近的家人。其次是在远处的家人和现在已经不在的家人。」 话中的人物是指谁,仁很明白。惠麻、高村家的双亲和杉泽家的亲人——对仁来说,他们确实是无可取代的「重要人们」。 「其实我早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了,仁并没有错,你是个很爱家人的人。可是——我因为无法加入里面,所以一直以来只能占据第四位——因此我一直憎恨着他们。」 然而,将应该憎恨的「家人」拯救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里伽子自己。走她在那场火灾中奋不顾身地保住了差点烧掉的仁的家人牌位。 「对不起,仁,可是你不要再管我了。继续这样交往下去的话,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真的恨起你来。」 即使仁说他是世上最爱她的人,对里伽子来说也没有意义。 只要她不是仁在世上最珍惜的人,或是在她危急时依然得不到仁的帮助时,一切都没有意义。 「你和你的家人——我会真的恨起你们的……」 看到里伽子泪流满面,仁并没有退缩,而走悄悄伸出手触摸她的左脸颊。就在使用拇指拭去含泪的眼角后,他说出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一番话。 「既然如此,你就成为我的家人吧,里伽子。」 「……咦?」 「对我来说,家人是最重要 的。所以,里伽子——你成为我的家人吧。」 里伽子的眼眸张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就好像无法理解话中之意。 「不明白吗?要我说得更简一单点吗?」 「……」 「我们结婚吧,里伽子。等我大学毕业之后——也就是再过两年……」 仁终于开口求婚,但话还没说完,里伽子就举起右手,赏了仁一记痛快的巴掌。 「你是白痴吗!?脑袋在想些什么?」 「里伽……」 「太过分了!就算是开玩笑也不应该拿这个来说!」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足真的想和你——」 啪啊,又是一记巴掌。 「好痛……里伽子,你真的讨厌我吗?你真的对我——」 啪啊,巴掌第三次落在仁的脸颊。 连续三次的巴掌,让仁不得不按住左脸颊。随着火辣辣的麻痹感变大,眼睛差点就要渗出泪水。 不过,里伽子现在抱持的苦闷,想必远比这份痛楚还要大吧。 「为什么要说这种让我有所期待的话?我明明什么都做不了了,还谈什么结婚!」 「放心,你办不到的事我来做。」 「……」 「考试、写毕业论文、在旁帮忙复健、煮饭、洗衣服、打扫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帮忙你的。」 真惨,真难看,如果有人这样笑仁的话,那就随他们笑吧。这些事对仁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你明白吗,里伽子?我就是要趁人之危啦。像这样子——不择手段也没关系,我想要你依赖我,我想要珍惜你。」 「……」 「所以,你若认为我有点悲惨可怜,那就吃我这一套吧。」 今后会有许多劳苦的事发生是一定的。毕竟里伽子的手未必能够治愈,而且两人的将来还前途未卜。 「你不能够相信我吗?」 「应该说,我没有办法像你这么乐观。谁知道——哪一天你会不会又背叛我。」 「这个嘛,我已经背叛你两次了啊。」 第一次是在famille烧毁时,第二次走在最近惠麻受伤时。 「不过,我不会再弄错优先级了。所以说出来吧,里伽子,就像平常那样。」 那是里伽子在面对撒娇的仁时,总是带着叹息声说出来的话语。是一句不知道该怎么骂他,却又答应他的要求的魔法之言。 「笨蛋……真是的……」 直到方才都还拒绝的里伽子,脸上终于破涕为笑。 「真的、真的是拿你没办法呢,仁……」 这句话化成了信号,仁紧紧力抱住里伽子的身体。 「里伽子我喜欢你……我爱你……!」 「仁……仁,我也是……!」 巨大的浪涛袭卷而来。 两人毫无抵抗任其吞没,相互拥抱彼此,剧烈地抽颤着身子。 仁躺卧在地板上,全身笼罩在舒服的疲倦威中。「仁。」这时,里伽子将娇靥贴靠过去。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幸福吗?」 「……你不要明知故问啦。」 想到自己迄今对里伽子做过的事。仁不觉得现在已经「还清她的债了」。 「你可以提出更大的要求哦,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我不这么认为。」 里伽千轻笑了一下,接着思考一会儿。 「这样好了,你就花一辈子还我吧。就算只有一点点也行,把你说的『债』用这一生慢慢还给我吧。」 仁不由得仰起上半身,盯住还躺在地板上的里伽子。 「你的意思是ok啰?我的求婚……」 「你是笨蛋吗?还问这种问题——真的是很迟钝。」 啪啊,轻轻拍了仁的背部一下后,里伽子终于站起来了。 「算我求你,以后别再说『骗人』或『没有』这些话啦。」 「我、不、可、能、会、说、了、吧?来,我们打勾勾约定。」 话一说完,里伽子伸出了手。仁看到她伸出来的手,吞了一口气。 左手——里伽子伸出的是那只已经动不了的手,过去惯用的手。 「如果这只手哪天恢复能动的话——就可以和你打勾勾了。到时候,我们要永远相爱。来做这样的约定吧。」 这是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约定。如此难以实现的约定,也讦永远也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不过,仁和里伽子已经不再恐惧这些事了。 「当你能够用左手打勾勾时,我们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约定。」 因为,那个时候两人会相亲相爱肯定走无庸置疑的一件事。而且,现在这个约定到时候也必定忘得一乾二净。 「照我的预想,你的左手再过数年大概就能够动了。」 里伽子的螓首靠在仁的身上后,仁开始描述自己的梦想。 将来—— 里伽子的左手一定会复原。 然后,两人结婚,生出可爱的小宝宝。 或许时而发生小小的争吵,或许时而出现小小的赌气,但是在和好如初的时候,两人一定会甜蜜温柔地接吻。 仁再也不会弄错顺序了。 (我比谁都还要珍惜的家人。) 永远、永远,相爱的两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后记 大家好,我是球江奈津子。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这本书。 本作品是pc游戏「パルフェ」的小说版。故事是描写主角仁和各种女孩子一起奋斗,重新再建古典风格咖啡店「famille」的点点滴滴。 这次,我负责的是仁的大学同学「小里伽」——夏海里伽子的部分。当然,在执笔之前,一定要玩过一次游戏才行(不玩的话,不会写吧?)。 所以,我就玩了一遍看看。 呜哇,我嚎啕大哭了! 「小里伽、小里伽,请你务必获得幸福哦~!」 我边玩游戏,边鼻酸抽泣呢。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热烈推荐玩家走小里伽的剧情。还没有玩过游戏的人,请你一定务必弄到这款游戏来玩哦。 当然,本书中的地下女主角惠麻大姊以及其他女孩子的剧情,在游戏中通通都有,所以也别忘了走看看哦。 对了,这次在执笔的过程中,就属描述食物的场景最难写了。 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万年的减肥人士。 可是,仁做的黄金炒饭或蛋包饭好像很美味。 还有惠麻大姊做的蛋糕也是,每次一想到的时候,肚子就会饿得咕噜咕噜叫。让我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行!我不可以输给欲望!」…… 不过,在交出初稿的隔天,我就跑去蛋糕店吃蛋糕了。 真是歹势。不过很好吃呢。 那么,我要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真的很谢谢你们。 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在他处相逢的。 球江 奈津子 大家好,我是球江奈津子。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这本书。 本作品是pc游戏「パルフェ」的小说版。故事是描写主角仁和各种女孩子一起奋斗,重新再建古典风格咖啡店「famille」的点点滴滴。 这次,我负责的是仁的大学同学「小里伽」——夏海里伽子的部分。当然,在执笔之前,一定要玩过一次游戏才行(不玩的话,不会写吧?)。 所以,我就玩了一遍看看。 呜哇,我嚎啕大哭了! 「小里伽、小里伽,请你务必获得幸福哦~!」 我边玩游戏,边鼻酸抽泣呢。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热烈推荐玩家走小里伽的剧情。还没有玩过游戏的人,请你一定务必弄到这款游戏来玩哦。 当然,本书中的地下女主角惠麻大姊以及其他女孩子的剧情,在游戏中通通都有,所以也别忘了走看看哦。 对了,这次在执笔的过程中,就属描述食物的场景最难写了。 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万年的减肥人士。 可是,仁做的黄金炒饭或蛋包饭好像很美味。 还有惠麻大姊做的蛋糕也是,每次一想到的时候,肚子就会饿得咕噜咕噜叫。让我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行!我不可以输给欲望!」…… 不过,在交出初稿的隔天,我就跑去蛋糕店吃蛋糕了。 真是歹势。不过很好吃呢。 那么,我要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真的很谢谢你们。 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在他处相逢的。 球江 奈津子 大家好,我是球江奈津子。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这本书。 本作品是pc游戏「パルフェ」的小说版。故事是描写主角仁和各种女孩子一起奋斗,重新再建古典风格咖啡店「famille」的点点滴滴。 这次,我负责的是仁的大学同学「小里伽」——夏海里伽子的部分。当然,在执笔之前,一定要玩过一次游戏才行(不玩的话,不会写吧?)。 所以,我就玩了一遍看看。 呜哇,我嚎啕大哭了! 「小里伽、小里伽,请你务必获得幸福哦~!」 我边玩游戏,边鼻酸抽泣呢。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热烈推荐玩家走小里伽的剧情。还没有玩过游戏的人,请你一定务必弄到这款游戏来玩哦。 当然,本书中的地下女主角惠麻大姊以及其他女孩子的剧情,在游戏中通通都有,所以也别忘了走看看哦。 对了,这次在执笔的过程中,就属描述食物的场景最难写了。 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万年的减肥人士。 可是,仁做的黄金炒饭或蛋包饭好像很美味。 还有惠麻大姊做的蛋糕也是,每次一想到的时候,肚子就会饿得咕噜咕噜叫。让我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行!我不可以输给欲望!」…… 不过,在交出初稿的隔天,我就跑去蛋糕店吃蛋糕了。 真是歹势。不过很好吃呢。 那么,我要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真的很谢谢你们。 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在他处相逢的。 球江 奈津子 大家好,我是球江奈津子。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这本书。 本作品是pc游戏「パルフェ」的小说版。故事是描写主角仁和各种女孩子一起奋斗,重新再建古典风格咖啡店「famille」的点点滴滴。 这次,我负责的是仁的大学同学「小里伽」——夏海里伽子的部分。当然,在执笔之前,一定要玩过一次游戏才行(不玩的话,不会写吧?)。 所以,我就玩了一遍看看。 呜哇,我嚎啕大哭了! 「小里伽、小里伽,请你务必获得幸福哦~!」 我边玩游戏,边鼻酸抽泣呢。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热烈推荐玩家走小里伽的剧情。还没有玩过游戏的人,请你一定务必弄到这款游戏来玩哦。 当然,本书中的地下女主角惠麻大姊以及其他女孩子的剧情,在游戏中通通都有,所以也别忘了走看看哦。 对了,这次在执笔的过程中,就属描述食物的场景最难写了。 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万年的减肥人士。 可是,仁做的黄金炒饭或蛋包饭好像很美味。 还有惠麻大姊做的蛋糕也是,每次一想到的时候,肚子就会饿得咕噜咕噜叫。让我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行!我不可以输给欲望!」…… 不过,在交出初稿的隔天,我就跑去蛋糕店吃蛋糕了。 真是歹势。不过很好吃呢。 那么,我要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真的很谢谢你们。 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在他处相逢的。 球江 奈津子 大家好,我是球江奈津子。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这本书。 本作品是pc游戏「パルフェ」的小说版。故事是描写主角仁和各种女孩子一起奋斗,重新再建古典风格咖啡店「famille」的点点滴滴。 这次,我负责的是仁的大学同学「小里伽」——夏海里伽子的部分。当然,在执笔之前,一定要玩过一次游戏才行(不玩的话,不会写吧?)。 所以,我就玩了一遍看看。 呜哇,我嚎啕大哭了! 「小里伽、小里伽,请你务必获得幸福哦~!」 我边玩游戏,边鼻酸抽泣呢。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热烈推荐玩家走小里伽的剧情。还没有玩过游戏的人,请你一定务必弄到这款游戏来玩哦。 当然,本书中的地下女主角惠麻大姊以及其他女孩子的剧情,在游戏中通通都有,所以也别忘了走看看哦。 对了,这次在执笔的过程中,就属描述食物的场景最难写了。 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万年的减肥人士。 可是,仁做的黄金炒饭或蛋包饭好像很美味。 还有惠麻大姊做的蛋糕也是,每次一想到的时候,肚子就会饿得咕噜咕噜叫。让我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行!我不可以输给欲望!」…… 不过,在交出初稿的隔天,我就跑去蛋糕店吃蛋糕了。 真是歹势。不过很好吃呢。 那么,我要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真的很谢谢你们。 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在他处相逢的。 球江 奈津子 大家好,我是球江奈津子。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这本书。 本作品是pc游戏「パルフェ」的小说版。故事是描写主角仁和各种女孩子一起奋斗,重新再建古典风格咖啡店「famille」的点点滴滴。 这次,我负责的是仁的大学同学「小里伽」——夏海里伽子的部分。当然,在执笔之前,一定要玩过一次游戏才行(不玩的话,不会写吧?)。 所以,我就玩了一遍看看。 呜哇,我嚎啕大哭了! 「小里伽、小里伽,请你务必获得幸福哦~!」 我边玩游戏,边鼻酸抽泣呢。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热烈推荐玩家走小里伽的剧情。还没有玩过游戏的人,请你一定务必弄到这款游戏来玩哦。 当然,本书中的地下女主角惠麻大姊以及其他女孩子的剧情,在游戏中通通都有,所以也别忘了走看看哦。 对了,这次在执笔的过程中,就属描述食物的场景最难写了。 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万年的减肥人士。 可是,仁做的黄金炒饭或蛋包饭好像很美味。 还有惠麻大姊做的蛋糕也是,每次一想到的时候,肚子就会饿得咕噜咕噜叫。让我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行!我不可以输给欲望!」…… 不过,在交出初稿的隔天,我就跑去蛋糕店吃蛋糕了。 真是歹势。不过很好吃呢。 那么,我要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真的很谢谢你们。 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在他处相逢的。 球江 奈津子 大家好,我是球江奈津子。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这本书。 本作品是pc游戏「パルフェ」的小说版。故事是描写主角仁和各种女孩子一起奋斗,重新再建古典风格咖啡店「famille」的点点滴滴。 这次,我负责的是仁的大学同学「小里伽」——夏海里伽子的部分。当然,在执笔之前,一定要玩过一次游戏才行(不玩的话,不会写吧?)。 所以,我就玩了一遍看看。 呜哇,我嚎啕大哭了! 「小里伽、小里伽,请你务必获得幸福哦~!」 我边玩游戏,边鼻酸抽泣呢。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热烈推荐玩家走小里伽的剧情。还没有玩过游戏的人,请你一定务必弄到这款游戏来玩哦。 当然,本书中的地下女主角惠麻大姊以及其他女孩子的剧情,在游戏中通通都有,所以也别忘了走看看哦。 对了,这次在执笔的过程中,就属描述食物的场景最难写了。 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万年的减肥人士。 可是,仁做的黄金炒饭或蛋包饭好像很美味。 还有惠麻大姊做的蛋糕也是,每次一想到的时候,肚子就会饿得咕噜咕噜叫。让我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行!我不可以输给欲望!」…… 不过,在交出初稿的隔天,我就跑去蛋糕店吃蛋糕了。 真是歹势。不过很好吃呢。 那么,我要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真的很谢谢你们。 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在他处相逢的。 球江 奈津子 大家好,我是球江奈津子。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这本书。 本作品是pc游戏「パルフェ」的小说版。故事是描写主角仁和各种女孩子一起奋斗,重新再建古典风格咖啡店「famille」的点点滴滴。 这次,我负责的是仁的大学同学「小里伽」——夏海里伽子的部分。当然,在执笔之前,一定要玩过一次游戏才行(不玩的话,不会写吧?)。 所以,我就玩了一遍看看。 呜哇,我嚎啕大哭了! 「小里伽、小里伽,请你务必获得幸福哦~!」 我边玩游戏,边鼻酸抽泣呢。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热烈推荐玩家走小里伽的剧情。还没有玩过游戏的人,请你一定务必弄到这款游戏来玩哦。 当然,本书中的地下女主角惠麻大姊以及其他女孩子的剧情,在游戏中通通都有,所以也别忘了走看看哦。 对了,这次在执笔的过程中,就属描述食物的场景最难写了。 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万年的减肥人士。 可是,仁做的黄金炒饭或蛋包饭好像很美味。 还有惠麻大姊做的蛋糕也是,每次一想到的时候,肚子就会饿得咕噜咕噜叫。让我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行!我不可以输给欲望!」…… 不过,在交出初稿的隔天,我就跑去蛋糕店吃蛋糕了。 真是歹势。不过很好吃呢。 那么,我要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真的很谢谢你们。 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在他处相逢的。 球江 奈津子 大家好,我是球江奈津子。 非常感谢各位购买这本书。 本作品是pc游戏「パルフェ」的小说版。故事是描写主角仁和各种女孩子一起奋斗,重新再建古典风格咖啡店「famille」的点点滴滴。 这次,我负责的是仁的大学同学「小里伽」——夏海里伽子的部分。当然,在执笔之前,一定要玩过一次游戏才行(不玩的话,不会写吧?)。 所以,我就玩了一遍看看。 呜哇,我嚎啕大哭了! 「小里伽、小里伽,请你务必获得幸福哦~!」 我边玩游戏,边鼻酸抽泣呢。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热烈推荐玩家走小里伽的剧情。还没有玩过游戏的人,请你一定务必弄到这款游戏来玩哦。 当然,本书中的地下女主角惠麻大姊以及其他女孩子的剧情,在游戏中通通都有,所以也别忘了走看看哦。 对了,这次在执笔的过程中,就属描述食物的场景最难写了。 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万年的减肥人士。 可是,仁做的黄金炒饭或蛋包饭好像很美味。 还有惠麻大姊做的蛋糕也是,每次一想到的时候,肚子就会饿得咕噜咕噜叫。让我好几次告诫自己「不行!我不可以输给欲望!」…… 不过,在交出初稿的隔天,我就跑去蛋糕店吃蛋糕了。 真是歹势。不过很好吃呢。 那么,我要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真的很谢谢你们。 有机会的话,我们还会在他处相逢的。 球江 奈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