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来很甜》 1.第一章 “再来杯欧蕾怎么样?这家店的欧蕾咖啡最正宗,我每次出差路过都会进来点一杯。” 对面的男人一身商务精英打扮,带着一丝不苟的金丝眼镜,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 他礼貌体贴地与童琪问话,才叫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对着喝空的咖啡杯发呆了好一会儿,这在约会中实在是失礼的行为,忙抬起头露出客气疏离的微笑。 “不用了,谢谢。” 伴随这句怎么听怎么尴尬,每一个音节都透露着疲惫的话说出口,童琪的脚尖不自在地磨蹭了一下咖啡馆的地板,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就一时大意着了老妈的道,应下这种劳心费力的相亲。 童琪今年二十九岁,作为一个眼看要迈入三十大关的准大龄剩女,身边的同学朋友动作快的二胎都能打酱油了,慢的也都和对象谈婚论嫁。 只有她还跟入了定似的老姐一个,不怪父母着急,微信里各种相亲群加得比肯德基豪华午餐还丰盛,她眼前这位就是她母上从相亲群里勾搭上的某位阿姨家的儿子。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老一辈对抱孙子这件事的执念程度,她这边刚和爸妈说要为下本书取材去趟法国,那边老妈就能接上话:“你一个人去我和你爸多不放心,对了,我前几天还听你李阿姨说她儿子要去巴黎出差,小伙子我见过照片,一表人才,让他带你逛逛,不谈男女朋友交个普通朋友也好嘛。” 童琪是个写网文的,和文字打了十多年交道,不可能揣摩不透妈妈的话外音。 说普通朋友无非是不想给她太大压力,像她这个年纪再给她介绍异性,哪个不是恨不得直接领证奔着结婚去的。 她对面的相亲对象可能一开始也是抱着应付父母的心态,在机场碰面的时候足足比约定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真见到她的面才转变态度,旁敲侧击打探到她一年的稿酬之后又转变了一下态度。 童琪的长相是那种所谓精英人士最喜欢的,一张显小的小圆脸,眼睛也圆圆的,五官精致,嘴角一挑就在饱满的脸颊上勾勒出两个小酒窝,漂亮得不妖,笑起来特别甜,很是乖顺听话的模样。 相亲对象越看她越顺眼,她故意把自己的工作说成无业游民都没能打消他的积极性,还自以为得体地和她说:“在家里写写小说挺好,嫁人之后工作家庭两不耽误。” 童琪捏着白瓷勺撇撇嘴,这种直男癌她见多了也写多了,希望自己的老婆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给他洗衣做饭带孩子,也不管他整天忙的工作薪资够不够她稿酬的零头。 要是在国内,她能打住话题留下一半埋单钱走人。偏偏她现在身处法国巴黎,两个人从机票到行程都被妈妈们定在了一起,现在把拒绝说死,接下来的几天都会非常尴尬。 所幸只剩三天,三天之后她回家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和老妈摊牌,以后这个阿姨那个阿姨的儿子少看张照片就给她介绍,更何况眼前这位充其量算五官端正,没见面她都不知道她妈对一表人才的标准这么低。 童琪原本计划这次来巴黎见识一下法国的风土人情,顺利的话再把新文粗纲撸个差不离。 相亲对象可以说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每天有事没事扯着她尬聊,要不然就把她带去人满为患的旅游景点,别说粗纲,她现在男女主角的名字都没取出来。 心情烦躁,她脸上虽没表现出什么,听人说话却明显心不在焉,不想看对面的人,便把目光集中在咖啡店的玻璃橱窗上。 四月的巴黎多雨,外面天色暗导致玻璃透光度很低,一眼望过去镜像叠加在真实景物上,能看到外街和店内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 童琪盯着匆匆走过的行人也盯着咖啡馆里的客人和侍者,一不小心瞧见了不和谐的音符,在他们不远处的吧台,一个彪形大汉正将手伸进一位在等餐的女性包里。 童琪皱眉,要出声制止。 没想到相亲对象对她摇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经常来这边出差,看这人身上的纹身应该是哪个帮派的混混,这些混混报复心很重,大家见怪不怪,你看周围的人都装看不见。” 她打量四周,发现好像是真的。 可被偷钱包的女士明显不是让偷几个钱也不在乎的有钱人,一身衣服洗得都发白了,另一只手还牵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正吞着口水望柜台里的蛋糕。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童琪实在没办法对此坐视不理,她不顾相亲对象的劝阻端起咖啡杯去吧台,打着续杯的名号撞了壮汉一下。 壮汉猝不及防,虽勉强稳住身形,刚得手的钱包却被撞落在地。 女士看看掉在地上的钱包又看看童琪,像是明白了什么,向她投来感激地一瞥,扯着小男孩儿的手匆匆离开。 倒是童琪若无其事地续咖啡,一副刚才真的是一不小心撞到人的模样。 少顷,咖啡杯满,她转身要走。 却没接收到预料之中的阻拦,壮汉伸向她的手被人擒住手腕。 童琪抬起头,她162的身高堪堪看清那是只男人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微一发力就将壮汉扯了个趔趄,站立不稳的壮汉肚子上又挨了他狠狠一记膝击,跪倒在吧台前好半天没再爬起来。 “店内损失记我账上。”童琪听得清楚,男人说的不是法语,而是英文。声音熟悉得她打了个寒颤,再把头抬高些,果不其然瞧见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俊俏清冷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薄唇微勾,天生一副勾走女人心的长相。 他沿着吧台推给店员一张卡,用牙齿咬开左手的衬衫袖扣。 眼梢不经意地一挑,被这边动静吸引注意力的小姑娘们立刻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童琪见状抽了抽嘴角,严穆这人真是不管过了多久都招女人喜欢。 她上次见他还是两年前,在他们高中同学,她闺密他哥们的婚礼上。 那时他刚刚经历一场车祸,死里逃生重伤初愈,整个人清减得厉害。 如今过了两年也没长回什么肉,当然瘦点完全不耽误人家帅,光看这张脸就能下三碗大米饭的那种帅。 动起手来更不用说,动作利落出手够狠,让那壮汉一只手也没过两分钟就把人扔出店去。 和高中时如出一辙,长着一张国民校草的脸,拿着全年级数一数二的成绩,和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打架比谁都狠。 想当年童琪也是被这脸这作风骗走,死皮赖脸追着人家谈了三个月恋爱,到最后让人家一脚踹了还挺长一段时间不死心,连她开始写小说的根源都是想塑造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主角,给这段不完满的初恋画一个理想的句号。 现在童琪早过了相信异国他乡相逢是缘的年纪,也不想和他再产生什么瓜葛,但别管她需要与否,毕竟是他出手帮忙,嫩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咖啡杯,到底低头说了句“谢谢”。 “只有一句谢谢?”严穆挑眉,轻描淡写的动作他做来有种致命的性感。 待她回望过来又移开视线,把钱夹递给侍者示意她把刷完的卡放回去。 童琪眼睛尖,看见侍者小姑娘一起放进去地还有一张写了联系方式的纸条,他也没回绝,习以为常似的收在手里。 “还有好久不见……”童琪和蚊子哼哼一样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严穆轻佻地勾起一边唇角,在童琪见鬼似的注视下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叼住,不过没拿打火机也没点,目光不着痕迹地越过童琪,落在她那自始自终吓得动都不敢动的相亲对象身上。 “眼光堪忧。”丝毫不加美化的评价。 童琪确实不满相亲对象,但不意味会任他看低:“不堪忧当初也不会看上您老这尊大佛,残一只手没耽误打架,摘一侧肺不耽误抽烟,您老牛掰,再世龙傲天。” 她这几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严穆不怒反笑,却没再同她多说,瞥见咖啡店门前在停车位上挣扎的乔治巴顿,大步走过她身边,童琪不想看也透过玻璃窗看见他坐进了车子的副驾驶。 豪车黑卡配司机,有钱任性长得帅,简直全方位立体式地把她如今的相亲对象吊打得体无完肤。 童琪原本还酝酿着再和颜悦色地忍相亲对象里几天,可一想到严穆走时那副轻蔑的嘴脸,越想越憋气。 剩下三天她全把自己关在宾馆里,好不容易捱到回国,她走出机场第一件事就是删除相亲对象的联系方式,顺便给妈妈打电话汇报情况。 妈妈在相亲群里看到过太多歪瓜裂枣,这个各方面的条件已经可以称得上不错,不免又唠叨起来。 童琪在她说到“你都二十九了,再不上心全是人家挑剩的”时挂断,让另外一个电话接进来。 来给她接机的闺密时蜜早等得不耐烦了:“大姐你磨蹭什么呢,我和老杜可不像你这种自由职业者,送完你回家还得滚回去上班。” 她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排解通道,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碰到严穆了。” 童琪的声音软,委屈起来尤其可怜,那边的时蜜愣了一下,半晌清了清发紧的喉咙,踌躇开口:“那你想怎么办,扑过去求合影要个签名吗?” 2.第二章 时蜜问:“那你想怎么办,扑过去求合影要个签名吗?” 童琪被她气笑了:“呸,老娘要他照片干什么用,又不需要辟邪。” 关于童琪和严穆那点事,作为大学四年对床的舍友兼闺密,时蜜是清楚的。 童琪在别人都撒开欢谈恋爱的大一大二整天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写写写,那时时蜜还以为是她家缺钱,等着她拿稿费换下个月的米。 后来威逼利诱才问清楚,原来人家是靠爱发电,因为忘不了高中时的前男友才动笔写的小说。 “可以呀你,看着乖原来也是个早恋的主,长什么样啊,至于让你分手好几年还想着他。” 时蜜和童琪一向要好,闺密间说起这些来不避讳,童琪羞答答地给她看了照片。 不得不说确实帅,但时蜜还是皱了眉:“你们那时候是男女朋友,他和旁边的女生怎么比和你挨得都近?” 童琪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哦,那不是女生,他哥们我闺密,体检报告认可的真汉子。” 时蜜脑补的一出小三渣男大戏被她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看看人家的前男友和男闺密,觉得不愧是京城的高中,果然卧虎藏龙。 等到时蜜再看到那两个人已经是在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 那个校花级别的真汉子反串出道,最近刚拿了个影帝,风头正盛。 而把他捧成影帝的正是童琪的前男友,那个叫严穆的,靠给一个反串演员当经纪人都能发家,没过几年有了资本便着手建立自己的投资公司。 这些年资本市场不景气,偏偏他眼光毒,投什么赚什么。钱多得花不了又和新科影帝搭伙一起开了家传媒公司,一时间签谁谁红,出品的电视剧电影皆叫好又叫座。以至于他人不在娱乐圈里混,微博下面叫老公的小姑娘比哪个小鲜肉都多。 这样一个长相秒一票男星的国民老公,像她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见到确实只有要合影要签名的份。 而且由于投资总监的工作原因,时蜜还和那位严总吃过一次饭,业务能力没话说,人却屌得和二五八万一样,定好的日期一推再推,说是身体抱恙。 时蜜信了他的邪一个大老爷们能一病病半个月,说白了人家平时投得都是大买卖,看不上她这个项目能匀出的那点份额。 时蜜和男朋友一起把童琪送回家,一路上时蜜的男朋友杜弘林开车,时蜜陪童琪坐在后座。 童琪叽里呱啦地吐槽相亲对象多么极品多么直男癌,末了感慨一句:“你说我都二十九了,严穆也三十了吧,还那么好看,我当天晚上一想他那张脸就吃了三个大鸡腿,我上辈子绝对欠他的,分手这么多年还搞大我肚子。” 时蜜:“……” 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微博上那些小姑娘要知道有个人拿她们老公的脸下饭估计也醉得不行。 回到家后杜弘林帮她把行李箱搬上楼,时蜜和童琪说:“今晚我就不回来了,待会儿你倒时差补觉记得一个人锁好门。” 童琪毕业之后就和时蜜一起租房住,她码字需要安静环境不方便住父母家,时蜜做了本专业,学金融搞投资,踏踏实实从金融民工做到了如今投资总监的位置。 时蜜不像她,大二的时候便应了一个硕士学长,也就是杜弘林的追求。 当时童琪一直觉得时蜜跟杜弘林挺亏,因为时蜜漂亮,脸型是她最羡慕的瓜子脸,容貌明艳不说还有一双又细又直的大长腿。 对比起来杜弘林的长相就是朴实无华的那一挂,家里面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让童琪一度怀疑时蜜的少女心被书本吞噬掉了,不要富二代不要班草系草,偏偏被杜弘林的追求打动,两个人连约会的地点都是图书馆自习室。 童琪也谈过恋爱,和严穆谈了三个月。 严穆可以说满足了一个青春期女生对另一半的一切幻想,家里有钱自己有颜,性格高冷还带着那么点玩世不恭的调调。 不过她这种台湾小言挪用过来的择偶观遭到了现实主义者时蜜的鄙视:“我要的是个能和我并肩打拼的男朋友,杜弘林有上进心有能力,也支持我有自己的事业,想要什么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挣。” 童琪很感激时蜜,在她的影响下至少自己现在没男人也有事业。 更何况时蜜选男人的眼光确实比她好,杜弘林对时蜜特别好,又努力肯吃苦,短短几年坐到高管的位置,在御景花园那种黄金地段买的复式婚房全款呢。 童琪想到时蜜最近夜不归宿的情况越来越多,新房也差不多装修完毕,她为时蜜高兴的同时还有点犯愁。 她的经济实力不在乎自己租下整套房,可房子太大一来打扫不方便,二来一个人住也空,等六月份合同到期,如果时蜜真的搬走,她也得酝酿着换个地方。 童琪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58同城,没找到合适的房源,倒让微博客户端提示的一条娱乐新闻搅乱了心绪。 真应了那句“严穆不在娱乐圈,娱乐圈处处有他的传说”。 “严穆机场”的关键字像是坐火箭一样蹭蹭爬上热搜,童琪忍耐好半天,最终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欠欠地点进去。 然后她后悔了,明星在机场摆拍不新鲜,可严穆不是明星,也不屑于摆拍,偏偏他颜值气质太出众,随便抓拍也帅得人腿软。 童琪把评论往下翻几页,清一色的老公好帅好有范儿,童琪从他的“老婆”们那里得知,他这是有几个品牌要谈合作,刚从巴黎时装周回来,怪不得会和她在巴黎上演偶遇的戏码。 其实算算时间,严穆差不多是和她一趟航班回程,不过人家肯定是头等舱,登机和下机通道都和她不一样,童琪也不想再和他遇到,怕被给他接机的“老婆”们踩成饼饼。 童琪要倒时差,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七点,都快睡了接到时蜜的电话。 “还没睡吧,门别反锁了,我今晚回去。” 童琪揉揉眼睛,困倦的声音软软糯糯:“怎么不陪你家老杜了?” “别提了,你真是上辈子欠严穆的,连我和老杜都得帮你还。”时蜜没好气,“之前老杜他们公司不是找严穆做单定增吗,他这么久没给答复大家都以为黄了,结果今天这位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把项目翻出来要详谈,人家出钱是爸爸,老杜给拉去应酬了。” “啊……”提到严穆的名字,童琪一下清醒,“那老杜今晚都不回了?” “他倒是想,回的来吗,酒店出来直奔夜店,刚才老杜给我打电话,人家严总是真壕,总共五个人,光人头马就开了六瓶,那架势跟喝豆浆似的,喝一半倒一半。” “咳咳。”好歹是自己前男友,如今浮夸成这样童琪也跟着跌份,急忙转移话题,“所以老杜这是不放心留他娇滴滴的未婚妻一个人在家,想让我当护花使者呗~” “对呗~”时蜜学着她的语气塞她一嘴狗粮,“晚饭是不是没吃,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童琪一下午宅在家里没消耗,中午吃的还没完全消化掉,“哼”一声:“得了,你和老杜的狗粮早把我喂饱了,你快点回来就行,好趁老杜没喝多报个平安,省得他应酬都应酬得不放心。” 时蜜开车,错开晚高峰车速很快,不过半个小时的工夫童琪便听到门口钥匙响,伴随时蜜一起飘进屋里的还有西米露的香气。 “哇,小蜜这么好。”童琪本来不饿,闻见西米露的味道也饿了,扑过去先给时蜜一个大大的拥抱。 时蜜顺势揉揉她毛茸茸的头顶,她和童琪认识小十年,童琪从来都是那种萌乖萌乖不会有坏心眼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儿适合被一个靠谱的人好好疼,至于那个严穆……凭这两次接触时蜜就足以断定,他和靠谱两个字一点不沾边。 …… 是的,严穆不靠谱,这点在凌晨两点再次得到证实。 童琪睡得早,时蜜的手机在客厅里振动先吵起了她。 时蜜看资料看到很晚,童琪怕打扰她休息,瞧见来电提示上杜弘林的名字便接起来,以为是杜弘林喝多了又找女朋友诉衷肠,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 “蜜蜜。”杜弘林的舌头果然不利索了,隔着电话都叫人感受到一股酒气,“你能现在过来一趟吗,给严总开车的也喝了点酒,他这车叫的代驾开不明白。” 没等童琪表明身份,杜弘林把电话挂了,紧接着时蜜的手机上就接到了夜店地址。 童琪把牙咬出“咯吱”一声响,这都几点了,折腾女朋友去夜店当代驾像话吗? 不过她再一想,听杜弘林的声音已经醉得妈都不认识了,把他喝成这样的还是她那杀千刀的前男友,这真是……认识严穆算她倒了八辈子血霉。 时蜜明早还要上班,童琪也不放心让她去接送一群喝醉的大男人,索性自己换好衣服,抄了时蜜的手机打车去杜弘林说的夜店。 她不放心时蜜,自己却不怕,因为别看她小小一只,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练家子。 和严穆谈恋爱那会儿总看他打架,打完弄得一身伤,他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童琪每次把他偷偷带回家上药都心疼得不行。 “你以后别总打架了行不行?”童琪是乖学生,真觉得一辈子的担惊受怕都要在他身上用光了。 她委屈巴巴的,站在那里娇滴滴的惹人疼,严穆一扯她的手腕,她整个人都跌坐在他腿上,他把头垫在她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吹在她颈窝的位置:“如果我说不行呢?” 即使是男女朋友,童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傻了,大脑瞬间当机掉:“不行……不行的话我也要学打架,我变厉害了保护你。” 听她这么说,严穆笑出声。 童琪看呆了,交往一个月,她第一次看到严穆这么笑,笑意直达眼底,又温柔又好看。 十多年前的事情,童琪以为自己早忘了,可当她适应酒吧的灯光,对上那个半仰在沙发上的男人带着迷离笑意的眼睛。 她才发现,原来那些回忆,一点都没有少。 3.第三章 严穆明显喝了不少酒,衬衫扣子扯开到第三个,露出下面潮红色的皮肤。 他真的太瘦了,锁骨深得能形成一个下凹的窝槽。 普通男人单薄到这种程度绝对不会好看,偏偏他还升腾出一种病态戚然的美感。被酒气一蒸,那副略显颓靡的姿态不知会引得多少女人趋之若鹜。 “童琪,怎么是你过来?”杜弘林最先开口,他有近视眼,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没认错人。 听到她的名字,严穆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边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抬起眼,发现不是同名同姓就是本人,便他乡遇故知一般朝她招招手:“哟,这不是童童吗,够巧的呀,居然在这儿遇上你。” …… 最终男人帮她把严穆搬上他们那辆骑士十五世。 童琪见到车直接给两人跪了,觉得有钱人的日子真过得跟闹着玩一样。 把两米五高的顶级越野开到市区路上,您二位要能找到代驾,那代驾绝对是阿富汗出身,下了战场上三里屯,下了坦克上您这车。 童琪小小一只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上驾驶座,然后恶狠狠瞪了后座上某位幸灾乐祸的人一眼,对方立刻敛起笑容,把头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怎么样,开得明白吗?” 这位就是严穆生意上的合伙人,也是高中阶段天天和她还有严穆混在一起的新科影帝夏初。 曾经夏初什么样童琪记得,明明是个男生长得却比女孩子家家还精致漂亮,人又瘦瘦小小最小号的男生校服都撑不起来。 但人家现在不一样,影帝名号加身,娶了影后顾亦晗,夫妻俩在大大小小电影节上拿的奖够他们家孩子玩到成年。 童琪和他当闺密的时间比和严穆交往的时间还长,两年前他婚礼还接过捧花,一段时间不见互损还是信手拈来:“c1的驾照好吗?你也够可以的,当爹的人还活得这么浮夸,开这玩意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 夏初挑眉,一指身边的严穆:“你可别这么说,浮夸本人在这儿呢,我就是给人家开车的。” 童琪正正后视镜,把快浸死在酒精里的严穆映进眼帘:“他有没有事?” “没事。”夏初习以为常似的,“你来之前都吐干净了,吐不到你身上。”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明明知道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童琪赌气把后视镜掰过来,她想问的是严穆的身体这么作要不要紧。 两年半之前的那场车祸不但让他摘掉一侧肺右手丧失百分之七十的功能,一次次恢复手术更是令他整个人都元气大伤。 据她所知他养伤时就没好好养,看如今这个抽烟喝酒夜生活的状态,她都怕哪天打开微博会看到他“老婆”们给他哭丧。 童琪是那种好聚好散的类型,没坦荡到分手还做朋友,可也不想自己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婚纱都没穿过就去参加前男友的葬礼,多晦气。 不过说白了这些都与她无关,这样想来童琪便安下心来开车,按照高德地图的导航往严穆家开。 “他怎么住这么偏?”童琪越开越打怵,要不是明白自己这点姿色入不了夏初和严穆的眼,她都要怀疑他们动机不纯了。 “你不记得这里?”夏初垂眼问得漫不经心,看她当真思索起来,笑着打断,“逗你玩呢,又和你没关系,你能记起什么。” 童琪让他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方向盘上:“和我没关系和你有关系,油表都亮红灯了,继续开只能等着让拖车送他回家,附近有加油站没?” 夏初给她指了个方向,童琪好歹在油箱耗尽前蹭到加油站,结果一下车发现这地方距离她说要加油的那段路至多二百米,在影帝哥哥的指引下他们成功绕了一大圈。= = 当然夏初路痴还不是最坑的,最坑的是这一对土豪居然会没钱加油,严穆的钱包手机不知道喝丢在了哪里,夏初的支付宝微信现金余额加起来还不够一百块。 让夜风一吹,童琪快气岔气了:“夏初,你堂堂一个影帝,身上的钱加起来凑不够三位数你觉得合适吗?” 夏初格外理直气壮:“合适啊,我一个已婚妇男,财政大权归老婆管不正常吗,再说和严穆出来从来不用我花钱。” 童琪做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可以不用说了,自己跟着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去付钱。 童琪不差钱,但一箱油两千块还是加得她肝颤。 “谢谢哈,你先垫上。”夏初花人家嘴短,“等严穆明天酒醒了还你。” 童琪没说话,早点送走这两尊瘟神比什么都强。 等她从严穆家出来打上车,没注意到有两道视线始终凝着她的背影。 “行了,装不省人事装了一路,现在人家走远来精神了。”夏初把药和温水放在严穆左手边,“怎么,放手的决心白下了那么多次,再见面还是舍不得?” 严穆倒了两粒药进嘴,端起水杯的手脱力到不受控制地抖:“舍不得有什么用,我这副模样哪有资格染指她?” 吃过药,胃里的灼痛感稍微缓解了一点,但脚步还是虚。 夏初战战兢兢地看他走完从窗户到沙发的几步路,然后整个人摔进沙发里。 夏初坐在他身边:“能不能和哥们交个底,你现在什么意思,在巴黎偶遇搅和人家相亲,回来就把人家闺密查得门清,连闺密的男朋友都不放过,你这深究起来都属于侵犯隐私权的。” 严穆笑得满不在乎:“有本事你去举报我,反正活不了几天,蹲过号子还算丰富人生经历。” 顿了顿,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夏初哼出声:“那你去搅和人家相亲?” 严穆:“她那个相亲对象就是怂逼,算年底双薪不到三十万。” 夏初:“调查人家闺密?” 严穆:“我总得知道她和什么人住在一起,同意她和那种货色相亲。” 夏初:“坑闺密男朋友?” 严穆:“生意人的事怎么能叫坑呢。” 说到这里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夏初的弦外之音,在他身上踹一脚:“老子乐意,老子掏钱就是爸爸,你管的着吗?” “行,管不着管不着,你是爸爸。”夏初立刻投降,拍拍屁股站起来,把之前手快藏起来的手机钱包物归原主,“爸爸你拿好,多亏我刚拍完一部神偷的戏,拿人家照片当锁屏压钱包,让童童看到你丫可晚节不保。” “钱别忘了替我还。”夏初都在门口穿鞋了,听见客厅里的严穆又给他派新活。 “亲爹,你钱丢了是假的,我手里不留钱是真的。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得养老婆养孩子,你那么能耐童童微信号搞得到吧,连钱都不敢亲自还你就不怕她多想?” 折腾一宿,童琪回家就睡了,一觉醒来正午十二点,没等她点开美团叫外卖先看到一条来自严穆的微信好友申请。 童琪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是真的不打算和严穆再扯上关系了,可严穆加她应该就是为了还钱的,她凭什么白白帮他垫付油钱? 所以她点了同意,没过几秒就收到数额五千的转账和谢谢两个字。 严穆钱多得没处花,这下童琪是真的信了。她知道多的应该是代驾钱,但开一趟给三千未免阔绰得太可怕。 于是童琪给他原封不动退回去三千,附赠一句用不了这些。 怕他再发回来,又补充:都是同学。 过了好半天,严穆才发过来一个“嗯”字。 嗯。 没了。 接下来一个小时,童琪时不时抄起手机看看,但严穆的对话框再没弹出来,昭示着他们这次对话到此结束。 童琪气闷。 一般的老同学会在对方连夜送他回家之后这么冷淡吗? 他昨晚醉成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报个平安是基本的礼貌好伐! 可现在别说报平安,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打,把钱直接拍她脸上算两清,这算什么,怕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再给他缠上? 呸,迟早把自己作死,瞎了眼才看上他。 童琪原本计划下本小说写一个浪漫之都巴黎相遇,埃菲尔铁塔下互许终身的故事,所以才去法国取的材,可相亲对象和严穆无疑败光了她对那个城市所有的好感。 对着那本存稿坑里好几大千的预收,童琪叹口气,编辑微博,发送。 ——如果我要改坑你们还会爱我吗? 配图是预收坑的封面和一条咸鱼的表情。 童琪在晋江算个不大不小的神,金榜常客也卖出几部影视版权,微博五十多万粉丝,很快就收到读者们的回复。 ——爱爱爱,你是dj我都爱你! ——改坑?大大要改成什么?(/惊讶。) ——宝贝你说好金发碧眼的小狼狗男友…… 要小狼狗男友的是童琪在晋江一起码字的基友,也是个加v作者,童琪给她回:特意飞去一趟结果对那个城市观感特别不好,现在写没有小狼狗只有老狗逼。(/手动再见) 收到微博小号的特别关注提醒,严穆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复杂的。 他在微博上被叫老公比较多,那个“老狗逼”说的应该是相亲对象,和他无关……吧…… 4.第四章 童琪这条微博发出来,一个小时后再一刷新后台数据,发现果然掉了十几个收。 不过一个土豪读者砸了雷,二十个深水鱼雷一下子把她的评论区装点得蔚为壮观,童琪看上一颗的时间是三十秒前,明显是还要继续的趋势,急忙点击作者回复给“她”回:宝贝儿可以了,先别砸,还没确定要改成什么。 童琪不是那种我写文我牛掰谁看不惯我我往死撕的类型,她和读者的关系一向融洽,宝贝儿亲爱的么么哒之流张口就来,更何况这位是她的大金主,她霸王票榜的第一位,金主爸爸每章留评的方式就是砸雷,而且次次都是深水。 不过金主爸爸并不像一般的真爱粉那样,被心爱的大大回复开心得不得了,童琪给“她”回过的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二次回复,今天也是如此,童琪回完之后“她”就偃旗息鼓,用不再砸雷的方式告诉童琪“她”应该是看到了。 二十颗深水落到童琪手里也有一千块钱,童琪想到最近闹心事这么多,不如去犒劳一下自己,便发过微信问时蜜今晚加班不,不加班的话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大餐。 时蜜最近刚刚换了工作,说是杜弘林升了高管,还在一个公司她总觉得自己是在靠男人施展不开拳脚,新换的公司创立不久规模不大,天天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童琪平时都不太敢给这位大忙人打电话,只要不是太急的事都微信联系,今天却享受到了秒回的待遇。 她消息发过去十秒钟就看到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输入好久又显示清空,再过了一会儿发过来短短一句话:不加班,等我回家。 童琪因为严穆阴郁下来的心情顷刻得到缓解,一边敷面膜一边等时蜜下班,可惜她等到的不是时蜜让她下楼的电话,而是时蜜和杜弘林在楼道里的争吵声。 童琪对他们两个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急忙去开门,正巧听见杜弘林告罪:“蜜蜜我昨天不是喝多了吗。” 时蜜却甩开杜弘林的手,丝毫不买账:“人头马兑豆浆喝得爽是吧?和你喝酒的都是些什么人心里没数吗,那么晚你让童童一个姑娘家去做代驾?杜弘林我告诉你,童童要是有事……” 时蜜正指着杜弘林的鼻子骂,“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身侧的门,童琪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让她收了后半句的音。 童琪长得乖,个子又小小的,穿着小熊睡衣扎着丸子头的模样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不过杜弘林清楚得很,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小乖猫,几个人上学的时候他亲眼见过她一巴掌抡飞一个胆敢搭讪她和时蜜的臭流氓。 “好了,小蜜,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嘛。”童琪充分发挥自己的外表优势,走过去扯扯时蜜的袖子。 她这招很管用,果然暂时压下了时蜜的怒火,就是仍然没给杜弘林什么好脸色。 “放心,没事的,小蜜这脾气你知道,我再帮你劝劝明天就好了,今天先让她住这儿。” 时蜜甩袖子进屋去了,本来还想甩门,结果被童琪抵住,背过时蜜在她和杜弘林之间做和事佬。 这差事童琪从大学期间两个人谈恋爱那会儿就开始做,做到现在轻车熟路,杜弘林把时蜜交给她放心,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地说了半天,临关门还不忘加一句等工作不忙了一定请童琪吃饭。 自从毕业,杜弘林哪年都得欠她十顿八顿饭,童琪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今晚的大餐计划告吹了,闺密俩叫了外卖,童琪一边吃一边听时蜜吐槽杜弘林。 时蜜说杜弘林不解风情。 童琪眨眨眼说这不正说明他职务之便没哄过女同事女客户。 时蜜说杜弘林粗心直男。 童琪在一旁劝,说男人都这样,把女朋友宠成女儿的都是段子,写段子的段子手十个有八个回到家也得吼着自家老爷们搓袜子洗澡。 时蜜干投资的实在说不过她一个文字工作者,噎了半天才想起吐槽杜弘林长相朴实无华。 这点童琪更有话说了,立刻一拍桌子把自己当教材,脸好看有用吗?找对象看脸的下场就是我! 透过童琪那把她能靠脸下饭的前男友挫骨扬灰的愤恨,时蜜想起了比痛快嘴更重要的事。 “对了童童,昨天你送严穆回去,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她话里话外的紧张把童琪逗乐了:“这点你倒是想多了,人家不只搞投资还沾手娱乐圈,估计公司里想爬他床的女星比比皆是,犯不着把我怎么样。” 可是笑着笑着童琪又笑不出来了:“唉,你不提我都不气了,你知道严穆做事多奇葩吗?” 童琪把严穆可能是怕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再给他缠上,结果半句客套没有,直接三千块钱甩她脸上的事和时蜜一说,她们之间的话题一下子从吐槽杜弘林过渡到批判严穆。 “他怎么这样,真把自己当国民老公了?”时蜜把披萨店送的干果咬得嘎嘣作响,“当我们童童会瞎两次?” “就是就是。”童琪在一旁应和,“我再找也得照老杜那种经济适用男找。” 她说得一本正经的,明显是帮杜弘林开脱,时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慢慢也不生气了。 …… 不过这件事之后,时蜜帮童琪把杜弘林请客的事落实下来。 她和杜弘林说:“你坏了我们吃大餐的计划不说,我这次也都是看在童童的面子上原谅你,你怎么着也得赔童童一顿大餐,不然说不过去。” 杜弘林立刻大方地表示北京的饭店随便挑,童琪看出时蜜是想借此道歉,为了安她的心没给杜弘林省钱,点了一家消费水平挺高的粤菜馆。 赴约的那天,为了配得上高档饭店不给时蜜丢人,万年死宅的童琪特地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 乌黑的长发不再随便绑个马尾扎个丸子,而是拿卷发器在发尾卷出几个慵懒的卷儿搭在肩头,她皮肤好不用上太浓的妆,眼线一描唇膏一涂,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小女人的妩媚来。 唔……还挺好看的。 这是童琪临出门之前照着镜子对自己的评价。 因为今天正好是影视方和她交接剧本的日子,她直接把人约到了饭店门口,顺路来给她送剧本的影视公司老板刘凯源见到她之后肯定了她的眼光。 “哟,今天真漂亮!” 刘凯源三十多岁,可能是从事文艺行业的缘故,广大直男同胞的缺点在他身上一个都瞧不见,再加上讲话幽默风趣,童琪挺乐意和他这样的甲方相处。 时蜜和杜弘林抵达饭店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童琪对着刘凯源笑弯了眼,捧着剧本的娇小女孩儿仰头和她身边的男人说话,那副甜美又不自知模样牢牢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时蜜把准备开车门的杜弘林按在车里,直到童琪那边谈完,才悄咪咪地走过去,挂着揶揄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就是你说的经济适用男?” 听着闺密满满八卦意味地调侃,童琪还愣了一下,半晌才回味过来,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是不是,刘先生是买下我小说影视版权的影视公司老板,顺路来给我送改好的剧本。” 时蜜撇撇嘴,有时候真怀疑童琪的情商是高是低,写言情小说能把读者写得一起笑一起哭,现实生活里整个一绝缘体,异性的好感只要不明说一律感受不到。 时蜜看这次的人难得比较靠谱,决定给她开开窍。 她一番说辞下来,童琪终于意识到那个每次都能顺上路给她捎合同捎礼品的刘先生,可能真的对她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意思,不然哪个大老板能这么闲,天天顺她的路。 她这样的形容时蜜可不爱听:“他未婚你未嫁,对你有好感怎么成不可告人了,我看那位刘先生挺彬彬有礼的,搞影视开发经济条件也不会差,你要是觉得对眼缘别错过了。” 童琪点点头,对眼缘她懂,就是一见钟情呗,想当年她就是高一的开学典礼上一见钟情的严穆,瘦高瘦高的少年愣是把学校统一规模的运动服穿出了鹤立鸡群的高级感,再往上白皙的脸庞逆着光,油然而生一种棱角分明的冷俊。 她再仔细回想和刘凯源的初遇,发现记忆里根本搜不到相关画面,就记得是在个咖啡厅,她破马张飞五马长-枪地和人家说选角说改编意见,刘凯源什么反应她忘了,不过能和这样的她对上眼缘,童琪觉得这哥们的口味,怕不是在海边吃盐长大的…… 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童琪借口吃螃蟹脏了手,要去洗一洗再回来吃别的。 时蜜一直有杜弘林帮她剥壳,手上一点没脏,便没和她一起去。 这家粤菜馆的男女卫生间都在楼梯旁,男左女右,出来是个公用的洗手池。 童琪老远就看到洗手池的一边站了个男人,自动自觉地去到空着的另一边,洗好手抬起头来,才在镜子里看清了男人的脸。 那一下子,她的脑袋“嗡”地一声,晴天霹雳一样打出四个大字,冤家路窄! 5.第五章 童琪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机再遇严穆。 一身的蟹黄味不说手上残留着没来得及烘干的水珠,万幸严穆今天的造型也不似往日那么能打,松松垮垮的衬衫领口上挂着一条摇摇欲坠的领带,他之前应该是想系,没系好应该是想扔,偏偏在这么狼狈的时候遇见了她,一时间愣在那里,半晌才想起把领带扯下来。 严穆两年前出过一场极严重的车祸,右手伤势痊愈后也完全抬不起来,所以就算他在媒体聚光灯下活成了天之骄子的模样,私下里的生活也不可能一点不受影响。 只不过凭他的性子才不屑于靠身残志坚卖惨,据说这位爷出车祸之后就没穿过一件会露出疤的衣服,甚至公开场合下连右手的手套都没摘过。 他微博上的云老婆们没少因为这事标榜他清高不炒作,但在童琪看来,就和他高中时候打架受伤非说自己不疼一样,没那么多曲高和寡的理由,纯粹是偶像包袱太重。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朋友还在包房里等我,等下次不忙再聊哈。” 遇都遇到了,不可能装没看见,童琪冲他点点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像只翩翩飞过来的白蝴蝶,在他心尖上转了一圈又踩着漆皮小高跟哒哒离去,严穆直到她转过身去才敢贪恋地盯着她的背影瞧,一不小心就瞧入了神,她今天真好看,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他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顺势接下她的话,这样也许还能再多听听她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又想到她涂了唇膏的嘴唇,开开合合同他说话的模样格外诱人。 不过他的后悔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童琪停下了脚步,猝不及防地回望过来。 严穆来不及收回目光,只堪堪敛去了目光里过分露骨的炽热。 然后她又哒哒哒地小跑回来,正当严穆以为她早在高中时期就被夏初拐带的东北话技能会复苏,和他进行一番“你瞅啥”“瞅你咋的”的深刻交流,她却皱了下眉,昂起头开口。 “要……帮忙吗?” 她手指的方向是他手里揉皱成一团的领带。 童琪不知道严穆今天在这里是见朋友还是见客户,但没选酒吧没选夜店一定不是出来玩,他偶像包袱那么重,要他衣衫不整地回去一定特别难堪。 严穆愣了一下,女孩儿身上牛奶沐浴露的香气和蟹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三天两头就会犯胃病的他久违地对一种食物产生了欲望,他想吃奶黄蟹了。 再回过神来他已经把领带递给了童琪,将近二十五公分的身高差,她把领带挂上去的时候几乎是踮起脚尖,整个人都要靠到他怀里。 这么近的距离,严穆只觉得自己的肌肉在一寸寸绷紧,偏偏童琪还没给别人系过领带,一双小巧的手在他胸前鼓弄了半天,越发勾得人心里面发痒。 为了掩盖内心的蠢蠢欲动,他决定和她多说两句话。 “怎么想到和朋友到这里吃饭?” “朋友请客,最近减肥,不吃大鱼大肉,挑了家粤菜馆。” “还是上次的朋友?” “是不是也和您没关系,反正我们买得起单又不会问您借钱。” 童琪是想到上次他多甩她三千块钱憋气,更怕这次帮他系了领带他再干出给他们签单附赠几盘大菜的极品事。 不得不说她确实很了解严穆,他在脑袋里构想答案有两种,一个是“是”,一个是“不是”。 是的话他就让饭店老板多往他们包房送几道大菜,看那个怂货从海龟凹成一个尬笑中透露着贫穷的表情包,圆润地滚离她身边。 不是的话他也想她吃好,这里的消费对于普通人来说不便宜,刚好他缺啥就是不缺钱,权当庆祝她远离极品相亲对象,她明明值得更好的人。 他再想问什么,童琪已经系好领带放下踮起脚尖,而他的手机也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来电提示上是夏初的名字,怕被她看到锁屏背景,严穆接得很快,一不小心忘了调低音量,夏初的大嗓门毫无悬念地媲美免提键,一并将说话内容传达进童琪耳朵里。 “亲爹。”夏初连对他称谓都透露着求爷爷告奶奶的悲催无力感,“你在哪呢,我承认没和你说这顿是你弟请的是我不对,但你都三十岁的人了和未成年的孩子计较个什么劲,你直接甩脸子走都快把人家孩子急哭了,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回来把饭吃完?” 童琪可以清楚地看到严穆的脸色在听到“你弟”的字眼后就不太对,不过夏初一段话说完反倒恢复了正常。 挂断电话之后他似乎也知道她听去了一些内容,二人刚刚缓和一些的气氛再度尴尬起来。 “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他试图稍微解释一下。 童琪则对他笑了笑:“没事,你忙你忙,我朋友也在等我,先走了。” 不过她离开的动作一点都不如她的话这般疏离客套,严穆在她身后,眼睁睁地看到她快步走的时候差点崴了脚,避过迎面而来的服务员之后又险些撞到墙。 不自觉的,严穆的嘴角也真心实意地翘了翘,打开微信给夏初发送一段语音:“你让他想办法加一道奶黄蟹,菜到了我就回去。” …… 奶黄蟹又名芝士焗蟹,属于西餐根本不是粤菜,在这里点无异于砸场子,不过客人来头不小还真金白银地砸了钱,经理只能赔笑着从包房退出来,让下面的服务员问主厨到底能不能做,不能做附近有哪家西餐店做得好,不管是做是买,反正得尽快给客人弄来。 和囧囧的经理一样,童琪现在也是囧囧的,因为严穆到底干出了埋单送菜的事,她装作什么事没发生地回来坐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有他们根本没点过的菜送进来,说是一位姓严的先生送的,顺便他们这一顿的餐钱也结好了。 时蜜和杜弘林都认识几个姓严的,但今天没碰到,更没有替他们埋单的交情。所以他们两个一起看向童琪,直把她看得缴械投降,同他们讲了一遍刚才又一次偶遇严穆的经历。 偶遇这种东西天说了算,因此时蜜听说她又双叒碰到严穆顶多抱怨一句她上辈子是不是姓张,倒斗的时候刨过严家祖坟。 听到她本来打算走却特意折返回去给人家系领带才皱了眉,显然是把她当成嘴硬心软的老实痴妹代表,被渣渣前男友伤害多少次还舍不得分道扬镳一刀两断。 针对这点,童琪给了她有理有据的反驳。 第一严穆这个前任极品归极品,不过也谈不上渣,毕竟他俩处对象那会儿他一没出轨二没破戒,不想处了就直说分手,虽然理由都不给这点让她挺长时间不能释怀,但也算好聚好散不至于衍生出什么深仇大恨。 第二严穆他现在混得再好也算个残联认证的残疾人,思想品德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关爱弱势群体,所以他出现在地铁上我得给他让座,拧不开瓶盖系不上领带我得给他帮忙,站在马路边……算了马路他自己过,残的是手又不是腿。 时蜜:“……” 她还能说什么呢,摊上一个每天和文字打交道的闺密,她怀疑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她嘴里的歪理噎死。 幸好童琪做的事很让人很放心,她回家之后就把加上赠菜的钱一起转账给严穆,附赠一句扯皮似的调侃:什么仇什么怨我每次帮你忙你都想拿钱砸死我。 当前任之间能像老同学一样插科打诨时就证明是真的放下了。 然而一天过去,钱严穆没有收,话他也没回。 童琪无奈,又转了一次,这次又加了一句:大哥你别这样,这顿饭本来是我朋友请我的,他钱都打给我了又让我打给你,你不收我在中间不好做人啊。 这是事实,杜弘林事后把钱给了童琪,虽然童琪只留了他们点菜的钱,严穆赠的那几道是她手欠系领带惹的祸,不能让杜弘林来出。 可惜严穆依然没收。 童琪第三次发的时候都怀疑严穆是上次转完帐就把她拉黑了。 这天半夜,严穆连夜给夏初打电话。 “严穆,你特么真是我亲爹,十二点了,你不睡也不想让我睡,那你行行好让我家宝贝睡行不。” 严穆把自己往死作不是一天两天,但凌晨十二点往别人家里打电话骚扰这事,对于一个一岁半孩子的爸爸来说真的没法忍了。 严穆没理他的怒火,自顾自地问道:“他是谁?” “他是谁?”夏初让他问得一脸茫然,“什么他,哪个他?” 电话里说不明白,严穆发过去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童琪发来的话里有一个明晃晃的“他”字。 严穆继续问:“你不是让认识的狗仔跟了几天,说她上次的相亲对象已经开始相别的女孩儿了吗,这个‘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夏初咬着后槽牙,没好气地“呵”了一声:“他是谁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继续这样童童发消息不回,以后等你死了把遗产送她手里,人家都够呛稀罕要。” 经过夏初一提醒,严穆才意识到他一直没回复过童琪的行为确实不太妥当。 但回什么又是问题,纠结了很久,严穆试探着发过去一句“在吗”。 严穆之所以能白手起家在金融圈和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心思缜密和前瞻性。大部分人看到的只是当前一步棋,他能看到接下来很多步棋的落子可能,并且一一想到解决方案。 就比如现在,童琪可能回复在也可能不回复,这两种答案他都可以接到这几天没有回她消息的解释上,诸如手机丢了或者工作忙没登私人号之流。 但今天他注定要失算了,饶是他想到再多可能,却没料到“在吗”两个字会根本发不出去,窄窄的对话框前是一个格外刺眼的红圈: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这是什么情况,童琪……居然把他删了?! 6.第六章 凌晨十二点半,夏初面色狰狞地出现在严穆家门前。 这位在龙套时期当过半年武替的大影帝差点一个控制不住踹飞严穆家的门,看到开门的严穆才磨没了脾气,觉得自己简直作孽,怎么偏偏是这个不省心的完蛋玩意给捧红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夏初刚出道那会儿的心眼缺得一言难尽,今天打了狗仔明天扇掉想潜规则他的投资人大板牙。再加上男生女相的脸和高中差点没毕业的文化水平,没糊穿地心还靠着唯一能拿出手的演技走到今天,全归功于严穆一步步给他挑戏打造人设。 所以他不是上辈子欠严穆的,他是这辈子就欠,单凭这点,无论严穆现在怎么折腾,夏初都必须把他当亲爹供奉起来,至少要保证随叫随到。 “童琪把我删了。”严穆把和童琪的聊天界面给夏初看。 夏初“哼”了一声:“你活该啊!” 严穆以为他没睡醒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又重复一遍:“她为什么删我?” 夏初“呵”了一声:“是你先三天不回人家消息。你这身体哪天猝死都不奇怪,人家知道你活着还是死了,在通讯录里放个死人多晦气,不删你删谁。” 夏初是心疼自己闺女睡得好好的大半夜让她这个蛇精病干爹吵醒,故意拧巴着和他说,看他眼睛里黯然的神色,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过了。 其实他这个兄弟是个可怜人,和他只有演技能看不同,曾经的严穆各方面都完美到登峰造极,当经纪人做出了业内数一数二的传媒公司,干投资缔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连长相都能秒娱乐圈一票靠脸吃饭的男星。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本可以有大好的前途光明的人生,怪只怪老天爷给了他格外糟心的原生家庭,叫是叫豪门,可惜亲爹是渣男,继母是小三,生生把他的亲生母亲逼到抑郁症跳楼。 就在两年前,继母还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女儿争严穆根本不稀罕的家产,不惜伪造车祸买-凶-杀-人。 虽然之后他亲手把继母送进监狱,也彻底害他从天之骄子沦为残废,至于他心里头那点白月光,自然再没了染指的可能。 想到这里,如今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夏初就不忍心继续和他杠了。 当严穆问他,是不是童琪有了男友,男友动她手机删人时,夏初诚恳地拍了拍严穆的肩膀让他先冷静一下。 “咱好歹是个总裁,你能别表现得跟主人在外面有别的狗一样吗?” 严穆:“……” 沉默半晌之后他着实感动于兄弟的劝慰,二话不说把夏初踹出家门。 第二天,炎夏传媒的员工们明显感觉到他们大老板周围的气场不太对。 当然这句话有点歧义,因为炎夏的两个老板正常的时候很少。 这家崛起速度堪称业内传奇的传媒公司由影帝夏初和金融圈赫赫有名的风投总裁严穆共同控股,但从公司各方面的决策权来看,更像是严大总裁用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自己找了个影帝当生活助理。 只不过今天反常得更加明显,秘书进去汇报工作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严总正对着熄屏状态的电脑屏幕发呆,听她汇报到一位童姓小姐早上到前台递上一笔钱时才抬起眼,喜怒难辨地问:“然后呢?” 严穆生着一张令娱乐圈大票男星捶胸顿足的脸,尤其是漫不经心挑动眼角的时候,清冷的样貌中流露出点点不羁的气质,最是勾动女人心底的那根弦。 可熟知公司里一些女艺人爬床失败后果的女秘书并不敢多想:“严总您问哪方面的然后?” 严穆左手挑起那只装钱的信封边缘,发现里面的金额精确到个位数,大有一次把账结清,以后再无瓜葛的意味。 他沉了脸色:“送钱的人还说了什么?” 女秘书恍然,想起刚刚前台还和她吐槽,说来公司送钱的不少,但送这么点钱还指名道姓要交给他们严总的独此一份。 不过那位童小姐还说了他们严总不要就归她,小五千块在他们严总眼里不够出去玩开瓶酒,对于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北漂族来说却很有诱惑力,所以前台收了钱,然后交给秘书让她汇报工作时带过去问问。 秘书老老实实地答:“那位童小姐说您知道是什么钱,您实在不要前台那边可以自己留下。” 做秘书的知道分寸,所以这些话是前台美化一遍她又美化一遍的结果。 至于那位童小姐的原话,属于那种第一遍听觉不出什么,再回味几遍越回味越噎得慌的类型。 童琪说:“你们严总知道是什么钱,不过他不一定要,你也不用勉强,他不要你就自己留着,见到你我才知道原来炎夏不是所有人拿到钱都只有砸人这一个用途,小姑娘你看起来特有前途和理想,我很荣幸把这些铜臭交给你,为你的理想铺路。” …… 送完钱回家,童琪总算了却一桩心事,习惯性地打开微信通讯录,才想起之前一直在等消息的人已经在昨天被她删掉了。 童琪的逻辑很简单,你拉黑我,我就删了你,反正如你所愿不再联系,但谁都要脸,我又不是你身边那些玩腻了就拿钱砸到滚蛋的女人,既然你连老同学的情分都不想念,那我也得把你砸我脸上的钱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她做这些的时候好像较劲一般快刀斩乱麻,可做完了该做的事,心里又说不清地发空。 为了遮掩这份情绪,她特意选了阳光明媚的角度拍了张自拍,然后编辑文字发微博。 ——新的一天,新的阳光,新的人。 最近她没开新文粉丝热情不高,但长相甜美的大大永远能吸到一批颜粉。 没过一会儿就有十几个读者留言,除了舔颜之外也有体贴的小粉丝注意到她心情不好。 ——大大是不是失恋了呀? 这条猜测下面很快就聚集了一堆赞同者,因为童琪平日里发的微博完全不是这个画风,不是作品相关就是生活小段子,一个被小说事业耽误的段子手突然文艺起来,不怪了解她的读者们多想。 一群青春期的女孩子们纷纷留言安慰,其中点赞数最高的一层是让大大快点去找新男友,走出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展开下一段。 童琪一边翻看评论一边笑,最终笑着给那条留言摁了赞,经过这段时间再遇严穆产生的纠葛,她也觉得自己该走出延迟的青春期,以结婚为目的正儿八经地谈场恋爱。 针对她这一转变,最欣慰的就是时蜜。 要知道童琪之前虽然没有明确地拒绝恋爱和相亲,但总给人一种得过且过,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消极感。 时蜜明白她是心里一直给严穆留了块位置,不过最近发生的一切足以让她认清那个人早不是高中时期俊俏清冷的校草。 现在的严穆和他那个圈子里的其他人一样,有钱,然后仗着有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为所欲为。 “其实上次那个刘凯源挺不错的。”时蜜真心实意地说,“他这几天又联系你没?” 童琪点点头,刘凯源之前就经常联系她,除了剧本的事之外也会找她说些别的,有时是些有意思的事,有时就是单纯地想约她出来聊聊天。 可惜过去的童琪根本没往男女之情方面想,就觉得这次的甲方爸爸人不错,负责任不说还一点不端架子,以后要是哪本书卖版权可以优先考虑。 现在经过时蜜一提醒,这份长长的聊天记录确实足以证明人家想找她谈的,可能不只是项目。 聊天记录的最新一页,刘凯源说他们有一部网络电影内部试映,问童琪有没有空过来看看,顺便从观众的角度提点意见。 童琪原本想以这方面题材自己看的不多为由拒绝,再一想时蜜的话和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她删掉对话框里原本的内容,重新输入:好呀,这么看得起我简直受宠若惊,什么时候试映,我一定提前到。 不同于严穆让她等了好多天最后自己认识到被拉黑的事实,刘凯源是秒回的一段语音。 “时间定的这周五,我麻烦你试看怎么好意思不车接车送,上午十点,我去公司顺路载你一起过来。” 一来一回,事情就算成了。 周五那天童琪特意起了个早梳洗打扮,踩着九点五十五分下楼,一眼望见了早等在那里的刘凯源。 他应该等了一会儿,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童琪上车的时候还主动替她拉开车门,把手放在车边框上,生怕她碰到头。 他们自然不会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闪光灯亮起,刚好拍到童琪坐上车对刘凯源微笑的一幕。 然后这些照片经过传送和打印,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严穆的办公桌上。 一般明星们都有躲狗仔的一套操作,影帝夏初也是,他的办法是出狗仔东家双倍的价钱,然后时不时,自己也会给他们派点私活。 “亲爹,怎么办,童童在外面真的有狗了。” 童琪和刘凯源一个网文作者一个三流影视公司的老板对狗仔的镜头根本没有敏锐度,所以拍出的照片特别清晰,任谁都看得出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严穆一张一张看照片。 车型是前年款的奔驰,市面价格还不到一百万。 衣服连手表都不是什么大牌,加起来不到一万块。 还有长相,有他帅吗?有他高吗? 没他帅没他高又没他有钱,凭什么碰他都舍不得染指的女孩? “给我查。”严穆把照片摔在桌子上,“查他妈的到底是哪条狗。” 7.第七章 严穆是真的动了气,说到情绪激动处不得不扯开衬衫的领口,瘦削嶙峋的手指将衣服胸口的布料揪成一团。 这是他两年前摘掉一侧肺留下的后遗症,一旦生气起来会呼吸不畅。 夏初不敢挑这时候触他的逆鳞,等他呼吸平稳情绪恢复一些才叹了口气:“严穆,你别再无理取闹了行不行。” 他这句话险些让刚消点气的严穆又燃起火来:“我在无理取闹?你特么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夏初立刻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没有没有,我无理取闹,你消消气喝点水,我去给你查查到底是哪家的狗。” 而这时正和童琪看电影的刘凯源还不知道,自己的那点老底快要让两个闹起来娱乐圈抖三抖的大佬刨干净了。 他请童琪看电影有私心,因为这是部惊悚片,网络电影本来尺度就比院线上映的大些,再加上粗剪版的缘故保留了大量恐怖镜头,一般女孩子看了都会表现出需要人保护的一面。 没错,刘凯源是想追童琪的。 一个经济独立脸蛋又漂亮的女人很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但刘凯源做影视开发,周围怎么会缺满足这两条的女人? 他身边的女人里不伐比童琪漂亮的,漂亮女人总不会缺钱,只是这样的女人玩玩还好,真要娶回家他还是更偏向于童琪的类型。 家世清白,大学毕业后全职在家写小说,没那么复杂的社交圈,人也老实听话,放在家里放心,领出去也不会跌份。 “电影不好看吗?”刘凯源的手往童琪身边挪了挪,有意无意地把她圈在了一个私人领域。 “挺……挺好的啊……”童琪想到在网上看过的,一个男人请一个女人看恐怖片,就是希望看到女人娇弱的一面,自己再给予她安全感。 不巧的是童琪真不怕这些神啊鬼啊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她天生胆大,纯粹是高中时期练出来的。 那时她所有的小心思都系在严穆身上,零几年网络不发达,她就买来很多言情小说,那里面的大部分套路她都在严穆那里试过。 恐怖片也是其中一项,漆黑的电影院里,女孩儿被音效画面吓得心慌,男孩儿借机抓住女孩儿的手…… 童琪不认为严穆会来抓她的手,所以只能她主动,为了把握准确的时机,在请严穆来家里看碟片之前,光午夜凶铃和咒怨系列她就过了五遍。 第一遍会吓得睡不着,第二遍在一些恐怖镜头出现前她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第三遍第四遍她已经能在俊雄身上的痱子粉和涂抹均匀的内外眼线上找到槽点。 等到第五遍,眼看着伽椰子一帧一帧往外爬,主人公们愣是不跑,一个个就知道跟隔壁吴老二上身似的往地上瘫,她居然生生从一部恐怖片里读出了年级主任天天宣扬的教育意义——和你们说了不要逃课间操,关键时刻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是多么重要啊! 童琪把实行计划的日期定在一个父母不在家的周末,严穆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硕大的豪门也没什么人管他,像周末之类大块的休息时间他不是留在学校自习就是厮混在校外抽烟打架。 她早在两个人没谈恋爱那会儿,就以妈妈是护士家里有药为由把受伤的他带回过家。 所以严穆很坦然地去了她家,看她先装模作样地做了半套卷子,然后跃跃欲试地蹭到他跟前,提议一起看电影。 童琪选了自己最熟的那部,什么时候害怕什么时候把手探过去什么时候抱住严穆的胳膊都恨不得列个小本本记下来,可她刚实行到拉手那一步,严穆避开了她的手。 “害怕吗?”他突然侧过身,“不是没看电视一直在看我,我有那么可怕?” 小伎俩被识破,童琪的脸“腾”地红了,羞窘地把手收回来,却不料严穆会拦住她的去路,托着她的肩膀轻轻一带,变成了她扑在他怀抱里的姿势。 那一瞬间,电视里惊悚的配乐仿佛消失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声,少年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漆黑的客厅,涉世未深的少年少女,初尝禁果的缠绵,这是个很危险的动作,一不留神就会触碰火线。 童琪有点害怕,害怕之余更多的是欣喜,他亲她了,他主动亲她了! 不过两个人到底没进行到那一步,严穆在她快缺氧的时候松了手,她身子都是软的使不上力,他就把她圈在臂弯里,呼出的气息滚烫。 …… “童琪?”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影放映结束,大家纷纷起身后刘凯源发现她没动,不免困惑地叫了一声。 童琪一个激灵从回忆中晃过神来,匆忙对刘凯源露出抱歉的微笑。 现在她可以确定刘凯源对她的心思,可惜她让他的一番心思落了空,毕竟她不是演员,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她拙劣的演技十七岁的严穆都识得破,没必要再拿出来丢人。 刘凯源问她片子怎么样。 童琪笑笑说:“电影很棒,粗剪都有这么好的效果,相信网络上线后一定能爆。” 刘凯源知道这里面有恭维的成分,但表现的还是很开心,从公司出来之后看了看表,提议一起去附近的一家牛排店吃午饭。 男人笑容满面地和女孩儿并肩走着,该转弯的时候很自然地抬起一只手臂搭在女孩儿背上,如同很轻的半个拥抱。 然后二人一同走进牛排店,有说有笑地坐在了店里靠窗的位置。 为了蛰伏方便特意把车都换得不那么显眼的严大总裁见状,“啪”地把手机摔在夏初面前。 “人均消费398,他就给童琪吃这个,童琪是该吃这个的吗?” 已经从影帝沦为狗仔,只能躲在车里吸溜方便面的夏初:“……” 你们家童琪吃的饭里还得塞块钻石呗,你不嫌破费人家也嫌硌牙好吧!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夏初喝完最后一口汤按下接通键。 “小马啊,嗯,好,这次多亏你帮忙哈,等我这边事情办完,回去给哥几个包个大点的红包。” 打来电话的是夏初雇来调查刘凯源的狗仔头头,托他的福他们才能这么快知道刘凯源姓甚名谁,做什么干什么,家里几套房房本写谁名。 小马急忙装模作样地推辞一下:“哎呦初哥您客气了。” 话音一转,他和夏初说起正事:“哥,您之前让我查那个人我不和您说看着眼熟吗?刚才和兄弟们碰头,当年拍过他的哥们给认出来了,不过之前也不是为了拍他,是圈里一个八线女演员,叫关鑫,上次拍到他俩一起走,就是关鑫也不出名,新闻没炒起来。” 夏初咂摸一下嘴,想起娱乐圈里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挂断电话和严穆一说,这位爷当机立断,要把关鑫请过来好好聊聊。 想见个八线小演员对严穆这个传媒行业的大总裁来说很容易,随便说哪部戏缺个配角联系她经纪人让她来试镜就行,但试镜这事通常都是电影或者电视剧的负责人周旋在中间沟通,所以能见到严穆本人,关鑫着实愣了一下。 愣过之后也不由感慨,怪不得他因为车祸落下残疾的事人尽皆知,圈里面的女星们还挤破了脑袋想爬他的床。 有钱有资源只是一方面,重点是这张脸,绝对不是照片ps过才好看,是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和他比,活跃在各大影视剧卖脸的小鲜肉们都该去跳河,连带着一起跳河的还有没他有钱又满身油腻的投资商制片方们。 面前摆着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大总裁,本来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的关鑫以为自己撞了大运,娱乐圈里潜规则很正常,能被他潜绝对稳赚不赔。 可惜严穆根本不想费心揣摩她的花花肠子,他把刘凯源的照片往关鑫面前一推:“认得他吗?” 关鑫循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下认出了这是两年前她拍一部网剧的三流影视公司老板,那时她也是抱着类似的态度想抱大腿往上爬,只不过曾经看起来还人模狗样,财色兼备的刘凯源在严穆面前真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严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关鑫现在还吃不准严穆的想法,一般的有钱人叫女明星单聊都是看上了想潜,这位严总拿她睡过几次的前前前大腿问她要干什么。 一旁的夏初嗤笑一声,补充解释:“问你话就老实点儿答,人是不是你前男友,人品怎么样因为什么分的手,你把实话说了角色就是你的,合同摆那儿了,自己看着办。” 听到这里关鑫懂了,敢情严穆叫她来根本就不是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心,毕竟人家自己公司的女星比她漂亮比她红的比比皆是。 怕是刘凯源时运不济触了严总的霉头,严总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们有过一腿,才把她叫来问话。 “严总,这人不是我前男友。”关鑫这句话倒是真的,当时她是有意长期抱刘凯源大腿,可睡了几次刘凯源就把她甩了,“我们……就有过几次,之后我再去找他,他说让我好自为之,睡我几次他也没亏待我,我这种类型根本不是他的菜,他喜欢纯的。” 她话音落下,严穆的手猛地一抖,碰翻了桌上的咖啡杯。 咖啡杯一倒,里面滚烫的咖啡全洒到他根本无法移动的右手上。 “严总!” 关鑫离得近,比夏初更先一步来到严穆身边,发现他右手的手套几乎全湿了。 来不及多想,关鑫把手套从他手上扯下来。 严穆的右手伤势痊愈后就没在公开场合摘过手套,当年他整条右臂被搅在车轮下,后来经过很多次植皮植骨好歹保住了。 见识到那只手上的可怖伤痕后,关鑫吓了一跳,却仍然没有忽略严穆掌心格外显眼的刺青。 ——一个“童”字。 8.第八章 关鑫愣神的工夫,整个人被夏初从严穆身边撕开,推到一边。 大影帝把合同往她怀里一塞:“出门左转找负责人签合同,这里没你的事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出去都别瞎说。” 关鑫犹犹豫豫地走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口,神色复杂地回望一眼,发现这位被媒体吹捧成天上有地上无的商界奇才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厚重的实木老板桌衬得他身形消瘦单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模样。 “严穆,你说你何苦的呢。” 关鑫走后,夏初让人送来烫伤药和纱布,纯白色的纱布一圈圈遮住严穆右手上狰狞的伤疤,也遮住了他掌心的刺字。 娱乐圈里纹身的明星不少,有纹给爸妈的,有纹给兄弟姐妹的,也有纹给爱人的,夏初就是结婚前在胸口纹了老婆的姓名首字母。 严穆那时重伤初愈,考虑到他大概看到别人疼能出于人类幸灾乐祸的本能开心一点,夏初把他一并领去散心。 看到他在纹身师针下痛并快乐着,严穆好像是开心些了,然后对纹身师说,挺有意思的,针别收,待会儿顺便也给我纹一个。 只是夏初纹的是自己老婆,严穆这个…… 恐怕相同的就是他们纹的都是这辈子会喜欢的唯一一个姑娘。 “刘凯源还继续查吗?”夏初问。 严穆点点头:“查吧,看看她最烂的那朵桃花还是不是我。” 没过多久,刘凯源做过的那些破事真的被一件件挖出来了,近的就是他和很多女明星女网红不清不楚,远到十年前,他创业第一桶金的来源居然是他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卖身换的。 一个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哪来的资金和人脉,刘凯源有的只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一个漂亮听话的女朋友,为了拉到投资,他花言巧语哄骗女朋友去陪了一个富商。 女友为了他口中二人的美好未来忍辱负重,他创业成功后却提了分手,因为这时候的他已经能找到更干净更清纯的女孩儿,正如他和关鑫说的,他喜欢纯的,纯出水的那种。 这样一个人渣,找上童琪的目的无异于性转版的玩够找老实人嫁了,严穆自然不会允许童琪掉入他的火坑,可怎么把她拖出来又是问题。 她怎么能把他删了,偏偏这么关键的时候,她就不能等他揭露了刘凯源的真面目再删吗? 严穆不知道,他在发愁时童琪也在发愁,愁的根源同样是刘凯源。 这段时间她抱着培养感情的目的和刘凯源出去几次,结果几次之后发现,感情这种东西要培养真的很难。 一个把她的心理研究得和水煮肉片一样透彻的基友说,她犯的是写手通病。 写女性向小说的作者习惯把文中的男主角设定得完美无缺,再把自己代入女主角来写,写来写去和一个个完美男主角谈了一次又一次恋爱,现实中上哪去找完美无缺的,怎么还会动心。 童琪想想的确如此,刘凯源各方面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可她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刚要对基友表示赞同,就见对面的姑娘发来一句话。 ——不对,我收回刚才的话,现实中有完美的人,严穆啊,比我写的任何一个男主角都完美! 童琪:…… ——橘子你不说话什么意思,对我老公的完美有意见吗? 童琪:……他哪完美。 ——有钱啊! 童琪:有钱了不起哦…… ——有钱还帅啊! 童琪:…… 怎么办,她现在说严穆帅个屁会不会被一向重色轻友的基友拖出去打死? 话题进行到这里已经没办法继续了,只怪童琪太单纯,以为严穆不会有毒到老婆粉遍布每一个有女人的角落。 关闭qq对话框,微信里刚好跳出刘凯源的消息。 他对她真的很上心,上心到童琪觉得这样拖着他不厚道,几次都有大家说开然后别耽误人家追求幸福的想法。 只是时蜜并不同意她这样做。 在职场上摸爬滚打的时蜜比童琪现实得多,她苦口婆心地和童琪说:“童童,你29了。” 提到年龄童琪就不服了,她虽然身份证上写得是该29,但长得嫩,现在走出门去还经常被当成大学生,再说网络上的主流观点不是多少岁都不能将就吗? “你啊,就是被那些鸡汤号洗脑了。”时蜜恨铁不成钢,“我这么和你说,你如果三十岁之前找不到一个能稳定谈到结婚的对象,叔叔阿姨都会用现在十倍的压力逼你相亲,相亲市场上的男人什么样你见识过,像刘凯源这种根本找不到,再说你自己都说不出刘凯源有什么不好,他事业不好吗?还是长得你不满意?” 这下童琪说不出话了。 刘凯源的事业很好,才33岁就经营着一家自己的影视制作公司,虽然公司出品的大多是网剧和网络电影,签的几个艺人也都是四五线,但在同龄人中已经是事业有成的代表了。 至于长相,黑发浓密,浓眉高鼻,放在普罗大众里完全属于仪表堂堂的那一挂。 童琪没办法说他不好,至少配自己这个快三十的老姑娘绰绰有余,但还是那句话,她觉得就算继续拖,也够呛能在二人中间拖出什么感情基础。 又一次约会,刘凯源把地点定在一家浪漫的旋转餐厅,一边用餐可以一边从旁边的落地玻璃俯瞰北京的夜景。 在这之前刘凯源还送了她一条裙子,浅粉色的荷叶袖鱼尾裙,上面的价钱吊牌饶是童琪不差钱也觉得奢侈。 她穿着他送的裙子去赴他的约,踏进餐厅时就在刘凯源眼里捕捉到了惊艳,惊艳之后丝毫没有吝啬对她的夸赞。 “我看到这条裙子时就觉得一定适合你,果然,特别漂亮。” 刘凯源彬彬有礼地给童琪拉开椅子,附在她耳边低语的动作让没怎么和男人亲密接触过的女孩儿受到惊吓一般瑟缩躲闪。 落座不多时,服务员先送来了餐前酒,刘凯源亲自替她倒在杯里。 童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今天的刘凯源特别温柔,温柔地给她夹菜,温柔地给她倒酒。 被他这么温柔对待,童琪生怕他下一句话就是表白,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的好意,一不留神就吃下不少菜,也喝了不少酒。 渐渐地,童琪的脑袋开始晕了。 正当她意识都有点模糊的时候,一个一袭红裙的漂亮女人突然来到他们桌前,一句话不说抄起桌上的半杯酒扬了刘凯源一头一脸。 她这杯酒一下子把刘凯源扬懵了,却把童琪濒临溃散的那点神志暂时扬了回来。 她听到红裙子女人指着刘凯源的鼻子骂:“姓刘的你个禽兽,又在酒里面下东西了是吧!当初就是这么把我骗上的床,骗就骗了,谁让老娘眼瞎心瞎对你还有那么点意思,可你睡我几次就把我甩了,还和我说你喜欢纯的。嚯,这个是挺纯,纯得能他妈掐出水!” 红裙子女人自然是关鑫,她是让严穆和夏初一个电话喊来救场的。 严穆最近最重要的事就是尾随刘凯源和童琪约会,这次刘凯源又送裙子又选下面有宾馆的旋转餐厅他就觉出不对。 像刘凯源这样的人渣对女人耐心有限,看在童琪老实,他又想作为结婚对象的份上本本分分地追求约会,可童琪迟迟不给答复,他肯定会动花花肠子。 莫不如生米煮成熟饭,反正这种老实巴交的女人失了身这辈子估计跟定他了,性子又软好拿捏,就算以后他在外面有什么“应酬”,她也不敢闹出去和他离婚。 刘凯源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严穆跟在后面保驾护航,看到刘凯源往酒里面加料他就恨不得冲出去打死丫的,还是夏初好说歹说给按住了。 “你现在上去把人打了算怎么回事,你怎么和童童解释,说你这段时间一直跟在人家身后?你这么说童童把不把你当变态?” “而且刘凯源他不了解童童,你我还不了解吗?你当年打架她敢拿砖头在后面给人开瓢,我特么腿软她都不怵,刘凯源惹上她绝对倒了八辈子的霉。” 然后夏初给关鑫打了电话,用捧红她当交换条件,请她来救场。 关鑫照着夏初给的剧本演了一场戏,在她泼刘凯源酒的时候就做好了刘凯源会恼羞成怒打她的觉悟。 刘凯源也的确想动手,可他巴掌刚抡起来又被泼了一身酒,这次泼他的人是童琪。 童琪刚才就觉得不对头,她平时酒量不差,今天喝得不少但都是红酒,不可能醉到意识不清的程度。 是酒里面被下了东西,刘凯源他没安好心! 把来龙去脉想清楚,她也扬了刘凯源一脸酒,又把餐桌往他的方向一推,正好撞到他肚子上把他卡在桌椅之间,趁机拉起关鑫的手往门口跑。 等电梯太慢,总共也就十几层楼的高度,童琪索性踢掉高跟鞋扯着关鑫走楼梯。 关鑫平日里就是个靠卖脸抱金主大腿的小演员,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跑到第七层就开始喘,她喘童琪也喘:“小姐姐你再坚持一会儿,放平时你这么好看我肯定扛着你跑,不对,放平时刘凯源那王八犊子都打不过我,但今天我让他下药了,你委屈点跑下去咱们就赢了。” 比量一下刚够162的童琪和自己将近172的身高,关鑫:“……” 好不容易跑到楼底,幸好刘凯源还没追出来,童琪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关鑫一起塞进去:“先送我再送她,我的地址是御景花园a区36号。” 刘凯源知道她住在哪,为了安全起见,她报了时蜜和杜弘林新家的住址,时蜜现在大多数情况都住在那里。 最后她给时蜜发了条微信:“小蜜,我这边出了点事,今晚必须去你家住,你和老杜来街口接我一下,我在出租车上,车号是京b2p925。” 做完了这些,她才松了口气,脱力一般靠在关鑫身上:“药劲上来了,小姐姐你让我靠一会儿。” 9.第九章 出租车开起来,童琪靠着关鑫昏昏沉沉,关鑫低头调整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些,一不小心就在她和时蜜未关的微信聊天界面上看见时蜜叫她童童。 童童……童…… 关鑫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一方面觉得那位严总真是个情种,另一方面也怀疑童琪怕不是眼瞎,放着多少女人肖想的严穆不要,居然差点着了刘凯源的道。 她解锁自己的手机给夏初发了条信息,把目前的情况大致汇报一下,顺便问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出租车快开到时蜜家,夏初才给她回消息:把童童送到她闺密手里就算你完成任务,回去话别乱说,报酬自然少不了你的,我们忙着呢,这条不用回。 夏初没编瞎话糊弄她,他和严穆现在确实在忙。 他忙着看热闹严穆忙着打人。上一次他看见严穆下这么狠的手还是高中,他把严穆扯去ktv见世面惹得童琪来找,那时还是真乖的童琪在乌烟瘴气的地下ktv里迷路被小混混调戏,严穆直接拿酒瓶子往小混混头上削,削碎了干脆把酒混着玻璃碴子往人嘴里怼。 今天的刘凯源待遇也好不到哪去,可能是咽不下这口鸡飞蛋打的气,刘凯源没打算这么简单地放童琪和关鑫走,可他刚追到门口就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拳头落在脸上,一瞬间鼻腔和嘴里都是血腥味。 刘凯源被打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还没等他看清打他那人的脸,领带又被人拽住掐死,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他双眼上翻脸憋得紫红,可打他的男人还觉得不够,一路拖着他来到一个熟悉的房间门口。 那是刘凯源给今晚准备的房间…… 严穆身旁的夏初多年和他狼狈为奸,堵人之前帮忙问房间号,堵到人之后轻车熟路地从刘凯源钱包里摸房卡。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又“砰”一声关门落锁,刘凯源没来得及发出呼救声就让严穆一脚踹翻在茶几上。 当然这一踹只意味着开始,严穆都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左手薅起他的头发往桌角上面磕。 男人清清冷冷的一张脸,眼中却有种骇人的阴鸷。 他这副真要杀人的模样一下燃起了刘凯源的求生欲,看严穆不同于寻常男人的单薄也试图去反抗,但严穆一只手压制他都毫不费力一般,还是夏初幸灾乐祸地给他提了个醒。 “我们严总看起来很好打是吧,天真,老子当过武替都不敢和他往死磕。敢动严总的人,要不是严总残着一只手,你早死这儿了。” 满脸血的刘凯源惊惧地抬起头来,终于看清了严穆和夏初的脸,他们两个可以不认识刘凯源,但刘凯源一定不会不认识他们。 那是业界传奇炎夏的两位总裁,之前凭他的身份想见这二位一面比登天都难,他不甘心被严穆莫名其妙地揍一通,但更怕揍这一通不算完,急忙挣扎着开口:“严总,夏总,误会啊,我和关鑫之间……” 他想到关鑫今天肆无忌惮泼他一脸酒的行径一看就是找到了后台,便想当然地以为严穆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根源是关鑫。 可话没说完又被严穆踩在地上:“我说的是关鑫吗?我说的是童琪。” “你灌她酒?还在酒里面下药?”严穆质问的语气平静,偏又有种乌云压顶的阴狠气场。 他抄起红酒架上的装饰酒,磕碎瓶口塞进刘凯源嘴里,“染指她?你也配!” 酒和血一并呛得刘凯源涕泗横流,眼看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严穆才悻悻地松了手,从刘凯源背上踩过去,瞪了一眼门口笑容促狭的夏初:“开门,走了。” 夏初从善如流地把门打开,却没急着跟严穆一起走,而是折返回来,蹲在抽搐不止的刘凯源面前。 “啧啧,真凶残,把人打成这样还从人家身上踩着走。” 夏初反串女角出身,是真的长了一张比女人还要精致漂亮的脸,托腮笑起来的模样又甜又无害。 “我再提点提点你呗,你可以报警验伤,我们虽然比你有钱,但法治社会再有钱也不能只手遮天。不过刚才你下过药的酒我们都留证据了,你说是□□未遂判得重还是见义勇为防卫过当判得重?再说他进去了还有我在外面呢,刚才我可一根指头都没动你,你觉得我兄弟因为你折进去,我会放过你和你的公司吗?” 刘凯源说不出话,身躯在血酒混合的液体里抖动。 夏初知道他一定听懂了,也从他背上踩过去,开开心心地追严穆去了。 ……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童琪始料未及。 她第二天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刘凯源手里还掐着她一部小说的影视版权。 原著作者听着好听,但掌握的主动权很少,她来提解约的话要赔偿刘凯源一大笔钱,而不解约……最好的情况就是刘凯源为了报复压下她的版权不拍剧,总好过他用版权问题逼她就范。 每一部作品都是作者的孩子,童琪之所以那么在意剧本和选角就是怕自己一个一个字敲出的心血被改得面目全非,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说不伤心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但她的伤心难过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刚登录qq就收到了网站负责版权的编辑留言,说她这部小说因为影视公司自己的原因向她提出解约,违约金那边会赔。不过那边好像很急着解约,这事刚提出来,各种各样的合同都发到编辑手里了。 编辑不知道童琪和刘凯源之间的是是非非,还安慰童琪说:橘子你也别闹心,像这种小影视公司经常出状况。你还算好的,有的明明是他们的问题还找作者的茬,不但跑单还逼作者和网站给他们吐钱,我一天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用来和这些人扯皮了。 童琪给她发过一个抱抱的表情:没事没事,编编辛苦了。 总之刘凯源是没再联系过她,整个解约过程也顺利得一塌糊涂。 更让她意外的是,她这边复杂的解约流程刚刚走完,影视戳从专栏里下架一周,版权编辑又联系她了。 ——橘子,我之前就说你这本书卖得太草率了,在金榜上挂了多久呢,就因为人家答应你剧本和选角以你的意见为准,那么低的价格就卖了。 ——得亏那家公司有自知之明主动解约了,你猜怎么着,又有人来问版权了,这次是爸爸级别的公司,炎夏! ——啊啊啊橘子你是不是惊喜得敲不动键盘了,我也是啊,居然从我手里卖出炎夏的版权,我今年的奖金一定全组最多! 童琪:…… 怎么办,她能说谁都行但炎夏不卖吗? 毋庸置疑,是不行的。 首先她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一部剧要是由炎夏投资制作可是大事件,才不是一些视频网站随便买来赚个会员费点击率,而是一定会上卫视黄金档热播的。这样大手笔的改编网站都会很重视,她一个作者在讲不出什么像样理由的情况下肯定不能一拍脑门拒掉。 再者她想了想,买版权这事十有八九也和严穆没什么关系,且不说他躲她还来不及,炎夏一年制作多少电视剧电影,还涉及新媒体互联网游戏领域,他堂堂总裁哪有闲心亲自到文学网上找项目。 虽然这个无缝接档的签约解约时间确实很令人生疑。 童琪的疑问在她第一次去炎夏签约时找到了答案,因为她看见关鑫了。 关鑫今天换了一条黑色的包臀裙,裙子样式很低调,就是她穿起来一点都不低调,一俯身就能透过领口的纱瞧见胸部的沟壑。 关鑫说那天一不小心看到她手机上其他作者发给她的qq消息,得知她在写小说,笔名叫苹果树上的橘子。 “我回来就上网搜了看,特别喜欢这一部,而且最近公司正好要拍一部恶女主役的剧捧我。我们严总说我的气质长相非要走大众化的清纯路线显婊,倒不如反其道而行走恶女路线。” 她说起严穆时叫的是严总,语气却自然亲昵,再加上严穆亲自给她制定走红路线,为了捧她连自己的文都签,童琪不难猜出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关鑫是来找严穆的,和她说了几句就上楼去了,上楼之前还特意叮嘱和她对接的负责人:“童小姐是我朋友,你们可别仗着咱公司大欺负人。” 那姿态摆得跟未来的老板娘似的。 负责人发现关鑫走了童琪还在走神,一看就是不知道这位做主买她版权的演员为什么话语权这么大,和她解释道:“小姑娘你运气挺好,这部剧肯定能火,关鑫可是严总捧的,当初为了签她,她原本公司的违约金都是严总掏的。” 负责人只是员工,老板的私事不方便讲太多,童琪却懂了,一个总裁捧一个颇有姿色的女演员还能为什么,要不是关鑫有后台,刘凯源也不会那么老实,炎夏更不会来买她的版权。 关鑫的确是来找严穆的,但不是严穆让她来找,是她自己主动的,而且今天她也没找见严穆,只在严穆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夏初。 “夏总。”好歹也占着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又是大影帝,关鑫还是客客气气地叫人。 夏初玩味地看她一眼,这一眼让关鑫打了个寒颤,明镜一样照得她无所遁形。 “公司里的瞎话是你自己传的吧,怎么,觉得严穆用正常手段捧不红你,非得靠绯闻?”夏初手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办公桌上的笔筒,声音透着冷意。 “不是……”关鑫喉咙都紧了,“但夏总您上次也说过,严总护着她守着她希望她幸福却不会和她在一起,她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别人难道不是也想着严总吗?” “所以你自愿做挡箭牌?”夏初接下她的话,“你是不是还想严穆陪着你一起演,公布恋情秀个恩爱,童童死心扑到别人怀抱里,你赚热度赚钱没准还能赚到严穆这个人,来来来话筒给你,开始你的表演。” 关鑫让他讽刺得脸上红白交错,又听夏初说:“他要演早演了,还轮得到你?你以为严穆拿童童当什么,心口的朱砂痣窗前的白月光?” “屁,那是他的命,至死不渝!他不但活是为童童活的,死了遗嘱都是童童的名。无论真假,他这辈子都不会和童童之外的女人有瓜葛。” 说罢,夏初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行了,我今天来就是传个话,严穆让我告诉你,你有一周时间,一周后类似的传言还在,你知道他会怎么做。” 10.第十章 签各种合同加上和负责对接的编剧沟通,童琪在炎夏一直待到中午,这期间她一直没见到严穆。 倒是夏初照了个面,高中时期天天跟班一样混在严穆身边的大影帝现在走到哪都被人尊称一声夏总。 只见这位夏总悠哉悠哉地晃荡到她跟前,趾高气昂提溜着骑士十五世车钥匙的模样像极了和闺蜜炫耀嫁了个好老公的恶毒女配。 “这么见外呀童童,来这边都不和我说一声,走,哥请你去吃点好的。” 童琪信了他的邪才以为夏初当了影帝品味也会跟着提升,结果叫人家打外卖电话送来的kfc怼了个满怀,夏初还振振有词:“你看你这身打扮和袋子上的老爷爷多般配,都一个色系,你把自己捯饬成这样我带你去吃高级餐厅也违和呀,咱俩这么久没见,过来吃个鸡腿叙叙旧。” 本来正喝可乐的童琪让他挤兑得咬下吸管都差点咬穿腮帮,抿了抿嘴里的血腥味,愤愤地抬眼瞪他。 童琪承认是那天看关鑫一袭红裙惊艳,自己才也想不开上网淘了一件。 她原本以为上身效果还行,可惜都不用性感撩人的关鑫,连身为男人的夏初都能靠肤白貌美大长腿把她全方位立体式地秒成渣渣。 食不知味地吃了一顿垃圾食品,童琪谢绝了夏初要去地下车库提车送她回家的好意,一个人去挤地铁。 整个过程她很平静,直到在地铁上逮到一个可以伸开胳膊的空隙,才欠欠地解锁手机,百度搜索关鑫的名字。 非科班出身,25岁,八线小演员,常年混迹网综网剧出演恶毒女配的角色。 演技有,但也就那么回事。这样的资历放在别人身上都别想跨进炎夏的门,她还能一进来就挑大梁演女主,说她和严穆没一腿,谁的腿归谁的胯骨轴管,鬼才信。 分手十二年,童琪知道自己没权力干涉严穆找新女友。可凭什么他要用她的文捧他女朋友,之前多加一会儿微信就把她拉黑掉,现在又把她从垃圾堆里翻出来废物利用,真他奶奶的腿岂有此理! 屋漏偏逢连夜雨,等童琪好不容易揣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上家居服,就接到了房东阿姨的电话。 原来是她之前说不续租阿姨就给房子找好了下家,下家这个月就想进来住,房东阿姨问她方不方便提前搬走,剩下的房租可以按天退给她。 童琪现在租的房子是三室一厅,越大的房子越不好出租,阿姨生怕好不容易找到的下任租户跑了这点可以理解……关键是她这段时间又是刘凯源又是版权的折腾得够呛,根本没匀出时间来找房子啊! 最终只能两边各退一步,定了下月五号的交接日期,然后童琪和脱缰的野狗一样奔出家门,早出晚归地开启了找房之路。 不过忙起来也有好处,至少她没闲心想严穆和关鑫的事。 好不容易敲定好房子搬好家,童琪挥舞着能扛两袋大米上八楼的手臂,突然就释然了。 不同于关鑫大美人身娇体软,她大概真不需要男人,尤其是严穆那种约莫比两袋大米沉不了多少的男人。 所以当妈妈再次按捺不住给她介绍相亲对象时,她是拒绝的。 “妈,我这边好多事要忙的……” 无奈她的推辞刚说个话头就让知女莫若母的老妈打断了:“什么事能有终身大事重要,看这次搬家把你累的,家里没个男人能行吗?” 童琪嘴硬:“那我也得自己找啊,相亲这种都没有感情基础……” 童妈妈比她更有理:“感情基础还不都是培养出来的,你的眼光什么时侯有妈妈好。你高中那会儿我就说夏初这孩子靠谱,你值日多晚人家陪你一起做,天天放学把你送到家门口,结果你连人家对你有意思都瞧不出来,非得追着那个姓严的小子跑。现在你看看,夏初都是影帝了,事业没比严穆差,人比他稳重多了,我每次看娱乐新闻都能看到他和她老婆秀恩爱。” ……为了说服她,把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搬出来了。 关于严穆的话题她一点都不想听,因为一心想快点挂断电话,童琪只得把相亲的事应承下来。 相亲对象是那种妈妈们最喜欢的类型,学历很高家庭和睦,博士毕业留校的大学老师,父母也都是老师。用童妈妈的话说,人家是看上了她加入作家协会有一定文学素养能知书达礼,她得好好表现,和人家聊天那些不三不四的表情包可不能用了。 还知书达礼……童琪快给她敬爱的妈妈跪了,幸好她妈的职业是护士不是推销员,不然单凭这份有一敢说成一百的勇气,她爸和她早晚要去消费者协会捞她。 童琪琢磨这种建立在欺骗之上的感情没有可以发展的余地,拒绝是肯定要拒绝,但她也不能太把她妈的面子当鞋垫踩,至少这周六的面还是要见的。 周五的那天晚上,童琪一边和炎夏的编剧探讨改编剧本的桥段,一边在脑内策划明天相亲的剧本。 负责和她对接的编剧也是个年满三十的大龄未嫁女青年,同样饱受家里催婚的痛苦,因此两个人说到一半话题就演变成了编剧大大帮她一起策划怎样才能合情合理地让相亲对象自己知难而退。 她们的剧本一共编了六版,再编下去童琪都怕编剧大大要伯牙子期地把她拉到炎夏共事,急忙叫停:“等一下哦,我家门外有动静我得去看看。” 童琪没说瞎话,她家门外确实有动静,而且是很大的动静,吵吵嚷嚷的像是有人在打架,联想起房东租给她房子时说的话,让她没办法不怀疑是来了坏人。 房东临租给她房子的时候说,这房子绝对满足她的要求,特别安静,因为楼上楼下包括对门常年没人住。 据说对门那家的主人是个女明星,没出名的时候也是看上这一栋楼没几户住的清净。但后来人家出名了,这小房子人家不稀罕住,卖房子那点钱也不值得费心卖,于是就搁置下来,好几年都没见过进人。 童琪平时能打一点也是个姑娘,危机时刻不敢徒手和歹徒搏斗,因此拎了把菜刀把自己贴在猫眼上。 走廊里的声控灯光线昏暗,再加上猫眼被磨得太久没有更换,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影。 其中一个清醒一些的在对面的门上捅咕了好一会儿,惹得另外一个满身醉意的不耐烦地抬脚踹他:“夏初你特么行不行,到底是不是你家连门都打不开。” 他这副又踹又骂的模样也引燃了开门男人的脾气:“我老婆多少年前买的房子,结婚之后我就来过一回,上哪知道哪个门碰对。我说你差不多行了啊,平时让你骂两句老子脾气好忍了,你可别仗着喝多了动手,就你那小身板老子要认真能把你按地下揍……卧槽还踹,诶你能不能消停会儿,站都站不稳就别踹人了,一会儿你再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 听到这里已经不用童琪看清他们的脸,光这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就足以让她认清门外之人的身份。 这要是怎样的冤家路窄才能又撞上严穆和夏初,而且夏初身体健康就算了,严穆到底是有多嫌命长,距离她上次送他回家没多久吧,他这种不要命的喝法和频率不怕真把自己作死? 夏初可能确实是太久没进过家门,门碰和门扣试了一把没一个对的——当然对就怪了,这门是钥匙开的,上面疑似感应装置的东西是门铃。 其实童琪本可以就此回房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没听到,毕竟夏初和严穆闹腾归闹腾,又不是歹徒不会来撬她家的门。 可到厨房放下菜刀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栋楼不知是空调还是楼体结构的原因,走廊里常年又阴又冷。 她刚才在猫眼里清楚地看到严穆只穿了一件特别薄的衬衫,被汗一浸就会透的那种。他摘过一侧肺,万一冻病了走到肺炎能要了他的命。 门外把自己喝到半死的男人和曾经她花了整个青春暮恋的少年重合在一起,她还是叹了口气,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牛仔外套拉开门。 “那个是门铃,你找找身上有没有钥匙,没有就换个地方住,这门用钥匙开的。” 她站在走廊的另一侧平平静静地开口。 夏初没听出是童琪,立刻又在钱包里翻能插-进钥匙孔里去的钥匙:“好嘞,谢谢你哈,我找找……靠严穆你扯我干什么……嗯?” 许是他们僵持的时间有点久,声控灯闪了两下,熄灭。 黑暗中夏初看到严穆电光石火间凝在童琪身上的目光,似乎是被夜色和酒精点燃了欲念,可惜很快,这份欲念又伴随着她踏来的脚步和亮起的灯光尽数消散。 严穆动了动唇,他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装作若无其事,舌头却完全僵住了,满眼只有她睡衣裙下面晃动的纤细小腿,最终推到嘴边的只有喉咙里发紧的一声吞咽。 11.第十一章 严穆平时就有贫血的毛病,沾了酒精更为严重。他想直起身不显得过于狼狈,结果体位稍有变动眼前就发黑,不等他够到夏初的肩膀站稳,童琪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身边,伸出手在他最摇摇欲坠的时候扶了一把。 这一把扶得看似丝毫不带感情-色彩,严穆的身体却在她触碰到的瞬间绷紧,仿佛那一下子周围都不复存在,只剩下她手心的温度,在他好久没有知觉的右手臂上烙下痕迹。 然而那痕迹稍纵即逝,她很快又越过他,去夏初身边帮忙找钥匙。 钥匙串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引得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夏初说:“童童你说我最近怎么走哪都能遇上你,还每次都见你把自己捯饬得这么辣眼睛。” 童琪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您老要觉得总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就趁早找个寺庙烧香拜拜呗。” 听着他们两个熟稔的互怼,严穆有些莫名的恼怒和不解。 按道理讲,就算已经分手,他和夏初也都算她的高中同学。可凭什么他给她钱帮她点菜请她吃饭还被她删了,轮到夏初次次见面损她只给她吃垃圾食品,她反而能相处得这么和谐自然…… 想不通又好气,严大总裁暗暗下定决心,果然明天还是多折腾夏初出气好了。 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打开门的夏初只觉背后一寒,可惜没待他想清楚寒意的来源,就叫屋内扑面而来的灰尘呛退了两步。 童琪就站在他身边,也扑了一脸的灰,然后她看夏初和严穆两个人的表情活像在看两个智障,显然搞不清楚这两位有钱人大晚上放着别墅豪宅不住,非跑到这种好多年没进人又小不啦唧的房子里干嘛。 对此夏初给了她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本来他们是来附近喝酒的,可是喝到一半他老婆给他打电话说夏宝贝醒了哭着要爸爸。 “他住那么偏,我把他弄家去来回少说得仨小时,他不是我亲爹宝贝可是我亲闺女,我能为了他放我闺女哭三个小时吗?正好我媳妇这边有处房子,那他只能委屈一宿了。” 说到这里夏初又冲严穆吆喝一声:“亲爹你在这里委屈一宿没问题吧?” 严穆能有什么问题,他好像醉得连从高中就有的洁癖都忘了,仰躺在沙发上没做声。 夏初理所当然把他的反馈当默认,转过头对童琪说:“我把钥匙放你这儿,你半夜睡不着过来看看他死了没,没死不用管,死了直接打电话叫火葬场拉走,我手机号不留给你了,省得出啥事你打给我再把我闺女吵醒。” 童琪:“……” 怎么办,她快被夏初和严穆之间诚挚的兄弟情感动哭了。 最后夏初当真把钥匙塞到她手里,还生怕她反悔似的溜得飞快。 童琪对着手心里钥匙和客厅里半死不活的男人简直想吐血,她真是没事找事啊,为什么要来管他们的闲事。 严穆今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非得被他的云老婆们拿着键盘和鼠标砸到天涯海角。 童琪还年轻,一点都不想自绝于人民,便秉承着一颗行善积德的心去看沙发上的严穆。 “你一个人可以吗?” 严穆没有作答。 童琪也没指望他会回应:“我的号码你知道,有哪里不舒服叫我,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这句话,她觉得自己也该仁至义尽了,却不成想严穆会突然睁开眼睛。 因为消瘦,他眼窝陷的很深,更显得眼神深邃,一个连喝醉了眼睛都能如此勾人的男人,童琪想,怪不得只要他一眼望过去别管是不是三分钟都能把定力不强的小姑娘哄得心甘情愿地脱衣服。 “你放心回去睡吧,我没事。” 可这双眼很快又闭了回去,之后任凭童琪又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也没有睁开。 童琪识趣地没再打扰他,回到自己家才想起夏初这套房子里几年没人住,她至少得给严穆送条毯子。 她抱着毯子去而复返,这一次还没进门,就在门口听见了一声巨响。 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塌砸在地上,声音响到隔着一层门板都听得一清二楚。 童琪一下子慌了,第一个念头是严穆起身去拿什么东西摔了,当即顾不上思考地破门而入,发现眼前的情况比她想象的好那么一点,不过也好不了多少。 严穆没摔,是沙发塌了。 可想而知夏初房里的家具有多么年久失修,连严穆这种比两袋大米重不了多少的男人都能给压到报废。 而这一塌似乎也彻底塌没了严穆的偶像包袱,倒在沙发残骸上的男人狼狈得有点发懵,他茫然无措地看着她走过来的身影,最后盯住那只伸在他面前的手。 酒精总能令人想起很久远的事情,比如他第一次见到童琪,同样是她对打架受伤不能回家又没地方去的他伸出一只手,还丝毫没有防范意识地对他说:我妈是护士我家有药,不然你先和我回家吧。 当然后面的事比较狗血,比如他第一次打输的经历其实和她脱不开干系,比如打他的那个人叫夏初,夏初打他的理由是那时候凑热闹喜欢他们班班花童琪,听说童琪暗恋隔壁班的他,为了把暗恋掐死在摇篮里,叫了一伙人一起毁他的容…… 童琪的第一本小说基本就是他们的故事加了个he的结局,至今被誉为橘子大大的黑历史,因为这本书简直刷新了读者的认知,原来不堕胎不出国也能让故事狗血到这种地步。 回忆确实是种有毒的东西,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进了童琪的家门。夏初家的沙发会塌估计床也结实不了多少,与其隔着两层门担惊受怕,童琪想着还不如给他找个安稳的地方睡一宿。 他就这样被她安顿在客厅坐好,可能是顾虑他着凉,还特意关了客厅里的空调。 其实童琪看他又栽进沙发时很想问他要不要洗个澡,倒不是怕他在夜店和夏初家沾了一身灰尘弄脏了她家的沙发,纯粹是觉得以他的习惯,这样根本睡不舒服。 不过她随后又想到,严穆有女朋友还出去鬼混是他的问题,但她作为严穆的前女友,趁前男友喝多先是把他领进家门又是邀请他在自己家里洗澡,别管到底有没有图谋不轨,放在微博上各大情感吐槽君那儿都是心机绿茶婊的典范。 童琪对严穆那点旖旎心思早在物是人非的十二年被磨光了,一点都不想引起别人误会。 所以她把毯子留给严穆之后就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习惯性地解锁手机,看到刚才被她放鸽子的编剧大大已经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橘子,你去看得怎么样了?我刚才又想到一种拒绝方法。 ——橘子你人呢? ——??? …… ——十分钟了,橘子你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 ——卧槽二十分钟了!你别吓我t^t。 …… ——半个小时了,橘子我去找找你合同上留的地址,你别怕我这就报警。 报警那条发出的时间是一分钟前,童琪手一抖,差点一条语音回过去——孩子冲动是魔鬼啊你快住手!现在报警被抓的没有罪犯只有你家老板,然后你就要沦落到和广大失业青年一起日夜奋战在人才市场讨论是把自己按斤称按只卖了! 幸好童琪的理智还在,私藏国民老公这种事只能天知地知她知严穆知,她给编剧大大的回复是对面邻居家的沙发塌了,她去帮了点忙。 编剧大大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到她的答复,立刻发挥一个编剧的特长开始铺设脑洞。 ——所以对面沙发塌了,床也不能睡了吧! ——你是不是把人家带回家了! ——我猜对门是个帅哥! 童琪:“……” 你们炎夏的编剧入职要求读心十级证书吗?隔着整个八通线零半拉六号线都能把这边的情况摸得门儿清。 童琪只能回一串省略号:……没,丑到你怀疑人生。 童琪想的是利用抹黑男主角颜值的方式止住编剧大大的脑洞,却在这时,让门外传来的微弱敲门声吓了个激灵。 人在做亏心事时总是会怕鬼叫门,尤其是刚黑完严穆身上唯一能拿的出手的颜就对上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 不过严穆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好像也没力气去兴师问罪,就那么斜斜地倚着门边,没瞧出童琪脸上稍纵即逝的心虚。 “能……借点热水喝吗?” 严穆好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从客厅挪到她房间门口,故作平静的语气也掩饰不住声线的发颤。 童琪“啪”地一声打开了客厅的灯,这才看清眼前站都站不稳的男人脸色连同嘴唇都惨白如纸,被灯光一晃几乎立刻失了平衡,直挺挺地朝她的方向倒下去。 12.第十二章 严穆早些年发家创业的时候,各式各样的应酬就给他的身体埋下了祸根,那场车祸落下残疾后索性自暴自弃,养伤的时候没好好养,伤好后更是变本加厉,简直怎么作死怎么来。 他不想叫童琪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可空腹喝酒后的胃痉挛发作起来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能支撑到她房间门口已经是极限。 童琪让他吓坏了,连避嫌都顾不上张开手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手忙脚乱地安顿好他之后立刻去找手机打120。 “不用去医院,每次都这样。”严穆及时叫住她,“我衣服里有药,帮我倒杯水就好。” 身体是他自己的,童琪没资格替他做决定,但她把水杯递过去的时候发现他接杯的手一直在抖。 “要不药先别吃了,我给你煮碗粥,肚子里有点东西再吃药,对胃刺激小一些。” 到底是自己那么用力喜欢过的人,童琪是真的不想看到他这样。 说罢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进厨房去了。 严穆在后面注视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像回到了十二年前。 高中时期的童琪也经常给他煮东西,童琪的妈妈是护士爸爸是厨师,她从小耳濡目染,常见的饭菜都难不倒她。 那时严穆就在想,他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童琪这么好的女孩儿。 裤子口袋里手机发出的振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抬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童琪,正熟练地将山药和胡萝卜切块,一时半会儿无暇顾及他这边的动静,这才放心地拿出手机察看微信消息。 发信人是夏初,可能是考虑到自家闺女未来的奶粉钱还得仰仗他这个干爹,问他死了没。 放在平时这种没事找事给他添堵信息他理都不会理,今天却破天荒地回了一个没字。 夏初猜到他心情不错似的:是不是一想到对门是童童就浑身苏爽,从上到下特别振奋?哥们儿给你提个醒,沙发和床都是十年前的,你自己轻点折腾,亦晗说房子隔音不好,你要是把什么玩意折腾塌了,童童过来一看还是得把你当变态。 严穆想了想,沙发确实不结实,便在回“滚”字两秒后又发了一句“滚回来”。 夏初:…… 夏初:亲爹你让我滚我就滚,你让我滚回来我还得滚回来,你当我是滚筒洗衣机吗? 严穆:沙发已经塌了,我现在在童琪家。 严穆:她在给我煮粥,你说她这么好得什么样的男人能配得上。 严穆:好了,你可以继续滚了,我手机要关机了。 回完这句话,严穆当真按上手机的关机键,正好童琪端着煮好的粥从厨房走出来。 “喝完粥把药吃了。”童琪把药和水放在他左手边,“再难受的话你也别为难我,我送你去医院。” 严穆点头:“谢谢。” 他是真心实意在道谢,不过对此有阴影的童琪急忙半开玩笑似的摆手:“感谢我接受,您老明天酒醒了别再用钱砸我就行。” 她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和过去一样又甜又乖,严穆一时看愣了,半晌才道:“我……没想拿钱砸你。” “嗯,有则改进无则加勉嘛。”气氛有点尴尬,童琪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圆过去,“我明早还有事,先回去睡了。你吃好了也早点休息吧,碗和杯都不用动,我明天收。” …… 严穆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过了,第二天被手机自动开机后夏初打来的电话吵醒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亲爹你还在童童家吧,车太大小区门进不去,是你出来还是我把车停外面人进去找你。” 严穆看了一眼童琪还闭死的房间门:“她还没醒,我暂时走不了,你要是闲就围着小区多绕两圈,油钱我给你报销。” 夏初:“……”亲爹我这滚筒洗衣机还得自带绕圈甩干功能呗。 和为了女人能把兄弟捅成筛子的人没道理可以讲,幸好还有相亲任务在身童琪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打扮完毕直接可以拎包包走人的女孩儿好像跨步到玄关处才想起客厅里还有个人,便抬起头礼貌又不失尴尬地问:“我现在要出门,不然我把钥匙留给你,你什么时候走帮我锁个门,锁完把钥匙放门口脚垫下面?” 结合二人现在主客的身份,这句话的意思基本相当于下逐客令,严穆没那么不识抬举,立刻简单收拾一下跟到门口:“不用那么麻烦,刚好夏初到了,你去哪让他顺便送你。” 不知道是不是童琪的错觉,她总觉得经过了昨晚,严穆对她的态度似乎和善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没趁人之危把他压床上办了终于叫他意识到她对他没有旧情复燃的心思。 这个念头一起,童琪真想奉劝严穆一句别那么自我感觉良好,他的脸和钱骗骗未谙世事的小姑娘还行,到了她们这种老姑娘的年纪,选男人往往好用比好看更重要,他这身体别说好用,用了都怕摊上事儿…… 童琪本想拒绝拿大影帝当司机这种折寿的事情,架不住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夏初正好把车停在他们身边,这时候再说拒绝的话就显得有点矫情了。 夏初开到第十圈总算把他们盼出来,看童琪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金光闪闪的小天使,连她身上淘宝二百块连衣裙都格外顺眼。 “哟,我们童童今天挺漂亮呀,干嘛去,相亲呐?” 天知道夏初只是随口一调侃,然后在童琪“你是蛔虫精转世吗”的注视下意识到自己似乎一不小心道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是啊童童,之前严穆在巴黎遇到你那次你不是就在相亲吗?你这相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夏初让严穆一眼瞪过来都快哭了,他怎么嘴这么贱,这下好了,直到把这次的相亲对象挤兑走他都别想过消停日子:“你要真着急处对象不行我找非诚勿扰的编导给你要个名额。” 这样也方便严大总裁用钱买通所有男嘉宾,保管你能从头站到尾不会有男人敢多看你一眼。 你说你连备选名单都没有地广撒网,不是为难无辜的我也为难我手底下更无辜的狗仔吗?人家天天拍你顾不上拍明星,微博上的吃瓜网友想吃点瓜都得靠朝阳群众自力更生了。 童琪干巴巴地谢绝了他的好意:“得了,我这长相你都给我怼出花来了,配不上那些上电视的青年才俊。” 童琪让夏初把车停在大学旁边的地铁口,一来凭夏初的车技让他进校门是难为他,二来她也不想自己从这么一辆招眼的车上下来再让相亲对象对她的家世产生什么误解。 她自然不知道严穆在她下车关上车门之后就当机立断推掉了上午的会和下午要见的客户,让夏初痛快麻溜地回去换辆低调点的车,然后回来和他一起盯梢。 人家给的理由也很充分,我现在所有钱都是给她赚的,她准备拿我的钱养什么样的野男人我还不能把把关吗? 夏初:“……”要不是严穆的身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猝死怕被碰瓷,他真的忍不住要替童琪打人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童琪这次相亲能够顺利进行还得多亏严穆和夏初的公众人物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地跑出来掀桌。 童琪和相亲对象约在校园里的咖啡店里见面,根据妈妈提供的信息相亲对象姓宋叫鸣谦,一米八左右,穿黑西服,长相挺斯文的,第一节课上完就过来找她。 童琪坐到座位上时看了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便点了杯咖啡,一边喝一边酝酿怎样才能合情合理又不失礼貌地给对方传达自己现在无心恋爱只想发财的人生态度。 相亲对象很守时,九点五十五分准时推开了咖啡店的门,为表正式穿了黑西服的男人在这家普普通通的校园咖啡厅里是很触眼的存在,童琪立刻出于礼貌地迎上去。 “您好,您是宋鸣谦宋先生吧,我就是童琪,您这次的相亲对象……咦?” 宋鸣谦很高,话说到后面童琪才抬眼看清他的脸,一时间愣住了。 她本以为按照她妈妈评判男人长相的水准,陪她去巴黎的大众脸能吹成一表人才,这次只用斯文形容的宋鸣谦估计连大众脸的水平都没有。 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非常非常帅。 13.第十三章 好看的男人很多,但好看到能让童琪感到惊艳的男人很少,刨除掉那些没见过真人的偶像明星,现实中在遇到这个男人之前,只有高中入学典礼时的严穆而已。 可那时的严穆是真的青涩,原生家庭的恶劣成长环境让他浑身是刺,往那儿一站就是生人勿近的气场。 眼前的男人却不一样,都说博士难读,尤其是毕业论文,折磨得十个博士九个秃。可论文明显很优待他,他身上没有理工男的沧桑和邋遢,只有没踏出过校门平添的几分少年感。 这几分少年感介于当下流行的奶和狼之间,就如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斯文,温润,但透过修剪得体的西装完全能叫人感受到西装下面恰到好处的坚实肌肉。 童琪长得小,和大多数适龄男性站在一起都会有一种大叔配萝莉的违和感,宋鸣谦就不会。他低头笑盈盈地看着童琪的脸,直把她看得面颊发红,快三十岁的两个人居然生生把相亲演绎出了校园恋爱的感觉。 而接下来的相亲过程也很顺利,宋鸣谦也没有吃早饭,他们索性把早饭和午饭混一起在咖啡馆吃了份简餐,然后宋鸣谦提议带童琪逛逛校园。 一路上两个人保持着一拳左右的距离并肩而行,童琪常年宅在家里不太擅长与人面对面交流,但宋鸣谦总能想到不冷场的办法,找的话题也都恰到好处,一上午相处下来完全不像之前的相亲那么不好过。 临别的时候双方互留了手机号和微信,因为接下来还有事,宋鸣谦只送她去地铁站。 “亲爹亲爹,你看那是不是童童。” 把骑士十五世换成奔驰g级的夏初一天窝在车里吸溜了五盒泡面,换位思考地又要给手底下的狗仔发红包了,总算把人等出来。 可看到童琪昂头微笑的时候愣了一下,看清她身边男人的脸又愣了一下。 半晌才把泡面碗一放,难以置信地骂了一声“靠”。 “靠,这男的有病吧,长成这样老子都想把他挖来出道了还相什么亲。” 骂完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严穆的反应,看到他二话不说按开了车门的电子锁,半条长腿已经迈出车门,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卧槽,爹你冷静点。” 眼瞅着童琪他们越走越近,夏初急忙把严穆不知道遗失到哪里的理智压回来,两个人暗搓搓地在车里撕扯着目睹童琪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地从他们车前走过。 般配吗? 毋庸置疑的般配。 娇小可人的女孩儿穿着简简单单的小白裙,软软的,萌萌的,笑起来像是最纯粹的蜜糖一样。她身边的英俊男人好似被她甜化了心,注视着她的目光专注又温柔。 他们消失在了地铁站的扶梯尽头,严穆终于把夏初推到一边,迈下车又狠狠关上车门。 夏初紧随其后,他都做好说什么也不能让严穆冲过去打人的准备了,却看到严穆没有追也没有打人,只是失了力一般倚靠在车门上。 他外强中干地对夏初吼:“那男的有我高吗?有我帅吗?有我有钱吗?” 夏初不想说谎也不忍心打击他:“爹你要不试试把话反过来问问?” 严穆:“……那男的哪没我高,哪没我帅,哪没我有钱?” 这个问题就好回答多了,夏初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能认清自己是件好事,不过他应该确实没你有钱,你看他还带童童去坐地铁……” 话没说完,就见刚才把童琪送下地铁站的男人去而复返,目不斜视地越过他们,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向路边刚停下的一辆迈巴赫。 夏初:“……” 严穆:“……” 夏初:“……没事,爹,我猜他司机一定不是影帝!” 严穆一瞬间想打死夏初这个大傻x。 …… 童琪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妈妈回电话,倒不是急着夸奖她这次的审美眼光汇报相亲结果,只因为从十点半开始,妈妈几乎十分钟一个电话,怕她再当着宋鸣谦的面问些不好回答的问题,童琪索性把手机静音,就这样和宋鸣谦交换微信号的时候他看见她手机上一串的未接来电,也着实惊讶了一把。 童琪理解妈妈着急嫁女儿的心,可她真的不认为那些评论相亲对象的话可以当着相亲对象本人来说。 手机彩铃响不过三秒,童妈妈就接起了电话。 接起电话后都没给童琪开口的机会,机关枪似的开启了爆发模式:“你现在大了不听妈妈的话了是不是,你不想相亲可以和妈妈说,你怎么能嘴上答应好好的,真到了相亲时间放人家鸽子呢,小宋等了你一个小时,现在小宋妈妈还在群里挤兑我呢,这下好了,以后估计没人再敢相你了,妈也管不了你,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后面明显是气话可以忽略不计,不过童琪听到前半句已经懵了,她一个小时前还和宋鸣谦呆在一起,怎么放鸽子了? “妈,妈你等会儿,我有点乱,你给我找的相亲对象不是叫宋鸣谦吗?约我在学校北门的左岸咖啡见面,穿黑西服,长得挺斯文挺帅的?” 这下轮到童妈妈惊讶了,当妈的了解女儿的审美,她是觉得男人有个身高,看着老实会疼老婆就可以了,可女儿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小王子的类型,女儿说帅,那估计清秀都遭不住,得俊成明星那一挂,肯定不是她说的这个小宋。 童妈妈给童琪发来照片,果不其然连大众脸的水准都够不上,带着瓶底厚的眼镜,发际线后移严重,脸上还有深深浅浅的痘印,之前童妈妈就是怕童琪看到照片会坚决拒绝,所以才一直没给她发。 “妈,你等一下,我待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童琪好不容易在相亲过程中找回的那点少女心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她挂断电话急忙给“宋鸣谦”发过去一条微信。 ——对不起,我今天好像相错人了,你是不是也相错人了? “宋鸣谦”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在玩手机,很快就回了她:没有,我不是去相亲的,我是留学刚回来,作为优秀毕业生被邀请回母校讲座的。 ——是我该道歉,明知道你相错了人,不过我一走进咖啡厅里就看到你跑过来叫我的名字,我在国外呆久了不太会用比喻,你别笑我,但我真的有种被击中的感觉。而且我也叫宋明骞,是不是很有缘? 一番解释下来,童琪明白自己真的相错了人,巧的是对方和她相亲对象名字的音一模一样,而且校园里的左岸咖啡有两个,一个北门一个南门,她没去过x大,跟着导航找到最近的那个位于北门,妈妈说的小宋在南门,阴差阳错她拦下了本来只想买杯咖啡带走的宋明骞。 ——那我有没有耽误你的事? 宋明骞急忙否认:没有没有,讲座是下午。 ——所以你和我说接下来有事要忙是再不把我送走就赶不及去讲座了? 宋明骞供认不讳:嗯,正好赶上了,不然还想和小姐姐多待一会儿的。 也是彼此弄清楚了乌龙之后,宋明骞才告诉童琪他今年刚刚硕士毕业,26岁。 这说明他不是和童琪一样长得小,他是真的小,真刀真枪的比童琪小了三岁。 童琪看着微信上的最后一句话,她这是被小弟弟撩了吗? 原本打好的回复删除了几次,这时宋明骞又发过来一条:这次是我不对,下次请小姐姐吃饭赔罪好不好? 童琪现在可以肯定,这个小弟弟就是想撩她。 可用这种方式相识,对方又比自己小三岁,不用妈妈把关,她自己都觉得不太靠谱,很可能对方只是觉得有意思想玩一玩。 ——不用了,是我先认错人的。 童琪想把这种不动声色的撩掐死在萌芽里,对方在收到她的回复后果然沉默下来。 所以说小说里的情节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啊…… 她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没想到晚上八点再次收到了宋明骞的消息。 ——小姐姐,我把今天的事情和母上报备了。我妈妈也觉得是缘分,让我喜欢的话就不要错过。我不太懂相亲的门道,就登相亲网看了一下需要填的资料,我汇总成文档发给你,就算小姐姐对我不满意,今天也和我说了好多你的事,这样公平。 童琪出于好奇把那份文档打开,什么身高体重毕业院校户口所在地应有尽有,简直详尽得可以直接拿去人才市场投简历。 发现她接收了文档,宋明骞急忙问:小姐姐觉得可以给我个请吃饭的机会吗? 童琪:“……” 她有点怕再不同意他接下来就会发来身份证正反面手持身份证拍照财产证明等等信托贷款才需要的东西……这孩子要不要这么实诚啊! 童琪被逗笑了,笑着笑着似乎突然来了灵感,打开电脑重新审视那篇将要改掉文案的新坑。 14.第十四章 童琪是灵感型写手,灵感来了码字从来不知疲倦,她立刻动笔把原本设定的外国小狼狗改成中国留学生,至于属性,大概算是小奶狼? 做完男女主的人设又将大纲写了三分之一,然后才着手改文案,等文案也放上去她看了看表,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这个时间她并不寄期待于会有人发现她悄咪咪地改了文案。 但事实上是没有人注意到才怪,严穆刷新出新文案之后,愤愤地把手机摔到一边,黑暗之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她对那个男人露出的笑容。 下午的时候夏初手底下的狗仔根据车牌号查到了车主的背景,车是北京出了名的豪门宋家的车,他们见到的那个男人很可能是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宋家孙辈排老三的宋明骞。 能在北京年轻一代富人圈闯出名堂的大多都有些身份背景,十八岁就与家里断绝关系的严穆是个例外,但他的成功模式是不可复制的,大多数还是些天之骄子,而宋明骞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个。 宋老爷子一辈子招惹的女人不少,光大小老婆就有三个,到儿子那辈算上私生子女一共六个,宋明骞是四房独苗,不过他爸爸死的早,留下他和他妈妈在宋家的地位十分尴尬。 给他讲这些事不是夏初,而是平时就热爱和他还有夏初混在一起的富二代狐朋狗友徐朗。 严穆眼光毒,搞投资投什么赚什么,有些收益小回报时间长的项目大多丢给徐朗,所以徐朗就冲他现在能有自己的事业不用在家啃老,也得和夏初一样把严穆当亲爹供奉起来。 徐朗给严穆讲了宋家内部的种种八卦,简而言之是比起严穆的原生家庭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严穆当年只是被他后妈妹妹一伙人针对,宋家却有六房十一个孙辈,宋明骞母子在其中完全符合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定位。 听他说完了这些,严穆当即把桌子拍得“咚咚”响:“我说什么来着,看他那个样子就配不上童琪,年纪小脸能骗人有用吗?老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离开家八年能把叶娟按地下摩擦了!” 叶娟就是严穆的继母,他说的也是事实,要不是当年差点被严穆逼到破产,叶娟也不会狗急跳墙雇凶杀人。 严穆是很厉害,但他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徐朗并不觉得是什么可以炫耀的事情。 “他没事吧……”徐朗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清。 一旁听热闹的夏初倒是见怪不怪:“自从童童身边开始有野男人出现就一直这样,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严穆对初恋贼心不死在总和他混在一起的朋友间不是秘密,徐朗夸张地“哦”了一声,然后和夏初一起被严穆赶出办公室。 严穆是觉得夏初和徐朗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叫嫉妒使他面目全非,他犯得着嫉妒一个26岁还一事无成只会琢磨多继承点遗产还琢磨不明白的草包吗?他只是不想让他那么舍不得放手的童琪最后嫁给还不如他的人。 ——房子卖我。 他划开手机屏,给夏初发了条信息。 作为一个一岁半孩子的爸爸,夏初自然不会有半夜两点守在手机前的习惯,他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他早上七点给严穆回过电话来,装傻:“亲爹你说哪套?” 严穆没什么闲心和他卖蠢:“童琪家对门那套,再给我找家装修公司全包出去,钱无所谓,一个月之内我要能住人。” 夏初听明白了:“钱无所谓,那你打算出多少钱买?” 两个人其实都不差这一套房子钱,所以夏初为了让他稍微有点花钱的感觉卖了他市场价的三倍,还维持着手机的通话状态扭头和他老婆说:“亦晗,咱家那套破房子我卖出去了,我厉不厉害,有个傻逼愿意花两千万买。” …… 童琪最近每天早上都是被对门的装修声吵醒的,这对于习惯通宵码字的她来说是灭顶之灾。 终于有一次忍无可忍地开门看,正巧看到夏初在指挥搬家公司往里面搬东西,一问才知道原来这货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把房子出手,只不过对方要求精装,所以出手前他还得折腾折腾。 “买你房子的是什么人,男的女的?”童琪总得了解下以后邻居的脾气秉性,“好相处吗?” 夏初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反正不会害你,而且和你碰面的几率很小,你就当他不存在吧。” 童琪:“……”讲真,她有点怀疑那句不会害你的可信度。 不过夏初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她真的可以当对门不存在,因为不但装修的时候她没见过人,等装修结束,连搬家公司都来过了,约莫人已经住进来,她依旧没见过这位神秘的邻居。 人的好奇心就是被这么勾起来的,童琪一边觉得自己是变态一边早起六点趴猫眼蹲点过几天,发现对方出门和回家时间不确定,出不出门也不确定,但只要出门一定是口罩墨镜加身,身形有点眼熟。 她倒忘了夏初好歹是个影帝,像他们这种阶层卖房子肯定不会通过58同城和赶集网,大多内部消化,买走房子的很大可能性也是明星,而且既然把房子买在这种偏远地区,就说明是个很注重个人空间的明星。 童琪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对方不想生活被打扰,她也乐得清静,如今大都市邻里间没来往又没什么稀奇。 存稿够五万字的时候她开了新坑,一边要日更一边还要协助炎夏的编剧改编剧本让她的生活变得很忙碌。 忙碌之余她顾不上对门的神秘邻居以及说了要请她吃饭却一直没兑现的宋明骞,只是在翻评论的时候想起来,那个执着于给她砸深水鱼雷的土豪读者,似乎好久没出现过了。 读者有流动很正常,但一直只追她一个人的文,还从头追到尾的读者童琪这么多年只见过一个。 身为网文作者爱情可以没有,但失去这样的读者绝对比失恋更难受。 这样的话不能在微博上说,因为说了就好像问读者要霸王票一样,她只能抱着惋惜的心态和基友还有宋明骞吐槽一下。 宋明骞虽然没有兑现请她吃饭的承诺,微信和电话倒是一直有联系,只不过他也非常忙,据说是他家的一些产业出了问题。 关于他的家庭,他没隐瞒也没夸大地和童琪如实相告过,包括他现在从国外回来就是想争下些产业让母亲的日子好过一点。 “不过我从来没被爷爷当继承人器重培养过,这次回来也只丢了两个其他人不要的产业给我。” “啊……”童琪有点想拿小本本记下来,以后写豪门纷争也许可以当素材,“那你还要接手吗?” “嗯,只能这样了,总比没有强,而且我要是能让企业起死回生,爷爷也会对我看重一些吧。”宋明骞很乐意和她分享彼此的生活,“是两个濒临倒闭的珠宝品牌,要怎么整合我已经有策划了,不过现在还在拉投资,没做的时候都不知道国内的投资这么难拉。” “啊……”童琪又沉吟一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大学专业是金融,现在也有很多同学在做投行投资,但我听他们说现在资本市场钱多项目少,不然你把策划书发我一份我帮你问问?” 童琪虽然毕业没做本职工作,不过上学的时候成绩还好,至少看得出策划书的好坏,在她看来这份策划非但没有问题,甚至完全可以用做得很好来形容。 她又把策划书发给时蜜,做了三年投资总监的时蜜只问了她一句话:“这个项目你是哪来的?你确定还没人投?没人投我们公司投了。” 事情进展到这里还顺利得超乎预料,可还没等时蜜那边的项目人员去厂子做调研,时蜜又给童琪打过电话来,说这个项目他们公司可能投不了了。 时蜜他们公司才刚刚成立不久,投项目的资金大多靠在外拉投资人,说也奇怪,很多投资人看项目策划的时候还很满意,但一听那两家厂子的名字又纷纷摇头拒绝。 “童童,我再说句不该说的,我们公司的一位长期合伙人告诉我,这项目涉及点豪门的内部纷争,规模不大的投资公司碍于他们家某位宋总的面子都不太敢沾手。” 童琪不懂这些投资圈的门道,她能做的只是将这些委婉地传达给宋明骞。 宋明骞很感激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我明白了,应该是我家里的谁动了手脚,不管怎么说都谢谢小姐姐了。” 童琪自认没帮上什么忙,他的感谢当之有愧,有点心虚地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资本市场商商相护,但我听说有个人胆子挺大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是他看上的项目一定会投。”宋明骞说,“小姐姐你听说过严穆这个名字吗?” 15.第十五章 严穆在娱乐圈很出名,一手捧红影帝夏初创立业界传奇炎夏,再加上过分出色的长相被网友戏称为国民老公。 但他在资本圈更出名,十八岁就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叛逆少年,单枪匹马在继母的围追堵截下杀出一条血路,靠的就是他投得险投得准。 别人投不投他不看,只要他认准了就会投,偏偏从第一笔定增开始,每次都是数倍的赚,没过几年其他人就开始跟着他投,到现在说他是投资风向标都不为过。 宋明骞先是和童琪科普了一下这位风向标的丰功伟绩,末了问她知不知道严穆这个名字。 童琪一口槽卡在嗓子里,她觉得自己可能脱离社会时间有点久,严穆居然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成长为了如此牛掰的模样。 仔细想想她虽然是严穆的高中同学,还是他名副其实的前女友,可她对他现状的了解大多来源于网上。网上就两个主流评价,帅和有钱,所以她也只知道他脸能下饭钱多得到死都花不完,至于他到底哪来的花不完的钱,她好像从来都没考虑过。 宋明骞说:“我打算再在严穆那里试试,不成就说明我这个策划是真的还欠火候,那是我能力不足,尽力了也没有遗憾。” 童琪挂断电话后神色复杂地放下手机,犹豫了几下,还是决定不告诉宋明骞自己和严穆的老同学关系。 首先她和宋明骞没到那个无话不说的程度,而且她自认就算把她放在严穆面前大概也没什么卵用,与其给宋明骞希望再让希望破灭,不如一开始就让宋明骞自己去和严穆交涉。 于是这件事又兜兜转转过了一周,严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发现了项目三部呈上来的,关于这两家珠宝企业的投资企划。 “把项目三部的负责人找过来。”严穆的手指在桌面上磕了磕,很快秘书就叫来了三部负责人周光伟。 周光伟40多岁,在公司里主要负责传统项目的投资,跟在严穆手底下的时间不短,也比较了解他的投资风格。 宋家那点破事他略有耳闻,不过只要企业资质不错,他并不认为他们严总会买宋老大的面子。 和大多数有钱人不同,他们严总从来不喜欢所谓的精英圈,反而更倾向于提点一些在外界看来烂泥扶不上墙的典范。 最典型的就是脑袋里缺筋开车都能把车开沟里的夏总和正事不干见天鬼混泡妞在家啃老的徐总。 至少比起上面那两个总,宋明骞能力还有,不然宋老大也不至于怕他的才干被宋老爷子发现下这么大力气打压他。 “项目调研做了吗?”严穆把策划案摆在桌上。 “没有……”周光伟心里纳闷,按照公司一直以来的规矩,不都是超一千万的项目必须他亲自过目吗,虽然项目人员私底下也都议论过严总是不是集权太狠,像他们这种规模的投资公司很少有老总亲力亲为到这种地步。 但严穆今天请他过来就是为了刷新老总亲力亲为下限的:“那你不用派人做了,你出去的时候再让秘书把夏初给我找来,让他准备这几天开趟长途,我亲自去。” 周光伟:“……” ??? 等严穆要亲自去那两家企业做调研的消息又通过宋明骞传到童琪这里,已经是调研的前一天晚上。 “小姐姐,我有点紧张。”宋明骞不会在童琪面前逞强,“你可以明天过来陪陪我吗?” 童琪都做好安慰他的准备了,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不太方便吧,我又帮不上忙。”最主要的是厂子本身不大,万一再碰上严穆…… “噗,小姐姐别紧张,只要在严总来之前陪我说说话,严总过来的时候待在我办公室就好,又不用小姐姐帮我和严总谈项目。”宋明骞让童琪逗笑了,“但明天真的对我来说很关键,我希望在我以后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有小姐姐在身边。” 童琪准备好的说辞被他的突如其来的撩噎回喉咙里,卡壳的片刻又听宋明骞说:“拜托了小姐姐,就当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放缓了语气,童琪被他这么求,一时间怎么也说不出婉拒的话。 放下电话后童琪思索了一下她是不是太不懂拒绝宋明骞了。 从一开始他发过来那份堪比简历的个人资料时就如此,那是他们好像进入暧昧期的开端。 和宋明骞的事情童琪只告诉了时蜜,在经过刘凯源之后,时蜜也不太敢再对她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 不过时蜜劝她想清楚,她到底喜欢的是宋明骞,还是喜欢宋明骞和严穆的相似感。 童琪:“……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他们像,不对,你说了我也没发现,他们哪儿像?” 时蜜沉吟一下:“你没觉得像就好,当我没说过吧。” 后来童琪仔细想了一下时蜜的话,发现像处还是有的。 比如颜值都能直接拉去出道,比如自身能力都很强,宋明骞虽然现在还没闯出什么名堂,但光哈佛商学院毕业这一条就够普通人炫耀一辈子了,比如都有一个格外糟心的原生家庭…… 不同的是严穆从来没对她说过家里的事,她后来知道也是他出车祸那次闹得太大,微博头条就霸占了一个多月,各路狗仔疯了似的挖严家秘闻,她再不知道那是瞎。 谈恋爱那会儿童琪不是没问过,看见自己男朋友经常带着一身伤无家可归肯定会担心心疼,只是问了也没用,直到被莫名其妙地说分手,她对他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童琪想,她可能是喜欢严穆那种类型的男人,不过她再也不想和一个一无所知的人谈恋爱了。 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那么纵容宋明骞,他会在她面前暴露出需要帮助的一面,会和她说他自己的情况和苦恼所在……这让她觉得自己在这段关系中是被信任的,是有用的。 第二天,宋明骞早早来到童琪家接人,童琪接到他的电话后急匆匆地准备下楼,结果一拉开防盗门,就看到了火红的一捧玫瑰和玫瑰后面笑意盈盈的宋明骞。 “送给我最可爱的小姐姐。”宋明骞把花递到她面前。 没有女人不喜欢浪漫,童琪也不例外,年少轻狂的时候她甚至还在第一本小说里写过以严穆为原型的男主角制造类似的浪漫给以她为原型的女主角。 童琪扯动嘴角对宋明骞笑了笑:“谢谢。” 宋明骞发觉他的靠近还是会让童琪本能地瑟缩便没有进一步来牵她的手,只是先她一步按好电梯,在童琪进电梯的时候体贴地用手扶住电梯门。 这整个过程他们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身体接触,可在对面猫眼后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严穆,还是一下子难受得无法呼吸。 平复胸腔的疼痛总共花了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严穆才拨通夏初的电话,即使是近如夏初的关系,他也不习惯暴露弱势给别人看。 “半个小时给我滚过来。” 哪怕是用听起来很像仗势欺人的命令口吻。 夏初跟他混了十几年,看破不点破的功力已经练到可以和挖掘机一样颁发证书了:“给我闺女喂奶呢,滚不过去,调研不是下午的吗,我再不认路绕远仨小时也保证给你送到,现在才早八点。” “童琪刚才和他走了。”严穆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别开越野,把那辆帕加尼开来。” 夏初差点让他吓得把手机和奶瓶拿混塞到自家闺女嘴里:“亲爹,那辆车我们买的时候不就说好是摆着炫富的吗,我开不了啊!” 可严穆根本没给他叫苦的机会,直接了当地挂断电话,最后夏初好歹给挂着一档蹭到严穆家,那也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爹,我真尽力了。”夏初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它三秒钟就能从0加速到100,我这进库都经常撞柱子的手法,你让我开它是难为我也难为它啊!” 严穆面无表情地站在驾驶座那侧的车门外,意思再清楚不过:那你还占着地方干嘛,副驾驶的位置凉快,你还不痛快点坐过去。 夏初立刻变了脸色:“靠,严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在美国那次你就差点把我心脏病吓出来,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两年之前夏初跟着伤势刚痊愈不久的严穆去美国找一家跑车生产商谈生意,对方的美国佬可能本来就有点歧视中国人,再加上严穆身上的残疾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夏初刚能认全二十六个字母的英文水平根本听不懂双方谈了些什么,不过看严穆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没说什么好话。 后来双方不知道达成了什么约定,严穆把他带到一辆跑车前往副驾驶一塞,自己也坐上驾驶座:“我让你挂几挡你就挂几挡,挂慢了你就和我同归于尽,听明白了吗?” 夏初没听明白,也根本不想听明白,但严穆油门已经踩下去了。 最后虽然是他们跑赢了那个跑车厂商,对方对他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并购协议也顺利签了,这样的经历他还是不想来第二次了。 可惜他在严穆这里的反对意见从来没有生效过,严穆倒也不强迫他帮忙挂档,人家话摆在那里,你不愿意可以走,给我找个不怕死的来。 夏初敢走才怪,他怕找个不怕死的这俩人真一拍即合同归于尽了。 他琢磨这好歹是□□,路上都有监控限速120,超速十分钟警察叔叔就能把驾照早该吊销的严穆请去局子里喝茶,所以他们应该是安全的吧…… 不得不说夏初太天真了,□□的公路是限速,但限速的根本原因是车多,看严穆卡着限速的线在路上左突右杀,那惊险程度,绝对比起美国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果他们明明比童琪他们晚出发一个多小时,居然真的赶在了同时到,到达目的地时严穆还刻意地一别,生生别到人家前面踩下刹车。 童琪本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开着窗,只见一辆超跑擦着他们的车超过去,末了还一个漂亮的甩尾,整辆车横在他们车前。 宋明骞急忙也踩了刹车,他没来得及问童琪有没有晃到,就让从超跑上下来的人惊掉了下巴。 “严总,夏总……” 出钱的就是爸爸,宋明骞没立场去指责严穆和夏初危险驾驶,只能挤出笑叫人。 严穆不动声色地把车钥匙拔下来丢给夏初,然后才勉强赏脸“嗯”了一声。 他是把逼装圆了,不过他身边的夏初是真的没办法陪他装下去了。 大影帝接了两次才把钥匙接稳,面色铁青地攀着车顶,看着童琪和宋明骞快哭出来了:“宋总是吧,卫卫卫生间在哪,我先去吐一会儿……” 16.第十六章 夏初话音刚落,严穆立刻凉丢丢地望过去一眼,这一眼让夏初当机立断婉拒了走过来要带他去卫生间的宋明骞:“不……不用了,我又咽回去了。” 宋明骞:“……” 童琪:“……” 她再一次坚定了不要和这两个认亲的信念,不想抱大腿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两条大腿崎岖得有点丢人。 可惜她不想认不代表对面不想认,严穆看完夏初又把凉丢丢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像是在说,为什么你见到我还不主动过来打招呼。 童琪现在深切地觉得,严穆是真的被人惯坏了。因为做投资走到哪都是出钱爸爸,所以他和别人偶遇,不管那个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总要一脸谄媚地凑过来:严总,这么巧遇见您了,您看您中午/晚上有安排吗?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 他就没长可能被人装不认识的那根筋。 这要是她过去一个人的时候,指不定就真的和他较劲装作从娘胎里就没见过这个人,但现在宋明骞的项目还掐在他手里,童琪总不能为了自己争一口气让严穆不高兴,害宋明骞准备了那么久的项目泡汤。 于是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蹭过去,停在距离严穆一米左右的位置,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严总。 女孩子今天扎了一个更显嫩的丸子头,让北京郊区的风一吹散下两撮落在颊边,娇俏得不得了。 严穆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明显惊呆了的宋明骞,不知怎么的突然心情愉悦起来。 他又“嗯”了一声,童琪和宋明骞可能觉不出这前后两个应声的区别,跟了他十几年的夏初却听出他后面这一声“嗯”得多么真心实意又心满意足。 …… 由于严穆和夏初比说好的时间早到了三个小时,所以宋明骞和厂子里的人着实慌乱了一把。 宋明骞不得已亲自上阵给严穆和夏初介绍厂子的情况和改革计划,而被冷落在一旁的童琪一个人待在会客厅里,透过会客厅的窗户,一眼就望得到严穆停在院子里的那辆超跑。 帕加尼huayra,不算进口税的价格都够投厂子一个来回。 童琪知道这辆车不是对跑车有什么研究,她是刚刚百度的,因为她实在好奇这辆一只手也能开到飞起的车是什么来头。 结果事实证明车除了贵没有什么玄机,有玄机的只会是开车的人。 童琪不敢想他和夏初究竟是怎么把这辆车开过来的,也吃不准他这么不差钱的人为了一个两千万的项目作死飞车过来是为哪般。 而严穆的表现也确实不像是真心实意来做项目的,他只跟着宋明骞转了半圈就拿着一沓材料也进了会客厅,而且当着宋明骞的面就把材料怼进了夏初怀里。 “刚才他说什么你也都听见了,觉得该投吗?” 别说是宋明骞和童琪,就是夏初也让他怼得一愣:“啊?你问我?” 严穆的脸色喜怒难辨:“我就带你一个人,不问你问狗?” 夏初:“……”这话怎么咋听都不对头呢…… 不过既然他诚心诚意地问了,夏初对宋明骞印象还是不错的:“反正两千万不够你一辆车,人家孩子陪你转悠了一上午怪可怜的,投就投呗。” 严穆“嗤”地笑出声:“他说的你有一句听懂了吗就投?” 夏初当年高考总分没过100,数学分数虽然最高也才32,听得懂策划才怪,严穆立刻转向宋明骞:“让人一句都听不懂的策划你觉得讲的有意义吗?” 宋明骞努力维持着脸上礼节性的微笑:“严总您看这样行不行,现在也不早了,我让人先带您和夏总去休息一下用个午饭,下午的时候我再呈现给您一版夏总看得懂的策划案?” 严穆又把夏初怀里的文件拍在会客厅里的办公桌上:“免了,他能看懂的策划案就六个字‘我,xxx,打钱’,你这策划也就唬唬他这种只能看懂六个字以内策划案的智障。宋老大花那么大力气打压你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厂子那么大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想糊弄我还是你自己根本没看出来,浪费我时间。” 被他砸在桌子上的文件有半打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上,严穆自然不可能弯腰去捡,而是大踏步迈过文件,走到童琪身边才稍作停顿:“眼光和过去一样堪忧。” 说完这句话似乎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等夏初和严穆走后,宋明骞才蹲下-身来把文件一张张捡起来,童琪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大男孩儿可怜巴巴的。 她蹲在他身边帮他捡:“对不起。” 她该为她隐瞒和严穆的关系道歉,也该为严穆的行为和他道歉。 没有任何人可以践踏别人的尊严,哪怕严穆是有钱,宋明骞也是在求着他投资。 但厂子有问题也可以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清楚好聚好散,更何况童琪不确定这份通过了时蜜的策划案到底是真有问题还是严穆单纯地逛到一半失去耐心,找碴走人。 宋明骞从童琪手里接过整理好的文件,一起码整齐放回桌上:“是我该说对不起。” “小姐姐,我需要和你坦白一件事。”他回头凝视着童琪的眼睛,笑得很抱歉,“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小姐姐不是在咖啡馆,而是在x大门口,我看到你从严总的车上下来。” 严穆那辆骑士十五世在北京的纨绔圈里人尽皆知,因为其他人有钱也只是开奔驰卡宴迈巴赫,只有他和夏初会整天开着辆六米多长的防弹越野满街晃。 宋明骞虽然在国外读了三年研究生,但他早就知道严穆,也知道他这辆车,看到童琪从车上下来,他以为她是严穆身边的女人之一,看穿着长相应该还是在x大读书的学生。 “但后来我和你说相亲让你否决了这一想法对吗?”童琪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安静地听他说完,没生气也没难过。 宋明骞点点头,有几分艰难地说:“嗯,严总的女人,哪怕是之一,应该也不会去相亲的……” 于是宋明骞便又以为童琪是严穆和夏初的朋友,能够让两位总裁开车送她的重要朋友。 “小姐姐,我承认,我们的相遇不是纯粹的偶然,我是跟着你走进咖啡馆的,就连我今天叫你过来也有严总可能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同意投资的私心……但请小姐姐相信我,我追求你和这些无关,我是真心喜欢你,不然我就算再急着要投资也只会选择和你当朋友,我是那种奔着结婚谈恋爱的人,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话说到后面,宋明骞的声音已经因为焦急而有些沙哑了。 童琪点点头:“嗯,我信了。” 她的语气那么云淡风轻,宋明骞几乎以为她在说反话,刚要继续解释就见童琪摇摇头示意他听她继续说。 “我相信你的话,因为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刚刚发现严穆不买我的面子,你应该不会解释,反而会回去找理由把我甩掉。” 宋明骞张了张口,他有些不解,一般的女人听说正在追求自己的男人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有预谋的,真的能够如此理智地分析一切吗? 迎着他的困惑。童琪昂起头笑起来:“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公平起见,我也想和你坦白一件事。” “我和严穆确实认识很久了,不过不是朋友那么简单的关系。我们在高中时期恋爱过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莫名其妙地和我说分手,我那时不懂,真的总在做他会回来的梦,还为此开始动笔写小说。”说到这里童琪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自嘲。 “我花了十年时间把梦做醒,夏初在他的婚礼上把捧花扔给我,和我说有个人渣害我十年青春喂了狗,希望我以后狠狠幸福打他的脸。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终于开始接受家里的安排相亲,再之后的两年我们都没见过面。” “我以为我终于要淡忘对他的感觉了,但不知道最近是犯太岁还是怎么的,又开始和他产生交集,每一次交集我都在动摇,我迫切地想逃离这种感觉,却又没办法接受其他男人,直到遇到你。” 宋明骞的眼睛亮了亮,听到童琪话音一顿,终是说出“你们有像处”这句话又暗了下去。 “不过也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把你当成严穆替代品的想法,你和他也没那么像,我不知道我这个形容恰不恰当,你们就好像用同样的初始设定长成了截然不同的人。” 当年分手时严穆和她说,因为经常混在一起才产生了在一起也不赖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根本经不起时间的消磨。 现在的严穆也是如此,听宋明骞的意思,他身边有很多女人在富二代纨绔的圈子里不是秘密,可能其中一个或几个还挂着他女朋友的名。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打算和任何一个公开,每天该出去喝酒鬼混一样不少,他甚至不打算为了任何一个好好珍惜他这条命。 说白了就是成长环境缺爱导致他也不懂怎样去爱别人爱自己。 但宋明骞不一样,他的努力是为了让母亲过上更安稳的生活,他也会为了母亲善待自己,童琪很少看他出去应酬,和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去些不干不净的地方玩更是从没有过的。 她拿养成游戏做比让宋明骞“噗嗤”一下笑出来。 “小姐姐,我们这算彼此间没有秘密了吗?” 童琪想了想:“算吧。” 宋明骞把手放在她头顶,爱怜地捏了捏她头顶的丸子:“那我重新开始追求你好不好?” 他望进她的眼睛里:“我试着把你从严总的怪圈里拉出来,你试着去接受一个没有严总那么优秀,但愿意为了给你幸福而努力的我,好不好?” 17.第十七章 宋明骞说:“小姐姐,我重新开始追求你好不好?” 男人的语气虔诚真挚,童琪被他充盈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一时恍惚,也不禁笑了起来。 “好呀!”她说,像是替少女时期的自己消除了一个遗憾。 可待到宋明骞把她送到楼下,那份不真切的恍惚感散去,她决定还是应该和宋明骞说清楚:“你真的不会介意我短时间内依然会在你身上找严穆的感觉吗?” 宋明骞笑着摇头:“小姐姐也说过了,我和严总不同的地方同样很多,这样你还愿意接受我重新开始追求你的提议,说明你也是有一点喜欢真正的我,这就够了。” “来。”他对她伸出手,“我把小姐姐从怪圈里拉出来。” 童琪还有点犹豫,他已然突破她的领域,牵过她的手。 两个人手牵手来到童琪家门前,然后童琪在包里翻钥匙,宋明骞就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 一门之外的地方,严穆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她的世界。 “亲爹,你悠着点别砸门,人家没进屋呢!”夏初从他身边溜达过去,不咸不淡地开口。 严穆立刻火了:“他还想进屋!他凭什么进屋!谁给他的勇气进屋!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签梁静茹,让她再写首歌叫勇气没了!” “……” 幸好宋明骞只送到门口,不然夏初怕他真会冲过去把门凿开和人拼命。 夏初平时任他胡闹很大程度是因为觉得他这么作根本没几天好活,连医生都一再下过通碟,说他继续这样往死祸害自己活不过三十五。 再不可理喻也是一起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兄弟,别人能不管他夏初不能不管,他得让他最后这几年活得舒坦点。 可说句实在的,严穆落到如今这个境地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夏初并不认为可以放任他继续破坏童琪的幸福。 “你说厂子有问题,真有还是假有?” 这话严穆不爱听,他把茶几拍的咚咚作响:“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故意找他碴?我想摁死他直接就能把他摁得再无翻身之地,他够资格让我费劲找碴?” 夏初没理他的骂骂咧咧:“但其实问题不大,至少对于你来说拉他一把挺容易的,对吗?” 严穆一下子接不上话来,夏初见状便点到为止,拍拍他的肩膀先回家去了。 夏初走后严穆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想了很久,发现自己不但帮宋明骞一把的能力有,就算帮他从宋家那群草包手里把家业夺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又想到,他从靠捧红夏初发家到现在一路走过来,没让任何人帮也没借任何力,宋明骞做不到就说明他还是不行。归根结底,他不会把童琪交到一个还不如他的人手里。 于是他没有联系宋明骞告诉他厂子的问题在哪,也照例让夏初派狗仔去跟踪人家约会。 他这副老子就是要棒打鸳鸯就是没错的模样让一直跟着他的夏初和偶尔跟着他的徐朗都方方的,简直随时担心宋家老三要凉,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触他逆鳞,拿出他们那个阶层谁都不差的两千万来帮一把。 幸好宋明骞自己争气,他很快发现是税出了问题,按照目前的税收标准,厂子一直有偷税漏税的行为。 宋明骞在国外呆了三年,对现在国内的珠宝行业的税收不太了解,时蜜当时也只是看了他的策划案,没看厂子的具体财目表,才叫这个问题漏了过去。 五六年的税是一个大数目,以后想要合法经营就要先把税补齐,如果让投资人短期内见不到补齐了税之后的可观利润回报,很难找到一个愿意出钱帮他们补税的冤大头。 宋明骞便着手更改了厂子的发展计划,把原本转亏为盈的周期缩短,也在策划案上明确标注了税的问题和解决方案,做完了这些他和童琪说,决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要再去找一次严穆。 “严总真的挺厉害的。”宋明骞并不吝啬于在童琪面前去夸奖严穆,“我看了那么久没发现问题,其他人看了挺久也没发现问题,我大哥还以为只能四处靠关系才能拦我的路,他随便翻了翻财务报表就看出来了。” 童琪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一点莫名其妙的五味陈杂。 严穆很厉害,这点她一直知道。 读高中的时候跟着他混的夏初混得科科一二十分差点高中没毕业,带着夏初混的他还能次次在年级里名列前茅。 老师们有意把他当清华北大的苗子来培养,都没想到他会自主招生去了中戏学导演,用了两年时间让原本只在剧组跑龙套给人当武替的夏初拿下金像奖红透大江南北,然后一边用第一桶金着手做投资,一边靠一部毕业作品拿下了当年金鸡的导演处女座奖。 他这人已经不能用完美来形容,得用邪门,以至于有些公众号结合他后来的经历编造他是养小鬼被反噬,结果毫无疑问让他的老婆粉们手撕得干干净净。 童琪也不信他会碰那些东西,因为别说鬼神,他连身边的人都不会依赖,要是他愿意多靠近她一点的话…… 这个念头刚起,就让童琪自己浇灭了,她对宋明骞说:“那你加油,我也要去码字了。” 然而放下电话坐在电脑前,却半个小时没有敲完一句话。 她突然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她有点喜欢的到底是宋明骞这个人,还是如果严穆愿意和她分享一切,他们能够一起一路走来的可能? …… 当宋明骞厂子的策划案第二次出现在严穆的办公桌上时,他几乎要用这份文件砸人了。 “我亲自去调研过认为不行的东西再给我看一遍,谁负责审的第一次,是他瞎还是想让我瞎?” 项目三部的周光伟颤颤巍巍地被他吼进来:“严总,是这样的,您上次说过的问题宋明骞已经在这一版策划案中改进了。方案我检查过了,也让手下的调研人员又去调研了一遍,我们都认为用这版改革方案能够实现宋总承诺的半年内扭转亏损局面,一年内实现盈利……” “够了!我决定过不投的项目就是不投!项目三部整个都不想干了是不是?”严穆直接打断他把策划书摔出去,“再让我看到关于这两个厂的东西全给我滚蛋!” 周光伟也是被宋明骞说动了,再加上真心觉得这一单有赚头,但一点都不想为了一个项目丢工作。他急忙弯腰收拾文件,生怕严总再多看一会儿更不高兴当真让他滚蛋。 可他才刚弯下腰,一只手就先他一步一张张把文件捡起来。 正好来找严穆的夏初在周光伟惊悚的注视下又把文件放回桌上:“严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剩下的我和他说吧,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周光伟如获大赦,立刻猫着腰退出办公室,几乎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就听到里面传来绝对不是和平交流的声音。 严穆和夏初像高中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打在一起。 除了平时闹着玩,他们已经有十多年没像这样对彼此下狠手了。 夏初是因为从小瘦瘦小小长得像姑娘,家里怕他受欺负早早给他报过各种跆拳道空手道泰拳班。他在这方面争气,各式各样的奖项拿的不比他后来当演员少,可他也不敢真惹急了严穆,严穆这货急起来不要命。 今天夏初好歹仗着体力优势和比严穆多一只手把他按住了。 “现在你能好好听我说句话了吗?”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放松丝毫,“你要是从一开始就好好听别人说话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 严穆让他按在办公桌上,打红眼一般看着桌边那打文件。 他听到夏初说:“严穆,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怨不得别人,全是你自己作的。但你要真心为了童童好就设身处地为她考虑一下,她今年29岁,为你蹉跎了整整十二年。她不欠你的,全是你欠她的。” “我一直在为她考虑,我只是想在我死之前把我欠她的还清。”严穆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恶狠狠地看着夏初。 夏初讽刺地笑了:“你怎么为她考虑的,当年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就把她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捧我?因为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童童,你想着如果之后童童不原谅你,就养我这个老实人给她当备胎!看如今这个架势,我得庆幸我当龙套那会儿就移情别恋了,你嘴上说希望童童幸福,实际上她身边的男人你总能找到不如你的理由往死怼。” 发觉严穆卸了反抗的力道,夏初松开手把策划案扔给他:“策划案看过了吧,找不出毛病了吧,人家宋明骞哪不如你?除了作死没你厉害哪都比你强!” 见他不反驳,夏初索性将话挑明:“人家懂什么叫韬光养晦,没十八岁那年就为了争口气和家里闹掰,没收入没奖学金的日子吃泡面都得赊账。” “人家懂怎么保护家人,所以他妈还活得好好的,你读高中那会儿要不是铁了心和你爸对着干,天天在外面鬼混不学好,你妈能一点安慰都得不到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最后跳楼自杀吗?” “人家懂怎么和喜欢的人相处,你以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让她参与就是保护,你明知道童童更愿意陪在你身边,哪怕过得苦一点,她就是觉得你迟早还要从商为了能帮上你的忙大学专业才选的金融。” “人家也懂爱惜自己,为了谈生意一排白的一口气干了的事你干过多少次,第一次喝到胃出血你大学还没毕业,要不是那些年把身体作成这样,光让车压一下你都不至于这么惨。” “还有你后妈当时为什么要雇人撞死你,因为你把她往死路逼,你觉得你妈是被她和你爸逼死的,所以你不把他们逼死也恨不得让他们全家卷铺盖乞讨。你厉害,被车撞个半死第一时间不想打120,反而开录音录证据。最后你是把你后妈弄进监狱,你现在比你爸还有钱,为了讨好你,他把惹过你的亲闺女都发配到北欧小国啃土豆,但还有用吗,你不一样是个活不了多久的残废吗?” “严穆,你这真的叫嫉妒。”夏初叹了口气,“你嫉妒怎么没选那条和宋明骞一样的路,但是太迟了,你回不去了。” 18.第十八章 这些话夏初从来都没对严穆说过,因为太残忍了。 但今天他不得不说,他怕再不说,严穆到死都偿不完对童琪的债。 “如果你是我,你现在会怎么做?”沉默半晌,严穆突然抬起头,很平静地问了夏初一个问题。 夏初稍微一愣,很快回答:“在活着的时候帮宋明骞把他家那些破事铲了,看童童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反正你死后财产都记童童名下,宋明骞就算当了宋家的家也不怕他以后欺负童童。” “好。”严穆重新把那份策划案拿到眼前,“就按你说的办。” …… 严穆同意对宋明骞的那两家厂子出资,不仅如此,还在初始金额的基础上追加了三千万。 五千万的投资足够一口气将厂子带入正轨,宋明骞很开心地和童琪分享了他的喜悦:“小姐姐,这次真的要谢谢严总了,我爷爷听说我用这两个厂要到了严总的投资也很震惊,还是第一次,我发觉爷爷正视我了。” 童琪很想和他一起开心,但一想到这件事还和严穆有关,她就有点笑不出来。 “小姐姐,为了庆祝事件圆满解决,你愿意出来和我吃顿饭吗?” 宋明骞终于兑现了他说要请童琪吃饭的约定,在他和童琪相识的一个月后。 他把用餐的地点选在了一家可以俯瞰北京夜色的三星米其林餐厅,餐厅的菜品和环境都无可挑剔,当然食物的价格也十分好看,充分叫童琪体会到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落魄再在家里不受宠,宋明骞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豪门子弟。 童琪把这个想法开玩笑似的说了,宋明骞立刻开玩笑似的回:“那小姐姐有没有嫁入豪门的打算?” 童琪让他的直白吓掉了叉子上的小黄瓜,看她反应这么大,宋明骞才摆摆手让她别害怕,说他现在事业刚刚步入正轨,她也还没完全从怪圈里走出来,所以他不介意再等等。等他的小姐姐愿意真心实意地接受他,他也稍微缩短一点和严穆的距离,那时候再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他话语的每一分都在为她考虑,可越是这样,童琪越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她真的能真心实意地接受宋明骞吗? 宋明骞以为只要陪在她身边,她心里留给严穆的位置总有一天会被他取代,毕竟任何没有继续存续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消糜。 然而事实却是严穆用三个月换了她十二年,无论曾距离多远,什么时候他再稍微靠近,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追上去。 她曾经在知乎上关注过一个问题,有个忘不掉的前任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其中一个答主说,大概就是会想方设法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即使知道他的生活里再也不会出现我了,还是想知道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童琪一开始还会自我欺骗严穆那么有名,她关注他和广大吃瓜群众没有区别,但广大吃瓜群众不会从来不点赞不转发,只默默把那些微博看了一遍又一遍,更不会因为一些不辨真假的动态心绪浮沉。 这份十二年未曾消减的心情,她不确定未来要用多久才能彻底放下,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有真正放下的那天…… 那么她现在让宋明骞抱着期冀等待就是不公平的。 精致的佳肴吃在嘴里味同嚼蜡,童琪终于放下餐具:“关于我们两个的事,我能和你再谈一谈吗?” 宋明骞体贴地点点头:“小姐姐想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温柔又专注,童琪忍不住心里一酸,她真的不应该在没看清自己内心的情况下招惹一个这么好的人。 童琪抿了抿唇:“我应该走不出那个怪圈了,你也别等我了,好吗?” 她还是决定和宋明骞把话说开。 她说,对不起,是我弄错了对你的感情,当年严穆莫名其妙地把我甩了,我心里面一直藏了一个假设,假如他愿意和我分享一些他的事,或者我能再强大一点帮得上他的忙,我有没有可能陪他一路走过来。 我一开始也很困惑,为什么会不排斥你的靠近,明明你们也没相似到足以混淆的程度。我以为我是要走出来了,你也是那个能带我走出来的人,但我想了很久,发现不是这样的。以我这种状态状态,继续拖着你也只会是拖着你,这对你来说不公平,所以你别等我了,好吗? 宋明骞的笑容在她试探的问话中慢慢冷却在脸上。 他沉默了片刻,片刻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是觉得我连做他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吗?” 童琪被他猛地扬高的音调吓了一跳,急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想过拿你当替代品。” 宋明骞似乎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的语气不妥,深吸一口气恢复几分原本的温柔:“那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等你,小姐姐如果真的放不下严总,我不介意你去找他,哪怕等他死了你失去依傍再回……” 他好像完全失措起来,短短几句话内两次失言。 童琪原本想等他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听到他说起“死”这个字眼却是真的恼火了,仿佛触到了她最难接受的某个点:“宋明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严穆才三十岁,他是身体不太好,那是因为他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你难以想象的东西。他才刚刚苦尽甘来,他会慢慢学会怎样认真地爱一个人,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你怎么能说他……说他……” 童琪实在不想重复那个字,抓起一旁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席往门口走。 宋明骞比她腿长,加快步伐在她即将出门时扯住她的胳膊:“对不起小姐姐,我没有咒严总死的意思,我是太着急了,我只想表明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童琪被他拉扯着,不得不顿住脚步。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我不在意你现在想着别人,你可以想,想够了再回来找我,这是很动人的话语。可一想到他这份等待架构在的什么样的假设上,她就一秒钟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待。 “宋明骞,请你放开我。”这是她认识他之后第二次连名带姓地称呼他,“你一定不要等我了,这样的等待,我消受不起。” …… 童琪是一个人回到家的,不管宋明骞再说什么,她都没要他送。 回家的路上她把计程车的车窗摇开得很大,妄图用车速带来的风将眼泪吹回去,可还是下车付钱时才发现,泪水已经爬湿了满脸。 她不是为宋明骞哭的,她是因为想到了那个可能,那个未来她彻底放下他的可能。 她虽然平时气急了也骂过严穆迟早把自己作死,但那都是不走心的气话,哪怕他们不在一起了,她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那种好。 最好再能出现一个足够优秀的女孩儿,教会他怎样珍惜自己怎样好好爱人,那时她一定放手祝福,而不是他以其他极端的方式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一路抹着眼泪上楼,走到拐弯处,啜泣着从包里翻钥匙。 她的包一直很大,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摸着黑光凭触觉找不到,她跺了跺脚震开走廊的声控灯。 可没等她再低下头去,就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个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 他似乎被她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借着亮起的光直勾勾地打量她,发现她是真的在哭,迫切而踉跄地来到她身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满是泪水的脸。 童琪同样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里是她家啊,她不觉得自己神志不清到和计程车司机报了严穆家的地址,那她怎么会在她家门口看到严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伴随着他越逼越近,她还闻到了他身上重重的酒气。 “他欺负你了吗?”但严穆对她的震惊视若无睹,他盯着她的泪痕开口,声音哑得像是被烟熏火燎过一般。 童琪看到他逼近就慌了,她猜到严穆这是又出去喝酒了,而且喝得比之前那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之前他至少理智还在,现在却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又喝这么多酒,也想掏他的手机给夏初打电话,他却好像对一切视若无睹,只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第一遍他声音很哑,第二遍才终于恢复了几分本来的音色,不知道为什么让童琪听得更想哭,泪水啪嗒嗒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严穆见状,脑袋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他的童童过去就很爱哭,找不到他会哭,和他赌气会哭,看他打架受伤会哭……她不知道她哭起来有多招人疼,但他舍不得她哭,所以和童琪在一起那三个月,算得上他整个高中生涯最乖的三个月。 后来他和她分手,她又狠狠哭了一次,那时他想,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因为他选的这条路太凶险,为了不让她再哭,他不能拉着她一起走。 现在他甚至连死都不想叫她掉眼泪,所以才下了好大的决心听夏初的话,趁活着的时候把她远远推开,推给更合适的人。 但那个人怎么能叫她哭,他那么宝贝的女孩子,谁有资格叫她哭? 他的手指颤抖,不敢触碰她的脸颊,只能接住滑过她颚尖的泪水。 近似乎本能的,他将手指放在唇边,吮尽上面的泪。 不够,还不够,想要更多…… 他终于低下头,吻住童琪的唇。 19.第十九章 男人的吻突兀地落下来, 霸道凶狠又缠绵悱恻。 他在吮吸她的嘴唇,吮着吮着又觉得不够,开始用舌头去撬她的牙齿。 浓浓的酒气蔓延在她的唇齿间, 导致童琪整个人都有点懵,等自己的舌头和他的纠缠在一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羞恼和狼狈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她合紧牙齿咬破他的嘴唇, 血腥味取代了酒气令她瞬间清醒, 然后卯足了力气在他的胸膛用力一推。 严穆喝了太多的酒, 本来就站立不稳,她这一推直将他推得向后倒去, 踉跄地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而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也顺势滑出, 碰到开关机的按键屏幕亮起。 锁屏上是一个十六七岁女孩儿的照片, 穿着十多年前那种丝毫显不出曲线的运动校服, 留着齐刘海儿扎马尾, 对着镜头傻乎乎地比“yeah”。 这是童琪高二时候的照片, 她自己的那份都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居然有人会不但留着, 还把它又拍下来当手机桌面…… “严穆……” 她本就被那个吻搅乱的心,彻彻底底地天翻地覆起来。 她捡起手机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是结束很多年了吗?” 放在平时, 严穆会找借口, 会顾盼他言, 会掩饰, 但今天酒精早就驱散理智占据上风,他盯着她的脸:“在我这里没结束,你结束你可以走,除非我死,否则我这里就不会结束。” 他这话说的不像如今有钱有颜的严大总裁,也不像曾经性情高冷的校霸校草,反而有几分像路边纠缠小姑娘的泼皮无赖。 童琪不确定他是不是喝醉了桌面随便换张口随便说,毕竟她一直听宋明骞说他周围女人很多,上过他床的女人更多。 而且她也亲眼见过他捧关鑫,为了捧关鑫买下她的小说版权。 “严穆,你喝多了,我给夏初打电话,让他来接你,等你酒醒了再说好吗?”她不能任他胡说了,她怕听多了会信。 可严穆就好像知道自己酒醒后不会有勇气说似的从她手里抢过手机,输入的开机密码赫然是她的生日,接着打开钱包,里面也只有她的照片。 他说:“是你,全是你,只有你。” 说到激动处扯下右手的手套,遍布伤痕的掌心纹刻着她的名字。 手机的密码和锁屏可以随时换,钱包里的照片也可以随时塞,但纹在身上的字做不得假,她捧着他伤痕累累动弹不得的右手不知所措,他已然站起身来,用能动的左手将她整个人圈在了属于他的领域。 “我的都是你的,所以你不用怕,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 他像是把这辈子的虔诚都用尽了:“我活着的时候没人能,我死了之后钱也都是你的,你看谁不顺眼就往死里砸,砸到你开心为止,我挣这么多钱,就是为了你以后不用和惹你不高兴的人讲道理。” 童琪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碰到身后的墙退无可退,他便将手肘抵在墙上垂眸看她。 被他注视着,童琪突然想起了很多过去曾被她忽略的东西。 比如她去夜店帮忙代驾的那次,夏初说他钱包和手机都喝丢了,他那么频繁地出去作出去玩,手机里又一定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怎么会随随便便地丢呢? 比如她差点被刘凯源强迫的那次,怎么就会那么巧出现了关鑫,怎么那么巧关鑫又和刘凯源认识,关鑫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谁给她的勇气泼刘凯源一脸酒? 童琪后来和关鑫并非一点联系都没有,但当她旁敲侧击地问她和严穆的关系时,关鑫再不像一开始炎夏碰面那样任由她遐想,而是生怕她产生什么误解似的一再矢口否认,只不过那时她以为是严穆出于某种原因不想公开,关鑫和他也没进展到可以公开的程度。 她抬起头看严穆,不知道是多少酒的作用,他终于褪去了层层伪装,醉眼朦胧盯着她笑的样子像个大傻逼。 真他妈是傻逼。 她又把他推开:“你是不是有病!喜欢我当年为什么甩了我!你甩完了发现还喜欢我就不会把我追回来?我等了你十二年,我看着你越走越远,我越来越配不上你,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不敢去打扰你的生活,我发现我还是只喜欢你都做好就那么看着你孤独终老的准备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严穆颓然地靠在墙上,看到她哭,想去替她擦眼泪,又不敢。 半晌,他凄凄惨惨地笑了:“是我不配。” 十八岁的时候,他母亲因为抑郁症自杀,他恨极了那个抛弃母亲却害母亲想了半辈子的男人,也恨极了那个插足母亲婚姻的继母,他在母亲墓前立誓一定会让严天华和叶娟付出代价。 可那时他才十八岁,与严家断绝关系后一无所有,他能拖着她一起受苦吗? 他为什么会选中戏,因为他觉得娱乐圈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来钱最快,后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真的靠捧红夏初赚到了第一桶金。 那时他对未来还是抱有期望的,他想,如果等他复仇严家成功后她还心无所属,那他说什么也要把她追回来,所以他才拼了命赚钱,想赶在她对他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逝前结束一切。 结果他真的在28岁那年结束了一切,却也成了个连生活自理都成问题的残废。 他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摆在她面前,可他再也不是那个最好的人。 意识到自己永远没资格碰她了,他才恍然这辈子是彻底毁了。 他不只一次想到死,自杀会引起她怀疑就抽烟喝酒往死作,但老天爷像和他开玩笑一样,好多次快死了又好多次被救回来。进医院进到麻木时他就决定,要用剩下的时间挣足够多的钱,因为他知道在这个社会资本有多重要,他要把他的女孩儿捧得高高的,任何人都不可欺。 童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说到最后他失了力一般将头抵在她颈窝上,三十岁的男人依靠着她的模样像个脆弱的孩子。 她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发,触手的地方都是冰凉的冷汗。 “严穆。”她支撑着他站直,“你是不是又难受了?” “嗯。”他好像终于不再逞强了,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交给她,任由她带回家里,帮他擦干额头上的汗,扶他躺在床上。 童琪在他身上摸到了胃药,上面都是英文她看得一知半解,只能一边烧热水一边百度用法和用量,然后叫上面的副作用吓得心惊。 他的胃病是有多严重才会吃副作用这么大的药? 还有刚才她抱他的时候,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她撑着他走都费不了多少力,离开她的十二年,他到底多亏待自己才会把身体糟蹋成这样。 童琪把烧开的热水兑到合适的水温端到床边,轻轻摇了摇床上好像已经昏睡过去的男人。 “我在锅里煮了粥,你先喝点水缓一缓,待会儿粥熬好我们把粥喝了再吃药。” 她像哄小孩子一样放缓了语气,严穆也听话地喝了水,可水只喝了半杯就全呕了出来,一开始呕的是水和酸,呕到后面竟然一口一口吐出的都是血。 童琪的妈妈是护士,她懂一些急救的常识,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超出了她能自己解决的范畴,忙拿出手机打120,理智地和医生叙述清楚情况后又打了夏初的电话。 夏初顾不得问严穆为什么会在她这儿,用他最快的速度把车开过来。 他到后不久,救护车也嗡嗡而至。 夏初以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童琪会吓呆,会不知所措,这是她高中那会儿给他留下的印象,他甚至怕真出了什么情况她会先崩溃,便想着自己跟车走把她留在家里。 但童琪没给他这个机会,她全程不哭不闹地帮医护人员把严穆抬上救护车,然后跟着车一路去医院,确认严穆被推进急救室又跑前跑后地办理住院手续,等该办的事情都办完才回到急救室外,坐在了走廊两侧的长椅上。 从夏初的角度望过去,她好像在低头看病历上的文字,可是肩膀一耸一耸,他强硬地掰过她的身体,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一个人能哭得多伤心? 夏初做了十二年演员,看过演过无数撕心裂肺的哭戏,可他还是被童琪的眼泪震撼住了,即使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 只有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眶里溢出来,凝尽了所有的恐惧和哀伤。 童琪抬起头来看他,问:“你都知道,是不是?” 20.第二十章 【二合一第一章】 夏初被童琪直白的问法问得避无可避。 他看她送严穆来, 又看到严穆右手的手套不知所踪,就知道他兄弟藏匿十二年的心思终于瞒不住了。可他没想到那么爱哭的童琪被医生吓唬一通后还会理智健在地问他问题。 他突然意识到,可能他不够了解童琪, 严穆也不够了解童琪,他们一直以为她需要安稳的生活和一心一意的呵护,可真出了事,她哭归哭, 却会哭着把所有事情处理好。 这要是十二年前, 他大概都会劝劝他们别分手, 钱没有两个人可以一起想办法赚,但严穆如今已经这样了, 刚才医生甚至下了最后通碟说他再作下去不超过三年好活, 童琪的一辈子这么长, 严穆注定只能是个过客。 于是夏初推心置腹地和她说:“我是知道他对你贼心不死, 但贼心不死还忍着不碰你算他这辈子做过最有良心的一件事, 他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全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你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你现在再和他纠缠也没有意义, 不如安心拿着他的钱嫁你的宋老三。” 果然童琪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哭到一半意识更清楚地问了夏初第二个问题:“他一开始不帮宋明骞是不是因为我, 后来又决定帮宋明骞是不是也因为我?” 夏初快给童琪跪了, 他发现别人是越哭越把脑袋哭成一团浆糊, 童琪不一样, 她哭好像是把脑袋里的水控干了一样, 越哭思路越清晰,反倒是看她哭的人会看得心软,然后再也说不出哄她糊弄她的话。 他现在甚至有点理解严穆为什么当初分手会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编出来,他不喜欢童琪都不太忍心对着她湿漉漉的鹿眼说谎,严穆那么喜欢童琪,怕不是她一扁嘴眼底一红,别说分手,他的命都全要给她了。 该知道的她都知道得差不离,剩下的细枝末节没有遮掩的必要,夏初叹了口气:“他现在活是为你活,死也会为你死,你说呢?” 童琪抹眼泪的手把整张脸都抹花了,愤愤地骂:“他丫的就是个傻逼!你高考总分不超过一百都爱□□业双丰收,他天天把你当智障耍居然混得还不如你。” 夏初:“……”他语文才25分理解能力比较差,谁来告诉他童琪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夸他? 在急救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严穆总算被推出来送进病房,主治医生应该和夏初还有严穆很熟,也了解和夏初说什么他都听不懂,听懂了下次也一样拿严穆没办法,这次直接转向童琪。 “胃镜的结果都在这儿,得多亏送过来及时,差一点胃穿孔。他的身体状况你翻翻之前的病历就能了解得差不多,贫血,胳膊,腿,肋骨,很多地方都骨折过,右侧全肺摘除,外科那边胸廓改形和拆除钢板的手术都不敢给他做,我这边不可能给他开腹,开了也撑不过去,真到胃穿孔那一步只能等死。” 童琪没再当着医生的面哭,只是抱着沉甸甸的病历向医生询问他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和需要注意的问题。 夏初在外面等,看他们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童琪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直接进了严穆的病房。 “我在这里陪着就行了,你老婆刚才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说你闺女找不到爸爸又哭了,你回去哄她吧。” 夏初刚才是避开童琪接了一个他老婆的电话,但不是因为夏宝贝哭了,是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和他老婆影后顾亦晗的朋友,严穆这次的情况太危险,院长已经警告过他和严穆太多次,现在是通知顾亦晗人救不回来不是他们医院不尽力,而是面对毫无求生欲的病人,医院尽力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顾亦晗打来电话问严穆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院长的态度会像通知家属准备后事一样。 夏初只能实话实说:“不是像,就是通知家属准备后事。估计他这辈子要干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帮宋明骞铲平宋家那几根葱,凭他的本事充其量用一年,等这件事也做完他肯定受不了亲眼看童童嫁给别人,他又是遗嘱又是财产分配的那么多破事,咱们也是时候该早做准备。” 然后他心情有点复杂地站在病房门口,看到病房里的童琪正弯腰站在严穆的病床旁边,调整枕头的位置让他躺得稍微舒服一点。 夏初想到她现在和宋明骞的关系,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女朋友这么照顾前男友都会觉得自己头上青青草,刚琢磨是不是应该开口让她回去,没想到自己先被下了逐客令。 隐隐的,他觉得这个情况不太对。 “童童,你不能这样,你想想宋明骞,严穆喜欢你宋明骞也喜欢你啊,而且你都答应人家了,你现在对严穆这么好宋明骞看到得怎么想……” 夏初长着一张比女孩子还精致漂亮的脸,急起来嗓门可不小,严穆本来就睡得不怎么踏实,童琪怕他被吵到,不禁皱了眉:“这里是医院,你小点声行不行?” 夏初急坏了,一想到童琪留下来的后果不但小点声行,萝莉音和雷佳音都行了,他深吸一口气,刚要拿出毕生演技开腔,童琪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先听她说。 “首先我和宋明骞没在一起过,其次我和他也没可能,我今天刚刚和他摊牌过了。鉴于摊牌的过程不太愉快,以后大概连朋友都做不成。”说到这里,童琪停顿一下,给夏初一个消化的时间,又继续说道,“我心里总有个人放不下,也不能耽误人家吧。我摊牌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反正这辈子喜欢不上别人,就孤独终老不祸害任何人算了,结果你说巧不巧,某个罪魁祸首自己送上门来。” “想让我放下他,他活着的时候估计不可能,反正医生说他至多三年好活,我们都纠缠十二年了不差凑个整,等他死了可以再试试看。” 夏初像是被她的话震惊了一样,他本来以为童琪过去之所以忘不掉严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十二年来她身边的男人都不如严穆,现在出现了一个把严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宋明骞,她没有理由不接受。 可是他听到童琪说她在这次遇到严穆前就已经拒绝了宋明骞…… 见夏初愣住了,童琪又问:“你走还是我走?” 夏初吸吸鼻子:“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走呗,不过我估计等他明早醒了你能把他吓个半死,所以我明天还得来。” 童琪点点头:“行,有你在做个见证正好,省得他再什么都不敢承认弄得和我霸王硬上弓一样。” …… 童琪确实很了解严穆,当他第二天在病床上悠悠转醒,看到趴在他床边的童琪,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眼花出现幻觉了。 闭了两次眼睛又睁开,床边的女孩儿还在,自己右手的手套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昨晚失落的记忆才开始影影绰绰地回笼。 说过什么记不太清,只记得他凶狠地把她按在墙上亲。 他居然真的干出了借着酒劲儿亲她的事! 嘴唇上好像还带着意犹未尽的触感,严穆失措地从床上坐起来,左手还埋着针,扯动得点滴架“哗啦”一声。 童琪本来就睡得很浅,严穆还打着吊针,她哪敢睡死,顶多是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严穆一动她就醒了,但来不及制止,这个职业作死的二货就扯滚了针头,暗红的血沿着针管抽上去也不知道叫痛,只跟见鬼了似的看着她的脸。 童琪的妈妈是护士,处理胃出血没办法,处理滚针从小见到大。 她急忙按住他手背的血管把针拔下来,因为贫血,他凝血肯定比正常人慢,童琪用棉花按了一分钟才敢松懈力道,却仍然捧着那只手心疼得不行:“你乱动什么啊,左手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似曾相识的对话……高中时他每次有哪里受伤又不听她的话静养扯动伤口,她都会心疼地责备他。 自从父亲出轨同母亲离婚,严穆几乎忘记了怎么笑,直到认识她和她谈恋爱,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在他的伤口上呼气,说些“痛痛飞走”之类幼稚的话,他总能真心实意地笑出来,然后反过来被她骂“傻不傻”。 现在她捧着他的手,手上的温度清晰地沿着二人接触的皮肤传过来,一直蒸到了他的脸上,红透了耳朵尖。 然而他面前的女孩儿并没有意识到他努力压抑的情绪,兀自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嫩白的小圆脸上扫下一排阴影,扫得他整颗心都跟着发颤。 如果他右手可以动的话,他真想像高中时那样揉揉她的头发,但如今他整条右臂和死了一样连抬都抬不起来,好像在不停告诫他早已失去了拥她入怀的资格。 “喂喂,爹你现在想什么都写脸上了。”夏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童琪闻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严穆眼睛里没来得及散去的痛惜。 可没待她对此做出反应,又听夏初说:“童童你看,我早就和你说这个人是变态,会对初恋产生‘可爱,想日,但我只有三分钟所以好苦恼’想法的人果然是个变态吧!” 【二合一第二章】 童琪:“……” 严穆:“……夏初,我特么爆过你菊花吗你连我几分钟都知道?” 夏初立刻哀嚎:“你能不能别说的和你没爆过我我就爆过你一样,我只喜欢我媳妇的36d,你不也说好了为童童的32a守身如玉吗?” 童琪:“……”要不是他谎报她的罩杯还说的和真的一样,她真的差点信了他说严穆只有三分钟的前半句。 不过夏初这一闹,那点伤感的氛围彻底消失殆尽,童琪也发现了夏初怀里还抱着个粉团子一样的小姑娘。 按理说像这么小的孩子都肉肉的五官长不开,但眼前的小姑娘是个例外,真的能看出很像夏初,夏初那张脸长在他自己身上都祸国殃民得不像男人,可想而知长得像他的闺女得粉雕玉琢成什么样。 童琪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有点想接过来抱抱,没想到夏初直接把夏宝贝放在严穆的病床上,让她自己爬着向严穆伸出手,奶声奶气地叫“干爹”。 这是夏初的惯用伎俩,一旦他做了什么在严穆看来得把他送出去潜规则才解气的事就关门放夏宝贝。 严穆能为难夏宝贝的爹却不忍心为难夏宝贝,最后还能耐下性子来哄一会儿。今天也是如此,他把手指递给夏宝贝玩,夏初趁机把童琪叫了出去。 夏初问:“昨天院长和你说清楚了吗?你真想好了吗?” 童琪倒是一点都不纠结:“不就是三年的问题吗?他说过我听得明白,三年就三年,足够了。” 夏初觉得她还没懂,抓心挠肝地还要开口,就见童琪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三年后任何结果我都接受。” 夏初又忽然觉得她什么都懂了。 他们两个回到病房的时候严穆还在漫不经心地逗夏宝贝玩,好像是把整个人的棱角都收敛起来一样,安静乖顺得完全没有平时翻来覆去折腾夏初的样子。 夏宝贝也懂事地抓着他的手指不吵不闹,一岁半的小姑娘已经开始明白干爹要经常来这个她只有打疫苗才会光顾的地方,她每次那么痛,干爹也一定会痛,所以她会好好听话不吵到干爹。 不过她其实还是想要干爹抱,因为干爹不像爸爸,爸爸只喜欢抱妈妈,抱起她的时候完全没有抱妈妈笑得开心。 小姑娘刚刚有点失落,就让人托着小屁股抱起来,童琪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好,从严穆的角度望过去,女孩子怀里还抱着个更小的女孩子,两个人四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瞧,连眼神都有点像。 ……严穆怕他再这么被刺激下去,很快就会真的变成夏初所谓的变态。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确实很有先见之明,因为夏宝贝在童琪身上发现了和自家妈咪身上的粮食一样的东西,小胖手护食一样地拍在童琪胸前,然后耀武扬威地回头看干爹,还得意地按了按。 严穆:“……”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薄,童琪又只穿了一件白t恤,宽松款的t恤平时看不出什么曲线,却能把凹下去又弹起来的卓越弹力表现得一清二楚。 严穆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去你娘的夏初,童琪这才不是32a,绝对不是! …… 为了不一口气给他太大的刺激,夏初任凭夏宝贝按了一会儿就把她抱了回来,然后很正式地通知了严穆一件事:“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结婚之后老子和你在外面不清不楚了两年,现在想通媳妇还是原配的好,更何况孩子都生了,现在咱俩情断义绝,你好自为之,我回归家庭去了。” 影帝不愧是影帝,生生把纯纯的兄弟情演绎出了几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味道,而且还是一出涉及家庭伦理的旷世大戏,其中严穆的定位大概是明知道对方有家庭还不抛弃不放弃锲而不舍勾引人家男主人的磨人小妖精…… 严穆的脸色有点黑:“你什么意思?” 夏初揉揉夏宝贝的头发,满脸的理所当然:“没什么意思,就是我给你找到下家了呗,具体的你让童童和你说,反正我觉得对于没几天好活的你来说是件好事。” 于是在夏初的见(tianyou)证(jiacu)下,童琪先是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然后顺便讲了一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既然我们都纠缠了十二年,不差加三年凑个整,我是觉得过去那种走到哪让人跟到哪,十几个狗仔靠我吃饭的日子压力挺大的,所以我以后就在你眼前晃,你看着我就行了,你手底下那些人可以都让他们撤了。” 严穆恶狠狠地瞪着夏初,像是想说,你怎么什么都和童琪说,当我不要面子的? 夏初若无其事地把闺女的头发扎成两个凉快的小啾啾,然而深深低下去的头和忍不住翘起的唇角无一不在说明他此时此刻憋笑憋得很辛苦。 严穆只能再转向童琪,可惜他对她完全没办法凶恶,看到她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他就摆不出凶狠的样子。 “你看夏初也没用,应该看我啊,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昨天的话都是扯淡,你一点都不喜欢我,让我滚,我就和过去一样滚得远远的,再不纠缠你。” 就算她开口的样子像个诡计得逞的小恶魔。 “我……”那种话他怎么说得出来,噎了好半天才让语气强硬一点,“我喜不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句话正中童琪下怀:“那我在不在你眼前晃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们互不干涉。” 这下夏初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气得严穆拿床边柜上的点滴袋扔他。 夏初应该是这两年没少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砸,轻车熟路地把点滴袋接下来:“你还砸我?行,往后咱俩各不相干,宝贝走,咱们回家,别碍着你干爹谈情说爱的路。” 他说完真的抱着夏宝贝走了,走之前还十分体贴地带上了门。 他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只剩下了童琪和严穆,气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尴尬下来。 半晌,童琪出去向护士要了张热毛巾,然后又回到病房,不由分说地拉过他因为滚针肿起来的左手,把毛巾放在上面轻轻敷。 严穆知道自己不该贪恋这份温柔,可看着她半跪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帮他热敷,他居然舍不得抽回手,只能任凭她拉着,无可奈何地和她讲道理。 “童童,”这个称呼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叫过了,“我承认我喜欢你,甚至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继续和我不清不楚,你得找一个能照顾你陪你一辈子的人。” 童琪默不作声地听他说完,然后发觉毛巾的这一面有些凉了,便给毛巾翻了个面又贴在他手背上:“你说的我都知道,还有吗,你继续说。” 她这副“你想说什么说什么,我该怎么做还怎么做”的模样让严穆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恰好童琪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来电提示亮着宋明骞的名字。 童琪发觉严穆手臂上的肌肉突然绷紧,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这二货嘴上说着祝你幸福要放手,等她真位于放手边缘,他又比谁都舍不得。 童琪当着他的面接通电话,漫不经心地望了严穆一眼,按下免提的按钮。 宋明骞焦急的声音一下子传了出来:“小姐姐,我昨天是太着急了,才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严总愿意给我投资我感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希望他有什么不测。我只是太喜欢你,我不介意等……” 他不知道还要说多久,童琪探了探毛巾的温度,发现两面都要凉了,便打断了他的话:“你其实没必要道歉,因为我也是昨天刚刚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严穆他至多还有三年好活。不过你也不用等我了,我和他又搅和到一起去了,不多说了我在他床上呢,你别因为我把你自己耽误了。” 宋明骞:“……” 严穆:“……” 虽然童琪这么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错。 几不可见的,严穆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不成想童琪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女孩子突兀地凑到他面前,长长的睫毛几乎要刷到他脸上。 她笑弯眼的模样像一只促狭的小猫:“亲耳听到我拒绝他,你开不开心?” 21.第二十一章 突如其来, 她整个人都欺身上来,一条腿抵在病床边,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脸对着脸。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 近得严穆几乎可以感受到她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和声带丝丝缕缕的震颤,再一低头,宽大t恤的领口因为重力自然敞开,他忍不住拿眼睛瞄——果然不是a, 比a大多了。 童琪其实不会勾引人, 她一个除了严穆没交过男朋友的清白大姑娘上哪学怎么勾引人, 她现在这点招数还得益于昨晚影帝大大的恶补。 不过影帝大大补到一半就绝望了,最后生无可恋地告诉她, 体位和语气都不重要, 你往上贴就行, 妈呀你可别和其他人说你是我教的, 砸我影帝招牌。 看夏初这副你再靠近我我就去死的模样, 童琪以为自己在演戏这方面领悟力很差, 可如今当实施人换成严穆,她真的一贴上去对方就僵住了, 她又觉得可能只是演练的效果不好,实践起来她还比较有天赋。 于是她又往更近了贴了贴, 几乎把自己的唇送到严穆唇下。 严穆差一点□□熏心地又吻下去, 幸好及时控制住自己悬崖勒马。 身后就是床头他后退不了, 只能往旁边躲, 结果忘记了他本身所在的地方就是床边, 一不小心就和童琪一起从床上跌了下去。 几乎是本能的,他左手揽住了童琪的腰,确保她只会摔在他身上,不会跌疼了她。 结果童琪果然稳稳压在了他身上,她上他下的姿势,但凡进来一个人都会想歪他们之前干了些什么。 “砰”的一声,真的有人进来连门都不敲,推门就进。 第一眼,那人看到床上没人,地上倒有两个明显干的不是正经事的人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踏都没踏进来就把门关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他退出去发现病房号没错,又一次把门推开,看清地上那两个人的脸,意识到自己真的没走错,只是病房里的人超出了他的认知。 “靠,夏初说不让我来,来了可能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我还不信,严穆,你原来……这么禽兽的吗?” 来的人是平时最常和严穆还有夏初混在一起的徐朗,他不像夏初那么了解严穆和童琪的过往,只知道严穆有个念念不忘十二年的初恋,可眼前的女孩儿还是大学生吧,二十一二?十二年前……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他那个眼神一看就是想歪了,要不是身上还压着童琪,严穆一准把他踹出去。 不过童琪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在外人面前做些引起误会的举动,急忙从严穆身上翻下来,她起身之后严穆也从地上站起来。 “刚才我下床床下轱辘不稳,她拉我也没拉住。” 严穆如是解释,话都说出口了和徐朗一起看向床腿,发现床腿上根本没轱辘,补充一句:“没轱辘也可以不稳。” 童琪在一旁拼命点头,似乎这样能增加严穆扯淡的可信度一样。 这两个人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徐朗也只能装作自己瞎,什么都没看到。 而且比起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饱经情场的徐二少其实更好奇童琪这个人,得有什么魔力能让身边不间断有女人送上门的严大总裁守身如玉十二年。 “小妹妹多大了呀?”徐朗贱兮兮地坐在童琪身边,那模样和他平时在夜店勾搭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模一样。 童琪知道他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当着严穆的面表现出来,顺着他的意思说了句“十九”,然后琢磨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又补充一句“再加十,我高中和夏初一个班的”。 徐朗恍然大悟状:“那你们班风水不错,夏初也三十岁还长得像个小姑娘似的,你们班像你们这么好看的女生还有没有剩,有的话给我介绍介绍。” 童琪被人夸好看还挺开心的:“我这种一抓一把,夏初那种天上地下独此一份,你这区间范围有点大,不太好介绍。” 徐朗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严穆,你家的小姑娘有意思,你真不要了?真不要别便宜宋老三,我追追看。” 徐朗和严穆不一样,严穆是因为有钱有颜又没听说他有固定女朋友所以被人很多人猜测爬过他床的女人比比皆是,徐朗是真的交过很多女朋友,甚至网上有人说他是网红收割机,标准的富二代纨绔嘴脸。 就算知道他是开玩笑,严穆也不能忍有人这么和童琪说话,俊俏清冷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你再说一遍试试。” 再有钱都怕不要命的,更何况严穆不要命不是一天两天,徐朗立刻见好就收:“不敢不敢。” 话音一转,他没忘记今天的主要任务,他是来避免严穆的倔劲儿上来再把人家女孩儿气跑了的。 于是他开始兢兢业业地给严穆草痴情人设。 “童琪是吧,我和你说,你别看严穆总和我们一起玩,他出去玩都不碰姑娘的,谁把姑娘往他怀里送他和谁急。” “他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人陪他喝酒,心情不好也不是因为别的,你每次出去相亲他都能把他自己喝个半死。” “你别听他说那些你幸福就好之类的鬼话,你要真和哪个男的结婚,他能死在你婚礼的前一天,让你记他一辈子。” 童琪听得津津有味:“好可怕啊,怨气这么重,怪不得我和他分手后桃花运一直烂,连只公猫碰到我都绕道走。” 徐朗一拍大腿:“可不是。不过你也得理解他,他就是自卑,觉得自己残废配不上你了。话说回来,小童童你真不介意他是个残废啊,可能生活都不能自理那种。” 童琪漫不经心地望了严穆一眼,发现他虽然表面上破罐破摔地任徐朗胡说,实际上一直关注这边的动静呢,便弯起唇角,笑出两个小酒窝:“嗯……不介意呀,他要是惹我不高兴我就能把他按地下揍到爽这点还让人挺有安全感的。” 徐朗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笑够了把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小童童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可以吗?” 童琪眨眨眼,从善如流地又说了一遍,徐朗转头就把这段录音发到了一个名为“严哥今天追回初恋了吗”的微信群里,配文字:来见过我们小嫂子。 群里正是那些平日和严穆混在一起的纨绔,一个个夜生活丰富白天游手好闲,录音一发出去群里瞬间一片666刷屏。 最后还是夏初一句话叫停了众人:这么大喜的日子来个人发红包,想要switch游戏机媳妇不给买,刚得罪了严穆指望不上他。 switch主机价钱不到两千,群里没人差这两千块,但大家还是在统一沉默三十秒后,由群主做主把他踢了。= = 废话,大家还得来看小嫂子呢,看小嫂子不得准备点见面礼,哪有闲钱花在他身上。 接下来几天,童琪每天来严穆的病房都会见到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纨绔富二代,对她的称呼清一色是“小嫂子”。 徐朗对此的解释是严穆在里面年纪不是最大,但他们这一群凡人都得仰仗他神仙赚钱,虽然他们也搞不明白严穆为什么不喜欢和那些真正的精英一起玩,而是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 童琪大多数时间都安静地听他们或真或假地讲严穆的这些年,他们走后也会给严穆送送饭把笔记本拿到病房里码码字,除了第一天的突然靠近,她好像突然又不急着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了。 这样友达之上,恋人未满的相处模式反而让严穆没办法说出明确拒绝的话,只能任她照顾任她陪伴,任她天天露着雪白的一截小腿在他眼前晃。 “这里网不好,你要写作的话家里环境会更好些。” 他想啊想,总算想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可惜童琪并不买他的账。 “需要的资料我前期都查好了,大纲也都写完了,现在就是填剧情,我在家网速快会忍不住网购看电影刷微博,在这里写东西环境挺好。” 说到这里,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乌黑的眼睛亮晶晶地映着他:“那个02309891是不是你?” 严穆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 “一个累计给我砸了十多万霸王票的土豪读者,过去我以为马甲是随机数,后来发现是我生日倒过来,之前我每次更新都过来给我砸深水,就是这篇没砸,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严穆避开她的注视,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拿宋明骞做男主角原型,他不高兴。 被识破了马甲的严大总裁变得恹恹的,赌气一样拿过手机:“这篇忘了,我现在砸。” 童琪就是逗逗他,哪里会真让他违心砸,急忙过去把他的手机抢下来:“是不是傻,我在你对面你给我砸霸王票,就你钱多不在乎网站扣一半,你钱多不能直接给我打钱?” 为了不再被抢回去,她抢过手机之后又连滚带爬地翻腾下床,警惕地抱着手机要跑的模样像一只宝贝自己胡萝卜的小兔子。 真特么要命,严穆想,可爱得他有点头晕。 鬼使神差地,他扯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在了床上,让她跑不远也逃不掉:“你不是说不喜欢我拿钱砸你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越来越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脖子最敏感的部位。 童琪是设想过仗着他身体不好把他霸王硬上弓,也设想过他废了一只手真来硬的自己绝对能把他按在地上日到哭,一不小心就忘了他好歹是个比她高很多力气大很多的男人,而且听徐朗他们说,他就是在废了一只手的情况下把刘凯源揍得哭着喊着叫爸爸。 他一靠近,她的脑袋里全是浆糊:“那那那……那是过去,你既然遗嘱都写的我的名,就相当于你拿所有钱包养我三年,所所所……所以我躺平任你砸。来吧,尽管拿钱砸,我我我……有骨气,反抗一下算我输!” 22.第二十二章 她嘴上说的是躺平任砸, 姿势摆得和躺平任……任那什么一样。 这个动作真的有点刺激, 严穆是个男人,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压抑住作为男人的本能。 半晌,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腕,从她身上翻下来。 “以后别闹了,我不可能动你。” 他这话说得好像是童琪刚才故意勾引他未遂, 但明明是他主动扑过来,她就是想单纯地抢个手机而已。 女孩子像是一下子失去兴致一般把手机扔还给他, 坐在一旁椅子上敲击键盘的样子委屈巴巴的。 严穆忍不住偷偷看她,越看越觉得自己真是变态, 居然连她委屈的模样都认为可爱,不过这个念头只稍纵即逝,等他回过神来,还是不想她委屈。 “对不起, 刚才是我没控制住, 不是你的错。” 他似乎措辞了好久,才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却仍然在她回望他时心虚了一下, 不自在地避开她的视线。 那一瞬间,童琪突然有一种眼前的男人很可怜的错觉,然后她再一想, 好像也并不是错觉。 他才三十岁, 可是已经被这一身伤病折磨得万劫不复, 连喜欢的人都不敢碰不敢在一起。 确实很可怜,可怜得她有点想抱抱他,当然是在他允许的情况下。 她把笔记本电脑搬到一边,没穿拖鞋,赤脚来到他床边。 “抱抱我。”她对他张开手臂,“抱抱我,我就原谅你。” 没等他答复,她突然在他身边坐下,双手环住他的腰,还把头靠在他锁骨的地方蹭了蹭。 严穆整个人都僵住了,左手差一点顺势扣在她腰上,最终却只是虚虚一环,咬了咬唇,还是落下去。 …… 当天晚上童琪回家后,收到了一条来自严穆的微信。 他说,童童,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过去是我的错,我一直没做好放手的准备才会对你身边的男人抱有敌意,以后再不会了。只要你喜欢,只要你认为幸福,不管他有没有钱,够不够优秀我都会祝福你。 童琪听到微信提示音时正在煮粥,她问过医生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医生给的建议是可以吃东西后从粥开始,她就买来各式各样的食谱煮些养胃又有营养的粥,现在严穆的三餐都是她来做的。 她在锁屏的页面瞧见严穆的名字在亮,在围裙上擦擦手,给屏幕解锁后瞧见这一条消息。 她想了想给严穆回:我现在是有个喜欢的人,但是他一点都不优秀,长得也就那么回事,还特别拧巴,虽然有点钱,可好像穷得只剩这点钱,他自己一个人的话就把生活过得一团糟,所以只能拖累我照顾他,虽然照顾他也挺开心的,可以吗? 那边的严穆似乎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回了一句“可以,你开心就好”。 童琪能想象的到他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把早就打好的文字按下发送键。 ——那你说好了就别后悔,我喜欢的大傻子叫严穆,真的只有上镜让镜头一扩才能看,平时抱着都觉得胳得慌。有点钱归有点钱,不过饮食起居各方面都需要我照顾,要不是照顾他开心,谁稀罕他那些破钱? 这次严穆正在输入了好几次都没回出什么,童琪也没指望他回,舀出一勺粥看里面的米都熟了,便把切好的鱼片加进去,伸长勺进去慢慢搅匀。 这和严穆料想的剧情不一样,他之前任凭夏初徐朗他们胡说,又任凭她在他眼前晃,很大程度上想的是她过去不了解他身体的具体情况,所以才会凭借那点没来得及消逝的喜欢做出要陪他到死的决定。 他不怪她,因为他一直习惯以强者的姿态示人,比起被人嫉妒眼红,他更怕被人同情,他甚至想只有他强一点,才能把那些不配又喜欢缠在她身边的男人吓走。 那是他过去的自私,让她错误地以为他确实比其他人优秀,可事实上他才是最不配的那个人。 现在他真的怕耽误她,已经豁出去暴露最不堪的一面给她看,可是为什么,她会表现得好像一点都不介意这副他连自己都嫌弃的身体…… 他一只手弄不好的扣子她会帮他扣好;他习惯用牙齿咬开的瓶盖会被她抢过来拧开,放在一边留着她来喝,然后换给他一杯温度正好的水;甚至刚开始能吃东西的那几天他基本吃什么吐什么,她都会一声不响地给他拍背,然后丝毫不气馁地下一顿继续变着法给他做东西吃。 最要命的是让她这么养了一个星期,他居然当真吃进去东西很少想吐了,这在过去几乎是从未有过的。 连主治医生在看了他的各项检测指标后也说他因为胃出血进过医院这么多次,这次可以说是恢复得最好的一次。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过去他进医院都是他想怎样就怎样,吃东西吐就不吃,干脆靠打营养液过活,等到营养液也打腻了直接闹着出院,谁拦一下他和谁急,出院之后马不停蹄地继续作。 “本来照你原来的作法,我们都觉得你至多还有三年好活,现在看来那位童童小姐要是一直待在你身边,没准还能给你续几年。” 主治医生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严穆却让他吓到了。 耽误她三年已经是他不想面对的局面了,真要续几年不是要耽误更久? 计划完全被打乱加上今天险些让他破功的拥抱,更坚定了严穆不能继续这样下去的决心。 他想,大概出院就好了吧,等他出院回家,继续回归过去白天人模狗样地赚钱晚上和狐朋狗友鬼混的日子,她就算想来制止也找不到人。 不得不说严穆还是想得太简单。 出院的时间他没告诉童琪,出院那天果然也没见到童琪过来,就是负责送他回家的夏初这次破天荒地只把他放在小区门口,然后便一溜烟地跑得没影。 严穆住的地方很偏(第二章),主要是因为高中的时候爱好文艺的小姑娘有一次非拉着他到这附近一个依山建的公园看日出,日出很美,她扯着他的手说以后如果他们有家一定要把房子买在这座公园附近,没事就来看看日出,多好。 后来北京周边的山越开发越多,各式各样的山峰公园也如雨后春笋,有环境更好的,有交通更便利的,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可严穆还是无论换多少次房子都把地址选在这周围,即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心里的那个人永远不可能住进来…… 快走到自己家那栋别墅的时候,严穆呼出一口气,将不切实际的幻想呼出大脑,一抬头,却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只见他家的门四敞大开,穿着统一制服的搬家公司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往里面搬东西。 严穆又一次受到了惊吓,尤其是看清那个兴致勃勃指挥搬家的女孩儿是童琪之后。 “你回来了呀!”童琪也瞧见他了,笑盈盈地迎过来,“比我预料的快,那你得等一会儿了,东西很快就搬完。” 她的语气,自然得就好像搬家这件事是他们共同决定早有计划的一样…… “童童,”他把她扯到一边,不知是第几次说这句话,“咱们不闹了行不行?” 她怎么能搬来和他一起住,他出门被拍都不新鲜了,万一哪次拍到她,天知道那些为了博眼球炒作无下限的公众号会怎么写。 到时候就算他能用钱压下这些通稿,可别管他能不能忍住不对她做什么,和他同居过的事实都抹不掉,这些事传出去,她还能嫁个平平凡凡的好人收获一份简简单单的幸福吗? “谁告诉你的门锁密码?夏初?”他回味过来,总算明白了夏初刚才为什么溜那么快,因为怕溜得慢了被抓回来,非得让他扒下一层皮。 童琪眨眨眼,好像他生气的样子一点都吓不到她:“夏初哪敢,我生日咱俩在一起的纪念日我手机号,我挨个试的呀!” 严穆有点后悔有一次喝多把她手机尾号设成了密码,这串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数字对于其他人来说无从破解,却拦不住也挡不住她,只要她想,就可以随时踏入他的领地。 她对此还振振有词:“你说了你死后遗产都是我的,这套房子也是,所以我现在就要住。” “你不要想着搬去别处,你所有房本将来都得写我的名,我想住哪就住哪。” “去夏初徐朗他们家借住也别想了,你的情况他们都清楚,继续作继续浪没准哪天就会猝死,过去他们以为你无亲无故死了也不会怎么样,现在没有一个不怕你死他们家被我碰瓷。” “所以严穆,”她像是为了增添自己气势一样后退站上两阶台阶,还生生把纤腰叉成了一个“可给我牛掰坏了”的表情包,“你别逃了,你这辈子再也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严穆:“……” 好的,这么可爱犯规,所以你赢了。 23.第二十三章 被童琪叫来帮忙搬家的时蜜跟着导航把车开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吃可爱多长大的闺密正站在两阶台阶上摆出凶巴巴的样子叉着腰。 可站上两阶台阶也没比对面的男人高出多少,威慑力什么的更是基本为零, 至少男人的表情绝对不是害怕,而是……你这么可爱说什么都对。 童琪不是什么柔弱小软妹这点时蜜一直知道,但她隐隐觉得, 这位被业内奉为投资圣经商业奇才的严总, 面对童琪的时候和在公众面前展现的形象不一样, 和他私底下与人打交道和狐朋狗友鬼混的形象也不一样。 过去时蜜认为严穆不靠谱,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那次见过他真人后发现他和网上吹出的国民老公人设天差地别, 谈生意约在夜店,叫来陪同的朋友也是标准的游手好闲富二代。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那个富二代朋友撩骚起小姑娘满嘴骚话,他对此熟视无睹不说, 等时蜜强忍着不适和他谈了两句工作的事, 他还直接踢皮球一样把项目踢给身旁的朋友。 “回报率太低, 老子看不上,你投不投, 反正比你傻逼到拿钱买利率百分之五的理财强。” 富二代看看他又看看时蜜, 明显不对劲的眼神落在时蜜职业套装裙下的小腿上:“腿不错, 长得再好看点我就投了。” 严穆习以为常似的跟着轻佻笑, 让时蜜由衷地觉得童琪十几年的青春喂了狗。 要不是童琪后来拿自己的胸和她的腿赌咒发誓保证说的都是真的, 时蜜怎么也不会想到, 那种一直拿初恋当锁屏压钱包, 甚至还纹初恋名字在手心里的痴情行为会发生在严穆身上。 “你别被骗了, 他车祸之后从没在外人面前摘过手套,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纹的。”不过时蜜还是不放心,毕竟刘凯源那件事充分说明玩够的不一定是妹子,用于接盘的老实人也不一定是男人。 童琪用一句话打消了她的疑虑:“医生说了他至多还有三年好活,他骗我图什么,图色我怀疑他都没那个力气,图财他比我有钱得多,遗嘱都是我的名,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这话让时蜜有点没办法接,童琪大学毕业后全职在家写小说,没踏入过社会,时蜜生怕她受骗受欺负,虽然看如今这个情况,她也不太像受骗受欺负的样子。 严穆是真的拿她没办法,她非要住进来他能怎么办,他一样不敢对她说一句重话。 “你上次搬家装不下暂时放我家的东西我也给你拿过来了。”时蜜把后备箱的盖子打开,“真的全搬进去?” “对啊,以后我就住这儿了。”童琪没那么多顾虑,“小蜜,待会儿搬完了还得麻烦你帮我收拾收拾,他过去过的都不是人日子。” 其实没踏进严穆家的时候时蜜还不太懂不是人日子是什么意思,直到她看到硕大的别墅里真的只有主卧和书房里有东西,书房里的东西还不是书而是童琪送过他的每一件礼物和童琪的照片。 “……” 时蜜:“童童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觉得他是个变态。” 这真的是喜欢一个女孩儿吗?这种宅男搜集周边的方式就好像……他活着的意义只有童琪一样…… “他这厨房不会从搬进来就没用过吧,那他平时吃什么喝什么?” 时蜜彻底惊呆了,就算他右手残疾自己不能做饭,那么有钱不应该配几个保姆吗?都没开过火是什么情况。 童琪装作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谁知道,大概人家是神仙喝露水也能活……” 说到这里,时蜜却看到她眼圈红了,眨眨眼睛才没让眼底的雾气凝固掉下来,分明是心疼得不得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揉了揉发红的眼角:“没事,最近眼睛不太舒服,总容易掉眼泪。” 停顿一下,又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过去一直以为没有我他也会活得很好,没想到会是这样,所以我必须得回到他身边,不然他快活完这一辈子了,还没过过一天像样日子。” …… 童琪搬来的东西总算让这间房子有了点家的感觉,等家具和锅碗瓢盆都归位得差不多,她和时蜜又特意去了一趟超市买吃的和生活用品。 这期间严穆全程老老实实地坐在客厅,好像个被恶霸虏回山寨面对一窝土匪不知所措的小媳妇。 “中午想吃什么?”她们从超市回来已经中午了,童琪把该装冰箱的装冰箱,然后捧着个巧克力味的可爱多蛋筒坐到他身边,发现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冰淇淋立刻又戒备地离他远些,“这个不能给你吃,太凉了。” 严穆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他哪里是想吃她的冰淇淋,分明是她伸出舌头舔冰淇淋的样子太作孽……作孽到他险些压不住那些足够进扫黄打非办的想法。 他的左手握拳又松开:“你们吃吧,我有事要出去。” 顿了顿,续道:“晚上也不用等我,我今晚不回来。” 严穆是不可能和她住在一起的,没地方去大不了找酒店,反正就算他真去酒店,她也不可能冒充不正当服务人员往他门缝里塞小卡片。 但当他干净利落地上了平日厮混在一起的纨绔朋友的车,发现童琪自始至终都没拦他一下,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舒服。 这份不舒服让他作死欲空前爆棚,不顾自己刚出院的身体状况叫了一群人打算彻夜出去嗨。 现在还能被他叫出来的都是平时听他话没说的,像夏初徐朗之类的损友早把塑料兄弟情演绎到了极致,恨不得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微信也不回。 可惜这些听话的人是让他叫出来了,到头来五六个大老爷们居然生生在酒吧对着一桌子柠檬水和爆米花面面相觑。 “谁点的单?我来这里是喝柠檬水的吗?”严穆气得差点摔杯子,“我过去就教他这么玩的?” 剩下的人你推我我推你总算推出那个点单的哥们,他大学还没毕业,就是跟着他家哥哥出来见(dang)世(qiang)面的,让严穆一吼差点哭了:“严哥,对对对不起,啊对,初哥和徐哥刚才好像还在群里说过严哥胃不好不能喝酸的,我这就让服务员换温水。” 严穆:“……” 噎了好半天,他真的忍不住摔杯子了:“敢情一个个都听夏初和徐朗的,他俩给你们钱花还是我给你们钱花,我特么的说话不好使?” 小男孩儿让杯子砸地上的声音震得一哆嗦:“没……但初哥和徐哥说,要是不听话严哥家的小嫂子能把严哥您按地下揍,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严穆:“……” 合着童琪要把他按地下揍这件事已经全世界都知道了是吗? 喝酒喝不成,严穆决定不能让那两个罪魁祸首太好过,管别人要了手机给夏初和徐朗打电话,这次果然打得通,只不过夏初那边接电话的是他老婆。 影后顾亦晗一直看不惯严穆有事没事带夏初去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玩,过去好歹可怜严穆孤家寡人一个又活不了几天才把老公借给他,现在童琪照顾他有多无微不至不瞎的都看在眼里,她还会让夏初陪他作才怪。 “严老板,以后您别给夏初打电话了。”顾亦晗和他说话的语气很客气,客气得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明明白白,“我家夏初就喜欢在家给我洗衣做饭带孩子,业余时间拍拍戏挣多少钱也全给我,和您这种有家不回的不是一路人。还有他想要那个游戏机我已经给他买了,您用什么理由都不带把他勾出去的,不如省点力气等着回家被按地下揍。” 说完这些顾亦晗就把电话挂断了。 严穆也特么日了狗,再打给徐朗,徐朗倒是自己接的,可没等他发火,那边先很严肃正经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严穆你现在是不是在三里屯咱们常去的那家店?”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严穆不屑地“哼”一声:“当你爹我和你一样智障,你别想告诉童琪我在哪,你都找不着我,她更不可能知道。” 徐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为难:“啊……那还有个问题,我已经和小童童报了那家店的地址,她说不打扰你,就待在一楼大厅点杯橙汁等等你,有需要的话好接你一起回家,她真能把你按地下揍吧,要是真的应该挺安全的……” “靠,徐朗我□□妈!”徐朗还没说完,严穆就把手机摔回借他那个人的手里,“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外走,“谁驾照分多不怕扣,至少照120迈给我飙,半个小时内我要赶到三里屯。” 24.第二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对面的男人一身商务精英打扮, 带着一丝不苟的金丝眼镜, 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 他礼貌体贴地与童琪问话,才叫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对着喝空的咖啡杯发呆了好一会儿, 这在约会中实在是失礼的行为, 忙抬起头露出客气疏离的微笑。 “不用了,谢谢。” 伴随这句怎么听怎么尴尬, 每一个音节都透露着疲惫的话说出口,童琪的脚尖不自在地磨蹭了一下咖啡馆的地板,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就一时大意着了老妈的道, 应下这种劳心费力的相亲。 童琪今年二十九岁, 作为一个眼看要迈入三十大关的准大龄剩女,身边的同学朋友动作快的二胎都能打酱油了,慢的也都和对象谈婚论嫁。 只有她还跟入了定似的老姐一个, 不怪父母着急, 微信里各种相亲群加得比肯德基豪华午餐还丰盛,她眼前这位就是她母上从相亲群里勾搭上的某位阿姨家的儿子。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老一辈对抱孙子这件事的执念程度,她这边刚和爸妈说要为下本书取材去趟法国,那边老妈就能接上话:“你一个人去我和你爸多不放心,对了, 我前几天还听你李阿姨说她儿子要去巴黎出差,小伙子我见过照片, 一表人才, 让他带你逛逛, 不谈男女朋友交个普通朋友也好嘛。” 童琪是个写网文的, 和文字打了十多年交道,不可能揣摩不透妈妈的话外音。 说普通朋友无非是不想给她太大压力,像她这个年纪再给她介绍异性,哪个不是恨不得直接领证奔着结婚去的。 她对面的相亲对象可能一开始也是抱着应付父母的心态,在机场碰面的时候足足比约定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真见到她的面才转变态度,旁敲侧击打探到她一年的稿酬之后又转变了一下态度。 童琪的长相是那种所谓精英人士最喜欢的,一张显小的小圆脸,眼睛也圆圆的,五官精致,嘴角一挑就在饱满的脸颊上勾勒出两个小酒窝,漂亮得不妖,笑起来特别甜,很是乖顺听话的模样。 相亲对象越看她越顺眼,她故意把自己的工作说成无业游民都没能打消他的积极性,还自以为得体地和她说:“在家里写写小说挺好,嫁人之后工作家庭两不耽误。” 童琪捏着白瓷勺撇撇嘴,这种直男癌她见多了也写多了,希望自己的老婆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给他洗衣做饭带孩子,也不管他整天忙的工作薪资够不够她稿酬的零头。 要是在国内,她能打住话题留下一半埋单钱走人。偏偏她现在身处法国巴黎,两个人从机票到行程都被妈妈们定在了一起,现在把拒绝说死,接下来的几天都会非常尴尬。 所幸只剩三天,三天之后她回家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和老妈摊牌,以后这个阿姨那个阿姨的儿子少看张照片就给她介绍,更何况眼前这位充其量算五官端正,没见面她都不知道她妈对一表人才的标准这么低。 童琪原本计划这次来巴黎见识一下法国的风土人情,顺利的话再把新文粗纲撸个差不离。 相亲对象可以说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每天有事没事扯着她尬聊,要不然就把她带去人满为患的旅游景点,别说粗纲,她现在男女主角的名字都没取出来。 心情烦躁,她脸上虽没表现出什么,听人说话却明显心不在焉,不想看对面的人,便把目光集中在咖啡店的玻璃橱窗上。 四月的巴黎多雨,外面天色暗导致玻璃透光度很低,一眼望过去镜像叠加在真实景物上,能看到外街和店内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 童琪盯着匆匆走过的行人也盯着咖啡馆里的客人和侍者,一不小心瞧见了不和谐的音符,在他们不远处的吧台,一个彪形大汉正将手伸进一位在等餐的女性包里。 童琪皱眉,要出声制止。 没想到相亲对象对她摇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经常来这边出差,看这人身上的纹身应该是哪个帮派的混混,这些混混报复心很重,大家见怪不怪,你看周围的人都装看不见。” 她打量四周,发现好像是真的。 可被偷钱包的女士明显不是让偷几个钱也不在乎的有钱人,一身衣服洗得都发白了,另一只手还牵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正吞着口水望柜台里的蛋糕。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童琪实在没办法对此坐视不理,她不顾相亲对象的劝阻端起咖啡杯去吧台,打着续杯的名号撞了壮汉一下。 壮汉猝不及防,虽勉强稳住身形,刚得手的钱包却被撞落在地。 女士看看掉在地上的钱包又看看童琪,像是明白了什么,向她投来感激地一瞥,扯着小男孩儿的手匆匆离开。 倒是童琪若无其事地续咖啡,一副刚才真的是一不小心撞到人的模样。 少顷,咖啡杯满,她转身要走。 却没接收到预料之中的阻拦,壮汉伸向她的手被人擒住手腕。 童琪抬起头,她162的身高堪堪看清那是只男人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微一发力就将壮汉扯了个趔趄,站立不稳的壮汉肚子上又挨了他狠狠一记膝击,跪倒在吧台前好半天没再爬起来。 “店内损失记我账上。”童琪听得清楚,男人说的不是法语,而是英文。声音熟悉得她打了个寒颤,再把头抬高些,果不其然瞧见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俊俏清冷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薄唇微勾,天生一副勾走女人心的长相。 他沿着吧台推给店员一张卡,用牙齿咬开左手的衬衫袖扣。 眼梢不经意地一挑,被这边动静吸引注意力的小姑娘们立刻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童琪见状抽了抽嘴角,严穆这人真是不管过了多久都招女人喜欢。 她上次见他还是两年前,在他们高中同学,她闺密他哥们的婚礼上。 那时他刚刚经历一场车祸,死里逃生重伤初愈,整个人清减得厉害。 如今过了两年也没长回什么肉,当然瘦点完全不耽误人家帅,光看这张脸就能下三碗大米饭的那种帅。 动起手来更不用说,动作利落出手够狠,让那壮汉一只手也没过两分钟就把人扔出店去。 和高中时如出一辙,长着一张国民校草的脸,拿着全年级数一数二的成绩,和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打架比谁都狠。 想当年童琪也是被这脸这作风骗走,死皮赖脸追着人家谈了三个月恋爱,到最后让人家一脚踹了还挺长一段时间不死心,连她开始写小说的根源都是想塑造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主角,给这段不完满的初恋画一个理想的句号。 现在童琪早过了相信异国他乡相逢是缘的年纪,也不想和他再产生什么瓜葛,但别管她需要与否,毕竟是他出手帮忙,嫩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咖啡杯,到底低头说了句“谢谢”。 “只有一句谢谢?”严穆挑眉,轻描淡写的动作他做来有种致命的性感。 待她回望过来又移开视线,把钱夹递给侍者示意她把刷完的卡放回去。 童琪眼睛尖,看见侍者小姑娘一起放进去地还有一张写了联系方式的纸条,他也没回绝,习以为常似的收在手里。 “还有好久不见……”童琪和蚊子哼哼一样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严穆轻佻地勾起一边唇角,在童琪见鬼似的注视下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叼住,不过没拿打火机也没点,目光不着痕迹地越过童琪,落在她那自始自终吓得动都不敢动的相亲对象身上。 “眼光堪忧。”丝毫不加美化的评价。 童琪确实不满相亲对象,但不意味会任他看低:“不堪忧当初也不会看上您老这尊大佛,残一只手没耽误打架,摘一侧肺不耽误抽烟,您老牛掰,再世龙傲天。” 她这几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严穆不怒反笑,却没再同她多说,瞥见咖啡店门前在停车位上挣扎的乔治巴顿,大步走过她身边,童琪不想看也透过玻璃窗看见他坐进了车子的副驾驶。 豪车黑卡配司机,有钱任性长得帅,简直全方位立体式地把她如今的相亲对象吊打得体无完肤。 童琪原本还酝酿着再和颜悦色地忍相亲对象里几天,可一想到严穆走时那副轻蔑的嘴脸,越想越憋气。 25.第二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宋老爷子一辈子招惹的女人不少, 光大小老婆就有三个, 到儿子那辈算上私生子女一共六个,宋明骞是四房独苗,不过他爸爸死的早,留下他和他妈妈在宋家的地位十分尴尬。 给他讲这些事不是夏初,而是平时就热爱和他还有夏初混在一起的富二代狐朋狗友徐朗。 严穆眼光毒,搞投资投什么赚什么,有些收益小回报时间长的项目大多丢给徐朗,所以徐朗就冲他现在能有自己的事业不用在家啃老, 也得和夏初一样把严穆当亲爹供奉起来。 徐朗给严穆讲了宋家内部的种种八卦, 简而言之是比起严穆的原生家庭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严穆当年只是被他后妈妹妹一伙人针对, 宋家却有六房十一个孙辈,宋明骞母子在其中完全符合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定位。 听他说完了这些, 严穆当即把桌子拍得“咚咚”响:“我说什么来着, 看他那个样子就配不上童琪,年纪小脸能骗人有用吗?老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离开家八年能把叶娟按地下摩擦了!” 叶娟就是严穆的继母, 他说的也是事实,要不是当年差点被严穆逼到破产,叶娟也不会狗急跳墙雇凶杀人。 严穆是很厉害, 但他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徐朗并不觉得是什么可以炫耀的事情。 “他没事吧……”徐朗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清。 一旁听热闹的夏初倒是见怪不怪:“自从童童身边开始有野男人出现就一直这样, 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严穆对初恋贼心不死在总和他混在一起的朋友间不是秘密, 徐朗夸张地“哦”了一声, 然后和夏初一起被严穆赶出办公室。 严穆是觉得夏初和徐朗简直不可理喻, 什么叫嫉妒使他面目全非,他犯得着嫉妒一个26岁还一事无成只会琢磨多继承点遗产还琢磨不明白的草包吗?他只是不想让他那么舍不得放手的童琪最后嫁给还不如他的人。 ——房子卖我。 他划开手机屏,给夏初发了条信息。 作为一个一岁半孩子的爸爸,夏初自然不会有半夜两点守在手机前的习惯,他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他早上七点给严穆回过电话来,装傻:“亲爹你说哪套?” 严穆没什么闲心和他卖蠢:“童琪家对门那套,再给我找家装修公司全包出去,钱无所谓,一个月之内我要能住人。” 夏初听明白了:“钱无所谓,那你打算出多少钱买?” 两个人其实都不差这一套房子钱,所以夏初为了让他稍微有点花钱的感觉卖了他市场价的三倍,还维持着手机的通话状态扭头和他老婆说:“亦晗,咱家那套破房子我卖出去了,我厉不厉害,有个傻逼愿意花两千万买。” …… 童琪最近每天早上都是被对门的装修声吵醒的,这对于习惯通宵码字的她来说是灭顶之灾。 终于有一次忍无可忍地开门看,正巧看到夏初在指挥搬家公司往里面搬东西,一问才知道原来这货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把房子出手,只不过对方要求精装,所以出手前他还得折腾折腾。 “买你房子的是什么人,男的女的?”童琪总得了解下以后邻居的脾气秉性,“好相处吗?” 夏初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反正不会害你,而且和你碰面的几率很小,你就当他不存在吧。” 童琪:“……”讲真,她有点怀疑那句不会害你的可信度。 不过夏初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她真的可以当对门不存在,因为不但装修的时候她没见过人,等装修结束,连搬家公司都来过了,约莫人已经住进来,她依旧没见过这位神秘的邻居。 人的好奇心就是被这么勾起来的,童琪一边觉得自己是变态一边早起六点趴猫眼蹲点过几天,发现对方出门和回家时间不确定,出不出门也不确定,但只要出门一定是口罩墨镜加身,身形有点眼熟。 她倒忘了夏初好歹是个影帝,像他们这种阶层卖房子肯定不会通过58同城和赶集网,大多内部消化,买走房子的很大可能性也是明星,而且既然把房子买在这种偏远地区,就说明是个很注重个人空间的明星。 童琪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对方不想生活被打扰,她也乐得清静,如今大都市邻里间没来往又没什么稀奇。 存稿够五万字的时候她开了新坑,一边要日更一边还要协助炎夏的编剧改编剧本让她的生活变得很忙碌。 忙碌之余她顾不上对门的神秘邻居以及说了要请她吃饭却一直没兑现的宋明骞,只是在翻评论的时候想起来,那个执着于给她砸深水鱼雷的土豪读者,似乎好久没出现过了。 读者有流动很正常,但一直只追她一个人的文,还从头追到尾的读者童琪这么多年只见过一个。 身为网文作者爱情可以没有,但失去这样的读者绝对比失恋更难受。 这样的话不能在微博上说,因为说了就好像问读者要霸王票一样,她只能抱着惋惜的心态和基友还有宋明骞吐槽一下。 宋明骞虽然没有兑现请她吃饭的承诺,微信和电话倒是一直有联系,只不过他也非常忙,据说是他家的一些产业出了问题。 关于他的家庭,他没隐瞒也没夸大地和童琪如实相告过,包括他现在从国外回来就是想争下些产业让母亲的日子好过一点。 “不过我从来没被爷爷当继承人器重培养过,这次回来也只丢了两个其他人不要的产业给我。” “啊……”童琪有点想拿小本本记下来,以后写豪门纷争也许可以当素材,“那你还要接手吗?” “嗯,只能这样了,总比没有强,而且我要是能让企业起死回生,爷爷也会对我看重一些吧。”宋明骞很乐意和她分享彼此的生活,“是两个濒临倒闭的珠宝品牌,要怎么整合我已经有策划了,不过现在还在拉投资,没做的时候都不知道国内的投资这么难拉。” “啊……”童琪又沉吟一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大学专业是金融,现在也有很多同学在做投行投资,但我听他们说现在资本市场钱多项目少,不然你把策划书发我一份我帮你问问?” 童琪虽然毕业没做本职工作,不过上学的时候成绩还好,至少看得出策划书的好坏,在她看来这份策划非但没有问题,甚至完全可以用做得很好来形容。 她又把策划书发给时蜜,做了三年投资总监的时蜜只问了她一句话:“这个项目你是哪来的?你确定还没人投?没人投我们公司投了。” 事情进展到这里还顺利得超乎预料,可还没等时蜜那边的项目人员去厂子做调研,时蜜又给童琪打过电话来,说这个项目他们公司可能投不了了。 时蜜他们公司才刚刚成立不久,投项目的资金大多靠在外拉投资人,说也奇怪,很多投资人看项目策划的时候还很满意,但一听那两家厂子的名字又纷纷摇头拒绝。 “童童,我再说句不该说的,我们公司的一位长期合伙人告诉我,这项目涉及点豪门的内部纷争,规模不大的投资公司碍于他们家某位宋总的面子都不太敢沾手。” 童琪不懂这些投资圈的门道,她能做的只是将这些委婉地传达给宋明骞。 宋明骞很感激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我明白了,应该是我家里的谁动了手脚,不管怎么说都谢谢小姐姐了。” 童琪自认没帮上什么忙,他的感谢当之有愧,有点心虚地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资本市场商商相护,但我听说有个人胆子挺大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是他看上的项目一定会投。”宋明骞说,“小姐姐你听说过严穆这个名字吗?” 他微博上的云老婆们没少因为这事标榜他清高不炒作,但在童琪看来,就和他高中时候打架受伤非说自己不疼一样,没那么多曲高和寡的理由,纯粹是偶像包袱太重。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朋友还在包房里等我,等下次不忙再聊哈。” 遇都遇到了,不可能装没看见,童琪冲他点点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像只翩翩飞过来的白蝴蝶,在他心尖上转了一圈又踩着漆皮小高跟哒哒离去,严穆直到她转过身去才敢贪恋地盯着她的背影瞧,一不小心就瞧入了神,她今天真好看,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他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顺势接下她的话,这样也许还能再多听听她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又想到她涂了唇膏的嘴唇,开开合合同他说话的模样格外诱人。 不过他的后悔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童琪停下了脚步,猝不及防地回望过来。 26.第二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这些话夏初从来都没对严穆说过, 因为太残忍了。 但今天他不得不说, 他怕再不说,严穆到死都偿不完对童琪的债。 “如果你是我, 你现在会怎么做?”沉默半晌,严穆突然抬起头,很平静地问了夏初一个问题。 夏初稍微一愣,很快回答:“在活着的时候帮宋明骞把他家那些破事铲了, 看童童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反正你死后财产都记童童名下,宋明骞就算当了宋家的家也不怕他以后欺负童童。” “好。”严穆重新把那份策划案拿到眼前,“就按你说的办。” …… 严穆同意对宋明骞的那两家厂子出资,不仅如此,还在初始金额的基础上追加了三千万。 五千万的投资足够一口气将厂子带入正轨,宋明骞很开心地和童琪分享了他的喜悦:“小姐姐, 这次真的要谢谢严总了,我爷爷听说我用这两个厂要到了严总的投资也很震惊,还是第一次,我发觉爷爷正视我了。” 童琪很想和他一起开心, 但一想到这件事还和严穆有关,她就有点笑不出来。 “小姐姐, 为了庆祝事件圆满解决, 你愿意出来和我吃顿饭吗?” 宋明骞终于兑现了他说要请童琪吃饭的约定, 在他和童琪相识的一个月后。 他把用餐的地点选在了一家可以俯瞰北京夜色的三星米其林餐厅, 餐厅的菜品和环境都无可挑剔, 当然食物的价格也十分好看,充分叫童琪体会到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落魄再在家里不受宠,宋明骞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豪门子弟。 童琪把这个想法开玩笑似的说了,宋明骞立刻开玩笑似的回:“那小姐姐有没有嫁入豪门的打算?” 童琪让他的直白吓掉了叉子上的小黄瓜,看她反应这么大,宋明骞才摆摆手让她别害怕,说他现在事业刚刚步入正轨,她也还没完全从怪圈里走出来,所以他不介意再等等。等他的小姐姐愿意真心实意地接受他,他也稍微缩短一点和严穆的距离,那时候再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他话语的每一分都在为她考虑,可越是这样,童琪越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她真的能真心实意地接受宋明骞吗? 宋明骞以为只要陪在她身边,她心里留给严穆的位置总有一天会被他取代,毕竟任何没有继续存续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消糜。 然而事实却是严穆用三个月换了她十二年,无论曾距离多远,什么时候他再稍微靠近,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追上去。 她曾经在知乎上关注过一个问题,有个忘不掉的前任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其中一个答主说,大概就是会想方设法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即使知道他的生活里再也不会出现我了,还是想知道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童琪一开始还会自我欺骗严穆那么有名,她关注他和广大吃瓜群众没有区别,但广大吃瓜群众不会从来不点赞不转发,只默默把那些微博看了一遍又一遍,更不会因为一些不辨真假的动态心绪浮沉。 这份十二年未曾消减的心情,她不确定未来要用多久才能彻底放下,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有真正放下的那天…… 那么她现在让宋明骞抱着期冀等待就是不公平的。 精致的佳肴吃在嘴里味同嚼蜡,童琪终于放下餐具:“关于我们两个的事,我能和你再谈一谈吗?” 宋明骞体贴地点点头:“小姐姐想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温柔又专注,童琪忍不住心里一酸,她真的不应该在没看清自己内心的情况下招惹一个这么好的人。 童琪抿了抿唇:“我应该走不出那个怪圈了,你也别等我了,好吗?” 她还是决定和宋明骞把话说开。 她说,对不起,是我弄错了对你的感情,当年严穆莫名其妙地把我甩了,我心里面一直藏了一个假设,假如他愿意和我分享一些他的事,或者我能再强大一点帮得上他的忙,我有没有可能陪他一路走过来。 我一开始也很困惑,为什么会不排斥你的靠近,明明你们也没相似到足以混淆的程度。我以为我是要走出来了,你也是那个能带我走出来的人,但我想了很久,发现不是这样的。以我这种状态状态,继续拖着你也只会是拖着你,这对你来说不公平,所以你别等我了,好吗? 宋明骞的笑容在她试探的问话中慢慢冷却在脸上。 他沉默了片刻,片刻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是觉得我连做他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吗?” 童琪被他猛地扬高的音调吓了一跳,急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想过拿你当替代品。” 宋明骞似乎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的语气不妥,深吸一口气恢复几分原本的温柔:“那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等你,小姐姐如果真的放不下严总,我不介意你去找他,哪怕等他死了你失去依傍再回……” 他好像完全失措起来,短短几句话内两次失言。 童琪原本想等他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听到他说起“死”这个字眼却是真的恼火了,仿佛触到了她最难接受的某个点:“宋明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严穆才三十岁,他是身体不太好,那是因为他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你难以想象的东西。他才刚刚苦尽甘来,他会慢慢学会怎样认真地爱一个人,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你怎么能说他……说他……” 童琪实在不想重复那个字,抓起一旁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席往门口走。 宋明骞比她腿长,加快步伐在她即将出门时扯住她的胳膊:“对不起小姐姐,我没有咒严总死的意思,我是太着急了,我只想表明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童琪被他拉扯着,不得不顿住脚步。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我不在意你现在想着别人,你可以想,想够了再回来找我,这是很动人的话语。可一想到他这份等待架构在的什么样的假设上,她就一秒钟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待。 “宋明骞,请你放开我。”这是她认识他之后第二次连名带姓地称呼他,“你一定不要等我了,这样的等待,我消受不起。” …… 童琪是一个人回到家的,不管宋明骞再说什么,她都没要他送。 回家的路上她把计程车的车窗摇开得很大,妄图用车速带来的风将眼泪吹回去,可还是下车付钱时才发现,泪水已经爬湿了满脸。 她不是为宋明骞哭的,她是因为想到了那个可能,那个未来她彻底放下他的可能。 她虽然平时气急了也骂过严穆迟早把自己作死,但那都是不走心的气话,哪怕他们不在一起了,她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那种好。 最好再能出现一个足够优秀的女孩儿,教会他怎样珍惜自己怎样好好爱人,那时她一定放手祝福,而不是他以其他极端的方式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一路抹着眼泪上楼,走到拐弯处,啜泣着从包里翻钥匙。 她的包一直很大,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摸着黑光凭触觉找不到,她跺了跺脚震开走廊的声控灯。 可没等她再低下头去,就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个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 他似乎被她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借着亮起的光直勾勾地打量她,发现她是真的在哭,迫切而踉跄地来到她身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满是泪水的脸。 童琪同样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里是她家啊,她不觉得自己神志不清到和计程车司机报了严穆家的地址,那她怎么会在她家门口看到严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伴随着他越逼越近,她还闻到了他身上重重的酒气。 “他欺负你了吗?”但严穆对她的震惊视若无睹,他盯着她的泪痕开口,声音哑得像是被烟熏火燎过一般。 童琪看到他逼近就慌了,她猜到严穆这是又出去喝酒了,而且喝得比之前那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之前他至少理智还在,现在却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又喝这么多酒,也想掏他的手机给夏初打电话,他却好像对一切视若无睹,只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第一遍他声音很哑,第二遍才终于恢复了几分本来的音色,不知道为什么让童琪听得更想哭,泪水啪嗒嗒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27.第二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本来正喝可乐的童琪让他挤兑得咬下吸管都差点咬穿腮帮, 抿了抿嘴里的血腥味, 愤愤地抬眼瞪他。 童琪承认是那天看关鑫一袭红裙惊艳, 自己才也想不开上网淘了一件。 她原本以为上身效果还行, 可惜都不用性感撩人的关鑫,连身为男人的夏初都能靠肤白貌美大长腿把她全方位立体式地秒成渣渣。 食不知味地吃了一顿垃圾食品, 童琪谢绝了夏初要去地下车库提车送她回家的好意, 一个人去挤地铁。 整个过程她很平静, 直到在地铁上逮到一个可以伸开胳膊的空隙,才欠欠地解锁手机,百度搜索关鑫的名字。 非科班出身, 25岁,八线小演员,常年混迹网综网剧出演恶毒女配的角色。 演技有, 但也就那么回事。这样的资历放在别人身上都别想跨进炎夏的门,她还能一进来就挑大梁演女主, 说她和严穆没一腿, 谁的腿归谁的胯骨轴管, 鬼才信。 分手十二年,童琪知道自己没权力干涉严穆找新女友。可凭什么他要用她的文捧他女朋友, 之前多加一会儿微信就把她拉黑掉, 现在又把她从垃圾堆里翻出来废物利用,真他奶奶的腿岂有此理! 屋漏偏逢连夜雨, 等童琪好不容易揣着一肚子的气回到家, 还没来得及换上家居服, 就接到了房东阿姨的电话。 原来是她之前说不续租阿姨就给房子找好了下家,下家这个月就想进来住,房东阿姨问她方不方便提前搬走,剩下的房租可以按天退给她。 童琪现在租的房子是三室一厅,越大的房子越不好出租,阿姨生怕好不容易找到的下任租户跑了这点可以理解……关键是她这段时间又是刘凯源又是版权的折腾得够呛,根本没匀出时间来找房子啊! 最终只能两边各退一步,定了下月五号的交接日期,然后童琪和脱缰的野狗一样奔出家门,早出晚归地开启了找房之路。 不过忙起来也有好处,至少她没闲心想严穆和关鑫的事。 好不容易敲定好房子搬好家,童琪挥舞着能扛两袋大米上八楼的手臂,突然就释然了。 不同于关鑫大美人身娇体软,她大概真不需要男人,尤其是严穆那种约莫比两袋大米沉不了多少的男人。 所以当妈妈再次按捺不住给她介绍相亲对象时,她是拒绝的。 “妈,我这边好多事要忙的……” 无奈她的推辞刚说个话头就让知女莫若母的老妈打断了:“什么事能有终身大事重要,看这次搬家把你累的,家里没个男人能行吗?” 童琪嘴硬:“那我也得自己找啊,相亲这种都没有感情基础……” 童妈妈比她更有理:“感情基础还不都是培养出来的,你的眼光什么时侯有妈妈好。你高中那会儿我就说夏初这孩子靠谱,你值日多晚人家陪你一起做,天天放学把你送到家门口,结果你连人家对你有意思都瞧不出来,非得追着那个姓严的小子跑。现在你看看,夏初都是影帝了,事业没比严穆差,人比他稳重多了,我每次看娱乐新闻都能看到他和她老婆秀恩爱。” ……为了说服她,把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搬出来了。 关于严穆的话题她一点都不想听,因为一心想快点挂断电话,童琪只得把相亲的事应承下来。 相亲对象是那种妈妈们最喜欢的类型,学历很高家庭和睦,博士毕业留校的大学老师,父母也都是老师。用童妈妈的话说,人家是看上了她加入作家协会有一定文学素养能知书达礼,她得好好表现,和人家聊天那些不三不四的表情包可不能用了。 还知书达礼……童琪快给她敬爱的妈妈跪了,幸好她妈的职业是护士不是推销员,不然单凭这份有一敢说成一百的勇气,她爸和她早晚要去消费者协会捞她。 童琪琢磨这种建立在欺骗之上的感情没有可以发展的余地,拒绝是肯定要拒绝,但她也不能太把她妈的面子当鞋垫踩,至少这周六的面还是要见的。 周五的那天晚上,童琪一边和炎夏的编剧探讨改编剧本的桥段,一边在脑内策划明天相亲的剧本。 负责和她对接的编剧也是个年满三十的大龄未嫁女青年,同样饱受家里催婚的痛苦,因此两个人说到一半话题就演变成了编剧大大帮她一起策划怎样才能合情合理地让相亲对象自己知难而退。 她们的剧本一共编了六版,再编下去童琪都怕编剧大大要伯牙子期地把她拉到炎夏共事,急忙叫停:“等一下哦,我家门外有动静我得去看看。” 童琪没说瞎话,她家门外确实有动静,而且是很大的动静,吵吵嚷嚷的像是有人在打架,联想起房东租给她房子时说的话,让她没办法不怀疑是来了坏人。 房东临租给她房子的时候说,这房子绝对满足她的要求,特别安静,因为楼上楼下包括对门常年没人住。 据说对门那家的主人是个女明星,没出名的时候也是看上这一栋楼没几户住的清净。但后来人家出名了,这小房子人家不稀罕住,卖房子那点钱也不值得费心卖,于是就搁置下来,好几年都没见过进人。 童琪平时能打一点也是个姑娘,危机时刻不敢徒手和歹徒搏斗,因此拎了把菜刀把自己贴在猫眼上。 走廊里的声控灯光线昏暗,再加上猫眼被磨得太久没有更换,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影。 其中一个清醒一些的在对面的门上捅咕了好一会儿,惹得另外一个满身醉意的不耐烦地抬脚踹他:“夏初你特么行不行,到底是不是你家连门都打不开。” 他这副又踹又骂的模样也引燃了开门男人的脾气:“我老婆多少年前买的房子,结婚之后我就来过一回,上哪知道哪个门碰对。我说你差不多行了啊,平时让你骂两句老子脾气好忍了,你可别仗着喝多了动手,就你那小身板老子要认真能把你按地下揍……卧槽还踹,诶你能不能消停会儿,站都站不稳就别踹人了,一会儿你再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 听到这里已经不用童琪看清他们的脸,光这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就足以让她认清门外之人的身份。 这要是怎样的冤家路窄才能又撞上严穆和夏初,而且夏初身体健康就算了,严穆到底是有多嫌命长,距离她上次送他回家没多久吧,他这种不要命的喝法和频率不怕真把自己作死? 夏初可能确实是太久没进过家门,门碰和门扣试了一把没一个对的——当然对就怪了,这门是钥匙开的,上面疑似感应装置的东西是门铃。 其实童琪本可以就此回房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没听到,毕竟夏初和严穆闹腾归闹腾,又不是歹徒不会来撬她家的门。 可到厨房放下菜刀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栋楼不知是空调还是楼体结构的原因,走廊里常年又阴又冷。 她刚才在猫眼里清楚地看到严穆只穿了一件特别薄的衬衫,被汗一浸就会透的那种。他摘过一侧肺,万一冻病了走到肺炎能要了他的命。 门外把自己喝到半死的男人和曾经她花了整个青春暮恋的少年重合在一起,她还是叹了口气,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牛仔外套拉开门。 “那个是门铃,你找找身上有没有钥匙,没有就换个地方住,这门用钥匙开的。” 她站在走廊的另一侧平平静静地开口。 夏初没听出是童琪,立刻又在钱包里翻能插-进钥匙孔里去的钥匙:“好嘞,谢谢你哈,我找找……靠严穆你扯我干什么……嗯?” 许是他们僵持的时间有点久,声控灯闪了两下,熄灭。 黑暗中夏初看到严穆电光石火间凝在童琪身上的目光,似乎是被夜色和酒精点燃了欲念,可惜很快,这份欲念又伴随着她踏来的脚步和亮起的灯光尽数消散。 严穆动了动唇,他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装作若无其事,舌头却完全僵住了,满眼只有她睡衣裙下面晃动的纤细小腿,最终推到嘴边的只有喉咙里发紧的一声吞咽。 “这么见外呀童童,来这边都不和我说一声,走,哥请你去吃点好的。” 童琪信了他的邪才以为夏初当了影帝品味也会跟着提升,结果叫人家打外卖电话送来的kfc怼了个满怀,夏初还振振有词:“你看你这身打扮和袋子上的老爷爷多般配,都一个色系,你把自己捯饬成这样我带你去吃高级餐厅也违和呀,咱俩这么久没见,过来吃个鸡腿叙叙旧。” 28.第二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娱乐圈里纹身的明星不少, 有纹给爸妈的, 有纹给兄弟姐妹的, 也有纹给爱人的,夏初就是结婚前在胸口纹了老婆的姓名首字母。 严穆那时重伤初愈, 考虑到他大概看到别人疼能出于人类幸灾乐祸的本能开心一点,夏初把他一并领去散心。 看到他在纹身师针下痛并快乐着,严穆好像是开心些了, 然后对纹身师说, 挺有意思的,针别收, 待会儿顺便也给我纹一个。 只是夏初纹的是自己老婆, 严穆这个…… 恐怕相同的就是他们纹的都是这辈子会喜欢的唯一一个姑娘。 “刘凯源还继续查吗?”夏初问。 严穆点点头:“查吧, 看看她最烂的那朵桃花还是不是我。” 没过多久,刘凯源做过的那些破事真的被一件件挖出来了, 近的就是他和很多女明星女网红不清不楚,远到十年前, 他创业第一桶金的来源居然是他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卖身换的。 一个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哪来的资金和人脉,刘凯源有的只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一个漂亮听话的女朋友, 为了拉到投资, 他花言巧语哄骗女朋友去陪了一个富商。 女友为了他口中二人的美好未来忍辱负重,他创业成功后却提了分手,因为这时候的他已经能找到更干净更清纯的女孩儿, 正如他和关鑫说的, 他喜欢纯的, 纯出水的那种。 这样一个人渣,找上童琪的目的无异于性转版的玩够找老实人嫁了,严穆自然不会允许童琪掉入他的火坑,可怎么把她拖出来又是问题。 她怎么能把他删了,偏偏这么关键的时候,她就不能等他揭露了刘凯源的真面目再删吗? 严穆不知道,他在发愁时童琪也在发愁,愁的根源同样是刘凯源。 这段时间她抱着培养感情的目的和刘凯源出去几次,结果几次之后发现,感情这种东西要培养真的很难。 一个把她的心理研究得和水煮肉片一样透彻的基友说,她犯的是写手通病。 写女性向小说的作者习惯把文中的男主角设定得完美无缺,再把自己代入女主角来写,写来写去和一个个完美男主角谈了一次又一次恋爱,现实中上哪去找完美无缺的,怎么还会动心。 童琪想想的确如此,刘凯源各方面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可她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刚要对基友表示赞同,就见对面的姑娘发来一句话。 ——不对,我收回刚才的话,现实中有完美的人,严穆啊,比我写的任何一个男主角都完美! 童琪:…… ——橘子你不说话什么意思,对我老公的完美有意见吗? 童琪:……他哪完美。 ——有钱啊! 童琪:有钱了不起哦…… ——有钱还帅啊! 童琪:…… 怎么办,她现在说严穆帅个屁会不会被一向重色轻友的基友拖出去打死? 话题进行到这里已经没办法继续了,只怪童琪太单纯,以为严穆不会有毒到老婆粉遍布每一个有女人的角落。 关闭qq对话框,微信里刚好跳出刘凯源的消息。 他对她真的很上心,上心到童琪觉得这样拖着他不厚道,几次都有大家说开然后别耽误人家追求幸福的想法。 只是时蜜并不同意她这样做。 在职场上摸爬滚打的时蜜比童琪现实得多,她苦口婆心地和童琪说:“童童,你29了。” 提到年龄童琪就不服了,她虽然身份证上写得是该29,但长得嫩,现在走出门去还经常被当成大学生,再说网络上的主流观点不是多少岁都不能将就吗? “你啊,就是被那些鸡汤号洗脑了。”时蜜恨铁不成钢,“我这么和你说,你如果三十岁之前找不到一个能稳定谈到结婚的对象,叔叔阿姨都会用现在十倍的压力逼你相亲,相亲市场上的男人什么样你见识过,像刘凯源这种根本找不到,再说你自己都说不出刘凯源有什么不好,他事业不好吗?还是长得你不满意?” 这下童琪说不出话了。 刘凯源的事业很好,才33岁就经营着一家自己的影视制作公司,虽然公司出品的大多是网剧和网络电影,签的几个艺人也都是四五线,但在同龄人中已经是事业有成的代表了。 至于长相,黑发浓密,浓眉高鼻,放在普罗大众里完全属于仪表堂堂的那一挂。 童琪没办法说他不好,至少配自己这个快三十的老姑娘绰绰有余,但还是那句话,她觉得就算继续拖,也够呛能在二人中间拖出什么感情基础。 又一次约会,刘凯源把地点定在一家浪漫的旋转餐厅,一边用餐可以一边从旁边的落地玻璃俯瞰北京的夜景。 在这之前刘凯源还送了她一条裙子,浅粉色的荷叶袖鱼尾裙,上面的价钱吊牌饶是童琪不差钱也觉得奢侈。 她穿着他送的裙子去赴他的约,踏进餐厅时就在刘凯源眼里捕捉到了惊艳,惊艳之后丝毫没有吝啬对她的夸赞。 “我看到这条裙子时就觉得一定适合你,果然,特别漂亮。” 刘凯源彬彬有礼地给童琪拉开椅子,附在她耳边低语的动作让没怎么和男人亲密接触过的女孩儿受到惊吓一般瑟缩躲闪。 落座不多时,服务员先送来了餐前酒,刘凯源亲自替她倒在杯里。 童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今天的刘凯源特别温柔,温柔地给她夹菜,温柔地给她倒酒。 被他这么温柔对待,童琪生怕他下一句话就是表白,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的好意,一不留神就吃下不少菜,也喝了不少酒。 渐渐地,童琪的脑袋开始晕了。 正当她意识都有点模糊的时候,一个一袭红裙的漂亮女人突然来到他们桌前,一句话不说抄起桌上的半杯酒扬了刘凯源一头一脸。 她这杯酒一下子把刘凯源扬懵了,却把童琪濒临溃散的那点神志暂时扬了回来。 她听到红裙子女人指着刘凯源的鼻子骂:“姓刘的你个禽兽,又在酒里面下东西了是吧!当初就是这么把我骗上的床,骗就骗了,谁让老娘眼瞎心瞎对你还有那么点意思,可你睡我几次就把我甩了,还和我说你喜欢纯的。嚯,这个是挺纯,纯得能他妈掐出水!” 红裙子女人自然是关鑫,她是让严穆和夏初一个电话喊来救场的。 严穆最近最重要的事就是尾随刘凯源和童琪约会,这次刘凯源又送裙子又选下面有宾馆的旋转餐厅他就觉出不对。 像刘凯源这样的人渣对女人耐心有限,看在童琪老实,他又想作为结婚对象的份上本本分分地追求约会,可童琪迟迟不给答复,他肯定会动花花肠子。 莫不如生米煮成熟饭,反正这种老实巴交的女人失了身这辈子估计跟定他了,性子又软好拿捏,就算以后他在外面有什么“应酬”,她也不敢闹出去和他离婚。 刘凯源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严穆跟在后面保驾护航,看到刘凯源往酒里面加料他就恨不得冲出去打死丫的,还是夏初好说歹说给按住了。 “你现在上去把人打了算怎么回事,你怎么和童童解释,说你这段时间一直跟在人家身后?你这么说童童把不把你当变态?” “而且刘凯源他不了解童童,你我还不了解吗?你当年打架她敢拿砖头在后面给人开瓢,我特么腿软她都不怵,刘凯源惹上她绝对倒了八辈子的霉。” 然后夏初给关鑫打了电话,用捧红她当交换条件,请她来救场。 关鑫照着夏初给的剧本演了一场戏,在她泼刘凯源酒的时候就做好了刘凯源会恼羞成怒打她的觉悟。 刘凯源也的确想动手,可他巴掌刚抡起来又被泼了一身酒,这次泼他的人是童琪。 童琪刚才就觉得不对头,她平时酒量不差,今天喝得不少但都是红酒,不可能醉到意识不清的程度。 是酒里面被下了东西,刘凯源他没安好心! 把来龙去脉想清楚,她也扬了刘凯源一脸酒,又把餐桌往他的方向一推,正好撞到他肚子上把他卡在桌椅之间,趁机拉起关鑫的手往门口跑。 等电梯太慢,总共也就十几层楼的高度,童琪索性踢掉高跟鞋扯着关鑫走楼梯。 关鑫平日里就是个靠卖脸抱金主大腿的小演员,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跑到第七层就开始喘,她喘童琪也喘:“小姐姐你再坚持一会儿,放平时你这么好看我肯定扛着你跑,不对,放平时刘凯源那王八犊子都打不过我,但今天我让他下药了,你委屈点跑下去咱们就赢了。” 29.第二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对面的男人一身商务精英打扮, 带着一丝不苟的金丝眼镜, 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 他礼貌体贴地与童琪问话,才叫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对着喝空的咖啡杯发呆了好一会儿, 这在约会中实在是失礼的行为, 忙抬起头露出客气疏离的微笑。 “不用了, 谢谢。” 伴随这句怎么听怎么尴尬, 每一个音节都透露着疲惫的话说出口, 童琪的脚尖不自在地磨蹭了一下咖啡馆的地板, 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就一时大意着了老妈的道, 应下这种劳心费力的相亲。 童琪今年二十九岁, 作为一个眼看要迈入三十大关的准大龄剩女, 身边的同学朋友动作快的二胎都能打酱油了, 慢的也都和对象谈婚论嫁。 只有她还跟入了定似的老姐一个,不怪父母着急, 微信里各种相亲群加得比肯德基豪华午餐还丰盛,她眼前这位就是她母上从相亲群里勾搭上的某位阿姨家的儿子。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老一辈对抱孙子这件事的执念程度, 她这边刚和爸妈说要为下本书取材去趟法国, 那边老妈就能接上话:“你一个人去我和你爸多不放心, 对了, 我前几天还听你李阿姨说她儿子要去巴黎出差, 小伙子我见过照片, 一表人才, 让他带你逛逛, 不谈男女朋友交个普通朋友也好嘛。” 童琪是个写网文的, 和文字打了十多年交道,不可能揣摩不透妈妈的话外音。 说普通朋友无非是不想给她太大压力,像她这个年纪再给她介绍异性,哪个不是恨不得直接领证奔着结婚去的。 她对面的相亲对象可能一开始也是抱着应付父母的心态,在机场碰面的时候足足比约定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真见到她的面才转变态度,旁敲侧击打探到她一年的稿酬之后又转变了一下态度。 童琪的长相是那种所谓精英人士最喜欢的,一张显小的小圆脸,眼睛也圆圆的,五官精致,嘴角一挑就在饱满的脸颊上勾勒出两个小酒窝,漂亮得不妖,笑起来特别甜,很是乖顺听话的模样。 相亲对象越看她越顺眼,她故意把自己的工作说成无业游民都没能打消他的积极性,还自以为得体地和她说:“在家里写写小说挺好,嫁人之后工作家庭两不耽误。” 童琪捏着白瓷勺撇撇嘴,这种直男癌她见多了也写多了,希望自己的老婆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给他洗衣做饭带孩子,也不管他整天忙的工作薪资够不够她稿酬的零头。 要是在国内,她能打住话题留下一半埋单钱走人。偏偏她现在身处法国巴黎,两个人从机票到行程都被妈妈们定在了一起,现在把拒绝说死,接下来的几天都会非常尴尬。 所幸只剩三天,三天之后她回家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和老妈摊牌,以后这个阿姨那个阿姨的儿子少看张照片就给她介绍,更何况眼前这位充其量算五官端正,没见面她都不知道她妈对一表人才的标准这么低。 童琪原本计划这次来巴黎见识一下法国的风土人情,顺利的话再把新文粗纲撸个差不离。 相亲对象可以说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每天有事没事扯着她尬聊,要不然就把她带去人满为患的旅游景点,别说粗纲,她现在男女主角的名字都没取出来。 心情烦躁,她脸上虽没表现出什么,听人说话却明显心不在焉,不想看对面的人,便把目光集中在咖啡店的玻璃橱窗上。 四月的巴黎多雨,外面天色暗导致玻璃透光度很低,一眼望过去镜像叠加在真实景物上,能看到外街和店内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 童琪盯着匆匆走过的行人也盯着咖啡馆里的客人和侍者,一不小心瞧见了不和谐的音符,在他们不远处的吧台,一个彪形大汉正将手伸进一位在等餐的女性包里。 童琪皱眉,要出声制止。 没想到相亲对象对她摇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经常来这边出差,看这人身上的纹身应该是哪个帮派的混混,这些混混报复心很重,大家见怪不怪,你看周围的人都装看不见。” 她打量四周,发现好像是真的。 可被偷钱包的女士明显不是让偷几个钱也不在乎的有钱人,一身衣服洗得都发白了,另一只手还牵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正吞着口水望柜台里的蛋糕。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童琪实在没办法对此坐视不理,她不顾相亲对象的劝阻端起咖啡杯去吧台,打着续杯的名号撞了壮汉一下。 壮汉猝不及防,虽勉强稳住身形,刚得手的钱包却被撞落在地。 女士看看掉在地上的钱包又看看童琪,像是明白了什么,向她投来感激地一瞥,扯着小男孩儿的手匆匆离开。 倒是童琪若无其事地续咖啡,一副刚才真的是一不小心撞到人的模样。 少顷,咖啡杯满,她转身要走。 却没接收到预料之中的阻拦,壮汉伸向她的手被人擒住手腕。 童琪抬起头,她162的身高堪堪看清那是只男人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微一发力就将壮汉扯了个趔趄,站立不稳的壮汉肚子上又挨了他狠狠一记膝击,跪倒在吧台前好半天没再爬起来。 “店内损失记我账上。”童琪听得清楚,男人说的不是法语,而是英文。声音熟悉得她打了个寒颤,再把头抬高些,果不其然瞧见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俊俏清冷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薄唇微勾,天生一副勾走女人心的长相。 他沿着吧台推给店员一张卡,用牙齿咬开左手的衬衫袖扣。 眼梢不经意地一挑,被这边动静吸引注意力的小姑娘们立刻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童琪见状抽了抽嘴角,严穆这人真是不管过了多久都招女人喜欢。 她上次见他还是两年前,在他们高中同学,她闺密他哥们的婚礼上。 那时他刚刚经历一场车祸,死里逃生重伤初愈,整个人清减得厉害。 如今过了两年也没长回什么肉,当然瘦点完全不耽误人家帅,光看这张脸就能下三碗大米饭的那种帅。 动起手来更不用说,动作利落出手够狠,让那壮汉一只手也没过两分钟就把人扔出店去。 和高中时如出一辙,长着一张国民校草的脸,拿着全年级数一数二的成绩,和社会上的不良少年打架比谁都狠。 想当年童琪也是被这脸这作风骗走,死皮赖脸追着人家谈了三个月恋爱,到最后让人家一脚踹了还挺长一段时间不死心,连她开始写小说的根源都是想塑造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主角,给这段不完满的初恋画一个理想的句号。 现在童琪早过了相信异国他乡相逢是缘的年纪,也不想和他再产生什么瓜葛,但别管她需要与否,毕竟是他出手帮忙,嫩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咖啡杯,到底低头说了句“谢谢”。 “只有一句谢谢?”严穆挑眉,轻描淡写的动作他做来有种致命的性感。 待她回望过来又移开视线,把钱夹递给侍者示意她把刷完的卡放回去。 童琪眼睛尖,看见侍者小姑娘一起放进去地还有一张写了联系方式的纸条,他也没回绝,习以为常似的收在手里。 “还有好久不见……”童琪和蚊子哼哼一样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严穆轻佻地勾起一边唇角,在童琪见鬼似的注视下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叼住,不过没拿打火机也没点,目光不着痕迹地越过童琪,落在她那自始自终吓得动都不敢动的相亲对象身上。 “眼光堪忧。”丝毫不加美化的评价。 童琪确实不满相亲对象,但不意味会任他看低:“不堪忧当初也不会看上您老这尊大佛,残一只手没耽误打架,摘一侧肺不耽误抽烟,您老牛掰,再世龙傲天。” 她这几句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严穆不怒反笑,却没再同她多说,瞥见咖啡店门前在停车位上挣扎的乔治巴顿,大步走过她身边,童琪不想看也透过玻璃窗看见他坐进了车子的副驾驶。 豪车黑卡配司机,有钱任性长得帅,简直全方位立体式地把她如今的相亲对象吊打得体无完肤。 童琪原本还酝酿着再和颜悦色地忍相亲对象里几天,可一想到严穆走时那副轻蔑的嘴脸,越想越憋气。 30.第三十章 此为防盗章 时蜜最近刚刚换了工作, 说是杜弘林升了高管, 还在一个公司她总觉得自己是在靠男人施展不开拳脚, 新换的公司创立不久规模不大, 天天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童琪平时都不太敢给这位大忙人打电话, 只要不是太急的事都微信联系,今天却享受到了秒回的待遇。 她消息发过去十秒钟就看到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输入好久又显示清空,再过了一会儿发过来短短一句话:不加班,等我回家。 童琪因为严穆阴郁下来的心情顷刻得到缓解,一边敷面膜一边等时蜜下班, 可惜她等到的不是时蜜让她下楼的电话,而是时蜜和杜弘林在楼道里的争吵声。 童琪对他们两个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急忙去开门, 正巧听见杜弘林告罪:“蜜蜜我昨天不是喝多了吗。” 时蜜却甩开杜弘林的手, 丝毫不买账:“人头马兑豆浆喝得爽是吧?和你喝酒的都是些什么人心里没数吗, 那么晚你让童童一个姑娘家去做代驾?杜弘林我告诉你,童童要是有事……” 时蜜正指着杜弘林的鼻子骂,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身侧的门,童琪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让她收了后半句的音。 童琪长得乖,个子又小小的, 穿着小熊睡衣扎着丸子头的模样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不过杜弘林清楚得很, 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小乖猫, 几个人上学的时候他亲眼见过她一巴掌抡飞一个胆敢搭讪她和时蜜的臭流氓。 “好了,小蜜,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嘛。”童琪充分发挥自己的外表优势,走过去扯扯时蜜的袖子。 她这招很管用,果然暂时压下了时蜜的怒火,就是仍然没给杜弘林什么好脸色。 “放心,没事的,小蜜这脾气你知道,我再帮你劝劝明天就好了,今天先让她住这儿。” 时蜜甩袖子进屋去了,本来还想甩门,结果被童琪抵住,背过时蜜在她和杜弘林之间做和事佬。 这差事童琪从大学期间两个人谈恋爱那会儿就开始做,做到现在轻车熟路,杜弘林把时蜜交给她放心,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地说了半天,临关门还不忘加一句等工作不忙了一定请童琪吃饭。 自从毕业,杜弘林哪年都得欠她十顿八顿饭,童琪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今晚的大餐计划告吹了,闺密俩叫了外卖,童琪一边吃一边听时蜜吐槽杜弘林。 时蜜说杜弘林不解风情。 童琪眨眨眼说这不正说明他职务之便没哄过女同事女客户。 时蜜说杜弘林粗心直男。 童琪在一旁劝,说男人都这样,把女朋友宠成女儿的都是段子,写段子的段子手十个有八个回到家也得吼着自家老爷们搓袜子洗澡。 时蜜干投资的实在说不过她一个文字工作者,噎了半天才想起吐槽杜弘林长相朴实无华。 这点童琪更有话说了,立刻一拍桌子把自己当教材,脸好看有用吗?找对象看脸的下场就是我! 透过童琪那把她能靠脸下饭的前男友挫骨扬灰的愤恨,时蜜想起了比痛快嘴更重要的事。 “对了童童,昨天你送严穆回去,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她话里话外的紧张把童琪逗乐了:“这点你倒是想多了,人家不只搞投资还沾手娱乐圈,估计公司里想爬他床的女星比比皆是,犯不着把我怎么样。” 可是笑着笑着童琪又笑不出来了:“唉,你不提我都不气了,你知道严穆做事多奇葩吗?” 童琪把严穆可能是怕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再给他缠上,结果半句客套没有,直接三千块钱甩她脸上的事和时蜜一说,她们之间的话题一下子从吐槽杜弘林过渡到批判严穆。 “他怎么这样,真把自己当国民老公了?”时蜜把披萨店送的干果咬得嘎嘣作响,“当我们童童会瞎两次?” “就是就是。”童琪在一旁应和,“我再找也得照老杜那种经济适用男找。” 她说得一本正经的,明显是帮杜弘林开脱,时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慢慢也不生气了。 …… 不过这件事之后,时蜜帮童琪把杜弘林请客的事落实下来。 她和杜弘林说:“你坏了我们吃大餐的计划不说,我这次也都是看在童童的面子上原谅你,你怎么着也得赔童童一顿大餐,不然说不过去。” 杜弘林立刻大方地表示北京的饭店随便挑,童琪看出时蜜是想借此道歉,为了安她的心没给杜弘林省钱,点了一家消费水平挺高的粤菜馆。 赴约的那天,为了配得上高档饭店不给时蜜丢人,万年死宅的童琪特地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 乌黑的长发不再随便绑个马尾扎个丸子,而是拿卷发器在发尾卷出几个慵懒的卷儿搭在肩头,她皮肤好不用上太浓的妆,眼线一描唇膏一涂,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小女人的妩媚来。 唔……还挺好看的。 这是童琪临出门之前照着镜子对自己的评价。 因为今天正好是影视方和她交接剧本的日子,她直接把人约到了饭店门口,顺路来给她送剧本的影视公司老板刘凯源见到她之后肯定了她的眼光。 “哟,今天真漂亮!” 刘凯源三十多岁,可能是从事文艺行业的缘故,广大直男同胞的缺点在他身上一个都瞧不见,再加上讲话幽默风趣,童琪挺乐意和他这样的甲方相处。 时蜜和杜弘林抵达饭店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童琪对着刘凯源笑弯了眼,捧着剧本的娇小女孩儿仰头和她身边的男人说话,那副甜美又不自知模样牢牢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时蜜把准备开车门的杜弘林按在车里,直到童琪那边谈完,才悄咪咪地走过去,挂着揶揄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就是你说的经济适用男?” 听着闺密满满八卦意味地调侃,童琪还愣了一下,半晌才回味过来,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是不是,刘先生是买下我小说影视版权的影视公司老板,顺路来给我送改好的剧本。” 时蜜撇撇嘴,有时候真怀疑童琪的情商是高是低,写言情小说能把读者写得一起笑一起哭,现实生活里整个一绝缘体,异性的好感只要不明说一律感受不到。 时蜜看这次的人难得比较靠谱,决定给她开开窍。 她一番说辞下来,童琪终于意识到那个每次都能顺上路给她捎合同捎礼品的刘先生,可能真的对她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意思,不然哪个大老板能这么闲,天天顺她的路。 她这样的形容时蜜可不爱听:“他未婚你未嫁,对你有好感怎么成不可告人了,我看那位刘先生挺彬彬有礼的,搞影视开发经济条件也不会差,你要是觉得对眼缘别错过了。” 童琪点点头,对眼缘她懂,就是一见钟情呗,想当年她就是高一的开学典礼上一见钟情的严穆,瘦高瘦高的少年愣是把学校统一规模的运动服穿出了鹤立鸡群的高级感,再往上白皙的脸庞逆着光,油然而生一种棱角分明的冷俊。 她再仔细回想和刘凯源的初遇,发现记忆里根本搜不到相关画面,就记得是在个咖啡厅,她破马张飞五马长-枪地和人家说选角说改编意见,刘凯源什么反应她忘了,不过能和这样的她对上眼缘,童琪觉得这哥们的口味,怕不是在海边吃盐长大的…… 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童琪借口吃螃蟹脏了手,要去洗一洗再回来吃别的。 时蜜一直有杜弘林帮她剥壳,手上一点没脏,便没和她一起去。 这家粤菜馆的男女卫生间都在楼梯旁,男左女右,出来是个公用的洗手池。 童琪老远就看到洗手池的一边站了个男人,自动自觉地去到空着的另一边,洗好手抬起头来,才在镜子里看清了男人的脸。 那一下子,她的脑袋“嗡”地一声,晴天霹雳一样打出四个大字,冤家路窄! “不用了,谢谢。” 伴随这句怎么听怎么尴尬,每一个音节都透露着疲惫的话说出口,童琪的脚尖不自在地磨蹭了一下咖啡馆的地板,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就一时大意着了老妈的道,应下这种劳心费力的相亲。 童琪今年二十九岁,作为一个眼看要迈入三十大关的准大龄剩女,身边的同学朋友动作快的二胎都能打酱油了,慢的也都和对象谈婚论嫁。 31.第三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然而那痕迹稍纵即逝, 她很快又越过他, 去夏初身边帮忙找钥匙。 钥匙串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引得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夏初说:“童童你说我最近怎么走哪都能遇上你,还每次都见你把自己捯饬得这么辣眼睛。” 童琪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您老要觉得总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就趁早找个寺庙烧香拜拜呗。” 听着他们两个熟稔的互怼, 严穆有些莫名的恼怒和不解。 按道理讲,就算已经分手, 他和夏初也都算她的高中同学。可凭什么他给她钱帮她点菜请她吃饭还被她删了,轮到夏初次次见面损她只给她吃垃圾食品, 她反而能相处得这么和谐自然…… 想不通又好气,严大总裁暗暗下定决心,果然明天还是多折腾夏初出气好了。 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打开门的夏初只觉背后一寒, 可惜没待他想清楚寒意的来源,就叫屋内扑面而来的灰尘呛退了两步。 童琪就站在他身边,也扑了一脸的灰,然后她看夏初和严穆两个人的表情活像在看两个智障, 显然搞不清楚这两位有钱人大晚上放着别墅豪宅不住, 非跑到这种好多年没进人又小不啦唧的房子里干嘛。 对此夏初给了她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本来他们是来附近喝酒的, 可是喝到一半他老婆给他打电话说夏宝贝醒了哭着要爸爸。 “他住那么偏, 我把他弄家去来回少说得仨小时, 他不是我亲爹宝贝可是我亲闺女, 我能为了他放我闺女哭三个小时吗?正好我媳妇这边有处房子, 那他只能委屈一宿了。” 说到这里夏初又冲严穆吆喝一声:“亲爹你在这里委屈一宿没问题吧?” 严穆能有什么问题, 他好像醉得连从高中就有的洁癖都忘了, 仰躺在沙发上没做声。 夏初理所当然把他的反馈当默认,转过头对童琪说:“我把钥匙放你这儿,你半夜睡不着过来看看他死了没,没死不用管,死了直接打电话叫火葬场拉走,我手机号不留给你了,省得出啥事你打给我再把我闺女吵醒。” 童琪:“……” 怎么办,她快被夏初和严穆之间诚挚的兄弟情感动哭了。 最后夏初当真把钥匙塞到她手里,还生怕她反悔似的溜得飞快。 童琪对着手心里钥匙和客厅里半死不活的男人简直想吐血,她真是没事找事啊,为什么要来管他们的闲事。 严穆今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非得被他的云老婆们拿着键盘和鼠标砸到天涯海角。 童琪还年轻,一点都不想自绝于人民,便秉承着一颗行善积德的心去看沙发上的严穆。 “你一个人可以吗?” 严穆没有作答。 童琪也没指望他会回应:“我的号码你知道,有哪里不舒服叫我,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这句话,她觉得自己也该仁至义尽了,却不成想严穆会突然睁开眼睛。 因为消瘦,他眼窝陷的很深,更显得眼神深邃,一个连喝醉了眼睛都能如此勾人的男人,童琪想,怪不得只要他一眼望过去别管是不是三分钟都能把定力不强的小姑娘哄得心甘情愿地脱衣服。 “你放心回去睡吧,我没事。” 可这双眼很快又闭了回去,之后任凭童琪又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也没有睁开。 童琪识趣地没再打扰他,回到自己家才想起夏初这套房子里几年没人住,她至少得给严穆送条毯子。 她抱着毯子去而复返,这一次还没进门,就在门口听见了一声巨响。 好像是什么东西倒塌砸在地上,声音响到隔着一层门板都听得一清二楚。 童琪一下子慌了,第一个念头是严穆起身去拿什么东西摔了,当即顾不上思考地破门而入,发现眼前的情况比她想象的好那么一点,不过也好不了多少。 严穆没摔,是沙发塌了。 可想而知夏初房里的家具有多么年久失修,连严穆这种比两袋大米重不了多少的男人都能给压到报废。 而这一塌似乎也彻底塌没了严穆的偶像包袱,倒在沙发残骸上的男人狼狈得有点发懵,他茫然无措地看着她走过来的身影,最后盯住那只伸在他面前的手。 酒精总能令人想起很久远的事情,比如他第一次见到童琪,同样是她对打架受伤不能回家又没地方去的他伸出一只手,还丝毫没有防范意识地对他说:我妈是护士我家有药,不然你先和我回家吧。 当然后面的事比较狗血,比如他第一次打输的经历其实和她脱不开干系,比如打他的那个人叫夏初,夏初打他的理由是那时候凑热闹喜欢他们班班花童琪,听说童琪暗恋隔壁班的他,为了把暗恋掐死在摇篮里,叫了一伙人一起毁他的容…… 童琪的第一本小说基本就是他们的故事加了个he的结局,至今被誉为橘子大大的黑历史,因为这本书简直刷新了读者的认知,原来不堕胎不出国也能让故事狗血到这种地步。 回忆确实是种有毒的东西,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进了童琪的家门。夏初家的沙发会塌估计床也结实不了多少,与其隔着两层门担惊受怕,童琪想着还不如给他找个安稳的地方睡一宿。 他就这样被她安顿在客厅坐好,可能是顾虑他着凉,还特意关了客厅里的空调。 其实童琪看他又栽进沙发时很想问他要不要洗个澡,倒不是怕他在夜店和夏初家沾了一身灰尘弄脏了她家的沙发,纯粹是觉得以他的习惯,这样根本睡不舒服。 不过她随后又想到,严穆有女朋友还出去鬼混是他的问题,但她作为严穆的前女友,趁前男友喝多先是把他领进家门又是邀请他在自己家里洗澡,别管到底有没有图谋不轨,放在微博上各大情感吐槽君那儿都是心机绿茶婊的典范。 童琪对严穆那点旖旎心思早在物是人非的十二年被磨光了,一点都不想引起别人误会。 所以她把毯子留给严穆之后就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习惯性地解锁手机,看到刚才被她放鸽子的编剧大大已经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橘子,你去看得怎么样了?我刚才又想到一种拒绝方法。 ——橘子你人呢? ——??? …… ——十分钟了,橘子你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 ——卧槽二十分钟了!你别吓我t^t。 …… ——半个小时了,橘子我去找找你合同上留的地址,你别怕我这就报警。 报警那条发出的时间是一分钟前,童琪手一抖,差点一条语音回过去——孩子冲动是魔鬼啊你快住手!现在报警被抓的没有罪犯只有你家老板,然后你就要沦落到和广大失业青年一起日夜奋战在人才市场讨论是把自己按斤称按只卖了! 幸好童琪的理智还在,私藏国民老公这种事只能天知地知她知严穆知,她给编剧大大的回复是对面邻居家的沙发塌了,她去帮了点忙。 编剧大大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到她的答复,立刻发挥一个编剧的特长开始铺设脑洞。 ——所以对面沙发塌了,床也不能睡了吧! ——你是不是把人家带回家了! ——我猜对门是个帅哥! 童琪:“……” 你们炎夏的编剧入职要求读心十级证书吗?隔着整个八通线零半拉六号线都能把这边的情况摸得门儿清。 童琪只能回一串省略号:……没,丑到你怀疑人生。 童琪想的是利用抹黑男主角颜值的方式止住编剧大大的脑洞,却在这时,让门外传来的微弱敲门声吓了个激灵。 人在做亏心事时总是会怕鬼叫门,尤其是刚黑完严穆身上唯一能拿的出手的颜就对上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 不过严穆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好像也没力气去兴师问罪,就那么斜斜地倚着门边,没瞧出童琪脸上稍纵即逝的心虚。 “能……借点热水喝吗?” 严穆好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从客厅挪到她房间门口,故作平静的语气也掩饰不住声线的发颤。 童琪“啪”地一声打开了客厅的灯,这才看清眼前站都站不稳的男人脸色连同嘴唇都惨白如纸,被灯光一晃几乎立刻失了平衡,直挺挺地朝她的方向倒下去。 而接下来的相亲过程也很顺利,宋鸣谦也没有吃早饭,他们索性把早饭和午饭混一起在咖啡馆吃了份简餐,然后宋鸣谦提议带童琪逛逛校园。 一路上两个人保持着一拳左右的距离并肩而行,童琪常年宅在家里不太擅长与人面对面交流,但宋鸣谦总能想到不冷场的办法,找的话题也都恰到好处,一上午相处下来完全不像之前的相亲那么不好过。 临别的时候双方互留了手机号和微信,因为接下来还有事,宋鸣谦只送她去地铁站。 “亲爹亲爹,你看那是不是童童。” 把骑士十五世换成奔驰g级的夏初一天窝在车里吸溜了五盒泡面,换位思考地又要给手底下的狗仔发红包了,总算把人等出来。 可看到童琪昂头微笑的时候愣了一下,看清她身边男人的脸又愣了一下。 半晌才把泡面碗一放,难以置信地骂了一声“靠”。 “靠,这男的有病吧,长成这样老子都想把他挖来出道了还相什么亲。” 骂完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严穆的反应,看到他二话不说按开了车门的电子锁,半条长腿已经迈出车门,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卧槽,爹你冷静点。” 眼瞅着童琪他们越走越近,夏初急忙把严穆不知道遗失到哪里的理智压回来,两个人暗搓搓地在车里撕扯着目睹童琪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地从他们车前走过。 般配吗? 毋庸置疑的般配。 娇小可人的女孩儿穿着简简单单的小白裙,软软的,萌萌的,笑起来像是最纯粹的蜜糖一样。她身边的英俊男人好似被她甜化了心,注视着她的目光专注又温柔。 32.第三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一个土豪读者砸了雷,二十个深水鱼雷一下子把她的评论区装点得蔚为壮观, 童琪看上一颗的时间是三十秒前, 明显是还要继续的趋势, 急忙点击作者回复给“她”回:宝贝儿可以了, 先别砸, 还没确定要改成什么。 童琪不是那种我写文我牛掰谁看不惯我我往死撕的类型, 她和读者的关系一向融洽,宝贝儿亲爱的么么哒之流张口就来,更何况这位是她的大金主,她霸王票榜的第一位,金主爸爸每章留评的方式就是砸雷, 而且次次都是深水。 不过金主爸爸并不像一般的真爱粉那样, 被心爱的大大回复开心得不得了, 童琪给“她”回过的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二次回复, 今天也是如此, 童琪回完之后“她”就偃旗息鼓,用不再砸雷的方式告诉童琪“她”应该是看到了。 二十颗深水落到童琪手里也有一千块钱,童琪想到最近闹心事这么多,不如去犒劳一下自己,便发过微信问时蜜今晚加班不, 不加班的话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大餐。 时蜜最近刚刚换了工作,说是杜弘林升了高管, 还在一个公司她总觉得自己是在靠男人施展不开拳脚, 新换的公司创立不久规模不大, 天天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童琪平时都不太敢给这位大忙人打电话,只要不是太急的事都微信联系,今天却享受到了秒回的待遇。 她消息发过去十秒钟就看到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输入好久又显示清空,再过了一会儿发过来短短一句话:不加班,等我回家。 童琪因为严穆阴郁下来的心情顷刻得到缓解,一边敷面膜一边等时蜜下班,可惜她等到的不是时蜜让她下楼的电话,而是时蜜和杜弘林在楼道里的争吵声。 童琪对他们两个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急忙去开门,正巧听见杜弘林告罪:“蜜蜜我昨天不是喝多了吗。” 时蜜却甩开杜弘林的手,丝毫不买账:“人头马兑豆浆喝得爽是吧?和你喝酒的都是些什么人心里没数吗,那么晚你让童童一个姑娘家去做代驾?杜弘林我告诉你,童童要是有事……” 时蜜正指着杜弘林的鼻子骂,“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身侧的门,童琪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让她收了后半句的音。 童琪长得乖,个子又小小的,穿着小熊睡衣扎着丸子头的模样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不过杜弘林清楚得很,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小乖猫,几个人上学的时候他亲眼见过她一巴掌抡飞一个胆敢搭讪她和时蜜的臭流氓。 “好了,小蜜,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嘛。”童琪充分发挥自己的外表优势,走过去扯扯时蜜的袖子。 她这招很管用,果然暂时压下了时蜜的怒火,就是仍然没给杜弘林什么好脸色。 “放心,没事的,小蜜这脾气你知道,我再帮你劝劝明天就好了,今天先让她住这儿。” 时蜜甩袖子进屋去了,本来还想甩门,结果被童琪抵住,背过时蜜在她和杜弘林之间做和事佬。 这差事童琪从大学期间两个人谈恋爱那会儿就开始做,做到现在轻车熟路,杜弘林把时蜜交给她放心,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地说了半天,临关门还不忘加一句等工作不忙了一定请童琪吃饭。 自从毕业,杜弘林哪年都得欠她十顿八顿饭,童琪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今晚的大餐计划告吹了,闺密俩叫了外卖,童琪一边吃一边听时蜜吐槽杜弘林。 时蜜说杜弘林不解风情。 童琪眨眨眼说这不正说明他职务之便没哄过女同事女客户。 时蜜说杜弘林粗心直男。 童琪在一旁劝,说男人都这样,把女朋友宠成女儿的都是段子,写段子的段子手十个有八个回到家也得吼着自家老爷们搓袜子洗澡。 时蜜干投资的实在说不过她一个文字工作者,噎了半天才想起吐槽杜弘林长相朴实无华。 这点童琪更有话说了,立刻一拍桌子把自己当教材,脸好看有用吗?找对象看脸的下场就是我! 透过童琪那把她能靠脸下饭的前男友挫骨扬灰的愤恨,时蜜想起了比痛快嘴更重要的事。 “对了童童,昨天你送严穆回去,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她话里话外的紧张把童琪逗乐了:“这点你倒是想多了,人家不只搞投资还沾手娱乐圈,估计公司里想爬他床的女星比比皆是,犯不着把我怎么样。” 可是笑着笑着童琪又笑不出来了:“唉,你不提我都不气了,你知道严穆做事多奇葩吗?” 童琪把严穆可能是怕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再给他缠上,结果半句客套没有,直接三千块钱甩她脸上的事和时蜜一说,她们之间的话题一下子从吐槽杜弘林过渡到批判严穆。 “他怎么这样,真把自己当国民老公了?”时蜜把披萨店送的干果咬得嘎嘣作响,“当我们童童会瞎两次?” “就是就是。”童琪在一旁应和,“我再找也得照老杜那种经济适用男找。” 她说得一本正经的,明显是帮杜弘林开脱,时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慢慢也不生气了。 …… 不过这件事之后,时蜜帮童琪把杜弘林请客的事落实下来。 她和杜弘林说:“你坏了我们吃大餐的计划不说,我这次也都是看在童童的面子上原谅你,你怎么着也得赔童童一顿大餐,不然说不过去。” 杜弘林立刻大方地表示北京的饭店随便挑,童琪看出时蜜是想借此道歉,为了安她的心没给杜弘林省钱,点了一家消费水平挺高的粤菜馆。 赴约的那天,为了配得上高档饭店不给时蜜丢人,万年死宅的童琪特地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 乌黑的长发不再随便绑个马尾扎个丸子,而是拿卷发器在发尾卷出几个慵懒的卷儿搭在肩头,她皮肤好不用上太浓的妆,眼线一描唇膏一涂,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小女人的妩媚来。 唔……还挺好看的。 这是童琪临出门之前照着镜子对自己的评价。 因为今天正好是影视方和她交接剧本的日子,她直接把人约到了饭店门口,顺路来给她送剧本的影视公司老板刘凯源见到她之后肯定了她的眼光。 “哟,今天真漂亮!” 刘凯源三十多岁,可能是从事文艺行业的缘故,广大直男同胞的缺点在他身上一个都瞧不见,再加上讲话幽默风趣,童琪挺乐意和他这样的甲方相处。 时蜜和杜弘林抵达饭店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童琪对着刘凯源笑弯了眼,捧着剧本的娇小女孩儿仰头和她身边的男人说话,那副甜美又不自知模样牢牢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时蜜把准备开车门的杜弘林按在车里,直到童琪那边谈完,才悄咪咪地走过去,挂着揶揄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就是你说的经济适用男?” 听着闺密满满八卦意味地调侃,童琪还愣了一下,半晌才回味过来,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是不是,刘先生是买下我小说影视版权的影视公司老板,顺路来给我送改好的剧本。” 时蜜撇撇嘴,有时候真怀疑童琪的情商是高是低,写言情小说能把读者写得一起笑一起哭,现实生活里整个一绝缘体,异性的好感只要不明说一律感受不到。 时蜜看这次的人难得比较靠谱,决定给她开开窍。 她一番说辞下来,童琪终于意识到那个每次都能顺上路给她捎合同捎礼品的刘先生,可能真的对她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意思,不然哪个大老板能这么闲,天天顺她的路。 她这样的形容时蜜可不爱听:“他未婚你未嫁,对你有好感怎么成不可告人了,我看那位刘先生挺彬彬有礼的,搞影视开发经济条件也不会差,你要是觉得对眼缘别错过了。” 童琪点点头,对眼缘她懂,就是一见钟情呗,想当年她就是高一的开学典礼上一见钟情的严穆,瘦高瘦高的少年愣是把学校统一规模的运动服穿出了鹤立鸡群的高级感,再往上白皙的脸庞逆着光,油然而生一种棱角分明的冷俊。 她再仔细回想和刘凯源的初遇,发现记忆里根本搜不到相关画面,就记得是在个咖啡厅,她破马张飞五马长-枪地和人家说选角说改编意见,刘凯源什么反应她忘了,不过能和这样的她对上眼缘,童琪觉得这哥们的口味,怕不是在海边吃盐长大的…… 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童琪借口吃螃蟹脏了手,要去洗一洗再回来吃别的。 时蜜一直有杜弘林帮她剥壳,手上一点没脏,便没和她一起去。 这家粤菜馆的男女卫生间都在楼梯旁,男左女右,出来是个公用的洗手池。 童琪老远就看到洗手池的一边站了个男人,自动自觉地去到空着的另一边,洗好手抬起头来,才在镜子里看清了男人的脸。 那一下子,她的脑袋“嗡”地一声,晴天霹雳一样打出四个大字,冤家路窄! 夏初立刻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没有没有,我无理取闹,你消消气喝点水,我去给你查查到底是哪家的狗。” 而这时正和童琪看电影的刘凯源还不知道,自己的那点老底快要让两个闹起来娱乐圈抖三抖的大佬刨干净了。 他请童琪看电影有私心,因为这是部惊悚片,网络电影本来尺度就比院线上映的大些,再加上粗剪版的缘故保留了大量恐怖镜头,一般女孩子看了都会表现出需要人保护的一面。 没错,刘凯源是想追童琪的。 一个经济独立脸蛋又漂亮的女人很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但刘凯源做影视开发,周围怎么会缺满足这两条的女人? 他身边的女人里不伐比童琪漂亮的,漂亮女人总不会缺钱,只是这样的女人玩玩还好,真要娶回家他还是更偏向于童琪的类型。 家世清白,大学毕业后全职在家写小说,没那么复杂的社交圈,人也老实听话,放在家里放心,领出去也不会跌份。 “电影不好看吗?”刘凯源的手往童琪身边挪了挪,有意无意地把她圈在了一个私人领域。 “挺……挺好的啊……”童琪想到在网上看过的,一个男人请一个女人看恐怖片,就是希望看到女人娇弱的一面,自己再给予她安全感。 不巧的是童琪真不怕这些神啊鬼啊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她天生胆大,纯粹是高中时期练出来的。 那时她所有的小心思都系在严穆身上,零几年网络不发达,她就买来很多言情小说,那里面的大部分套路她都在严穆那里试过。 恐怖片也是其中一项,漆黑的电影院里,女孩儿被音效画面吓得心慌,男孩儿借机抓住女孩儿的手…… 童琪不认为严穆会来抓她的手,所以只能她主动,为了把握准确的时机,在请严穆来家里看碟片之前,光午夜凶铃和咒怨系列她就过了五遍。 第一遍会吓得睡不着,第二遍在一些恐怖镜头出现前她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第三遍第四遍她已经能在俊雄身上的痱子粉和涂抹均匀的内外眼线上找到槽点。 等到第五遍,眼看着伽椰子一帧一帧往外爬,主人公们愣是不跑,一个个就知道跟隔壁吴老二上身似的往地上瘫,她居然生生从一部恐怖片里读出了年级主任天天宣扬的教育意义——和你们说了不要逃课间操,关键时刻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是多么重要啊! 童琪把实行计划的日期定在一个父母不在家的周末,严穆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硕大的豪门也没什么人管他,像周末之类大块的休息时间他不是留在学校自习就是厮混在校外抽烟打架。 她早在两个人没谈恋爱那会儿,就以妈妈是护士家里有药为由把受伤的他带回过家。 所以严穆很坦然地去了她家,看她先装模作样地做了半套卷子,然后跃跃欲试地蹭到他跟前,提议一起看电影。 童琪选了自己最熟的那部,什么时候害怕什么时候把手探过去什么时候抱住严穆的胳膊都恨不得列个小本本记下来,可她刚实行到拉手那一步,严穆避开了她的手。 “害怕吗?”他突然侧过身,“不是没看电视一直在看我,我有那么可怕?” 小伎俩被识破,童琪的脸“腾”地红了,羞窘地把手收回来,却不料严穆会拦住她的去路,托着她的肩膀轻轻一带,变成了她扑在他怀抱里的姿势。 那一瞬间,电视里惊悚的配乐仿佛消失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声,少年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漆黑的客厅,涉世未深的少年少女,初尝禁果的缠绵,这是个很危险的动作,一不留神就会触碰火线。 童琪有点害怕,害怕之余更多的是欣喜,他亲她了,他主动亲她了! 不过两个人到底没进行到那一步,严穆在她快缺氧的时候松了手,她身子都是软的使不上力,他就把她圈在臂弯里,呼出的气息滚烫。 …… “童琪?”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影放映结束,大家纷纷起身后刘凯源发现她没动,不免困惑地叫了一声。 童琪一个激灵从回忆中晃过神来,匆忙对刘凯源露出抱歉的微笑。 现在她可以确定刘凯源对她的心思,可惜她让他的一番心思落了空,毕竟她不是演员,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她拙劣的演技十七岁的严穆都识得破,没必要再拿出来丢人。 刘凯源问她片子怎么样。 童琪笑笑说:“电影很棒,粗剪都有这么好的效果,相信网络上线后一定能爆。” 刘凯源知道这里面有恭维的成分,但表现的还是很开心,从公司出来之后看了看表,提议一起去附近的一家牛排店吃午饭。 男人笑容满面地和女孩儿并肩走着,该转弯的时候很自然地抬起一只手臂搭在女孩儿背上,如同很轻的半个拥抱。 然后二人一同走进牛排店,有说有笑地坐在了店里靠窗的位置。 为了蛰伏方便特意把车都换得不那么显眼的严大总裁见状,“啪”地把手机摔在夏初面前。 “人均消费398,他就给童琪吃这个,童琪是该吃这个的吗?” 已经从影帝沦为狗仔,只能躲在车里吸溜方便面的夏初:“……” 你们家童琪吃的饭里还得塞块钻石呗,你不嫌破费人家也嫌硌牙好吧!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夏初喝完最后一口汤按下接通键。 “小马啊,嗯,好,这次多亏你帮忙哈,等我这边事情办完,回去给哥几个包个大点的红包。” 打来电话的是夏初雇来调查刘凯源的狗仔头头,托他的福他们才能这么快知道刘凯源姓甚名谁,做什么干什么,家里几套房房本写谁名。 小马急忙装模作样地推辞一下:“哎呦初哥您客气了。” 话音一转,他和夏初说起正事:“哥,您之前让我查那个人我不和您说看着眼熟吗?刚才和兄弟们碰头,当年拍过他的哥们给认出来了,不过之前也不是为了拍他,是圈里一个八线女演员,叫关鑫,上次拍到他俩一起走,就是关鑫也不出名,新闻没炒起来。” 夏初咂摸一下嘴,想起娱乐圈里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挂断电话和严穆一说,这位爷当机立断,要把关鑫请过来好好聊聊。 想见个八线小演员对严穆这个传媒行业的大总裁来说很容易,随便说哪部戏缺个配角联系她经纪人让她来试镜就行,但试镜这事通常都是电影或者电视剧的负责人周旋在中间沟通,所以能见到严穆本人,关鑫着实愣了一下。 愣过之后也不由感慨,怪不得他因为车祸落下残疾的事人尽皆知,圈里面的女星们还挤破了脑袋想爬他的床。 有钱有资源只是一方面,重点是这张脸,绝对不是照片ps过才好看,是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和他比,活跃在各大影视剧卖脸的小鲜肉们都该去跳河,连带着一起跳河的还有没他有钱又满身油腻的投资商制片方们。 面前摆着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大总裁,本来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的关鑫以为自己撞了大运,娱乐圈里潜规则很正常,能被他潜绝对稳赚不赔。 可惜严穆根本不想费心揣摩她的花花肠子,他把刘凯源的照片往关鑫面前一推:“认得他吗?” 关鑫循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下认出了这是两年前她拍一部网剧的三流影视公司老板,那时她也是抱着类似的态度想抱大腿往上爬,只不过曾经看起来还人模狗样,财色兼备的刘凯源在严穆面前真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严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关鑫现在还吃不准严穆的想法,一般的有钱人叫女明星单聊都是看上了想潜,这位严总拿她睡过几次的前前前大腿问她要干什么。 一旁的夏初嗤笑一声,补充解释:“问你话就老实点儿答,人是不是你前男友,人品怎么样因为什么分的手,你把实话说了角色就是你的,合同摆那儿了,自己看着办。” 听到这里关鑫懂了,敢情严穆叫她来根本就不是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心,毕竟人家自己公司的女星比她漂亮比她红的比比皆是。 怕是刘凯源时运不济触了严总的霉头,严总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们有过一腿,才把她叫来问话。 33.第三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他微博上的云老婆们没少因为这事标榜他清高不炒作,但在童琪看来, 就和他高中时候打架受伤非说自己不疼一样, 没那么多曲高和寡的理由,纯粹是偶像包袱太重。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朋友还在包房里等我,等下次不忙再聊哈。” 遇都遇到了,不可能装没看见, 童琪冲他点点头,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像只翩翩飞过来的白蝴蝶,在他心尖上转了一圈又踩着漆皮小高跟哒哒离去, 严穆直到她转过身去才敢贪恋地盯着她的背影瞧, 一不小心就瞧入了神,她今天真好看, 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他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顺势接下她的话,这样也许还能再多听听她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又想到她涂了唇膏的嘴唇, 开开合合同他说话的模样格外诱人。 不过他的后悔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童琪停下了脚步,猝不及防地回望过来。 严穆来不及收回目光,只堪堪敛去了目光里过分露骨的炽热。 然后她又哒哒哒地小跑回来,正当严穆以为她早在高中时期就被夏初拐带的东北话技能会复苏,和他进行一番“你瞅啥”“瞅你咋的”的深刻交流, 她却皱了下眉, 昂起头开口。 “要……帮忙吗?” 她手指的方向是他手里揉皱成一团的领带。 童琪不知道严穆今天在这里是见朋友还是见客户, 但没选酒吧没选夜店一定不是出来玩, 他偶像包袱那么重,要他衣衫不整地回去一定特别难堪。 严穆愣了一下,女孩儿身上牛奶沐浴露的香气和蟹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三天两头就会犯胃病的他久违地对一种食物产生了欲望,他想吃奶黄蟹了。 再回过神来他已经把领带递给了童琪,将近二十五公分的身高差,她把领带挂上去的时候几乎是踮起脚尖,整个人都要靠到他怀里。 这么近的距离,严穆只觉得自己的肌肉在一寸寸绷紧,偏偏童琪还没给别人系过领带,一双小巧的手在他胸前鼓弄了半天,越发勾得人心里面发痒。 为了掩盖内心的蠢蠢欲动,他决定和她多说两句话。 “怎么想到和朋友到这里吃饭?” “朋友请客,最近减肥,不吃大鱼大肉,挑了家粤菜馆。” “还是上次的朋友?” “是不是也和您没关系,反正我们买得起单又不会问您借钱。” 童琪是想到上次他多甩她三千块钱憋气,更怕这次帮他系了领带他再干出给他们签单附赠几盘大菜的极品事。 不得不说她确实很了解严穆,他在脑袋里构想答案有两种,一个是“是”,一个是“不是”。 是的话他就让饭店老板多往他们包房送几道大菜,看那个怂货从海龟凹成一个尬笑中透露着贫穷的表情包,圆润地滚离她身边。 不是的话他也想她吃好,这里的消费对于普通人来说不便宜,刚好他缺啥就是不缺钱,权当庆祝她远离极品相亲对象,她明明值得更好的人。 他再想问什么,童琪已经系好领带放下踮起脚尖,而他的手机也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来电提示上是夏初的名字,怕被她看到锁屏背景,严穆接得很快,一不小心忘了调低音量,夏初的大嗓门毫无悬念地媲美免提键,一并将说话内容传达进童琪耳朵里。 “亲爹。”夏初连对他称谓都透露着求爷爷告奶奶的悲催无力感,“你在哪呢,我承认没和你说这顿是你弟请的是我不对,但你都三十岁的人了和未成年的孩子计较个什么劲,你直接甩脸子走都快把人家孩子急哭了,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回来把饭吃完?” 童琪可以清楚地看到严穆的脸色在听到“你弟”的字眼后就不太对,不过夏初一段话说完反倒恢复了正常。 挂断电话之后他似乎也知道她听去了一些内容,二人刚刚缓和一些的气氛再度尴尬起来。 “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他试图稍微解释一下。 童琪则对他笑了笑:“没事,你忙你忙,我朋友也在等我,先走了。” 不过她离开的动作一点都不如她的话这般疏离客套,严穆在她身后,眼睁睁地看到她快步走的时候差点崴了脚,避过迎面而来的服务员之后又险些撞到墙。 不自觉的,严穆的嘴角也真心实意地翘了翘,打开微信给夏初发送一段语音:“你让他想办法加一道奶黄蟹,菜到了我就回去。” …… 奶黄蟹又名芝士焗蟹,属于西餐根本不是粤菜,在这里点无异于砸场子,不过客人来头不小还真金白银地砸了钱,经理只能赔笑着从包房退出来,让下面的服务员问主厨到底能不能做,不能做附近有哪家西餐店做得好,不管是做是买,反正得尽快给客人弄来。 和囧囧的经理一样,童琪现在也是囧囧的,因为严穆到底干出了埋单送菜的事,她装作什么事没发生地回来坐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有他们根本没点过的菜送进来,说是一位姓严的先生送的,顺便他们这一顿的餐钱也结好了。 时蜜和杜弘林都认识几个姓严的,但今天没碰到,更没有替他们埋单的交情。所以他们两个一起看向童琪,直把她看得缴械投降,同他们讲了一遍刚才又一次偶遇严穆的经历。 偶遇这种东西天说了算,因此时蜜听说她又双叒碰到严穆顶多抱怨一句她上辈子是不是姓张,倒斗的时候刨过严家祖坟。 听到她本来打算走却特意折返回去给人家系领带才皱了眉,显然是把她当成嘴硬心软的老实痴妹代表,被渣渣前男友伤害多少次还舍不得分道扬镳一刀两断。 针对这点,童琪给了她有理有据的反驳。 第一严穆这个前任极品归极品,不过也谈不上渣,毕竟他俩处对象那会儿他一没出轨二没破戒,不想处了就直说分手,虽然理由都不给这点让她挺长时间不能释怀,但也算好聚好散不至于衍生出什么深仇大恨。 第二严穆他现在混得再好也算个残联认证的残疾人,思想品德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关爱弱势群体,所以他出现在地铁上我得给他让座,拧不开瓶盖系不上领带我得给他帮忙,站在马路边……算了马路他自己过,残的是手又不是腿。 时蜜:“……” 她还能说什么呢,摊上一个每天和文字打交道的闺密,她怀疑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她嘴里的歪理噎死。 幸好童琪做的事很让人很放心,她回家之后就把加上赠菜的钱一起转账给严穆,附赠一句扯皮似的调侃:什么仇什么怨我每次帮你忙你都想拿钱砸死我。 当前任之间能像老同学一样插科打诨时就证明是真的放下了。 然而一天过去,钱严穆没有收,话他也没回。 童琪无奈,又转了一次,这次又加了一句:大哥你别这样,这顿饭本来是我朋友请我的,他钱都打给我了又让我打给你,你不收我在中间不好做人啊。 这是事实,杜弘林事后把钱给了童琪,虽然童琪只留了他们点菜的钱,严穆赠的那几道是她手欠系领带惹的祸,不能让杜弘林来出。 可惜严穆依然没收。 童琪第三次发的时候都怀疑严穆是上次转完帐就把她拉黑了。 这天半夜,严穆连夜给夏初打电话。 “严穆,你特么真是我亲爹,十二点了,你不睡也不想让我睡,那你行行好让我家宝贝睡行不。” 严穆把自己往死作不是一天两天,但凌晨十二点往别人家里打电话骚扰这事,对于一个一岁半孩子的爸爸来说真的没法忍了。 严穆没理他的怒火,自顾自地问道:“他是谁?” “他是谁?”夏初让他问得一脸茫然,“什么他,哪个他?” 电话里说不明白,严穆发过去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童琪发来的话里有一个明晃晃的“他”字。 严穆继续问:“你不是让认识的狗仔跟了几天,说她上次的相亲对象已经开始相别的女孩儿了吗,这个‘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夏初咬着后槽牙,没好气地“呵”了一声:“他是谁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继续这样童童发消息不回,以后等你死了把遗产送她手里,人家都够呛稀罕要。” 经过夏初一提醒,严穆才意识到他一直没回复过童琪的行为确实不太妥当。 但回什么又是问题,纠结了很久,严穆试探着发过去一句“在吗”。 严穆之所以能白手起家在金融圈和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心思缜密和前瞻性。大部分人看到的只是当前一步棋,他能看到接下来很多步棋的落子可能,并且一一想到解决方案。 就比如现在,童琪可能回复在也可能不回复,这两种答案他都可以接到这几天没有回她消息的解释上,诸如手机丢了或者工作忙没登私人号之流。 但今天他注定要失算了,饶是他想到再多可能,却没料到“在吗”两个字会根本发不出去,窄窄的对话框前是一个格外刺眼的红圈: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34.第三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出租车开起来,童琪靠着关鑫昏昏沉沉, 关鑫低头调整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些, 一不小心就在她和时蜜未关的微信聊天界面上看见时蜜叫她童童。 童童……童…… 关鑫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 一方面觉得那位严总真是个情种, 另一方面也怀疑童琪怕不是眼瞎, 放着多少女人肖想的严穆不要,居然差点着了刘凯源的道。 她解锁自己的手机给夏初发了条信息, 把目前的情况大致汇报一下,顺便问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出租车快开到时蜜家, 夏初才给她回消息:把童童送到她闺密手里就算你完成任务,回去话别乱说, 报酬自然少不了你的,我们忙着呢,这条不用回。 夏初没编瞎话糊弄她, 他和严穆现在确实在忙。 他忙着看热闹严穆忙着打人。上一次他看见严穆下这么狠的手还是高中, 他把严穆扯去ktv见世面惹得童琪来找,那时还是真乖的童琪在乌烟瘴气的地下ktv里迷路被小混混调戏,严穆直接拿酒瓶子往小混混头上削, 削碎了干脆把酒混着玻璃碴子往人嘴里怼。 今天的刘凯源待遇也好不到哪去, 可能是咽不下这口鸡飞蛋打的气, 刘凯源没打算这么简单地放童琪和关鑫走, 可他刚追到门口就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拳头落在脸上, 一瞬间鼻腔和嘴里都是血腥味。 刘凯源被打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还没等他看清打他那人的脸,领带又被人拽住掐死,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他双眼上翻脸憋得紫红,可打他的男人还觉得不够,一路拖着他来到一个熟悉的房间门口。 那是刘凯源给今晚准备的房间…… 严穆身旁的夏初多年和他狼狈为奸,堵人之前帮忙问房间号,堵到人之后轻车熟路地从刘凯源钱包里摸房卡。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又“砰”一声关门落锁,刘凯源没来得及发出呼救声就让严穆一脚踹翻在茶几上。 当然这一踹只意味着开始,严穆都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左手薅起他的头发往桌角上面磕。 男人清清冷冷的一张脸,眼中却有种骇人的阴鸷。 他这副真要杀人的模样一下燃起了刘凯源的求生欲,看严穆不同于寻常男人的单薄也试图去反抗,但严穆一只手压制他都毫不费力一般,还是夏初幸灾乐祸地给他提了个醒。 “我们严总看起来很好打是吧,天真,老子当过武替都不敢和他往死磕。敢动严总的人,要不是严总残着一只手,你早死这儿了。” 满脸血的刘凯源惊惧地抬起头来,终于看清了严穆和夏初的脸,他们两个可以不认识刘凯源,但刘凯源一定不会不认识他们。 那是业界传奇炎夏的两位总裁,之前凭他的身份想见这二位一面比登天都难,他不甘心被严穆莫名其妙地揍一通,但更怕揍这一通不算完,急忙挣扎着开口:“严总,夏总,误会啊,我和关鑫之间……” 他想到关鑫今天肆无忌惮泼他一脸酒的行径一看就是找到了后台,便想当然地以为严穆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根源是关鑫。 可话没说完又被严穆踩在地上:“我说的是关鑫吗?我说的是童琪。” “你灌她酒?还在酒里面下药?”严穆质问的语气平静,偏又有种乌云压顶的阴狠气场。 他抄起红酒架上的装饰酒,磕碎瓶口塞进刘凯源嘴里,“染指她?你也配!” 酒和血一并呛得刘凯源涕泗横流,眼看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严穆才悻悻地松了手,从刘凯源背上踩过去,瞪了一眼门口笑容促狭的夏初:“开门,走了。” 夏初从善如流地把门打开,却没急着跟严穆一起走,而是折返回来,蹲在抽搐不止的刘凯源面前。 “啧啧,真凶残,把人打成这样还从人家身上踩着走。” 夏初反串女角出身,是真的长了一张比女人还要精致漂亮的脸,托腮笑起来的模样又甜又无害。 “我再提点提点你呗,你可以报警验伤,我们虽然比你有钱,但法治社会再有钱也不能只手遮天。不过刚才你下过药的酒我们都留证据了,你说是强-奸未遂判得重还是见义勇为防卫过当判得重?再说他进去了还有我在外面呢,刚才我可一根指头都没动你,你觉得我兄弟因为你折进去,我会放过你和你的公司吗?” 刘凯源说不出话,身躯在血酒混合的液体里抖动。 夏初知道他一定听懂了,也从他背上踩过去,开开心心地追严穆去了。 ……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童琪始料未及。 她第二天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刘凯源手里还掐着她一部小说的影视版权。 原著作者听着好听,但掌握的主动权很少,她来提解约的话要赔偿刘凯源一大笔钱,而不解约……最好的情况就是刘凯源为了报复压下她的版权不拍剧,总好过他用版权问题逼她就范。 每一部作品都是作者的孩子,童琪之所以那么在意剧本和选角就是怕自己一个一个字敲出的心血被改得面目全非,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说不伤心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但她的伤心难过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刚登录qq就收到了网站负责版权的编辑留言,说她这部小说因为影视公司自己的原因向她提出解约,违约金那边会赔。不过那边好像很急着解约,这事刚提出来,各种各样的合同都发到编辑手里了。 编辑不知道童琪和刘凯源之间的是是非非,还安慰童琪说:橘子你也别闹心,像这种小影视公司经常出状况。你还算好的,有的明明是他们的问题还找作者的茬,不但跑单还逼作者和网站给他们吐钱,我一天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用来和这些人扯皮了。 童琪给她发过一个抱抱的表情:没事没事,编编辛苦了。 总之刘凯源是没再联系过她,整个解约过程也顺利得一塌糊涂。 更让她意外的是,她这边复杂的解约流程刚刚走完,影视戳从专栏里下架一周,版权编辑又联系她了。 ——橘子,我之前就说你这本书卖得太草率了,在金榜上挂了多久呢,就因为人家答应你剧本和选角以你的意见为准,那么低的价格就卖了。 ——得亏那家公司有自知之明主动解约了,你猜怎么着,又有人来问版权了,这次是爸爸级别的公司,炎夏! ——啊啊啊橘子你是不是惊喜得敲不动键盘了,我也是啊,居然从我手里卖出炎夏的版权,我今年的奖金一定全组最多! 童琪:…… 怎么办,她能说谁都行但炎夏不卖吗? 毋庸置疑,是不行的。 首先她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一部剧要是由炎夏投资制作可是大事件,才不是一些视频网站随便买来赚个会员费点击率,而是一定会上卫视黄金档热播的。这样大手笔的改编网站都会很重视,她一个作者在讲不出什么像样理由的情况下肯定不能一拍脑门拒掉。 再者她想了想,买版权这事十有八九也和严穆没什么关系,且不说他躲她还来不及,炎夏一年制作多少电视剧电影,还涉及新媒体互联网游戏领域,他堂堂总裁哪有闲心亲自到文学网上找项目。 虽然这个无缝接档的签约解约时间确实很令人生疑。 童琪的疑问在她第一次去炎夏签约时找到了答案,因为她看见关鑫了。 关鑫今天换了一条黑色的包臀裙,裙子样式很低调,就是她穿起来一点都不低调,一俯身就能透过领口的纱瞧见胸部的沟壑。 关鑫说那天一不小心看到她手机上其他作者发给她的qq消息,得知她在写小说,笔名叫苹果树上的橘子。 “我回来就上网搜了看,特别喜欢这一部,而且最近公司正好要拍一部恶女主役的剧捧我。我们严总说我的气质长相非要走大众化的清纯路线显婊,倒不如反其道而行走恶女路线。” 她说起严穆时叫的是严总,语气却自然亲昵,再加上严穆亲自给她制定走红路线,为了捧她连自己的文都签,童琪不难猜出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关鑫是来找严穆的,和她说了几句就上楼去了,上楼之前还特意叮嘱和她对接的负责人:“童小姐是我朋友,你们可别仗着咱公司大欺负人。” 那姿态摆得跟未来的老板娘似的。 负责人发现关鑫走了童琪还在走神,一看就是不知道这位做主买她版权的演员为什么话语权这么大,和她解释道:“小姑娘你运气挺好,这部剧肯定能火,关鑫可是严总捧的,当初为了签她,她原本公司的违约金都是严总掏的。” 负责人只是员工,老板的私事不方便讲太多,童琪却懂了,一个总裁捧一个颇有姿色的女演员还能为什么,要不是关鑫有后台,刘凯源也不会那么老实,炎夏更不会来买她的版权。 关鑫的确是来找严穆的,但不是严穆让她来找,是她自己主动的,而且今天她也没找见严穆,只在严穆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夏初。 “夏总。”好歹也占着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又是大影帝,关鑫还是客客气气地叫人。 35.第三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如果你是我,你现在会怎么做?”沉默半晌, 严穆突然抬起头, 很平静地问了夏初一个问题。 夏初稍微一愣, 很快回答:“在活着的时候帮宋明骞把他家那些破事铲了,看童童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反正你死后财产都记童童名下,宋明骞就算当了宋家的家也不怕他以后欺负童童。” “好。”严穆重新把那份策划案拿到眼前, “就按你说的办。” …… 严穆同意对宋明骞的那两家厂子出资, 不仅如此,还在初始金额的基础上追加了三千万。 五千万的投资足够一口气将厂子带入正轨, 宋明骞很开心地和童琪分享了他的喜悦:“小姐姐,这次真的要谢谢严总了,我爷爷听说我用这两个厂要到了严总的投资也很震惊, 还是第一次, 我发觉爷爷正视我了。” 童琪很想和他一起开心, 但一想到这件事还和严穆有关, 她就有点笑不出来。 “小姐姐,为了庆祝事件圆满解决, 你愿意出来和我吃顿饭吗?” 宋明骞终于兑现了他说要请童琪吃饭的约定,在他和童琪相识的一个月后。 他把用餐的地点选在了一家可以俯瞰北京夜色的三星米其林餐厅,餐厅的菜品和环境都无可挑剔,当然食物的价格也十分好看, 充分叫童琪体会到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算再落魄再在家里不受宠, 宋明骞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豪门子弟。 童琪把这个想法开玩笑似的说了,宋明骞立刻开玩笑似的回:“那小姐姐有没有嫁入豪门的打算?” 童琪让他的直白吓掉了叉子上的小黄瓜,看她反应这么大,宋明骞才摆摆手让她别害怕,说他现在事业刚刚步入正轨,她也还没完全从怪圈里走出来,所以他不介意再等等。等他的小姐姐愿意真心实意地接受他,他也稍微缩短一点和严穆的距离,那时候再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他话语的每一分都在为她考虑,可越是这样,童琪越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她真的能真心实意地接受宋明骞吗? 宋明骞以为只要陪在她身边,她心里留给严穆的位置总有一天会被他取代,毕竟任何没有继续存续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消糜。 然而事实却是严穆用三个月换了她十二年,无论曾距离多远,什么时候他再稍微靠近,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追上去。 她曾经在知乎上关注过一个问题,有个忘不掉的前任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其中一个答主说,大概就是会想方设法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即使知道他的生活里再也不会出现我了,还是想知道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童琪一开始还会自我欺骗严穆那么有名,她关注他和广大吃瓜群众没有区别,但广大吃瓜群众不会从来不点赞不转发,只默默把那些微博看了一遍又一遍,更不会因为一些不辨真假的动态心绪浮沉。 这份十二年未曾消减的心情,她不确定未来要用多久才能彻底放下,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有真正放下的那天…… 那么她现在让宋明骞抱着期冀等待就是不公平的。 精致的佳肴吃在嘴里味同嚼蜡,童琪终于放下餐具:“关于我们两个的事,我能和你再谈一谈吗?” 宋明骞体贴地点点头:“小姐姐想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温柔又专注,童琪忍不住心里一酸,她真的不应该在没看清自己内心的情况下招惹一个这么好的人。 童琪抿了抿唇:“我应该走不出那个怪圈了,你也别等我了,好吗?” 她还是决定和宋明骞把话说开。 她说,对不起,是我弄错了对你的感情,当年严穆莫名其妙地把我甩了,我心里面一直藏了一个假设,假如他愿意和我分享一些他的事,或者我能再强大一点帮得上他的忙,我有没有可能陪他一路走过来。 我一开始也很困惑,为什么会不排斥你的靠近,明明你们也没相似到足以混淆的程度。我以为我是要走出来了,你也是那个能带我走出来的人,但我想了很久,发现不是这样的。以我这种状态状态,继续拖着你也只会是拖着你,这对你来说不公平,所以你别等我了,好吗? 宋明骞的笑容在她试探的问话中慢慢冷却在脸上。 他沉默了片刻,片刻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是觉得我连做他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吗?” 童琪被他猛地扬高的音调吓了一跳,急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想过拿你当替代品。” 宋明骞似乎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的语气不妥,深吸一口气恢复几分原本的温柔:“那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等你,小姐姐如果真的放不下严总,我不介意你去找他,哪怕等他死了你失去依傍再回……” 他好像完全失措起来,短短几句话内两次失言。 童琪原本想等他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听到他说起“死”这个字眼却是真的恼火了,仿佛触到了她最难接受的某个点:“宋明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严穆才三十岁,他是身体不太好,那是因为他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你难以想象的东西。他才刚刚苦尽甘来,他会慢慢学会怎样认真地爱一个人,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你怎么能说他……说他……” 童琪实在不想重复那个字,抓起一旁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席往门口走。 宋明骞比她腿长,加快步伐在她即将出门时扯住她的胳膊:“对不起小姐姐,我没有咒严总死的意思,我是太着急了,我只想表明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童琪被他拉扯着,不得不顿住脚步。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我不在意你现在想着别人,你可以想,想够了再回来找我,这是很动人的话语。可一想到他这份等待架构在的什么样的假设上,她就一秒钟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待。 “宋明骞,请你放开我。”这是她认识他之后第二次连名带姓地称呼他,“你一定不要等我了,这样的等待,我消受不起。” …… 童琪是一个人回到家的,不管宋明骞再说什么,她都没要他送。 回家的路上她把计程车的车窗摇开得很大,妄图用车速带来的风将眼泪吹回去,可还是下车付钱时才发现,泪水已经爬湿了满脸。 她不是为宋明骞哭的,她是因为想到了那个可能,那个未来她彻底放下他的可能。 她虽然平时气急了也骂过严穆迟早把自己作死,但那都是不走心的气话,哪怕他们不在一起了,她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那种好。 最好再能出现一个足够优秀的女孩儿,教会他怎样珍惜自己怎样好好爱人,那时她一定放手祝福,而不是他以其他极端的方式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一路抹着眼泪上楼,走到拐弯处,啜泣着从包里翻钥匙。 她的包一直很大,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摸着黑光凭触觉找不到,她跺了跺脚震开走廊的声控灯。 可没等她再低下头去,就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个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 他似乎被她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借着亮起的光直勾勾地打量她,发现她是真的在哭,迫切而踉跄地来到她身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满是泪水的脸。 童琪同样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里是她家啊,她不觉得自己神志不清到和计程车司机报了严穆家的地址,那她怎么会在她家门口看到严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伴随着他越逼越近,她还闻到了他身上重重的酒气。 “他欺负你了吗?”但严穆对她的震惊视若无睹,他盯着她的泪痕开口,声音哑得像是被烟熏火燎过一般。 童琪看到他逼近就慌了,她猜到严穆这是又出去喝酒了,而且喝得比之前那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之前他至少理智还在,现在却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又喝这么多酒,也想掏他的手机给夏初打电话,他却好像对一切视若无睹,只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第一遍他声音很哑,第二遍才终于恢复了几分本来的音色,不知道为什么让童琪听得更想哭,泪水啪嗒嗒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严穆见状,脑袋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他的童童过去就很爱哭,找不到他会哭,和他赌气会哭,看他打架受伤会哭……她不知道她哭起来有多招人疼,但他舍不得她哭,所以和童琪在一起那三个月,算得上他整个高中生涯最乖的三个月。 后来他和她分手,她又狠狠哭了一次,那时他想,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因为他选的这条路太凶险,为了不让她再哭,他不能拉着她一起走。 现在他甚至连死都不想叫她掉眼泪,所以才下了好大的决心听夏初的话,趁活着的时候把她远远推开,推给更合适的人。 但那个人怎么能叫她哭,他那么宝贝的女孩子,谁有资格叫她哭? 他的手指颤抖,不敢触碰她的脸颊,只能接住滑过她颚尖的泪水。 36.第三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这是他两年前摘掉一侧肺留下的后遗症,一旦生气起来会呼吸不畅。 夏初不敢挑这时候触他的逆鳞, 等他呼吸平稳情绪恢复一些才叹了口气:“严穆, 你别再无理取闹了行不行。” 他这句话险些让刚消点气的严穆又燃起火来:“我在无理取闹?你特么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夏初立刻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没有没有, 我无理取闹, 你消消气喝点水, 我去给你查查到底是哪家的狗。” 而这时正和童琪看电影的刘凯源还不知道, 自己的那点老底快要让两个闹起来娱乐圈抖三抖的大佬刨干净了。 他请童琪看电影有私心, 因为这是部惊悚片,网络电影本来尺度就比院线上映的大些, 再加上粗剪版的缘故保留了大量恐怖镜头, 一般女孩子看了都会表现出需要人保护的一面。 没错, 刘凯源是想追童琪的。 一个经济独立脸蛋又漂亮的女人很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 但刘凯源做影视开发,周围怎么会缺满足这两条的女人? 他身边的女人里不伐比童琪漂亮的,漂亮女人总不会缺钱, 只是这样的女人玩玩还好,真要娶回家他还是更偏向于童琪的类型。 家世清白,大学毕业后全职在家写小说, 没那么复杂的社交圈,人也老实听话,放在家里放心,领出去也不会跌份。 “电影不好看吗?”刘凯源的手往童琪身边挪了挪, 有意无意地把她圈在了一个私人领域。 “挺……挺好的啊……”童琪想到在网上看过的, 一个男人请一个女人看恐怖片, 就是希望看到女人娇弱的一面,自己再给予她安全感。 不巧的是童琪真不怕这些神啊鬼啊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她天生胆大,纯粹是高中时期练出来的。 那时她所有的小心思都系在严穆身上,零几年网络不发达,她就买来很多言情小说,那里面的大部分套路她都在严穆那里试过。 恐怖片也是其中一项,漆黑的电影院里,女孩儿被音效画面吓得心慌,男孩儿借机抓住女孩儿的手…… 童琪不认为严穆会来抓她的手,所以只能她主动,为了把握准确的时机,在请严穆来家里看碟片之前,光午夜凶铃和咒怨系列她就过了五遍。 第一遍会吓得睡不着,第二遍在一些恐怖镜头出现前她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第三遍第四遍她已经能在俊雄身上的痱子粉和涂抹均匀的内外眼线上找到槽点。 等到第五遍,眼看着伽椰子一帧一帧往外爬,主人公们愣是不跑,一个个就知道跟隔壁吴老二上身似的往地上瘫,她居然生生从一部恐怖片里读出了年级主任天天宣扬的教育意义——和你们说了不要逃课间操,关键时刻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是多么重要啊! 童琪把实行计划的日期定在一个父母不在家的周末,严穆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硕大的豪门也没什么人管他,像周末之类大块的休息时间他不是留在学校自习就是厮混在校外抽烟打架。 她早在两个人没谈恋爱那会儿,就以妈妈是护士家里有药为由把受伤的他带回过家。 所以严穆很坦然地去了她家,看她先装模作样地做了半套卷子,然后跃跃欲试地蹭到他跟前,提议一起看电影。 童琪选了自己最熟的那部,什么时候害怕什么时候把手探过去什么时候抱住严穆的胳膊都恨不得列个小本本记下来,可她刚实行到拉手那一步,严穆避开了她的手。 “害怕吗?”他突然侧过身,“不是没看电视一直在看我,我有那么可怕?” 小伎俩被识破,童琪的脸“腾”地红了,羞窘地把手收回来,却不料严穆会拦住她的去路,托着她的肩膀轻轻一带,变成了她扑在他怀抱里的姿势。 那一瞬间,电视里惊悚的配乐仿佛消失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声,少年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漆黑的客厅,涉世未深的少年少女,初尝禁果的缠绵,这是个很危险的动作,一不留神就会触碰火线。 童琪有点害怕,害怕之余更多的是欣喜,他亲她了,他主动亲她了! 不过两个人到底没进行到那一步,严穆在她快缺氧的时候松了手,她身子都是软的使不上力,他就把她圈在臂弯里,呼出的气息滚烫。 …… “童琪?”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影放映结束,大家纷纷起身后刘凯源发现她没动,不免困惑地叫了一声。 童琪一个激灵从回忆中晃过神来,匆忙对刘凯源露出抱歉的微笑。 现在她可以确定刘凯源对她的心思,可惜她让他的一番心思落了空,毕竟她不是演员,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她拙劣的演技十七岁的严穆都识得破,没必要再拿出来丢人。 刘凯源问她片子怎么样。 童琪笑笑说:“电影很棒,粗剪都有这么好的效果,相信网络上线后一定能爆。” 刘凯源知道这里面有恭维的成分,但表现的还是很开心,从公司出来之后看了看表,提议一起去附近的一家牛排店吃午饭。 男人笑容满面地和女孩儿并肩走着,该转弯的时候很自然地抬起一只手臂搭在女孩儿背上,如同很轻的半个拥抱。 然后二人一同走进牛排店,有说有笑地坐在了店里靠窗的位置。 为了蛰伏方便特意把车都换得不那么显眼的严大总裁见状,“啪”地把手机摔在夏初面前。 “人均消费398,他就给童琪吃这个,童琪是该吃这个的吗?” 已经从影帝沦为狗仔,只能躲在车里吸溜方便面的夏初:“……” 你们家童琪吃的饭里还得塞块钻石呗,你不嫌破费人家也嫌硌牙好吧!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夏初喝完最后一口汤按下接通键。 “小马啊,嗯,好,这次多亏你帮忙哈,等我这边事情办完,回去给哥几个包个大点的红包。” 打来电话的是夏初雇来调查刘凯源的狗仔头头,托他的福他们才能这么快知道刘凯源姓甚名谁,做什么干什么,家里几套房房本写谁名。 小马急忙装模作样地推辞一下:“哎呦初哥您客气了。” 话音一转,他和夏初说起正事:“哥,您之前让我查那个人我不和您说看着眼熟吗?刚才和兄弟们碰头,当年拍过他的哥们给认出来了,不过之前也不是为了拍他,是圈里一个八线女演员,叫关鑫,上次拍到他俩一起走,就是关鑫也不出名,新闻没炒起来。” 夏初咂摸一下嘴,想起娱乐圈里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挂断电话和严穆一说,这位爷当机立断,要把关鑫请过来好好聊聊。 想见个八线小演员对严穆这个传媒行业的大总裁来说很容易,随便说哪部戏缺个配角联系她经纪人让她来试镜就行,但试镜这事通常都是电影或者电视剧的负责人周旋在中间沟通,所以能见到严穆本人,关鑫着实愣了一下。 愣过之后也不由感慨,怪不得他因为车祸落下残疾的事人尽皆知,圈里面的女星们还挤破了脑袋想爬他的床。 有钱有资源只是一方面,重点是这张脸,绝对不是照片ps过才好看,是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和他比,活跃在各大影视剧卖脸的小鲜肉们都该去跳河,连带着一起跳河的还有没他有钱又满身油腻的投资商制片方们。 面前摆着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大总裁,本来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的关鑫以为自己撞了大运,娱乐圈里潜规则很正常,能被他潜绝对稳赚不赔。 可惜严穆根本不想费心揣摩她的花花肠子,他把刘凯源的照片往关鑫面前一推:“认得他吗?” 关鑫循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下认出了这是两年前她拍一部网剧的三流影视公司老板,那时她也是抱着类似的态度想抱大腿往上爬,只不过曾经看起来还人模狗样,财色兼备的刘凯源在严穆面前真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严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关鑫现在还吃不准严穆的想法,一般的有钱人叫女明星单聊都是看上了想潜,这位严总拿她睡过几次的前前前大腿问她要干什么。 一旁的夏初嗤笑一声,补充解释:“问你话就老实点儿答,人是不是你前男友,人品怎么样因为什么分的手,你把实话说了角色就是你的,合同摆那儿了,自己看着办。” 听到这里关鑫懂了,敢情严穆叫她来根本就不是对她有什么不轨之心,毕竟人家自己公司的女星比她漂亮比她红的比比皆是。 怕是刘凯源时运不济触了严总的霉头,严总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们有过一腿,才把她叫来问话。 “严总,这人不是我前男友。”关鑫这句话倒是真的,当时她是有意长期抱刘凯源大腿,可睡了几次刘凯源就把她甩了,“我们……就有过几次,之后我再去找他,他说让我好自为之,睡我几次他也没亏待我,我这种类型根本不是他的菜,他喜欢纯的。” 她话音落下,严穆的手猛地一抖,碰翻了桌上的咖啡杯。 咖啡杯一倒,里面滚烫的咖啡全洒到他根本无法移动的右手上。 37.第三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但事实上是没有人注意到才怪, 严穆刷新出新文案之后,愤愤地把手机摔到一边, 黑暗之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 只要一闭眼, 就会想起她对那个男人露出的笑容。 下午的时候夏初手底下的狗仔根据车牌号查到了车主的背景, 车是北京出了名的豪门宋家的车,他们见到的那个男人很可能是刚从美国留学回来, 宋家孙辈排老三的宋明骞。 能在北京年轻一代富人圈闯出名堂的大多都有些身份背景,十八岁就与家里断绝关系的严穆是个例外,但他的成功模式是不可复制的,大多数还是些天之骄子,而宋明骞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个。 宋老爷子一辈子招惹的女人不少, 光大小老婆就有三个, 到儿子那辈算上私生子女一共六个, 宋明骞是四房独苗, 不过他爸爸死的早, 留下他和他妈妈在宋家的地位十分尴尬。 给他讲这些事不是夏初, 而是平时就热爱和他还有夏初混在一起的富二代狐朋狗友徐朗。 严穆眼光毒, 搞投资投什么赚什么,有些收益小回报时间长的项目大多丢给徐朗, 所以徐朗就冲他现在能有自己的事业不用在家啃老, 也得和夏初一样把严穆当亲爹供奉起来。 徐朗给严穆讲了宋家内部的种种八卦, 简而言之是比起严穆的原生家庭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严穆当年只是被他后妈妹妹一伙人针对, 宋家却有六房十一个孙辈,宋明骞母子在其中完全符合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定位。 听他说完了这些,严穆当即把桌子拍得“咚咚”响:“我说什么来着,看他那个样子就配不上童琪,年纪小脸能骗人有用吗?老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离开家八年能把叶娟按地下摩擦了!” 叶娟就是严穆的继母,他说的也是事实,要不是当年差点被严穆逼到破产,叶娟也不会狗急跳墙雇凶杀人。 严穆是很厉害,但他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徐朗并不觉得是什么可以炫耀的事情。 “他没事吧……”徐朗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清。 一旁听热闹的夏初倒是见怪不怪:“自从童童身边开始有野男人出现就一直这样,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严穆对初恋贼心不死在总和他混在一起的朋友间不是秘密,徐朗夸张地“哦”了一声,然后和夏初一起被严穆赶出办公室。 严穆是觉得夏初和徐朗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叫嫉妒使他面目全非,他犯得着嫉妒一个26岁还一事无成只会琢磨多继承点遗产还琢磨不明白的草包吗?他只是不想让他那么舍不得放手的童琪最后嫁给还不如他的人。 ——房子卖我。 他划开手机屏,给夏初发了条信息。 作为一个一岁半孩子的爸爸,夏初自然不会有半夜两点守在手机前的习惯,他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他早上七点给严穆回过电话来,装傻:“亲爹你说哪套?” 严穆没什么闲心和他卖蠢:“童琪家对门那套,再给我找家装修公司全包出去,钱无所谓,一个月之内我要能住人。” 夏初听明白了:“钱无所谓,那你打算出多少钱买?” 两个人其实都不差这一套房子钱,所以夏初为了让他稍微有点花钱的感觉卖了他市场价的三倍,还维持着手机的通话状态扭头和他老婆说:“亦晗,咱家那套破房子我卖出去了,我厉不厉害,有个傻逼愿意花两千万买。” …… 童琪最近每天早上都是被对门的装修声吵醒的,这对于习惯通宵码字的她来说是灭顶之灾。 终于有一次忍无可忍地开门看,正巧看到夏初在指挥搬家公司往里面搬东西,一问才知道原来这货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把房子出手,只不过对方要求精装,所以出手前他还得折腾折腾。 “买你房子的是什么人,男的女的?”童琪总得了解下以后邻居的脾气秉性,“好相处吗?” 夏初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反正不会害你,而且和你碰面的几率很小,你就当他不存在吧。” 童琪:“……”讲真,她有点怀疑那句不会害你的可信度。 不过夏初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她真的可以当对门不存在,因为不但装修的时候她没见过人,等装修结束,连搬家公司都来过了,约莫人已经住进来,她依旧没见过这位神秘的邻居。 人的好奇心就是被这么勾起来的,童琪一边觉得自己是变态一边早起六点趴猫眼蹲点过几天,发现对方出门和回家时间不确定,出不出门也不确定,但只要出门一定是口罩墨镜加身,身形有点眼熟。 她倒忘了夏初好歹是个影帝,像他们这种阶层卖房子肯定不会通过58同城和赶集网,大多内部消化,买走房子的很大可能性也是明星,而且既然把房子买在这种偏远地区,就说明是个很注重个人空间的明星。 童琪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对方不想生活被打扰,她也乐得清静,如今大都市邻里间没来往又没什么稀奇。 存稿够五万字的时候她开了新坑,一边要日更一边还要协助炎夏的编剧改编剧本让她的生活变得很忙碌。 忙碌之余她顾不上对门的神秘邻居以及说了要请她吃饭却一直没兑现的宋明骞,只是在翻评论的时候想起来,那个执着于给她砸深水鱼雷的土豪读者,似乎好久没出现过了。 读者有流动很正常,但一直只追她一个人的文,还从头追到尾的读者童琪这么多年只见过一个。 身为网文作者爱情可以没有,但失去这样的读者绝对比失恋更难受。 这样的话不能在微博上说,因为说了就好像问读者要霸王票一样,她只能抱着惋惜的心态和基友还有宋明骞吐槽一下。 宋明骞虽然没有兑现请她吃饭的承诺,微信和电话倒是一直有联系,只不过他也非常忙,据说是他家的一些产业出了问题。 关于他的家庭,他没隐瞒也没夸大地和童琪如实相告过,包括他现在从国外回来就是想争下些产业让母亲的日子好过一点。 “不过我从来没被爷爷当继承人器重培养过,这次回来也只丢了两个其他人不要的产业给我。” “啊……”童琪有点想拿小本本记下来,以后写豪门纷争也许可以当素材,“那你还要接手吗?” “嗯,只能这样了,总比没有强,而且我要是能让企业起死回生,爷爷也会对我看重一些吧。”宋明骞很乐意和她分享彼此的生活,“是两个濒临倒闭的珠宝品牌,要怎么整合我已经有策划了,不过现在还在拉投资,没做的时候都不知道国内的投资这么难拉。” “啊……”童琪又沉吟一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大学专业是金融,现在也有很多同学在做投行投资,但我听他们说现在资本市场钱多项目少,不然你把策划书发我一份我帮你问问?” 童琪虽然毕业没做本职工作,不过上学的时候成绩还好,至少看得出策划书的好坏,在她看来这份策划非但没有问题,甚至完全可以用做得很好来形容。 她又把策划书发给时蜜,做了三年投资总监的时蜜只问了她一句话:“这个项目你是哪来的?你确定还没人投?没人投我们公司投了。” 事情进展到这里还顺利得超乎预料,可还没等时蜜那边的项目人员去厂子做调研,时蜜又给童琪打过电话来,说这个项目他们公司可能投不了了。 时蜜他们公司才刚刚成立不久,投项目的资金大多靠在外拉投资人,说也奇怪,很多投资人看项目策划的时候还很满意,但一听那两家厂子的名字又纷纷摇头拒绝。 “童童,我再说句不该说的,我们公司的一位长期合伙人告诉我,这项目涉及点豪门的内部纷争,规模不大的投资公司碍于他们家某位宋总的面子都不太敢沾手。” 童琪不懂这些投资圈的门道,她能做的只是将这些委婉地传达给宋明骞。 宋明骞很感激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我明白了,应该是我家里的谁动了手脚,不管怎么说都谢谢小姐姐了。” 童琪自认没帮上什么忙,他的感谢当之有愧,有点心虚地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资本市场商商相护,但我听说有个人胆子挺大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是他看上的项目一定会投。”宋明骞说,“小姐姐你听说过严穆这个名字吗?” 男人的语气虔诚真挚,童琪被他充盈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一时恍惚,也不禁笑了起来。 “好呀!”她说,像是替少女时期的自己消除了一个遗憾。 可待到宋明骞把她送到楼下,那份不真切的恍惚感散去,她决定还是应该和宋明骞说清楚:“你真的不会介意我短时间内依然会在你身上找严穆的感觉吗?” 宋明骞笑着摇头:“小姐姐也说过了,我和严总不同的地方同样很多,这样你还愿意接受我重新开始追求你的提议,说明你也是有一点喜欢真正的我,这就够了。” “来。”他对她伸出手,“我把小姐姐从怪圈里拉出来。” 38.第三十八章 童琪的户口本不在自己手里, 但现在时间紧急她顾不上那么多, 只能先骗童妈妈说自己办社保要用。 回家拿到之后又载着严穆直奔民政局, 总算赶在人家下班之前扯了证,待到一切准备就绪, 才让夏初发了第一条回应微博。 夏初:[cp]他老婆,我闺女!和媳妇出来度个假刚下飞机就发现闺女被换爹,要是他俩的闺女长得这么像我没人觉得有问题吗?[狗头][/cp] 配图是他和夏宝贝还有顾亦晗一家三口的照片。 他这条微博发出没几分钟就被顾亦晗转发。 顾亦晗:[cp]别问我为什么从我肚子里生出的女儿长得跟没我股份似的, 原po和某人生不出娃,说娃是某人的你们醒醒。[/cp] 他们两个的微博主要表明了孩子的主权问题,和严穆和童琪都没关系,而是顾亦晗和夏初夫妻的独生女夏宝贝, 然后再由严穆发布回应微博和结婚证, 将一切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严穆涉足娱乐圈这么久,已经习惯去说谎。倒不是为了去欺骗大众,只是有些明明很正常的行为会被公众扭曲夸大,人无完人, 要想维持一个相对正面的形象, 就不可能活得太真实。 尤其他还是这种情况, 稍微真实一点就会与卖惨无异, 他一向最讨厌其他人的同情。 但童琪告诉他, 他们这段恋爱谈得光明正大,没必要遮掩什么, 该是怎么回事就怎么说。 不就是因为彼此的胆怯错过了十二年吗?不就是十二年后终于鼓起勇气在一起了吗?她在这十二年间虽然相过亲也没交过男朋友, 严穆更是连亲都没相过, 要是像他们这样准备结婚同个居都被人诟病,那童琪祝那些诟病的人以后永远别和结婚对象同居。 严穆这条微博发出来,热搜不用买就再次蹿到了爆,而随着时间推移事件发酵,原本的女友粉们也都慢慢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严穆好像确实没卖过任何男友人设。 非但没有,之前早有媒体问过他对自己国民老公这个称号怎么看,他的回答是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但尽量还是别叫老公,老公这个称呼还是留给未来对的那个人比较好。 也是这时,童琪十二年前的第一篇小说被人翻出来,男主角的名字是严蔚然,正好是严穆当年靠一部毕业作品拿金鸡导演处女作奖时用的假名。 网络的发达会让很多东西无所遁形,包括一些明星卖过的人设,很容易因为黑历史被挖出而崩塌。 但严穆和童琪是个例外,越是深挖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越是会发现这两个人是真的对彼此钟情了十二年。 严穆先是因为家庭的缘故怕童琪跟着他吃苦,后来落下残疾更觉得自己不配,只能默默守在童琪身边。童琪也一直喜欢着严穆,第一本小说最明显,后来的每一本男主都或多或少有严穆的影子。 还有严穆的砸雷记录,那个被碧水挂过,怀疑是童琪自己申请小号给自己刷榜的土豪读者,哪里是童琪自己,分明是感情找不到宣泄口,只能靠砸霸王票排解的严大总裁啊! ——从晋江有霸王票那天开始砸,每章更新都是深水,整整八年没间断,666如果这都不算爱。 ——妈妈问我为啥跪着看微博,我的天这是什么童话故事,世界上居然有这种又帅又有钱还专一的好男人。 ——层主醒醒,严穆小哥哥看上的也不是普通人好吧,中财高材生,晋江积分榜前二十位的大神,除了最新的这本影视版权疑似被小哥哥走后门抢到手,前面卖出的那些小哥哥都没抢到。 ——果然神仙都去找仙女去了,指路@晋江苹果树上的橘子,里面有小姐姐照片,为什么人家读高中就能搞定国民老公,因为人家是天使呀! …… 借着这件事的热度,童琪两个小时内粉丝直接翻倍,然后她也亲自发了条微博回应。 晋江苹果树上的橘子:[cp]十二年是真的,同居是真的,结婚证是真的,孩子是假的。自认和严穆十二年的感情问心无愧,但要给夏初和顾亦晗夫妻道歉,希望各位媒体朋友能够体谅他们作为父母的心情,不要再传播宝贝的照片。关于宝贝打人的缘由,我和严穆已经去调了小区的监控录像(视频如下),我们一岁半的女孩儿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打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孩儿。因为宝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严穆的行为才会有些过激,我们做错的地方会道歉,不过请不要牵扯到孩子。[/cp] 她这条微博彻底回应了这次事件的最后一点质疑,那就是宝贝之所以去打那个男孩子,根本与教养无关,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先扯坏了她的裙子。 夏宝贝本来就长得可爱,别说和素人小孩儿对比,就是放在明星萌娃里都是鹤立鸡群的颜值。 看到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被扯坏裙子摔倒,网友们隔着视频都能理解严穆作为干爹的愤怒,名人也是人,谁家的孩子谁不疼呢,讲真只是砸钱已经涵养够好的了,要是换位思考轮到自己和自己孩子,怕不是要冲上去打人。 公开回应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适可而止,接下来童琪要面对的是qq和微信里振聋发聩的呐喊。 曾经把严穆当男神,在童琪面前yy过无数次的基友恨不得三百六十度回旋跪在童琪面前。 ——橘子你在玩我吧!你一定是在玩我!是不是咱俩的聊天记录你都给严穆小哥哥看过!啊啊啊太羞耻我要不好意思再粉他了,我之前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在经过童琪允许后,那位基友在微博上传了一些聊天记录的截图,包括她说严穆有钱,童琪回有钱了不起吗?她说严穆帅,童琪回帅个屁,她说严穆小哥哥是她家的,童琪回省略号…… 这位作者也是个逗比,允悲表情前面配了条文字:当老婆粉遇到正牌老婆,我怕不是个傻子吧! 这条微博算是彻底扭转了主页的气氛,大家从骂到同情到愤怒再到一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尤其是发现童琪日常“黑”严穆之后,对他们看上去高冷的严穆小哥哥都有了全新的认知,纷纷留言说估计每一次童琪和他的老婆粉们聊天,回来都少不了让他跪键盘。 “看,都解决了嘛!”童琪对严穆扬扬手机,微博的提示音还在不断提示她收到的祝福艾特,“我明白你想保护我,不想让我暴露在公众视野,怕我处理不来这些,但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要怕见人呢?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严穆认真地凝望着她,原来她从来不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她是拯救了他的盖世英雄,充填了他世界里的色彩,让他的生命重新变得鲜活。 他对她笑了:“嗯,要一直在一起。” 他把她圈在怀里,接通了夏初父母打给他的电话。 他十八岁那年和严家断绝关系后便和夏初混在一起,第一年春节夏初回家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出租屋里,第二年看他太可怜就把他顺带领回家,心疼他身世的夏初父母从那以后一直把他当亲儿子看,他叫他们也是直接叫爸妈。 正如顾亦晗说过的,夏初父母亲儿子亲孙女没顾上操心,心都操给了他这个干儿子。他那次车祸之后每年去几趟五台山是基本操作,过去他一直觉得自己活着连二老都拖累真不如死了,现在想来,所有关心他的人最希望的,无非是他好好活下去。 他在电话里叫了声“妈”,听夏妈妈在那边絮絮叨叨他把童童追回来不说,都结婚了也不说,他们当爸妈的都是看新闻才知道自己儿子领证。 “这次事出有点突然。”严穆急忙给夏妈妈解释,“本来打算您和我爸回来之后领童童去看看你们再商量扯证和婚礼的事,没想到看宝贝的时候让人拍了。” 夏妈妈也没打算真怪罪他,反而叮嘱说以后他是有家的人了,说话做事可不能还和过去一样,得谨慎点,最重要的是别叫童童受委屈,他之前爱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以后也不许去了。 严穆听话地都答应下来:“妈你放心吧,和童童在一起之后酒和烟都戒了,六点准时下班,下班就回家,童童不让去的地方我都不去。” 他放下电话后发现童琪在看他,漂亮的鹿眼真挚纯粹,她托腮对他说:“阿姨和你说了什么呀?” 严穆被她这样看着就有点把持不住:“就……让我好好对你,别叫你受委屈,听你的话……” 童琪点点头:“叔叔阿姨人真好,那我们现在来说说我家的事行吗。” 她把显示着亲妈的拉电提示给他看:“怎么办,我觉得我会被我妈打死。” 严穆:“……” 不不不,信他一句,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被优先打死的人绝对是他! 39.第三十九章 童琪问, 怎么办, 这一个电话接下来我怕不是会死。 严穆沉默一下, 你不接咱俩一样会死,要不我来接, 要死我先死。 于是他从童琪手里接过电话,按下接通键,叫了一声阿姨。 童妈妈那边本来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因为换了对象直接卡了壳, 卡壳的时候又听严穆说:“阿姨,这次我和童童被拍得太突然,必须要赶在今天领证回应,我们早上不是故意骗您, 童童本来也想这几天带我回家和您说下这件事, 我们两个也不是网上说的那种关系,就是正常谈恋爱,觉得彼此还是最合适自己的人,就……又在一起了。” 他说了这么长长的一段话, 童妈妈可能是和他不熟也没有打断, 只是在他说完后语气僵硬地道:“严穆是吧, 你先把电话给我家童琪接下。” 严穆没有和丈母娘交流的经验, 童琪也没有带对象应付自己亲妈的经验, 这导致他们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童琪只知道怕自己说不好不敢接电话,却没想到如今这种情况, 无论严穆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 打到她手机里的电话由严穆来接都是在童妈妈看来都是不能忍的事情。 童琪这通电话讲了半个小时, 等到挂断电话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生无可恋状态。 “阿姨是不是让咱们现在就回家受审?”严穆见她脸色不好,紧张地问。 童琪觉得严穆最近别的没变化,心态倒是越来越乐观,她惊讶地说:“怎么可能,我妈限我明天中午之前把东西都搬回家,说果然放任我一直一个人在外面住是个错误。” 死线卡在了明天中午,也就是说要么明天中午前解决一切,要么他刚领回家还没捂热的老婆就要再次拱手还给娘家。 现在已经晚上六点,他们住的偏,赶到童琪家至少要八点,大晚上叨扰人家父母肯定不合适,更何况在这种一点没有准备的前提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莫不如今晚好好想想对策,明天一早上门,该道歉道歉该解释解释,也给童爸爸童妈妈一点缓冲的时间,万一仔细一想,他们自己想开了,觉着他也不是那么差了呢…… 严穆想到夏初似乎深得童琪父母喜欢,便豁出去跨国长途钱,打电话问他当年到底怎么骗的童爸爸童妈妈开心。 夏初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我乖啊!” 严穆:“你乖个屁!” 过去他打架哪次少得了夏初,只不过是他单枪匹马,夏初能靠长得可爱骗一群连男女都不在乎的小男生帮他一起打的区别。 夏初又补充:“我装的乖啊!不过叔叔阿姨都知道你是啥样的人了,你现在装也没啥用,而且你也装不了,你照照镜子,发没发现你周身自带一种能随时拿煤气罐和人同归于尽的气质。” 严穆当真听了他的话去照了镜子,然后回来毅然决然地拉黑了夏初的所有联系方式。 “为什么叔叔阿姨就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严穆叹了口气,望向童琪的目光有点委屈可怜。 童琪眨眨眼:“看透什么本质,你不拿煤气罐拿天然气管?” 严穆:“……”信不信他先拿别的东西在床上和她同归于尽哦! 应对丈母娘的对策没想好,童琪想着要不先给严穆挑件衣服,却发现硕大的衣柜里除了见客户用的西装,他的日常衣服全都,没,办,法,看。 唔……准确说也不是没办法看,毕竟他的私服衣品也是被老婆粉们闭眼吹过有个性的,但那些在机场走秀都偏浮夸的风格,显然不适合去见她只是劳动人民的父母。 “不要西装外套,直接穿衬衫打领带,第一次显得正式点没毛病。”童琪挑出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咱俩要过得去这关,以后得给你买两件专门去我家用的衣服。” “嗯,你说了算。”严穆为了能留住媳妇已经什么都妥协了。 第二天一早,童琪先去循着她爸妈的喜好买了礼物,然后才把严穆载去了自己家。 “我家没电梯,楼梯也有点老,你上的时候小心点。” 童琪家住的还是过去的老房子,倒不是没钱,童琪这些年写小说赚下的钱也足够给父母换间大一点的房子。 可父亲母亲执意不肯用她的钱,只让她自己把钱存起来,以后结婚可以自己买房子,这样对方有没有房子就不用是必要条件。只要孩子实在上进,工作稳定对她好,其他的条件都可以适当放宽。 这么想来,童琪其实觉得挺对不起父母的,她家的爸爸妈妈从来不图她富贵,只想她这辈子平平安安,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一辈子到老。 她和严穆一路上到八楼,考虑到直接拿钥匙开门不太好,她让严穆先等在一边由她来敲门。 敲到第三下的时候童爸爸过来开门,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看到童琪身后的严穆时还是不免脸色一沉。 高中的时候童琪也不是没把严穆带回过家,一开始是藏着掖着,后来被他撞破一次倒直接光明正大起来,偏偏那时候严穆也跟自己没家似的,三天两头跟着他闺女往家跑。 如今十二年过去了,当年的混蛋小子只看外表越发人模狗样,可一想到他高中逃学打架的混劲儿和这次居然撺掇他闺女未婚同居骗户口出去领证,任何一个当父母的都没办法心无芥蒂地把女儿嫁给他。 “爸,要不我们先进去再说?” 她爸跟座山似的堵在门口,别说是严穆,童琪心里也惴惴的:“领证这个事我们是不该撒谎,所以我不是带着严穆回来负荆请罪了嘛。” 女儿乖巧地挽着他的胳膊撒娇,童爸爸也没法强硬,只能侧身让开门,把门口那个混小子一并放进来。 然而这只是过了第一关,等童琪把严穆带到客厅里,一家四口相对无言的时候才是真的尴尬。 所以说为什么当年明明都是打架,严穆好歹成绩在学年数一数二会被嫌弃,反而夏初一个学渣更能刷好感度? 分明是严穆一点都没长讨好长辈的那根筋。 他家里那个样子,他基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和他爸对着干,至于说什么做什么能让长辈看了舒心,他一点经验都没有。 “爸,妈,我俩之间基本上就是网上那份声明那样。”他说不出话来,童琪只能替他说,“后来也不是故意想瞒着你们同居,就是那段时间他一直断断续续犯胃病,我不太放心他出院后一个人住。” 这也是事实,那段时间她光顾着想怎么给他调理身体,就算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只停留在想法。 “现在呢?”童妈妈问。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童琪问得一愣,童妈妈便又问得很清楚了些:“现在他全好了?” “还……还好。”严穆发觉童妈妈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喉咙发紧地回答,“多亏了童童。” 好歹严穆还是客人,既然没被赶出家门,中午饭还是要一起吃的。 童爸爸是厨师,童琪的很多手艺都得他真传,但她家的菜一般口味比较重,显然不适合肠胃脆弱的严穆来吃。 第一次上门,童琪不好替严穆提太多要求,大不了拿清水涮涮再吃,先少吃点垫垫肚子,想吃什么回去她再给他做。 可等菜端上来,童琪发现今天的菜色清一色比较清淡,他爸在摆筷子的时候还特意把严穆的那双摆在了他左手边…… 再结合刚才童妈妈问他病情的话,不只是童琪,严穆也发现也许童爸爸和童妈妈对他的恶意并不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大。 因为还有汤,童爸爸让他们先吃,自己又进了厨房。 严穆和童琪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起身跟过去。 他跟进厨房时发现童爸爸正准备点烟,见他过来立刻放下打火机,连带着把烟也从嘴里扯出来。 这下严穆彻底确定了童琪父母的态度,他苦笑着看着那支被丢在一边的烟:“叔叔,其实您没必要这样,我的身体……也没那么严重。” “真不严重?”童爸爸明显不相信的语气。 严穆轻轻“嗯”了一声,他不擅长说谎,这一声应的有多少欲盖弥彰在其中骗不得人。 童爸爸叹了口气:“我和童琪妈妈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们比谁都希望她幸福,所以是真不想让她嫁给你。” 严穆垂下眼眸:“是,我知道。” 没有父亲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残废,换位思考,他完全理解童爸爸的担心。 “但昨天晚上夏初还有他父母都打电话过来,她妈当时是真喜欢夏初那孩子,你们读高中那会儿我们两家一直交情不错,是夏初妈妈一再和我们保证,说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有多少苦衷多不容易,让我们给你一个重新对童童好的机会。” 听说是夏初妈妈特意打电话过来,严穆抿了抿唇:“妈她确实……” “你的情况我和她妈也都了解得差不离,这些不健康的东西最好离远点。”童爸爸把没抽的烟放回烟盒里,“我们是不想同意,但谁让你是童童选的,她等了你十二年,总算把你等回来,我们再让她喜欢别人也不现实。现在我们就希望你要真觉得过去愧对童童,也不想辜负夏初父母把你当亲儿子疼,就尽你所能,多陪她走一段日子。” 严穆不傻,听得出童爸爸的妥协。 他们不反对不是因为对他满意,只是女儿太喜欢,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全凭自己的喜好决定女儿的人生。 尽你所能,多陪她走一段日子。 是童琪父母最后的那点奢望,他们不想女儿后半辈子孤苦无依,他们希望他活得久一点,他们的女儿也能够幸福得久一点。 严穆看着童爸爸,眼底浮现出夹杂着希望和憧憬的坚定,他认真地对童爸爸说:“好,叔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活,努力陪她一辈子。” 40.第四十章 此为防盗章 他真的太瘦了, 锁骨深得能形成一个下凹的窝槽。 普通男人单薄到这种程度绝对不会好看, 偏偏他还升腾出一种病态戚然的美感。被酒气一蒸, 那副略显颓靡的姿态不知会引得多少女人趋之若鹜。 “童琪,怎么是你过来?”杜弘林最先开口, 他有近视眼,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没认错人。 听到她的名字,严穆没什么反应, 倒是他身边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抬起眼,发现不是同名同姓就是本人,便他乡遇故知一般朝她招招手:“哟,这不是童童吗, 够巧的呀, 居然在这儿遇上你。” …… 最终男人帮她把严穆搬上他们那辆骑士十五世。 童琪见到车直接给两人跪了,觉得有钱人的日子真过得跟闹着玩一样。 把两米五高的顶级越野开到市区路上,您二位要能找到代驾,那代驾绝对是阿富汗出身, 下了战场上三里屯, 下了坦克上您这车。 童琪小小一只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上驾驶座, 然后恶狠狠瞪了后座上某位幸灾乐祸的人一眼, 对方立刻敛起笑容, 把头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怎么样,开得明白吗?” 这位就是严穆生意上的合伙人, 也是高中阶段天天和她还有严穆混在一起的新科影帝夏初。 曾经夏初什么样童琪记得, 明明是个男生长得却比女孩子家家还精致漂亮, 人又瘦瘦小小最小号的男生校服都撑不起来。 但人家现在不一样,影帝名号加身,娶了影后顾亦晗,夫妻俩在大大小小电影节上拿的奖够他们家孩子玩到成年。 童琪和他当闺密的时间比和严穆交往的时间还长,两年前他婚礼还接过捧花,一段时间不见互损还是信手拈来:“c1的驾照好吗?你也够可以的,当爹的人还活得这么浮夸,开这玩意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 夏初挑眉,一指身边的严穆:“你可别这么说,浮夸本人在这儿呢,我就是给人家开车的。” 童琪正正后视镜,把快浸死在酒精里的严穆映进眼帘:“他有没有事?” “没事。”夏初习以为常似的,“你来之前都吐干净了,吐不到你身上。”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明明知道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童琪赌气把后视镜掰过来,她想问的是严穆的身体这么作要不要紧。 两年半之前的那场车祸不但让他摘掉一侧肺右手丧失百分之七十的功能,一次次恢复手术更是令他整个人都元气大伤。 据她所知他养伤时就没好好养,看如今这个抽烟喝酒夜生活的状态,她都怕哪天打开微博会看到他“老婆”们给他哭丧。 童琪是那种好聚好散的类型,没坦荡到分手还做朋友,可也不想自己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婚纱都没穿过就去参加前男友的葬礼,多晦气。 不过说白了这些都与她无关,这样想来童琪便安下心来开车,按照高德地图的导航往严穆家开。 “他怎么住这么偏?”童琪越开越打怵,要不是明白自己这点姿色入不了夏初和严穆的眼,她都要怀疑他们动机不纯了。 “你不记得这里?”夏初垂眼问得漫不经心,看她当真思索起来,笑着打断,“逗你玩呢,又和你没关系,你能记起什么。” 童琪让他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方向盘上:“和我没关系和你有关系,油表都亮红灯了,继续开只能等着让拖车送他回家,附近有加油站没?” 夏初给她指了个方向,童琪好歹在油箱耗尽前蹭到加油站,结果一下车发现这地方距离她说要加油的那段路至多二百米,在影帝哥哥的指引下他们成功绕了一大圈。= = 当然夏初路痴还不是最坑的,最坑的是这一对土豪居然会没钱加油,严穆的钱包手机不知道喝丢在了哪里,夏初的支付宝微信现金余额加起来还不够一百块。 让夜风一吹,童琪快气岔气了:“夏初,你堂堂一个影帝,身上的钱加起来凑不够三位数你觉得合适吗?” 夏初格外理直气壮:“合适啊,我一个已婚妇男,财政大权归老婆管不正常吗,再说和严穆出来从来不用我花钱。” 童琪做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可以不用说了,自己跟着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去付钱。 童琪不差钱,但一箱油两千块还是加得她肝颤。 “谢谢哈,你先垫上。”夏初花人家嘴短,“等严穆明天酒醒了还你。” 童琪没说话,早点送走这两尊瘟神比什么都强。 等她从严穆家出来打上车,没注意到有两道视线始终凝着她的背影。 “行了,装不省人事装了一路,现在人家走远来精神了。”夏初把药和温水放在严穆左手边,“怎么,放手的决心白下了那么多次,再见面还是舍不得?” 严穆倒了两粒药进嘴,端起水杯的手脱力到不受控制地抖:“舍不得有什么用,我这副模样哪有资格染指她?” 吃过药,胃里的灼痛感稍微缓解了一点,但脚步还是虚。 夏初战战兢兢地看他走完从窗户到沙发的几步路,然后整个人摔进沙发里。 夏初坐在他身边:“能不能和哥们交个底,你现在什么意思,在巴黎偶遇搅和人家相亲,回来就把人家闺密查得门清,连闺密的男朋友都不放过,你这深究起来都属于侵犯隐私权的。” 严穆笑得满不在乎:“有本事你去举报我,反正活不了几天,蹲过号子还算丰富人生经历。” 顿了顿,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夏初哼出声:“那你去搅和人家相亲?” 严穆:“她那个相亲对象就是怂逼,算年底双薪不到三十万。” 夏初:“调查人家闺密?” 严穆:“我总得知道她和什么人住在一起,同意她和那种货色相亲。” 夏初:“坑闺密男朋友?” 严穆:“生意人的事怎么能叫坑呢。” 说到这里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夏初的弦外之音,在他身上踹一脚:“老子乐意,老子掏钱就是爸爸,你管的着吗?” “行,管不着管不着,你是爸爸。”夏初立刻投降,拍拍屁股站起来,把之前手快藏起来的手机钱包物归原主,“爸爸你拿好,多亏我刚拍完一部神偷的戏,拿人家照片当锁屏压钱包,让童童看到你丫可晚节不保。” “钱别忘了替我还。”夏初都在门口穿鞋了,听见客厅里的严穆又给他派新活。 “亲爹,你钱丢了是假的,我手里不留钱是真的。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得养老婆养孩子,你那么能耐童童微信号搞得到吧,连钱都不敢亲自还你就不怕她多想?” 折腾一宿,童琪回家就睡了,一觉醒来正午十二点,没等她点开美团叫外卖先看到一条来自严穆的微信好友申请。 童琪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是真的不打算和严穆再扯上关系了,可严穆加她应该就是为了还钱的,她凭什么白白帮他垫付油钱? 所以她点了同意,没过几秒就收到数额五千的转账和谢谢两个字。 严穆钱多得没处花,这下童琪是真的信了。她知道多的应该是代驾钱,但开一趟给三千未免阔绰得太可怕。 于是童琪给他原封不动退回去三千,附赠一句用不了这些。 怕他再发回来,又补充:都是同学。 过了好半天,严穆才发过来一个“嗯”字。 嗯。 没了。 接下来一个小时,童琪时不时抄起手机看看,但严穆的对话框再没弹出来,昭示着他们这次对话到此结束。 童琪气闷。 一般的老同学会在对方连夜送他回家之后这么冷淡吗? 他昨晚醉成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报个平安是基本的礼貌好伐! 可现在别说报平安,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打,把钱直接拍她脸上算两清,这算什么,怕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再给他缠上? 呸,迟早把自己作死,瞎了眼才看上他。 童琪原本计划下本小说写一个浪漫之都巴黎相遇,埃菲尔铁塔下互许终身的故事,所以才去法国取的材,可相亲对象和严穆无疑败光了她对那个城市所有的好感。 对着那本存稿坑里好几大千的预收,童琪叹口气,编辑微博,发送。 ——如果我要改坑你们还会爱我吗? 配图是预收坑的封面和一条咸鱼的表情。 童琪在晋江算个不大不小的神,金榜常客也卖出几部影视版权,微博五十多万粉丝,很快就收到读者们的回复。 ——爱爱爱,你是dj我都爱你! ——改坑?大大要改成什么?(/惊讶。) ——宝贝你说好金发碧眼的小狼狗男友…… 要小狼狗男友的是童琪在晋江一起码字的基友,也是个加v作者,童琪给她回:特意飞去一趟结果对那个城市观感特别不好,现在写没有小狼狗只有老狗逼。(/手动再见) 收到微博小号的特别关注提醒,严穆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复杂的。 41.第四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童琪, 怎么是你过来?”杜弘林最先开口, 他有近视眼, 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没认错人。 听到她的名字,严穆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边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抬起眼,发现不是同名同姓就是本人, 便他乡遇故知一般朝她招招手:“哟, 这不是童童吗,够巧的呀,居然在这儿遇上你。” …… 最终男人帮她把严穆搬上他们那辆骑士十五世。 童琪见到车直接给两人跪了, 觉得有钱人的日子真过得跟闹着玩一样。 把两米五高的顶级越野开到市区路上,您二位要能找到代驾,那代驾绝对是阿富汗出身,下了战场上三里屯, 下了坦克上您这车。 童琪小小一只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上驾驶座,然后恶狠狠瞪了后座上某位幸灾乐祸的人一眼,对方立刻敛起笑容, 把头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怎么样, 开得明白吗?” 这位就是严穆生意上的合伙人,也是高中阶段天天和她还有严穆混在一起的新科影帝夏初。 曾经夏初什么样童琪记得, 明明是个男生长得却比女孩子家家还精致漂亮,人又瘦瘦小小最小号的男生校服都撑不起来。 但人家现在不一样, 影帝名号加身, 娶了影后顾亦晗, 夫妻俩在大大小小电影节上拿的奖够他们家孩子玩到成年。 童琪和他当闺密的时间比和严穆交往的时间还长,两年前他婚礼还接过捧花,一段时间不见互损还是信手拈来:“c1的驾照好吗?你也够可以的,当爹的人还活得这么浮夸,开这玩意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 夏初挑眉,一指身边的严穆:“你可别这么说,浮夸本人在这儿呢,我就是给人家开车的。” 童琪正正后视镜,把快浸死在酒精里的严穆映进眼帘:“他有没有事?” “没事。”夏初习以为常似的,“你来之前都吐干净了,吐不到你身上。”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明明知道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童琪赌气把后视镜掰过来,她想问的是严穆的身体这么作要不要紧。 两年半之前的那场车祸不但让他摘掉一侧肺右手丧失百分之七十的功能,一次次恢复手术更是令他整个人都元气大伤。 据她所知他养伤时就没好好养,看如今这个抽烟喝酒夜生活的状态,她都怕哪天打开微博会看到他“老婆”们给他哭丧。 童琪是那种好聚好散的类型,没坦荡到分手还做朋友,可也不想自己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婚纱都没穿过就去参加前男友的葬礼,多晦气。 不过说白了这些都与她无关,这样想来童琪便安下心来开车,按照高德地图的导航往严穆家开。 “他怎么住这么偏?”童琪越开越打怵,要不是明白自己这点姿色入不了夏初和严穆的眼,她都要怀疑他们动机不纯了。 “你不记得这里?”夏初垂眼问得漫不经心,看她当真思索起来,笑着打断,“逗你玩呢,又和你没关系,你能记起什么。” 童琪让他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方向盘上:“和我没关系和你有关系,油表都亮红灯了,继续开只能等着让拖车送他回家,附近有加油站没?” 夏初给她指了个方向,童琪好歹在油箱耗尽前蹭到加油站,结果一下车发现这地方距离她说要加油的那段路至多二百米,在影帝哥哥的指引下他们成功绕了一大圈。= = 当然夏初路痴还不是最坑的,最坑的是这一对土豪居然会没钱加油,严穆的钱包手机不知道喝丢在了哪里,夏初的支付宝微信现金余额加起来还不够一百块。 让夜风一吹,童琪快气岔气了:“夏初,你堂堂一个影帝,身上的钱加起来凑不够三位数你觉得合适吗?” 夏初格外理直气壮:“合适啊,我一个已婚妇男,财政大权归老婆管不正常吗,再说和严穆出来从来不用我花钱。” 童琪做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可以不用说了,自己跟着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去付钱。 童琪不差钱,但一箱油两千块还是加得她肝颤。 “谢谢哈,你先垫上。”夏初花人家嘴短,“等严穆明天酒醒了还你。” 童琪没说话,早点送走这两尊瘟神比什么都强。 等她从严穆家出来打上车,没注意到有两道视线始终凝着她的背影。 “行了,装不省人事装了一路,现在人家走远来精神了。”夏初把药和温水放在严穆左手边,“怎么,放手的决心白下了那么多次,再见面还是舍不得?” 严穆倒了两粒药进嘴,端起水杯的手脱力到不受控制地抖:“舍不得有什么用,我这副模样哪有资格染指她?” 吃过药,胃里的灼痛感稍微缓解了一点,但脚步还是虚。 夏初战战兢兢地看他走完从窗户到沙发的几步路,然后整个人摔进沙发里。 夏初坐在他身边:“能不能和哥们交个底,你现在什么意思,在巴黎偶遇搅和人家相亲,回来就把人家闺密查得门清,连闺密的男朋友都不放过,你这深究起来都属于侵犯隐私权的。” 严穆笑得满不在乎:“有本事你去举报我,反正活不了几天,蹲过号子还算丰富人生经历。” 顿了顿,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夏初哼出声:“那你去搅和人家相亲?” 严穆:“她那个相亲对象就是怂逼,算年底双薪不到三十万。” 夏初:“调查人家闺密?” 严穆:“我总得知道她和什么人住在一起,同意她和那种货色相亲。” 夏初:“坑闺密男朋友?” 严穆:“生意人的事怎么能叫坑呢。” 说到这里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夏初的弦外之音,在他身上踹一脚:“老子乐意,老子掏钱就是爸爸,你管的着吗?” “行,管不着管不着,你是爸爸。”夏初立刻投降,拍拍屁股站起来,把之前手快藏起来的手机钱包物归原主,“爸爸你拿好,多亏我刚拍完一部神偷的戏,拿人家照片当锁屏压钱包,让童童看到你丫可晚节不保。” “钱别忘了替我还。”夏初都在门口穿鞋了,听见客厅里的严穆又给他派新活。 “亲爹,你钱丢了是假的,我手里不留钱是真的。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得养老婆养孩子,你那么能耐童童微信号搞得到吧,连钱都不敢亲自还你就不怕她多想?” 折腾一宿,童琪回家就睡了,一觉醒来正午十二点,没等她点开美团叫外卖先看到一条来自严穆的微信好友申请。 童琪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是真的不打算和严穆再扯上关系了,可严穆加她应该就是为了还钱的,她凭什么白白帮他垫付油钱? 所以她点了同意,没过几秒就收到数额五千的转账和谢谢两个字。 严穆钱多得没处花,这下童琪是真的信了。她知道多的应该是代驾钱,但开一趟给三千未免阔绰得太可怕。 于是童琪给他原封不动退回去三千,附赠一句用不了这些。 怕他再发回来,又补充:都是同学。 过了好半天,严穆才发过来一个“嗯”字。 嗯。 没了。 接下来一个小时,童琪时不时抄起手机看看,但严穆的对话框再没弹出来,昭示着他们这次对话到此结束。 童琪气闷。 一般的老同学会在对方连夜送他回家之后这么冷淡吗? 他昨晚醉成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报个平安是基本的礼貌好伐! 可现在别说报平安,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打,把钱直接拍她脸上算两清,这算什么,怕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再给他缠上? 呸,迟早把自己作死,瞎了眼才看上他。 童琪原本计划下本小说写一个浪漫之都巴黎相遇,埃菲尔铁塔下互许终身的故事,所以才去法国取的材,可相亲对象和严穆无疑败光了她对那个城市所有的好感。 对着那本存稿坑里好几大千的预收,童琪叹口气,编辑微博,发送。 ——如果我要改坑你们还会爱我吗? 配图是预收坑的封面和一条咸鱼的表情。 童琪在晋江算个不大不小的神,金榜常客也卖出几部影视版权,微博五十多万粉丝,很快就收到读者们的回复。 ——爱爱爱,你是dj我都爱你! ——改坑?大大要改成什么?(/惊讶。) ——宝贝你说好金发碧眼的小狼狗男友…… 要小狼狗男友的是童琪在晋江一起码字的基友,也是个加v作者,童琪给她回:特意飞去一趟结果对那个城市观感特别不好,现在写没有小狼狗只有老狗逼。(/手动再见) 收到微博小号的特别关注提醒,严穆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复杂的。 他在微博上被叫老公比较多,那个“老狗逼”说的应该是相亲对象,和他无关……吧…… …… 最终男人帮她把严穆搬上他们那辆骑士十五世。 童琪见到车直接给两人跪了,觉得有钱人的日子真过得跟闹着玩一样。 42.第四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夏初没编瞎话糊弄她, 他和严穆现在确实在忙。 他忙着看热闹严穆忙着打人。上一次他看见严穆下这么狠的手还是高中, 他把严穆扯去ktv见世面惹得童琪来找,那时还是真乖的童琪在乌烟瘴气的地下ktv里迷路被小混混调戏,严穆直接拿酒瓶子往小混混头上削,削碎了干脆把酒混着玻璃碴子往人嘴里怼。 今天的刘凯源待遇也好不到哪去, 可能是咽不下这口鸡飞蛋打的气, 刘凯源没打算这么简单地放童琪和关鑫走, 可他刚追到门口就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拳头落在脸上, 一瞬间鼻腔和嘴里都是血腥味。 刘凯源被打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还没等他看清打他那人的脸,领带又被人拽住掐死,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他双眼上翻脸憋得紫红, 可打他的男人还觉得不够, 一路拖着他来到一个熟悉的房间门口。 那是刘凯源给今晚准备的房间…… 严穆身旁的夏初多年和他狼狈为奸, 堵人之前帮忙问房间号, 堵到人之后轻车熟路地从刘凯源钱包里摸房卡。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又“砰”一声关门落锁, 刘凯源没来得及发出呼救声就让严穆一脚踹翻在茶几上。 当然这一踹只意味着开始, 严穆都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左手薅起他的头发往桌角上面磕。 男人清清冷冷的一张脸,眼中却有种骇人的阴鸷。 他这副真要杀人的模样一下燃起了刘凯源的求生欲, 看严穆不同于寻常男人的单薄也试图去反抗, 但严穆一只手压制他都毫不费力一般, 还是夏初幸灾乐祸地给他提了个醒。 “我们严总看起来很好打是吧,天真,老子当过武替都不敢和他往死磕。敢动严总的人,要不是严总残着一只手,你早死这儿了。” 满脸血的刘凯源惊惧地抬起头来,终于看清了严穆和夏初的脸,他们两个可以不认识刘凯源,但刘凯源一定不会不认识他们。 那是业界传奇炎夏的两位总裁,之前凭他的身份想见这二位一面比登天都难,他不甘心被严穆莫名其妙地揍一通,但更怕揍这一通不算完,急忙挣扎着开口:“严总,夏总,误会啊,我和关鑫之间……” 他想到关鑫今天肆无忌惮泼他一脸酒的行径一看就是找到了后台,便想当然地以为严穆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根源是关鑫。 可话没说完又被严穆踩在地上:“我说的是关鑫吗?我说的是童琪。” “你灌她酒?还在酒里面下药?”严穆质问的语气平静,偏又有种乌云压顶的阴狠气场。 他抄起红酒架上的装饰酒,磕碎瓶口塞进刘凯源嘴里,“染指她?你也配!” 酒和血一并呛得刘凯源涕泗横流,眼看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严穆才悻悻地松了手,从刘凯源背上踩过去,瞪了一眼门口笑容促狭的夏初:“开门,走了。” 夏初从善如流地把门打开,却没急着跟严穆一起走,而是折返回来,蹲在抽搐不止的刘凯源面前。 “啧啧,真凶残,把人打成这样还从人家身上踩着走。” 夏初反串女角出身,是真的长了一张比女人还要精致漂亮的脸,托腮笑起来的模样又甜又无害。 “我再提点提点你呗,你可以报警验伤,我们虽然比你有钱,但法治社会再有钱也不能只手遮天。不过刚才你下过药的酒我们都留证据了,你说是强-奸未遂判得重还是见义勇为防卫过当判得重?再说他进去了还有我在外面呢,刚才我可一根指头都没动你,你觉得我兄弟因为你折进去,我会放过你和你的公司吗?” 刘凯源说不出话,身躯在血酒混合的液体里抖动。 夏初知道他一定听懂了,也从他背上踩过去,开开心心地追严穆去了。 ……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童琪始料未及。 她第二天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刘凯源手里还掐着她一部小说的影视版权。 原著作者听着好听,但掌握的主动权很少,她来提解约的话要赔偿刘凯源一大笔钱,而不解约……最好的情况就是刘凯源为了报复压下她的版权不拍剧,总好过他用版权问题逼她就范。 每一部作品都是作者的孩子,童琪之所以那么在意剧本和选角就是怕自己一个一个字敲出的心血被改得面目全非,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说不伤心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但她的伤心难过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刚登录qq就收到了网站负责版权的编辑留言,说她这部小说因为影视公司自己的原因向她提出解约,违约金那边会赔。不过那边好像很急着解约,这事刚提出来,各种各样的合同都发到编辑手里了。 编辑不知道童琪和刘凯源之间的是是非非,还安慰童琪说:橘子你也别闹心,像这种小影视公司经常出状况。你还算好的,有的明明是他们的问题还找作者的茬,不但跑单还逼作者和网站给他们吐钱,我一天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用来和这些人扯皮了。 童琪给她发过一个抱抱的表情:没事没事,编编辛苦了。 总之刘凯源是没再联系过她,整个解约过程也顺利得一塌糊涂。 更让她意外的是,她这边复杂的解约流程刚刚走完,影视戳从专栏里下架一周,版权编辑又联系她了。 ——橘子,我之前就说你这本书卖得太草率了,在金榜上挂了多久呢,就因为人家答应你剧本和选角以你的意见为准,那么低的价格就卖了。 ——得亏那家公司有自知之明主动解约了,你猜怎么着,又有人来问版权了,这次是爸爸级别的公司,炎夏! ——啊啊啊橘子你是不是惊喜得敲不动键盘了,我也是啊,居然从我手里卖出炎夏的版权,我今年的奖金一定全组最多! 童琪:…… 怎么办,她能说谁都行但炎夏不卖吗? 毋庸置疑,是不行的。 首先她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一部剧要是由炎夏投资制作可是大事件,才不是一些视频网站随便买来赚个会员费点击率,而是一定会上卫视黄金档热播的。这样大手笔的改编网站都会很重视,她一个作者在讲不出什么像样理由的情况下肯定不能一拍脑门拒掉。 再者她想了想,买版权这事十有八九也和严穆没什么关系,且不说他躲她还来不及,炎夏一年制作多少电视剧电影,还涉及新媒体互联网游戏领域,他堂堂总裁哪有闲心亲自到文学网上找项目。 虽然这个无缝接档的签约解约时间确实很令人生疑。 童琪的疑问在她第一次去炎夏签约时找到了答案,因为她看见关鑫了。 关鑫今天换了一条黑色的包臀裙,裙子样式很低调,就是她穿起来一点都不低调,一俯身就能透过领口的纱瞧见胸部的沟壑。 关鑫说那天一不小心看到她手机上其他作者发给她的qq消息,得知她在写小说,笔名叫苹果树上的橘子。 “我回来就上网搜了看,特别喜欢这一部,而且最近公司正好要拍一部恶女主役的剧捧我。我们严总说我的气质长相非要走大众化的清纯路线显婊,倒不如反其道而行走恶女路线。” 她说起严穆时叫的是严总,语气却自然亲昵,再加上严穆亲自给她制定走红路线,为了捧她连自己的文都签,童琪不难猜出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关鑫是来找严穆的,和她说了几句就上楼去了,上楼之前还特意叮嘱和她对接的负责人:“童小姐是我朋友,你们可别仗着咱公司大欺负人。” 那姿态摆得跟未来的老板娘似的。 负责人发现关鑫走了童琪还在走神,一看就是不知道这位做主买她版权的演员为什么话语权这么大,和她解释道:“小姑娘你运气挺好,这部剧肯定能火,关鑫可是严总捧的,当初为了签她,她原本公司的违约金都是严总掏的。” 负责人只是员工,老板的私事不方便讲太多,童琪却懂了,一个总裁捧一个颇有姿色的女演员还能为什么,要不是关鑫有后台,刘凯源也不会那么老实,炎夏更不会来买她的版权。 关鑫的确是来找严穆的,但不是严穆让她来找,是她自己主动的,而且今天她也没找见严穆,只在严穆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夏初。 “夏总。”好歹也占着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又是大影帝,关鑫还是客客气气地叫人。 夏初玩味地看她一眼,这一眼让关鑫打了个寒颤,明镜一样照得她无所遁形。 “公司里的瞎话是你自己传的吧,怎么,觉得严穆用正常手段捧不红你,非得靠绯闻?”夏初手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办公桌上的笔筒,声音透着冷意。 “不是……”关鑫喉咙都紧了,“但夏总您上次也说过,严总护着她守着她希望她幸福却不会和她在一起,她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别人难道不是也想着严总吗?” “所以你自愿做挡箭牌?”夏初接下她的话,“你是不是还想严穆陪着你一起演,公布恋情秀个恩爱,童童死心扑到别人怀抱里,你赚热度赚钱没准还能赚到严穆这个人,来来来话筒给你,开始你的表演。” 43.第四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普通男人单薄到这种程度绝对不会好看,偏偏他还升腾出一种病态戚然的美感。被酒气一蒸, 那副略显颓靡的姿态不知会引得多少女人趋之若鹜。 “童琪, 怎么是你过来?”杜弘林最先开口,他有近视眼, 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没认错人。 听到她的名字,严穆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边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抬起眼, 发现不是同名同姓就是本人,便他乡遇故知一般朝她招招手:“哟,这不是童童吗,够巧的呀,居然在这儿遇上你。” …… 最终男人帮她把严穆搬上他们那辆骑士十五世。 童琪见到车直接给两人跪了,觉得有钱人的日子真过得跟闹着玩一样。 把两米五高的顶级越野开到市区路上,您二位要能找到代驾, 那代驾绝对是阿富汗出身,下了战场上三里屯,下了坦克上您这车。 童琪小小一只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上驾驶座, 然后恶狠狠瞪了后座上某位幸灾乐祸的人一眼,对方立刻敛起笑容, 把头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怎么样, 开得明白吗?” 这位就是严穆生意上的合伙人,也是高中阶段天天和她还有严穆混在一起的新科影帝夏初。 曾经夏初什么样童琪记得, 明明是个男生长得却比女孩子家家还精致漂亮, 人又瘦瘦小小最小号的男生校服都撑不起来。 但人家现在不一样, 影帝名号加身,娶了影后顾亦晗,夫妻俩在大大小小电影节上拿的奖够他们家孩子玩到成年。 童琪和他当闺密的时间比和严穆交往的时间还长,两年前他婚礼还接过捧花,一段时间不见互损还是信手拈来:“c1的驾照好吗?你也够可以的,当爹的人还活得这么浮夸,开这玩意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 夏初挑眉,一指身边的严穆:“你可别这么说,浮夸本人在这儿呢,我就是给人家开车的。” 童琪正正后视镜,把快浸死在酒精里的严穆映进眼帘:“他有没有事?” “没事。”夏初习以为常似的,“你来之前都吐干净了,吐不到你身上。”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明明知道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童琪赌气把后视镜掰过来,她想问的是严穆的身体这么作要不要紧。 两年半之前的那场车祸不但让他摘掉一侧肺右手丧失百分之七十的功能,一次次恢复手术更是令他整个人都元气大伤。 据她所知他养伤时就没好好养,看如今这个抽烟喝酒夜生活的状态,她都怕哪天打开微博会看到他“老婆”们给他哭丧。 童琪是那种好聚好散的类型,没坦荡到分手还做朋友,可也不想自己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婚纱都没穿过就去参加前男友的葬礼,多晦气。 不过说白了这些都与她无关,这样想来童琪便安下心来开车,按照高德地图的导航往严穆家开。 “他怎么住这么偏?”童琪越开越打怵,要不是明白自己这点姿色入不了夏初和严穆的眼,她都要怀疑他们动机不纯了。 “你不记得这里?”夏初垂眼问得漫不经心,看她当真思索起来,笑着打断,“逗你玩呢,又和你没关系,你能记起什么。” 童琪让他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方向盘上:“和我没关系和你有关系,油表都亮红灯了,继续开只能等着让拖车送他回家,附近有加油站没?” 夏初给她指了个方向,童琪好歹在油箱耗尽前蹭到加油站,结果一下车发现这地方距离她说要加油的那段路至多二百米,在影帝哥哥的指引下他们成功绕了一大圈。= = 当然夏初路痴还不是最坑的,最坑的是这一对土豪居然会没钱加油,严穆的钱包手机不知道喝丢在了哪里,夏初的支付宝微信现金余额加起来还不够一百块。 让夜风一吹,童琪快气岔气了:“夏初,你堂堂一个影帝,身上的钱加起来凑不够三位数你觉得合适吗?” 夏初格外理直气壮:“合适啊,我一个已婚妇男,财政大权归老婆管不正常吗,再说和严穆出来从来不用我花钱。” 童琪做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可以不用说了,自己跟着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去付钱。 童琪不差钱,但一箱油两千块还是加得她肝颤。 “谢谢哈,你先垫上。”夏初花人家嘴短,“等严穆明天酒醒了还你。” 童琪没说话,早点送走这两尊瘟神比什么都强。 等她从严穆家出来打上车,没注意到有两道视线始终凝着她的背影。 “行了,装不省人事装了一路,现在人家走远来精神了。”夏初把药和温水放在严穆左手边,“怎么,放手的决心白下了那么多次,再见面还是舍不得?” 严穆倒了两粒药进嘴,端起水杯的手脱力到不受控制地抖:“舍不得有什么用,我这副模样哪有资格染指她?” 吃过药,胃里的灼痛感稍微缓解了一点,但脚步还是虚。 夏初战战兢兢地看他走完从窗户到沙发的几步路,然后整个人摔进沙发里。 夏初坐在他身边:“能不能和哥们交个底,你现在什么意思,在巴黎偶遇搅和人家相亲,回来就把人家闺密查得门清,连闺密的男朋友都不放过,你这深究起来都属于侵犯隐私权的。” 严穆笑得满不在乎:“有本事你去举报我,反正活不了几天,蹲过号子还算丰富人生经历。” 顿了顿,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夏初哼出声:“那你去搅和人家相亲?” 严穆:“她那个相亲对象就是怂逼,算年底双薪不到三十万。” 夏初:“调查人家闺密?” 严穆:“我总得知道她和什么人住在一起,同意她和那种货色相亲。” 夏初:“坑闺密男朋友?” 严穆:“生意人的事怎么能叫坑呢。” 说到这里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夏初的弦外之音,在他身上踹一脚:“老子乐意,老子掏钱就是爸爸,你管的着吗?” “行,管不着管不着,你是爸爸。”夏初立刻投降,拍拍屁股站起来,把之前手快藏起来的手机钱包物归原主,“爸爸你拿好,多亏我刚拍完一部神偷的戏,拿人家照片当锁屏压钱包,让童童看到你丫可晚节不保。” “钱别忘了替我还。”夏初都在门口穿鞋了,听见客厅里的严穆又给他派新活。 “亲爹,你钱丢了是假的,我手里不留钱是真的。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得养老婆养孩子,你那么能耐童童微信号搞得到吧,连钱都不敢亲自还你就不怕她多想?” 折腾一宿,童琪回家就睡了,一觉醒来正午十二点,没等她点开美团叫外卖先看到一条来自严穆的微信好友申请。 童琪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是真的不打算和严穆再扯上关系了,可严穆加她应该就是为了还钱的,她凭什么白白帮他垫付油钱? 所以她点了同意,没过几秒就收到数额五千的转账和谢谢两个字。 严穆钱多得没处花,这下童琪是真的信了。她知道多的应该是代驾钱,但开一趟给三千未免阔绰得太可怕。 于是童琪给他原封不动退回去三千,附赠一句用不了这些。 怕他再发回来,又补充:都是同学。 过了好半天,严穆才发过来一个“嗯”字。 嗯。 没了。 接下来一个小时,童琪时不时抄起手机看看,但严穆的对话框再没弹出来,昭示着他们这次对话到此结束。 童琪气闷。 一般的老同学会在对方连夜送他回家之后这么冷淡吗? 他昨晚醉成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报个平安是基本的礼貌好伐! 可现在别说报平安,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打,把钱直接拍她脸上算两清,这算什么,怕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再给他缠上? 呸,迟早把自己作死,瞎了眼才看上他。 童琪原本计划下本小说写一个浪漫之都巴黎相遇,埃菲尔铁塔下互许终身的故事,所以才去法国取的材,可相亲对象和严穆无疑败光了她对那个城市所有的好感。 对着那本存稿坑里好几大千的预收,童琪叹口气,编辑微博,发送。 ——如果我要改坑你们还会爱我吗? 配图是预收坑的封面和一条咸鱼的表情。 童琪在晋江算个不大不小的神,金榜常客也卖出几部影视版权,微博五十多万粉丝,很快就收到读者们的回复。 ——爱爱爱,你是dj我都爱你! ——改坑?大大要改成什么?(/惊讶。) ——宝贝你说好金发碧眼的小狼狗男友…… 要小狼狗男友的是童琪在晋江一起码字的基友,也是个加v作者,童琪给她回:特意飞去一趟结果对那个城市观感特别不好,现在写没有小狼狗只有老狗逼。(/手动再见) 收到微博小号的特别关注提醒,严穆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复杂的。 他在微博上被叫老公比较多,那个“老狗逼”说的应该是相亲对象,和他无关……吧…… 不过金主爸爸并不像一般的真爱粉那样,被心爱的大大回复开心得不得了,童琪给“她”回过的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二次回复,今天也是如此,童琪回完之后“她”就偃旗息鼓,用不再砸雷的方式告诉童琪“她”应该是看到了。 44.第四十四章 严穆这话说得不像个总裁, 倒像是大排档里借着酒意和人茬架的社会小青年。 童琪动手的时候杜弘林可能顾虑她到底是个女人不好还手,轮到严穆他似乎想还,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严大总裁是货真价实和人茬了十几年的架,就杜弘林这种斤两, 反抗基本等于是在犯贱。 杜弘林没扑腾几下就又在后腰上被踹了一脚,最后真的让人按着脑袋压在地上, 眼镜飞了, 鼻子里淌出的血流进嘴里, 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原本在他身后的女人见状, 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叫, 叫童琪一眼望过去才犹如被掐住脖子般住口,双手护住肚子, 一步步往后退。 “你们……你们别牵扯无辜。”杜弘林以为童琪要对女人发难,一下子急了,“你不要以为你们有钱就能摆平一切, 更何况风水轮流转, 严天华都倒了, 你以为你嫁给严穆还能风光几天。” 他这个论调挺有意思的, 严穆都要让他气笑了:“我和严天华没关系这件事人尽皆知,有钱是不能摆平一切,但你可以试试摆不摆得平你, 该是时蜜的东西你老老实实吐出来别耍花招, 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全家卷铺盖乞讨。” 处理完杜弘林, 童琪和严穆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然后童琪接起了时蜜的电话,居然是那边的小三舔着脸打给了时蜜,质问她为什么手都分了还让人来打人。 时蜜从她的话中还原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事情经过,也明白了为什么在车上的时候童琪会一次次欲言又止,得知她与杜弘林的十年过往后,又哭得比她还要伤心。 “童童,你都让严穆带坏了,帮我背地里骂一骂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跟过去打人呢。”时蜜很愧疚非但没在严天华那边帮上忙,还因为自己的事把他们卷进来,“你和严穆现在这个国民度,什么不干走街上都能被人跟,万一这次再给什么人瞧见偷拍下来,赶上严天华破产的节骨眼,没准捅出多大的事。” 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遇事冷静会把一切考虑周全的时蜜,童琪见状多少放心了一些,却听时蜜又说:“童童,保险起见你再让严穆确定一下是不是真和严天华断干净了,因为今天那女的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语气特别笃定,认为严穆用不了多久也会受到大牵连,没几天威风可耍。” 虽然不排除对方是恼羞成怒虚张声势的可能,但童琪还是本着小心些总没坏处的想法把这些话转达给了严穆。 严穆对此似乎早有准备,血缘上的关系既然抹不掉,他这些年又没少得罪人,想借机上来踩一脚肯定大有人在。 不过他要是那么容易垮,现在的结局也不会是他越做越大,严天华和叶娟一个跑路一个坐牢了。 接下来的几天确实有些小打小闹,比如网上有人传严天华以他名义配比的那些钱根本没落全在他自己手里,大部分都记在严穆名下。 说白了是这对父子拿股票套现做扣赚黑心钱,不然严穆怎么可能短短几年赚了别人一辈子都赚不来钱。 证据就是严天华跑了这些天,你们看夏初身边那个新助理是不是严穆他弟严筝,如果严穆真和严家断干净,严筝可能跟着夏初当助理吗? 这时就看出严穆左手娱乐圈右手金融圈的好处了,没等这类言论扩散,他和夏初的粉丝就自动自觉地下场撕干净——我们严穆小哥哥本来和弟弟关系就不差,之前带初爷和弟弟一起吃饭又不是没被拍到过,但这能说明小哥哥和严天华关系也好吗?这两年严天华出来炒作公开道歉多少次,你看小哥哥理过他吗? “其实我理过,”严穆对这届粉丝的战斗力很满意,“有次被媒体问烦了,我直说让滚他mb,不过夏初觉得我爆粗毁人设,这段掐了没播。” “……” 针对夏初这种作为艺人把自己人设造稀碎,却靠卖合伙人人设赚钱的行为,她已经槽多无口了。 还有严天华欠下债的那些银行和资管机构,不知是谁探到严穆还是拿出过五千万的消息放出风去,真的有些拎不清的债主派人跑到严穆这里要钱。 可那时严穆以融资的方式拿钱是因为严筝被他们扣下,现在严筝整天跟着夏初蹭红毯蹭机场,那么大的曝光量根本不可能再有敢光明正大动手的人,已然无所顾虑的严穆便选择了先礼后兵的处理方式。 让人先礼貌地告诉你我们严总没义务替严天华还钱,如果你再执意赖在这儿不走,别怪我们直接报警。 要说凭这些小手段能把严穆怎样,不用严穆和夏初安抚,童琪自己都知道不可能。 为了让时蜜放心,最主要的是也陪她把这段失恋期熬过去,童琪基本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要是赶上周末还会去她那里陪她小住两天。 让她宽心的是,时蜜好像真的没受到太大影响,照例每天忙工作做项目谈客户。 只有当她去到时蜜家里,不止一次听时蜜午夜梦回叫着杜弘林的名字哭醒,也拒绝了她和严穆说的要杜弘林多付出点代价的提议,才叫她意识到她这位闺蜜对于被劈腿分手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般云淡风轻。 “小蜜,要不你请个假休息一段时间吧。”童琪是真的挺担心她这个状态的,“我们挑个你想去的地方,我陪你一起出去看看玩玩散心。” 时蜜每周末要她陪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加上杜弘林肯拿那笔不菲的分手费,房子也答应折现想想就知道不是出于自愿,哪好继续给她添麻烦:“不用了,我哪有那么脆弱,再说我手头好几个项目进行中,就算休假也得等我把这边的工作了一了。” 童琪还想说什么,可是被时蜜接下来说的话打断了。 时蜜告诉她,她已经找到了新房子,很感谢她和严穆愿意把房子借给她这么久,等那边的租房手续走完,她就可以收拾东西搬走。 “小蜜,房子你一直住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家就那么几个人,你不住空着也浪费……” 童琪是真的这么想,但话说出口也明白以时蜜要强的个性,她一定不会留下来。 “有时候觉得你们这样的人活得真累。”这天晚饭时间,童琪和严穆提起这件事时还在感慨。 “我们这样的?”严穆听出她话里有话,“不是说时蜜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童琪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米饭,小圆脸被一口气撑得鼓鼓的:“就是活得那么要强干嘛呢……诶严穆,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困难把你击倒可能根本不是为了让你重新站起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躺着挺舒服的?” 严穆被她逗笑了:“你说夏初那种?” 虽然是十几年的兄弟,但夏初和严穆完全是两个极端,从上高中的时候就是如此。 严穆是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夏初则一直处于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不以没文化为骄傲自豪就是他最后的底线,对人生起落落落落也看得很开,要不是一直有他在身边影响,严穆真的有可能自暴自弃把自己作死在三十岁之前。 想到这里,再想到童琪最近一直在担忧的事情,严穆突然有了法子,他觉得也许可以把夏初弄来给时蜜熬一波鸡汤,告诉她有时候别想那么多,单纯地活成一个智障,运气就不会太差。 和童琪商量之后,他们决定以给时蜜践行为由,在她搬走的前一天带夏初过去溜溜。 考虑到夏初好歹是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人,被他俩单独引荐去跟个妹子见面不好,严穆又顺带捎上徐朗,当然事先有特意叮嘱过他别看见人家姑娘好看就瞎撩,时蜜不会拿感情开玩笑,和他这种女朋友换得比衣服勤的花花公子不是一路人。 “我至于吗我,说的我跟个见女的就上的禽兽一样。”徐朗是对待感情不认真,但他也从没掩饰过自己的不认真,和那些交往过的网红无非一个为才一个为色各取所需,“再说搞投资的女生能有多好看,这两年我也跟着你各大投资公司转了一圈,长得好看就有人投资不用自己搞了。” 等见到时蜜真人,他立刻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嘴脸:“我就说搞投资的女生都不好看吧,我的妈这眼镜哪个年代的,土得我奶奶都瞧不上,怪不得让人甩了,不行不行,夏初你快过来给我洗洗眼睛。” 夏初对他的话没有异议,见惯了娱乐圈里的美女如云之后,童琪和时蜜这种素面朝天土滋土味的美根本欣赏不来。 立刻绿茶婊上身一样入了戏,摘下墨镜撩了撩头发,凑过去一张白玉无瑕雌雄不辨的美人颜。 “是不是还是你初最好看?”夏初朝他抛了个媚眼。 徐朗竖起大拇指:“对!女朋友就得找我初这样的,肤白貌美大长腿,撒娇卖萌会哄人!” “严穆觉得呢?我好看不?”成功被徐朗夸好看的夏初把胳膊肘往严穆肩膀上一搭,下巴颏也垫过去。 严穆可没徐朗那么好的兴致:“滚蛋,你好看个屁!” 童琪:“……” 这三个人到底来干嘛的,熬鸡汤变成毒鸡汤和炫颜就罢了,她还在这儿呢,夏初你婊得这么由内而外天人合一真的好吗? “小蜜……”她是习惯了,但怕时蜜把这三只当蛇精病,可当她小心翼翼地望过去,居然发现时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徐朗,漂亮的狐狸眼里染上了一层明灭的雪光。 “这可不是我故意的诶!”徐朗也注意到时蜜在看他,得意洋洋地和严穆撇清自己,“都怪少爷我魅力太大,走哪都吸引小姑娘目光。” 说完还对时蜜刻意挑了挑眼梢卖了个骚:“本少爷选女朋友眼光挺高的,必须长得好看,但你也别灰心,你看脸是差点,腿还挺不错的。” 他这句话也是开玩笑,平时和严穆夏初厮混的时候三个人抬杠互损是常态,但时蜜毕竟和他们不熟又是女孩子,严穆刚要替徐朗解释一下,没想到时蜜听到这句话不怒反笑。 “严总,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那时时蜜还没从杜弘林的公司离职,她还日夜周旋于性情各异的投资人中间,而严穆绝对是其中最让人抓狂的一位。 先是以身体抱恙为由推脱了半个月,半个月之后终于肯赏脸见面,却是约在了三里屯最大的一家夜店,自己喝得烂醉不说,身边的人正是周身充斥着花花富二代属性的徐朗。 时隔一年,这个人居然在不同场合给了她相同的评价:腿不错,但脸长得什么玩意。 45.第四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男人的语气虔诚真挚, 童琪被他充盈着期盼的眼神望着,一时恍惚,也不禁笑了起来。 “好呀!”她说,像是替少女时期的自己消除了一个遗憾。 可待到宋明骞把她送到楼下, 那份不真切的恍惚感散去,她决定还是应该和宋明骞说清楚:“你真的不会介意我短时间内依然会在你身上找严穆的感觉吗?” 宋明骞笑着摇头:“小姐姐也说过了, 我和严总不同的地方同样很多, 这样你还愿意接受我重新开始追求你的提议, 说明你也是有一点喜欢真正的我, 这就够了。” “来。”他对她伸出手, “我把小姐姐从怪圈里拉出来。” 童琪还有点犹豫,他已然突破她的领域, 牵过她的手。 两个人手牵手来到童琪家门前,然后童琪在包里翻钥匙,宋明骞就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 一门之外的地方, 严穆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没有她的世界。 “亲爹, 你悠着点别砸门, 人家没进屋呢!”夏初从他身边溜达过去,不咸不淡地开口。 严穆立刻火了:“他还想进屋!他凭什么进屋!谁给他的勇气进屋!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签梁静茹,让她再写首歌叫勇气没了!” “……” 幸好宋明骞只送到门口, 不然夏初怕他真会冲过去把门凿开和人拼命。 夏初平时任他胡闹很大程度是因为觉得他这么作根本没几天好活, 连医生都一再下过通碟, 说他继续这样往死祸害自己活不过三十五。 再不可理喻也是一起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兄弟, 别人能不管他夏初不能不管,他得让他最后这几年活得舒坦点。 可说句实在的,严穆落到如今这个境地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夏初并不认为可以放任他继续破坏童琪的幸福。 “你说厂子有问题,真有还是假有?” 这话严穆不爱听,他把茶几拍的咚咚作响:“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故意找他碴?我想摁死他直接就能把他摁得再无翻身之地,他够资格让我费劲找碴?” 夏初没理他的骂骂咧咧:“但其实问题不大,至少对于你来说拉他一把挺容易的,对吗?” 严穆一下子接不上话来,夏初见状便点到为止,拍拍他的肩膀先回家去了。 夏初走后严穆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想了很久,发现自己不但帮宋明骞一把的能力有,就算帮他从宋家那群草包手里把家业夺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又想到,他从靠捧红夏初发家到现在一路走过来,没让任何人帮也没借任何力,宋明骞做不到就说明他还是不行。归根结底,他不会把童琪交到一个还不如他的人手里。 于是他没有联系宋明骞告诉他厂子的问题在哪,也照例让夏初派狗仔去跟踪人家约会。 他这副老子就是要棒打鸳鸯就是没错的模样让一直跟着他的夏初和偶尔跟着他的徐朗都方方的,简直随时担心宋家老三要凉,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触他逆鳞,拿出他们那个阶层谁都不差的两千万来帮一把。 幸好宋明骞自己争气,他很快发现是税出了问题,按照目前的税收标准,厂子一直有偷税漏税的行为。 宋明骞在国外呆了三年,对现在国内的珠宝行业的税收不太了解,时蜜当时也只是看了他的策划案,没看厂子的具体财目表,才叫这个问题漏了过去。 五六年的税是一个大数目,以后想要合法经营就要先把税补齐,如果让投资人短期内见不到补齐了税之后的可观利润回报,很难找到一个愿意出钱帮他们补税的冤大头。 宋明骞便着手更改了厂子的发展计划,把原本转亏为盈的周期缩短,也在策划案上明确标注了税的问题和解决方案,做完了这些他和童琪说,决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要再去找一次严穆。 “严总真的挺厉害的。”宋明骞并不吝啬于在童琪面前去夸奖严穆,“我看了那么久没发现问题,其他人看了挺久也没发现问题,我大哥还以为只能四处靠关系才能拦我的路,他随便翻了翻财务报表就看出来了。” 童琪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一点莫名其妙的五味陈杂。 严穆很厉害,这点她一直知道。 读高中的时候跟着他混的夏初混得科科一二十分差点高中没毕业,带着夏初混的他还能次次在年级里名列前茅。 老师们有意把他当清华北大的苗子来培养,都没想到他会自主招生去了中戏学导演,用了两年时间让原本只在剧组跑龙套给人当武替的夏初拿下金像奖红透大江南北,然后一边用第一桶金着手做投资,一边靠一部毕业作品拿下了当年金鸡的导演处女座奖。 他这人已经不能用完美来形容,得用邪门,以至于有些公众号结合他后来的经历编造他是养小鬼被反噬,结果毫无疑问让他的老婆粉们手撕得干干净净。 童琪也不信他会碰那些东西,因为别说鬼神,他连身边的人都不会依赖,要是他愿意多靠近她一点的话…… 这个念头刚起,就让童琪自己浇灭了,她对宋明骞说:“那你加油,我也要去码字了。” 然而放下电话坐在电脑前,却半个小时没有敲完一句话。 她突然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她有点喜欢的到底是宋明骞这个人,还是如果严穆愿意和她分享一切,他们能够一起一路走来的可能? …… 当宋明骞厂子的策划案第二次出现在严穆的办公桌上时,他几乎要用这份文件砸人了。 “我亲自去调研过认为不行的东西再给我看一遍,谁负责审的第一次,是他瞎还是想让我瞎?” 项目三部的周光伟颤颤巍巍地被他吼进来:“严总,是这样的,您上次说过的问题宋明骞已经在这一版策划案中改进了。方案我检查过了,也让手下的调研人员又去调研了一遍,我们都认为用这版改革方案能够实现宋总承诺的半年内扭转亏损局面,一年内实现盈利……” “够了!我决定过不投的项目就是不投!项目三部整个都不想干了是不是?”严穆直接打断他把策划书摔出去,“再让我看到关于这两个厂的东西全给我滚蛋!” 周光伟也是被宋明骞说动了,再加上真心觉得这一单有赚头,但一点都不想为了一个项目丢工作。他急忙弯腰收拾文件,生怕严总再多看一会儿更不高兴当真让他滚蛋。 可他才刚弯下腰,一只手就先他一步一张张把文件捡起来。 正好来找严穆的夏初在周光伟惊悚的注视下又把文件放回桌上:“严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剩下的我和他说吧,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周光伟如获大赦,立刻猫着腰退出办公室,几乎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就听到里面传来绝对不是和平交流的声音。 严穆和夏初像高中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打在一起。 除了平时闹着玩,他们已经有十多年没像这样对彼此下狠手了。 夏初是因为从小瘦瘦小小长得像姑娘,家里怕他受欺负早早给他报过各种跆拳道空手道泰拳班。他在这方面争气,各式各样的奖项拿的不比他后来当演员少,可他也不敢真惹急了严穆,严穆这货急起来不要命。 今天夏初好歹仗着体力优势和比严穆多一只手把他按住了。 “现在你能好好听我说句话了吗?”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放松丝毫,“你要是从一开始就好好听别人说话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 严穆让他按在办公桌上,打红眼一般看着桌边那打文件。 他听到夏初说:“严穆,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怨不得别人,全是你自己作的。但你要真心为了童童好就设身处地为她考虑一下,她今年29岁,为你蹉跎了整整十二年。她不欠你的,全是你欠她的。” “我一直在为她考虑,我只是想在我死之前把我欠她的还清。”严穆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恶狠狠地看着夏初。 夏初讽刺地笑了:“你怎么为她考虑的,当年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就把她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捧我?因为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童童,你想着如果之后童童不原谅你,就养我这个老实人给她当备胎!看如今这个架势,我得庆幸我当龙套那会儿就移情别恋了,你嘴上说希望童童幸福,实际上她身边的男人你总能找到不如你的理由往死怼。” 发觉严穆卸了反抗的力道,夏初松开手把策划案扔给他:“策划案看过了吧,找不出毛病了吧,人家宋明骞哪不如你?除了作死没你厉害哪都比你强!” 见他不反驳,夏初索性将话挑明:“人家懂什么叫韬光养晦,没十八岁那年就为了争口气和家里闹掰,没收入没奖学金的日子吃泡面都得赊账。” 46.第四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来。”他对她伸出手, “我把小姐姐从怪圈里拉出来。” 童琪还有点犹豫, 他已然突破她的领域,牵过她的手。 两个人手牵手来到童琪家门前,然后童琪在包里翻钥匙,宋明骞就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 一门之外的地方, 严穆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没有她的世界。 “亲爹,你悠着点别砸门,人家没进屋呢!”夏初从他身边溜达过去, 不咸不淡地开口。 严穆立刻火了:“他还想进屋!他凭什么进屋!谁给他的勇气进屋!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签梁静茹, 让她再写首歌叫勇气没了!” “……” 幸好宋明骞只送到门口, 不然夏初怕他真会冲过去把门凿开和人拼命。 夏初平时任他胡闹很大程度是因为觉得他这么作根本没几天好活,连医生都一再下过通碟, 说他继续这样往死祸害自己活不过三十五。 再不可理喻也是一起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兄弟, 别人能不管他夏初不能不管, 他得让他最后这几年活得舒坦点。 可说句实在的, 严穆落到如今这个境地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夏初并不认为可以放任他继续破坏童琪的幸福。 “你说厂子有问题, 真有还是假有?” 这话严穆不爱听, 他把茶几拍的咚咚作响:“你什么意思, 你也觉得我故意找他碴?我想摁死他直接就能把他摁得再无翻身之地, 他够资格让我费劲找碴?” 夏初没理他的骂骂咧咧:“但其实问题不大, 至少对于你来说拉他一把挺容易的, 对吗?” 严穆一下子接不上话来, 夏初见状便点到为止,拍拍他的肩膀先回家去了。 夏初走后严穆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想了很久,发现自己不但帮宋明骞一把的能力有,就算帮他从宋家那群草包手里把家业夺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又想到,他从靠捧红夏初发家到现在一路走过来,没让任何人帮也没借任何力,宋明骞做不到就说明他还是不行。归根结底,他不会把童琪交到一个还不如他的人手里。 于是他没有联系宋明骞告诉他厂子的问题在哪,也照例让夏初派狗仔去跟踪人家约会。 他这副老子就是要棒打鸳鸯就是没错的模样让一直跟着他的夏初和偶尔跟着他的徐朗都方方的,简直随时担心宋家老三要凉,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触他逆鳞,拿出他们那个阶层谁都不差的两千万来帮一把。 幸好宋明骞自己争气,他很快发现是税出了问题,按照目前的税收标准,厂子一直有偷税漏税的行为。 宋明骞在国外呆了三年,对现在国内的珠宝行业的税收不太了解,时蜜当时也只是看了他的策划案,没看厂子的具体财目表,才叫这个问题漏了过去。 五六年的税是一个大数目,以后想要合法经营就要先把税补齐,如果让投资人短期内见不到补齐了税之后的可观利润回报,很难找到一个愿意出钱帮他们补税的冤大头。 宋明骞便着手更改了厂子的发展计划,把原本转亏为盈的周期缩短,也在策划案上明确标注了税的问题和解决方案,做完了这些他和童琪说,决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要再去找一次严穆。 “严总真的挺厉害的。”宋明骞并不吝啬于在童琪面前去夸奖严穆,“我看了那么久没发现问题,其他人看了挺久也没发现问题,我大哥还以为只能四处靠关系才能拦我的路,他随便翻了翻财务报表就看出来了。” 童琪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一点莫名其妙的五味陈杂。 严穆很厉害,这点她一直知道。 读高中的时候跟着他混的夏初混得科科一二十分差点高中没毕业,带着夏初混的他还能次次在年级里名列前茅。 老师们有意把他当清华北大的苗子来培养,都没想到他会自主招生去了中戏学导演,用了两年时间让原本只在剧组跑龙套给人当武替的夏初拿下金像奖红透大江南北,然后一边用第一桶金着手做投资,一边靠一部毕业作品拿下了当年金鸡的导演处女座奖。 他这人已经不能用完美来形容,得用邪门,以至于有些公众号结合他后来的经历编造他是养小鬼被反噬,结果毫无疑问让他的老婆粉们手撕得干干净净。 童琪也不信他会碰那些东西,因为别说鬼神,他连身边的人都不会依赖,要是他愿意多靠近她一点的话…… 这个念头刚起,就让童琪自己浇灭了,她对宋明骞说:“那你加油,我也要去码字了。” 然而放下电话坐在电脑前,却半个小时没有敲完一句话。 她突然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她有点喜欢的到底是宋明骞这个人,还是如果严穆愿意和她分享一切,他们能够一起一路走来的可能? …… 当宋明骞厂子的策划案第二次出现在严穆的办公桌上时,他几乎要用这份文件砸人了。 “我亲自去调研过认为不行的东西再给我看一遍,谁负责审的第一次,是他瞎还是想让我瞎?” 项目三部的周光伟颤颤巍巍地被他吼进来:“严总,是这样的,您上次说过的问题宋明骞已经在这一版策划案中改进了。方案我检查过了,也让手下的调研人员又去调研了一遍,我们都认为用这版改革方案能够实现宋总承诺的半年内扭转亏损局面,一年内实现盈利……” “够了!我决定过不投的项目就是不投!项目三部整个都不想干了是不是?”严穆直接打断他把策划书摔出去,“再让我看到关于这两个厂的东西全给我滚蛋!” 周光伟也是被宋明骞说动了,再加上真心觉得这一单有赚头,但一点都不想为了一个项目丢工作。他急忙弯腰收拾文件,生怕严总再多看一会儿更不高兴当真让他滚蛋。 可他才刚弯下腰,一只手就先他一步一张张把文件捡起来。 正好来找严穆的夏初在周光伟惊悚的注视下又把文件放回桌上:“严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剩下的我和他说吧,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周光伟如获大赦,立刻猫着腰退出办公室,几乎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就听到里面传来绝对不是和平交流的声音。 严穆和夏初像高中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打在一起。 除了平时闹着玩,他们已经有十多年没像这样对彼此下狠手了。 夏初是因为从小瘦瘦小小长得像姑娘,家里怕他受欺负早早给他报过各种跆拳道空手道泰拳班。他在这方面争气,各式各样的奖项拿的不比他后来当演员少,可他也不敢真惹急了严穆,严穆这货急起来不要命。 今天夏初好歹仗着体力优势和比严穆多一只手把他按住了。 “现在你能好好听我说句话了吗?”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放松丝毫,“你要是从一开始就好好听别人说话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 严穆让他按在办公桌上,打红眼一般看着桌边那打文件。 他听到夏初说:“严穆,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怨不得别人,全是你自己作的。但你要真心为了童童好就设身处地为她考虑一下,她今年29岁,为你蹉跎了整整十二年。她不欠你的,全是你欠她的。” “我一直在为她考虑,我只是想在我死之前把我欠她的还清。”严穆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恶狠狠地看着夏初。 夏初讽刺地笑了:“你怎么为她考虑的,当年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就把她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捧我?因为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童童,你想着如果之后童童不原谅你,就养我这个老实人给她当备胎!看如今这个架势,我得庆幸我当龙套那会儿就移情别恋了,你嘴上说希望童童幸福,实际上她身边的男人你总能找到不如你的理由往死怼。” 发觉严穆卸了反抗的力道,夏初松开手把策划案扔给他:“策划案看过了吧,找不出毛病了吧,人家宋明骞哪不如你?除了作死没你厉害哪都比你强!” 见他不反驳,夏初索性将话挑明:“人家懂什么叫韬光养晦,没十八岁那年就为了争口气和家里闹掰,没收入没奖学金的日子吃泡面都得赊账。” “人家懂怎么保护家人,所以他妈还活得好好的,你读高中那会儿要不是铁了心和你爸对着干,天天在外面鬼混不学好,你妈能一点安慰都得不到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最后跳楼自杀吗?” “人家懂怎么和喜欢的人相处,你以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让她参与就是保护,你明知道童童更愿意陪在你身边,哪怕过得苦一点,她就是觉得你迟早还要从商为了能帮上你的忙大学专业才选的金融。” “人家也懂爱惜自己,为了谈生意一排白的一口气干了的事你干过多少次,第一次喝到胃出血你大学还没毕业,要不是那些年把身体作成这样,光让车压一下你都不至于这么惨。” “还有你后妈当时为什么要雇人撞死你,因为你把她往死路逼,你觉得你妈是被她和你爸逼死的,所以你不把他们逼死也恨不得让他们全家卷铺盖乞讨。你厉害,被车撞个半死第一时间不想打120,反而开录音录证据。最后你是把你后妈弄进监狱,你现在比你爸还有钱,为了讨好你,他把惹过你的亲闺女都发配到北欧小国啃土豆,但还有用吗,你不一样是个活不了多久的残废吗?” 47.第四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如果你是我, 你现在会怎么做?”沉默半晌,严穆突然抬起头,很平静地问了夏初一个问题。 夏初稍微一愣, 很快回答:“在活着的时候帮宋明骞把他家那些破事铲了,看童童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反正你死后财产都记童童名下, 宋明骞就算当了宋家的家也不怕他以后欺负童童。” “好。”严穆重新把那份策划案拿到眼前, “就按你说的办。” …… 严穆同意对宋明骞的那两家厂子出资, 不仅如此,还在初始金额的基础上追加了三千万。 五千万的投资足够一口气将厂子带入正轨, 宋明骞很开心地和童琪分享了他的喜悦:“小姐姐,这次真的要谢谢严总了,我爷爷听说我用这两个厂要到了严总的投资也很震惊,还是第一次, 我发觉爷爷正视我了。” 童琪很想和他一起开心,但一想到这件事还和严穆有关,她就有点笑不出来。 “小姐姐,为了庆祝事件圆满解决,你愿意出来和我吃顿饭吗?” 宋明骞终于兑现了他说要请童琪吃饭的约定, 在他和童琪相识的一个月后。 他把用餐的地点选在了一家可以俯瞰北京夜色的三星米其林餐厅,餐厅的菜品和环境都无可挑剔,当然食物的价格也十分好看, 充分叫童琪体会到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算再落魄再在家里不受宠, 宋明骞也是个名副其实的豪门子弟。 童琪把这个想法开玩笑似的说了,宋明骞立刻开玩笑似的回:“那小姐姐有没有嫁入豪门的打算?” 童琪让他的直白吓掉了叉子上的小黄瓜,看她反应这么大,宋明骞才摆摆手让她别害怕,说他现在事业刚刚步入正轨,她也还没完全从怪圈里走出来,所以他不介意再等等。等他的小姐姐愿意真心实意地接受他,他也稍微缩短一点和严穆的距离,那时候再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他话语的每一分都在为她考虑,可越是这样,童琪越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她真的能真心实意地接受宋明骞吗? 宋明骞以为只要陪在她身边,她心里留给严穆的位置总有一天会被他取代,毕竟任何没有继续存续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消糜。 然而事实却是严穆用三个月换了她十二年,无论曾距离多远,什么时候他再稍微靠近,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追上去。 她曾经在知乎上关注过一个问题,有个忘不掉的前任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其中一个答主说,大概就是会想方设法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即使知道他的生活里再也不会出现我了,还是想知道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童琪一开始还会自我欺骗严穆那么有名,她关注他和广大吃瓜群众没有区别,但广大吃瓜群众不会从来不点赞不转发,只默默把那些微博看了一遍又一遍,更不会因为一些不辨真假的动态心绪浮沉。 这份十二年未曾消减的心情,她不确定未来要用多久才能彻底放下,甚至不确定她会不会有真正放下的那天…… 那么她现在让宋明骞抱着期冀等待就是不公平的。 精致的佳肴吃在嘴里味同嚼蜡,童琪终于放下餐具:“关于我们两个的事,我能和你再谈一谈吗?” 宋明骞体贴地点点头:“小姐姐想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温柔又专注,童琪忍不住心里一酸,她真的不应该在没看清自己内心的情况下招惹一个这么好的人。 童琪抿了抿唇:“我应该走不出那个怪圈了,你也别等我了,好吗?” 她还是决定和宋明骞把话说开。 她说,对不起,是我弄错了对你的感情,当年严穆莫名其妙地把我甩了,我心里面一直藏了一个假设,假如他愿意和我分享一些他的事,或者我能再强大一点帮得上他的忙,我有没有可能陪他一路走过来。 我一开始也很困惑,为什么会不排斥你的靠近,明明你们也没相似到足以混淆的程度。我以为我是要走出来了,你也是那个能带我走出来的人,但我想了很久,发现不是这样的。以我这种状态状态,继续拖着你也只会是拖着你,这对你来说不公平,所以你别等我了,好吗? 宋明骞的笑容在她试探的问话中慢慢冷却在脸上。 他沉默了片刻,片刻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是觉得我连做他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吗?” 童琪被他猛地扬高的音调吓了一跳,急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想过拿你当替代品。” 宋明骞似乎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的语气不妥,深吸一口气恢复几分原本的温柔:“那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等你,小姐姐如果真的放不下严总,我不介意你去找他,哪怕等他死了你失去依傍再回……” 他好像完全失措起来,短短几句话内两次失言。 童琪原本想等他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听到他说起“死”这个字眼却是真的恼火了,仿佛触到了她最难接受的某个点:“宋明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严穆才三十岁,他是身体不太好,那是因为他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你难以想象的东西。他才刚刚苦尽甘来,他会慢慢学会怎样认真地爱一个人,就算那个人不是我,你怎么能说他……说他……” 童琪实在不想重复那个字,抓起一旁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席往门口走。 宋明骞比她腿长,加快步伐在她即将出门时扯住她的胳膊:“对不起小姐姐,我没有咒严总死的意思,我是太着急了,我只想表明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童琪被他拉扯着,不得不顿住脚步。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我不在意你现在想着别人,你可以想,想够了再回来找我,这是很动人的话语。可一想到他这份等待架构在的什么样的假设上,她就一秒钟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待。 “宋明骞,请你放开我。”这是她认识他之后第二次连名带姓地称呼他,“你一定不要等我了,这样的等待,我消受不起。” …… 童琪是一个人回到家的,不管宋明骞再说什么,她都没要他送。 回家的路上她把计程车的车窗摇开得很大,妄图用车速带来的风将眼泪吹回去,可还是下车付钱时才发现,泪水已经爬湿了满脸。 她不是为宋明骞哭的,她是因为想到了那个可能,那个未来她彻底放下他的可能。 她虽然平时气急了也骂过严穆迟早把自己作死,但那都是不走心的气话,哪怕他们不在一起了,她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那种好。 最好再能出现一个足够优秀的女孩儿,教会他怎样珍惜自己怎样好好爱人,那时她一定放手祝福,而不是他以其他极端的方式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一路抹着眼泪上楼,走到拐弯处,啜泣着从包里翻钥匙。 她的包一直很大,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摸着黑光凭触觉找不到,她跺了跺脚震开走廊的声控灯。 可没等她再低下头去,就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个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 他似乎被她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借着亮起的光直勾勾地打量她,发现她是真的在哭,迫切而踉跄地来到她身边,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满是泪水的脸。 童琪同样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里是她家啊,她不觉得自己神志不清到和计程车司机报了严穆家的地址,那她怎么会在她家门口看到严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伴随着他越逼越近,她还闻到了他身上重重的酒气。 “他欺负你了吗?”但严穆对她的震惊视若无睹,他盯着她的泪痕开口,声音哑得像是被烟熏火燎过一般。 童琪看到他逼近就慌了,她猜到严穆这是又出去喝酒了,而且喝得比之前那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之前他至少理智还在,现在却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又喝这么多酒,也想掏他的手机给夏初打电话,他却好像对一切视若无睹,只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第一遍他声音很哑,第二遍才终于恢复了几分本来的音色,不知道为什么让童琪听得更想哭,泪水啪嗒嗒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严穆见状,脑袋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48.第四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后来威逼利诱才问清楚, 原来人家是靠爱发电, 因为忘不了高中时的前男友才动笔写的小说。 “可以呀你,看着乖原来也是个早恋的主,长什么样啊, 至于让你分手好几年还想着他。” 时蜜和童琪一向要好, 闺密间说起这些来不避讳,童琪羞答答地给她看了照片。 不得不说确实帅, 但时蜜还是皱了眉:“你们那时候是男女朋友, 他和旁边的女生怎么比和你挨得都近?” 童琪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哦, 那不是女生, 他哥们我闺密,体检报告认可的真汉子。” 时蜜脑补的一出小三渣男大戏被她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看看人家的前男友和男闺密, 觉得不愧是京城的高中, 果然卧虎藏龙。 等到时蜜再看到那两个人已经是在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 那个校花级别的真汉子反串出道, 最近刚拿了个影帝,风头正盛。 而把他捧成影帝的正是童琪的前男友, 那个叫严穆的,靠给一个反串演员当经纪人都能发家,没过几年有了资本便着手建立自己的投资公司。 这些年资本市场不景气,偏偏他眼光毒,投什么赚什么。钱多得花不了又和新科影帝搭伙一起开了家传媒公司, 一时间签谁谁红, 出品的电视剧电影皆叫好又叫座。以至于他人不在娱乐圈里混, 微博下面叫老公的小姑娘比哪个小鲜肉都多。 这样一个长相秒一票男星的国民老公,像她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见到确实只有要合影要签名的份。 而且由于投资总监的工作原因,时蜜还和那位严总吃过一次饭,业务能力没话说,人却屌得和二五八万一样,定好的日期一推再推,说是身体抱恙。 时蜜信了他的邪一个大老爷们能一病病半个月,说白了人家平时投得都是大买卖,看不上她这个项目能匀出的那点份额。 时蜜和男朋友一起把童琪送回家,一路上时蜜的男朋友杜弘林开车,时蜜陪童琪坐在后座。 童琪叽里呱啦地吐槽相亲对象多么极品多么直男癌,末了感慨一句:“你说我都二十九了,严穆也三十了吧,还那么好看,我当天晚上一想他那张脸就吃了三个大鸡腿,我上辈子绝对欠他的,分手这么多年还搞大我肚子。” 时蜜:“……” 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微博上那些小姑娘要知道有个人拿她们老公的脸下饭估计也醉得不行。 回到家后杜弘林帮她把行李箱搬上楼,时蜜和童琪说:“今晚我就不回来了,待会儿你倒时差补觉记得一个人锁好门。” 童琪毕业之后就和时蜜一起租房住,她码字需要安静环境不方便住父母家,时蜜做了本专业,学金融搞投资,踏踏实实从金融民工做到了如今投资总监的位置。 时蜜不像她,大二的时候便应了一个硕士学长,也就是杜弘林的追求。 当时童琪一直觉得时蜜跟杜弘林挺亏,因为时蜜漂亮,脸型是她最羡慕的瓜子脸,容貌明艳不说还有一双又细又直的大长腿。 对比起来杜弘林的长相就是朴实无华的那一挂,家里面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让童琪一度怀疑时蜜的少女心被书本吞噬掉了,不要富二代不要班草系草,偏偏被杜弘林的追求打动,两个人连约会的地点都是图书馆自习室。 童琪也谈过恋爱,和严穆谈了三个月。 严穆可以说满足了一个青春期女生对另一半的一切幻想,家里有钱自己有颜,性格高冷还带着那么点玩世不恭的调调。 不过她这种台湾小言挪用过来的择偶观遭到了现实主义者时蜜的鄙视:“我要的是个能和我并肩打拼的男朋友,杜弘林有上进心有能力,也支持我有自己的事业,想要什么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挣。” 童琪很感激时蜜,在她的影响下至少自己现在没男人也有事业。 更何况时蜜选男人的眼光确实比她好,杜弘林对时蜜特别好,又努力肯吃苦,短短几年坐到高管的位置,在御景花园那种黄金地段买的复式婚房全款呢。 童琪想到时蜜最近夜不归宿的情况越来越多,新房也差不多装修完毕,她为时蜜高兴的同时还有点犯愁。 她的经济实力不在乎自己租下整套房,可房子太大一来打扫不方便,二来一个人住也空,等六月份合同到期,如果时蜜真的搬走,她也得酝酿着换个地方。 童琪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58同城,没找到合适的房源,倒让微博客户端提示的一条娱乐新闻搅乱了心绪。 真应了那句“严穆不在娱乐圈,娱乐圈处处有他的传说”。 “严穆机场”的关键字像是坐火箭一样蹭蹭爬上热搜,童琪忍耐好半天,最终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欠欠地点进去。 然后她后悔了,明星在机场摆拍不新鲜,可严穆不是明星,也不屑于摆拍,偏偏他颜值气质太出众,随便抓拍也帅得人腿软。 童琪把评论往下翻几页,清一色的老公好帅好有范儿,童琪从他的“老婆”们那里得知,他这是有几个品牌要谈合作,刚从巴黎时装周回来,怪不得会和她在巴黎上演偶遇的戏码。 其实算算时间,严穆差不多是和她一趟航班回程,不过人家肯定是头等舱,登机和下机通道都和她不一样,童琪也不想再和他遇到,怕被给他接机的“老婆”们踩成饼饼。 童琪要倒时差,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七点,都快睡了接到时蜜的电话。 “还没睡吧,门别反锁了,我今晚回去。” 童琪揉揉眼睛,困倦的声音软软糯糯:“怎么不陪你家老杜了?” “别提了,你真是上辈子欠严穆的,连我和老杜都得帮你还。”时蜜没好气,“之前老杜他们公司不是找严穆做单定增吗,他这么久没给答复大家都以为黄了,结果今天这位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把项目翻出来要详谈,人家出钱是爸爸,老杜给拉去应酬了。” “啊……”提到严穆的名字,童琪一下清醒,“那老杜今晚都不回了?” “他倒是想,回的来吗,酒店出来直奔夜店,刚才老杜给我打电话,人家严总是真壕,总共五个人,光人头马就开了六瓶,那架势跟喝豆浆似的,喝一半倒一半。” “咳咳。”好歹是自己前男友,如今浮夸成这样童琪也跟着跌份,急忙转移话题,“所以老杜这是不放心留他娇滴滴的未婚妻一个人在家,想让我当护花使者呗~” “对呗~”时蜜学着她的语气塞她一嘴狗粮,“晚饭是不是没吃,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童琪一下午宅在家里没消耗,中午吃的还没完全消化掉,“哼”一声:“得了,你和老杜的狗粮早把我喂饱了,你快点回来就行,好趁老杜没喝多报个平安,省得他应酬都应酬得不放心。” 时蜜开车,错开晚高峰车速很快,不过半个小时的工夫童琪便听到门口钥匙响,伴随时蜜一起飘进屋里的还有西米露的香气。 “哇,小蜜这么好。”童琪本来不饿,闻见西米露的味道也饿了,扑过去先给时蜜一个大大的拥抱。 时蜜顺势揉揉她毛茸茸的头顶,她和童琪认识小十年,童琪从来都是那种萌乖萌乖不会有坏心眼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儿适合被一个靠谱的人好好疼,至于那个严穆……凭这两次接触时蜜就足以断定,他和靠谱两个字一点不沾边。 …… 是的,严穆不靠谱,这点在凌晨两点再次得到证实。 童琪睡得早,时蜜的手机在客厅里振动先吵起了她。 时蜜看资料看到很晚,童琪怕打扰她休息,瞧见来电提示上杜弘林的名字便接起来,以为是杜弘林喝多了又找女朋友诉衷肠,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 “蜜蜜。”杜弘林的舌头果然不利索了,隔着电话都叫人感受到一股酒气,“你能现在过来一趟吗,给严总开车的也喝了点酒,他这车叫的代驾开不明白。” 没等童琪表明身份,杜弘林把电话挂了,紧接着时蜜的手机上就接到了夜店地址。 童琪把牙咬出“咯吱”一声响,这都几点了,折腾女朋友去夜店当代驾像话吗? 不过她再一想,听杜弘林的声音已经醉得妈都不认识了,把他喝成这样的还是她那杀千刀的前男友,这真是……认识严穆算她倒了八辈子血霉。 时蜜明早还要上班,童琪也不放心让她去接送一群喝醉的大男人,索性自己换好衣服,抄了时蜜的手机打车去杜弘林说的夜店。 她不放心时蜜,自己却不怕,因为别看她小小一只,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练家子。 和严穆谈恋爱那会儿总看他打架,打完弄得一身伤,他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童琪每次把他偷偷带回家上药都心疼得不行。 “你以后别总打架了行不行?”童琪是乖学生,真觉得一辈子的担惊受怕都要在他身上用光了。 她委屈巴巴的,站在那里娇滴滴的惹人疼,严穆一扯她的手腕,她整个人都跌坐在他腿上,他把头垫在她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吹在她颈窝的位置:“如果我说不行呢?” 49.第四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时蜜最近刚刚换了工作, 说是杜弘林升了高管, 还在一个公司她总觉得自己是在靠男人施展不开拳脚,新换的公司创立不久规模不大,天天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童琪平时都不太敢给这位大忙人打电话, 只要不是太急的事都微信联系, 今天却享受到了秒回的待遇。 她消息发过去十秒钟就看到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输入好久又显示清空,再过了一会儿发过来短短一句话:不加班, 等我回家。 童琪因为严穆阴郁下来的心情顷刻得到缓解, 一边敷面膜一边等时蜜下班,可惜她等到的不是时蜜让她下楼的电话, 而是时蜜和杜弘林在楼道里的争吵声。 童琪对他们两个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急忙去开门,正巧听见杜弘林告罪:“蜜蜜我昨天不是喝多了吗。” 时蜜却甩开杜弘林的手,丝毫不买账:“人头马兑豆浆喝得爽是吧?和你喝酒的都是些什么人心里没数吗,那么晚你让童童一个姑娘家去做代驾?杜弘林我告诉你, 童童要是有事……” 时蜜正指着杜弘林的鼻子骂,“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身侧的门,童琪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让她收了后半句的音。 童琪长得乖, 个子又小小的, 穿着小熊睡衣扎着丸子头的模样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很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不过杜弘林清楚得很, 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小乖猫, 几个人上学的时候他亲眼见过她一巴掌抡飞一个胆敢搭讪她和时蜜的臭流氓。 “好了,小蜜,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嘛。”童琪充分发挥自己的外表优势,走过去扯扯时蜜的袖子。 她这招很管用,果然暂时压下了时蜜的怒火,就是仍然没给杜弘林什么好脸色。 “放心,没事的,小蜜这脾气你知道,我再帮你劝劝明天就好了,今天先让她住这儿。” 时蜜甩袖子进屋去了,本来还想甩门,结果被童琪抵住,背过时蜜在她和杜弘林之间做和事佬。 这差事童琪从大学期间两个人谈恋爱那会儿就开始做,做到现在轻车熟路,杜弘林把时蜜交给她放心,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地说了半天,临关门还不忘加一句等工作不忙了一定请童琪吃饭。 自从毕业,杜弘林哪年都得欠她十顿八顿饭,童琪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今晚的大餐计划告吹了,闺密俩叫了外卖,童琪一边吃一边听时蜜吐槽杜弘林。 时蜜说杜弘林不解风情。 童琪眨眨眼说这不正说明他职务之便没哄过女同事女客户。 时蜜说杜弘林粗心直男。 童琪在一旁劝,说男人都这样,把女朋友宠成女儿的都是段子,写段子的段子手十个有八个回到家也得吼着自家老爷们搓袜子洗澡。 时蜜干投资的实在说不过她一个文字工作者,噎了半天才想起吐槽杜弘林长相朴实无华。 这点童琪更有话说了,立刻一拍桌子把自己当教材,脸好看有用吗?找对象看脸的下场就是我! 透过童琪那把她能靠脸下饭的前男友挫骨扬灰的愤恨,时蜜想起了比痛快嘴更重要的事。 “对了童童,昨天你送严穆回去,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她话里话外的紧张把童琪逗乐了:“这点你倒是想多了,人家不只搞投资还沾手娱乐圈,估计公司里想爬他床的女星比比皆是,犯不着把我怎么样。” 可是笑着笑着童琪又笑不出来了:“唉,你不提我都不气了,你知道严穆做事多奇葩吗?” 童琪把严穆可能是怕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再给他缠上,结果半句客套没有,直接三千块钱甩她脸上的事和时蜜一说,她们之间的话题一下子从吐槽杜弘林过渡到批判严穆。 “他怎么这样,真把自己当国民老公了?”时蜜把披萨店送的干果咬得嘎嘣作响,“当我们童童会瞎两次?” “就是就是。”童琪在一旁应和,“我再找也得照老杜那种经济适用男找。” 她说得一本正经的,明显是帮杜弘林开脱,时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慢慢也不生气了。 …… 不过这件事之后,时蜜帮童琪把杜弘林请客的事落实下来。 她和杜弘林说:“你坏了我们吃大餐的计划不说,我这次也都是看在童童的面子上原谅你,你怎么着也得赔童童一顿大餐,不然说不过去。” 杜弘林立刻大方地表示北京的饭店随便挑,童琪看出时蜜是想借此道歉,为了安她的心没给杜弘林省钱,点了一家消费水平挺高的粤菜馆。 赴约的那天,为了配得上高档饭店不给时蜜丢人,万年死宅的童琪特地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 乌黑的长发不再随便绑个马尾扎个丸子,而是拿卷发器在发尾卷出几个慵懒的卷儿搭在肩头,她皮肤好不用上太浓的妆,眼线一描唇膏一涂,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小女人的妩媚来。 唔……还挺好看的。 这是童琪临出门之前照着镜子对自己的评价。 因为今天正好是影视方和她交接剧本的日子,她直接把人约到了饭店门口,顺路来给她送剧本的影视公司老板刘凯源见到她之后肯定了她的眼光。 “哟,今天真漂亮!” 刘凯源三十多岁,可能是从事文艺行业的缘故,广大直男同胞的缺点在他身上一个都瞧不见,再加上讲话幽默风趣,童琪挺乐意和他这样的甲方相处。 时蜜和杜弘林抵达饭店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童琪对着刘凯源笑弯了眼,捧着剧本的娇小女孩儿仰头和她身边的男人说话,那副甜美又不自知模样牢牢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时蜜把准备开车门的杜弘林按在车里,直到童琪那边谈完,才悄咪咪地走过去,挂着揶揄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就是你说的经济适用男?” 听着闺密满满八卦意味地调侃,童琪还愣了一下,半晌才回味过来,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是不是,刘先生是买下我小说影视版权的影视公司老板,顺路来给我送改好的剧本。” 时蜜撇撇嘴,有时候真怀疑童琪的情商是高是低,写言情小说能把读者写得一起笑一起哭,现实生活里整个一绝缘体,异性的好感只要不明说一律感受不到。 时蜜看这次的人难得比较靠谱,决定给她开开窍。 她一番说辞下来,童琪终于意识到那个每次都能顺上路给她捎合同捎礼品的刘先生,可能真的对她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意思,不然哪个大老板能这么闲,天天顺她的路。 她这样的形容时蜜可不爱听:“他未婚你未嫁,对你有好感怎么成不可告人了,我看那位刘先生挺彬彬有礼的,搞影视开发经济条件也不会差,你要是觉得对眼缘别错过了。” 童琪点点头,对眼缘她懂,就是一见钟情呗,想当年她就是高一的开学典礼上一见钟情的严穆,瘦高瘦高的少年愣是把学校统一规模的运动服穿出了鹤立鸡群的高级感,再往上白皙的脸庞逆着光,油然而生一种棱角分明的冷俊。 她再仔细回想和刘凯源的初遇,发现记忆里根本搜不到相关画面,就记得是在个咖啡厅,她破马张飞五马长-枪地和人家说选角说改编意见,刘凯源什么反应她忘了,不过能和这样的她对上眼缘,童琪觉得这哥们的口味,怕不是在海边吃盐长大的…… 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童琪借口吃螃蟹脏了手,要去洗一洗再回来吃别的。 时蜜一直有杜弘林帮她剥壳,手上一点没脏,便没和她一起去。 这家粤菜馆的男女卫生间都在楼梯旁,男左女右,出来是个公用的洗手池。 童琪老远就看到洗手池的一边站了个男人,自动自觉地去到空着的另一边,洗好手抬起头来,才在镜子里看清了男人的脸。 那一下子,她的脑袋“嗡”地一声,晴天霹雳一样打出四个大字,冤家路窄! 对面的男人一身商务精英打扮,带着一丝不苟的金丝眼镜,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 他礼貌体贴地与童琪问话,才叫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对着喝空的咖啡杯发呆了好一会儿,这在约会中实在是失礼的行为,忙抬起头露出客气疏离的微笑。 “不用了,谢谢。” 伴随这句怎么听怎么尴尬,每一个音节都透露着疲惫的话说出口,童琪的脚尖不自在地磨蹭了一下咖啡馆的地板,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就一时大意着了老妈的道,应下这种劳心费力的相亲。 童琪今年二十九岁,作为一个眼看要迈入三十大关的准大龄剩女,身边的同学朋友动作快的二胎都能打酱油了,慢的也都和对象谈婚论嫁。 只有她还跟入了定似的老姐一个,不怪父母着急,微信里各种相亲群加得比肯德基豪华午餐还丰盛,她眼前这位就是她母上从相亲群里勾搭上的某位阿姨家的儿子。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老一辈对抱孙子这件事的执念程度,她这边刚和爸妈说要为下本书取材去趟法国,那边老妈就能接上话:“你一个人去我和你爸多不放心,对了,我前几天还听你李阿姨说她儿子要去巴黎出差,小伙子我见过照片,一表人才,让他带你逛逛,不谈男女朋友交个普通朋友也好嘛。” 童琪是个写网文的,和文字打了十多年交道,不可能揣摩不透妈妈的话外音。 说普通朋友无非是不想给她太大压力,像她这个年纪再给她介绍异性,哪个不是恨不得直接领证奔着结婚去的。 她对面的相亲对象可能一开始也是抱着应付父母的心态,在机场碰面的时候足足比约定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真见到她的面才转变态度,旁敲侧击打探到她一年的稿酬之后又转变了一下态度。 童琪的长相是那种所谓精英人士最喜欢的,一张显小的小圆脸,眼睛也圆圆的,五官精致,嘴角一挑就在饱满的脸颊上勾勒出两个小酒窝,漂亮得不妖,笑起来特别甜,很是乖顺听话的模样。 相亲对象越看她越顺眼,她故意把自己的工作说成无业游民都没能打消他的积极性,还自以为得体地和她说:“在家里写写小说挺好,嫁人之后工作家庭两不耽误。” 童琪捏着白瓷勺撇撇嘴,这种直男癌她见多了也写多了,希望自己的老婆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给他洗衣做饭带孩子,也不管他整天忙的工作薪资够不够她稿酬的零头。 要是在国内,她能打住话题留下一半埋单钱走人。偏偏她现在身处法国巴黎,两个人从机票到行程都被妈妈们定在了一起,现在把拒绝说死,接下来的几天都会非常尴尬。 所幸只剩三天,三天之后她回家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和老妈摊牌,以后这个阿姨那个阿姨的儿子少看张照片就给她介绍,更何况眼前这位充其量算五官端正,没见面她都不知道她妈对一表人才的标准这么低。 50.第五十章 此为防盗章  可惜她不想认不代表对面不想认, 严穆看完夏初又把凉丢丢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像是在说, 为什么你见到我还不主动过来打招呼。 童琪现在深切地觉得, 严穆是真的被人惯坏了。因为做投资走到哪都是出钱爸爸,所以他和别人偶遇, 不管那个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总要一脸谄媚地凑过来:严总, 这么巧遇见您了, 您看您中午/晚上有安排吗?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 他就没长可能被人装不认识的那根筋。 这要是她过去一个人的时候,指不定就真的和他较劲装作从娘胎里就没见过这个人,但现在宋明骞的项目还掐在他手里,童琪总不能为了自己争一口气让严穆不高兴,害宋明骞准备了那么久的项目泡汤。 于是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蹭过去,停在距离严穆一米左右的位置, 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严总。 女孩子今天扎了一个更显嫩的丸子头, 让北京郊区的风一吹散下两撮落在颊边,娇俏得不得了。 严穆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明显惊呆了的宋明骞, 不知怎么的突然心情愉悦起来。 他又“嗯”了一声, 童琪和宋明骞可能觉不出这前后两个应声的区别, 跟了他十几年的夏初却听出他后面这一声“嗯”得多么真心实意又心满意足。 …… 由于严穆和夏初比说好的时间早到了三个小时, 所以宋明骞和厂子里的人着实慌乱了一把。 宋明骞不得已亲自上阵给严穆和夏初介绍厂子的情况和改革计划, 而被冷落在一旁的童琪一个人待在会客厅里, 透过会客厅的窗户, 一眼就望得到严穆停在院子里的那辆超跑。 帕加尼huayra, 不算进口税的价格都够投厂子一个来回。 童琪知道这辆车不是对跑车有什么研究,她是刚刚百度的,因为她实在好奇这辆一只手也能开到飞起的车是什么来头。 结果事实证明车除了贵没有什么玄机,有玄机的只会是开车的人。 童琪不敢想他和夏初究竟是怎么把这辆车开过来的,也吃不准他这么不差钱的人为了一个两千万的项目作死飞车过来是为哪般。 而严穆的表现也确实不像是真心实意来做项目的,他只跟着宋明骞转了半圈就拿着一沓材料也进了会客厅,而且当着宋明骞的面就把材料怼进了夏初怀里。 “刚才他说什么你也都听见了,觉得该投吗?” 别说是宋明骞和童琪,就是夏初也让他怼得一愣:“啊?你问我?” 严穆的脸色喜怒难辨:“我就带你一个人,不问你问狗?” 夏初:“……”这话怎么咋听都不对头呢…… 不过既然他诚心诚意地问了,夏初对宋明骞印象还是不错的:“反正两千万不够你一辆车,人家孩子陪你转悠了一上午怪可怜的,投就投呗。” 严穆“嗤”地笑出声:“他说的你有一句听懂了吗就投?” 夏初当年高考总分没过100,数学分数虽然最高也才32,听得懂策划才怪,严穆立刻转向宋明骞:“让人一句都听不懂的策划你觉得讲的有意义吗?” 宋明骞努力维持着脸上礼节性的微笑:“严总您看这样行不行,现在也不早了,我让人先带您和夏总去休息一下用个午饭,下午的时候我再呈现给您一版夏总看得懂的策划案?” 严穆又把夏初怀里的文件拍在会客厅里的办公桌上:“免了,他能看懂的策划案就六个字‘我,xxx,打钱’,你这策划也就唬唬他这种只能看懂六个字以内策划案的智障。宋老大花那么大力气打压你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厂子那么大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想糊弄我还是你自己根本没看出来,浪费我时间。” 被他砸在桌子上的文件有半打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上,严穆自然不可能弯腰去捡,而是大踏步迈过文件,走到童琪身边才稍作停顿:“眼光和过去一样堪忧。” 说完这句话似乎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等夏初和严穆走后,宋明骞才蹲下-身来把文件一张张捡起来,童琪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大男孩儿可怜巴巴的。 她蹲在他身边帮他捡:“对不起。” 她该为她隐瞒和严穆的关系道歉,也该为严穆的行为和他道歉。 没有任何人可以践踏别人的尊严,哪怕严穆是有钱,宋明骞也是在求着他投资。 但厂子有问题也可以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清楚好聚好散,更何况童琪不确定这份通过了时蜜的策划案到底是真有问题还是严穆单纯地逛到一半失去耐心,找碴走人。 宋明骞从童琪手里接过整理好的文件,一起码整齐放回桌上:“是我该说对不起。” “小姐姐,我需要和你坦白一件事。”他回头凝视着童琪的眼睛,笑得很抱歉,“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小姐姐不是在咖啡馆,而是在x大门口,我看到你从严总的车上下来。” 严穆那辆骑士十五世在北京的纨绔圈里人尽皆知,因为其他人有钱也只是开奔驰卡宴迈巴赫,只有他和夏初会整天开着辆六米多长的防弹越野满街晃。 宋明骞虽然在国外读了三年研究生,但他早就知道严穆,也知道他这辆车,看到童琪从车上下来,他以为她是严穆身边的女人之一,看穿着长相应该还是在x大读书的学生。 “但后来我和你说相亲让你否决了这一想法对吗?”童琪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安静地听他说完,没生气也没难过。 宋明骞点点头,有几分艰难地说:“嗯,严总的女人,哪怕是之一,应该也不会去相亲的……” 于是宋明骞便又以为童琪是严穆和夏初的朋友,能够让两位总裁开车送她的重要朋友。 “小姐姐,我承认,我们的相遇不是纯粹的偶然,我是跟着你走进咖啡馆的,就连我今天叫你过来也有严总可能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同意投资的私心……但请小姐姐相信我,我追求你和这些无关,我是真心喜欢你,不然我就算再急着要投资也只会选择和你当朋友,我是那种奔着结婚谈恋爱的人,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话说到后面,宋明骞的声音已经因为焦急而有些沙哑了。 童琪点点头:“嗯,我信了。” 她的语气那么云淡风轻,宋明骞几乎以为她在说反话,刚要继续解释就见童琪摇摇头示意他听她继续说。 “我相信你的话,因为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刚刚发现严穆不买我的面子,你应该不会解释,反而会回去找理由把我甩掉。” 宋明骞张了张口,他有些不解,一般的女人听说正在追求自己的男人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有预谋的,真的能够如此理智地分析一切吗? 迎着他的困惑。童琪昂起头笑起来:“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公平起见,我也想和你坦白一件事。” “我和严穆确实认识很久了,不过不是朋友那么简单的关系。我们在高中时期恋爱过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莫名其妙地和我说分手,我那时不懂,真的总在做他会回来的梦,还为此开始动笔写小说。”说到这里童琪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自嘲。 “我花了十年时间把梦做醒,夏初在他的婚礼上把捧花扔给我,和我说有个人渣害我十年青春喂了狗,希望我以后狠狠幸福打他的脸。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终于开始接受家里的安排相亲,再之后的两年我们都没见过面。” “我以为我终于要淡忘对他的感觉了,但不知道最近是犯太岁还是怎么的,又开始和他产生交集,每一次交集我都在动摇,我迫切地想逃离这种感觉,却又没办法接受其他男人,直到遇到你。” 宋明骞的眼睛亮了亮,听到童琪话音一顿,终是说出“你们有像处”这句话又暗了下去。 “不过也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把你当成严穆替代品的想法,你和他也没那么像,我不知道我这个形容恰不恰当,你们就好像用同样的初始设定长成了截然不同的人。” 当年分手时严穆和她说,因为经常混在一起才产生了在一起也不赖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根本经不起时间的消磨。 现在的严穆也是如此,听宋明骞的意思,他身边有很多女人在富二代纨绔的圈子里不是秘密,可能其中一个或几个还挂着他女朋友的名。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打算和任何一个公开,每天该出去喝酒鬼混一样不少,他甚至不打算为了任何一个好好珍惜他这条命。 说白了就是成长环境缺爱导致他也不懂怎样去爱别人爱自己。 但宋明骞不一样,他的努力是为了让母亲过上更安稳的生活,他也会为了母亲善待自己,童琪很少看他出去应酬,和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去些不干不净的地方玩更是从没有过的。 她拿养成游戏做比让宋明骞“噗嗤”一下笑出来。 “小姐姐,我们这算彼此间没有秘密了吗?” 童琪想了想:“算吧。” 宋明骞把手放在她头顶,爱怜地捏了捏她头顶的丸子:“那我重新开始追求你好不好?” 他望进她的眼睛里:“我试着把你从严总的怪圈里拉出来,你试着去接受一个没有严总那么优秀,但愿意为了给你幸福而努力的我,好不好?” 可待到宋明骞把她送到楼下,那份不真切的恍惚感散去,她决定还是应该和宋明骞说清楚:“你真的不会介意我短时间内依然会在你身上找严穆的感觉吗?” 宋明骞笑着摇头:“小姐姐也说过了,我和严总不同的地方同样很多,这样你还愿意接受我重新开始追求你的提议,说明你也是有一点喜欢真正的我,这就够了。” “来。”他对她伸出手,“我把小姐姐从怪圈里拉出来。” 童琪还有点犹豫,他已然突破她的领域,牵过她的手。 两个人手牵手来到童琪家门前,然后童琪在包里翻钥匙,宋明骞就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 一门之外的地方,严穆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她的世界。 “亲爹,你悠着点别砸门,人家没进屋呢!”夏初从他身边溜达过去,不咸不淡地开口。 严穆立刻火了:“他还想进屋!他凭什么进屋!谁给他的勇气进屋!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签梁静茹,让她再写首歌叫勇气没了!” “……” 幸好宋明骞只送到门口,不然夏初怕他真会冲过去把门凿开和人拼命。 夏初平时任他胡闹很大程度是因为觉得他这么作根本没几天好活,连医生都一再下过通碟,说他继续这样往死祸害自己活不过三十五。 再不可理喻也是一起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兄弟,别人能不管他夏初不能不管,他得让他最后这几年活得舒坦点。 可说句实在的,严穆落到如今这个境地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夏初并不认为可以放任他继续破坏童琪的幸福。 “你说厂子有问题,真有还是假有?” 这话严穆不爱听,他把茶几拍的咚咚作响:“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故意找他碴?我想摁死他直接就能把他摁得再无翻身之地,他够资格让我费劲找碴?” 夏初没理他的骂骂咧咧:“但其实问题不大,至少对于你来说拉他一把挺容易的,对吗?” 严穆一下子接不上话来,夏初见状便点到为止,拍拍他的肩膀先回家去了。 夏初走后严穆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想了很久,发现自己不但帮宋明骞一把的能力有,就算帮他从宋家那群草包手里把家业夺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又想到,他从靠捧红夏初发家到现在一路走过来,没让任何人帮也没借任何力,宋明骞做不到就说明他还是不行。归根结底,他不会把童琪交到一个还不如他的人手里。 于是他没有联系宋明骞告诉他厂子的问题在哪,也照例让夏初派狗仔去跟踪人家约会。 他这副老子就是要棒打鸳鸯就是没错的模样让一直跟着他的夏初和偶尔跟着他的徐朗都方方的,简直随时担心宋家老三要凉,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触他逆鳞,拿出他们那个阶层谁都不差的两千万来帮一把。 幸好宋明骞自己争气,他很快发现是税出了问题,按照目前的税收标准,厂子一直有偷税漏税的行为。 宋明骞在国外呆了三年,对现在国内的珠宝行业的税收不太了解,时蜜当时也只是看了他的策划案,没看厂子的具体财目表,才叫这个问题漏了过去。 五六年的税是一个大数目,以后想要合法经营就要先把税补齐,如果让投资人短期内见不到补齐了税之后的可观利润回报,很难找到一个愿意出钱帮他们补税的冤大头。 宋明骞便着手更改了厂子的发展计划,把原本转亏为盈的周期缩短,也在策划案上明确标注了税的问题和解决方案,做完了这些他和童琪说,决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要再去找一次严穆。 “严总真的挺厉害的。”宋明骞并不吝啬于在童琪面前去夸奖严穆,“我看了那么久没发现问题,其他人看了挺久也没发现问题,我大哥还以为只能四处靠关系才能拦我的路,他随便翻了翻财务报表就看出来了。” 51.第五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可惜她不想认不代表对面不想认,严穆看完夏初又把凉丢丢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像是在说, 为什么你见到我还不主动过来打招呼。 童琪现在深切地觉得,严穆是真的被人惯坏了。因为做投资走到哪都是出钱爸爸, 所以他和别人偶遇,不管那个人心里怎么想, 表面上总要一脸谄媚地凑过来:严总,这么巧遇见您了, 您看您中午/晚上有安排吗?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 他就没长可能被人装不认识的那根筋。 这要是她过去一个人的时候, 指不定就真的和他较劲装作从娘胎里就没见过这个人, 但现在宋明骞的项目还掐在他手里,童琪总不能为了自己争一口气让严穆不高兴, 害宋明骞准备了那么久的项目泡汤。 于是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蹭过去,停在距离严穆一米左右的位置, 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严总。 女孩子今天扎了一个更显嫩的丸子头, 让北京郊区的风一吹散下两撮落在颊边, 娇俏得不得了。 严穆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明显惊呆了的宋明骞, 不知怎么的突然心情愉悦起来。 他又“嗯”了一声,童琪和宋明骞可能觉不出这前后两个应声的区别,跟了他十几年的夏初却听出他后面这一声“嗯”得多么真心实意又心满意足。 …… 由于严穆和夏初比说好的时间早到了三个小时, 所以宋明骞和厂子里的人着实慌乱了一把。 宋明骞不得已亲自上阵给严穆和夏初介绍厂子的情况和改革计划, 而被冷落在一旁的童琪一个人待在会客厅里, 透过会客厅的窗户, 一眼就望得到严穆停在院子里的那辆超跑。 帕加尼huayra, 不算进口税的价格都够投厂子一个来回。 童琪知道这辆车不是对跑车有什么研究,她是刚刚百度的,因为她实在好奇这辆一只手也能开到飞起的车是什么来头。 结果事实证明车除了贵没有什么玄机,有玄机的只会是开车的人。 童琪不敢想他和夏初究竟是怎么把这辆车开过来的,也吃不准他这么不差钱的人为了一个两千万的项目作死飞车过来是为哪般。 而严穆的表现也确实不像是真心实意来做项目的,他只跟着宋明骞转了半圈就拿着一沓材料也进了会客厅,而且当着宋明骞的面就把材料怼进了夏初怀里。 “刚才他说什么你也都听见了,觉得该投吗?” 别说是宋明骞和童琪,就是夏初也让他怼得一愣:“啊?你问我?” 严穆的脸色喜怒难辨:“我就带你一个人,不问你问狗?” 夏初:“……”这话怎么咋听都不对头呢…… 不过既然他诚心诚意地问了,夏初对宋明骞印象还是不错的:“反正两千万不够你一辆车,人家孩子陪你转悠了一上午怪可怜的,投就投呗。” 严穆“嗤”地笑出声:“他说的你有一句听懂了吗就投?” 夏初当年高考总分没过100,数学分数虽然最高也才32,听得懂策划才怪,严穆立刻转向宋明骞:“让人一句都听不懂的策划你觉得讲的有意义吗?” 宋明骞努力维持着脸上礼节性的微笑:“严总您看这样行不行,现在也不早了,我让人先带您和夏总去休息一下用个午饭,下午的时候我再呈现给您一版夏总看得懂的策划案?” 严穆又把夏初怀里的文件拍在会客厅里的办公桌上:“免了,他能看懂的策划案就六个字‘我,xxx,打钱’,你这策划也就唬唬他这种只能看懂六个字以内策划案的智障。宋老大花那么大力气打压你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厂子那么大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想糊弄我还是你自己根本没看出来,浪费我时间。” 被他砸在桌子上的文件有半打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上,严穆自然不可能弯腰去捡,而是大踏步迈过文件,走到童琪身边才稍作停顿:“眼光和过去一样堪忧。” 说完这句话似乎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等夏初和严穆走后,宋明骞才蹲下-身来把文件一张张捡起来,童琪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大男孩儿可怜巴巴的。 她蹲在他身边帮他捡:“对不起。” 她该为她隐瞒和严穆的关系道歉,也该为严穆的行为和他道歉。 没有任何人可以践踏别人的尊严,哪怕严穆是有钱,宋明骞也是在求着他投资。 但厂子有问题也可以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清楚好聚好散,更何况童琪不确定这份通过了时蜜的策划案到底是真有问题还是严穆单纯地逛到一半失去耐心,找碴走人。 宋明骞从童琪手里接过整理好的文件,一起码整齐放回桌上:“是我该说对不起。” “小姐姐,我需要和你坦白一件事。”他回头凝视着童琪的眼睛,笑得很抱歉,“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小姐姐不是在咖啡馆,而是在x大门口,我看到你从严总的车上下来。” 严穆那辆骑士十五世在北京的纨绔圈里人尽皆知,因为其他人有钱也只是开奔驰卡宴迈巴赫,只有他和夏初会整天开着辆六米多长的防弹越野满街晃。 宋明骞虽然在国外读了三年研究生,但他早就知道严穆,也知道他这辆车,看到童琪从车上下来,他以为她是严穆身边的女人之一,看穿着长相应该还是在x大读书的学生。 “但后来我和你说相亲让你否决了这一想法对吗?”童琪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安静地听他说完,没生气也没难过。 宋明骞点点头,有几分艰难地说:“嗯,严总的女人,哪怕是之一,应该也不会去相亲的……” 于是宋明骞便又以为童琪是严穆和夏初的朋友,能够让两位总裁开车送她的重要朋友。 “小姐姐,我承认,我们的相遇不是纯粹的偶然,我是跟着你走进咖啡馆的,就连我今天叫你过来也有严总可能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同意投资的私心……但请小姐姐相信我,我追求你和这些无关,我是真心喜欢你,不然我就算再急着要投资也只会选择和你当朋友,我是那种奔着结婚谈恋爱的人,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话说到后面,宋明骞的声音已经因为焦急而有些沙哑了。 童琪点点头:“嗯,我信了。” 她的语气那么云淡风轻,宋明骞几乎以为她在说反话,刚要继续解释就见童琪摇摇头示意他听她继续说。 “我相信你的话,因为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刚刚发现严穆不买我的面子,你应该不会解释,反而会回去找理由把我甩掉。” 宋明骞张了张口,他有些不解,一般的女人听说正在追求自己的男人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有预谋的,真的能够如此理智地分析一切吗? 迎着他的困惑。童琪昂起头笑起来:“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公平起见,我也想和你坦白一件事。” “我和严穆确实认识很久了,不过不是朋友那么简单的关系。我们在高中时期恋爱过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莫名其妙地和我说分手,我那时不懂,真的总在做他会回来的梦,还为此开始动笔写小说。”说到这里童琪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自嘲。 “我花了十年时间把梦做醒,夏初在他的婚礼上把捧花扔给我,和我说有个人渣害我十年青春喂了狗,希望我以后狠狠幸福打他的脸。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终于开始接受家里的安排相亲,再之后的两年我们都没见过面。” “我以为我终于要淡忘对他的感觉了,但不知道最近是犯太岁还是怎么的,又开始和他产生交集,每一次交集我都在动摇,我迫切地想逃离这种感觉,却又没办法接受其他男人,直到遇到你。” 宋明骞的眼睛亮了亮,听到童琪话音一顿,终是说出“你们有像处”这句话又暗了下去。 “不过也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把你当成严穆替代品的想法,你和他也没那么像,我不知道我这个形容恰不恰当,你们就好像用同样的初始设定长成了截然不同的人。” 当年分手时严穆和她说,因为经常混在一起才产生了在一起也不赖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根本经不起时间的消磨。 现在的严穆也是如此,听宋明骞的意思,他身边有很多女人在富二代纨绔的圈子里不是秘密,可能其中一个或几个还挂着他女朋友的名。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打算和任何一个公开,每天该出去喝酒鬼混一样不少,他甚至不打算为了任何一个好好珍惜他这条命。 说白了就是成长环境缺爱导致他也不懂怎样去爱别人爱自己。 但宋明骞不一样,他的努力是为了让母亲过上更安稳的生活,他也会为了母亲善待自己,童琪很少看他出去应酬,和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去些不干不净的地方玩更是从没有过的。 她拿养成游戏做比让宋明骞“噗嗤”一下笑出来。 “小姐姐,我们这算彼此间没有秘密了吗?” 童琪想了想:“算吧。” 宋明骞把手放在她头顶,爱怜地捏了捏她头顶的丸子:“那我重新开始追求你好不好?” 他望进她的眼睛里:“我试着把你从严总的怪圈里拉出来,你试着去接受一个没有严总那么优秀,但愿意为了给你幸福而努力的我,好不好?” 然而那痕迹稍纵即逝,她很快又越过他,去夏初身边帮忙找钥匙。 钥匙串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引得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夏初说:“童童你说我最近怎么走哪都能遇上你,还每次都见你把自己捯饬得这么辣眼睛。” 童琪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您老要觉得总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就趁早找个寺庙烧香拜拜呗。” 52.第五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宋明骞笑着摇头:“小姐姐也说过了, 我和严总不同的地方同样很多, 这样你还愿意接受我重新开始追求你的提议, 说明你也是有一点喜欢真正的我, 这就够了。” “来。”他对她伸出手, “我把小姐姐从怪圈里拉出来。” 童琪还有点犹豫,他已然突破她的领域, 牵过她的手。 两个人手牵手来到童琪家门前,然后童琪在包里翻钥匙, 宋明骞就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 一门之外的地方,严穆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没有她的世界。 “亲爹, 你悠着点别砸门,人家没进屋呢!”夏初从他身边溜达过去, 不咸不淡地开口。 严穆立刻火了:“他还想进屋!他凭什么进屋!谁给他的勇气进屋!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签梁静茹,让她再写首歌叫勇气没了!” “……” 幸好宋明骞只送到门口, 不然夏初怕他真会冲过去把门凿开和人拼命。 夏初平时任他胡闹很大程度是因为觉得他这么作根本没几天好活, 连医生都一再下过通碟,说他继续这样往死祸害自己活不过三十五。 再不可理喻也是一起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兄弟,别人能不管他夏初不能不管, 他得让他最后这几年活得舒坦点。 可说句实在的,严穆落到如今这个境地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夏初并不认为可以放任他继续破坏童琪的幸福。 “你说厂子有问题, 真有还是假有?” 这话严穆不爱听, 他把茶几拍的咚咚作响:“你什么意思, 你也觉得我故意找他碴?我想摁死他直接就能把他摁得再无翻身之地,他够资格让我费劲找碴?” 夏初没理他的骂骂咧咧:“但其实问题不大,至少对于你来说拉他一把挺容易的,对吗?” 严穆一下子接不上话来,夏初见状便点到为止,拍拍他的肩膀先回家去了。 夏初走后严穆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想了很久,发现自己不但帮宋明骞一把的能力有,就算帮他从宋家那群草包手里把家业夺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又想到,他从靠捧红夏初发家到现在一路走过来,没让任何人帮也没借任何力,宋明骞做不到就说明他还是不行。归根结底,他不会把童琪交到一个还不如他的人手里。 于是他没有联系宋明骞告诉他厂子的问题在哪,也照例让夏初派狗仔去跟踪人家约会。 他这副老子就是要棒打鸳鸯就是没错的模样让一直跟着他的夏初和偶尔跟着他的徐朗都方方的,简直随时担心宋家老三要凉,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触他逆鳞,拿出他们那个阶层谁都不差的两千万来帮一把。 幸好宋明骞自己争气,他很快发现是税出了问题,按照目前的税收标准,厂子一直有偷税漏税的行为。 宋明骞在国外呆了三年,对现在国内的珠宝行业的税收不太了解,时蜜当时也只是看了他的策划案,没看厂子的具体财目表,才叫这个问题漏了过去。 五六年的税是一个大数目,以后想要合法经营就要先把税补齐,如果让投资人短期内见不到补齐了税之后的可观利润回报,很难找到一个愿意出钱帮他们补税的冤大头。 宋明骞便着手更改了厂子的发展计划,把原本转亏为盈的周期缩短,也在策划案上明确标注了税的问题和解决方案,做完了这些他和童琪说,决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要再去找一次严穆。 “严总真的挺厉害的。”宋明骞并不吝啬于在童琪面前去夸奖严穆,“我看了那么久没发现问题,其他人看了挺久也没发现问题,我大哥还以为只能四处靠关系才能拦我的路,他随便翻了翻财务报表就看出来了。” 童琪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一点莫名其妙的五味陈杂。 严穆很厉害,这点她一直知道。 读高中的时候跟着他混的夏初混得科科一二十分差点高中没毕业,带着夏初混的他还能次次在年级里名列前茅。 老师们有意把他当清华北大的苗子来培养,都没想到他会自主招生去了中戏学导演,用了两年时间让原本只在剧组跑龙套给人当武替的夏初拿下金像奖红透大江南北,然后一边用第一桶金着手做投资,一边靠一部毕业作品拿下了当年金鸡的导演处女座奖。 他这人已经不能用完美来形容,得用邪门,以至于有些公众号结合他后来的经历编造他是养小鬼被反噬,结果毫无疑问让他的老婆粉们手撕得干干净净。 童琪也不信他会碰那些东西,因为别说鬼神,他连身边的人都不会依赖,要是他愿意多靠近她一点的话…… 这个念头刚起,就让童琪自己浇灭了,她对宋明骞说:“那你加油,我也要去码字了。” 然而放下电话坐在电脑前,却半个小时没有敲完一句话。 她突然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她有点喜欢的到底是宋明骞这个人,还是如果严穆愿意和她分享一切,他们能够一起一路走来的可能? …… 当宋明骞厂子的策划案第二次出现在严穆的办公桌上时,他几乎要用这份文件砸人了。 “我亲自去调研过认为不行的东西再给我看一遍,谁负责审的第一次,是他瞎还是想让我瞎?” 项目三部的周光伟颤颤巍巍地被他吼进来:“严总,是这样的,您上次说过的问题宋明骞已经在这一版策划案中改进了。方案我检查过了,也让手下的调研人员又去调研了一遍,我们都认为用这版改革方案能够实现宋总承诺的半年内扭转亏损局面,一年内实现盈利……” “够了!我决定过不投的项目就是不投!项目三部整个都不想干了是不是?”严穆直接打断他把策划书摔出去,“再让我看到关于这两个厂的东西全给我滚蛋!” 周光伟也是被宋明骞说动了,再加上真心觉得这一单有赚头,但一点都不想为了一个项目丢工作。他急忙弯腰收拾文件,生怕严总再多看一会儿更不高兴当真让他滚蛋。 可他才刚弯下腰,一只手就先他一步一张张把文件捡起来。 正好来找严穆的夏初在周光伟惊悚的注视下又把文件放回桌上:“严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剩下的我和他说吧,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周光伟如获大赦,立刻猫着腰退出办公室,几乎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就听到里面传来绝对不是和平交流的声音。 严穆和夏初像高中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打在一起。 除了平时闹着玩,他们已经有十多年没像这样对彼此下狠手了。 夏初是因为从小瘦瘦小小长得像姑娘,家里怕他受欺负早早给他报过各种跆拳道空手道泰拳班。他在这方面争气,各式各样的奖项拿的不比他后来当演员少,可他也不敢真惹急了严穆,严穆这货急起来不要命。 今天夏初好歹仗着体力优势和比严穆多一只手把他按住了。 “现在你能好好听我说句话了吗?”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放松丝毫,“你要是从一开始就好好听别人说话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 严穆让他按在办公桌上,打红眼一般看着桌边那打文件。 他听到夏初说:“严穆,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怨不得别人,全是你自己作的。但你要真心为了童童好就设身处地为她考虑一下,她今年29岁,为你蹉跎了整整十二年。她不欠你的,全是你欠她的。” “我一直在为她考虑,我只是想在我死之前把我欠她的还清。”严穆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恶狠狠地看着夏初。 夏初讽刺地笑了:“你怎么为她考虑的,当年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就把她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捧我?因为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童童,你想着如果之后童童不原谅你,就养我这个老实人给她当备胎!看如今这个架势,我得庆幸我当龙套那会儿就移情别恋了,你嘴上说希望童童幸福,实际上她身边的男人你总能找到不如你的理由往死怼。” 发觉严穆卸了反抗的力道,夏初松开手把策划案扔给他:“策划案看过了吧,找不出毛病了吧,人家宋明骞哪不如你?除了作死没你厉害哪都比你强!” 见他不反驳,夏初索性将话挑明:“人家懂什么叫韬光养晦,没十八岁那年就为了争口气和家里闹掰,没收入没奖学金的日子吃泡面都得赊账。” “人家懂怎么保护家人,所以他妈还活得好好的,你读高中那会儿要不是铁了心和你爸对着干,天天在外面鬼混不学好,你妈能一点安慰都得不到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最后跳楼自杀吗?” “人家懂怎么和喜欢的人相处,你以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让她参与就是保护,你明知道童童更愿意陪在你身边,哪怕过得苦一点,她就是觉得你迟早还要从商为了能帮上你的忙大学专业才选的金融。” “人家也懂爱惜自己,为了谈生意一排白的一口气干了的事你干过多少次,第一次喝到胃出血你大学还没毕业,要不是那些年把身体作成这样,光让车压一下你都不至于这么惨。” “还有你后妈当时为什么要雇人撞死你,因为你把她往死路逼,你觉得你妈是被她和你爸逼死的,所以你不把他们逼死也恨不得让他们全家卷铺盖乞讨。你厉害,被车撞个半死第一时间不想打120,反而开录音录证据。最后你是把你后妈弄进监狱,你现在比你爸还有钱,为了讨好你,他把惹过你的亲闺女都发配到北欧小国啃土豆,但还有用吗,你不一样是个活不了多久的残废吗?” 53.大结局 此为防盗章 普通男人单薄到这种程度绝对不会好看, 偏偏他还升腾出一种病态戚然的美感。被酒气一蒸,那副略显颓靡的姿态不知会引得多少女人趋之若鹜。 “童琪,怎么是你过来?”杜弘林最先开口,他有近视眼, 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没认错人。 听到她的名字, 严穆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边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抬起眼,发现不是同名同姓就是本人, 便他乡遇故知一般朝她招招手:“哟, 这不是童童吗,够巧的呀,居然在这儿遇上你。” …… 最终男人帮她把严穆搬上他们那辆骑士十五世。 童琪见到车直接给两人跪了, 觉得有钱人的日子真过得跟闹着玩一样。 把两米五高的顶级越野开到市区路上, 您二位要能找到代驾, 那代驾绝对是阿富汗出身, 下了战场上三里屯, 下了坦克上您这车。 童琪小小一只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上驾驶座,然后恶狠狠瞪了后座上某位幸灾乐祸的人一眼,对方立刻敛起笑容, 把头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怎么样,开得明白吗?” 这位就是严穆生意上的合伙人, 也是高中阶段天天和她还有严穆混在一起的新科影帝夏初。 曾经夏初什么样童琪记得, 明明是个男生长得却比女孩子家家还精致漂亮, 人又瘦瘦小小最小号的男生校服都撑不起来。 但人家现在不一样, 影帝名号加身,娶了影后顾亦晗,夫妻俩在大大小小电影节上拿的奖够他们家孩子玩到成年。 童琪和他当闺密的时间比和严穆交往的时间还长,两年前他婚礼还接过捧花,一段时间不见互损还是信手拈来:“c1的驾照好吗?你也够可以的,当爹的人还活得这么浮夸,开这玩意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 夏初挑眉,一指身边的严穆:“你可别这么说,浮夸本人在这儿呢,我就是给人家开车的。” 童琪正正后视镜,把快浸死在酒精里的严穆映进眼帘:“他有没有事?” “没事。”夏初习以为常似的,“你来之前都吐干净了,吐不到你身上。”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明明知道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童琪赌气把后视镜掰过来,她想问的是严穆的身体这么作要不要紧。 两年半之前的那场车祸不但让他摘掉一侧肺右手丧失百分之七十的功能,一次次恢复手术更是令他整个人都元气大伤。 据她所知他养伤时就没好好养,看如今这个抽烟喝酒夜生活的状态,她都怕哪天打开微博会看到他“老婆”们给他哭丧。 童琪是那种好聚好散的类型,没坦荡到分手还做朋友,可也不想自己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婚纱都没穿过就去参加前男友的葬礼,多晦气。 不过说白了这些都与她无关,这样想来童琪便安下心来开车,按照高德地图的导航往严穆家开。 “他怎么住这么偏?”童琪越开越打怵,要不是明白自己这点姿色入不了夏初和严穆的眼,她都要怀疑他们动机不纯了。 “你不记得这里?”夏初垂眼问得漫不经心,看她当真思索起来,笑着打断,“逗你玩呢,又和你没关系,你能记起什么。” 童琪让他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方向盘上:“和我没关系和你有关系,油表都亮红灯了,继续开只能等着让拖车送他回家,附近有加油站没?” 夏初给她指了个方向,童琪好歹在油箱耗尽前蹭到加油站,结果一下车发现这地方距离她说要加油的那段路至多二百米,在影帝哥哥的指引下他们成功绕了一大圈。= = 当然夏初路痴还不是最坑的,最坑的是这一对土豪居然会没钱加油,严穆的钱包手机不知道喝丢在了哪里,夏初的支付宝微信现金余额加起来还不够一百块。 让夜风一吹,童琪快气岔气了:“夏初,你堂堂一个影帝,身上的钱加起来凑不够三位数你觉得合适吗?” 夏初格外理直气壮:“合适啊,我一个已婚妇男,财政大权归老婆管不正常吗,再说和严穆出来从来不用我花钱。” 童琪做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可以不用说了,自己跟着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去付钱。 童琪不差钱,但一箱油两千块还是加得她肝颤。 “谢谢哈,你先垫上。”夏初花人家嘴短,“等严穆明天酒醒了还你。” 童琪没说话,早点送走这两尊瘟神比什么都强。 等她从严穆家出来打上车,没注意到有两道视线始终凝着她的背影。 “行了,装不省人事装了一路,现在人家走远来精神了。”夏初把药和温水放在严穆左手边,“怎么,放手的决心白下了那么多次,再见面还是舍不得?” 严穆倒了两粒药进嘴,端起水杯的手脱力到不受控制地抖:“舍不得有什么用,我这副模样哪有资格染指她?” 吃过药,胃里的灼痛感稍微缓解了一点,但脚步还是虚。 夏初战战兢兢地看他走完从窗户到沙发的几步路,然后整个人摔进沙发里。 夏初坐在他身边:“能不能和哥们交个底,你现在什么意思,在巴黎偶遇搅和人家相亲,回来就把人家闺密查得门清,连闺密的男朋友都不放过,你这深究起来都属于侵犯隐私权的。” 严穆笑得满不在乎:“有本事你去举报我,反正活不了几天,蹲过号子还算丰富人生经历。” 顿了顿,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夏初哼出声:“那你去搅和人家相亲?” 严穆:“她那个相亲对象就是怂逼,算年底双薪不到三十万。” 夏初:“调查人家闺密?” 严穆:“我总得知道她和什么人住在一起,同意她和那种货色相亲。” 夏初:“坑闺密男朋友?” 严穆:“生意人的事怎么能叫坑呢。” 说到这里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夏初的弦外之音,在他身上踹一脚:“老子乐意,老子掏钱就是爸爸,你管的着吗?” “行,管不着管不着,你是爸爸。”夏初立刻投降,拍拍屁股站起来,把之前手快藏起来的手机钱包物归原主,“爸爸你拿好,多亏我刚拍完一部神偷的戏,拿人家照片当锁屏压钱包,让童童看到你丫可晚节不保。” “钱别忘了替我还。”夏初都在门口穿鞋了,听见客厅里的严穆又给他派新活。 “亲爹,你钱丢了是假的,我手里不留钱是真的。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得养老婆养孩子,你那么能耐童童微信号搞得到吧,连钱都不敢亲自还你就不怕她多想?” 折腾一宿,童琪回家就睡了,一觉醒来正午十二点,没等她点开美团叫外卖先看到一条来自严穆的微信好友申请。 童琪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是真的不打算和严穆再扯上关系了,可严穆加她应该就是为了还钱的,她凭什么白白帮他垫付油钱? 所以她点了同意,没过几秒就收到数额五千的转账和谢谢两个字。 严穆钱多得没处花,这下童琪是真的信了。她知道多的应该是代驾钱,但开一趟给三千未免阔绰得太可怕。 于是童琪给他原封不动退回去三千,附赠一句用不了这些。 怕他再发回来,又补充:都是同学。 过了好半天,严穆才发过来一个“嗯”字。 嗯。 没了。 接下来一个小时,童琪时不时抄起手机看看,但严穆的对话框再没弹出来,昭示着他们这次对话到此结束。 童琪气闷。 一般的老同学会在对方连夜送他回家之后这么冷淡吗? 他昨晚醉成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报个平安是基本的礼貌好伐! 可现在别说报平安,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打,把钱直接拍她脸上算两清,这算什么,怕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再给他缠上? 呸,迟早把自己作死,瞎了眼才看上他。 童琪原本计划下本小说写一个浪漫之都巴黎相遇,埃菲尔铁塔下互许终身的故事,所以才去法国取的材,可相亲对象和严穆无疑败光了她对那个城市所有的好感。 对着那本存稿坑里好几大千的预收,童琪叹口气,编辑微博,发送。 ——如果我要改坑你们还会爱我吗? 配图是预收坑的封面和一条咸鱼的表情。 童琪在晋江算个不大不小的神,金榜常客也卖出几部影视版权,微博五十多万粉丝,很快就收到读者们的回复。 ——爱爱爱,你是dj我都爱你! ——改坑?大大要改成什么?(/惊讶。) ——宝贝你说好金发碧眼的小狼狗男友…… 要小狼狗男友的是童琪在晋江一起码字的基友,也是个加v作者,童琪给她回:特意飞去一趟结果对那个城市观感特别不好,现在写没有小狼狗只有老狗逼。(/手动再见) 收到微博小号的特别关注提醒,严穆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复杂的。 他在微博上被叫老公比较多,那个“老狗逼”说的应该是相亲对象,和他无关……吧…… 一身的蟹黄味不说手上残留着没来得及烘干的水珠,万幸严穆今天的造型也不似往日那么能打,松松垮垮的衬衫领口上挂着一条摇摇欲坠的领带,他之前应该是想系,没系好应该是想扔,偏偏在这么狼狈的时候遇见了她,一时间愣在那里,半晌才想起把领带扯下来。 54.番外预留 此为防盗章  二十颗深水落到童琪手里也有一千块钱, 童琪想到最近闹心事这么多,不如去犒劳一下自己,便发过微信问时蜜今晚加班不,不加班的话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大餐。 时蜜最近刚刚换了工作, 说是杜弘林升了高管, 还在一个公司她总觉得自己是在靠男人施展不开拳脚,新换的公司创立不久规模不大,天天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童琪平时都不太敢给这位大忙人打电话, 只要不是太急的事都微信联系, 今天却享受到了秒回的待遇。 她消息发过去十秒钟就看到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输入好久又显示清空,再过了一会儿发过来短短一句话:不加班, 等我回家。 童琪因为严穆阴郁下来的心情顷刻得到缓解, 一边敷面膜一边等时蜜下班, 可惜她等到的不是时蜜让她下楼的电话, 而是时蜜和杜弘林在楼道里的争吵声。 童琪对他们两个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急忙去开门,正巧听见杜弘林告罪:“蜜蜜我昨天不是喝多了吗。” 时蜜却甩开杜弘林的手,丝毫不买账:“人头马兑豆浆喝得爽是吧?和你喝酒的都是些什么人心里没数吗, 那么晚你让童童一个姑娘家去做代驾?杜弘林我告诉你,童童要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