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王妃》 1 误打儿郎初遇闹 林未晞醒来的时候,透过窗柩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到处一片灰蒙蒙的,天色阴暗,寒风吹在脸上很冷,她瑟缩了一下,这才开始穿衣服。 再这样的寒风凛冽中,未晞不由得想起曾经高床软卧的日子,那个时候家庭和睦,生活得很是富足,若非母亲病逝,惹父亲嫡母不喜,也不会将自己丢弃到这个地方来。 未晞想来一会儿便停住思绪,依旧如同平常一般去厨房里烧火做馒头,等到馒头蒸好的时候,敲门声也正好响了起来。 未晞拿起馒头和一小壶热水去开了门,王诺正站在门口,他今年十岁,虽然身形瘦瘦弱弱的,面上却十分的有精神,一瞧见未晞,便咧嘴笑了起来,接过她手上的吃食笑着说:“未晞姐,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过来找你读书。” 未晞应了一声,王诺是邻居王大年的孩子,因王大年平日里对自己多有照拂,未晞便日日做起他们的饭菜来。 未晞想着一会王诺要来,只是虚掩着门,回到厨房的时候,猛然听到厨房里有些异动,声音低低沉沉的,好像是有人在说话。 未晞立刻警觉起来,顺手拿起了立在墙边的扁担,小心翼翼的循着声音走着,一直走到了柴堆后,这才发现那里竟然躺着一个男人,未晞吓了一大跳,捏紧手中的扁担,颤声问:“你是谁?” 回答她的是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未晞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便凑近几步走到他的身边,准备蹲下身子仔细倾听,不料她刚一靠近,便被这个男人抓住了裙角,未晞顿时惶然大惊,忍不住就用力用扁担朝着那男人的身上打了几下,见那人终于松开了手之后,她连忙躲在一边,戒备的看着他。 陆琤言本就因失血过多意识迷糊,被未晞这样一打之后,更是头晕眼花,痛的闷哼了一声之后,才算是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未晞警觉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忽觉手上黏腻的很,好像沾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满手的鲜血。 该不会是自己刚才打的那几下造成的吧,她刚刚好像打得确实是他的头…… 未晞哆嗦着双手点燃煤油灯,顿时屋内的光线都明亮了起来,地上的男人穿着一身紫袍,袍子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伤口,伤口处还不断的渗透着鲜红的血液,看起来极为可怖。 再看看他的面相,鬓若刀裁,眉如飞剑,真是说不出来的英俊潇洒,如果忽略掉额头上出现的一个硕大无比的包的话就更好了。 未晞看着那个包,顿时有些心虚,男人的俊朗面容因为这个包的出现,显得颇为滑稽,未晞瞧着他好像是晕过去了,便去找来一些止血的草药过来,因为难以包扎伤口,未晞索性将他的衣服都剪开了。 男子健硕的身材都暴露在了空气中,未晞脸色发红不敢多看,只是将草药一股脑的都洒在他的伤口之上,便把剪碎的衣袍作为绢布包扎起来。 陆琤言的伤口处被草药刺激的涩痛难忍,意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蹲在自己身边的未晞,布衣木钗,双眸如水,她手上正在自己的后背上缠着什么,像是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模样,陆琤言顿时对她充满了感激,正准备开口道谢的时候,后背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 未晞缠好最后的一层布,用力的打了一个死结,心想着终于大功告成了,准备站起来的时,听到这个男人低叫了一声,侧头一瞧,发现他醒了,顿时一喜,说:“你醒了,我正给你包扎伤口呢。” 2 包扎伤口力道强 “我知道。”陆琤言咬牙回答,他总算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了,因为未晞的动作实在是太粗鲁了,“我很感谢你帮我包扎伤口,但是你能不能别把最后的结打在我的伤口上,而且还系的这么紧,很难受。” 未晞只好把结重新拆开,系在了别处,陆琤言这才感觉微微好过了些,他恻眼想看看自己的伤口处,却发现自己的肩膀裸露在空中,且伤口处缠的布条好像是衣服的碎片,这跟那些邀宠的舞女的衣着有什么区别?顿时大惊失色,对未晞问:“你为什么要剪碎我的衣服?” “因为要包扎伤口,而且你的衣服是很顺滑的绸缎,类似于包扎伤口的的绢布,用来包扎伤口的话正好合适,应该不会磨着伤口。”未晞说完又发现陆琤言直直望着自己的衣服,生怕他打自己衣服的主意,连忙抢先说:“我的衣服不能给你穿的,不合身。” “我才不穿女人的衣服呢。”陆琤言哼了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他伸手抹了抹额头冒出的汗水,却摸到了一个凸起处,且触碰上去还很痛,陆琤言记得好像交手的人只是砍了自己后背几刀,并没有打到头吧。 他看着未晞,幽幽的问:“为什么我的头会有一个包?” 未晞顿时将视线移向别的地方,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我怎么会知道。” 陆琤言不相信,“可是我昨晚翻进你家的时候,好像还没有。” 未晞本来还很没有底气的,听陆琤言这样一说,反而理直气壮了起来,质问他说:“你为什么要好端端的翻进我家里来,我又不知道你的底细,忽然发现家里有个陌生人,还以为是个坏人,何况你捏着我裙角,我以为你要做坏事,所以才会正当防御打你的,你倒是说说,你是谁?” 陆琤言顿时被未晞问得哑口无言起来,他帮皇兄去探听消息的时候被人发觉,这才与人交手了起来,其实后背上的伤口并不足以让他难以动弹。 只是因为自己中了软骨散全身无力,硬是用了轻功飞到这个村庄里,便头脑昏沉,随便的翻了户人家的墙头,便已然昏迷不醒。想着现在肯定有人会探听自己的行踪,他自然是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陆琤言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很好糊弄的模样,便胡编乱造说:“我外出办事时被人追杀,情急之下躲在你这里的,本来我都要醒着离开了,却被你打中头部,现在伤势更加严重了,我得在这里休息一下。” “可我的力气又不大,只是把你打出了一个包而已,怎么会加重你的伤势?”未晞反驳说,但是心里隐隐担心自己不会真的把他打出什么毛病来了吧。 陆琤看未晞信了几分,顿时便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无力的捂着头控诉说:“怎么会没事,头是能随便打的吗?我只是在这里休息下就离开,何况你打了我,这点责任都不负也太过分了吧。” 未晞看他说的煞有介事,又瞧瞧他额头上的包那么大,顿觉有些愧疚,只好闷闷的点头同意了。 3 节约用度很必要 陆琤言俯趴在地上,只觉得喉中干涩,便对未晞道:“你倒点水给我喝,我渴了。” 未晞将最后的一点热水倒进碗里,陆琤言一下子仰面喝完了,这才觉得稍稍舒畅了一些,瞧见未晞的手上还拿着个碗,里面放着两个荞面馒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声音特别响,他盯着馒头眼睛一眨不眨的开口说:“我饿了,我想吃馒头。” 未晞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便把碗递给他,陆琤言手没接稳,馒头掉在了地上,表面上黑漆漆的沾了一层灰,未晞捡起来,小心翼翼的剥开馒头表面上的一层皮,再把两个馒头递给陆琤言。 陆琤言颇有些介意,即便现在馒头上看起来没有灰,可是他也不太想吃,便问:“我不想吃馒头了,有没有其他的吃食?” “那就没有了,如果你不想吃的话,我……” 未晞还没有说完,就感觉手上一空,两个馒头顿时就被陆琤言抢去,只见他三两口就把馒头吃完了。 他吃完后还颇为嫌弃的开口说:“你下次应该用白面粉做馒头,荞麦太咯牙了,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本……本少爷平日里都不吃这些东西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也顾不得挑三拣四了,馒头好干,快去弄点水给我喝。” 未晞看着他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两个馒头原本就是自己的早饭的,要是陆琤言不吃的话,正好留着自己吃,不想话没说完就被他这样抢去不说,态度还这样恶劣,顿时不悦的开口:“热水是没有的,只有冷水,你还喝吗?” 陆琤言点点头,虽然冷水喝的不太舒服,但嗓子总算是觉得好受了点,只是肚子依旧还是有点饿,因为未晞的馒头做的个头不仅小,给他也才两个,对于饿了一天的陆琤言说,这点吃食都不够塞牙缝的,便问她:“你家里难道没有粮食吗?给我下一碗面条吧。” “不行。”未晞一口回绝了他,振振有词的说:“家里面的粮食都要计划着用的,本来就很紧张了,而且现在空气湿冷,柴火也不够,除了三餐,额外时间我都是不会开火的,因为要节约,就算是饿了你也忍一忍吧。” 未晞看了一眼他的肚子,想着至少他还有两个馒头垫着呢,自己此刻才是真的饥肠辘辘呢。 “可是你打了我,难道不应该照顾我吗?连饭都不让我吃饱,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陆琤言试图讨价还价。 未晞眉头一皱,回道:“谁让你随便闯到我家里来了,我又不是故意打你的,何况你又饿不死,不是刚还吃了馒头吗?我最多中午给你煮点吃食,反正现在我是不会开火的。” 家里的粮食要一直支撑到冬天结束,本来三个人吃都不够用,未晞自然不会额外的浪费。 陆琤言听未晞这种没得商量的语气,顿时瞠目结舌起来,他每天都过着高床软卧,锦衣玉食的生活,何尝有过这样的忍饥挨饿,没有想到这个姑娘看起来白白净净很好说话的模样,却是这样的抠门。 既然吃饱是想不了,睡的好一点总是可以的,这地板阴冷又潮湿,陆琤言只觉得身上都难受极了,便扭着身子说:“那你把我扶到床上去,让我好好的睡一下,地上又硬又凉,我难受。” 4 嘲笑寿翁躺地上 “不行。”未晞毫不犹豫的开口说:“你的身上有血,是会弄脏床铺的,这样的话,被褥就要用水和皂角来洗了,我这里打水很不方便,而且皂角也没有保留多少,如果你真的觉得地上太硬的话,我可以给你垫点稻草,中午的时候把稻草隔着距离用火烤烤,再给你垫着,就会感觉很暖和了。” 陆琤言听得很是无言以对,他不能容忍自己躺在一堆稻草上,动物睡觉才需要垫上稻草,自己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能跟牲畜睡在同样的地方上。 他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离开这里,他才不想跟未晞再待在一起了,只是他还刚刚起身,便又软绵绵的又倒下来,此刻浑身上下一点气力都没有,只能瘫软在地上,他明白现在软骨散的效力还没有散去,想来还有一天的工夫才能恢复体力,他哀叹一声的扶额,摸到了额头中间的那个大包之后,心情更郁闷了,这姑娘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打他啊。 陆琤言看着未晞,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门边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禁问道:“谁来了?” 未晞听出王诺的声音,解释说:“这是我邻居家的孩子,我得出去给他讲课了。” 陆琤言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看到未晞捧着满是灰尘的馒头皮打开了厨房的门,在这一刹那间,他清楚的看到了庭院里站着一只金黄的公鸡,陆琤言看着那只鸡,不由得咽下了口水,毕竟鸡肉可比馒头好吃多了。 陆琤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大公鸡的步伐,直到厨房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这才阻隔了他热切的视线。 未晞一出院子,就把手上的馒头皮丢在地上,几只鸡都围上来啄食。 王诺指着地上的馒头皮问:“未晞姐,怎么把馒头给鸡吃了?” “这是掉在地上的,沾了灰,吃不得了。”未晞解释着,又笑着说:“你坐过来,我给你上课。” 陆琤言听到两人的对话,这才明白为什么未晞走的时候还捧着一把馒头皮,掉在地上的粮食也不浪费的物尽其用,他已经无话可说,此刻身上也没有什么气力动弹,只好闷闷的躺在地上,听着庭院里的声音。 庭院里,未晞正在给王诺讲课,陆琤言听未晞分析的头头是道,引经据典,像是读过书的人,颇有些惊异,陆琤言从门缝里朝外看了看,却看的不是很清楚,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旁边的木凳上放着一个筲箕,里面还有绿色的叶子顺着筲箕的边沿垂下来,散发着草木的香气。 陆琤言心里揣度着这里面是不是放着什么果子,便是用来充饥也是好的,他左手握着凳子边沿,右手撑地,身体果然被撑起,还没待他仔细看去,那凳子就因为受力不匀倒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王诺耳尖,一下子听到了,不由得好奇:“什么在响?” 说话间便推开了厨房的门,看到了躺在厨房地上的男人和散落一地的草药,王诺惊恐对未晞说:“未晞姐,你的厨房里面有一个男人。” 未晞一进来就看到陆琤言的身上满是草药,并且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筲箕和凳子都倒在了地上,心里也明白那是凳子发出的声音,既然王诺已经看到了陆琤言,未晞便解释说:“他不是坏人,只是现在这受了伤,我让他在这里休息下。” “哦。”王诺点点头,这才放下了警惕,凑近去看陆琤言,陆琤言正把自己头上的草都取下来,满鼻尖都带着股青草味,待视线清明时发现自己的面前正蹲着个小男孩,正好奇的看着自己,想来就是未晞方才授课的孩子,听到声响才进来的,不由得心里有些郁闷。 本来还想着嘱咐未晞别把自己的行踪说出去,没想到转眼间自己就把自己给暴露了,看来要安抚这个小孩不要出去乱讲话。 陆琤言微微笑了一下,脸上带着和善亲切的表情,笑着朝王诺打招呼:“小孩,你好呀。” 王诺看到面前这个造型奇怪的人正在对自己笑,王诺瘪着嘴说:“未晞姐,这个人好奇怪,衣着只裹到胸这里,肩膀都露出来了,而且额头上还顶着一个大包,就像年画里的寿仙翁。” 未晞顿时被王诺的话逗笑了,仔细一看,还真发现陆琤言跟秃顶的寿仙翁有些神似。 5 英雄编造糊你笑 陆琤言听到这样的评价,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孩嫌弃,不由得有些郁闷,又听到未晞的笑声,顿时恼羞成怒的朝着未晞说:“有什么好笑的,还不是你害的。” 未晞因为心虚,也没有笑的太大声,只是捂着嘴低声的轻笑。 陆琤言瞥了一眼未晞,谁不知道她捂着嘴是在偷笑,简直就是掩耳盗铃。 而一边的王诺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颇带疑虑的望着自己,陆琤言索性与他对视,做高深莫测状道:“小孩,你一定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我这样身材修长,体型壮硕,面容俊美的潇洒美男子吧。” “你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头顶大包,又衣不蔽体,一点都不潇洒。”王诺实事求是的评点。 陆琤言顿时有些受打击,只是因为要收买王诺,所以只好忽略掉那些评价继续道:“那些都不重要,其实我平日里不是这样的,这是如今遭难了才沦落至此。” 陆琤言说到这里,微微停顿,长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实际上,我是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昨天见一商队被强盗打劫,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几番打斗之下,身负重伤,这才不得已翻墙在这里疗伤的。”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刻意的停顿一下去看王诺的表情,他猜想像王诺这样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应该是最喜欢豪气冲天的江湖游侠,所以故意捏造了这个身份,以求博得王诺的好感。 王诺听到这里,果然目露亮光,迫切的看向陆琤言,显然是在期待他接下来说的话,陆琤言明白自己抓住了王诺的心理,颇有些沾沾自喜,接下来只要嘱咐这小子不要乱说话就可以了。 不料王诺却抢先一步,抓住陆琤言的手臂问:“大侠,你救人的时候使用的是什么功夫,还有你和强盗是用什么样的武器交手的,我最喜欢揣摩棍棒刀枪的出招模式和武功派学了,你跟我具体讲讲好吗?” 陆琤言眼角抽了抽,这些都不是自己要说的重点好吗?只是看王诺很感兴趣的样子,他只好说了点武器的使用方法,杜撰了些与强盗交手的过程,一段话说下来,陆琤言简直口干舌燥,但是王诺却听的神采奕奕,顺便在陆琤言讲解的时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侠,剑法与刀法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大侠,使用轻功真的可以飞檐走壁吗?” “大侠,你觉得少林和武当哪个厉害?” …… 陆琤言简直忍无可忍,王诺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可怜自己身怀绝世武功,却要跟一个普通小孩去讲解那些基本的武学常识,陆琤言的内心是抓狂的。 好不容易讲到了打斗的结尾地方,陆琤言总结道:“就是这样,我虽然成功的保护了那队商旅的生命安全,我却因为受伤而不能动弹,我猜想着那些人一定会打听我的下落,所以你一定不要透露出我在这里的消息,知道吗?” 陆琤言说完,便期待的看着王诺,等待着他的回答。 6 哀叹伙食油水少 王诺在谈话中,早就被陆琤言所塑造的英雄形象所折服,再加上陆琤言为自己的武学问题讲解指导,不免的就对他心生好感,连声答应了下来。 陆琤言这才安下了心,他现在特别后悔自己没事去看筲箕里面的东西,不仅没吃着什么,反而还得浪费心神的跟王诺谈论那些浅显易懂的招式起来,肚子好饿,他眼巴巴的看着未晞在铁锅面前做菜,不由得深吸了几口气,对午饭充满期待起来。 只是到了吃饭的时候,陆琤言看着碗里的豆子和野菜,顿时哑口无言,难以置信的问:“有没有搞错,就吃这个?” 未晞点了点头说:“这次你可以吃一碗,应该不会再饿了吧。” “不会饿不饿的问题。”陆琤言抚额,他看着这毫无油水的食物,只是感觉很没有食欲,他顿时把碗搁在地上,不太想吃。 在王府的时候,每当自己在饭桌前做出了这个动作,下人们会很有眼色的换上其他的菜肴上来的。 但是此刻并不是他的王府,所以未晞和王诺都没有理他,他们坐在凳子上,吃着碗中食物,咀嚼的还很香的模样。 陆琤言看着他们很快就吃完了,王诺还蹲下来,指着地上的碗问他:“大侠,你不吃吗?如果你不吃的话我……” 陆琤言看着王诺正朝着碗沿上伸出手,顿时急了,一把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说:“你什么你,谁说我不吃了,我等不那么烫的时候再吃。” 王诺只好失望的收回手,坐在一边看着陆琤言慢条斯理的用筷子吃饭,一颗豆子一颗豆子的夹起。 陆琤言原本觉得这食物下咽的很难受,只想慢慢的吃,只是旁边被王诺用这样艳羡的目光瞧着,生怕他开口讨要,顿时就三两下吃完,倒转着碗给他看说:“你也别看我了,我吃完了。” 王诺只好点点头,接过碗筷,递给正在院子里洗碗的未晞,这才又跑到了陆琤言的身边,还想跟他讨论一下武学。 陆琤言看着天空,神色间带着几分感伤说:“唉,我竟然吃了一碗没有任何油水的食物,我真可怜。” 王诺问道:“吃这个很可怜吗?我平日里都吃这个,并不觉得很难吃呀。” “那是因为你吃的东西太少了,你若是吃过我府里厨子做的饭菜,明白什么叫做色香味俱全之后,你就会明白这种食物有多么的难以下咽了。”陆琤言哀叹一声,正好看到未晞拿着洗好的碗筷走进来,连忙期待的问她:“姑娘,还有豆子吗?我还要吃一碗。” 王诺觉得很奇怪,“你认为这种食物很难吃,为什么还要?” “废话,我饿。”陆琤言不假思索的回答,对于一顿饭能吃三大碗的人来说,这么点怎么够,他看着未晞,认真的说:“你早上可是说过了,要让我中午吃饱的。” 未晞为难的看着他,回道:“所以我给你乘了满满的一大碗,怎么还会少呢?你也太能吃了吧。” 7 要做豆腐不知道 “不行。”未晞明白他要说什么,一口回绝道:“都说了我这里的粮食和柴火都是很紧张的,你忍忍吧,到晚上的话,我再给你下一碗面条好了。” 未晞说话间,神色还有些舍不得,一般平日里,他们都是很少吃面粉的,可是看在陆琤言是个病患的份上,还是给他做一碗吧。 陆琤言并不觉得一碗面条对于自己来说,会产生多大的吸引力,他不禁埋怨起未晞的抠门起来,低声嘀咕说:“早上饿忍到中午,中午饿忍到晚上,早知道不翻你家的墙了……” 未晞抱着柴火边的一堆稻草,均匀的平铺在了地上,招呼着王诺说:“来,我们把这个哥哥扶在稻草上躺着。” 王诺听话的就拉着陆琤言的一边胳膊,陆琤言看着那堆稻草,不高兴的开口:“我才不想睡在草上。” “这是我中午烤过火的稻草,睡在上面很暖和的。”未晞朝着他解释,蹲下身子,准备搀扶起他的臂膀。 因为未晞的靠近,陆琤言明显的闻到了一股清香,脸色不由得微微的红了,想着现在得一切从简,便也由着他们搀着自己,躺在稻草上果然比地上感觉好多了,他看着未晞忙碌的身影,心里染上一丝暖意。 王诺坐在他的旁边,心里还是对他说的饭菜感兴趣,便问道:“你厨子做的那些饭菜是怎样的,跟我说说好么?” 说到这里,陆琤言可要自豪了,对上王诺疑惑的目光,介绍说:“要说这八大菜系里的名菜,就没有我没吃过的,我吃过龙须驼掌、黄焖鱼翅、银耳素烩、芙蓉鸡片等等,数不胜数的佳肴,对了,还有一品豆腐,味道鲜美,回味无穷。” 陆琤言说到这里,还闭上眼睛,表情满足愉悦,好像正在品尝他所说的那些菜肴。 王诺不解的问:“豆腐有什么稀奇的,我也吃过啊。” 陆琤言这才睁开眼睛看了下他,嘴边带着轻笑说:“那可不一样,你知道这一品豆腐是怎样制成的吗,它首先得从一整块豆腐里挖出馅心,然后在馅心里面填入……填入鸡还是鸭来着?” 陆琤言不太记得制作方法,原本只是听家厨介绍过一次,印象并不深刻,所以说话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未晞好笑的看着他着急的模样,顺着接嘴说:“在馅心里加入鸡肉、海参、鱼肚、虾仁、冬菇等剁碎的馅料,又以鸡肉片和猪肉片置于豆腐上蒸制,另用清汤勾芡浇淋而成。” 陆琤言一听,跟记忆里很是重合,好像确实就是这样制作的,不由连声回道:“对对对,姑娘你说的没错。” “那大侠你怎么说不上来,还是未晞姐讲的正确,你真的吃过吗?”王诺顿时有些怀疑的看着陆琤言。 陆琤言顿时急了,振振有词的说:“我怎么没有吃过了,我又不是厨子,怎么会记得每道菜的做法,所以我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 8 命运多舛君莫笑 王诺却不理他,只是跑到未晞的身边问:“未晞姐,那道菜好吃吗?” 未晞点了点头,心里触及到久远的记忆,不由的伤感起来,只是面上还是笑着说:“挺好吃的,你以后尝尝就知道了,不过你现在要读书了。” 王诺顿时面上期待起来,笑着应了一声,关上了厨房的门,跟着未晞走到院子里。 陆琤言听着未晞的授课,越发认为未晞不是普通的村姑了,否则她怎么能满腹学识还能准确的说出名菜的做法,仔细想来,未晞的举手投足之间还带着某种斯文,那分明受过良好教导的礼仪所致,倒像是富贵出身的人。 只是若她是千金小姐的话,怎么会呆在这种简陋的村庄里,而且为人还是如此的抠门? 陆琤言也只是随便的想了一下,躺在地上无事可做,只好闭上眼睛休息,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看到发现屋里亮起了煤油灯,外面的天色也暗沉了下来。 陆琤言动动手臂,倒觉得气力恢复了许多,不像早上浑身使不上劲,他尝试的站起来,缓慢行走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想要完全解掉软骨散的药效,差不多还要十几个时辰。 未晞推门进来,看到陆琤言站了起来,便笑着说:“你伤已经疗养好了吗?” “慢慢在恢复了,那个小孩呢,已经回去了吧?”陆琤言朝着她笑。 未晞点点头,说:“我已经嘱咐过他了,他不会说出你的行踪的。” 陆琤言应了一声,只觉得腹中饥饿,他便慢慢的走到灶前,迫不及待的问:“晚上吃什么?做好了吗?饿死我了。” 说话间他便掀开锅盖,氤氲的蒸气一下子冲上来,他看到锅里面放着一碗面条,显然就是为自己准备的,顿时大喜过望,也不需要未晞开口说话,自顾自的仰头便吃完了。 喝汤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的到处瞧瞧看看,想着能不能再找到什么吃食,眼神充满期待的看着未晞,未晞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瞥了他一眼便坐下来剥豆子,根本就不搭理他。 陆琤言只好怏怏的放下自己手中的空碗,他已经不想问为什么未晞总是把饭菜做的那样少,自己都不够吃了,他也坐下来,瞧着未晞专注的模样,不由得问:“你看起来不像是村姑,倒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怎么呆在这里,你一个人吗?” “恩,一个人。”未晞点点头,语气低沉,对上陆琤言疑惑的目光,轻描淡写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的母亲是个妾室,她逝世后,父亲和嫡母便将我遗弃了。” 自己八岁的时候母亲病逝,自己被一个粗壮的男人丢在了这个村庄里,若不是王大年的多年照拂,自己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吧。 9 午夜追杀心苦恼 “你倒是命运多舛。”陆琤言叹了一声,本欲再说些什么,却正巧看到外面的公鸡正昂首阔步行走的身影,不由得咽下口水。 随即对未晞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说:“你以前既然也吃过不少好东西,自然知道鸡肉有很多种做法的,你要是舍不得柴火,我们可以把鸡埋在黄土里烤着吃,我做叫花鸡很不错的,要不你尝尝?” 陆琤言说完,便充满期待的指了指院中的鸡,语气讨好说:“只要你给我一只活蹦乱跳的公鸡,我就能还你一盘香脆可口的鸡肉,好不好?” “不行。”未晞毫不犹豫的拒绝,认真看着陆琤言说:“这鸡养大后是要换东西的,马上冬天来了,被褥和棉袄都没有,不能吃它们的。” “哦。”陆琤言看着未晞说的煞有介事的模样,闷闷的应了一声,犹不死心的再问:“那鸡蛋呢?我想煮一个吃。” “今天的蛋已经没有了,王诺都带回家了,如果母鸡明天下了两个蛋的话,我就分你一个好了,但是如果下一个蛋的话,我要留着不能给你的。”未晞看着陆琤言可怜兮兮的模样,也算是大方了一回。 陆琤言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就没见过这么抠门的人,连个蛋都这么小气不肯给,心里想着自己还不如昏倒后不要醒来,这样至少还不用挨饿了。 陆琤言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半晌才小声的对未晞问:“夜壶呢,有吗?” 未晞摇摇头,陆琤言只好退而求其次再问:“木桶总有吧?” “有是有,可是我家只有一个木桶,是要用来装水的,不能给你当夜壶用。”未晞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明白他要干什么,指着院子说:“那角落里有个茅厕,你自己去解决吧。” 陆琤言顿时面色上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模样,窘迫说:“我衣不蔽体,肩膀都露在外面,被人看到像什么话,我不去。” 未晞看他坚决不愿意的模样,也没有办法,摊着手不客气的说:“大晚上的,又不会有人看你,你非要不好意思的话,那你就忍着吧,总之你不能在厨房解决,这是做饭的地方。” “谁会在厨房里解决了!”陆琤言一听急了,一把走在房门口,探头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人,这才回头对未晞哼了一声,颇为大义凛然的走了出去,老老实实的走向角落的茅厕。 从茅厕出来的时候,陆琤言还是忍不住左右查看一番,瞧着天色渐晚,四下一片寂静,并没有人走动,这才微微放下心,准备回到厨房时,猛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便趴在地上仔细听起来,地面上传来一阵一阵规律的响动,陆琤言太熟悉了,那是扬起的马蹄声。 看来有人正在追查自己的行踪,所以来这个村庄打探,为今之计,最好是能施展轻功逃之夭夭,可是目前来说,陆琤言勉强只能算是可以正常的走动,内力都还没有回复,与常人无异。 10 避躲搜差心慌慌 陆琤言走到未晞的面前,神色不复方才的埋怨不满,正色的问:“有人过来寻我了,你家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躲藏的?” 未晞闻言四处看了看,家徒四壁,到处都一览无余,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人的,未晞看了一圈,最后将手指着鸡笼说:“只有这里看起来最隐蔽了,你要不缩在这里面试试看?” 陆琤言本想拒绝的,只是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事到如今,也不是嫌弃的时候,看那鸡笼是由木条编制的,大小看起来好像并不能容下自己,如果自己都看不出来这能容下一个大男人的话,那么追查的人就很有可能忽略掉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脏了,当下便屏气缩腹的钻了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酸臭澶腥的气息,还有一根鸡毛搭在自己的鼻子上,陆琤言微微弯起腰来,努力的把整个人都蜷缩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把脚缩在胸前。 尽量不露出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出来,当他正好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门正好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四五个穿着绸衣的男子走了进来,领头的男人扛着一把大刀,面容阴冷的指着未晞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背后有伤的男人?” 未晞顿时被他们吓了一跳,摇摇头,抖着肩膀瑟缩说:“没有,没有。” 那男人看未晞畏惧的模样,冷笑了一声,也不理她,只是将刀朝着房门一指,下令:“搜。” 身后的下属朝着未晞的屋子四处乱翻起来,未晞只是站在院子里,一副害怕的模样。 很快搜查的人走了出来,对着领头的男人说:“没有人。” 那男人瞥了眼未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将大刀放回在肩上,转身准备离开,这时,眼尖看到了院里的公鸡,便疑声道:“鸡?” 声音拔尖,好像很惊讶的感觉。 陆琤言顿时心提到了嗓子里,越发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未晞心里一紧,也怕这人看出了什么端倪。 那男人回过身来,看了眼未晞,又瞧着院子里走动的三只鸡,说:“去把那鸡给我宰了,爷要吃。” 陆琤言听到这话,明白他们只是嘴馋,并不是怀疑,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未晞表现就不是那样轻松了,她眼睛看着那些鸡,表情不舍。 有人看未晞迟迟没动,有些不耐烦,拿刀指了指她,恶声恶气的说:“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快点去做鸡我们吃。” 未晞看着泛着寒光的刀尖,也知道来者不善,只好顺从的点点头,只是语气低低的问:“我不会杀鸡,能不能去隔壁找邻居帮忙?” “杀鸡而已,我来。”那领头的男人冷笑一声,一刀丢出,三只鸡都被准确无误的被砍到了喉咙,那刀在空气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那人的手里,刀身带血。 那些下属们连忙开始奉承起来,“头儿,好功夫。” 未晞只好将倒在地上的三只鸡给拾了起来,带到厨房里剥毛开膛,随即熬出一大锅浓郁的鸡汤,她故意留下三碗鸡杂,随即将汤端了出去。 那几个人很快的将鸡汤喝完,临走之前抹抹嘴便走了,只留下地上一堆凌乱的鸡骨头和一口空锅。 11 人走茶凉鸡没了 未晞拿着扫把将地上整理干净,陆琤言从鸡笼里爬了出来,闻了闻身上的异味,颇觉难受,只是又不敢朝未晞要水洗漱一下,这么小气的肯定是会为节约水为由拒绝自己的。 吵吵闹闹的声音终于没有了的时候,未晞的门前传来敲门的声音,还有王诺熟悉的叫唤。 未晞让陆琤言藏在门后面,便走过去开了门。 “未晞,那些人没有难为你吧?我不放心,过来看一看。”王大年的声音带着关心。 未晞摇摇头,笑着说:“王大叔,他们没有难为我,就是要了几只鸡吃,想来今年是给王诺换不上棉袄穿了。” 未晞的声音带着几分难过,语气悲伤。 王大年看到未晞确实没有什么事也放心了,看未晞愁眉不展,便安慰着说:“没事,人安全就好,那我跟王诺就回去了啊。” “等等王大叔,我故意留了几碗鸡杂汤,你跟王诺带回去喝。”未晞叫住他们,便起身去厨房里面端出两碗鸡汤来递给他们。 王诺连忙接住,却被王大年制止,王大年推辞着说:“还是你拿去补身子吧,我跟王诺是粗人,不爱吃鸡。” 王诺只好将手中的碗还给未晞,只是表情还很不舍。 未晞摇摇头,指指厨房,笑着说:“我还留着一碗呢,王大叔你放心的喝吧。” 王诺顿时笑了一下,朝着王大年看,王大年只好接受了,临走前还嘱咐着未晞:“今夜把门都锁好,多盖点被子,今晚看来有一场大雪了。” 未晞关上房门后,看着陆琤言正在房门后面扭着身子,一脸不适,便朝着门边指了指:“水缸在那边,你去清洗吧。” 陆琤言这才跑过去舀水清洗一通,身上的味道确实太让人恶心了,陆琤言简直难以忍受,好不容易将自己清洗干净,水缸里面的水也见底了,想到未晞的抠门,陆琤言有点不好意思,他跑到厨房门前小声说:“我把水洗完了。” “哦,没事,你过来这碗鸡汤喝了吧,不是一直吵着饿吗?”未晞端着鸡汤走出来递给他。 陆琤言接过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未晞现在这么大方了,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便只是拿着碗看着她问:“我把水洗完了你怎么不生气?” “因为王大叔说今晚会下雪,我多收集些雪水就能当水用了。”未晞指了指他的鸡汤说:“你快点喝吧,一会儿就冷了。” 陆琤言看了看碗中浓郁的鸡汤,心里想着这是不是未晞留给自己的,除了他的邻居,她也想着给自己留一碗,他心里顿时有些感动,只是想着她还没有喝一口鸡汤呢,顿时便说:“还是给你喝吧。” “不用,鸡没了我难过,喝不下。”未晞摆摆手拒绝了,在地上捡起鸡毛来。 陆琤言顿时无语,看未晞的表情悲伤,语气低沉,表情里带着说不出来的丧气,只是这样的情绪的出现竟然是因为三只鸡,陆琤言觉得完全没必要,只好宽慰说:“不就为了几只鸡,你至于这样吗?等我回去之后,我赔你三大筐鸡来就是了。” 12 任务归来受调笑 未晞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压根没把他说的这话放在心上,还因为没有鸡没有了不开心,只是闷闷的说:“我去睡了,我给你另外置了一床棉褥,放在了柴火上,你拿来当被子吧。” 陆琤言应了声,看着未晞走进房门,连忙回过头来喝着鸡汤,其实里面的作料放的不多,火候也不够,与自己日常所吃的那些珍馐美食根本不能比,但是陆琤言却觉得这碗鸡汤比任何的食物都要美味,他喝完之后,也不用未晞吩咐,自觉地将碗筷放在厨房里,因为自己的肚子也填饱了,顿时心情大好,垫好稻草之后,便立马的睡了上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陆琤言伸展手臂,顿觉气力已然全部恢复,想来是因为软骨散的效力已经散了,因为要传达的消息很重要,这里并不宜久留,陆琤言走出院子,四下一片银装素裹,昨夜果然是下雪了,到处白茫茫的一片,虽然陆琤言此刻衣不蔽体,但是因为内力恢复了,也不觉得有多冷,他看了看未晞那里依旧紧闭的房门,想起她的模样,微微的笑了笑,心里泛过一丝异样情绪,虽然未晞过于抠门,但是也算是对自己有恩,不过为了节约时间,陆琤言也来不及多想,快速的施展轻功悄然离开,待回到了庆王府,皇上陆琤贤早就等待多时,看到自己的弟弟毫发无损,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只是瞧着陆琤言此刻的模样,裸着肩膀不算,披头散发之间还夹杂着几根稻草,额头出现一个红肿的大包,看起来模样极为邋遢,顿时不由得轻笑起来道:“你怎么弄成了这样的一副德行?” 陆琤言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不宜见人,只是明明自己替他打听事情,他还先嘲笑自己来了,顿时便黑了脸色。 陆琤贤并没有感觉到他的不高兴,刚刚见到陆琤言还没有察觉,待到他站了有一会儿,这才闻到空气中这才弥漫的臭味,他当即便掩住鼻子,退后了几步,还颇为嫌弃的瞟了陆琤言一眼。 陆琤言顿时怏怏的退后了几步,看到陆琤贤的这个模样,也知道是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给熏着了,在鸡窝里面待了几个时辰,身上的味道便是被清水洗了去,依旧还残存着大半余味,他闷闷的开口说:“漕银被盗看起来是跟二哥有点关系,我在二哥的账外偷听的时候被发现,打斗之间不小心中了软骨散,今日力气恢复了这才赶紧回来,近日来二哥已经找人准备进言修建长江大坝和赈济灾民了,你可得早做准备。” 陆琤贤当即神色沉重了起来,半晌才缓缓开口说:“我就知道这件事跟景王有关系,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我才刚刚登基一年,本就根基不稳,景王竟然找人劫走国库漕银,前段日子江南发了水灾,大坝修建确实迫在眉睫,灾民也是需要安抚的,只是现在国库亏空,根本拿不出银子来,偏偏大理寺的人这样不中用,半天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陆琤贤皱着眉头,目光幽如磐石,神色中带着几分沉重,他想着该去书房找亲近大臣商议一下此事,知道陆琤言得来这个消息不容易,便拍了拍陆琤言的肩膀,说:“听说你还被景王那边的人发现了,我担心你的安危,现在见你安好,我便回宫了,城防布局的事情你还是要抓点紧。” 13 忽发病症谁人忙 陆琤言点点头,陆琤贤同他是一母同胞的兄长,两个人的关系一向密切,陆琤昭是贵妃的儿子,楚皇这一脉只留下三个皇子,先皇离世后太子陆琤贤登基,但是因为景王陆琤昭心里并不服气,总是明里暗里弄出不少小动作,一心想要取而代之,皇上因为忌惮景王手中的兵权,所以面子上还是要维持平和,并不发生什么正面冲突,只是碰到棘手的事情,免不了要麻烦陆琤言一番。 陆琤贤临走时还对他提醒说:“记得把身上洗干净点,这味道,也太难闻了。” 说罢,便扬长而去,陆琤言满面愤恨,当即去汤池洗了数十遍,直到确保身上再没有一丝的鸡窝味道,这才穿上了衣服,临出门之前看到额头上的包,想到未晞轻笑了下,随便擦上些药酒便出门办事去了。 未晞早起时并没有在厨房里面发现陆琤言的踪影,想来他可能已经离开了,虽然同陆琤言交谈不多,她也隐约感觉到陆琤言身份不凡,可能去做什么事情了吧,她并未在意的开始着手准备早上的吃食,却不想王诺焦急的叫唤声自门边那里传来,未晞连忙打开门,看到王诺正着急的说:“未晞姐,昨天晚上我爹就开始不舒服,今早还吐了血了。” 未晞一惊,不由得担忧起来,王大年是一个卖体力的农夫,每日都辛劳无比,这么多年来都是王大年对自己多加照顾的,未晞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 到了隔壁的榻上一看,王大年面色蜡黄,眼眶凹陷,一副病态虚弱的愁容,只见他的眉头紧锁着,手指蜷缩着抓住被子一角,好像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看到这样的情景,未晞眼睛一酸,差点哭了出来,王大年听到了声响,眼睛缓慢的睁开,看到未晞的时候,嘴角还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嘴唇翕动着好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半天都发不出声音。 未晞看到王大年这样的难受,声音哽咽的说:“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昨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吗?” 王诺哭着解释:“其实爹这段时日一直都在咳嗽,只是昨天后半夜格外剧烈而已,早上就成这样了,怎么办,未晞姐。” 王诺的声音茫然无措,王大年突然的倒下让他顿时六神无主了起来。 未晞听完后,知道王大年平日里肯定都在忍受着病痛,只是如今病来如山倒,这才倒了下去,未晞转头对王诺说:“家里还有钱吗?王大叔这样,必须得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的。” 王诺去隔壁房间来翻了半天,手上拿着三钱银子摊开在了未晞的面前说:“只有这么多的钱了,未晞姐,够吗?” 未晞自然知道是不够的,只是眼下王大年的病症拖延不得,一定是要找个大夫,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 未晞跟王诺一路去了村东头的医馆,那里的郭郎中倒是个妙手神医,村子里面有人生病了,都是找他瞧的,只是郭郎中是出了名的见钱眼开,若是银钱不够,是万万不肯上门诊治的。 果然,听明了未晞的来意之后,郭郎中嫌弃的看着她手中的三钱银子,直接拒绝说:“这点钱,买个药渣都不够,何况现在天冷路滑,我不去。” 14 无银便用身来抵 “郭郎中,求求你了,我可以赊账的,我一定会还的。”未晞一听郭郎中不肯帮忙,顿时哀求的开口,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正色开口说:“郭郎中,其实我是京城首富林端成的女儿,你帮我医治好王大叔,我一定会让我爹好好谢谢你的。” “呵,京城首富的女儿会在这穷乡僻壤吗?看你这一身穷酸的模样,哪有半分像一点千金小姐的派头,小姑娘家,说谎一套一套的,走走走。”郭郎中直接开始赶人了起来。 未晞咬了咬唇,若不是万般无奈,她是不会说出她的身份的,只是没想到,说出来也没有别人会相信,是呀,京城首富的女儿怎么会在这里呢。 “你就去帮别人一把,不要为难小姑娘了。”自药柜的后头帘子来出来一个肥胖的妇人,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肥硕的年轻男子,两个人看起来模样十分相像,看起来像是一对母子,只是那个男子太胖了,整张脸像一块巨大的圆饼,身形像一座山一般,每走一步,都觉得地下会晃上一分。 出口说话的就是这个妇人,未晞感激的看着她,心里猜测着肯定是郭郎中的娘子,未晞很希望她帮自己讲讲话。 那妇人自上到下的打量了未晞一眼,见她眉目如画,身量窈窕,看起来也是个小美人,满意的笑了笑,对着郭郎中锤上一拳说:“你就去帮她看看病人吧。” 郭郎中顿时诧异不已,自家娘子一向是爱钱如命的,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心了,他转头看着妇人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解,而未晞已经开始不住的道谢了。 “先别谢的太早,我们帮你看病,诊金也是要收的,虽然眼下可让你先赈着,不过一月之内,你必定得还给我们。”那妇人打量着未晞,随手在柜台上拿出纸墨出来说:“口说无凭,你要立下字据,若是一月还不上借款,你就要呆在我家当媳妇来抵债。” 说完,那妇人又指着未晞,转头对着那肥胖的年轻男子说:“儿子,你喜欢她吗?” 那胖子眼睛一直看着未晞,拍着手不住笑着说:“喜欢,喜欢,她真好看。” 说话的语气兴高采烈的,未晞听完后却心里一凉,她侧眼看向那胖子,只觉得不忍直视,她迟疑的说:“药钱是多少?” “二十两银子。”那妇人淡淡的开口说。 “什么,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未晞姐,我们不要在这里找他们了。”王诺听完后愤恨说,平日里,看病哪用得着这么多的钱,而且二十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在一个月之内怎么可能还的起? 他扯着未晞的衣袖想让她离开,未晞却岿然不动,只是低低的对王诺说:“可是这方圆百里,只有郭郎中这一个大夫,他不去的话,我们根本找不到其他的郎中,万一耽误了时间,王大叔更严重了怎么办?” 王诺顿时愣在了原地,捏紧了拳头,他知道未晞说的是正确的。 15 独身欲望京城去 妇人看未晞说的话挺上道的,便笑着附和说:“就是,小子,你是放心不下你的姐姐吗?放心好了,我家也算得上这村里富足的大户,亏待不了她的。” 王诺顿时脸涨得通红,他很不希望未晞写下这个借据,可是现在的他毫无办法,只能在心里闪过愤恨和无奈的情绪。 未晞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口说:“要我写也可以,但是我想要去京城做事挣钱,你得借给三两银子的路费给我,我保证一个月内绝对会回来的。” 那妇人瞥了瞥她,神情似笑非笑,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未晞知道她是怕自己跑了,便信誓旦旦的开口说:“你若是给我支上这个路费,我一个月之后回来,若是还不上钱,绝对并无怨言的履行借据的承诺。” 妇人瞧她说的煞有介事,有些心动,本来娶媳妇就是希望对方心甘情愿,只是她还是怕未晞跑了就不回来了,便朝着王诺打量了起来,知道他们的关系亲密,便应道:“行,但是你的借据那就变成三十两了,而且这个小子得给我签一个卖身契,要是一个月内你不回来,我就把他卖给人贩子去,免得折本。” 这就是不相信自己了,未晞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想要再开口谈价还价,但是王诺却已经握起毛笔开始写着卖身契了,他对着未晞笑着说:“未晞姐,同意吧。” 未晞看着王诺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知道这个妇人在坐地起价,但是因为有求于人,不得不同意她的要求。 郭郎中上门对王大年进行了诊断,留下了一个月分量的药材便走了,未晞急忙给王大年熬上一碗药喂他喝下,瞧着王大年没有之前那般的痛苦,知道药有了效果,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她把王诺带到厨房里,教他做饭和熬药的一些琐事,便进门换上一身王大年的衣服,戴上帽子,做出衣服男装的打扮,便收拾了包袱准备出门。 王诺叫住了她说:“未晞姐,这里距离京城那么远,你真的要去吗?” 未晞点点头,她必须要去,她告诉自己,无论能不能得到三十两的银子,自己都必须在一个月之后回来,因为她不能拿王诺来开玩笑。 王诺顿时觉得很难过,他缓慢的开口说:“未晞姐,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我被卖了也没什么,你不能嫁给那个胖子。” 未晞笑了笑,心里顿时有一股暖流涌过,她摸了摸王诺的头,笑着说:“没事的,你在家好好照顾王大叔,我一定会赚够三十两银子回来的,你相信我。” 未晞虽然话说的很满,可是走在村口的路上也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她并不认识任何的人,也不知道这三两银子能不能把自己带到京城,更不知道自己会碰上怎样的人,她只能一直在村口望着过往的行人,遇上马队出行便询问是否是前往京城的马队,也算是运气好,碰上一伙前往京城运送瓷器的车队,领头的人看未晞就是个灰头土脸的瘦弱小伙子,也便收下了三两银子,顺路捎上她一程。 马队行驶了两天才到了京城,未晞道谢之后,便走进了京城的大门,此刻的她饥肠辘辘,又因为连夜赶路精神不济,更多的是面对繁华的京都产生的无措感觉。 她母亲本是林端成受宠的小妾,所以一直不被林端成的夫人刘雅意所喜,在母亲病逝后,自己被家中大夫诊断出得了天花要隔离,林端成派人送自己去别院,可是自己去别院的路上却被护送的人丢到了荒郊野岭,那人长的五大三粗,告诉自己要想活命就永远不要再回京城了,因为林端成不想要自己这个女儿了,未晞当时一个人在茅屋里差点饿死,那时是多么的无助,自己的亲人都要放弃她,本以为就此会死去,却不想被王大年发现了她的存在,正是因为这个好心的农夫的多年照顾,自己才能活到今天。 16 黯然心碎身彷徨 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天花好像慢慢的好转了,她也想要回家,可是每每想到自己被遗弃的事情,都不敢表现出想要回家的模样,也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她渐渐地都遗忘了自己原来也曾经是个千金小姐,也曾奢侈富足过,若不是发生了王大年病重的这件事,她还会老实的呆在村庄里,不会再回到京城。 只是现在就算是在害怕,也要回到原来的家里,因为未晞真的很需要这三十两银子,而林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只是三十两而已,应该是会给她的吧,毕竟,她也算是林端成的女儿,哪怕不被承认。 未晞找了人问到了林家的方位,她站在门口踟蹰半天,不知道怎样开口,看着林家的大门气派无比,心里有些惶然的害怕,倒是看守的人小厮注意到了她,三两步走过来,伸手赶着她说:“你是哪里来的叫花子,在别人家的门口晃荡什么,快走快走。” 未晞顿时脸涨的通红,反驳说:“我不是叫花子,我叫林未晞,我是林端成的女儿。” 看到别人瞪大的眼睛,未晞掀开帽子,任由三千青丝散落肩头,确实是一副女儿家模样,那小厮瞥了眼她,还是不以为然,并不相信。 “我们老爷只有林若若小姐这一个女儿,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说话小心些,仔细我送你去官府。”那人瞪着她,语气不善。 未晞闻言双眼黯淡了下,只觉得心口闷痛,语气顿时低了下去,哀求说:“求你进去通报一下好不好,我真的是林端成的女儿,我八岁的时候得了天花,后来就到了乡下,忽然过来真的是有要紧的事求见。” 那小厮确实听说过林端成的二女儿得了天花病逝,这点倒是对得上,难不成她真的是林未晞,只是夫人不是说她早就死了吗?他仔细瞧了瞧林未晞,细看之下还真跟林端成有些神似,再看林未晞双眼清澈潋滟,倒是清丽不俗,便有些心软道:“帮你通报一声好了。” 未晞连忙道了谢,站在门口,心里七上八下的。 刘雅意正在院子里品茶,听到看门的小厮的通报后,一口茶水差点没有喷出来,她语气焦急的连声道:“赶走赶走,林未晞早就死了,所有的人都知道的。” 那小厮本就对未晞的说辞有些怀疑,被夫人这样一吩咐之后,更加认定未晞是骗子。 未晞看到那小厮出来,本是满怀期待的等着他的开口的,却听到小厮冷声驱赶说:“快点走,亏我还有点相信你,夫人说林未晞早就不在人世了,你这个骗子不要挡在这里,小心我抓你去见官。” 林未晞炙热的心顿时冷凝了起来,她颤抖着唇,好半天才说:“是父亲,不,林端成这样说的吗?” “自然是的,快点走吧。”小厮不耐烦起来,胡乱承认之后,便连声的催赶起来。 未晞这才彻底死了心,连亲生父亲都不认她,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呢,原本她还丢弃自己的那个壮汉的转述有些怀疑,她心里还是觉得父亲不会遗弃自己的,她还希翼的猜想着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可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她已经无话可说。 未晞退后两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转身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脚步不稳摔在了地上。 17 怀念幼女独悲戚 林若若猛然被人撞到,瞧着地上的姑娘的模样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她是谁,便蹲下身来细细的看着她问:“你是谁呀?怎么感觉很熟悉呢,你的模样真好看,就是脸脏了点。” 未晞擦了擦眼泪,看了眼林若若,依旧是记忆中熟悉的容颜,粗眉大眼,嘴边总是挂着一抹笑,好像永远也不会伤心似的,心里也觉得亲切,只是眼下她算不上是她的妹妹吧。 “大姐姐,我走了。”未晞低低的说完这一句,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了。 “大姐姐,这个称呼好熟悉呀,她模样也很熟悉,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林若若看着未晞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似曾相识,但是因为想不起来而懊恼的拍着脑袋。 “小姐,桃花酥已经做好了,快点进去吃吧,省得一会儿凉了。”丫鬟在林若若的身边提醒着。 桃花酥可是她最喜欢的吃食,林若若听丫鬟这样提醒,便快步走进府中,顿时不再去想刚刚那个女孩是谁的事情了,她现在只想快点吃到点心。 刘雅意看到小厮走后,这才声音微颤的对身边的婆子说:“我不是找人把林未晞丢到很远的地方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万一老爷知道了这件事,这样查下来,知道我故意说她得了天花,又找人丢弃她,我一定会没有好日子过的。” “说不定只是个冒名过来行骗的,不是真的二小姐也说不准,夫人不必担心。”婆子好声安慰着说。 可是刘雅意左右还是放不下心来,心中懊悔因为惊慌早早的将她驱离,若是让她碰到了林端成,那怎么了得。 刘雅意连忙跑去门口,查看未晞是否还在,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林未晞不见了。 刘雅意心里忐忑的很,吩咐手下的人瞒着此事,当年因为憎恨未晞的娘碧瑶与自己争宠,又见未晞深得林端成的喜爱,反而忽略掉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林若若,便瞧着未晞左右不顺眼,碧瑶死后,她趁着林端成沉湎伤心之际,欺上瞒下的便宣布未晞得了天花,假意带她去别院里养病,实则找人将她丢弃了去,眼不见为净,谁知道她竟然还能自己找回来,只是希望这个人是个骗子吧。 林端成早上办完事情后,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却无意中在人流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心下一惊,那女子简直跟小时候的未晞一模一样,当即便跳下马车准备去寻觅一番,却不想再眨眼间,那人却不见了。 林端成哀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未晞八岁时就已经病逝了,怎么可能会是她呢,心里顿时涌上酸涩的情绪出来,算算年纪,未晞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有十五岁了。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林端成的神色间郁郁寡欢,看着满桌的珍馐美食,半分胃口都没有,放下了筷子,表情愁苦。 林若若可不管林端成心情好不好,她左手拿着一个鸡腿,右手捏着个猪蹄,左右各咬一口,吃的欢快的很。 刘雅意瞧林端成这个模样,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怎么了,是菜不合胃口吗?” 18 心有疑窦独徘徊 “不是,是我吃不下去,我今天,好像看到未晞了。”林端成声音低沉。 刘雅意的筷子一下子掉在了餐桌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心里顿时忐忑不安,面色也不正常起来,只是语气如常的开口:“怎么可能呢,未晞早就已经病逝了。” 林端成并没有注意到刘雅意的异样,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语气悲伤的描述道:“我瞧见她蓬头散发的,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粗布,看起来过得很不好,她长得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就算只是匆匆一面,我也知道她就是未晞,只是我再看的时候,人却没有了,未晞要是还在,该有多好。” “肯定是你今日劳累,出现幻觉了,未晞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是她呢。”刘雅意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听林端成这样的描述,看来早上出现在门口的女子真的是林未晞了。 “唉。”林端成语气哽咽的叹气,看着旁边的大女儿在胡吃海喝的,他很希望有个人跟他一起缅怀未晞,便轻声对她问道:“若若,你还记得你妹妹吗?未晞小时候很乖的,也很聪明,她总是喜欢跟在你身后叫你大姐姐的,可她现在不在了。” “大姐姐?未晞?”林端成不说还好,这样一提醒,林若若倒真的想起来门口撞到她的人长的像谁了,小时候乖乖的未晞的影像和长大的她重合起来,她顿时放下满手的食物笑着说:“爹,未晞还在呀,早上我还在家门口碰到她了,她还撞到了我。” “什么!”林端成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紧盯着林若若,连声问:“你真的遇见未晞了,她真的还活着吗?” 林若若点点头,正准备继续开口说话时,却被刘雅意在饭桌底下狠踢了一脚,她顿时大叫了起来,指着刘雅意问:“娘,你为什么要踢我,好痛,而且衣服都弄脏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了。” 刘雅意当时心里暗恨不已,怎么林若若就这么的笨呢。 林端成看出些端倪来,瞟了刘雅意一眼,便拉着林若若站到一边,认真的询问:“若若,你细细的对我说,你早上真的在家门口碰到她了吗?” 林若若肯定的说:“是呀,她还叫我大姐姐了,她长得跟小时候都一样的,只是太久没见了,我当时想不起来是她,不过未晞都到家门口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她想了一下,觉得想不通,索性也不再难为自己,将视线对准了桌子上的食物,坐下来便继续吃了起来。 “未晞是不是还活着?”林端成看着刘雅意,眼神带着怀疑和猜忌,“当年未晞得了天花离家的事,是你一手包办的,你说未晞在别院养病期间病逝火化了,是不是骗我的?” “我……我”刘雅意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在林端成的逼视下,心里明白自己必须要说出个解释,便胡诌道:“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当年我是交给下人办的,未晞……未晞的生死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林端成拔高声音,冷声开口:“刘雅意,你老实告诉我,早上站在家门口的女孩是不是未晞?” “这个我真不知道。”刘雅意出门去看的时候,人早就不见了。 又是不知道,林端成看她说话搪塞,像是有所隐瞒,索性不再跟她多话,直接找来今天看门的小厮问:“今天门口是不是来了个女子?” 19 真相大白心犹然 小厮看了一眼刘雅意,想着夫人的嘱咐,顿时不敢答话。 林端成顿时发怒说:“你不必看着她的脸色说话,我才是一家之主,你今日要是有所隐瞒,就离开林家。” 小厮顿时惶恐了起来,因为林端成为人温和,从未有过这样的怒气,便老实回答道:“确实是有一名女子来过。” 林端成顿时心下一喜,这样说的话,或许在路上看到的并不是幻觉,未晞还活着,他径直走在书桌前,闭眼想着林未晞的容颜,便是只有一眼,他也记得清未晞的容貌,待他睁开眼睛,已经循着记忆,在宣纸中勾勒起未晞的容颜起来。 “早上过来的女子,是不是长这个模样?”林端成拿着画纸放在小厮的面前。 小厮对着栩栩如生的画像,点了点头说:“就是这个样子的,她还自称林未晞。” “为什么不让她进来。”林端成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夫人说……说她是骗子。”小厮说的断断续续。 “说未晞是骗子,刘雅意,你才是骗子,你为什么要对我说未晞已经死了?”林端成盯着她,神色晦暗。 “我……”刘雅意顿时哑口无言起来,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说什么林端成也是不会相信自己的了。 林端成见她不答,心里明白这件事免不了是她盘算好的,若不是今天自己在街上看到了未晞,他还真以为未晞早早离世,沉浸在失去女儿的痛苦中,他冷声说:“既然未晞还活着,我一定要找到她,若是未晞寻不回来了,你我的夫妻情分也算是走到了尽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林端成说完,便拂袖而去,背影决绝而漠然,他发誓哪怕是散尽家财,也一定要找到女儿。 待林端成走后,刘雅意顿时瘫在桌子上,林端成肯定是什么都看出来了,她侧头看着还在吃东西的女儿,气愤不已,父母都吵成这个样子了,她竟然还能旁若无人的吃的下去,都怪林若若的这张嘴,她想张口责骂又觉得无力。 林若若一向愚笨,就算是骂她,她也不知道是错在哪里,她顿时也不想费这个力气,由着下人搀扶到了房里,对着身边的婆子说:“快点去差人寻找林未晞。” “可是二小姐要是说出当年的事情,老爷就不会原谅夫人的了,夫人的处境会很艰难。”婆子显得有些犹豫。 “我要是不找到她,才是真的举步维艰,你没有看到老爷的神色吗?他一向是不动怒的。”刘雅意想到林端成冷然的模样,心有余悸的开口,坚持道:“先找到林未晞,稳住她不要乱说话,如今事情已经戳穿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未晞站在河边擦干了眼泪,又把帽子戴在了头上,她本以为林家肯定会给自己这三十两银子的,因为怎么说自己也是林端成的亲生骨肉,不想却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现在已经欠债了,不按时还上的话,自己就要嫁给那个笨笨的胖子了,未晞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 所以只能是重新振作起来去找到一份差事,可以赚取三十两银子的差事。 20 擦肩而过无缘遇 未晞沿着一条街一条街的走去,注意着别人商铺门口的招伙计公告,一间间的进去询问,只是别人都嫌她过于寒酸,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视,未晞低头看着自己打满补丁的衣服,微微黯然,便去了成衣店,花了三钱银子买了一身新衣服,这样找差事倒是顺利得多,只是好多店家都是不包饭的,并且工钱只有三两银子左右,这些对于未晞来说根本就不够。 陆琤言这几日总算是把城防布局的事情办好了,想着对未晞的不告而别,终究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别人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何况未晞的人还很不错,只是有些小气罢了,想到这里,陆琤言不由的多揣了些银两,若是自己把几千两的银票放在她面前,她肯定高兴的跳起来,想想她的反应,他就心情愉悦。 一路策马狂奔到了那个村庄,陆琤言熟门熟路的翻墙到了未晞家里,却满屋都找不到一个人,他立在庭院里等待了半天,左右也不见人影,心里不免觉得奇怪,正想出去寻觅一番的时候,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王诺乍然看到未晞姐的家中立着个锦衣玉观、面容俊朗的男子,一时给怔住了,片刻才想起来他是谁,顿时便激动的起来:“大侠,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陆琤言也认出来王诺来,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笑了下,便应声说:“早就好了,对了,你的未晞姐怎么还不回来,我都等她半天了。” 王诺闻言顿时耸拉着脑袋,脸上雀跃的神色都变得灰暗起来,他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陆琤言。 陆琤言听完后不由得心情愤慨起来,将手往石板上一拍,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冷声说:“竟还有这样的事情,简直没有王法了,你带我去那个郭郎中那里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王诺一听陆琤言肯为自己和未晞出头,高兴的很,两个人出门的时候,陆琤言找来王诺要了郭郎中开药的单子,又抬手招来暗卫,让人去找大夫来给王大年治病,这才跟着王诺去了郭郎中那里。 郭郎中正跟妻子站在柜台山算账,看王诺带着个通身贵气的男人迎面走来,心下不解,再瞧着陆琤言通身的气度非富即贵,心里不知他跟王诺是怎样的关系,顿时警觉起来。 陆琤言抬眼朝着柜台边看了看,见那儿站着一个蓄着八角胡的男人和一个肥胖的妇人,猜想着他们就是郭郎中夫妻,又见店子旁边的椅子上做着个通身肥肉的年轻男子。 他脸上的肉太多,以至于陆琤言都看不清楚那男子的五官,此刻那胖子正翘着腿在嗑瓜子,瓜子壳吐了一地,不时还‘哈哈’大笑了两声,不仅言行看起来十分粗鄙,而且瞧着脑子好像还有些问题,王诺指着他说:“他们说要是未晞姐还不上钱的话,就嫁给这个大胖子。” 陆琤言想着未晞可能会嫁给他,心里更是怒不可遏,若是自己再晚些来的话,未晞的一生可能都要毁了,心里暗自庆幸之余又有些懊悔,懊悔自己当日的不辞而别。 “听说未晞在你这里签了个借据,拿给我看看。”陆琤言走进去,直接开门见山的找他们讨要借据,并且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们夫妻一眼。 果然是来寻事的,他们夫妻俩个对视一眼,那妇人兀自镇定的说:“那女孩没钱买药,写个借据怎么了,要求都是谈好的,你情我愿的事情,与你无关,凭什么要给你看。” 21 英雄出头迎难开 “确实不关我的事情,你们怎么谈论要求都是你们的事情,我自然管不着,我想要管的是,你的药价和所谓的卖身契。”陆琤言将手中的两张纸拿出来,语气淡淡的开口:“陈皮、桔梗、黄芪都是寻常药物,便是在京城最大的药房,你的这张药房也超不过五两银子,可你却开出了二十两的高价,官府已经三令五申各大药商不准抬高药价,违者一经发现便要判刑,你知法犯法,以四倍价格哄抬药价,算算两年的牢狱是逃不了的,还有,逼迫幼童写下卖身契,意图拐卖人口,更是罪无可恕。” 郭郎中顿时头冒大汗,朝廷确实要求不准抬高药价的,只是想着这个村子天高皇帝远,哪里有人能管的了这个,他的妇人又看未晞确实不错,娶进来当媳妇也是满意的,自然是要求刁钻为难了些,因为怕未晞偷偷跑掉,这才让王诺写下卖身契,只是当做未晞的一个把柄捏在手中而已,哪里想到他们还认识这样一个不好惹的人。 郭郎中顿时脸色发白起来,抬起袖子不断抹着额角冒出的冷汗,那妇人见陆琤言话说的有理有据,又瞧着自家丈夫神色惶然,心里大叫不好。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跟我去见官吧,身为医者本该救死扶伤,你却利用这个身份刻意敛财,鱼肉百姓,欺凌弱小,今天不让你受受惩罚,我岂非白来一趟。”陆琤言看也不看他们,抬手便招来两个手下,吩咐说:“把他们绑起来,送到最近的府衙内,按法查办。” 两个暗卫得令便要上前来,郭郎中夫妇见两个暗卫身材魁梧,衣服上面还有官印,自然猜出陆琤言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真的吓的不清,他们连忙在柜台上摸索着找出王诺的卖身契和未晞的借据,双手递给陆琤言,苦求说:“都是小人见钱眼开,都是小人的错,这药钱我不要了,求公子不要送我们去见官呀。” 说话间便在地上‘砰砰’的磕着响头,哀声的哭了起来,却不客气的被暗卫给架了起来,准备押出门去。 陆琤言根本就不搭理他们,拿起卖身契撕了去,准备撕未晞的借据的时候,却见到上面秀气的梅花小楷,想着应该是未晞的笔迹,尾下还写着‘林未晞’三个小字,原来这是她的全名,倒是雅致的很,陆琤言手指顿了顿,有些舍不得撕毁,便一把塞进了怀中。 陆琤言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王诺却拉着他的衣角说:“大侠,放过他们吧,虽然他们收药钱都是很贵的,可是郭郎中确实也医治好了不少病人,也算得上医术了得,而且要不是他,我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了,未晞姐也常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他们也不能再胁迫未晞姐了,。” 陆琤言想了想,便也同意了,让暗卫放开他们,警告道:“今日就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再让我发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送官查办。” 郭郎中夫妻死里逃生,都是吓出来一身的冷汗,连声承诺以后一定好好行医,不再欺凌百姓。 陆琤言这才算是放过了他们,回到王诺家的时候,大夫告诉陆琤言,王大年是因为心肌堵塞、气血不足才会生病,但是郭郎中的药着实是对症的,所以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陆琤言点了点头,吩咐大夫就留在这里照顾病人。 22 展露才能求留下 陆琤言将身上的三千两银票递给王诺,又抬眼看了看未晞的小院,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模样,心里一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顿时牵着马就要走。 王诺站在他身边问:“大侠,你是要去找未晞姐吗?” 陆琤言愣了下,半晌后才闷闷的开口:“你知道她去京城哪里了吗?” “未晞姐说她是去找她爹了,她爹有很多钱,肯定可以帮她的。”王诺回答说,半晌又有些担心的补充:“只是我们这里距离京城很远,而且未晞姐是去村口找马车捎路的,她从没有出过远门,会不会遇见坏人?” 陆琤言一听不由得也担心了起来,忙差人去查办此事,看能不能找到未晞搭乘的是那个车队,前往什么方向。 一路快马加鞭到了京城,陆琤言有意的四下张望,希望可以见到未晞的身影,此刻已然华灯初上,京城四处一片灯火阑珊,人群涌动,一路看去,根本一无所获,陆琤言只能回府去了,行走之间,说不出来的沮丧,原本去找她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高兴,不料没见到人影不说还担忧起她的安危起来,不由的情绪低落。 未晞站在天香阁的大门口,她找了一天,只有这里所招的伙计工钱是付的最高的,工钱竟然正好是整整三十两,细一打听才知道天香楼是个很高档的客栈,里面的价格也是贵得让人咂舌,但是里面所给的工钱都很高,同时招伙计的要求也比普通的客栈多了不少。 未晞走了进去,看到天香阁的装饰都是古玩和玉石,连桌子都是红木做的,正面还挂着不少名家字画,里面坐着不少宾客,看起来生意很好,且客栈相连隐约看到一个后院,风景雅致独特,她不由得暗自赞叹。 小二知道她是来寻差事的,便将她带到了掌柜的面前,掌柜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子,皮肤白皙,眼神很是精明,看人一眼都带着审视,人称沈三娘。 沈三娘细细打量了未晞半晌,随即摇摇头,对未晞说:“你走吧,我们客栈不需要你。” “为什么?”未晞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老板,自己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把人一下子给否定了。 沈三娘看着她,语气漫不经心:“还用我直说吗?姑娘,我们这客栈的伙计可是招的是男人。” 未晞顿时脸涨的通红,伙计见沈三娘一眼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顿时哑口无言起来,只是自己好不容易发现个工钱这么高的差事,自然不愿意离开,沈三娘只是淡淡的瞥着她,不置一词。 “可是我想留下来。”未晞半晌后才开口说,又见沈三娘的神色不置可否,她忙开口道:“我会算账,会写字,我不怕吃苦的,而且……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们客栈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 “哦,什么建议?”沈三娘这倒是感兴趣起来,开口问。 “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了店小二在倒剩饭剩菜,我想知道那些饭菜是怎样处理的?”未晞看着沈三娘问。 “自然是丢掉。”沈三娘回的毫不犹豫。 “其实可以不用丢掉,掌柜你可以将这些剩饭剩菜卖给那些看养家禽的人,给家禽当做饭食,然后再在那些人的手中,低价购买家禽作为酒楼的食材。”未晞当时看了就觉得特别的浪费,便想到了这个主意,她看着沈三娘正在思考的模样,知道她听了进去。 不由得继续说:“其实,如果这家客栈是我的话,我就不会将那些剩饭剩菜卖给别人,我会自己置办一个院子来养家禽,院子旁边种菜,将客栈里面的剩饭剩菜给家禽吃,这样就可以节约饲料钱,而且家禽的粪便也可以当做菜地的肥料,家禽和菜同时又可以成为客栈的食材,这样的话,客栈不仅可以节约购买菜品的钱,而且可以保证食材的新鲜程度,客人吃到新鲜的菜肴,才会常常过来光顾,如此以来,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浪费,将资源都有效的利用了起来,而那些节约下来的银钱,就是盈利了。” 23 欲解眉急求联姻 沈三娘听完微微沉思,没想到这个女孩倒是挺有想法的,她顿时对未晞有些改观,“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只是我现在客栈的事情多,账务堆积,菜品新增,一时还没有实施你这个想法的打算,何况你知道的,我们客栈不会招收女孩子当伙计,抛头露脸的事,还是让小伙子去做吧。” 沈三娘话里的意思,就是拒绝自己当这个客栈的伙计了,未晞顿时沮丧了起来。 沈三娘瞧着未晞的模样,微微笑了起来,话音一转道:“不过我这里倒真的需要一个会打算盘的账房先生,不知道你的算盘打得怎样?” 未晞说这话有点转机,不由得连声说:“我的算盘打得可好了,我从小就弄这个。” 沈三娘笑了笑,指着桌上的算盘,那里还有一本账目,她让未晞算给她看。 未晞面上一喜,坐在凳子上,手指如飞的在算盘珠子上拨弄着,林端成从小就将她带在身边,她很小就可以灵活的运用算盘了。 沈三娘瞧她算的几笔账都没错,并且速度也快,便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这里吧,我最近收购了一家古玩铺子,原东家留下了二十年的账目堆积,我需要你将每一个月的账目都算出来,你便就住在后院的客房里帮我算上一月,我给你五十两的工钱,吃饭和喝水就由伙计给你送过来,你觉得可以吗?” 未晞连连点头,她本想得到三十两的工钱,不想自己还能靠算账得到五十两的工钱,多余的钱还可以给王诺买点吃食,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自然是连声应承。 沈三娘见她同意,便带她去了三楼的一间拐角处的客房里,并给她送了几套换洗的衣裙和钗环过来,笑着说:“穿上这些吧,我喜欢看到漂亮的女孩子,而不是假小子。” 未晞连连道谢,若不是情况不允许,谁喜欢穿男装呢。 未晞留在了天香阁,每天都安安静静的呆在房间里算着账本,客房里的账本堆积如山,要在一个月内算完这些账目,时间实际上很紧张,所以未晞一点都不敢懈怠,每天都认真的伏在案台拨弄着算盘珠子,沈三娘瞧她算账极其细致,也很放心,因她自己也有一堆事情要做,除非必要,她极少过来打扰她。 林端成寻女的画像贴满了京城的各个街道,许诺若有人可提供女儿线索,便万金相赠,大家都在感叹林端成的财大气粗,一时间首富寻女的事情,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未晞此刻正在房间内安安静静的算着账目,日复一日的打着算盘,足不出户,所以并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事情,除了送饭食的店小二,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样貌,那店小二也未曾将她与京城首富遗失的千金联想到一起,未晞更是不知道,她的父亲正在焦急的寻觅自己的踪迹。 陆琤言查到未晞确实已经来到了京城,只是并不知道在哪一个地方,心里好像有点空,偶尔想起未晞,还会微微笑一下,虽然她很小气,但是他却记得,那天她却给了自己全部的早饭,还有那碗鸡汤…… 陆琤言好像发现,自己还挺想见到她的,或许并不仅仅因为是要报恩,这种情绪更加类似于想念,他一时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怅然中又夹杂着些许欢喜。 陆琤贤走进来已经半天了,看着陆琤言脸上一会儿开心一会愁苦的,简直有些看不懂,微微咳嗽了一声,陆琤言这才注意到了他。 “皇兄,你怎么来了?”陆琤言叫了一声,神色还带着惘然。 皇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里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了,不过自己过来有事要说,也没有深究,开门见山道:“我想到了一个解决国库亏空的问题的好方法。” “是什么办法?”陆琤言连忙问。 皇上神色一改之前的满脸沉重,笑容满面道:“林端成是京城首富,而且他的产业遍布全国,涉及到各大行业,可谓是富可敌国,若是他肯帮忙伸以援手,那么江南水灾的救济和大坝的修建银钱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24 圣旨已下无转机 陆琤言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只是依旧有些疑惑,“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林端成为什么肯施以援手?商人都是重利的,无利可图怎么会去做?” “贤弟,你真的长大了,思考问题都如此的全面而又细致,皇兄感到很高兴。”皇上语重心长的叹道,用充满温柔和蔼的眼神看着他,嘴角还带着春风拂面般的欣慰笑意,竭力表现出自己的友好可亲。 陆琤言被他这样的目光给吓到了,为什么皇兄看自己的眼神如此诡异,从小只叫自己‘臭小子’的人忽然称呼自己为‘贤弟’,这也太不正常了,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依旧继续喟叹道:“时光如白马过隙,转眼间你都二十岁了,别人在你这个年纪都早已成家立业,想你贵为亲王,如今却依旧茕茕孑立,独自一人,身为兄长,我怎能坐视不管,任由你如此的继续孤单下去?” “你想干什么……”陆琤言的不好预感愈发强烈。 眼看说到正题上了,皇上顿时正色道:“我自然是要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了,林端成之女林若若,年方二十,长得闭月羞花美如天仙,性格温和娴静,又秀外慧中万里挑一,这样好的姑娘你不娶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我已经下了圣旨给你们指婚了。” “什么!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下了圣旨,你这不是逼婚吗?”陆琤言听完后顿时激动起来,他才不想娶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女人,何况他还没有理清楚对未晞是什么感觉,怎么能随便娶亲。 “怎么能说是逼婚,我也是为了你好?林若若如此完美,你娶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皇上有些心虚的开口,他也明白这件事确实是强人所难,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她这么完美为什么你自己不娶,非要塞给我。”陆琤言依旧不乐意,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开口说:“不会这件事,就是林端成的条件吧?” 皇上点了点头,颇为无奈道:“林家答应帮忙的条件,便是要他的女儿嫁入皇家当上王妃,这是林夫人亲口承诺过的事情,现在只有你跟景王尚未娶亲,景王一向是不安分的,若是将林家女许给他,还指不定怎样作怪,思来想去,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国库被偷盗的漕银也不知道被景王藏在哪儿了,怎样都找不到,受灾的地区还在等着银子救济,大坝不修复水灾又会频繁发生,所有的事情的运作都要有银子才能实现,可是关键就是没有银子,这件事你就算是帮我一个忙……” “传旨的人已经到了林家,你的圣旨我替你拿来了。”皇上从胸口处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递在陆琤言的手中,也不敢在他是什么神情,转身便走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知道陆琤言便是有不满,也不会抗旨不尊的,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弟弟。 陆琤言摊开圣旨一看,上面写着‘林端成之女与庆王下月初八成婚’。 他将圣旨丢在地上,过了片刻,又拾了起来,心中顿感一片苦闷,他不愿意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何况这场婚姻听起来更像是一场交易,但是这场婚事所带来的利益,却是可以解决朝廷的燃眉之急,陆琤言很想抗争这场婚事,却又深感无奈。 圣旨到了林家之后,刘雅意高兴坏了,她听说林端成愿意无偿资助朝廷救济灾民的时候,简直觉得他的脑子进水了,不过转念一想,却又并不是无利可图的,于是她便假借着林端成的名义,向皇上提出要林若若当上王妃的要求,当林端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圣旨已经下到了林家,他也没有办法,除了怪刘雅意自作主张之外,也算是接受了这件事。 25 吃货本性初显露 便是此事惹得林端成不快,刘雅意也并不后悔,她只有林若若这一个女儿,不得不为她筹谋一番,只是林若若头脑简单,整日里胡乱玩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从不把亲事当一回事,以至于她到了二十岁都还没有嫁出去,刘雅意为她简直操碎了心,她自己却也不着急,整天胡乱玩闹,如今圣旨已下,刘雅意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对于这桩婚事,刘雅意还是很满意的,陆琤言与自家女儿年龄相当,又长的英俊不凡,更是皇孙贵胄,林若若可以嫁入皇家是多么尊荣的一件事情,她希望女儿可以享尽天下富贵,她打定主意,明天就让林若若去庆王府同陆琤言见面,相互认识一下。 猛然来了这样的一门亲事,林若若还有些摸不清状况,疑惑的问:“娘,这个庆王陆琤言是谁呀,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果真的要嫁给他的话,我想知道庆王府的东西好吃吗?” 刘雅意敲了下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庆王府的东西自然好吃了,还有不少宫廷菜肴你见都没见过呢,何况庆王长得英气逼人,你嫁给他不会有错的,你记住,明天见到庆王一定要与他多亲近亲近。” 林若若一听嫁给陆琤言还可以吃到宫廷的菜,不由得也开始充满期待起来,早就听说宫廷的大厨做的出一手好菜,只是自己从来没有机会吃,当下不由得高兴起来,只是刘雅意说的亲近该怎么做,她还不太清楚,去厨房找东西吃的时候,顺便请教了一下厨娘。 “亲近,亲近自然是搂抱在一起了。”厨娘捂着嘴,暧昧的开口,表情揶揄。 林若若一听很有道理,她抱着小猫的时候,别人都说她与猫亲近,那么搂抱就是表达亲近的方式了。 第二日,陆琤言早起准备去饭厅吃饭,自门口就瞧见饭桌坐着一个女子,只是因为那女子背坐着自己,看不清楚她的样貌,他皱了皱眉头,停住了脚步,问身边的人:“她是谁?” 下人恭敬回道:“王爷,她就是林家的大小姐,您未来的王妃,林小姐一大早便跑过来了,等不到王爷,便先吃饭了。” 陆琤言顿时也不想走进去吃饭,他还没有做好接受这门亲事的准备,所以一点也不想知道林若若长着什么模样。 只是他还没有转身离开,林若若便已经听到了动静,她转过头来,看到门口的男人身着紫衣,头戴金冠,如此贵不可言的装扮一看就知道他是庆王了,再瞧他面目俊朗非凡,神色间还带着一派坚毅,看起来格外帅气。 虽然这些对于林若若的吸引并不是很大,但是想到刘雅意的嘱咐,一定要与庆王殿下好好亲近下的,她便一股脑的朝着他冲了过去。 陆琤言在林若若打量他的时候,也看起她的相貌来,细小的眼睛,微塌的鼻子,整一个圆饼脸,眼角处还长着细密繁盛的雀斑,陆琤言瞧了一眼本不欲再看,不料林若若却如同一头牛一般,直直的朝着自己横冲直撞来,一下子投入他的怀中,再用双手揪住陆琤言胸前的衣领,语气欢欣不已的开口说:“你就是庆王吧,我们现在来好好亲近下吧。” 林若若说话时,唇齿不断的开合,陆琤言明显的看到她牙齿上粘着的菜叶和肉沫,本就心情不悦,再侧眼一看,她的手指上还带着明显的油腻,更是嫌弃不已,连忙将侧过身子,避过她的手指触碰,低头看着胸前的衣服都被油污弄脏了,又听她要求亲近的言语,只觉粗俗,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也太不知羞耻了吧。 陆琤言当下恼火的很,转身便要离开。 “诶,你别走呀。”林若若见陆琤言走开了去,顿时小跑着追了上去,在他耳边不断鼓噪着,“你记得跟你的厨子说,我最喜欢吃红烧猪蹄和乳鸽,不喜欢吃黄瓜、胡萝卜和大蒜了,而且如果要吃鸡爪的话,一定要烧着才最好吃,里面一定要加一点黄酒闷着才入味,还有吃玉米的时候,一定要把玉米表面的两层皮都剥干净,这样玉米才会香脆,我才……” “你闭嘴。”陆琤言简直忍无可忍,大声喝了一句。 26 借酒消愁叹亲事 林若若正扳着手指数着自己对菜肴的要求,猛然被陆琤言这样一凶,顿时吓了一大跳,当即委屈的开口:“你为什么凶我,我还没有说完呢,难道你以后不准备给我要吃的玉米剥皮吗?” 陆琤言觉得自己都要疯了,他注视着林若若,脑袋里联想起皇上所说的描述,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闭月羞花、美若天仙、温和娴静、秀外慧中的林家大小姐? 皇上可真的是自己的亲哥哥!陆琤言此刻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他收回目光,不置一词的继续行走,林若若却想一只甩脱不开的牛皮糖,一直小跑着与他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不断的在他耳边鼓噪着她的吃食习惯,陆琤言只觉得烦不胜烦,为了摆脱她,他索性施展轻功飞墙而出,待飞到墙边那头,总算是看不到林若若了,他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扬长而去。 林若若看陆琤言一下子就飞走了,就像天上的小鸟一样,真的是用飞的,顿时惊异的看着天空,感觉很羡慕,如果她能飞的话就好了。 不过现在既然陆琤言走了,她也没必要再与他亲近了,林若若转头奔向饭桌,对着盘子里的海参鱼翅狂吃起来,塞的嘴巴满满的,她觉得这些食物确实太美味了,所以她的心情也很好,很快便把一桌菜肴全部吃光之后,双眼冒光的看着旁边伺候的丫鬟问:“还有吗?” “有的,我这就吩咐厨子给您做,您稍微等等。”丫鬟颇为礼貌的开口。 但是林若若因为嫌丫鬟端上端下的麻烦,她索性直接就待在厨房里吃喝起来,菜一出锅就可以趁热吃,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临离开时,林若若乐呵呵的对着王府的厨子挥手告别,想着自己以后每天都可以吃到这样的美味,顿时乐开了花。 厨子揉了揉发酸的双手,再看着已经被打劫一空的厨房,只觉得欲哭无泪,这是打哪儿来的小姐呀,这样的能吃能喝不说,还指挥他做了一天的饭菜,好心累。 林若若一回府,刘雅意便迫不及待的问:“庆王对你怎样?” 她想要知道庆王对待林若若的态度,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的,不过从女儿满面春风的神情看来,庆王似乎对若若印象很好。 “他,他很好呀,我们抱了下,而且我还吃了王府很多的饭菜,我很满意。”林若若面带微笑,还沉浸在美食诱惑中,笑容格外满足。 这样满足的笑意落在刘雅意的眼中,自然而然的理解成了甜蜜,不由得也跟着高兴起来。 “真不知羞。”刘雅意捂嘴轻笑,第一次见面就抱上了,这个行为所折射出来的含义无非就是关于爱情,看来庆王也很满意若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林若若吃的那些饭菜,必定是庆王吩咐手下的人做给林若若吃的,这样的关怀体贴,看来庆王也很喜欢自己的女儿了。 刘雅意仰天长笑,仿佛看到了林若若未来的锦绣幸福生活。 陆琤言为这门忽如其来的婚事烦心不已,索性找了几个朋友去天香阁喝酒去,他抱着酒坛就喝,模样看起来十分苦闷,大家一猜便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因为要借助林家的钱财赈灾,就给庆王定下这样的一门婚事,大家都听说这个这位林家大小姐长得平淡无奇,胸无点墨,怎么配上的英俊潇洒的庆王?当即一个个都对庆王产生了同情,谁不希望自己有个知书达理、貌美如花的妻子呢。 “要我说,殿下你干脆抗旨算了,皇上是你的兄长,难道还会真的治你的罪吗?”张尚书提议道。 “陈兄此言差矣,这门亲事可是大有深意在里面的,若是随便的就能抗拒,殿下何至于这般的沮丧。”江小侯爷淡定回道。 这话说的倒是中肯,大家将视线投向陆琤言,只见他唇紧紧抿着,脸上不见半分笑容,便知道他多不愿意这门亲事了。 “唉,那个林若若我曾见过一面,那吃饭的模样,着实是难看的很,与殿下确实不相配,但是圣旨又是不能违抗的,只可惜那林家大小姐并没有什么貌美如花的姐妹,要不然,也不是非她不可。”李中令想着玉树芝兰的陆琤言身边站着个粗鄙的林若若,怎么都觉得画风很奇怪。 27 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不说这话还好,听他这样一提,但是他的这番话倒是让江小侯爷想起一件事,他一拍大腿,语气激动的说:“那个林若若怎么没有姐妹了,听闻她好像还有一个妹妹呢,现在林端成还花万金悬赏来寻这个女儿,说是八岁走失的,我这里还有一张从墙上撕下来的画像,听说是林端成给画的,瞧着倒像是一个美人。” 说话间,他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出来,摸着头不好意思的说:“这悬赏可是万金呢,我想着平日里多看看那姑娘的模样,万一遇上了,也可以去领个赏钱。” 大家笑骂他没出息,倒是真的对这位姑娘的相貌感兴趣起来,韩将军接过来一看,五官秀气精致,看起来着实是个漂亮,当下也连声说好。 画像便在几个人之间传阅起来,陆琤言对此倒是兴趣不大,不认识的女人,娶谁他都不愿意,所以他只是随便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并没有仔细查看,自顾自的喝起杯盏中的酒水。 “怎么同是姐妹,模样差距这么大。”韩将军奇怪的问。 “这有什么奇怪的,听闻这二小姐是家中的小妾所生,听说那小妾也是位容色艳艳的才女,想必是因为像母亲吧。”江小侯爷喝了杯茶水,又细细的在布告上看了几遍,“这名字倒也风雅,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林未晞,听起来意境很美。” 陆琤言顿时一口酒水差点没喷出来,全部呛在了喉间,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好不容易忍住咳意,便语气激动的指着江小侯爷问:“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林端成寻找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从郭郎中拿来的那个借据上面,落款的名字赫然就是林未晞三个字,未晞通身气质不似普通村妇,且又同名同姓,她也说过她是富家千金,小妾所生,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那么林端成寻找的女儿,会不会是她? 江小侯爷楞了一下,将布告递给陆琤言说:“林未晞呀,这上面写的。” 陆琤言接过布告,看着上面的画像,着实就是林未晞本人无疑,再想着王诺说过的话,他越发确信未晞就是林端成的女儿了,他顿时激动的开口说:“我真的可以娶她当王妃吗?” 众人瞧他双眸发亮,神色愉悦,好像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像是很欣喜,当下也明白,这林未晞长得如此美丽,对比林若若而言,谁都会选择林未晞当妻子吧。 “当然了,圣旨上说的是林端成之女与庆王下月初八成婚,有没有严明是林家的哪一位小姐与你成婚,林未晞也是林家的女儿,你自然可以选择她当妻子。”张尚书回答道,不过看到陆琤言兴奋的模样,又忍不住的提醒说:“但是圣旨上也说这婚事是下月初八就要开始了的,那林未晞如今下落不明,若是在下月初八之前没有找到她的话,你还是要与林若若成婚的。” 他的这番话一下子让陆琤言呆愣住了,原本热切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冷却下来,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是林端成的女儿,还以为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想着可以跟她在一起,心情都飞扬了起来,可她偏偏如今失踪了,他其实一直在找未晞,只是并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在下月初八之前找到她吗,只有二十天了,她到底在哪里? 早知道事情会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他当时绝对会带着未晞一起回到京城的,可是如今她却消失在人海中了,陆琤言不由得面色抑郁了起来,惊喜之后却是一场空,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他一个人去了后院,此刻真是夕阳西下,残阳挂在天边,一如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真的很想知道林未晞到底在哪里,满腔心思都埋在胸腔内难受的很,索性大声吼了出来。 “林未晞,你到底在哪里?” “林未晞。” “林未晞” …… 一声比一声传的远,也不管别人诧异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叫喊,好像这样的大吼大叫,可以纾解一点心中的愁绪。 未晞本在安静的记录着账目,猛然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当即惊异了一下,本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只是听那叫喊声越来越大,这才确定真的有人在呼唤着自己,听这声音似乎夹杂着某种愤恨的情绪,她有些不解的走到窗台边上,打开窗户小心翼翼的朝着外面张望,想看看是谁在这里大喊大叫。 28 踏破铁鞋无觅处 陆琤言正对着天空大声呼喊,忽然看到客栈三楼的窗户打开了来,然后探出了林未晞的脑袋,陆琤言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不由得闭上双眼再睁开,才发现真的是林未晞没有错,顿时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嘴巴还保持着喊叫的口型,只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未晞感觉到被人注视,往下张望的时候看到了陆琤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却还是对他笑了一下,挥挥手算是打上个招呼。 陆琤言也学着她,朝她也挥了挥右手,又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儿傻气,但是内心不可抑制的涌上一阵又一阵的狂喜,嘴角怎么都控制不住的往上扬起,索性飞到她的窗户边上,一闪身便跳了进去,语气兴奋的说:“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很久了,你在这里……太好了。” 因为激动,陆琤言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起来,只是定定的看着未晞,生怕她又消失不见。 未晞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手指着窗口处不解问:“你刚刚在楼下叫我名字做什么?叫的声嘶力竭凶狠异常的,我都以为是谁来找我寻仇的,吓到我了。” 陆琤言顿觉有些挫败,他明明这么富有感情的呼唤,怎么林未晞都感觉不到呢,他回道“我才不是找你寻仇的,我是来找你……” 说到这里,陆琤言及时的戛然而止,他觉得自己忽然说要与她成亲,可能会吓到她,便随便扯了个理由,“我酒喝多了,想到你就乱喊了出来。” 未晞却是在他身上闻到了浓烈的酒气,想来喝酒的人说话都是疯言疯语的,当即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往心里去,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陆琤言这才开始细细的瞧着她看,见她穿着一身滚雪细纱衬底的秋香色襦裙,双蝶髻别着一支雕刻成兰草样式的银簪,虽不施粉黛,却依旧清丽娟秀,陆琤言心跳的速度加快了一些,他扭头看向四周,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是个小房间,一张床,一张案几,其余的便是一大摞一大摞的书本,看着厚的很,不免奇怪的问:“这些都是什么?” “这是账本,我在这里当账房先生,掌柜的给工钱我,有五十两银子呢。”未晞的语气间还带着几分欣喜。 陆琤言见她唇边还挂着满足的笑容,好像五十两银子有多让她高兴似的,不由的失笑了一声,便问:“你不是上京城找亲人吗?怎的在这里当起了算账的了?你别这样的看着我,我去找过你了的,这些都是听王诺说的。” 未晞的神色灰败了起来,面上带着几分哀伤,像是被人遗弃了一般,语气闷闷的开口说:“他们不想认我。” 怎么会呢,听说林端成为了找她派出不少的人手,她的画像也被人贴满了大街小巷,林端成是那样的着急找回她,怎么可能不想认? 陆琤言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有些疑惑的开口问:“你为什么会这样的觉得?” 未晞微微的地下了头,她记得自己满怀希望的站在林家门口的时候的心情,可是父亲却还是认为自己已经死去,她的神色寂寥了下来,轻描淡写的说:“事实就是这样。” 陆琤言看出她的不欲多言,便换了话题,嘴上带着一抹笑说:“对了,我看到你亲笔写的借据上面说,一月之内还不清三十两银子就要卖身抵债?” 说完,陆琤言还仔细的看着她,像是等着她的反应。 被陆琤言这样一看着,未晞的脸红了起来,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被这样直言不讳的说出来还颇为尴尬,她半晌后点点头。 陆琤言一听,便有些兴趣,继续问:“那郭郎中的儿子又矮又胖,看起来还有点傻,你真的愿意嫁给他?” 29 事有转机成债主 “我当然不愿意,可是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何况我又立下了借据,自然是要遵守的。”未晞虽然说得一本正经,但是神色却略显黯淡,想来心里也是不痛快的,不过她抬眼看着案几上的账本,心里安定了几分,“我现在有事情做了,就是在这里当账房先生,等我拿到了工钱,就可以按时还账了,到时候我就可以不用嫁给那个胖子了。” “哦。”陆琤言点点头,随便的瞟了瞟这个房间的摞的高高的账本,看起来账目纷杂,怪不得到处找不到她的踪影,原来是躲在这里算起账来,足不出户,自然难觅踪迹。 “如果你要是拿不到这五十两银子,你会回去履行借据上的承诺吗?”陆琤言挑起账本左右翻着,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 未晞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会,不过我想,不会存在这种可能性的,因为我能还清三十两银子。” 陆琤言听到她说这话,反倒安心了起来,看起来她倒是极重承诺,幸好当时他没有撕毁借据,这样一来,他才算得上是未晞的债主,此事还是日后再说,如今找到了她的踪迹,陆琤言想调遣人过来保护她。 “行了,我还有朋友在客栈等着我,就先走了。”陆琤言举步便走在窗台边上,准备跳下去。 “诶,等等。”未晞在后面叫住他。 陆琤言顿住脚步,心里顿时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产生期待起来,他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不愿意在她面前表露分毫,只是淡淡的转过身,瞧着她缓慢的朝着自己走过来,问:“怎么了?” 未晞定定的看着他,随即说:“我看你浑身气度不凡,而且来天香阁吃饭的人都非富即贵,出手阔绰,你是不是要把在我家吃饭睡觉的钱,算成银子还给我?而且你还害我丢了三只鸡呢,现在鸡都涨价了,平摊一两银子一只,你说过,以后要送我三大框鸡的,我不要你送,你换算成银钱给我就好。” 说罢,便拨弄着算盘,纤白的手指在算盘上灵活的摆弄,陆琤言顿时傻眼,呆呆的瞧着她的手指上下拨着算盘珠子。 “算好了,你在我家造成的那些损失是六两银子,如果要加上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和你的承诺的话,最少二十两银子是有的吧,既然你现在已经脱离困境,是不是应该要还钱给我了?”未晞将算盘抱在胸前,煞有介事的看着陆琤言。 陆琤言以手扶额,他怎么忘记了,林未晞为人抠门的很,还以为叫住自己有什么事情要说呢,白白期待一场。 他从袖口处掏了掏,最小面额的银票是一百两,他抬眼看了看未晞,未晞正朝着那一百两银票眼神发亮,伸手便要接了过来,陆琤言连忙一把将银票给塞回袖口中,对她说:“按理说,这二十六两的银子我确实是应该还你的,不过我忘记告诉你,我可是帮王大年请了名医诊治的,怎么着也能抵去我欠你的银子了吧。” 迎着未晞狐疑的神色,陆琤言直接从胸口处掏出她所亲笔写出的借据,说:“看清楚了,这笔钱我也替你还清了,所以我才是你的债主。” 未晞的注意力显然还在他的前一句话上,不住问:“你真的帮王大叔请了大夫吗?那他现在好些了吗?” 30 日日相陪情愫生 “自然好多了,卢逢春是有名的大夫,向来妙手回春,药到病除的,你放心好了。”陆琤言说完,又扬了扬手中的借据说:“看到了,你现在是欠我钱,不能偿还就给我当媳妇了。” 未晞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在他手上的借据上,看完确认是自己的亲笔后,瞥着他说:“不过是三十两银子,你还留着这种借据,看你通身富贵不凡,怎么三十两银子还找我讨要,我还给你上药了呢。” “还不是跟你学的,一切都要节约,何况现在娶媳妇的成本那么贵,彩礼和婚礼的开销都要上千两了,如果三十两可以娶到你,我当然很愿意,而且你也很好。”陆琤言说着说着脸发热起来,竟有些不好意思。 这套理论听起来倒是很真实,未晞瞥着他,想不到陆琤言还挺精明的,不过等到自己的工钱拿到手,想必他的算盘也算是落空了。 待陆琤言走后,未晞关上窗户,开始用心的算起账来。 此后,陆琤言常常过来看她,有时候给未晞带点好吃的点心,时常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想要逗她开心一些,这段日子的相处以来,他越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好像是真的对她情窦初开了。 这日,他还带着一只翠绫拈花缠金的玉钗过来,未晞抬眼一看,做工精美不似凡品,便抬头问陆琤言:“这看起来很贵,真的给我了吗?” 陆琤言以为她喜欢,便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自然是给你了,明天我给你带一套紫玉的首饰来,你戴着肯定很好看,诶,你收着干什么?戴上给我看看。” 陆琤言看她把玉钗收进盒子里,还小心的拿布匹包裹起来,心下不解。 未晞笑眯眯的看着他说:“我要拿去卖掉,看起来应该能值个好价钱。” “不行,我拿错了,这个不是给你的。”陆琤言黑着脸把盒子抢了过来,卖钱还债给自己么,就不该送她这些个东西。 “哪有你这样的,刚给出来就反悔。”未晞郁闷的做回在案几边上算起账目来。 陆琤言坐在她的旁边,把油纸包着乳鸽打开说:“先吃点东西再算账吧,这乳鸽是京城一绝,味道鲜美的很。” “我不吃。”未晞还有些不悦,低着头拨算盘。 “你不吃我就丢了,反正也才四十两银子买的,我不心痛。”说罢,便作势要起身。 未晞抬头瞥了他一眼,目光不善,陆琤言立即递上一只鸽腿,看到未晞伸手接了过来,得逞般的笑了笑,他就知道未晞最抠门了,即便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却也不愿意浪费。 两个人吃完乳鸽后,未晞便开始算起账目来,陆琤言从怀里掏出本书,依偎在她的身边看了起来,两个人坐在一起,即便是不说话,可是气氛却很融洽。 待到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台射到案几上,未晞这才算完了账目,抬起头来,看到陆琤言正静静的看着书本,侧面的弧度英气而坚毅,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双眼的一片光华,双眼狭长,眼眸幽深,薄唇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模样,配上一身白袍,看起来倒是玉树芝兰,其实不可否认,陆琤言长得是极好的。 “怎么一直看我,是不是发现我长得好看?”陆琤言嘴角的笑意扩大,目光看向未晞。 “没有,是你的嘴角有油没擦干净。”未晞扯了个理由,便站了起来,掩饰被捉个正着的尴尬,正巧有敲门声响起,想来肯定是小二送饭菜的,便走过去开了门。 31 月老祠前成姻缘 “姑娘,掌柜的说明天查账了。”小二将饭菜递给她。 未晞应下一声,关上房门之后,便把饭菜放在桌上,瞧着陆琤言正拿着手帕在擦嘴,再一细瞧,那是自己的手帕,便伸手夺了过来,细细查看有没有弄脏。 “你真是小气,不就一条手帕吗,再说我嘴上又没油。”陆琤言的语气懒洋洋的,看着未晞笑。 未晞瞪了他一眼,脸微微的发红,随即指着桌上的饭菜说:“你吃不吃?” “吃。”陆琤言坐在桌子边上,不客气的将饭菜一分为二,两个人端起碗便开始吃起来。 “明天等掌柜的结算好我的工钱之后,我就可以还上你的欠账了。”未晞看着陆琤言说。 陆琤言把饭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悦道:“我难道就不好吗?我是真的想要娶你。” “可是嫁娶之事和欠账还钱扯在一起,显得都不纯粹起来,你要是真想娶我,我自然也是会考虑的,但是眼下,还是要还上你的钱财的。”未晞振振有词。 陆琤言却笑了,未晞说的会考虑,显然也是认可自己的,不过她是不可能拿得到属于自己的那笔工钱的。 第二日,沈三娘来查看未晞一个月所结算的账目,一页页往下翻阅的时候,本是眉目舒展极为满意,不料越翻到后面,神色越发的难看起来,索性扣上了账本,对未晞不满:“你这账目都算错了。” 未晞一时不明所以,想着自己如此谨慎的检查再三,怎么可能会出错?她拿着账本翻看起来,又心算了一遍,果真发现账目不对,再一细看,却对那些数字极为陌生,怎么感觉自己算账的时候,好像使用的并不是这些账本,当即大感意外道:“这些账目的数字都有变化,好像并不是我素日看到的那些……” 说话间,看到沈三娘面带薄怒的模样,又止住言语,不敢继续说下去。 “照你的意思,难不成我还暗中偷换了账目不成?我本看你是个算账伶俐的,不想却把账目算成了这样,现在已经要到了交账的时候了,你这本账目怎么能交的上去,简直就是浪费了我的时间,这五两银子算是我白送给你的,你走吧。”沈三娘说完便丢下五两银子,便拂袖而去,显然是对未晞极为失望的。 未晞一时愣在原地,瞧着外面还有伙计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顿时忍下面上的愧色,将五两银子捡起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低着头走出了天香阁。 陆琤言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看着她神情萎靡的走了出来,知道是因为交不了差事,领不了工钱,他反倒是面带喜色的踱步走在她身边,拿出欠条在她面前晃了晃,说:“林未晞,欠账还钱。” 未晞看着欠条上自己的落款,又瞧着陆琤言心情不错的模样,闷声开口说:“我没有。” “没有的话,我们就去成亲。”陆琤言一把撕毁了借据,伸出尾指做成口哨状吹了一声,一片通体枣红的马便飞奔而至,未晞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陆琤言抱上了马。 陆琤言在月老祠前勒紧马绳,随即对未晞说:“我们就在这里成亲,以天为聘,以地为媒,月老作证。” 未晞站在月老祠前,看了看鲜衣怒马的陆琤言,又瞧了瞧前方,心里原本在客栈中的苦闷的心情好转了些,又带着微不可见的彷徨,顿时低低的问:“真的就这样成亲吗?” 陆琤言点点头,嘴角的弧度扩大,笑着说:“当然,我们得先定下来,过些时日,我一定还你一个空前盛大的婚礼。” 32 本欲解释却错过 未晞没有反应过来他说话的意思,有些呆愣的看着他,陆琤言不语,拉着她便走了进去,两个人在合婚庚帖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真的对着月老拜起天地来,未晞走出月老祠的时候还有些恍然,就这样,自己就成了一个妇人。 “陆琤言,你真的不会再娶其他的妻妾吗?”未晞看着他,寻求一个保证。 陆琤言扬手指天,发誓说:“我发誓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违此言,不得好死。” 未晞心里这才放下心里,其实对于陆琤言,她也并不是特别排斥,这段时日里,她何尝对他没有过心动,眼下已经嫁他为妇,就要过好今后的生活。 “我父母早亡,有一兄一弟,都不在一起住,你嫁过来,府邸的事情都由你说了算,我不插手,都听你的。”陆琤言拉着未晞往街头走,语气含笑。 未晞都用心的记了下来,低头看着陆琤言拉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又宽大温厚,或许真的可以这样一生的携手走下去。 “未晞,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陆琤言想了想,现在两个人已经算是夫妻了,虽然不为人所知,但是两个人已经拜了天地,道德和神灵的约束往往比表面的形式更有效力,有些事情还是要据实以告,以免未晞以后知道了真相埋怨自己。 他顿住脚步,因为因为心虚不敢看未晞,只是将双眼看向旁边的河床上,踯躅了半天筹措语言,这才开口说:“其实你的账目并没有算错,是我故意每天去看你的时候偷换了账本,我这样是希望你可以马上嫁给我,我真的等不了,因为时间过于仓促,我知道你是林端成的女儿,出于政治上的考虑,皇兄让我必须要娶林端成之女,可是在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前,我就已经对你爱慕的心思了,娶你并不全是这方面的原因,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 把心里的话说完之后,陆琤言站在原地,等待的未晞的反应,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她相不相信,会不会体谅自己。 他等了半晌,都没有什么动静,陆琤言奇怪的抬眼望去,却发现原本该在自己面前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心下慌乱不已,四处张望寻觅,这才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看到了未晞,她正踮起脚尖朝着前方张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原来她偷偷的跑了,什么都没有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还没有发觉,陆琤言顿时有些泄气,又有些庆幸,没有听到也好,事情是这样的巧合,未晞听完后指不定还会对自己的心意产生怀疑,或许有些真相,本就不应该全盘托出的。 “你在看什么?这样入神。”陆琤言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 未晞回头看到他,满面通红,本张口欲言,又似乎想到什么,并没有出声说话,神情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陆琤言瞧她这样的神色,心里不解,便也朝着对面看了起来,正好看到林端成正从前方的店铺里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掌柜,像是巡查店铺的模样,原来是看到她的父亲了,难怪这样的激动,陆琤言本就准备将她带回到林家的,正巧林端成也在附近,想来父女两个偶遇一番或许更为自然一些。 33 偶遇父亲很委屈 陆琤言心中有数之后,也不再继续询问什么,只是对她说:“我昨天说好送你一套紫玉的首饰的,我们这便去店铺将这套首饰拿过来。” 未晞怔怔的看着他,任由陆琤言拉着自己走,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乍见林端成的喜悦上,虽然父亲不肯认自己,可是他从小对于自己的那些宠爱,在看到林端成的那一刻全部涌入脑海之中,那都是不可磨灭的记忆。 薛婵斋内,伙计将一套做工精美的紫玉首饰摆在陆琤言的面前,陆琤言拿出里面的玉钗给未晞戴上,伙计立马很有眼色的将铜镜对准未晞,一个劲的夸赞说:“姑娘本就长得闭月羞花,戴上这个玉钗之后更为光彩照人了,美的像月下仙娥,不似凡人。” 一席话夸得未晞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伸手便要将头上的玉钗给拿下来。 “娘子,戴着好看,就不用取下来了。”陆琤言阻止了她,嘴边含笑,一副宠溺的模样。 伙计知道是自己看错了眼,忙改口说:“夫人戴着着实漂亮,我只是见夫人还梳着少女的发式,还以为是未嫁的姑娘呢,多有失言之处还望见谅。” “不碍事。”陆琤言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这套首饰我买了,你包起来吧。” “好的好的。”伙计包装之余一个劲的祝福道:“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未晞都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羞涩的笑了笑,朝着陆琤言走近了一些。 林端成走进店铺的时候,一下子就瞧见了未晞的侧面,不免激动不已,满含感情的唤了声:“未晞。” 未晞一时顿住,缓慢的转过头去,看到了林端成,未曾想,竟在这里碰见了父亲,表情顿时也复杂难辨了起来,也不应答,只是咬唇站在原地。 林端成看未晞此刻就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时喜出望外,走上前来,语气都带着丝哽咽说:“未晞,你真的好活着,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死呢?” 未晞听到林端成沙哑的声音,语气感怀又满脸慈爱,心中感动之余又委屈的开口:“是你说我已经死了的,你不想要我了。” 说着说着,眼泪都盈满了眼眶,又用衣袖擦去,眼睛都红了起来。 “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一直以来,父亲也是受了蒙蔽,以为你不在人世,当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整日的为你担心,就怕你吃不好穿不暖,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会认你,未晞,爹这些年都在念着你。”林端成的神色也感伤起来,真挚的开口。 伙计们在一边也听明白了是什么事情,薛婵斋本就是林家的产业,大家自然更为关注起林家的事情来,有伙计插嘴说:“难怪看着这位姑娘面熟,原来就是前些日子里告示上的二小姐,二小姐,老爷前些日子还万金悬赏你的下落呢。” “对啊,二小姐,哪有父亲不认女儿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伙计们七嘴八舌的插起嘴里,心里还微微有些懊恼,怎么就没有看出来眼下的这个小娘子,就是林府的二小姐呢,万两黄金,这是多高的悬赏! 34 得知身份心惶然 林端成身后的下人还拿出怀中的一摞画像,递给未晞道:“二小姐,这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张贴的告示,这些画像都是老爷亲手画出来的,为此老爷整夜都没有睡觉,每天都在念叨着你。” 未晞接过画像,所画的女子确实是自己,只是一直到八岁后,父亲都没有见过自己,怎会知道自己如今的容貌,她疑惑的看着林端成。 林端成像是看懂了她目光,回答道:“我那日在街头曾见过你,只是寻你的时候,你却不见了,便是只有一面,我也忘不了你的容貌,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未晞闻言再也隐忍不了自己的情绪,大声的哭了起来,委屈之余又夹杂着欢喜,看来父亲还是在乎自己的,这就足够了。 林端成看未晞痛哭的模样,知道她这些年肯定受了不少苦,心也跟着痛起来,他看到未晞身边的陆琤言,心里不明白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既然眼下寻到了未晞,他再也不能让她受到欺负了,他对着身后的人说:“你们把二小姐送到车上去,不准有任何闪失。” 有婢女上前欲扶着未晞,未晞却看着陆琤言,只是站着不动。 陆琤言反而微笑起来,对着未晞做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说:“没事的,你先听你父亲的,等到婚礼的那天,我再去林家迎娶你。” 未晞这才跟着侍女走上车里去,掀开车帘子朝着后面看,心里有些不安。 林端成一直看着未晞上车了,这才对陆琤言说:“庆王殿下,为什么你会跟未晞在一起?” “林伯父,实不相瞒,早前,未晞曾救过我的性命,来京城之后,我偶遇未晞,我们日久生情,已经私定终身了,今天,我本想带着未晞进宫,再向皇兄言明拒绝林家的婚事的,却不想,未晞原来也是林家的女儿,真是世事难料,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是真心求娶未晞的,求伯父允诺。”陆琤言微微俯下身子,一副恳求的模样。 “那若若怎么办?”林端成想着他跟林若若已经是下过圣旨的,顿时疑问道。 “伯父,听闻您曾与未晞生母碧瑶夫人两情相悦,可是因为被迫娶了刘家长女刘雅意,而倒使碧瑶夫人每日以泪洗面,最终仙去,所以未晞才幼时丧母,您应该是明白我的处境的,我只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纵然未晞不是林家之女,就算是抗旨,我也会娶未晞的,我陆琤言不愿做被迫成婚之人。”陆琤言一席话说的情深意切,模样坚定。 林端成看着陆琤言的模样诚挚自然,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虚言,若是真的两情相悦,他自然乐得成全,只是若若那边又该怎么办? 林端成坐上马车,看到未晞眼眸泛泪,心中亦是感怀不已,只是眼下,她与陆琤言的事情,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未晞,你同庆王真的已经私定终身了吗?”林端成问。 未晞呆了一下,随即震惊的问:“陆琤言是庆王吗?他没有同我说过……” 未晞早就感觉陆琤言的身份非富即贵,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个王爷,顿觉惊异不已,又见父亲静静的看着自己,正在等待着自己的回复,便点点头道:“我同他确实在月老祠拜过天地了,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35 苦肉计百试不爽 “那他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吗?”林端成觉得事情有些巧合,若是陆琤言事先未晞的真实身份,那么这段感情的真假是值得思量的,毕竟未晞比若若长得漂亮太多。 未晞摇摇头,解释道:“月前,我同他初遇于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而且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怎么可能会告诉他我是林家的女儿呢!” 林端成这样一听,心里顿时放下了对陆琤言的疑虑,心里又顿感悲戚,未晞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言明,可见心里是多么的苦闷。 林端成心中又是一痛,他懊悔自己当年对未晞患病之事不够关心,才导致她多年遗失在外,有家难回,当年的事情林端成已经猜到了几分,但他也想听听女儿是怎么说的,便道:“未晞,你为什么一直认为父亲不要你了?” 未晞看林端成的喜悦之色真实而自然,心里也明白或许这其中存在内情,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告诉了林端成,林端成听完之后,简直就是怒不可遏。 这样看来,当年未晞得天花的事情也是杜撰的,刘雅意竟然能对一个八岁的孩子下手,实在是太过狠毒。 回到府邸之后,刘雅意一听到林端成回来了,本在大厅准备笑脸相迎的,只是看到了林端成身后的未晞,笑容便一分一毫的慢慢的隐退了下去,她长得那样像她死去的母亲,怎么可能猜不出她的身份? 再瞧瞧林端成的神色,面容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薄怒,心里揣测未晞肯定是和他讲了什么,当即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好,连忙几步走上前去,拉着未晞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拿着丝娟抹着眼泪,语气哀伤之余又透着几分欣喜道:“你就是未晞吧,我是大娘你还记得吗?” 未晞点点头,刘雅意的模样根本没有多少的变化,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刘雅意做出一副感慨良多的模样,自责的对未晞说:“前些时日,我听小厮说有人自称是你,还以为是骗子,就给打发了,老爷还跟我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此事是大娘的错,在这里替你道歉了。” 未晞看刘雅意愧疚的神色,连称不用,只是当年自己得了天花离开林家的事情,是刘雅意一手包办的,她心里也是存在疑虑的,便问道:“大娘,当年……” “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刘雅意怕未晞问的太多,连忙接过话头,借此也是向着林端成解释,哭着说:“当年是我不好,听信庸医的话误认为你得了天花,派人护送你去别院的时候,不料想你却失踪了,别院的财物也被洗劫一空,这一打听才知道,那护送的人竟然是黑风山上的一伙强盗,因早就盯上了我们林家,伪装成家丁前来护送你的,因为派出的人找不到你的踪迹,我便以为你遇难了,因为老爷责骂,便撒谎说你已经得病逝去,不料想天可怜见的,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是当年大娘在多派一些人手来寻你,你说不定早就回家了,何至于在外面漂泊这么久,一切都是大娘的不是,你切不可与老爷心生嫌隙,影响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啊。” 刘雅意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自己的过错推的干干净净,只是说用人不当,并未言明这一切都是自己主使的,她想着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证据难以寻觅,自己咬住不知情,林端成也不能说这件事就是自己做的,只要未晞原谅了自己,林端成就不会看自己像看一个仇人一样了。 刘雅意想到这里,哭着便要跪下,“未晞,这都是大娘的不是,我在这里给你赔礼谢罪了,你要是不原谅我,我……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36 决定原谅回原位 未晞连忙扶住刘雅意,不让她跪下去,刘雅意这样真的吓到她了,她连声回道:“大娘,我原谅您,您别向我下跪,快起来。” 刘雅意本来就是做个样子,看未晞如此上道,便顺势又站了起来,擦去眼泪,嘴角扯出一丝怜爱的笑容,拉着未晞的手便道:“瞧你一路风尘仆仆的,我唤人给你好好打扮打扮,从今天起,我一定将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的对待,绝对会好好保护你的。” 林端成知道刘雅意说的话是给自己听的,她的这番说辞简直漏洞百出,只是如今未晞又寻回来了,再加上现在出了庆王钟情未晞这件事,林端成对林若若多少存在些歉疚,他此刻也不好追究刘雅意的事情来,只是冷声开口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刘雅意还不知道林若若的婚事有变,听林端成这样说,像是不予追究了一般,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面上顿时欣喜起来,连声应诺说:“老爷放心,我一定对未晞视如己出,捧若珍宝的。” 林端成这才对刘雅意说:“未晞在村庄的时候,受了邻居的不少照顾,你去准备些礼品,明日我要登门致谢。” 刘雅意看林端成如今终于肯跟自己好好说话了,顿时连连点头,故作感叹道:“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好人多,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将礼品准备的丰厚富足的。” 第二日,三个人一齐去了未晞生活的村庄,上门找王大年致谢,林端成将王大年接到别院里养病,并决定资助王诺去习武。 王诺临行前,在京城吃到了当日谈论的‘一品豆腐’,面带欣喜的笑着:“未晞姐,这个豆腐真的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点。”想着王诺坚持要去外地学武功,未晞还有些舍不得,便问:“你真的要去学习武功吗?” 王诺坚定的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未晞道:“未晞姐,我本就对武学很感兴趣,我真的很想去学习。” ‘何况我永远都记得你无奈签下借据的时候,我只恨自己那么没用,不能保护你,等我学好武功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到欺负的’,王诺在心里暗暗想道。 这么多年来,她与王诺的关系早已情同姐弟,看他主意已定,未晞只好嘱咐他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回到林府之后,刘雅意将未晞安排在一个风景雅致的院子里,派遣不少人前去服侍,华衣美服和珠宝首饰也送给她许多,并亲自将未晞的名字又重新的加进林家宗谱中,俨然已经承认了未晞的身份。 “小姐,夫人这样做都只是表象,只是做给老爷看的罢了。”绿芜撅着嘴,在未晞的身边愤愤不平的说。 绿芜从小就被指派服侍未晞的,只是未晞八岁离府后被送到后院当个缝补的丫头,因未晞的记挂,刘雅意便将她寻来伺候未晞了。 未晞笑了笑,坐在椅子上继续着手边上的刺绣,不以为意的说:“都是陈年往事了,再说我也没有受什么苦,何苦弄的家宅不宁,何况如今大娘也挺好的。” 37 蒙在鼓里忽惊醒 “可是若不是夫人这样咄咄逼人,二夫人也不会……”绿芜的言辞之间带了几分凄切。 未晞心里一紧,不免也悲伤起来,母亲在的时候,刘雅意确实对待母亲多有刁难,可是林端成每次同母亲宽怀解释的时候,总是说刘雅意是迫于无奈才迎娶的,让母亲一再容忍,母亲终日里郁郁寡欢,最后早早离世,未晞心里不是不怨怼父亲的,从那时起,她就在心里暗自发誓,要嫁的夫君此生只能有她一个人,幸好陆琤言已经对自己做出了承诺。 想到陆琤言,几日未见,心里不由的有些挂念起来,毕竟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未晞,你在想什么?”一声叫唤将未晞拉回了现实,林若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此刻她正坐在未晞的对面,双手拖着下巴看着未晞,不客气的拿着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就吃,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 “没想什么,大姐姐,只是一时有些发愣了。”未晞轻抿嘴角笑了下,看着林若若吃的满嘴都是碎屑,便拿着手绢递给她,让她擦擦嘴。 林若若顺手接了过来,虽然两个人多年未见,但是未晞身上有种林若若感觉到亲切的熟悉感,所以自未晞回家以来,便时不时的跑过来凑趣,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未晞这边的糕点比较好吃。 林若若擦完嘴后,看未晞低头刺绣的认真,再看那绣品上的鸳鸯活灵活现,不由得也跟着好奇起来,指着绣品说:“这鸳鸯绣的真有灵气,我也想试试。” 未晞便将绣品递给林若若,让她跟着绣上几针看看,虽然有她在旁边指点着,林若若的针脚还是歪歪扭扭,还不小心将手给扎了一下,她顿时就丢下针线,垮着一张脸不愿意再继续了,旁边的丫鬟都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林若若的脾气好,便开玩笑说:“大小姐,要不了多久你就出嫁了,要是到了夫家,不会针线可是会被嫌弃的。” “我才不在乎,我只在乎夫家的厨子能不能给我做出好吃的。”林若若看起来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继续坐下来吃着糕点。 丫鬟听着又笑起来,像林若若这般待嫁的新娘着实少见,竟然在乎美食比夫君更多一点,未晞也跟着抿着嘴角,只是心里不免有些疑虑,她刚回府,还未听说过林若若要出嫁,便问道:“大姐姐要出嫁了吗?不知道是哪户人家?” “要说姑爷的身份可了不得了。”丫鬟见未晞面上好奇,不由的语音拖长,就是吸引起她的好奇来,“姑爷不仅身份尊贵,而且长得一表人才……” “最重要的是姑爷家的饭菜好吃,大小姐老是念叨呢。”有小丫头插嘴说。 未晞更加有兴趣了,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她们,等着接下来的话。 “人家是皇子皇孙,自然吃的东西都是难得的美味了,嫁给庆王殿下当王妃,吃食上肯定亏待不了大小姐的。”另一个丫鬟笑嘻嘻的开口。 未晞脸上带着欣悦神色顿时一点一点的褪下来,神色竟微微的开始发白起来,她侧头看了看林若若,只见她听到丫鬟这样打趣,脸上还带着几分喜悦的笑意,看起来对于这门婚事是极为满意的,她又瞧了瞧室内丫鬟们脸上揶揄的神情,面上带着几分调笑的,可是却又完全没有恶意,那是真心实意的微笑,她刚刚也是这样的笑意,可是现在脸上却难以维持这种笑容了。 未晞敛下眸子,不想泄露眼中震惊的神情,只是低声问了句:“大姐姐的夫婿是庆王陆琤言吗?” 旁边的丫鬟还未察觉到未晞的异常,便答了句:“是呀。” 38 决定退出欲断绝 未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坐在椅子上,故意的垂下了脑袋,心里顿时一片混乱,如果陆琤言要娶的人如果是自己的姐姐,那么为什么要与自己成婚?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可是眼下又无从诉说,顿时觉得心中烦闷不已,她没有像此刻一般那么迫切的想要看道陆琤言,她想听到陆琤言对于这件事情上的解释,她要听他亲口说。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通报说庆王带着聘礼上门提亲了。 庆王和林家的婚事是圣旨下的,本不需要三礼六聘的那些礼数的,可是庆王却上门来提亲,足以见得对于这门亲事上面的诚意,刘雅意开心的很,她本来还担心陆琤言看不上林若若,虽然说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刘雅意也不得不承认林若若样貌平平,但是眼下陆琤言能做出这番举动来,说不定是看上了自家女儿的娇憨可爱,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只不定陆琤言就是喜欢林若若这个类型的女子。 刘雅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她看着陆琤言一表人才,行为谦逊有礼,心里受用的很,笑着说:“殿下真的太客气了,我的若若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陆琤言知道刘雅意是误会了,正欲解释一番的时候,林若若就小跑的冲进大厅里,看准陆琤言在哪里之后,一头便要扎进陆琤言的怀中,陆琤言忙往旁边躲了躲,他可不想接住林若若这笨重的身躯,林若若这一下子扑了个空,差点没摔在地上去,好在她在失去平衡的时候及时抓住了桌角,这才稳住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 她不悦的指着陆琤言道:“你为什么不接住我?” 陆琤言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看向她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他本来就对林若若的印象不好,何况他今天过来是来看未晞的,为什么接住林若若,他又不娶她。 待看到未晞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陆琤言顿时面上一喜,连忙走上前去迎着她,不料未晞却只是不含温度的看了他一眼,客气的半蹲行礼:“参见殿下。” 陆琤言顿时愣住了,未晞脸上的神色淡漠,神色之中都带着疏离,他本就是为她上门提亲的,还以为未晞在知道自己的来意后会欢喜不已,不想却是这样的一副神情,他因为难以接受而有些伤心。 未晞看陆琤言的神色难看,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心里更加难过,可是眼下事实都摆在了面前,还有什么好说的,未晞继续淡声开口道:“听说殿下今日是上门提亲的,看起来对我大姐姐很用心,未晞心里很高兴。” 未晞说完还扯出一抹笑,随即便也不看他,走在了林端成的身边。 林端成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眼下这番局面,他出口解释也是枉然,便只是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未晞,希望给自己的女儿一点安慰。 陆琤言一心扎在即将成亲的喜悦中,他本以为自己跟林端成坦白心意之后,婚事的变数该是由林端成来告知府上的,不想林端成却什么也没有说,他顿觉失策,不由想由自己主动解释,只是他刚张口说话,便被未晞抢先开口道:“殿下,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留下来一起用饭吧。大姐姐会很高兴的。” 说完,她还微笑的看着林若若,竭力做出真的很替她高兴的模样,未晞明白他要说什么,她适时的插嘴,只是想要让陆琤言知道自己的态度。 39 感觉奇怪要指点 陆琤言看到未晞好像做出了某种决定,心里一惊,却还是应诺了下来,食不知味的吃完了午饭之后,便起身告辞。 未晞回到院子的时候,陆琤言却忽然出现在了路上,未晞看也不看他,只是闷头朝着前面走,陆琤言只好跟上她,解释说:“未晞,我今天是来向你求亲的。” 未晞心里知道,可是她已经打听了,林若若跟他是下了圣旨的亲事,既然如此,她绝对不会跟他多做牵扯的。 陆琤言看未晞不为所动,只好继续跟着说:“未晞,我虽然被下了圣旨成婚,可是圣旨上说的是于林端成之女成婚,你也是林端成的女儿,所以我……” “所以你想让我跟你成亲,不管我大姐姐了。”未晞停下了脚步,控诉般的看着陆琤言。 陆琤言点了点头,他才不想管林若若。 未晞顿时眼眶微微的发红了,她缓缓的开口说:“你真的是太不负责任了,大姐姐为了这桩婚事特别的开心,她虽然有时候有点反应慢,可是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却这样始乱终弃,既然颁发圣旨的时候我并没有回家,那么执行圣旨的时候就不应该算上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姐夫,我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 未晞看着陆琤言,一字一句的开口,像是某种宣誓。 陆琤言听完后都凌乱了,心里还带着一丝疼痛,不可置信的开口说:“我们在月老祠拜过天地的,你答应过……” “可是我并不知道你与我大姐姐有婚约在先。”未晞打断他的话,泪水终究是落了下来,她用衣袖擦去,脸上的神情偷着倔强,冷声说:“我们不要再私下见面了。” 说罢,便快步的走开,陆琤言伸手,却连她在空中飘飞的衣角都抓不到。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陆琤言顿时很泄气,事情与想象真的是相差太大了,而且未晞说的话,句句像刀子一般割着他的心,他忽然就感觉到了心痛,正是因为这种痛,让他顿时放慢了思考,但是未晞的话虽然让自己觉得难过,可是他却并不能接受。 其实在不知道未晞的身份的时候,陆琤言已经发现自己对于未晞产生爱慕了,当他知道未晞是林家的女儿的时候,不知道有多么的庆幸,看刚刚未晞的模样,显然也是伤痛难受,她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只要未晞选择跟自己分开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感情,那么就还有追寻回来的余地,陆琤言想到这里,心里的慌乱这才稍稍平息。 眼下就算是自己找未晞解释,未晞的心里肯定也会是抗拒的,如果可以顺利的让这桩婚事作罢,让未晞不会对林若若产生愧疚,那么这件事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陆琤言这才第一次开始正视起林若若来,他必须想要充分的了解她,才能想清楚怎样与她打交道,怎样让她反感自己,从而让林若若自己主动提出退婚。 刘雅意倒是没有看出早上一幕有何不妥,她满心都是疑虑为什么陆琤言对若若如此不待见,便招来林若若盘问:“我之前让你去庆王府,与庆王亲近一下,我当时看你回来挺高兴的,你不是说庆王对你很好吗?怎么庆王还看到你唯恐避之不及,你到底是怎么跟庆王说话的,你跟我一五一十好好讲,该不会是因为你骗我,那天根本就没有看到庆王吧。” 林若若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还冤枉人呢,她瘪着嘴大声说:“我没有,我真的看到庆王了。” 刘雅意想着林若若也不会骗人,自然也相信,只是眼下的情况确实太奇怪,她便盯着林若若,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林若若努力回想着说:“我那天去庆王府……吃了白斩鸡、醋酸豆腐、香辣鸭腿、清蒸鲈鱼腩还有……” “别跟我说那些吃的,你跟我说说你跟庆王是怎么相处的就行。”刘雅意打断她的话,着急的开口。 40 再次相见吓一跳 “哦。”林若若慢吞吞的应了声,在脑海里想了半天,这才回答说:“我吃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庆王,就过去抱了他,他飞走了之后我继续吃东西了,吃了可多好吃的了。” 刘雅意可算是听明白问题的关键了,她怒声呵斥说:“你第一次看到庆王的时候,为什么要上前去抱他?” “不是你说要与庆王亲近吗?亲近就是抱在一起了。”林若若看刘雅意猛然变得很凶,也很不明所以,显得委屈的解释,语气中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刘雅意拍了一下桌子,暗恨自己过于大意,明明知道这个女儿不够灵动,有些愚笨,还偏偏相信了她的汇报,没有细问,怪不得陆琤言对她不满意,肯定认为她举止轻浮了,刘雅意怒其不争的点着林若若的额头,耐心嘱咐说:“之前的事情暂且不提,若若,你现在再去一趟庆王府,务必管住你的嘴巴,不要看到东西就吃,现在就算是庆王让你吃,你也别吃了,而且你的举止要端庄,要大方,一定要改变庆王之前对于你的坏印象,你知道吗?” 若若其实并不太懂母亲的意思,而且看到食物不能吃,对于她来说也太残忍了吧,但是看到刘雅意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她也不敢顶撞,省的刘雅意又凶自己,只好闷声应了下。 刘雅意终究还是不放心,便指了个心思伶俐的丫鬟如花同她一起去庆王府,同时也可以指点下林若若的行为举止,以免又有不妥当的事情发生。 林若若在马车上,想起来上次在庆王府吃的那些佳肴,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品尝,欣喜的开口说:“一会儿去了庆王府,我就问问看门的人,看厨子在不在。” 刚说完后,就被如花扯住了衣角,她纠正道:“小姐,你该问的是王爷在不在。” 林若若皱着眉头,并不太乐意这样问,但是如花又继续说:“小姐你现在要是跟王爷感情好了,以后王府的东西就随便你吃,但是你现在不跟王爷好好交流,说不定王爷不要你了,你就再也吃不成王府里面的食物了。” 什么!如花的这番话倒是戳中了林若若的痛点,她顿时觉得同陆琤言好好交流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只是两个人到了庆王府的门口,却发现门口并没有站着侍卫,这着实很奇怪,亲王府邸怎么没有看门的人呢。 如花推开大门,入眼的景象一片惨败,破裂的假山,长满野草的池塘,还有满地的碎石,而且满眼望去,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府邸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森,如花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转头问道:“小姐,为什么王府这么破?” “对啊,而且还没有一个人。”林若若缩着脖子,并不想走进去,但是如花想着夫人的嘱咐,非拉着林若若朝着里面走去,并强烈要求林若若必须见上庆王一面,解除误会。 林若若知道陆琤言的房间在哪里,应如花的要求,只好带着如花朝着陆琤言的房间走去,就在她预备推门而入之时,如花适时地拦住她,让她等在房间外面,由她先敲门,待到房间的门打开之后,如花正想好好看看这个王爷的相貌,早就听说庆王俊美的不似凡人,如今亲眼相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41 不修边幅太可怕 陆琤言身上穿着一件灰白的袍子,袍子上面带着无数的破洞,并且破洞中还粘连着某种动物的绒毛,披头散发不说,头发间还夹杂着一堆细碎的稻草,乱糟糟的状似鸡窝,一张脸上面满满的都是污印子,黑的堪比灶炉,并且随着陆琤言的走进,主仆两人明显的闻到一股散着恶臭的气息,比泔水桶里面的气味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呕。”林若若忍不住干吐了起来,对着陆琤言大喊:“你……你站在那里,不要靠近我。” “不要靠近,这得是奇了怪了,娘子这么早过来,难道不是来看相公我的吗?怎么说话这般让人伤心。”陆琤言语气哀伤,倒带着几分难过。 林若若惊呆了,她是见过陆琤言的,翩翩如玉像谪仙一般,眼下这个行为邋遢,并且浑身酸臭的人怎么可能是陆琤言。 陆琤言看她不相信的模样,索性用衣角将脸上的污泥擦去,露出大半真容起来,林若若确定的确是陆琤言的相貌无疑,可是陆琤言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对了,娘子,等你嫁过来,我们就睡在这个房间,我先带你进去参观一下。”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着林若若的手,硬是将她扯进了屋子里。 林若若进去之后,简直惊呆了,富丽堂皇的房间外表下,里面却是如此脏乱一片,角落里放着东倒西歪的花树,连个装泥土的盆子都没有,泥土就在房间里堆上几坨,随便的就将树苗插在土中,树苗银白的根须都露出大半在空气中,而另外一边放着案台,笔墨纸砚是没有的,只是放着许多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林若若正猜测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几个壮如手腕粗的跳虫便从盒子里面蹦了出来,相互缠在一起在一起扭打,肥硕的身躯不小心刚跌下来案台,就马上被正在地板上散步的大公鸡一把吞进了腹中,在看地板上,随处可见的便是一群公鸡和母鸡,时不时公鸡伸长脖子大叫道:“喔喔喔。” 母鸡便在身后跟着附和“咯咯咯” 一群长着黄色绒毛的小鸡便跟着乱叫:“叽叽叽。” 好一派祥和的鸡家族的全家总动员,这声音真的是相辅相成。 林若若看到这样的景象,简直不知道该怎样用言语来形容,顿时愣在了原地,偏偏她今天穿着一双翠绿色的绣鞋,有公鸡还以为是虫子,忍不住还在她的脚步试探性的啄了啄。 “啊。”林若若下的跳了起来,一把躲在了如花的身后,声音已经带着几分惊惧,大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如花看到这景象也是目瞪口呆,但是她本就在乡村长大的,本不惧怕这公鸡和跳虫的,只是眼前的混乱景象也让她震惊不已,为什么王爷的房间如此不忍直视,她顿时也有点想要逃离这间屋子的想法,但是使命在身,她还是佯装淡定的将林若若从自己的身后揪出来,换上一副笑容说:“小姐,你要端庄。” 42 食不下咽想跑路 林若若忍不住的都想要哭了,陆琤言却依旧拉住她的衣袖,将她扯在自己的身边,轻言细语的宽慰她说:“娘子是受到了惊吓吗?都怪这种公鸡不好,一会儿我就杀了它给你报仇。” 林若若惊恐的看着他,连连摆手说:“不要,你别杀。” “娘子你真是心地善良。”陆琤言笑了一声,随即拉着林若若往里面走,指着说:“娘子,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床铺了。” 林若若看到地上铺就的一大堆杂乱无章的稻草,并且稻草还时不时的钻出一大群小鸡,一路‘叽叽叽’的到处乱蹦的跑,不由得惊愕不已,之听到陆琤言在旁边解释说:“娘子,这不仅是我们时候的床铺,更是公鸡一家的床铺哦,所以,娘子安寝的时候记住不要乱动,随便碰破了哪个鸡蛋,只是身上沾染了粘稠的蛋液而已,但要是不小心碰着了哪个心情不好的大公鸡,说不定它还会啄你,到时候头破血流的可就不好了。” 林若若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的就发抖了起来。 陆琤言还非常‘好心’的微笑说:“我先跟娘子做一个示范,怎么样睡觉是最好的,就是像我这样,缩成一个虾米的模样,这样的受力面积最小,就可以最大限度的让公鸡家族占有最多的空间,这样它就不会随便的乱啄你了。” 林若若看到陆琤言果真是缩成一团,然后那些鸡,还旁若无人的在他身上踩过,她终于知道他身上的那些绒毛是怎样沾上的了…… “我不想睡在这里。”林如若大叫起来,她才不要睡在这种地方。 “这可不行,娘子,夫妻本来就是要睡在一起的,除非你现在不愿意嫁给我了,否则你还是打消这种念头吧,对了,想必你也饿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做饭了。”陆琤言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的拿下嘴边的一根稻草,看着林若若说。 “为什么是你做饭,厨子呢?”说到吃饭的问题,林若若便不由得想到上次那个厨子煮的菜肴。 “厨子?我解雇了,明明我做的饭菜很好吃,为什么要雇厨子,浪费我的钱。”陆琤言走在她的身边,微笑的说。 “浪费?”林若若不由的开口问。 “没错,本王如今要开始节约,所以决定一切都要节俭度日,将花园、养鸡场全部搬至在我的寝室,所有奴仆全部解雇,任何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我已经洗了很多天的衣服,拖了很多天的地了,既然娘子快要嫁给我了,那么这些事情就劳烦娘子你了,我真是开心。”陆琤言大笑了一声,满是不怀好意。 林若若狠狠的瑟缩了一下,她真的很不想洗衣服拖地的,她还没有来得及表达抗议,便强制性的被陆琤言带到了厨房。 陆琤言亲手下厨,给林若若做饭吃,只见他将一堆柴火一股脑的塞进灶中,没有火星出来也不怕,只见他一掌下去,柴火便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只是从灶房内挥出无数的灰尘细屑,都扑倒了林若若和如花的脸上,她们连打了几个大喷嚏,灰头土脸的站在一旁,看着陆琤言面不改色做饭,他还说为了节约,所以菜里面都没有油,为了不浪费水,所以菜都没有洗,结果就是沾着泥土而微微发黑的菜叶在锅铲的搅拌下,被炙烤的原来越黑,最后端上饭桌的菜,就是漆黑的一坨,实在是看不出来它的原身是菠菜。 林若若举着筷子,第一次有种对着饭菜无从下手的感觉,她实在是是吃不下去,即便是现在很饿。 43 恐怖男人要远离 但是陆琤言却不紧不慢的向那漆黑的一坨伸出手去,随即放进嘴里咀嚼起来,神色如常的咽了下去,侧头看到林若若还没有动筷子,不由的招呼说:“娘子,你怎么不吃,难道是责怪为夫的手艺不精?” 林若若在猛点头的时候被如花给暗自推了一把,林若若看向如花,如花正对着自己猛摇头,她当下顿时更为沮丧了,只是一言不发。 陆琤言之装作没看到,继续‘热情’的招呼着。 “莫不是这蔬菜太素了,娘子,你尝尝这个,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做的菜。”陆琤言从盘子里掏出一个扁圆的物体出来,放在林若若的面前。 “这是什么?”林若若看着焦黑的一团,很是不解,不敢去接。 “这就是刚刚啄你的那只大公鸡的头,敢啄我的娘子,我就杀了它做菜,把它的头给你吃。”陆琤言的面上浮现了一层凶色,林若若不由得发抖了一下,只见他将鸡头换了个方位,指着中间焦黑的地方对林若若说:“看到这里了吗?这就是那只大公鸡的眼睛,我把它烤黑了,哈哈。” 林若若看着那两个乌黑的眼珠,像是正在盯着自己一般,终究是承受不住大叫一声,向外跑了出去,如花这下也被惊骇住了,也顾不得什么叮嘱,一溜烟的跟在林若若的身后奔跑起来。 “不过就是个糕点捏成的,吓成这个模样,有必要么。”陆琤言得意的笑了一下,咬下手中的糕点,原来是用芝麻和糯米做的,只是形似鸡头罢了。 林若若边跑边哭着说:“如花,我要回家了,我不想嫁给那个庆王了。” “可是小姐,夫人是吩咐你们培养感情的,你这样就逃开了不太好吧,你还是回去吧。”如花为难的回答道。 林若若顿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不高兴的说:“你看看庆王,饭菜都做的那样难吃,我要悔婚了。” 如花面色上有些为难,刘雅意说一定要创造一切机会,让林若若和庆王独处培养感情,可是看陆琤言这个样子,便是她都吓了一大跳,更何况一向都是娇生惯养的林若若,如花顿时踯躅起来。 “如花,你的身后是什么?”林若若眼尖的看着如花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如花一时不明所以,回过头去看到林若若所指之物,心里也很疑惑,两个人对看一眼,便相互扶持着朝着那个发亮的东西走去。 好像是一小头尖尖的物体正暴露在空气中,见那物体银白透亮,林若若着实好奇,忍不住伸手想要拿起来看一下,只是伸手准备拿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那物体好像是埋在土中的,只是露出了一小部分,看林若若半天也拔不起来,如花便也伸手帮忙起来,两个人使尽全力将那物体从地里抽了出来,这才发现那是一根通体雪白的骨头,长长瘦瘦着,泛着阴冷的光芒。 “啊。”林若若当即丢开了骨头,退后几步,瑟缩的蹲在一边,哭着说:“这哪里来的骨头。” 如花也受到了惊吓,只是她还是宽慰着林若若说:“说不定是跟狗骨头呢,小姐你别怕。” 林若若却不肯相信,怎么也不愿意上前来,如花只好上前搀扶她,只是走在她的身边的时候,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低头一看,这才是被吓得不轻,那竟然是一个墓碑,上面还写出了此人的生平,这下,如花也‘啊’的大叫了起来,浑身发抖的同林若若抱在了一起。 陆琤言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看到抱在一起的主仆,不解的问:“你们怎么了?” 林若若颤抖着牙齿,说不出所以然来。 44 防火防盗防变态 陆琤言看看左右,好像是明白了,恍然大悟了一般,笑着说:“对了,本王忘记告诉你了,因为花园已经被搬至到本王的卧室了,所以花园的用途就用来埋葬乱坟岗的尸骨了,喔,你们坐着的这个地方,好像也埋着一个人吧,好像是前天死去的吧,诶,你们怎么跑了。” 陆琤言看着两个人跑得飞快的身影,嘴角微微的笑了笑,他就不信,林若若看到这些还想嫁给自己。 “娘,我要退婚。”林若若一回家便扑在刘雅意的身上哭得天昏地暗。 刘雅意不明所以,便问着如花发生了什么,如花的脸色虽然也是苍白不已,但还是的刘雅意诉说王府里面所见所闻。 “怎么可能,庆王平日里如此潇洒的贵公子,怎么可能如此做派,我不相信。”刘雅意摇着脑袋,总觉得这其中必有内情。 刘雅意决定第二天亲自去拜访庆王府,但是林若若是死活都不想跟着她同行了,哭天抢地的不肯前去,刘雅意简直被闹得没办法,只好带了哭丧着脸的如花前去。 两个人走进庆王府,刘雅意顿时被里面的景象给吓了一跳,再看到陆琤言脏兮兮的模样,更是忍受不住,她难以想象外面俊朗的陆琤言,在家里竟然是这样的一副模样,着实让人大跌眼镜,她忍着恶心在王府内到处巡视了一圈,最后干呕的走出来,浑身无力。 陆琤言却还在身后热情的招待说:“要不要用个饭再走,夫人?” 刘雅意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连忙跑上了马车,难怪那些官太太们都说皇族之人的性格有问题,若不是自己有先见之明,亲自去探访一番,岂不是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看陆琤言平日里英俊不凡的,实际上却是这样一副德行,实在是太恐怖了,林若若一定是不能嫁给他的,刘雅意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林端成退婚。 林端成本来还对此事烦闷不已,听到刘雅意这样说,不免的有些疑惑:“不是你自己偷用我的名义给女儿求来的指婚吗?怎么又要退婚,难道你想要抗旨吗?” “那就让未晞去嫁,若若必须要留在家里。”刘雅意急了,一下子将心里话脱口而出,又见林端成疑惑的看着自己,连忙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轻声说:“我当时想的不够周到,若若相貌普通又胸无点墨,怎么能配得上庆王殿下,但若是未晞嫁过去,那才是天作之合,如今我真是把未晞当成自己的女儿了,这门亲事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就让她去当王妃。“ 林端成顿时惊诧道:“若若也同意退婚吗?她之前不是很高兴。” “自然是同意的,不信你亲自去看看。”刘雅意连声开口,拉着林端成去听若若的回答。 在确定林若若不肯嫁过去之后,林端成只好开口说;“此事我没有什么意见,嫁娶之事本就应该心甘情愿,就看未晞的意思了。” 林端成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眼下这个结果却是他乐见喜闻,毕竟未晞同陆琤言才是两情相悦。 45 用心良苦为真情 刘雅意拉着林若若去找未晞,她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未晞答应这桩婚事,为此她准备了两箱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去讨好她。 听明来意之后,未晞只觉难以置信,“大姐姐真的不愿意嫁给庆王吗?” 林若若猛点头,语气中还染上几分哭腔:“要我嫁给他我还不如去死,未晞你不知道,庆王他就是个变态,他……唔” 刘雅意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让林若若这一通的讲下去,未晞肯定是不愿意嫁的,所以她赶快吩咐如花把林若若带了下去。 “为什么说庆王变态?”未晞低低的问。 “你别听你大姐姐胡说八道了,庆王风流倜傥武功超群稳重大方,又怎么会是变态呢。”刘雅意连忙打着哈哈,生怕未晞继续追问下去,连声恳求道:“未晞,我昨日给你大姐姐算了命的,她与庆王八字不合,是大凶之兆,可是如今圣旨也下了,非要林家的女儿嫁到庆王府,若若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你可千万不能坐视不理啊,你若是不愿意嫁给庆王的话,你大姐姐的性命就不保了” 说完,刘雅意索性大声哭了起来,声音大的让屋顶上偷看的陆琤言都捂住了耳朵,他着实很佩服刘雅意,三言两语之间,便编造出了这样的一个理由,他认真的凝视着未晞,等待着她的回答。 未晞连忙掏出手绢给刘雅意擦泪,劝说道:“大娘,你别哭了,我并没有说我不愿意嫁。” “那你就是愿意了。”刘雅意顿时也顾不上哭了,只是眼神发亮的看着未晞,等着她的反应。 未晞怎么会不愿意嫁给陆琤言,两个人早就已经私定终身了,在得知他与自己的姐姐有婚约之后,这段时日里她日日悲伤不已,痛苦之余又夹杂着思念,午夜梦回都是想着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所顾忌的,不过是怕伤害到林若若和大娘,但是眼下她们都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自己嫁过去,就谈不上会伤害都她们了。 未晞点了点头,回道:“我愿意嫁的,大娘。” 听到未晞的应承,屋顶上的陆琤言和椅子上的刘雅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刘雅意拉着未晞的手感叹说:“你真是大娘的好女儿,你放心,你的嫁妆我一定置办的丰厚无比。” 说完这些,刘雅意便高兴的去向林端成说明情况了。 待她走后,陆琤言一下子从屋顶上跳了下去,站在了未晞的面前,面带笑意的说:“这是你亲口允诺要嫁给我的,我都听到了,再不能反悔了。” “你偷听我们讲话。”未晞顿时用手指着他,脸色微红。 陆琤言看到她面上涌现的羞涩,还有用手指着自己的嗔怒,咧开嘴笑了一声,因为她面色上没有再显现出疏离和客气,他忍不住抱住她,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笑着承认:“是,我故意偷听的,因为我很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愿意嫁给我,哪怕林若若说我是个变态。” 未晞闻言心也柔软了一些,回抱住他说:“我当然愿意,否则就不会在月老祠跟你拜天地了,其实,愿意嫁给你,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借据。” “真的?”陆琤言越发笑的明朗,不由得心情愉悦了起来。 “不过,为什么我大姐姐说你是变态,你做了什么了?”未晞还是有些疑惑。 陆琤言只好将事情全盘托出,惹得未晞简直哭笑不得,她锤着他的胸口,不满道:“你怎么能这样作弄我的姐姐。” 46 囊中羞涩买不得 “不做弄她怎么会愿意退婚,因为要演好这场戏,我都把王府都给拆毁了,为了让我的身上散发出非人勿进的恶臭,我还特地去鸡棚里呆了好几天呢,还要忍着不洗澡,身上可难受了,我就怕你因为顾忌她们不肯再理我。”陆琤言的语气竟还有些委屈。 未晞却扬声笑了起来,一个男人能为自己做到这样,她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她相信陆琤言会是自己一生的良人。 到了成亲那天,喜娘早早的替未晞梳好了妆容,挽起发髻,从此嫁为人妇。 待拜过天地之后,未晞端坐在喜床之上,只觉得紧张,陆琤言被人灌了一肚子的酒,一堆人架着他吵吵闹闹的就到新房来,折腾着要看新娘子的真容。 陆琤言连连求饶,让他们不要再闹了,大家反而更加有兴趣起来,非要瞧瞧新娘子的模样,一副誓不罢休的语气,陆琤言只好拿着喜秤掀开了未晞的盖头,省得一群人没玩没了的胡闹。 未晞穿着一身簇红镶金的嫁衣,头戴着镂空飞凤金步摇,峨眉琼鼻,目如点漆,雪白的肌肤在烛光的照耀下越发的细腻,许是被一堆人瞧得不好意思,她的面容露出一个腼腆羞涩的笑意来,更添了几分精致动人。 陆琤言呆呆的看了她半天,猛然门口站着一群人,顿时面色就不悦起来,直接挡在未晞的面前,对着他们说:“行了行了,看都看够了,快点回去,别再打扰我们了。” 众人顿时一阵哄笑,都抱怨起陆琤言的小气,多看两眼都要吃起飞醋来,还挡在了新娘子的面前,江小侯爷调侃说:“怪不得王爷费尽心机也要娶得林家女呢,我瞬间就明白了。” 又是一阵大笑传来,大家终究算是知趣,略微打趣了几句便都离开了,临走前还给他们掩上了房门。 陆琤言看人都走光了,这才回头看着自家夫人,眼下两个独处,反而萌生出几分扭捏起来,他也跟着坐在床边上,过上半晌才轻声问道:“今天累不累?” 未晞摇摇头,这才朝着房间的四周看起来,金纱红帐,玉雕石桌,景泰花瓶还应景的插着几枝绽放的桃花,房间的布置格外用心,未晞笑着说:“这桃花开的别致,真好看。” “人比花娇,你比花可好看多了。”陆琤言真心赞叹道,如今花前月下,美人在怀,自当是要做些正事的。 红纱垂下,遮出一室春光。 未晞嫁给陆琤言之后,陆琤言便将王府内的大小事情全数交给了她,俨然给了未晞当家主母的权利,未晞对着账本拨弄着算盘,发现王府内的各种开支着实太大,有很大的节省空间,便大刀阔斧的开始了各种节约。 陆琤言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对于未晞都是有求必应,根本不顾府中人幽怨的神色。 这日陆琤言路过珠宝店,看到里面的金簪极为雅致,想来未晞佩戴肯定好看,便让伙计包起来,让身边的护卫付账。 护卫面有难色的轻声对陆琤言说:“王爷,那簪子要一百两银子,我们现在没有这么多的银子。” “怎么会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陆琤言不解。 护卫附在陆琤言耳边解释道:“王妃制定了月供要求,发给王爷的每月花费银子是三百两。” “什么!”陆琤言一时愣住,没想到未晞竟然这样小气,自己一向是花钱无所顾忌的,猛然每个月的花费被定成了三百两,还有些不习惯,陆琤言想了想,还是说:“买了吧,确实好看。” “可是您昨天已经买了一把瓷骨扇,如今银钱不够一百两了。”护卫继续小声说。 47 节俭持家激众怒 已经包装好簪子的伙计站在一旁,就准备收帐了,看到主仆两人对着簪子窃窃私语,仆人面有难色,心里便有些明了,不想这公子穿着如此华贵,却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只是面上是绝对不会表露丝毫的真实情绪的,依旧笑着问:“这簪子还要吗?” 囊中羞涩自然要不了,陆琤言顿时有些尴尬,摆手说:“我下次再来买。” 伙计只好拆开包装,再把簪子放回去,陆琤言离开时还看了好几眼,这才离开。 回到王府的时候,未晞还在账房算账,并没有出来迎接,陆琤言坐在前厅里喝了杯茶,顿时皱了眉头,这味道着实难喝,不似他平日里所喝的茶叶,顿时将茶杯放回在桌子上,问:“怎么这不是碧螺春?” 奉茶的婆子道:“这茶叶是王妃吩咐买的,说是今年的新茶,价格公道。” 陆琤言神色顿时不悦起来,下人们本就因为未晞的节约王府的用度产生不满,如今看陆琤言此刻心情不好,连忙便添油加醋的说:“可不仅如此,王妃还吩咐了每日的八道菜肴要缩减成六道,饭食若是煮多了便下餐再接着吃,王府以前可一向是不吃剩饭的;像穿衣服也是,破洞了都不能直接丢掉的,王妃说一件衣服至少得缝补五次以上之后,才能裁剪当做抹布的;而且我们平日里的洗脸水和淘米水都不能随便倒掉的,洗脸水要用来当拖地的水,淘米水要用来浇花,王爷,您说我们王府又没有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这些举措也太抠门了,连京城里的一般大户的生活都不如……” 陆琤言听后也觉得未晞做的太过了,怎么能这么小气,想他也是一个王爷,王府里的生活如此拮据怎么行,而且自己没有足够的零花钱更是不行的。 陆琤言拍了下桌子,扬声道:“太过分了,我堂堂一个庆王府,竟小气到如此程度,实在太有失颜面了。” 众人看王爷主动开口埋怨王妃的抠门了,本一个个还有有些顾忌,不敢随便开口议论主子的不是,眼下便都抛开了顾忌,跟着陆琤言的身后附和起来。 “王爷,像我以前每天可以一天吃三顿肉,现在却只能三天才能吃一顿肉,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太郁闷了!”丫鬟撅着嘴道,她本就是好吃的年纪,陡然伙食没肉了,心里还不能接受。 “就是,王府每隔一段时日,都要购买一些名贵花草来培养的,可是王妃不仅不买花草,还把花园里划一片地来种菜了,竟然还让我料理一下菜地,好好除虫施肥。”园丁苦着一张脸倾诉,他一像是喜爱打理那些奇花异草的,猛然面对那些其貌不扬的蔬菜,心里十分不情愿。 厨房里的大厨颇为赞同的看了一眼园丁,十分理解的张口说:“作为一名在做饭中找到乐趣的人来说,让我每天炒青菜真的好痛苦呀!” …… 各式各样的人都过来跟陆琤言倒苦水,陆琤言不由得也有一把辛酸泪要讲,如今他出门连一百两银票都拿不出来,别人若是知道了,岂不是笑掉大牙,他大手一拍,顿时就下了决定:“按照未晞这样节省的话,这日子没法过了,一定要恢复到以前的生活水平,我这就去找她。” 陆琤言的这番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看到这段时间王爷王妃感情融洽,大家便是心里有怨言,也不敢轻易诉说,如今连王爷都开始抱怨了,作为一家之主,王妃必然是要听王爷的话的,看来重回曾经的好日子的时间不远了。 陆琤言的步伐走的是雄赳赳气昂昂,后面跟一众人的期待眼神,大家看着陆琤言坚定的背影,颇有些去找王妃算账的味道,一个个的都激动不已。 48 剧情反转跌眼镜 陆琤言走到账房门口,一眼就瞧见未晞正端坐在门口,低头拿着毛笔伏在案台上写着什么,门口的风吹起了她的头发,柔细的发丝在空中飘了飘,就像三月飘飞的柳,陆琤言顿时有些呆住,心一点一点的熨帖起来,可是未晞却毫无所觉依旧在书写,感觉到门口的风有些冷,陆琤言不禁暗自责备下人不尽心服侍,他急忙把门给关了。 未晞正挥袖敛眉蘸磨,听到动静朝着门口看来,眉目间带着一丝迷惑,陆琤言顿时走上前去,脱去外衣披在她的身上,还紧了紧她的领口。 未晞因为他的温情举动微微一笑,看起来温婉动人,陆琤言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心情大好,看了看她手中算的账本,那么厚那么多,不由的有些心疼,便道:“府里有那么多的人,你可以让他们做事,何必自己亲力亲为?” “没事的,我多看看也可以心里有数,何况也并不累。”未晞合上账本,问他:“你用膳了吗?我在厨房熬了粥的,就等着你回来跟你一起吃。” “我没吃,也是想着回家跟你一起吃的,以前没成亲的时候一个人吃也没什么,如今却老是想着你,希望做的每件事都是与你一起的。”陆琤言拉她起来,伸手扣住她的手掌,打趣说:“我听说要是有人要养鸽子,就是给公鸽子在地上配个母鸽子,这样的话,不管公鸽子飞到哪里,晚上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它不是单身一个人,他有家了,我看我跟它是一样的。” 未晞抿唇笑了,觉得他这话傻气,便道:“你倒是博闻强记,什么事情都捞的清楚。” 陆琤言嘿嘿一笑,一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排人弯着身子侧耳倾听,猛然见门被打开了,一个个的连忙立正站好。 “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外,有什么事情吗?”未晞不解的看向门口的一众人,语气疑惑。 众人的视线顿时都凝聚在了陆琤言的身上,一个个都不抢先开口说话,反正王爷都说了,这件事他来出头。 未晞的目光随之转向陆琤言的身上,不解的开口问:“你有话对我说吗?” 陆琤言来之前确实有话要说,可是在看到未晞的那刻起已然无言了,百炼钢都化为绕指柔,哪里还想得到自己的那些抱怨,自然也顾不上府上人的不满了,这些人一点眼力价没有,瞧见自己跟夫人牵手而立,不知道让路让杵在门口,也太不懂事了,陆琤言还想着要跟未晞去吃饭的,对他们使眼色也看不到,反倒让未晞问起自己来了。 陆琤言对上未晞的目光,自然是不会说出那些不满的,只是踯躅道:“我就想说……你事事亲力亲为,我很心疼你。” 众人闻言一怔,都觉得下巴都尽快要掉在地上了,不是要批判王妃的小气吗?怎么又成心疼起王妃来了。 未晞淡然一笑,不以为意的开口:“我并不觉得辛苦啊。” 陆琤言想到未晞一个人在账房算账,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一个个的都跑过来给自己告状了,顿时不悦,神色阴沉了起来。 本来大家看到王爷如此疼爱王妃的模样,还以为陆琤言不会去说那些抱怨之词了,不想看到陆琤言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还以为峰回路转,毕竟王爷一向都是锦衣玉食的,猛然待遇差别太大,心里自然也是不乐意的,大家就等着王爷开始责难王妃的抠门了。 “你们把王妃一个人撂在这里,连杯茶都没人沏,还有,起风了也不知道把门关下,风这么寒冷,万一王妃吹病了怎么办。”陆琤言将责难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个个的扫过,语气不忿。 49 风吹两边摇头草 众人愣住了,因为这画风转变的太快了,本看王爷走出来的时候心情不错,还以为他忘记要跟王妃抗议的,不想王爷的神色一点一点的沉起来,还翘首以盼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是王爷的怒气竟然是针对他们的。 未晞拉住他的衣袖解释说:“是我怕分心,一个人要求独处的,跟他们没关系。” “那也应该有人守在门口,都跑出去了像什么话。”陆琤言的语气不善,丢下一句“下不为例”,便携手王妃去吃饭了,空气中还隐约听的到王爷对王妃轻言细语的问候,那温柔的语调与方才呵斥他们的语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倒是潇洒的走了,丢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王爷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还说一定要跟让王妃不要这样小气,跟着我们一起义愤填膺的,怎么转眼间就对着王妃嘘寒问暖起来了!”小丫鬟对着这种画风突转很难适应,颇为惊异。 “对着王妃嘘寒问暖也就罢了,还对着我们横眉冷目的,再说了,今天的风根本就不冷。”另外有人附和的跟着开口。 “本想指着王爷替我们出头,可是看看王爷今天的态度,咱们服侍好王妃才是最要紧的。”在王府呆了多年的婆子淡定的开口说。 虽说陆琤言待人和善,但是刚刚被他这一训斥,大家越发的不敢怠慢起来,连王爷都这样护着王妃,还有什么话可说。 “只是我们都聚集在这门口,王妃出门的时候还很疑惑呢,万一她问王爷原因,王爷会说出来吗?”看到如今的状况,小丫鬟不免有些害怕。 被她这样一提醒,大家不免都心有余悸起来,各大贵族当家主母初时立威,免不了狠厉处置犯错之人,以做到杀鸡儆猴的效果,所以也只是大家即使心有埋怨,却不敢说出的理由,若不是王爷带头,谁敢跟着附和呢,只是没想到王爷一下子就调转阵头,反而开始呵斥起他们起来,恋爱中的男人果然是不能相信的。 “看王爷对王妃有求必应的模样,保不准他除了将我们的话都和盘托出不算,铁定会隐瞒自己的抱怨的。”有人担忧的开口说。 “如今之计,只能是抢在王爷前头告诉王妃事实,要是等到王爷开口,指不定添油加醋成什么模样,我们越发开罪了王妃,如今主动认错,也算是表明了态度,想来王妃就算是要处罚,也会是从轻发落的。”婆子凝眉细思,提议道。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道理,推出个人选,趁着王妃单独去厨房端菜的时候,偷偷的将事实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未晞原本就对下午的事有些疑惑,想着吃饭的时候问问陆琤言原因,如今也算是明白了,她看到小丫头脸上惶恐的神色,淡笑宽慰说:“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此事责怪你们的。” 小丫头这才敢抬起头看未晞,看她并没有面色不郁,且神色温和,顿时就放心了起来,欢天喜地的退下去了。 用过晚膳后,陆琤言认为未晞伏案一天过于辛苦,非要给她按摩肩膀,未晞着实有些哑然失笑,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劳累,见他坚持也没有拒绝,心里却是极其受用的,越发觉得自己嫁给陆琤言是正确的,只是想起了下午的事,她有心想问问陆琤言是否真的有那么大的不满。 “琤言,刚吃饭时下人在场,我才没有多问,只是下午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的人都站在门外,还那样看着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未晞状似不经意的一问。 50 得知真相无怨怼 “能有什么话要说……”陆琤言捏肩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不想让她知道下人的埋怨,因为那样的话她肯定会不开心,他忽然有些懊悔,其实那杯茶也并不是那么的难喝,怎么就开始不满起来,若不是自己表明出来一个态度,伺候的人也不会像竹筒倒豆子般的一直抱怨个不停。 未晞看着陆琤言面上闪过懊悔的情绪,再想着下午的人看着他那种期待的眼神,显然是希望他把大家的心声说出来,便拂开他的手,正面看着他,嘴角轻笑说:“你呢,下午来找我的时候,对我有什么不满?” 陆琤言诧异的看着她,自己去找她的路上却是心里不太高兴,只是并没有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吧,因为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间,无论什么怨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张口便要否认。 未晞却抢先道:“我想起来了,刚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你还气势汹汹的瞧着我,一副想要找我算账的模样,后来猛然才温柔了起来,你倒是说说,那是为什么?” 陆琤言顿时哑口无言,看她正盯着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自己,一派清纯无辜的模样,实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未晞瞧他面有犹豫,张口难言的的模样,存心想要逗逗他,便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外面看上了别的女人,又不知道怎么跟我开口说,所以你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我有了你,怎么可能还瞧得上别的女人?”陆琤言急了,脱口而出道:“我买簪子钱不够,心里不太舒服而已,你一个月才只给我三百两银子。” “原来是你嫌少了。”未晞这才恍然大悟的看着他。 “当然……不是。”陆琤言一不小心说出来心里话,顿时后悔了起来,连忙顿住补救道:“我一点都不觉得三百两少。” 未晞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面上也并不生气,只是依旧调笑着问他:“你要买簪子做什么?” “当然是送给你了,我觉得你戴的肯定好看。”陆琤言说的言之凿凿。 未晞笑了一声,起身从梳妆台前拿起一把小巧精致的骨瓷扇,“这也是你前两天送给我的,应当也很贵吧。” “也才两百多两。”陆琤言的语气很财大气粗。 未晞抿嘴笑了下,又道:“可你手上只有三百两银子,所以钱不够买簪子了?” 陆琤言点点头,他还是第一次因为囊中羞涩不能买心仪的东西,窘迫之余自然是心情不好,他闷闷的开口说:“我觉得那个簪子你戴着好看。” 未晞听着很开心,忍不住去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梳妆台前,打开檀木所致的妆匣,里面装满了各种珠宝头饰,华光一片,那都是未晞的嫁妆。 未晞淡笑道:“其实我并不缺少这些东西,你确实不必买给我,这样的话,三百两你也不会花的这么快的。” 陆琤言知道她不缺这些古玩首饰,林端成给她的陪嫁中,这些名贵饰品多不胜数,甚至还给了她几间生意不错的店铺,可是他总觉得自己买给妻子的东西,才能更代表自己的心意。 “你也不用沮丧了,你陪在我身边,才是所表达的最好的心意,那些身外之物,我才不在乎。”未晞看他怔愣,便踮起脚尖去捏了捏陆琤言的脸, 51 被关门外就叫唤 陆琤言看她笑意温柔,反将她的手握于掌心,未晞这才依偎在他怀里,手揉捏着他的衣角把玩,继续道:“我们初遇的时候,我还一无所有呢,我早就习惯了朴素,并不在意那些贵重的金硕之物的,琤言,你要是真的有心想对我好,只要每天早点回家陪我吃饭,多跟待我在一起,我就很高兴了,你的真心比什么都要来的珍贵,我就怕你吃惯了山珍海味,如今我将食物和茶水的档次都降低了,你不高兴。” “我怎么会不高兴。”被未晞温言软语的这一通说下来,陆琤言都觉得自己的心要被融化了,他语气也跟着低沉柔和起来,“我一点也不觉得吃食和茶水比不上以前,我只觉得水平比以前好上太多,因为以前都没有你……” 陆琤言的声音低哑暗沉,带着满腔柔情,他用手指轻抚着未晞如云般的秀发,寻着她的唇便要吻下,却被未晞用手指抵住,顺势推开了他。 “未晞?”陆琤言不解,眼看着未晞从他怀间起身,面上的温柔慢慢的褪下,嘴边的笑意却不缱绻,显然意乱情迷的人只有自己。 未晞将手抱于胸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琤言,“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怎么我所知道的是你一回府就摔下茶杯,说茶水难喝涩口,还面色不悦的?” 陆琤言心里暗骂下人嘴长,看未晞的模样不太高兴,连忙找借口道:“我那是嫌茶水太烫了,并非是认为难喝。” “是吗?”未晞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还说我过于小气,这日子没法跟我过了,我竟还不知道,你对我有如此大的不满。” 这话听着确实太过了,陆琤言连忙站起来,表明忠心道:“未晞,这绝对不是我的真实意思,我那是话赶话才误说那样的一句,你可千万别生气。” “若不是你先带头,他们又怎么会开口抱怨。”未晞看他承认,当下很是恼火,虽知道他的心意,免不了还是不悦起来,抱起床上的棉被便塞到他的手中,“我暂时不想看到你,今晚你去书房睡。” 说完便将陆琤言推到门外,一把关上了房门。 陆琤言抱着被子,孤零零的站在门外,被穿堂风一吹,显得更为寂寥,他可一点都不想单独去书房睡,他敲着房门,做着最后的挣扎,“未晞,夜好黑。” “未晞,外面好冷。” “未晞,我一个人睡会怕。” …… 陆琤言的示弱讨好之语惊呆了一群人,原是下人们怕王妃知道缘由后跟王爷闹不愉快,又怕王爷脾气上来,两个人吵闹不止,所以大家都躲在寝殿的草丛外,静观事态发展。 没有想到结果竟然是王爷被王妃关到门外,既是如此,王爷也该大气凛然的离开才符合王爷一贯潇洒不羁的形象,可是如今,他却只是站在门外,深情的望着房间,讨好乞怜…… 大家面面相觑,想着是不是不该主动私下告诉王妃事实,大家都伺候王爷多年,王爷待人也是不错的,一向亲厚宽和。 这边陆琤言见示弱半天,未晞都不为所动,还索性吹熄了烛火,看起来快要安寝了,顿时不甘心的很,继续道:“未晞,这都是那些可恶嘴碎的下人们瞎讲话,一直在我面前说着你的不是,我这才说了句你的不好,你不要再生气了。” “陆琤言,你再吵的话,明天也睡书房去。”未晞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心里对他简直哭笑不得,大晚上的对着房门口聒噪不已,哪里像是一个王爷做的事情,可是心里却一点一点的浸蕴着欢喜,只是他说的那句话确实让自己很不舒服,总该给他点教训才是,这才没有打开房门。 52 授人以鱼不如渔 只是那些下人的埋怨,她又何尝不知道,想来自己找来的那些人,明天该是会来到王府上了。 陆琤言终于不说话了,未晞的意思好像是明天自己就可以回房睡觉了,幸好书房只用睡一天,他心里暗自庆幸起来,他抱着棉被,一步一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又想着漫漫长夜,没有未晞在身边,便是一天也难以忍受,顿时又抑郁起来,只企盼夜晚快点过去。 渐渐的,只是他的身影逐渐走远,大家这才敢直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手臂。 “亏我刚刚还觉得王爷可怜,还有些内疚的,竟然称呼我们为‘可恶嘴碎的下人’,这话也太让人伤心了吧。”丫鬟们颇为不忿。 倒是年龄大的掌事们宽慰着她们,还有些感慨道:“其实凭王爷的身手,那门只要轻轻一推便可以开了,可是他却能做到这样,看来他真的是极其喜欢王妃的。” 说到这里,大家倒是一致赞同这个观点,心里艳羡王妃的同时,又带着几分妥协道:“其实这件事,也确实是我们煽风点火才会让他们吵架的,只要他们过得开心,我们艰苦朴素点也没有什么啊,有肉吃,也有衣服穿,何况王妃也没有克扣我们的工钱,更不曾对我们随意打骂,比一般的贵族夫人都好太多了……” 第二日,未晞明显的感觉到了有些不同,下人们那些所隐匿的不满,好像忽然都消失了,往常吩咐他们做事的时候,他们虽然面上恭敬,可是态度中却带着丝不太乐意,未晞明白那是因为自己的节约,让他们有所怨言,又不敢明着说出来,才会如此的。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他们的态度由原先的恭敬,反而转化为亲和起来,不再是不情不愿的模样,她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了起来。 “王妃,您是在想王爷吗?”奉茶的婆子看未晞的神色恍然,便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啊?”未晞还有这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了一句。 嬷嬷已经忍不住开始替陆琤言解释了,“王妃,王爷昨天回府是我来奉茶的,人老了就是嘴碎,忍不住在王爷面前说了几句王妃的闲话,求王妃恕罪。” “所以是你向王爷说我的坏话,王爷才跟我闹了?”未晞转了下眼眸,嘴角勾出了一个弧度。 嬷嬷连连点头,想着大不了被王妃训斥惩罚一顿,只要他们夫妻和好如初,她甘愿自我牺牲,说出去,她也是忠心护主的楷模,她看了看天空,心里默默念着:王爷,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未晞看她承认的爽快,这才开口:“既然如此……” “王妃,且慢。”门口一众下人生怕未晞做出处置来,连忙打断她的话,一走进来便跪下道:“除了奉茶的嬷嬷,我们也开口挑唆了。” “对对,不止嬷嬷一个人,我也有参加。”厨师跟园丁异口同声的说。 嬷嬷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一众人,双目含泪,欲言又止,“你们……” 跪着比较近的小丫鬟看她感动的模样,低声附耳道:“总不能名头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去,我也要成为护主的典范,说不定还能留名青史呢,太有面子了。” 嬷嬷顿时用袖口擦干了眼角的泪,恢复了一向老定神闲的模样,她瞥着她,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我觉得你想多了。” 未晞看向跪在底下的一众人,顿觉有些玩味,笑着问:“你们的意思是,王爷之所以会说我小气,都是因为你们对我不满,只是希望借助王爷之口对我来说?” 大家都颤抖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法不责众,王妃便是生气,应该也不会处罚过重吧。 “我真是弄不懂,你们既然挑唆王爷,是因为不想自己出面,如今却一个个的站了出来,告诉我原因。”未晞抚额想了想,“昨天还有人跟我说,是王爷自己生气的,你们还在旁边劝解半天都没用,如今话却都反了过来,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看到我与王爷昨夜吵架,所以今天你们才会主动请罪?” “……”猜的好准,众人惶然的点点头。 未晞起身站了起来,本欲说些什么,却见到绿芜小跑进来,看着屋内跪了一群人吓了一跳,不过还是面带欣喜的对未晞道:“小姐,人都带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几个人走了进来,对着未晞弯腰致礼道:“见过东家。” 只见这几个人之中,有两个长袍加身的书生,又有针脚缜密的绣娘,更有大名鼎鼎的厨师,看起来什么种类的人都有。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拿不准未晞是什么意思。 “你们起来吧。”未晞让底下人站起来,手指着进来的几个人介绍说:“这都是我店铺中的伙计,今日让他们入府,便是来教导你们的。” 53 入宫又被派差事 “这是一名擅长各种刺绣的绣娘,我知道让你们衣服破洞五个才准丟的要求,让你们很不悦,不悦之处便是衣服样式的不美观,所以这位绣娘会教你们怎样在衣服的破洞之处填充花案,让衣服超越本身的漂亮。” 未晞说完便随手撕开一件丝衣,只见那绣娘接过丝衣,穿针引线缝补之后,丝衣的裂缝处绣满了紫鸢花,反而让原本单调的丝衣更增添几分美丽,众人嗟叹。 未晞看到他们的反应微微笑了笑。 一名身材偏胖的人指着王府的厨子道:“王妃说你很会做菜,在下不才,乃林家客栈的掌勺大厨,便是无肉无鱼,单是蔬菜瓜果,我也能做出鱼肉的味道,所以我过来是为了跟你切磋厨艺的。” 说完便扯着他要去厨房做出演示,两个的谈话声都传出很远。 “以前王府顿顿都有肉,不仅引人发胖,而且也很不健康,我知道短时间内让你们还变饮食习惯很不容易,不过菜做的好吃一点的话,你们该不会那样不满吧。”未晞朝着众人俏皮笑笑。 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已经拉着园丁要去王府花园看看了,嘴里还振振有词说:“只会摆弄奇花异草算什么本事,要是把寻常的蔬菜花果规划成比花园更美的景象,那才算是本事,何况枣梨杏桃的花朵丝豪不逊色,花落了还有果实能吃,不比中看不中吃的东西好,老夫好好教教你。” 未晞笑着说:“这是看守我家果园的老爷爷,园艺布景很有一套。” “在下是擅长于做胭脂米粉的妆娘,若是王府花朵盛开,我便可以教你们如此制作胭脂,还有淘米洗菜的水,又如何作为米粉,这样一来,你们也可以省下脂粉钱,只是有一条,你们可得把剩下的水按照王妃的吩咐合理利用。”一名面容艳丽的女子淡笑道。 大家连连点头,顿时对王妃感激不已,没有想到王妃竟然对他们这样的好。 “这两位是学富五车的先生,我把王府偏远作为王府的学堂,你们自主去听,绝不强迫,以后授课的先生也会越来越多,也会增添女师傅,我希望你们可以多点学识。” 众人顿时欢天喜地的去了学堂,大家都知道,只有达官贵人才有读书的机会,便是对书本再好奇,很多人也是没有读书的机会的,可是眼下王府也有授课师傅,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小姐,你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绿芜是在未晞嫁入王府的第一天,便被她指派了出去寻觅这些人,本来她还以为是王妃自己想学手艺,不想却是给王府的下人们找的。 未晞看向空荡的大厅,想着方才跪在这里的丫鬟婆子,笑说:“其实也并不是单方面的好。” 他们之所以一个个跪在这里主动认错,想要替陆琤言开脱,不过是希望自己不要同他吵架而已,其实每一个人,都是很忠心的。 她忽然的进行各种节约,自然会引起不满,其实她早发现了,她一向是敏感的,她不解释,也只是想着等到师傅们进王府了再开口,不想却有中间这样的一出,希望以后王府不要再怨声载道了。 陆琤言回府时,看到下人们一个个的面带笑容,很高兴的模样,心下不解,细问之后才知道原因。 “没想到你这样抠门,倒舍得给他们请师傅,这应该很贵吧。”陆琤言一进门便笑盈盈的去问未晞,心情却很快乐,未晞如此用心,肯定也是因为在乎自己。 未晞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其实并不贵,因为我已经节省了一笔钱呀,实际上是与以前支出持平的,不过就算不持平也没关系,该花的钱也是要花的,不过等师傅把他们都教会了,我就可以省下这笔钱了。” 陆琤言还正想夸奖她呢,听到这话沉默了,不过大家的不满都得到了疏解,他还什么都没有得到呢,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步问:“我的王妃大人,今夜我该回房了吧?” 未晞看他一脸期待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笑说:“准了。” 陆琤言顿时雀跃起来,抱起未晞得意的笑,新婚燕尔,一天也是分不得的。 到了入宫拜谢赐婚的日子,陆琤言和未晞早早便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皇上坐在殿前还有些心虚,因为这门婚事确实是太勉强自己的弟弟了,想到他终日里跟一个丑陋粗鄙的妇人在一起,真是觉得可怜,不过好在赈灾修坝的银钱已经全部到位了,为了拯救陆琤言走出婚姻的阴霾,他决定此次的赈灾的事宜全权交给陆琤言,就让他走出京城,南下长江,去寻找爱情的春天吧,他一定会拦住林若若的哭闹,坚决支持陆琤言纳妃的,作为兄长,他只能帮到这里了。 此刻,守门的太监尖细的高叫道:“庆王到,庆王妃到。” 54 新婚面临双离别 皇上连忙正襟危坐,等待迎接着自家弟弟的凌厉眼刀,只是看到陆琤言出现的时候,竟然是满面的春风,笑容不止,皇上很是奇怪,此刻瞧见他正拉着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温柔道:“慢点走,这有台阶。” 难道陆琤言的品味下降到如此不堪的程度了,竟然对林若若如此温柔?正疑惑间,庆王妃正从门口处走了进来,一身淡蓝色搭襟襦裙,眉若秋水,目如点漆,唇边带着一抹缥缈轻柔的笑意,整个人格外的精致漂亮,皇上对着她看了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姑娘分明就不是林若若。 “你不是林家女儿吗?”皇上还是忍不住的问。 “回皇上的话,我是林家二女林未晞,一直流失在外,直到前些日子,父亲才将我认回。”未晞恭敬的答道。 倒是对林端成万金寻女的事情有所耳闻,不想原来还真被他找到了,所以她顶替林若若嫁给庆王,那小子也算幸运,娶了个不错的妻子。 皇上看他们感情不错的模样,招呼她起来,笑着说:“你既是庆王妃,随着你夫君一样称呼我为皇兄便是,不必这么客套,我们是自家人。” 未晞连忙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同陆琤言一起跪下拜谢赐婚之后,便相携着站了起来。 “皇兄,没有事情的话,我便同未晞回去了,前些日子我们在槐树下酿了一壶酒,正好今天挖出来尝尝。”陆琤言就准备拉着未晞离开。 “等一下,琤言,我有事同你说。”皇上连忙叫住他,又对着未晞淡笑道:“未晞,我让护卫军护送你回府。” “不必了,皇兄,未晞还没有来过皇宫,让宫女带着逛一下也是好的,等会儿我可以跟她一起回家。”陆琤言不想让未晞先走,提议道。 未晞嘴角羞涩的笑了一下,朝着陆琤言看来,两人相望,脉脉含情。 就这么一会儿也舍不得分开,还要相互凝视对望,真是蜜里调油,秀得一手好恩爱…… 皇上眼角抽了抽,对着殿下立着的女官道:“去陪着庆王妃逛御花园。” 女官得令后带着未晞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陆琤言这才看向兄长,问:“是有什么事?” “咳。”皇上用手握拳在嘴边清咳了一下,只觉得有些说不出口,谁知道陆琤言跟未晞的感情这样好,让刚成婚一月的陆琤言去江南公办,好像是有些过分了点。 只是话还是要说出口的,他言简意赅道:“琤言,我准备封你为钦差,去代替我到江南督造大坝修建。” “……”陆琤言抬头看向兄长,目光有些难以置信道:“我才成亲一个月,大坝修建至少要半年吧。” “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被儿女情长羁绊住。”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想任重而道远的对他说些大道理,好好嘱托一番,又瞧他飞来一记眼刀,只好偃鼓旗息的晓之以理道:“我也看出你们夫妻情深了,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大不了你把未晞也带去,就当去游玩一番了。” “游玩?”陆琤言哼了一声,不赞同道:“江南饿孚遍地,水灾泛滥,到时候未晞万一有个什么事怎么办,我怎么可能会带她去!”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愿意去了,皇上一喜,大方道:“那就不带去,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保护未晞的安全,何况只是半年而已,一眨眼便过去了,我决定把宫廷养的信鸽都给你带到江南去,你每天放飞一只,未晞每天接收一只,你俩不还是可以每天联系嘛。” 陆琤言不情不愿的‘恩’了一声,心中郁闷不已。 55 分隔两地心酸楚 皇上看他答应了,眉飞色舞的便将修建图纸交给他,笑着说:“琤言,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待大坝修好了,你给你立个雕塑在长江边上,让别人好好景仰下你,这可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算了吧,也是立国良民的好事,不足为道。”陆琤言接过图纸放在怀中,随即道:“不过皇兄,我倒真有一件事要求你,以后你可不能随便给我下圣旨指婚了,我此生就未晞一人。” 御花园内,未晞站在一颗樱花树下,落英缤纷的飘落空中,微风拂面,带着几分清新的香气,抬眼望去,四面花团锦簇,蝴蝶翩飞,仿若置身画卷。 迎面走来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身着深紫色长袍,长袍袖口上绣满了低调华丽的蟒纹,头戴紫观,一双桃花眼带着点点光华,他的五官不像陆琤言那般英朗坚韧,反而带着几分阴柔,只是举手投足间已然感受的出通身的贵气。 看他的打扮像是亲王,眼下,自己也就景王一人未见,自然知道此人便是景王。 眼看着陆琤昭走到眼前,未晞连忙屈身见礼,“见过景王。” “弟妹太客气了,快快请起。”景王嘴边带着笑,连声让她起来,“你便跟琤言一样,叫我二哥就好了,以后就不要再对我行礼了,都是自家人。” 未晞点点头,应了一声,又想起方才觐见皇上的场景,笑着说:“二哥跟我说的话,同皇上都是一样的,真不愧是亲兄弟呢。” 一样么?景王也跟着勾起笑,却带着几分不可置否,他看未晞一人站在这里,不远处还站着几名女官,便好奇问道:“怎么琤言那小子没有陪着你?” “他跟皇兄在殿前说话,便打发了我出来。”未晞解释说。 他们在殿内说话?果然如同他所料,皇上身边最可信的便是陆琤言,此刻利用林家婚事得到的赈灾银两,铁定是悉数交给陆琤言带去江南了,这笔钱倒是来的正是时候,自己正鼓动朝臣提出江南水患的问题,准备在皇上无作为时制造谣言,说皇上套图享乐监守自盗,其实国库银两尽数被他用在了吃喝玩乐上,偏偏这个时候林家拿出一笔钱解决了燃眉之急,害自己多日来的谋划都泡汤,他真是恨死林家的多管闲事了,钱多就喜欢显摆。 他看了未晞一眼,带着几分惋惜道:“也才刚成婚不久呢,这么快便要面临分别,弟妹可要放宽心。” 未晞皱了皱眉头,正待细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景王却看着远方开口道:“琤言过来了。” 未晞连忙回头,果真远远瞧见陆琤言正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只是景王却不见了,看起来他的轻功好像很不错,走路无声无息的,未晞怔愣间,陆琤言已经三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瞧什么呢,快点回去吧。”陆琤言拉她的手,两个人走在鹅卵石的小路上,四周一片寂静。 想起景王所说的话,未晞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马上要出远门了?” “你怎么知道?”陆琤言还想晚点再告诉她的,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只好老实交代说:“江南的水患得马上解决,所以我明天就被指派到那里了,可能半年回不来的吧。”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忽如其来的消息让未晞顿觉怅然,满心不舍道:“我不想让你去。” 陆琤言无奈的拥住未晞,拿着皇上的话来安慰她,“皇上说把宫廷信鸽都给我们用来鸿雁传书。” 56 信鸽难负纸张重 未晞闷闷的点点头,只好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想着隔三差五的可以从信鸽上看到他的字迹,也算是一种安慰。 到了晚上,未晞给他收拾行李,想了想,便拿起笔墨在宣纸上勾画出几株花草出来,陆琤言不解的问:“这些植物都是什么?” “是草药和野菜,我怕你有所需要,却又不认识,所以给你画下来。”未晞解释说。 陆琤言哑然失笑道:“不必了,随行的有军医和当地官员,他们肯定是看的出来的,你不用操这心。” 未晞想想也对,便搁下毛笔,想着必备的东西都弄好了,一时不知道干什么。 陆琤言拉着她歇下说:“睡觉吧,明天一大早我就走,你就别起来送我了。” 未晞点点头,睡觉的时候紧紧的拉着他,陆琤言失笑,替她盖好被角。 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陆琤言便轻手轻脚的起来洗漱,临走前立在窗前看了看她,便准备离开。 未晞这一觉就睡的不踏实,迷迷糊糊的感觉陆琤言要出门了,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起身的时候果然瞧见陆琤言正背对自己朝着门边走去,顿时也顾不上穿鞋,光脚下地抱住他的后腰,语气哽咽说:“你要早点回来。” 陆琤言连声应下,回头看她模样凄切,颇有几分楚楚可怜,顿时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你怎么弄的这样伤心,我只是去督造修坝,并不是打仗,过个半年我就回来了。” 这样子说,未晞有些赫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大,只是抬眸看着他。 陆琤言瞧她鞋子也没穿,把她抱在床上,轻生诱哄说:“再睡一下吧,现在时辰还早,我保证我早点回家。” 未晞却还只是看着他,目光难舍难分。 “我不在王府,你可以回娘家看看,找点事情做。”陆琤言在她额间轻吻一口说:“我真走了,回来给你带点江南的特产给你,听说那边的鱼做的不错。” “那你多带点吃的给我大姐姐吧,她喜欢吃东西。”未晞听到吃的,便想到了林若若。 陆琤言连忙应了一声,看她神色渐渐没有这么难过,这才起身离开了去,上马时朝王府看了一眼,心里也很牵挂不下,只是在未晞面前,他总得表达的坚强一点,一扬马鞭,纵马驰骋,满腔离绪随着吹在脸上的风尘散落在空气中,反而显露出某种坚定。 未晞在陆琤言走后,只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小丫头们倒很是不解,往常王爷出门的时候,王妃独自一人在家也是好好的,怎么现在看起来还有些颓靡,被嬷嬷敲了一记头解释说,小夫妻间最怕的即使离别了。 这天绿芜又看未晞坐在石凳前,眼睛朝着南边的天空望着,不由的开口说:“小姐,王爷都走好些天了,你也应该找点事情做,总是看着天也不好呀。” 未晞点点头,心里知道她说的是正确的,只是有些不解道:“我也知道他走了好些天了,听闻是已经到了江南了,只是他对我说过,要每天给我寄信的,他都带着几笼信鸽上路了,怎么一直都没有飞回来?” 绿芜这才明白未晞为什么老是朝着天空望着,原来还有这样的一层缘由,便跟着解释道:“或许王爷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住了,一时并没有顾上,小姐你给王爷寄信也是可以的,王府的后山之中也养着信鸽呢。” 未晞只好点点头,在纸条上写了一些家长里短,让他不要挂念,又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一番长篇大论下来,洋洋洒洒五大张纸,绿芜看着体型娇小的信鸽,苦笑说:“小姐,你写这么多,连只老鹰绑着都飞不动,何况是鸽子。” 57 初现端倪心疑虑 她又拿下绑在鸽子右腿上的小竹筒,朝着那个大小比划说:“小姐,写的信必须要塞得下这儿竹筒里面,所以只能是一小片的纸张。” 未晞只好简洁精练的写下了‘妾身安好,望君勿念,一别数夕,顾己珍重’,随即塞进小竹筒里,绑在信鸽的腿上,又抬手摸了摸白鸽的羽毛,这才将它放飞了去,直到看不到鸽子在天空中盘旋的身影,这才回到房间里面去。 如今王府里面倒没有以往的怨声载道,未晞的节约举措确实让大家很不习惯,不过她所费的一番心思也不是没有结果的,现在大家一个个的倒是从心底对这位王妃产生了喜爱起来。 未晞想着如今呆在王府里面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正好林府派人传话说林端成想她回娘家小住一段时日,未晞想着看看父亲也好,在庆王府交代好一些事情之后,便带着绿芜坐上了回家的马车,林端成得到消息后,特地从钱庄里赶回来,待看到未晞梳着一个少妇的发髻,不由得心生感慨,他慈爱的看着未晞,关切嘱咐说:“现在王爷也出差在外,你便在娘家多住些日子。” 未晞点点头,本来归家不足一月就成亲了,她也希望可以多跟父亲有一些相处的时光,只是看林端成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是在忙着什么事情。 林端成身后的人提醒道:“老爷,得去店铺了查账了。” 林端成点点头,这才大步的离开,也没有顾得上吃饭,未晞不免很是诧异,问着刘雅意问:“大娘,父亲这段时间很忙吗?” “是啊,好像是有一批货被山贼劫了,正伤着脑筋在。”刘雅意随口应了一声,注意力都放在未晞的身上来了,她听闻陆琤言同她成婚后一切正常,夫妻和睦恩爱,陆琤言的言行举止也挺正常的,怎么之前与她看到的形象并不相符,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她心里疑虑不已,便问道:“未晞,你觉得王爷这个人正常吗?” “啊?”未晞的视线还追随着林端成离开的背影之上,猛然听到刘雅意来了这样的一句,不免愕然,又看她神色疑惑,再想起陆琤言所做种种,顿时明白刘雅意想要问的是什么,她顿时喟叹一口气,淡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王爷有时候待我是极好的,个性成熟稳重很有责任感,可是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颇为幼稚,大娘,我替嫁的时候您不是说王爷是个绝无仅有的好人吗?怎么还会这个样子呢?” “哈哈,王爷他自然是个好人了。”刘雅意被未晞澄澈的目光注视着,心虚的将视线移开到一边,听未晞这样的说,看来那陆琤言果然是有些问题的,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怎么还能轮得上未晞去当王妃?只是这话自然是要说的漂亮点,想到这里,她故作高深的瞥了未晞一眼,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开口道:“未晞,你还是太年轻了,哪家夫妻刚相处的时候不是有点问题呢,两个人之前从未见过,猛然生活在一起自然是有点不习惯,慢慢的也就好了,你也不能因为心里有一些不满就随便的质疑王爷,你现在身为人妻,也该有点儿责任和担当,知道吗?” 未晞略带迷茫的点了点头,一派乖巧的模样,刘雅意看轻易的便将她糊弄了过去,这才施施然的离开,听未晞这样一说,陆琤言的性格好像还真有点儿问题,她暗自庆幸自己及时制止了林若若的这桩婚事,让未晞去嫁给陆琤言,否则,以后受苦的人肯定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58 找好女婿很关键 直到刘雅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未晞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陆琤言这样大张旗鼓的做出这一切,无非是想顺遂自己的心意,不希望自己同家人的关系弄僵而已,若是自己和盘托出,肯定会惹得刘雅意不快,那陆琤言的一番心血也算是白费了,如今索性就见招拆招,反正这桩婚事也是刘雅意主动哀求自己同意的。 未晞虽然觉得这件事的隐瞒不是很好,可是有些欺骗往往比说出真相更好。 因为未晞嫁给了庆王,一些贵妇人免不了对刘雅意一番奉承,就连昔日里对她不甚热络的官家太太们也放下身段,对她多加攀谈起来,究其原因,无非就是未晞成了王妃,刘雅意平日里也观察起了未晞起来,只见她出入之间都有王府的护卫和武功高强的侍女相随,更听说庆王还调了暗卫保护她,外国使者进贡皇宫的珍稀物品也被皇上转赠到了林府过来,名头上都是送给庆王妃的,顿时艳羡不已,嫁入皇家,各个方面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只是可惜陆琤言这个人性格有问题,而林若若又心无城府,终究是不合适的,皇上的后妃太多,林若若的姿色平庸,肯定也斗不过后宫的那些个女人的,虽说还有个景王,可是传闻那景王眼高于顶,且为人风流,林若若肯定拿捏不住。刘雅意只好忍痛放弃了让林若若嫁入皇家的念头,退而求其次的想在王侯将相之中,寻觅出一个林若若的好夫婿来,这件事情,免不了要已经身为王妃的未晞出面来斡旋一番的。 思来想去,刘雅意便去找了未晞,说明了来意。 未晞一听,想着确实是件大事,便一口应承了下来,只是面有犹豫道:“这件事情我能帮得上忙,我肯定是不会推辞的,只是大娘,我若是邀请那些贵妇人相聚一番倒是不难,但是那些王侯大臣我肯定是不敢邀请的,如今琤言也不在家,我肯定是要避嫌的。” 刘雅意想想也对,找那些贵妇人过来还能寻个由头看看花草,但是邀请一些男人过来,跟女眷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就算别人肯过来赴约,终究还是不妥的,刘雅意虽然注重男子的家世,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此男为人上佳,能对林若若一心一意的才好,又有陆琤言这样的前车之鉴在这里,要给林若若挑夫婿的话,免不了她这个当娘的要亲自考察一番,再三斟酌,最后才能敲定。 未晞看刘雅意的神色变幻,知道她在思考着这件事情,便笑着说:“大娘,我虽然出面举办个聚会不太妥当,不过过段日子,皇宫的琼林宴也快开始了,免不了不少青年才俊都集聚一堂,我到时候进宫时把大姐姐给带着,要是有大姐姐看的上的男子,我便回来与你说,说不定也能碰的上段好姻缘,你看怎么样?” 琼林宴是皇宫一年一度的赏花宴,皇宫里的达官贵人都是会参加的,只要参加了这个宴会的男子都非富即贵,而或是才华横溢的才子诗人,听说每年新中的状元也会在这个宴会之中,给林若若找个知书达理的夫婿也不错,就例如林端成这样的,虽说林若若为人愚笨了一些,不过有她在旁边悉心教导,应该也出不来什么大的差错,现在有了未晞这样的一层身份,相当于就是又来一张畅通无阻的皇宫出入宫牌。 刘雅意连林点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未晞说:“你说的这件事确实不错,未晞,只是到时候也把我带上吧,你知道的,你大姐姐一向只对吃的有兴趣,万一有人看上她了,而你大姐姐只顾上吃没有注意到,那不可惜了吗?你把我也带上,到时候我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觉得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成为我女婿的好儿郎。” 59 宠爱被分暗不爽 说完,刘雅意还握了一下拳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未晞被她如此富有斗志的神情给逗笑了,只是强忍着点头说:“可以的,大娘,我倒是也把你带去,我们都好好的给大姐姐物色一番。” “好,好。”刘雅意喜得连连点头,听未晞的语气也是设身处地的为林若若考虑,顿时怎么看她怎么顺眼,想着她确实也强上林若若太多,且林若若有喜欢跟着她在一块儿,有心想让她点播一下林若若,便提议道:“未晞,你以后也好好教一下你大姐姐为人处世的道理,别让她一天到晚的瞎胡闹,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未晞应承说:“自当如此的,大娘你放心,我肯定竭尽全力的劝说一下大姐姐,只是长篇大论的谈话也会让她觉得无聊,我会在以后的相处之间好好注意一下的。” 刘雅意得到未晞的保证之后,顿时满意不已,想着未晞现在身份不同寻常,对待自己的态度还如此谦逊有礼,确实是个知道进退的好孩子,便笑了起来,这心思一放松,这才注意到她穿着一件绿色的披风,像是要出门的模样,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爹中午还没有吃饭,我去给他送饭去。”未晞微笑着回答说。 倒真是个孝顺的,其实随便差个人送去就成,也没有必要亲自跑去的,不过这也是个拉进父女关系的好时机,刘雅意有意的也想让林若若在林端成的面前多露露脸,也好让自己的丈夫把她的婚事放在心上,别整天都钻心于自己的生意上,根本不管女儿。 “那把你大姐姐也叫上吧,你们姐妹两个一起去。”刘雅意说话间便让人去寻林若若了。 林若若手上拿着一串酸梅正吃的痛快,猛然听说自己要出门还很不乐意,只好手上拿着酸梅串子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刘雅意老远就看到她这样一副懒散的模样,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几步上前的把她的酸梅丢掉,便一把拉住她走到未晞的面前。 林若若老大不情愿的跟在刘雅意的后面,嘴里还嚷嚷着:“娘,你干嘛呀,我最大的一颗酸梅还没吃呢,你好歹让我把那颗吃完你再扔呀。” 刘雅意瞟了她一眼,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自己连做梦都是想着这个大龄女儿早点儿找到个好婆家,她倒好,半点儿都不着急,看看未晞十五都成人妇了,林若若二十岁还待字闺中,这一对比下来,刘雅意心里更是急迫起来。 “闭嘴,你好好跟着未晞一起送饭去,被老是整那些有的没的。”刘雅意瞪了林若若一眼,又对未晞温和一笑道:“未晞,记得多开导一下她。” 林若若被她这样一瞪,顿时也没有扭着身子抱怨了,只是看看自家娘亲,再看看未晞,很是不解的模样。 到了马车上,林若若这才忍不住的问:“怎么我发现娘现在都不喜欢我了,老是凶我,倒是好像喜欢你要更多一点。” 未晞简直哑然失笑,回道:“才不是呢,大娘只是希望你多懂点道理而已,她很为你的婚事着急的。” 林若若并没有仔细听着她讲话,只是瞧着矮桌上的糕点小巧斑斓的模样,一看就很好吃,便朝着嘴里塞起来,又侧头看着未晞正朝着自己淡笑,平静悠然的模样,那就是刘雅意喜欢的样子吧,刘雅意总是嫌自己疯疯癫癫的,却对未晞轻言细语,林若若顿时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60 心有嫉妒急奔走 林端成正在钱庄的房间里核对着账本,看到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来给自己送饭,顿时高兴不已,连连让她们坐下,将案台上的账本拂开到一边,摆出饭盒大快朵颐起来,未晞看到桌面上的这些账本,随便的挑了一本翻阅起来,随口问:“爹,这些账目有问题吗?” “倒不是有问题,就是最后的核对很麻烦,所以忙碌了起来。”林端成皱着眉头看向那些账本,解释说。 未晞听到后,直接拿着算盘坐在桌前开始算了起来,嘴上轻笑说:“那我要来好好核对一下。” “还是算了吧。”林端成失笑一声,这些账目真的是太杂乱了,并不是轻易可以算得出来的。 只是他看到未晞在算盘上手指如飞,拨弄着算盘珠子很是顺溜,看起来像是惯常用算盘的,只是那王大年说未晞待在乡村时,只是浆洗衣物和做饭,倒霉有机会接触算盘这些东西,他顿时有些不解,此刻间又猛然想到未晞小时候常常在自己膝间玩着一把小算盘,自己闲暇无事时也教着她怎么使用,难不成是那个时候打下的基础吗? 当时玩着算盘的小姑娘如今也长大嫁人了,陆琤言一时感怀,便轻唤了声:“未晞……” “爹。”未晞恰好此刻抬头,对着林端成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账本,笑着说:“这笔账我算出来了,你看看我算的对不对。” 林端成接过账本,核对了一番,果真是不错的,顿时眼圈微红,赞赏着道:“未晞真聪明,一点都没有算错。” 未晞被夸的微微红了脸,但是心里却是一派欢喜的。 旁边瞧着他们的林若若撇了撇嘴角,她嫌少看到林端成这样的模样,好像很感动,又好像特别的欢欣高兴,脸上的笑容并不算是很开怀,却笑得特别真切,那是发自心底的微笑,林若若看的出来,他还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的笑过呢,林若若心里有些吃味,带着不服气看着林端成道:“爹,未晞不就是算对了一笔账吗,有什么好哭的,我也能算账的。” 说完,林若若便随便抽出一账本,就伏在案桌前拨弄起算盘来,学着方才未晞的模样,林端成笑着说:“若若,你放下账目吧,太复杂了你看不懂,还是让未晞过来。” 说完又对着未晞道:“既然你这么会算账,下午就帮帮我,这么多的账目,我一个人可要忙到半夜了。” 这就是认可自己的算账水平了,未晞心里高兴,连忙应承道:“爹,我会的,我们核算一个下午,争取赶得上回府吃晚饭。” 林端成爽朗的笑了起来,多日来的劳碌顿时一扫而光,女儿在身边的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 林若若看向林端成这般大笑,一时怔然,心里闪过酸涩的情绪,因为林端成一向从未对自己这样的笑,心绪不宁间不小心手肘碰到了砚台,漆黑的墨汁顿时都泼到了账本上,上面记载的数字都被墨水沾染了。 林端成连忙伸手拿起账本,可惜还是晚了,他看着一团漆黑的书页,不悦道:“若若,让你放下账本你不听,这下又要重新做账了。” 未晞连忙抚慰说:“没关系的,爹,账目再算一遍就是了,再说大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林端成揉了揉眉心,压抑着不发脾气,语气刻意带着几丝温和说:“若若,旁边的酒楼有新引进的厨子,做的饭菜味道不错,你去吃点东西吧。” 说完,林端成又侧头让未晞拿着雪白绢布擦拭着案台上的墨痕,一抬头的时候,发现林若若还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便拔高声音问:“怎么还不去?” 语气之间带着催促,林若若心里越发异样了起来,瘪着嘴快步跑了出去。 未晞看她不太高兴的模样,便低声问道;“爹,大姐姐这样跑出去,没有问题吧?” “她一听到吃的就跑得快,再说外面都是伙计和家丁,能出什么问题?”林端成并没有感觉到林若若的心思波动,他一向认为自己的这个女儿神经大条,并未因为她的反应做多想,反而是忧愁起看不清数目的账本起来。 未晞想了想,还是扬了扬手,几个黑影‘嗖’的一下无声无息的进入了房间之内,把林端成吓了一大跳,未晞指着其中一个暗卫道:“你去跟着我大姐姐,暗中保护。” 暗卫得令之后,便迅速的隐退身形,几个跳跃之间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未晞,这就是庆王府的暗卫吗?”林端成听说过陆琤言手上有一批暗卫,身手了得武功超群,最擅长轻功和暗器。 未晞点了点头,解释说:“是王爷让他们保护我的。” 看来那个庆王对自己的女儿还挺用心的,林端成如今倒是庆幸当时是未晞嫁给庆王的。 林若若并没有听话的去酒楼吃饭,反而在街道上胡乱的行走着,心里感觉到说不出来的压抑难受,为什么未晞回来了之后,爹娘只会对自己横眉竖目,跟以前都不一样了,如果未晞还没有回家就好了,她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街上人潮涌动,林若若走了几个时辰,便觉得腹中饥饿,正巧看到街巷处有个卖吃食的小摊,氤氲在空气中的香气极其诱惑,便去要了两碗馄饨和葱油饼吃了起来,吃着又觉得不够,顺带点了糕点糖酥和麻薯汤圆,肚子饱了之后,郁闷的感觉好像是消散了些,她长舒一口气,吃完之后就准备走人,却被店主给叫住,嚷着道:“你这个人怎么吃完东西不给钱。” 林若若素日上街总是丫鬟付账的,她可从来不带钱,这下身无分文,只能是尴尬的摸了摸口袋看向店主说:“我没钱。” “没钱!”店主看看她,又瞧着桌上一大片的杯盏残羹,大声高呼道:“你没钱还点这么多东西,我这可是小本经营,是不允许吃霸王餐的。” 林若若看店主说话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很激动的模样,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只是支吾的开口道:“我也没想不付钱,我只是没带而已……等我回去就取钱给你。” 店主对她怒目而视,本想说些什么时候,一锭闪闪发亮的银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她的饭钱。”一个身穿黑色暗纹劲装的男子将手中的银两放在桌子上,抬眼看了林若若一眼,随即便起步要走。 林若若在他身后喊着:“你是谁呀,怎么帮我付钱。” 那人并未多言,付完钱就走,身影迅速消失在一个接到的拐角处,林若若只觉奇怪,倒也没有多想,只叹现在还是好人多。 吃饱喝足之后,林若若看到有店铺在卖红嘴白身的小鸟,看起来极为灵动有趣,忍不住就拿着根小草隔着鸟笼去逗玩它,又打开笼门,将手伸进去想要触碰抚摸它的羽毛,不想还没待她将手伸进去,那鸟就极为灵活的飞出了笼外,林若若傻眼的愣在了原地,又看店主正在瞪她,便讪讪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 61 街头偶遇沈三娘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得赔钱。”店主不悦的伸出手来。 林若若顿时又窘迫起来,正准备张口说话的时候,那名男子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将手上的纹银递给店主,便准备离开。 林若若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你为什么要故意跟踪我。” 那人摇头说:“我没有跟踪你,是王妃要我保护你的,所以我跟在你的后面。” “你是在说未晞吗?”林若若愕然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便又离开了,他的任务本来就是在暗地里保护林若若。 林若若看他又不搭理人就走了,生气的甩了下袖子,却看到一旁的小路上站着个憨厚的年轻人,林若若认得他,他是厨房的帮工,他看到了林若若,恭敬的说了句:“大小姐。” 林若若点了点头,看他手上拿着个荷叶包裹的东西,便走近他问:“这是荷叶鸡吗?” 他点了点头,林若若便道:“我想吃。” 林若若好吃是出了名的,他当即便把手中的鸡递给了她,很是大方,林若若啃了两口又看向他问“诶,你叫什么名字?” “木头”他回道。 “这个名字真奇怪,原来还有人姓木的。”林若若喃喃自语了几句,又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跟未晞比,相差好多。” 木头知道未晞就是林家二小姐,木头看了她一眼,老实回答道:“确实有点差距。” “我就知道。”林若若握紧了一下拳头,开始埋怨道:“未晞一回家,我都觉得爹娘不在乎我了,看看他们对我和未晞的态度,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哼。” 木头见她好像格外生气的模样,顿时也不知道怎么样开口去劝说,远远的听到前面有人叫喊着卖糖葫芦,便一纵身去买了一串回来,递给她说:“给你吃。” “糖葫芦又不稀奇,我从小就吃过。”林若若话是这样说,却还是接过糖葫芦舔了一口,随即笑着了一下,欣喜的开口说:“很甜。” 木头点点头,就静静的站在她的旁边,等她吃完后便道:“天色暗了,大小姐你不回家吗?。” “我当然要回去,我晚饭还没吃呢。”可能是糖葫芦的味道太甜,所以冲散了一些心底的酸涩林若若一口应诺。 等到林若若回到钱庄的时候,未晞跟林端成刚把账目算完,几个人还准备坐上马车,便见一辆马车正向钱庄驶来,一个身着青色长裙的女子自马车而下,看到林端成恭敬的开口说:“东家,被劫走的那一批货我已经算好了损失,准备三倍赔偿的,这是账单请过目。” 林端成把结果账单略微翻了起来,未晞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睛透着精明,自觉熟悉,不由得开口:“沈三娘。” 沈三娘这才注意到未晞站在林端成的身后,看起来同林端成关系匪浅的模样,顿时也惊异道:“你是那个算账的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小女未晞。”林端成解释道,又看她们有点交情,便问道:“你们怎么认识?” 未晞解释说:“我到林家被赶出来后,便去了‘天香楼’做账房先生,是沈三娘收留了我。” 沈三娘讶异于未晞没有提出自己斥责她的事情来,语气之中还带着感激,没有想到她就是林端成寻觅的女儿。 “二小姐,‘天香楼’其实也是林家的产业的。”沈三娘笑着说,“当时二小姐要来我酒楼做店小二,被我一眼识破女儿的身份,没想到她毛遂自荐要当账房先生,只是那账目算得一塌糊涂,被我狠狠的骂了一顿,这才赶出来的,若是我知道她是林家的小姐,我必然不会这样做。” 林端成闻言反而疑惑道:“未晞怎么会把账本都算错了呢,下午我同她一起整理的钱庄账目,明明都分毫不差。” 钱庄的账目是最为繁琐复杂了,沈三娘自然明白,说到这里,她也有所困惑道:“其实我并不是否认二小姐的算账能力,前半部分着实算的不错,只是后面的就乱了起来,当时我正在气头上,也没有注意起来,所以语气着实不太好,不过二小姐连我给的五两银子的工钱都没有拿呢。” “做错了事情,怎么敢拿工钱。”未晞当时确实很委屈,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没有深究,只是笑着说:“若不是沈三娘给我一个栖身之所,我还不知道会去哪里呢。” 沈三娘自觉缘分奇妙,只是看到未晞,难免想到她之前说的那些节约的建议,便对林端成提道:“二小姐提议将‘天香楼’的剩饭剩菜用于养家禽上,家禽粪便用来浇菜,新鲜时蔬用来当做食材,我觉得很可行。” “这是未晞想出来的?”林端成颇有些惊异,没有想到女儿还有些经商的天赋,便赞赏道:“未晞,你这个想法很不错。” 未晞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当时说出这个想法只是希望沈三娘可以高看自己一眼,雇佣自己做店小二的。 林端成看天色渐晚,便接过账本嘱咐沈三娘早些回家,明日再商议事情。 三人回到林家吃饭的时候,林若若心里倒是没有那样的郁闷了,吃的大快朵颐,而未晞就坐在她的旁边细嚼慢咽,林端成想着小女儿聪明能干又知书达理,而林若若现在还稀里糊涂的,顿时忍不住的劝说了几句:“若若,女孩子吃饭还是要斯文一些的,你看看你妹妹,食不言寝不语,这样才对。” “就是,若若,你确实应该懂一些礼节了,应当多跟未晞学习的。”刘雅意也忍不住在旁边敲打着。 林若若顿时就撅着嘴了,怎么吃个饭还要絮叨自己一下,以前也没见他们多说话呀。 未晞看林若若神色不快,连忙劝着说:“爹,大娘,这些话还是吃完饭后再说吧,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饭,就不要说教了。” “好,好。”林端成笑着应下一声,还真的没有再说起林若若来。 62 长得太肥你怪谁 刘雅意也微叹一口气,知道要让林若若改变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顿时也住了嘴。 林若若看着他们三个,扒饭的速度更快了,好像是在跟谁赌气一样。 此后几个月,未晞倒是帮着林端成打理产业账务的问题,她的算账水平越发深厚了起来。 到了琼林宴那天,林若若一大早就被刘雅意扯起来妆扮,满脸的脂粉弄得她老想打喷嚏,一身淡紫色拖地梅花秋水裙确实很漂亮,可是腰身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太紧了,林若若根本就缩不进去,然而两个丫鬟还一边扯着一根裙子的细带,吃力的要把林若若的腰给绑进裙身里。 “若若,缩气,缩气呀。”刘雅意在旁边不断高喊着。 “娘……不行……我呼吸不了了。”林如若的面色都涨的通红,显然是被勒的狠了,呼吸都不顺起来。 未晞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劝着说:“大娘,要不换身裙子吧,这不合身的衣服穿着确实太难受了,我觉得这件蓝色烟纱裙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腰身宽松,大姐姐一定可以穿得下的。” 未晞手上拿着蓝色裙子指给刘雅意看,刘雅意打量了一下,只好妥协说:“其实紫色裙子才最衬身段了,可惜若若的腰身太粗了,平常让她少吃点都不听,一个腰吃的比水桶还粗,太难看了。” 未晞在一旁跟着附和道:“其实我也觉得大姐姐的腰身过于粗壮,不过这件蓝色裙子虽然不衬身段,可是也可以隐藏身段的,我们让大姐姐再披个同色坎肩,应该就可以让人忽略掉她的腰身了。” 这样一听倒是很有道理,只是刘雅意依旧苦着一张脸说:“可是就是忽略掉她的水桶腰,别人也会看到她的大饼脸呀,一张脸把饭盆还大,别的公子怎么看得上她。” “脸太大确实看着不好看,何况大姐姐的鼻梁上面还有雀斑,但是我们把她的发髻弄的蓬松一点,再把发髻散些头发下来遮住脸蛋,就可以忽略她的脸大了。”未晞手托着下巴提议道。 刘雅意还是愁眉不展:“即便是隐藏了她的脸大,可是她的皮肤黑呀,别人一看她伸手,就知道她的肤色差了,在容貌上,为什么她就是没有一点优点呢,明明我跟老爷长得也不差呀,怎么生出这么难看的女儿,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嫁出去,整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我知道别人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在笑话我,唉,好心痛。” “大娘,你也别太沮丧了,虽然大姐姐长得不是特别好看,可是这些都是可以后天改变的呀,她现在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不能唉声叹气的,我们要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及时给予她鼓励和重新站起来的信心。”未晞连忙在旁边给刘雅意打气。 刘雅意眼泛热泪的朝着未晞看来,其感激意味不言而喻,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时候,一直在旁边做呆滞状的林若若终于爆发了起来,抢先一步大声道:“你们两个真的是够了,不就是我穿不下一件衣服吗,为什么演变成一直讨论我的脸蛋身材和肤色啊,就数你们最让我受到伤害了,还好意思说来鼓励我,简直是气死我了,我现在就穿上给你们看,你们不准再说话了。” 说完,林若若就发狠的一憋气,努力挤进了紫色长裙里,随即系上腰带,恨声道:“就算我腰粗,我也穿上去了,哼,腰细有什么了不起的。” 随着她话音刚落,‘嘶’的一声裂帛想起,林若若腰间的轻纱布料不堪重负而破掉,露出了林若若刻意隐藏的腰身,肉好多…… 刘雅意呆愣的看着这一幕,以手扶额,只觉不忍直视,还是轻声道:“腰细确实没有什么了不起,关键是腰细的人穿衣服不会被撑破啊,若若,你真的太肥了。” “大姐姐,大娘都可以让你换件衣服穿了,你非要逞强,看看衣服破了吧,这还是件新衣服呢,多可惜。”未晞的抠门本性又显现出来,对着衣服直惋惜起来。 林若若无语泪千行,好希望这两个人闭嘴呀,最可恶的事情就是别人在抨击你的时候,你却无力反驳,因为她们说的都是事实。 看向林若若郁闷的脸,未晞和刘雅意偷偷笑了笑,要想让一个人开始改变,那么首先就要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有所不足,只是林若若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一个认知,所以两个人才出此下策。 最终林若若还是被慎重妆扮好,三个人一齐坐上马车前往皇宫参加琼林宴。 琼林宴举办在御花园中,四处草长莺飞,花红旖旎,许多身着白衫锦袍的男子穿梭在这美好的景色之中,刘雅意看每一个人都觉得不错,只是还是希望可以找到个最适合林若若的,便拉着林若若的手就往前面走去,看看这里面的人有没有她所喜欢的。 林若若抗议道:“可是我还没吃东西呢。” 刘雅意直接无视,拉着她便穿梭在这一片桃红柳绿的美景之中,去把在场过来的男子都看上一遍,做到心里有数。 未晞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微微笑了一下,抿上一口清酒。 景王这个时候却端着一杯酒踱步到未晞的面前,睁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打着招呼说:“弟妹,好久不见。” “二哥。”未晞连忙起身,朝着景王看来。 “听说长江那边的大坝修建的不错,并且灾情也已经得到了抑制,我看陆琤言上表的奏折说明日就启程回来。”景王嘴角勾着笑意道。 “真的吗?”未晞顿时欣喜了起来,那看样子,陆琤言就快要回来了,他明明跟自己说的是半年后归家的,可是现在都超过他所说期限几个月了,她每天都在心里数着日子过,现在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自然是的。”景王带着笑,给了未晞一个满意的答复,便走开了去,心里却想着,若不是因为林家在这里横插一脚,他早就可以利用江南水患在大做文章,可惜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圆满的解决,算是不能再做手脚了。 63 信鸽罢工得真相 不过他已然得到消息,陈国公主闵媚作为使者访问,过几天便途经江南,他早就在江南设下埋伏,就准备暗杀掉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以挑起两国的矛盾,不过陆琤言和暗卫在江南,他免不了不能放开手脚,但是昨日看到陆琤言上表的奏折之后,他这么一点的顾虑也可以放下了,陆琤言带着精锐的侍卫回京,那江南地方的那点儿防卫能力,他还不放在眼里。 第二天,陆琤言看到大坝工程顺利竣工,灾民也不必忍饥挨饿,一切都往着好的方向进行,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便准备回京述职了,想到家里面的未晞,陆琤言不免的快马加鞭抄着小路回去。 天色渐晚时,便在路边的茶寮歇脚,陆琤言还对着身边的人不解道:“我几乎每天都用信鸽帮着书信飞回京城,可是却连一封回信都收不到,肯定是我的王妃还是责怪我抛下她一个人不归家,故意这样对我的,其实她心里还是很想我的。” 众人仿若未闻的淡定的喝下一口茶,这话王爷每天都会说,他们都已经听习惯了,作为一个长久单身的军营侍卫,每天听着思妻如狂的王爷的絮叨,也是一件很让人心塞的事情。 不就是王妃没有给你回上一封信吗?有必要每天摆出一副忧郁哀愁的表情来说重复的一句话,你说的不累,我们听得都累了。 陆琤言说完之后,从怀中掏出一根簪子,用衣袖轻轻擦拭着,随即凑在火光下细细查看,众人一群扭头,避开王爷这每日必做之事,秀恩爱最讨厌了。 陆琤言看完簪子之后,本来想收在怀中的,却不经意的在灶膛边上看到边角发黑的纸片,很明显是用来引火所用的纸,最重要的是,上面清楚的写着的是自己的笔迹,他连忙将纸片拿起来,再一细看之下,越发确认那就是自己的字迹,这明明是自己绑在信鸽上的纸条,怎么会在这里? 他开始打量起这个茶寮起来,正在煮茶的是一对中年夫妻,模样看起来都憨厚老实,且行走间步履笨重,样子不像是有武功的。 正在茶寮旁玩弹弓是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几分顽皮,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一个家庭而已,陆琤言放松了警惕,这才拿着手中的纸片走过去问:“这张纸是从哪里来的?”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接过那张发黑的纸片,像是第一次看到一般,迷惑的摇了摇头说:“我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呀。” 屋外的小男孩此刻正走了进来,瞧着那张发黑的纸片,自豪的开口说:“这是我弄来的。” “你怎么弄来的?”陆琤言看向他问。 “我发现竹林边上每天都会有一只白鸽经过,我就用弹弓把它打了下来煮汤喝,这就是鸽子身上绑着的纸条,我就当柴火烧了。”小男孩的语气振振有词,还扬了扬手上的弹弓,颇为得意。 “你竟然把我的信鸽都打下来煮汤,那是我用来跟妻子传信的。”陆琤言此刻算是明白为什么一直都等不到未晞的回信了,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一个不为人知的插曲。 “那又怎么样,我们饭都吃不饱了,还管什么传信不传信的,我家的房子被洪水冲塌了,我爹的脚也骨折了,要不是每天喝了那鸽子汤,现在都不能下地走路呢。”小男孩兀自理直气壮的回答说,语气中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要是知道鸽子是这样来的,我一口汤都不会喝。”那男人打了一下孩子的头,怒声道:“你还不快跟人家道歉。” 小男子瞥了陆琤言一眼,就是不张口说话,好像还很是不服气。 那男人看他这种模样,更是要伸手打他,却被陆琤言制止了,他俯下身子,看向那个小男孩温和道:“这件事情我不怪你,你可以不用跟我道歉。” “为什么?”小男孩这下倒是张口了,因为陆琤言俯身保持着跟自己同样的高度,在一定程度上给了自己很大的尊重。 “因为你说得对,饭都快吃不饱了,很多事情都是顾不上的,活下去才是最要紧。”陆琤言笑着对他说,末了又补上一句说:“不过我答应我妻子要每天给她写信,现在她肯定很责怪我了,因为她一封都没有收到,其实你偶尔可以留下一只鸽子,这样的话,或许我所受到的斥责会少一些。” 陆琤言耸耸肩膀,好像很无所谓,但是潇洒的态度中又带着某种在乎。 那小男孩看着陆琤言确实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蹬蹬’的跑进屋内,手上还拿着一张小纸条说:“我有一天打下了两只鸽子,这是绑在上面的纸条,我看字特别好看,就留下来了。” 说完还把手中的小纸片放在陆琤言的手心中,陆琤言低头看起来,熟悉的小楷一瞧就是未晞的笔迹,上面写着‘妾身安好,望君勿念,一别数夕,顾己珍重’。 陆琤言笑了起来,心里被一阵暖意侵占,原来未晞还是有跟自己写信的,看到她的笔迹,他越发归心似箭,想要迫不及待的回到京城了,他看着小男孩道:“这是我妻子写的梅花小楷,谢谢你保留了下来。” “你字写的像鬼画符一样,你妻子的字倒是很不错。”小男孩撇撇嘴角,语气中没有再带着敌意。 “我写的是草书好吗,狂放不羁是必须的,你还是没有一定的欣赏眼光。”陆琤言看了他一眼,有指着远处的果树道:“你能打中那棵书上的果子吗?” 小男孩当即瞄准射击,一把便将一颗青色的小果子给打中了。 陆琤言当即赞赏道:“你射的很准确,如果你的手上拿着的不是弹弓,而是真正的弓箭的话,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十分优秀的弓射手。” 小男孩脸涨得通红,所以的人都只以为自己拿着弹弓只是因为贪玩,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看出了自己的梦想,他顿时连声道:“这就是我想要成为的,我也想要弯弓射大雕,百步穿杨。” 64 调转回头为百姓 陆琤言笑了起来,他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对他说道:“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去成为这样的人,不过你得立志所学必为匡扶正义,保家卫国。” 小男孩点头如捣蒜,还一本正经的开始发下毒誓,“我陈时发誓必将终身所学用于正途,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他看起来真的很想学习弓箭,陆琤言见他也很有天分,待询问完夫妇俩的建议后,便安排他认下第一弓箭手沧澜为师。 陆琤言随即转头对夫妇两个说:“我想知道你们被洪水冲垮的家园原本在哪里。” 那一堆夫妻便开始细细的讲述了起来,陆琤言沉默的听完了之后,随手写下书信两封,对身边的两个护卫道:“沧澜,*,你们将这两封书信交予皇上和王妃的手中,我要原路返回,再呆在江南一段时日。” 他本以为只要发好赈灾的粮食衣物,督促好大坝的修复进展就好,可是原本的家园被冲散的灾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竟一个个的在这偏僻的庄落处盖上几间茅草屋艰难度日。 这荒山本就粮食不足,人口骤然增加,到时候必然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且江南的店铺商业都被销毁,现在百废俱兴,他实在是不应该把后续的事情丢给当地的官员,而是应该亲自督办。 所以陆琤言准备返回江南,直到看到江南逐渐了恢复了往日繁华,那才是自己该要离开的时候。 京兆府的一行人看王爷又回来了,不由得很是不解,陆琤言倒是没有多解释,只是吩咐道:“你们把原本所保留的户籍都翻找出来,另在街道户巷设置登记处,记录被冲毁房屋的难民姓名,由官府出资原地建房,将流离失所的人都接回原来所处的地基之中,百姓原本所从事的行业种类可旧业重操,由户部那边给予必要的帮助。” 得令的人匆匆去办了,陆琤言事事亲力亲为,身影每每出现在江南的大街小巷,百姓无不赞服不已。 这日,陆琤言策马从江堤路过,听到山坡密林深处传来刀剑相接的打斗声,当下很是疑心,连忙提剑走了进去。 不想正看道一名大汉正提着大刀向正坐在地上的一名女子砍去,眼看着刀刃就要抵上女子的咽喉了,陆琤言连忙用剑相挡,制住了这一个攻势,随即先入为主,趁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将他远远的踢开了去,这才扶起地上的女子问:“没事吧?” “不知道,我的脚很痛。”女子借着他的力气,这才拉着他的胳膊勉强的站了起来,只是刚立起身,脚步却又绵软的倒了下去,她苦着一张脸,抬头不悦道:“看来我的脚是扭到了,根本站不起来。” 陆琤言这才看清楚她的长相,只见她身深红色罗裙缭姿镶银丝百兽裙,头顶上带着一顶镶满璀璨宝石的毡帽,额尖还带着一个浅红色的朱玉坠,看这打扮与中原女子大相径庭,倒有几分异族气息,不免的疑惑开口道:“你不是中原人?” “自然不是,我可是陈国最美的闵媚公主,你们中原女子的平庸姿色怎么能同我比较。”女子说到这里,神情中似乎还带有几分倨傲,看向陆琤言道:“既然你会武功,那你现在就保护我吧,等我的侍卫到了,我一定会给予你此生都用不尽的财宝。” “你与你的护卫走散了?这是怎么回事?”陆琤言听她的意思,不免的疑惑问道。 “我怎么知道,一到这里,就出现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杀来,我的护卫们让我策马先行,他们在后面抵抗着,不想这里也有刺客,射穿了马蹄,我这才从马匹上跌落下摔伤了腿。”闵媚不由的开口道。 她既然是陈国的公主,那肯定是不能在这里受到伤害的,因为闵媚敏感的身份,这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刺杀。 陆琤言听到这里,便从袖口处放出一个信号弹,等着他的暗卫前来救援,他侧眼看向靠着自己的闵媚,随即一把将她放置在自己的马匹上,随即翻身坐在她的身后说:“那看起来还会有人继续埋伏,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罢,也不等闵媚回答,便策马驰骋了起来,不想马匹刚走了一段路,便抽搐着要倒下,陆琤言及时的包住闵媚飞身到一旁的大树上,这才注意到这段路上铺满了尖锐的铜钉,正在这时,不少箭矢横空射向两人的方向,陆琤言连忙用剑抵挡,抱着闵媚飞到地上,这才面对着从暗处涌现拿着弓箭的黑衣人。 “怎么办?怎么这么多人要杀我?”闵媚抱着陆琤言的手臂,顿时害怕的声音发颤,她没有想到,这片密林之中还埋伏着这么多的杀手。 “你会潜水吗?”陆琤言低声对着她说道,这里三面环水,若是她会水的话,他有把握带她从水中潜逃。 闵媚猛摇头道:“不会。” 陆琤言微叹一口气,幸而这段地带他还算熟悉,在无数弓箭射向他们的一刹那间,他用内力振开那些箭矢,然后抱着闵媚朝着江堤飞去,他记得那里是放着一个小舟,找到之后,他便一把将闵媚放在舟上,急声道:“趴下,不要让箭射到你。” 那小舟狭窄不已,闵媚趴下之后根本就再也容不下一个人,她不免的抬头问:“那你怎么……” 陆琤言感觉到划破风声的响动,顿时急忙用手按下闵媚的头,顿时箭矢深入他的右臂,瞬间便在伤口处涌现出一滩鲜血。 闵媚的头被陆琤言用手压在船舱内,但是当温热黏腥的血液滴在她的脖颈间的时候,她顿时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受伤了,只是她还来不及去看,便只感觉到头顶上的压制消失了,小舟猛然的划破水面,她只感觉到她的背上衣角因为空气的极速滑动而剧烈摇摆,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帮助她的小舟划过水面。 65 一片痴心错托付 向着江水中央驶去。 待到耳旁的空气呼声停止的时候,她偷偷的抬眼望去,江堤边上站着那个男人的手臂上挂着一只箭,那只箭一定是用来射向她的,闵媚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留下感动的眼泪,自己所乘坐的小舟便被水流冲向了南方,江堤上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陆琤言替闵媚挡下这一箭之后,便用尽全身的内力划破水面,将闵媚所乘的小舟驶向在水流交汇之处,这处水流是通向南方汉江的。 那里的大坝正在做结尾收工,侍卫官员众多,闵媚得救的可能性会很大,只是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无数弓箭手已然到来,发现闵媚乘船潜逃之后,便朝着陆琤言射出箭矢,陆琤言抵挡几阵之后,内力使用过度,右胸被射中了一箭,顿时无力倒下。 刺客们也不查看他是否真的彻底死掉,一个个的连忙跳下江中,去寻觅闵媚的踪迹。 陆琤言看向他们消失的身影,冷笑了一声,这江水有无数个支流,且每个支流的方位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可未必能找得到闵媚的所在,何况自己还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闵媚此刻说不定早就得救了,陆琤言这样想着,思绪也渐渐的放松下来,顿时陷入了昏睡之中。 当暗卫们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庆王倒在树下,昏迷不醒。 陆琤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呆在了江南别院的房间之中,身边立着几个侍女,显然是照顾自己的,记挂着陈国公主的安全。 他抬手便招来暗卫问:“汉江处有没有发现一名外族女子?” 暗卫点点头,正准备开口细细回复的时候,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响,闵媚丢掉手中的脸盆,一把跑到陆琤言的床前,欣喜的开口道:“你醒了。” 陆琤言看她没事,这才松下一口气回道:“恩,公主平安就好。” 若是陈国公主在这里出了事,陈国皇上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两国关系就会变得紧张了。 闵媚听他这么说,还以为陆琤言是担心自己,嘴角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说道:“我当然没事呀,有你这样竭尽全力的保护我。” 闵媚永远都记得陆琤言推开自己的那一刹那间,他把自己推开到一个安全的地带,独自去承受着刺杀者所带来的危险,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早就没有命了,在那样的一个瞬间,她就爱上了这个男人。 “原来你还是个王爷,我并不知情呢。”闵媚看着陆琤言,似乎还有些羞涩,娇笑着道:“不过你这样的身份也好,我嫁给你的话,我父皇肯定会同意的。” “你嫁给我?”陆琤言顿时愣住了,解释说:“公主,我是已经有王妃的人,恐怕不能当公主夫婿。” “你已经娶妻了?”闵媚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种情况的发生,当她发现陆琤言因为救自己而置身于危险之中,在她心里,陆琤言就是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是值得她托付终生的。 她还准备告诉陆琤言,自己也是非常中意他的,想着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特别高兴,因为她是长得如此美丽,可是他竟然已经有王妃了。 闵媚很是不可置信,顿时便跑了出去。 陆琤言看她出去也不着急,想着这附近都是自己的人,公主也不会产生什么危险,便问旁边的护卫道:“查清楚此女的身份了吗?还有,追杀她的是什么人。” 护卫回答道:“确认是陈国公主无疑,陈国公主以使者身份出使,追杀的人训练有素,看身手跟景王府训练的死士差不多。” 陆琤言闻言沉思起来,看来这件事又是景王在从中作梗,幸好这件事情被自己遇见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岔子。 “我昏迷了多久?”陆琤言问道。 “七天,王爷您身上的箭上抹了毒药,幸而被发现的早,所以才没有伤及性命。”护卫开口解释。 看来景王是非要闵媚的性命不可了,陆琤言当即便下了命令,要派人保护闵媚前往京城,但是闵媚却并不同意。 她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并不容易,既然陆琤言已经娶妻,那便让他休了他的妻子就可以了,她都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林未晞不过只是一个商贾之女,怎么比得上自己这般的金枝玉叶。 所以闵媚言辞激烈的拒绝了自己独自前往京城的打算,她要同陆琤言一齐呆在江南,等陆琤言每天对着貌美如花的自己,肯定会日久生情,到时候怕是他自己按捺不住的要提出娶自己为妻了,还不用自己要求。 闵媚看着镜中的女子,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眼波流转之间自带一股媚气,在陈国,无数的达官贵族都拜服于她的美貌之下,只是她看不上眼而已,只是现在自己看中了陆琤言,她是一定要努力将他争取过来,转变成为自己的夫君。 只是令她苦恼的是,陆琤言好像并不是对她很有意思,言行之间更是对自己唯恐而避之不及,让闵媚自觉挫败。 过了几个月,江南的事情终于算是布上了正轨,陆琤言这才带着随行人员离开。 得到陆琤言终于要回京的消息,未晞早早的便回到王府,将上下拾缀一番,等待着陆琤言的归来。 好不容易等到晌午,这才看到道路门口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琤言骑在马上,身形像是瘦了一般,五官看起来更为的坚毅,披风在空气的鼓动下高高扬起,未晞不由得上前一步,等待着她的夫君骑马至她的面前,然后翻身下马执起她的手一同走进府内。 只是随着陆琤言越来越近,未晞这才注意到一匹枣红色的马紧随陆琤言其后,马上坐着一个朱唇皓齿袅娜多姿的女子,她对着未晞的目光,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挑衅的神色。 66 鹣鲽情深诉离情 看起来态度不善。 未晞一时怔住,想着这段时日确实有些传闻,说陆琤言身边携带着一个美貌动人的姑娘,未晞心里闪过不悦。 陆琤言停下马匹,也不顾外人在场,一把将未晞抱于怀中,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看的闵媚在旁边冷哼了一声,目光朝着未晞的身上扫过。 看她身穿银纹绣鸢尾的紫色长裙,梳着涵烟芙蓉髻,头上别着一只紫色发簪,一双剪水双瞳星光盈盈,看起来别样的脱俗秀丽,怪不得陆琤言并没有怎么把自己放在眼里,闵媚不得不承认林未晞有几分姿色,只是同自己相比,这感觉还差得远呢。 未晞听到闵媚不客气的冷哼声,不由得从陆琤言的怀中起身,仰头问他:“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 “我就是陈国的公主,是作为使者而来的。”闵媚抢先接过话头,瞥了一眼未晞,语气中带着天生的优越感,洋洋得意的开口道:“从江南到京城的这一路上,可是庆王护送我而来,我们朝夕相处情根深种,自古以来,一向是公主跟王爷比较相配吧,因为身份相当,你说是吗?庆王妃。” 陆琤言听到闵媚自己在这里胡编乱造头都大了,怕未晞听着误会,却见未晞挂着一抹大方得体的笑容挽住自己的手臂,面带微笑的回道:“公主说的不错,门当户对固然是好,不过我觉得两情相悦更为重要。” “林未晞,你不要太得意,好好享受一下你现在身为王妃的头衔,因为就在不久后,这会是属于我的。”闵媚被未晞这样一呛声,顿时怒从心起,目光朝着陆琤言扫过一眼,随即颐指气使道:“庆王,我现在要入宫面圣,难道你不应该护送我吗?” 陆琤言想着早点将这个难缠的公主送进宫去也好,只是眼下,他可不愿意亲自前去,以免看在未晞的眼里,产生暧昧的遐想。 不料未晞却不甚在意对着陆琤言嘱咐道:“琤言,你便去护送公主吧,记得早点儿从宫中回来吃饭。” 陆琤言连忙跟着答应了一声,目送着未晞转身进去王府的身影,对于未晞的信任感觉十分窝心。 闵媚看未晞这个模样就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心里更是气愤难当,转身便跨上马匹前行,她很想让未晞看看,自己到底是有没有这个能力抢夺去。 皇宫的金銮殿上,皇上接见了闵媚一行,说了一些场面话,便吩咐人带领着闵媚去休息,之后会有礼部的官员带领她参观本朝的风光特色,随即让她退下的时候闵媚却跪了下来,高声道:“皇上,我自被庆王相救之后便倾心于他,希望皇上成全这一段姻缘。” 没有人料想得到闵媚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毫不顾忌的说出自己的请求,陆琤言看着跪在地上的闵媚,随即跟着跪了下去,坚定说:“皇上,臣弟早已有妻室,不想再纳任何一个女子了,求皇上体明我的心意。” 竟然就被这样的拒绝,一点儿余地都没有,陆琤言可真够狠心的,闵媚本来想着当着所有文武大臣的面上,陆琤言怎么着都会给自己留点面子的。 皇上为难的看着这一幕,陆琤言算是自己的左膀右臂,闵媚是陈皇最得宠的公主,与陆琤言成婚这一事,也可以算作成保持和平的成婚手段。 何况这件事是陈国公主主动要求的,他自然是乐见其成愿意成全的,只是可惜陆琤言并不肯答应,想着他曾经私下跟自己说过的请求,不愿再接纳任何一个女子,他还真的觉得很棘手。 怎么这陈国公主偏偏看上的是陆琤言呢。 若是自己的话,那也很好说话,随便把她丢到哪个宫室当个娘娘就可以了。 皇上想了想,这才朗声开口道:“婚姻之事关乎一生,仓促做决定终究是草率了些,公主千里迢迢而来想来必定疲惫,还是先休息一下再商议此事吧。” 皇上说完,直接招手让太监带走公主了,闵媚虽然并不服气皇上急于想要支开自己的言行,只是他也并没有明确的拒绝这桩婚事,心里终究还是存了些指望,便准备施个礼就离开。 正在这时,一声突兀的笑意自殿前传来,景王站出身来,低笑的开口道:“皇兄,这本来就是一件可以当机立断的事情,何必非要拖延呢,论陈国公主的样貌和身份,难不成还配不上庆王吗?” 景王微微转过身,双眼直视着陆琤言,语气之中反而带着几分劝诫道:“皇弟,有如此佳人投怀送抱,置之不理可不是君子所为,你未免也太冰冷淡薄了一点,几个月的朝夕相处的情谊可不是轻易就可以抹去的。” 说完,景王这才直视着闵媚,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显现出一片温柔。 “皇兄,话说的含糊不清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的,这几个月我都是在外办事,而公主都是留在住宅,且身边一向都带有随行侍从,我同公主的见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根本就没有朝夕相处这一说,这一点许多人都可作证,是容不得随便混淆的。”陆琤言连忙开始反驳起景王的言论。 随即对着身边的人大喝道:“皇上已经吩咐带公主去休息了,你们一个个的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带路。” 几个太监连忙走在前面,有侍女扶着闵媚下去,闵媚狠狠的瞪了陆琤言一眼,这才面色通红的拂袖而去,陆琤言也未免太过无情了一些。 在书房里,皇上试图想要陆琤言接受闵媚,陆琤言却依旧坚定道:“皇兄,我的心意已经明了,你不必多说了,本来迎娶未晞的婚事之中,就是带有一定的目的存在的,不要再把我的个人感情当成筹码了。” 面对这样的陆琤言,皇上只好放弃了劝说的念头,总不能因为一桩对自己有利的婚事,而伤害了同陆琤言的多年兄弟情分吧。 67 真相大白心愤然 景王走出殿前,想着闵媚的模样,反而玩味的扬了扬嘴角,杀不掉的女人也可以成为利用的筹码,虽然他确实很不喜欢闵媚的个性,不过她确实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存在。 陆琤言对林未晞如此看重,如果让他失去林未晞,一定会承受不小的打击,说不定还会从此一蹶不振起来,没有了陆琤言这个好帮手,皇上那边就可以更加容易的攻破了。 陆琤言想着未晞正在家中等着自己,便拒绝了同皇上一同用饭的要求,回到了王府之中,这一进去,才发现花园之中那些罕见精美的花卉换成了高大的果树,果树中间零星的结着各色果子,看起来很是喜人,迎面而来的侍女衣服也换了样式,上面的精美刺绣反而看起来更为飘逸。 吃饭的时候,饭菜虽然不甚丰盛,味道却十分不错,陆琤言讶异于王府的变化,最重要的是,下人们的面上不再是一副愁眉不展忍气吞声的模样,反而像是从心底里展开了笑容。 “大家都不再对我抱着怨言了,因为我在做着节约举措的同时,是真心在替他们考虑所抱怨的事情,并且都已经得到了解决。”未晞笑眯眯的看着他,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豪感。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陆琤言跟着赞美了一句,看到未晞的模样,心中甚是想念,只是闵媚的事情横在这里,他连忙首先解释了起来。 未晞这才知道来龙去脉,笑着说:“你也不必如此紧张,你们从江南一路上回来,要是有什么事情早就会发生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何况我是相信你的,因为我们是因为相爱而在一起,所以感情才会如此牢固。” 陆琤言连忙一把将未晞拥于怀中,内心这才平静了下来,他跟未晞说了关于信鸽的事情,两个人都是忍俊不禁,谁会想到通信的鸽子会被人打下来作为食物呢,偏偏两个人还怀有希翼的等待着。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决定留再江南的吗?”未晞想起来陆琤言送回来的一封信,说是归期延后。 陆琤言点了点头,回道:“当时虽然我觉得很生气,可是转念一想,那个小孩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的,无论如何,生存才是第一的要紧事情,虽然水患的问题解决了,可是无数灾民流离失所,没有官府的帮助,他们可能一辈子也回不去曾经呆过的地方,何况那时候百废俱兴,我确实不应该就这样离开,至少得做一些事情来改变什么,比曾经承诺归来的时间晚上了很多,你会怪我吗?” 未晞摇了摇头,两个人相视而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两个人久后重逢,自然是如胶似漆,不管什么事情都在一起,好的好像就是一个人一样,有时候在大家面前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惹得众人一致偷笑。 闵媚包场了天香楼,她坐在桌前喝着酒,听着侍从的汇报。 “感情深厚是吗?”闵媚不服气的问道,随即狠狠掷出手中的白色酒壶,动作之中都带着不服气。 可是久久都听不到酒壶破碎的声音,闵媚抬眼望去,一身紫色衣袍的男子正稳稳的接住了酒壶,他仰头喝下了一口,狭长的桃花眼看向她,目光中似乎带着点点的光芒。 “景王?”闵媚认出了他,想起来他在殿前还帮着自己说过话,心里并不是很排斥,只是因为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被打扰,所以冷声开口道:“我现在不想见人,景王殿下还是回去吧。” 侍从忙在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看起来是要逐客了,景王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语气惋惜道:“原本我还是准备告诉公主一些事情的,说不定可以帮助公主解决一些烦恼,看起来好像是我多事了。”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闵媚却转了心神,连忙阻止道:“殿下还是坐下说吧。” 景王这才跟着坐下来,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喝酒是因为陆琤言,他因为林未晞而不想接受你,在群臣面前拒绝你的求婚,让你大失面子吧,一国公主的骄傲,好像都被陆琤言踩在脚下了啊。” 闵媚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谁都不喜欢自己被揭伤疤,偏偏这个景王说话这样的不中听,她怒视着景王,已经在表明了自己不想继续听下去的警告。 “不必气愤,我过来可不是为了嘲笑你的,虽然什么都不做只会一味的喝酒的行为确实过于懦弱了一些,呵呵。”景王用衣袖遮住唇角,低沉的笑了两声,在闵媚发火之前正色道:“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我的弟弟成亲的事情。” 在听完景王的诉说之后,闵媚这才恍然大悟道:“所以陆琤言迎娶林未晞是出于目的,而林未晞为了嫁给他,欺骗了自己的家人,取代了自己的姐姐?”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讲了个故事而已。”景王微笑的开口道,看着闵媚的神情开始变得明朗起来,知道她心里已经产生了一番计划,这才在心中暗自微笑起来,只是闵媚的个性,也太过于张扬了一些,免不了自己的指点。 “如果你还想再重复一次在朝廷之上的丢脸,你大可以直接去告诉所有的人,你所知道的真相。”景王慢条斯理的喝下一杯酒。 随即站起身来,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过于高调不如晦暗,用一张让人没有无害的脸庞去接近那些人,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这样的话,你才是真正的胜利者,一味的叫嚣想要什么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是,你的行为在昭示着,你所要的东西。” 景王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此处,他相信闵媚是可以领会到自己的意思的。 闵媚想了想景王说的话,不得不承认还是很有道理的,一味的叫嚣吵闹确实没有什么效果,对于陆琤言的这件婚事上,最关键的人物就在于这个被蒙在鼓中的刘雅意母女看。 刘雅意这日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同几位贵妇相邀聊天,不知不觉的便聊到了林未晞的婚事上面去了,几位夫人的言谈话语之间,都在表明的陆琤言实际上一切正常,忽然的疯癫之举不过是为了推却这桩婚事罢了。 68 循序渐进引不满 刘雅意听闻后十分震惊,她心里并不是没有闪过这种怀疑的,只是在随后的时光里,这种疑虑被打消的越来越厉害,现在被猛然一提,顿觉此事别有内情,越发的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起来。 “要弄清楚真相还不简单,林夫人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去问,你的继女自然不会承认,但是他们若是老早便相识,那他们合伙骗你的可能性就会很大了。”一位身穿紫色华裘的妇人开口道,语气中似有提点的意思。 刘雅意顿时便上了心,一番打探下来,果然如同她们猜测的那样,原来林未晞和庆王竟然是老早就认识的,所以庆王不修边幅的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故意为之,刘雅意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所以她连忙去了庆王府找未晞理论了起来。 事实摆在了面前,未晞愧疚的低下了头,表明了自己的歉意,希望祈求刘雅意的原谅。 刘雅意气得面色通红,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筹划,竟然是为了林未晞做了嫁衣,好不容易从皇上那里得来的求婚圣旨,竟然就这样便宜了林未晞。 刘雅意气得将桌上的茶杯丢掷在了地上,对着俯身的林未晞大声喝道:“未晞,你听着,你的这桩婚事原本是属于若若的,你现在的幸福也是属于若若的,现在你抢了你姐姐的美好姻缘,害的你姐姐现在依旧是一个大龄待嫁女,她的婚事就归你负责了,你要是没有给若若找上一桩美好姻缘,我跟你势不两立。” 说完,便拂袖而去,身影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未晞这才直起身子,连忙应承的道:“大娘,此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远远的最好听到了刘雅意的冷哼一声,好像对未晞的回答依旧是抱有怒气。 林端成讶异于刘雅意的态度,按照她的脾气,在得知这件事情的真相之后,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未晞的阴险,甚至于会将未晞从庆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从而让林若若取而代之。 但是刘雅意现在竟然只是向未晞提出了一个帮林若若物色夫婿的要求,便就如此的息事宁人,实在是不太符合她的做派。 “看什么看,我要是对付你的宝贝女儿,你肯定又会对我放下狠话什么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两个女儿之间,其实你更偏袒林未晞一点。”刘雅意对上林端成朝着自己看来的疑惑目光道:“何况我也不是傻子,那个陆琤言一看就是非常喜欢林未晞,竟然还罔顾亲王形象,把自己弄成了那种鬼样子来逼我的若若主动退婚,其实他强娶林未晞也未尝不可,何必这样大费周章,而且现如今,他还在朝廷之上拒绝了陈国公主的求婚,我硬要把若若插入他们之间,陆琤言也根本不会看上若若一眼,我何必非要让我的女儿去受男人的冷落,还不如利用未晞的权势另找佳婿,图上一门美满姻缘。” 林端成顿时对刘雅意刮目相看了起来,一向胡搅蛮缠的她竟然变得如此善识大体,难道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心也开始变得善良起来了吗? “那你还是去开导一下若若吧,我怕她会因为此事而记恨未晞起来。”林端成想了想,开口道。 “若若整天最记挂的除了吃还是吃,她怎么会有那种心思,你也真是太高看她了,咱俩吵架那么厉害的时候,她还能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况且她那么喜欢未晞,怎么可能会记仇。”刘雅意对于这种提议很不放在心上,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可以嫁的出去。 林端成想了想,也觉得依照林若若的心性,不可能会记恨这种事情,随即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但是与事实相反的是,林若若出奇的在乎这件事情,特别是在看到爹娘的态度之后。 自己都被未晞骗婚了,可是林端成和刘雅意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还是对未晞很好,更可恶的是,未晞回到林家的次数越发频繁了。 还时不时跟刘雅意讨论些什么东西,两个人的姿态亲密,丫鬟们都说更像母女一些,恨得林若若只好出门去客栈胡吃海喝,以此表达心中的愤懑情绪,但是其实她更希望的是,刘雅意和林端成可以亲自去客栈来接她回家。 因为她现在特别生气,父母恰当的对自己表达关心难道并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却并没有这样做,刘雅意知道林若若出去吃东西了,如同意料之中的一般不甚在意,因为林若若每天出门就是为了去吃东西,实在是感觉不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林端成忙于生意山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照看林若若,林若若越发感觉到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忽视,心情很是郁闷。 恰在这时,一个额带朱红色配饰的异族女子走了过来,在林若若的注视下坐在了桌子的边上一角,她微微一拍手,四个穿着窄衣长裙的女子将手中的托盘放了上满,托盘上摆满了各色小巧玲珑的吃食,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林小姐,这些都是陈国的特色小吃,你可以尝尝看。”闵媚指着桌上的糕点对林若若开口说道。 听到此言,林若若便伸手去将糕点塞进嘴里,味道确实素日吃的有很大差别,她三两下吃完糕点之后,这才抹着嘴看向闵媚,略微茫然的视线微微闪动,闵媚猜想着她肯定是要问自己是谁,并且已经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不料林若若睁大眼睛只是问了一句:“还有吗?没吃饱。” 闵媚的眼角微微跳了跳,不免心中对于要利用林若若这件事产生了疑惑,这个人真的可以利用吗?怎么感觉很不靠谱的模样。 闵媚只好吩咐人继续给林若若喂食,直到她吃饱了之后,这才开始谈论起来正事。 “林小姐,你应该是很讨厌林未晞的吧,因为她抢走了你的很多东西,比如说姻缘,毕竟像是庆王殿下这么优秀的人,哪个女子不希望与他携手共度一生呢。”闵媚准备循序渐进的诱导出林若若的怨恨出来。 69 犹豫彷徨终下药 不想林若若一听到此话,立马便想起家中父母对待自己和未晞截然相反的态度,顿时义愤填膺的一拍桌子,附和说:“对,最可恨的是自从她回家了,爹娘再也没有关注我了。” 闵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感觉相比不能嫁给陆琤言,林若若在意的却是另外的东西,不免的心生疑惑的问:“你怎么都不在乎自己被林未晞给顶替嫁给庆王啊,难道你不喜欢庆王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庆王,他还是个变态吧。”林若若也觉得闵媚的问题很奇怪。 “那是林未晞让他伪装的,故意让你害怕庆王的那种模样,从而主动提出退婚。”闵媚连忙点破其中的关键道。 “哦。”林若若答应了一声,表明自己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不会觉得愤怒吗?这么富有男子气概,武功高清侠骨柔情的贵公子原本是你的夫婿的,现在却被别人给抢走了,你知道的,陆琤言那么的优秀,形象是如此的光辉动人英勇不凡。”闵媚简直都急了,怎么林若若遭遇这种变故还若无其事呢。 “可是就算他再好,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呀,我又不在乎。”林若若是在弄不明白为什么闵媚如此的激动,她回道:“相比庆王而言,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他们家胖胖的厨子,但是现在我也能隔三差五的去王府吃东西呀,所以嫁不嫁他我都可以吃东西,这并没有差别。” 闵媚感觉自己彻底败了,因为林若若好像真的是不喜欢陆琤言,她感觉有些生气,因为自己所看上的男人在林若若的眼中,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厨子。 林若若真的是太差劲了,一点欣赏的眼光都没有。 “算了算了。”闵媚想起来自己前来的目的,也不想跟林若若扯的太多。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油纸包出来,放在她的手心中,解释道:“这是一包无色无味的药水,你放在林未晞要饮用的茶水之中,她喝下之后便会昏迷不醒,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你的爹娘不关注你了,没有了林未晞,你就是唯一他们关注的焦点。” 林若若面有犹豫的开口道:“可是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能害她?” 既然有犹豫,就代表她动摇了,闵媚胸有成竹的继续蛊惑道:“你确实有把她当做妹妹,可是她真的有把你当做姐姐吗?你想想,你亲生母亲总是毫不留情的打击你,你的父亲总是忽略你,因为他们所关注的人是比你好上千百倍的林未晞,在林未晞回家之前,好像他们还不是这样对你的吧,何况这只是让林未晞暂时昏睡的药粉,并不是真的是在害她,你只是在林未晞昏睡期间,再享受下父母对于的专属宠爱而已,这好像并不过分吧,难道说你不想让你爹娘的眼光时刻的关注着你一个人吗?” “怎么可能不想。”林若若不由的喃喃自语,语气都带着几分委屈,她想起来以前未晞没有回家的时候,虽然林端成常常将未晞的名字挂在嘴边,可是对自己也是打心眼里的宠爱的,什么事情都顺着自己的意思,常常给与自己亲切的关怀。 刘雅意自不用说,虽然偶尔会对自己说教几句,却一样的是百依百顺,可是自从林未晞回家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爹娘两个人竟然开始联起手来训斥自己,时常以林未晞的言行作为楷模。 仅仅这样也就罢了,还对林未晞呵护备至嘘寒问暖,对自己就直接无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 如果未晞昏迷一段时间,那自己就可以再次得到爹娘的全部宠爱了,林若若忽然对这种景象的发生产生了期待起来,所以她捏紧了那一包药。 回到林家的时候,林若若如同往常一样的去了厨房,大家都认为林若若去找吃的,所以并没有在意,毕竟她这种行为时有发生,所以显得很正常。 林若若拿着刚出炉的糕点,视线却盯着桌台上的茶杯,杯身上雕刻着兰花绽放的景象,那是未晞的杯子,茶杯中还在冒着袅袅的热气,显然是刚沏好的茶水。 林若若看着那杯子,脑海中想起了闵媚的那一番话,她鬼使神差般的走到了桌台边,将手中的油纸包打开,将手中白色的粉末全部倾注到了茶水之中,她刚收好纸包,便听到身后有响动声,回头一看,未晞正站在门口,看到她的时候,未晞还轻笑了一下。 林若若顿时惊惶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刚刚下药的那一幕有没有被未晞看到,未晞的笑容有没有包含更多层面的东西。 “大姐姐,你回来了。”未晞一如往常般的打着招呼,她走到灶边上,掀开蒸笼的屉子,将刚出炉的糕点拿出来,走到了案台边上,递给林若若道:“这是我做的点心,你尝尝看。” 看来她应该没有看到,林若若稍稍放下心来,随便的拿起一个糕点,便在嘴中咀嚼起来。 “大姐姐,你这段时间应该是在生我的气吧。”未晞将点心放在桌子上,表情带着愧疚道:“关于我跟琤言的婚事,确实是我对你有所隐瞒,对不起。” 我又不是在乎这件事情,林若若看到未晞的歉意,不置可否的移开了视线。 “还有,这段时间我跟大娘总是相聚,其实商议的都是关于你的婚事,你不知道,大娘在知道我的这桩婚事的来由之后,对我大发脾气,还狠狠的摔下了茶杯,逼迫我一定要给你寻觅一桩好婚事。”未晞对着林若若继续解释道,其实她早就隐隐地感觉得出来。 林若若日渐不满的情绪,所以她觉得与林若若来一场谈话很有必要,正好今天就是一个契机。 “什么,娘因为这件事情骂你了?”林若若问道,她所看到的事实是刘雅意和未晞亲密的姿态,好像自己的婚事有变的这件事情根本无关紧要。 “恩。”未晞点点头,又补充说:“不仅这样,其实我跟陆琤言早就私定终身了,这件事情爹也知道,但是在我回家的这段时日他一直没有说出来,就是因为看到你对这桩婚事很高兴,他不忍心开口告诉你,在我成婚当天,爹还嘱咐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帮衬你,因为这件事情终究是我亏欠了你。” 70 悔不当初求解药 “爹真的是这样说的吗?”林若若顿时眼神闪烁,视线看向窗外,语气因为难以置信而带着几分凝滞。 未晞点点头,觉得有些口干,看到案台边上正好放着自己的茶杯,便喝下一口继续解释道:“其实爹跟大娘真的很关心你,我之所以会跟大娘一唱一和的说出嫌弃你的话,无非是想要让你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从而帮助你改正陋习,我知道你可能因为我们说的话而不开心,但是有时候责备其实恰好也是一种关爱,虽然它很隐晦。” “你说的是真的吗?爹娘总是骂我,是希望我改正缺点。”林若若顿时眼眶微红,微微地下了头,心里充斥着各种的情绪,她因为觉得未晞夺走了爹娘的全部关心而怨恨未晞。 可是如果爹娘从来都没有忽视过自己,那么自己怨恨未晞的理由未免显得太可笑,仔细想来,其实这段时间他们总是责备自己,可是他们的眼神带着的确实满满的关切,是自己因为负面的情绪泛滥,反而看不到他们内心深处所表达出来的爱。 “其实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的,那日我跟你去客栈给爹送饭,我跑出来的时候,你还让你的护卫一路保护我,其实我知道你很好,可是看到爹娘对待我们天差之别的态度,又忍不住的讨厌你,未晞……”林若若准备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砰’的一声响。 她抬起头一看,却发现未晞已经昏睡在了案台上,案台的旁边放着已经被饮用完大半的茶水。 当自己沉浸在复杂难辨的懊悔的情绪中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未晞喝下了那杯茶,那杯被自己下了药的茶水,林若若顿时哭了起来,抱着未晞喃喃道:“未晞,你不要有事,求你了。” 庆王府顿时乱作一团,明明未晞的脉象一切正常,可是偏偏昏睡不醒了起来,御医们和江湖郎中如同走马观花一般的都给未晞把脉,可一个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称是王妃中了毒,只是解药还有待研究。 陆琤言整天衣不解带的守在未晞的床边,看着她昏迷不醒的容颜心急如焚,整日派人搜寻神医妙手来替未晞诊治,可偏偏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的效果。 林若若去了闵媚下榻的驿馆,急迫道:“你快点儿把未晞的解药拿出来,未晞都昏迷了这么久了。” “林大小姐,你不是很怨恨林未晞吗?怎么现在听你的话,反倒是很为她担心,怎么你现在想起来要姐妹情深了,之前下毒的时候不挺毫不犹豫的嘛。”闵媚娇笑一声,眼神轻慢的看向她。 “你……”林若若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她现在后悔了,后悔因为那一点点的埋怨,而对未晞下毒,是她过于愚笨,一时被蒙蔽心智,伤害了关心自己的妹妹。 “可你说过,只是让未晞昏迷一段时间而已,现在昏迷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为什么她还不醒,你快点去救她。”林若若急得都快哭了。 “正是因为你太过相信我的话,你才比较好骗呀,不然你以为我会找上你。”闵媚的语气不紧不慢的继续道:“而且你真的是太天真了,林未晞这样昏迷下去有什么不好呢,再过一段时日,她就会不知不觉的完全死亡,那样的话,庆王妃的位置就会为我空出来,到时候我就可以取而代之,成为陆琤言的王妃了,说起来这件事情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这么给力,我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便除去了林未晞这个敌人呢。” “原来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救未晞,都是骗我的……”林若若神情愤懑,她将双手捏成了一个拳头,大声道:“如果你不去救未晞,我就去告诉庆王,毒是你给我的,是你想害未晞,你看庆王知道你这么狠毒,还会不会愿意娶你。” “林大小姐,话可不要乱说,这毒明明是你亲手放进林未晞的茶杯里,跟我又有什么干系。”闵媚的语气不似方才的气定神闲,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果林若若真的对庆王如实相告,只会增添庆王对自己的反感而已,那么自己成王庆王妃的可能性会降低很多,她恶狠狠的看着林若若,冷声道:“如果你告诉了庆王,那就是承认毒是你下的,你觉得庆王会轻易的放过你吗?还有林未晞,一辈子都不会再认你这个姐姐了。” “但是如果我告诉了庆王,他至少会知道未晞所中的毒来自于你们陈国,他派人去陈国搜寻大夫过来,一定可以诊治好未晞的。”林若若开口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办法,只要庆王知道毒来源的方向,那么未晞可以痊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就算说出真相可能自己再也跟未晞做不成姐妹,可是只要她平安就好。 打定主意,林若若不想再跟闵媚纠缠了,她转头便要往门口走去。 “站住。”闵媚气急败坏的开口,“我去王府救林未晞,不过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巴不要乱讲话,如果你还想跟林未晞做姐妹的话。” 偏偏林若若的脑瓜一下子变得灵活了起来,要是由她这样一说,万一庆王真的在陈国找到了医治林未晞的大夫,自己又被庆王看作是心思狠毒之人,那真的是得不偿失,还不如去当一次林未晞的恩人,让他们夫妇先对自己感恩涕零,再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刘雅意跟林若若都不介意婚事被欺骗的事情,她就不信林未晞不在意自己被陆琤言设计的事。 闵媚瞟了林若若一眼,便坐上了前往庆王府的马车。 “庆王殿下,听闻王妃身染毒素昏迷不醒,这是我们陈国有名的神医灵鹊,可以让她来给王妃诊治一番,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闵媚温柔的对陆琤言提议道,嘴上显现出恬淡的笑意。 她已经揽镜自照练习过了,这种微笑是她最为柔媚动人的一面,她已经做好了时时刻刻魅惑陆琤言的准备。 陆琤言正是一筹莫展,闻言连忙请进了闵媚。 未晞喝下灵鹊所开下的药,果真是幽幽转醒了过来,只是体力虚弱,还需要多休息。 71 救命之恩大过天 陆琤言顿时对闵媚感激起来,想着自己在朝堂之上让闵媚大失面子的事情,顿时歉意道:“公主,之前我多有得罪,还望你海涵。” “庆王殿下不必自责,这件事情其实是我的不对,明明你们夫妻感情甚笃,非要中间插上一脚,自取其辱也是活该,当我看到庆王整日在床前对王妃悉心照顾,我便明白这段感情跟本就没有我可以插手的余地,所以我便早点退出了。”闵媚大方一笑,语气之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洒脱。 正是这份潇洒,让陆琤言和未晞都对她充满了感激,从而又为之前的举动感到愧疚。 “对了,王妃的身体还需要调理一段时日,我会不是带着灵鹊进王府来煎药的,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们造成困扰。”闵媚笑着开口道。 “自然不会,公主,你对我的妻子有救命之恩,我真的很感谢你。”陆琤言真心实意的跟闵媚道谢,语气真挚。 闵媚摇摇手说不用,说不打扰王妃修养,便带着灵鹊施施然离开了。 陆琤言这才将视线对上未晞,坐在她的床边上,将手抚在她的额间轻声问:“你昏迷已近十天,感觉好些了吗?” “恩。”未晞应了一声,她刚刚早就醒了,还听到了陆琤言和闵媚的对话,便问道:“是公主救了我吗?” “是的。”陆琤言拿来被子给她盖着,又问:“你怎么会在林家昏迷?” 未晞对上陆琤言的目光,想起来自己去厨房之前,林若若背对着自己站在案台面前,手上好像还在做着什么动作,只是她没有看清,她也是因为喝下那杯茶水才不省人事的,只是,她不想随便的就去怀疑自己的姐姐,同时她不想把这些告诉陆琤言,她不太希望陆琤言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林若若产生厌恶情绪。 “我也不太清楚,忽然间就天旋地转了起来。”未晞移开视线,低声说道。 “我让厨房做了点小米粥,一会儿你吃点儿,恢复一下气力。”陆琤言看向她的脸庞,颇为苍白消瘦,语气之间满是关切。 灵鹊的医术果然了得,几幅药方开下来,未晞的气色好了很多,人也恢复了往日之间的精神,因为闵媚不再表示会再肖想陆琤言,少了这样的一层因素,未晞反倒同闵媚的交流多上一些,渐渐的关系密切了起来。 在未晞醒来的时候,林若若也时常过来陪伴左右,但是与未晞不同的是,她与闵媚简直就是水火不容,对着闵媚的表情也是横眉怒指的,实在是引人发笑。 这日,闵媚正在同未晞赏花,未晞在听闵媚介绍自己国家的风土人情。 “王妃,在我们国家,女子的地位是很高的,但凡男子可以做的事情,女子都可以做,我国腹有诗书的女子的女子比比皆是,而且可以如同男子一样入朝为官,还有很多武侠也是女子,读书习武不再是男人的专利,我陈国的女子的日子可比你们逍遥多了。”闵媚笑着说。 “真的吗?”未晞觉得这些事情简直是有些匪夷所思,因为在楚国,女子一般是遵从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除了富贵人家,普通家庭的女孩连读书都很困难,何谈入朝为官这样的事,听起来倒是很新奇,未晞问道:“那在陈国,如果女子什么事情都能做的话,那么若是不满意夫家,还可以上报官府,解除婚嫁的关系吗?” “就这种事情何必要上报官府,如果妻子不喜欢丈夫了,想要脱离这段关系,直接写下休书一封便可以了,在陈国,除了男子能休妻,女子也是可以休夫的,本来感情就是双方的事情,只给了男子结束的权利怎么可以,那真的是太不公平了。”闵媚说的煞有介事,“而且在陈国,只能是一夫一妻制,男子不可有三妻四妾。” “可是在我们这里,男子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未晞的眼神微微落寞了起来,因为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就是林端成的妾室,“公主,陈国的女子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吧,因为她们可以享受同男子一样平等的待遇。” “自然是的,人生而平等,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自然也可以做的。”闵媚理所当然的说,“不过王妃,你我年龄相仿,你也不必称呼我为公主了,你就叫我闵媚吧。” 未晞早有此意,既然交谈的深切愉悦,自然不喜欢称呼那些外在的名称,“好的,你也不必叫我王妃,叫唤我未晞吧。” 闵媚忙应了声,两个人靠在一起,双手想握,姿态亲密的简直像是一对姐妹,不远处的林若若看到这一幕,想起闵媚对未晞的险恶用心,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连忙飞奔过去,一把冲断两个人交握的双手,站在了她们的中间。 闵媚揉着双手,手背因为林若若冲过来的力道而被撞的发红,她不悦的问:“林若若,你怎么总是在我与未晞交谈的时候冲过来,我的手都撞痛了。” 林若若瞪了她一眼,自然是没有说出真实缘由的,只是开口道:“我娘说我太胖了,要锻炼身体坚持跑步,所以奔跑的力道有点儿重,请公主见谅。” “话是说的这样谦卑,你的语气可丝毫看不出来要我见谅的意思。”闵媚哼了声,对着林若若的视线,便不甘示弱的也回瞪了去,语气依旧不快道:“每次锻炼都可以锻炼到我跟未晞的中间来,你跑步真是很勤奋,不过我看也没有产生什么效果吧……” 闵媚从上到下的看了林若若一眼,目带鄙夷的开口道:“因为你依旧是还是这么胖,身材比怀孕的母猪都还有肥。” “闵媚,我跟你拼了。”林若若听完后简直就是怒不可遏,自己现在竟然被最讨厌的人给鄙视了,偏偏此人说的还是事实,不由得恼羞成怒的朝着闵媚这里冲过来。 骤然看着林若若朝着自己跑来,闵媚自然跑到飞快,她体态轻盈动作灵动,一下子便冲出老远,看向林若若气喘吁吁的模样大笑不已,嘲讽说:“看看你这体型,想追上我的话,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林若若被闵媚刺激的嗷嗷直叫,即使是累到不行,也要张牙舞爪的继续前进,想要抓到闵媚把她打一顿。 72 故意争吵惹怀疑 “怎么这样的景象常常看见,感觉大小姐跟闵媚公主之间很有仇怨一样。”绿芜站在未晞的身边笑着说。 未晞看向她们,也跟着抿嘴笑了笑,她们简直就像是两个小孩,不过被闵媚这样的一刺激,林若若的运动量倒是真的大了不少。 刘雅意到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自己的女儿追着陈国公主到处跑的,顿时便三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林若若,道:“你在这里胡闹些什么,怎么能对公主不敬,你赶快跟我回去见见王尚书家的公子,那长的算是一表人才。” “娘,我不要去了,我要待在这里,跟未晞在一起。”林若若才不想去见什么公子,她要在这里监督着闵媚,以防她会暗算未晞,她要将功赎罪的看守在未晞身边,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但是不管林若若再怎么反对也是没用的,刘雅意对着她耳朵大吼一番,便拉着她回家相亲去了。 闵媚交代完之后,便笑着走到未晞的身边,未晞替着林若若解释说:“我这姐姐的心思单纯,并不是有意冲撞你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了。”闵媚想要跟未晞打好关系,当然不会因为林若若的事情而真正的发脾气,但是有气难发还要在面上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笑脸,真的感觉很难受。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看你刚刚同我大姐姐相互追逐好像很开心的模样,我想你也是乐在其中了,其实闵媚你的心胸很宽广,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情的。”未晞经过闵媚的救助之后,对闵媚刁蛮任性的看法开始有了很大的改观。 你倒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乐在其中了,闵媚在心里泪奔,她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派人再去收买刘雅意接触的那些朋友,给林若若多弄些相亲对象缠住她,别让她总晃到自己面前来捣乱。 闵媚跟着未晞再继续聊着自己国家的事情,好不容易等到了陆琤言回家吃饭,她之所以跟着未晞一直聊到晚上,就是为了挨到饭点的时候,再主动的要求离开。 这样的话,未晞一定会开口挽留自己一起用饭的,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成功的跟陆琤言在同一个桌子上好好吃饭了。 陆琤言穿着一身金丝织锦常服,闵媚看向陆琤言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着实心动不已,陆琤言的唇边绽放出一抹笑容,如同清风一般的和煦,闵媚顿时心乱了一拍,一双眼睛直直的看陆琤言用这样温柔的笑意走向了未晞,再轻声细语的询问道:“你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闵媚收回了在陆琤言身上的视线,不悦的悄悄瘪了嘴。 待到晚饭端上来的时候,陆琤言更是对未晞呵护备至,把调好鱼刺的鱼肉放在未晞的碗中,将乌鸡汤吹冷再递给未晞的手上,再加上替她添饭布菜。 闵媚这顿饭吃得着实是折磨的很,心里很是嫉妒未晞拥有这样的幸福,心思不悦之下没有挑清楚鱼刺,一不小心就卡住了。 “痛痛。”闵媚不住叫唤着,一只手放在喉间,一副难受的模样,直到喝下了一整瓶的醋,异状才得以缓解,只是胃里都流淌着醋的味道,着实让人难受,不过好在还是有些收获的,未晞为人太过小气,多加利用的话恐怕可以引起他和未晞之间的矛盾吧。 到了饭后,丫鬟们摆上了水果,未晞是照例要吃西瓜的,陆琤言很自觉的便拿着跟木签给未晞挑出西瓜籽出来,以方便未晞食用。 每天都看到这样的景象真是种精神折磨,闵媚暗暗的想,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的喜欢别人,闵媚都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如同胃里灌下的醋一般酸涩了,真是有够难受的,闵媚索性便一起身道:“未晞,天色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未晞点点头,跟着陆琤言一起将闵媚送到门口。 到了就寝的时候,陆琤言对未晞道:“你以后还是少留她吃饭吧。” 未晞好笑的看着他道:“怎么,有美人整天注视着你不好吗?” 陆琤言掐了一把未晞的腰,直到她求饶才停下来,未晞解释道:“其实我也看出来了,闵媚并没有真正放弃对你的爱慕,只是我跟她接触之后,觉得她人也挺不错的,我想着或许她多看看我们之间的相处,就会明白我们之间并没有她插足的余地,说不定就会自己放弃了。” “什么叫做我们之间没有她插足的余地,娘子你是在赞赏我吗?”陆琤言调笑的看着未晞,瞧见她脸红之后更为得意,他笑着说:“娘子,你不觉得我们如果有个孩子的话,关系会更为牢固” 未晞羞涩不语,床幔缓缓垂下,迎着皎洁的月色投射出一片阴影。 第二日,陆琤言陪同陈国大臣们吃饭,路过古玩店时,大家都继续查看了一番,其中一个大臣抱着青花瓷爱不释手,对着陆琤言高叫道:“王爷,这个瓷器我着实喜欢,只是我没有你们国家通用的货币,就劳烦王爷为我买下吧。” 陆琤言看向那个做工精美的瓷器,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因为未晞给他的银票根本就不够,可是那个大臣已经热情高涨的让伙计包装瓷器了,就差付钱了。 陆琤言只好扬起一抹笑,解释道:“真是不凑巧,我今日出门未带足银两,待我回王府后,便派人将这瓷器包下送到驿站去。” “没有带足银两?”那大臣脸上闪过狐疑的神色,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释然道:“听闻庆王是个妻管严,每个月都是朝着庆王妃讨零花钱用的,原本我还以为只是个传言,没有想到事实确实如此,身为一个王爷竟然看妇人脸色,真的是贻笑大方了,哈哈。” 陆琤言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个人说话的语气这样的大,周围的人听到后都对着陆琤言看了起来,陆琤言感觉到一种无名的难堪,一时间神情阴沉。 那大臣看道陆琤言的神色不悦,再瞧瞧周围的人都用一副看热闹的神色呆在这里,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说错了,便连忙赔笑缓和道:“也怪我口无遮拦,怎么轻易的便将事实给说了出来呢,这可是有损男人尊严的事情,反正瓷器放在这里也不会跑,那就等着庆王回府朝庆王妃要到钱之后再买来送到驿站吧,也不差这一两日的功夫。” 73 翻找查阅求真相 这个人说的话越发的欠揍,陆琤言看着他,双眼微微眯起,显然是已经动了怒,正在这时,一个青色的身影连忙上前了来,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伙计道:“把这个瓷瓶送到大人府上。” 说完,又冲着那大臣道:“王爷不过是忘记带钱了而已,你也未免联想的太多。” 说完,江小侯爷便拉着陆琤言从人群中间走开了去,一直走到‘天香楼’的客栈包厢中,这才将他按在椅凳上道:“刚刚正好我就在人群里面,看你的神色像是要发怒一般,两国出使最忌讳的便是产生矛盾了,所以才及时拉走了你。” “那个人说话真是不中听,不过你放心,我还没有冲动到要去打人的地步。”陆琤言对他淡淡说道,只是刚刚那大臣的一席话被太多人听到,而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而已。 “话虽然是不中听,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江小侯爷对于未晞的小气也有所耳闻,顿时好奇道:“王妃每个月给你发月钱听起来也着实不妥当,你一个大男人出门在外,身上总要有一点周转的银两,总不能堂堂一个王爷,每天都计算着口袋里的银钱过日子吧。” 陆琤言微叹了一口气,经过刚刚的事情,也着实认为未晞的举措过于苛刻,只是让他开口责备的话,终究还是做不到的,只是低声道:“唉,可是我都同意未晞这样的举措了,出尔反尔终究不好。” 江小侯爷看他这副模样,感叹道:“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算你费尽心思娶到了林未晞,还终究还是存在烦恼的。” 包厢门外的未晞在听到这句话后,本按住门把的手微微停顿了,什么叫做‘费尽心思娶到林未晞’,难道这桩婚事中间,还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闵媚看到未晞脸上显现出来的彷徨神色,顿时在心中暗笑了起来,她算计好江小侯爷出现的时间,再故意要手下在街上让陆琤言大失颜面。 这样一来,作为陆琤言挚友的江小侯爷一定会帮忙解难的,而心情不快的陆琤言免不了要抱怨林未晞一番,正在这时,自己再找个由头将林未晞引到两个人相聚的地方去,让她好好听听陆琤言的负面情绪。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主动提及了这桩婚事的真相,这样一来,也替她的筹谋省事不少工夫。 陆琤言苦笑了一声,道:“她也就是过于小气了,其他的地方也还好。” “啧啧,还是很喜欢嘛。”江小侯爷看到陆琤言在不高兴的情况下还在为着未晞讲话,不免得朝着她挤眉弄眼起来。 想着那日在酒楼里,陆琤言看着林未晞的画像欣喜不已的模样,显得当时就对她的容貌极为中意的,没有想到现在感情这样好,不免的打趣说:“你也算是运气好,在与那林若若成亲之前找到了林未晞,要不然,免去了跟林若若成婚的命运,要不然,我看你的日子还真的不好过。” 算是有一定运气在里面吧,幸而在当时就找到了林未晞,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对未晞产生情愫了,但是有些事情是不方便解释的,陆琤言便随口应道:“对呀,我刚看到未晞的画像的时候,就马上找到她了,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确实是真的很有缘分。”江小侯爷朝着他挤眉弄眼的笑着说:“虽然这桩婚事的目的就是为了筹集林家的财产出资国库,不过林未晞的美貌也足以当得起王妃的这个称号了,达到目的同时又得一佳人,王爷可真是有福之人。” “那是自然。”陆琤言顿时抑郁一扫而空,被江小侯爷这样一说,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未晞忽然觉得有些站不住,步子虚浮,眼看着就快要跌倒,却被旁边眼尖的闵媚一把搀扶住,将她抚到了楼下的椅子上,从茶壶中倒出一杯清茶给她,用一双略带同情和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轻声道:“未晞,你还是喝杯茶水缓缓吧。” 未晞一时怔然,心里面一时间情绪如同翻江倒海一样的复杂,她没有想到原来陆琤言迎娶自己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怪不得自己一出客栈,他就站在门口说要成亲,月老祠的那些红绸喜带像是早就预备好了一般,他好像觉得自己一定会把账目算错,从而拿不到属于自己的工钱,因为借据的卖身条款而必要要同他成亲。 他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林家的女儿,也知道林若若就是自己的姐姐,所以故意举办婚约的仪式,用神灵的力量捆绑住自己,未晞忽然觉得陆琤言很可怕,但是想起来陆琤言平日里对自己的细心呵护,要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她记得沈三娘说过,自己所算的那些账目,前半部分分文不差,后一半全部算错,仔细推算,同陆琤言相遇的时间,就是自己开始算后一半账目的时间,难道这是陆琤言做的事情吗? 当时沈三娘斥责她的时候,她当时是有在翻看着账目的,当时便觉得那些数字自己从未见过,肯定这其中存在着问题的,她当时只是略微的扫上了一眼,现在她一定要全部仔细观看。 未晞忍不住的轻颤起来,原本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婚事是无比幸福的,可是现在看来,这里面一定隐藏着某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但是现在,她一定要弄清楚。 闵媚看未晞的神情变得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显然是情绪激动所致,顿时在心里暗暗偷笑,只是面上依旧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问道:“未晞,你没有事吧?我竟没有想到,原来你们的感情里面还隐含着目的,庆王一直都在欺骗着你,我看你平日里对他情根深种的模样,唉。” 闵媚叹出一口气,好像替未晞感觉到很不值。 “或许并不一定是真的。”未晞喃喃道,她站了起来,准备去找沈三娘,她要翻阅那些账本,她一定要去看。 74 不得真心不成婚 沈三娘听明未晞来意,便带着她们去寻了账本出来,未晞看着那些陌生的数字,顿时头脑一片空白,那些数字和账目,自己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印象。 这本也是,那本也是,那一摞的每本都是无比陌生,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这些数字,未晞手中所捧的书册掉落在了地上。 沈三娘看她一副颇受打击的模样,便道:“二小姐,我早就怀疑过,依据你的能力,不可能将这账目算的一塌糊涂,没有一笔能对得上的。” “我确实感觉后一半的账目很陌生。”未晞怔怔的回答说,又希望这一切并不是真的,“可是这堆账本的笔迹明明是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怎么会这个样子?” “或许是其中有人掉包也说不定。”闵媚忍不住的添油加醋,又转头对着沈三娘问:“写这些账本的账房是住在哪里的?” 沈三娘回答道:“那先生原本是城东古玩店的账房,似乎是住在第二胡同那一带。” 闵媚知道消息之后,直接抱着账本拉着未晞去那里打听起来那个账房先生的住址,到了所大厅的门宅之前,闵媚直接从手腕上褪下被宝石镶嵌的手链给他,然后才开始询问道:“听说你原本当过城东古玩店的账房,那你看看这些账目是否都是你手写的这些?” 那账房一看到那串手链便知道价格不菲,笑呵呵的接下之后,便不敢怠慢的翻阅起那堆账本起来,待他翻阅完之后,便道:“这些账目确实都是我的笔迹没有错,不过这后半部分却并非是古玩店的账目。” “哦,这倒是奇怪了,那真正的账本到底在哪里呢?”闵媚询问道。 “不瞒姑娘你说,之前有个男人给了些钱我,让我编造一些账目抄写下来,我所编写的那对账目,便是你们手上的这些。”账房老老实实的交代完后,又从房间抱出一摞账本道:“我实在是找不到东西可抄,便拿来了以前在客栈的账本作为范本,你们看看,账目的数量都是一致的。” 未晞两两比较之后,发现其中数据果真都是一模一样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当时出入自己的房间的人只有陆琤言一个,而且他也是抱着目的希望自己嫁给他,为了让自己得不到三十两银子的工钱,所以伪造了账本…… 未晞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如果可以,她情愿自己并不知道真相,她不想面对柔情之后暗藏的心机,因为这过于的可怕。 闵媚看未晞的神色变幻,知道她一时心绪复杂,她微不可见的笑了起来,又很快的掩饰了下去,用温和的语气劝说道:“未晞,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既然我知道被欺骗的感觉很不好,可是你也要面对事实……” “我还想再问一遍。”未晞猛然打断了闵媚的劝说。 闵媚顿时愣住,不解的开口问:“什么再问一遍?” “我要问问陆琤言,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他承认的话,我就选择离开他。”未晞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了起来,她依旧还是抱有一点点的幻想,但是也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打算。 “那我陪你一起去。”闵媚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未晞还没有彻底失望,不过这样也好,在亲耳听到真相之后,才会死心的更快吧。 未晞回到王府之后,便端坐在大厅的门口,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反而看不清内心真正的想法。 闵媚在旁边看着她这个模样,开口道:“未晞,我还是站远一些,方便你跟王爷两个人说话吧。” 未晞点了点头,她目送着闵媚走远,将视线投入暗沉的深夜之中,心口发闷。 陆琤言一回来便看到未晞坐在大厅里,顿时轻笑的走在她的旁边,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等我吗?” 说话间,便把手抚上她的肩膀,带着某种温情。 未晞拂开他的手,抬头看他,目光之中都带着清冷,“琤言,你在客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陆琤言脸上的表情顿时都凝固了起来,因为他并不知道未晞听到了多少。 “你在天香楼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就知道我是林家的女儿?你明明在客栈下面高喊的是林未晞的名字,可是,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姓氏,而且就算是借据之中,也没有写出来。”未晞忽然眼圈微红,这样的一个至关紧要的细节,竟然被自己一直忽略。 陆琤言哑口无言,因为未晞说的话是正确的,在客栈相遇之间,他就已经知道了她就是林端成的女儿,只是佯装不知而已。 未晞看陆琤言目光闪烁,尴尬的表情中微微带着凝滞,他低声开口承认道:“你的身份我确实之前就知晓。” 这就是承认了,其实未晞的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的,哪怕事实摆在面前,依旧希望爱陆琤言的口中可以听到否定的答案,可是他偏偏就承认了,未晞不由得眼圈一红,哀伤开口道:“是么,我还以为我们真的是因为相爱才成亲的,原来还是有目的在里面。” 未晞的语气怔然,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般。 陆琤言听她的语气缥缈,好像她在心中做出了什么决定,从而预期都开始变的坚定,不由得心里一慌,连忙辩解道:“不是的,未晞,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事情总是这样的巧合,当目的和感情糅合在一起,就显得感情不纯粹,我就是一直怕你知道事实误会,所以才不敢告诉你,我想保护你。” “所以才把我当个傻子一样玩弄于鼓掌之间?”未晞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讽,语气也尽是冷然,“隐瞒欺骗竟然被你说成保护,陆琤言,你别再用花言巧语来迷惑我了,我已经知道账本是你所调换的了,今日回府,只是想要听你亲口说而已,不想这一切真的是事实。” 未晞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身子却微微的虚晃了一下,险些便要跌到,幸而陆琤言及时的接住,这才并没有倒在地上。 75 决定和离回家去 未晞狠狠的推开他,便朝着门口走去,陆琤言看她的背影决绝,不由得心慌起来扯住她的衣袖轻声问:“未晞,这么晚了,你不呆在家要去哪里?” 未晞只是淡淡的侧身瞥了一眼她,眼睫中的泪光闪闪,看的陆琤言心中一痛,未晞扯出自己被她拉住的衣袖,回答道:“这里不是我的家,陆琤言,我要跟你和离。” 陆琤言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住,随即周身的空气都冷凝了起来,他看着未晞,不可置信的问:“你就因为这件事情而要离开我,未晞,这件事情是怪我不够坦白,我已经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但是我们不能分开。” “这可由不得你。”未晞想到他的欺骗,不免的心中一阵抽痛,不想再呆在这个充满陆琤言气息的地方,不料走了两步,却又被陆琤言拉住手臂,抬眼一看,他正也注视着自己,目中还带着几分恳求。 “放手。”未晞甩了手臂几下,看甩不动,便冷声对着陆琤言道:“别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陆琤言不想再这个时刻再让未晞不快,只好怏怏的放下了手,开口道:“未晞,我知道你现在生我的气,你想离开一段时日也可以,可是一定要回来,王府不能没有女主人。” 未晞的泪不免的又流了下来,但只是朝着门口跑去,并不曾回头。 闵媚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唤来马车便接着未晞离开前去林府,未晞一路上只是抽抽噎噎的哭。 闵媚看她似乎对陆琤言很难割舍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有些担心,万一她舍不得陆琤言又与他和好,自己的一番筹谋就算是白费了,不免的小心问她,“未晞,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用同陆琤言分开,至于打算……”未晞说到这里,用直直的看向了闵媚,目光尤为清亮。 看着闵媚微微心虚起来,怕未晞知道了什么,便只是问:“怎么这样看我?” “闵媚,我记得你说过陈国女子地位很高,可做男子所做的事情对吧。”未晞轻轻的开口问道,待看到闵媚点头之后,便自顾自的开口道:“其实我爹说我很有经商的头脑,有意想要栽培我,可惜我身为女儿,凡事都不敢抛头露面,现如今,我也要像你们国家的女子一样,敢作敢为,不再顾忌那些所谓的束缚了。” 闵媚顿时大感意外,没有想到自己跟未晞讲的那些陈国女子的事情,竟然在潜移默化之间,对未晞的思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她好像变的坚强了起来,不过无论她变成怎样都好,重要的是,听她的语气,是真的想要跟陆琤言做个了断一般,这样一来,庆王妃的宝座就是属于自己的了。 未晞回到林家之后,果真一门心思的跟着林端成学习管理店铺起来,林端成在听说未晞节约客栈银钱的想法之后,本来就对未晞刮目相看了起来,现下未晞回来,便着手让她把曾经说过的节约策略一一实施,俨然像是把未晞当成了接班人一般。 本来未晞回到娘家模样凄楚,刘雅意认为她肯定是跟陆琤言吵架,本不以为意的坐视不理,不想未晞呆在林家已经有好一段日子了,林端成还带着她去认识各大店铺的掌柜,像是要把林家的事业传给未晞一样,顿时压力感倍增。 仔细一打听之下,知道未晞想要跟陆琤言断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日日呆在了林家,凭着林端成对她的喜欢,免不了头脑发热就把家产都给了她,那自己同林若若怎么办,顿觉坐立不安。 死命哭闹着也要林若若夜跟着未晞一道,并让林若若跟着未晞好好学习一下的同时,再时不时的在林端成的眼前晃,提醒着他自己才是林家长女。 因未晞的节约策略是拿天香楼作为试点,林若若巴不得每天都跟着未晞去,只因天香楼的饭菜着实太香了,那里的厨子木头也是个好人,让他做什么他都乖乖的去做,而且饭菜也做得很好。 因为林若若一跟着未晞来到天香楼便是吃,她待在厨房的时候,看到饭菜做好了便伸手去拿,也不管那是不是做给自己的。 弄得客人的菜肴里不是少了排骨就是少了猪蹄,惹来不少投诉,幸而后院里还有个简陋的厨房,沈三娘便想随便指了一个厨子去后院的厨房里,专门给林若若做菜吃,省得她老是跑去偷吃客人的菜,林若若坚持要木头给自己做菜,沈三娘由了她。 这样一来,林若若也有个指挥的人,看木头老实巴交的模样,便‘木头木头’的唤个不停,一会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只把他指挥的团团转,自己兀自笑个不停。 陆琤言陆每天都去林府,但是此次都吃了个闭门羹,只以为是未晞的气还没消,也不敢再多去骚扰免得惹她再生气,只是每日愁着怎样把她带回来,未晞那日同陆琤言吵架的动静大,被不少下人都听了去,这样口口相传,大家都知道王妃是王爷骗婚回来的。 亏得之前表现的如此情深意切,真没想到王爷是这样的一个人,着实让人大跌眼镜,顿时看陆琤言的目光之中都带着几分异样。 这边闵媚已经自王府大门口走来了,直到陆琤言因为未晞出走的事情烦心不已,作为已经跟未晞当成朋友的人,只好打着和事佬的身份,实际上却是为跟陆琤言多一点相处的时光,这日她拿着张白纸便施施然走了过来,穿着一身翡翠撒花洋绉裙,满头青丝盘起梳了个芙蓉归云髻,微风拂过雾鬓风鬟,更显得亭亭玉立,只是不远处对着陆琤言微微福了福,整个人便显得媚态流转,极为妖媚。 陆琤言看到她连忙迎了上去,原是因为闵媚跟未晞的关系好,想着是不是未晞有什么事情托她传话过来,所以态度热络,放在众人眼里就不是那样一回事了。 闵媚看到陆琤言急急过来,心中暗自得意,故作惶然起身,恰到好处的身子微微跌向了他,陆琤言随手便将她扶起,不想闵媚已经跌落在他的怀中,还趁机用手抚向他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极为挑逗。 76 心有所爱为真心 陆琤言顿时红了脸,一把将闵媚扶正,心里顿时明白刚刚闵媚是故意假跌的。 下人们面面相觑,勾着手便退了出来,一个个的开始讨论。 管事的丫鬟不忿道:“那个公主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的勾引王爷,趁着王妃不在就献媚,我早看出来她对王爷还没有死心了,可惜王爷心中只有王妃,我看她也没有机会。” “也未必没有机会吧,我看王爷刚刚脸还红了,看那个公主的妖媚模样,指不定就会动心了。”沏茶的小丫头小声道:“而且王妃都离家一个月了,王爷可能太寂寞,就……就红杏出墙了。” 大家默然了起来,着实看到王爷对那个公主的态度很热切,不会真的要做对不起王妃的事情了吧,听说那个公主还很喜欢王爷,万一他们有了什么,王妃知道了该有多伤心,肯定更加不会原谅王爷了,万一他俩不再一起了,换了那个妖媚公主来当王妃,众人简直不敢想。 听说那个公主的脾气很差,动不动就抽人鞭子,打的人是鲜血淋漓,哪里像王妃那样和蔼可亲,何况王妃还找来这么多的师傅教会他们诗词歌赋,刺绣女红。 众人这样一想,顿觉要及时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未晞,让她早点回府,别因为过于生气从而冷落王爷,反而让别人有机可趁,不管怎样,也得把王爷看在眼皮底下,可不能让那个公主入到府里来。 大厅里,陆琤言看向盛装的闵媚,心里极为不悦,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也不是傻子,不是没有看出来闵媚的那些心思,显然是想要趁未晞不在魅惑自己的,不过未晞和她交好是事实,他也确实怕她真的是带来未晞的传话,每次都会客气有礼的相见。 陆琤言道:“公主,今日前来又有何事?” “自然是关于未晞的事情了。”闵媚想着怀中的那一张纸便觉得心情愉悦,但是此刻却不能微笑的,所以她故作忧虑的开口道:“殿下,我真的是劝了未晞许久,说殿下对她思念成狂而日渐消瘦,可未晞偏偏不为所动,说你是咎由自取,不想再看到你这张作伪的面孔,竟然还写下了大逆不道的休书,我这就给你带了过来。” 说罢,还真从怀中掏出一纸张出来,纸张的前端赫然写着‘休书’两个大字。 陆琤言都觉得自己快要晕厥了,本以为未晞只是普通的生气,待过了一段时日就会好的,不想她真的是不想再同自己见面了,真的是恨自己到了如此的地步吗? 陆琤言接过休书,熟悉的梅花小楷入眼,却都是狠心绝情的话语,什么‘感情无以为继,嫁娶各不相干’,直直的让人看的痛心。 这封休书还真的是林未晞亲笔所写,闵媚看到未晞写完之后,便自告奋勇的把这封休书亲手送到陆琤言的手上,在陆琤言伤心欲绝的时候,给予他温柔的抚慰,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出乎所料的是,陆琤言只是在看休书的时候手指紧握,表情凝重,看起来极为生气,待把休书放在袖口中的时候,表情淡淡的,却再也瞧不见生气的半分端倪。 “王爷,我看未晞也未免也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了,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写下这种东西出来,若是被人知晓了,王爷可是大大的折损了颜面。”闵媚故意添油加醋,语气温柔。 陆琤言看了一眼她,随即道:“被人知晓也无所谓,我本就因为折损颜面而生气,说出一些本不该说出的话来被她知道,才会有今天的这样一幕,现在我不会再这个样子了,别人的认为是别人的事情,跟我本就毫无关系。” 闵媚被他看的身体发凉,怕陆琤言知道些什么,只是看陆琤言这态度,像是纵容未晞这么不尊重她一般,不由急了,“可是未晞已经写了休书了,很明显不想继续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这里可不比你们陈国,女子所写的休书是无效的。”陆琤言瞥了一眼闵媚,随即道:“未晞只是跟我闹脾气,她一定会回来,还有,闵媚公主,你所做的事情我不计较,那是因为那确实还是我所隐瞒的事实,我无话可说,可是如果你再在这件事情上胡言乱语使心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陆琤言说完便朝着门口走去,语气都带着森冷,陈国臣子的挑衅,难道他看不出来是闵媚的安排吗? 闵媚浑身一震,对于陆琤言的冷漠不忿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大喊:“陆琤言,你也不必太自负,我闵媚要的东西,是一定要到手的。” 自负的人是你吧,陆琤言心里这样想着,却并没有应她,只是朝着门口走去。 天香楼内,未晞刚看完一些资料,想着到了午饭时间了,便下楼准备找林若若一同用饭,途经小厨房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林若若颐指气使的声音。 “木头,四喜丸子汤里怎么没有放葱花。” “木头,这个鱼刺太多,快来帮我挑一挑。” “木头,你傻呀,我说了我不喜欢吃胡萝卜的,还放这么多。” 而后,一个清俊的男声应道:“胡萝卜吃的皮肤白。” “哼,我皮肤本来就很白。”林若若不服气的开口道,又应着说:“算了啦,吃一点点,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吃的,平常我都不吃胡萝卜。” 未晞顿觉讶然,侧身偷偷朝着小厨房看来,瞧见林若若笑容满面,神色中显现的都是满满的欢喜,而那个被称作‘木头’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袍,一双单眼皮略显腼腆,瘦高的个子,嘴上还挂着一抹笑,对于林若若的指示显得甘之如饴。 两个人之间流动着一种暧昧的情愫,未晞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林若若一向在大家面前都显得反应慢半拍,为人愚笨呆滞,不想在这个男子面前,却轻快灵动起来,未晞看着他们,默默的走开了些,准备去前头随便寻些什么吃食再上楼,不想却在后院拐角碰到一众王府下人。 “王妃,我们去王府寻你不见,原来你在这里。”一丫头的语气都带着几分的委屈。 “找我是为什么?”未晞诧异道。 77 心有怨恨不和解 “还不是因为王爷。”伺候茶水的丫鬟急急开口道,为了让未晞产生危机意识,便添油加醋道:“王妃,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那陈国公主日日打扮得像个妖精一样去王府,王爷也没有将她赶出去,两个人今天还抱上了,您再不回去,指不定还得发生什么事情呢,您可一定要回去看着王爷呀。” 未晞顿时怔住了,自己才走了一个月,陆琤言就根本别人勾勾搭搭吗? 心中顿时涌现出一阵酸涩,只是又强行的将这不悦情绪给忍住,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都已经决定离开他了,怎么听到这一点的风流韵事就心痛,本来就是因为目的才迎娶自己的,又不是因为爱情。 众人看王妃面色微动,以为产生了些效果,便再接再厉道:“王妃,现在成了亲的男人可得看住了,你冷落王爷太久,就很难阻止王爷移情别恋了,再加上那个妖媚公主姿色也是不差的,这搂搂抱抱之间,感情就生了温,万一发生了点什么,王妃你就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待您回去了,您怎样惩罚王爷也都是夫妻间的事情,床头打架床位和,吵来骂去的也就和好了,这样的不闻不问真的很容易让别人趁虚而入呀……” 一群人围着自己吵吵闹闹的,未晞顿时一阵头昏,都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东西,只是一时心闷不已,便扶着墙根干呕起来,许久没有吃东西,只是吐出了一滩酸水。 未晞顿觉腹中饥饿难耐,只是被得知了陆琤言这件事情,更是吃不下去,只是哀怨的朝着天空望,又觉得自己的休书写的确实是正确的,心又狠下了几分,更加不想再跟陆琤言产生任何的纠缠了。 众人看未晞呕吐的难受,那个模样倒像是怀孕初期的症状一般,不由得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王妃,您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未晞闻言一惊,这段时日身上总是不爽利,饮食也偏爱酸甜口味,她本来也没有多做注意的,被人这样一说,还真感觉自己有几分孕妇的症状,只是现在自己同陆琤言闹成这样,如果要是怀孕了,这个孩子可来得真不是时候。 未晞淡淡回道:“只是这段时间肠胃不适而已。” 待到陆琤言找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未晞正对着天空怔怔望着,像是有什么心事,仔细看来,她像是瘦了一大圈,肯定是因为自己所隐瞒的事情给气得,陆琤言自责之中又痛心了起来,原本看到休书的满腔愤懑也渐渐平息下来,只是轻轻唤她:“未晞。” 未晞闻言回头看到他,眉头皱起来,冷声开口问:“你过来做什么?”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疏离,陆琤言听着很不是个滋味,只是兀自将休书拿了出来道:“我不同意你写的这封休书上的事情,在我朝,还没有妻子休弃丈夫的先例,这休书根本就是无效的。” “不管是不是无效,都表明了我的我的态度,陆琤言,我自此跟你恩断义绝。”未晞想着陆琤言欺骗,心中就还是不忿,语气中都带着明显的不悦。 “未晞,我承认我确实是欺骗了你,可是我们这段日子的相处所流露的情愫都不是假的,为什么你一定要纠结于那些外在的东西呢,只要我的感情是真的,其他又有什么重要?”陆琤言看未晞依旧一副绝情的模样。 他不由得悲从心起,“我在那个农家小院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就算你不是林家的女儿,这件事情依旧不会变,只不过你恰好就是林家的女儿而已。” 他说完看着未晞,希望取得她的原谅,只怪这事情一切都太过巧合,其实陆琤言也很感谢这种巧合,但是眼下,他不知道怎样做未晞才会相信自己的感情。 “你觉得你现在说这种话我会相信吗?你要是真的这样想,为什么先前就不告诉我,非要等到现在这个时刻。”未晞想起来丫鬟们说的那些话,忍不住就道:“说的你好像很喜欢我一样,在我离开之后,不就开始对闵媚动手动脚吗?其实闵媚之前说的也对,你们一个公主与一个王爷,身份自然是相配的……” 只是为还没有说完,手臂便被陆琤言一把捏住,陆琤言脸色微变,“未晞,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知道你现在生气,可是你也不能说要把我推给别人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去喜欢那个闵媚,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 未晞的手被他捏着痛,便狠狠的拂开他。 陆琤言也不在意,继续解释道:“未晞,这些事情其实都是闵媚弄出来的,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知道这些跟我闹,她其实一直对我都没有死心,你不在的时候,就用着传话的名义花枝招展的勾引我,可是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怎么会受她的引诱,我已经下令,不再让她可以进出王府了。” “难道她的勾引没有效果吗?”未晞看着他,目光冷凝了下来,“你们今天不是抱在一起了?陆琤言,我知道这些是闵媚故意让我看到的,可是你确实做了这些事情不是吗?我一点也不想再看到你了。” 陆琤言听未晞这样说,语气之中还带着淡淡的酸涩,不由得心中一喜,其实未晞心中也是还在乎他的,也并没有对他完全死心。 要不然语气就不会是这个模样了,只要是未晞对他只有这么一点的感情,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挽回他的,他轻声道:“我会把我的真心证明给你看的。” “其实就算还是没有我们这桩的婚事,我父亲也已经决定要出钱赈灾的,所以你不必这样。”未晞不想这样就纠缠不清,所以分析厉害道:“这桩婚事不过是我大娘假借我父亲的名义牵强附会而已,你不必因为这件事情非要对我做出补偿,我们就这样算了吧,这桩婚事我曾经有多少的期待,现在就有多少的怨恨,我已经很累了。” 未晞坐在椅子上,面色微微发白,看起来好像不大舒服的模样。 78 初为人父很欣喜 陆琤言看她这个模样,不由得走上前去摸着她的头道:“你身体哪里难受吗?” 未晞自然是不搭理他,只是将头扭开到一边。 陆琤言看她这样,知道是不待见自己,便找了丫头问未晞近况,知道未晞一天没有吃饭之后,想着现在自己要好好表现,便要去厨房里亲手给未晞做吃食起来。 到了小厨房里,看到林若若正跟着一个人男子关系亲昵的站在一起,林若若瞧见他来了,脸上出现了一抹羞涩的红晕,朝着旁边的男子看了一眼,这才微微挪开些距离,问他:“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陆琤言看两个人忸怩的神色,明白他们可能互生了情愫,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林若若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子,亏得未晞总是替她担心,便回道:“未晞没吃饭,我来学着做点东西,厨师在哪里?” “木头,你快教王爷做菜吃?”林若若听明来意,连忙指挥着面前的男子,又因为曾下毒害过未晞,对于陆琤言不免的有些心虚,也没有多呆,转身就要走。 却被陆琤言叫住道:“大姐姐,未晞现在很生我的气,你跟她相处的时候多替我说说好话。” 这是陆琤言第一次叫自己大姐姐,这完全就是随了未晞的叫法,林若若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应了下来。 那唤作木头的男子瞧着陆琤言毫无厨艺,便教他做了最简单的面条,好在陆琤言的力气很大,把面团揉的细软又有劲道,待面下锅之后,陆琤言这才打量起他来,“你叫木头?” 木头点点头,知道他是王爷,恭谨回道:“我是孤儿,从小大家就是这样唤我。” “那你好好待姐姐,她为人单纯,心眼是不差的。”一眼道破他们之间的感情,陆琤言嘱咐道。 木头顿时满面通红,急忙应下了。 面是由木头送上去,陆琤言知道若是自己送上去,说不定还会被未晞泼掉,总之她是不会吃的。 未晞才吃了一口,就恶心的吐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再吃,面就被木头又给端了下来。 陆琤言看她吃不下东西,心里想着未晞肯定还是介意自己今天搂了闵媚的那一下,还在生着闷气,女人一生气就喜欢不吃东西,陆琤言从小在后宫见多了,眼下也不敢在未晞面前多晃,便朝着左右嘱咐了几句就回去了。 陆琤言回去之后,便质问下人道:“到底是谁去王妃面前嚼的舌根,说我跟闵媚抱在一起了?” 众人默然不答,待陆琤言又问了一遍之后,这才有人不平道:“王爷,这本来就是您的不对,我们只是如实的告诉王妃事实而已,况且王妃现在都怀孕了,您怎么能还这样的拈花惹草呢?” “你说……未晞有孕了?”陆琤言不由得一时愣住,不敢置信的重复道。 那丫头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我看到王妃捂着肚子干呕起来,还把手放在小腹处,我娘怀孕的时候就是那个模样,肯定错不了。” “要是弄错了,有你们好看。”陆琤言语气虽然是威胁,嘴角却不由得咧开了来,想着自己要有孩子了,忍不住的就自豪起来。 林端成看未晞神色有异,心里还是不放心,坚持要大夫替她把脉看看,这一番诊断下来,果真是有孕了,孩子都快两个月了。 未晞只觉得头乱的厉害,非要在自己要跟陆琤言了断的时候,才来了孩子,不过轻抚小腹,又不由得生出一抹柔软,毕竟这是一个同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 屋顶上的陆琤言听到这个消息喜不自禁,原来真的是有孩子了,还以为是那些可恨的下人们诳他来着,只是在眼下这种时候,他怕未晞会做傻事不要这个孩子,便不管不顾的一股脑的跑下来,对着未晞郑重道:“未晞,我们的孩子一定要留下。” 未晞正坐在床边上迷茫在,猛然看陆琤言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熟门熟路的样子,也不知道在窗台边上呆过多少回,不由的冷声道:“什么你的孩子,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当然是要留下的,你给我走开。” “我不走,我要看着你,直到孩子平安出世,我怕你骗人。”陆琤言听未晞这样说,心里也算是放下心来,现在她怀孕了,他发誓现在自己一定要寸步不移的守在她的身边,看未晞生气的模样,又不敢离得她太近,直接就在屋顶上仰躺了下来,就把那里当成床铺了,掀开一片瓦片,未晞房内的动静全部尽收眼底,这里太方便了。 未晞就看他大大咧咧的躺在屋顶上,翻个身都能滚下来,其实那里很危险,她心里有些担忧,可是又想到陆琤言武功不错,应该不会有危险。 何况此刻夜深人静,她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心闷的躺在床边上,被子一卷就睡了过去。 陆琤言以手作枕放在头下,看向天空明月清亮,又从旁边的小洞中看着屋内人已然睡去,心里渐渐安静下来,不由得感谢起这个孩子的到来,他总算是有理由呆在未晞的旁边,就以保护孩子的名义。 从此,陆琤言就算是赖在林府不走了,在他们吃饭的时候,陆琤言就呆在大厅里朝着饭桌上望着,看未晞不为所动,只好闷头将视线一开在一旁。 刘雅意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觉得陆琤言身为一个王爷纡尊降贵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偏偏未晞还不领情,看都不看陆琤言一眼,都怀了孩子还这么瞎闹腾,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拿乔的厉害。 “王爷,过来一起吃一点吧,我们都是一家人。”刘雅意好心的提议道。 “大娘,他跟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休书早就给他了。”未晞不悦道。 “这哪有女子休弃丈夫的,未晞你也太胡闹。”刘雅意斥责了她。 陆琤言看未晞朝着他瞪过来,忙摆手道:“没事的,大娘,我也不是很饿,我就去厨房吃两个馒头就可以了。” 说罢,还真的一步一步的朝着厨房走去,背部的衣料被风一吹,看起来颇为萧瑟,刘雅意着实动容,“未晞,你也别闹的太厉害了,你看看王爷对你多痴情。” 未晞不为所动,陆琤言平日里走路根本就没有这么慢,故意在这里走的堪比蜗牛一般的博同情,可惜刘雅意就是吃这招,完全就顺着陆琤言这边,时不时的教训自己了。 79 门户之见不允婚 然而事实上,是陆琤言叫的那声‘大娘’太甜,被一个王爷叫做娘的人,身份那该是有多么的高贵,刘雅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自然是站在陆琤言这一边了。 未晞午睡贪凉,依旧是去河边架个软榻便睡去,每每这个时候,陆琤言便在旁边打扇驱蚊,待到未晞醒来的时候,便纵身一飞了无痕迹,有时候未晞早就醒了过来,只是故意的不睁开眼睛,偷偷的朝着他望去,心里微微动容,却想到他之前的欺骗,又狠下了心肠。 到了晚上,陆琤言就更绝了,在未晞院子旁边相对的两个大树上绑上麻绳系在一起,在麻绳的中间绑了一大块的油布,油布正好就在屋顶的上方,陆琤言晚上就睡在那里,就算是下雨了也不怕,他已经专门找人定做了尺寸巨大的油纸伞,直接往上方一遮,很是防雨。 未晞简直就是拿他没有办法,偏偏陆琤言现在又很会看人眼色,看自己面有不悦就跑的比兔子还快,不在自己的视线中烦着自己,待自己要拿个东西的时候,又忽的出现帮你做好一切,这么好的轻功竟然用在了这种事上面。 时间一久,未晞心里不是没有感动的,只是心里依旧堵着一团气,不想给他好脸色看,偶尔也愿意同陆琤言说两句话,虽然依旧还是冷言冷语,不过态度上总算有所松动了。 刘雅意也跟着在未晞面前说着陆琤言的好话,未晞一向是不以为意的,只是面色上没有之前的冷凝,刘雅意看未晞对陆琤言也不是没有情意的,陆琤言又是如此的痴心。 到时候孩子落地了,身为人父人母,怎么着也不会闹腾的太厉害,两个人和好只是时间的问题,再由此及彼的想道林若若的感情问题,不由得一阵头大。 昨日又有人给林若若介绍了户人家,对方翰林院的公子,刘雅意想着一定要对林若若好一番嘱咐,别又贪吃贪喝的吓跑了人家,想到这里,她忽觉似乎总是没有看到这个女儿。 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往天香楼跑,不是饭点的时候也不见踪影,整天上蹿下跳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刘雅意不由得问丫鬟:“大小姐去天香楼吃饭还没有回来吗?” 丫鬟点了点头,末了还补充道:“近段时间,大小姐一有空就去了天香楼,晚上还才回来呢?” 刘雅意不由得疑惑了起来,当时自己让若若跟着未晞一起去天香楼,还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现在未晞有孕待在家中,怎么她还如此的积极,按理说,自己的厨子该比天香楼的厨艺了得些,那林若若整日的不着家着实可疑,刘雅意心中奇怪,便准备去那里查看一番。 待推开小厨房的门一看,刘雅意差点没气的背过去,林若若正亲昵跟一瘦弱小子抱在一起呢,刘雅意连忙冲了进去质问林若若:“林若若,我正跟你张罗着同李家公子的约会,你在这里做什么,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李家公子要是知道了,对你仅有的那点儿意思也会荡然无存了。” 林若若猛然看到刘雅意的出现,吓得连忙离木头远了点,只是听她这样说,又颇为不服气的道:“什么李家公子,我根本就不稀罕,我喜欢的人是木头,我以后也是要嫁给他的。” 刘雅意听林若若这样说,顿时怒火攻心,自己费尽心思想要给她找个好归宿,她倒是随便找个人就嫁,看看这个瘦长男子的打扮就知道是个伙夫,一点儿身份地位都没有,怎么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刘雅意生气道:“你想都不要想,你马上跟我回家,再也不要见这个人,否则我要你好看。” “不。”林若若忽然倔强脾气上来,一溜烟的躲在了木头的背后,大声宣誓道:“娘,我就要留在这里,永远跟木头在一起。” 刘雅意瞪着林若若,气急败坏道:“林若若,你非要跟我作对是吗?马上跟我回家。” 林若若却抓住木头的衣襟,身形就是不动,刘雅意也不想在这里再闹下去,对着门口的家丁道:“快点把大小姐给我带回去。” 家丁得令便走了过来,强行将林若若塞进了马车上,强行把她带回了林家,林若若一路上哭闹不休,动静闹得很大。 刘雅意并没有着急跟着一起回去,她不悦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随即开门见山道:“我不知道你们的感情发展到了哪一步,同时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你可要清楚,我的女儿是千金小姐,不是你这样的家伙可以高攀得起的,她未来的夫婿必然非富即贵,而你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子,我并不认为你能带给若若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你知道吗?” 木头微微张开口,想要出声辩驳,可是刘雅意说的话的确是事实,他微微低下头,无话可说。 刘雅意看他没有言语,便兀自继续道:“我不管你的身份是怎样的,我都希望你离开这个地方,我会给你一生都用不完的钱财和珠宝,你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刘雅意嫌弃的看着木头身上沾染的炉灰,只觉得这样的人的身份卑贱,如果不是因为林若若,她根本不想再跟他多说些什么,捂着帕子便要离开。 “我不要钱财,也不会离开这里。”木头看刘雅意要走,便不由自主的低声开口道。 刘雅意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眸中带着蔑视的看着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木头看刘雅意这种态度,虽觉得屈辱却依旧继续道:“我知道我跟她的身份是云泥之别,我着实配不上她,可是我以后一定会对她好的。” “你能有什么能力对她好,小子,你可是一无所有,还在我林家的产业下当着小工,凭什么肖想林家的大小姐?”刘雅意瞥着他,不屑一顾道:“话说出来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雅意说完便大步离开,木头看她头上的金钗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出耀眼的光芒,那是自己无法触碰和企及的存在,他微微的低下头,自觉卑微和渺小。 80 绝食抗议为爱情 刘雅意回家之后,便气势汹汹的去寻林若若,冷声道:“亏你还是我的女儿,一点儿眼色都没有,找了个穷小子。” 林若若顿时不服气的说:“我觉得木头就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我明明很有眼色。” “林若若,我都不想说你,自己喜欢吃东西,找了个男人就是个厨子,找他是因为他会做菜吗?”刘雅意冷笑了一声,走到她的身边继续道:“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你马上给我断了这些念头,好好想着怎么给李家公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林若若将头歪在一边,这便是反对的意思了,刘雅意气得想扇她一耳光,让她好好清醒一下,别识人不清断送一生幸福,只是骂多了她也不听,便转变策略语重心长的道:“若若,自古男女婚事都是讲究门当户对的,那个男人一无所有,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娘帮你物色的对象不会有错,你就明天好好跟李家公子一同约会,别再想着那些有的没有的东西了。” “可你让我相亲的那些对象都嘲笑我长得胖硕,一个个的都瞧不起我,只有木头对我最好。”林若若大声道。 刘雅意跟她说了半天都说不通,气得甩门而去,临行前还丢下一句,“林若若,你就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反省,这段时间不要出门。” 林若若为了表达跟刘雅意抗议的决心,竟然开始了绝食了起来,到了饭点儿坚决不吃饭,竟还坚持了一天一夜。 刘雅意拿着一只烤鸡在她的面前,林若若见那烤鸡皮酥肉嫩,鲜香扑鼻,忍住差点儿要留下来的口水,坚决不吃。 刘雅意看她那个模样,不可思议道:“若若,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毅力,你以前不一向都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吗?” “娘,我跟你说,我是不会吃这只鸡的,除非你同意我跟木头之间的事情。”林若若听刘雅意这样说,颇为凛然的开口。 “若若,我想你误会了,这只鸡我可不是给你吃的。”刘雅意拿着架住烤鸡的木叉,便送到了自己的嘴边上咬下一口,然后慢慢咀嚼完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对旁边的丫头吩咐道:“你去把我的午饭摆在这里,我中午就在这个房间用饭了。” 丫鬟们得令之后,便在林若若的房间内放上了各色美食,偏偏都是香味扑鼻的孜然类食品,香味顿时弥漫在了整个房间之中,刘雅意慢条斯理的用完餐之后,便瞧着林若若垂涎的模样,这才面带得意的离开。 出了房门之后,面上的得意之色却渐渐隐退了下去,这个模样都能忍住不吃东西,看来林若若这次算是真的动心了,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了那个穷小子呢。 “大娘,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然您的口气就松动一点,让大姐姐吃点儿东西再说吧。”未晞在林若若的房门口迎上刘雅意,劝解道。 “未晞,这件事情我是不可能松动的,我就看着她还能饿死。”刘雅意拔高声音,股依旧是让林若若听到,这招苦肉计对于她来说没用。 林若若索性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就站在刘雅意的院子墙根下,偏偏要刘雅意时时刻刻看到自己的绝食举动,表明自己这次抗议的决心。 未晞跑去劝林若若服个软,也是被拒绝的,母女两个人这次像是铁了心一般的闹,非要一方先屈服才肯罢休。 到了晚上,林若若也不回房,就立在墙根下打起瞌睡起来,刘雅意示意丫鬟去劝她回房间里睡,她却振振有词道:“除非要我娘同意自己跟木头在一起这件事情,才肯回房去睡觉。” 刘雅意气得一丢枕头,随便林若若怎样闹腾了。 未晞终是放心不下,大晚上的带着个油纸包起床出门了,陆琤言听到动静,便忍不住从屋顶上的油布中跳了下来问:“未晞,大晚上怎么还不睡?” 未晞不想跟陆琤言多说,便偏过他走开了去。 陆琤言也不生气,近来未晞对他一贯是没有好脸色看的,他自觉理亏,也不敢埋怨多言,只是默默的跟在未晞的身后。 未晞跑到刘雅意院前的墙根下去寻林若若,看她就仰躺在地上睡觉,蚊虫都在她的脸上咬出了好几个大包,她却兀自不觉的睡得香甜。 未晞便推了推她,林若若醒来的时候人还很迷糊,但是一闻到食物的香气,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来,再一细看,才发现未晞正呆在自己的旁边打开手中的油纸,一个被烤的外焦里嫩的烧鹅就在这里面。 林若若不由得咽下口水,垂涎的盯着那烧鹅看了半天,这才略微的移开视线,嘴上还振振有词道:“我都说了要绝食,你就算是拿再好吃的东西过来,我也是不会妥协的。” “大姐姐,你小声点,现在人都睡了,我偷偷拿过来给你吃的。”未晞连忙拉着她额衣袖,让她别把院子里的人都吵醒了。 “人都睡了?”林若若重复一句,再看看左右,因为自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更没有注意到现如今院子里已经寂静起来,连走动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那现在就算是自己偷吃也没有人看见了,林若若对着未晞嗔怪一句:“你早说呀。” 刚刚还在被食物诱惑的还在脑海里天人交战来着,反正眼下也没有人,便也抛开了顾虑,直直的将手朝着烤鹅伸来,放在嘴边大口啃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就把烤鹅吃完了。 林若若擦擦嘴角,这才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道:“未晞,幸好你来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你绝食就是要跟那个木头在一起吗?”未晞没有想到这次林若若表现出来这么大的勇气,不由得开口问。 “那当然。”林若若点点头道,只是想到刘雅意对自己威胁的话,不免的央求未晞道:“未晞,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娘下午的时候对我说要找木头下手,你能不能派人过去保护他,我怕我娘真的对他不利。” 81 深处险地共相陪 未晞应了一声,其实在刚开始知道林若若跟木头有情的时候,她也是料想到了刘雅意不会同意的,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了这一步。 “还有,你趁没人的时候还是给我塞点儿吃的,我太饿了。”林若若嘱咐道。 未晞点了点头,劝林若若回房间睡觉也不听,只好由着她又在墙角下睡了过去。 如果要找人保护木头的话,林家的家丁是不能指望了,只能从外面找人,只是该找谁呢,未晞一点儿打算也没有,陆琤言却忽然的冒出来说:“未晞,我去派人保护那个木头。” 未晞不是没有想到过王府的人的,只是现在自己同陆琤言这样闹,不想指使王府的人罢了,听陆琤言这样一说,她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陆琤言看她没有拒绝显得很高兴,这就代表默认了,他一定要做好这件事情,在未晞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挽回一点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陆琤言果真去找人保护了木头,还头头是道的跟未晞分析起了这件事情,“未晞,我觉得眼下大娘不满意木头的最大原因在于两个方面,一是怕他看上的是咱们姐姐的钱财而非是人,其二就是嫌弃他没有家产和地位,如果这两个矛盾点可以得到合理的解决,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未晞听他这样说,仔细一想还真的有几分道理,眼下她们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偏偏谁都不肯服软,便问道:“那你有办法?” 陆琤言显得胸有成竹,拍了拍胸口包揽道:“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未晞看他说的煞有介事,像是心里已经有一番盘算,不免的稍稍放心下来,她发现自己在一定的程度上,还是很相信陆琤言的办事能力的。 未晞偷偷装了一点吃食,趁着午休的时候,便去墙根下寻林若若。 林若若早就对她的到来望眼欲穿的,看到未晞一拿出食物,便埋头吃了起来,未晞正好趁她吃东西的时候,把陆琤言的话跟她复述了一遍。 “既然王爷这样说了,我肯定是相信王爷肯定可以办好这件事情的。”林若若长呼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不必担心起木头的安危起来。 未晞想起陆琤言昨晚上自信飞扬的模样,不由的微微笑了一声,看林若若吃的急,还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叮嘱道:“你吃慢点,别呛到了。” 林若若饿的狠了,胡乱的朝着未晞点点头,侧眼不经意的看到了前方正走来满身艳红的刘雅意,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连忙将手中的吃食往未晞怀里扔去,将头一甩,大义凛然的开口道:“你别拿这些吃的来劝我,哼,你就是站在我娘这一边,你去跟我娘说,不答应我的要求,我是决计不会妥协的。” 林若若眼睛看天,神情中满是不屑一顾。 刘雅意走近了来,目光扫向他们二人,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便道:“若若,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都绝食四天了,还没见你求饶。” 林若若听她这样说,不由得微微昂头,颇为骄傲的模样。 “只是这未晞送的烧鸡,怎么只剩下一个头了?”刘雅意疑惑出声,又指着地上凌乱的鸡骨头问:“这难道不是你吃的吗?” 林若若看到地上的鸡骨头,死不承认道:“这都是未晞为了效仿你引诱我,她自己吃的。” “说谎话前先把你嘴角的油给擦干净吧。”刘雅意冷哼一声,又回头看向两人,厉声道:“还不跟上来。” 林若若同未晞互看一眼,便老老实实的跟上了她的脚步,三人一齐走在凉亭处坐下,刘雅意便道:“若若,要我同意这桩婚事也可以,不过我们得考验看看这个男人是否值得你托付,还有,就算你们成亲了,他也只能算是入赘林家。” 林若若闻言先喜后疑,本想置喙几句,却被刘雅意抢先道:“若若,我这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你要再有意见的话,就继续闹绝食去。” 林若若只好闭口不言,眼下刘雅意已经算是同意了自己和木头的事情,终究也不能闹得太过了。 未晞讶异于刘雅意前后态度的转变,便开口询问,刘雅意解释道:“是王爷让我听到了那些官太太的真心话的,原是都瞧不上若若的,一个个都是冲着林家的家产来的,我怎么可能会把若若嫁给这样的居心叵测的人,想想齐大非偶,还是算了。” 未晞同林若若对视一眼,相互笑了笑,就说陆琤言还有办法的。 林若若去寻了木头,一看到他便言简意赅的开口道:“木头,我们还是分开吧,我娘给我说了一门亲,与我门户相当,仔细想来,其实我娘说的也不错,我自幼养在富贵里,怎么可能同你吃苦,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懂事才胡闹的。” 木头退后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若若,半晌才恢复神色,脸色灰败说:“既然如此,我走了,祝你幸福。” 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显得艰涩无比,林若若心中微痛,但是想着要试验出他究竟是不是值得托付的男人,便又一狠心的跑到他的身边,大声说:“木头,就算是要离开,我们也要吃个告别饭再走,我已经在前面的酒家预定了一桌菜,我们一起去。” “还有这个必要吗?”木头看向林若若,眸光暗淡无神,语气都带着挫败。 “去吧,我真的很想跟你好好的告个别。”林若若开口道。 木头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跟着林若若一同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途经一个树林的时候,忽然路上出现了许多的蒙面大汉,手持大刀便朝着林若若走来,木头连忙一把将林若若护在身后,对着大汉大声道:“你们是谁?” “小子,我们是冲着林家小姐来的,你现在离开我们还可以饶你一命。”领头的男人凶狠的看着木头,又瞧着林若若笑了起来,“你这个胖妞倒是个富家千金,待我们绑架了你还可以要一笔赎金。” 木头却挡在林若若的面前丝毫不动,语气坚定的道:“那你们就把我一起绑架走吧。” “你又不值钱,绑你做什么。”领头男子嗤笑一声,便拿了绳索将林若若绑了个结结实实,装上马车就要带走。 木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非要一下子跳上马车,死活不撤手,强盗们看他也没有什么气力,赶又赶不走,便也拿着绳子将他一同绑好送到山头上。 82 真情实意在一起 林若若哭着道:“你怎么不逃走呢?” 木头却一脸沉重,解释说:“看到你安全我再走。” 两个人被锁到了一个破败的木屋中,到了夜晚,阴冷的寒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两个人都冷得瑟瑟发抖,林若若哭着道:“这实在是太冷了,我好想回家,也不知道绑匪拿到钱会不会放我走。” “肯定会的,他们绑你就是为了求财,既然钱财到手,肯定会放你走的。”木头说的郑重其事。 林若若点了点头,两个人蜷缩在一起取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绑匪就笑嘻嘻的给两个人解绑道:“林端成一大清早便遣人送来十万两黄金,看不出来你这个胖丫头倒很值钱,行了,上路吧。” 说罢,便推着林若若朝着门外走去,木头跟在林若若的后面,问:“怎么不见林府接应的人?” “接应的人早就被赶跑了,你们自己下山。”零头绑匪恶声恶气,目光里的寒光一现,神情冰冷。 木头看的心里一个咯噔,出门的时候看看四周,看见旁边的野草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心中暗自不安,只是跟紧了林若若,待几个人走到草丛深处,林若若正抱怨着这路越走越崎岖的时候,便见那绑匪便掏出大刀,一把砍向了林若若,林若若连忙朝着旁边躲去,大声质问道:“你既然收了钱财,怎么还要杀人?” “你就留着这种问题去地府问阎王吧。”那人看林若若躲过,便用了更狠的劲道在此砍向她,林若若下的闭上眼睛,却不见身上有任何的痛楚,睁眼一看,是木头牢牢的将自己护在身下,林若若顿时笑了起来,眼神中不见丝毫伤感,只是问:“木头,我明明要跟别人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木头闭口不言,心里却十分难过,自己被刀子砍中,都快要死了,林若若竟然还显得十分高兴的模样,好像自己的生死并不能给她的情绪造成任何的影响,这种痛苦比身上的伤口更难受,所以都感觉不到来自身体上的疼痛。 林若若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对着从不远处走来的刘雅意道:“娘,他算是通过考验了吗?” 刘雅意看看木头,又瞧瞧林若若,应了一声,能用生命来保护林若若的人,也算得上用情至深了。 林若若顿时欢天喜地的扶起木头,看他还一副不解的模样,便解释道:“我没有跟别人定亲,也没有什么强盗,这都是我娘要测试你的真心的计谋,那把刀是假的,砍在人的身上没有感觉。” 木头这才反应过来,愣愣的跟着林若若站了起来,迎着刘雅意的审视,颇为局促。 “行了,看在你真心待若若的份上,我便接受你了,听说你是个孤儿,无名无姓,你现在就姓林,跟着若若一起住在林家怎么样?”刘雅意想着木头身份寒酸,还是想着要他入赘林家。 林若若不愿意,叫了一声:“娘。” 尾音拖得长长的,表达自己的抗议。 刘雅意根本就充耳不闻,只是一双眼睛盯着木头看,等待着他的反应,半晌后,木头点头同意了。 刘雅意便开始着手为两人举办婚事,心里思忖着还是找一个真心待若若的人比什么都重要,若说钱财,林家已然是首富,根本是不必的了,要谈权利,未晞还是个王妃,想来也是可以帮衬若若的。 还是给她找个真心喜欢的人,林若若生活的开心最为重要。 未晞看着林若若整日用一份甜蜜羞涩的模样准备着自己的婚事,心里也跟着一起高兴起来,思来想去,这件事情最该感谢的人就是陆琤言,对待陆琤言的态度也没有之前的那般强硬了起来,不再是爱答不理,倒偶尔也跟他说上几句话。 虽然语气依旧是不太好,但是陆琤言已然十分开心了,因为两个人的关系正在渐渐改善,现在未晞又怀了孩子,两个人和好的时日指日可待,陆琤言不由的更是每天跟在未晞身边好好表现,希望未晞快点消气。 近来那闵媚还是找人递了帖子过来,说什么要跟自己出游,陆琤言看到之后一概丢弃,完全的置之不理,更是托人给闵媚带上一句话,“对你没有任何感觉,请不要自作多情。” 闵媚听到这句话之后简直火冒三丈,再知道未晞怀孕更为气愤,原本同陆琤言摊牌之后,陆琤言的态度就大大惹怒她,去直接朝着皇上求圣旨的时候,皇上便用未晞的肚子说话,说未晞现在孕育皇室血脉辛苦,不宜受到刺激,此事稍后再议的言论直接给拒绝了闵媚,闵媚听说现在陆琤言整日就守在林府之中围着未晞打转,更觉可恶,就去找了景王。 景王原本指点闵媚的目的,就是希望未晞知道真相后同陆琤言闹,把他闹的不理政事最好,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陆琤言整日的蹲守林府,俨然不顾其他。 景王很满意这种结果,哼着小曲站在廊中逗着小鸟,景王已经买通皇宫内官,将传国玉玺的模样给画了下去,又寻了个巧匠雕刻,眼下没有陆琤言的阻挠,事情的进展很顺利,过几日,他就可以拿到这个伪造的玉玺了,他不由得笑了笑。 这边听说闵媚过来了,便将逗弄小鸟的木棍放在一边,便将木棍放在一边,迎接着闵媚来势汹汹的派头。 “景王,你告诉我的办法根本就不管用,现在眼下虽然林未晞并没有住在王府里,可是庆王三天两头的朝着那里跑,根本就是对她余情未了,而且依旧还是对着我不屑一顾的模样,表明就是不愿意同我在一起。”闵媚一看到他,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开口了起来。 景王可不想理会她的那些儿女情长,总之现在陆琤言整日的不理事务,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管闵媚的心愿有没有达成呢。 83 怀抱锦盒心疑虑 “殿下能不能在跟我指点个方法,我是一定要嫁给庆王不可的。”闵媚永远都忘不了陆琤言如同一个英雄一样,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把自己推入安全的境地,而他却独自面对那些危险。 闵媚从小就希望自己可以嫁给一个英雄,现在陆琤言的出现完美的展现出了这个形象的所有特点,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要得到所看中的东西,要她轻易放弃这个念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她继续道:“且我自认为拥有沉鱼落雁的容貌,怎么可能比不过林未晞,只是现在庆王还不知道我的好罢了。” 景王看闵媚生的国色天香,与记忆中得意影像重合起来,他一时怔住,片刻又移开目光。 也不知道闵媚是看中了陆琤言哪一点,死命非要跟着他,不过这些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反正他已经借公主的手达到了目的,其余的事情他不想管,便推辞道:“公主,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至于如何利用你那是你的事情,眼下我也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恐怕出不了什么主意了。” 闵媚看他说的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怒声道:“景王,你曾经指点过我,对付别人一定不要用自己的手,是要利用别人来达到目的,这招就叫做借刀杀人,你之所以会好心的告诉我那些事情,无非也是在运用这一招而已,既然我又帮你的忙,就是你这边的人了,可是现在你竟然并不帮我,未免也太过河拆桥了。” “你倒是会举一反三,不过公主你的自我感觉可不要太良好,我可并没有认为你就是我这边上的人,听闻陈国来使马上就要回去了,想必公主也呆不了多少的时间,何必再闹出些什么来呢,何况我三弟好像对你并没有什么意思,自作多情可真不好。”景王嘴角勾着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闵媚听出景王说话间的嘲讽意味,心总也是不悦,可是他说的话也没有错,再过几天就是回国的日子,但是在此之前,同陆琤言的感情一点儿进展都没有,难道真的就这样一无所获的离开吗? 闵媚心中一点儿也不甘愿,总得要做点儿什么的,否则自己这一带你回去了,可能终生都不可能再有机会踏足这里了,这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景王,我是一定会留在这里当王妃的,你等着看好了。”闵媚气冲冲的留下这么一句,便闷着头朝着门口走去。 景王对于她的话并不上心,在他眼里看来,闵媚只是自己选择挑拨陆琤言夫妇的一颗棋子而已,现在她的作用已经达到了,也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他对于闵媚提不起丝毫的兴趣,总归是留了几天就要回国的人不是吗? 却没有想到闵媚的话一语成谶,她真的留了下来当王妃。 闵媚回到驿站里,看到陪着自己出使的大臣们都在忙碌的收拾着行李,眼看着回国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闵媚更是心烦不已,厌恶景王利用完自己之后便置之不理,明明之前还轻言细语的对自己好生指教,后来就变成了不耐烦的冷言冷语,变脸着实是太快。 她更可恨陆琤言对自己如此无情,反正现在都快要回去了,闵媚决定放手一搏,用自己公主的名声和闺誉来拉扯住陆琤言,也顾不上自己的手段是否下作了。 因为没有时间,免不了要孤注一掷,瞻前顾后肯定是不行的,闵媚暗自对自己说。 闵媚已经打听清楚了,因为林未晞近来因为怀孕贪嘴,尤其爱吃福来阁的牛乳饼,陆琤言便每日一大清早就去排队买,每次都在未晞晨起吃早饭的时候,准时将那牛乳饼放在餐桌上,方便未晞拿取,而因牛乳饼的制作颇耗时间,所以陆琤言都会喝上一壶茶等待。 闵媚已经在陆琤言要喝的茶水里下了分量足够的*药了,等着陆琤言喝下之后浑身发热,情难自禁,难受至极的时候,会有人将他扶到自己休息的房间里面去,到时候木已成舟,也由不得陆琤言抵赖,反正她已经设计好言官到来的时间了,到时候自己哭闹一番,将事情扩大,陆琤言肯定要对自己负起责任的,这可逃不掉。 这日,陆琤言如同往常一般去福来阁,坐在临窗的桌前,抬手便将桌前壶中的茶水倒在杯盏中,准备喝下的时候,眼尖的看到窗外正远远走来景王的身影,只见他紧紧揣着怀中的一个盒子,看起来小心翼翼,景王一向是不喜形于色的,外露展现的都是一派谦谦君子之风,不想这次却眉目含笑,满面春风的模样,陆琤言心下起疑,便放下了茶水,在门口处喊了声:“二哥。” 景王听到陆琤言的声音大吃一惊,抬眼看到他正站在不远前的客栈门口,顿时心中怀疑,怎么自己刚拿了假玉玺过来,就碰上了陆琤言,该不会他就是在这里等着我吧?难道他之前天天呆在林家不理政事的模样只是假象,跟皇上一起串通好来抓我的现行? 这伪造玉玺的罪名,足够皇上堂而皇之的向自己发难了。 景王连忙将手中的盒子揣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走近陆琤言,笑着道:“三弟,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未晞喜爱这里的牛乳饼,我每日清晨都侯在这里购买。”陆琤言解释道。 “原来你对弟妹如此痴情,真是难得啊。”景王笑了下,心里还是狐疑,不愿久待,准备告辞的时候。 陆琤言却道:“难得看二哥今日如此开心,想我们兄弟很久没有见了,进去喝点茶吧。” “好。”景王想着见招拆招,所幸暗处还跟着自己的护卫,他向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这才跟着陆琤言走进了客栈,将盒子依旧放在怀中坐下。 陆琤言给他斟满茶水,将茶杯放在他的面前,看他始终都抱着这个盒子,便问道:“二哥,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还一直抱着,放在桌子上不就可以了吗?” 84 风流成事求保密 “不过就是一点私人物件,不足为道,三弟,我们来喝茶。”景王笑了一下,便立刻拿起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便扯了个话题道:“三弟,怎么弟妹跟你闹的这般厉害?” “也怪我之前欺骗了她。”陆琤言随口应道,还是将目光看向他手中的木盒,正准备询问的时候,却来了个小厮匆忙的跑来禀告道:“庆王,王妃小产了。” “什么!”陆琤言顿时一下子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去探究景王手中的盒子是什么,急急忙忙的便朝着林府而去。 景王看向陆琤言的背影笑了一下,站起来的时候却觉得头脑胀痛,身边的侍卫忙抚了一把道:“王爷,您没事吧?” 景王摇摇头,只觉一时体力不支,便连忙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侍卫的手中道:“快把这个带回王府,一会儿陆琤言发现上当了,肯定会回来继续跟我纠缠的。” 侍卫点点头,便起身飞走了,景王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浑身发热,浑身说不上来的难受,而后迷迷糊糊的被人带到一房间中,房间光线幽暗,房梁上处处悬挂着朱红色的垂地薄纱,说不出来的暧昧,景王掀开薄纱走进去,只见软榻上正卧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虽然是背对着自己,可肩背上裸露的白皙肌肤却着实勾人,景王只觉得头脑一热,鬼使神差般的便俯身下去…… 陆琤言感到林府的时候,看到未晞正立在河边悠闲的喂鱼,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顿时稍稍放下心,走到她的身边肉声问:“未晞,孩子还好吧?” “孩子有什么事吗?”未晞看陆琤言额头都冒着汗,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不解的问。 “没事就好。”陆琤言伸手抚上她凸起的肚子,这才松下一口气,看来是景王有意的引开自己,那个盒子一定存在着秘密,陆琤言转身便又朝着福来阁走去。 里面坐着的都是吃饭的顾客,景王早已经不见踪影,陆琤言正欲离开的时候,发现一女子行为鬼祟,不由得细细打量了起来,这一看,竟然发现她就是闵媚的侍女,便抓住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侍女看到陆琤言衣冠整齐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也觉得十分奇怪,这个人不是应该同公主在楼上房间吗? 她明明看到被买通的店小二扶一个男人进入到公主的房间的,如果不是陆琤言的话,那公主的清白不是白白的被人夺去了。 她顿时心惊胆战,半天不敢回答陆琤言的话。 陆琤言还欲再逼问的时候,忽被人唤了一声‘庆王殿下’,回头一看,原来是朝中的一众言官。 “怎么大人们都聚在一起?”陆琤言回头看到身后的官员,问道。 “今日我们大家约好一起去驿站同陈国使者讨论玄学,不想那大路被封锁了,只好从这条路上行走。”站在首位的官员据实以告,因陆琤言多日未上早朝,不由得出言劝诫道:“听闻庆王殿下不理政事多日,只因后院那些的儿女情长,老臣听闻后很是气愤,那王妃着实不太懂事一些,身为人妻自然夫为妻纲,如此胡闹实在是有失皇家的面子,其次殿下轻重不分,渎职多日,虽然皇上顾忌兄弟情分未加苛责,可殿下也应该晓明事理一些……” 这些言官都上了年纪,满嘴的三纲五常各种大道理脱口而出,陆琤言听的头痛,准备起身告辞的,不想楼上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又夹杂的男子的低骂,仔细一听,那声音竟然是景王的,陆琤言和言官们对视了一眼,便匆匆的便往楼上而去。 景王清醒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同闵媚一起躺在床边上,想着方才自己神志不清的模样,气愤不已,便大骂闵媚诡计多端,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来了,恬不知耻水性杨花。 闵媚在发现对象不是陆琤言的时候,本就满腹委屈,看景王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对自己肆意辱骂,顿时尖叫一声,随手拿起枕头狠狠的朝着景王身上掷去,枕头掉落的时候还伸手甩了景王一巴掌。 景王简直怒不可遏,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打过她,闵媚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顿时便不甘示弱的去扯她,两个人正打作一团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同时朝着门口看去,门口正站着陆琤言和身后的一众言官,各自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景王低头看着自己和闵媚正缠在一起,且又在床上,顿时跳了下来,又侧头看着闵媚露出大半的肩膀,连忙将床头的被子狠狠的丢在她的身上,这才回头看向门口的众人,扶额解释道:“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景王殿下着实太不堪了些,怎么能罔顾圣贤,白日宣淫,着实有失风化,唉。”一众言官都摇头退出房门外,议论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无非都是对景王的贬损之词。 陆琤言同景王面面相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二哥,我是过来一探那个盒子的究竟的。” 陆琤言还好意思跟自己提那个盒子,景王简直就是火冒三丈,思来想去,就是早上喝下的那杯茶水有问题,那茶水肯定是闵媚给陆琤言准备的,却误打误撞的被自己喝下了去,如果不是为了要跟陆琤言周旋,自己怎么会喝下这杯茶,景王想想都觉得气闷,只是据实以告是不可能的,索性就用这件事情来打消陆琤言对那个盒子存在的疑虑。 想到这里,景王便回头朝着闵媚看了一眼,眼神都带着几分爱怜,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三弟,这件事情还请你替我保密。” 陆琤言看他这副模样,明白这其中肯定有难言之隐,便点了点头。 景王继续倾诉道:“唉,实不相瞒,其实在我第一眼看见闵媚公主的时候,我就一见钟情了,只是因为闵媚一心都想嫁给你,对我一向是不屑一顾,我气愤难耐,眼看着闵媚就要回到陈国了,想来以后都见不到面,一时猪油蒙了心,便喝了点*的药物,早上那盒子装的就是那药品,正巧遇见了你,怕被你发现,所以遮遮掩掩,又想将你支开好与闵媚成事,此事着实羞于启齿,你一定不可告诉旁人。” 85 浑身解数遣姬妾 景王说的这话倒是前后对的上,陆琤言不疑有他,只是觉得他这手段也太下作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道:“二哥以后好好对公主就是,此事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陆琤言便大步的离开,眼下此事都被言官们看到了,为了两国情谊,看来两个人铁定是要成亲了,不过闵媚这样被设计,着实也太可怜了一些。 看到陆琤言离开之后,景王的眼底的温柔逐渐转变为冷漠,他看向正在穿衣的闵媚,冷声问:“那些言官都是你弄来的?” “对,我就是要他们看到,庆王跟我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候,陆琤言一定会娶我的。”闵媚回答道,只是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为这个模样,她不悦道:“只是我没想到,喝茶的人是你。” “现在变成我一定要娶你了,你偏偏是什么陈国公主,这样的身份,我不娶你都不行。”景王恨声道,又警告说:“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同陆琤言说的话,你给我好好配合,否则别怪我以后的时日对你不客气。” “配合什么,你喜欢我?陆琤昭,你说这种谎话不觉得可笑吗?你明明就不喜欢我。”闵媚嗤笑一声,将头转到一边。 景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同她对视,一字一句道:“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感情,眼下肯定是会成亲的,你自己也明白,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既然你一定会成为景王妃,就给我好好配合这个身份,因为你以后的时日,都是要同我一起度过的。” 说完,他便迅速穿好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景王,你也别太得意,你既然一定要成为我的夫君,就是陈国的驸马,婚后不能对我不忠。”闵媚对着空气大叫道。 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之后,为了两国的关系着想,很快的便下了闵媚和景王成婚的圣旨,虽然景王人前人后倒是对闵媚很温柔,不过皇上总觉得这桩婚事的背后另有乾坤,偏偏景王又是一个不安分的,便吩咐人密切关注景王府的动态。 闵媚嫁了过来才发现,景王府里的姬妾竟有五十人之多,顿时便大哭大闹,非要他散尽姬妾众人,后院自己一人独大,景王自然不会理她,除去新婚之夜,每日便轮流去各个姬妾的房间过夜。 闵媚自然不甘示弱,一日景王搂着美人在怀,正沉浸在温柔乡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冰凉,伸手一摸竟然是条色彩斑斓的黑蛇,顿时大吃一惊,再将床榻之间仔细寻觅,蜈蚣蝎子和蛇虫不计其数,身边的美人惶然大惊,大喊大叫的形同泼妇,景王不动声色的住在了书房。 第二日就寝之时,姬妾忽然就无端头晕,还呕吐了景王一身,酸臭的味道恶心的景王洗了十次澡。 第三日,景王依旧去侍妾房中,朦胧的灯光下,看着侍妾面上的肌肤极为细腻动人,正欲吻上的时候,忽然看到她面上的皮藓一层一层的往下掉,白色的细屑漂浮在空气中,注视大煞风景,景王狠狠的踢开凳子,一言不发的继续回到书房。 此后无论景王宿在哪个妾室的院中,都会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状况,景王烦不胜烦,便直截了当的去问闵媚要干什么。 “干什么?陆琤昭,现在陈国上下都知道你是我的驸马,陈国都是一夫一妻的,你三妻四妾的像话吗,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样嘲笑我,何况你的那些姬妾姿色平平,本公主以一敌万,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眼光。”闵媚瞥了他一眼,神色倨傲。 景王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认她确实生的好看,只是他对闵媚之前做的事着实深恶痛绝,偏偏就不想遂她的意思。 不料闵媚手段众多,闹得美人们苦不堪言,一个个的哭着求景王要离开王府,景王索性全部都同意了,五十姬妾只余一人,其余的全部遣散,闵媚笑得很灿烂。 景王面容上却阴云密布,时常浮现在面上的淡淡笑容完全消失不见,加上时常晚上受到惊吓,弄得整个人都消瘦了起来。 皇上听说完这些事情之后,顿觉将闵媚指婚给景王的行为着实太正确了,尤其是在上朝的时候,看到景王一副颓唐的模样都在心里偷笑,面上却摆出一副兄长的派头,语重心长道:“景王,闵媚公主远嫁而来,这门亲事也事关两国邦交,你可要好好对待闵媚公主。” 景王自然是答应的爽快,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这一切都是闵媚害得,他心里对闵媚更为厌恶。 闵媚逛街的时候路过林府,想来未晞在这里,便上门看望一番,却瞧见林若若正高兴的准备出门而去,看到了闵媚站在门口,便站住脚步去问她:“你怎么来了?” “难道我就不能来吗?未晞可是我的朋友。”闵媚趾高气昂便朝着门里面走。 林若若一路小跑拦着她说:“你曾经害过未晞,所以我要防着你。” “随便你,要跟着我也无所谓。”闵媚语气随意,随即直直的看向林若若,认真道:“现在我已经是景王妃了,不可能再跟未晞抢庆王了,既然我们之间的矛盾关系已经不复存在,所以我现在已经不会加害未晞了。” 林若若还是不相信,只是一步一步的跟着她,闵媚只好由着她去。 未晞看到闵媚,如同平常的那般打招呼,反而弄得闵媚不好意思,想着自己之前的事情,便愧疚道:“未晞,其实你之所以听到那些真相,都是我安排的,不过不是你的终是强求不得,我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愿非所得,反而还害得你们夫妻争吵。” 未晞细细想来,隐约也知道这件事情闵媚肯定有所筹谋,她微微地叹了一口道:“但是那些都是事实,虽然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不过既然知道了,也是要解决的,就是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偏偏在我想跟他决裂的时刻到来了。” 86 安心生活彼相劝 闵媚看着她肚子挺得大大的,不由得伸手微触了一下,笑着道:“没有想到这里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想来生命真是神奇。” 又抬头看到未晞唇边的笑意柔和,显然是不计较自己之前的事情,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承认自己的自私,之前一心先要抢夺未晞的夫婿,在自己嫁为人妇不可能再同陆琤言成亲的时候,便又放弃了要和陆琤言在一起的念头,而且她的心里面竟然不见丝毫的伤心,或许陆琤言说的是对的,自己也许没有所以为的那样喜欢他。 在出国带的这段时间,其实相处的最亲密的人就是未晞了,现在自己生活的糟心,就又过来在她的身上找寻朋友的安慰,闵媚觉得自己很自私,但是所幸未晞并不计较。 “对了,你跟景王是怎么回事?成亲的如此仓促,我听闻后还很吃惊呢。”未晞问闵媚,想着她现在的身份,又笑着道:“我们现在是妯娌了。”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闵媚摆摆手,提起这件事便郁闷,只是简要概括道:“我跟景王是误打误撞的成了夫妻,到了现在,我们各自都心有不甘,可是现在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我当然不能让天下人笑话,未晞,你要知道,我们陈国是一夫一妻的,我可是不允许景王除我之外有别的女人,这对于我而言可是一种侮辱。” 闵媚的这句话倒是说到未晞的心坎里面了,两个人之所以可以成为朋友,很多时候,都是秉承着同样的观念,那就是夫君必定只得一人。 闵媚便将自己这段时间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未晞听到她在景王就寝时的捣蛋行为不由得大笑,只觉得闵媚心思灵巧,什么样的花招都可以想古灵精怪,只是听闻姬妾还余下一人,便问道:“怎么还剩得了一个人,难道她不怕你使得毒蛇毒蝎和药品吗?” 说到这里,闵媚哀叫一声,倾诉道:“未晞,她还真是不怕那些毒物,我亲眼看到她被毒蝎刺中,竟然还可以面色如常没有反应,可算是个人物,她叫做逐月,是一侯爷家的小姐,本就生在乡间,十分胆大妄为,再加上对景王倾慕不已,为进景王府连个名分都可以不要,自愿成为侍妾,现在景王的后院就我同她两个人,我整日谋算怎么赶她走呢。” 未晞在这件事上不好做出评价,只是问:“那景王不会生你的气吗?” “管他呢,既然我当上了景王妃,他总是要顾及我的脸面才是,既然他不在乎,我只好自己争取了。”闵媚说的随意,又对着未晞郑重道:“未晞,你还是同庆王和好吧,你们这样僵持着,我看着都颇为自责,其实也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其实我喜欢庆王,是因为他曾经像一个英雄救下了我,虽然我也明白那是因为我为陈国公主的身份,他才会如此的尽心竭力,不过心里拯救还是期盼着可以同一位英雄成婚,不过现在我都是他的嫂子了,我的身份不允许我继续念想着他,所以我只能放弃,在这里,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好,其实总的来说,庆王对你还是不错的,你就早点回到王府里面去吧。” 未晞面上有些怔然,其实陆琤言这段时间的表现也算得上是对自己情深意重了,只是因为自己心中总是有个心结,总是觉得陆琤言的这种好,不过是对自己欺骗自己的弥补,他更看重的是一个男子的真心,便道:“闵媚,你能劝我,我很开心,因为你现在真的是把我当成朋友了,不过我还得再看看他的表现,我怕自己又一次被表象所迷惑,其实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他一个,正是因为付出了真心,所以才更加害怕被欺骗和隐瞒。” 闵媚看她还是对陆琤言很有感情的,陆琤言那边自然不必说,两下都是有情的,和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再想想自己的亲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未晞终究还是比自己幸福一些的。 此后,闵媚倒是时常来找未晞聊天,林若若见她不再别有心思,也渐渐的放下了戒备,有时候竟然也能同她说上一两句的话。 眼看着未晞的月份渐渐大了,陆琤言越发的对她寸步不离,生怕一个不小心,未晞就要生产了,他现在一定要好好表现,让未晞看到自己的真心。 闵媚回到景王府的时候,正碰到景王正坐在大厅之中看书,瞧见她来了,便随口问:“听说未晞快要生产了,没时间管陆琤言,陆琤言肯定又去花天酒地了吧?” “你怎么这么说话,陆琤言整日的守候在未晞的旁边,怎么可能去沾花惹草。”闵媚不满的瞥了一眼景王,又想着逐月的存在,便冷冷道:“我看喜欢花天酒地的另有其人吧,我进府的时候,你的姬妾还有五十人之多呢,也不知道外头还有多少个相好,整天的不见人影。” 景王之所以这样问,无非就是想确认陆琤昭真的无心去管理政事而已,不想闵媚的小心眼又上来,说句话都冷嘲热讽的,便不想搭理,抬脚准备出门去。 闵媚看他这样,便又用一副了然的模样开口道:“被我说中就出去会相好了吧,我奉劝景王一定要洁身自好一点,别得了什么不干不净的病,传出去让人笑话。” 景王的眼角跳了跳,闵媚说的话着实太让人生气,他正准备出言相对的时候,逐月正带着丫鬟走过来,看到景王欣喜的笑着说:“殿下,原来今日你在家呀,我到处找你不见呢。” 说罢,又看到景王额头上冒着虚汗,便拿着自己的帕子给他擦起来。 景王原本是想要推开她的,却见闵媚柳眉倒竖的朝着逐月瞪着看,顿时就不偏开步子,任由逐月替自己擦拭,擦完之后还故作温柔的同她对视,只是看此人的样貌极为陌生,着实是想不起来是谁,只好道声:“美人。” 87 秀恩爱者死得快 逐月顿时喜不自禁,她样貌生的普通,又不受景王待见,只是随便的拨了个院子就住了下来,第一次受景王如此对待,脸上羞红一片,又目带希翼的朝着他看来,目光脉脉含情。 闵媚着实是看不下去,便冲着逐月厉声道:“你一个侍妾,看到我这个王妃也不行礼,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我决定要对你家法伺候。” 景王听这话还觉得奇怪,自己什么时候立过家法了,便问道:“什么家法?” “王妃家来的时候立得,说所有姬妾看到王妃必须行三叩九拜之礼,否则便要打一百大板。”逐月说完,便缓缓地就要朝着闵媚跪下去。 闵媚看她态度变得乖顺起来,面上得意不已,就坐在椅子上等着她的跪拜,景王就是看不惯闵媚洋洋得意的模样,一把拦住逐月,道:“你不用拜她了,我现在封你为侧妃,既然不是侍妾,就不用遵守这种莫须有的礼仪,你不用管她。” “真的吗?”逐月顿时喜笑盈盈,对着景王道谢之后,又冲着闵媚扬了扬下巴,像是挑衅一般。 “长得这么丑,还好意思跟我叫嚣,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赶出去。”闵媚看到逐月的态度着实生气,冲着景王瞟了一眼之后,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景王笑了笑,看到闵媚生气,自己感到身心舒畅不已,但是逐月却不高兴的道:“殿下,王妃怎么能说我长得丑,即便我长得泯然众人,也算不上丑吧,王妃真的是过于刻薄了。” 景王低头看向这个面容普通的女子,心里觉得闵媚的评价并没有错,只是面上并没有表露,便推开她挽着自己的手臂,避而不答道:“我还有事,走了。” 上次被陆琤言撞破自己拿了个假玉玺的事情,虽然用闵媚的这门亲事掩盖了过去,景王还是极为小心,就怕陆琤言心里还是存在着疑窦,找暗卫调查这件事情,一时间也不敢动作,只是紧密关注着陆琤言的动向。 正好闵媚这段时间老往林府而去,便时不时的套一下她的话,现在知道陆琤言这般的无所作为,他总算是稍稍放心下来,便用假玉玺在一封圣旨上按下印,这才抿唇一笑,扬掌将玉玺摧毁成粉末。 那圣旨被宰相李钊带去了边关,皇上确实给了边关的将军赵铭一道圣意,内容是褒奖他带军有方,并加封他为忠义侯,但是景王所带去的圣旨上面,却是说赵铭意欲叛国,就地斩首示众。 赵铭手下的将士有五十万之多,有了这批兵马,自己篡位更是如虎添翼。 到时候,自己的人会出其不意的杀掉赵铭,再怂恿将士们的愤懑情绪,趁机收编成为自己的将士,入京杀掉皇上。 那逐月自从被提升为侧妃之后,越发的喜欢粘着景王,景王为了气闵媚,竟也同意同她做戏,瞧着闵媚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便在心里偷笑,着实是心情愉悦。 那逐月本来就不服闵媚,现在发现景王对自己极为恩宠,便也不将闵媚放在眼里了,两个人时常争吵起来。 一日夜下,闵媚正在月下凉亭内吃着西瓜,偏偏逐月看到了也要吃,一下子就坐在了闵媚的对面,伸手便朝着桌上拿着水果。 闵媚一下子打掉她的手,不悦道:“你要吃就自己找人弄给你吃,这些都是我的。” 逐月看着满满一桌的水果,笃定道:“王妃你一个人根本就吃不完,我吃一点怎么了?” 偏就伸手朝着桌子上伸来,闵媚不愿跟她分享食物,又打她的手,怒声道:“一点儿尊卑都没有,怪不得是乡下养大的,你再这样的放肆,看我怎么收拾你。” “随便你怎么收拾我,反正王爷都会站在我这边的,谁让他不喜欢你呢。”逐月也不怕闵媚的威胁,偏要吃她的水果。 闵媚就是不允,反唇相讥道:“喜欢你也只能代表王爷的审美畸形,丑成这个模样偏偏还钟情于你,癞蛤蟆一只。” 逐月最讨厌别人批评自己的长相,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是觉得这样的长相配不上景王的,一时间也生气了起来,偏要抢桌上的水果,闵媚仗着力气大,一下子就把她推到地上,然后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坐在凳子上吃西瓜。 逐月觉得她的态度太过于轻蔑,自己受到了侮辱,一下子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哭着正欢的时候,正巧看到景王正朝着这里走来,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向景王那里,哭诉着闵媚殴打自己。 景王也实在不明白,王府水果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逐月非要吃闵媚的水果,只是还是瞟了一眼闵媚,轻声安慰着她,拉着她便也跟着坐在凉亭之中,抬眼看响闵媚道:“你也真的是太小气,不就是一些水果吗?分点给别人又怎么样,反正你又吃不完。” “我为什么要分,是我的东西就不能让别人染指。”闵媚看向景王,在瞧着软在他怀中的逐月,生气道:“还有你陆琤昭也是一样,既然娶了我,就不准对别的女人好。” 这话虽然说得霸道,景王竟然也不生气,他也不明白怎么心中还暗自升腾出一股得意起来,只是勾唇朝着她笑。 逐月见状不由的吃味起来,便扯着景王的衣袖,指着桌上的西瓜道:“殿下,你喂我,我要吃西瓜,你帮我去籽。” 她偏要在闵媚面前秀一下优越感,闵媚吃西瓜的时候,可没有帮她去籽呢。 景王还真的这样照做了,闵媚看着他低头拿着个小木叉给西瓜一下一下的拨弄着西瓜籽,将去好籽的西瓜瓤递给逐月,逐月对着闵媚笑的欢快,还娇羞道:“殿下,我就知道您对逐月最好了。” 闵媚着实是看不下去,准备起身的时候,偏又坐着不动,只是嘴上带着笑,冷声道:“殿下真的是体贴入微,就是水果中的一点瓜籽,也要给姬妾弄得干净。” 88 若有所思欲放弃 “我现在是侧妃,并非姬妾。”逐月急忙申明,又对着景王笑。 闵媚瞪着她片刻,逐月越发的得意,闵媚便道:“我除了爱吃西瓜,还爱吃我们陈国一种独有水果,甜津可口,更有美容之效,前段时日我母后派人给我捎上了一些,你们在这里慢慢吃西瓜,我才不稀罕。” 说罢,便要起身前行。 逐月一听这种水果有美容的功效,一时间心动不已,朝着景王撒娇道:“王爷,我也想吃,您让王妃分点儿给我。” 景王便叫住闵媚道:“你也别小气,就拿点出来。” 闵媚回头莞尔一笑道:“我是可以拿出来,不过这水果里也有果籽呢,我怕王爷嫌麻烦不肯挑,伤了侧妃的心。” 景王之所以肯来挑西瓜籽,无非就是为了让闵媚生气,他满口应承道:“我怎么会不挑呢,就怕王妃小气不肯拿出来。” “我全部都拿出来,相信侧妃吃完后铁定容光焕发,美若仙人。”闵媚吩咐侍女去拿说过,再兀自坐在凳子上笑道:“我亲自给侧妃剥皮,就当是陪着王爷。” 逐月连声说好,闵媚一向对待自己都是趾高气昂的,现在她来给自己剥水果皮,想想都觉得让人心情愉悦。 侍女提来一果篮,里面装满了红色的水果,水果顶端上是翠绿的尖尖叶片,闵媚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出来,伸手将表面上的果皮剥开,解释道:“这个水果名叫做火龙果,诺,我皮已经剥完了,劳烦王爷来去籽吧。” 景王一看那果肉,一大片的壮似黑芝麻的果籽镶嵌其中,分布的到处都是,这等到挑好这个果籽,估计没几个时辰是做不来的,顿时瞠目结舌的看向闵媚,这个东西怎么这么多的果籽。 闵媚瞧见他吃惊的模样,故作诧异道:“诶,王爷怎么还不动手,该不会嫌这事繁琐,准备出尔反尔吧。” 景王不想让闵媚看着笑话,只好一个个的耐心去籽起来,而闵媚就在旁边热心的招呼着逐月吃西瓜,时不时的说些陈国的事情来打发时间,根本就不走,如果自己弄得慢了,还会‘好心’的出演指教怎么样做才是最有效率的去籽,景王气得牙根痒痒。 好不容易剥完了一个果实,已然是过了两个时辰,逐月看景王对自己如此用心,感动道:“殿下,不必再帮忙去籽了,就这么一个,我已经十分暖心了。” 说罢,便眼含热泪的小口小口吃了起来,闵媚顺手给自己也剥了一个火龙果的皮,直接咬下一口,瞧两个人正诧异的看着自己,便一拍脑袋道:“哎呀,都怪我事先没有说清楚了,其实这果籽是可以吃的,可不像西瓜籽那般要挑开呢。” 说罢,闵媚也不看景王的表情,自顾自的打了一声哈欠道:“天色都这么晚了,我还是早点儿去休息吧。” 闵媚走在路上,心里有着整蛊的快感的同时,又略微沉闷起来,就如此繁琐的事情,景王竟然也给那逐月做了,原本她总觉得景王并不是真心喜欢逐月的,眼下却对自己曾经的推断有所怀疑,若不是真心,怎么会做的如此细致呢。 景王对着闵媚扬长而去的身影,着实心有不忿,便拂袖而去了。 第二日,闵媚想把心中想法朝着未晞倾诉一番,进去之后却见林府众人都是匆忙不已,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未晞生产了,闵媚连忙前往未晞所住的小院跑去,未晞在房间里面哀哀叫唤着,陆琤言站在门外,面上极为紧张,一瞬不瞬的朝着房间看着,连闵媚来了都不知道。 闵媚瞧他这幅模样,一时心绪复杂,过去叫唤了他一声,陆琤言竟没有答复,再一细看,原来他过于关注的望向产房,压根就忽略掉了自己的存在,所以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闵媚定定的看向他,思考着一些问题。 可是眼前的视线却被一双手给蒙蔽了,闵媚抬眼望去,却见林若若正叉着腰站在自己的面前,质问她:“你这样看我的妹夫作什么,你之前说的话是谎话吧,其实你还是很喜欢我妹夫的。”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放弃了。”闵媚一口否定道,却见林若若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便据实以告道:“其实我在想,未晞跟陆琤言彼此喜欢,如果我非要拆散他们,强行让陆琤言跟我在一起,陆琤言真的会喜欢上我吗?” “肯定不会啊,别人在一起好好地,你去破坏别人的感情,只会招惹别人的憎恶而已。”林若若回答道,又看闵媚的模样像是反思,连忙顺着她说道:“我爹常常对我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任何事情一定要推己及人,你想想,如果你跟一个男子相爱,忽然有一女子要用诡计拆散你们,你会怎么办?” “我会让这个女人好看。”闵媚斩钉截铁的回答,又想起陈国的婚俗,面上迷茫的喃喃道:“在我们陈国,男子只有有一位妻子的,不可纳妾,我明明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却妄图成为别人夫妻之间的第三人,我的这种行为,根本不配为陈国公主,因为我的这种行为是在否定陈国传承百年的观念。” 闵媚忽然之间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看向林若若,神情已经清明了起来,笑着道:“没想到我能相通这个问题,竟然是你这个笨蛋点醒的。” “我哪里笨了,未晞跟我说大智若愚,其实我很聪明的。”林若若不服气的反驳道。 “恩,我现在承认你不笨了,因为你让我相通了一些事情。”闵媚笑了起来,神色间不再是从前那般的盛气凌人,反而带着稍许的温柔起来,她看着林若若道:“我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未晞,我不想再有所隐瞒了,也包括我们下毒害未晞的那件事情。” “不行。”林若若大吃一惊,连声否决道:“要是未晞知道了,即便是她原谅了我,我们的关系肯定会受影响的,何况我当时误会未晞夺走了爹娘的宠爱,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不会再害未晞了,你不要说出事实来,求你了。” 89 抽丝剥茧寻真相 闵媚看着反应激动的林若若,又想起未晞曾说过的话,她说过,有些事情她情愿不知道,便应承道:“好,你的这件事情我不说,总归你不会再对她不利。” 林若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她奇怪的看着闵媚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今天做了一个决定,准备成全景王跟逐月了。”闵媚笑着道,又对着依旧不解的林若若道:“为了报答你指点我,我把陈国的那些小吃的秘方都告诉你,你就可以让厨子做给你吃了。” 林若若顿时笑了,看向闵媚的目光也和善了许多,这个时候,屋内一声婴儿的啼哭嘹亮想起,原来孩子已经生下来了。 陆琤言是第一个冲进产房的,看着粉雕玉琢的儿子和昏迷不醒的未晞,顿时红了眼眶,反惹得随后进去的闵媚的嘲笑,“想不到庆王还哭了,都这么大的男人了。” 语气却不是不动容的,别人夫妻恩爱,陆琤言是属于未晞的,自己本不应该产生哪些觊觎的念头。 过了几个时辰,未晞这才幽幽的转醒,看向侯在床边上的众人和身边的孩子,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意,那是属于母亲的笑容。 闵媚让林若若带着众人下去,这屋子里只余下陆琤言和自己,这才看向两人,郑重开口道:“庆王,未晞,其实当时庆王会说出你们亲事的事实,是我故意让使臣挑拨你发怒的,还有未晞,我是算准时间故意带你到那客栈的门口去的,害得你们争吵多日,真是抱歉。” 这件事情,大家早就心知肚明,未晞笑道:“其实那也是事实,我已经不介意了。” 陆琤言也摆摆手,大度道:“其实确实是我隐瞒在先,怪不得你在这上面做文章,何况我们现在也是一家人,二嫂就忘记这件事情吧。” “不只这件事情。”闵媚看向二人,一字一句道:“我打听到庆王每日都回去福来阁给未晞买饼,顺便喝上一壶茶,便在茶中下了*药,准备跟庆王成了夫妻之实,却不想误被景王喝了下去,我这才成了景王妃,这件事情,我着实愧疚不已,所以今天一定要说出来。” 未晞抚着孩子的手指一顿,不可置信的朝着闵媚看来,如果当时真的是陆琤言喝下那杯茶,那自己知道之后必然会心存间隙,那自己同陆琤言之间就算是真的完了,她沉下脸色痛心问:“闵媚,你怎么能这样?” “是,我的手段是太下作了,可是我当时就要回陈国了,已经没有时间,所以才出此下策,现在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害得自己葬送了一生的幸福。”闵媚面上怔然道:“只是,我明白了其实景王喜欢的人是逐月,我根本就是个多余的,身为陈国公主,我不会再违背本国婚俗,*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所以我现在想要回到陈国了,所以想把一切都说出来,未晞,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真的把你当做了朋友,是在是抱歉。” 未晞扭过了头,长叹了一口气,半晌无话。 陆琤言却疑惑道:“那*药,是你下到茶壶里面的?” “是,而且我让店小二将晕倒在桌上的男人抬到我的房间,不想抬来的却是景王。”闵媚语气懊悔不已,都怪她自己心术不正,才会酿成今天这种局面。 “可是二哥说,那*药是他下在茶水中的,他早就倾慕你已久,用药助胆,故意要与你成事的。”陆琤言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只觉得疑点重重,为什么景王要骗人,他回忆道:“那日我见二哥拿着一个木匣而来,脸上满心欢喜,我在探听木匣是何物的时候,却有人跑过来告诉我说未晞小产了,害得我急忙回家,而后二哥又跟我说,那木匣放置的是*药物,是为与你成事,他骗我是为了让我放松对木匣的疑惑,那里面装的究竟会是什么?” 陆琤言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顿时面色凝重了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祈求着未晞的原谅,所以才会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完全的不理朝政,他怎么就忽略掉了,景王一直都在对着皇位虎视眈眈,忽然那里面所装的东西,就是对皇上不利的所在。 他顿时看向闵媚,问道:“你一个陈国公主,怎么会对我同未晞的婚事真相了解的这么清楚,这件事情明明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是……是景王告诉我的,他说这件事情引得你们不快,我就可以趁虚而入了。”闵媚觉察到事情不对,回想当日情景,又补充道:“他还教我做事情要迂回,要借刀杀人。” “我的暗卫一直都是监视皇宫和京城动向的,我因为未晞的事情不理政事,暗卫也没有再派遣起来,所以二哥会利用这个时候,做出对皇上不利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是闵媚揭露的,所以我也没有多想,现在看来,二哥一定是会对皇上不利了。”陆琤言一番推理下来,面沉如水,想着那日言官所语,自己果真是太过沉湎于儿女情长了,竟然给了景王可乘之机。 未晞未曾想自己同陆琤言争吵这件事竟然另有深意,顿时也惊吓出一身冷汗,她看向陆琤言道:“琤言,我曾入宫赴琼林宴的时候,二哥对我说,你马上就要回来了,而几天之后,果真传来消息说你要回京,我本没有在意……” “我递上回京的奏折明明是在琼林宴之后,二哥之所以会提前知道,肯定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陆琤言前后一想,分析道:“闵媚遇害就是在我本应该离开江南的时候,可是后来我忽然又回到了江南,这才救下了闵媚。” “你的意思是,杀我的人是景王的手下?”闵媚顿时一惊。 “恩,杀了你之后,你的陈国公主身份就可以引起两国争端,趁着两国关系紧张的时候,他就可以在朝堂之上浑水摸鱼,作出不利于皇上的事情来,其实二哥一直都在肖想着皇位。” 90 昭然若揭解疑团 陆琤言眉头紧皱,又对着未晞道:“因为国库漕银被盗,为拨银解江南水患之急,所以才会娶林家的女儿,未晞,你所介意的就是我因为林家女的身份娶你,可是那种情势之下,我必须要娶林家女,你不知道我多庆幸你就是林家的女儿,却不敢说实话,就是这一点的隐瞒,竟成为了一场阴谋论的导火索。” 未晞哭着道:“对不起,琤言,是我太任性了,这段时日的相处已经足以让我明白你的真心了,可惜我偏偏还要同你闹,大娘说的对,我就是太过于矫情拿乔了。” 未晞一时间为自己使小性懊悔不已,明明陆琤言对自己已经很好了,缺固执的想要追寻什么所谓的真心,其实真心一直就是自己的面前,自己却偏要怀疑猜测。 陆琤言抚了一下她的脸道:“事情都过去了。” “那这样说的话,被盗的漕银很有可能是被景王拿了去?”闵媚惊疑着。 陆琤言点点头道:“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确实是二哥拿走的,只是景王府把守森严,暗卫根本探不进去,只好作罢。” 闵媚想起来这段时日两个人的话语,景王这段时日其实都在拐弯抹角的陆琤言的行踪,不由得吓了一跳,眼下出了这种事情,其实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她想了想道:“我是可以自由的出入景王府,或许我可以帮你们的忙。” 何况闵媚听到陆琤言的语气,便感觉到这件事情的难办,出于愧疚和弥补的心理,闵媚也想进上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陆琤言和未晞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在眼神中已经选择了相信闵媚。 闵媚回到景王府的时候,景王早就在大厅等候多时了,看到闵媚怔愣的模样,便又怪声怪气的道:“走路也不知道想着些什么,也不怕被摔道。” 话刚说完,闵媚的脚便撞上了桌子角,痛的哀叫了一声,这才算是回神了过来。 景王在旁边毫不留情的大笑了起来,还骂闵媚蠢笨。 想着这个人还曾经派人去杀害自己,闵媚着实恨景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景王这才收敛笑意,对着闵媚道:“这么晚才回来,其实你总是跑往林府找未晞,实则是去看了陆琤言吧,你今天肯定是没有见到他,否则怎么这么不高兴。” 就是这样拐着弯的打听陆琤言的动向,闵媚心里暗想,面上却不表露的道:“庆王每天都跟未晞形影不离,怎么可能没见到,我去林府因为未晞是我的朋友,又关陆琤言什么事情,陈年旧事老是拿来提,看不出来你这么无聊。” 闵媚如同往常一般和景王争锋相对,景王也不在乎,心里听说陆琤言依旧不理政事,着实愉快。 闵媚看着他,半天才道:“今日未晞生了一个儿子,小孩长得很漂亮。” “是吗?那我有侄子了,改日得见见。”景王笑了起来,神情也跟着和蔼了几分。 闵媚瞧他好像很喜欢这个侄子一样,似乎跟陆琤言的敌意不大,便又道:“侄子有什么可稀罕的,皇上的皇子多得很,到时候都得叫你皇叔的。” 景王冷哼了一声,面上的神色不可否置,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之后,闵媚觉得他好像对皇上很有敌意,怪不得准备着要造反呢。 逐月听闻景王回来了,又高兴的扑在他的怀中,近日来她都觉得自己生活的十分幸福,因为景王一日比一日对她更好,自己得到的宠爱比绝色容颜的闵媚多得多,故而十分满足。 闵媚看着两个人又腻在一起,淡然的告退离开,在已经做出了成全他们的决定之后,闵媚的霸道欲也少了很多,因为总是想着自己才是后来的那个掠夺者,反而没有之前的那般理直气壮。 她同景王原本就是因为舆论成亲的,不曾有过什么感情,眼下他另有心爱之人,原本准备潇洒放手的,若不是发现了景王不臣的野心,自己又对未晞和陆琤言深感愧疚,她绝不会再留在这里,现在知道了当时的景王竟然派人杀她,心里更加对这个人厌恶起来。 景王虽然同逐月故作亲密,可是真实目的却是为了让闵媚生气的,现在瞧见不以为意的转身离开,不由得感觉到有些奇怪,看刺激没有达到效果,反而觉得没意思起来,待闵媚走后,便将怀中的逐月一下子放开,连面上的神情都冷上许多。 到了用餐的时候,闵媚也不看旁边依旧相互夹菜的两个人,自顾自的吃喝起来,逐月正在吃一块鱼肉,顺便给景王也夹上一块,却见他的筷子未动,抬头望去,却见景王这对着闵媚看来,一双眼睛幽深晦暗,里面似乎夹杂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闵媚却在慢条斯理的低头喝汤,根本就没有发现景王的凝视,待她喝完汤之后抬头夹菜,景王这才急急的收回视线,方向朝着自己看来,逐月直视着他的眼睛,却发现景王一派淡然,眼底未曾有着丝毫的情绪,看向自己就像看向任何与一个平常的事物,眼底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未曾有。 其实逐月早就发现了,景王对她忽冷忽热,她心里不明所以,所以常常在暗中观察景王,而后他发现只有闵媚在场的时候,景王才同自己温柔起来,可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却是直直的看向闵媚的,闵媚一离开,态度便顿时冷凝了下来,她心里闪过一个猜测,其实景王是喜欢闵媚的,却又一次次的否定了它。 因为自己始终是不愿意相信的,她沉浸在景王所给予的温柔体贴之中,固执地认为那就是爱情。 正是因为心不在焉,所以逐月吃鱼被夹住了,她连忙用手抚向咽喉,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吃鱼也能被夹住。”身边的一声斥责传来,语气中却又带着关心,逐月欣喜的抬起头,却看到景王已经站起来前往闵媚的方向,将手上的一大杯清水递给闵媚,看着她喝下去之后,神色恢复正常之后才道:“吃鱼应该先挑刺再吃,亏你还是个公主,这点事情都不知道,简直愚不可及。” 91 被忽略的爱意显现 “我不就是吃个鱼被卡住了吗?没有必要借题发挥吧,我的聪明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领略到的。”闵媚将碗筷往前一推,不悦道:“吃饱了,我午睡去。” 景王看她面色又不痛快起来,面上神色舒展了开,便也起身走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逐月其实也被鱼刺夹住了咽喉,即使她明显的用手抚住脖子,可是景王真正注意的人,却是好像他一直都很讨厌的闵媚,逐月十分伤心,呆愣的坐在了饭桌前,久久不语。 闵媚无事便去王府闲逛,面上虽然漫不经心,可是却在暗地里观察着这里的地形,心中揣度着漕银究竟可以藏在哪里,这一圈的走下来,根本就毫无所获,一时间坐在凉亭中暗自思索。 逐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这般的讨厌闵媚,以前纵使明白闵媚的身份比自己高,长得又是一副姣好的容貌,可是也不曾产生过任何的负面情绪,尤其在看到景王对她语气不善,冷嘲热讽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一种微妙的优越感。 因为相比较而言,景王对待自己的态度与同闵媚的相比,可算是天壤之别了,逐月曾一度的认为,景王是喜欢自己的,虽然自己的容貌平常,可是那点自卑的情绪完全消弭在景王的温柔之中,她一度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虽然景王有时候态度也会转变的很快,上一刻温声细语,下一刻又转身离去,现在仔细想来,只有闵媚在场的时候,景王才会对自己呵护备至,闵媚一走,景王便跟着离开,倒是像在闵媚面前同自己做戏一般,只是眼下,却被自己看穿了。 还不如不知道呢,至少可以沉浸在虚假的温暖之中,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得到了喜欢的人的心,她看向闵媚,带着深深的不甘心。 闵媚感觉到逐月的视线,本不想搭理,不过禁不住一直被逐月直勾勾的看,感觉十分的不自然,便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疑惑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要是不在这里就好了。”逐月模样微怔,低低的呓语道。 却还是被闵媚听到了,闵媚撇撇嘴,在心中愿意成全她跟景王之后,她已经不再视逐月为眼中钉,终归自己才是别人的感情中的第三人,拿着身份来压人,却是理直气壮不起来的。 闵媚看着她,认真说道:“我总有一天会走的。” “真的吗?”逐月听到她如此说,欣喜的朝着她看过来,如果她不在的话,或许景王关注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恩。”闵媚点点头,便迈步离开。 不料逐月却跟着一同走在身边,闵媚不解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我现在要回去午睡的。” “我想多跟你接触一下,王妃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使唤的下人就好,我一点儿都不介意。”逐月想着既然她能夺得景王的注意,那么她身上一定有着可以吸引景王的东西,自己多跟着闵媚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可以发现她最动人的独特之处,到时候多加效仿,那么景王总有一天也会将真正的目光凝聚在自己的身上的。 闵媚奇怪的看着她,无端端的多个人在身边,偏偏又是自己要去找王府藏东西的秘密之处的时候,多有不便不说,指不定就会被景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悦道:“你倒是不介意,我可介意的很呢,不要跟着我。” 偏偏逐月就是不听,闵媚甩都甩不掉,简直头大不已,心里暗想着是不是自己现在对她的态度好了点,她就开始放肆了起来,架子果真还是要时时刻刻都端起来的。 陆琤言将景王的这番绸缪告诉皇上之后,皇上大感震惊,同时也意识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景王在陆琤言面前明确对闵媚的情义,无非也是迷惑自己的对策,若非闵媚要辞行,说出真相,任谁也不会将这一系列的事情联想起来的。 而今之计,就是要弄清楚景王木盒之中所装的究竟是何物。 “琤言,近段时间看你为情所困,事事都不放在心上,可是眼下景王的狼子野心算是彻底暴露无疑了,你可一定要帮我的忙,切不可像之前那般对政事不管不问。”皇上还怕陆琤言在感情之中走不出来,便来了这么一句。 陆琤言点点头,连声应诺道:“皇兄,你放心,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若非我这段时间懈怠大意,二哥也不会这样轻易的就钻了空子,他利用闵媚让未晞明白真相,走的倒是一步好棋,不过现如今,未晞依然不会再同我闹了,我自然全心全力帮助皇兄。” 皇上欣慰的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打听了未晞同他吵架的原因,其实心里暗自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这桩婚事的主使者是自己,本来两情相悦多好的事情,非得变得不纯粹起来,故此,他也没有对陆琤言多加责怪,现下他们两夫妻和好,自然是皆大欢喜。 “皇兄,我揣测着二哥木盒中的东西,是伪造的传国玉玺。”陆琤言已经着手派人调查了,听闻有一内侍行为鬼祟之后,便亲自提审,这才知道原来它已经按好了传国玉玺的模印,再回想着景王木盒大小,联系起来不难猜出是什么。 皇上闻言微怔,一言的去上首的暗台处,再中间轻扣两下,墙壁之中便出现了一个小洞,他从中拿出一块红绸布包裹的玉玺,仔细朝着底部雕刻着花纹看去,再用手触碰,感觉到润滑了许多,看起来确实是有人用印泥按下了痕迹,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陆琤言看他这个模样,就知道自己的猜测确然无疑了,他便道:“皇兄,既然二哥敢把手伸在你这里,肯定是已经做好了谋划,我们不如便将计就计,引他上钩。” 皇上长叹一声,道:“其实我真不希望兄弟相残,奈何景王欺人太甚。” 陆琤言顿时沉默了起来,在小时候,三兄弟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可惜二哥一直对皇上荣登大典有所怨言,所以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这般。 92 表面做戏惑假象 “皇兄,待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预备怎样处置二哥?”陆琤言还是忍不住的问了起来。 皇上看向他,半晌才道:“图谋不轨,以下犯上,按律当斩。” “可我们是亲兄弟。”陆琤言试图开始求情起来,“二哥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贪恋权利,这才想着要谋取皇位的。” 皇上静默半天,才开口道:“琤言,你以为景王这样对付我,是因为这个皇位吗?” 陆琤言顿时满是不解的看向皇上,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皇上笑了一声,眼神渺茫的看向窗外远方不知名的一点,片刻之后,这才收回视线,看陆琤言还是疑惑看向自己,面上怅然笑了一声,便回身朝着内堂走去,背影看起来甚是萧索。 待到皇上的背影消失不见,陆琤言这才收回视线,这样看来,二哥跟皇上争斗似乎另有隐情,只是到底会是什么呢? “肯定是因为女人了。”闵媚笃定的站在房内,瞧着未晞在疑惑的看向自己,顿时迈起步子,边走边说,侃侃而谈了起来,“你们想,男人一贯都是爱追名逐利的,但是与此同时,他们更爱的却是美人,大权在握,美人在怀,才是他们人生最大的追求了,有人希望两样皆得,有人却只爱江山不要美人,但是如陆琤言这样的,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了,否则也不会因为跟你吵架,这么多天都不理政事了。” 未晞顿时脸色绯红起来,手伸着便要去扯闵媚的嘴,却在门口看到了正呆呆站着的陆琤言,不由得笑说:“怎么不进来?” 陆琤言这才回过神来,问两人:“你们在讨论什么?” “是闵媚讲的陈国的一个故事,说他们国家的左右丞相一直内斗不断,最后右丞相弄垮了左丞相,权利滔天的情况下竟然挂印而去,我很不解,便问着原因,闵媚说是因为女人。”未晞解释了起来。 闵媚回应道:“本来就是因为女人,相传他们都看上了一个女子,为此大打出手,水火不容,最后竟然相约谁在朝堂之上的势力打垮了另外一方,才有资格跟这个女子成亲,为此两个人一直明争暗斗多年,就是如此,所以哪怕最后右丞相独揽了大权,依旧毫不留恋的离开,典型的爱美人重过江山的人物。” 陆琤言回想起皇上那种凄苦的神情,顿时大胆揣测道:“我想,可能二哥和皇上都的那么狠,并非是因为那个皇位,而是因为女人。” 陆琤言想起来皇上书房里的那张画像,顿时大胆猜测,那是不是皇上所心仪的热,迎着未晞疑惑的神情,便一五一十的将同皇上会面的场景说了之后,几人都觉得会是这个可能。 “我倒是看不出来景王原来也是个痴情之人,只是我会暗中查查看的。”闵媚应承开口,便起身回府了。 陆琤言去房内逗弄着儿子,看着孩子手脚小小的,心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柔软了起来。 “肃和很乖,从不吵闹的,乳娘都说很少碰到这么乖的小孩。”未晞站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道。 “那长大肯定是个成熟内敛的性子,肯定稳重。”陆琤言反握住未晞的手,希翼道。 未晞心里好笑,现在还看不出孩子的心性,陆琤言竟能收得一本正经,未晞眼眸转了转,便柔声道:“琤言,近来天亮了,你还是回屋内睡吧,总是呆在屋顶上,我怕你着了风寒。” 陆琤言听她语气婉转低柔,心里感觉很熨贴,只是眼下这种形势,还是要保持原状,有所隐瞒。便拒绝道:“现下还不行,二哥肯定会派人打探的,说不定林府里面也会安排起他的眼线,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大意。” 未晞点了点头,正好听到了外面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怕是有探子也在里面,便周身紧张了起来。 陆琤言瞧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以为她害怕,便想着伸手揽住她,让她不必紧张,左右自己都是在的。 未晞看到陆琤言朝着自己的腰间伸出了手,顿时明白现在这种非常时刻,作戏让敌人放松警惕才是最要紧的,便狠狠打落了陆琤言环在腰间的手,怒声呵斥道:“陆琤言,你趁着我小憩的时候就进来轻薄我,你简直就是无耻,快点给我滚!” 陆琤言看她杏眼圆瞪,面上一片冰寒,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十足的蔑视,再想想方才她站在自己身边轻言细语的温柔模样,顿时无力扶额,其实他应该先拥抱完再提醒未晞的吧。 窗外的几个丫鬟听到房内响动,连忙都冲了进来,看到未晞神色不悦的模样,又瞧见陆琤言面容颇为无奈,再联想到赶刚听到的话,顿时了然。 未晞看到丫鬟都走了进来,便抱起了肃和,索性将戏做的更彻底,对陆琤言冷声道:“你爱呆在这里就呆多久,你在这里,我们母子走便是。” 陆琤言连忙拦住他,好生劝慰道:“未晞,肃和也是我的孩子,我只是想要看看他,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走。” 未晞冷笑了一声,抱着肃和偏了个角度,不想让陆琤言看到孩子,冷声道:“看也是不准你看的,你快点走,陆琤言,我可不承认你是孩子的父亲。” 陆琤言无法,只好一步三回头的朝着门口走去,看未晞态度坚决,一副决然的模样,顿时便大步离开了去。 丫鬟们对陆琤言表示了深刻的同情,虽面上宽慰着未晞,可心里终究是偏向了陆琤言,毕竟痴情的男子多数是引人感慨的,何况陆琤言的身份和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丫鬟们不敢明着议论未晞的不是,私下里便一个个的讨论了起来。 各将各的见闻都说了出来,一个个都说起了未晞的狠心和陆琤言的痴情,听闻陆琤言还日日的再酒坊里借酒消愁,模样凄惨得不行,却到了晚上,胡乱的说着醉话朝着林府走去,说什么晚回家娘子生气,看客们一个个的唏嘘不已,料想不到皇家还出了这般痴情之人,有些说书的,甚至还将两个人的故事编成故事来讲,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陆琤言的悲惨遭遇,倒一个个的说起了未晞的不是。 93 深藏不露是逐月 刘雅意一贯都是个好面子的,听到了未晞被这样议论,心里免不了不高兴,左右丢的都是林家的脸面,何况现如今林若若的婚期马上便要到了,她可不愿意林府这个时候如此掉面子。 想到这里,刘雅意便去找未晞,向着她说明原委,并又开始劝慰起了未晞来。 “大娘,这可是一件好事呀,你想,现如今大家都如此关注着我们林府的动态,大姐姐的婚事肯定是可以造成一阵很大的轰动的,说不定比公主出嫁还要引人注目呢。”未晞倒是不急不缓的反劝慰起了刘雅意来。 “谁要受到这种关注,现在外人都在指责你拿乔,好好的一个王爷看看现在颓废成什么样子了,看看你的罪过多大。”刘雅意恶狠狠的指责未晞,不悦道:“总之你尽快的去跟王爷和好,可不能这般的闹下去了,王爷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怎么就看不到呢。王爷当初为了娶你,把自己弄得比乞丐还邋遢,一门心思的逼我先退婚,不就是为了跟你成就姻缘,你现在这般闹腾,待王爷真的厌倦了,转身找了别人,你带着孩子便真的成了弃妇了,到时候也不会有人同情你,一个个的只会说你咎由自取,你可得为以后打算,切莫如此任意妄为。” 未晞听刘雅意这话。倒是真心是替自己打算的,不由得心里一暖,不想自己同她的关系,竟然也开始了渐渐缓和,只是眼下她也是有苦难言,谁当愿意受到如此多的指责呢,不过林若若的婚事确然也是重要的,她想了想,便道:“大娘,我知道现在我给林府丢了面子,不过我绝对不会让大姐姐的婚事受到嘲笑的,我要大家用善意的眼光来看向这场婚礼,我还要入宫,请皇上来当主婚人,让大姐姐风风光光的嫁人。” “真是这样就好了,这些年来,若若的婚事可算是让我操碎了心,现下虽然我这个女婿还算不是中意,好歹也是一片真心待若若,这婚事可得好好操办,越盛大越好。”刘雅意得了未晞的允诺,就希望她别在对陆琤言如此的苛刻了,让林家一时成为风口舆论的中心。 未晞心里确实是想把林若若的婚礼举办的盛大一点,便一时嘴快答应了刘雅意,可是眼下自己和陆琤言明明是要做出一个表面不和的模样出来,骤然和解的话,那这场戏就白做了。 陆琤言知道之后,倒觉得这件事情是一个机会,让她不妨就按照这个想法来实施,总归皇上还是要同景王打上一个照面的,只有让景王彻底放松警惕,他才会孤注一掷的不管不顾,只有让他开始行动,才会发现更大的破绽。 景王府内,逐月正低眉顺眼的跟闵媚端茶倒水,闵媚虽然已经放下了同她的敌意,可是终归看她哪里都不太顺眼,她一过来,就开始贴身伺候自己,弄得自己熟识的丫鬟都退居二线,让自己时时刻刻看到一个不是很喜欢的人,当真是膈应的很,再加上现在闵媚还想找找王府的暗阁机关等建筑,有逐月在身边真的是不方便透了。 “逐月,你还是回到你的院子里面去吧,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侧妃,总是伺候我算什么呢,倒是弄得比下人还要不如了。”闵媚终是忍无可忍的开口道。 逐月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以为闵媚这样说是客气,便笑着道:“王妃,你以前总是说我太没有规矩了,像我这种身份的女子,只配给你提鞋,现在仔细想想,果真是我以前太过于以下犯上,没有自知之明,所以现在要弥补我之前的冒犯,在您身边伺候是我心甘情愿的举动,您不必感觉到任何负疚的情绪的。” 闵媚颇为无语的看着她,若是以前,逐月这般谦卑的态度,闵媚还是会感觉到很满意的,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争宠的心思,偏偏逐月反而是洗心革面起来了,以前不是挺愚笨的吗?现在看起来倒很是通晓事理,瞧起来倒是个很有心思的人。 闵媚暗自猜想,难道是自己一贯看走眼了,逐月实则深藏不露? 她顿时有些狐疑的看向她,却见逐月正再打开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凑过去闻了一下之后,欢喜道:“王妃,您这胭脂真的是太好闻了,我看您皮肤这么红润有光,肯定是用不上这个的,我决定将它拿回去,省得您自己丢弃还浪费力气。” 说话间,便将那个小小的胭脂盒一股脑的塞进了怀中。 旁边的丫鬟见了,顿时就呵斥道:“你干嘛呢,这可是上等的胭脂,数十筐桃花制成的精品,制作耗力气的很,怎么能随便的就被你拿跑了,我们公主还舍不得用呢。” 说着,几个丫鬟便上前去她怀中抢过来,逐月不甘心的捂紧胸口,死活都不要她们近身,一副模样真的是看起来坚决不已,只是终是抵不得几个丫鬟的力道,看到胭脂一下子被抢夺了去,丢下一句‘我要告诉王爷’,便哭着跑了出去。 闵媚看向逐月的背影,便觉得自己刚刚的感觉真的是错觉,就这样的一副蠢笨的模样,那里看得出是个有心思的,怎么可能。 丫鬟愤愤不平的将胭脂放在梳妆台,便朝着闵媚告状道:“这个逐月也可笑了,说是来公主这里伺候的,看到什么东西都要,我们公主式金枝玉叶,用的东西自然件件都不是凡品,眼红也没有用。” 闵媚听着回道:“别逐月逐月的叫,现在她是王爷的侧妃,仔细王爷听到了要罚你。” “要罚早罚了,还能等到现在吗?那逐月去王爷那里告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没有看到王爷又怎样惩戒吗?说起来,王爷也不是很宠她吗?” “就是。”给闵媚倒茶的侍女附和道:“我倒是看王爷的眼睛总是注视在公主的身上,倒是很喜欢的样子。” 94 初次相见予礼物 闵媚只是淡淡一笑,只当是闲谈胡话,算计来的亲事。哪里存在什么感情,更何况,自己的性命还差点葬送在景王的手上呢。 闵媚喝完茶之中,便在后院赏花,实际上是在思索着王府的地形,不想正看道花圃里的牡丹面前正站着一个女子,背部一抽一抽的,显然是悲伤的很,映衬着嫣红柳绿的如画美景,着实是好看的,只是这哭声未免也太过大了些,其中不是还夹杂着吸鼻涕的声音,着实是太过于粗鲁了。 闵媚走近了去,才发现是逐月,哭得一把一鼻涕一把眼泪的,好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成了,你别哭了,我那胭脂送给你了。”闵媚着实看不惯逐月哭成这种狼狈样,也太粗鄙了,所以她说完就不忍直视的转头就走。 逐月一听那胭脂是自己的了,立马转啼为笑道:“多谢王妃。” 又见闵媚走远了,连忙追了过去,用手帕在脸上胡乱一抹。便跟闵媚聊起天来,也不管闵媚听不听,自顾自的说上一堆。 闵媚心不在焉的听她闲扯,在听到她说王爷时常的房间消失不见的时候,心中转了个心思,便问道:“王爷在房间怎么还消失不见呢,指不定是你没有看到他罢了。” “王妃,是真的,以前王府里美人多的时候,王爷总是不找我,我着实是太想他了,又怕他不见我,便悄悄的躲在了王爷房中的衣柜中,而后看到王爷走了进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见人影了,我还怕是我看错了呢。”逐月一听被闵媚质疑,便一股脑的将见闻讲了出来,并继续道:“而且以前我常常在远处注视着王爷的房间的,王爷进去房间的身影投在门窗上,可是走到哪里便又不见了,我还怀疑是王爷蹲下去了呢,只是王爷为什么要这么无聊呢。” 说完之后,又看闵媚神色显得有些凝重,怕她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连忙讪笑道:“王妃,我是胡乱说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更别告诉王爷。” “怎么你很怕王爷知道吗?”闵媚看逐月的模样变得有些害怕,便不由自主的问道。 朱月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王爷很讨厌别人拿他的行踪说事,以前还因为此事赶人出府呢。” “哦。”闵媚面上虽是漫不经心的应了,心里却暗自想着,这王府到处都被她找遍了,倒是还遗漏了景王所居住的那个房间。 当时新婚之夜还是在那个房间度过的,只是因为两个人争吵不休,自己便拿乔住在了后院,当时收拾东西的时候,倒是看到景王安静的坐在一边,淡然的看着她说:“你倒是很知趣,我还没有开口,你自己就走了。” 当时自己没有仔细的回想,只以为是两个人的婚事是勉强得来的,景王铁定也很不待见自己,现在看起来,那个房间一定有问题,所以就算是当时自己不走,景王也会找着由头把自己撵走的。 未晞带着肃和上门看望闵媚的时候,闵媚还正想去找她呢,看到她便将她带到房间里,谴退下人,便将此事告知了她,道:“那个房间四周都有人把守的,我的人根本进不去,而我以前虽然去过那房间,景王也没有限制我不准去那里,只是我对于机关奇巧这种东西一窍不通,怕寻觅的时间久了,既没有效果反而引得起疑,以后肯定是去不成了,反而浪费机会,我正想去找陆琤言说上此事呢,正好你过来了就替我转达吧。” “如果趁着景王不在的时间去寻找机关,是不是好一点。”未晞对上闵媚的目光,得到肯定之后,便笑说:“我这里倒有个由头支开景王,就是我大姐姐的亲事,让琤言开口相邀,又有皇上在场,想来景王一定会来的。” “那再好不过了。”闵媚笑着道,又想了一下道:“只是还是得让我知道一点机关术,否则到时候我两眼摸瞎,反而耽误了时间。” 未晞点点头,应承下这件事情会转告陆琤言的。 闵媚又问未晞来意,未晞正欲开口,就有侍女传唤景王过来了。 两人朝着门外望去,景王穿着一身鸦青色长袍,袖口和领口的部分都绣着黑色的繁复蟒纹,一双桃花眼潋滟有神,嘴角带着三分笑意的走了进来,待一看到未晞手中抱着的孩子,便欣喜道:“侄子也来了,听说名字叫做肃和,我一直想看看,却总没时间去,好在今天碰上了。” 说罢,便要伸手来抱,未晞看他面上慈和,便将孩子放在了他的手间。 景王从未抱过孩子,抱着的手势有些不对,肃和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景王一时手足无措,反而是闵媚上前拍着肃和的背,并将景王的手换了个弧度,并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肃和这才在闵媚的安抚中渐渐止住眼泪。 景王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闵媚道:“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还能哄好孩子。”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连个孩子都哄不好。”闵媚对于景王一贯是没有好脸色的,睨了他一眼之后,便温柔的注视着肃和,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触,痒痒的触感惹得肃和笑了起来。 景王看着孩子,又看着眉目柔顺的闵媚,心里微微有种暖意在蔓延,心里忽然想着,要是同她有个孩子也不错,虽然她凶了一点,可是对哄孩子倒是很在行。 闵媚抬头的时候,看到景王正在温和的看着自己,眼眸看起来都漆黑深邃了起来,好像有种看不懂的情绪蔓延其中,闵媚微微退后一步,假装不觉的转开视线,避开了这种视线。 景王这才收回目光,将孩子还到了未晞的怀中,有从怀中拿出一块红布,里面包裹着一块淡紫色的玉石,玉石上面还穿了空,长长的璎珞绳子从孔中穿过,他将玉石递给未晞道:“这是一块天山的琉璃暖玉,触手生温,变送给肃和当做是个见面礼吧。” 95 准备邀请参婚宴 未晞看着那琉璃玉通透润凉,又是从景王的怀中拿出来的,显然是随身携带之物,一定十分看重,便拒绝道:“二哥,肃和还小,哪里用得着这样贵重的玉石,你还是留着佩戴吧。” 景王却坚持道:“这块玉石,原本就是为小孩子预备的,给肃和正好。” 说完,便亲手将璎珞圈在肃和的脖子上,淡紫色的玉石映衬着肃和白嫩的皮肤,显得格外好看。 未晞觉得这话说的奇怪,当下却没有多问。 “弟妹,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景王对未晞的态度倒是很好,又问道:“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未晞神情微有些扭捏,好半天才道:“实不相瞒,我家姐姐十日后便要成婚了,只是我同陆琤言闹得太狠,现在京城里的人都在说我过于苛刻,丢了林家的脸面,我大娘一心盼望着要我同他和好,少点对于林家的不好言论,别让大姐姐出嫁的事情不受待见。” “那也是人之常情,未晞你同庆王和好不就行了,何况庆王对你也是没话说的。”闵媚连忙接过未晞的话头开口道。 景王诧异的望了她一眼,闵媚一向都是迷恋庆王的,没有想到眼下倒是当起了说客起来了,看到她收起了对于陆琤言觊觎的心思,景王感到很满意,不过眼下他还是不希望他们和好的,就让陆琤言再这样心烦意乱,无心处理政事下去,这样而言,对于自己的行动才是真正的恰为有利的局势。 未晞苦笑道:“若我可以心无芥蒂的同琤言和好,那我现在也不必上门求你的帮忙了。” 闵媚顿时惊异起来,只是道:“未晞,不过是因为庆王骗过你,你也没有必要僵持到现在还不停歇吧?” 未晞面上楞了一下,神情中带着倔强,像是不愿妥协,看起来还是介意的很,便叹气道:“你们夫妻间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不过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一旁的景王也好奇的看向未晞,等待着她的回复。 未晞面上的决然这才渐渐淡下,娓娓道来说:“我自然不会因为我的事情,让大姐姐的婚事受到影响,可要是与琤言这样和好了,我也是不愿意的,既然大家都关注起这件事情来,不如就放出风去,就说琤言欲讨千家米万家布同我与肃和煮粥裁衣,算是取福昭祥之举,并在届时同我和解,既然这件事情闹的人重皆知,不如让百姓们都参与进来,怀着希望我们和好的愿望来予米予衣,总比蜚短流长的舆论要好得多,到时候,姐姐的婚事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影响了。” 闵媚和景王一听,心里想着这倒是个好主意,闵媚便问:“那庆王肯吗?” “他有什么不肯的,知道能与我和好,他自然喜不自禁。”未晞面上淡淡的,随即道:“只是这件事情,我还想着让你帮我放出风去。” “就这么点事,自然包在我身上,我保证让人把这消息传播的人尽皆知,好好压一压那些不利于你的言论。”闵媚大手一揽便答应了下来只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便道:“不过未晞,在得到千家米万家布之后,你是真的同庆王和好吗?” 闵媚看未晞的神色,依旧是藏有怨恨。 未晞轻笑了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狡黠,“自然是假的,只许琤言骗我,不许我骗他吗?为了大姐姐的婚事,我自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同他亲密,不过婚事之后,我可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了,总得让他尝尝被欺骗的滋味。” 闵媚一下子拍起手来,笑着道:“那庆王的神色可有得好看了,到时候他知道真相之后,我可得在场,好好瞧瞧他的窘况,我还记得他曾让我大失脸面呢,这下可算是还回来了。” 闵媚听到这里,也不当起说客了,还跟着拍手叫好起来,显然是记恨上次陆琤言折损她颜面的事情。 未晞一下子答应了起来,还说要在一个人多的地方,故意冷落陆琤言,让折损一下他的颜面。 景王听到这里甚为不悦,但是眼角只是淡淡的瞥了未晞一眼,未晞这样做明显是报复,陆琤言对她如此,竟然还侍宠生娇,越发过分了起来,陆琤言不过就是在婚事前隐瞒了她,既然恨到了这种程度吗?还想着在众人面前这般折辱。 先给他希望,再进行摧毁,把一个王爷的骄傲踩在脚底下,陆琤言看上的竟然是这样的女人?景王心里暗自冷笑了一下,一下就对未晞不喜起来,只是未晞如此做,于自己要篡位的事情而言,倒是有利的。 景王心里想,待自己大权在握之后,怎么着也会让陆琤言休掉林未晞,让他另觅良缘,当下却只是不动声色,微笑自若的离开,态度还是热情的,“未晞,我这里有点事要处理一下,先走了,你便在这里好好坐下,一切随意。” 未晞自然连连应诺,正欲告别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紧道:“二哥,这件事情你别让琤言知道好吗?他要是不配合,我大姐姐的婚事免不了还是会受人诟病。” 怕的竟然不是会让陆琤言生气,而是那个林若若的婚礼,景王一下子气愤起来,很为为陆琤言感觉到不值,面上却一口应承道:“放心,未晞,我一向不是多嘴多舌之人,你们夫妻间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未晞闻言这才放心下来,笑着道:“二哥真是个好人。” 景王一直到出了房门之后,这才冷笑出声,骑马准备到细柳营中操练军士,细柳营是掌握京城安全的军队,这段时日他已经全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他已经受到了飞鸽传书,赵铭身死,五十万将士已经悄悄潜入了京城,就等他一声令下,便可进行篡位。 皇宫里面的侍卫虽然由陆琤言掌握,不过这段时日陆琤言颓废不已,皇宫里面的侍卫已经被自己的人替换了一部分,现在万事俱备,只是缺乏一个契机了。 96 故装绝情心眷恋 皇上居住的宫殿里面机关复杂,只有历代的帝王才知道机关所在,自己对于这些一无所知,贸然行事恐怕不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上出宫来,自己再伺机动手。 景王正在心里盘算着这些事情,慢慢的骑马前行,忽然听到了陆琤言的声音,诧异抬头一看,瞧见了陆琤言正骑着马迎面而来,一双眼睛亮若繁星,唇边带笑,神采奕奕的模样,一扫往日间的失意颓废,一下子倒像是容光焕发了起来。 陆琤言驱马走近了来,笑着道:“二哥,我正准备找你呢,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景王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问:“你找我做什么?” 陆琤言搔搔头,笑意不减道:“这不是我姐姐的婚礼马上就要到了吗?我想邀请你去参加。” “你姐姐?”景王一下子愣住了,先帝留下的子嗣里面可没有公主,哪里来了个姐姐,又转念一想,这才明白过来,便问:“你说的是林若若?” “除了她还能有谁,未晞就她一个姐姐。”陆琤言一本正经道。 景王哼了一声,陆琤言倒是爱屋及乌,现在称呼都随着未晞叫了起来,他可是皇室中人,亲属称谓可是不能随便叫的,凭着他对未晞的心意,倒是给了林若若好大的面子。 陆琤言却对于景王的不满恍若不觉,继续道:“二哥,十天后你可一定要来林府参加婚礼的,我可是像未晞下了包票,说要给姐姐一个尊荣的婚礼,我承诺一定要把你跟皇兄叫过来给我姐姐撑面子,你知道的,未晞同我闹得厉害,眼下她好不容易对我态度好了点,我可不得好好表现,现在皇上已经答应了,你要是不来,就太不是兄弟了……” 听到这里,景王一下子打断他的话道:“你说什么,十天后,皇上也会来林府。” “那当然,我亲自出马,难道还有搞不定的事情吗?”陆琤言笑着道,又看着景王一直看着自己,这才咳了一声,解释道:“虽然我确实是求了他好半天才同意的,不过我也没办法,要是做不到的话,未晞肯定更生气了,所以二哥,你可一定要去,你不知道弟弟我整天就企盼着我和未晞和好呢。” 景王对陆琤言的话都充耳不闻,心里却想着,自己还在想着怎么引皇上出宫,不想天赐良机,现在皇上却要自己出宫,避开了皇宫这个安全场所,那么对于自己来说,动手可是方便了许多。 “行了,琤言。”景王打断他,应承道:“我去就是了。” “二哥,我就知道你是我亲哥哥。”陆琤言大喜过望,骑着马便要回去告诉未晞去。 景王却叫住他道:“琤言,听闻你要去挨家挨户的讨要米和布?” “你怎么知道?”陆琤言按住马鞍头,调转方向,正面朝着景王,想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听未晞说的,对,未晞说了,我在婚礼前讨要了千家米万家布之后,就同我和好。” 景王看陆琤言说话的模样都带着喜色,愉悦之情溢于言表,顿时颇为无语,若是知道这件事情是一场欺骗,他还指不定多么失望呢,他按下心中的关切,只是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陆琤言这才骑马离去,景王看向天空,喃喃道:“陆琤贤,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十天帝王时光吧,我会拿着你的项上人头好好祭拜紫璃的。” 陆琤言回到未晞房中之后,这面色顿时稳重了起来,他关上房门,朝着坐在桌前的皇上点了点头。 皇上明白景王会来参加婚礼,便道:“我宫里面有机关术,他若动手的话,必然有所顾忌,现下我好不容易离宫,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时机,造反肯定就在十日后。” 陆琤言点了点头,随即道:“皇上,你那日还是不用亲自前来吧,毕竟危险难料,既然已经寻得了易容高超的鬼谷子,不如寻一个身量体型跟你差不多的人,易容成你来参加婚礼。” “不,我一定要来,我倒想好好看看,景王到底是怎样造反的。”皇上面色凝重,但说出的话不容置喙。 陆琤言看他主意已定,只好道:“我会安派好人手的,一定会好好保护皇上的安全。” 皇上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下窗外,声音带着几分怅然道:“琤言,你说,我将这朝堂里面治理的井井有条,为什么景王一定要反我?” “上次皇上有所提及,这里面似乎事关女人?”陆琤言揣测道。 皇上回头看向他道:“确是如此,我书房门口悬挂着就是她的图像,我曾在别宫居住时,曾一日醉酒,早起的时候,发现床侧躺着名女子,我想着定然是醉酒做下的糊涂事,便欲随便封个妃妾了事,不想看到她正面,才惊觉这女子我曾在民间微幅出巡的时候相识,不想她竟然是别宫的宫女,顿觉缘分奇妙,她醒来后,我告诉她要封她为贵妃,她推拒不受,正诧异间,景王却一下子闯了进来,提起剑要杀我。” 皇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沉浸在那段久远的回忆里,片刻之后才继续道:“那女子挡在他的面前,拦了好半天,景王才阴沉着脸走出去,我这才知道,他们两情相悦,不想我却在这中间插了一脚,彼时,我也很气愤,景王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因为一个女子对我提剑相向,不过转念一想,又不想因为此事断送了我们的兄弟情,何况他们原本就是有情的,我便找了景王,说要成全他们,也承认了此事我有错,我们便冰释前嫌,而后,那个女子却死了,说是被景王亲手杀的,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告诉我,不洁之人本该死,而后,他便对我无比仇视,事事同我作对,所谓的兄弟情荡然无存。” 陆琤言听到这里,十分惊异,不想这两位兄长之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情,他疑惑道:“既然是二哥心爱之人,二哥为何会亲手杀死她?若是嫌弃她不洁,当初何必要从你身边带走?” 97 机关所在闯内堂 “我不知道。”皇上茫然道,“我找人查了,却什么也查不到,其实这件事情我也很后悔,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倒不如将她留在身边,如此一来,反而还葬送了她的一条性命,她那样高洁的一个人,着实不该死的。” 陆琤言默然了下来,看到皇上这幅沉痛的模样,心里倒是觉得皇上其实对那姑娘也是有情的。 未晞回来的时候,看到皇上也在,知道他们在商谋事情,唤了皇上一声,便将肃和放在摇篮之中。 皇上看了一眼肃和,随即大惊失色,指着肃和脖子上的玉石道:“这是哪里来的?” “是我刚去景王府,景王给肃和的见面礼。”未晞回道,想起景王说的话又补充道:“不过我看到景王是将这块玉用红绸布包裹放在怀中的,且我今天去的突然,显然不是事先准备的,倒像是每天都携带在身上的东西,还说什么这块玉石,原本就是给小孩子准备的,我当下觉得很是奇怪。” 皇上用手抚触着那块玉石,随即沉声道:“这块紫色的琉璃玉是紫璃的。” “紫璃?难道就是你刚刚说的那名女子?”陆琤言疑问道,又看皇上的模样并未否认,当下了然,只是奇怪道:“如果紫璃姑娘是景王杀的,又为什么将她的玉石随身携带,这样做分明还存在情意。” 皇上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语气是说不出来惘然,好像记忆依旧沉陷在往日的时光之中。 未晞想着闵媚所说的话,便将景王房间有问题的事情说了出来,皇上便道:“我身边倒是有能工巧匠,让他同闵媚公主见上一面,教教她怎样根据建筑的格局找到机关。” 未晞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陆琤言看到天色已晚,便对皇上道:“皇兄,你还是早点回宫吧,宫外面这些事情我会替你好好盯着的。” 皇上点点头,便走在镜前拿出易容的药物抹在脸上,染黑了肤色,拉长了眼角,整个人同原本模样大相径庭,看起来倒是极为普通起来,他这才悄然的走了出去。 未晞不由得惊异道:“皇上抹上药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陆琤言笑着回道:“现在风声紧,自然要万事小心。” 第二日,陆琤言便身着平常麻布衣物,背着竹筐,便开始挨家挨户的讨要米和布,倒是坐实了京中的传言,被讨要物事的百姓还很高兴,毕竟一个王爷上门来总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一些少女少妇反而是艳羡起这种爱情起来,倒是真心的希望景王夫妇早日和好,便亲手剥谷和织布,有的人还在织布中绣上精美图案和吉祥的话语,以表达自己的美好祝愿。 每当有人要留陆琤言吃饭的时候,陆琤言总是拒绝,嘴里解释着:“还得去千万家上门讨要,可不敢随便耽搁。” 解释完之后,还要真诚的道谢,每每都收上了一两句祝福,有的妇人给完米布之后,关上门来便朝着屋内追着丈夫,拿着陆琤言做典型骂道:“你看看天家贵胄的王爷如此痴情,再看看你自己,三妻四妾不说,还要出门拈花惹草,这日子没法过了……” 然后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传来,倒是闹得鸡飞狗跳。 有的则好奇道:“你这样做一定很累吧,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呢,你这就算诗中形容的‘为伊消得人憔悴,人带渐宽终不悔’吗?那你是不是变瘦了很多?” 陆琤言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语,每个人的爱情都不一样,总该是自己去体会才会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 有的少女一眼就看上了英俊不凡的陆琤言,大胆表白道:“你对妻子如此痴心,定然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要嫁给你,无论什么名分都好。” 陆琤言却淡声道:“如果你因为我的痴情而心悦于我,那我再要其他的女人,岂非是不痴情,既然我不痴情了,你为什么还要心悦于我呢。” 少女一下子愣住了,却觉得陆琤言说的很有道理,一拍巴掌的便要去学习玄学,也希望将来说出一些很有道理的话语。 陆琤言每到一户人家,总是会引起一些骚动,或大或小。 甚至于还有的小说著作者为了寻觅素材,跟在陆琤言的身后将所见所闻写了下来,然后再发给说书先生们去评讲,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关注起了这件事情来,反而真心期待着庆王夫妇解开隔阂,一时间,舆论不再批评林未晞的不识好歹和林家的家风,林家不再成为众矢之的。 刘雅意对这种结果感觉到很满意,现在自己提林若若准备婚嫁的东西,还有人热情的上前打着招呼,关注着这件事情的进展,一时间,林若若的婚事反而成了一件众所周知的焦点,毕竟到时候庆王夫妇是否会在婚宴上携手和好,是大家所关心的事情。 景王对于陆琤言的行为也很满意,探子已经跟在他的身后很久了,确认陆琤言讨要米布的那些人家,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名字和容貌在京兆府的户籍上都是对的上号的,并非是人乔装,便重点着手军队分配来。 他很少呆在景王府,反而常常外出,一向直到半夜才回府的。 闵媚已经同皇上安排的人见过面,大抵直到该在景王房间的什么地方摸索,才能很轻松的找到机关的所在,当即便支开了逐月,独自前往景王的房间。 房间的守卫看到她,想着景王曾经吩咐过,不让闲杂人等靠近这里,便阻拦了起来。 闵媚便柳眉倒竖,十分不快道:“难道我堂堂的景王妃也是闲杂人等吗?这可是我跟王爷的婚房,我来拿个东西不可以吗?你们给我让开。” 闵媚这话说的强硬,语气又是一贯的盛气凌人,守卫们想着王爷着实没有言明王妃不能入内,便也收起了手中的武器,让闵媚走了进去,却另外遣人告诉了王爷。 98 辗转巧思现漕银 闵媚走到内室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到房中的摆设,想起来那个匠人说的话,最有可能设置机关的地方便是书画后,花瓶后和椅扶手,便一一去试了去,果真的扶手处发现了机关。 待打开机关后,椅后面的墙壁便缓缓向着两边离开,自上而下出现来一天长长的甬道,且甬道的两边走道上,每隔十步便搁置着两颗夜明珠,照的地下一片光亮,闵媚想着时间紧迫,便马上走了下去,走到底的时候,发现底部是一个个宽大的木箱,打开箱子一看,装的都是白银,闵媚掏出一块白银看着底部,上面写着硕大的一个‘漕’字,这些就是国库失盗的漕银。 闵媚捂住双唇,连忙将手中的银子放回木箱子之中,飞速的朝着上面跑去,待闭合机关之后,这才坐在床上,满是惊惧,眼前的景象表明,景王是真的意图不轨。 “你在做什么?”景王推开门,一眼便看到闵媚坐在床边上,顿时呵斥道。 闵媚的心一下子就提在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景王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自己拨弄机关的动作,所幸自己是坐在了床边上,闵媚暗想道。 她飞速的从床沿的枕头下掏出一块翠绿的玛瑙,面上摆上一贯的倨傲神色,站起身来道:“我自然是来拿我的玛瑙的,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新婚的时候落在了这里,我想起来便过来找,果真在这儿。” 说罢便将手中的玛瑙摊开在手心,景王看那块玛瑙果真是她新婚当夜曾遗落在这里的,他早就看到了,只是一直都随它搁置在枕下,没有管它,当下戒心消除了一大半,只是依旧冷声道:“我看你丢了很久,怎么现在才想着拿回来?” 闵媚的语气顿时更差,不悦道:“那就问问你的好侧妃了,看到什么要什么,从我这儿顺走不少好东西了,要不然我犯得着非要过来拿我的玛瑙吗?还不是想着拿着做一条项链和簪子撑场子。” 逐月在她那里的所作所为,景王是看到过的,想着以闵媚这种蠢笨的性子,也不是会耍花招的人,便不再起疑,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以后不要上这里来。” 闵媚不耐烦的应了一声,道:“当我多想看到你一样,没事我才不来呢。” 说罢,便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口走去,直到出了院子,直到回到了房间,这才长呼了一口气,心里闪现出劫后余生的喜悦来,不想逐月正带着满面高深莫测的笑意坐在凳子上,像是等待着自己一般。 “王妃,发现王爷房间中的秘密了?”逐月微笑的看着闵媚道。 闵媚看着她的笑容,讳莫如深又像是掌握一切的模样,便确信之前的逐月果然是在装疯卖傻,心里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清楚多少,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要拿回来我的玛瑙。” “不,王妃,你是在探寻王爷的秘密,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一直在王府里面四处摸索,无非就是在寻觅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逐月淡笑道。 “你跟踪我?”闵媚拔高声音。 “不,我才懒得关注你,我反而要感谢你,赶走了这府中的所有姬妾,只留下了我,看着那些女人身上不可避免的都带有那个女人相同的外貌特征,看得我都很恶心,若不是怕王爷发现,我真的想要对她们下手。”逐月嘴上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随即又道:“虽然你跟那个女人更为相似,可是我看到王爷对你不屑一顾,便没有对付你,我本以为你只是一个不受王爷关注的女人,只是为什么连你都要跟我作对,非要引得王爷的注意,让他的眼睛时时刻刻都看着你。” “你在说什么?景王根本就很讨厌我,总是在看我的笑话才是差不多。”闵媚忍不住的反驳道,却又一时顿住,仔细想来,自己每次出糗好像都是景王最先注意到,他总是第一时间出言讽刺,她不由自主的想到景王抱着肃和,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期待,闵媚一时不敢想下去。 逐月看她愣住,知道她察觉到了什么,便冷声道:“当我知道王爷注意到你了,我就要接近你,设法得到你的软肋。” “所以你在看到我四处寻觅的时候,就故意指点我王爷的房间有秘密,然后用这个作为把柄拿捏我?”闵媚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便问道:“可是,逐月,王爷喜欢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你为什么还要防着我?” “喜欢我?闵媚,我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逐月的声音顿时温柔起来,又带着几丝缥缈道:“我等了王爷回头那么多年,我就想着有一天可以得到他的宠爱,他爱上了紫璃,我便模仿她的愚笨,紫璃死了,我便等着他的垂帘,可是王爷却再也没有将女人放在心上,他忽然的对我好了,我以为总于是我的痴情感动了上苍,得到了他的心,可是他却不肯同我亲近,而且,他不过是利用我作为激怒你的工具,他竟然爱上了你,你虽然长得和她很像,可是你的性格和她是天壤之别,可是却得到了他的垂青。” 闵媚不知道什么紫璃,也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容貌长的像他,只是对逐月说的话大感震惊,景王竟然爱上了自己? 逐月还在那里愤愤不平,不过想着闵媚有把柄捏在自己的手上,却又笑了起来,道:“闵媚,你去了王爷房间的暗道对吧,你要想我不告诉王爷,便要什么都听我的话,你别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我,这件事可由不得你不承认,我在你的身上洒下了铅粉,你去了暗道的话,铅粉一路都会留下痕迹的,我若提醒了王爷,在地上铺上了面粉便可以显现出来,到时候,你可就百口莫辩了,毕竟去过王爷的房间的人只有你一人不是吗?” 99 万家布来万家衣 “你……,逐月,这才是你留在我的身边的目的吧。”闵媚顿时怒不可遏,逐月其实早就想要暗算自己了。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呆在你的身边。”逐月冷声道,瞥了她一眼,又说:“不希望我告诉王爷这件事情也可以,你马上返回你的陈国去,永远不要再回来。” “你做这些就是想要逼走我?”闵媚冷笑了一声,想起逐月不怕那些蛇虫鼠蚁,本以为都是碰巧,现在知道她别有用心之后,便道:“你根本就不怕那些毒物。” 逐月笑了一声,不说话,只是看向闵媚,等待着她的回答。 闵媚好半天才道:“好,我走,但是我要等到十天后,参加完林若若的婚礼之后,因为她也算得上我的朋友,至少想要看到她幸福之后我才能走。” 逐月答应了下来,得意的打开门走了出去,闵媚对于自己来说,已经算是构不上威胁了。 闵媚待她走后,瘫软在房门口喘气,景王竟然是喜欢自己的吗?这样想来,确实是只要有自己在,他还逐月才亲近起来,那些动作明明是做戏而已,回想起来,才发现那些情感根本就不自然,闵媚不由得想起来和景王相处的点滴,一时之间犹豫起来,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心软,她不想看到景王成为阶下囚,她之所以想要离开,无非是因为知道自己的丈夫爱的人不是自己,不想成为破坏感情的人而已。 同时,因为愧疚而帮助陆琤言未晞做事,只是现在,她不由得迟疑了起来。 如果景王喜欢的人是自己,如果自己跟他产生了感情,那自己还应该去害他吗? 闵媚在房间呆了很久,直到华灯初上,这才走出房门,在凉亭之中看向月色,心里茫然。 景王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便讽刺道:“公主大晚上不睡觉,倒是附庸风雅的看起月色来了,你看得懂吗?” 闵媚回头看到他,不悦道:“我怎么看不懂了,我可是一个有诗情的女子,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景王原本疲惫不已,只想入睡的,听她这么说,到来了兴趣,坐在了她的身边,笑道:“那你倒是证明给我看看,你不是蠢笨的女人,证明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我本来就不蠢笨。”闵媚哼了一声,对于这个评价感觉很不满意,一抬头的时候,正巧碰到他的下巴,便不悦道:“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头都撞痛了。” “叫痛的人应该是我吧,真怀疑你是不是练了铁头功,下巴都要快被你撞变形了。”景王捂着下巴道。 闵媚看到他的模样,不由的便笑了起来,景王瞧她笑了,顿觉自己的动作有些大题小做,有损形象,便也放下了捂住下巴的手来。 闵媚笑了一会儿,便没有再笑了,景王也没有出声,两个人之间忽然的就静谧了下来,可是却并不显得沉闷,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闵媚抬眼看他,正好撞在他深邃的眸中,在明亮的月色下,他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这一刻,闵媚忽然相信了逐月的话,景王对自己,未必真的无情。 可是自己呢,闵媚迷茫起来,好像忽然间就不忍心了,即便是这个人派人杀过自己。 过了片刻,闵媚才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你说爱一个人,是包庇他的错误好一些,还是帮助他纠正好一点?” “当然是帮他纠正,包庇那就是纵容,反而会让情况更糟。”景王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闵媚笑了起来,心里想着,既然现在自己要对付他,怎么着也得尊重和采纳这个答案才是。 得到了结果,心里倒是不纠结了,闵媚抬手伸着懒腰,准备回房睡觉,景王却适时道:“我们一起回婚房睡吧。” 这句话的示好意味很重,甚至还带着几分柔情,闵媚心里一跳,面上却装作冷冷的,不高兴的说:“你早上还说让我少靠近你的房间,我才不去。” 说罢,便气冲冲的走了。 景王这才想起来,自己房间里还有漕银,闵媚确实不适合过来,何况现在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也不敢沉溺于儿女情长,只怪这月色太撩人,反而让自己生出了些许的旖旎,心里却又并不排斥。 闵媚找到了皇上道:“我知道漕银藏在了哪里,我也知道景王有不臣之心,但是皇上,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要答应我,不要伤害景王,至少留他一条命。” 皇上点头答应了下来,在闵媚的帮助下,将所有的漕银全部从暗道里面给拿了出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李代桃僵的将假的银两重新搁置在木箱之内。 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景王压根就没有发现这件事,闵媚这才将逐月隐藏心性的事情告诉了未晞和陆琤言。 陆琤言猛然大惊了起来,按逐月这样说,看起来紫璃的死跟她也是有关系的,或许这其中的真相可以解开两个哥哥之间的误会,他当下不动声色的派人调查起逐月来。 十日后,林府里面张灯结彩,红绸遍布,因木头是入赘的女婿,婚礼便是在林家举行。 景王带着闵媚前来的时候,果真看到了皇上在场,景王对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这才前行去恭贺新人。 刘雅意看到皇上和景王都来了,一时间喜不自禁,连皇上和亲王都亲自过来了,这毕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便连忙将两人奉为座上宾,悉心招待。 林府门口还拥挤着不少的人,一个个伸直脖子,既是想要观瞻天子的容貌,又想要知道景王和未晞究竟和好了没有,有人还在赌坊设下了赌局的,便是猜测这两个人是否会和好如初。 未晞和陆琤言两个人牵手走出来的时候,门口的百姓们都高呼了一声,看起来两个人像是和好了,因为这件事情有众人的参与,对于这样的结果,自然是高兴的,未晞身上的衣料显得有些奇怪,衣裙的料子花纹千奇百怪,倒是像不同的布料裁剪而成,当下便了然,王妃是将万家布裁剪制衣了。 100 瓮中之鳖再难逃 有人瞧未晞领口的布料很是熟悉,上面绣的花纹出自自家妇人之手,便高声嚷着道:“王妃领口的布料是我家的布做的。” 语气欣喜,像是深感荣幸一般。 另有人一听,便也仔细的在未晞身上的布料寻觅起来,看看有没有自家交上去的布匹,这一看之下,还真发现了,一时间愉悦道:“王妃的左边袖子,还是我家的布呢。” “背部的布料是我家的,我女儿绣了很久呢。”一农妇大声叫到。 陆琤言看着门口的百姓们,便携着未晞走到门边上,深鞠一躬道:“我们夫妇可以重修旧好,都是因为大家的帮助,我陆琤言十分感激,今日既是办喜事,人多热闹也吉利,我想邀请各位入席观摩婚礼,只是皇上在场,还望各位注意秩序,切莫高声喧哗。” 众人一听,自觉是天大的荣幸,一个个的便答应了下来,跟着陆琤言走进了林府,看林府四处雕梁画栋,金玉满堂,不由得感叹于林府的财大气粗,真不愧为京城第一首富。 这上千人的到来,内堂肯定是坐不下的,便安排他们去了空地的桌子边上坐下,四十人一桌,虽然拥挤,却也是安置的下。 只是苦了厨房的厨子,宾客骤然增加了这么多的人,可把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片刻都不得安歇。 景王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片,不免问道:“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的人?” 心下确实警觉的,怕这些人来者不善。 陆琤言便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去上门讨要米布的百姓,我能同未晞和好,也是有他们的帮助,便让他们进来一齐参观婚宴。” 说话间,还侧头朝着身边的未晞柔情的看了一眼,语气带笑。 “原来是这样,你们夫妻和睦是再好不过的了。”景王嘴上敷衍着,眼神却朝着外面坐的一干人等的身上来回扫过。 曾经查过这些百姓们的属下,侧身在景王的耳边轻声道:“确是一些寻常百姓。” 景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回过头去,却见皇上正站在自己的身边,他想着不久之后便可以亲手结束这个人的尊荣,心里闪过快意,面上却还是不显,只是道:“我想不到皇上竟然会出宫来,参加这么一场无聊的婚事。” “是琤言亲自求我,我自然得来,免得伤了兄弟的情分。”皇上看着景王,神情淡淡的。 景王对他这种回答却嗤之以鼻,想起紫璃,便漠色道:“皇上还真的是看重兄弟情,做弟弟的我,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给皇上,以报答皇上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关照。” 皇上看着景王神色淡漠,可是眸光却深不见底,里面隐忍着某些压制已久的情感,映衬着他的容颜都微微扭曲,他明白景王说的是什么,却佯装不觉,只当是景王刻意的阴阳怪气,转头看着四处的红绸遍布,忍不住叹上一口气。 景王不明白他在哀叹什么,却又无心探究,他心里明白今日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便寻了个由头从林府退了出来,去到了细柳营。 此刻,细柳营中出了有自己的兵马,还有不少的赵铭将军的手下,当日,他借假圣旨斩杀赵铭的时候,已经惹得底下一众军士的怒气沸腾,他便打着要为赵铭将军报仇的旗号招揽这些军士为己所用,眼下这是用得上他们的时候。 “将士们,今天那狗皇帝在林府作乐,大家便随我去包抄林府,杀了陆琤贤为赵铭将军报仇,不报仇,不得归。”景王杨剑向天,一席话说的沉重磅礴。 底下一众兵士纷纷附和,“不报仇,不得归。” 一个个的喝下了手上的酒水,这才狠狠的将瓷碗丢在地上,大步朝着林府走去。 林府依旧是一片的张灯结彩,当遭到大批军士的闯入的时候,所有的人还没有弄清楚状况,景王手持长枪,身披铠甲,身后是一大批的弓箭手,一个个的将士们面沉如水,身上带着肃穆的死气,反而弄得众人战战兢兢,有的女客甚至于失声尖叫了起来。 顿时场面混乱不已,空气中带着某种沉重。 皇上随身的亲卫军站在内堂之外,举刀向着门口的弓箭手,形成防守之势,只是这人数的差距相差太大,一看便可知胜负。 陆琤言吩咐未晞安排好内眷,这才跟着皇上走出内堂,淡淡的看向对面对峙的景王,认真道:“景王,这就是你所说的要送给我的大礼?” 景王大笑一声道:“没错,我要为紫璃报仇。” “景王,当年紫璃之事另有内情,你现在赶快停手,说不定我还可以饶恕你。”皇上面色不动,语气依旧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这种鬼话,你还是留在地府里面跟阎王说吧。”景王一点也不想听皇上的解释,只是认为他在拖延时间,他看向陆琤言,道:“琤言,今日陆琤贤必死无疑,你还是赶快过来,黏在兄弟之情,我不杀你。” 陆琤言知道景王这是想要留自己一条性命,他摇了摇头,对着景王正色道:“二哥,你住手吧,你杀不了皇上的。” 景王看陆琤言不听劝诫,只好作罢,又听他这般说,便冷声道:“如今的形势你还看不清楚么?这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了。” 陆琤言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原本空地上的一众百姓们一个个的施展轻功,飞速的赶到了皇上的面前,那些人的动作训练有素,一看便是功夫了得的高手。 “这些百姓,竟然都是乔装的?”景王大感意外,这样一来,陆琤言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图谋不轨了,只是做一场戏给自己看,一时怒不可遏,可佯装镇定道:“就算他们都是高手,可是也只是几千人的乌合之众,现在京城内有我七十万的兵力,杀掉陆琤贤依旧是易如反掌。” 说完之后,他便下令让弓箭手射箭。 漫天箭雨冲向皇上这边,皇上却不慌不躲的站在面前,直到箭矢射在了他的胸前。 101 情势反转败兵变 景王兴奋的看着这一幕,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他微微笑了起来,想要好好观赏一下皇上死去的过程,却不想皇上只是淡淡的将胸前的箭矢拿在手上,胸口处却不见丝毫的伤口。 “你穿了金丝甲?”景王怒声发问道。 金丝甲是由天蚕丝制成,水火不浸,刀枪不入,现在连箭矢都伤不了他,必然是皇上在里面穿上了这个盔甲。 皇上却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当着景王的面,轻轻一折,手上的箭矢便立刻弯成了两半,箭头的部分甚至可以由他随意搓捏成各种形状。 景王悚然一惊,他抓住最近的一个士兵,伸手躲来他的弓箭,这才发现所有的箭矢都被人动了手脚,箭矢的前端被置换成了易折的湿木,箭头是由橡胶制成,这样的箭根本伤不了人。 “是你在我的弓箭上动了手脚。”景王狠狠的将弓箭丢在地上,指着皇上恨声道。 皇上只是看着他,依旧摇了摇头,退步走在一侧。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道:“这些手脚,都是我做的。” 景王看到缓缓走来的赵铭,顿时瞳孔放大,指着他颤声说:“赵铭,你不是已经死在漠北了吗?” 赵铭哈哈大笑,回答道:“那不是只是障眼法,不做这么一场戏将计就计,怎么引得你上钩,你将我的军队和你的兵力混装成一股势力,殊不知现在我的兵马已经制服了你的势力,景王殿下,你已经没有兵马了。” 景王浑然一惊,这才恍悟到原来这一切都是做戏,自己本以为所有的人已经在棋盘上任他利用,却不想自己反倒被利用了去,他猛然听到身后有大批整齐归一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自己包围林府的兵士的脖子上都指着一把亮晃晃的大刀,竟然就这样被反包围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围,自己的人顷刻间都没有了,造反在顷刻间已然失败了。 “二哥,你投降吧。”陆琤言看向景王,劝诫道。 “不,我还没输。”景王不甘心就这样的失败,他踢向身边的侍卫,施展轻功冲过高墙,随手夺了行人的一匹马便冲向王府,他还要大批的漕银在手,有了这些财物,他依旧可以招兵买马,再图以后。 景王冲向王府之后,直接便冲入房间的密室之中,看到了大批的漕银还在,总算是送了一口气。 在打开木箱的时候,他却发现这些银两有些不妥,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却沾上了满手的银漆,他顿时狠狠的将银块丢掷在了地上,大步从甬道走了上去,却看到逐月正抓着闵媚,冲到了房门口。 景王看想闵媚,不解道:“你不是在林府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闵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不明情况的逐月却抢先道:“王爷,公主曾经去过您房间的密道。” 景王想着地下的漕银被掉包,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看着闵媚冷声问道:“漕银都是你调换的?” 闵媚点了点头,承认了下来,说:“我曾经过问过你,若是有人犯了错误,是纠正还是纵容,你告诉我,纠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这样的一件事。”景王走上前去,忽然有一把掐死她的冲动,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他将手放在闵媚的脖颈上,却没有用力,只是哀声道:“闵媚,原来你是潜伏在我身边的奸细,你在客栈下药的那一次是不是就是预计好的,用婚事的名义待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举动。” 闵媚被景王掐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看着他双目狠厉的模样,心中忽然一痛,辩解道:“你那天的忽然到来,我怎能未卜先知!” 景王细想之下,也觉得不太可能,便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冷声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跟皇上勾结在一起要害我的?” 语气带着几分凄冷和冰凉,不同于以前中气十足的模样,逐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便问道:“王爷,您被人害了吗?” 景王瞟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看向闵媚,闵媚趁着逐月一时心神慌乱,压着自己的手臂放松了力道,连忙一下子冲到了景王的身后,大声嚷着道:“景王,当时我发现你房间的密道,都是逐月一手提点的。” 景王闻言之后,这才将目光看向逐月,这才发现她不同于以往呆滞愚笨的神情,不由道:“你怎会知道我的房间有机关?” 逐月看着景王,眼神里包含爱恋,正准备说话,却被闵媚抢先道:“她说是在窗外痴痴看着你,发现你的身影在纱窗下总是瞬间消失不见,从而怀疑你的房间有密道。”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我杀了你。”闵媚从袖间掏出一把匕首,便朝着闵媚刺去,闵媚吓得抓紧了景王的手臂,在匕首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被景王打了下来。 景王护着闵媚,冷然看着逐月道:“我的房间材质是玄铁,根本就不会反射人影,逐月,你根本就不能靠近我的房间,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逐月在他审视的目光下,顿时无言以对,只是支支吾吾的开口道:“我……” 闵媚想起一事,便大声道:“王爷,逐月曾经对我说过,只要是你喜欢的人,她都不会放过,她之所以告诉我密室的事情,就是以此为要挟让我离开你,且她不惧虫蛇蚁兽的原因是她浑身都带毒,庆王已经查出来了,紫璃的死是她下毒导致的,跟皇上无关。” 景王浑身一震,对上闵媚清澈的双眼,又将眸光转向逐月,神情似大受震惊,显然对这件事情的真相不敢接受,他动了动唇,好半天才说出话来,“逐月,紫璃真的是你害死的?” 逐月没有想到骤然就被揭开真相,她原本想要在景王面前揭穿闵媚,再由景王的手亲手处置闵媚,不想事情的发展被变得如此不利于自己,她不能说,要是说了,景王一定会恨上自己。 102 一场空来终大悟 她斩钉截铁的摇头否认道:“我没有,王爷,我根本不懂药理,怎么可能可以下毒伤害紫璃姑娘。”” “逐月,你是不懂药理,可你的浑身本来都是毒,你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毒药。”闵媚指着她大声道:“我曾经看你被我的毒蝎刺中,却面色如常,而后知道你的野心之后,我留了个心眼,我用你的血放在装满毒蛇的器皿中,所有毒物纷纷避退,一触则死,是因为你身上的毒比它们都更盛,你只要在紫璃的饮食中滴入一滴血,紫璃一定会死。” 闵媚每说一句,逐月得神情便更白一分,只是依旧不承认道:“我没有。” 景王一把抓住逐月的手跑出院外,院外的角落里养着一只通体金黄的大狗,景王割下她的手指滴血入狗食之中,大狗吃下之后,片刻就气绝身亡。 景王瞥着她,眼底像是万年寒冰一般的冷寂,又带着刻骨的恨意,他看向逐月,一字一句道:“紫璃死前说过,害她的人是个毒人。” 他原本以为紫璃说的是此人为人歹毒,现在才知道,她说的意思是此人本身带毒。 逐月看事已至此,已经再也隐瞒不下去,便坦诚道:“是,紫璃是我害得,我从小就被歹人抓去做了试验毒物的药人,而后被家人寻回之后,只是对外说我是自幼养在乡下来做掩饰的,我第一次看到王爷,就喜欢上王爷了,可惜王爷满心只念着那个紫璃,我嫉恨紫璃很久,可又怕自己出手遭你嫉恨,只好借刀杀人,知道她在行宫当差,我便让她躺在皇上的身边,本想让她就这样成为皇上的女人,断了你的念头,不想皇上竟然将她送了回来,我只好用身上的毒做出了熏香,她只吸食了一日,便会七窍流血,五脏六腑撕扯在一起,一日内必死无疑,可惜王爷不忍看她如此痛苦,早早一剑了结了她的性命,要不然,她死前必定饱受折磨,痛不欲生。” 景王面色惨白起来,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才是真相,那他这么日日夜夜的那么记恨着皇上,又有什么意义,他一直以为,皇上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他知道皇上也喜欢紫璃,在他看向紫璃的眼神中,他可以清楚明了的发现这一事实,所以自认为在紫璃表达对自己的爱意之后,他佯装大度,却因爱生恨,害死了紫璃,不想竟然是因为逐月。 “逐月,你才是害得王爷变成今日境地的始作俑者。”闵媚定定的看向逐月,大声控诉道:“你知不知道王爷的密道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那是国库被偷盗的漕银,王爷今日欲杀掉皇上,现在他的造反失败了,马上就会有无数的侍卫前往景王府抓住王爷,经此一事,皇上必然会到王爷做出严惩,可是王爷之所以会造反,是因为他认为是皇上杀掉了紫璃。” 逐月顿时愣住了,她看向闵媚,目光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设计让王爷误会皇上杀害紫璃,撇清了自己,却根本不在乎这样的仇怨会将王爷陷入怎样的境地,你告诉我王爷房间内藏有密道,只是想要以此为要挟让我离开,可你根本不关系密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你以为只要赶走所有王爷喜欢的女人才是最重要的,那么你的爱情未免太过狭义。”闵媚说着说着双目含泪,“其实我本以为王爷是真心喜欢你的,我原本就想离开,去跟未晞辞行的时候,误打误撞的发现了王爷的野心,很多事情本就注定……” 逐月整个人都愣住了,王爷竟然为了紫璃而造反吗?造反是要杀头的,他还能活命吗? “闵媚。”景王看向闵媚,轻唤着她的名字,恳求道:“我求你将她交至宗人府处置,我不想脏了我的手。” 逐月的目光之中顿时失去了神采,景王厌恶自己甚至到了不愿亲手杀死的地步,她忽然的就笑了,筹谋一场终究是一场空,最终甚至于还害了他。 当大批的官兵出现在了景王府,逐月这才意识到,原来景王是真的造反了。 领头的将军将手中的大刀指向景王道:“乱臣贼子,我今日便杀了你,说话间,便拿着拿刀朝景王身上劈来。” 景王却不躲不避,任由那把长刀落下,他发现一切都是错,已经无话可说。 就在刀刃扬下的时候,一个身影猛然扑在景王的面前,用血肉挡住了这致命一刀,景王冷眼看着逐月的胸口被长刀劈中,无力的倒在了地面上。 她看向景王,却只对来他冷漠的回眸,心里却感觉不到痛,甚至于还有几分高兴,毕竟她是为他而死的,她动了动嘴唇,断断续续的说了三个字,“对不……起”,这才闭上了双目,安详的死去。 景王将视线转向了远方,淡声回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那将军看景王依旧毫发无损,虽然诧异于他的不抵抗,却立功心切,一心想要砍杀景王邀功,闵媚适时的冲上前道:“皇上曾下了旨意,说景王要留给皇上亲自处置,将军再挥刀,可是抗旨不尊了。” 那将军知道闵媚也是这次平息叛乱的功臣,又听到了这样的一道旨意,自然不敢再鲁莽下手,只是派人将景王捆绑了起来,丢在了马车上,一路送到了皇宫内。 皇上看到景王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替他松了绑,道:“因你此次叛乱,朕废除了所有的官衔和军权,并压到流水山庄内囚禁,你可服气?” 景王撩袍跪在地上,请罪道:“造反是要斩首的,我但求一死来赎罪。” 皇上看到他真心悔过,又知道真相已经解开了,自然还是念及兄弟之情,不愿下杀手的,便只是道:“你还是好好活着吧,紫璃也想要你活着。” 景王动容的抬头看向皇上,皇上继续道:“其实那日,朕与紫璃是清白的,朕也是真心想要成全你们的,虽然我也很喜欢她,但是更愿意的是成全你们。” 103 相视一笑大团圆 景王定定的看向皇上,并相信了他说的话,当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反而做下了许多的傻事,他被人带着去了京郊外的流水山庄软禁。 “流水山庄是御用的山庄,依山傍水,地域辽阔,且皇兄不会可以苛待了二哥,那里山明水秀,最适合修身养性,二哥可以呆在那里,也是一件好事。”陆琤言对闵媚解释道。 闵媚点了点头,景王做了谋逆之事,能留下一条命已经实属不易,且皇上并非废除景王的头衔,仍然承认他是皇室中人,并费心安置,她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未晞看响闵媚的神情若有所思,便问道:“公主,你何日前往陈国?” 闵媚被问的一时愣住,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意是在这件事情尘埃落地之后回到陈国,可是她忽然的对这里有所留恋,对于归去的心思反而淡薄了不少。 未晞看她神情,同陆琤言面面相觑,看闵媚这个模样,像是对景王还是有情的,两个人慢慢的退开了去,给闵媚一个安静思考的空间。 两个人牵着手在林府漫步,轻风袭面,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未晞自责道:“琤言,我不该疑你真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陆琤言面带笑意,未晞这样说他觉得很暖心,只是嘴上笑着道:“这件事情终于算完了,每日在屋顶里睡得我腰酸背痛,今日我终于可以结束这种痛苦的生活了。” 未晞抿嘴笑了笑,因为要做戏逼真,陆琤言除了要睡在房顶上,还要受到自己的无理取闹,可算是辛苦了他,陆琤言看未晞脸上带着心疼,不免趁机提议道:“未晞,我们回家吧,你总是呆在娘家也不像话。” 未晞微微有些迟疑,并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刘雅意四处寻他们不见,好不容易发现他们站在花圃之侧,连忙冲了上去,对着两人便是披头痛脸的一顿骂,“未晞,陆琤言,你们夫妻两个明着说要给若若的婚礼上帮忙,结果呢,那景王带着官兵来林府的时候,吓得若若连拜堂还没有开始就吓晕了,还有,大批侍卫打打杀杀,弄得林府一片狼藉,把宾客们都吓得哆嗦,你说你们去哪儿不能打架,非要选在家里打,简直是岂有此理。” 未晞和陆琤言对视一眼,未晞瞬间一改犹豫之态,连忙应承道:“琤言,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陆琤言顿时嘴角含笑,轻声应了,刘雅意看他们倒是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大骂道:“你们姐姐的婚事都被这样搅和了,你们两个还笑得出来,你们两个要走早点走,省得我看到你们就心烦,陆琤言,你们皇家的事情自己处理,选我们林家作为场地凭什么,还有我的若若,亲事未成还得再办一场,被这么一闹,谁还敢上门来参加……” 刘雅意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直到门口来了一个婆子大声喊道:“夫人,宫里来圣旨了。” 刘雅意这才停住了骂骂咧咧,跑到前院跪地接旨。 念旨的公公看人齐了,这才一扫拂尘,用公鸭般的嗓子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感念林家深明大义,一心为国,特封林家为皇商之首,林夫人为四品诰命,林若若为浮芸县主,钦此。” 刘雅意接过圣旨,顿时喜不自禁,连忙不住拿钱银对宣旨的公公封赏,脸上的笑容像是开了花,高声大喊道:“我是诰命夫人了,我女儿是县主,我相公是皇商,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呀,吾皇万岁!” 说话间,看到未晞正跟陆琤言朝着外面走去,连忙冲了上去,面上神情不似之前那般的愤懑,反而带着满心的喜悦出来,她笑着道:“哎呀,未晞,琤言,以后再有这种事,还是得来林家,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说不定经过下次,我还能加官进爵封个一品诰命呢,若若指不定还能成个群主,那可是天大的殊荣,我们林家马上就要一跃而成京城世家了。” “大娘,那你不怪我们毁坏了林家的物品了?”未晞问道。 “一点儿财物算什么,相比国家的安全,个人荣辱我可是完全置之度外的。”刘雅意神情颇为慷慨激昂,满面慈爱的看着未晞道:“你们还是多住下一些时日吧,我就喜欢吃饭的时候人多。” 陆琤言顿时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未晞也抿了唇,两个人还是当晚告别了林府重人,准备回到庆王府,送别的时候,林若若和木头站在门口,未晞致歉道:“姐姐,姐夫,抱歉把你们的婚礼弄成这样,待你们下次拜堂,我一定好好操持。” 林若若摇头说不用,她反而还很开心,不管怎样,她还是帮了未晞的忙的,相比曾经对于未晞的伤害,这点事情着实算不了什么。 到了庆王府,未晞抱着肃和走下马车,待要进入的时候,肃和顿时笑叫了一声,未晞对陆琤言道:“肃和好像知道要回家了,模样很开心。” 陆琤言顿时也笑了起来,自豪道:“我的孩子就是很聪颖。” 王府众人看到王爷王妃回家了,还带回了粉雕玉琢的小世子,一个个也跟着开心起来,大家还自发的给小世子裁剪衣物起来。 流水山庄内,闵媚去看望景王,看到他穿着一白袍在河边自己跟自己下棋,听到脚步声,看到了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目光沉静如水,表情温和,倒是像是放下了前尘往事,任何事情都在他心中显现不出任何的波澜,回眸之间,贵气显现,闵媚不由得想起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一个人下棋不累吗?我来跟你下一局。”闵媚抢过她手边的白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景王看着她,问:“你什么时候回陈国?” “我为什么要回陈国?”闵媚反问他,看到他显露不解的神色之后,便淡淡道:“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在这里,我当然也得在这里了。” 景王看了她好半天,发现她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心里虽然闪过些微的喜意,却又莫名怅然道:“我这一生都要囚禁在这个山庄里面了,你真的想好了?” 闵媚点了点头,她这段时间就是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直到想清楚之后,这才来到了这里。 景王不由得勾唇笑了笑,道:“这样很好,正好你在背后暗算了我,就留下来陪我一辈子,也算是补偿我了。” 闵媚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本以为景王在知道自己的决定之后,会感动不已,随即再劝诫自己离开,即使心里万分希望自己留下来,也为了自己的幸福忍住不开口。 却不想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顿时不悦道:“你这人可真厚脸皮,我还以为你会喜极而泣呢。” “大男人哭哭啼啼算什么话,感激是要靠行动表现的,何况我们两情相悦,本就该在一起。”景王说的倒是理所应当。 闵媚不服气的回答道:“我只记得你对紫璃一往情深。” 景王低低应了一声,随即道:“紫璃已经过世五年了,我本以为我不会再动情的,不想碰上了你。”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反而笑起闵媚来,“不过你也别拿话讽刺我,你曾经可还准备对琤言耍手段呢。” 闵媚顿时不说话了,她犹记自己曾经对陆琤言颇有好感,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误打误撞的嫁给了景王,竟然也慢慢的生出了情愫,感情这个东西真的说不清楚,不到最后,真的不知道谁才是你命中注定要携手的那个人。 两个人真的认真开始过起日子来,闵媚在山庄内部撒上了无数的花种,闲来无事便种花织布,时不时的跟景王下棋赏月,因为远离浮华,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两个人偶尔还去后山亲自动手捕捉食材,就在火堆上烤鱼杀鸡,日子过得格外惬意。 惹得未晞还颇为向往道:“你们这生活,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呢。” 闵媚得意的笑了笑,不住的朝着嘴里塞杏子,极为馋嘴的样子。 未晞跟着尝了一口,酸的眉头一皱,差点没吐出来,她指着杏子问闵媚:“这么酸你也能吃的下去?” 闵媚面上轻笑了一声,指着肚子说:“是他非要吃,我可没办法。” 未晞顿时明白她话中的含义,真心的为她高兴了起来。 景王看向闵媚的面色柔和,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皇上知道了这件事,还指派有经验的嬷嬷前来照顾闵媚,并拉着陆琤言时不时的过来探望他们。 解除了误会之后,皇上跟景王重拾了兄弟情,言语之间还会谈论一些小时候的趣事,陆琤言指着摇摇晃晃学走路的肃和道:“当时给孩子取名为友恭,便是希望我们三人可以兄友弟恭,现在果然实现了,真好。” 皇上指着景王对陆琤言道:“说句实话,现在你可得感谢你二哥偷盗漕银,否则哪有那一道必娶林家女的圣旨,给你送来一段美满姻缘。” 陆琤言却不以为意的开口:“在你的圣旨下来之前,我就和未晞见过面了,有缘千里一线牵,早就注定了的。” 大家闻言都笑了,感叹缘分总是妙不可言。 阳光透过树叶之中缝隙,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显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