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王熙凤》 1.001 嘉和三十年,大月朝御宇四十八载的嘉和帝,禅位于太子。 太子登基。 次年,帝改年号为乾元。 二月初,太后懿旨,在京都直隶三百里内,挑选十三至十五岁的选侍三百人,充盈后宫。 京都顿时骚然! 荣国府亦在骚然之列。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年十五,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不舒服也不愿透露,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冠冕堂皇,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2.002 席凤蓦地呕吐。 贾琏却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上前搀扶:“凤哥儿?” 却被席凤大力推了个趔趄:“好臭……” 一句话没说完,‘哇’的一声,又吐了。 贾琏面红耳赤:“平儿,快瞧瞧你奶奶……” 平儿是凤姐的陪嫁丫头,最有眼色。瞧着姑爷有意殷勤奶奶,故意躲出去给贾琏与凤姐留个空儿,不想凤姐竟然吐了。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也不嫌腌臜,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喝的米汤蜜水,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心口却翻滚的厉害,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方才舒服。 她强行驱动丹田中的青莲,释放灵力调节身子,却是本主没有修为,根本无法触动安静如鸡的青莲。好在这个空间也有灵气,席凤强行运功,稍稍控制住肠胃的痉挛。 她指指门帘:“通风!” 室内的灵气太稀薄了! 平儿闻言忙着劝慰:“这可不敢呢,奶奶忍着点,初春时节,寒风刺骨的很,奶奶您是双身子,可吹不得凉风。” 说着话,鼻翼忽然嗅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这是龙涎香! 平儿不由蹙眉,二爷果然又跟那些纨绔子耍去了。 龙涎香味浓烈,奶奶已经吐了几日清水哪里受得了,怪不得呕吐。 平儿不由暗恼。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二爷竟不体谅。遂吩咐丰儿:“你去告诉二爷,奶奶闻不得他身上的味儿。” 丰儿一低头:“平儿姐姐,我不敢去!” 平儿只得把凤姐交给丰儿:“你替奶奶顺气!” 贾琏风流多情,喜欢跟丫头嬉闹,凤姐四个大丫头一个个被祸害,如今只剩下平儿,四个小丫头也只剩下丰儿了。 平儿跟凤姐同岁,今年十八。丰儿小一些,才十五,却也知道凤姐的厉害,等闲不敢往贾琏面前凑。 平儿是凤姐迫于压力,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平儿知道凤姐醋意大,当初再三不愿意,只愿做管事奶奶。 凤姐却看上了平儿能干忠心,觉得与其让长辈赏赐丫头进来不好控制,不如自己的丫头好掌控,因此强逼着平儿就范。 经过三年磨合,平儿已经成了凤姐的得力臂膀,在凤姐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她到贾琏跟前说话,凤姐纵然拈酸吃醋,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故而,驱赶贾琏还得平儿去。 平儿走到外套间。 贾琏正跟那儿伸着脖子张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儿挨近了贾琏,那股麝香味更重了,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凤姐,她折身出了套间,站在通风口上。 贾琏追着出来,唬了脸:“小蹄子要反叛?爷问你话呢?” 平儿这才回答:“二爷您到底去了哪里?去东府,身上怎么有股子麝香?奶奶怀着身孕,哪里闻得这个?” 贾琏抬手闻闻袖口,哂笑道:“哪里有味儿,你又来唬人!” 平儿福身:“有没有没关系,奶奶怀孕,胃口浅的很,多日没好生吃东西,这会子太医没走,二爷还是去问一问,看有没有法子调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这话还有些道理!” 贾琏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顾你二奶奶,爷去去就来。” 贾琏乃风流少爷,惯常在花丛游走。 凤姐进门三年无身孕,缠贾琏也缠的紧,贾琏倒是规矩了不少。 今日晕厥的直接原因,却是闻听二爷又跟贾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门路,合着一班子王孙公子在天香楼厮混。 一时气急,这才晕了。 其实凤姐晕厥的主要原因,却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加上怀孕,气血两亏,身子发虚。 前面说了,太后下旨小选,元春正在小选名单上。 小选其实年年都有。 却是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换了年轻的皇帝,太子未定,后妃大有作为。 荣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谋那非常荣宠。 贾母对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着凤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王家三老爷王子腾,如今正受宠。 他出身侍卫,官拜二品。 如今做着都察院都御史,兼任领侍卫大臣,官威赫赫。 王氏希望他哥哥利用身份便宜,能够替元春保驾护航,不仅要被挑上侍选,最好分配到一个好去处。 在王氏心里的好去处,最好能够去皇帝跟前伺候,近水楼台。 她的元春是那样的聪明漂亮,一定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 再次就是去宠妃宫中伺候,这样凭着元春的心智与聪慧,必定能够脱颖而出。 王子腾如今虽然如日中天,他弟弟也是一把生意好手。‘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就是王家生财有道。 王家富贵无双,只可惜子嗣单薄,三个老兄弟,脚下却只一根独苗。便是王子胜的儿子,凤姐的哥哥王仁。 最糟心的却是王仁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娶了老婆的人了,还成天走狗斗鸡摸丫头,反正家里有银子,可着劲儿的糟蹋。 王家后继无人,王子腾也急需一个盟友,以为犄角。 倘若元春得宠,生下皇子,那就是王家的血脉至亲。 皇子荣登大宝,那又是百年富贵。 王氏的来意正合了他的心意,兄妹们一拍即合。 凤姐也神经叨叨,觉得元春入宫是件大好事,故而,跟进跟出的忙碌。 王子腾答应斡旋之后,王氏凤姐又开始去四王八公家走动。今年不光贾府女儿参加小选,其他几家都要送选。 凤姐就这般百般算计,一根蜡烛两头烧,纵然铁人也顶不住。 却说贾琏这里出了家门,径直到了荣庆堂。 王太医这里诊断出喜脉,自然要劳烦他开方子安胎。 此刻,贾琏的父亲贾赦也得了消息,喜滋滋到了荣庆堂。 凤姐进门三年没有消息,贾赦比贾母还要着急。 大房后继无人啊! 贾赦一早就在暗中合计,若是凤姐再不能生养,他就做主给贾琏另外娶一房侧室,为大房开枝散叶。 毕竟贾琏也二十岁了。 贾赦二十岁的时候,贾琏已经满地跑了。 这般时候,贾府的老祖宗回去就在观音菩萨面前上了香,乐呵呵的吩咐大丫头鸳鸯,将库房力一对碧翠的玉镯翻出来,让鸳鸯亲自送去给凤姐:“告诉你二奶奶,玉能辟邪安神,让她好好安胎,歇几日,家里的事情暂时不要操心了。” 鸳鸯笑道:“二奶奶风里火里的性子,只怕不会听呢。” 贾母笑了笑,凤姐性子刚烈不服输,贾母也不希望凤姐就此交出管家权。 她且看看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贾琏走了来,恰跟鸳鸯走个对脸。 鸳鸯笑着福身道恭喜:“恭喜二爷!” 贾琏对贾母房里的丫头一项恭敬,忙着回礼叫姐姐:“姐姐有礼,未知王太医走是没走?” 鸳鸯笑道:“还在呢,这会儿正在开方,二爷来的正巧。” 贾琏正要进去,鸳鸯又悄声提醒:“二爷,您去天香楼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了。” 贾琏闻言忙拱手:“多谢姐姐提醒。” 贾母是个老祖宗,王太医在贾母面前就是晚辈,贾母也不避讳他,径直走来询问凤姐的情况。 贾母戴上老花眼镜,接了药方细瞧,笑道:“王太医辛苦了。未知二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 王太医其实有八分把握,凤姐是女胎,却道:“时日尚浅呢。之前二奶娘有些寒宫,调理这几年,病症已经好转,有一就有二,老封君,您就等着抱重孙吧。” 贾琏来时正赶上这茬。 王太医知道凤姐晕厥的缘故,遂多句嘴:“恭喜二爷,二奶奶母子平安,只要不劳累,心情愉快,这一胎保管没问题。” 贾政亲自把王太医送出垂花门。 贾母的面色却变了,瞪了贾赦一眼,又瞪了贾琏一眼。 贾母之所以恼恨贾赦,却是因为贾琏吃花酒不在别家,就在隔壁宁府。贾赦为老不尊,竟跟儿子侄子一起捧戏子喝花酒。 贾赦已经袭爵,贾母厌恶他也不好当面申斥。却是张口教训贾琏:“成婚三年,凤哥儿忙里忙外,还要喝那苦药汤子,你不说体谅她,却去外头胡闹,这回幸亏孩子大人没事,若是出事如何了得?亲家面前要如何交代?” 贾赦闻言十分不服气,哼哼两声却没敢做声。 贾琏却乖巧的作揖认错:“老祖宗,孙儿错了,再不会了。只是祖母,您这消息只怕有误,今儿是珍大哥摆酒,请的却是养心殿的大太监戴权!” 3.003 贾母对与宫廷内阁的人员很有了解,闻听戴权二字,心中一动:“戴权?可是太上皇面前的大红人戴权?” 贾琏见贾母面色缓和了,心中大喜,忙道:“正是此人。珍大哥跟他有些交情,孙儿便托付他请了戴权,想让他在宫中照顾照顾大妹妹。” 贾母闻听这话,顿时满腔的不悦消散。 贾琏这般主动的替元春跑关系,说明贾琏把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元春当成亲妹妹。 这正是贾母的初衷。 出嫁女必得有娘家兄弟撑腰才成。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贾琏走了,那股怪味消散,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但是,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这个世界,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甚至外出游逛也要受到限制,社会地位就别提了。不仅如此,女子的家庭地位也很低,她们需要绝对服从男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法则。 在席凤生存的时代,早就摒弃了这些陋习。 真灵大陆的女子结婚后,即便选择回归家族做太太,在家里也享受与丈夫一样的话语权。 且真灵大陆的很多女子,在政府以及门派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享受男人一般的权利,可为一代宗师,亦可为政府领袖,享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 贾母虽有说话的权利,却因她是家里的长辈,晚辈们出于孝道,才会遵从贾母的训教。 像是大太太、二太太两人,因为丈夫活着,她们在大事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姐本身的经历,也让席凤抓狂。 凤姐之所以受宠,一是因为王家在朝中有实力,凤姐的三叔在都察院任都御史,正二品,深得当今倚重。 二是凤姐的父亲王子胜,掌管着王氏家族的生意,海上贸易,一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 一句话,凤姐出身豪门权贵之家,腰杆子硬的很! 正如当初席凤在学院受了委屈,她的八个哥哥往前一戳,所有人都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凤姐因此很有底气。 三是凤姐有能力有手腕肯卖力。 她虽不认得字,从小却跟着祖父四处行走,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她性子爽快,办事果敢,很有担待。甚得贾府大家长贾母的喜欢。因此,她在贾府越过她的继母婆婆邢氏,进入了贾府的权力中心,掌管贾府的中馈。 席凤很不理解贾府男人的生活态度。 凤姐之所以晕厥,表面上是听到贾琏吃花酒气着了。 其实,吃花酒的表象下,还隐藏了一个更为重要的缘故。 贾赦、贾政、贾琏父子叔侄三人,这些日子四面出击,银子几千几千的支取,府库的银子哗啦啦流出去。 去年的年景不大好,东省地的庄子减产,昌平的庄子也欠收,往年十万银子的出息,去年只有七万入息。 大老爷二老爷首先各自提出去一万银子化用,凤姐掌管的内库,只收到五万银子。 本来五万银子也不少了,若是精打细算,只要没有额外开支,应该可以跟往年一样,结余二万银子。 腊月的时候,凤姐手里还有三万银子。 贾母当时还翘了大拇指,夸赞凤姐会当家。 熟料腊月开始,花钱的事情赶着一起来了。 贾蓉娶妻就不说了,作为同宗,荣府外面看着又是轰轰烈烈,没有千两的红封难以出手。 最为烧钱的却是太上皇禅位,新帝登基,新皇封后、封妃。 贾府一圈子应酬下来,花费足足一万五千银子。 年后,凤姐掌管的内库五万银子只剩下一万五千银子。 凤姐正感叹,总算还有结余,可以往总库缴存至少一万银子了。 孰料,又遇元春选秀。 贾母、贾赦、贾政、王氏,贾琏凤姐夫妻们,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到处托关系,走人情,光是四王八公驸马府,就花费了两万银子,这还不算王家白帮忙。 这一下,荣府全部的银子填进去不说,还有五千两的亏空。 凤姐只好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一万银子填补,准备春季的租子来了再补回来。 结果,那日凤姐正在东挪西凑的填补亏空,平衡账目,贾琏却派人前来支取三千银子,说是交给戴权走门路。 凤姐当即就一口气哽住了。 内库出现赤字,若是上报给贾母,就是凤姐不会当家,能力不足。 若是不上报吧,凤姐又要私下贴补。 无论是面子或是银子,凤姐都伤不起。 一时间又气又急,加上怀孕气虚,便晕厥了。 席凤理顺这些事情,心情十分违和。 虽初来乍到,席凤却觉得贾府的运作很有问题。 贾府上下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够撑门户,一个二个都是靠着祖宗家业混吃等死。 席凤记忆最深的就是府中的男人,一个个没有拿回来一两银子,却变着法子掏摸公中的银子靡费。 大老爷时常买小妾古董。 二老爷爱做冤大头,把一些落第的举子领回家来,摆宴招待,美其名曰,文人唱和! 其实就是附弄风雅,混吃混喝! 席氏家族传承几千年,家族事业庞大,富可敌国。但是,席凤的八个兄长,十五岁就开始就在社会上兼职挣钱。 从十八岁成年起,他们就不问家里要银子,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从军、从政、从商、竞技、学术、玄学,都能挣钱养活自己。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大把的剩余的银钱孝敬父母,还会赠钱赠物,逗席凤这个小妹妹开心。 席凤那些堂兄与族人也是这般生活,正是因此,席氏家族才回越来越强大,越富足。 贾府的财富比之席家可谓天差地别,大老爷二老爷却恬不知耻,俸禄从来不上交,反而月月在公中支钱。 便宜丈夫贾琏,除了会投胎,天生一副好皮囊,似乎一无是处。贾琏都二十岁了,竟然没有正经的挣过一两银子。 可谓文不成武不就。 席凤越是清理凤姐记忆,越是郁闷。 可叹疼爱她的父母哥哥统统不能见面了。 最倒霉的却是她一只自由翱翔的凤凰变成了一只金丝雀。 真正亏大发了! 唯一丁点的好处,就是席凤不用担心嫁不出了。 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席凤面上总算有了笑意。 对于今后的生活,席凤还是很有信心。 席凤决定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再不能走凤姐的路子。 再有,席凤决定利用怀孕的空隙,好生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了解一下自己的丈夫。 凤姐的记忆,贾琏帅气花心,能力方面根本没有评价,似乎贾琏的日常就是浪荡取乐。 当然,这人对于凤姐也不错,两人的感情很好。 席凤勾勾嘴角,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似乎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引起自己的共鸣。 席凤虽然恨嫁,却希望夫妻之间能够拥有爱情,不然,一辈子那么长,实在很难过。 这般时候,平儿听到动静,忙着询问:“奶奶,奴是平儿,您醒了?” 席凤应了声:“进来吧!” 平儿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笑盈盈放在炕桌上:“奶奶快瞧瞧,这是二爷专门去蜜饯行买的各色蜜饯,奶奶最喜欢的酸梅干,杏仁脯都有。还有葡萄干、桃脯、梨脯,您尝尝?” 席凤嗅嗅鼻子,果然酸香酸香,闻着十分顺味儿。 她尝一颗梅子蜜饯,虽是凡品,聊可解馋:“嗯。” 平儿笑道:“这是自然,京都没有谁家的蜜饯比得过千味居。京都许多人家定亲回礼,都去千味居置办!宫中的娘娘们也喜欢千味居的果脯呢!” 席凤吃了几粒,便道:“有粥吗?我这肚子饿得慌!” 平儿闻言顿时笑了:“我就说吧,二爷买的果脯就是有用!” (席凤后面都叫凤姐了) 4.004 平儿这是戏谑凤姐,笑话她。 在凤姐眼里,只要贾琏买的东西。那品级立即就蹭蹭飙升三个等级。 贾琏买的果脯自然是天下美味。 贾琏只要一个笑脸,几句情话,要多少银子,凤姐也就拿出来了。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 ,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5.第 5 章 这老鬼嘴巴不干净。他鬼力凝实,煅烧了正好给红莲业火增加养分。 老鬼在业火煅烧下,哭喊声从高亢到凄厉,最终微弱。 这也是席凤功力不济,只能驱动一丝丝业火之故。 “大师饶命啊!老鬼有重要消息禀报……” 席凤闻言停止煅烧:“好,只要你有我需要的东西,饶你一命未必不可,说吧,你有什么可以换命?” 老鬼抖索着,鬼气已经消散大半,几乎维持不住鬼形。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贾琏只有三岁,却失去了母亲的疼爱,被贾母这个杀母仇人养大,又有多少真心? 这种没有母亲教育疼爱的孩子,能够长大,没有黑化成为凶神恶煞,委实不易! 凤姐由此发觉,她的夫君贾琏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 且后世人都是十八岁成年立业,贾琏二十岁,从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看着一派纯良,随遇而安的夫君,席凤很是奇怪:贾赦这个继承人被撵去花园子偏安,不仅贾赦没意见,就连贾琏凤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认同。 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应该奋起抗争,夺回自己的权利地位吗? 像是席凤的父亲,在她祖父过后,哪怕祖母在世,席凤的叔叔们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开门立户。 侧枝也分得了应有的家产。 属于祖上的族产,所有叔叔们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润,余下七成都要留给嫡枝一脉,以保证嫡枝的社会地位,从而保证家族的长久不衰。 当然,嫡枝在侧枝遭遇困难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 同样,侧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时候,也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力量。 如今的贾府,却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无论嫡枝侧枝,都恨不得挖空库房,吃他个海晏河清。 席凤看着努力讨好自己的贾琏,心里一软,也回敬一块鹅掌:“二爷您也吃!” 贾琏张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多谢奶奶!” 平儿见他们喂来喂去,自动消失了。 来到厨下,平儿开始犯愁,装碧米的坛子见底了。 午膳还勉强能熬一碗粥,晚膳却是没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只爱喝粥,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儿蹩手蹩脚回到正房,却在门外靠着柱子守门喂鹦鹉,等候贾琏出来,好商议一下。 室内这边,凤姐一边跟贾琏互动,一边在心里回味刚刚了解的一切。 凤姐喜欢吃亏,席凤却不乐意。 凭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受外人欺负? 席凤不能忍受。 6.006 席凤虽然初来乍到,内宅也有了街,深知内宅非战场,可以真刀真枪,快意恩仇,谁有实力勇气就可胜出。 内宅一如官场,盘根错节,不能硬拼,需要计谋与手腕,迂回行事。 凤姐需要同盟。 凤姐第一个同盟,就是要争取夫君贾琏,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 但是,有关贾母的阴私,不能直接对贾琏明说,必定并无铁证,一旦跟贾母杠上,吃亏的肯定是小辈。 再者,席凤忽然蹦出来,说贾琏这些年都在敬重仇人,贾琏面上无光的同时,只怕就把凤姐恨上了,不利于夫妻合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如此她才好安排。 老鬼说了,张家舅舅在礼部做侍郎,必定不会亏待被娘家拖累致死的妹妹。 她正好利用祭奠婆婆的机会,跟张家接上头。 然后内外夹攻,外面利用张家施压,迫使贾母二房主动搬迁,若是贾母二房不肯。 那也只有家丑外扬,先迫使赖嬷嬷交代罪行,然后交给张家,让张家跟贾母谈判。 虽然婆婆死得冤枉,可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丑闻最能败家,不到万不得已,凤姐还是不想公布出去。 毕竟,她的儿女将来也要为人处世,有个那样狠毒的老祖宗,对儿孙并非好事。 凤姐绝不能让二房败坏荣府,只要二房识趣,她也不会让二房讨饭,总要给他们体面的活着。 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独木不成林,一个人撑不起一个世界,人脉资源很重要。 但是,大房必须先正位荣禧堂。 贾母的偏心要改了。否则,凤姐不会再出一份力。 凤姐得到贾琏的肯定答复,决定暗地里打听张家的消息。 很快就到了午餐时分。 平儿端上来饭桌,依然是清粥小菜。碧米粥换成了白粥。 凤姐吃了几口,勉强入口,不说她素日吃的灵米,即便是跟碧米粥,也是天差地别。 凤姐微微蹙眉,这些米粮真是太难吃了。 她搜寻一下凤姐的记忆,结果发现,凤姐喜欢银子超过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排在银子后面。家里有多少那种好吃的碧米粥,凤姐并无了解。 不过,凤姐也喜欢那种熬出来青青碧碧的米粥。 这便好了。 凤姐因问:“咱么家里的碧米没有了?” 平儿颔首叹息道:“今年御稻田减产,宫中的事情又多,咱们家直买到半石胭脂米,半石碧米,都给了老太太与大姑娘了。咱们分到了三升,这两个月陆续熬粥,已经吃完了。如今只有一等米,是自家庄子的出产,可是不合胃口?” 御稻田,御稻米? 难道是灵田? 凤姐勉强吃了半碗,实在有些难以下咽,遂放下碗筷。 “御稻田都在皇室手里?” 平儿摇头:“那种出特等米的皇庄子也只有五百亩,产量很低,丰年不过一千石,年景差不过四五百石,宫中的贵人就有好几百呢。他们分了之后,才轮到宗室王公勋贵人家。咱们家买了一石米,还是宫中太后娘娘特别恩顾,宁府拢共只有半石米呢!” 灵田当然贵重,在真灵大陆,灵气复苏,灵田也是修士们争夺的重要资源。修士一旦没有灵米果腹,修炼的速度就会大大减低。 凤姐叹息:“天下的天地何其多,难道都被皇室占尽了?咱们家一点也没有嘛?” 平儿挑眉:“御稻田是多金贵的东西,据说只有龙兴之地才有那种灵地,岂能到处都是呢?奴婢听说,那御稻田一旦到了收割的季节,里外三层的侍卫守护着,外人休想沾染一星半点。” 凤姐心里暗暗思忖,既然这个世界有灵气的存在,绝对不可能只有那么一块土地蕴含灵气,别处必定还有那么一亩半亩。 龙兴之地? 朝代更替,龙兴之地不要太多。 思及此,凤姐想起,他必须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说不定能够从历史中寻找点滴蛛丝马迹。 凤姐决定尽快找到一块灵田来,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必须尽快恢复修为,哪怕一层也是好的。不然,贾府鬼魂这般多,时间久了必定要出乱子。 平儿这里见凤姐吃的很少,低声言道:“碧米告罄的事情奴婢已经告诉二爷了,二爷说一定会设法,哪怕是十倍的价钱,也要让奶奶吃上御稻米。” 凤姐颔首:“但愿吧。” 话音落地,就听外面奴婢一叠声的禀告:“小蓉大奶奶来了!” 小蓉大奶奶就是宁府的嫡孙贾蓉的媳妇,闺名唤作秦可卿。 秦可卿过门是凤姐迎亲,认亲宴也是凤姐替她引荐族亲。 秦可卿生的聪明长得漂亮,待人和蔼,对凤姐亲热又敬重。凤姐每每过府,她总要拉着手儿亲自把凤姐送上马车,还要一步三回头,认了凤姐做婶娘,给凤姐敬了茶,做了针线,娘们儿们一见如故。相见短短一个月,两人好的跟亲娘们似的。 凤姐性格爽朗,席凤相信凤姐喜欢之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闻听丫头通报,凤姐忙着起身。 秦可卿进门,未语先笑,福身道:“侄儿媳妇见过婶娘,给婶娘请安!” 凤姐伸手搀扶:“你来了我就高兴,娘儿们何必这么俗套!” 秦可卿反手挽着凤姐:“昨儿我回了娘家,今日晌午才回,闻听婶娘不舒坦,我干着就来了,侄儿媳妇出身贫寒,也没得什么拿出手,却听蓉儿说,二叔托付公公,要卖御稻米,恰好我得了一斗米,便回了婆婆,婆婆说我们娘们好,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谁也管不着。” 凤姐与她并排坐了,面上甚是不好意思:“瞧你叔叔闹得,我一个婶娘,怎么好夺了侄儿媳妇的口粮呢?“ 可卿正要搭话,却听外噗嗤一笑:“你瞧我那媳妇儿,也不知道我是她婆婆,还是凤辣子才是亲婆婆,我一句话没说完,她倒跑的没影儿,害得我紧赶慢赶,还是被她赶了先!” 7.007 凤姐闻言忙着起身迎接,却是尤氏合着贾母跟前的鸳鸯来了。 两人身后都有一名健妇,肩上扛着米袋子。 凤姐简直要捂脸,这个贾琏真是嘴巴太漏风了,一点事情张扬的东西两府都知道了。 不过,凤姐对于这种局面十分有经验。她迎住尤氏,却冲着鸳鸯笑道:“鸳鸯姐姐你瞧瞧,平日你们都说她是个大度人,依我说,他就是个醋坛子,她媳妇儿刚到我这儿来,凳子没坐稳,她就追着来了,她不说自己紧张媳妇儿,道说她媳妇儿跑得快。” 鸳鸯抿嘴笑:“二奶奶真正诙谐!” 平儿这里迎住鸳鸯往里让,健妇却把东西奉上。 平儿瞧这御稻米,甚是高兴:“我就说嘛,老太太与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这不,我们奶奶刚说没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赶紧忙的送来御稻米。” 尤氏笑道:“我们这样皮糙肉厚,吃那些精细的东西作甚呢,哦,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凤辣子,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儿呢。”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也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主子呢。” 尤氏与鸳鸯可卿三人都是一斗,三下里加起来共一石御稻米。 平儿兴高采烈:“奶奶,这里约莫百斤御稻米,足够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们太太听了消息,肯定也要赠送,二爷真正会办事呢。” 贾琏为了凤姐四处去卖乖,虽然都是亲戚,也要他肯放下面子去求人。虽然贾琏没有她哥哥们厉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宝器赠送,却肯为了凤姐去求人。 凤姐心里很甜蜜:这个男人还不错! 下半晌,王家二夫人,凤姐的母亲亲自来了。 凤姐怀孕尚不及通知王家,贾琏借口去报喜,顺口说凤姐除了御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胜夫人一听凤姐怀孕,顿时欢喜不跌,闻听凤姐爱吃御稻米,忙着把家来的御稻米舀出来一多半。 皇宫赏赐两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门路,过年请客之后还剩下三石御稻米。 王子胜夫人足足给凤姐送了两石御稻米。若非顾及王子腾夫人与两个小女儿,她会把三石米全部给凤姐搬过来。 凤姐因寒宫,子嗣艰难,邢氏每每拿话压她,还放风要替贾琏娶良妾。 如今凤姐怀孕,狠狠扇了她的脸。 王子胜夫人这回进府,那是抬头挺胸,威仪十足。 她坐着豪华的马车,礼物拉了一马车。身后婆子、丫头,人人手里都不空,浩浩荡荡给他们姑娘送礼来了。 除了御稻米,金银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点心,门门俱全。 她县拜见了贾母,直奔凤姐处,笑盈盈拉着凤姐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关爱不跌。 凤姐在王子胜夫人身上似乎嗅着自己母亲的味道,想着妈妈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也会大包小包送来了,顿时眼圈有些红,只要落泪。 王子胜夫人倒笑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都做了母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叫人看见笑话。” 凤姐挽着王子胜夫人的胳膊:“女儿是高兴,自从怀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亲,养儿真是不易啊。” 这话一说,王子胜夫人眼圈也红了:“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说着话,王子胜夫人压低声音:“听说你让丫头去天齐庙点了两盏长明灯,可是知道了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凤姐颔首。 王子胜夫人讶异:“我们一直瞒着你,你是打哪儿听说呢?” 凤姐道:“我说了也不知妈妈信不信,就在我晕厥那日夜半,两个丫头的鬼魂寻着我哭诉,我惊醒了,想着兄长年前忽然离京,猜测大约她们说的不错,遂给她们化了纸钱点了灯,求个心安。” 凤姐说的轻巧,王子胜夫人却吓得不轻。握住凤姐的手只是颤栗:“我的儿,我的儿啊,你那兄嫂真是祸害啊,差点害了我儿的性命啊。那个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却又不许别人生,这是要断绝王家的香火啊。不成,回去我就给兄长抬一房良妾,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作耗。” 凤姐也腻味她嫂子,嚣张又贪财,小姑子的嫁妆也要惦记。却也同情那个女人,她哥哥实在不是个好夫君。遂道:“妈妈也别操心,横竖他是肩挑三房,三叔三婶自有安排,没得坏了您的名声。” 王子胜夫人顿时落泪:“人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条命不被他们气死了,也算是我修造的好了。” 凤姐嫂子是甄家的侧枝,甄家的老姑奶奶如今在宫里做太后。故而,她嫂子如何作耗,王家也要遮掩一二,不敢贸然去打甄家的脸。 凤姐不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子胜夫人这时记起,女儿是为了元春的事情才累病了,因问:“你姑妈可曾来瞧过你?” 凤姐摇头:“她忙得很,听平儿说,天天忙着巴结北王府与东王府,希望两位太妃能够提携大妹妹。” 王子胜又问道:“你公婆呢?那个邢氏,我看着她就来气,不知道当初你们老太太怎么瞧上她?” 凤姐看着她这个便宜娘,不由蹙眉,难道她母亲一点都不觉得二太太霸占大房的府邸不合规矩? 王子胜夫人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很快发觉女儿的神色不对,顿时眼神犀利起来:“可是你姑母对你不好?她若敢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娘,为娘绝不饶她!” 凤姐凝眉:“咱们家除了跟二太太联手辅助大妹妹,还定下了别的契约不成?”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女儿与娘亲是嫡亲母女,难道您还信不过女儿?” 8.008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难道妈妈信不过我?” 王二夫人这才言道:“不就宝玉的那块宝玉吗!当初你姑妈虽然掌管中馈,却想进一步夺取爵位,老太太态度暧昧不明,她想要让老太太重视二房,在怀孕的时候就央求你父亲,让他前往玉石圣地乌冬购买极品美玉……“ 凤姐十分敏锐,马上猜到源头:“宝兄弟那块玉不是天生带来?” 王二夫人冷哼:“你父亲替她办了,她做成骗局,却又翻脸不认,恁说那块玉不是你父亲那块,是宝玉天生含在嘴里的东西。你说好笑不好笑?当时我就恼了,要去跟你们老太太摊牌,她才怂了,事成定局又在我面前露出傲人姿态,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脸……” 凤姐惊愕的嘴巴大张:“您与父亲也支持她谋夺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那么,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9.009 贾琏眼神蓦地一凛:“你听谁说的?” 凤姐终于确定,贾琏不仅防备王家,连自己的枕边人也不信。 为了缓和气氛,凤姐一笑:“二爷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也不是秘密,我娘亲今天不是来了,张家舅舅如今与我三叔同殿为官,女眷们也要走动呢。” 贾琏闻言安心,微笑颔首:“是的,我也听珍大哥说了,不过,自从我母亲过世,贾府已经同张家断绝了往来,你不必打听他们的消息。” 凤姐拧眉:“断绝?天舅不大母舅大。我以为从前只是相隔遥远,不曾走动,怎么就断绝关系了?” 贾琏眼中悲凉一闪而过,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从我记事,祖母父亲从不许我提起张家,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你别多嘴,免得被说。” 贾琏竟然从小被祖母孤立。 凤姐心一软,伸手覆上贾琏:“我忘了婆婆过世你还小!” 贾琏反握凤姐:“没事,多少年了,我是男人。哦,今日我去了庙里禀告母亲,她有孙儿了,你知道吧,我禀报之后,灯花连爆三声,母亲很高兴!” 这个朝代男尊女卑,重男轻女。 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当初凤姐的祖父那样喜欢凤姐,也只是多给她些嫁妆,并未让她继承祖业。 凤姐有些担心,怕好不容易跟贾琏建立起来一点和谐,被孩子打破。 凤姐昨日內视,几乎可以确认她怀了女胎。凤姐不计较男女,却怕贾琏失望。 凤姐的记忆,贾琏嘴里几乎都是‘好奶奶,给我生个儿子吧! 凤姐决定给贾琏提前预防预防,做些心理建设,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太医说如今男女看不分明,但是,生男生女的机会各占一半,或许生下的是女儿呢?” 贾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面色凝重。 京都地面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宝玉是人中龙凤,是贾府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二房还有长子嫡孙,还有王子腾。 如今元春又进宫,自己这一房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贾赦就把贾琏教训一顿,责怪他不会讨好老太太,不会生儿子。 贾琏看着凤姐清减许多的面颊,还有那满眼的担忧,生怕一说他计较,凤姐又要晕厥。 他心头一软,温和一笑:“女儿也好,有一就有二,只要你身子好了,咱们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来。” 贾琏这话听着言不由衷,却隐藏着一份对凤姐的体贴,这在贾府难能可贵。 凤姐有些小欢喜。运转灵力于眼,悄悄查看贾琏的面相,贾琏相貌生的极好,天庭饱满,一双剑眉,神采奕奕。 这都是有子送终之相。 “不瞒夫君,之前三年不孕,我曾去观音庙抽过签,签上有四句话,解签的大师说是上签。起头有些波折,终会心想事成!” 贾琏闻言面上一喜:“真的?是哪四句,可记得?” 凤姐笑道:“事关重大,我当然记得,头一句是‘茂林松柏……” 贾琏言道:“可是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凤姐拍手:“正是呢,我没说过呀,二爷如何得知?” 贾琏心里大喜,伸手搂住凤姐:“这是裴度还带!这签虽说有些波折,却可算是上上签。先苦后甜,结果圆满。这签抽得好!” 凤姐蹙眉:“我记得大师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谁遇仙?” 凤姐说出这签之前,心中替凤姐悲哀。 这签说实话对于凤姐来说不算好。但是,换成席凤来了,凤姐这签合该应验。 席凤虽然不是神仙,但是修炼之人一向都被人称作仙姑。 亦即,凤姐自己不可能生下儿子,她生儿子必须要有机缘。这个机缘就是席凤这个修仙的灵魂。如此替换,必定能够心愿得偿! 思及此,凤姐不由愣了愣,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般时候,贾琏却笑了:“这是你不读书,其实就是一回事!我说你那么聪明,不如跟着妹妹们一起读书认字,你却不识好人心,说我笑话你,如今知道不读书的坏处了?”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二爷既然这般说,我就听二爷了,眼下也不管事,正好有空,明儿我就让二妹妹教我,先把账本子上的字儿认齐全!” 贾琏闻言顿时笑了,手指凤姐道:“你呀,你呀,才说不管账了,又要认那账簿子作甚?” 凤姐一哼:“我不替别人管账,难道不兴学会了替自己管账?” 贾琏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儿,心中十分狐疑,总觉得凤姐今日说话有些一语双关。 旋即,贾琏摇摇头,在他心里,凤姐不可能跟王家王氏翻脸! 他很不甘心,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父亲也被二房与老太太压服了。 他父亲对他也是动辄打骂,更别说跟老太太与二房抗衡了。 他也只有蛰伏。 他想着时机成熟,若是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凤姐面前,让她名正言顺成为荣府的女主人,她会不会反叛王家,帮着自己? 想着张家舅舅对他不理不睬,贾琏有些泄气。 张家大舅舅做了侍郎,大舅舅有个独生儿子,比贾琏大四岁,读书有成,二十岁一岁中进士,如今三年翰林进修,考核优等,放去湖州做知县,三年任满,肯定要升迁。 二舅舅在直隶做知府,也有一个十七岁的表弟,正在准备八月秋闱。 张家满门清贵,加上贾赦贾母这些年有意掐断贾琏跟张家的联系,张家发配出境十几年,贾琏连信笺也没写过一封,张家不热情也在情理之中。 贾琏很能理解,并不怨恨舅家,只是想着一个契机,跟舅舅家和解。 10.010 夫妻们交谈,互打机锋。 凤姐却借此对贾琏有了新的了解。贾琏对所有人有怀有戒心,对凤姐这个妻子,却有一分真心。他没跟凤姐交心,却愿意跟凤姐好好过日子。这从他花费时间讨好凤姐可以看出来。 男人不喜欢,哪怕是敷衍也不愿意。 这从凤姐前世的八个兄长身上可以借鉴,他们若是不喜欢谁,一句话也欠奉。 再有,女人天生敏锐。贾琏目光炙热不是假的。这说明贾琏即便对凤姐没有爱情,也十分喜欢。 凤姐的喜欢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站在她一边。 如此,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强大到跨越虚空,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贾琏传信,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呼啦啦一下子,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凤姐:“一百吊一个投胎名额?” 老鬼:“是!” 凤姐问道:“不用买路钱?”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内,鬼差受了银子,自然护送我等去投胎。” 凤姐心念一动,手指弹出一道灵力。 老鬼激动非常:“二百吊?” 凤姐颔首:“这一百吊我买消息,我要你帮我打探清楚,张家到哪座庙里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老太太会不会去?” 老鬼忙着磕头:“这件事情不用打听,老鬼知道,张家老太太已经定下了城外十里的皇觉寺,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家老太太岁数大了,他们派遣府里哥儿去主事儿,老太太并不会到场。” 这个问题凤姐倒是没想到,凤姐作为女子跟张家表兄弟见面并不合适。 凤姐脑子一转,问道:“我看你鬼影凝实,应该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来看看?” 老鬼答应一声,一阵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现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吓人了。 凤姐很满意:“张家各处抛洒买路钱,必定在家里设有我婆婆的灵位,你现在就去赖家把赖嬷嬷摄去张家,让他在我婆婆的灵位前磕头赔罪,当着张家人交代罪行,你可做得到?“ 鬼影磕头:“老鬼当然愿意前往。“ 凤姐再弹出一丝灵力:“去把二爷也摄去张家旁听!” 老鬼道:“不敢隐瞒奶奶,二爷其实早去了张家。” 这个老鬼很识趣儿。凤姐观察一番,这个老鬼的阴气算是很浓郁了。因道:“好,只好你办好了今日之事,我再满足你一个愿望。” 老鬼磕头而去。 凤姐看着荣庆堂,明日老太太只怕要头疼了。 她得尽快肃清后宅。 凤姐默数一下鬼魂,竟有几百只。 这还不算那些躲在远处观望的新鬼。 其中阴气浓郁的老鬼有十八只。其余十七只老鬼是贾府这百余年产生的家生鬼,身上的怨气很大,必须尽快处理。 否则,一旦有人心神失守,就会被他们寻做替身。 凤姐的灵力不足,决定先解决这十几只阴气重,怨气大的老鬼,那些小鬼不足为惧。 她捏个法诀:“准备好报酬的上前一步,说出你的报酬,本师若是看上了报酬,你等再说诉求!” 一阵阴气翻滚之后,打赢了的那一只女鬼上前磕头:“老奴有一个秘密,可以帮助奶奶扳倒二夫人,夺回正房上院荣禧堂。” 11.011 这只女鬼竟然知道荣府两房争斗的根源,可见她是王氏贴身的丫头或者婆子,既然是贴身伺候之人,必定知道王!氏很多辛密。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送枕头。 凤姐心中一动:“说说看,倒是什么秘密?” 女鬼蓦地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只吊死鬼,那外形甚是恐怖。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心头大怒,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当初王氏之所以嚣张跋扈,也是占了凤姐父亲叔叔的势力,不然贾政明明对他们动心,怎么会在她们死后不敢吭声? 这时惹火烧身,她才知道厉害了,凤姐不是好惹的人! 她惨叫求饶:“老奴愚昧无知,还望大师饶恕……” 凤姐柳眉倒竖,怒气冲冲,装出一副要烧死她的模子。 女鬼吓坏了,翻滚着说起来:“奶奶可知,二太太为什么十年没生儿子,府中那么多姨娘通房也没生出儿子?二太太生了宝二爷,赵姨娘才生出三姑娘三少爷吗?” 这般时候,另外两只阴气浓郁的老鬼也上前来磕头,替那吊死鬼求情:“大师饶恕,金桂姐实在是无心冒犯,实在是死得冤枉,又被镇压多年,逃出来不易啊!” 凤姐一听这话,大有蹊跷。收了红莲业火:“你的秘密最好能够打动我,不然,你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女鬼这时再不敢隐瞒,却是身形淡薄如烟,已经维持不住鬼影:“我们姐妹三个先后被害,她们的遭遇与我一般,就让两位妹妹替我说吧。” 女鬼一番诉说,却是她们三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丫头,那个行将崩溃的女鬼叫金桂,余下两只叫银桂、玉桂。王氏怀元春的时候自以为是二胎没关系,补得太过,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基本不能伺候男人,为了固宠,先后把自己的四个丫头先后开脸给贾政做了通房丫头。 王氏嫉妒心很强,不仅每日给丫头灌药,只要贾政一提出要把丫头提升姨娘,她马上就会设法铲除。 那个吊死鬼就是被诬陷跟娘家表哥有染,为了力证清白吊死了。她以为贾政会为她做主,结果,王氏给了她娘家四十两银子,承诺脱籍,一家人忙颠颠跑路了,连尸体也不替她们掩埋。 余下几个就更不用说了,王氏第一次还会手软,第二次第三次就越发顺手了,心不慌手不抖。银桂玉桂因为有了金桂的前车之鉴,并未寻死,只是要求跟着家人一起脱籍,孰料王氏心狠手毒,嘴里答应了,却并不给她们生路。 她们大冬天被王氏借故罚跪,生病之后不给请大夫,最后却说她们害了女儿痨,被丢去庄子里头,三五天死了,一把火一烧。 王氏这时出头做好人,假惺惺给了四十两银子,娘家人感恩不及,那里还管他们怎么死呢。 凤姐道:“你们的家人得了银子难道不替你们化纸钱超度?还是你们自己执念太重,不肯超生脱胎?” 三鬼摇头。 却原来,她们死后七日不曾成鬼,就被王氏把骨灰瓶儿用符纸镇压了,如此,她们暗无天日,魂魄不能归入酆都城,也得不到娘家供奉。 凤姐一哼:“既然镇压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三人磕头:“王氏求得符纸年代长了逐渐失去了威力,慢慢的我们的鬼力能够渗透些许,我们便引诱了贾母的丫头赵鹦鹉,就是赵姨娘,那日她来送东西,被我们引诱,替我们揭了符纸。” 凤姐愕然:“赵姨娘竟然是贾母的丫头?” 凤姐的记忆,贾母十分厌恶赵姨娘。 “奶奶应该看出来了,贾府中生俊俏的丫头,都被贾母收在房里,赵姨娘当初能说会道,贾母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教养,谁知道她却跟贾政暗通款曲,让贾母失了面子,为了顾全母子颜面,贾母只好成全他们。从此跟王氏之间有了心病。王氏正是因此,才会在生宝玉的时候弄虚作假,借机翻盘,牵着老太太的鼻子走。” 这倒是佐证了她母亲之言。但是,这些事情空口无凭,很难扳倒王氏。 这样的秘密不值得她耗费灵,凤姐挥手:“你们下去吧,只要你们不过界,我不会出手。” 金桂见凤姐没兴趣,忙着补充:“奶奶别急,我们正要说到重点,王氏自己不能服侍又怕避子汤不保险,因此给二老爷下了绝育药,以至于二老爷在三小姐之后,再不能生育了。” 凤姐笑了:“屁话,环儿不是人?” 金桂却道:“这个环儿根本不是贾府人,因为二老爷被下了药,身子虚,赵姨娘怀的孩子不足月落胎,根本就没站住,贾环其实马道婆女儿的私生子,奶奶瞧着那环三爷,贼眉鼠眼,跟马道婆是不是有些相似?” 凤姐大惊失色,斥道:“大胆孽障,休要胡说八道!” 金桂丝毫不惧,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奶奶只要查一查贾环是不是在老公爷百日之后落地?当时老公爷出殡,府里的正经主子都去了庙里,赵姨娘本来就怀像不好,老公爷殁了,她又被王氏拘押着端茶递水恶摆布,顿时就顶不住了。” “所幸她身份低贱,没福气替老公爷送葬,这才逃出一命。” 12.012 “那日府里的主子们不在,赵姨娘发动,只有周姨娘守着她,赵国基请的接生婆,正是马道婆,马道婆是宝二爷的干娘,替人收生收魂都是做惯的,老太太们这才没有怀疑。“ 凤姐冷笑:“纵然马道婆瞒得过别人,周姨娘负责照顾孕妇,难道也瞒得过她?” 金桂道:“奶奶以为周姨娘不恨王氏?周姨娘是二老爷从小的通房丫头提拔起来,珠大爷出生后,她曾经怀孕。被王氏生生打掉一个成型的男胎,孩子整掉了,再不能生育,她成了槁木死灰,一旦有机会报复,奶奶以为她会不会抓住?” “您再看,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那样不堪的人,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我们死了,他又惦记了,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不然,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首:“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她们被红莲业火包裹了神识,再不怕观音的金光。 这之后,王氏屋里就热闹了,今日摔得乌眼青,明儿走路磕断牙。 总之百事不顺! 三鬼每每在贾政上门时搞怪,让王氏身上发出恶臭。贾政除非跟王氏要银子,等闲不会理睬她。 这是后话。 却说老鬼焦耳。 这日夜半未时,老鬼归来。言称已经揭露了张氏之死,明日张家就会押着来赖嬷嬷上门讨公道。 这是张家征求贾琏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张家要用张氏冤屈,迫使贾母屈服,替贾琏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家也是无可奈何。 赖嬷嬷虽交代了罪恶,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所以,赖嬷嬷的证供,不会作为呈堂证供。 一旦打起官司来,对两家都有损耗。再有,毕竟已经年长日久,贾母也可以推脱说赖嬷嬷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因此张家老太太拍板,要贾母私下给张氏磕头认罪,并把荣禧堂腾出来还给大房,否则,张家老太太要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 这种事情虽然朝廷不能判决,但是太后娘娘却可以申斥贾母。 贾母今后在京都就会举步维艰,贾母脚下的子孙将颜面扫地,不说做官为宰,做人也难了。 这一个结果,张家老太太不愿意看到,贾琏毕竟是张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贾琏的媳妇身怀有孕,这是她女儿的香烟后代。 女儿的香火供奉还要靠着贾琏。 所以,张家决定用女儿为外孙争取权利,是很明智的选择。 张家出面,贾母可说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面对大房已经很有利。 这一个回合,可谓旗开得胜,余下的就靠凤姐自己扩大战果了。 凤姐满意的颔首:“嗯,你做的不错,之前我已经替你念了往生经,金刚经,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赎清了。但是,因为你之前作恶太多,我只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虽然有我席家的面子,你下辈子也只能托生成为寻常人,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凤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骗我,我会撤销席家对你的护佑,你脱生了也是夭折的命运,还会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老鬼忙着磕头:“老鬼不敢,老鬼还有再无遗憾,请大师超度!” 13.013 “谅你不敢!” 凤姐掐个口诀:祖师爷在上,席家第七十四代嫡传弟子席凤,托庇祖师爷恩荫,超度亡魂,急急如令律,去! 瞬间,老鬼被一道灵光卷走了。 凤姐打个清尘诀除去身上的尘埃,再打个法诀,业火化作灵光照在身上,再无一丝儿阴郁沾染。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14.014 张家如今可是满门清贵,张家舅舅在吏部任职,兼任御前侍读,天子近臣。眼下元春需要助力,他们自动上门,正是天赐良机。 贾母顿时笑了:“张家是正经亲家,上门何须禀报,速速迎进来了。“ 小丫头还想说张家人有些奇怪,拉着一个蒙住脑袋的老妇,看着似乎是赖嬷嬷,却是贾母不等她说话,便吩咐速速迎接。 丫头婆子都去迎接,小丫头也不敢再啰嗦了。 贾母也起身迎接贵客。 王氏身为媳妇也只有跟随伺候。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赖嬷嬷说着就要撞柱子,张家健妇早防着她了。 张家老太太看着满屋子愤愤不平的丫头,笑道:“贾老夫人,我们是单独说话,还是干脆把荣府两房的子孙都叫上来,公开审讯这个灭绝人伦的恶婆娘?” 贾母闻言气得青筋爆绽,却是生生忍下了,她眼眸一冷:“都下去。” 鸳鸯横在贾母面前:“张老太太,您有话好生说,亲戚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 张老太太一笑,哂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对媳妇下杀手,倒是对个丫头爱若血亲,真叫人大跌眼镜。” 贾母摸摸鸳鸯:“鸳鸯下去吧,别担心,你也说了,我们亲家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鸳鸯出门之后径直去了凤姐的院子来寻贾琏,鸳鸯想着张家来意不善,贾琏到底是涨价的外甥,或许能够化解一二。 贾母这里前三奴婢,开门尖山:“莫不是老亲家听了什么闲话不成,今日说话无头无尾,叫我莫捕捉头脑呢?” 张老太太顿时笑了:“还一个贾史氏,装得好无辜。” 张老太太心情悲痛,顿时泪水如梭,哽咽的难以成句。 张家大太太,亦即张家大舅母,将一纸供状丢在贾母怀里:“贾老夫人就别推脱了,我们姑奶奶怎么去的,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别以为这个恶毒婆子不能上堂做证我们就没法子。我们家老爷今日休沐,这会子正在皇宫门口等着呢,只要我们老太太拉你进宫去打官司。“ 贾母闻言面皮直抽抽,双手抖索得很。张家如今如日中天,在太后面前的面子比贾府大。 贾母冷笑:“我如今说什么你们都会说我狡辩,这个婆子既然交代了,无论她受了谁的唆使,被谁胁迫,都是我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你们说吧,今日来此为了何事!” 张家大太太见贾母无耻推脱,怒极:“好得很,看来我们老爷先礼后兵的手段太柔和了,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吧。婆婆,我们走!” 张家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顺从的跟着媳妇起身。 这时候,贾母终于绷不住了,霍然起身:“张家老太太也别这么硬气,大不了咱们就斗一斗,你的女儿难产而死,当时就有定论,你当时亲自替你女儿装殓,并无异议。事隔多年,你们张家刚一起复就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中伤我贾府。这是欺负我们贾府无人啊,你们也别得意,我们家虽然读书不成,但是,我们老祖宗功在社稷,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会听信一面之词。我更不相信,你忍心毁了琏儿?你还不知道吧,琏儿媳妇怀孕了,你不想老大媳妇将来的香火无人供奉吧?“ 张老太太闻言哭得越发伤心。 张大太太冷笑:“贾老夫人好一张利口!人命关天,你竟然轻描淡写,一句无中生有,就想糊弄过去,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这般时候,厉害拉扯我们外甥,意图蒙混过关,打量别人都说傻子不成?这京都地面谁人不知道,谁人不笑话呢,你史老太君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为了替小儿子霸占正房,恁把大儿媳妇活活害死。你这样恶毒的人,还想把女儿送进宫伺候圣人,也正是心宽脸大。若是太后知道你的恶毒手段,你家姑娘莫说中选,只怕要取消资格吧!” 贾母看了眼张大太太嘴巧舌辩,冷笑道:“可怜我没个个好媳妇。” 张大太太嗤笑:“若论才敢,我不及我们姑奶奶多矣,她落到你们贾府,是你们贾府三生有幸。只可惜你们贾府祖宗瞎眼,娶了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娶妻不贤毁三代,也怪不得旁人!” 张家人拧着赖嬷嬷往外就走,贾母有些发愣,她以为张家是来谈条件,哪知道一言不合就翻脸? 赖嬷嬷却不敢让张家去告,一旦张家上告,贾府或许没有任何损失,但是赖家铁定要完蛋。 赖嬷嬷蓦地挣脱了扑倒贾母面前磕头苦求:“老太太您发发慈悲,不能让张家上告,那样大姐儿完了,二爷完了,宝二爷更是被毁灭了,您醒醒啊,张家是来磋商,您不能把人往外推啊。您要顾全大局啊,张家大老爷如今可是受宠得很,一旦两家撕破脸,二老爷的前程也没有了啊,老太太,您要三思啊……” 贾母何尝不想和谈,只是张家的姿态太高,她必须抻一抻,免得她们肆无忌惮。 眼下看来,她失败了。 张家就是肆无忌惮,就是吃定她眼下不敢闹! 她若是撕破脸去闹,无论结果如何,元丫头注定要毁了! 贾母精心教养十几年,岂能甘心? 她此刻只恨当初为何没把赖嬷嬷也灭口! 却不知道,她的防备手段做的很好,只可惜她家来了个高能孙媳,这才功亏一篑! 贾母回身坐下:“我身为侯府女主人,当然要带领阖府上下趋吉避凶。女人为了夫君儿子牺牲,古来有之。老身不觉得我有什么错误。要说错,就是你们老爷子不该发疯,辱骂帝王,你们张家骨头硬,我们贾府不行。事已至此,闲话无益。说吧,你们想怎么办才满意!” 贾母也是豁出去了。 张老太太知道女儿被害是一回事儿,此刻亲耳听闻恶人承认,她的女儿被人生生害死,顿时心如刀绞,张口一口鲜血。 张大太太妯娌吓得不轻,忙着搀扶:“婆婆,您还好吧?” 张老太太正挣脱了媳妇,冲上前擎住贾母,就是一顿耳光,足足打了几十个耳光,张家老太太的手都打肿了,贾母也是口鼻流血。 饶是如此,贾母却瞪着眼睛挨打,一动不动,犹如入定的老僧。 贾母的凶悍冷酷,让张家人惊骇不已。 张家老太太打累了,又被张大太太群说劝说,这才住了手。 贾母这时却顶着一张鬼脸,冷酷的笑道。 “我从前留子去母,是为了贾府昌盛,今日挨打受辱,还是为了贾府,为了儿孙,我身为老祖宗就该受着。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说吧,想要什么条线才能咽下这口气?” 15.015 贾母这个样子既冷酷又疯癫。 这样的人,只怕为达目的,爹娘也能卖了。 张家大太太心有余悸,张家跟贾母斗狠只怕玩不过。 她根本不屑斗嘴,丢出一纸:“这是我们老爷的要求,若是照办,此事张家再不提起,我们从这儿出去,此事了了。如若不然,也只好撕破脸去宁寿宫里走一趟!” 贾母看时,第一条竟是要他给张氏磕头认罪,眼眸中怒气升腾,她昂着脑袋喊道:“我是张氏的婆婆,叫我给她磕头,我磕得,她只怕受不得!” 张大太太怒道:“当你留子去母,婆媳关系已经断绝。如今,我们姑奶奶是侯夫人,是外甥的母亲,是外孙孙的祖母,独独不是你的媳妇,你不配!”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连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异剥夺,为何你要四处招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样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书的啊?” 贾母气得见之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其实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贾母无奈,只要签了名字打下手摸。 张大太太递给张老太太收起,留下一句话走了:“到时候不兑现,我们也不会再来贾府,我们就凭这罪证直接进进宫告御状!” 这般时候,鸳鸯正好带着凤姐赶回来,竟然已经晚了。张家已经出门,并且带走了赖嬷嬷。 凤姐看着贾母满脸狰狞,不复往日慈爱,心中有些发寒。她丝毫不觉得张家过分,一条命换一顿打,实在太轻了。凤姐的话必定要她一命赔一命。 凤姐这里正在腹议,贾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鸳鸯扑上去哭喊:“老太太,您怎么啦?奴婢走时您好好的,是不是张家?” 凤姐却心如止水,吩咐道:“彩明,让赖大递牌子请太医!“ 贾母却连声阻止:“凤丫头,我没事儿,无需请太医。” 凤姐道:“可是您这满身伤?” 贾母冷哼:“死不了!吩咐下去,即日封闭荣庆堂,我要沐浴斋戒,替老公爷祈福,除了贴身丫头,外人一概不见。” 鸳鸯惊呼:“老太太,几位姑娘也不见么?” “一概不见!” 凤姐注意到,今日贾母虽然跟她说了话,却是一眼都没看她,只是不知道是她心怀愧疚还是恼羞成怒! 只可惜凤姐的神识没有恢复,并不知道张家跟贾母如何交锋。不过,从贾母的反应判断,张家必定是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完胜! 凤姐这里回去自己的小院子,贾母还在床上装醉酒。 凤姐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言道:“好可惜,我本想认认亲,结果我们去晚了,张家的外婆舅母已经走了。” 这时贾琏睁开眼睛:“走了,这么快?“ 一条人命这么快就谈妥当了? 老祖宗曲阜没有呢? 贾琏不敢开口询问,他面上镇定,其实心中油煎一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很想报仇! 可是,这则消息传出去能够扳倒祖母吗? 他能杀死祖母吗? 外婆昨晚搂着他哭得十分凄惨,外婆想告上金銮殿,大舅舅却说时间太久,又是难产,若是病逝还可以调查当年的大夫与汤药,这些都是物证。如今,除了赖嬷嬷这个奴才,物证全无。 这样的案子刑部根本不会受理,也无法打赢。 外婆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他母亲难产实在太合乎情理了。 16.016 若是硬要打官司不留余地,贾母必定要拼命反扑,这样的结局便是玉石俱焚。 张家舅舅说,要报仇不一定要杀人,毁掉她最在乎的人,拿走她最珍贵的东西,也是报仇!贾母当初打击大房,其实就会为了给二房腾地方。 贾琏知道,有舅舅操纵,二房肯定讨不了好处。 这时,凤姐拍手道:“哎呀,差点忘了告诉二爷,老祖宗脸上青紫交加,吐血了还不许请太医。鸳鸯哭着说,她走的时候人好好的,肯定是张家……“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却见贾琏面色沉静,眼眸幽深,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毫无理想,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二爷您说,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府里有配药房,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17.017 这晚暮色四合,凤姐这一天都没好生修炼,故而心绪不宁,不准备超度鬼魂,却是发令招来三桂训话:“你们可曾见过我婆婆张氏老夫人?” 三桂颔首:“见过!” 凤姐道:“这就好,从今日起,你们夜夜三更去入梦,惊扰老太太,扮作我婆婆朝她索命,记住了,惊醒之后,你们就隐形,一旦睡熟,你们就入梦惊吓索命,鸡鸣收兵。”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鸳鸯这些年来一心扑在老太太身上,已经把老太太当成亲人了。 如今老太太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她实在担心的很:“这可怎么好呢,难道不管老太太了吗?” 贾琏有些烦躁:“不是我们不管,是老太太不许我们管……” 凤姐怕贾琏露出端倪,忙着插话:“不如我们去看看老太太,问问清楚,就是不知鸳鸯姐姐敢不敢替我们带路?” 鸳鸯闻言忙着一抹眼泪:“这有什么不敢,只要老太太能好,就是受责罚我也认了。” 贾琏有些纠结,凤姐暗暗一拉他的衣襟:“鸳鸯姐姐哭得这样伤心,拼着受责罚,咱们就违拗老太太一回。” 鸳鸯闻言十分感激,她那样求二太太,二太太只是推脱不肯来,姑娘们又去了梨香院,教养嬷嬷严厉的很,说什么要模拟选秀,府里只许送吃喝,四位姑娘吃喝都在梨香院。 鸳鸯又不敢去东院,只好来求凤姐。 却说鸳鸯心急如焚,三人几乎一路小跑到了荣庆堂。 贾琏一路沉脸不悦。 凤姐再次提醒他:“二爷跟着老祖宗长大,老祖宗生病,二爷纵然担心,也要露出个笑脸,免得老太太误会。” 贾琏只得勉强笑了笑。 再见贾母,凤姐吓到了。 贾母面色不复往日红润,憔悴不堪,甚是可怜。 凤姐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想着婆婆无辜枉死,贾母抬举二房夺权贪财。 如今为了二房跟张家抗衡,自己作践身子,又觉得贾母自作自受! 这一想,凤姐心里一份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贾母本来躺在贵妃椅上假寐,听到脚步声睁眼,瞧见贾琏凤姐两个,却是半句话没有,又闭上了眼睛。 凤姐忙着上前关心:“老太太,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咱们还是请太医吧?” 果然,一如凤姐猜测,贾母眼里火星直冒:“难道我老了,说的话在这府里也不做数了,没人听了?” 凤姐也不多说,忙着请罪:“老太太息怒……” 这时鸳鸯抢着言道:“老太太,不怪二爷二奶奶,是奴婢担心老太太。去求了二爷二奶奶……” 贾母闻言这才平复些许,挥手道:“我这几日夜里睡不眠,有些心烦气躁,不是对你们,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无须惊动请太医!” 贾母说话间看了贾琏一眼。 凤姐忙着将贾琏让上前:“老太太,二爷很担心您,一路上心里难受都不说话。” 贾琏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杀母凶手,心里堵得慌。一个是他嫡亲祖母,一个是他生身母亲。 贾琏难以取舍,有些无所适从。 这些年贾母很慈爱,对他关怀备至。 若是别人,他毫不犹如去拼命报仇,偏偏这个人却是他嫡亲祖母。 叫他如何下得手? 18.18 虽不能报仇,贾琏吗,面对祖母,已经做不到心无芥蒂。 但是,凤姐替他描补,他也只有顺着凤姐之话:“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头晕眼花,看不清楚贾琏的神情,但是。贾琏的话却听清楚了,或许是她心怀鬼胎吧,她觉得贾琏的话有些敷衍,言不由衷。 如今却不是计较的时候,贾赦是她亲生儿子,也就那样,所以,她对贾琏也没有奢求。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19.19 凤姐抿嘴一笑:“多谢夸赞!” 贾琏心头一荡,伸手替她将一缕头发顺道耳畔:“你很漂亮吗?不害臊!” 凤姐仰头笑:“我这不是相信二爷嘛,二爷说的话肯定没错啊!”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20.20 三月初一。 贾琏凤姐出府去给张氏做道场,很快的贾母就得到了消息,张家老夫人带着两位太太一位少奶奶也去了贾府的家庙铁槛寺。 贾母差点呕血,确是不敢前去跟张家理论,难道说她们不该去给女儿上香?或者说她们不该跟外甥见面? 她敢去说一句,明儿贾府的名誉保管就臭大街了。 就这般三日过去。 贾母足足煎熬了三日三夜,在屈服与不屈之间徘徊。 她不想跟张氏的鬼魂屈服,可是,却拿鬼魂没有法子。无论她抱着观音像,还是抱着贾代善的排位,那鬼魂浑然不觉,依然入梦! 却在贾母答应替张氏做道场的当晚,鬼魂消停了。 贾母已经深信,张氏的鬼魂就在贾府哪里躲着,虎视眈眈,一旦她行差踏错,只怕那个死鬼子就要来骚扰了。 贾母这些日子来,已经精疲力竭。 她不怕死,却不能死! 元春天生富贵,宝玉神灵护体。 贾母相信,贾府在他们兄妹的扶持下必定能够发扬光大。 只可惜,宝玉没能托生在大房,若是托生在大房,有这样的气运,何愁贾府不能昌盛? 贾母甚是沮丧,她已经压住了贾赦,夺了他的富贵给二房,如今却压不住张氏这个鬼魂! 贾母不甘心啊! 她斗败了婆婆,都败了夫君,都败了儿子孙子,从孙子媳妇道老祖宗,已高高歌猛进,到头来了却斗不过张氏这个鬼魂! 她知道再不屈服,这样长期被鬼魂纠缠,必将命不久矣! 元春宝玉还没有成器,她不甘心被磨死! 贾母觉得到了该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这日正是三月初四,贾琏凤姐自家庙回府,前来拜见贾母。 贾母心中怨恨贾琏竟然不顾他的脸面跟张家恢复往来,却是不能表示出来。 如此关键时刻,他不能激怒张家与贾琏。 贾母招手让贾琏凤姐靠近些:“你们通知张家你舅舅家,你岳父王家,让他们明日派个主事儿的人来家里,就说老身有事请他们见证。” 贾母这里日思夜想,终于找了一个掩耳盗铃的法子,那就是贾府内分家,分家之后,不外传,不上官府留档,只请重要的亲戚作见证,把家产分开也就是了。 贾琏凤姐夫妻应声而去,自去办理不提。 无人处,贾母狠狠的拍桌子叱骂:“张氏,贱人!你满意了吗?” 凤姐在铁槛寺已经跟张家老太太认亲,张老太太抱着凤姐哭了一场,把她与贾母的交锋和盘而出,凤姐听得一惊一乍,她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贾母竟然成了冷酷泼皮的多面人。 难道平日的慈眉善目都是装的不成? 贾琏凤姐两人心照不宣,回家之后,凤姐命平儿守住门户,悄声与贾琏商议:“夫君以为祖母是不是要替分家的事情?” 贾琏颔首:“眼下也只有这事儿了。“ 凤姐蹙眉:“分家是张家的意思,老祖宗为什么要让我娘家来人?难道是想用王家压服张家?我觉得我娘家参加似乎不大妥当呢!” 贾琏冷笑:“估计是想让王家看在元春的面上替二房争取一些利益吧!” 凤姐摇头:“这不可能!” 贾琏狐疑的看了眼凤姐,王家自从宝玉落地就开始插手贾府的事情,就是凤姐入府,王氏也没改变立场。 凤姐却说不可能,难道王家改了心肠,要帮着凤姐? 随即,贾琏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元春入宫可是王子腾拿牌子送进去,内部消息,元春已经被分到皇后的长春宫,做了长春的女官,专门替皇后管理书斋。 皇后的宫殿固然距离皇帝近些,可是,皇帝是不会上皇后的书斋的,皇帝自有御书房,看来,王子腾也被皇后耍了。 十万银子买了个闲差。 贾琏心里止不住高兴,这是言道:“你还不知道吧,元春的去处定了。” 凤姐挑眉:“张家舅舅得了消息?” 贾琏点头:“内阁田首辅是我外公的学生,他很赏识我舅舅,舅舅翻年就要提升为尚书了,这些小道消息对于内阁来说真是小小不言的小消息。” 凤姐这才询问:“是伺候哪位主子?” 贾琏道:“王家出了十万银子给承恩公徐家,徐家答应的长春宫掌事女官,结果变成了长春宫凤藻宫女官。” “凤藻宫?” “长春宫的一处宫殿,皇后的书斋!” 凤姐扶额:“这徐家也太不地道了,大妹妹守着皇后的书斋,何时才能面见君王?” 贾琏笑道:“徐家贪得无厌,这就要看王家有多少银子王徐家送了!” 凤姐勾唇:“王家的银子虽然多,也不是大风刮来。” 贾琏笑了笑没做声,岳父的银子,女婿密友置喙的权利,王家愿意打水漂,别人也只有看着。 凤姐这时言道:“二爷,祖母若是真的要提分家,二爷您的安出个章程才是啊?” 贾琏讶异:“什么章程?我们这种人家分家容易得很,族产祖产,族产由族长管理,不与我们相干,祖产自有定例,功勋田归袭爵一房,其余的遗产两房均分,库存的银子三七开,袭爵的七分,侧枝三成。” 凤姐摇头:“估计没有这样简单,祖母当初就说了,都是祖父的嫡子,一个袭爵,一个就要住正房。如今分家岂会规矩起来?只怕又要偏颇!” 贾琏冷哼:“这些年他们糟蹋的银子足够了,还想多占不成?” 凤姐摊开账册:“我这些日子跟着二妹妹学写字儿,顺便整理的府中账目,一本是府里的出息库存与开支,一本是咱们府里所商借的一些外债,最主要的一笔债务,却是咱家的国库欠债,我一笔一笔总了下,已经高达百万……” 贾琏惊呼:“什么?百万?” 21.21 凤姐颔首:“是的,都是祖父亲笔签字的借款,后来支取款项的人,却是不同的人,有祖母的陪房赖嬷嬷的夫君,从前的大管家赖昌,还有从前祖父的跟班焦耳,这两人如今都已经过世,但是这百万的债务,却还摆在府库里。” 贾琏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府库的银子还有多少库存?” 凤姐道:“不足二十万,贾府的欠债却有一百二十万。二爷可曾想过,这一百二十万的债务,一旦分家,该谁偿还?” 贾琏心里直拱火:“我没时间仔细瞧,你指给我看?”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22.22 张家舅舅这时首先表态:“分家是贾府的家务事,请了我们作见证我们自然只做见证。” 王子腾也道:“这话很是。我们只做个见证,如何分家,还请你们自拿主张。” 贾母十分满意王张两家人的态度,微微颔首,回头看着贾赦贾政:“你们兄弟怎么说?” 王氏这时按耐不住了,她可不想分家,分家了她的儿女如何再享荣华? 她冲口言道:“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不能分家!” 贾母厌恶王氏蠢笨,她操心劳力是为了谁! 然而,她一贯偏向二房,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23.23 贾赦针锋相对:“正是这话,二弟既是公府嫡子,难道不应该分担国公爷留下来的债务吗?当初您偏心让二弟住正房,我想着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二弟在跟前伺候,也就甘愿让了,自己搬去花园子偏安一隅。如今老太太要分家,却把钱财分给二弟,债务留给大房。我倒是想问问老太太,我到底是不是国公爷亲生?或者说大房是冒牌的血脉?老太太何妨上折子拨乱反正,把我大房撵出去,钱财债务房舍都留给二房,儿子领着儿子媳妇上街讨饭去!” 这话诛心之极! 贾赦质疑自身何尝不是质疑贾母? 贾母手指贾赦浑身颤栗:“忤逆不孝……” 贾母喉咙咕噜咕噜一阵呼哧,一口气上不来,仰头就倒了! 贾母身患痰症,但是,贾母发作无数次,看着凶险万分,却从来没有晕厥过。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元力打入,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我曾听人说,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但见她手中一划,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24.24 贾赦之言,难道是想把她的心肝宝贝儿子孙子,灰溜溜的撵出去,净身出户啊? 她疼爱贾政这个幺子几十年了,都疼成习惯了,忽然叫她不疼了,她很不习惯! 贾母怒视长子:“依照你的意思,要如何分呢?” 贾赦言道:“儿子遵循母亲的心意,两家人内分外不分,老太太也听清楚了,御史虎视眈眈呢。老太太别以为儿子眼红,要住荣禧堂,其实,儿子这些年住在东院也住出了感情,如今叫我搬家,我还不乐意呢。再者说,荣府的主母,邢氏担不起!”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25.25 贾珍愕然,难道他也只想要钱? 脸呢? 不要脸了? 说起来,贾珍原本就跟贾赦臭味相投,都是色痞。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也要鄙视鄙视贾政了。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26.26 贾琏附耳低语,贾珍甚是动容。竟然连王氏会趁机偷盗府库古董这样的小事都算计到了。 贾琏的斤两,贾珍一清二楚,倒不是说贾琏无能,依照贾琏不拘小节的性子,根本想不到这些细节。 张家这是支持大房踩死二房的节奏? 贾珍对元春有投资,很不甘心打水漂。旋即,贾珍释然了。 贾琏毕竟是荣府的继承人,将来两府同气连枝,朝堂支撑,还是要依靠贾琏这个爵爷。 贾珍一笑,大力握住贾琏之手:“些许小事何须你说,我早就有心安排,只怕大伯父多心,如今二弟提出来,倒是正好。午后我就让族老们过来帮忙!” 贾珍说着压低声音:“不过,这些老家伙可不会白白出力哟?” 贾琏笑道:“我省的!” 贾珍拱手作别,自去族中游说。 贾琏这里回到家来,合着凤姐商议:“接管府务繁杂又琐碎,猫腻甚多,父亲的人打打杀杀尚可,看账簿子只怕不中用,我手里无人,你手里可有陪房懂得账簿?赖大可是老太太的人,些许人算计不过。” 王家乃商贾起家,商贸人才辈出。 凤姐勾唇:“二爷这般信任,我现有一个人,看账簿子那是一双鹰眼,当初跟着我祖父历练过,那时我们王家的船行与外国人做生意,那些往来账簿子都是他帮我祖父誊写存档。” 贾琏闻言笑了:“你的奶兄?” 凤姐摇头:“他还没出师,是我奶娘的外当家!” 贾琏摇头:“还是你奶兄吧,让他混在旺儿他们中间也不显眼,不然引起赖大、戴良、钱川子几个的警觉,反而不美。哦,下半晌珍大哥会派人来监督分家,你预备几分谢礼!” 凤姐蹙眉:“什么人?” 贾珍一双桃花眼,满腮颊的桃花债,根本就不是正经人。他派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贾琏道:“是舅父的意思,哦,外祖母身子不大好,明日我不得空,你派遣一个心腹去张家送些药材。” 凤姐颔首:“论理我们应该亲自前去探视才好。” 贾琏摆手:“这不碍事,外祖母应当理解我们的难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等忙过则一阵子,再去探视吧。” 说话间贾琏起身:“我得去给老爷通个气儿,对付二太太那种泼妇,还要父亲出面才成。” 凤姐失笑,却没做声。王氏必定是姓王,凤姐可以公事公办,但是,合着外人说长到短就不合适了。 贾琏见凤姐不做声,怕她多想,笑道:“你跟她不同,舅舅刚才还夸赞你,说你精明能干,不然,我们一家就被老太太蒙骗了,叫我要多疼爱你呢,我现在就疼疼你吧。” 贾琏说着就往凤姐身上腻歪,凤姐抿嘴一笑:“啐,快些去办正经事儿要紧!” 贾琏到底在凤姐嘴上咬了一口才罢了。 他高高兴兴去了东院,却把凤姐撩拨得满脸羞红。 凤姐摸着嘴角宜喜宜嗔,倒把平儿看得抿嘴偷笑,都成婚三载了,奶奶还是这般娇俏姿态,怪羞人答答! 凤姐抬头瞧见,嗔怪道:“小蹄子笑什么,还不去叫旺儿来?” 一时旺儿前来,凤姐一番吩咐:“你去十字街头叫我奶兄来一趟,再把分家的事情给他学一学,他自然知道轻重。” 午后,赖大手里的银库对牌被收缴,王氏手里的半幅对牌,合着内外库房的账簿子一起送到了凤姐房里。 凤姐接管对牌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更换了大管家,迅速提任林之孝两口子为内外管事。 紧着,凤姐命林之孝收回了清相公手里所有加盖了贾琏印鉴的空白书函,剥夺了贾政手下清相公的书吏职位。 凤姐并未与他们结算工钱,这事儿要等着贾琏核实之后,确认他们手里再无遗漏空函,否则,他们利用空白印鉴出去为非作歹,荣府将防不胜防。 随后,凤姐全部停用了二房与王氏手下的全部管事。将账房、府库,银柜这些管理荣府财物的重要部门,全部换成自己与贾琏的心腹。 账房凤姐用了自己的奶兄,贾琏的奶兄做了库房管事,银柜暂时没有合适人选,钥匙就掌管在平儿手里,让她带着迎春负责交接银钱账簿。 凤姐的陪房旺儿家里提拔为大厨房管事,旺儿为府中总采买。 厨房的忠心关系到一家老小的性命,自然不能让王氏插手,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府里两季的租息从前是周瑞打理,如今再不能让二房插手,凤姐便把平儿的兄嫂从庄子调回府里,平儿的兄长顶替周瑞,总管府里的田庄租息。 他兄长原本就在昌平替凤姐管理三千亩的田庄,对租息这一块十分清楚。 平儿的嫂子便成为凤姐的身边的管事媳妇,合着平儿迎春一起帮着凤姐清理账簿,接管内库。 翌日,迎春合着平儿便悄悄来跟凤姐报备,言称府库的五千银子不翼而飞,只有账簿没有实物。 凤姐闻听顿时气笑了,内库的五千银子还是凤姐的嫁妆贴补,目的就是支撑荣府的开销,等到五月春季租子出来再回收。 凤姐吩咐平儿:“命人把张财家来捆起来当众打板子,什么时候交代出五千银子的去处什么时候停板。” 平儿蹙眉:“她若是宁死不招呢?” 凤姐冷笑:“那就把王登新家里,戴良家里,钱川家里,一个个捆起来,关进黑屋子,不吃不喝关上三天三夜,然后分头刑审,不怕他们不绝望崩溃老实交待!” 凤姐平儿都清楚银子去了哪里,但是,这些奴才不交代,凤姐不好去跟王氏撕掠! 凤姐作为赏金猎人的时候破案子,抓住了贼寇,还需确认身份,不然,国安处不会承认你的功勋。 故而,刑讯罪犯凤姐很拿手! 27.027 平儿却觉得不妥当,低声劝道:“奶奶怀着身孕呢,见血不祥!奴有个主意,先把管事媳妇子们统统捆起来,警告她们,只要她们愿意交待银子的下落,签字画押指正贼人,帮助主家追回银钱,咱们便既往不咎。 若是不识好歹,拒不交待,那时再打她们一顿,全家老小发配东省地,谁也别喊冤!” 凤姐挑眉:“东省地?” 平儿勾唇笑问:“奶奶难道忘记不成?乌进孝年前回京进贡,不是早就跟奶奶求了,咱们在关外的庄子上头,好些奴才仆人都到了婚配年纪,却是那边青年女子奇缺 ,不好说媳妇。眼下咱们要打击二房,那些犯罪的奴才又不能打死,正好把她们发配过去婚配,这样子有解决东省地的问题,还显得咱们仁义。” 凤姐蹙眉:“东省地也是做奴才,家里也是做奴才,至于婚配,女孩儿打了总要出门子,左不过是奴才配奴才,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出门子?这样威胁有用吗?” 平儿笑道:“奶奶您想,银库管事吴登新,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都生得如花似玉,比人家富家千金也不差分毫。年前挑人,他们求了恩典,说等两年进来伺候。伺候主子都不乐意,怎甘心嫁给那些大字不识的山民?她们一是想作平民,嫁给富户人家做少奶奶。二是想要攀上主子们做姨娘,挣上半个主子。总之是想做人上人。岂能甘心替他人受过葬送儿女的前程?“ 凤姐一旦思绪集中,就会忘记自己目前已经不是席凤的身份,且她的记忆中,席凤的记忆会压倒凤姐的记忆。凤姐的记忆她必须特特翻找才能想起。 故而,内宅争斗的手腕,她往往不及平儿麻溜周全。 她如今身怀有孕,为了替孩子积福,确是不宜打打杀杀。 凤姐一笑:“嗯,还是平儿想的周到,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平儿颔首:“奶奶安心,奴这就去。” 凤姐满意颔首,回头看见迎春苍白着一张脸,顿时记起凤姐的记忆,凤姐很瞧不上迎春的懦弱。但是,席凤来了之后却对迎春有了新的认识。 她记得那一日迎春得知她怀孕时候的笑脸,虽然探春惜春都很高兴,但是,她们的笑脸都没有迎春灿烂。 凤姐可以看出,迎春是真心替凤姐高兴,真的希望凤姐能够一举得男。 席凤看得出,虽然贾琏凤姐没有把迎春放在心上,但是,迎春却把贾琏凤姐当成最亲之人看待。 迎春年岁尚小,人也不笨,所缺少不过是胆略与见识。只要耐心培养,悉心教导,将来必定成为自家的助力。 当今这个时刻,大房跟二房分崩离析,嫡亲妹妹都不帮助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凤姐上前缠住迎春,拍拍她的手臂:“妹妹别怕,有我呢!”又笑着吩咐平儿:“平儿,你毕竟是下人,有些话不好说。让二姑娘跟着你去镇场子,二姑娘是主子,她说话比你管用。” 迎春吓得直摆手:“不成不成,打死我也是不成的,她们都是二婶子的人,我岂敢处罚?” 凤姐笑道:“二妹妹此言差矣,二婶子的人也是奴才,你是侯府千金,荣府的姑奶奶,身份尊贵。且二房如今已经是荣府侧枝,你一个侯府千金害怕一个侧枝家里的奴才,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妹妹将来出门子,不是清贵门庭的少夫人,就是勋贵世家的少奶奶,妹妹现在不把府务学起来,将来如何掌管中馈?” 迎春闻听此言,懦弱的神情振奋些许,眸中光亮一闪,最终迟疑道:“二婶子总说咱们兄妹是那边东院的,暂时住在二叔家里,将来还要回去呢?咱们若是得罪下人狠了,岂不是被他们不容?” 回去东院? 凤姐笑了,王氏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凤姐拉住迎春的手笑道:“妹妹糊涂!大老爷才是爵爷,这荣国府本来就是大房所有,妹妹才是荣府嫡枝,三妹妹与宝玉乃是侧枝,如今到了他们搬出去得时候了,怎么说我们要搬出去?” 迎春闻言面色讪讪:“我从前也觉得二婶子说话不对,可是我奶娘却不许我辩驳,大太太也骂我不如三妹妹身份尊贵,故而……” “大太太就是个糊涂人,切勿听她。不然你以为大老爷为什么让我带着你主持中馈,不让大太太接管呢??” 迎春闻言眼眸火热:“凤姐姐说的是真话呢?大老爷让我跟着凤姐姐管理中馈?” 凤姐拍拍迎春的手:“当然是真的,大老爷是荣府爵爷,你二哥哥,你,还有琮哥儿才是荣府嫡枝,你是大老爷的亲生女儿,难道他宠着你还宠着三妹妹不成?” 迎春顿时笑了,却道:“凤姐姐,能不能让三妹妹也跟着帮忙啊,姐姐你别看三妹妹只有四岁,主意可大呢?” 凤姐道:“我自然知道三妹妹能干,可是,迎春妹妹,等二房分出去了,今后你就是荣府大姑娘了,难道你一个侯府千金还不如五品郎中家里的庶出千金?” 迎春顿时有些手脚无措:“平日都是三妹妹跟着出主意,猛然间剩下我自己,有些不习惯。” 凤姐颔首:“这我理解,但是,从今往后,你要习惯独自行事,管理中馈,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今后再来就是荣府的客人,妹妹你是主人,难道遇到事情要问客人拿主意不成?” 迎春闻言顿时面色羞红,眼中却露出一股不服输的神情来:“我会学,我会学着拿主意,学着打理家务。” 凤姐颔首笑了:“嗯,这就对了,我相信妹妹,妹妹肯定能成,妹妹不知道吧,上次你帮着我誊写的账簿子,挽回了好大一笔银钱损失呢,不然,咱们大老爷就被赖大骗了。” 迎春闻言信心大增,纤细腰杆儿挺得笔直,笑颜如花:“凤姐姐安心,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哄骗了去。” 凤姐颔首笑道:“我相信妹妹。” 迎春与平儿两个来到议事厅,两人先礼后兵,晓之于理,言称再没人自首,就要捆绑刑囚,所有犯案者一律发配东省地。 当然,平儿说这话故意盯着吴登新家里,因为吴登新正是内库的总管。吴登新家里甚是聪慧,知道大房已经起来了,她犯不着用衣架子老小的性命替王氏挡灾。 稍微犹豫片刻,她出列磕头道:“平儿姑娘说话可算数?只要我们招了,无论银子找不找的回来都不在追究我们失职之罪?” 张财家里怒道:“你怎么能出卖太太,你可记得太太答应什么了?要替你姑娘赎身,想周家的姑娘一般嫁给平民,哪里亏待你了?” 吴登新家里瞪眼怒斥:“你当然不怕,你的儿子闺女都赎身出去做了良民,我的长子、长孙,都是奴才秧子。这也罢了,我们本来就是奴才,伺候人也是应当。可是,我的两个女儿才十三岁,还没许亲,若是去了东省地,一辈子就完了。再者说,这是五千银子啊,把我全家卖了也赔不起,银子是二太太化用了,为什么不承认,却要我们奴才扛?我们哪里肯扛得起呢……” 平儿马上言道:“好,吴家嫂子放心,只要你们两口子没贪污,且愿意签字画押,交待银两的下落,你家的两个女儿,我在这里替二奶奶应下了,保证让你们家自行择婿婚配,绝对不会胡乱替她们指婚!” 这事儿涉及婚事,迎春不能开口,只有平儿说话。 吴登新家里似乎豁出去了,问道:“平姑娘说话能做数吗?” 迎春这时言道:“凤姐姐说了,我们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就是老爷太太的决定!你安心吧,我们决不食言!” 吴登新家里磕头道:“多谢二姑娘,平姑娘,我说,银子是二太太吩咐,张财家里拿出去,存进昌源票号,银票给了大姑娘带进宫去了!“ 迎春闻言目瞪口呆:“大姐姐不是身怀二万嫁妆,怎么还把府里最后的活命钱也拿去了?” 平儿不识字,忙提醒迎春:“姑娘,快些记录罪证,再让他们签字画押。” 迎春闻言忙着记录,命吴登新家里签字。 张财家里见木已成舟,顿时怒喝:“吴家婆子,你敢出卖二太太大姑娘,不想活了吗?” 平儿这里却一挥手:“把张财家里嘴巴堵上,再把戴良家里,钱川家里绑起来,关进后院黑库房里,要分头关押,每个屋子派遣两名健妇看押,倘有差错,二奶奶的板子不容情!” 健妇管事柱儿媳妇眼眸灼灼。 这些日子凤姐看着迎春面上,也提拔了她。 28.028 她见迎春名为主子,却被平儿压着一头,完事都听平儿摆布,心中不平。蹩手蹩脚走到迎春跟前:“姑娘,为何要分头关押?浪费人手不说……” 平儿见那王柱儿媳妇竟然不听吩咐,自作主张撺掇迎春,嘴角冷笑不语,但看迎春如何应对。 迎春惯常没有主张,一般都是身边丫头婆子媳妇子替她做主。 这些天跟着凤姐主仆有所反省,觉得身边的奴才太放肆,却是隐忍未发。 孰料她奶嫂子跳出来质疑平儿,顿生不悦。心下正在迟疑,要不要呵斥,忽然瞧见平儿嘴角的哂笑,心头一跳,蓦地想起凤姐之言,要她把家务事中馈学起来,不能再一味依赖别人。 凤姐从前对她很平淡,好容易对她上心,她奶嫂子却蹦跶出来扯后腿。 迎春不敢得罪奶娘,却知道她更不轻视凤姐的左膀右臂。 虽说平儿一贯与人为善,但是,自己若是放任奶嫂子打压平儿,凤姐姐必定要寒心! 迎春心中顿时恼恨至极。 大太太性子刻薄,她在府中处境尴尬,好容易凤姐姐愿意提携她,奶嫂不帮衬不说,却来破坏! 周瑞家里张财家里是奴才,奶娘一家人难道不是奴才? 迎春瞬间心思百转,她觉得不能再糊里糊涂了,把脸一板:“嫂子好没道理!你是健妇管事,上头如何吩咐,你如何办理就是了。事到临头竟然推诿,既然人手不足,怎么不向上报备?你若是能力不足,乘早卸职,我自回了凤姐姐,换个能干人来!” 满屋子的管事俱皆吃惊不小,平儿也很意外,心中暗喜,不枉奶奶看重二姑娘! 柱儿媳妇一贯拿捏迎春拿捏惯了,哪里知道迎春竟然当众翻脸? 她自觉身份不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我是姑娘的奶嫂,姑娘纵然不念我平日的殷勤伺候,也该念在从小吃奶……” 迎春不想柱儿媳妇竟然跟她当众顶嘴,不服管教,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眼泪只是打转悠! 如今正值两房分家,平儿绝对不能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 这柱儿婆家虽是王氏的陪房,但是,他们如今的利益却跟大房息息相关,没想到竟然这般目光短浅,大房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她们还在唱着老戏本。 看来二奶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柱儿媳妇真心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既然决定要摈弃柱儿媳妇,平儿也就不客气了,她一声冷笑:“柱儿嫂子,你这是不想当差了?正因为你们奶奶奶大二姑娘,二奶奶看在姑娘的面子,你才有了这差事。不然,你以为这差事轮到你?你是比谁能干还是比谁有脸面?二姑娘吃了你们奶奶的娘水,提拔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够吗?换你来做主子可好?” 柱儿媳妇没想到迎春这糯小姐厉害起来,菩萨一般的平儿也成了修罗刹,顿时吓懵了。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平儿冷哼抬眼,一眼看见綉橘的娘金文家里,遂笑看迎春:“姑娘,柱儿媳妇既然不愿意办差,不如换个人,我看綉橘的娘就很不错。” 綉橘的娘? 她马上想起办事果敢,时常忙着她怼奶娘奶嫂子的大丫头,这是自己人。她抬头言道:“綉橘妈妈,柱儿媳妇不听我号令,你可愿意领命?” 金文家里闻言稍微一愣,顿时大喜,忙着上前磕头:“多谢姑娘提拔,奴婢愿意领差!” 平儿便把签子发下:“那就去吧!” 柱儿媳妇站在一边急得一头的汗水,为了这份差事,她们奶奶可是在二奶奶跟前送了二两银子的礼物,如今被她生生砸了差事,回去只怕要被掌嘴。 她眼巴巴瞅着迎春流泪,神情悲切,十分凄惨可怜。 迎春却忙碌着吩咐差事,根本不睬她。 这且不是迎春心狠,或者忽然坚强起来。且是平儿在一边提点她。 平儿但凡瞧见迎春有所不忍,便提点她:“姑娘切勿心软,今日若是再功亏一篑,不能一举降服她们婆媳,只怕今后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那时再管,只怕就晚了,还会连累姑娘的名声。” 迎春这日一直忙到午膳,也没理睬她奶嫂子。 那些管事媳妇再听吩咐,那是毕恭毕敬,再不敢因为迎春是庶出有分毫怠慢。就是旺儿媳妇,林之孝家里这两个新贵碰见迎春,那也是毕恭毕敬。 迎春没想到她只是发作柱儿媳妇,竟然有这样的效应,真是惊喜莫名,亦喜亦忧! 午膳十分回到凤姐房中,才发觉硬撑出一身冷汗。 凤姐闻听始末很是夸赞她几句。迎春却替平儿表功:“都是平儿给我打气,我才撑住。怪我平日念在从小一起长大,又吃了奶水,太纵容她们了。“ 凤姐颔予以肯定:“做得好,身为府中掌事,就该有此魄力!” 迎春却道:“奶嫂子还好说,就怕奶娘她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去告太太,我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凤姐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大太太敢插手,老爷不会饶她。你奶娘若是寻你,你只管客客气气接待,只是莫答应任何要求。实在闹得不像话了,你派人来寻我,我自然开销她。” 迎春抿抿嘴吧,言道:“他们虽然糊涂跋扈些,到底与我有些恩情……” 凤姐之所以愿意提拔迎春,就是看在迎春这份善良,这样的人只要立起来,必定有情有义,不会忘恩负义。遂一笑道:“妹妹安心,等分家的事情过去了,我自然有他们一口饭吃,只是这样拎不清的人是不堪重用了。妹妹的陪房只怕要重新择人了。” 迎春如今对凤姐那是奉若神明,自然言听计从:“一切都听凤姐姐!” 因为内库被王氏偷盗,凤姐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来家一趟,有事商议。 这日午膳贾琏回家来用膳,碰见迎春也在,兄妹们很少亲近,不免有些生疏。 凤姐便说起迎春这几日的表现,跟当面提说一百二十万也有迎春的功劳,贾琏对迎春和善不少,笑道:“嗯,你嫂子眼下身子不爽利,你多担待些,若是有谁不听号令,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迎春闻言差点落泪,忙着应了:“哥哥安心,我记下了!” 因为迎春参与接管中馈,贾琏遂把清点府库的事情说了:“这个王氏真是好狗胆,府库的古董字画缺了百十件,价值十五万。“ 凤姐闻言叹息:“这可真是让人无话说了,可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贾琏笑道:“从前只是零打碎敲的偷了些,昨日夜里却是公然偷盗,戴良赖大坚守自盗,帮着王氏偷了十几箱子去了荣禧堂,合在王氏的嫁妆箱子里冒充嫁妆,想要李代桃僵,转移去荣庆堂,做她的春秋大梦!” 迎春闻言愕然:“十五万?那不是堆成山了?内库的五千银子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贾琏闻言讶异:“什么五千银子?” 迎春道:“内库的五千存银被二婶子全部偷……嗯嗯,挪用了!” 挪用?贾琏一听便知猫腻,二妹妹还是勉强太软了,偷盗两字都不忍心说出来。 这样软弱的性子,将来怎么办呢? 贾琏叹道:“二妹妹,你这个性子要改一改才是,二太太自己不顾面皮了,你替他们遮掩什么?你这般,恶人不仅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好欺负!“ 迎春本来有些沾沾自喜,结果被贾琏打击,一面答应,一面羞臊的眼圈也红了。 凤姐忙着插嘴:“妹妹才七岁还小呢,二爷别着急,我会慢慢教导她!” 王氏竟然四处伸手! 贾琏也没心情吃饭了:“我去给父亲请安!” 凤姐忙着起身相送,贾琏凤姐再能干也是小辈,收拾王氏这件事情,非得贾赦出面不可。 贾琏这里到了东院,贾赦闻听已经清出来结果,顿时眉开眼笑,他可不怕王氏撒赖,只要有证据,王氏敢不给,他就敢就去金銮殿上嘲讽王子腾,让大家看看王子腾的妹妹是什么货色。 他就不信,王子腾会放任王氏破坏王家姑娘的名声,再有元春在宫中扑腾,正是关键时刻,若是王氏偷盗婆家财物的事情说出去,元春做个宫女也没资格了,哪里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今经过贾琏凤姐的不断洗脑,贾赦已经意识到了,元春在宫中就是隔壁无底坑,十万银子只是换取了一个书房的洒扫丫头,多少银子才能堆出一个妃嫔来? 再者说,王氏那样的嘴脸,元春一旦封妃,大房还有好日子吗?大房岂不是要被王氏予取予求,踩到脚下糟蹋? 29.029 “休想!”贾赦狠狠捏摔碎了手里的文玩,心疼的邢氏差点背过气去,老爷不要这东西也别砸碎啊,几百银子啊! 贾赦这里且顾不上邢氏憋成了猪肝脸。他行走如风:“清风、爱月,速速传话王善保费明菊,让他们着急所有男仆,有一个算个,一盏茶之后,在前院集合,老爷有话交代!” 清风爱月是贾赦的新宠小厮,特别受宠,就跟贾母跟前的鸳鸯,凤姐跟前的平儿一般的重要。 他两个爱宠受命而去。 贾赦这里板着脸吃了一盏茶,来至前院庭前。 这时候,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也是贾赦的还心腹,他们本是不大,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没有志向,但是,对手下人很大方,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吃香喝辣,活得滋润。 这些人跟着贾赦混吃等死许多年,贾赦不受贾母待见,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差事,故而,这些人懒散得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海阔天空。 贾赦在上头已经咳嗽无数声了,他们还在下面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贾赦心头恼怒,马鞭子狠狠抽在台阶上,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贾赦虽是老纨绔,但是,年轻的时候被他爹摁住训练,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声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气势。 下面一群自得其乐的狗腿子这下子方知,老纨绔贾赦来真的了。 这些人十分了解贾赦,旬日里懒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给你提脚卖了! 贾赦见下面那些狗腿子安静了,这才言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些年无所事事,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老子亏待过你们没有?” 这些无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贾赦的套路,一般这般问话,肯定是什么人要倒霉了,他们又可以借机生事发财了,一个个忙着打起精神,声如洪钟:“没有,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咱们不含糊!” 贾赦顿时笑了:“好!现在听我号令,去把赖大,戴良给我捆了,顺手把他们的家产给我抄了!” 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着贾赦,顶多就是阴人打人威胁人。可是,老爷方才说什么?把赖大管家的家抄了?还有戴良,那可是府里的钱袋子,赖大戴良两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就是自家老爷旬日也不敢跟他们硬来,得哄着。 如今却说抄家? “老爷,您说真的呢?他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贾赦冷笑:“我问你们,奴才偷盗主子财物十五万,该当何罪?” 一群狗腿子顿时惊呆了:“十五万?这可足够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爷,您没弄错吧,十五万两?他们没这个胆子吧?” 贾赦顿时恼了:“狗奴才忒啰嗦,我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抄不抄?” 费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卫四个人就是贾赦的忒神小厮,不给过如今成了老仆,但是这些从小跟着贾赦上房揭瓦,欺负良善,偷摸小寡妇,门门精通。 且贾赦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们这写随从都可以喝汤。赖家可是荣国府奴才中头一号的财主,就是那赖嬷嬷手里据说就有十万雪花银,更别说赖大父子们在荣国府做了前后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经手的银钱几十万,这得漏下多少银子啊? 四个老狗腿合着他们徒子徒孙顿时嗷嗷叫起来:“干、干、干,抄、抄、抄!“ 贾赦冷哼挥手:“回去换上干练的短打,套上马车,到府门集合。抄家的时候手里给我干净些,回来我自有赏赐,谁若私藏,狗腿打断!” 不过一刻,齐刷刷来了六十个壮汉,一色黑衫子短打扮,头上缠着头巾,一行人护着十套车马,乍眼一看,就跟镖局出镖一般! 贾赦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手大喊:”出发!“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赖家大院。 赖家眼下还没借上贾府的东风修造花园子,但是,三进的大院也羞得富丽堂皇,跟贾赦的东院有得一拼。 众人到了赖家,不等赖家门子反应,贾赦的人已经冲上去压住了。 这边贾琏凤姐知道贾赦出发抄家去了,贾琏在前院稳住赖大戴良,凤姐则亲自出马,合着迎春平儿,平日嫂子和祥家里,一起到了议事厅,悠悠闲闲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撸了,空出了许多位置。 可别笑看一个洗衣服的头子,厨房娘子,在下人们眼里都是银子,都是脸面。 凤姐笑盈盈与迎春坐在上首,凤姐吩咐,迎春记载,姑嫂们不是碰头商议,十分和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善保的女儿,也就是司琪的妈妈秦全家里进来回禀:“二奶奶,大老爷送回来四十口黄铜锁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暂且看管。” 凤姐看眼平儿:“抬去荣禧堂大院,派遣健妇守卫,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一步。” 平儿自去收拾不提。少时,平儿回报:“奶奶,赖家搜出来许多的府库摆件,光是金子就有一万两,银子也有三十箱,赖家的房契写的却是二老爷的名号。“ 凤姐闻言乐了:“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儿摇头叹息:“只怕老太太不依!” 凤姐勾唇:“安心吧,会答应的!” 一旦大老爷要把王氏偷盗财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贾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声,就不得不屈服,顺从贾赦的心意。 当然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 贾赦如今还念着兄弟情分,答应二房住在荣庆堂,凤姐却不乐意。 荣庆堂跟荣禧堂一墙之隔,谁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坏? 保险起见,还是趁早把王氏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阴沉,鼻尖如锋,颧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这种面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碍了她,她必定会暗搓搓设法弄死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 凤姐绝对不能让这种人留在身边。 凤姐心里想着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惊骇不已:小小赖家一个奴才门户,家里竟然有几十万银子? 老太太凤姐姐手里未必能有这么多吧? 她拉住凤姐:“可是真的呢?他们不过奴才,哪里来的许多银子?” 凤姐冷笑:“当初老公爷的银子都是赖家掌管,前后六十年,只怕是吃饱了。” 迎春声音里透着颤栗:“可是,赖家戴良都是老太太的人……” 凤姐道:“只怕老太太看见这样堆成山的银子也会生气吧!” 迎春眼眸里透着兴奋:“对对对,老太太那样信任他们,他们却从中克扣偷窃,这是背主,打死无论,爹爹占着一个理字儿呢!” 凤姐微笑不语,心里感叹迎春总算有了些长进! 姑嫂们正在开心说话,忽然间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听丰儿嚷嚷:“二太太,您慢点走,奴婢搀扶着您……” 却听得啪嚓一声脆响:“狗奴才秧子,你也敢跟我们太太叫板……” 打人者是周瑞家里。 凤姐知道王氏这是听到消息了。 她倒不怕,原本也没准备隐瞒,眼下赖大家也抄了,已经到了揭开最后一掳爱遮羞布的时候了。 王氏是长辈,凤姐搀扶着平儿起身相迎。 但见王氏面色铁青,气冲冲也不理睬凤姐主仆,径直走到上位坐下。 迎春见过王氏整治赵姨娘周姨娘,一时吓得面色苍白,却是仅仅挨着凤姐,生怕王氏发作起来伤害了凤姐的肚子。 她哥哥贾琏可是一再交代她要护着嫂子。 王氏见前些日子还巴结自己的迎春竟然这般维护凤姐,恼恨不已:“二丫头,几日不见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敢暗中跟二婶子做对了?” 迎春面色苍白“二,二婶,我,您……” 凤姐搂住迎春:“太太切勿气恼,如今侄儿媳妇当家,一切事情都是我做主,二妹妹只是帮我记账而已,您是知道的,侄儿媳妇我不识字儿。” 王氏正不知道如何向凤姐发难,毕竟她还要仰仗二哥支持钱财。孰料凤姐却替迎春出头,这倒是正好。 王氏一拍桌子,怒视凤姐:“正好我要问问你,你把我屋里几个奴才弄到哪儿去了?速速叫来,我们二房如今被赶出去了,正要他们替我收拾行李!” 凤姐笑道:“太太莫不是听错了?什么人失踪了,我怎么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我一贯对太太恭顺,岂敢动太太的人?太太莫要被那些刁钻的奴才哄骗了!” “你说的真话?”王氏闻言一愣,回头瞪视周瑞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张财家来戴良家里几个哪儿去了?” 周瑞家里指天誓日:“太太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何曾欺骗过您呢?” 王氏瞪视凤姐:“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吗?” 凤姐颔首:“自然!” 周瑞家里见凤姐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恨得只挫牙,她男人不仅丢了差事,还被琏二爷亲自带人抓走了,她才急匆匆派去告知王氏,明面上说是替王氏着想,其实是为了救出周瑞。这些年来,周瑞狠狠捞了些银钱。 本来以为二太太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孰料二奶奶竟敢蒙骗太太! 她当时琏二爷还说冷笑上前,愤愤不平:“二奶奶,您就别装了,我当家的是被琏二爷的人抓走,二爷还说……” 话没说完,凤姐忽然上前一脚,把周瑞家来踢飞出去,跌了个狗抢食。 这还是凤姐不想出人命的结果。 王氏一愣之下大怒:“凤丫头,你干什么?” 凤姐其实是为了周瑞打了她的丫头丰儿出手报仇,却是不能这般说话,她抽出丝帕子按按手指,然后把丝帕子一丢:“晦气,狗奴才竟敢喷我一手吐沫星子!” 周瑞家里这一跌,直觉五脏疼痛,哭道:“太太,奴婢冤枉啊,奴婢隔着那么远,哪里会有吐沫星子呢,二奶奶不过是借题发挥,痛恨奴婢替您教训丫头!” 王氏怒视凤姐:“是我让她教训不长眼的丫头,你是不是也要教训我?” 凤姐笑道:“太太误会了,侄儿媳妇岂敢犯上忤逆,只是,这蠢妇冒犯我,我出手教训太太何必生气?难道为了个奴婢竟然不顾咱们姑侄情分了?” 凤姐淡淡一笑,假模式样擦擦眼角:“这我可要伤心了!” 王氏跟凤姐也相处了三年,基本摸准了凤姐的脉搏,她料定凤姐不敢反叛与她,很怕冤枉了她,今后这府里凤姐当家,二房要占便宜,必须仰仗凤姐。 王氏很有把握拿住凤姐,让她继续养活二房老小。 王氏起身,伸出手来:“我的儿,不是我多心,实在是这些日子……” 周瑞家里眼见王氏被凤姐糊弄,再顾不得惧怕,梗着脖子喊道:“太太您别听二奶奶胡说,方才奴婢没得及告诉您,琏二爷借口什么租息账簿子混乱,把我当家的抓去了,当时琏二爷还说,让我当家的老四交代,这些年贪污的银子都给了谁,若不是交代,就要送官。还说吴登新家里就是因为招了太太挪用五千银子的事情,故而,她们一家人会留在侯府继续当差,不会被赶出去!” 30.030 王氏闻言, 眼眸顿时冷如寒冰, 锥子一般狠狠盯着凤姐:“凤丫头, 她说的话可是真的?” 凤姐却咯咯一笑:“原来太太说的他们几个啊?我听您说收拾行李, 还以为您寻找彩云、金钏她们几个丫头呢。戴良、张财他们不是老太太的人吗, 怎么成了姑母您的奴才了?“ 凤姐这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财戴良连个的确是老太太的人, 但是,这些年来因为贾母放任,王氏坐大,这两人已经被王氏收买, 一心一意替王氏买命。 贾母不是不知道,不过她偏向二房,这两人明里暗里替二房捞好处,贾母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钱串子却是赵姨娘的妹夫, 算是贾政的人。 贾政跟王氏的利益一致,所以, 王氏虽然憎恨赵姨娘, 钱窜子却要捞出去。 王氏这时已经明白, 自己被凤姐骗了。 她心里怄得差点吐血, 当初不是她耍手段, 贾赦岂能同意凤姐进府?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恩将仇报暗算自己! 王氏心里大恨, 却知道, 眼下不是清算凤姐的时候, 为主的是把那些人及时捞出来。王氏偷盗钱财的行径, 这些人可是清清楚楚,一旦说出去,王氏的名声也就臭大街了。 她冷哼着威胁凤姐:“凤哥儿,我们姑侄来自王家,在这荣府一荣俱荣。我就问你,你认不认我这个姑母?若是还认我,就速速把人交出来,咱们打折了胳膊藏在袖子里,我就当是今日的事情没发生过,今后咱们还是一家子骨肉,相互扶持,共同富贵,如何?” 凤姐这才止住笑,正色道:“若是张财戴良钱川几个家里,恕侄儿媳妇无能为力,她们是大老爷指名道姓关押之人,据说她们犯下了偷盗府库的罪行,我劝太太您赶紧跟他们撇清关系,我们都是出自王家,王家豪富谁人不知,岂能能跟盗贼沾上关系?我就当您没来过,您看呢?” 王氏气得愣怔了。 凤姐却是一笑:“哦,我听他们说,府库的银子是您手头一时周转不灵,借支了,您还是趁早还回来,老爷面前我也好替您遮掩,不然,老爷一旦发作起来,他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必然要闹得人尽皆知,这可是对大妹妹不利啊……” 王氏见凤姐竟敢威胁,顿时大怒,气冲冲戳着凤姐:“你、你、你好,好得很,哼,翅膀硬了想要飞是不是?咱们走着瞧!” 王氏急匆匆往荣禧堂去了,她得快点把东西搬进荣庆堂,一旦进了荣庆堂,就是那横不吝侍卫大老爷贾赦,也不敢公然搜查老太太的居所。 老太太一向维护二房,到时候她把一切责任都推脱到奴婢身上,老太太必定会替她遮掩。 王氏一路走心里一路谋划,心里气不忿:想要把她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休想,除非她死了! 王氏这里到了荣庆堂,正巧贾母也在,探春、惜春、宝玉三人在贾母跟前说笑。 张家虽然揭穿了张氏之死,但是贾母并不担心,贾母照样活得惬意。当然,也有一点不甘心,那就是贾赦贾琏父子在分家的事情上态度十分强硬,贾母没有替小儿子贾政划拉许多的钱财,心中有些不舒坦。 不过,贾母自己手里有良田千亩,银钱十几万,这些都是留给贾政宝玉的东西。贾母从前准备平分给几个孙子,如今改变了心思。大房既然无情无义,贾母不准备给他们丁点遗产。 贾母如此做法也无可厚非,女子的嫁妆本来就是个人私产。 整如当初的老国公夫人,她的财产全部给了贾赦这个大孙子,并未留给贾代善与贾母,就是贾敏这个唯一的嫡出孙女儿,也只得到很少一部分。 这也是贾母痛恨贾赦,痛恨婆婆老国公夫人的缘故。 这世上人人只看见别人的错,贾母痛恨老国公夫人偏爱,如今活着活着,她就变成那个自己讨厌之人。 贾母的偏心比老国公夫人有过之无不及。 却说王氏到了荣庆堂,满脸的背晦不忿,贾母知道王氏有事,忙着吩咐李纨把探春姐妹呆下去了。 王氏这才上前请安,诉说委屈,到最后王氏哭了起来:“老太太,您要替媳妇做主啊,大老爷下命把媳妇的几乎配方,还有老太太的户下人戴良钱窜子统统都抓起来了,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戴良是贾母的陪房,钱窜子是贾代善从前的小厮。贾赦竟然动他们,这是犯上啊? 贾母大怒:“可知为了何事?” 王氏见贾母的火苗被她拱出来了,心中称愿,却是摸着不存在眼泪言道:“大老爷的事情,媳妇哪里知道呢?且媳妇这几日一直在收拾行李打包,预备搬家呢,哪有闲心……” 王氏哭诉着直抹泪。 贾母被她勾起心底的愤怒,越发憎恨贾赦,这个逆子天生就是跟自己作对来了。 贾母拍着桌子嚷嚷:“来人,来人,给我吧大老爷叫来……” 外面等候之人正是林之孝家来一班子人,闻讯进来询问,得知贾母要寻贾赦,只得禀报:“回禀老太太,大老爷一早出门去了,这时候还没回家呢。” 贾母愕然:“他出府干什么?” 林之孝家里道:“奴婢不知道,大约是上朝去了吧。” 贾母闻言冷哼,她的印象中,贾赦一天除了走狗斗鸡就是吃酒刷钱玩女人,且他一个挂名的将军,并没有实权,除非皇帝叫大起,否则,他就是个闲人,他会上朝? 贾母根本不信,但是,贾赦不在家却是事实。 贾母也只好暂时熄灭教训贾赦的心思。 王氏一见哪里甘心,忙着挑唆:“我听周瑞家里说,琏儿接管内库,把银库内库采买这些管事全部一撸到底了,不仅如此,还把管着租息的周瑞也抓起来了,只怕大老爷为何抓人琏儿也清楚内情吧。” 王氏不敢把贾琏如何,但是,贾母却是能打能骂,只要把贾琏镇住,了解详情,让贾母提前动手,或许能打贾赦一个措手不及。最不济,贾母还能告贾赦一个忤逆! 王氏心里打得一手好盘算,却不知道贾母被人捉住了狐狸尾巴,如今被人摁住脑袋。并不敢动大房,特别是贾琏,贾母如今敢找他的麻烦,只怕张家就要出头。 再者说,贾母还不想跟孙子翻脸呢! 他维护二房是为了贾政宝玉于元春,可不是为了王氏这个蠢妇。 王氏进府多年,连这点都看不清,却还想离间贾母的骨肉亲情,当面挑唆,这不是自找不痛快? 这一想,贾母越发厌恶王氏,瞅她一眼:“从人人都说你愚笨我还不信,你进府这些年难道没长眼睛?琏儿见了他老子避猫鼠一般,岂敢管他老子的事情?” 王氏闻言顿时捏紧鼻子再不敢挑唆了。 不过,她也算是达成挑唆的目的,只不过没有把贾琏一锅烩了有些可惜。 王氏却不灰心,她的宝玉元春可是贾母的心肝宝贝,不是一个小小的贾琏可以比拟。 这十几年,她利用掌管中馈之便,前后偷盗了荣府约莫二十万的钱财,加上她的嫁妆,她已经身价不菲,儿女们吃喝几辈子也吃不完。虽然元春如今花钱如流水,但是,只要冷子兴那宗生意能够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何愁银子不滚滚而来! 冷子兴可是说了,那宗生意可是翻倍的盈利,她二十万的本钱投进去就是二十万的利润,元春的开销绰绰有余。再不济,她还有娘家支撑呢。 凤丫头竟敢反叛! 王氏咬牙暗恨,只要她的元春生下皇子,她等着大房,等着凤丫头跪求自己的那一天! 回头却说凤姐,那王氏一走,她便派遣彩明送信给二门的昭儿,让他通知贾琏,王氏已经知道戴良几个被抓的事情,让贾琏速速做好应对措施。 却说贾赦领着人马抄了赖家,顺手又把戴良钱窜子的家也抄了,不过戴良与钱窜子毕竟只是库房管事,分得钱财有限,不过,戴良家里也抄出来三万雪花银,钱窜子家来也有一万银子。 钱窜子虽然是奴才,算起来却是贾政的连襟,钱窜子家里就是赵姨娘的姐姐。 这里贾赦抄了钱家,却是漏掉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钱窜子的儿子钱槐。 钱槐跟着戴良跑腿,他出来替戴良买点心,结果发现贾赦把戴家钱家围住了。 他十分机灵,没敢回家,直接去了荣宁街口堵贾政去了。 贾政也是心大,家里正分家,他却老神在在上衙门去了。 贾政心里郁闷,下了衙门也不想回家。正好几个同僚约他去打茶围,贾政便去了朱雀街的五凤楼吃茶去了。 这钱槐虽然聪明,却是贾政太不靠谱,等到贾政摇摇摆摆回家来,贾赦父子们已经把赃证抬进了荣庆堂。 他也无能为力了。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贾政跟贾赦杠上,也不能阻止贾赦查抄盗窃的府库的毛贼! 贾政这里闻讯急匆匆到了荣庆堂,好家伙,荣庆堂上已经堆满了一色的黄铜锁背的樟木箱子。 院子里跪满了乌压压的奴才,却是赖大戴良张财与钱窜子这些荣府的得脸奴才。 这些人被林之孝带头押着,见了贾政如同见到亲爹,一起哭嚎:“二老爷,您好替我们做主啊,大老爷不认人啊,我们是几辈子的忠仆啊,他却翻脸无情,把我们的家抄了,女人捆了,还说要发卖啊,二老爷,您要救命啊,我们是老公爷手里出来的奴才啊……” 贾政看着这些人,醒了怒气升腾。 为何呢? 荣府有规矩,爹娘面前的奴婢,就如同长辈一般,即便你是主子,也要敬着他们,他们即便错了,责罚他们的话语也要和软些。 贾赦却这般胡作非为,抄了这些有功奴才的家产,贾政怎么不生气? 荣府可是诗礼传家的好人家,岂能这般强盗作为? 贾政匆匆进了荣庆堂,冲着贾赦语重心长:“大哥啊,您怎么这样胡作非为呢?赖大可是老太太的户下……” 他一边说这话时,一边往内走,忽然发觉事情不对。 贾政看见荣府的几位老太爷都坐在荣庆堂上。 除了这几位老爷子,贾氏宗族的族长贾珍也在座。 所有人都盯着他,面露惊讶,似乎他不是个人,是个猴! 贾政悚然而惊,族里这些族老怎么来了? 贾政可是知道,族里的这些族老一般不会出动,一旦出动就是族中有了惊天的大事要处理。 这些人来处理谁呢? 贾政正在发愣,忽然间,王氏扑了上来,她抱住了贾政的腿杆:“老爷,老爷啊,您要替妾身做主啊,这些古董文物都是当初老太爷赠送……” 贾琏凤姐作为荣府的当家人,也在荣庆堂上敬陪末座。 凤姐见王氏这般跟贾政对口风,顿时笑了。 她本来可以阻止,却没出手。 那些从王氏屋里搜出来的东西,去年年底还在库房里存放着,有账簿子为证。 老公爷可是死了四年了。 且这荣府上下根本没有老公爷贾代善的鬼魂,按照转生的说法,贾代善这种儿女双全与社稷有功之人,早就托生富贵人家去了。 凤姐之所以没有出手阻止,就是要看看贾政的良心还在不在,是不是烂透了。 府库、账簿子,这几年都是凤姐经手。 王氏偷盗的古董字画,有好几件是最近三年间,王家、史家、甄家,这些亲眷赠送给贾母的寿礼。 凤姐想看看他们夫妻如何圆谎! 最近三年,荣府府库账簿的入账记载,实物入库出库,都是凤姐经手。国公爷死之后才有的财物,竟然错乱时空,在四年前就被国公爷赠送给了爱子贾政? 人都死了四年了,还能赏赐爱子财物? 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一旦贾政作证,他的名声就臭大街了。虽然这事儿不会传出去,但是,今后贾氏宗族再没有他贾政说话资格。 贾政虽然不知道凤姐已经握住了王氏的把柄,但是,他却知道,王氏本身盗窃财物就是七出之罪。 贾政作证替她开脱,关键得看掌权者如何裁度。 若今日没有族中族老,而是贾母公断,贾政作证必定是万无一失。 可是,合不该来了族老主持荣府家务,他就要三思后行了。 他若是证明这些东西乃老公爷所赠,当然能够解除王氏的危机。但是,万一这些东西被人证明不是老公爷赏赐,他即刻就会成为千夫所指。 贾政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他混到眼下的局面十分不易,一旦出了差错,他便前程断绝。 他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世家纨绔,一旦不能做官还能干什么呢? 他做官虽然不能养活自己,奢侈的生活全靠兄长与夫人,但是,他名声好听啊。 贾政纠结之间脑海忽然闪过一丝光亮,他想起了母亲,贾母一向偏疼他,必定会给他指出一条正确的道路。 可是,贾政四面观看,眼神一暗,她母亲并不在堂上。 今日是贾珍与族老主持内部族会,贾母这时候被族里的四个老太太陪着进了内室说话去了。 凤姐密切的注意着贾政的动向,见他四处张望,知道想要贾政上当只怕不易,贾政很可能丢车保帅。 看来今日只能干掉王氏了。 贾母似乎跟贾政心灵相通,就在贾政拧眉纠结的当口,鸳鸯忽然冒了出来,冲着贾政福身道:“老太太有话,二老爷若是包庇丧德败行之人,权当她这些年白疼您了。” 贾政闻言豁然开朗,知道王氏偷盗财物的事情并不能遮掩过去,王氏不能保! 或者说,那些他暗示王氏偷盗的财物保不住了。 至于王氏,虽然她从此坏了名声,但是,荣府今后还需仰仗王家,四大家族的联姻不可能中断。 所以,宗族也好,贾母也好,都不可能答应贾政休妻。 贾政觉得,他不休妻,对王氏来说已经足够! 贾政不愧是贾母的亲生儿子,关键时刻杀伐决断,他很快做出决断,丢车保帅,明哲保身! 他慢慢弯腰,掰开了王氏的手:“夫人,那些财物……嗨,你认罪吧……” 王氏愕然:“老爷?” 这些财物可是老爷暗示她偷窃,如今怎么这样说呢? 贾政害怕王氏豁出脸去,来个玉石俱焚。 故而,他回头就给族里的三位族老躬身大礼:“都是侄儿管教不严,以至王氏骄奢日盛,犯下大错,然而,王氏再错,也替侄儿生儿育女,没有功劳有苦劳。” “可怜我的珠儿……” 贾政也算是唱作俱佳,他说着话抹把眼泪:“并非侄儿厚颜无耻,若是侄儿的长子珠儿还在……侄儿我也没脸恳求各位叔叔留情。实在是宝玉还小,顽劣不堪,需要母亲照看,兰儿懵懂,需要祖母扶持。还请三位叔父饶恕一回,侄儿愿意作保,必定勒令王氏痛改前非,退回一切财物……” 贾珠十七岁成婚,十八岁参加秋闱,九日的闭关考试时间没能熬下来,便忽然发病,考场晕厥,回家后便病重不起,最终没有看见儿子出世就殁了。 贾珠满腹诗书,人才俊秀,整个贾氏家族都以他为荣,结果却却短命而去,这不光是贾政是荣府的伤痛,也是族里的损失,故而,这些族老感同身受。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荣国府如今迫切需要一个能干后辈,立足朝堂支撑门面。 原本贾珠是家族看好的人才,可惜…… 三为族老俱皆摇头叹息。 贾政成功掌控了局面。 此情此景,已经不容贾赦再行发挥。 此时此刻,贾赦若是一再坚持要贾政休妻,那就是狼心狗肺! 贾珍却送了口气,他虽然偏向贾琏,惧怕张家,同样也不想得罪王家。他很乐意顺从民意。不过,他却没有直接表态,他看向贾赦,毕竟贾赦是苦主。 贾赦心里苦啊! 他纨绔这些年,好容易动回脑筋,设下个圈套,他几乎就成功,差点就把伪君子老二踩下去了,却被他母亲偏心破坏了。 眼见煮熟的鸭子,竟然硬生生飞了! 贾赦在看鸳鸯,眼中不由流出寒意:该死的丫头,竟敢跟他作对,迟早叫你知道大老爷的厉害! 贾赦面上还需要做出兄友弟恭的式样:“一家子血脉兄弟,若非府库亏空,国库欠下巨款,王氏纵然偷盗些钱财,也算不得什么。如今,哎,罢了。” 说话间贾赦冲着三位祖老拱手:“原本我想着一母同胞,分家之后,二弟依然可在府中居住,孝敬老太太。谁知王氏却品行败坏至此。” 三位族老合着贾珍齐齐劝慰:“这些年你做的很好了,这事儿不怪你!” “多谢几位叔父体谅!” 贾赦回头看着贾政:“二弟啊,王氏罪犯七出,本该休妻,念在你们夫妻情深,我就顺从你的心愿,不掺和了。但是,这种风气不能纵容。二弟啊,你搬家吧,好在老太太有先见之明,已经提前让赖嬷嬷替你买了宅邸,不至于手忙脚乱。“ 贾珍以及宗族的族老俱皆吃惊,贾母那样偏心贾政,竟然一早做出了分家的打算,这是要痛改前非啊! 三老齐齐叹息:“老大啊,你母亲既然愿意改正错误,你也就松松手,好歹不与你相干。” 贾琏凤姐夫妻没想到贾赦还有演戏的天赋,夫妻们相视而笑起身招待族老们:“三位老太爷为了我们费神劳力,小辈惭愧的紧,荣禧堂已经备了酒菜,三位叔祖吃杯酒解解乏。” 贾琏说话间偷偷塞过去三个荷包,里面是百两银票。 走一趟说几句话白得一百银子,三位老爷子俱皆笑成花朵儿,一起合着贾赦夸赞贾琏:“这个琏儿小子,昨日还在走狗斗鸡,今日忽然间就成人理事了,后生可畏,荣府后继有人啊。” 贾政心里憋屈还要陪着几位族老,人家方才还替他求情呢。不去陪着岂不是成了白眼狼? 一群人笑言盈盈而去。 荣庆堂上瞬间剩下王氏一人,孤零零跪在地上。 她没想到,不过半天时间,她半辈子的谋算转眼落空,银子没有了,地位没有了,就连尊严也没有了。 她如何落到如此境地呢? 王氏双眸通红,形同疯癫! 她恨得咬牙切齿,都怪大房那些该死的东西,贾赦,贾琏,凤丫头为什么不死啊! 王氏狠狠的呵问周瑞家里:“凤丫头不是寒宫吗,怎么叫她怀上了?” 周瑞家里道:“听说是二老爷得到一张海上仙方呢,具体是不是真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王氏怒吼:“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让何三去王家送信,为何不见人影?人呢?” 周瑞家里抖抖索索:“奴婢不知道啊……” 王氏甩手就是一巴掌:“不知道?你这个无能的狗奴才……” 王氏期盼的救星何三正在马厩里受刑。 他并不是府里人,却是周瑞在外结识的泼皮,因跟周瑞搭上关系,租住在荣宁街上。 周瑞得宠,他在荣府进出没人辖制,如今大房拨乱反正,那些被周家欺压的人家就起来了,这些人家都把眼睛盯着周家。 这日何三从周家出来就被林之孝的姨妹子秦显家里发觉了,回去跟她男人一说,两人便把何三打晕了捆起来,送给了贾琏的小厮昭儿。 昭儿将人吊在马房一顿抽打,何三就招了,王氏被大老爷发现偷盗财物,他干娘怕王氏要受处罚,故而命他去王家报信儿,让王三老爷前来保驾护航。 这话一出贾琏更不能放他了,命人关押在马厩里。 一直等到贾政这里被贾赦撵出去了,贾琏这才命人把何三抽了五十鞭子撵出了府。 昭儿将他丢在后街:“速速收拾东西滚出京都,有多远滚多远,否则,今后也碰见一次打你一次!” 何三回家成了血葫芦,他爹娘哪里还敢在荣宁街打住,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了荣宁街,翌日逃出京都。 王氏不知道何三被贾琏驱逐,还道是他见二房倒霉逃跑了,不免把周瑞家的骂个狗血淋头。 贾琏父子们这里恭恭敬敬的把族中三老送出府去,回头就去搜查荣禧堂。 贾赦可不是只搜查府库的古董。 贾赦命人拿着王氏的嫁妆单子,一件件的开箱查验,凡是嫁妆单子上没有的,王氏又不能提供购买合同或者单据,统统被贾赦收缴归入府库。 王氏气得咬碎牙根。 金钏这时却去了荣庆堂求救,言称大老爷要逼死二太太,求贾母救命! 贾母匆匆赶来,贾赦的奴才已经把王氏的东西摔得七零八落,抄家一般。 这些奴才不过是厌恶王氏,故意捣乱,其实荷包里干干净净,秋毫无犯。 贾赦可是有言在先,说好事后按照得利提成,一旦偷盗就会被革职发卖。 贾赦给出这样的红利,他们何苦偷盗? 不过恨屋及乌,顺手使坏而已! 贾母气得大骂贾赦:“好、好、好,好得很,好一个青天大老爷,朝廷还没抄家呢,你到自己抄上了。抄了奴才不餍足,如今又来抄你弟媳妇,是不是连我的荣庆堂,你也要抄一抄啊?或者,我这个老东西才是荣国府最贼头子呢?” 贾赦闻言,躬身作揖:“老太太您说这话,儿子可是担不起。您要维护王氏,也不用这样牵三挂四,污蔑儿子。搜查王氏乃是族里族老的决议,也是二弟的承诺,若是二弟反悔,儿子也不会追究。但是,王氏不遵守族老们调停,不退赔偷盗的财物,儿子也只有把府库失窃的事件上告顺天府,让顺天府尹断个是非曲直!” 贾母气得面色紫胀,一旦惊动顺天府,王氏的名誉臭了。她自臭大街不打紧,为了维护贾府的名誉,休了即可! 她的金孙宝玉怎么办?还有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孙女也要前程尽毁! 贾母顿时大怒,胳膊抡圆了,兜头怒抽贾赦:“你这个狠毒的东西,我打死你……” 她绝对不能让贾赦这个逆子阴谋得逞! 贾母连抽三无下还不解气,再次祭出杀手锏:“好好好,你既然容不得我们,我们娘儿们搬出荣国府也就是了。鸳鸯、琥珀,快些替您们太太收拾东西,宝玉、探丫头,咱们走,这里容不下我们了,咱们娘儿们回金陵去!” 贾赦气急讥笑:“老太太要回金陵,儿子们也不能不孝,我这就找二弟,我们兄弟一起递辞呈返乡,亲自照顾老太太,当今圣上仁孝治国,想来不会阻拦我们兄弟孝敬长亲。母亲稍等,我这就去跟二弟商议……” 贾母一听这话,顿时气得七佛升天:“逆子……” 贾母再次晕厥了。 凤姐得了消息,不敢怠慢。她忙着拿出荣府的令牌,命人进宫延请太医入府。贾琏注定要入朝做官,且不能坏了名声。 王太医郑重告诫:“老太太没有什么大病,不过是年纪大了,一时气闷血不归经所致,好好调养当无大碍。倘若再生气发怒,只怕有碍寿岁!” 贾赦闻言嘴角抽抽,他这个偏心的亲娘,又在装病拿捏人啊! 贾政一听这话,竟然当着王太医之面给贾赦跪下了,他痛哭流涕:“大哥,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不愿意分家,大哥你就别再威逼母亲了,大不了,我二房从此缩减开支,我们住在府里自挣自吃,再不给大哥添麻烦,只求大哥你别再闹腾老太太了,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受不住啊!” 贾赦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二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可惜,贾母跟贾政心灵相通,贾赦反驳的话没说完,贾母就哭上了:“老公爷啊,你不该走啊,这么大的担子压给我一个妇道人家,叫我如何担得起啊……” 王太医一听这话音头皮发麻,他在宫中当差多年,为人最是圆滑精明。大户人家的阴私还是少听为妙,免得惹祸上身。 他很后悔走这一趟,决定今后推掉荣府的供奉。所幸是贾母并非致命的病症,他忙着抽身告辞:“老太太,您保重……下官,告辞!” 贾赦待要阻拦,王太医却一溜烟跑了。 贾政母子们抱头痛哭,贾赦真是百口莫辩。 看着贾母跟贾政母子情深,贾赦冷脸出了荣庆堂! 凤姐很快知道了荣庆堂的变故,忙着掐诀,招了金桂的鬼魂询问端倪。 原来,贾母当初被张家逼迫,不得已同意分家,如今思虑周全了,觉得弊大于利,她想反悔了。 她不想把贾政分出去! 不仅如此,她还不想让凤姐独自把持荣国府,贾母想出一个制衡的法子,她要迫使凤姐同意,让李纨出来分权! 凤姐讶异:“你可知老太太为何反悔?” 金桂言道:“奶奶您不知道吗?昨夜史家的二太太保龄侯夫人来了,合着老太太说了许多话。” 史家保龄侯夫人过府探视贾母,凤姐当然知道,不过,如今贾母不乐意让凤姐陪伴,故而,凤姐不知道她们的谈话内容。 凤姐问道:“难道是保龄侯夫人说了什么?” 金桂道:“保龄侯夫人跟老太太吵起来了,原来史家之前答应每年会出份例一万两用于元春争宠,如今却说府里周转不灵,要撤销这项供奉。” 凤姐顿时明白,贾母这是因为史家不在供奉,故而不愿意让大房脱钩而去,想要长长久久的捆绑大房,供奉二房上下吃香喝辣,最重要是供奉元春争宠! 想要自己夫妻给元春做牛做马,这就不可能! 凤姐这里速速给贾琏送信,将正在清点财物的贾琏找了回来,将荣庆堂的变故如实相告。 贾琏顿时气的满脸铁青:“怪不得要把我驱赶出来,却是祖母二叔要当着外人演戏,威逼老爷,却怕我在场说漏嘴把我母亲的事情漏了,故而把我支开了。想要我继续给二房做牛马,休 想!” 贾琏怒气冲冲起身:“我这就去舅舅家,让舅舅手里的御史上折子参奏二叔!大不了玉石俱焚!” 凤姐却伸手拉住贾琏:“二爷,你等一等!” 贾琏顿生薄怒:“怎么,你还要替王氏说话?” 凤姐嗤笑:“我干什么替她说话?我只是不想玉石俱焚,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贾琏知道凤姐谋算过人,顿时转怒为喜:“说说你的想法?” 凤姐勾唇:“我也是玉石俱焚的法子,但是,是大老爷跟二老爷两个玉石俱焚,不是二房与大房!” 贾琏蹙眉:“这两者有何区别?” 凤姐拉着贾琏巴拉巴拉一番详述。 贾琏顿时笑了:“真是我的聪明媳妇,我这就去找老爷!” 却说贾赦回去东院,勾起无限的恨意,怒气冲冲去了关押赖大戴良的黑仓库,命人将几个人吊起来抽鞭子,他自己却在一边看戏听小曲儿。 清风爱月就是一对戏子。 这里正咿咿呀呀唱的热闹,贾琏忽然求见。 说实话,最近这段日子,贾赦越看贾琏这个儿子,越觉得顺眼了。 当初贾琏有多么巴结二房与贾母啊,连贾赦这个亲爹也退了一箭之地。 贾赦这个亲爹心里真是不是滋味。如今贾琏忽然反水,回头百般算计二房,贾赦心情十分爽快。 这时闻听贾琏来了,忙着呵斥仆人:“狗东西,二爷是什么人,来了就该请进来,通报个屁啊!” 贾琏很快被请进了贾赦的秘密库房。 贾琏把与凤姐商议的谋划说了。 张尚书递来的消息,江南已经确定受灾,户部不日追查债务! 贾赦大吃一惊:“追债?” 贾赦这些日子一直在抄家发财,但是,他没想过还债。 如今听说朝廷追债,顿时肉疼。 贾琏见状,便把与凤姐的分析说了,史家因为追债反悔了,不再供奉元春,贾母因此才反悔拿捏贾赦。 贾琏得出结论,只要荣过府还有余财,大房想要分家,几乎不可能! 贾赦气呼呼直骂娘:“狗~日……” 贾琏很快把凤姐的计谋说了:“老爷反正是个挂名差事,又不愿意去做这个受气官,不如拿来跟二叔碰个玉石俱焚,也免得二叔日日说嘴。” 贾赦冷笑:“你以为朝廷是你开的?你想砸谁就砸谁?竟敢把老子当鱼饵,王八蛋,给老子滚蛋!” 贾琏笑道:“老爷也不喜欢做官,又不受重用……” 贾赦冷笑:“老子再不受重用,地位摆着呢,他们也不敢少我的冰敬炭敬!” 这时候凤姐忽然走了出来,笑道:“两季孝敬有多少?儿媳说句犯上的话,老爷子您不大会算账呢!” 贾赦瞪眼:“王家人真是胆大妄为得很,可知犯了口舌乃七出之罪?” 贾琏大惊:“老爷……” 凤姐笑道:“老爷息怒,等儿媳把话说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成?” 贾赦虚眯着眼睛,看眼贾琏,再看凤姐,心里暗骂,这两个狗崽子竟敢算计自己。 却道:“好,就听你说说,说的周全也罢了,若不然,别怪我把你们姑侄一起休回王家去!” 凤姐言道:“大老爷可知,二老爷每年从账上拿走多少银钱?” 贾赦冷哼:“自然知道,与老太太和我一般,都是预提一万银子开销呗,他也有脸!” 凤姐伸出三个指头:“您错了,那是二叔明面上的开支,从出息中提取的银子的确是一万。除此之外,他每年还会从内库支取一两万银子,都是老太太开单,从内库走账。这还不算二老爷打着与京都清贵勋贵交际的幌子,每年通过老太太与二太太之手,从内库提取的万余银子。 不仅如此,他每年还会从周瑞手里的节流租息,这一笔银子从来不走账簿,却是老太太允诺给二老爷的私房钱。” 贾赦跳脚大怒:“什么?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如此……” 凤姐冷笑:“老爷这话可是大错特错了,这事儿说实话分儿媳不相干!” 贾赦怒目而视:“你管理府里的中馈,银子被讹诈可,怎么与你不相干?” 凤姐道:“府里有红蓝两种对牌,老爷知道吧?蓝色归二婶子掌管,这是内库开支的凭证,红色归老太太掌管。家有家规,荣府的规矩是见对牌拿银子,老爷您说,儿媳见了对牌敢抗命吗?” 贾琏忙着维护凤姐,插嘴道:“是啊,老爷您想,老太太跟二婶子两人掌管着内外府库,凤姐不过拿着钥匙,她岂敢跟当家太太与老太太作对?” 凤姐有贾琏撑场子,战意升腾,言辞越发犀利:“老爷说着话不觉得可笑吗?” 31.31 贾赦瞪眼:“你这意思是说今日局面都是老子的错?” 凤姐却不怕公爹抖威风。 她怕的是错过了今日, 大房一辈子被二房奴役。 “原本红色对牌, 应该由大老爷您掌管, 您却交给老太太。蓝色对牌本该儿媳掌管, 您也答应老太太的无理要求, 交给二房的二太太掌管。这些都是您自己的决定, 如今却反头怪罪儿媳,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贾赦被凤姐挤兑,气得呼呼的喘粗气。 贾琏怕他爹动手,他爹下手可是黑, 凤姐怀孕肯定受不住。他忙着将凤姐挡在身后:“老爷,您有话好好说,不怕老爷责怪,这些事情都是我与凤哥儿商议的结果, 只是儿子心里惧怕,忍住没说, 老爷您要相信, 凤哥儿都是为了咱们父子好, 老爷难道愿意一辈子被二叔踩在脚下搓揉?” 贾赦闻言不免想起过往种种, 顿时恨从心头起:“呸, 做她的春秋大梦!” 贾赦被贾琏凤姐夫妻双剑合璧,挤兑的七窍生烟, 嫡亲的母亲, 嫡亲的兄弟竟然这样欺辱他, 成功勾出贾赦性子里的狼性。 是可忍孰不可忍! 伤心愤怒到极致的贾赦, 决定接受凤姐的建议,以身为饵,势必要把贾政拖下水,把贾母这个偏心的娘亲打疼一回! 凤姐这里离开东院,心中担忧贾赦反悔,故而,让金桂前去监督公爹贾赦,一旦贾赦退缩,凤姐好安排相应的补救措施。 除开怂恿贾赦死磕贾政,凤姐还通过奶兄收买了几个御史,若是贾赦不反悔,这些御史就推波逐浪,帮助贾赦造势,毕竟贾赦扯的是归还国库欠债的大旗。 若是贾赦怂了,这些御史就会参奏贾政,罪名就是欺辱兄长,唆使夫人盗窃财物供自己享乐! 这两条罪名任何一条,足够贾政丢官! 凤姐想要把荣国府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必须抓住眼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利用国库追债,义正言辞的铲除二房那些金钱莽。 一来可以阻止二房继续挥霍公中钱财,二来可以借机向圣上卖好,为贾琏出仕造势。 贾府积极还债,必定受到朝廷褒奖,凤姐正好利用圣上的褒奖,占据主导,迅速正位。 翌日清晨。 金桂匆匆来报:“回禀奶奶,大老爷已经派遣心腹去拦截二老爷了。” 凤姐这才安心,同时发现,一向懒怠的公爹未必没有可取之处。 当然,贾赦这次若是再狗怂怕事,凤姐不介意耍手腕铲除。当然,凤姐有底线,她不会害人性命,定多让贾赦中风、马上风,不得不提前交出爵位即可。 所以说,贾赦最后一丝血性救了自己一命! 回头却说贾赦,他派遣王善保与费明菊两个等候在荣禧堂的穿堂上,将预备前去贾母床前装孝子的贾政强行塞进轿子。 随后,贾赦要求贾政随同自己一起去吏部辞官,再护送贾母回乡奉养! 贾政当然不肯就范。 贾赦义正言辞斥责说,贾政若是不愿辞官,那就是心怀不轨:“哼,我早知老太太生病是你不甘心分家背债,唆使老太太唱的双簧。” 贾政面红耳赤:“大哥,您不信任我也罢了,怎么能这样恶意中伤老太太?” 贾赦冷笑:“既然老太太真的有病,那就随我去辞官,你不是标榜孝顺吗?这些年住在荣禧堂,你打的就是就近伺候老太太,孝顺老太太。如今老太太返乡,你却不愿意辞官跟随,说明你早年的一切,不过是贪图享乐欺压兄长的借口罢了,如此不忠不孝,不知道圣上闻听会如何感想?京都百姓又会如何评述?” 贾政气得手指发抖:“大哥,你你你,你这是胡缠蛮搅,我跟你去就是了。” 他自诩读书人,若是让世人知道他是贪图享受,不惜联合母亲坑蒙兄长的伪君子,他这个官儿也做不成了。 无论是唆使贾母装病行骗,还是他不愿意辞官奉养老母,贾政一项罪名也担不起。 事已至此,贾政再不敢推脱。却趁着贾赦不备,命赵国基回府求救,让贾母这个当事人能够出面反对他辞官。 只要贾母出面,命他效忠朝廷,他就可以借口母命难违顺利留在官场。 若是圣上斥责贾赦忤逆不孝不许分家,那就更好了。 贾政倒没有王氏天真,想谋夺爵位。 贾政不过是想过无忧无虑,吃穿不愁的日子。 他是荣府嫡子啊,又不是要求继承爵位,这个要求不过分啊! 从前贾政不觉得,如今想来,那些吃酒吟诗,针砭时弊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太惬意了。 贾赦这个粗鄙之人哪里会懂! 却说贾赦兄弟们拉拉扯扯去辞官,吏部尚书闻言大怒,他正在奉命追债,贾赦这个欠债大户却要辞官逃逸,想得美! 吏部尚书一怒之下拉着贾赦贾政去了仓震门,递牌子求见陛下。 贾赦贾政很快就到了圣上面前。不等贾赦兄弟辩解,就被乾元帝劈头盖脸一阵臭骂。 你道是为何呢? 却也是机缘巧合。 三日前。 圣上忽然叫大起,百官惊闻江南的灾情:八百里加急邸报进京了。 却是江南地面开春就没下过滴雨,赤地千里。春季作物基本绝收,江南布政使请求朝廷调集粮草赈济灾民,否则,江南将会饿殍遍野! 乾元帝召开朝会就是为了安排就在事宜。 他当即点名户部尚书:“江南灾情已经查明,比预期的要严重十倍,朕决定,即刻划拨银两赈灾。内阁已经核算清楚,要想保证江南地面不死人,需要赈灾银两一百五十万两,户部何在?” 吏部尚书出列:“臣在!” 乾元帝道:“命尔即刻划拨银两,刑部组织人马协助,到邻近省份购买救灾物资,十日之内送到灾民手里!” 户部尚书威严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陛下赎罪,微臣无能!“ 身为臣子,竟敢不听圣命?乾元帝大怒:“户部,你好大胆?“ 户部尚书磕头道:“并非微臣不听圣命,乃是国库空虚,存银不足一百五十万两,微臣无能,愿意引咎辞职!” 乾元帝当即怒喝:“胡说八道,前些日子朕还调阅了户部账簿,上头清清白白写明国库存银三千五百万两,不过几日,竟然不足百万,难道说,你们户部上下,包藏祸心,为了虚报功劳,欺瞒朕?” 户部磕头道:“圣上明察,微臣岂敢欺君犯上?户部库存账簿上确实三千五百万两,只是,其中三千四百万两只有账簿,没有实物。” 乾元帝大怒:“银子都到哪里去了?” 户部抖抖索索从袖口里撤出来一个账簿子,他身后的左右侍郎更是每人手里捧着一个朱红的匣子。 乾元帝当即大怒:“这些蛀虫,国库都被他们借光了啊,刑部,兵部,命尔等配合户部,即即日起,追缴国库欠款,若是耽搁了江南赈灾,尔等提头来见!” 这个阵势一出,傻子也知道了,哪有个上朝的官员,带着衙门账簿子的道理? 这分明是陛下跟户部尚书唱的双簧,早有预谋,目的就是牵扯出百官欠债的事情。然后名正言顺追缴债务啊! 张舅舅却是在江南密保进京之后,就给贾琏传递了消息。 凤姐得此先机,故而怂恿公爹闹事。 这也是贾母这个后宅夫人不知朝堂风云,故而棋差一招,落入了凤姐的圈套。 贾母其实有一个翻身的机会,那就是保龄侯夫人,只是贾母当时气愤史家背叛,并未深思史家为何如此失信的原因。 贾赦与贾政辞官归隐伺疾、被圣上申斥的事情很快传回贾府。 贾母也从赵国基嘴里得到消息,贾政是被贾赦绑架而去。 “逆子!” 贾母气得浑身颤栗:“你二老爷让你报信,为什么不早些回报与我?” 赵国基磕头道:“小的被琏二爷拦住了,故而……” 贾母气得牙齿死咬,咯咯作响:“狼崽子终于长出獠牙啊!” 鸳鸯吓得跪下了:“老太太,您消消气,大房也好,二房也好,左不过都是您的儿子,您何苦呢?且大老爷已经说了,让二姥爷跟着您生活,每月公中划拨纹银百两,寻常人家二十两能吃一年,足够二房……” 贾母怒斥鸳鸯:“糊涂东西!你二爷是什么人?他雅量高致,人品贵重,宝玉更是人中龙凤,其是那些凡夫俗子可比?二老爷是公府嫡子,每月一百银子,打发叫花子吗?这天下历来就是有能者居之,” 鸳鸯不敢再劝慰,却是磕头:“老太太您息怒,您保重,您若是气出个三长两短,二老爷不辞官也不成了啊……” 32.32 鸳鸯这句话可谓一箭中的, 戳中了贾母的肺管子。 贾母终于清醒了。 是啊, 她装病拿捏老大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奉养贾政、奉养元春与宝玉。让而活得舒坦有尊严有地位? 若是因此连累幺儿子丢了官位, 何谈尊严地位? 贾母摸摸鸳鸯, 眼中有了暖意:“你是个忠心的丫头, 比你老爷们还贴心, 不愧我疼你你一场。唉,今日是我的不是,你受委屈了,等忙过这一阵子啊, 你家去逛逛,歇个三五日再进来伺候。” 鸳鸯闻言磕头道谢,鼻子直发酸。 老太太偏向二房,她身为老太太宠婢, 为了哄着老太太高兴,当然要偏向二房。在她看来, 二房的老爷也好, 少爷小姐也好, 确实都比大房出色。 且她是老太太的人, 不怕别人报复。 可是, 这几晚鸳鸯的心思松动了。前几日她帮着二老爷通消息的时候,感受到了大老爷眼中的杀气。 鸳鸯害怕了! 虽然眼下有老太太护着她, 无人敢动她, 可是老太太毕竟老了, 一旦老太太归天, 谁能护住她的周全? 鸳鸯心里定下注意,她要寻机会跟凤姐打好关系,鸳鸯是个聪明的丫头,她发现自从凤姐怀孕之后,凤姐在大房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了。 贾赦越过邢夫人把中馈交给凤姐就是佐证! 贾母觉得自己不能被打到了,她要积攒力气收拾贾赦这个逆子!因道:“鸳鸯,吩咐传饭吧!” 这些日子因为要装病,贾母每日都只是喝些米油,今日却说传饭,鸳鸯喜极而泣,忙着吩咐下去。 这般时候,邢夫人搭着小丫头来给贾母请安。如今王氏禁足,她奉命天天过来伺候贾母。 她虽然憎恨凤姐夺了她的荣光,却更憎恨贾母与王氏。贾母鄙视她的出身,剥夺了她的管家权。 王氏一个五品官的夫人,竟敢漠视她这个三品诰命。更可恨,王氏竟然诋毁她的出身,多次讥讽邢氏四处替贾赦搜寻美人讨好卖乖,不是大家子做派! 只差没明说邢氏是个老鸨子了! 王氏这个可恶的东西!说的好像她自己没有给贾政安排通房小妾似的,也不知道探丫头与环小子从何而来,竟敢笑话别人! 当然,邢氏来得晚,不知道王氏曾经把自己丫头暗中给贾政通房,最后又残忍杀害,不然早就给她嚷嚷的满京都了。 如今,王氏这个压在她头上豪门贵女,被贾母抬举上天的媳妇,竟然犯了盗窃罪,罪在七出。 贾母这些年的宠爱简直成了笑话了。 邢夫人心里真是爽快极了,她好想大笑一场。 贾母偏心这些年,邢氏心中积压许多怨气。 却说这邢氏早来了,正巧碰见贾母发脾气,她便隐藏了身影,预备等贾母脾气过了再进去,免得无辜被牵连。孰料歪打正着,全程偷听了贾母的偏心之言。眼见贾母传饭了,婆子丫头往来,她再藏不住了,这才出来。 邢氏不敢承认偷听璧脚,让贾母拿住把柄,白白挨说,遂故意旧话重提,直戳贾母的痛脚:“老太太,老爷让媳妇问问您,两房分家,二叔什么时候搬出荣禧堂,我们也好做些准备。虽然老爷不搬进来,但是,琏儿二丫头琮哥儿要搬进去呢!” 邢氏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邢氏刚开口,鸳鸯便再三使眼色,让她适可而止,可是邢氏一贯跟鸳鸯不对付,岂能给她面子? 贾母何曾把邢氏放在眼里,但是今日摸不着贾赦来骂,正好拿邢氏出气,因斥责道:“你也说是分家,财产还不分明,如何搬家?” 邢氏故作愕然:“您竟然不知道?老爷已经安排妥当了,每月给二房一百银子养家,家里的财产全部还债,这事儿不是当着族老们决定了,哪里有什么财产不分明?” 贾母冷笑:“你这个对荣府还无建树的外来继室,每月也有二十两银子,年底还有分红,我的政儿乃国公府嫡子,一百两银子够他会文一次的花费?这也叫安排妥当?你们真正是一对贤良兄嫂!” 邢氏心中愉悦:“您这话儿媳不敢苟同,一百两银子不少了,五品正堂也只有一百二十两年俸呢!” 贾母顿时气得仰倒:“你是哪里来的混账老婆,婆婆说话你竟敢顶嘴?赖嬷嬷,掌嘴!” 邢夫人起初吓了一跳,及至闻听贾母呼喊赖嬷嬷,她才安心:“老太太,您息怒,您有事吩咐儿媳就是,那赖嬷嬷您就别指望了。儿媳妇听说赖嬷嬷被张家逮住了,说她谋害了老爷的原配,张家她抵命呢……” 邢氏这是伤口撒盐,只恨贾母不气死。 这话一出,贾母顿时气得面色紫胀,顺手捞起茶盏就砸向邢氏:“你滚,滚出去!” 邢氏躲开了茶水,丝毫不恼:“老太太息怒,您也知道,儿媳妇不会说话,若是媳妇哪里说错,您只管教训,儿媳必定领教,只是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不然,老爷可是要责罚儿媳呢。” 贾母恨得咬断牙根:“邢氏,你是不是以为大房赢了,你熬出头了,可以放肆了?就凭你敢跟婆婆驳嘴这一条,信不信我即刻开祠堂休了你?” 邢氏这才害怕了,忙着行礼告辞:“老太太息怒,儿媳这就告辞……” 贾母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大房父子们被她打压多年情有可谅,邢氏这个破落户的玩意儿,也敢跟她叫板了? 她不过是偏心小儿子,想要多分些钱财给小儿子,怎么就成了千夫所指?连个忠心的使唤奴才都没有了? 贾母撑着额头,尽量不让自己晕厥过去,她得设法子,不能让大房阴谋得逞,不能让大房把自己这些年的根基都铲除干净。 贾母吩咐鸳鸯:“去把戴良的老娘给我叫来。” 戴良的娘也是贾母的陪房,只是没有赖嬷嬷得宠。 鸳鸯吓得跪下了:“老太太,您叫戴嬷嬷作甚,您有事吩咐奴婢吧。” 贾母瞪眼:“怎么?连你也要反叛我?” 鸳鸯泣道:“并非奴婢不听您吩咐,却是赖家,戴家,钱家,周家,这些从前跟随二太太的奴才,这一回都牵扯到盗窃财物案子,如今都被大老爷关进仓库,说要报官处置。唯有吴家因为反水指证其余几家,如今还在府里当差,其余人家无不连根拔起。” 贾母悚然而惊,她没想到,贾赦竟然如此胆大,竟有如此手段! 这一刻,贾母终于有了老迈的警觉,那种天下在握的自信大受打击。 她又是惊骇又不能置信:“这些事情都是大老爷亲自铺排?” 鸳鸯颔首:“奴婢打听的消息,正是大老爷带人所为。” 贾母切齿暗恨,猜测道:“不,你们大老爷没有这份谋算,肯定是张家唆使,唉,家门不幸啊。其他人呢?你父兄没有受到牵连吧?” 鸳鸯道:“二房的户下人全部搁置了,老太太您的户下人,那些跟着二太太动了府库、银库的奴婢,都是全家革除了差事,据说都要发配去东北黑山头做苦力,其余户下人,除了厨房与采买然被夺了差事,其他位置都没惊动,厨子鲍二,管粮油的李嫂子,被送去了庄子上做管事,月例还是二两。” 贾母闻言颔首:“凤丫头还有几分人情啊。” 至此,贾母已经明白,贾赦已经下定决定要驱逐贾政,自己若是一味阻拦,还不知道贾赦那个横不吝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决定暂缓跟贾赦正面杠上,吩咐鸳鸯:“你派个小丫头去二门等候,让你二老爷回家都来我这里。“ 贾母需要详细了解目前情况坏到什么程度,再做出相应的补救。只要不是革除官职,就有转圜的余地。 贾母明白,事已至此,她再不能反对大房毁家还债了。不然,就是跟朝廷作对。 惹恼圣上,说不得就有抄家的危机! 这个后果她担不起! 贾母满怀信心等待贾政回家商议对策,只可惜,贾政回家之后,却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 圣上恼恨贾政阻扰贾赦还债,不仅当场罢黜了贾政在工部的闲差,命他参加户部追债。 乾元帝警告他,若是十天之内凑不齐一百五十万赈灾银两,他就等着跟户部官员一起革职发配吧。 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荣府如今哪里敢得罪人呢? 贾母心中怒火汹涌:“你大哥呢,他也要发配?” 贾政摇头:“儿子被赶出宫廷的时候,大哥被皇帝留下了,具体如何,儿子不得而知。” 贾母本来准备冷落贾赦一段日子,闻听这话心中顿时火烧火燎,忙着命人去堵贾赦。 半个时辰后,贾赦回府,被人堵住。 贾赦只好前来请安,结果被贾母不分青红皂白,一顿臭骂。 贾赦心中顿生一股寒意,既然他伏低做小,还是把摆脱不了逆子的评价,一退再退也捂不热母亲的偏心。正如凤哥儿所言,只怕自己流尽了鲜血让他们蘸馒头,贾政母子们还要嫌弃有腥味吧。 贾赦至此已经绝了母子情分,索性撕破脸。 “老太太您还是省点力气吧,儿子还要去整理财物,看看能够凑出多少银子还债,不然,二弟这回真要罢职丢官,发配充军了。” 贾母气得砸出一个古董花瓶:“逆子,逆子,我打死你个逆子……” 贾赦这时已经心冷如铁,拂袖而去:“老太太赎罪,皇上命令儿子这一次必须偿还一半债务六十万两,否则也要把儿子充军发配,不仅如此,还要收回府邸,把咱们全家赶回金陵去。” 竟然连祖宗挣下来的宅子也保不住了? 贾母闻言顿时气蒙了:“什么?你这个逆子竟然连祖宗的用性命挣回来的宅子也要弄丢了?老天爷,我做的孽啊?我真是悔不当初,我怎么不生下来就把你掐死啊,落到如今被你陷害全家老小的性命啊……” 贾政走后圣上留下贾赦,其实是褒奖他忠君爱国,并未威胁要收回府邸,这都是贾赦拿准了贾母的脉搏,知道贾母害怕代表贾府尊荣的府邸被朝廷收回,故而,这才照方下药,吓唬贾母。 且别说,贾赦的做法很有效果。 当晚,贾母再见凤姐,贾母决定接受贾赦的提议,让贾政一家人搬进荣庆堂居住,公中每月划拨一百银子。 凤姐见贾母并未提说什么李纨管家的神情,心中暗喜。 孰料,贾琏这日去了东院竟然彻夜未归。 翌日清晨。 贾琏回家,却是满脸背晦。他咬牙告诉凤姐:“父亲吐血了。” 凤姐大惊失色:“怎会吐血呢?” 原来,如同贾赦对贾母寒心,贾母也绝了与贾赦母子情分,她派了贾政去了东院,一时告诉二房的决定,二是警告贾赦。 倘若贾赦执意驱逐贾政出府,她就去敲登闻鼓告御状,让贾赦这个忤逆子身败名裂! 至于搬出府去,就甭谈了。 贾母威胁说,反正贾赦绝情如斯,不让她的爱子与金孙有好日子过,不如鱼死网破,大家都不过了。 贾赦被亲生母亲威逼,顿生绝望,当晚拉着贾珍喝酒,喝到最后竟然吐血了。 贾琏连夜延请太医,王太医却死活不来,还是贾珍请了宁府的供奉太医。却说贾赦饮酒过度,烧坏了肠胃,今后要好生将养,不能再沾酒了,否则会吐血而亡。 这话凤姐相信,如今这个年代,医疗条件简陋,就是后世,也有胃穿孔死亡的病人。 贾琏甚是担忧:“老大爷精神很不好,我很怕他走到祖母的前头。” 33.第 33 章 这话并非贾琏无中生有, 却是话出有因。 贾琏的祖父贾代善, 相貌堂堂, 英武不凡, 身子一向硬朗。谁也没想到, 那样英姿勃发的老公爷, 竟然会一病而殁! 古人都迷信,认为吐血夭寿。 荣府老公爷贾代善起病也是口吐鲜血,之后便卧床不起,不足一月便殁了。 贾琏担心贾赦熬不过贾母! 凤姐闻言心惊肉跳, 贾赦若是殁了,还不知贾母要如何作兴。 “老爷今年才四十三,年轻得很,只要遵从太医嘱咐, 细心调养,且不会出事。” 贾赦病情属于外力损伤, 并非身体机能衰败, 灵药应当可以续命。只可惜, 灵药在真灵大陆是最普通不过的丹药, 这个世界的灵药似乎十分稀罕。 凤姐库房中的药材, 全部都是一年生十年生的凡品。 凤姐决定抽空出府到京都几家有名的药材行寻找灵药,替贾赦配置一幅简单的回春丹。 这事儿不知道能否成功, 凤姐按下未表。 翌日, 贾琏领头清点银两, 首先把抄家得来的二十万银子, 府库的存银二十现银,全部从银库划拨出来,重新清点称量,一万银子一箱分装,登记造册,贴上封条。 然后,贾琏亲自带人押送,拢共四十辆青骡车,浩浩荡荡送去户部还债。交割完毕,户部将老公爷两笔借据抽出,还给了贾琏。 朝廷要求荣府必须归还一半债务,才肯通融余下六十万欠债分期还款,不然,不仅贾赦兄弟要发配充军,抱不住会被朝廷强行抄家还债。 贾琏父子商议之后决定,用荣府百年积攒的资产抵债。 之所以如此,皆因害怕夜长梦多,土地买卖不是三五日能够达成。 贾琏父子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抵押资产,让户部拍卖,彻底斩断贾母的后路。 虽说光凭着贾母手里的钥匙打不开小金库。 但是,究其实质,小金库也只能锁君子! 一旦贾母横下一条心,劈开小金库,让二房独吞私产,大房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贾母即便偏心致死,大房也不可能跟贾母打官司,那样大房父子就会被世人打上不孝的烙印! 贾琏再想出仕就难如登天了! 正因如此,贾母才把告忤逆这杀手锏挂在嘴边! 随后,贾琏与父亲贾赦一起签名承诺,余下六十万债务分十年偿还。之所以签订出这样紧迫的契约,也是为了堵住贾母的口舌。 贾琏凤姐十分了解贾母的秉性,一旦荣府尚有余资,贾母必定要作妖。 十年偿还所有债务,乃是凤姐贾琏针对贾母制定的釜底抽薪之计。 只要府库没有存银了,贾母闹也是白闹。 当然,这一份分期还款的契约,必须偿还一半债务才能签订。 贾赦吐血三日后,贾母忍气吞声宣布康复。 这一日,贾琏与凤姐将户部的还款凭据,当初老公爷的欠债凭据,再有余下八十万的偿还办法与时限契约,拿给贾母贾政观看,商议还款事项。 之所以如此,一来因为贾母是荣府长辈,眼下两家人还没正式分门立户,大面上还要顾及,免得贾母借题发挥。 二来,要想用荣府的资产抵债,必须要贾母交出小金库的钥匙,小金库中锁着贾府所有的房契地契。小金库钥匙有两把,贾母贾赦母子们没人手中分管一把。 贾母掌管着府里的所有固定资产的契约,这也是贾母敢跟大房叫板的底气。 大房在分家的事情上,不能满足她的心意,她绝不会轻易交出这把钥匙,除非贾赦敢跟贾母撕破脸,劈开小金库强行折买。 白花花的四十万雪花银,其中有属于贾政父子的二十万。却被大房那对棒槌父子送去国库。 贾母心疼极了! 她挥手让贾政过目账簿。她要确定,四十万是不是真的进了国库。 贾琏还债贾政亲眼所见,且还款借款的凭据,一色都是户部签发,有户部大印为证,谁也不能伪造。 贾政想要了解的是余下八十万债务如何偿还。当他看到贾赦父子要把府中所有的资产都抵押给户部,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特特指给贾母观瞧。 贾母看过之后,心中暗恨,贾赦父子实在太过绝情狠毒,竟然一点资产也没给贾政留下! 贾琏冷冷的看着贾母贾政母子互动,等待他们看清楚之后,这才言道:“祖母你也看见了,父亲抄家回来的钱财,一两也没动用,全部还债了。府库的财物都是御赐之物,不能变卖。余下能够变现的资产,就是贾府两代国公爷积攒的土地与铺面。” “户部要求我们年内必须归还余下的二十万债务,那就只有动用府中的这些私产。这些资产的契约,都锁在府库里的小金库中,必须要祖母与父亲两把钥匙一起使用才能打开。故而,孙儿请求祖母将钥匙交给孙儿,孙儿取了这些房契地契,用于国库还债。” 贾母冷哼:“哼,打开小金库当然可以,这事儿需要你父亲与我一起才能开启。你父亲呢?他怎么不亲自来?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吗?” 贾琏闻言眉峰耸动,他看了眼贾政。 贾政却冷哼着调开了脸。 贾琏起身行礼:“孙儿禀告祖母知道,那一晚二叔去了东院,不知道跟父亲说了什么,父亲就吐了血,病情十分凶险,太医叮嘱要卧床静养,故而,这些日子一直卧床养病,还债的事情一直是孙儿在经手。” 贾琏说话间拿出小金库的钥匙:“这是父亲掌管的钥匙!” 贾母根本不在意贾赦的病情,对于贾琏暗示贾政气病了贾赦更是充耳不闻。 她盯着那把钥匙! 贾母言道:“就这样轻飘一句话,就把属于你二叔的资产拿出去抵债,你们父子良心能安吗?你们大房独占祖宗遗产,不觉得亏心吗?” “余下的闲话我也不说,我就一句话,我也罢了,没得几年好活,你二叔与宝玉,可是国公爷的嫡亲子嗣,你们自己锦衣玉食,却把他们父子撵出去挨冻受饿,你们良心何在?” 凤姐蹙眉:“怎么能说撵呢?大老爷已经吩咐每月给二房一百银子家用。您别担心,再是艰难,孙媳妇也不能克扣这笔银子。” 贾母淡笑:“一百两太少!” 凤姐失笑:“少吗?当朝首辅不过年俸六百两呢?” 贾母冷哼! 贾琏拧眉:“您想多少呢?” 贾母:“国公府的私产抵债可以,但是,功勋田的收入必须三七开,大房七,二房三。” 凤姐冷笑,她不该手软啊。 贾母日子顺当了,又开始闹妖了。 贾琏冲口而出:“这不可能!” 贾母讽笑:“琏儿?你说说为什么不可能?功勋田每年十万收入,给二房三万银子有何不可?” 怪不得贾母从前宗室千方百计替贾政划拉银子,每年都要替二房划拉三五万,原来打得这个主意。 贾母真是妇人短视。 嫡长子承爵是朝廷礼法,她却在这里擅自诋毁。让龙椅上的圣君如何想? 还债关乎江南一方百姓安危,她却在这里百般阻扰。难道不知君威难测? 贾母谨慎一辈子方挣下睿智的美名,算是白瞎了。 凤姐对她已经失望透顶! 她垂手退后一步,把贾琏让出来,让他们嫡亲祖孙去撕掠。 至此,凤姐已经打定主意,倘若贾琏文韬不能解决贾母,她就只好要动武了! 身为真灵大陆最优秀的赏金猎人,驭鬼大师,她有一百种法子让贾母成为活死人! 贾琏心中拱火,根本没注意凤姐的小动作。 他到十分自然,扒拉出还债契约递给贾母:“半年内必须在凑出二十万银子归还国库,否则,二叔父亲都要被发配北疆。再有,祖母的话孙儿不敢苟同,这些资产原是老国公爷挣下,怎说是二叔的资产?这债务也是祖父欠下,用祖父的资产,归还祖父的欠债,天公地道!” 贾母冷哼:“别跟我说什么欠债还债。我就问你,你是老公爷的孙子,宝玉也是,凭什么你锦衣玉食,继承爵位,宝玉却要被撵出荣府?祖上的功勋田,你吃得,宝玉也吃得。你父亲吃得,你二叔同样吃得起!” 贾琏丢下账簿子,叹息起身,这事儿已经没法子往下谈了。或者说,接下来的话,贾琏跟贾母撕掠不合适! 贾琏心里已经对贾母绝望了,看来,贾母这样的人还是要张家老太太才能对付。 难道真要鱼死网破,头破血流才能悔改? 看着不可理喻的祖母,贾琏不屑再说什么:“既如此,这事还是等父亲康复再说吧。” “祖母您歇着……” 34.第 34 章 贾母没料到贾琏竟敢跟她尥蹶子, 甚是气愤:“琏儿, 你是何意?” 正在这时, 外面丫头通报:“老太太, 王家三老爷来了!” 贾琏与凤姐闻言惊讶不已。贾母却笑了:“快请进来!” 王三老爷进了内堂与贾母见礼。 贾母微笑叫起, 请坐上茶。那一番镇定的姿态, 似乎天下在握。 凤姐紧张的看向她三叔王子腾,难道三叔是来替王氏撑腰? 王氏虽然禁足,虽然凤姐拿回了荣府的中馈。但是,王氏经营荣府十几年, 府中人手被王氏渗透,如同筛子一般,四面漏风。 凤姐短期内无法全面控制荣府。除非王家抛弃王氏,凤姐将王氏送进家庙, 不然根本无法隔断王氏跟王家的通道。 凤姐不想跟王家翻脸,故而, 王家的通信渠道不可能斩断。且凤姐想要接手这条消息渠道, 根本不想斩断。 王子腾明白凤姐的担忧, 摇头示意, 他并非为了王氏。 这时, 外面小丫头又是一声通报:“回禀老太太,大老爷, 大太太来了。” 贾赦这时在邢氏搀扶下, 颤颤巍巍进了荣庆堂。 贾母没想到贾赦竟然这幅姿态, 以为他这是在外人面前卖惨, 面色十分难堪:“老大,你这是怎么个意思?看着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要羸弱?” 贾赦搭着眼皮不吭声,他已死心,不屑辩白! 贾琏一见贾赦,慌忙起身搀扶:“父亲,您还病着,如何过来了?” 贾赦伸手搭着贾琏,由着邢氏贾琏两人搀扶着,慢慢挪步。他煞白着一张脸,言辞却十分犀利:“老太太您好算计啊!功勋田丰年才十万,一般只有七八万,按照您说的提出三成给二房,大房每年六万的欠债也凑不出来。为了让二弟享受荣华富贵,难道您真要逼迫大房上街去讨饭啊?” 贾母闻言勃然大怒:“逆子!你这是要把你的生身之母打成毒妇不成?我不过是祈求你给兄弟侄子一口饭吃,何来威逼?你们哪个不是身价不菲,讨饭之言从何谈起?” 贾琏这时插嘴:“孙儿每月五两银子,日常花费也不够,何来身价?凤姐有银子却是嫁妆。难道祖母的意思,是让凤姐依然跟从前一样,补贴嫁妆养活一家子老小吃吃喝喝?” 贾母被戳破心机,顿时恼羞成怒,抬手甩出手里的拐杖:“忤逆不孝的孽障!” 王子腾这时插嘴道:“琏儿,老太太是你祖母,再是气愤也不要言辞放肆!” 这话倒是不偏不倚。 贾琏拱手:“三岳父您教训的是。”回头又给贾母行礼:“孙儿一时情急,祖母息怒!” 贾琏没有说恕罪,他觉得自己没错。 贾母闭闭眼睛,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掉光了,她叹息看着王子腾:“今日请了三老爷来,却是因为二太太的事情……” 王子腾摆手道:“老太太的意思我明白,我来此一是为了老太太送信,二是二妹妹给我送信求救。说实话,贾府的事情我本不想插手,可是,我左思右想,两府几辈子交情,我不能看着你们内讧而不施援手。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怕贾府败落,会引发四大家族分崩离析,就此衰败。因此我才决定走这一趟。” 王子腾的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贾母、贾赦、贾琏都愣住了:四大家族,分崩离析? 贾琏首先恢复过来,忙着恭请王子腾就坐。 贾赦大病在身,额上冷汗涔涔。 贾琏因此看向他祖母:“祖母见谅,父亲大病在身,实在不堪劳累,父亲已经吩咐,大房的事情有孙儿做主,还请祖母开恩,让父亲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情您吩咐孙儿也是一样。” 王子腾也看出贾赦不妥,忙着起身问候,他伸手握住贾赦,顿时吃惊不已:“贾恩侯啊,既然身子不舒服,何苦逞强呢?” 贾赦冷笑:“多谢三老爷,可是母亲传召我不得不来啊,我母亲与二弟已经说了,我若不来,要与我鱼死网破……” 王子腾这时候已经没脸再听了。 他已经知悉,贾母之所以这样搞三搞四,全部因为他的妹妹妹夫与外甥,因此忙着吩咐:“琏儿,速速送你父亲回去歇息,我府上有海上得来的仙丹,我这就吩咐他们回去取来。” 贾赦被贾琏命人抬出去了。 邢氏哭哭啼啼跟着走了。 贾母以为贾赦跟邢氏做戏呢,怒道:“这个逆子啊……”回头冲着王子腾赔礼:“让三老爷见笑了。” 王子腾摇头叹息:“老太太啊,您没看出来吗?恩侯兄真的病得不轻啊,若是您今日不管不顾,让恩侯死在这荣庆堂,不说您这积攒一辈子的好名声完了,只怕荣府的前程堪忧啊!” 贾母悚然而惊:“三老爷,您说什么?逆子……” 王子腾盯了贾政一眼:“你没有把恩侯的病情告诉老太太吗?府里请了张太医诊脉,你们都不关心吗?圣上今日还问了恩侯的病情,说是京都有传闻,恩侯因为还债,被老太太埋怨。迁怒打骂,故而……” 贾母吓得面色煞白,差点跌倒:“这是谁在胡说八道啊,简直岂有此理!” 王子腾不好说贾母,却是盯着贾政:“存周啊,当初你清俊雅致,读书上进,不是这样子啊?如今怎么成了这样呢?你想想,在你们府里欠债的情况下,你唆使老太太勒逼着生病的哥哥讨要钱财的事情传出去,你要如何做人?你让元姐儿怎么办啊?你做事情之前不想想后果吗?你已经被圣上申斥警告过了,处境本就岌岌可危,如何还要为了些许银钱,这般烂招迭出不着调呢?” 这话无异在说贾政是一块烂泥巴。 但是,王子腾之言有理有据。贾政张口结舌,无法推诿,不敢辩白。 他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实在不光彩。他却是在纵容或者说怂恿贾母跟大房较劲,究其原因,贾政舍不得从前的那些滋润的好日子。 他想要继续那些有钱有闲的好日子,他需要银子! 贾母见贾政被王子腾质问的哑口无言,只好出言替贾政分辨:“三贤侄,我们府里的情况你是不知……” 王子腾摆手道:“老太太,这话我不说,只怕别人不敢对您说了。你们府里的情况,我比您清楚。东省地的田庄我们王家也有,说得好听每年十万银子,其实大多数情况下,每年不过七八万银子,朝堂走人情就要一二万,余下不足六万。” “户部要求荣国府每年还债六万,这是老公爷欠下的债务,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您从中插手阻拦,难道是对户部追债不满吗?户部追债可是当今圣上的决定?” 贾母吓得一个哆嗦,忙着撇清:“老身焉有此意,三老爷不要误会!” 王子腾道:“我误会无关紧要。我今日亲自走这一趟,不是要干涉你们的家务事,是给您老捎个信儿,您要谨防圣上误会您对朝廷追债不满!” 王子腾说着话靠近贾母,低声言道:“您老多年深居简出,含饴弄孙,估计不了解朝廷风向,这些年来,圣上对四王八公十分不满,越来越无法忍受,看样子,圣上早有动手铲除之意。这一次若非张家顾忌琏儿这个外甥,提醒琏儿先走一步,主动还债,只怕荣府已经上了圣上抄家铲除的黑名单了。” 贾母愕然:“这不可能,我们公爷……” 王子腾道:“老公爷是太上皇的伴读,但是,您别忘了,老公爷还是先太子的武师傅!您府上的欠债是怎么来的,您不会忘记了吧?您要牢牢记住,您对圣上没有恩情,不仅如此,府上曾经多方替先太子奔走,可以说是今上登基的绊脚石……” 贾母悚然:“我们奉命……” 王子腾拂袖而去:“我言尽于此,老太太您仔细斟酌。今后除非有重要庆典,我再不会登门!” 贾琏凤姐忙着起身恭送王子腾。 王子腾拍拍贾琏的肩膀,低声祖父几句这才去了。 贾母得知王子腾竟然从后门潜行回府,顿时惊呆了:“难道真的又要抄家吗?” 贾政愕然:“老太太,什么又要抄家,咱们家何曾抄过家?” 贾母看了眼贾政,满眼悲哀,因为当初太子倒台,国公爷为了尽忠,多方奔走替太子谋求起复,那些银子就是为了先太子欠下。结果不仅没有达成目的,还因此被太上皇申斥贬谪,斥退朝堂。 贾代善死了,太上皇亲自写了挽联,还让贾政恩荫出仕,她以为先太子造成的阴影都过去了。加上元春小选成功,她以为荣国府可以扬眉吐气了。 孰料,江南一场水灾,竟然无端端泛起沉渣,让荣府再次进入圣上的眼里。 王子腾说的不错,她确实离开京都富贵圈子太久了,失去了对朝廷风向掌控。 此刻,贾母心中不再是二房的得失,而是荣国府能不能保得住。 贾母切齿暗恨:“逆子!都是逆子惹的祸,若非这个逆子爱表现,圣上如何会注意荣府?” 贾母再次选择性失忆,把一切过错都推到贾赦身上。她忘记一个月前,她是多么积极的把大孙女往皇帝龙床上送! 这日傍晚,凤姐的奶兄送进来一个匣子,其中一个玉瓶装着一粒丹药,据说是救命的蓬莱仙丹。另外还给贾琏凤姐一封信札。 凤姐剥开封漆,抽出信札,大吃一惊,信札中竟然藏着六张一万面额的大月朝龙票。 信札上王子腾提点贾琏凤姐,贾政虽然颟顸无能,毕竟是国公爷的后代,分家一点财产不给,传出去世人必定要诟病贾琏父子。 王子腾提出两个方案。第一,维持表面和平。大房已经夺回了掌家权,不必要赶尽杀绝,两房暂时不分家,让贾政依附大房。 第二,通过顺天府衙门分家,各立门户。将荣府的田产店铺按照贾母的心愿三七开。大房七,二房三,大房承担所有债务,二房不承担债务,但是必须搬出荣国府。 凤姐将六万银票递给贾琏:“这是三叔借给你的,你写一张借据给三叔吧。” 贾琏斜眼看着凤姐:“你觉得第二个方案比较好?就怕祖母不甘心,不会轻易交出钥匙啊?” 凤姐眼眸含笑:“不会,祖母虽然偏心,但是,大局观念还有,今日三叔也劝道她了,怕就想通了,二爷先拿着丹药去东院救治老爷,今日已经跟祖母谈崩了,明儿我再去劝慰老祖宗,必定马到成功。” 在贾琏心里,凤姐比他受宠,凤姐去劝说贾母,只怕能够奏效。 贾琏收起丹药,朝着凤姐躬身一礼:“有劳娘子!父亲的情况着实有些凶险,我这一去只怕要耽搁些时间,午膳不用等候我!” 凤姐自然千肯万肯,贾琏跟着她行事不方便。 午餐时分,凤姐不仅吩咐厨房给贾赦熬了鸽子汤,还亲自给贾母也送了一盅。结果,凤姐并未见到贾母。 鸳鸯对凤姐十分热情,收下汤盅,生恐凤姐误会,忙着低声解释说,贾母身子倦怠午睡了。等下贾母起身,她必定会把凤姐的孝心转告贾母。 凤姐微笑跟鸳鸯寒暄,耳朵却是竖着。她如今已经恢复一层的修为,六识敏锐,很快就听见了贾母紊乱的呼吸声。 贾母并未安睡,而是在内室中倾听自己的动静。 凤姐暗笑,看来贾母不愿见自己,或者说她不想给凤姐劝说的机会。 看来贾母的偏心依然未改。她并没被三叔王子腾吓到,或者说,贾母还想抻一抻,利用大房急切还债的心思,达成功勋田三七开的目的。 相比功勋田三七开,让二房好处占尽,还落个顾全大局的美誉,凤姐更乐意用三成的资产把二房这头金钱蟒踢出去。 荣府想要扭转眼下无钱无势的尴尬局面,成为真正的豪门权贵,让皇家动手之前也要三思后行,就必须尽快结束内耗。 凤姐摸摸小腹,她不想再跟贾母磨磨唧唧耽搁时间了! 为了家宅平安,必须尽快肃清内宅,全面掌控荣府,那时才好放开手脚,增强实力,储备人才,争霸朝堂。 35.35 躲着不见, 就万事大吉了? 看起来, 以贾母的德行, 只怕六万银子不会餍足。 凤姐决定, 不仅要让贾母明日当众交出钥匙, 还要她亲自主导两房分家。 凤姐决定为了明儿顺利分家, 好好造势一番。 她搭着平儿在花厅坐下:“既然老祖宗睡了,我陪着鸳鸯姐姐说说话吧。” 鸳鸯前日被贾赦吓得不轻,正要寻机会跟凤姐打好关系,闻言顿时笑了:“二奶奶不嫌奴婢笨嘴拙腮, 是奴婢的荣幸!” 凤姐笑道:“鸳鸯姐姐太谦虚了,笨拙之人岂能入得了老祖宗法眼?” 鸳鸯抿嘴:“二奶奶抬举了。” 凤姐挑眉:“不瞒鸳鸯姐姐说,我今日不是来寻老祖宗,特特来寻姐姐说话, 今日二爷跟老祖宗闹得不愉快的事情,姐姐知道吧?其实二爷也是没法子, 朝廷追的紧, 口口声声要把大老爷二老爷发配充军, 大老爷虽是武将, 到底岁数大了, 二老爷又是文官,如何受得了发配之苦?“ 鸳鸯十分聪慧。 她再受宠也是丫头, 不敢轻易表态, 只得岔开话题:“老太太心里所想, 不过是子孙和睦, 平平安安。” 凤姐颔首赞同,却把话题拐回去:“姐姐自小在府里长大,比我还了解二爷。今日之所跟老祖宗杠上,不过是跟老祖宗赌气而已。” 鸳鸯听出凤姐话里有话,不免挑眉:”赌气?” 凤姐道:“二爷嘴里说要把所有财产抵债,其实暗中背着大老爷留下三成家财给二老爷,本来今日预备告诉老祖宗,孰料老祖宗竟然开口就要三成功勋田。姐姐您想,功勋田代表爵位,二爷难眠心生疑惑……” 凤姐说话间丢给鸳鸯一个‘你懂得’的暧昧眼神,暗示贾母想要把爵位谋算给二房。 鸳鸯惊愕:“这且不会呢,老太太再是……” 鸳鸯再不敢说贾母偏心。 凤姐满脸了然:“老太太最是聪慧,自然不会做出这等让人诟病的事情,朝廷礼法也不容违抗。但是,二爷年轻气盛,一时气愤就跟老祖宗杠上了。本来我来是为了跟老祖宗请罪,孰料老祖宗不愿见我。还请姐姐在老祖宗面前替我们描补一二。” 鸳鸯蹙眉:“这种事情叫我如何解释呢?” 凤姐从袖口里拿出六万银子:“这是二爷吩咐我悄悄筹集的六万银子,为了就是填补留给二叔那三成家产。” 鸳鸯期初只当凤姐是嘴把式,不想凤姐连银票都准备好了。凤姐虽然嫁妆丰厚,手里并没有六万现银,这些银票必定是特特准备。 鸳鸯眼中的惊愕慢慢变成了怜惜,心中替贾琏凤姐不值。大房这般替二房着想,身背一百多万的债务,还要私下替贾政筹集享乐的银两。 二房为荣府做过什么? 王氏自己库房的银子发霉,亲生女儿元春进宫打点,也不肯拿出一文钱来,却要勒逼着二奶奶补贴嫁妆。 贾母库房的银子堆着发霉,也不肯拿出一两银子替大房分担债务。 二奶奶好可怜! 鸳鸯心中一软:“老太太得知二奶奶与二爷的眷眷孝心,必定高兴。” 凤姐连连道谢:“如此多谢鸳鸯姐姐,我明儿再来听消息。” 送别凤姐,鸳鸯沉默了。 贾母这时走出,看着鸳鸯的神情,一声叹息:“怎么,觉得你二奶奶可怜?觉得你老太太心狠手辣?” 鸳鸯一惊,迅速掩去眼中的情绪,上前替贾母捶腿:“老太太误会,奴婢只是替二奶奶担心,她挺着肚子忙来忙去,上回可是晕厥过一次了。” 贾母盯着鸳鸯,这个丫头只怕被凤姐打动了。贾母到不怪她,凤姐一张巧嘴,能够说服鸳鸯不是什么稀奇事。就是贾母听了也甚是感动。 贾母决定退一步:“既然凤丫头托付了你,我也给你一个面子,明日只要凤丫头保证每月给你二老爷划拨的一百银子不变,我就把钥匙交给他们,朝廷的事情不是玩笑,早些还债,免生事端。” 这时候的贾母脑子十分清醒,贾政的荣华富贵也好,她自己死后哀荣也罢,这所有一切必须在保证荣府不衰败的基础上才能实现。一旦荣府被抄家,什么都是空谈! 凤姐这里回去家来,屏退左右,打坐修炼。今晚做法摄魂,需要耗费大量元力。贾琏若是被绊住就最好了,天黑就能动手。否则,就要等到贾琏入睡才能行动。 暮色四合之时,贾琏送信回家,言称贾赦已经大安,张太医过府复诊,他要在东院陪伴,让凤姐不必等待。 凤姐闻言大喜,旋即斥退所有丫头婆子,掐指召唤金桂三人鬼魂。 金桂三鬼跪拜:“二奶奶有事请吩咐。” 凤姐言道:“你们三个哪个法力最强?” 三鬼面面相觑,最终退出金桂:“姐姐做鬼的时间最长,法力最高。” 凤姐斥退余下二鬼,打出一股内力进入金桂体内,旋即大吃一惊,金桂身上竟有灵力。不由讶异:“你们三鬼平日在哪里修炼?” 金桂微微惊愕,随后磕头道:“二奶奶可记得我们三个当初曾说过有报酬给二奶奶,只求伸冤报仇?” 凤姐颔首:“当然记得,不就是王氏给二老爷下药吗?” 这事儿凤姐原本准备用来分化贾政与王氏,还没动手,王氏盗窃的事情爆发被禁足,也就不需要分化了。 金桂摇头:“其实,我们当初害怕二奶奶看不上这个消息,还准备了别的报酬……” 凤姐聪明得很,马上知道他们准备了什么报酬:“可是与你们身上的灵力有关?” 金桂磕头道:“二奶奶恕罪,我们之前因为不大相信二奶奶,故而隐瞒,这些日子已经后悔了,准备找机会告知,谁知却被二奶奶先看破了我们的跟脚。” 凤姐惊喜:“你们的魂魄曾经被镇压,家中无供奉,属于孤魂野鬼,躲在荣府内才能躲避恶鬼吞噬,你们不敢离开荣府太远,故而,这一出灵地必定就在府内或者距离府内不远,可是?” 金桂道:“奶奶圣明,此处灵地就在荣福后面的翠微山上,山脚有一股地脉活水,那灵气就是从活水来的,我们三个白日就躲在那泉眼里修炼。” 凤姐言道:“你白日能够支持多久?” 金桂道:“只要没有日光照射即可。” 凤姐笑道:“想不想再尝尝做人的滋味?” 金桂闻言大喜:“我可以吗?奴婢死前曾经被饿了三天三夜。做梦也想再尝一尝人间五谷的滋味。”旋即,金桂又沮丧了:“我听说地狱派遣鬼差监视人间,若是鬼魂强占生人驱壳,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赎罪……” 凤姐言道:“届时我会打下一方结界,遮蔽鬼眼,只要你不走出结界,就不会被鬼差发现。再有,到时候我会动用法术,镇住生人魂魄,你再附体,当事人无知无识,你占据驱壳也是为了挽救荣府的命运,故而,就是镇宅的祖宗也不会怪罪。只怕你还会得到一些功德,将来托生一个好人家呢!” 金桂闻言大喜,磕头道谢不迭。 金桂同意之后,凤姐便把金桂鬼魂收入青莲之内,之后,凤姐燃起三柱清香,跪拜祷告祖宗:“孙媳妇席凤跪拜荣府列祖列宗,只因荣府遇到生死存亡的关隘,时不我待,故而不得不动用非常手段,挽救荣府命运。列祖列宗英灵若在,请赐下法旨,庇护孙媳,若是祖宗不佑,孙媳为了子孙后代,也会一力承担!” 凤姐言罢三叩首,再抬头,三柱清香已经燃尽。 护宅祖宗同意了凤姐的请求。 贾母失道寡助啊! 凤姐大喜磕头:“多谢祖宗庇护!” 凤姐潜行至荣庆堂,点了贾母的昏睡穴,将贾母魂魄镇在泥丸宫里,再命金桂附身。 金桂落地惊见贾母,顿时讶异:“二奶奶,您是叫我假扮老太太?” 凤姐颔首:“你先附体,然后我有话吩咐。” 金桂附体之后,旋即睁眼,瞧见凤姐大喜:“二奶奶……” 结果,因她多年不做人了,只觉得贾母的身体沉重无比,刚迈步就跌了一跤,把魂魄跌出体外。 凤姐蹙眉:“怎么回事?” 金桂甚是惶恐:“不知为何,老太太的身体十分沉重,奴婢似乎背不起。” 不是被本体驱逐就好。 凤姐道:“老太太躯体衰败,不是你们鬼魂那般轻飘,你就当是穿了一件新衣服,慢慢适应就好了。” 金桂闻言再次附体,这一回,她慢慢迈步,虽然别扭,却能够行动自如了。 凤姐言道:“你慢慢体会老太太的动作。” 金桂颔首,在房内来回走动练习,这些日子他一直跟着贾母,学的倒有八分像。 分家这才附耳一番吩咐,让她明天商议之时如何对答。 金桂一缩脖子:“可是二奶奶,奴婢大老爷二老爷,只怕到时候不敢说话。“ 凤姐道:“怕什么?明日你就是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都是你的儿子,谁敢不服,你只管拿出威风来,板着脸训斥就是了。放心,我会在旁协助你。只要你帮我、帮了荣府这个大忙,我会替你好好超度,让你将来托生一个好人家,再不做任人宰割的人下人!” 金桂闻言福身一礼:“多谢二奶奶,奴婢必定全力以赴。” 凤姐在荣庆堂打下一个灵气结界,隔绝鬼差窥探。 翌日。 鸳鸯一早给凤姐送信,言称贾母已经答应退让,让凤姐贾琏前去商议。 凤姐一接了消息,迅速让昭儿去了东府通知贾琏,贾母已经答应两府分家事宜,让贾琏趁热打铁,速速请来贾珍族老作见证,把家分了,然后去衙门存档,免得夜长梦多,贾母反悔。 贾琏父子将信将疑,却是按照分家的吩咐,请来了贾珍与族老。 一时,贾政贾政贾琏族中三老齐聚荣庆堂。 贾母升座。 凤姐为了安抚金桂,挨着贾母站在身后。 贾珍首先行礼动问:“侄孙儿给老祖宗请安,听琏二弟说,老祖宗请侄孙与三位族老过府议事,但不知道为了何事?” 金桂看了凤姐一眼:“凤丫头!” 凤姐冲着三位族老福身言道:“老祖宗寻找珍大哥与三位叔公进府,为了商议荣府分家的事情。” 说话间,凤姐把贾琏筹集六万银子的事情说了。 贾政心中惊愕,虽然大房让步了,但是,却跟他们母子商议有些出入。因此贾政连忙言道:“老太太,儿子不是说了,只要您在一日就不分家,儿子不要财产,儿子不分家!” 贾珍却再次行礼 :“老祖宗,您真的要分家,您想如何分?” 贾母却是嘴唇颤抖,半晌不做声。 “老祖宗不得已才替两房分家,心里却万分不舍,故而难过。” 贾珍叹息:“老太太深明大义,侄孙了解。” 凤姐在她身后暗暗一戳。 金桂鼓足勇气开口:“嗯……老身,思想一夜,终于想通了,王三老爷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再管不得许多,趁着我还能动弹,替儿孙们把家分了。大房这些年不容易,这回更是顾全大局,做的很好。在朝廷追债,府里欠下巨债的情况下,愿意拿出三成资产分给二房,让我这个老婆子十分惭愧啊。“ 贾母面露愧疚:“琏儿,这些日子是祖母作兴了,你受委屈了!” 贾琏闻言鼻子有些酸:“孙儿不委屈!” 贾母回头看向贾珍:“我想好了,既然分家,索性分个彻底,免得今后我不在了,有心人说三道四。趁着三位族叔在场,麻烦珍儿跑一趟,马上把分家文书送去衙门备案存档。” 贾珍点头:“侄孙这就去。” 贾母又道:“哦,一事不烦二主,明日还要珍儿受累,帮你二叔把家搬了!” 贾母忽然间不再胡缠蛮搅,这般果决去衙门备案分家有些突兀,但是,荣府分家的事情拖延半月之久。 三族老之前对贾母颇有微词,觉得贾母强行跟个功勋田有些不可理喻。 这时却都称赞贾母顾全大局。 三成家产虽然不少,毕竟贾政是贾母疼爱一辈子的嫡子。 贾母能够退让,把贾政分出去,委实不易! 贾母亲自主持分家,给大房正位。三位族老当然支持,嫡枝兴旺关系到宗族的荣辱。 大家都无异议,贾珍合着贾琏去了衙门。 分家吵吵半个月,眨眼之间就搞定了? 贾琏一路上只是疑惑:“珍大哥,你说祖母怎么忽然间对我这般和颜悦色了?性情大变可不是好事啊?” 贾珍笑着捶他一拳:“你少乌鸦嘴,胡说八道!说句公道话,老太太虽然偏心二叔宝玉,素日对你也不差啊!且大伯父与你不是也退让了,按照老太太的心愿,给二房三成家产,老太太若是再闹就过了,族老们也不会依她!放心吧,族老作证,万无更改!” 不说贾琏犯疑惑,觉得贾母似乎变了一个人,贾政也是一般心中疑惑。老太太因为搬家的事情跟贾琏父子闹翻了,今日竟然干脆利落把自己踢出府。 今后自己岂不是成了后街族亲们一样的侧枝旁系? 贾政十分委屈:“老太太,您可是身子不舒坦?” 贾母冷眼眼盯着贾政,眼中怒火流淌:“老二,你这话何意?指责我病了疯了,不知所谓?” 36.第 36 章 母亲一贯偏向他, 何曾这样疾言厉色过? 贾政觉得贾母一定是看错人了, 把他当成大哥贾赦了!因道:“老太太, 我是政儿啊?” 这话一出室内一阵叹息, 三族老替贾赦悲哀, 看来贾母一贯都是这样收拾贾赦? 金桂心头憎恨贾政无情无义, 放任王氏害死她们不施援手,她悲愤出手,‘啪’的一声甩了贾政一耳刮。 金桂的附身,要花费功力与躯体契合, 故而手里的力度并不大,只比贾母重了一点点,打不坏人就是了。 但是,打人不疼, 贾政气得肝儿疼! 当众被打脸,这样的屈辱他从来没有遭受过。 贾政整个人都懵了:“老太太?” 贾母一贯偏疼贾政, 绝对舍不得动一指头。小时候贾政纵然有错, 也是打骂贾赦, 打骂下人 , 绝不可能忽然间就把四十岁的儿子的面皮踩到脚下去。落在外人眼里实在太反常。 凤姐有些着急, 忙着补救:“老太太,你是气糊涂了吗?” 他靠近金桂的时候暗暗吐出一字:“哭!” 这话暗示金桂马上描补, 将这反常之举哭出一番道理来! 金桂忙着捂脸痛哭:“我知道你是谁才更伤心, 枉费我一贯偏疼你, 稍有不顺你的心意竟然这般诅咒我。” 贾母这一哭, 族老们齐齐叹息,真是慈母败儿啊。 眼见三老盯着贾政面露不满,凤姐稍稍安心。 贾政这才慌了,忙着作揖赔罪:“老太太息怒,儿子绝有此意?” 三族老这时插话,话语十分的语重心长:“老二啊,族里上下谁不知道,你们老太太一贯偏爱你,你怎么能质疑她呢?难道你搬出荣禧堂不应该吗?” 贾政忙着辩白:“侄儿岂敢,只是老太太前几日还跟我提到分家的事情,埋怨大哥,不该如此绝情……” 二位族老顿时变脸:“老二啊,你这话真是让人听不下去了。这些年,老大待你不错啊,你父亲去世,他待你比琏儿还优渥,一年几万银子供给你花费。你霸占荣禧堂四年,老大可是没说什么吧?你竟然说老大绝情,你让老大如何好想?” 贾母气得捂脸落泪:“我老婆子活得太长了,连我疼爱一辈子的嫡亲儿子也嫌弃我啊……” 三族老见贾母哭的可怜,厉声呵斥贾政:“老二,愣什么神啊,还不给你母亲赔罪?” 贾政惊骇极了。 母亲一贯都是这般对付贾赦,贾政没想到母亲也会如此坑他! 他了解贾母的性子,小辈不屈服绝不会干休。他噗通跪下磕头道:“老太太息怒,儿子发誓,若有半点忤逆之心,叫我不得好死!” 贾母只是啼哭不止。 三族老不住的劝慰贾母,同时呵斥贾政。 贾政悲愤莫名,终于理解他大哥贾赦这些年活下来不易! 凤姐觉得已经闹够了:“老太太息怒,二叔绝没有这个念头,您多心了。” 金桂憎恨贾政有色心无担待,却忘记贾母一贯偏向贾政,她这般不依不饶有些用力过猛了。 她闭闭眼,照着凤姐吩咐抬抬手道:“老二起来吧,我不是对你,我是心理难受,委屈你了。” 三族老安心了,从此对贾政的感官下了一个等次。 贾政冷汗涔涔:“儿子不委屈!” 他不敢! 贾母道:“我知道你孝顺。忽然分家你想不通,我这几日何尝不是辗转难眠,我自然不希望儿孙离散,只是这家迟早要分,你要理解。” 贾政连忙点头,哪里再敢多说半个字儿。他可不比贾赦,名声臭了无所谓,贾政还要继续做官,名声很重要。 顺天府就在西城,抬腿的功夫就到了。 贾母折腾贾政这点功夫,贾珍贾琏已经办好了分家文书,红彤彤分家文书一式四份,衙门一份,大房二房各一份,族里存档一份。 分家文书自然是男人掌管,凤姐隔着缝隙看了一眼,知道分家的事情落定,暗中给贾母使眼色。 贾母这时候按照事先的安排,看向凤姐:“凤丫头啊,我老了,我想把宝玉探丫头留在府里教养,我知道府里艰难,宝玉探丫头的开销都从我账上走。” 宝玉眼下跟着贾母居住,身边伺候的丫头人数跟迎春姐妹一般,都是两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四个嬷嬷,不过比迎春探春身边多了两个丫头,两个小厮。 多出的丫头袭人晴雯,月例都是走的荣庆堂的账簿。 贾母把宝玉当成命根子,若是连宝玉也踢出去,那就不合乎情理了。 再者,凤姐不是小气人,宝玉一个小孩,吃喝能用多少? 宝玉玉雪可爱,与人无害,十分逗人喜欢。 贾琏凤姐夫妻乐得把它养在府里陪伴老太太打发时光。 两房分家的阻碍就是贾母,如今贾母回心转意,良心摆在中央,真是皆大欢喜。 大房不仅给了二房一笔财产,凤姐还代表大房承诺,不仅会把宝玉兄妹养育成年,还会风风光光替他们办婚事,帮助他们成家立业。 三族老齐齐称赞大房仁义。 两房分家,贾政答应隔日搬家出府。 贾母便把府中代表府库的红色对牌交给了凤姐,言称她今后要安心养老,含饴弄孙,府中的事情再不会插手。 贾琏只觉得云里雾里,感动的想哭,今日的祖母实在太深明大义,慈爱可亲了。 凤姐看着贾琏眼神回暖,只觉得这个俊俏的家伙很好糊弄,比她从前那些相亲对象好骗多了,可爱多了。 这家伙还长得十分帅,好好培养,必定能够长成一个叫人眼红的夫婿。若是能够牵回真灵大陆逛逛去,煞煞那些子孙奴的威风就美满了。 分家事宜尘埃落定,凤姐一早安排了酒宴谢礼,族中三位长老满意而归。 贾珍忙前忙后的忙成,贾琏自然感激,拉着他去东院见贾赦。 贾赦吃了王子腾赠送的海上仙丹,大有起色。忽闻贾母竟然亲自把贾政赶出府了,顿时愣住了:“老太太?” 贾琏颔首:“正是!” 贾赦嘿嘿一笑,根本不相信:“不是你魔怔了,就是老太太魔怔了,她盯着我身上的爵位呢,岂能放手。” 贾琏把贾珍推到前头:“老爷您不信问问珍大哥,主持分家的正是珍大哥与族中三老。” 贾珍证明贾赦还是不信,知道看见了贾琏捧上来的分家文书,这才信了。他喃喃自语:“琏儿啊,这般看来,我只怕正是老太太亲生!” 这话一出,莫说贾琏眼圈一红,贾珍也是鼻子一酸:“大伯父,这人心没有不偏的,好歹您熬出来了,老太太如今,嗯、嗯……” 贾珍想说痛改前非,生生忍住了。 贾赦十分高兴,命人摆酒,要跟贾珍喝一场。 这贾赦本来就是跟贾珍喝酒喝吐血了,贾珍哪里还敢再陪他喝酒,忙着推辞:“那一日没劝阻大伯,侄儿心里不安啊,今日无论如何也不敢了。” 贾赦也是好容易捡回来半条命,只得罢了,却吩咐道:“咱们不喝酒,却不能不庆贺一番,来来来,咱们爷们掷骰子,今日就是输死了,老子也高兴啊!” 贾赦贾珍贾琏爷们三个豪赌一夜,只把贾赦输了几千银子,他还乐呵的很。 这日太阳落山,鬼神出动。金桂前来跟凤姐请示:“奶奶,已经分了家,明日奴婢不用再扮了吧?” 凤姐没想到金桂竟然不想过贾母的日子,笑道:“你们这些下人不是都羡慕老太太的日子吗,怎么一天就厌倦了?” 金桂摆手:“再好的日子也不是自己的,且奴婢挨着不去投胎,并非为了借尸还魂,而是为了报仇雪恨。” 凤姐颔首:“我知道。不过,明日你好要坚持一天,等二房搬出府去了,你就自由了。” 金桂抿嘴:“二房搬家,奴婢想跟去二房……” 凤姐颔首:“可以,不过,你若是吓死了王氏,挥手道孽报,影响你投胎的等级。” 金桂发狠道:“这我知道,可是不亲手报仇,难消我心头只恨,投胎我也不安生,只要报仇雪恨,做不做人我也认了。” 凤姐看见了金桂身上多了一丝金色的功德,这是贾府祠堂散发的报偿。她笑道:“放心吧,怎么也不会耽搁你转世做人。” 金桂福身行礼之后,忽然欲言又止。最终决定隐瞒告退。 凤姐是什么人啊,曾经的练气修士,如今也恢复了一层修为,且她对鬼魂具有绝对的压制能力,金桂的异样岂能瞒过去。 凤姐问道:“你可是隐瞒了什么事情?” 金桂颔首却道:“奴婢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不是荣府的事情。” 凤姐眼眸一转便猜到了:“宁府的事情?” 金桂道:“嗯,奴婢也是今日见了珍大爷才想起来了,想着与奶奶不相干,就没准备说,不过今日见那珍大爷似乎很是维护琏二爷,珍大爷不倒霉应该对奶奶有利,这才犹豫起来。” 凤姐蹙眉:“哪方面的事情?” 金桂尴尬一笑:“失德败行!” 贾珍的身份摸个丫头,偷个媳妇子不算事情,失德败行,那就是违背一般的道德准则。宁府有什么失德败行的事情?凤姐迅速发展宁府的记忆,贾珍的亲戚,没有适龄女性,一个妹妹养在荣府。尤氏那边,有个岳母只比尤氏大八岁,却生了两个孩子,旬日老夫人大半,贾珍应该看不上。 蓦地,凤姐想起来一人,她看向金桂:“可卿?” 金桂颔首。 凤姐不敢相信,贾珍固然是个英俊的男人,但是,贾蓉生得也不差啊? “通~奸?” 若是如此,凤姐决定要跟宁府断亲了。 可是,凤姐不相信可卿是这般无耻之人。 金桂摇头:“不是那样,还没有实质的行为,珍大爷好几次调戏那新奶奶,新奶奶偷偷躲在天香楼哭泣,被我们听见了。” 凤姐急问:“也就是说,可卿不乐意?” 金桂道:“应该是不乐意,不然也不会偷偷哭泣。奴婢也是见这位小蓉奶奶跟二奶奶好,十分孝顺您,见天给您送吃的喝的,这才不忍她被糟蹋……” 凤姐颔首:“你做的好,我会给你记上一功,等老太太这里事情完结,你继续监视那边可卿的事情,若是可卿危急,速速报我知道,若是时间来不及,也可以随机应对,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金桂磕头应承:“奴婢记下了,奶奶安心!” 凤姐心中火苗直窜,恨不得即刻就去把贾珍这个不要脸的老色鬼揍死算了。 可卿多么俊雅的人儿,若是被玷污,必定活不成了。 这个朝代不限制男人多娶老婆。他有权有势有银子,扬州瘦马车载斗量,为什么做这样的下贱勾当,祸害自己的儿媳妇? 这种事情除非捉奸在床,不然,说出去就是自己无中生有了。眼下自己还欠了贾珍的人情,这件事不能武断处理,弄不好荣宁二府的名声就臭了。 凤姐满腔愤懑,狠狠砸了一对花瓶才消了气。 平儿听见响动,忙着进来询问:“奶娘,您这是怎的了?” 凤姐这才警觉,如今她再不是赏金猎人独居一室,做事需要顾及身边的丫头婆子。 凤姐打个哈欠:“我睡糊涂了,梦中打碎了插花的瓶儿。” 平儿忙问:“奶奶可伤着手了?” 凤姐摆手,心中思忖着明日驱逐二房的事情。 贾政虽然被贾母教训的怂了,答应明儿搬家,但是,二太太只怕明日要闹妖。贾母不能走出荣庆堂,若是王氏赖在荣禧堂耍赖,事情就麻烦了,总不能让人架着她吧。 凤姐决定提前见见王氏。 凤姐招手:“平儿过来伺候我更衣,咱们去荣禧堂见见二太太。” 平儿言道:“已经晚了,二太太怕是早睡下了,还是等明儿再去吧。” 凤姐摆手:“她却睡不着。” 平儿拗不过,只好伺候凤姐更衣,又命婆子电气气死风,主仆们一路往荣禧堂而来,行至穿堂上顶头遇见李纨打着灯笼过来了。 李纨老远瞧见凤姐,心中很不是滋味。 为何呢?李纨也是二房的媳妇,她明儿也要离开荣国府,她的儿子贾兰从此也成为荣府侧枝了。 李纨不知道事情如何翻转成了这样,前几日老太太还宽慰她说,即便分家,二房的日子也不会有所改变,二太太偷窃被捉住,她吓着了去见老太太,老太太还答应让她参加管理中馈。 谁知一夜之间,贾母就翻脸不认了,还把公爹打了。 李纨有强烈的的预感,这事儿必定与凤姐有关。 李纨如此作想,除了王氏日日咒骂凤姐,也是她自己的分析。 自从凤姐怀孕,整个人的风貌都不对了。 从前凤姐多么纯良啊! 王氏叫叫贴银子就贴银子,贴了银子,还要跑前跑后瞎张罗。 忽然间,凤姐的画风变了,府里的风向就变了。 大房忽然强势了,凤姐的人接管了荣府的所有财富与权力。 谁敢说这一切都跟凤姐无关,鬼也不信! 37.第 37 章 凤姐跟李纨的关系十分微妙。 李纨眼里, 凤姐爱逞强、爱张扬, 被虚名所累, 贴钱赚吆喝却自鸣得意。 李纨一直等着看凤姐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白白给二房做嫁衣那一日。 孰料, 凤姐竟用竹篮子打起了水, 成了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李纨此刻方才惊醒,却原来,她之前看错了,凤姐并非傻厉害, 却是一只蛰居的母老虎! 反之,李纨这个人,凤姐也看得透乐。 寡妇养儿,眼明心亮却内敛低调, 万事明白装糊涂,一味装好人。钱财上面却锱铢必较, 有进无出, 活脱脱一个守财奴。 两人都自诩聪明, 却是相互瞧不起。 李纨虽然自私, 背后算计, 但是,凤姐眼下实质上并未吃亏。故而, 凤姐想着好合好算, 李纨出府就是侧枝, 犯不上痛打落水狗。 凤姐热情的与李纨见礼, 笑问:“却是大嫂子,这是打二太太屋里来的?“ 李纨苦笑:“嗯,太太心里不爽快,老爷让我去劝劝。”又问:“凤丫头这是去哪里?” 凤姐道:“我想着明日过后再不得日日相见,乘空去瞧瞧二太太,话别几句。” 好个面甜心苦的凤辣子! 李纨心头愤懑,只觉得凤姐得意的笑颜那么碍眼。李纨满腔愤怒再也摁不住,冷笑道:“凤丫头,你若真的这般重视亲情,今日当着族老们,怎么不劝劝老太太呢?” 驱逐二房出府,凤姐料定王氏会闹腾,却没想到李纨会跳出来。李纨一个侧枝的寡妇,有什么立场嫉妒她这个大房的正宗少奶奶? 这一场争斗,二房即便赢了,也是王氏与宝玉得利,与她李纨什么相干? 看了眼自诩聪明的李纨,凤姐心头哂笑,这是吃白食吃久了把自己个不当外人,要反客为主啊! 李纨若是谨守本分,大家你好我好维持面子情分,或许凤姐今后还会恩顾她一些,毕竟寡母子养儿不容易。 可是,大房忍气吞声,好吃好喝月例双份的供奉着,倒是供出仇来了。 贾母偏疼偏爱也够了,凤姐可不想惯她这个毛病了! 她得狠狠敲打一番,提她醒醒神,免得李纨自以为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主儿,反把自己当成那只含冤受屈的鹊儿了。 凤姐勾唇笑问:“大嫂子想要我如何劝说老太太?我已经答应肚子背负户部一百二十万的债务。为了大妹妹进宫,我贴补一万五千嫁妆银子。为了安抚老太太,我私下筹集六万银子,替你们二房补窟窿。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说我愿意把余下的嫁妆全部拿出来,供二房老小吃喝玩乐?说我没儿子,我愿意接纳你们母子,让你们母子留在荣府,把中馈交给你,把你的儿子当成亲生儿子,再把爵位也送给你儿子?让琏儿主外你主内?” 李纨闻言手脚直发抖差点晕厥。要说她觊觎爵位她不敢喊冤,毕竟她的夫君贾珠才是府里的嫡长子,兰儿是府里的嫡长孙。 可是,说她觊觎贾琏真正冤比海深! 李纨气得浑身颤栗,嘴唇哆嗦,怒目而对凤姐:“凤辣子,你不要以为娘家有权有势,就这样红口白牙的诬陷人,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凤姐忽然间咯咯一笑:“大嫂子这么紧张做什么,你也太敏感了吧?不过是你让我去劝说老太太,我说一句玩话罢了。你反应太过度了吧,还扯什么清清白白,你一个心如槁木的寡妇,我诬陷你作甚?大嫂子今儿怎的啦,你我珍大嫂子,我们妯娌们素日可没少说笑呢?” 凤姐竟敢这样轻描淡写? 李纨又惊又怒,面色清白交加,她哪里还敢继续纠缠,若是凤姐再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她只有一死自证清白了! 她颤抖着手指着凤姐:“凤辣子,你就是个疯子,满嘴胡沁……” 凤姐笑着拍手:“他们说大嫂子背后嘲笑我不会生儿子,说什么荣府将来都是兰儿的,我当时就笑了,我说,不是你们大奶奶疯了,就是我疯了,我年纪轻轻不着急自己生儿子,倒要过继兰儿做儿子?” 这些话是李纨私下的抱怨,凤姐如何知道了?莫不是自己身边有凤姐的奸细? 李纨吓得不轻,再不敢停留,跌得撞撞的跑了。 平儿有些担心:“二奶奶,你这样说,大奶奶若是……” 凤姐冷笑:“想不开?放心吧,她还等着大房绝后来捡便宜爵位呢,且不会死。哼,敢在背后说嘴算计人,就要有当面被人撕破面皮的自觉!” 大奶奶竟然也想争夺爵位? 平儿愕然:“不会吧?” 凤姐哂笑:“不会?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以为她今日跟我呛呛是为了二太太抱不平?她是替自己抱屈呢!哈,自以为做的机密,打量我不知道,背人处捧着珠大哥的牌位哭诉‘都怪夫君死的早,让兰儿长子嫡孙受欺负’,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这侯府的爵位怎么成了她这个二房侧枝的了,真是笑话!” 本主被他们算计,不敢吭声,只敢生闷气,她席凤可不是受气包! 既然敢当面亮爪子,她就敢给她剁了! 有了李纨的铺垫,王氏的冷言冷语凤姐已经免疫。 凤姐根本不愿意跟她啰嗦了,直接警告王氏:“大老爷让我给二太太带个信,明儿二太太顺利搬家出府,咱们两家还是亲兄弟,今后同气连枝,相互扶持。但是,明日二太太若是闹得难堪,就别怪他日御史大夫把二房偷盗大房钱财,逼迫大房抢占正房的神情捅出去。” 王氏冷笑:“偌大的国公府,十万功勋田,六万银子就想把我打发了,做梦!” 凤姐颔首:“既然话不投机就算了,我会如实转告给大老爷,大老爷也说了,且不怕闹腾,反正他名声臭了。我来这一趟说实话是偏向您呢,您想啊,您最在乎大妹妹的前程,若是您成了罪犯七出的弃妇,大妹妹还有前程可言呢?” 王氏怒目骂:“你们是如何胁迫老太太,老太太一直不同意分家,不同意二房搬迁,不同意分家文书进入衙门存档,怎么今日忽然间就把分家的事情一竿子插到底了?你敢说不是你们大房使用了什么卑鄙手段逼迫老太太?” 凤姐笑道:“二太太明日辞别老太太,可以亲口询问,若是真有逼迫胁迫的事情,您只管去敲登闻鼓!” 王氏咬牙恨道:“我的宝玉我要带出府。” 凤姐笑道:“真的吗?您明日自己亲自去跟老太太说去,我是不敢说的。但是,我也提醒您一句,别想拿宝玉胁迫老太太,今日二叔说错话就被老祖宗扇了耳刮子,您想,您若是出言不逊,忤逆老太太,会是什么下场?” 王氏恨道:“你敢威胁我?” 凤姐笑道:“不,您误会了,侄女儿是好心提点您,您罪犯七出是老太太保了您,您不要再让老太太为难了!” 王氏挫牙:“是怕你们面上不好看吧?” 凤姐笑道:“二太太不想让京都传出闲话,说您犯了疯癫吧?我想,皇室再是如何也不会允许家族有疯癫病患的女子怀孕生子吧?” 凤姐这时赤果果威胁王氏,若是他胆敢明日不配合,让荣府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分家,她必定要毁掉元春的前程。 王氏简直气疯了:“凤丫头,你怎么这样狠毒,你难道忘记了元春进宫是为了荣府的前程啊?” 凤姐哼笑:“我只知道,我们王家的权威,贾府的富贵,都是当年两府的老祖宗们,真枪真刀拼杀而来了,二太太何从见过,这京都有哪个世家名门,是靠着女子的石榴裙换来?我劝二太太今后要谨言慎行,今日这话在不要说了,这话传出去,荣国府上下岂不是要羞死?老祖宗听见只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王氏没想到凤姐倒打一耙使得这般炉火纯青,当初凤姐前有张罗,还说倾家荡产也要把元春拱上后位,感动的元春直说凤姐比亲姐姐还亲,如今却翻脸不认,全部推到自己身上来了,她自己到摘了干净,成了深明大义的化身了? 王氏不由冷笑:“好好好,好个凤丫头,为了一个破落爵位,竟然这般翻脸无情。你的话我听记下了,明日也会一字不漏告诉你大妹妹,将来你可别后悔!” 凤姐福身:“如此二太太您休息,明日侄女儿必定亲自送您出府。” 翌日。 凤姐一早去荣庆堂陪伴贾母用餐。 之后,贾珍合着尤氏婆媳过府,大家都知道二房要搬出去独立门户,过来搭把手。 尤氏伺候贾母,可卿却偷偷拉着凤姐抱不平:“唉,眼下正要齐心合力偿还债务,没想到二房这般自私,硬要分家出去单过,听说您为了让老祖宗高兴,硬是变卖了嫁妆,给二房凑足了三成家产?” 凤姐安慰可卿:“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种只想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趁早分开趁早了端,免得将来发生什么不可掌控的事情,后悔也晚了。” 王氏虽没闹腾,但是,与老太太辞别之时哭得死了得娘一般。 金桂厌恶王氏,当着众人却不敢打骂报仇,遂不耐烦的抬手:“王氏,枉费你出生大家子,怎么如此不识大体?我还没死呢,你就来哭丧!” 王氏余下的哭诉被生生噎住,憋的面色紫胀。 王氏当初也是十里红妆,如今搬家动静不小,许多左右邻舍前来观看热闹,一个个啧啧称奇:“荣府真是富贵,分家而已,竟跟家闺女似的,就是皇帝招驸马也没有这样的派头吧。” 大家都说荣府大房仁义,给二房分了偌大一份家产。 邻居多有知情者,扎堆议论,对凤姐赞不绝口:“你们不知道吧,荣府的当家少奶奶凤姐是二太太的侄女儿,自从嫁进荣府,就把二太太当成婆婆一样伺候,对于大姑子元春更是亲妹妹一般。” “这话甚是,前些日子二房大姐妹小选,琏二奶奶出钱出力,都把自己累得晕厥了。” 王氏得知忍气吞声搬迁竟成全凤姐贤惠的美名,再忍不住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38.38 贾琏凤姐两口子将长房的善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不仅提前派人替二房打扫房舍。搬家当日, 还派遣仆从配合贾珍帮着二房搬家。 这日晚宴, 凤姐还在六福居叫了十二桌酒席, 说是她替二房搬迁燎锅底。 贾母也亲自去贾政的新居参加晚宴, 酒宴上对大房贾琏夫妻不吝夸赞。 回程时贾母带走了宝玉与探春, 却只有贾政一人相送,王氏并未露面。 贾政羞愧满面解释说王氏病了。 贾母一贯偏爱二房,并未责怪,搭着脸上了华盖车翠微车。 贾母不高兴却摆在脸上。 一路上凤姐、尤氏、可卿作陪, 贾母却提不起说话的兴趣,自顾闭目养神。 族中几个帮忙搬家的小辈对王氏的做派很是不平。这个女人太矫情了,连老太太也敢甩脸子。 小子们骑马护着贾母,三言两语议论起来。 贾璜最得贾珍看重, 在宁府领了差事,替贾珍打理一间绸缎铺子。 他见贾珍与贾琏两人板着面孔不高兴, 趁机落井下石遂:“珍大哥, 老太太把宝兄弟留在身边, 未必不是为了宝兄弟好, 二太太竟给老祖宗甩脸子, 真是让人……” 贾蓉笑道:“贾璜叔只怕猜错了,二太太只怕不是针对老太太。” 贾璜甚是讶异:“不是针对老祖宗难道针对琏二弟?这不该啊, 不说分家产, 直说这搬家, 琏二弟跑前跑后, 置办酒宴,二太太也不该如此。” 贾蔷蹙眉:“我跟宝二叔玩耍,也见过二太太几次,她似乎不是这样的人呢?” 贾蓉和贾琏的关系好,自然偏向贾琏,笑道:“那是从前,如今大姑姑可是入宫去了……” “噢……” 这话题敏感,一班族亲心照不宣不做声了。 凤姐听着族亲一面倒的谴责二房,一颗悬心终于落定了。 这日夜半,金桂脱离贾母的驱壳,贾母回魂。虽然凤姐替她将体内的鬼气用红莲业火祛除了。贾母到底年岁大了,人虽然清醒了,却是身子沉重,头晕目眩病倒了。 凤姐忙着请太医入府,开方抓药,替贾母细心调理。 众族亲齐齐入府探视贾母,一个个捧着凤姐,谴责王氏不贤惠。 贾政天天进府伺候贾母。 三五日后,贾母慢慢恢复,因有宝玉探春日日陪伴,并不知道二房已经出府,却在悄悄掐算,时间都过了,贾赦贾琏怎么还不来跟她商议呢? 贾母虽然日日追问贾琏凤姐的行踪,鸳鸯并不了解老太太还在算计大房,直言告知,凤姐在准备搬家的事情。 贾母以为凤姐在准备二房搬进荣庆堂之事,再没想到凤姐已经掌控了荣府,正在准备搬进荣禧堂。 贾母康复的次日,正是四月初五。 凤姐贾琏夫妻正式向贾赦请示,让贾赦搬进荣禧堂。 虽然贾赦早就表态不愿意进驻荣禧堂,但是,贾琏凤姐作为晚辈,不得不再三恭请。 贾赦再三不愿意搬迁之后,贾琏凤姐于四月初六搬进了荣禧堂。 说实话,凤姐如今的小院子实在太小了,小小的三间上房,比人家小户人家还不如。亏得贾琏凤姐这两个荣府正经的继承人如何忍受下来。 凤姐不仅自己搬进荣禧堂,还给小姑子迎春,小叔子贾琮每个人收拾出一个小跨院。 迎春高高兴兴搬进新居,贾琮被邢氏留下了,说是她才刚四岁,太小了,等大些再搬进来合兄嫂居住。 凤姐也只有随他去了。 四月初八,搬家已定,凤姐请了一般小戏子进府唱戏,又在荣禧堂上摆宴宴请族里帮忙的族亲。 男客在荣禧堂上吃酒,女客在荣禧堂后院的花厅摆席。 这日凤姐亲自出面请贾母赴宴。 凤姐搬进荣禧堂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且这事儿当日是贾母亲自提说,族里的老少爷们叔伯婶娘都知道。 凤姐不必要偷偷摸摸。 凤姐这日大大方方带领尤氏、迎春、可卿前来恭请贾母赴宴。 贾母却似恍若隔世一般,蹙眉问道:“凤丫头在荣禧堂请客?你请客为什么要在荣禧堂?” 凤姐也不分辨,故做一幅委屈的模样。 尤氏可卿迎春几个却是齐齐变色,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凭什么凤姐不能在自己的居所请客? 这下贾母终于了解,贾政一家早就搬出了荣国府,凤姐已经搬进了荣禧堂。 贾母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我没答应你们怎么敢?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东西,竟敢趁我病着的时候,把你二叔赤条条撵出去?” 贾母以为她生病的时候,二房被撵出去了。 凤姐只是委屈的沉默,并不解释。 尤氏可卿迎春几个跟凤姐亲厚之人暗暗替凤姐不值,无奈她们是小辈。 迎春心中不忿,悄悄命人把书斋的宝玉叫了回来,让他跟贾母耍宝,结果,宝玉也不灵了。 贾母依然吵闹不依。 凤姐竟敢撵了她的心尖子! 她大力拍桌子叱骂:“我还没死呢,你们竟敢如此作践啊……”又指着尤氏喝令:“珍哥呢,给我叫了来,我要开祠堂,公议逆子!” 开祠堂公议,这是要把大房除族? 尤氏吓得一跳,忙着劝慰:“老祖宗,您消消气,您不能这样,分家的事情,你不是答应了呢。怎么又这般说呢……这叫外人听见如何是好呢?“ 凤姐却十分果决的派人通知了贾琏:“老祖宗反悔了,要把二叔接回来了,还要开祠堂公议大房的罪行!” 贾琏闻讯气得呲目欲裂,忙着跟贾赦贾珍几个说了。 族中的长辈都在荣禧堂坐席,闻讯吃惊不已。 事已至此,三老只好合着贾赦贾珍一起到了荣庆堂。 贾母见了三老哭得涕泪纵横,指责贾赦不孝,她要开祠堂公议贾赦。族里不支持,她要去告顺天府。 三位族长当初可是亲耳听闻贾母分家,今见贾母全盘否认,惊骇不已。 二老太爷跟贾母据理力争:“大嫂子,你说这话真是让人气愤,当初你请了我们老兄弟三人过府,替你们见证分家,头一次你不同意二房分担债务,却要瓜分一半财产,老大不同意,分家的事情不了了之。后来你要求大房承担所有债务,给二房三成家产,就同意分家,老大不得已答应了你的要求,自己背负全部债务,却拿出三成家产给二房,你亲自主持签订分家文书。也是你吩咐珍哥儿去衙门存档。如今后悔也罢了,怎么能给大房扣上忤逆的帽子呢?” 六老太爷也道:“大嫂子啊,你这心是不是太偏了啊?老大这些年做的足够了,你不能这样啊!为了谋夺爵位,不息诬陷亲生儿子,你怎么做得出来啊?老大也是你亲生儿子啊?” 贾母的回答却是诅咒:“你们这些人倒是收了老大多少银子啊?你们不怕遭报应啊?祠堂里祖宗牌位看着你们呢?” 族里的三老爷是贾代善的嫡亲弟弟,他见贾母这般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心中只顿觉不祥。 他暗暗一拉六老太爷贾代儒:“六弟,你有没有觉得大嫂子身上有些鬼气啊?我怎么觉得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大嫂?“ 六老太爷是读书人,被三老太爷说得身上汗毛都竖起来,斥道:“三哥,子不语怪力乱神,大天白日,哪里来的鬼怪?休要胡说!” 三老太爷拉着贾代儒耳语道:“我听说三月间大嫂子每晚闹腾,嘴里嚷嚷‘张氏,滚开’,似乎说老大媳妇死得蹊跷,回来报仇了。赖嬷嬷不是失踪了?听说当初谋害老大媳妇是她经手,赖大一家那样的嚣张,连我们也不放在眼里,怎么被连根拔起?大嫂子那样器重赖嬷嬷,她失踪了竟不闻不问,你不觉得蹊跷?” 贾代善只觉身上一寒:“三哥是说老大媳妇……不能吧,死了十几年了,早该托生……” 三老太爷冷哼:“这可说不定!不然你说大嫂怎么这样鬼话连篇?她说那些话不是她说的,那是谁说的?难道是个鬼?” 贾代儒闻言看眼贾母顿时觉得贾母的面容有些扭曲,吓得低头摆手:“三哥别说了,怪瘆人!” 老兄弟两个交换眼色,拉了贾赦出门:“老大,你老实说,老太太前些时日是不是撞客了?” 贾赦对张氏回来闹腾略有所为,却是不敢相信:“这事儿老太太不认账,侄儿倒是听丫头说老太太睡梦里跟人吵嘴,对象似乎就是张氏,但是后来又莫名其妙 的烟消云散了,只怕是丫头胆子小,以讹传讹也不定。” 三老太爷摆手,贴耳言道:“大嫂子的眼神不对劲,你去长春观悄悄请个道士回来念经消孽!” 39.39 说是请道士念经, 其实就是驱鬼捉鬼, 化解鬼魂与宿主之间的冤孽。 贾赦有些为难:“替老太太消孽, 必要在老太太院子里设坛, 只怕老太太要闹腾, 说我折腾她了。” 六老太爷颔首, 这也是个问题,他略微思忖一下,想起家族曾经的骄傲贾敬,贾敬如今就在家庙出家修行, 号称自己是个道爷,俗世一概不理。因道:“这样,你去找你贾敬大哥,把你母亲的怪异告诉一番, 让他组织一般道士回来把解冤消孽的妙经念上三日,只怕你母亲就好了。” 贾赦闻言深以为然, 贾敬在族里很有地位, 他亲自回来贾母应该不会反对。 贾赦忙着应了:“多谢六叔提醒, 侄儿这就亲自去请敬大哥。” 三老太爷伸手一拦:“我瞧着你这脸色不大好, 还是我们写一封信, 让珍哥儿,琏哥儿兄弟们去, 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你要多保重, 回去歇息去, 你母亲的事情我们替你张罗!” 贾赦一贯都是被责骂的主儿,如今这般被叔叔们关爱,感动的眼眶湿润,辞别叔叔回家,蛮横四十年的贾赦忍不住悄悄捂脸抹泪。 三位老太爷瞧着贾赦的样子,心中都不落忍。 “真是造孽啊!” 他们三人联名写信,贾珍贾琏自去恭请贾敬不提。 凤姐这里在荣禧堂招待族里的叔伯婶娘,因贾母闹腾,大家也不安心,都知道贾敬回家来了,特特替贾母念经消孽。眼见凤姐时不时让人打听,坐立难安,她们也没心情玩耍了,略略坐坐都告辞家去了。 看似宴会不欢而散,凤姐的目的达到了。 从这日起,大家都知道荣府老太太贾母生病了,看着好模好样,其实脑袋糊涂不清楚,惯常说话前言颠三倒四,不搭后语,说过的话转眼就不认账了。 此后,贾敬就在荣庆堂院子里设坛念经,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宝玉贾环贾琮们陪着跪经,尤氏凤姐可卿婆媳们则负责照顾贾母。 贾母但凡发脾气,责骂凤姐,尤氏就会让等候在花厅的族中老太太进来劝慰贾母,贾母一张嘴哪里说得过族里三位老太太,只把贾母怄得要吐血。 贾母的心中憋屈可想而知。但是,贾母岂是轻易服输的人,知道贾赦已经买通了族人,他要开祠堂族里必定不许。 她想告官,族里三老也警告她,她要告贾赦忤逆,族老会去公堂作证。 贾母这些年唯我独尊,族老们的建议她根本听不进去,偏向二房打压大房毫不避讳族人。 如今现世报了,她之前的嚣张行径,正好成为贾赦忤逆的反证。 大月朝诬告反坐。 族老们威胁贾母,他们会作证,说明贾母神志不清,所有一切都是被人唆使,一句话:奸人谋嫡! 谁是奸人? 族老们没有明说,但是,贾母心里明白,一旦她敢告忤逆,族人就会联合起来诬陷贾政谋夺爵位。 这一来,她的目的达不成,还要搭上幺子的前程。 贾母咬牙怒骂:“好恶毒,好手段!” 贾赦智谋不足,这些手段必定不是他的手笔,贾母把一切都怪在张家头上。眼下的张家她惹不起,她惯常拿捏贾赦的手段,也因族老捣乱失灵了。 贾母只得暂时忍耐! 三日间,贾母时时被族里的老太太们守着,责备、警告。一日一日的憋屈,差点没把心肝气炸了。 三日后,贾敬收功,前来给贾母磕头辞别:“婶母,我娘去的早,婶娘对我照顾颇多,侄儿劝婶母一句,该放手时且放手。两个兄弟无论谁袭爵位,还能少了婶母的荣华富贵不成?婶母难道要学那郑庄公之母姜氏,闹得母子失和,兄弟相残才肯罢休吗?“ 族人眼里,她竟然成了贻笑大方的郑庄公之母? 一向藐视族人的贾母没想到她在族里的声誉竟然败坏如斯!她心爱的儿子贾政在族人眼里就是那犯上作乱的公子段? 贾母瞬间气疯了。 她以为这些恶名,必定是大房父子婆媳们传扬出去。 她要报复。 既然都把她打成恶婆婆了,她也该名副其实才成,不然对不起自己。 之后,贾母日日招了邢氏与凤姐在身边伺候。吃饭喝水睡觉更衣,总之吃喝拉撒一概不要丫头,都要邢氏凤姐亲手伺候。 凤姐从前不过伺候贾母吃饭斗牌,已经是孝顺得了不得了。哪堪这般折腾? 如今的凤姐可不是受气的主儿,这日当着过府探视的尤氏婆媳之面,凤姐仰头就倒了! 尤氏慌忙命人递牌子延请太医入府。 张太医诊脉之后叹息:“孕妇本来寒宫,不宜受孕,再这样折腾下去,一旦小产,今后恐怕再难有子嗣! 这下惊动大了。 凤姐十八周岁才初次怀孕,却被贾母折腾的差点落胎,这还罢了。最可怕一旦落胎,大房再难有嫡子。 经过之前凤姐的铺垫,贾母夺爵之心路人皆知。 众人闻言俱皆惊骇! 贾母好毒! 这是要大房绝后啊! 平儿在凤姐晕厥的第一时间,命旺儿把消息传回王府。 王子胜夫人闻言大惊失色,坐着轿子一路哭到贾府来了。 王子腾闻讯十分生气,他出钱出力正在力捧元春,贾府不能出力也罢了,就不能安静些? 这日下朝他特特转到工部,将贾政拉到僻静处,劈头盖脸一阵唾骂:“我让凤哥儿给你三成家产,又把你弄回工部当差,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少人情钱财?你不能安分些?你们老太太缺人伺候,我王家买一车丫头送去好不好?你们兄弟纷争,为何要牵连凤哥儿?” 贾政莫名其妙:“舅兄不要生气,到底发生何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王子腾拂袖而去:“我管你听不听得懂,回去告诉你们老太太,再折腾,元丫头我不管了。” 贾政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他却听明白,事情出在老太太身上。他年忙找到家里的轿子,一路催促往荣宁街来了。 门子都换成了贾赦贾琏的心腹家人,他们都不待见这个道貌岸然的政老爷,嘴里说着兄友弟恭,其实就是个趴在赦老爷身上喝血的主儿。 大家一见贾政,都替主子抱不平,一个个面露鄙视,挤眉弄眼的笑声议论。 “瞧瞧呢……” “呸……不要脸……” “啧啧啧,脸真大啊,把我们琏二爷都折腾的要绝后了,他还不甘心,还要上门挑唆。” 贾政难堪极了,但是,把之前王子腾的话联系起来挺,他听明白一些事情,那就是贾母把凤姐整得落胎了? 贾政愕然,前些日子府里传言,贾母为了躲避废太子之祸,唆使赖嬷嬷害死了张氏。但是,他再不相信贾母会对亲重孙子下手。 可是,王子腾的愤怒不似作假。凤姐若是真的出事,王子腾很可能真的甩手不管贾府的事情。这怎么成?元春没有王子腾这个领侍卫大臣照应,深宫重重美女如云,何日能够出人头地? 他自知无能,宝玉指望不上,二房要腾达,唯一依靠就是元春,绝不能让王子腾撒手。 贾政一路患得患失,一时到了荣庆堂。却见贾母正在暗暗垂泪。见了贾政更是涕泪纵横,诉说自己的委屈:“凤丫头那样健壮,哪知道站一站就晕厥了?他们竟说我是诚心,真是冤枉死人了啊,我偌大年纪,岂能这般不懂事,大房也是我的子孙啊,我怎么能够吓着毒手?” 族中三位老夫人奉命前来教训贾母,见她这般齐齐叹气:“你还说不是故意,难道起前些时日凤丫头晕厥也是假的?你也别跟我们哭惨了,我们说话你爱听确实为你好,这胳膊折了最好藏在袖子里。可是,张家能这样轻易罢休?还有王家,王子胜夫人可是跑去珍哥儿家里哭诉去了,要族里给一个说法。” 三人看着贾政叹息道:“既然整哥儿来了,你就劝劝你母亲,须知你母亲这般都是为了你,我们走了!” 贾政终于知道,凤姐晕厥了,所幸是并未流产。 贾政一边暗叹幸运,一边给贾母磕头:“老太太,算了吧,儿子眼下什么都不求,只求元丫头平平安安,挣个前程。“ 贾母大惊:“这是什么话?元丫头怎么啦?” 贾政磕头道:“元丫头在宫中的安危前程,全靠王三老爷守护,凤哥儿却是王三老爷最喜欢的侄女儿,他没有女儿,把凤哥儿当成亲生女儿。母亲您折磨凤哥儿的时候,就没想想,一旦凤哥儿有个三长两短,他今后还会真心照管元丫头吗?” 贾母大怒:“胡说八道,我何曾折磨凤哥儿?难道晚辈不该伺候长辈?” 贾政滴泪:“母亲,府里有大嫂子,丫头婆子成群,您却偏偏要怀孕的孙子媳妇伺候,还因此累得病倒,您说不是故意,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啊?母亲,儿子求求您,儿子眼下很满足了,为了贾宅平安,为了儿子的前程,您别闹了,好不好?难道您正要闹得儿子前程断绝,发配北疆吗?“ 贾母没想到最疼爱的贾政竟然这般指责她,眼前一黑,晕厥了。 但是,这事儿却还没完呢! 张家老太太得知贾母八凤姐闹腾的差点小产,顿时大怒,找来媳妇张大太太询问:“太后万寿的十二生肖已经打磨完美了?” 张大太太颔首:“老爷都仔细检查过了,从玉质到品相,并无一丝瑕疵,都是太后喜欢的和田美玉,足足花费三千两银子呢。” 张老太太颔首:“应该的,你们公公能够平反昭雪,全靠太后娘娘美言。” 这日午后,张老太太合着张大太太捧着寿礼,递牌子进宫求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跟张老太太也是熟人,甄家跟张家都是江南大户人家,书香门第,没出门子也曾经是手帕交,后来张老太爷做了皇子们的师傅,太后的儿子虽然是陪太子读书,但是,也接受张老太爷教导。当时的甄妃也跟张老太太有所往来。 故而,如今故友重逢,大家说话也比较随兴。 太后知道前些日子在替张老爷子修缮陵墓,顺便给因为受到牵连难产的女儿做法事超度。遂问:“听闻你那个外孙媳妇怀孕了,兰姐儿脚下有人了,你这下高兴吧,再不担心姐儿地下孤苦,没有人替她修坟扫墓供奉香火了。“ 张老太太顿时捂脸哭了,却是知道深宫不能哭泣,生生忍住悲伤。 太后娘娘不由动问:“这是怎的了?” 张老太太语不成句。 太后一般劝慰张老太太,悄悄给身边的嬷嬷是个眼色,英嬷嬷便出去了。 张老太太在宁寿宫用了午膳出宫去了。 太后这才戏文究竟,这才知道荣府的史老太君这一阵子作兴的很。 张家的嬷嬷有备而来,很巧妙的把贾母的一切蹊跷行径,都归总到贾赦父子还债上头。 太后一听贾母想要让大房独自背债,二房只管分钱,大方不听,故而折腾人家儿媳妇差点流产。 太后愕然:“这怎么下得手呢,都是亲生儿子啊,这个史老太君怕是有病吧!” 英嬷嬷因此悄悄把荣府早就不成体统的事情说了。诸如贾赦被撵去花园子,贾政却堂而皇之的住着正房正屋。 甄家跟贾府是老亲,太后进京选秀曾经住在荣府,当初贾母是新媳妇,跟太后十分相得,当初太后还觉得老国公夫人带贾母太厉害,如今看起来,贾母似乎还是欠管教。 太后娘娘要安抚张家,更主要要维护儿子。贾赦父子还债是为了给皇帝抬庄,贾母这般作践就是对朝廷圣上不满。 太后想了想言道:“万寿节的宴席名单改一改,荣国府的名字换成他们少奶奶。” 英嬷嬷道:“这恐怕不成。” 太后蹙眉:“如何不成?本宫请客还不能自己决定客人?” 英嬷嬷道:“不是这话,却是这位少奶奶的夫君只是个捐官,没有任职,故而没有请封诰命,估摸要等袭爵之后才会请封诰命。” 太后笑道:“这容易,我听说张大人替他外甥谋了礼部谋了个主事的空缺,准备亲自栽培外甥,那就让他赶在五月之前上任,顺便请封诰命呗。” 英嬷嬷道:“估计来不及,没有这般快吧。” 太后笑道:“张大人现在礼部,你去给皇帝递个话,就说我很喜欢荣国府那个帮着夫君还债的少奶奶,想要万寿节见见。” 英嬷嬷笑着应了,这事儿只要陛下插手,莫说半个月,半天也就办成了。 翌日,贾母还在闹腾,吏部却来了公文,贾琏被启用任礼部主事。 贾赦大喜,要摆酒庆贺。 这一次,凤姐劝阻了贾赦:“大老爷可知,江南旱灾已经十分严重,大批的佃户已经上京,被拦在京郊?” 贾赦愕然:“第一批救灾物资不是已经下发,灾民如何还是进京了?” 凤姐摇头,她是从金桂收集两府鬼魂的消息得知,如何上京,那要去问江南的官员。 凤姐摇头:“无论灾民如何进京,顺天府已经在组织救援,号召大户人家施粥,如今还在东城募捐,不如咱们就这个这个领头羊,大老爷与琏儿把这一年的俸禄都捐赠了吧。” 贾赦俸禄是爵禄二百六十两,官职俸禄二百六十两,贾琏上任后的俸禄加上禄米折算是八十两。 贾赦拧眉:“这样啊?” 凤姐笑道:“不需要老爷掏腰包,六百两银子,儿媳妇在春季租子里匀一匀也就出来了。“ 贾赦老脸一红:“老爷岂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捐赠六百银子是不是少了?” 凤姐摇头:“顺天府号召的是捐赠俸禄,您别忘了,我们家还欠债六十万呢。之前咱们毁家还债,这时候您要是拿出一二万,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赦不用出银子心里还是蛮高兴,却是有些下不来台,挥手道:“看把你能的,去办吧。” 凤姐抿嘴一笑:“这事儿儿媳还真是办不了,衙门的户主是您,这银子得要您亲自去送。” 凤姐说着话命平儿随手拿出来三百银票递给贾赦。贾赦大事上头还是比较靠谱,如今他得了圣上夸赞,亲自派遣过府调养,儿子又谋道实缺,心里得意地很,很乐意出去交际显摆显摆。 至此,贾赦只得给了凤姐一个笑脸:“好生回去歇着吧,琏儿有了这个官职,老太太哪里只怕不敢再使唤你了。” 凤姐笑着应了。 贾赦这话倒不是说贾母害怕一个六品官,却是要仔细揣摩圣上的心意了。 翌日,贾琏骑马上朝去了。贾赦昂首挺胸去了顺天府捐赠。 顺天府尹这几天一直在忙碌,贾琏一个芝麻官儿不足以让他关注。不过他看见贾赦签名写下贾琏的名字的时候,倒是惊讶一下。贾琏连个秀才也不是竟然上来就是正六品。别的不论,这人的后台不小。 府尹当即拱手道喜:“恭喜老元戎,令郎真是少年英才,才刚二十岁就是正六品官职,将来的造化只怕不小。” 贾赦喜滋滋回府,却又更大的惊喜到了荣府。 凤姐的诰命下来了。不仅如此,一起进府的还有太后娘娘的赏赐。 太后娘娘赏赐凤姐一对巴掌大的玉如意。自顾都有美玉安神辟邪的说法,太后娘娘知道凤姐怀孕特特赏赐。 贾母闻听有天使到府里传旨,忙着穿戴等候,结果天使到了荣禧堂之后直接出府了。 鸳鸯打听消息,却说凤姐成了六品安人。 鸳鸯欲言又止。 贾母十分了解鸳鸯的性子,必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且这件事情自己不利。因追问:“还有什么事情,说吧,我受得住。” 鸳鸯言道:“进府的天使除了礼部的官员,还有宁寿宫的总管太监,太后赏赐琏二奶奶一对玉如意,还说,让二奶奶万寿节进宫朝贺。” 贾母闻言面色大变,气得嘴唇颤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再说一遍?” 40.第 40 章 鸳鸯惊见贾母面色不对, 哪里还敢再说下去, 只得好言安慰:“老太太您别多心, 必定是太后娘娘知道您身子不爽, 故而……” 贾母这时已经被怒火烧毁了理智, 大力甩开鸳鸯:“滚开, 我要去问问凤丫头良心何在?” 鸳鸯大吃一惊,忙着阻拦:“老太太,您息怒,这事儿不是二奶奶能够决定……” 贾母哪里肯听, 急匆匆往后院奔去,她要去质问凤姐,为何在背后搞鬼,抢走了她进宫朝贺的荣耀。 贾母可是知道, 一个豪门贵妇之所以让人敬畏,受人尊敬, 便是每个府邸贵妇有递牌子求见太后直接呈情的权利。 贾母也是因此跟四王八公家的诰命相识, 从而结成同盟, 相互扶持。 正是如此, 之前王氏凤姐姑侄掌管中馈, 也只是贾母手里的傀儡。大事情的决断,他们不敢请示贾母裁决。 京都贵妇跟荣府往来, 也只会看贾母的面子。 如今凤姐代表荣府参加太后的盛宴, 形同抢夺贾母内当家的资格与权力。从此后, 京都贵妇圈子就会把凤姐当成荣府的女主人。 今后四王八公内宅的往来, 结盟的对象就是凤姐,贾母就成了荣府祠堂那些老祖宗一样的木牌牌,形同邢氏。 贾母如何能忍? 事关荣辱,她不能退让。 荣禧堂的后院跟荣庆堂的后院只隔着一条通道。只是贾母病了这些日子,又上了年岁,加上又急又气,刚到后院,又晕绝了。 鸳鸯吓得不轻,忙着喝令媳妇子前往荣禧堂通禀。 凤姐闻讯不敢怠慢,一边命人请太医,一边收拾整齐前往荣庆堂伺候,半途上又让平儿派遣管事媳妇去宁府御东园报信。 平儿满心不悦:“老太太真是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天天的闹腾,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凤姐一戳平儿,嗔怪道:“别这么说,老太太年纪大了自然多灾多病。” 平儿嘟噜:“什么病?红眼病吧,太后娘娘这边刚赏赐了您玉如意,邀请您去万寿宴,她就病了,这摆明了就是嫉妒!” 凤姐笑道:“老太太退出家主位置安心养老,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我们要耐心一些,给她时间。” 平儿撇嘴:“奴婢是替奶奶不平,奶奶不生气,奴婢也是瞎操心!” 凤姐笑着给平儿赔罪:“知道我们平丫头心疼我,我领你的情,快去办差吧。” 凤姐到时,贾母已经清醒了,看着凤姐的目光淬了毒一般阴冷。 贾母再没想到,她把张氏王氏邢氏玩弄于鼓掌,却在凤姐这个毛丫头手里翻了船。 这之前,鸳鸯已经跪着苦劝贾母半日。 鸳鸯跟着贾母有八年了,从小受贾母栽培,学的眉高眼低,看事情的本领不比主子差。她说的道理贾母都懂,只是一时被利益得失蒙蔽了心神。 鸳鸯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用她学到的见识,及时惊醒贾母。 贾母知道鸳鸯的忠心,慢慢的沉下心情,稍微理清楚了思路,认同鸳鸯的见解:太后娘娘决定的事情谁敢质疑? 她到底活了大半辈子,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她即便能够绊住凤姐的手脚,拢不回太后的宠爱也是枉然。 凤姐如今有张家王家护航,贾母也不敢耍手段。 太医进府的时候,贾母已经能够遮掩情绪,不再对凤姐怒目仇视。 凤姐如今求的不过是表面和睦。她可没指望贾母在被架空之后还对她和颜悦色。 如今王太医已经怕了荣府的是非,坚决辞掉了荣府的供奉。 荣府如今只能借用宁府的供奉张太医。 张太医看过脉细,开了安神汤药便走了。王太医是个负责的太医,他给贾母的丸药人生养荣丸正适合贾母安神滋养。 出府的路上张太医对着贾蓉叹息道:“你们这位老祖宗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太爱操心了。” 贾蓉闻言安心,随手把凤姐准备的上等红封奉上:“劳烦张太医罚步。” 贾珍听了贾蓉的转述,叹息道:“老太太逞强一辈子,陡然不能随心所欲了,有些不适应,时间长了会想通。你二婶子身子不爽利,你去传话,让你母亲与媳妇儿多看顾些。” 贾母是两府的老祖宗,太后娘娘敢跟她甩脸子,两府的小辈还是要供着敬着。 贾珍觉得贾母这样天天的闹腾不是个事,故而与贾赦商议,让贾赦出面吓唬贾母一次,贾母若不及时康复,小病大养的闹腾,就让贾赦提议,让荣府男丁轮流伺疾。 贾琏还年轻呢,又有张家舅舅保驾护航,礼部的的位置且没人敢占。 贾政则不同,四十几岁的人了,又没有大建树,从前靠着祖荫,如今靠着妻兄。再经不起三天两日的告假旷工。 贾赦亲自到了荣庆堂伺候,同时要求贾政贾琏分头告假,三人轮换伺候。 翌日,就轮到贾政伺候。 贾政满腹冤屈,却不敢不告假。 贾母逼不得已,翌日就宣布康复,让儿子孙子重新回衙门当差。 贾母既然康复,凤姐就不用伺候了。 这日正是四月二十八,徐皇后兄长替他孙子做满月,贾府也得了请柬。 徐家清贵出身,徐皇后的兄长正是礼部右侍郎。 贾琏顺手把请柬带回来了。 张侍郎大是贾琏的顶头上司,但是,贾琏在他手下做事,不能不给面子,他觉得徐家此刻敛财有些违和,还是吩咐凤姐准备贺礼。 凤姐甚纳闷,这个时候江南的灾民源源不断而来。因为顺天府与九门提督关闭城门,不许灾民进城,只许在城外接受施舍。那些灾民看着城内朱门内酒肉飘香,已经按耐不住,每日吵嚷只差没有强攻了。 此刻,徐家给孙子摆酒宴,很显然不合时宜。 这日暮色四合,凤姐掐诀招了金桂问话:“府里鬼魂可有跟承恩街相熟的?能不能打听到皇后徐家的消息?” “属下去问问!”金桂一阵风去了,旋即一阵风回来禀报:“徐家并没有准备戏台酒宴,只是准备了香茗 ,却是在城门口搭起了十里粥棚,明日开张。” 凤姐顿时明白,徐家这是要借花献佛博取贤名。 次日,凤姐坐着华盖翠微车,合着尤氏一起到了隔壁街上的徐府,徐家果然只是准备了香茗。 凤姐发现,王家的王子腾夫人,张家的大太太,还有史家保龄侯夫人,都在徐家邀请之列。 王子腾夫人、张家大太太,保龄侯夫人,尤氏、凤姐,大家是姻亲,自然坐在一桌。 凤姐悄悄把自己的猜测说了:“据说徐家并未置办酒宴,估计是要号召我们出钱救灾呢。” 王子腾夫人冷笑:“她们倒是打的好主意,这京都比她徐家尊贵的人家多了去了,哪轮到他们逞强好胜?我们自己不会施粥?” 张大太太道:“等下看他们怎么说吧!” 少时,徐家大房的大太太与少奶奶出面了。 徐大太太捧出一道懿旨,竟然是皇后娘娘委托徐家代为募集救灾款项,号召各府贵妇捐赠银钱,共同维持粥棚。 原来城外的十里粥棚是皇后命人搭建,除此之外,皇后娘娘还带头捐赠了份例银子一千两。 徐太太以身作则,率先捐赠了纹银百两。 张大太太悄声道:“我听说太后娘娘要在万寿节号召贵妇捐赠,徐家这是打太后娘娘的脸啊。” 保龄侯夫人也道:“徐皇后自以为比太后还大吗?” 王子腾在宫中当差,知道徐皇后与太后关系不和睦:“这位皇后也是难以言表,太后虽然是选侍出身,从侧门入宫,陛下却是太后亲生。她以为从乾清宫抬进去就比陛下的生母还要尊贵?” 凤姐知道当今太后是母凭子贵,却不知道皇后这般嚣张。 正宫无子却这般嚣张,嫌弃命长啊? 凤姐悄声问道:“莫不是皇后有喜了?” 一桌子贵妇人齐齐愣神,又齐齐看向凤姐,俱皆微微颔首,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 虽然眼下勋贵家还不到战队诸位皇子的时候,但是,一旦正宫有孕,那几乎就是铁打的太子。 大家再对上徐家,就要万分的谨慎。单从徐皇后越过太后,独自募捐就可以看出来了,徐皇后不是什么好相与。 这种通天的人物,还是不要得罪得好。 大家一起看向王子腾夫人,希望她打听消息之后,给个暗示。 王子腾夫人轻笑:“这是自然,或许张大人的消息更灵通哟。” 张大太太自然承诺,有了消息会跟大家分享。 众贵妇都将准备的贺礼捐赠了事。 凤姐也捐赠了准备的金锁。之后,张家王家并没有可靠消息传来。 凤姐因此十分期待万寿节,只要让她进宫,必定能够探听出落实的消息。 万寿节有大型庆典时间很长,一般要到夜晚才会散场。晚上鬼神出没,正是凤姐驭鬼的时刻,皇宫中就没有凤姐探听不到的消息。 很快就到了五月初五,正是万寿节。 万寿节,太后娘娘会与太上皇一起在养心殿接受朝臣们的拜贺。太后接待命妇的宴会安排在下午。 这日午后,凤姐尤氏在贾蓉的护送下进宫了。因有太后赐给的请柬,车架一路畅通到了仓震门。 仓震门后面就是后宫。 女眷们再不能坐轿,除非有太后格外恩宠,不然,就只能步行入宫了。 仓震门内早有许多的宫女太监等候,每到一位诰命,都有人领着进宫。 尤氏凤姐也不例外,各自带着一名贴身丫头进宫。 尤氏却吩咐丫头银蝶:“我硬朗得很,好生搀着你二奶奶吧。” 凤姐可是身怀武功,只可惜无论她如何反对,尤氏却不容她拒绝:“我们今日可是领了琏二弟的法旨,主要任务就是保护你这个活宝贝,为了我们能够全须全尾的出宫,给琏二弟交差,你就好生配合吧。” 凤姐推拒不过只好接受。 平儿、银蝶左右搀扶着凤姐,小心翼翼,活似凤姐是个易碎的玉瓶儿。 少时到了宁寿宫。好家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也难怪,只要板指算算,京都有多少王公贵族,勋贵清贵,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宁寿宫的宴席按照等级排列。尤氏是三品,凤姐六品,论资排辈,两人根本坐不到一起。 尤氏至此只好无奈撒手,却把银蝶留下给凤姐使唤,一再叮嘱:“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迅速给我送信知道吧?” 41.41 凤姐随着宫女引领入座, 发现安人级别的座位, 已经排到宁寿宫外面的敞篷里了。 凤姐来的较早, 挑了最前面的桌子坐了。 她暗中观察那些夫人们的时候, 陆续有诰命前来就坐。凤姐满心期待暮色降临, 正在神往, 却被平儿扯了衣袖。顺着平儿的暗示,凤姐发现,所有桌子都是两人相对而坐,窃窃私语。唯有凤姐一人独占一张桌子, 后面甚至有三人同坐,也没有人与她搭桌。 凤姐终于后知后觉,她竟然被人孤立了。 凤姐看了看那些勋贵家的少奶奶,大多都是八公宗室家的少奶奶, 凤姐与他们点头之交。属于不好不坏。 凤姐思忖良久,也没想出她何时的罪过这些人。 凤姐对上平儿一笑:“没事儿, 我喜欢宽敞。” 正当宫女们开始上酒菜之时, 太后跟前的英嬷嬷忽然前来恭请凤姐:“请问哪位是荣府少奶奶?” 凤姐起身行礼:“小妇人正是。” 英嬷嬷是太后跟前红人, 许多少夫人侧目。 英嬷嬷却目不斜视:“请跟奴婢来吧, 太后娘娘召见。” 凤姐道谢之后跟着英嬷嬷, 却并未到太后跟前,而是到了张大太太与王子腾夫人这一桌。 凤姐满脸懵懂。 王子腾夫人道:“太后的眼线报告, 你被人排挤, 故而替你解围。” 凤姐蹙眉:“为什么排挤我啊?这些人都是平日来往的人家, 我记得跟她们没有过节啊?” 张大太太笑道:“不关你的事。京都勋贵人家约好了共同拖延债务, 给皇帝来个软钉子。你们大老爷跟琏儿破坏联盟带头还债,还因此得了皇帝的好了,一个被褒奖,一个得了实缺,许多人家被皇帝提留出来申斥,被勒逼着还债,你想他们家的少奶奶岂能对你好声好气?” 凤姐只觉得这些人思想太清奇,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得知她们不过是嫉妒作祟,凤姐安心了。 稍后,太后果然抛出少穿一件衣服,少戴一件首饰,为灾民贡献一碗粥的提议。 贵妇们当即相应,凤姐捐赠了手上一对金镯子。 宴会上的贵妇大多是捐赠金镯子,玉镯子,金耳环,金戒指这些东西。夫人们头上的首饰关乎妆容,没谁傻乎乎闹得自己披头散发,殿前失仪。 宴会后贵妇们齐聚畅音阁。 太上皇与太后高坐,接受命妇祝贺。 这时候,就有皇子公主点戏。戏班子都是宫中小太监,所得赏金一起捐赠给灾民。 一时间,皇子公主踊跃点戏,不知不觉暮色降临。 凤姐悄悄放出金桂,命她去宫中勾连鬼魂。凤姐抛出诱饵,宫中的鬼魂今后可以宫中的消息换取凤姐替他们超度,或替他们的亲人传递消息也可。 一盏茶的功夫,金桂返回,言称她已经打探出元春与徐皇后的消息。 凤姐便跟王子腾夫人悄悄告退:“我去方便一下。” 宁寿宫自有宫女指引,凤姐便到了如厕之所,乘空潜入竹林,见到来自长春宫的鬼嬷嬷。 鬼嬷嬷身上鬼气浓厚,目测不下五十年的修为。 凤姐知道这应当是一位老鬼。 徐皇后进宫不过二十余年,这位鬼嬷嬷应该跟徐皇后没有仇怨,想来不会胡说八道。 这老鬼满身桀骜不驯,鬼气森森,见了凤姐也不收敛,似乎目空一切。 凤姐心念一动,给自己打了一层防护罩,指尖生出一朵火苗来,正是红莲业火。 老鬼物大吃一惊,往后跳跃一丈开外,同时收敛鬼气,喋喋怪笑:“没想到京都果然有能人,竟让我遇见一个驭鬼天师?” 凤姐正色道:“我只是交换消息,并不靠着驭鬼捉鬼为生,你愿意咱们就交易,不愿意请便。” 鬼嬷嬷闻言沉默片刻收起浑身鬼气,现出身影竟然是一位娘娘。且是一位颇有姿色,颇为年轻的娘娘。 这才符合五十年老鬼的来历,一位下人嬷嬷不可能执着五十年不肯超生,只有受了委屈的贵人娘娘才会如此执着。 凤姐言道:“说说你的要求吧,你要怎样才会给我消息?你知道我时间有限,没有时间跟你耍花腔。“ 鬼娘娘讽笑:“想撇开我跟别的鬼混交易?告诉你,除非你不想知道皇后的消息,否则,越不过我去,长春宫我最大。” 凤姐淡淡言道:“没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没诚意,我不知道也没关系,皇后娘娘的消息总归要昭告天下,早几日迟几日罢了。” 凤姐之所以跟鬼娘娘啰嗦,却是因为之前几位皇子身上全无太上皇与圣上那般的浓郁紫气,或者说是帝王之气。 这使得凤姐越发怀疑皇后怀孕的可能性。皇后若真是怀孕,凤姐也好提醒三叔及时止损,趁早把元春弄出宫,免得浪费人力财力,还要得罪皇后。 鬼娘娘面色慢慢变得怨毒起来:“什么超度我不需要,太上皇还在世,我提前超生有什么意思?” 凤姐愕然:“你要对付太上皇?这个我没子跟你交易,我的原则是不害人命,告辞了。” 凤姐言罢要走,鬼娘娘大怒,生前死后她都没被人藐视过,一怒之下,鬼气大开,她想趁着凤姐不备,给她一个教训。 却没想到凤姐天生異稟会驭鬼,根本不是那些天师一般还需要指天画地的掐诀念经。心念一动,红莲业火就缠上鬼娘娘,噼噼剥剥一通燃烧,红莲业火的火苗瞬间粗壮了那么一丝丝,凤姐很快得到业火反哺,体内元力越发充沛。 鬼娘娘发觉无论她如何驱动鬼气,都被业火吸收壮大自身,她整个成了业火的养分。这才知道厉害,向着凤姐大礼参拜道歉求饶:“老身有眼无珠冒犯天师,还请天师饶恕,收了业火,我有皇后的消息作为赔罪,之后咱们再谈交易。” 凤姐这才收了业火,不仅业火长大一份,凤姐自己也白得了一成功力。 凤姐不由讶异:“我看你并未损失多少鬼气,怎么业火壮大不少?” 鬼娘娘收拾一番,瞬间不再灰头土脸,解释道:“我从前吸收了不少龙气。死后魂力就比别的鬼魂强大,后来一直躲在长春宫偷取徐皇后的凤气,我修炼出来的修为自然不比一般的鬼气。” “你一直缠着皇后娘娘?” 这就怪不得了,一直被鬼魂侵袭,不可能受孕成功。 鬼娘娘摇头:“我不是收她的凤气,是先皇后。我是先皇后带进宫固宠的滕妾……” 鬼娘娘一番叙述,凤姐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当初皇后娘娘因为自己多年不孕,故而把家族侧枝已经订婚的堂妹骗进宫,偷偷当成一般宫女代替自己侍寝。 一来二去,太上皇喜欢上这个面容姣好,体态婀娜的小宫女。继而爱上这位解语花一般的堂妹,并赐予美人封号。 这还是因堂妹不是选秀进宫,只能当成选侍,慢慢晋位。 徐家那边见堂妹过了明路,只得宣布堂妹仙逝,另外挑选一小有姿色的女子替嫁,了解一段公案。 后来的事情超出皇后的掌控,堂妹怀孕之后,给堂妹提升位份无可厚非,但是,太上皇却下旨赐封正二品昭仪。连升两级也罢了,太上皇竟然跟堂妹同吃同卧形同夫妻。 最可恶是堂妹竟然要求搬出长春宫,太上皇竟也答应,让堂妹主位翊坤宫,翊坤宫与乾清宫比邻而居。 堂妹反噬之心昭然若揭。 皇后怒极! 一个固宠的玩意儿竟想脱离主人的掌控,跟主子争辉? 皇后何等身份,何等的骄傲,岂能容忍! 徐皇后为了安抚皇帝,假装答应,却又提出要亲自给堂妹安胎。堂妹恃宠生娇,以为有皇帝恩宠不怕皇后弄鬼。 结果,她低估了皇后的嫉妒。 那年冬日,皇帝出宫冬猎,堂妹因为怀孕七月不能随行。皇后自己跟随出宫,却指使嬷嬷将堂妹强行催生取子。 孰料嬷嬷用药太猛,堂妹一尸两命。 皇后成功铲除堂妹,借腹生子的计划失败。 太上皇大怒,严刑逼供接生的嬷嬷。 未料,接生嬷嬷宁死不招。 皇后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堂妹一尸两命,母子们怨气太重,冤魂日夜纠缠皇后,令徐皇后生子成了奢望。 堂妹有了鬼力之后,给太上皇托梦,备述被谋害的经过。 太上皇一怒之下,杖毙了长春宫所有下人,没收皇后凤印。 皇后失去了凤印,形同废后,护体的紫气消散殆尽。从此后日夜被堂妹母子鬼魂侵袭,终至恶疾缠身,英年早逝。 凤姐言道:“这般说起来,您对当今圣上与太后有恩哟?” 鬼娘娘淡笑:“这女人运气不错,叫她捡个便宜!” 42.42 鬼娘娘言罢露出姣好的面容。 凤姐顿时明白鬼娘娘言下之意。 这鬼娘娘的容貌竟然跟太后娘娘有三分相似,只怕年轻的太后更像。鬼娘娘这是向凤姐传递消息, 她才是上皇心头血。 凤姐始终记得自己目的, 因问:“我已了解娘娘的出身, 还请娘娘说出交换条件, 杀生害命的话还请免开尊口。” 鬼娘娘言道:“我要徐家灰飞烟灭。” 凤姐一笑:“这个难度太大。” “这不尽然。赈灾江南的钦差、户部侍郎徐志远,贪墨赈灾银两,致使江南地面, 尸横遍野!” 凤姐不由眼神一凛:“娘娘身在宫中,如此机密如何得知?” 鬼娘娘冷笑:“你别忘了,我长期驻守长春宫, 徐家什么事情徐皇后不知?” 凤姐摇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样的惊天大案, 没有真凭实据如何定罪?鬼怪之言无法采信。还有,你不是说能入梦太上皇吗?如何不托梦让太上皇出手?” 鬼娘娘神情一暗:“当初为了让太上皇厌恶先皇后,我告诉太上皇, 我们今生情缘已经了了,我要去投生, 不然久待人间要灰飞烟灭, 让他替我们母子多烧纸钱。但是, 我用他给我的大量钱财买通了鬼差,探听出我儿投生之地,因此,为了让太上皇长长久久的厌恶徐家, 我不能再露面。“ 凤姐不得不在心中写个服字儿。又问:“娘娘滞留在此, 怕不只是等待太上皇龙御归天, 来世双宿双栖吧?” 鬼娘娘淡笑:“你很聪明,我因为固执己见,窥探我孩儿投生地,除了耗费了所有钱财,还抵押了我三生三世的投生机会,我要在这世间飘荡百年,只要我不作恶,三世之后,我依然可以转世做人。不过也正好,我可以亲眼见证徐家灰飞烟灭。” 凤姐悚然:“您这何苦,几辈子的记忆并非幸事,您的儿子即便转生为帝王,也不过陪伴您一生一世,余下一百多年,您的亲人大多离世,没人记得您,没人给您化纸钱,三世之后,您只怕也没有银钱贿赂鬼差,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值得吗?” 鬼娘娘惨笑:“你错了,我眼下也没亲人了。” 凤姐愕然:“怎么会呢?您不是出身徐家?” 鬼娘娘道:“我枉死之后,徐家嫡枝为了掩盖我进宫的事实,害怕我爹泄密,将我门那一房斩尽杀绝,如今连我父母都无人供奉香火,我一个早夭之人哪有人供奉?” 凤姐惊问:“这却是为何?” 鬼娘娘道:“因为我曾经的夫婿也非等闲之辈,他们想要拉拢他支持皇后,却怕他知道真情反戈一击。故而,只有让我们一家子上下死绝了才最放心。可怜我得娘当初因为我得到一门好亲事,那么高兴,孰料却最终成了催命符!” 凤姐好奇之心大起:“敢问您本来应该花落谁家?” 鬼娘娘很喜欢凤姐的措辞,笑道:“你可知老北静王太妃姓什么?” 凤姐恍然大悟,老北静王也是开国元勋,跟荣府老祖贾代善是同辈中人。 虽是新朝拉拢政策,徐家侧枝姑娘也能够嫁给王爷,也可窥见当初徐家在清贵中的影响力。更证明这位娘娘才貌双全。 新朝初立,为了安抚人心,千金买马骨 。 徐家就是前朝遗留的那具马骨! 凤姐不由拱手:“失敬了!” 鬼娘娘摆手:“都过去了。” 凤姐知道,鬼娘娘是真心爱上了太上皇。 凤姐重新与鬼娘娘商议交易。 鬼娘娘笑道:“你这鬼仆不是说你只要报酬合适,便会长期替人超度吗?” 凤姐笑道:“娘娘以为我能够陪着娘娘活上几百岁?” 鬼娘娘闻言,顿时黯然神伤。 凤姐等她伤怀了半晌,这才抛出自己的诱饵:“不过,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娘娘的后顾之忧,就不知道娘娘乐意不乐意与我合作?” 鬼娘娘闻言盯着凤姐,旋即笑了:“你想要我长期与你合作,与你通报宫中的消息,好让你襄助你的夫君甚至儿孙飞黄腾达,是也不是?” 凤姐微笑:“您想成就霸业,也只要有忠心的拥趸者吧?这个世界只有我能够与您沟通,除了我,您还能与谁结盟?您这三十年无人诉说委屈,也很孤独吧?” 鬼娘娘思忖半晌,似乎纠结万分,最终言道:“成交!” 凤姐于是在鬼娘娘精魂中种下一丝业火。 鬼娘娘大惊:“你想干什么,竟给我种下的是业火?” 凤姐道:“娘娘不要误会,这一丝业火,我不特特引爆不会有任何威胁,除非您危害我的姓名,不然,随您如何,我都不会干涉,再者,您要随便出入宫门与荣府宅门,这一丝业火可以助您抵挡门神与祖魂,有了他,我们之间也才好随时联系对方。” “今后我没得到娘娘一个消息,就会给您报酬,这是这一次的。”凤姐说着打出一丝灵力给鬼娘娘,鬼娘娘一看笑了,这是一百钱,足够她贿赂一次阴差。 鬼娘娘收好钱财,言道:“皇后并未怀孕,但是,皇后利用了宫中的选侍暗中替代自己侍寝,已经有两个宫女怀孕了,只等坐稳胎儿,分辨了男女,皇后就要宣称怀孕。” 凤姐愕然:“宫中有太医,皇后李代桃僵岂能瞒过太医的耳目?” 鬼娘娘道:“徐家已经收买了一名太医替徐皇后遮掩,所以,你们家的大姑娘还是早些另做打算吧,皇后将来要去母留子,您们贾府的姑娘她不敢动,岂能让她怀孕?不过是白勾着你们敛财罢了。你们投资再多的银子也是枉然。除非你们大姑娘能够自己入了皇帝的青眼,否则……” 凤姐却从中听出了话外之音,试探道:“皇后已经成功借腹怀孕,徐家即便罪恶昭彰也不会受到处罚吧?” 鬼娘娘啐道:“做她的春秋大梦!” 凤姐顿时心中雪亮,鬼娘娘的儿子已经早就投生成了皇子了! 凤姐回程路上悄悄询问她三婶子:“今上有几位皇子,今日庆典,所有的皇子都到场了吗?” 王子腾夫人摇头:“去年冬猎,二皇子在猎场惊马受伤,如今腿脚伤未痊愈,故而今日并未到场。” 凤姐凝眸:“二皇子?可知是哪位娘娘所出?” 王子腾夫人道:“是前朝老状元陈家的孙女儿陈昭容娘娘所出,因为这位皇子得他外公亲自教导,满腹诗书,很得皇上喜欢,都说这次落马是大皇子谋害……” 大皇子凤姐却有所了解,他喜欢在行伍中厮混,喜欢抱打不平,不善辞藻,说不了三五句就仗势欺人,跟人撸袖子干仗,被人说成是莽皇子。 这个大皇子喜欢欺负勋贵权贵,对百姓秋毫不犯还十分维护。一旦遇上勋贵权贵跟百姓对上,总是勋贵权贵倒霉。京都百姓倒是喜欢他, 皇上虽然不满意他学问不好,却因为他耿直的性子对他十分包容。所以,凤姐不以为这样的人会谋害二皇子。 王子腾夫人也有同感:“没想到啊,大皇子今年也才二十岁,当今圣上也才五十多,朝廷上又有了夺嫡的迹象,真希望皇后一举得子,这样诸位皇子没有了盼头,百官也不用战队,日子也就太平了。” 王子腾夫人这话是有感而发,四大家族从前就是废□□,之所以没有被清算,乃是当初是奉命保皇,故而这才被太上皇放过去了。 故而,四大家族心中都怀着隐忧,生恐太上皇若是走得早了,今上要重新清算。这也是王子腾着急让元春搭上今上的缘故,一是向皇帝表白忠心,让皇上忘记从前不愉快。 二是想着侥幸得个贾氏血脉的皇子,四大家族又可以延续百年富贵。 凤姐却觉得她叔叔、公公们的思路都走偏了,攀附谁也不如自己原身硬。当初的国公爷被高皇帝宠爱赐爵,难道是因为长得好? 却是贾府兄弟手握十万常胜军,战功彪斌! 凤姐决心先板正娘家,给娘家醒醒神:“皇后并未怀孕,她只是想借腹生子,三婶应该明白,大妹妹无论怀孕与否结局都不乐观!” 王子腾夫人忙问:“这是你刚刚打探的消息?“ 凤姐颔首:“我得到消息,皇后不敢把贾府的姑娘留子去母,大妹妹没有希望,皇后之所以勾着咱们,不过是为了骗取钱财,一日咱们不能提供钱财供她享乐就会被徐家抛弃,您让三叔早做打算。” 当晚,王子腾夜入荣府,让凤姐把所得消息从头到位诉说一遍,最终,王子腾分析权衡之后决定,把准备给徐家的十万银子献给乾元帝。 43.43 凤姐见王子腾放弃徐皇后这个无底坑, 决定再推她三叔一把。 “我买通的那个宫女跟徐家有仇,故而进宫后潜伏在皇后身边伺机报仇,她说徐家最近送进宫三十万雪花银, 还说这些银子是从救灾款中克扣而来。” 王子腾能够走到今日, 凭借的就是长袖善舞, 他不再捧着徐家,也不想轻易得罪徐家。天灾的外家, 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好得罪。 “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 凤姐马上打断了叔父:“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却不是空穴来风。再者,三叔您掌管都察院,有监察百官的责任,更有风闻奏事的权利, ‘失之亦不加罪’, 您又何必畏手畏脚?倘若将来徐家贪腐案子暴露, 您这个监察都御史却丝毫不闻,岂不有失职之罪?或许侄女儿是小见识,您正好利用天子近臣的便宜, 将这件事情密奏给皇上,天子若不处置,徐家不会知道。皇帝处理, 却是您的先见之明, 无论如何, 您都可以把自己摘出来, 何乐不为?” 王子腾闻言抬眸,眼眸晶亮的瞅着凤姐,心中激动非常:“不愧是你祖父亲自教导你十年,你这份谋略真可惜了。” 凤姐闻言趁机撒个娇:“难道因为侄女不是男子,三叔就不喜欢了?侄女虽不能做官,但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侄女儿替您做个耳目幕僚还是可以吧?您与其费心劳力去投资大妹妹那个不可掌控的结局,还不如把这分精力用来提拔栽培您女婿。将来还怕你女婿不孝敬您? “再者说,一个家族的兴旺,靠的是男人的搏杀,您何曾看过女人能够支撑门楣了?与其靠着虚无缥缈的圣宠,不如把自己变成圣上不可或缺的存在!” 王子腾闻言击掌而笑:“好、好、好,有你辅佐琏儿,他的作为必定胜出他父亲叔父多矣,四大家族联盟,固若金汤!” 凤姐其实很委屈,若是女子能做官她早就自己撸袖子上了,何须这般曲线救国?凤姐自认自己的能力,出任刑部尚书,掌管刑法炼狱,必定能够推陈出新。 一个内阁首辅,她自信担得起。若是让她掌舵,她有信心,十年时间改造一代人,让大月朝直接跨越进入资本社会! 只可惜,这个时代女子无能才是德! 王家的女子竟以不识字闻名! 凤姐因此十分郁闷,她的才华也要收到抑制,不说外人面前瞒着,自家里对于贾琏这个夫君,也需要缓缓渗透。不然,她一夜间开窍了,文韬武略,只怕要被当成妖孽烧了! 凤姐不可能改变这个大环境,也只有退而求其次,推出自己的夫君贾琏,凤姐心里十分明白,一个家族必须有一个立得住的男人支撑门户。她不可能扶持贾赦或者宝玉,这个人只能是与她有着共同利益的夫君贾琏。 凤姐叹息一声,言道:“话虽如此,三叔您可知道,琏儿不是科举出身,在文官的位置只怕难以出头呢!” 王子腾顿时笑了:“琏儿不乐意?” 凤姐摇头:“不是,他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侄女儿觉得琏儿交际不是问题,问题是在那些进士堆里,他一个白身很难出头,不如走武官的路子,武官不考量文采,只需要武功高强即可,琏儿的武功临阵磨磨枪也还看得。” 贾琏说实话比王子腾的侄儿王仁强多了,王子腾恨铁不成钢已经多年,既然贾琏愿意上进,他很乐意栽培:“若是琏儿有意,你让他明儿自己去找我,我可不跟张老头抢人。” 凤姐大喜:“如此一言为定,张家舅舅应该能够理解,文官晋升太难了!” 这日贾琏去了东院未回,却是因为江南来信,贾府姑奶奶贾敏两岁的嫡子出天花夭折了,贾敏也因此病倒,林如海来信想让贾府替林家求一幅滋养身子的丸药。 贾母因为这些日子闹腾,身子骨不大好,贾琏不敢贸然跟贾母透露,因此去了东院跟他爹商议。 贾赦虽然跟贾母关系紧张,但是,兄妹关系不错。贾敏跟清贵出身的张氏也相处和谐。 贾赦叹息道:“你姑姑是你祖母的老来女,三十六岁才得了她,眼珠子一般捧在手心里养大,在家金尊玉贵,只可惜出嫁后好运似乎用完了,婆婆插手她的闺房,借口林家五世单传,可劲儿给你姑父房里放人。结果,折腾得你姑妈头胎落了,好些年不开怀,好容易熬死了婆婆,儿女双全,过上称心如意的日子,不想儿子又夭折了。唉,我听说你姑姑当初怀着这个二哥儿的时候被姨娘谋害,差点落胎,身子羸弱,如今儿子又死了,不是我咒她,也不知道你姑姑能不能熬过去!” 贾琏吓了一跳:“老爷您可别瞎说,姑母今年才刚三十岁,再不会……” 贾赦摆手:“我也是这么一说,你去告诉你祖父,直说孩子夭折,莫提你姑母病重,我们私下寻医问药派人与她送去吧。” 贾赦这是不肯跟贾母碰面,无谓挨骂,却把贾琏退出来顶包。 贾琏也不敢直接去触霉头,回家来跟凤姐商议:“姑母病重,老爷却叫我去倒霉,老太太平生最疼爱姑母,且在气头上,你说这事如何是好?” 凤姐闻言,心头莫名的惊跳,心中难免疑惑,难道这事跟自己有关?却是思来想去不知端倪。“可知姑妈的八字?” 贾琏愕然抬眸:“你还会推八字?” 凤姐摇头:“哪里会算,不过是听老爷随口而出,只怕冥冥中自有定数,不然老爷不会随意诅咒自己的亲妹子?不然……还是算了吧!” 贾琏却认真了:“不成,你看看吧,老爷叫隐瞒姑母的病情,我心里有些慌,倘若姑母有个……”贾琏不敢再想下去,忙着把姑母的八字写了出来推到凤姐面前。 凤姐其实并不会推算八字,但是,凤姐自小就六识过人,一旦有跟自身相干的事情,她就会有预感。 席凤精通驭鬼之术,鬼神与玄学有相通之处,且席凤的八哥是个精算子,席凤因此对玄学有所涉猎。 前些日子,凤姐看出贾母子女宫晦暗,陡生横纹,这是丧亲的面相。可是,凤姐看了贾赦贾政,以及府里的至亲后辈,都没有死亡之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谁知却应在外嫁的姑母身上。 凤姐手里的八字正好三十六,顿时心凉了:“还是如实相告吧,或者祖母手里有什么海上仙丹也不定。” 这一说,贾琏顿时眼睛亮了,敏姑妈在家待他不错:“三叔手里可还有海上来的仙丹?” 凤姐摇头:“大老爷吃的是最后一颗了,我父亲让人再去采购,却说那个海上的道长游踪不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见。” 贾琏叹息几句,只得去了荣庆堂报信。 凤姐这里坐着沉思片刻,记忆中集中最简单的仙丹配方写了出来。这些仙丹对修炼之人不过吸取灵气,对寻常人等却是救命的仙丹。但是,凤姐前几日出去他打探一番,根本寻不到有灵气的仙草。凡间草药根本没有那个药效,做成了丸药也是枉然。 所为仙丹,就是利用药材里面强大的生机补充病患的不足。凡间草药根本没有此效果。 比如贾母吃的人生养荣丸,若是那人参是十年百年,就上等丸药,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但是若是上了千年,配出丸药,那就是救命仙丹。 可是这世间人参不足百年都被人挖干净了,哪能等到千年? 凤姐现在寄希望于灵地碰巧长了一棵灵药就好了。不过,金桂所言翠微山并非贾府所有,而是翠微山脉的余脉所在,正在荣府之后,与荣府隔着一片稻田。 凤姐倒像把这片山脉据为己有,但是荣府刚刚才还债,她不可能大片买进山地。 如此,她就只能夜半偷偷前去查探。 这日夜半,贾琏睡熟之后,凤姐点了她的昏睡穴,一个时辰内不会惊醒。之后,凤姐潜行去了翠微山脉。 虽然泉水中的灵气十分淡薄,但是,凤姐老远就觉察到了灵泉的所在位置。凤姐将手伸进泉眼,感悟灵气的来源,察觉到,灵脉深入山底。山脉地表的灵气很稀薄,凤姐不免失望,这样的地方不可能生长灵药。 凤姐思忖片刻,指挥金桂几个在一块石头后面朝着灵泉的方向开挖山洞,凤姐自己也帮忙,很快就挖出了灵泉。 凤姐将外泄的灵泉堵住,在山洞中修建一口深井,让泉水汇集其中。又在水井璧上一个简易的聚灵阵。瞬间,水井里的灵气就浓郁多了。 三鬼高兴的哇哇的跃入水中戏耍。 随后,凤姐检查了周边山脉的水脉,都是凡品,看来这里只是余脉。主脉并不在翠微山。以凤姐眼下的功力无法探查灵脉主脉所在的方位。 明明知道有大的灵脉存在,却不能启用,凤姐十分遗憾。 不过,蚊子腿细也是肉,这余脉的灵气虽然少些,聊胜于无。 凤姐决定将泉水引进荣禧堂,一来方便修炼。二来,凤姐决定利用这些灵泉水改变家人的体质。希望自己的后代在灵泉的润泽下,都能够继承自己修炼的根骨。 这一想,凤姐又高兴了。 你道是为何? 却是凤姐发现,她便宜夫君贾琏也有修炼的根骨。 这也是凤姐敢跟王子腾大包大揽的缘故。 凤姐决定,招收自己的夫君作为自己第一个开山大弟子,不仅要教导贾琏练气修炼,还准备把自己的一身出神入化的古武传给贾琏。 虽然贾琏岁数大了些,要想修炼到武炼巅峰不可能。但是,做一个合格的俗世将军,应当没有问题。 当然,这只是凤姐的设想,要如何忽悠夫君言听计从,心甘情愿拜自己的老婆为师,凤姐还没想出好的计策。 蓦地,三鬼尖叫声打断了凤姐的冥思。却是三鬼在追问凤姐,接下来要干什么。 凤姐瞬间黑了脸。 灵泉水引回家去是为了饮用,三鬼几个竟然在泉水里畅游戏耍,日后岂不是要喝她们洗澡水? “干什么?滚出来!” 44.第 44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赦这里板着脸吃了一盏茶, 来至前院庭前。 这时候, 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也是贾赦的还心腹,他们本是不大, 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没有志向,但是,对手下人很大方,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吃香喝辣,活得滋润。 这些人跟着贾赦混吃等死许多年,贾赦不受贾母待见, 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差事,故而,这些人懒散得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海阔天空。 贾赦在上头已经咳嗽无数声了, 他们还在下面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贾赦心头恼怒, 马鞭子狠狠抽在台阶上, 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贾赦虽是老纨绔,但是,年轻的时候被他爹摁住训练,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声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气势。 下面一群自得其乐的狗腿子这下子方知,老纨绔贾赦来真的了。 这些人十分了解贾赦,旬日里懒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给你提脚卖了! 贾赦见下面那些狗腿子安静了,这才言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些年无所事事,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老子亏待过你们没有?” 这些无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贾赦的套路,一般这般问话,肯定是什么人要倒霉了,他们又可以借机生事发财了,一个个忙着打起精神,声如洪钟:“没有,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咱们不含糊!” 贾赦顿时笑了:“好!现在听我号令,去把赖大,戴良给我捆了,顺手把他们的家产给我抄了!” 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着贾赦,顶多就是阴人打人威胁人。可是,老爷方才说什么?把赖大管家的家抄了?还有戴良,那可是府里的钱袋子,赖大戴良两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就是自家老爷旬日也不敢跟他们硬来,得哄着。 如今却说抄家? “老爷,您说真的呢?他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贾赦冷笑:“我问你们,奴才偷盗主子财物十五万,该当何罪?” 一群狗腿子顿时惊呆了:“十五万?这可足够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爷,您没弄错吧,十五万两?他们没这个胆子吧?” 贾赦顿时恼了:“狗奴才忒啰嗦,我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抄不抄?” 费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卫四个人就是贾赦的忒神小厮,不给过如今成了老仆,但是这些从小跟着贾赦上房揭瓦,欺负良善,偷摸小寡妇,门门精通。 且贾赦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们这写随从都可以喝汤。赖家可是荣国府奴才中头一号的财主,就是那赖嬷嬷手里据说就有十万雪花银,更别说赖大父子们在荣国府做了前后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经手的银钱几十万,这得漏下多少银子啊? 四个老狗腿合着他们徒子徒孙顿时嗷嗷叫起来:“干、干、干,抄、抄、抄!“ 贾赦冷哼挥手:“回去换上干练的短打,套上马车,到府门集合。抄家的时候手里给我干净些,回来我自有赏赐,谁若私藏,狗腿打断!” 不过一刻,齐刷刷来了六十个壮汉,一色黑衫子短打扮,头上缠着头巾,一行人护着十套车马,乍眼一看,就跟镖局出镖一般! 贾赦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手大喊:”出发!“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赖家大院。 赖家眼下还没借上贾府的东风修造花园子,但是,三进的大院也羞得富丽堂皇,跟贾赦的东院有得一拼。 众人到了赖家,不等赖家门子反应,贾赦的人已经冲上去压住了。 这边贾琏凤姐知道贾赦出发抄家去了,贾琏在前院稳住赖大戴良,凤姐则亲自出马,合着迎春平儿,平日嫂子和祥家里,一起到了议事厅,悠悠闲闲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撸了,空出了许多位置。 可别笑看一个洗衣服的头子,厨房娘子,在下人们眼里都是银子,都是脸面。 凤姐笑盈盈与迎春坐在上首,凤姐吩咐,迎春记载,姑嫂们不是碰头商议,十分和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善保的女儿,也就是司琪的妈妈秦全家里进来回禀:“二奶奶,大老爷送回来四十口黄铜锁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暂且看管。” 凤姐看眼平儿:“抬去荣禧堂大院,派遣健妇守卫,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一步。” 平儿自去收拾不提。少时,平儿回报:“奶奶,赖家搜出来许多的府库摆件,光是金子就有一万两,银子也有三十箱,赖家的房契写的却是二老爷的名号。“ 凤姐闻言乐了:“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儿摇头叹息:“只怕老太太不依!” 凤姐勾唇:“安心吧,会答应的!” 一旦大老爷要把王氏偷盗财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贾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声,就不得不屈服,顺从贾赦的心意。 当然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 贾赦如今还念着兄弟情分,答应二房住在荣庆堂,凤姐却不乐意。 荣庆堂跟荣禧堂一墙之隔,谁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坏? 保险起见,还是趁早把王氏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阴沉,鼻尖如锋,颧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这种面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碍了她,她必定会暗搓搓设法弄死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 凤姐绝对不能让这种人留在身边。 凤姐心里想着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惊骇不已:小小赖家一个奴才门户,家里竟然有几十万银子? 老太太凤姐姐手里未必能有这么多吧? 她拉住凤姐:“可是真的呢?他们不过奴才,哪里来的许多银子?” 凤姐冷笑:“当初老公爷的银子都是赖家掌管,前后六十年,只怕是吃饱了。” 迎春声音里透着颤栗:“可是,赖家戴良都是老太太的人……” 凤姐道:“只怕老太太看见这样堆成山的银子也会生气吧!” 迎春眼眸里透着兴奋:“对对对,老太太那样信任他们,他们却从中克扣偷窃,这是背主,打死无论,爹爹占着一个理字儿呢!” 凤姐微笑不语,心里感叹迎春总算有了些长进! 姑嫂们正在开心说话,忽然间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听丰儿嚷嚷:“二太太,您慢点走,奴婢搀扶着您……” 却听得啪嚓一声脆响:“狗奴才秧子,你也敢跟我们太太叫板……” 打人者是周瑞家里。 凤姐知道王氏这是听到消息了。 她倒不怕,原本也没准备隐瞒,眼下赖大家也抄了,已经到了揭开最后一掳爱遮羞布的时候了。 王氏是长辈,凤姐搀扶着平儿起身相迎。 但见王氏面色铁青,气冲冲也不理睬凤姐主仆,径直走到上位坐下。 迎春见过王氏整治赵姨娘周姨娘,一时吓得面色苍白,却是仅仅挨着凤姐,生怕王氏发作起来伤害了凤姐的肚子。 她哥哥贾琏可是一再交代她要护着嫂子。 王氏见前些日子还巴结自己的迎春竟然这般维护凤姐,恼恨不已:“二丫头,几日不见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敢暗中跟二婶子做对了?” 迎春面色苍白“二,二婶,我,您……” 凤姐搂住迎春:“太太切勿气恼,如今侄儿媳妇当家,一切事情都是我做主,二妹妹只是帮我记账而已,您是知道的,侄儿媳妇我不识字儿。” 王氏正不知道如何向凤姐发难,毕竟她还要仰仗二哥支持钱财。孰料凤姐却替迎春出头,这倒是正好。 王氏一拍桌子,怒视凤姐:“正好我要问问你,你把我屋里几个奴才弄到哪儿去了?速速叫来,我们二房如今被赶出去了,正要他们替我收拾行李!” 凤姐笑道:“太太莫不是听错了?什么人失踪了,我怎么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我一贯对太太恭顺,岂敢动太太的人?太太莫要被那些刁钻的奴才哄骗了!” “你说的真话?”王氏闻言一愣,回头瞪视周瑞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张财家来戴良家里几个哪儿去了?” 周瑞家里指天誓日:“太太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何曾欺骗过您呢?” 王氏瞪视凤姐:“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吗?” 凤姐颔首:“自然!” 周瑞家里见凤姐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恨得只挫牙,她男人不仅丢了差事,还被琏二爷亲自带人抓走了,她才急匆匆派去告知王氏,明面上说是替王氏着想,其实是为了救出周瑞。这些年来,周瑞狠狠捞了些银钱。 本来以为二太太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孰料二奶奶竟敢蒙骗太太! 她当时琏二爷还说冷笑上前,愤愤不平:“二奶奶,您就别装了,我当家的是被琏二爷的人抓走,二爷还说……” 话没说完,凤姐忽然上前一脚,把周瑞家来踢飞出去,跌了个狗抢食。 这还是凤姐不想出人命的结果。 王氏一愣之下大怒:“凤丫头,你干什么?” 凤姐其实是为了周瑞打了她的丫头丰儿出手报仇,却是不能这般说话,她抽出丝帕子按按手指,然后把丝帕子一丢:“晦气,狗奴才竟敢喷我一手吐沫星子!” 周瑞家里这一跌,直觉五脏疼痛,哭道:“太太,奴婢冤枉啊,奴婢隔着那么远,哪里会有吐沫星子呢,二奶奶不过是借题发挥,痛恨奴婢替您教训丫头!” 45.第 45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琏见贾母面色缓和了, 心中大喜, 忙道:“正是此人。珍大哥跟他有些交情, 孙儿便托付他请了戴权,想让他在宫中照顾照顾大妹妹。” 贾母闻听这话,顿时满腔的不悦消散。 贾琏这般主动的替元春跑关系,说明贾琏把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元春当成亲妹妹。 这正是贾母的初衷。 出嫁女必得有娘家兄弟撑腰才成。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 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 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 贾琏走了, 那股怪味消散, 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 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 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 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 但是,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这个世界,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甚至外出游逛也要受到限制,社会地位就别提了。不仅如此,女子的家庭地位也很低,她们需要绝对服从男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法则。 在席凤生存的时代,早就摒弃了这些陋习。 真灵大陆的女子结婚后,即便选择回归家族做太太,在家里也享受与丈夫一样的话语权。 且真灵大陆的很多女子,在政府以及门派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享受男人一般的权利,可为一代宗师,亦可为政府领袖,享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 贾母虽有说话的权利,却因她是家里的长辈,晚辈们出于孝道,才会遵从贾母的训教。 像是大太太、二太太两人,因为丈夫活着,她们在大事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姐本身的经历,也让席凤抓狂。 凤姐之所以受宠,一是因为王家在朝中有实力,凤姐的三叔在都察院任都御史,正二品,深得当今倚重。 二是凤姐的父亲王子胜,掌管着王氏家族的生意,海上贸易,一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 一句话,凤姐出身豪门权贵之家,腰杆子硬的很! 正如当初席凤在学院受了委屈,她的八个哥哥往前一戳,所有人都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凤姐因此很有底气。 三是凤姐有能力有手腕肯卖力。 她虽不认得字,从小却跟着祖父四处行走,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她性子爽快,办事果敢,很有担待。甚得贾府大家长贾母的喜欢。因此,她在贾府越过她的继母婆婆邢氏,进入了贾府的权力中心,掌管贾府的中馈。 席凤很不理解贾府男人的生活态度。 凤姐之所以晕厥,表面上是听到贾琏吃花酒气着了。 其实,吃花酒的表象下,还隐藏了一个更为重要的缘故。 贾赦、贾政、贾琏父子叔侄三人,这些日子四面出击,银子几千几千的支取,府库的银子哗啦啦流出去。 去年的年景不大好,东省地的庄子减产,昌平的庄子也欠收,往年十万银子的出息,去年只有七万入息。 大老爷二老爷首先各自提出去一万银子化用,凤姐掌管的内库,只收到五万银子。 本来五万银子也不少了,若是精打细算,只要没有额外开支,应该可以跟往年一样,结余二万银子。 腊月的时候,凤姐手里还有三万银子。 贾母当时还翘了大拇指,夸赞凤姐会当家。 熟料腊月开始,花钱的事情赶着一起来了。 贾蓉娶妻就不说了,作为同宗,荣府外面看着又是轰轰烈烈,没有千两的红封难以出手。 最为烧钱的却是太上皇禅位,新帝登基,新皇封后、封妃。 贾府一圈子应酬下来,花费足足一万五千银子。 年后,凤姐掌管的内库五万银子只剩下一万五千银子。 凤姐正感叹,总算还有结余,可以往总库缴存至少一万银子了。 孰料,又遇元春选秀。 贾母、贾赦、贾政、王氏,贾琏凤姐夫妻们,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到处托关系,走人情,光是四王八公驸马府,就花费了两万银子,这还不算王家白帮忙。 这一下,荣府全部的银子填进去不说,还有五千两的亏空。 凤姐只好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一万银子填补,准备春季的租子来了再补回来。 结果,那日凤姐正在东挪西凑的填补亏空,平衡账目,贾琏却派人前来支取三千银子,说是交给戴权走门路。 凤姐当即就一口气哽住了。 内库出现赤字,若是上报给贾母,就是凤姐不会当家,能力不足。 若是不上报吧,凤姐又要私下贴补。 无论是面子或是银子,凤姐都伤不起。 一时间又气又急,加上怀孕气虚,便晕厥了。 席凤理顺这些事情,心情十分违和。 虽初来乍到,席凤却觉得贾府的运作很有问题。 贾府上下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够撑门户,一个二个都是靠着祖宗家业混吃等死。 席凤记忆最深的就是府中的男人,一个个没有拿回来一两银子,却变着法子掏摸公中的银子靡费。 大老爷时常买小妾古董。 二老爷爱做冤大头,把一些落第的举子领回家来,摆宴招待,美其名曰,文人唱和! 其实就是附弄风雅,混吃混喝! 席氏家族传承几千年,家族事业庞大,富可敌国。但是,席凤的八个兄长,十五岁就开始就在社会上兼职挣钱。 从十八岁成年起,他们就不问家里要银子,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从军、从政、从商、竞技、学术、玄学,都能挣钱养活自己。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大把的剩余的银钱孝敬父母,还会赠钱赠物,逗席凤这个小妹妹开心。 席凤那些堂兄与族人也是这般生活,正是因此,席氏家族才回越来越强大,越富足。 贾府的财富比之席家可谓天差地别,大老爷二老爷却恬不知耻,俸禄从来不上交,反而月月在公中支钱。 便宜丈夫贾琏,除了会投胎,天生一副好皮囊,似乎一无是处。贾琏都二十岁了,竟然没有正经的挣过一两银子。 可谓文不成武不就。 席凤越是清理凤姐记忆,越是郁闷。 可叹疼爱她的父母哥哥统统不能见面了。 最倒霉的却是她一只自由翱翔的凤凰变成了一只金丝雀。 真正亏大发了! 唯一丁点的好处,就是席凤不用担心嫁不出了。 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席凤面上总算有了笑意。 对于今后的生活,席凤还是很有信心。 席凤决定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再不能走凤姐的路子。 再有,席凤决定利用怀孕的空隙,好生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了解一下自己的丈夫。 凤姐的记忆,贾琏帅气花心,能力方面根本没有评价,似乎贾琏的日常就是浪荡取乐。 当然,这人对于凤姐也不错,两人的感情很好。 席凤勾勾嘴角,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似乎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引起自己的共鸣。 席凤虽然恨嫁,却希望夫妻之间能够拥有爱情,不然,一辈子那么长,实在很难过。 这般时候,平儿听到动静,忙着询问:“奶奶,奴是平儿,您醒了?” 席凤应了声:“进来吧!” 平儿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笑盈盈放在炕桌上:“奶奶快瞧瞧,这是二爷专门去蜜饯行买的各色蜜饯,奶奶最喜欢的酸梅干,杏仁脯都有。还有葡萄干、桃脯、梨脯,您尝尝?” 席凤嗅嗅鼻子,果然酸香酸香,闻着十分顺味儿。 她尝一颗梅子蜜饯,虽是凡品,聊可解馋:“嗯。” 平儿笑道:“这是自然,京都没有谁家的蜜饯比得过千味居。京都许多人家定亲回礼,都去千味居置办!宫中的娘娘们也喜欢千味居的果脯呢!” 席凤吃了几粒,便道:“有粥吗?我这肚子饿得慌!” 平儿闻言顿时笑了:“我就说吧,二爷买的果脯就是有用!” (席凤后面都叫凤姐了) “那日府里的主子们不在,赵姨娘发动,只有周姨娘守着她,赵国基请的接生婆,正是马道婆,马道婆是宝二爷的干娘,替人收生收魂都是做惯的,老太太们这才没有怀疑。“ 凤姐冷笑:“纵然马道婆瞒得过别人,周姨娘负责照顾孕妇,难道也瞒得过她?” 金桂道:“奶奶以为周姨娘不恨王氏?周姨娘是二老爷从小的通房丫头提拔起来,珠大爷出生后,她曾经怀孕。被王氏生生打掉一个成型的男胎,孩子整掉了,再不能生育,她成了槁木死灰,一旦有机会报复,奶奶以为她会不会抓住?” 46.第 4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掐个口诀:祖师爷在上, 席家第七十四代嫡传弟子席凤, 托庇祖师爷恩荫,超度亡魂,急急如令律, 去! 瞬间, 老鬼被一道灵光卷走了。 凤姐打个清尘诀除去身上的尘埃,再打个法诀,业火化作灵光照在身上,再无一丝儿阴郁沾染。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 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 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 一群纨绔作陪, 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 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 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 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 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 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 凤姐是个胭脂虎啊, 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小丫头还想说张家人有些奇怪,拉着一个蒙住脑袋的老妇,看着似乎是赖嬷嬷,却是贾母不等她说话,便吩咐速速迎接。 丫头婆子都去迎接,小丫头也不敢再啰嗦了。 贾母也起身迎接贵客。 王氏身为媳妇也只有跟随伺候。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赖嬷嬷说着就要撞柱子,张家健妇早防着她了。 张家老太太看着满屋子愤愤不平的丫头,笑道:“贾老夫人,我们是单独说话,还是干脆把荣府两房的子孙都叫上来,公开审讯这个灭绝人伦的恶婆娘?” 47.第 47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母十分满意王张两家人的态度, 微微颔首, 回头看着贾赦贾政:“你们兄弟怎么说?” 王氏这时按耐不住了,她可不想分家, 分家了她的儿女如何再享荣华? 她冲口言道:“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不能分家!” 贾母厌恶王氏蠢笨,她操心劳力是为了谁! 然而,她一贯偏向二房, 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 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 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 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 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 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 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 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 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 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再有,女人天生敏锐。贾琏目光炙热不是假的。这说明贾琏即便对凤姐没有爱情,也十分喜欢。 凤姐的喜欢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站在她一边。 如此,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强大到跨越虚空,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贾琏传信,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呼啦啦一下子,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48.48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贾琏的斤两,贾珍一清二楚,倒不是说贾琏无能,依照贾琏不拘小节的性子, 根本想不到这些细节。 张家这是支持大房踩死二房的节奏? 贾珍对元春有投资, 很不甘心打水漂。旋即,贾珍释然了。 贾琏毕竟是荣府的继承人, 将来两府同气连枝,朝堂支撑, 还是要依靠贾琏这个爵爷。 贾珍一笑, 大力握住贾琏之手:“些许小事何须你说, 我早就有心安排,只怕大伯父多心, 如今二弟提出来, 倒是正好。午后我就让族老们过来帮忙!” 贾珍说着压低声音:“不过, 这些老家伙可不会白白出力哟?” 贾琏笑道:“我省的!” 贾珍拱手作别,自去族中游说。 贾琏这里回到家来, 合着凤姐商议:“接管府务繁杂又琐碎, 猫腻甚多, 父亲的人打打杀杀尚可,看账簿子只怕不中用, 我手里无人, 你手里可有陪房懂得账簿?赖大可是老太太的人, 些许人算计不过。” 王家乃商贾起家,商贸人才辈出。 凤姐勾唇:“二爷这般信任,我现有一个人,看账簿子那是一双鹰眼,当初跟着我祖父历练过,那时我们王家的船行与外国人做生意,那些往来账簿子都是他帮我祖父誊写存档。” 贾琏闻言笑了:“你的奶兄?” 凤姐摇头:“他还没出师,是我奶娘的外当家!” 贾琏摇头:“还是你奶兄吧,让他混在旺儿他们中间也不显眼,不然引起赖大、戴良、钱川子几个的警觉,反而不美。哦,下半晌珍大哥会派人来监督分家,你预备几分谢礼!” 凤姐蹙眉:“什么人?” 贾珍一双桃花眼,满腮颊的桃花债,根本就不是正经人。他派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贾琏道:“是舅父的意思,哦,外祖母身子不大好,明日我不得空,你派遣一个心腹去张家送些药材。” 凤姐颔首:“论理我们应该亲自前去探视才好。” 贾琏摆手:“这不碍事,外祖母应当理解我们的难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等忙过则一阵子,再去探视吧。” 说话间贾琏起身:“我得去给老爷通个气儿,对付二太太那种泼妇,还要父亲出面才成。” 凤姐失笑,却没做声。王氏必定是姓王,凤姐可以公事公办,但是,合着外人说长到短就不合适了。 贾琏见凤姐不做声,怕她多想,笑道:“你跟她不同,舅舅刚才还夸赞你,说你精明能干,不然,我们一家就被老太太蒙骗了,叫我要多疼爱你呢,我现在就疼疼你吧。” 贾琏说着就往凤姐身上腻歪,凤姐抿嘴一笑:“啐,快些去办正经事儿要紧!” 贾琏到底在凤姐嘴上咬了一口才罢了。 他高高兴兴去了东院,却把凤姐撩拨得满脸羞红。 凤姐摸着嘴角宜喜宜嗔,倒把平儿看得抿嘴偷笑,都成婚三载了,奶奶还是这般娇俏姿态,怪羞人答答! 凤姐抬头瞧见,嗔怪道:“小蹄子笑什么,还不去叫旺儿来?” 一时旺儿前来,凤姐一番吩咐:“你去十字街头叫我奶兄来一趟,再把分家的事情给他学一学,他自然知道轻重。” 午后,赖大手里的银库对牌被收缴,王氏手里的半幅对牌,合着内外库房的账簿子一起送到了凤姐房里。 凤姐接管对牌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更换了大管家,迅速提任林之孝两口子为内外管事。 紧着,凤姐命林之孝收回了清相公手里所有加盖了贾琏印鉴的空白书函,剥夺了贾政手下清相公的书吏职位。 凤姐并未与他们结算工钱,这事儿要等着贾琏核实之后,确认他们手里再无遗漏空函,否则,他们利用空白印鉴出去为非作歹,荣府将防不胜防。 随后,凤姐全部停用了二房与王氏手下的全部管事。将账房、府库,银柜这些管理荣府财物的重要部门,全部换成自己与贾琏的心腹。 账房凤姐用了自己的奶兄,贾琏的奶兄做了库房管事,银柜暂时没有合适人选,钥匙就掌管在平儿手里,让她带着迎春负责交接银钱账簿。 凤姐的陪房旺儿家里提拔为大厨房管事,旺儿为府中总采买。 厨房的忠心关系到一家老小的性命,自然不能让王氏插手,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府里两季的租息从前是周瑞打理,如今再不能让二房插手,凤姐便把平儿的兄嫂从庄子调回府里,平儿的兄长顶替周瑞,总管府里的田庄租息。 他兄长原本就在昌平替凤姐管理三千亩的田庄,对租息这一块十分清楚。 平儿的嫂子便成为凤姐的身边的管事媳妇,合着平儿迎春一起帮着凤姐清理账簿,接管内库。 翌日,迎春合着平儿便悄悄来跟凤姐报备,言称府库的五千银子不翼而飞,只有账簿没有实物。 凤姐闻听顿时气笑了,内库的五千银子还是凤姐的嫁妆贴补,目的就是支撑荣府的开销,等到五月春季租子出来再回收。 凤姐吩咐平儿:“命人把张财家来捆起来当众打板子,什么时候交代出五千银子的去处什么时候停板。” 平儿蹙眉:“她若是宁死不招呢?” 凤姐冷笑:“那就把王登新家里,戴良家里,钱川家里,一个个捆起来,关进黑屋子,不吃不喝关上三天三夜,然后分头刑审,不怕他们不绝望崩溃老实交待!” 凤姐平儿都清楚银子去了哪里,但是,这些奴才不交代,凤姐不好去跟王氏撕掠! 凤姐作为赏金猎人的时候破案子,抓住了贼寇,还需确认身份,不然,国安处不会承认你的功勋。 故而,刑讯罪犯凤姐很拿手! 王氏身为媳妇也只有跟随伺候。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赖嬷嬷说着就要撞柱子,张家健妇早防着她了。 张家老太太看着满屋子愤愤不平的丫头,笑道:“贾老夫人,我们是单独说话,还是干脆把荣府两房的子孙都叫上来,公开审讯这个灭绝人伦的恶婆娘?” 贾母闻言气得青筋爆绽,却是生生忍下了,她眼眸一冷:“都下去。” 鸳鸯横在贾母面前:“张老太太,您有话好生说,亲戚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 张老太太一笑,哂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对媳妇下杀手,倒是对个丫头爱若血亲,真叫人大跌眼镜。” 贾母摸摸鸳鸯:“鸳鸯下去吧,别担心,你也说了,我们亲家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鸳鸯出门之后径直去了凤姐的院子来寻贾琏,鸳鸯想着张家来意不善,贾琏到底是涨价的外甥,或许能够化解一二。 贾母这里前三奴婢,开门尖山:“莫不是老亲家听了什么闲话不成,今日说话无头无尾,叫我莫捕捉头脑呢?” 张老太太顿时笑了:“还一个贾史氏,装得好无辜。” 张老太太心情悲痛,顿时泪水如梭,哽咽的难以成句。 张家大太太,亦即张家大舅母,将一纸供状丢在贾母怀里:“贾老夫人就别推脱了,我们姑奶奶怎么去的,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别以为这个恶毒婆子不能上堂做证我们就没法子。我们家老爷今日休沐,这会子正在皇宫门口等着呢,只要我们老太太拉你进宫去打官司。“ 贾母闻言面皮直抽抽,双手抖索得很。张家如今如日中天,在太后面前的面子比贾府大。 贾母冷笑:“我如今说什么你们都会说我狡辩,这个婆子既然交代了,无论她受了谁的唆使,被谁胁迫,都是我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你们说吧,今日来此为了何事!” 张家大太太见贾母无耻推脱,怒极:“好得很,看来我们老爷先礼后兵的手段太柔和了,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吧。婆婆,我们走!” 张家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顺从的跟着媳妇起身。 这时候,贾母终于绷不住了,霍然起身:“张家老太太也别这么硬气,大不了咱们就斗一斗,你的女儿难产而死,当时就有定论,你当时亲自替你女儿装殓,并无异议。事隔多年,你们张家刚一起复就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中伤我贾府。这是欺负我们贾府无人啊,你们也别得意,我们家虽然读书不成,但是,我们老祖宗功在社稷,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会听信一面之词。我更不相信,你忍心毁了琏儿?你还不知道吧,琏儿媳妇怀孕了,你不想老大媳妇将来的香火无人供奉吧?“ 张老太太闻言哭得越发伤心。 张大太太冷笑:“贾老夫人好一张利口!人命关天,你竟然轻描淡写,一句无中生有,就想糊弄过去,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这般时候,厉害拉扯我们外甥,意图蒙混过关,打量别人都说傻子不成?这京都地面谁人不知道,谁人不笑话呢,你史老太君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为了替小儿子霸占正房,恁把大儿媳妇活活害死。你这样恶毒的人,还想把女儿送进宫伺候圣人,也正是心宽脸大。若是太后知道你的恶毒手段,你家姑娘莫说中选,只怕要取消资格吧!” 贾母看了眼张大太太嘴巧舌辩,冷笑道:“可怜我没个个好媳妇。” 张大太太嗤笑:“若论才敢,我不及我们姑奶奶多矣,她落到你们贾府,是你们贾府三生有幸。只可惜你们贾府祖宗瞎眼,娶了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娶妻不贤毁三代,也怪不得旁人!” 张家人拧着赖嬷嬷往外就走,贾母有些发愣,她以为张家是来谈条件,哪知道一言不合就翻脸? 赖嬷嬷却不敢让张家去告,一旦张家上告,贾府或许没有任何损失,但是赖家铁定要完蛋。 赖嬷嬷蓦地挣脱了扑倒贾母面前磕头苦求:“老太太您发发慈悲,不能让张家上告,那样大姐儿完了,二爷完了,宝二爷更是被毁灭了,您醒醒啊,张家是来磋商,您不能把人往外推啊。您要顾全大局啊,张家大老爷如今可是受宠得很,一旦两家撕破脸,二老爷的前程也没有了啊,老太太,您要三思啊……” 贾母何尝不想和谈,只是张家的姿态太高,她必须抻一抻,免得她们肆无忌惮。 眼下看来,她失败了。 张家就是肆无忌惮,就是吃定她眼下不敢闹! 她若是撕破脸去闹,无论结果如何,元丫头注定要毁了! 贾母精心教养十几年,岂能甘心? 她此刻只恨当初为何没把赖嬷嬷也灭口! 却不知道,她的防备手段做的很好,只可惜她家来了个高能孙媳,这才功亏一篑! 贾母回身坐下:“我身为侯府女主人,当然要带领阖府上下趋吉避凶。女人为了夫君儿子牺牲,古来有之。老身不觉得我有什么错误。要说错,就是你们老爷子不该发疯,辱骂帝王,你们张家骨头硬,我们贾府不行。事已至此,闲话无益。说吧,你们想怎么办才满意!” 贾母也是豁出去了。 张老太太知道女儿被害是一回事儿,此刻亲耳听闻恶人承认,她的女儿被人生生害死,顿时心如刀绞,张口一口鲜血。 张大太太妯娌吓得不轻,忙着搀扶:“婆婆,您还好吧?” 张老太太正挣脱了媳妇,冲上前擎住贾母,就是一顿耳光,足足打了几十个耳光,张家老太太的手都打肿了,贾母也是口鼻流血。 饶是如此,贾母却瞪着眼睛挨打,一动不动,犹如入定的老僧。 贾母的凶悍冷酷,让张家人惊骇不已。 张家老太太打累了,又被张大太太群说劝说,这才住了手。 贾母这时却顶着一张鬼脸,冷酷的笑道。 “我从前留子去母,是为了贾府昌盛,今日挨打受辱,还是为了贾府,为了儿孙,我身为老祖宗就该受着。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说吧,想要什么条线才能咽下这口气?”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贾琏心里直拱火:“我没时间仔细瞧,你指给我看?”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49.49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琏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府库的银子还有多少库存?” 凤姐道:“不足二十万, 贾府的欠债却有一百二十万。二爷可曾想过, 这一百二十万的债务, 一旦分家,该谁偿还?” 贾琏心里直拱火:“我没时间仔细瞧, 你指给我看?”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 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 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 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 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 入账三十万, 出账也是三十万, 这可是大花费, 祖父干什么了, 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 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王二夫人冷哼:“你父亲替她办了,她做成骗局,却又翻脸不认,恁说那块玉不是你父亲那块,是宝玉天生含在嘴里的东西。你说好笑不好笑?当时我就恼了,要去跟你们老太太摊牌,她才怂了,事成定局又在我面前露出傲人姿态,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脸……” 凤姐惊愕的嘴巴大张:“您与父亲也支持她谋夺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那么,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 ,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50.第 50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贾琏凤姐出府去给张氏做道场, 很快的贾母就得到了消息, 张家老夫人带着两位太太一位少奶奶也去了贾府的家庙铁槛寺。 贾母差点呕血,确是不敢前去跟张家理论, 难道说她们不该去给女儿上香?或者说她们不该跟外甥见面? 她敢去说一句, 明儿贾府的名誉保管就臭大街了。 就这般三日过去。 贾母足足煎熬了三日三夜,在屈服与不屈之间徘徊。 她不想跟张氏的鬼魂屈服,可是, 却拿鬼魂没有法子。无论她抱着观音像, 还是抱着贾代善的排位, 那鬼魂浑然不觉,依然入梦! 却在贾母答应替张氏做道场的当晚,鬼魂消停了。 贾母已经深信,张氏的鬼魂就在贾府哪里躲着, 虎视眈眈,一旦她行差踏错,只怕那个死鬼子就要来骚扰了。 贾母这些日子来,已经精疲力竭。 她不怕死,却不能死! 元春天生富贵,宝玉神灵护体。 贾母相信,贾府在他们兄妹的扶持下必定能够发扬光大。 只可惜, 宝玉没能托生在大房, 若是托生在大房, 有这样的气运,何愁贾府不能昌盛? 贾母甚是沮丧,她已经压住了贾赦,夺了他的富贵给二房,如今却压不住张氏这个鬼魂! 贾母不甘心啊! 她斗败了婆婆,都败了夫君,都败了儿子孙子,从孙子媳妇道老祖宗,已高高歌猛进,到头来了却斗不过张氏这个鬼魂! 她知道再不屈服,这样长期被鬼魂纠缠,必将命不久矣! 元春宝玉还没有成器,她不甘心被磨死! 贾母觉得到了该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这日正是三月初四,贾琏凤姐自家庙回府,前来拜见贾母。 贾母心中怨恨贾琏竟然不顾他的脸面跟张家恢复往来,却是不能表示出来。 如此关键时刻,他不能激怒张家与贾琏。 贾母招手让贾琏凤姐靠近些:“你们通知张家你舅舅家,你岳父王家,让他们明日派个主事儿的人来家里,就说老身有事请他们见证。” 贾母这里日思夜想,终于找了一个掩耳盗铃的法子,那就是贾府内分家,分家之后,不外传,不上官府留档,只请重要的亲戚作见证,把家产分开也就是了。 贾琏凤姐夫妻应声而去,自去办理不提。 无人处,贾母狠狠的拍桌子叱骂:“张氏,贱人!你满意了吗?” 凤姐在铁槛寺已经跟张家老太太认亲,张老太太抱着凤姐哭了一场,把她与贾母的交锋和盘而出,凤姐听得一惊一乍,她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贾母竟然成了冷酷泼皮的多面人。 难道平日的慈眉善目都是装的不成? 贾琏凤姐两人心照不宣,回家之后,凤姐命平儿守住门户,悄声与贾琏商议:“夫君以为祖母是不是要替分家的事情?” 贾琏颔首:“眼下也只有这事儿了。“ 凤姐蹙眉:“分家是张家的意思,老祖宗为什么要让我娘家来人?难道是想用王家压服张家?我觉得我娘家参加似乎不大妥当呢!” 贾琏冷笑:“估计是想让王家看在元春的面上替二房争取一些利益吧!” 凤姐摇头:“这不可能!” 贾琏狐疑的看了眼凤姐,王家自从宝玉落地就开始插手贾府的事情,就是凤姐入府,王氏也没改变立场。 凤姐却说不可能,难道王家改了心肠,要帮着凤姐? 随即,贾琏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元春入宫可是王子腾拿牌子送进去,内部消息,元春已经被分到皇后的长春宫,做了长春的女官,专门替皇后管理书斋。 皇后的宫殿固然距离皇帝近些,可是,皇帝是不会上皇后的书斋的,皇帝自有御书房,看来,王子腾也被皇后耍了。 十万银子买了个闲差。 贾琏心里止不住高兴,这是言道:“你还不知道吧,元春的去处定了。” 凤姐挑眉:“张家舅舅得了消息?” 贾琏点头:“内阁田首辅是我外公的学生,他很赏识我舅舅,舅舅翻年就要提升为尚书了,这些小道消息对于内阁来说真是小小不言的小消息。” 凤姐这才询问:“是伺候哪位主子?” 贾琏道:“王家出了十万银子给承恩公徐家,徐家答应的长春宫掌事女官,结果变成了长春宫凤藻宫女官。” “凤藻宫?” “长春宫的一处宫殿,皇后的书斋!” 凤姐扶额:“这徐家也太不地道了,大妹妹守着皇后的书斋,何时才能面见君王?” 贾琏笑道:“徐家贪得无厌,这就要看王家有多少银子王徐家送了!” 凤姐勾唇:“王家的银子虽然多,也不是大风刮来。” 贾琏笑了笑没做声,岳父的银子,女婿密友置喙的权利,王家愿意打水漂,别人也只有看着。 凤姐这时言道:“二爷,祖母若是真的要提分家,二爷您的安出个章程才是啊?” 贾琏讶异:“什么章程?我们这种人家分家容易得很,族产祖产,族产由族长管理,不与我们相干,祖产自有定例,功勋田归袭爵一房,其余的遗产两房均分,库存的银子三七开,袭爵的七分,侧枝三成。” 凤姐摇头:“估计没有这样简单,祖母当初就说了,都是祖父的嫡子,一个袭爵,一个就要住正房。如今分家岂会规矩起来?只怕又要偏颇!” 贾琏冷哼:“这些年他们糟蹋的银子足够了,还想多占不成?” 凤姐摊开账册:“我这些日子跟着二妹妹学写字儿,顺便整理的府中账目,一本是府里的出息库存与开支,一本是咱们府里所商借的一些外债,最主要的一笔债务,却是咱家的国库欠债,我一笔一笔总了下,已经高达百万……” 贾琏惊呼:“什么?百万?” 女鬼蓦地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只吊死鬼,那外形甚是恐怖。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心头大怒,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当初王氏之所以嚣张跋扈,也是占了凤姐父亲叔叔的势力,不然贾政明明对他们动心,怎么会在她们死后不敢吭声? 这时惹火烧身,她才知道厉害了,凤姐不是好惹的人! 她惨叫求饶:“老奴愚昧无知,还望大师饶恕……” 凤姐柳眉倒竖,怒气冲冲,装出一副要烧死她的模子。 女鬼吓坏了,翻滚着说起来:“奶奶可知,二太太为什么十年没生儿子,府中那么多姨娘通房也没生出儿子?二太太生了宝二爷,赵姨娘才生出三姑娘三少爷吗?” 这般时候,另外两只阴气浓郁的老鬼也上前来磕头,替那吊死鬼求情:“大师饶恕,金桂姐实在是无心冒犯,实在是死得冤枉,又被镇压多年,逃出来不易啊!” 凤姐一听这话,大有蹊跷。收了红莲业火:“你的秘密最好能够打动我,不然,你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女鬼这时再不敢隐瞒,却是身形淡薄如烟,已经维持不住鬼影:“我们姐妹三个先后被害,她们的遭遇与我一般,就让两位妹妹替我说吧。” 女鬼一番诉说,却是她们三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丫头,那个行将崩溃的女鬼叫金桂,余下两只叫银桂、玉桂。王氏怀元春的时候自以为是二胎没关系,补得太过,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基本不能伺候男人,为了固宠,先后把自己的四个丫头先后开脸给贾政做了通房丫头。 王氏嫉妒心很强,不仅每日给丫头灌药,只要贾政一提出要把丫头提升姨娘,她马上就会设法铲除。 那个吊死鬼就是被诬陷跟娘家表哥有染,为了力证清白吊死了。她以为贾政会为她做主,结果,王氏给了她娘家四十两银子,承诺脱籍,一家人忙颠颠跑路了,连尸体也不替她们掩埋。 余下几个就更不用说了,王氏第一次还会手软,第二次第三次就越发顺手了,心不慌手不抖。银桂玉桂因为有了金桂的前车之鉴,并未寻死,只是要求跟着家人一起脱籍,孰料王氏心狠手毒,嘴里答应了,却并不给她们生路。 她们大冬天被王氏借故罚跪,生病之后不给请大夫,最后却说她们害了女儿痨,被丢去庄子里头,三五天死了,一把火一烧。 王氏这时出头做好人,假惺惺给了四十两银子,娘家人感恩不及,那里还管他们怎么死呢。 凤姐道:“你们的家人得了银子难道不替你们化纸钱超度?还是你们自己执念太重,不肯超生脱胎?” 三鬼摇头。 却原来,她们死后七日不曾成鬼,就被王氏把骨灰瓶儿用符纸镇压了,如此,她们暗无天日,魂魄不能归入酆都城,也得不到娘家供奉。 凤姐一哼:“既然镇压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三人磕头:“王氏求得符纸年代长了逐渐失去了威力,慢慢的我们的鬼力能够渗透些许,我们便引诱了贾母的丫头赵鹦鹉,就是赵姨娘,那日她来送东西,被我们引诱,替我们揭了符纸。” 凤姐愕然:“赵姨娘竟然是贾母的丫头?” 凤姐的记忆,贾母十分厌恶赵姨娘。 “奶奶应该看出来了,贾府中生俊俏的丫头,都被贾母收在房里,赵姨娘当初能说会道,贾母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教养,谁知道她却跟贾政暗通款曲,让贾母失了面子,为了顾全母子颜面,贾母只好成全他们。从此跟王氏之间有了心病。王氏正是因此,才会在生宝玉的时候弄虚作假,借机翻盘,牵着老太太的鼻子走。” 这倒是佐证了她母亲之言。但是,这些事情空口无凭,很难扳倒王氏。 这样的秘密不值得她耗费灵,凤姐挥手:“你们下去吧,只要你们不过界,我不会出手。” 金桂见凤姐没兴趣,忙着补充:“奶奶别急,我们正要说到重点,王氏自己不能服侍又怕避子汤不保险,因此给二老爷下了绝育药,以至于二老爷在三小姐之后,再不能生育了。” 凤姐笑了:“屁话,环儿不是人?” 金桂却道:“这个环儿根本不是贾府人,因为二老爷被下了药,身子虚,赵姨娘怀的孩子不足月落胎,根本就没站住,贾环其实马道婆女儿的私生子,奶奶瞧着那环三爷,贼眉鼠眼,跟马道婆是不是有些相似?” 凤姐大惊失色,斥道:“大胆孽障,休要胡说八道!” 金桂丝毫不惧,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奶奶只要查一查贾环是不是在老公爷百日之后落地?当时老公爷出殡,府里的正经主子都去了庙里,赵姨娘本来就怀像不好,老公爷殁了,她又被王氏拘押着端茶递水恶摆布,顿时就顶不住了。” “所幸她身份低贱,没福气替老公爷送葬,这才逃出一命。”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连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异剥夺,为何你要四处招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样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书的啊?” 贾母气得见之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其实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贾母无奈,只要签了名字打下手摸。 张大太太递给张老太太收起,留下一句话走了:“到时候不兑现,我们也不会再来贾府,我们就凭这罪证直接进进宫告御状!” 这般时候,鸳鸯正好带着凤姐赶回来,竟然已经晚了。张家已经出门,并且带走了赖嬷嬷。 凤姐看着贾母满脸狰狞,不复往日慈爱,心中有些发寒。她丝毫不觉得张家过分,一条命换一顿打,实在太轻了。凤姐的话必定要她一命赔一命。 凤姐这里正在腹议,贾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鸳鸯扑上去哭喊:“老太太,您怎么啦?奴婢走时您好好的,是不是张家?” 凤姐却心如止水,吩咐道:“彩明,让赖大递牌子请太医!“ 贾母却连声阻止:“凤丫头,我没事儿,无需请太医。” 凤姐道:“可是您这满身伤?” 贾母冷哼:“死不了!吩咐下去,即日封闭荣庆堂,我要沐浴斋戒,替老公爷祈福,除了贴身丫头,外人一概不见。” 鸳鸯惊呼:“老太太,几位姑娘也不见么?” “一概不见!” 凤姐注意到,今日贾母虽然跟她说了话,却是一眼都没看她,只是不知道是她心怀愧疚还是恼羞成怒! 只可惜凤姐的神识没有恢复,并不知道张家跟贾母如何交锋。不过,从贾母的反应判断,张家必定是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完胜! 凤姐这里回去自己的小院子,贾母还在床上装醉酒。 凤姐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言道:“好可惜,我本想认认亲,结果我们去晚了,张家的外婆舅母已经走了。” 这时贾琏睁开眼睛:“走了,这么快?“ 一条人命这么快就谈妥当了? 老祖宗曲阜没有呢? 贾琏不敢开口询问,他面上镇定,其实心中油煎一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很想报仇! 可是,这则消息传出去能够扳倒祖母吗? 他能杀死祖母吗? 外婆昨晚搂着他哭得十分凄惨,外婆想告上金銮殿,大舅舅却说时间太久,又是难产,若是病逝还可以调查当年的大夫与汤药,这些都是物证。如今,除了赖嬷嬷这个奴才,物证全无。 这样的案子刑部根本不会受理,也无法打赢。 外婆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他母亲难产实在太合乎情理了。 席凤虽然初来乍到,内宅也有了街,深知内宅非战场,可以真刀真枪,快意恩仇,谁有实力勇气就可胜出。 内宅一如官场,盘根错节,不能硬拼,需要计谋与手腕,迂回行事。 凤姐需要同盟。 凤姐第一个同盟,就是要争取夫君贾琏,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 但是,有关贾母的阴私,不能直接对贾琏明说,必定并无铁证,一旦跟贾母杠上,吃亏的肯定是小辈。 再者,席凤忽然蹦出来,说贾琏这些年都在敬重仇人,贾琏面上无光的同时,只怕就把凤姐恨上了,不利于夫妻合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如此她才好安排。 老鬼说了,张家舅舅在礼部做侍郎,必定不会亏待被娘家拖累致死的妹妹。 她正好利用祭奠婆婆的机会,跟张家接上头。 然后内外夹攻,外面利用张家施压,迫使贾母二房主动搬迁,若是贾母二房不肯。 那也只有家丑外扬,先迫使赖嬷嬷交代罪行,然后交给张家,让张家跟贾母谈判。 虽然婆婆死得冤枉,可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丑闻最能败家,不到万不得已,凤姐还是不想公布出去。 毕竟,她的儿女将来也要为人处世,有个那样狠毒的老祖宗,对儿孙并非好事。 凤姐绝不能让二房败坏荣府,只要二房识趣,她也不会让二房讨饭,总要给他们体面的活着。 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独木不成林,一个人撑不起一个世界,人脉资源很重要。 但是,大房必须先正位荣禧堂。 贾母的偏心要改了。否则,凤姐不会再出一份力。 凤姐得到贾琏的肯定答复,决定暗地里打听张家的消息。 很快就到了午餐时分。 平儿端上来饭桌,依然是清粥小菜。碧米粥换成了白粥。 凤姐吃了几口,勉强入口,不说她素日吃的灵米,即便是跟碧米粥,也是天差地别。 凤姐微微蹙眉,这些米粮真是太难吃了。 她搜寻一下凤姐的记忆,结果发现,凤姐喜欢银子超过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排在银子后面。家里有多少那种好吃的碧米粥,凤姐并无了解。 不过,凤姐也喜欢那种熬出来青青碧碧的米粥。 这便好了。 凤姐因问:“咱么家里的碧米没有了?” 平儿颔首叹息道:“今年御稻田减产,宫中的事情又多,咱们家直买到半石胭脂米,半石碧米,都给了老太太与大姑娘了。咱们分到了三升,这两个月陆续熬粥,已经吃完了。如今只有一等米,是自家庄子的出产,可是不合胃口?” 御稻田,御稻米? 难道是灵田? 凤姐勉强吃了半碗,实在有些难以下咽,遂放下碗筷。 “御稻田都在皇室手里?” 平儿摇头:“那种出特等米的皇庄子也只有五百亩,产量很低,丰年不过一千石,年景差不过四五百石,宫中的贵人就有好几百呢。他们分了之后,才轮到宗室王公勋贵人家。咱们家买了一石米,还是宫中太后娘娘特别恩顾,宁府拢共只有半石米呢!” 灵田当然贵重,在真灵大陆,灵气复苏,灵田也是修士们争夺的重要资源。修士一旦没有灵米果腹,修炼的速度就会大大减低。 凤姐叹息:“天下的天地何其多,难道都被皇室占尽了?咱们家一点也没有嘛?” 平儿挑眉:“御稻田是多金贵的东西,据说只有龙兴之地才有那种灵地,岂能到处都是呢?奴婢听说,那御稻田一旦到了收割的季节,里外三层的侍卫守护着,外人休想沾染一星半点。” 凤姐心里暗暗思忖,既然这个世界有灵气的存在,绝对不可能只有那么一块土地蕴含灵气,别处必定还有那么一亩半亩。 龙兴之地? 朝代更替,龙兴之地不要太多。 思及此,凤姐想起,他必须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说不定能够从历史中寻找点滴蛛丝马迹。 凤姐决定尽快找到一块灵田来,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必须尽快恢复修为,哪怕一层也是好的。不然,贾府鬼魂这般多,时间久了必定要出乱子。 平儿这里见凤姐吃的很少,低声言道:“碧米告罄的事情奴婢已经告诉二爷了,二爷说一定会设法,哪怕是十倍的价钱,也要让奶奶吃上御稻米。” 凤姐颔首:“但愿吧。” 话音落地,就听外面奴婢一叠声的禀告:“小蓉大奶奶来了!” 小蓉大奶奶就是宁府的嫡孙贾蓉的媳妇,闺名唤作秦可卿。 秦可卿过门是凤姐迎亲,认亲宴也是凤姐替她引荐族亲。 秦可卿生的聪明长得漂亮,待人和蔼,对凤姐亲热又敬重。凤姐每每过府,她总要拉着手儿亲自把凤姐送上马车,还要一步三回头,认了凤姐做婶娘,给凤姐敬了茶,做了针线,娘们儿们一见如故。相见短短一个月,两人好的跟亲娘们似的。 凤姐性格爽朗,席凤相信凤姐喜欢之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闻听丫头通报,凤姐忙着起身。 秦可卿进门,未语先笑,福身道:“侄儿媳妇见过婶娘,给婶娘请安!” 凤姐伸手搀扶:“你来了我就高兴,娘儿们何必这么俗套!” 秦可卿反手挽着凤姐:“昨儿我回了娘家,今日晌午才回,闻听婶娘不舒坦,我干着就来了,侄儿媳妇出身贫寒,也没得什么拿出手,却听蓉儿说,二叔托付公公,要卖御稻米,恰好我得了一斗米,便回了婆婆,婆婆说我们娘们好,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谁也管不着。” 凤姐与她并排坐了,面上甚是不好意思:“瞧你叔叔闹得,我一个婶娘,怎么好夺了侄儿媳妇的口粮呢?“ 可卿正要搭话,却听外噗嗤一笑:“你瞧我那媳妇儿,也不知道我是她婆婆,还是凤辣子才是亲婆婆,我一句话没说完,她倒跑的没影儿,害得我紧赶慢赶,还是被她赶了先!” “您再看,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那样不堪的人,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我们死了,他又惦记了,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不然,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首:“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51.51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 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 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 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 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 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 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 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 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 在这里落地生根, 那么, 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 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平儿这里迎住鸳鸯往里让,健妇却把东西奉上。 平儿瞧这御稻米,甚是高兴:“我就说嘛,老太太与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这不,我们奶奶刚说没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赶紧忙的送来御稻米。” 尤氏笑道:“我们这样皮糙肉厚,吃那些精细的东西作甚呢,哦,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凤辣子,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儿呢。”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也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主子呢。” 尤氏与鸳鸯可卿三人都是一斗,三下里加起来共一石御稻米。 平儿兴高采烈:“奶奶,这里约莫百斤御稻米,足够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们太太听了消息,肯定也要赠送,二爷真正会办事呢。” 贾琏为了凤姐四处去卖乖,虽然都是亲戚,也要他肯放下面子去求人。虽然贾琏没有她哥哥们厉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宝器赠送,却肯为了凤姐去求人。 凤姐心里很甜蜜:这个男人还不错! 下半晌,王家二夫人,凤姐的母亲亲自来了。 凤姐怀孕尚不及通知王家,贾琏借口去报喜,顺口说凤姐除了御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胜夫人一听凤姐怀孕,顿时欢喜不跌,闻听凤姐爱吃御稻米,忙着把家来的御稻米舀出来一多半。 皇宫赏赐两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门路,过年请客之后还剩下三石御稻米。 王子胜夫人足足给凤姐送了两石御稻米。若非顾及王子腾夫人与两个小女儿,她会把三石米全部给凤姐搬过来。 凤姐因寒宫,子嗣艰难,邢氏每每拿话压她,还放风要替贾琏娶良妾。 如今凤姐怀孕,狠狠扇了她的脸。 王子胜夫人这回进府,那是抬头挺胸,威仪十足。 她坐着豪华的马车,礼物拉了一马车。身后婆子、丫头,人人手里都不空,浩浩荡荡给他们姑娘送礼来了。 除了御稻米,金银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点心,门门俱全。 她县拜见了贾母,直奔凤姐处,笑盈盈拉着凤姐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关爱不跌。 凤姐在王子胜夫人身上似乎嗅着自己母亲的味道,想着妈妈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也会大包小包送来了,顿时眼圈有些红,只要落泪。 王子胜夫人倒笑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都做了母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叫人看见笑话。” 凤姐挽着王子胜夫人的胳膊:“女儿是高兴,自从怀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亲,养儿真是不易啊。” 这话一说,王子胜夫人眼圈也红了:“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说着话,王子胜夫人压低声音:“听说你让丫头去天齐庙点了两盏长明灯,可是知道了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凤姐颔首。 王子胜夫人讶异:“我们一直瞒着你,你是打哪儿听说呢?” 凤姐道:“我说了也不知妈妈信不信,就在我晕厥那日夜半,两个丫头的鬼魂寻着我哭诉,我惊醒了,想着兄长年前忽然离京,猜测大约她们说的不错,遂给她们化了纸钱点了灯,求个心安。” 凤姐说的轻巧,王子胜夫人却吓得不轻。握住凤姐的手只是颤栗:“我的儿,我的儿啊,你那兄嫂真是祸害啊,差点害了我儿的性命啊。那个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却又不许别人生,这是要断绝王家的香火啊。不成,回去我就给兄长抬一房良妾,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作耗。” 凤姐也腻味她嫂子,嚣张又贪财,小姑子的嫁妆也要惦记。却也同情那个女人,她哥哥实在不是个好夫君。遂道:“妈妈也别操心,横竖他是肩挑三房,三叔三婶自有安排,没得坏了您的名声。” 王子胜夫人顿时落泪:“人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条命不被他们气死了,也算是我修造的好了。” 凤姐嫂子是甄家的侧枝,甄家的老姑奶奶如今在宫里做太后。故而,她嫂子如何作耗,王家也要遮掩一二,不敢贸然去打甄家的脸。 凤姐不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子胜夫人这时记起,女儿是为了元春的事情才累病了,因问:“你姑妈可曾来瞧过你?” 凤姐摇头:“她忙得很,听平儿说,天天忙着巴结北王府与东王府,希望两位太妃能够提携大妹妹。” 王子胜又问道:“你公婆呢?那个邢氏,我看着她就来气,不知道当初你们老太太怎么瞧上她?” 凤姐看着她这个便宜娘,不由蹙眉,难道她母亲一点都不觉得二太太霸占大房的府邸不合规矩? 王子胜夫人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很快发觉女儿的神色不对,顿时眼神犀利起来:“可是你姑母对你不好?她若敢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娘,为娘绝不饶她!” 凤姐凝眉:“咱们家除了跟二太太联手辅助大妹妹,还定下了别的契约不成?”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女儿与娘亲是嫡亲母女,难道您还信不过女儿?” 席凤闻言停止煅烧:“好,只要你有我需要的东西,饶你一命未必不可,说吧,你有什么可以换命?” 老鬼抖索着,鬼气已经消散大半,几乎维持不住鬼形。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砒霜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贾琏只有三岁,却失去了母亲的疼爱,被贾母这个杀母仇人养大,又有多少真心? 这种没有母亲教育疼爱的孩子,能够长大,没有黑化成为凶神恶煞,委实不易! 凤姐由此发觉,她的夫君贾琏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 且后世人都是十八岁成年立业,贾琏二十岁,从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看着一派纯良,随遇而安的夫君,席凤很是奇怪:贾赦这个继承人被撵去花园子偏安,不仅贾赦没意见,就连贾琏凤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认同。 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应该奋起抗争,夺回自己的权利地位吗? 像是席凤的父亲,在她祖父过后,哪怕祖母在世,席凤的叔叔们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开门立户。 侧枝也分得了应有的家产。 属于祖上的族产,所有叔叔们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润,余下七成都要留给嫡枝一脉,以保证嫡枝的社会地位,从而保证家族的长久不衰。 当然,嫡枝在侧枝遭遇困难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 同样,侧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时候,也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力量。 如今的贾府,却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无论嫡枝侧枝,都恨不得挖空库房,吃他个海晏河清。 席凤看着努力讨好自己的贾琏,心里一软,也回敬一块鹅掌:“二爷您也吃!” 贾琏张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多谢奶奶!” 平儿见他们喂来喂去,自动消失了。 来到厨下,平儿开始犯愁,装碧米的坛子见底了。 午膳还勉强能熬一碗粥,晚膳却是没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只爱喝粥,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儿蹩手蹩脚回到正房,却在门外靠着柱子守门喂鹦鹉,等候贾琏出来,好商议一下。 室内这边,凤姐一边跟贾琏互动,一边在心里回味刚刚了解的一切。 凤姐喜欢吃亏,席凤却不乐意。 凭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受外人欺负? 席凤不能忍受。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男人不喜欢,哪怕是敷衍也不愿意。 这从凤姐前世的八个兄长身上可以借鉴,他们若是不喜欢谁,一句话也欠奉。 再有,女人天生敏锐。贾琏目光炙热不是假的。这说明贾琏即便对凤姐没有爱情,也十分喜欢。 凤姐的喜欢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站在她一边。 如此,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强大到跨越虚空,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贾琏传信,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呼啦啦一下子,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凤姐:“一百吊一个投胎名额?” 老鬼:“是!” 凤姐问道:“不用买路钱?”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内,鬼差受了银子,自然护送我等去投胎。” 凤姐心念一动,手指弹出一道灵力。 老鬼激动非常:“二百吊?” 凤姐颔首:“这一百吊我买消息,我要你帮我打探清楚,张家到哪座庙里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老太太会不会去?” 老鬼忙着磕头:“这件事情不用打听,老鬼知道,张家老太太已经定下了城外十里的皇觉寺,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家老太太岁数大了,他们派遣府里哥儿去主事儿,老太太并不会到场。” 这个问题凤姐倒是没想到,凤姐作为女子跟张家表兄弟见面并不合适。 凤姐脑子一转,问道:“我看你鬼影凝实,应该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来看看?” 老鬼答应一声,一阵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现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吓人了。 52.第五天完成,求表扬!!!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 但是, 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 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 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 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 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 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 却是嘴里直发苦, 挥挥手, 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 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 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 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瞬间,老鬼被一道灵光卷走了。 凤姐打个清尘诀除去身上的尘埃,再打个法诀,业火化作灵光照在身上,再无一丝儿阴郁沾染。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但是,凤姐替他描补,他也只有顺着凤姐之话:“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头晕眼花,看不清楚贾琏的神情,但是。贾琏的话却听清楚了,或许是她心怀鬼胎吧,她觉得贾琏的话有些敷衍,言不由衷。 如今却不是计较的时候,贾赦是她亲生儿子,也就那样,所以,她对贾琏也没有奢求。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鸳鸯这些年来一心扑在老太太身上,已经把老太太当成亲人了。 如今老太太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她实在担心的很:“这可怎么好呢,难道不管老太太了吗?” 贾琏有些烦躁:“不是我们不管,是老太太不许我们管……” 凤姐怕贾琏露出端倪,忙着插话:“不如我们去看看老太太,问问清楚,就是不知鸳鸯姐姐敢不敢替我们带路?” 鸳鸯闻言忙着一抹眼泪:“这有什么不敢,只要老太太能好,就是受责罚我也认了。” 贾琏有些纠结,凤姐暗暗一拉他的衣襟:“鸳鸯姐姐哭得这样伤心,拼着受责罚,咱们就违拗老太太一回。” 鸳鸯闻言十分感激,她那样求二太太,二太太只是推脱不肯来,姑娘们又去了梨香院,教养嬷嬷严厉的很,说什么要模拟选秀,府里只许送吃喝,四位姑娘吃喝都在梨香院。 鸳鸯又不敢去东院,只好来求凤姐。 却说鸳鸯心急如焚,三人几乎一路小跑到了荣庆堂。 贾琏一路沉脸不悦。 凤姐再次提醒他:“二爷跟着老祖宗长大,老祖宗生病,二爷纵然担心,也要露出个笑脸,免得老太太误会。” 贾琏只得勉强笑了笑。 再见贾母,凤姐吓到了。 贾母面色不复往日红润,憔悴不堪,甚是可怜。 凤姐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想着婆婆无辜枉死,贾母抬举二房夺权贪财。 如今为了二房跟张家抗衡,自己作践身子,又觉得贾母自作自受! 这一想,凤姐心里一份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贾母本来躺在贵妃椅上假寐,听到脚步声睁眼,瞧见贾琏凤姐两个,却是半句话没有,又闭上了眼睛。 凤姐忙着上前关心:“老太太,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咱们还是请太医吧?” 果然,一如凤姐猜测,贾母眼里火星直冒:“难道我老了,说的话在这府里也不做数了,没人听了?” 凤姐也不多说,忙着请罪:“老太太息怒……” 这时鸳鸯抢着言道:“老太太,不怪二爷二奶奶,是奴婢担心老太太。去求了二爷二奶奶……” 贾母闻言这才平复些许,挥手道:“我这几日夜里睡不眠,有些心烦气躁,不是对你们,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无须惊动请太医!” 贾母说话间看了贾琏一眼。 凤姐忙着将贾琏让上前:“老太太,二爷很担心您,一路上心里难受都不说话。” 贾琏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杀母凶手,心里堵得慌。一个是他嫡亲祖母,一个是他生身母亲。 贾琏难以取舍,有些无所适从。 这些年贾母很慈爱,对他关怀备至。 若是别人,他毫不犹如去拼命报仇,偏偏这个人却是他嫡亲祖母。 叫他如何下得手? 这晚暮色四合,凤姐这一天都没好生修炼,故而心绪不宁,不准备超度鬼魂,却是发令招来三桂训话:“你们可曾见过我婆婆张氏老夫人?” 三桂颔首:“见过!” 凤姐道:“这就好,从今日起,你们夜夜三更去入梦,惊扰老太太,扮作我婆婆朝她索命,记住了,惊醒之后,你们就隐形,一旦睡熟,你们就入梦惊吓索命,鸡鸣收兵。”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53.第 53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 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 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 老太太怕我泄密,用砒霜将我毒杀, 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 滞留人间, 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 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 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 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 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 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贾琏只有三岁,却失去了母亲的疼爱,被贾母这个杀母仇人养大,又有多少真心? 这种没有母亲教育疼爱的孩子,能够长大,没有黑化成为凶神恶煞,委实不易! 凤姐由此发觉,她的夫君贾琏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 且后世人都是十八岁成年立业,贾琏二十岁,从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看着一派纯良,随遇而安的夫君,席凤很是奇怪:贾赦这个继承人被撵去花园子偏安,不仅贾赦没意见,就连贾琏凤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认同。 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应该奋起抗争,夺回自己的权利地位吗? 像是席凤的父亲,在她祖父过后,哪怕祖母在世,席凤的叔叔们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开门立户。 侧枝也分得了应有的家产。 属于祖上的族产,所有叔叔们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润,余下七成都要留给嫡枝一脉,以保证嫡枝的社会地位,从而保证家族的长久不衰。 当然,嫡枝在侧枝遭遇困难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 同样,侧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时候,也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力量。 如今的贾府,却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无论嫡枝侧枝,都恨不得挖空库房,吃他个海晏河清。 席凤看着努力讨好自己的贾琏,心里一软,也回敬一块鹅掌:“二爷您也吃!” 贾琏张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多谢奶奶!” 平儿见他们喂来喂去,自动消失了。 来到厨下,平儿开始犯愁,装碧米的坛子见底了。 午膳还勉强能熬一碗粥,晚膳却是没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只爱喝粥,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儿蹩手蹩脚回到正房,却在门外靠着柱子守门喂鹦鹉,等候贾琏出来,好商议一下。 室内这边,凤姐一边跟贾琏互动,一边在心里回味刚刚了解的一切。 凤姐喜欢吃亏,席凤却不乐意。 凭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受外人欺负? 席凤不能忍受。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贾琏走了,那股怪味消散,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但是,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这个世界,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甚至外出游逛也要受到限制,社会地位就别提了。不仅如此,女子的家庭地位也很低,她们需要绝对服从男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法则。 在席凤生存的时代,早就摒弃了这些陋习。 真灵大陆的女子结婚后,即便选择回归家族做太太,在家里也享受与丈夫一样的话语权。 且真灵大陆的很多女子,在政府以及门派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享受男人一般的权利,可为一代宗师,亦可为政府领袖,享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 贾母虽有说话的权利,却因她是家里的长辈,晚辈们出于孝道,才会遵从贾母的训教。 像是大太太、二太太两人,因为丈夫活着,她们在大事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姐本身的经历,也让席凤抓狂。 凤姐之所以受宠,一是因为王家在朝中有实力,凤姐的三叔在都察院任都御史,正二品,深得当今倚重。 二是凤姐的父亲王子胜,掌管着王氏家族的生意,海上贸易,一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 一句话,凤姐出身豪门权贵之家,腰杆子硬的很! 正如当初席凤在学院受了委屈,她的八个哥哥往前一戳,所有人都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凤姐因此很有底气。 三是凤姐有能力有手腕肯卖力。 她虽不认得字,从小却跟着祖父四处行走,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她性子爽快,办事果敢,很有担待。甚得贾府大家长贾母的喜欢。因此,她在贾府越过她的继母婆婆邢氏,进入了贾府的权力中心,掌管贾府的中馈。 席凤很不理解贾府男人的生活态度。 凤姐之所以晕厥,表面上是听到贾琏吃花酒气着了。 其实,吃花酒的表象下,还隐藏了一个更为重要的缘故。 贾赦、贾政、贾琏父子叔侄三人,这些日子四面出击,银子几千几千的支取,府库的银子哗啦啦流出去。 去年的年景不大好,东省地的庄子减产,昌平的庄子也欠收,往年十万银子的出息,去年只有七万入息。 大老爷二老爷首先各自提出去一万银子化用,凤姐掌管的内库,只收到五万银子。 本来五万银子也不少了,若是精打细算,只要没有额外开支,应该可以跟往年一样,结余二万银子。 腊月的时候,凤姐手里还有三万银子。 贾母当时还翘了大拇指,夸赞凤姐会当家。 熟料腊月开始,花钱的事情赶着一起来了。 贾蓉娶妻就不说了,作为同宗,荣府外面看着又是轰轰烈烈,没有千两的红封难以出手。 最为烧钱的却是太上皇禅位,新帝登基,新皇封后、封妃。 贾府一圈子应酬下来,花费足足一万五千银子。 年后,凤姐掌管的内库五万银子只剩下一万五千银子。 凤姐正感叹,总算还有结余,可以往总库缴存至少一万银子了。 孰料,又遇元春选秀。 贾母、贾赦、贾政、王氏,贾琏凤姐夫妻们,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到处托关系,走人情,光是四王八公驸马府,就花费了两万银子,这还不算王家白帮忙。 这一下,荣府全部的银子填进去不说,还有五千两的亏空。 凤姐只好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一万银子填补,准备春季的租子来了再补回来。 结果,那日凤姐正在东挪西凑的填补亏空,平衡账目,贾琏却派人前来支取三千银子,说是交给戴权走门路。 凤姐当即就一口气哽住了。 内库出现赤字,若是上报给贾母,就是凤姐不会当家,能力不足。 若是不上报吧,凤姐又要私下贴补。 无论是面子或是银子,凤姐都伤不起。 一时间又气又急,加上怀孕气虚,便晕厥了。 席凤理顺这些事情,心情十分违和。 虽初来乍到,席凤却觉得贾府的运作很有问题。 贾府上下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够撑门户,一个二个都是靠着祖宗家业混吃等死。 席凤记忆最深的就是府中的男人,一个个没有拿回来一两银子,却变着法子掏摸公中的银子靡费。 大老爷时常买小妾古董。 二老爷爱做冤大头,把一些落第的举子领回家来,摆宴招待,美其名曰,文人唱和! 其实就是附弄风雅,混吃混喝! 席氏家族传承几千年,家族事业庞大,富可敌国。但是,席凤的八个兄长,十五岁就开始就在社会上兼职挣钱。 从十八岁成年起,他们就不问家里要银子,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从军、从政、从商、竞技、学术、玄学,都能挣钱养活自己。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大把的剩余的银钱孝敬父母,还会赠钱赠物,逗席凤这个小妹妹开心。 席凤那些堂兄与族人也是这般生活,正是因此,席氏家族才回越来越强大,越富足。 贾府的财富比之席家可谓天差地别,大老爷二老爷却恬不知耻,俸禄从来不上交,反而月月在公中支钱。 便宜丈夫贾琏,除了会投胎,天生一副好皮囊,似乎一无是处。贾琏都二十岁了,竟然没有正经的挣过一两银子。 可谓文不成武不就。 席凤越是清理凤姐记忆,越是郁闷。 可叹疼爱她的父母哥哥统统不能见面了。 最倒霉的却是她一只自由翱翔的凤凰变成了一只金丝雀。 真正亏大发了! 唯一丁点的好处,就是席凤不用担心嫁不出了。 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席凤面上总算有了笑意。 对于今后的生活,席凤还是很有信心。 席凤决定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再不能走凤姐的路子。 再有,席凤决定利用怀孕的空隙,好生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了解一下自己的丈夫。 凤姐的记忆,贾琏帅气花心,能力方面根本没有评价,似乎贾琏的日常就是浪荡取乐。 当然,这人对于凤姐也不错,两人的感情很好。 席凤勾勾嘴角,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似乎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引起自己的共鸣。 席凤虽然恨嫁,却希望夫妻之间能够拥有爱情,不然,一辈子那么长,实在很难过。 这般时候,平儿听到动静,忙着询问:“奶奶,奴是平儿,您醒了?” 席凤应了声:“进来吧!” 平儿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笑盈盈放在炕桌上:“奶奶快瞧瞧,这是二爷专门去蜜饯行买的各色蜜饯,奶奶最喜欢的酸梅干,杏仁脯都有。还有葡萄干、桃脯、梨脯,您尝尝?” 席凤嗅嗅鼻子,果然酸香酸香,闻着十分顺味儿。 她尝一颗梅子蜜饯,虽是凡品,聊可解馋:“嗯。” 平儿笑道:“这是自然,京都没有谁家的蜜饯比得过千味居。京都许多人家定亲回礼,都去千味居置办!宫中的娘娘们也喜欢千味居的果脯呢!” 席凤吃了几粒,便道:“有粥吗?我这肚子饿得慌!” 平儿闻言顿时笑了:“我就说吧,二爷买的果脯就是有用!” (席凤后面都叫凤姐了)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54.第 54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送枕头。 凤姐心中一动:“说说看, 倒是什么秘密?” 女鬼蓦地现出原形, 竟然是一只吊死鬼, 那外形甚是恐怖。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心头大怒, 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 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 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 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 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 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 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 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 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当初王氏之所以嚣张跋扈,也是占了凤姐父亲叔叔的势力, 不然贾政明明对他们动心, 怎么会在她们死后不敢吭声? 这时惹火烧身, 她才知道厉害了,凤姐不是好惹的人! 她惨叫求饶:“老奴愚昧无知,还望大师饶恕……” 凤姐柳眉倒竖,怒气冲冲,装出一副要烧死她的模子。 女鬼吓坏了,翻滚着说起来:“奶奶可知,二太太为什么十年没生儿子,府中那么多姨娘通房也没生出儿子?二太太生了宝二爷,赵姨娘才生出三姑娘三少爷吗?” 这般时候,另外两只阴气浓郁的老鬼也上前来磕头,替那吊死鬼求情:“大师饶恕,金桂姐实在是无心冒犯,实在是死得冤枉,又被镇压多年,逃出来不易啊!” 凤姐一听这话,大有蹊跷。收了红莲业火:“你的秘密最好能够打动我,不然,你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女鬼这时再不敢隐瞒,却是身形淡薄如烟,已经维持不住鬼影:“我们姐妹三个先后被害,她们的遭遇与我一般,就让两位妹妹替我说吧。” 女鬼一番诉说,却是她们三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丫头,那个行将崩溃的女鬼叫金桂,余下两只叫银桂、玉桂。王氏怀元春的时候自以为是二胎没关系,补得太过,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基本不能伺候男人,为了固宠,先后把自己的四个丫头先后开脸给贾政做了通房丫头。 王氏嫉妒心很强,不仅每日给丫头灌药,只要贾政一提出要把丫头提升姨娘,她马上就会设法铲除。 那个吊死鬼就是被诬陷跟娘家表哥有染,为了力证清白吊死了。她以为贾政会为她做主,结果,王氏给了她娘家四十两银子,承诺脱籍,一家人忙颠颠跑路了,连尸体也不替她们掩埋。 余下几个就更不用说了,王氏第一次还会手软,第二次第三次就越发顺手了,心不慌手不抖。银桂玉桂因为有了金桂的前车之鉴,并未寻死,只是要求跟着家人一起脱籍,孰料王氏心狠手毒,嘴里答应了,却并不给她们生路。 她们大冬天被王氏借故罚跪,生病之后不给请大夫,最后却说她们害了女儿痨,被丢去庄子里头,三五天死了,一把火一烧。 王氏这时出头做好人,假惺惺给了四十两银子,娘家人感恩不及,那里还管他们怎么死呢。 凤姐道:“你们的家人得了银子难道不替你们化纸钱超度?还是你们自己执念太重,不肯超生脱胎?” 三鬼摇头。 却原来,她们死后七日不曾成鬼,就被王氏把骨灰瓶儿用符纸镇压了,如此,她们暗无天日,魂魄不能归入酆都城,也得不到娘家供奉。 凤姐一哼:“既然镇压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三人磕头:“王氏求得符纸年代长了逐渐失去了威力,慢慢的我们的鬼力能够渗透些许,我们便引诱了贾母的丫头赵鹦鹉,就是赵姨娘,那日她来送东西,被我们引诱,替我们揭了符纸。” 凤姐愕然:“赵姨娘竟然是贾母的丫头?” 凤姐的记忆,贾母十分厌恶赵姨娘。 “奶奶应该看出来了,贾府中生俊俏的丫头,都被贾母收在房里,赵姨娘当初能说会道,贾母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教养,谁知道她却跟贾政暗通款曲,让贾母失了面子,为了顾全母子颜面,贾母只好成全他们。从此跟王氏之间有了心病。王氏正是因此,才会在生宝玉的时候弄虚作假,借机翻盘,牵着老太太的鼻子走。” 这倒是佐证了她母亲之言。但是,这些事情空口无凭,很难扳倒王氏。 这样的秘密不值得她耗费灵,凤姐挥手:“你们下去吧,只要你们不过界,我不会出手。” 金桂见凤姐没兴趣,忙着补充:“奶奶别急,我们正要说到重点,王氏自己不能服侍又怕避子汤不保险,因此给二老爷下了绝育药,以至于二老爷在三小姐之后,再不能生育了。” 凤姐笑了:“屁话,环儿不是人?” 金桂却道:“这个环儿根本不是贾府人,因为二老爷被下了药,身子虚,赵姨娘怀的孩子不足月落胎,根本就没站住,贾环其实马道婆女儿的私生子,奶奶瞧着那环三爷,贼眉鼠眼,跟马道婆是不是有些相似?” 凤姐大惊失色,斥道:“大胆孽障,休要胡说八道!” 金桂丝毫不惧,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奶奶只要查一查贾环是不是在老公爷百日之后落地?当时老公爷出殡,府里的正经主子都去了庙里,赵姨娘本来就怀像不好,老公爷殁了,她又被王氏拘押着端茶递水恶摆布,顿时就顶不住了。” “所幸她身份低贱,没福气替老公爷送葬,这才逃出一命。” 贾赦瞪眼一扫,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内宅一如官场,盘根错节,不能硬拼,需要计谋与手腕,迂回行事。 凤姐需要同盟。 凤姐第一个同盟,就是要争取夫君贾琏,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 但是,有关贾母的阴私,不能直接对贾琏明说,必定并无铁证,一旦跟贾母杠上,吃亏的肯定是小辈。 再者,席凤忽然蹦出来,说贾琏这些年都在敬重仇人,贾琏面上无光的同时,只怕就把凤姐恨上了,不利于夫妻合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55.第 55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赦这里且顾不上邢氏憋成了猪肝脸。他行走如风:“清风、爱月, 速速传话王善保费明菊, 让他们着急所有男仆,有一个算个,一盏茶之后,在前院集合, 老爷有话交代!” 清风爱月是贾赦的新宠小厮,特别受宠,就跟贾母跟前的鸳鸯, 凤姐跟前的平儿一般的重要。 他两个爱宠受命而去。 贾赦这里板着脸吃了一盏茶, 来至前院庭前。 这时候,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 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 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 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也是贾赦的还心腹, 他们本是不大, 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 没有志向, 但是, 对手下人很大方, 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 吃香喝辣, 活得滋润。 这些人跟着贾赦混吃等死许多年,贾赦不受贾母待见,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差事,故而,这些人懒散得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海阔天空。 贾赦在上头已经咳嗽无数声了,他们还在下面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贾赦心头恼怒,马鞭子狠狠抽在台阶上,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贾赦虽是老纨绔,但是,年轻的时候被他爹摁住训练,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声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气势。 下面一群自得其乐的狗腿子这下子方知,老纨绔贾赦来真的了。 这些人十分了解贾赦,旬日里懒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给你提脚卖了! 贾赦见下面那些狗腿子安静了,这才言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些年无所事事,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老子亏待过你们没有?” 这些无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贾赦的套路,一般这般问话,肯定是什么人要倒霉了,他们又可以借机生事发财了,一个个忙着打起精神,声如洪钟:“没有,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咱们不含糊!” 贾赦顿时笑了:“好!现在听我号令,去把赖大,戴良给我捆了,顺手把他们的家产给我抄了!” 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着贾赦,顶多就是阴人打人威胁人。可是,老爷方才说什么?把赖大管家的家抄了?还有戴良,那可是府里的钱袋子,赖大戴良两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就是自家老爷旬日也不敢跟他们硬来,得哄着。 如今却说抄家? “老爷,您说真的呢?他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贾赦冷笑:“我问你们,奴才偷盗主子财物十五万,该当何罪?” 一群狗腿子顿时惊呆了:“十五万?这可足够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爷,您没弄错吧,十五万两?他们没这个胆子吧?” 贾赦顿时恼了:“狗奴才忒啰嗦,我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抄不抄?” 费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卫四个人就是贾赦的忒神小厮,不给过如今成了老仆,但是这些从小跟着贾赦上房揭瓦,欺负良善,偷摸小寡妇,门门精通。 且贾赦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们这写随从都可以喝汤。赖家可是荣国府奴才中头一号的财主,就是那赖嬷嬷手里据说就有十万雪花银,更别说赖大父子们在荣国府做了前后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经手的银钱几十万,这得漏下多少银子啊? 四个老狗腿合着他们徒子徒孙顿时嗷嗷叫起来:“干、干、干,抄、抄、抄!“ 贾赦冷哼挥手:“回去换上干练的短打,套上马车,到府门集合。抄家的时候手里给我干净些,回来我自有赏赐,谁若私藏,狗腿打断!” 不过一刻,齐刷刷来了六十个壮汉,一色黑衫子短打扮,头上缠着头巾,一行人护着十套车马,乍眼一看,就跟镖局出镖一般! 贾赦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手大喊:”出发!“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赖家大院。 赖家眼下还没借上贾府的东风修造花园子,但是,三进的大院也羞得富丽堂皇,跟贾赦的东院有得一拼。 众人到了赖家,不等赖家门子反应,贾赦的人已经冲上去压住了。 这边贾琏凤姐知道贾赦出发抄家去了,贾琏在前院稳住赖大戴良,凤姐则亲自出马,合着迎春平儿,平日嫂子和祥家里,一起到了议事厅,悠悠闲闲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撸了,空出了许多位置。 可别笑看一个洗衣服的头子,厨房娘子,在下人们眼里都是银子,都是脸面。 凤姐笑盈盈与迎春坐在上首,凤姐吩咐,迎春记载,姑嫂们不是碰头商议,十分和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善保的女儿,也就是司琪的妈妈秦全家里进来回禀:“二奶奶,大老爷送回来四十口黄铜锁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暂且看管。” 凤姐看眼平儿:“抬去荣禧堂大院,派遣健妇守卫,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一步。” 平儿自去收拾不提。少时,平儿回报:“奶奶,赖家搜出来许多的府库摆件,光是金子就有一万两,银子也有三十箱,赖家的房契写的却是二老爷的名号。“ 凤姐闻言乐了:“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儿摇头叹息:“只怕老太太不依!” 凤姐勾唇:“安心吧,会答应的!” 一旦大老爷要把王氏偷盗财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贾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声,就不得不屈服,顺从贾赦的心意。 当然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 贾赦如今还念着兄弟情分,答应二房住在荣庆堂,凤姐却不乐意。 荣庆堂跟荣禧堂一墙之隔,谁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坏? 保险起见,还是趁早把王氏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阴沉,鼻尖如锋,颧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这种面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碍了她,她必定会暗搓搓设法弄死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 凤姐绝对不能让这种人留在身边。 凤姐心里想着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惊骇不已:小小赖家一个奴才门户,家里竟然有几十万银子? 老太太凤姐姐手里未必能有这么多吧? 她拉住凤姐:“可是真的呢?他们不过奴才,哪里来的许多银子?” 凤姐冷笑:“当初老公爷的银子都是赖家掌管,前后六十年,只怕是吃饱了。” 迎春声音里透着颤栗:“可是,赖家戴良都是老太太的人……” 凤姐道:“只怕老太太看见这样堆成山的银子也会生气吧!” 迎春眼眸里透着兴奋:“对对对,老太太那样信任他们,他们却从中克扣偷窃,这是背主,打死无论,爹爹占着一个理字儿呢!” 凤姐微笑不语,心里感叹迎春总算有了些长进! 姑嫂们正在开心说话,忽然间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听丰儿嚷嚷:“二太太,您慢点走,奴婢搀扶着您……” 却听得啪嚓一声脆响:“狗奴才秧子,你也敢跟我们太太叫板……” 打人者是周瑞家里。 凤姐知道王氏这是听到消息了。 她倒不怕,原本也没准备隐瞒,眼下赖大家也抄了,已经到了揭开最后一掳爱遮羞布的时候了。 王氏是长辈,凤姐搀扶着平儿起身相迎。 但见王氏面色铁青,气冲冲也不理睬凤姐主仆,径直走到上位坐下。 迎春见过王氏整治赵姨娘周姨娘,一时吓得面色苍白,却是仅仅挨着凤姐,生怕王氏发作起来伤害了凤姐的肚子。 她哥哥贾琏可是一再交代她要护着嫂子。 王氏见前些日子还巴结自己的迎春竟然这般维护凤姐,恼恨不已:“二丫头,几日不见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敢暗中跟二婶子做对了?” 迎春面色苍白“二,二婶,我,您……” 凤姐搂住迎春:“太太切勿气恼,如今侄儿媳妇当家,一切事情都是我做主,二妹妹只是帮我记账而已,您是知道的,侄儿媳妇我不识字儿。” 王氏正不知道如何向凤姐发难,毕竟她还要仰仗二哥支持钱财。孰料凤姐却替迎春出头,这倒是正好。 王氏一拍桌子,怒视凤姐:“正好我要问问你,你把我屋里几个奴才弄到哪儿去了?速速叫来,我们二房如今被赶出去了,正要他们替我收拾行李!” 凤姐笑道:“太太莫不是听错了?什么人失踪了,我怎么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我一贯对太太恭顺,岂敢动太太的人?太太莫要被那些刁钻的奴才哄骗了!” “你说的真话?”王氏闻言一愣,回头瞪视周瑞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张财家来戴良家里几个哪儿去了?” 周瑞家里指天誓日:“太太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何曾欺骗过您呢?” 王氏瞪视凤姐:“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吗?” 凤姐颔首:“自然!” 周瑞家里见凤姐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恨得只挫牙,她男人不仅丢了差事,还被琏二爷亲自带人抓走了,她才急匆匆派去告知王氏,明面上说是替王氏着想,其实是为了救出周瑞。这些年来,周瑞狠狠捞了些银钱。 本来以为二太太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孰料二奶奶竟敢蒙骗太太! 她当时琏二爷还说冷笑上前,愤愤不平:“二奶奶,您就别装了,我当家的是被琏二爷的人抓走,二爷还说……” 话没说完,凤姐忽然上前一脚,把周瑞家来踢飞出去,跌了个狗抢食。 这还是凤姐不想出人命的结果。 王氏一愣之下大怒:“凤丫头,你干什么?” 凤姐其实是为了周瑞打了她的丫头丰儿出手报仇,却是不能这般说话,她抽出丝帕子按按手指,然后把丝帕子一丢:“晦气,狗奴才竟敢喷我一手吐沫星子!” 周瑞家里这一跌,直觉五脏疼痛,哭道:“太太,奴婢冤枉啊,奴婢隔着那么远,哪里会有吐沫星子呢,二奶奶不过是借题发挥,痛恨奴婢替您教训丫头!” 王氏怒视凤姐:“是我让她教训不长眼的丫头,你是不是也要教训我?” 凤姐笑道:“太太误会了,侄儿媳妇岂敢犯上忤逆,只是,这蠢妇冒犯我,我出手教训太太何必生气?难道为了个奴婢竟然不顾咱们姑侄情分了?” 凤姐淡淡一笑,假模式样擦擦眼角:“这我可要伤心了!” 王氏跟凤姐也相处了三年,基本摸准了凤姐的脉搏,她料定凤姐不敢反叛与她,很怕冤枉了她,今后这府里凤姐当家,二房要占便宜,必须仰仗凤姐。 王氏很有把握拿住凤姐,让她继续养活二房老小。 王氏起身,伸出手来:“我的儿,不是我多心,实在是这些日子……” 周瑞家里眼见王氏被凤姐糊弄,再顾不得惧怕,梗着脖子喊道:“太太您别听二奶奶胡说,方才奴婢没得及告诉您,琏二爷借口什么租息账簿子混乱,把我当家的抓去了,当时琏二爷还说,让我当家的老四交代,这些年贪污的银子都给了谁,若不是交代,就要送官。还说吴登新家里就是因为招了太太挪用五千银子的事情,故而,她们一家人会留在侯府继续当差,不会被赶出去!”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56.第 5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这些天跟着凤姐主仆有所反省, 觉得身边的奴才太放肆,却是隐忍未发。 孰料她奶嫂子跳出来质疑平儿, 顿生不悦。心下正在迟疑, 要不要呵斥,忽然瞧见平儿嘴角的哂笑, 心头一跳, 蓦地想起凤姐之言, 要她把家务事中馈学起来,不能再一味依赖别人。 凤姐从前对她很平淡, 好容易对她上心,她奶嫂子却蹦跶出来扯后腿。 迎春不敢得罪奶娘, 却知道她更不轻视凤姐的左膀右臂。 虽说平儿一贯与人为善,但是,自己若是放任奶嫂子打压平儿, 凤姐姐必定要寒心! 迎春心中顿时恼恨至极。 大太太性子刻薄,她在府中处境尴尬, 好容易凤姐姐愿意提携她, 奶嫂不帮衬不说,却来破坏! 周瑞家里张财家里是奴才,奶娘一家人难道不是奴才? 迎春瞬间心思百转, 她觉得不能再糊里糊涂了, 把脸一板:“嫂子好没道理!你是健妇管事, 上头如何吩咐,你如何办理就是了。事到临头竟然推诿,既然人手不足,怎么不向上报备?你若是能力不足,乘早卸职,我自回了凤姐姐,换个能干人来!” 满屋子的管事俱皆吃惊不小,平儿也很意外,心中暗喜,不枉奶奶看重二姑娘! 柱儿媳妇一贯拿捏迎春拿捏惯了,哪里知道迎春竟然当众翻脸? 她自觉身份不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我是姑娘的奶嫂,姑娘纵然不念我平日的殷勤伺候,也该念在从小吃奶……” 迎春不想柱儿媳妇竟然跟她当众顶嘴,不服管教,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眼泪只是打转悠! 如今正值两房分家,平儿绝对不能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 这柱儿婆家虽是王氏的陪房,但是,他们如今的利益却跟大房息息相关,没想到竟然这般目光短浅,大房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她们还在唱着老戏本。 看来二奶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柱儿媳妇真心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既然决定要摈弃柱儿媳妇,平儿也就不客气了,她一声冷笑:“柱儿嫂子,你这是不想当差了?正因为你们奶奶奶大二姑娘,二奶奶看在姑娘的面子,你才有了这差事。不然,你以为这差事轮到你?你是比谁能干还是比谁有脸面?二姑娘吃了你们奶奶的娘水,提拔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够吗?换你来做主子可好?” 柱儿媳妇没想到迎春这糯小姐厉害起来,菩萨一般的平儿也成了修罗刹,顿时吓懵了。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平儿冷哼抬眼,一眼看见綉橘的娘金文家里,遂笑看迎春:“姑娘,柱儿媳妇既然不愿意办差,不如换个人,我看綉橘的娘就很不错。” 綉橘的娘? 她马上想起办事果敢,时常忙着她怼奶娘奶嫂子的大丫头,这是自己人。她抬头言道:“綉橘妈妈,柱儿媳妇不听我号令,你可愿意领命?” 金文家里闻言稍微一愣,顿时大喜,忙着上前磕头:“多谢姑娘提拔,奴婢愿意领差!” 平儿便把签子发下:“那就去吧!” 柱儿媳妇站在一边急得一头的汗水,为了这份差事,她们奶奶可是在二奶奶跟前送了二两银子的礼物,如今被她生生砸了差事,回去只怕要被掌嘴。 她眼巴巴瞅着迎春流泪,神情悲切,十分凄惨可怜。 迎春却忙碌着吩咐差事,根本不睬她。 这且不是迎春心狠,或者忽然坚强起来。且是平儿在一边提点她。 平儿但凡瞧见迎春有所不忍,便提点她:“姑娘切勿心软,今日若是再功亏一篑,不能一举降服她们婆媳,只怕今后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那时再管,只怕就晚了,还会连累姑娘的名声。” 迎春这日一直忙到午膳,也没理睬她奶嫂子。 那些管事媳妇再听吩咐,那是毕恭毕敬,再不敢因为迎春是庶出有分毫怠慢。就是旺儿媳妇,林之孝家里这两个新贵碰见迎春,那也是毕恭毕敬。 迎春没想到她只是发作柱儿媳妇,竟然有这样的效应,真是惊喜莫名,亦喜亦忧! 午膳十分回到凤姐房中,才发觉硬撑出一身冷汗。 凤姐闻听始末很是夸赞她几句。迎春却替平儿表功:“都是平儿给我打气,我才撑住。怪我平日念在从小一起长大,又吃了奶水,太纵容她们了。“ 凤姐颔予以肯定:“做得好,身为府中掌事,就该有此魄力!” 迎春却道:“奶嫂子还好说,就怕奶娘她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去告太太,我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凤姐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大太太敢插手,老爷不会饶她。你奶娘若是寻你,你只管客客气气接待,只是莫答应任何要求。实在闹得不像话了,你派人来寻我,我自然开销她。” 迎春抿抿嘴吧,言道:“他们虽然糊涂跋扈些,到底与我有些恩情……” 凤姐之所以愿意提拔迎春,就是看在迎春这份善良,这样的人只要立起来,必定有情有义,不会忘恩负义。遂一笑道:“妹妹安心,等分家的事情过去了,我自然有他们一口饭吃,只是这样拎不清的人是不堪重用了。妹妹的陪房只怕要重新择人了。” 迎春如今对凤姐那是奉若神明,自然言听计从:“一切都听凤姐姐!” 因为内库被王氏偷盗,凤姐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来家一趟,有事商议。 这日午膳贾琏回家来用膳,碰见迎春也在,兄妹们很少亲近,不免有些生疏。 凤姐便说起迎春这几日的表现,跟当面提说一百二十万也有迎春的功劳,贾琏对迎春和善不少,笑道:“嗯,你嫂子眼下身子不爽利,你多担待些,若是有谁不听号令,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迎春闻言差点落泪,忙着应了:“哥哥安心,我记下了!” 因为迎春参与接管中馈,贾琏遂把清点府库的事情说了:“这个王氏真是好狗胆,府库的古董字画缺了百十件,价值十五万。“ 凤姐闻言叹息:“这可真是让人无话说了,可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贾琏笑道:“从前只是零打碎敲的偷了些,昨日夜里却是公然偷盗,戴良赖大坚守自盗,帮着王氏偷了十几箱子去了荣禧堂,合在王氏的嫁妆箱子里冒充嫁妆,想要李代桃僵,转移去荣庆堂,做她的春秋大梦!” 迎春闻言愕然:“十五万?那不是堆成山了?内库的五千银子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贾琏闻言讶异:“什么五千银子?” 迎春道:“内库的五千存银被二婶子全部偷……嗯嗯,挪用了!” 挪用?贾琏一听便知猫腻,二妹妹还是勉强太软了,偷盗两字都不忍心说出来。 这样软弱的性子,将来怎么办呢? 贾琏叹道:“二妹妹,你这个性子要改一改才是,二太太自己不顾面皮了,你替他们遮掩什么?你这般,恶人不仅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好欺负!“ 迎春本来有些沾沾自喜,结果被贾琏打击,一面答应,一面羞臊的眼圈也红了。 凤姐忙着插嘴:“妹妹才七岁还小呢,二爷别着急,我会慢慢教导她!” 王氏竟然四处伸手! 贾琏也没心情吃饭了:“我去给父亲请安!” 凤姐忙着起身相送,贾琏凤姐再能干也是小辈,收拾王氏这件事情,非得贾赦出面不可。 贾琏这里到了东院,贾赦闻听已经清出来结果,顿时眉开眼笑,他可不怕王氏撒赖,只要有证据,王氏敢不给,他就敢就去金銮殿上嘲讽王子腾,让大家看看王子腾的妹妹是什么货色。 他就不信,王子腾会放任王氏破坏王家姑娘的名声,再有元春在宫中扑腾,正是关键时刻,若是王氏偷盗婆家财物的事情说出去,元春做个宫女也没资格了,哪里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今经过贾琏凤姐的不断洗脑,贾赦已经意识到了,元春在宫中就是隔壁无底坑,十万银子只是换取了一个书房的洒扫丫头,多少银子才能堆出一个妃嫔来? 再者说,王氏那样的嘴脸,元春一旦封妃,大房还有好日子吗?大房岂不是要被王氏予取予求,踩到脚下糟蹋? 再有,女人天生敏锐。贾琏目光炙热不是假的。这说明贾琏即便对凤姐没有爱情,也十分喜欢。 凤姐的喜欢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站在她一边。 如此,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强大到跨越虚空,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贾琏传信,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呼啦啦一下子,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凤姐:“一百吊一个投胎名额?” 老鬼:“是!” 凤姐问道:“不用买路钱?”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内,鬼差受了银子,自然护送我等去投胎。” 凤姐心念一动,手指弹出一道灵力。 老鬼激动非常:“二百吊?” 凤姐颔首:“这一百吊我买消息,我要你帮我打探清楚,张家到哪座庙里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老太太会不会去?” 老鬼忙着磕头:“这件事情不用打听,老鬼知道,张家老太太已经定下了城外十里的皇觉寺,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家老太太岁数大了,他们派遣府里哥儿去主事儿,老太太并不会到场。” 这个问题凤姐倒是没想到,凤姐作为女子跟张家表兄弟见面并不合适。 凤姐脑子一转,问道:“我看你鬼影凝实,应该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来看看?” 老鬼答应一声,一阵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现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吓人了。 凤姐很满意:“张家各处抛洒买路钱,必定在家里设有我婆婆的灵位,你现在就去赖家把赖嬷嬷摄去张家,让他在我婆婆的灵位前磕头赔罪,当着张家人交代罪行,你可做得到?“ 鬼影磕头:“老鬼当然愿意前往。“ 凤姐再弹出一丝灵力:“去把二爷也摄去张家旁听!” 老鬼道:“不敢隐瞒奶奶,二爷其实早去了张家。” 这个老鬼很识趣儿。凤姐观察一番,这个老鬼的阴气算是很浓郁了。因道:“好,只好你办好了今日之事,我再满足你一个愿望。” 老鬼磕头而去。 凤姐看着荣庆堂,明日老太太只怕要头疼了。 她得尽快肃清后宅。 凤姐默数一下鬼魂,竟有几百只。 这还不算那些躲在远处观望的新鬼。 其中阴气浓郁的老鬼有十八只。其余十七只老鬼是贾府这百余年产生的家生鬼,身上的怨气很大,必须尽快处理。 否则,一旦有人心神失守,就会被他们寻做替身。 凤姐的灵力不足,决定先解决这十几只阴气重,怨气大的老鬼,那些小鬼不足为惧。 她捏个法诀:“准备好报酬的上前一步,说出你的报酬,本师若是看上了报酬,你等再说诉求!” 一阵阴气翻滚之后,打赢了的那一只女鬼上前磕头:“老奴有一个秘密,可以帮助奶奶扳倒二夫人,夺回正房上院荣禧堂。” 凤姐从前对她很平淡,好容易对她上心,她奶嫂子却蹦跶出来扯后腿。 迎春不敢得罪奶娘,却知道她更不轻视凤姐的左膀右臂。 虽说平儿一贯与人为善,但是,自己若是放任奶嫂子打压平儿,凤姐姐必定要寒心! 迎春心中顿时恼恨至极。 大太太性子刻薄,她在府中处境尴尬,好容易凤姐姐愿意提携她,奶嫂不帮衬不说,却来破坏! 周瑞家里张财家里是奴才,奶娘一家人难道不是奴才? 迎春瞬间心思百转,她觉得不能再糊里糊涂了,把脸一板:“嫂子好没道理!你是健妇管事,上头如何吩咐,你如何办理就是了。事到临头竟然推诿,既然人手不足,怎么不向上报备?你若是能力不足,乘早卸职,我自回了凤姐姐,换个能干人来!” 满屋子的管事俱皆吃惊不小,平儿也很意外,心中暗喜,不枉奶奶看重二姑娘! 柱儿媳妇一贯拿捏迎春拿捏惯了,哪里知道迎春竟然当众翻脸? 她自觉身份不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我是姑娘的奶嫂,姑娘纵然不念我平日的殷勤伺候,也该念在从小吃奶……” 迎春不想柱儿媳妇竟然跟她当众顶嘴,不服管教,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眼泪只是打转悠! 如今正值两房分家,平儿绝对不能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 这柱儿婆家虽是王氏的陪房,但是,他们如今的利益却跟大房息息相关,没想到竟然这般目光短浅,大房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她们还在唱着老戏本。 看来二奶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柱儿媳妇真心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既然决定要摈弃柱儿媳妇,平儿也就不客气了,她一声冷笑:“柱儿嫂子,你这是不想当差了?正因为你们奶奶奶大二姑娘,二奶奶看在姑娘的面子,你才有了这差事。不然,你以为这差事轮到你?你是比谁能干还是比谁有脸面?二姑娘吃了你们奶奶的娘水,提拔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够吗?换你来做主子可好?” 柱儿媳妇没想到迎春这糯小姐厉害起来,菩萨一般的平儿也成了修罗刹,顿时吓懵了。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平儿冷哼抬眼,一眼看见綉橘的娘金文家里,遂笑看迎春:“姑娘,柱儿媳妇既然不愿意办差,不如换个人,我看綉橘的娘就很不错。” 綉橘的娘? 她马上想起办事果敢,时常忙着她怼奶娘奶嫂子的大丫头,这是自己人。她抬头言道:“綉橘妈妈,柱儿媳妇不听我号令,你可愿意领命?” 金文家里闻言稍微一愣,顿时大喜,忙着上前磕头:“多谢姑娘提拔,奴婢愿意领差!” 平儿便把签子发下:“那就去吧!” 柱儿媳妇站在一边急得一头的汗水,为了这份差事,她们奶奶可是在二奶奶跟前送了二两银子的礼物,如今被她生生砸了差事,回去只怕要被掌嘴。 57.第 57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 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 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 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 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 你父亲三叔都说了, 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 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 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 那么, 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 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张家舅舅这时首先表态:“分家是贾府的家务事,请了我们作见证我们自然只做见证。” 王子腾也道:“这话很是。我们只做个见证,如何分家,还请你们自拿主张。” 贾母十分满意王张两家人的态度,微微颔首,回头看着贾赦贾政:“你们兄弟怎么说?” 王氏这时按耐不住了,她可不想分家,分家了她的儿女如何再享荣华? 她冲口言道:“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不能分家!” 贾母厌恶王氏蠢笨,她操心劳力是为了谁! 然而,她一贯偏向二房,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贾琏心头一荡,伸手替她将一缕头发顺道耳畔:“你很漂亮吗?不害臊!” 凤姐仰头笑:“我这不是相信二爷嘛,二爷说的话肯定没错啊!”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瞬间,老鬼被一道灵光卷走了。 凤姐打个清尘诀除去身上的尘埃,再打个法诀,业火化作灵光照在身上,再无一丝儿阴郁沾染。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58.第 58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心中一动:“说说看,倒是什么秘密?” 女鬼蓦地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只吊死鬼, 那外形甚是恐怖。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心头大怒, 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 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 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 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 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 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当初王氏之所以嚣张跋扈,也是占了凤姐父亲叔叔的势力, 不然贾政明明对他们动心, 怎么会在她们死后不敢吭声? 这时惹火烧身, 她才知道厉害了,凤姐不是好惹的人! 她惨叫求饶:“老奴愚昧无知,还望大师饶恕……” 凤姐柳眉倒竖,怒气冲冲,装出一副要烧死她的模子。 女鬼吓坏了,翻滚着说起来:“奶奶可知,二太太为什么十年没生儿子,府中那么多姨娘通房也没生出儿子?二太太生了宝二爷,赵姨娘才生出三姑娘三少爷吗?” 这般时候,另外两只阴气浓郁的老鬼也上前来磕头,替那吊死鬼求情:“大师饶恕,金桂姐实在是无心冒犯,实在是死得冤枉,又被镇压多年,逃出来不易啊!” 凤姐一听这话,大有蹊跷。收了红莲业火:“你的秘密最好能够打动我,不然,你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女鬼这时再不敢隐瞒,却是身形淡薄如烟,已经维持不住鬼影:“我们姐妹三个先后被害,她们的遭遇与我一般,就让两位妹妹替我说吧。” 女鬼一番诉说,却是她们三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丫头,那个行将崩溃的女鬼叫金桂,余下两只叫银桂、玉桂。王氏怀元春的时候自以为是二胎没关系,补得太过,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基本不能伺候男人,为了固宠,先后把自己的四个丫头先后开脸给贾政做了通房丫头。 王氏嫉妒心很强,不仅每日给丫头灌药,只要贾政一提出要把丫头提升姨娘,她马上就会设法铲除。 那个吊死鬼就是被诬陷跟娘家表哥有染,为了力证清白吊死了。她以为贾政会为她做主,结果,王氏给了她娘家四十两银子,承诺脱籍,一家人忙颠颠跑路了,连尸体也不替她们掩埋。 余下几个就更不用说了,王氏第一次还会手软,第二次第三次就越发顺手了,心不慌手不抖。银桂玉桂因为有了金桂的前车之鉴,并未寻死,只是要求跟着家人一起脱籍,孰料王氏心狠手毒,嘴里答应了,却并不给她们生路。 她们大冬天被王氏借故罚跪,生病之后不给请大夫,最后却说她们害了女儿痨,被丢去庄子里头,三五天死了,一把火一烧。 王氏这时出头做好人,假惺惺给了四十两银子,娘家人感恩不及,那里还管他们怎么死呢。 凤姐道:“你们的家人得了银子难道不替你们化纸钱超度?还是你们自己执念太重,不肯超生脱胎?” 三鬼摇头。 却原来,她们死后七日不曾成鬼,就被王氏把骨灰瓶儿用符纸镇压了,如此,她们暗无天日,魂魄不能归入酆都城,也得不到娘家供奉。 凤姐一哼:“既然镇压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三人磕头:“王氏求得符纸年代长了逐渐失去了威力,慢慢的我们的鬼力能够渗透些许,我们便引诱了贾母的丫头赵鹦鹉,就是赵姨娘,那日她来送东西,被我们引诱,替我们揭了符纸。” 凤姐愕然:“赵姨娘竟然是贾母的丫头?” 凤姐的记忆,贾母十分厌恶赵姨娘。 “奶奶应该看出来了,贾府中生俊俏的丫头,都被贾母收在房里,赵姨娘当初能说会道,贾母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教养,谁知道她却跟贾政暗通款曲,让贾母失了面子,为了顾全母子颜面,贾母只好成全他们。从此跟王氏之间有了心病。王氏正是因此,才会在生宝玉的时候弄虚作假,借机翻盘,牵着老太太的鼻子走。” 这倒是佐证了她母亲之言。但是,这些事情空口无凭,很难扳倒王氏。 这样的秘密不值得她耗费灵,凤姐挥手:“你们下去吧,只要你们不过界,我不会出手。” 金桂见凤姐没兴趣,忙着补充:“奶奶别急,我们正要说到重点,王氏自己不能服侍又怕避子汤不保险,因此给二老爷下了绝育药,以至于二老爷在三小姐之后,再不能生育了。” 凤姐笑了:“屁话,环儿不是人?” 金桂却道:“这个环儿根本不是贾府人,因为二老爷被下了药,身子虚,赵姨娘怀的孩子不足月落胎,根本就没站住,贾环其实马道婆女儿的私生子,奶奶瞧着那环三爷,贼眉鼠眼,跟马道婆是不是有些相似?” 凤姐大惊失色,斥道:“大胆孽障,休要胡说八道!” 金桂丝毫不惧,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奶奶只要查一查贾环是不是在老公爷百日之后落地?当时老公爷出殡,府里的正经主子都去了庙里,赵姨娘本来就怀像不好,老公爷殁了,她又被王氏拘押着端茶递水恶摆布,顿时就顶不住了。” “所幸她身份低贱,没福气替老公爷送葬,这才逃出一命。”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连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异剥夺,为何你要四处招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样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书的啊?” 贾母气得见之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其实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贾母无奈,只要签了名字打下手摸。 张大太太递给张老太太收起,留下一句话走了:“到时候不兑现,我们也不会再来贾府,我们就凭这罪证直接进进宫告御状!” 这般时候,鸳鸯正好带着凤姐赶回来,竟然已经晚了。张家已经出门,并且带走了赖嬷嬷。 凤姐看着贾母满脸狰狞,不复往日慈爱,心中有些发寒。她丝毫不觉得张家过分,一条命换一顿打,实在太轻了。凤姐的话必定要她一命赔一命。 凤姐这里正在腹议,贾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鸳鸯扑上去哭喊:“老太太,您怎么啦?奴婢走时您好好的,是不是张家?” 凤姐却心如止水,吩咐道:“彩明,让赖大递牌子请太医!“ 贾母却连声阻止:“凤丫头,我没事儿,无需请太医。” 凤姐道:“可是您这满身伤?” 贾母冷哼:“死不了!吩咐下去,即日封闭荣庆堂,我要沐浴斋戒,替老公爷祈福,除了贴身丫头,外人一概不见。” 鸳鸯惊呼:“老太太,几位姑娘也不见么?” “一概不见!” 凤姐注意到,今日贾母虽然跟她说了话,却是一眼都没看她,只是不知道是她心怀愧疚还是恼羞成怒! 只可惜凤姐的神识没有恢复,并不知道张家跟贾母如何交锋。不过,从贾母的反应判断,张家必定是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完胜! 凤姐这里回去自己的小院子,贾母还在床上装醉酒。 凤姐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言道:“好可惜,我本想认认亲,结果我们去晚了,张家的外婆舅母已经走了。” 这时贾琏睁开眼睛:“走了,这么快?“ 一条人命这么快就谈妥当了? 老祖宗曲阜没有呢? 贾琏不敢开口询问,他面上镇定,其实心中油煎一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很想报仇! 可是,这则消息传出去能够扳倒祖母吗? 他能杀死祖母吗? 外婆昨晚搂着他哭得十分凄惨,外婆想告上金銮殿,大舅舅却说时间太久,又是难产,若是病逝还可以调查当年的大夫与汤药,这些都是物证。如今,除了赖嬷嬷这个奴才,物证全无。 这样的案子刑部根本不会受理,也无法打赢。 外婆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他母亲难产实在太合乎情理了。 老鬼抖索着,鬼气已经消散大半,几乎维持不住鬼形。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砒霜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59.第 59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母闻听这话,顿时满腔的不悦消散。 贾琏这般主动的替元春跑关系, 说明贾琏把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元春当成亲妹妹。 这正是贾母的初衷。 出嫁女必得有娘家兄弟撑腰才成。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 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 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 贾琏走了,那股怪味消散, 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 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 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 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 但是, 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 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 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 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这个世界,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甚至外出游逛也要受到限制,社会地位就别提了。不仅如此,女子的家庭地位也很低,她们需要绝对服从男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法则。 在席凤生存的时代,早就摒弃了这些陋习。 真灵大陆的女子结婚后,即便选择回归家族做太太,在家里也享受与丈夫一样的话语权。 且真灵大陆的很多女子,在政府以及门派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享受男人一般的权利,可为一代宗师,亦可为政府领袖,享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 贾母虽有说话的权利,却因她是家里的长辈,晚辈们出于孝道,才会遵从贾母的训教。 像是大太太、二太太两人,因为丈夫活着,她们在大事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姐本身的经历,也让席凤抓狂。 凤姐之所以受宠,一是因为王家在朝中有实力,凤姐的三叔在都察院任都御史,正二品,深得当今倚重。 二是凤姐的父亲王子胜,掌管着王氏家族的生意,海上贸易,一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 一句话,凤姐出身豪门权贵之家,腰杆子硬的很! 正如当初席凤在学院受了委屈,她的八个哥哥往前一戳,所有人都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凤姐因此很有底气。 三是凤姐有能力有手腕肯卖力。 她虽不认得字,从小却跟着祖父四处行走,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她性子爽快,办事果敢,很有担待。甚得贾府大家长贾母的喜欢。因此,她在贾府越过她的继母婆婆邢氏,进入了贾府的权力中心,掌管贾府的中馈。 席凤很不理解贾府男人的生活态度。 凤姐之所以晕厥,表面上是听到贾琏吃花酒气着了。 其实,吃花酒的表象下,还隐藏了一个更为重要的缘故。 贾赦、贾政、贾琏父子叔侄三人,这些日子四面出击,银子几千几千的支取,府库的银子哗啦啦流出去。 去年的年景不大好,东省地的庄子减产,昌平的庄子也欠收,往年十万银子的出息,去年只有七万入息。 大老爷二老爷首先各自提出去一万银子化用,凤姐掌管的内库,只收到五万银子。 本来五万银子也不少了,若是精打细算,只要没有额外开支,应该可以跟往年一样,结余二万银子。 腊月的时候,凤姐手里还有三万银子。 贾母当时还翘了大拇指,夸赞凤姐会当家。 熟料腊月开始,花钱的事情赶着一起来了。 贾蓉娶妻就不说了,作为同宗,荣府外面看着又是轰轰烈烈,没有千两的红封难以出手。 最为烧钱的却是太上皇禅位,新帝登基,新皇封后、封妃。 贾府一圈子应酬下来,花费足足一万五千银子。 年后,凤姐掌管的内库五万银子只剩下一万五千银子。 凤姐正感叹,总算还有结余,可以往总库缴存至少一万银子了。 孰料,又遇元春选秀。 贾母、贾赦、贾政、王氏,贾琏凤姐夫妻们,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到处托关系,走人情,光是四王八公驸马府,就花费了两万银子,这还不算王家白帮忙。 这一下,荣府全部的银子填进去不说,还有五千两的亏空。 凤姐只好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一万银子填补,准备春季的租子来了再补回来。 结果,那日凤姐正在东挪西凑的填补亏空,平衡账目,贾琏却派人前来支取三千银子,说是交给戴权走门路。 凤姐当即就一口气哽住了。 内库出现赤字,若是上报给贾母,就是凤姐不会当家,能力不足。 若是不上报吧,凤姐又要私下贴补。 无论是面子或是银子,凤姐都伤不起。 一时间又气又急,加上怀孕气虚,便晕厥了。 席凤理顺这些事情,心情十分违和。 虽初来乍到,席凤却觉得贾府的运作很有问题。 贾府上下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够撑门户,一个二个都是靠着祖宗家业混吃等死。 席凤记忆最深的就是府中的男人,一个个没有拿回来一两银子,却变着法子掏摸公中的银子靡费。 大老爷时常买小妾古董。 二老爷爱做冤大头,把一些落第的举子领回家来,摆宴招待,美其名曰,文人唱和! 其实就是附弄风雅,混吃混喝! 席氏家族传承几千年,家族事业庞大,富可敌国。但是,席凤的八个兄长,十五岁就开始就在社会上兼职挣钱。 从十八岁成年起,他们就不问家里要银子,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从军、从政、从商、竞技、学术、玄学,都能挣钱养活自己。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大把的剩余的银钱孝敬父母,还会赠钱赠物,逗席凤这个小妹妹开心。 席凤那些堂兄与族人也是这般生活,正是因此,席氏家族才回越来越强大,越富足。 贾府的财富比之席家可谓天差地别,大老爷二老爷却恬不知耻,俸禄从来不上交,反而月月在公中支钱。 便宜丈夫贾琏,除了会投胎,天生一副好皮囊,似乎一无是处。贾琏都二十岁了,竟然没有正经的挣过一两银子。 可谓文不成武不就。 席凤越是清理凤姐记忆,越是郁闷。 可叹疼爱她的父母哥哥统统不能见面了。 最倒霉的却是她一只自由翱翔的凤凰变成了一只金丝雀。 真正亏大发了! 唯一丁点的好处,就是席凤不用担心嫁不出了。 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席凤面上总算有了笑意。 对于今后的生活,席凤还是很有信心。 席凤决定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再不能走凤姐的路子。 再有,席凤决定利用怀孕的空隙,好生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了解一下自己的丈夫。 凤姐的记忆,贾琏帅气花心,能力方面根本没有评价,似乎贾琏的日常就是浪荡取乐。 当然,这人对于凤姐也不错,两人的感情很好。 席凤勾勾嘴角,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似乎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引起自己的共鸣。 席凤虽然恨嫁,却希望夫妻之间能够拥有爱情,不然,一辈子那么长,实在很难过。 这般时候,平儿听到动静,忙着询问:“奶奶,奴是平儿,您醒了?” 席凤应了声:“进来吧!” 平儿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笑盈盈放在炕桌上:“奶奶快瞧瞧,这是二爷专门去蜜饯行买的各色蜜饯,奶奶最喜欢的酸梅干,杏仁脯都有。还有葡萄干、桃脯、梨脯,您尝尝?” 席凤嗅嗅鼻子,果然酸香酸香,闻着十分顺味儿。 她尝一颗梅子蜜饯,虽是凡品,聊可解馋:“嗯。” 平儿笑道:“这是自然,京都没有谁家的蜜饯比得过千味居。京都许多人家定亲回礼,都去千味居置办!宫中的娘娘们也喜欢千味居的果脯呢!” 席凤吃了几粒,便道:“有粥吗?我这肚子饿得慌!” 平儿闻言顿时笑了:“我就说吧,二爷买的果脯就是有用!” (席凤后面都叫凤姐了) 这时,凤姐拍手道:“哎呀,差点忘了告诉二爷,老祖宗脸上青紫交加,吐血了还不许请太医。鸳鸯哭着说,她走的时候人好好的,肯定是张家……“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却见贾琏面色沉静,眼眸幽深,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毫无理想,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二爷您说,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府里有配药房,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凤姐惊愕的嘴巴大张:“您与父亲也支持她谋夺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那么,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60.第 60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 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 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 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 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 凤姐柳眉倒竖, 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 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 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 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 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 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 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 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不要脸了? 说起来,贾珍原本就跟贾赦臭味相投,都是色痞。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也要鄙视鄙视贾政了。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他两个爱宠受命而去。 贾赦这里板着脸吃了一盏茶,来至前院庭前。 这时候,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也是贾赦的还心腹,他们本是不大,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没有志向,但是,对手下人很大方,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吃香喝辣,活得滋润。 61.第 6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母足足煎熬了三日三夜,在屈服与不屈之间徘徊。 她不想跟张氏的鬼魂屈服, 可是, 却拿鬼魂没有法子。无论她抱着观音像,还是抱着贾代善的排位,那鬼魂浑然不觉, 依然入梦! 却在贾母答应替张氏做道场的当晚, 鬼魂消停了。 贾母已经深信,张氏的鬼魂就在贾府哪里躲着,虎视眈眈,一旦她行差踏错,只怕那个死鬼子就要来骚扰了。 贾母这些日子来, 已经精疲力竭。 她不怕死, 却不能死! 元春天生富贵, 宝玉神灵护体。 贾母相信, 贾府在他们兄妹的扶持下必定能够发扬光大。 只可惜, 宝玉没能托生在大房,若是托生在大房, 有这样的气运,何愁贾府不能昌盛? 贾母甚是沮丧,她已经压住了贾赦, 夺了他的富贵给二房, 如今却压不住张氏这个鬼魂! 贾母不甘心啊! 她斗败了婆婆, 都败了夫君,都败了儿子孙子,从孙子媳妇道老祖宗,已高高歌猛进,到头来了却斗不过张氏这个鬼魂! 她知道再不屈服,这样长期被鬼魂纠缠,必将命不久矣! 元春宝玉还没有成器,她不甘心被磨死! 贾母觉得到了该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这日正是三月初四,贾琏凤姐自家庙回府,前来拜见贾母。 贾母心中怨恨贾琏竟然不顾他的脸面跟张家恢复往来,却是不能表示出来。 如此关键时刻,他不能激怒张家与贾琏。 贾母招手让贾琏凤姐靠近些:“你们通知张家你舅舅家,你岳父王家,让他们明日派个主事儿的人来家里,就说老身有事请他们见证。” 贾母这里日思夜想,终于找了一个掩耳盗铃的法子,那就是贾府内分家,分家之后,不外传,不上官府留档,只请重要的亲戚作见证,把家产分开也就是了。 贾琏凤姐夫妻应声而去,自去办理不提。 无人处,贾母狠狠的拍桌子叱骂:“张氏,贱人!你满意了吗?” 凤姐在铁槛寺已经跟张家老太太认亲,张老太太抱着凤姐哭了一场,把她与贾母的交锋和盘而出,凤姐听得一惊一乍,她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贾母竟然成了冷酷泼皮的多面人。 难道平日的慈眉善目都是装的不成? 贾琏凤姐两人心照不宣,回家之后,凤姐命平儿守住门户,悄声与贾琏商议:“夫君以为祖母是不是要替分家的事情?” 贾琏颔首:“眼下也只有这事儿了。“ 凤姐蹙眉:“分家是张家的意思,老祖宗为什么要让我娘家来人?难道是想用王家压服张家?我觉得我娘家参加似乎不大妥当呢!” 贾琏冷笑:“估计是想让王家看在元春的面上替二房争取一些利益吧!” 凤姐摇头:“这不可能!” 贾琏狐疑的看了眼凤姐,王家自从宝玉落地就开始插手贾府的事情,就是凤姐入府,王氏也没改变立场。 凤姐却说不可能,难道王家改了心肠,要帮着凤姐? 随即,贾琏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元春入宫可是王子腾拿牌子送进去,内部消息,元春已经被分到皇后的长春宫,做了长春的女官,专门替皇后管理书斋。 皇后的宫殿固然距离皇帝近些,可是,皇帝是不会上皇后的书斋的,皇帝自有御书房,看来,王子腾也被皇后耍了。 十万银子买了个闲差。 贾琏心里止不住高兴,这是言道:“你还不知道吧,元春的去处定了。” 凤姐挑眉:“张家舅舅得了消息?” 贾琏点头:“内阁田首辅是我外公的学生,他很赏识我舅舅,舅舅翻年就要提升为尚书了,这些小道消息对于内阁来说真是小小不言的小消息。” 凤姐这才询问:“是伺候哪位主子?” 贾琏道:“王家出了十万银子给承恩公徐家,徐家答应的长春宫掌事女官,结果变成了长春宫凤藻宫女官。” “凤藻宫?” “长春宫的一处宫殿,皇后的书斋!” 凤姐扶额:“这徐家也太不地道了,大妹妹守着皇后的书斋,何时才能面见君王?” 贾琏笑道:“徐家贪得无厌,这就要看王家有多少银子王徐家送了!” 凤姐勾唇:“王家的银子虽然多,也不是大风刮来。” 贾琏笑了笑没做声,岳父的银子,女婿密友置喙的权利,王家愿意打水漂,别人也只有看着。 凤姐这时言道:“二爷,祖母若是真的要提分家,二爷您的安出个章程才是啊?” 贾琏讶异:“什么章程?我们这种人家分家容易得很,族产祖产,族产由族长管理,不与我们相干,祖产自有定例,功勋田归袭爵一房,其余的遗产两房均分,库存的银子三七开,袭爵的七分,侧枝三成。” 凤姐摇头:“估计没有这样简单,祖母当初就说了,都是祖父的嫡子,一个袭爵,一个就要住正房。如今分家岂会规矩起来?只怕又要偏颇!” 贾琏冷哼:“这些年他们糟蹋的银子足够了,还想多占不成?” 凤姐摊开账册:“我这些日子跟着二妹妹学写字儿,顺便整理的府中账目,一本是府里的出息库存与开支,一本是咱们府里所商借的一些外债,最主要的一笔债务,却是咱家的国库欠债,我一笔一笔总了下,已经高达百万……” 贾琏惊呼:“什么?百万?”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凤姐拧眉:“断绝?天舅不大母舅大。我以为从前只是相隔遥远,不曾走动,怎么就断绝关系了?” 贾琏眼中悲凉一闪而过,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从我记事,祖母父亲从不许我提起张家,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你别多嘴,免得被说。” 贾琏竟然从小被祖母孤立。 凤姐心一软,伸手覆上贾琏:“我忘了婆婆过世你还小!” 贾琏反握凤姐:“没事,多少年了,我是男人。哦,今日我去了庙里禀告母亲,她有孙儿了,你知道吧,我禀报之后,灯花连爆三声,母亲很高兴!” 这个朝代男尊女卑,重男轻女。 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当初凤姐的祖父那样喜欢凤姐,也只是多给她些嫁妆,并未让她继承祖业。 凤姐有些担心,怕好不容易跟贾琏建立起来一点和谐,被孩子打破。 凤姐昨日內视,几乎可以确认她怀了女胎。凤姐不计较男女,却怕贾琏失望。 凤姐的记忆,贾琏嘴里几乎都是‘好奶奶,给我生个儿子吧! 凤姐决定给贾琏提前预防预防,做些心理建设,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太医说如今男女看不分明,但是,生男生女的机会各占一半,或许生下的是女儿呢?” 贾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面色凝重。 京都地面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宝玉是人中龙凤,是贾府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二房还有长子嫡孙,还有王子腾。 如今元春又进宫,自己这一房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贾赦就把贾琏教训一顿,责怪他不会讨好老太太,不会生儿子。 贾琏看着凤姐清减许多的面颊,还有那满眼的担忧,生怕一说他计较,凤姐又要晕厥。 他心头一软,温和一笑:“女儿也好,有一就有二,只要你身子好了,咱们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来。” 贾琏这话听着言不由衷,却隐藏着一份对凤姐的体贴,这在贾府难能可贵。 凤姐有些小欢喜。运转灵力于眼,悄悄查看贾琏的面相,贾琏相貌生的极好,天庭饱满,一双剑眉,神采奕奕。 这都是有子送终之相。 “不瞒夫君,之前三年不孕,我曾去观音庙抽过签,签上有四句话,解签的大师说是上签。起头有些波折,终会心想事成!” 贾琏闻言面上一喜:“真的?是哪四句,可记得?” 凤姐笑道:“事关重大,我当然记得,头一句是‘茂林松柏……” 贾琏言道:“可是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凤姐拍手:“正是呢,我没说过呀,二爷如何得知?” 贾琏心里大喜,伸手搂住凤姐:“这是裴度还带!这签虽说有些波折,却可算是上上签。先苦后甜,结果圆满。这签抽得好!” 凤姐蹙眉:“我记得大师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谁遇仙?” 凤姐说出这签之前,心中替凤姐悲哀。 这签说实话对于凤姐来说不算好。但是,换成席凤来了,凤姐这签合该应验。 席凤虽然不是神仙,但是修炼之人一向都被人称作仙姑。 亦即,凤姐自己不可能生下儿子,她生儿子必须要有机缘。这个机缘就是席凤这个修仙的灵魂。如此替换,必定能够心愿得偿! 思及此,凤姐不由愣了愣,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般时候,贾琏却笑了:“这是你不读书,其实就是一回事!我说你那么聪明,不如跟着妹妹们一起读书认字,你却不识好人心,说我笑话你,如今知道不读书的坏处了?”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二爷既然这般说,我就听二爷了,眼下也不管事,正好有空,明儿我就让二妹妹教我,先把账本子上的字儿认齐全!” 贾琏闻言顿时笑了,手指凤姐道:“你呀,你呀,才说不管账了,又要认那账簿子作甚?” 凤姐一哼:“我不替别人管账,难道不兴学会了替自己管账?” 贾琏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儿,心中十分狐疑,总觉得凤姐今日说话有些一语双关。 旋即,贾琏摇摇头,在他心里,凤姐不可能跟王家王氏翻脸! 他很不甘心,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父亲也被二房与老太太压服了。 他父亲对他也是动辄打骂,更别说跟老太太与二房抗衡了。 他也只有蛰伏。 他想着时机成熟,若是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凤姐面前,让她名正言顺成为荣府的女主人,她会不会反叛王家,帮着自己? 想着张家舅舅对他不理不睬,贾琏有些泄气。 张家大舅舅做了侍郎,大舅舅有个独生儿子,比贾琏大四岁,读书有成,二十岁一岁中进士,如今三年翰林进修,考核优等,放去湖州做知县,三年任满,肯定要升迁。 二舅舅在直隶做知府,也有一个十七岁的表弟,正在准备八月秋闱。 张家满门清贵,加上贾赦贾母这些年有意掐断贾琏跟张家的联系,张家发配出境十几年,贾琏连信笺也没写过一封,张家不热情也在情理之中。 贾琏很能理解,并不怨恨舅家,只是想着一个契机,跟舅舅家和解。 这正是贾母的初衷。 出嫁女必得有娘家兄弟撑腰才成。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贾琏走了,那股怪味消散,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但是,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62.第 62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张家舅舅说,要报仇不一定要杀人,毁掉她最在乎的人,拿走她最珍贵的东西,也是报仇!贾母当初打击大房,其实就会为了给二房腾地方。 贾琏知道,有舅舅操纵, 二房肯定讨不了好处。 这时,凤姐拍手道:“哎呀, 差点忘了告诉二爷,老祖宗脸上青紫交加,吐血了还不许请太医。鸳鸯哭着说, 她走的时候人好好的,肯定是张家……“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却见贾琏面色沉静, 眼眸幽深,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毫无理想, 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 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 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 二爷您说, 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府里有配药房,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凤姐催促道:“难道妈妈信不过我?” 王二夫人这才言道:“不就宝玉的那块宝玉吗!当初你姑妈虽然掌管中馈,却想进一步夺取爵位,老太太态度暧昧不明,她想要让老太太重视二房,在怀孕的时候就央求你父亲,让他前往玉石圣地乌冬购买极品美玉……“ 凤姐十分敏锐,马上猜到源头:“宝兄弟那块玉不是天生带来?” 王二夫人冷哼:“你父亲替她办了,她做成骗局,却又翻脸不认,恁说那块玉不是你父亲那块,是宝玉天生含在嘴里的东西。你说好笑不好笑?当时我就恼了,要去跟你们老太太摊牌,她才怂了,事成定局又在我面前露出傲人姿态,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脸……” 凤姐惊愕的嘴巴大张:“您与父亲也支持她谋夺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那么,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63.第 63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太子登基。 次年, 帝改年号为乾元。 二月初, 太后懿旨,在京都直隶三百里内,挑选十三至十五岁的选侍三百人, 充盈后宫。 京都顿时骚然! 荣国府亦在骚然之列。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 年十五, 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 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 一旦皇帝宠幸, 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 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 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 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 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 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 不舒服也不愿透露, 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冠冕堂皇,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王二夫人这才言道:“不就宝玉的那块宝玉吗!当初你姑妈虽然掌管中馈,却想进一步夺取爵位,老太太态度暧昧不明,她想要让老太太重视二房,在怀孕的时候就央求你父亲,让他前往玉石圣地乌冬购买极品美玉……“ 凤姐十分敏锐,马上猜到源头:“宝兄弟那块玉不是天生带来?” 王二夫人冷哼:“你父亲替她办了,她做成骗局,却又翻脸不认,恁说那块玉不是你父亲那块,是宝玉天生含在嘴里的东西。你说好笑不好笑?当时我就恼了,要去跟你们老太太摊牌,她才怂了,事成定局又在我面前露出傲人姿态,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脸……” 凤姐惊愕的嘴巴大张:“您与父亲也支持她谋夺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那么,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王二夫人这才言道:“不就宝玉的那块宝玉吗!当初你姑妈虽然掌管中馈,却想进一步夺取爵位,老太太态度暧昧不明,她想要让老太太重视二房,在怀孕的时候就央求你父亲,让他前往玉石圣地乌冬购买极品美玉……“ 凤姐十分敏锐,马上猜到源头:“宝兄弟那块玉不是天生带来?” 王二夫人冷哼:“你父亲替她办了,她做成骗局,却又翻脸不认,恁说那块玉不是你父亲那块,是宝玉天生含在嘴里的东西。你说好笑不好笑?当时我就恼了,要去跟你们老太太摊牌,她才怂了,事成定局又在我面前露出傲人姿态,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脸……” 凤姐惊愕的嘴巴大张:“您与父亲也支持她谋夺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那么,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64.第 64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 凤哥儿, 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 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 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 忙着叫起:“乖乖, 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 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 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 十分满意, 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 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 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 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 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 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贾珍对元春有投资,很不甘心打水漂。旋即,贾珍释然了。 贾琏毕竟是荣府的继承人,将来两府同气连枝,朝堂支撑,还是要依靠贾琏这个爵爷。 贾珍一笑,大力握住贾琏之手:“些许小事何须你说,我早就有心安排,只怕大伯父多心,如今二弟提出来,倒是正好。午后我就让族老们过来帮忙!” 贾珍说着压低声音:“不过,这些老家伙可不会白白出力哟?” 贾琏笑道:“我省的!” 贾珍拱手作别,自去族中游说。 贾琏这里回到家来,合着凤姐商议:“接管府务繁杂又琐碎,猫腻甚多,父亲的人打打杀杀尚可,看账簿子只怕不中用,我手里无人,你手里可有陪房懂得账簿?赖大可是老太太的人,些许人算计不过。” 王家乃商贾起家,商贸人才辈出。 凤姐勾唇:“二爷这般信任,我现有一个人,看账簿子那是一双鹰眼,当初跟着我祖父历练过,那时我们王家的船行与外国人做生意,那些往来账簿子都是他帮我祖父誊写存档。” 贾琏闻言笑了:“你的奶兄?” 凤姐摇头:“他还没出师,是我奶娘的外当家!” 贾琏摇头:“还是你奶兄吧,让他混在旺儿他们中间也不显眼,不然引起赖大、戴良、钱川子几个的警觉,反而不美。哦,下半晌珍大哥会派人来监督分家,你预备几分谢礼!” 凤姐蹙眉:“什么人?” 贾珍一双桃花眼,满腮颊的桃花债,根本就不是正经人。他派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贾琏道:“是舅父的意思,哦,外祖母身子不大好,明日我不得空,你派遣一个心腹去张家送些药材。” 凤姐颔首:“论理我们应该亲自前去探视才好。” 贾琏摆手:“这不碍事,外祖母应当理解我们的难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等忙过则一阵子,再去探视吧。” 说话间贾琏起身:“我得去给老爷通个气儿,对付二太太那种泼妇,还要父亲出面才成。” 凤姐失笑,却没做声。王氏必定是姓王,凤姐可以公事公办,但是,合着外人说长到短就不合适了。 贾琏见凤姐不做声,怕她多想,笑道:“你跟她不同,舅舅刚才还夸赞你,说你精明能干,不然,我们一家就被老太太蒙骗了,叫我要多疼爱你呢,我现在就疼疼你吧。” 贾琏说着就往凤姐身上腻歪,凤姐抿嘴一笑:“啐,快些去办正经事儿要紧!” 贾琏到底在凤姐嘴上咬了一口才罢了。 他高高兴兴去了东院,却把凤姐撩拨得满脸羞红。 凤姐摸着嘴角宜喜宜嗔,倒把平儿看得抿嘴偷笑,都成婚三载了,奶奶还是这般娇俏姿态,怪羞人答答! 凤姐抬头瞧见,嗔怪道:“小蹄子笑什么,还不去叫旺儿来?” 一时旺儿前来,凤姐一番吩咐:“你去十字街头叫我奶兄来一趟,再把分家的事情给他学一学,他自然知道轻重。” 午后,赖大手里的银库对牌被收缴,王氏手里的半幅对牌,合着内外库房的账簿子一起送到了凤姐房里。 凤姐接管对牌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更换了大管家,迅速提任林之孝两口子为内外管事。 紧着,凤姐命林之孝收回了清相公手里所有加盖了贾琏印鉴的空白书函,剥夺了贾政手下清相公的书吏职位。 凤姐并未与他们结算工钱,这事儿要等着贾琏核实之后,确认他们手里再无遗漏空函,否则,他们利用空白印鉴出去为非作歹,荣府将防不胜防。 65.第 65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从前对她很平淡,好容易对她上心,她奶嫂子却蹦跶出来扯后腿。 迎春不敢得罪奶娘, 却知道她更不轻视凤姐的左膀右臂。 虽说平儿一贯与人为善, 但是,自己若是放任奶嫂子打压平儿,凤姐姐必定要寒心! 迎春心中顿时恼恨至极。 大太太性子刻薄,她在府中处境尴尬,好容易凤姐姐愿意提携她,奶嫂不帮衬不说,却来破坏! 周瑞家里张财家里是奴才,奶娘一家人难道不是奴才? 迎春瞬间心思百转, 她觉得不能再糊里糊涂了,把脸一板:“嫂子好没道理!你是健妇管事, 上头如何吩咐,你如何办理就是了。事到临头竟然推诿,既然人手不足, 怎么不向上报备?你若是能力不足, 乘早卸职, 我自回了凤姐姐,换个能干人来!” 满屋子的管事俱皆吃惊不小, 平儿也很意外, 心中暗喜, 不枉奶奶看重二姑娘! 柱儿媳妇一贯拿捏迎春拿捏惯了,哪里知道迎春竟然当众翻脸? 她自觉身份不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我是姑娘的奶嫂,姑娘纵然不念我平日的殷勤伺候,也该念在从小吃奶……” 迎春不想柱儿媳妇竟然跟她当众顶嘴,不服管教,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眼泪只是打转悠! 如今正值两房分家,平儿绝对不能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 这柱儿婆家虽是王氏的陪房,但是,他们如今的利益却跟大房息息相关,没想到竟然这般目光短浅,大房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她们还在唱着老戏本。 看来二奶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柱儿媳妇真心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既然决定要摈弃柱儿媳妇,平儿也就不客气了,她一声冷笑:“柱儿嫂子,你这是不想当差了?正因为你们奶奶奶大二姑娘,二奶奶看在姑娘的面子,你才有了这差事。不然,你以为这差事轮到你?你是比谁能干还是比谁有脸面?二姑娘吃了你们奶奶的娘水,提拔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够吗?换你来做主子可好?” 柱儿媳妇没想到迎春这糯小姐厉害起来,菩萨一般的平儿也成了修罗刹,顿时吓懵了。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平儿冷哼抬眼,一眼看见綉橘的娘金文家里,遂笑看迎春:“姑娘,柱儿媳妇既然不愿意办差,不如换个人,我看綉橘的娘就很不错。” 綉橘的娘? 她马上想起办事果敢,时常忙着她怼奶娘奶嫂子的大丫头,这是自己人。她抬头言道:“綉橘妈妈,柱儿媳妇不听我号令,你可愿意领命?” 金文家里闻言稍微一愣,顿时大喜,忙着上前磕头:“多谢姑娘提拔,奴婢愿意领差!” 平儿便把签子发下:“那就去吧!” 柱儿媳妇站在一边急得一头的汗水,为了这份差事,她们奶奶可是在二奶奶跟前送了二两银子的礼物,如今被她生生砸了差事,回去只怕要被掌嘴。 她眼巴巴瞅着迎春流泪,神情悲切,十分凄惨可怜。 迎春却忙碌着吩咐差事,根本不睬她。 这且不是迎春心狠,或者忽然坚强起来。且是平儿在一边提点她。 平儿但凡瞧见迎春有所不忍,便提点她:“姑娘切勿心软,今日若是再功亏一篑,不能一举降服她们婆媳,只怕今后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那时再管,只怕就晚了,还会连累姑娘的名声。” 迎春这日一直忙到午膳,也没理睬她奶嫂子。 那些管事媳妇再听吩咐,那是毕恭毕敬,再不敢因为迎春是庶出有分毫怠慢。就是旺儿媳妇,林之孝家里这两个新贵碰见迎春,那也是毕恭毕敬。 迎春没想到她只是发作柱儿媳妇,竟然有这样的效应,真是惊喜莫名,亦喜亦忧! 午膳十分回到凤姐房中,才发觉硬撑出一身冷汗。 凤姐闻听始末很是夸赞她几句。迎春却替平儿表功:“都是平儿给我打气,我才撑住。怪我平日念在从小一起长大,又吃了奶水,太纵容她们了。“ 凤姐颔予以肯定:“做得好,身为府中掌事,就该有此魄力!” 迎春却道:“奶嫂子还好说,就怕奶娘她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去告太太,我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凤姐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大太太敢插手,老爷不会饶她。你奶娘若是寻你,你只管客客气气接待,只是莫答应任何要求。实在闹得不像话了,你派人来寻我,我自然开销她。” 迎春抿抿嘴吧,言道:“他们虽然糊涂跋扈些,到底与我有些恩情……” 凤姐之所以愿意提拔迎春,就是看在迎春这份善良,这样的人只要立起来,必定有情有义,不会忘恩负义。遂一笑道:“妹妹安心,等分家的事情过去了,我自然有他们一口饭吃,只是这样拎不清的人是不堪重用了。妹妹的陪房只怕要重新择人了。” 迎春如今对凤姐那是奉若神明,自然言听计从:“一切都听凤姐姐!” 因为内库被王氏偷盗,凤姐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来家一趟,有事商议。 这日午膳贾琏回家来用膳,碰见迎春也在,兄妹们很少亲近,不免有些生疏。 凤姐便说起迎春这几日的表现,跟当面提说一百二十万也有迎春的功劳,贾琏对迎春和善不少,笑道:“嗯,你嫂子眼下身子不爽利,你多担待些,若是有谁不听号令,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迎春闻言差点落泪,忙着应了:“哥哥安心,我记下了!” 因为迎春参与接管中馈,贾琏遂把清点府库的事情说了:“这个王氏真是好狗胆,府库的古董字画缺了百十件,价值十五万。“ 凤姐闻言叹息:“这可真是让人无话说了,可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贾琏笑道:“从前只是零打碎敲的偷了些,昨日夜里却是公然偷盗,戴良赖大坚守自盗,帮着王氏偷了十几箱子去了荣禧堂,合在王氏的嫁妆箱子里冒充嫁妆,想要李代桃僵,转移去荣庆堂,做她的春秋大梦!” 迎春闻言愕然:“十五万?那不是堆成山了?内库的五千银子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贾琏闻言讶异:“什么五千银子?” 迎春道:“内库的五千存银被二婶子全部偷……嗯嗯,挪用了!” 挪用?贾琏一听便知猫腻,二妹妹还是勉强太软了,偷盗两字都不忍心说出来。 这样软弱的性子,将来怎么办呢? 贾琏叹道:“二妹妹,你这个性子要改一改才是,二太太自己不顾面皮了,你替他们遮掩什么?你这般,恶人不仅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好欺负!“ 迎春本来有些沾沾自喜,结果被贾琏打击,一面答应,一面羞臊的眼圈也红了。 凤姐忙着插嘴:“妹妹才七岁还小呢,二爷别着急,我会慢慢教导她!” 王氏竟然四处伸手! 贾琏也没心情吃饭了:“我去给父亲请安!” 凤姐忙着起身相送,贾琏凤姐再能干也是小辈,收拾王氏这件事情,非得贾赦出面不可。 贾琏这里到了东院,贾赦闻听已经清出来结果,顿时眉开眼笑,他可不怕王氏撒赖,只要有证据,王氏敢不给,他就敢就去金銮殿上嘲讽王子腾,让大家看看王子腾的妹妹是什么货色。 他就不信,王子腾会放任王氏破坏王家姑娘的名声,再有元春在宫中扑腾,正是关键时刻,若是王氏偷盗婆家财物的事情说出去,元春做个宫女也没资格了,哪里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今经过贾琏凤姐的不断洗脑,贾赦已经意识到了,元春在宫中就是隔壁无底坑,十万银子只是换取了一个书房的洒扫丫头,多少银子才能堆出一个妃嫔来? 再者说,王氏那样的嘴脸,元春一旦封妃,大房还有好日子吗?大房岂不是要被王氏予取予求,踩到脚下糟蹋? 夫妻们交谈,互打机锋。 凤姐却借此对贾琏有了新的了解。贾琏对所有人有怀有戒心,对凤姐这个妻子,却有一分真心。他没跟凤姐交心,却愿意跟凤姐好好过日子。这从他花费时间讨好凤姐可以看出来。 男人不喜欢,哪怕是敷衍也不愿意。 这从凤姐前世的八个兄长身上可以借鉴,他们若是不喜欢谁,一句话也欠奉。 再有,女人天生敏锐。贾琏目光炙热不是假的。这说明贾琏即便对凤姐没有爱情,也十分喜欢。 凤姐的喜欢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站在她一边。 如此,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强大到跨越虚空,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贾琏传信,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呼啦啦一下子,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凤姐:“一百吊一个投胎名额?” 老鬼:“是!” 凤姐问道:“不用买路钱?”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内,鬼差受了银子,自然护送我等去投胎。” 凤姐心念一动,手指弹出一道灵力。 老鬼激动非常:“二百吊?” 凤姐颔首:“这一百吊我买消息,我要你帮我打探清楚,张家到哪座庙里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老太太会不会去?” 老鬼忙着磕头:“这件事情不用打听,老鬼知道,张家老太太已经定下了城外十里的皇觉寺,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家老太太岁数大了,他们派遣府里哥儿去主事儿,老太太并不会到场。” 这个问题凤姐倒是没想到,凤姐作为女子跟张家表兄弟见面并不合适。 凤姐脑子一转,问道:“我看你鬼影凝实,应该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来看看?” 老鬼答应一声,一阵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现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吓人了。 凤姐很满意:“张家各处抛洒买路钱,必定在家里设有我婆婆的灵位,你现在就去赖家把赖嬷嬷摄去张家,让他在我婆婆的灵位前磕头赔罪,当着张家人交代罪行,你可做得到?“ 鬼影磕头:“老鬼当然愿意前往。“ 凤姐再弹出一丝灵力:“去把二爷也摄去张家旁听!” 老鬼道:“不敢隐瞒奶奶,二爷其实早去了张家。” 这个老鬼很识趣儿。凤姐观察一番,这个老鬼的阴气算是很浓郁了。因道:“好,只好你办好了今日之事,我再满足你一个愿望。” 老鬼磕头而去。 凤姐看着荣庆堂,明日老太太只怕要头疼了。 她得尽快肃清后宅。 凤姐默数一下鬼魂,竟有几百只。 这还不算那些躲在远处观望的新鬼。 其中阴气浓郁的老鬼有十八只。其余十七只老鬼是贾府这百余年产生的家生鬼,身上的怨气很大,必须尽快处理。 否则,一旦有人心神失守,就会被他们寻做替身。 凤姐的灵力不足,决定先解决这十几只阴气重,怨气大的老鬼,那些小鬼不足为惧。 她捏个法诀:“准备好报酬的上前一步,说出你的报酬,本师若是看上了报酬,你等再说诉求!” 一阵阴气翻滚之后,打赢了的那一只女鬼上前磕头:“老奴有一个秘密,可以帮助奶奶扳倒二夫人,夺回正房上院荣禧堂。” 然而,她一贯偏向二房,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66.第 6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太子登基。 次年, 帝改年号为乾元。 二月初, 太后懿旨, 在京都直隶三百里内,挑选十三至十五岁的选侍三百人, 充盈后宫。 京都顿时骚然! 荣国府亦在骚然之列。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年十五, 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 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 一旦皇帝宠幸, 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 阖家大喜, 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 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 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 凤姐忙前忙后, 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 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 不舒服也不愿透露, 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冠冕堂皇,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凤姐挑眉:“东省地?” 平儿勾唇笑问:“奶奶难道忘记不成?乌进孝年前回京进贡,不是早就跟奶奶求了,咱们在关外的庄子上头,好些奴才仆人都到了婚配年纪,却是那边青年女子奇缺 ,不好说媳妇。眼下咱们要打击二房,那些犯罪的奴才又不能打死,正好把她们发配过去婚配,这样子有解决东省地的问题,还显得咱们仁义。” 凤姐蹙眉:“东省地也是做奴才,家里也是做奴才,至于婚配,女孩儿打了总要出门子,左不过是奴才配奴才,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出门子?这样威胁有用吗?” 平儿笑道:“奶奶您想,银库管事吴登新,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都生得如花似玉,比人家富家千金也不差分毫。年前挑人,他们求了恩典,说等两年进来伺候。伺候主子都不乐意,怎甘心嫁给那些大字不识的山民?她们一是想作平民,嫁给富户人家做少奶奶。二是想要攀上主子们做姨娘,挣上半个主子。总之是想做人上人。岂能甘心替他人受过葬送儿女的前程?“ 凤姐一旦思绪集中,就会忘记自己目前已经不是席凤的身份,且她的记忆中,席凤的记忆会压倒凤姐的记忆。凤姐的记忆她必须特特翻找才能想起。 故而,内宅争斗的手腕,她往往不及平儿麻溜周全。 她如今身怀有孕,为了替孩子积福,确是不宜打打杀杀。 凤姐一笑:“嗯,还是平儿想的周到,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平儿颔首:“奶奶安心,奴这就去。” 凤姐满意颔首,回头看见迎春苍白着一张脸,顿时记起凤姐的记忆,凤姐很瞧不上迎春的懦弱。但是,席凤来了之后却对迎春有了新的认识。 她记得那一日迎春得知她怀孕时候的笑脸,虽然探春惜春都很高兴,但是,她们的笑脸都没有迎春灿烂。 凤姐可以看出,迎春是真心替凤姐高兴,真的希望凤姐能够一举得男。 席凤看得出,虽然贾琏凤姐没有把迎春放在心上,但是,迎春却把贾琏凤姐当成最亲之人看待。 迎春年岁尚小,人也不笨,所缺少不过是胆略与见识。只要耐心培养,悉心教导,将来必定成为自家的助力。 当今这个时刻,大房跟二房分崩离析,嫡亲妹妹都不帮助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凤姐上前缠住迎春,拍拍她的手臂:“妹妹别怕,有我呢!”又笑着吩咐平儿:“平儿,你毕竟是下人,有些话不好说。让二姑娘跟着你去镇场子,二姑娘是主子,她说话比你管用。” 迎春吓得直摆手:“不成不成,打死我也是不成的,她们都是二婶子的人,我岂敢处罚?” 凤姐笑道:“二妹妹此言差矣,二婶子的人也是奴才,你是侯府千金,荣府的姑奶奶,身份尊贵。且二房如今已经是荣府侧枝,你一个侯府千金害怕一个侧枝家里的奴才,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妹妹将来出门子,不是清贵门庭的少夫人,就是勋贵世家的少奶奶,妹妹现在不把府务学起来,将来如何掌管中馈?” 迎春闻听此言,懦弱的神情振奋些许,眸中光亮一闪,最终迟疑道:“二婶子总说咱们兄妹是那边东院的,暂时住在二叔家里,将来还要回去呢?咱们若是得罪下人狠了,岂不是被他们不容?” 回去东院? 凤姐笑了,王氏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凤姐拉住迎春的手笑道:“妹妹糊涂!大老爷才是爵爷,这荣国府本来就是大房所有,妹妹才是荣府嫡枝,三妹妹与宝玉乃是侧枝,如今到了他们搬出去得时候了,怎么说我们要搬出去?” 迎春闻言面色讪讪:“我从前也觉得二婶子说话不对,可是我奶娘却不许我辩驳,大太太也骂我不如三妹妹身份尊贵,故而……” “大太太就是个糊涂人,切勿听她。不然你以为大老爷为什么让我带着你主持中馈,不让大太太接管呢??” 迎春闻言眼眸火热:“凤姐姐说的是真话呢?大老爷让我跟着凤姐姐管理中馈?” 凤姐拍拍迎春的手:“当然是真的,大老爷是荣府爵爷,你二哥哥,你,还有琮哥儿才是荣府嫡枝,你是大老爷的亲生女儿,难道他宠着你还宠着三妹妹不成?” 迎春顿时笑了,却道:“凤姐姐,能不能让三妹妹也跟着帮忙啊,姐姐你别看三妹妹只有四岁,主意可大呢?” 凤姐道:“我自然知道三妹妹能干,可是,迎春妹妹,等二房分出去了,今后你就是荣府大姑娘了,难道你一个侯府千金还不如五品郎中家里的庶出千金?” 迎春顿时有些手脚无措:“平日都是三妹妹跟着出主意,猛然间剩下我自己,有些不习惯。” 凤姐颔首:“这我理解,但是,从今往后,你要习惯独自行事,管理中馈,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今后再来就是荣府的客人,妹妹你是主人,难道遇到事情要问客人拿主意不成?” 迎春闻言顿时面色羞红,眼中却露出一股不服输的神情来:“我会学,我会学着拿主意,学着打理家务。” 凤姐颔首笑了:“嗯,这就对了,我相信妹妹,妹妹肯定能成,妹妹不知道吧,上次你帮着我誊写的账簿子,挽回了好大一笔银钱损失呢,不然,咱们大老爷就被赖大骗了。” 迎春闻言信心大增,纤细腰杆儿挺得笔直,笑颜如花:“凤姐姐安心,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哄骗了去。” 凤姐颔首笑道:“我相信妹妹。” 迎春与平儿两个来到议事厅,两人先礼后兵,晓之于理,言称再没人自首,就要捆绑刑囚,所有犯案者一律发配东省地。 当然,平儿说这话故意盯着吴登新家里,因为吴登新正是内库的总管。吴登新家里甚是聪慧,知道大房已经起来了,她犯不着用衣架子老小的性命替王氏挡灾。 稍微犹豫片刻,她出列磕头道:“平儿姑娘说话可算数?只要我们招了,无论银子找不找的回来都不在追究我们失职之罪?” 张财家里怒道:“你怎么能出卖太太,你可记得太太答应什么了?要替你姑娘赎身,想周家的姑娘一般嫁给平民,哪里亏待你了?” 吴登新家里瞪眼怒斥:“你当然不怕,你的儿子闺女都赎身出去做了良民,我的长子、长孙,都是奴才秧子。这也罢了,我们本来就是奴才,伺候人也是应当。可是,我的两个女儿才十三岁,还没许亲,若是去了东省地,一辈子就完了。再者说,这是五千银子啊,把我全家卖了也赔不起,银子是二太太化用了,为什么不承认,却要我们奴才扛?我们哪里肯扛得起呢……” 平儿马上言道:“好,吴家嫂子放心,只要你们两口子没贪污,且愿意签字画押,交待银两的下落,你家的两个女儿,我在这里替二奶奶应下了,保证让你们家自行择婿婚配,绝对不会胡乱替她们指婚!” 这事儿涉及婚事,迎春不能开口,只有平儿说话。 吴登新家里似乎豁出去了,问道:“平姑娘说话能做数吗?” 迎春这时言道:“凤姐姐说了,我们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就是老爷太太的决定!你安心吧,我们决不食言!” 吴登新家里磕头道:“多谢二姑娘,平姑娘,我说,银子是二太太吩咐,张财家里拿出去,存进昌源票号,银票给了大姑娘带进宫去了!“ 迎春闻言目瞪口呆:“大姐姐不是身怀二万嫁妆,怎么还把府里最后的活命钱也拿去了?” 平儿不识字,忙提醒迎春:“姑娘,快些记录罪证,再让他们签字画押。” 迎春闻言忙着记录,命吴登新家里签字。 张财家里见木已成舟,顿时怒喝:“吴家婆子,你敢出卖二太太大姑娘,不想活了吗?” 67.第 67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凤姐挑眉:“东省地?” 平儿勾唇笑问:“奶奶难道忘记不成?乌进孝年前回京进贡, 不是早就跟奶奶求了,咱们在关外的庄子上头, 好些奴才仆人都到了婚配年纪, 却是那边青年女子奇缺 ,不好说媳妇。眼下咱们要打击二房, 那些犯罪的奴才又不能打死, 正好把她们发配过去婚配,这样子有解决东省地的问题,还显得咱们仁义。” 凤姐蹙眉:“东省地也是做奴才, 家里也是做奴才,至于婚配,女孩儿打了总要出门子, 左不过是奴才配奴才, 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出门子?这样威胁有用吗?” 平儿笑道:“奶奶您想,银库管事吴登新,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都生得如花似玉, 比人家富家千金也不差分毫。年前挑人,他们求了恩典, 说等两年进来伺候。伺候主子都不乐意, 怎甘心嫁给那些大字不识的山民?她们一是想作平民, 嫁给富户人家做少奶奶。二是想要攀上主子们做姨娘, 挣上半个主子。总之是想做人上人。岂能甘心替他人受过葬送儿女的前程?“ 凤姐一旦思绪集中,就会忘记自己目前已经不是席凤的身份,且她的记忆中,席凤的记忆会压倒凤姐的记忆。凤姐的记忆她必须特特翻找才能想起。 故而,内宅争斗的手腕,她往往不及平儿麻溜周全。 她如今身怀有孕,为了替孩子积福,确是不宜打打杀杀。 凤姐一笑:“嗯,还是平儿想的周到,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平儿颔首:“奶奶安心,奴这就去。” 凤姐满意颔首,回头看见迎春苍白着一张脸,顿时记起凤姐的记忆,凤姐很瞧不上迎春的懦弱。但是,席凤来了之后却对迎春有了新的认识。 她记得那一日迎春得知她怀孕时候的笑脸,虽然探春惜春都很高兴,但是,她们的笑脸都没有迎春灿烂。 凤姐可以看出,迎春是真心替凤姐高兴,真的希望凤姐能够一举得男。 席凤看得出,虽然贾琏凤姐没有把迎春放在心上,但是,迎春却把贾琏凤姐当成最亲之人看待。 迎春年岁尚小,人也不笨,所缺少不过是胆略与见识。只要耐心培养,悉心教导,将来必定成为自家的助力。 当今这个时刻,大房跟二房分崩离析,嫡亲妹妹都不帮助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凤姐上前缠住迎春,拍拍她的手臂:“妹妹别怕,有我呢!”又笑着吩咐平儿:“平儿,你毕竟是下人,有些话不好说。让二姑娘跟着你去镇场子,二姑娘是主子,她说话比你管用。” 迎春吓得直摆手:“不成不成,打死我也是不成的,她们都是二婶子的人,我岂敢处罚?” 凤姐笑道:“二妹妹此言差矣,二婶子的人也是奴才,你是侯府千金,荣府的姑奶奶,身份尊贵。且二房如今已经是荣府侧枝,你一个侯府千金害怕一个侧枝家里的奴才,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妹妹将来出门子,不是清贵门庭的少夫人,就是勋贵世家的少奶奶,妹妹现在不把府务学起来,将来如何掌管中馈?” 迎春闻听此言,懦弱的神情振奋些许,眸中光亮一闪,最终迟疑道:“二婶子总说咱们兄妹是那边东院的,暂时住在二叔家里,将来还要回去呢?咱们若是得罪下人狠了,岂不是被他们不容?” 回去东院? 凤姐笑了,王氏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凤姐拉住迎春的手笑道:“妹妹糊涂!大老爷才是爵爷,这荣国府本来就是大房所有,妹妹才是荣府嫡枝,三妹妹与宝玉乃是侧枝,如今到了他们搬出去得时候了,怎么说我们要搬出去?” 迎春闻言面色讪讪:“我从前也觉得二婶子说话不对,可是我奶娘却不许我辩驳,大太太也骂我不如三妹妹身份尊贵,故而……” “大太太就是个糊涂人,切勿听她。不然你以为大老爷为什么让我带着你主持中馈,不让大太太接管呢??” 迎春闻言眼眸火热:“凤姐姐说的是真话呢?大老爷让我跟着凤姐姐管理中馈?” 凤姐拍拍迎春的手:“当然是真的,大老爷是荣府爵爷,你二哥哥,你,还有琮哥儿才是荣府嫡枝,你是大老爷的亲生女儿,难道他宠着你还宠着三妹妹不成?” 迎春顿时笑了,却道:“凤姐姐,能不能让三妹妹也跟着帮忙啊,姐姐你别看三妹妹只有四岁,主意可大呢?” 凤姐道:“我自然知道三妹妹能干,可是,迎春妹妹,等二房分出去了,今后你就是荣府大姑娘了,难道你一个侯府千金还不如五品郎中家里的庶出千金?” 迎春顿时有些手脚无措:“平日都是三妹妹跟着出主意,猛然间剩下我自己,有些不习惯。” 凤姐颔首:“这我理解,但是,从今往后,你要习惯独自行事,管理中馈,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今后再来就是荣府的客人,妹妹你是主人,难道遇到事情要问客人拿主意不成?” 迎春闻言顿时面色羞红,眼中却露出一股不服输的神情来:“我会学,我会学着拿主意,学着打理家务。” 凤姐颔首笑了:“嗯,这就对了,我相信妹妹,妹妹肯定能成,妹妹不知道吧,上次你帮着我誊写的账簿子,挽回了好大一笔银钱损失呢,不然,咱们大老爷就被赖大骗了。” 迎春闻言信心大增,纤细腰杆儿挺得笔直,笑颜如花:“凤姐姐安心,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哄骗了去。” 凤姐颔首笑道:“我相信妹妹。” 迎春与平儿两个来到议事厅,两人先礼后兵,晓之于理,言称再没人自首,就要捆绑刑囚,所有犯案者一律发配东省地。 当然,平儿说这话故意盯着吴登新家里,因为吴登新正是内库的总管。吴登新家里甚是聪慧,知道大房已经起来了,她犯不着用衣架子老小的性命替王氏挡灾。 稍微犹豫片刻,她出列磕头道:“平儿姑娘说话可算数?只要我们招了,无论银子找不找的回来都不在追究我们失职之罪?” 张财家里怒道:“你怎么能出卖太太,你可记得太太答应什么了?要替你姑娘赎身,想周家的姑娘一般嫁给平民,哪里亏待你了?” 吴登新家里瞪眼怒斥:“你当然不怕,你的儿子闺女都赎身出去做了良民,我的长子、长孙,都是奴才秧子。这也罢了,我们本来就是奴才,伺候人也是应当。可是,我的两个女儿才十三岁,还没许亲,若是去了东省地,一辈子就完了。再者说,这是五千银子啊,把我全家卖了也赔不起,银子是二太太化用了,为什么不承认,却要我们奴才扛?我们哪里肯扛得起呢……” 平儿马上言道:“好,吴家嫂子放心,只要你们两口子没贪污,且愿意签字画押,交待银两的下落,你家的两个女儿,我在这里替二奶奶应下了,保证让你们家自行择婿婚配,绝对不会胡乱替她们指婚!” 这事儿涉及婚事,迎春不能开口,只有平儿说话。 吴登新家里似乎豁出去了,问道:“平姑娘说话能做数吗?” 迎春这时言道:“凤姐姐说了,我们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就是老爷太太的决定!你安心吧,我们决不食言!” 吴登新家里磕头道:“多谢二姑娘,平姑娘,我说,银子是二太太吩咐,张财家里拿出去,存进昌源票号,银票给了大姑娘带进宫去了!“ 迎春闻言目瞪口呆:“大姐姐不是身怀二万嫁妆,怎么还把府里最后的活命钱也拿去了?” 平儿不识字,忙提醒迎春:“姑娘,快些记录罪证,再让他们签字画押。” 迎春闻言忙着记录,命吴登新家里签字。 张财家里见木已成舟,顿时怒喝:“吴家婆子,你敢出卖二太太大姑娘,不想活了吗?” 平儿这里却一挥手:“把张财家里嘴巴堵上,再把戴良家里,钱川家里绑起来,关进后院黑库房里,要分头关押,每个屋子派遣两名健妇看押,倘有差错,二奶奶的板子不容情!” 健妇管事柱儿媳妇眼眸灼灼。 这些日子凤姐看着迎春面上,也提拔了她。 他两个爱宠受命而去。 贾赦这里板着脸吃了一盏茶,来至前院庭前。 这时候,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也是贾赦的还心腹,他们本是不大,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没有志向,但是,对手下人很大方,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吃香喝辣,活得滋润。 这些人跟着贾赦混吃等死许多年,贾赦不受贾母待见,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差事,故而,这些人懒散得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海阔天空。 贾赦在上头已经咳嗽无数声了,他们还在下面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贾赦心头恼怒,马鞭子狠狠抽在台阶上,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贾赦虽是老纨绔,但是,年轻的时候被他爹摁住训练,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声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气势。 下面一群自得其乐的狗腿子这下子方知,老纨绔贾赦来真的了。 这些人十分了解贾赦,旬日里懒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给你提脚卖了! 贾赦见下面那些狗腿子安静了,这才言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些年无所事事,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老子亏待过你们没有?” 这些无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贾赦的套路,一般这般问话,肯定是什么人要倒霉了,他们又可以借机生事发财了,一个个忙着打起精神,声如洪钟:“没有,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咱们不含糊!” 贾赦顿时笑了:“好!现在听我号令,去把赖大,戴良给我捆了,顺手把他们的家产给我抄了!” 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着贾赦,顶多就是阴人打人威胁人。可是,老爷方才说什么?把赖大管家的家抄了?还有戴良,那可是府里的钱袋子,赖大戴良两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就是自家老爷旬日也不敢跟他们硬来,得哄着。 如今却说抄家? “老爷,您说真的呢?他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贾赦冷笑:“我问你们,奴才偷盗主子财物十五万,该当何罪?” 一群狗腿子顿时惊呆了:“十五万?这可足够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爷,您没弄错吧,十五万两?他们没这个胆子吧?” 贾赦顿时恼了:“狗奴才忒啰嗦,我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抄不抄?” 费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卫四个人就是贾赦的忒神小厮,不给过如今成了老仆,但是这些从小跟着贾赦上房揭瓦,欺负良善,偷摸小寡妇,门门精通。 且贾赦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们这写随从都可以喝汤。赖家可是荣国府奴才中头一号的财主,就是那赖嬷嬷手里据说就有十万雪花银,更别说赖大父子们在荣国府做了前后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经手的银钱几十万,这得漏下多少银子啊? 四个老狗腿合着他们徒子徒孙顿时嗷嗷叫起来:“干、干、干,抄、抄、抄!“ 贾赦冷哼挥手:“回去换上干练的短打,套上马车,到府门集合。抄家的时候手里给我干净些,回来我自有赏赐,谁若私藏,狗腿打断!” 不过一刻,齐刷刷来了六十个壮汉,一色黑衫子短打扮,头上缠着头巾,一行人护着十套车马,乍眼一看,就跟镖局出镖一般! 贾赦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手大喊:”出发!“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赖家大院。 赖家眼下还没借上贾府的东风修造花园子,但是,三进的大院也羞得富丽堂皇,跟贾赦的东院有得一拼。 众人到了赖家,不等赖家门子反应,贾赦的人已经冲上去压住了。 这边贾琏凤姐知道贾赦出发抄家去了,贾琏在前院稳住赖大戴良,凤姐则亲自出马,合着迎春平儿,平日嫂子和祥家里,一起到了议事厅,悠悠闲闲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撸了,空出了许多位置。 可别笑看一个洗衣服的头子,厨房娘子,在下人们眼里都是银子,都是脸面。 凤姐笑盈盈与迎春坐在上首,凤姐吩咐,迎春记载,姑嫂们不是碰头商议,十分和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善保的女儿,也就是司琪的妈妈秦全家里进来回禀:“二奶奶,大老爷送回来四十口黄铜锁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暂且看管。” 凤姐看眼平儿:“抬去荣禧堂大院,派遣健妇守卫,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一步。” 平儿自去收拾不提。少时,平儿回报:“奶奶,赖家搜出来许多的府库摆件,光是金子就有一万两,银子也有三十箱,赖家的房契写的却是二老爷的名号。“ 凤姐闻言乐了:“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儿摇头叹息:“只怕老太太不依!” 凤姐勾唇:“安心吧,会答应的!” 一旦大老爷要把王氏偷盗财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贾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声,就不得不屈服,顺从贾赦的心意。 当然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 贾赦如今还念着兄弟情分,答应二房住在荣庆堂,凤姐却不乐意。 荣庆堂跟荣禧堂一墙之隔,谁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坏? 保险起见,还是趁早把王氏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阴沉,鼻尖如锋,颧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这种面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碍了她,她必定会暗搓搓设法弄死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 凤姐绝对不能让这种人留在身边。 凤姐心里想着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惊骇不已:小小赖家一个奴才门户,家里竟然有几十万银子? 老太太凤姐姐手里未必能有这么多吧? 她拉住凤姐:“可是真的呢?他们不过奴才,哪里来的许多银子?” 凤姐冷笑:“当初老公爷的银子都是赖家掌管,前后六十年,只怕是吃饱了。” 迎春声音里透着颤栗:“可是,赖家戴良都是老太太的人……” 凤姐道:“只怕老太太看见这样堆成山的银子也会生气吧!” 迎春眼眸里透着兴奋:“对对对,老太太那样信任他们,他们却从中克扣偷窃,这是背主,打死无论,爹爹占着一个理字儿呢!” 凤姐微笑不语,心里感叹迎春总算有了些长进! 姑嫂们正在开心说话,忽然间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听丰儿嚷嚷:“二太太,您慢点走,奴婢搀扶着您……” 却听得啪嚓一声脆响:“狗奴才秧子,你也敢跟我们太太叫板……” 打人者是周瑞家里。 凤姐知道王氏这是听到消息了。 她倒不怕,原本也没准备隐瞒,眼下赖大家也抄了,已经到了揭开最后一掳爱遮羞布的时候了。 王氏是长辈,凤姐搀扶着平儿起身相迎。 但见王氏面色铁青,气冲冲也不理睬凤姐主仆,径直走到上位坐下。 迎春见过王氏整治赵姨娘周姨娘,一时吓得面色苍白,却是仅仅挨着凤姐,生怕王氏发作起来伤害了凤姐的肚子。 她哥哥贾琏可是一再交代她要护着嫂子。 王氏见前些日子还巴结自己的迎春竟然这般维护凤姐,恼恨不已:“二丫头,几日不见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敢暗中跟二婶子做对了?” 迎春面色苍白“二,二婶,我,您……” 凤姐搂住迎春:“太太切勿气恼,如今侄儿媳妇当家,一切事情都是我做主,二妹妹只是帮我记账而已,您是知道的,侄儿媳妇我不识字儿。” 王氏正不知道如何向凤姐发难,毕竟她还要仰仗二哥支持钱财。孰料凤姐却替迎春出头,这倒是正好。 王氏一拍桌子,怒视凤姐:“正好我要问问你,你把我屋里几个奴才弄到哪儿去了?速速叫来,我们二房如今被赶出去了,正要他们替我收拾行李!” 凤姐笑道:“太太莫不是听错了?什么人失踪了,我怎么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我一贯对太太恭顺,岂敢动太太的人?太太莫要被那些刁钻的奴才哄骗了!” “你说的真话?”王氏闻言一愣,回头瞪视周瑞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张财家来戴良家里几个哪儿去了?” 68.第 68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贾母头晕眼花,看不清楚贾琏的神情, 但是。贾琏的话却听清楚了,或许是她心怀鬼胎吧,她觉得贾琏的话有些敷衍, 言不由衷。 如今却不是计较的时候, 贾赦是她亲生儿子,也就那样, 所以,她对贾琏也没有奢求。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 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 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 你舅舅家回京了, 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 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 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 他日日在张家跪经, 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 贾母今日才吩咐, 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孰料她奶嫂子跳出来质疑平儿,顿生不悦。心下正在迟疑,要不要呵斥,忽然瞧见平儿嘴角的哂笑,心头一跳,蓦地想起凤姐之言,要她把家务事中馈学起来,不能再一味依赖别人。 凤姐从前对她很平淡,好容易对她上心,她奶嫂子却蹦跶出来扯后腿。 迎春不敢得罪奶娘,却知道她更不轻视凤姐的左膀右臂。 虽说平儿一贯与人为善,但是,自己若是放任奶嫂子打压平儿,凤姐姐必定要寒心! 迎春心中顿时恼恨至极。 大太太性子刻薄,她在府中处境尴尬,好容易凤姐姐愿意提携她,奶嫂不帮衬不说,却来破坏! 周瑞家里张财家里是奴才,奶娘一家人难道不是奴才? 迎春瞬间心思百转,她觉得不能再糊里糊涂了,把脸一板:“嫂子好没道理!你是健妇管事,上头如何吩咐,你如何办理就是了。事到临头竟然推诿,既然人手不足,怎么不向上报备?你若是能力不足,乘早卸职,我自回了凤姐姐,换个能干人来!” 满屋子的管事俱皆吃惊不小,平儿也很意外,心中暗喜,不枉奶奶看重二姑娘! 柱儿媳妇一贯拿捏迎春拿捏惯了,哪里知道迎春竟然当众翻脸? 她自觉身份不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我是姑娘的奶嫂,姑娘纵然不念我平日的殷勤伺候,也该念在从小吃奶……” 迎春不想柱儿媳妇竟然跟她当众顶嘴,不服管教,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眼泪只是打转悠! 如今正值两房分家,平儿绝对不能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 这柱儿婆家虽是王氏的陪房,但是,他们如今的利益却跟大房息息相关,没想到竟然这般目光短浅,大房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她们还在唱着老戏本。 看来二奶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柱儿媳妇真心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既然决定要摈弃柱儿媳妇,平儿也就不客气了,她一声冷笑:“柱儿嫂子,你这是不想当差了?正因为你们奶奶奶大二姑娘,二奶奶看在姑娘的面子,你才有了这差事。不然,你以为这差事轮到你?你是比谁能干还是比谁有脸面?二姑娘吃了你们奶奶的娘水,提拔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够吗?换你来做主子可好?” 柱儿媳妇没想到迎春这糯小姐厉害起来,菩萨一般的平儿也成了修罗刹,顿时吓懵了。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平儿冷哼抬眼,一眼看见綉橘的娘金文家里,遂笑看迎春:“姑娘,柱儿媳妇既然不愿意办差,不如换个人,我看綉橘的娘就很不错。” 綉橘的娘? 她马上想起办事果敢,时常忙着她怼奶娘奶嫂子的大丫头,这是自己人。她抬头言道:“綉橘妈妈,柱儿媳妇不听我号令,你可愿意领命?” 金文家里闻言稍微一愣,顿时大喜,忙着上前磕头:“多谢姑娘提拔,奴婢愿意领差!” 平儿便把签子发下:“那就去吧!” 柱儿媳妇站在一边急得一头的汗水,为了这份差事,她们奶奶可是在二奶奶跟前送了二两银子的礼物,如今被她生生砸了差事,回去只怕要被掌嘴。 她眼巴巴瞅着迎春流泪,神情悲切,十分凄惨可怜。 迎春却忙碌着吩咐差事,根本不睬她。 这且不是迎春心狠,或者忽然坚强起来。且是平儿在一边提点她。 平儿但凡瞧见迎春有所不忍,便提点她:“姑娘切勿心软,今日若是再功亏一篑,不能一举降服她们婆媳,只怕今后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那时再管,只怕就晚了,还会连累姑娘的名声。” 迎春这日一直忙到午膳,也没理睬她奶嫂子。 那些管事媳妇再听吩咐,那是毕恭毕敬,再不敢因为迎春是庶出有分毫怠慢。就是旺儿媳妇,林之孝家里这两个新贵碰见迎春,那也是毕恭毕敬。 迎春没想到她只是发作柱儿媳妇,竟然有这样的效应,真是惊喜莫名,亦喜亦忧! 午膳十分回到凤姐房中,才发觉硬撑出一身冷汗。 凤姐闻听始末很是夸赞她几句。迎春却替平儿表功:“都是平儿给我打气,我才撑住。怪我平日念在从小一起长大,又吃了奶水,太纵容她们了。“ 凤姐颔予以肯定:“做得好,身为府中掌事,就该有此魄力!” 迎春却道:“奶嫂子还好说,就怕奶娘她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去告太太,我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凤姐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大太太敢插手,老爷不会饶她。你奶娘若是寻你,你只管客客气气接待,只是莫答应任何要求。实在闹得不像话了,你派人来寻我,我自然开销她。” 迎春抿抿嘴吧,言道:“他们虽然糊涂跋扈些,到底与我有些恩情……” 凤姐之所以愿意提拔迎春,就是看在迎春这份善良,这样的人只要立起来,必定有情有义,不会忘恩负义。遂一笑道:“妹妹安心,等分家的事情过去了,我自然有他们一口饭吃,只是这样拎不清的人是不堪重用了。妹妹的陪房只怕要重新择人了。” 迎春如今对凤姐那是奉若神明,自然言听计从:“一切都听凤姐姐!” 因为内库被王氏偷盗,凤姐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来家一趟,有事商议。 这日午膳贾琏回家来用膳,碰见迎春也在,兄妹们很少亲近,不免有些生疏。 凤姐便说起迎春这几日的表现,跟当面提说一百二十万也有迎春的功劳,贾琏对迎春和善不少,笑道:“嗯,你嫂子眼下身子不爽利,你多担待些,若是有谁不听号令,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迎春闻言差点落泪,忙着应了:“哥哥安心,我记下了!” 因为迎春参与接管中馈,贾琏遂把清点府库的事情说了:“这个王氏真是好狗胆,府库的古董字画缺了百十件,价值十五万。“ 凤姐闻言叹息:“这可真是让人无话说了,可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贾琏笑道:“从前只是零打碎敲的偷了些,昨日夜里却是公然偷盗,戴良赖大坚守自盗,帮着王氏偷了十几箱子去了荣禧堂,合在王氏的嫁妆箱子里冒充嫁妆,想要李代桃僵,转移去荣庆堂,做她的春秋大梦!” 迎春闻言愕然:“十五万?那不是堆成山了?内库的五千银子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贾琏闻言讶异:“什么五千银子?” 迎春道:“内库的五千存银被二婶子全部偷……嗯嗯,挪用了!” 挪用?贾琏一听便知猫腻,二妹妹还是勉强太软了,偷盗两字都不忍心说出来。 这样软弱的性子,将来怎么办呢? 贾琏叹道:“二妹妹,你这个性子要改一改才是,二太太自己不顾面皮了,你替他们遮掩什么?你这般,恶人不仅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好欺负!“ 迎春本来有些沾沾自喜,结果被贾琏打击,一面答应,一面羞臊的眼圈也红了。 凤姐忙着插嘴:“妹妹才七岁还小呢,二爷别着急,我会慢慢教导她!” 王氏竟然四处伸手! 贾琏也没心情吃饭了:“我去给父亲请安!” 凤姐忙着起身相送,贾琏凤姐再能干也是小辈,收拾王氏这件事情,非得贾赦出面不可。 贾琏这里到了东院,贾赦闻听已经清出来结果,顿时眉开眼笑,他可不怕王氏撒赖,只要有证据,王氏敢不给,他就敢就去金銮殿上嘲讽王子腾,让大家看看王子腾的妹妹是什么货色。 他就不信,王子腾会放任王氏破坏王家姑娘的名声,再有元春在宫中扑腾,正是关键时刻,若是王氏偷盗婆家财物的事情说出去,元春做个宫女也没资格了,哪里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今经过贾琏凤姐的不断洗脑,贾赦已经意识到了,元春在宫中就是隔壁无底坑,十万银子只是换取了一个书房的洒扫丫头,多少银子才能堆出一个妃嫔来? 再者说,王氏那样的嘴脸,元春一旦封妃,大房还有好日子吗?大房岂不是要被王氏予取予求,踩到脚下糟蹋? 虽不能报仇,贾琏吗,面对祖母,已经做不到心无芥蒂。 但是,凤姐替他描补,他也只有顺着凤姐之话:“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头晕眼花,看不清楚贾琏的神情,但是。贾琏的话却听清楚了,或许是她心怀鬼胎吧,她觉得贾琏的话有些敷衍,言不由衷。 如今却不是计较的时候,贾赦是她亲生儿子,也就那样,所以,她对贾琏也没有奢求。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69.第 69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也甚奇怪, 那样不堪的人, 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 我们死了, 他又惦记了, 不敢跟王氏翻脸, 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 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 不然, 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 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 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 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 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首:“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她们被红莲业火包裹了神识,再不怕观音的金光。 这之后,王氏屋里就热闹了,今日摔得乌眼青,明儿走路磕断牙。 总之百事不顺! 三鬼每每在贾政上门时搞怪,让王氏身上发出恶臭。贾政除非跟王氏要银子,等闲不会理睬她。 这是后话。 却说老鬼焦耳。 这日夜半未时,老鬼归来。言称已经揭露了张氏之死,明日张家就会押着来赖嬷嬷上门讨公道。 这是张家征求贾琏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张家要用张氏冤屈,迫使贾母屈服,替贾琏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家也是无可奈何。 赖嬷嬷虽交代了罪恶,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所以,赖嬷嬷的证供,不会作为呈堂证供。 一旦打起官司来,对两家都有损耗。再有,毕竟已经年长日久,贾母也可以推脱说赖嬷嬷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因此张家老太太拍板,要贾母私下给张氏磕头认罪,并把荣禧堂腾出来还给大房,否则,张家老太太要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 这种事情虽然朝廷不能判决,但是太后娘娘却可以申斥贾母。 贾母今后在京都就会举步维艰,贾母脚下的子孙将颜面扫地,不说做官为宰,做人也难了。 这一个结果,张家老太太不愿意看到,贾琏毕竟是张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贾琏的媳妇身怀有孕,这是她女儿的香烟后代。 女儿的香火供奉还要靠着贾琏。 所以,张家决定用女儿为外孙争取权利,是很明智的选择。 张家出面,贾母可说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面对大房已经很有利。 这一个回合,可谓旗开得胜,余下的就靠凤姐自己扩大战果了。 凤姐满意的颔首:“嗯,你做的不错,之前我已经替你念了往生经,金刚经,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赎清了。但是,因为你之前作恶太多,我只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虽然有我席家的面子,你下辈子也只能托生成为寻常人,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凤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骗我,我会撤销席家对你的护佑,你脱生了也是夭折的命运,还会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老鬼忙着磕头:“老鬼不敢,老鬼还有再无遗憾,请大师超度!” 贾母差点呕血,确是不敢前去跟张家理论,难道说她们不该去给女儿上香?或者说她们不该跟外甥见面? 她敢去说一句,明儿贾府的名誉保管就臭大街了。 就这般三日过去。 贾母足足煎熬了三日三夜,在屈服与不屈之间徘徊。 她不想跟张氏的鬼魂屈服,可是,却拿鬼魂没有法子。无论她抱着观音像,还是抱着贾代善的排位,那鬼魂浑然不觉,依然入梦! 却在贾母答应替张氏做道场的当晚,鬼魂消停了。 贾母已经深信,张氏的鬼魂就在贾府哪里躲着,虎视眈眈,一旦她行差踏错,只怕那个死鬼子就要来骚扰了。 贾母这些日子来,已经精疲力竭。 她不怕死,却不能死! 元春天生富贵,宝玉神灵护体。 贾母相信,贾府在他们兄妹的扶持下必定能够发扬光大。 只可惜,宝玉没能托生在大房,若是托生在大房,有这样的气运,何愁贾府不能昌盛? 贾母甚是沮丧,她已经压住了贾赦,夺了他的富贵给二房,如今却压不住张氏这个鬼魂! 贾母不甘心啊! 她斗败了婆婆,都败了夫君,都败了儿子孙子,从孙子媳妇道老祖宗,已高高歌猛进,到头来了却斗不过张氏这个鬼魂! 她知道再不屈服,这样长期被鬼魂纠缠,必将命不久矣! 元春宝玉还没有成器,她不甘心被磨死! 贾母觉得到了该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这日正是三月初四,贾琏凤姐自家庙回府,前来拜见贾母。 贾母心中怨恨贾琏竟然不顾他的脸面跟张家恢复往来,却是不能表示出来。 如此关键时刻,他不能激怒张家与贾琏。 贾母招手让贾琏凤姐靠近些:“你们通知张家你舅舅家,你岳父王家,让他们明日派个主事儿的人来家里,就说老身有事请他们见证。” 贾母这里日思夜想,终于找了一个掩耳盗铃的法子,那就是贾府内分家,分家之后,不外传,不上官府留档,只请重要的亲戚作见证,把家产分开也就是了。 贾琏凤姐夫妻应声而去,自去办理不提。 无人处,贾母狠狠的拍桌子叱骂:“张氏,贱人!你满意了吗?” 凤姐在铁槛寺已经跟张家老太太认亲,张老太太抱着凤姐哭了一场,把她与贾母的交锋和盘而出,凤姐听得一惊一乍,她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贾母竟然成了冷酷泼皮的多面人。 难道平日的慈眉善目都是装的不成? 贾琏凤姐两人心照不宣,回家之后,凤姐命平儿守住门户,悄声与贾琏商议:“夫君以为祖母是不是要替分家的事情?” 贾琏颔首:“眼下也只有这事儿了。“ 凤姐蹙眉:“分家是张家的意思,老祖宗为什么要让我娘家来人?难道是想用王家压服张家?我觉得我娘家参加似乎不大妥当呢!” 贾琏冷笑:“估计是想让王家看在元春的面上替二房争取一些利益吧!” 凤姐摇头:“这不可能!” 贾琏狐疑的看了眼凤姐,王家自从宝玉落地就开始插手贾府的事情,就是凤姐入府,王氏也没改变立场。 凤姐却说不可能,难道王家改了心肠,要帮着凤姐? 随即,贾琏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元春入宫可是王子腾拿牌子送进去,内部消息,元春已经被分到皇后的长春宫,做了长春的女官,专门替皇后管理书斋。 皇后的宫殿固然距离皇帝近些,可是,皇帝是不会上皇后的书斋的,皇帝自有御书房,看来,王子腾也被皇后耍了。 十万银子买了个闲差。 贾琏心里止不住高兴,这是言道:“你还不知道吧,元春的去处定了。” 凤姐挑眉:“张家舅舅得了消息?” 贾琏点头:“内阁田首辅是我外公的学生,他很赏识我舅舅,舅舅翻年就要提升为尚书了,这些小道消息对于内阁来说真是小小不言的小消息。” 凤姐这才询问:“是伺候哪位主子?” 贾琏道:“王家出了十万银子给承恩公徐家,徐家答应的长春宫掌事女官,结果变成了长春宫凤藻宫女官。” “凤藻宫?” “长春宫的一处宫殿,皇后的书斋!” 凤姐扶额:“这徐家也太不地道了,大妹妹守着皇后的书斋,何时才能面见君王?” 贾琏笑道:“徐家贪得无厌,这就要看王家有多少银子王徐家送了!” 凤姐勾唇:“王家的银子虽然多,也不是大风刮来。” 贾琏笑了笑没做声,岳父的银子,女婿密友置喙的权利,王家愿意打水漂,别人也只有看着。 凤姐这时言道:“二爷,祖母若是真的要提分家,二爷您的安出个章程才是啊?” 贾琏讶异:“什么章程?我们这种人家分家容易得很,族产祖产,族产由族长管理,不与我们相干,祖产自有定例,功勋田归袭爵一房,其余的遗产两房均分,库存的银子三七开,袭爵的七分,侧枝三成。” 凤姐摇头:“估计没有这样简单,祖母当初就说了,都是祖父的嫡子,一个袭爵,一个就要住正房。如今分家岂会规矩起来?只怕又要偏颇!” 贾琏冷哼:“这些年他们糟蹋的银子足够了,还想多占不成?” 凤姐摊开账册:“我这些日子跟着二妹妹学写字儿,顺便整理的府中账目,一本是府里的出息库存与开支,一本是咱们府里所商借的一些外债,最主要的一笔债务,却是咱家的国库欠债,我一笔一笔总了下,已经高达百万……” 贾琏惊呼:“什么?百万?” 她见迎春名为主子,却被平儿压着一头,完事都听平儿摆布,心中不平。蹩手蹩脚走到迎春跟前:“姑娘,为何要分头关押?浪费人手不说……” 平儿见那王柱儿媳妇竟然不听吩咐,自作主张撺掇迎春,嘴角冷笑不语,但看迎春如何应对。 迎春惯常没有主张,一般都是身边丫头婆子媳妇子替她做主。 这些天跟着凤姐主仆有所反省,觉得身边的奴才太放肆,却是隐忍未发。 孰料她奶嫂子跳出来质疑平儿,顿生不悦。心下正在迟疑,要不要呵斥,忽然瞧见平儿嘴角的哂笑,心头一跳,蓦地想起凤姐之言,要她把家务事中馈学起来,不能再一味依赖别人。 凤姐从前对她很平淡,好容易对她上心,她奶嫂子却蹦跶出来扯后腿。 迎春不敢得罪奶娘,却知道她更不轻视凤姐的左膀右臂。 虽说平儿一贯与人为善,但是,自己若是放任奶嫂子打压平儿,凤姐姐必定要寒心! 迎春心中顿时恼恨至极。 大太太性子刻薄,她在府中处境尴尬,好容易凤姐姐愿意提携她,奶嫂不帮衬不说,却来破坏! 周瑞家里张财家里是奴才,奶娘一家人难道不是奴才? 迎春瞬间心思百转,她觉得不能再糊里糊涂了,把脸一板:“嫂子好没道理!你是健妇管事,上头如何吩咐,你如何办理就是了。事到临头竟然推诿,既然人手不足,怎么不向上报备?你若是能力不足,乘早卸职,我自回了凤姐姐,换个能干人来!” 满屋子的管事俱皆吃惊不小,平儿也很意外,心中暗喜,不枉奶奶看重二姑娘! 柱儿媳妇一贯拿捏迎春拿捏惯了,哪里知道迎春竟然当众翻脸? 她自觉身份不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我是姑娘的奶嫂,姑娘纵然不念我平日的殷勤伺候,也该念在从小吃奶……” 迎春不想柱儿媳妇竟然跟她当众顶嘴,不服管教,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眼泪只是打转悠! 如今正值两房分家,平儿绝对不能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 这柱儿婆家虽是王氏的陪房,但是,他们如今的利益却跟大房息息相关,没想到竟然这般目光短浅,大房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她们还在唱着老戏本。 看来二奶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柱儿媳妇真心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既然决定要摈弃柱儿媳妇,平儿也就不客气了,她一声冷笑:“柱儿嫂子,你这是不想当差了?正因为你们奶奶奶大二姑娘,二奶奶看在姑娘的面子,你才有了这差事。不然,你以为这差事轮到你?你是比谁能干还是比谁有脸面?二姑娘吃了你们奶奶的娘水,提拔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够吗?换你来做主子可好?” 柱儿媳妇没想到迎春这糯小姐厉害起来,菩萨一般的平儿也成了修罗刹,顿时吓懵了。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平儿冷哼抬眼,一眼看见綉橘的娘金文家里,遂笑看迎春:“姑娘,柱儿媳妇既然不愿意办差,不如换个人,我看綉橘的娘就很不错。” 綉橘的娘? 她马上想起办事果敢,时常忙着她怼奶娘奶嫂子的大丫头,这是自己人。她抬头言道:“綉橘妈妈,柱儿媳妇不听我号令,你可愿意领命?” 金文家里闻言稍微一愣,顿时大喜,忙着上前磕头:“多谢姑娘提拔,奴婢愿意领差!” 平儿便把签子发下:“那就去吧!” 柱儿媳妇站在一边急得一头的汗水,为了这份差事,她们奶奶可是在二奶奶跟前送了二两银子的礼物,如今被她生生砸了差事,回去只怕要被掌嘴。 她眼巴巴瞅着迎春流泪,神情悲切,十分凄惨可怜。 迎春却忙碌着吩咐差事,根本不睬她。 这且不是迎春心狠,或者忽然坚强起来。且是平儿在一边提点她。 平儿但凡瞧见迎春有所不忍,便提点她:“姑娘切勿心软,今日若是再功亏一篑,不能一举降服她们婆媳,只怕今后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那时再管,只怕就晚了,还会连累姑娘的名声。” 迎春这日一直忙到午膳,也没理睬她奶嫂子。 那些管事媳妇再听吩咐,那是毕恭毕敬,再不敢因为迎春是庶出有分毫怠慢。就是旺儿媳妇,林之孝家里这两个新贵碰见迎春,那也是毕恭毕敬。 迎春没想到她只是发作柱儿媳妇,竟然有这样的效应,真是惊喜莫名,亦喜亦忧! 午膳十分回到凤姐房中,才发觉硬撑出一身冷汗。 凤姐闻听始末很是夸赞她几句。迎春却替平儿表功:“都是平儿给我打气,我才撑住。怪我平日念在从小一起长大,又吃了奶水,太纵容她们了。“ 凤姐颔予以肯定:“做得好,身为府中掌事,就该有此魄力!” 迎春却道:“奶嫂子还好说,就怕奶娘她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去告太太,我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凤姐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大太太敢插手,老爷不会饶她。你奶娘若是寻你,你只管客客气气接待,只是莫答应任何要求。实在闹得不像话了,你派人来寻我,我自然开销她。” 迎春抿抿嘴吧,言道:“他们虽然糊涂跋扈些,到底与我有些恩情……” 凤姐之所以愿意提拔迎春,就是看在迎春这份善良,这样的人只要立起来,必定有情有义,不会忘恩负义。遂一笑道:“妹妹安心,等分家的事情过去了,我自然有他们一口饭吃,只是这样拎不清的人是不堪重用了。妹妹的陪房只怕要重新择人了。” 迎春如今对凤姐那是奉若神明,自然言听计从:“一切都听凤姐姐!” 因为内库被王氏偷盗,凤姐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来家一趟,有事商议。 这日午膳贾琏回家来用膳,碰见迎春也在,兄妹们很少亲近,不免有些生疏。 凤姐便说起迎春这几日的表现,跟当面提说一百二十万也有迎春的功劳,贾琏对迎春和善不少,笑道:“嗯,你嫂子眼下身子不爽利,你多担待些,若是有谁不听号令,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70.第 70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母足足煎熬了三日三夜, 在屈服与不屈之间徘徊。 她不想跟张氏的鬼魂屈服,可是, 却拿鬼魂没有法子。无论她抱着观音像, 还是抱着贾代善的排位,那鬼魂浑然不觉,依然入梦! 却在贾母答应替张氏做道场的当晚,鬼魂消停了。 贾母已经深信, 张氏的鬼魂就在贾府哪里躲着, 虎视眈眈, 一旦她行差踏错, 只怕那个死鬼子就要来骚扰了。 贾母这些日子来,已经精疲力竭。 她不怕死,却不能死! 元春天生富贵, 宝玉神灵护体。 贾母相信, 贾府在他们兄妹的扶持下必定能够发扬光大。 只可惜, 宝玉没能托生在大房,若是托生在大房, 有这样的气运, 何愁贾府不能昌盛? 贾母甚是沮丧,她已经压住了贾赦, 夺了他的富贵给二房, 如今却压不住张氏这个鬼魂! 贾母不甘心啊! 她斗败了婆婆, 都败了夫君,都败了儿子孙子,从孙子媳妇道老祖宗,已高高歌猛进,到头来了却斗不过张氏这个鬼魂! 她知道再不屈服,这样长期被鬼魂纠缠,必将命不久矣! 元春宝玉还没有成器,她不甘心被磨死! 贾母觉得到了该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这日正是三月初四,贾琏凤姐自家庙回府,前来拜见贾母。 贾母心中怨恨贾琏竟然不顾他的脸面跟张家恢复往来,却是不能表示出来。 如此关键时刻,他不能激怒张家与贾琏。 贾母招手让贾琏凤姐靠近些:“你们通知张家你舅舅家,你岳父王家,让他们明日派个主事儿的人来家里,就说老身有事请他们见证。” 贾母这里日思夜想,终于找了一个掩耳盗铃的法子,那就是贾府内分家,分家之后,不外传,不上官府留档,只请重要的亲戚作见证,把家产分开也就是了。 贾琏凤姐夫妻应声而去,自去办理不提。 无人处,贾母狠狠的拍桌子叱骂:“张氏,贱人!你满意了吗?” 凤姐在铁槛寺已经跟张家老太太认亲,张老太太抱着凤姐哭了一场,把她与贾母的交锋和盘而出,凤姐听得一惊一乍,她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贾母竟然成了冷酷泼皮的多面人。 难道平日的慈眉善目都是装的不成? 贾琏凤姐两人心照不宣,回家之后,凤姐命平儿守住门户,悄声与贾琏商议:“夫君以为祖母是不是要替分家的事情?” 贾琏颔首:“眼下也只有这事儿了。“ 凤姐蹙眉:“分家是张家的意思,老祖宗为什么要让我娘家来人?难道是想用王家压服张家?我觉得我娘家参加似乎不大妥当呢!” 贾琏冷笑:“估计是想让王家看在元春的面上替二房争取一些利益吧!” 凤姐摇头:“这不可能!” 贾琏狐疑的看了眼凤姐,王家自从宝玉落地就开始插手贾府的事情,就是凤姐入府,王氏也没改变立场。 凤姐却说不可能,难道王家改了心肠,要帮着凤姐? 随即,贾琏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元春入宫可是王子腾拿牌子送进去,内部消息,元春已经被分到皇后的长春宫,做了长春的女官,专门替皇后管理书斋。 皇后的宫殿固然距离皇帝近些,可是,皇帝是不会上皇后的书斋的,皇帝自有御书房,看来,王子腾也被皇后耍了。 十万银子买了个闲差。 贾琏心里止不住高兴,这是言道:“你还不知道吧,元春的去处定了。” 凤姐挑眉:“张家舅舅得了消息?” 贾琏点头:“内阁田首辅是我外公的学生,他很赏识我舅舅,舅舅翻年就要提升为尚书了,这些小道消息对于内阁来说真是小小不言的小消息。” 凤姐这才询问:“是伺候哪位主子?” 贾琏道:“王家出了十万银子给承恩公徐家,徐家答应的长春宫掌事女官,结果变成了长春宫凤藻宫女官。” “凤藻宫?” “长春宫的一处宫殿,皇后的书斋!” 凤姐扶额:“这徐家也太不地道了,大妹妹守着皇后的书斋,何时才能面见君王?” 贾琏笑道:“徐家贪得无厌,这就要看王家有多少银子王徐家送了!” 凤姐勾唇:“王家的银子虽然多,也不是大风刮来。” 贾琏笑了笑没做声,岳父的银子,女婿密友置喙的权利,王家愿意打水漂,别人也只有看着。 凤姐这时言道:“二爷,祖母若是真的要提分家,二爷您的安出个章程才是啊?” 贾琏讶异:“什么章程?我们这种人家分家容易得很,族产祖产,族产由族长管理,不与我们相干,祖产自有定例,功勋田归袭爵一房,其余的遗产两房均分,库存的银子三七开,袭爵的七分,侧枝三成。” 凤姐摇头:“估计没有这样简单,祖母当初就说了,都是祖父的嫡子,一个袭爵,一个就要住正房。如今分家岂会规矩起来?只怕又要偏颇!” 贾琏冷哼:“这些年他们糟蹋的银子足够了,还想多占不成?” 凤姐摊开账册:“我这些日子跟着二妹妹学写字儿,顺便整理的府中账目,一本是府里的出息库存与开支,一本是咱们府里所商借的一些外债,最主要的一笔债务,却是咱家的国库欠债,我一笔一笔总了下,已经高达百万……” 贾琏惊呼:“什么?百万?” 王二夫人冷哼:“你父亲替她办了,她做成骗局,却又翻脸不认,恁说那块玉不是你父亲那块,是宝玉天生含在嘴里的东西。你说好笑不好笑?当时我就恼了,要去跟你们老太太摊牌,她才怂了,事成定局又在我面前露出傲人姿态,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脸……” 凤姐惊愕的嘴巴大张:“您与父亲也支持她谋夺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那么,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小丫头还想说张家人有些奇怪,拉着一个蒙住脑袋的老妇,看着似乎是赖嬷嬷,却是贾母不等她说话,便吩咐速速迎接。 丫头婆子都去迎接,小丫头也不敢再啰嗦了。 贾母也起身迎接贵客。 王氏身为媳妇也只有跟随伺候。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赖嬷嬷说着就要撞柱子,张家健妇早防着她了。 张家老太太看着满屋子愤愤不平的丫头,笑道:“贾老夫人,我们是单独说话,还是干脆把荣府两房的子孙都叫上来,公开审讯这个灭绝人伦的恶婆娘?” 贾母闻言气得青筋爆绽,却是生生忍下了,她眼眸一冷:“都下去。” 鸳鸯横在贾母面前:“张老太太,您有话好生说,亲戚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 张老太太一笑,哂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对媳妇下杀手,倒是对个丫头爱若血亲,真叫人大跌眼镜。” 贾母摸摸鸳鸯:“鸳鸯下去吧,别担心,你也说了,我们亲家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鸳鸯出门之后径直去了凤姐的院子来寻贾琏,鸳鸯想着张家来意不善,贾琏到底是涨价的外甥,或许能够化解一二。 贾母这里前三奴婢,开门尖山:“莫不是老亲家听了什么闲话不成,今日说话无头无尾,叫我莫捕捉头脑呢?” 张老太太顿时笑了:“还一个贾史氏,装得好无辜。” 张老太太心情悲痛,顿时泪水如梭,哽咽的难以成句。 张家大太太,亦即张家大舅母,将一纸供状丢在贾母怀里:“贾老夫人就别推脱了,我们姑奶奶怎么去的,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别以为这个恶毒婆子不能上堂做证我们就没法子。我们家老爷今日休沐,这会子正在皇宫门口等着呢,只要我们老太太拉你进宫去打官司。“ 贾母闻言面皮直抽抽,双手抖索得很。张家如今如日中天,在太后面前的面子比贾府大。 贾母冷笑:“我如今说什么你们都会说我狡辩,这个婆子既然交代了,无论她受了谁的唆使,被谁胁迫,都是我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你们说吧,今日来此为了何事!” 张家大太太见贾母无耻推脱,怒极:“好得很,看来我们老爷先礼后兵的手段太柔和了,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吧。婆婆,我们走!” 张家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顺从的跟着媳妇起身。 这时候,贾母终于绷不住了,霍然起身:“张家老太太也别这么硬气,大不了咱们就斗一斗,你的女儿难产而死,当时就有定论,你当时亲自替你女儿装殓,并无异议。事隔多年,你们张家刚一起复就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中伤我贾府。这是欺负我们贾府无人啊,你们也别得意,我们家虽然读书不成,但是,我们老祖宗功在社稷,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会听信一面之词。我更不相信,你忍心毁了琏儿?你还不知道吧,琏儿媳妇怀孕了,你不想老大媳妇将来的香火无人供奉吧?“ 张老太太闻言哭得越发伤心。 张大太太冷笑:“贾老夫人好一张利口!人命关天,你竟然轻描淡写,一句无中生有,就想糊弄过去,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这般时候,厉害拉扯我们外甥,意图蒙混过关,打量别人都说傻子不成?这京都地面谁人不知道,谁人不笑话呢,你史老太君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为了替小儿子霸占正房,恁把大儿媳妇活活害死。你这样恶毒的人,还想把女儿送进宫伺候圣人,也正是心宽脸大。若是太后知道你的恶毒手段,你家姑娘莫说中选,只怕要取消资格吧!” 贾母看了眼张大太太嘴巧舌辩,冷笑道:“可怜我没个个好媳妇。” 张大太太嗤笑:“若论才敢,我不及我们姑奶奶多矣,她落到你们贾府,是你们贾府三生有幸。只可惜你们贾府祖宗瞎眼,娶了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娶妻不贤毁三代,也怪不得旁人!” 71.第 7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 故而, 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 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 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 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 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砒霜将我毒杀, 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 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 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 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 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 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贾琏只有三岁,却失去了母亲的疼爱,被贾母这个杀母仇人养大,又有多少真心? 这种没有母亲教育疼爱的孩子,能够长大,没有黑化成为凶神恶煞,委实不易! 凤姐由此发觉,她的夫君贾琏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 且后世人都是十八岁成年立业,贾琏二十岁,从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看着一派纯良,随遇而安的夫君,席凤很是奇怪:贾赦这个继承人被撵去花园子偏安,不仅贾赦没意见,就连贾琏凤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认同。 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应该奋起抗争,夺回自己的权利地位吗? 像是席凤的父亲,在她祖父过后,哪怕祖母在世,席凤的叔叔们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开门立户。 侧枝也分得了应有的家产。 属于祖上的族产,所有叔叔们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润,余下七成都要留给嫡枝一脉,以保证嫡枝的社会地位,从而保证家族的长久不衰。 当然,嫡枝在侧枝遭遇困难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 同样,侧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时候,也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力量。 如今的贾府,却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无论嫡枝侧枝,都恨不得挖空库房,吃他个海晏河清。 席凤看着努力讨好自己的贾琏,心里一软,也回敬一块鹅掌:“二爷您也吃!” 贾琏张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多谢奶奶!” 平儿见他们喂来喂去,自动消失了。 来到厨下,平儿开始犯愁,装碧米的坛子见底了。 午膳还勉强能熬一碗粥,晚膳却是没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只爱喝粥,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儿蹩手蹩脚回到正房,却在门外靠着柱子守门喂鹦鹉,等候贾琏出来,好商议一下。 室内这边,凤姐一边跟贾琏互动,一边在心里回味刚刚了解的一切。 凤姐喜欢吃亏,席凤却不乐意。 凭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受外人欺负? 席凤不能忍受。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凤姐颔首:“是的,都是祖父亲笔签字的借款,后来支取款项的人,却是不同的人,有祖母的陪房赖嬷嬷的夫君,从前的大管家赖昌,还有从前祖父的跟班焦耳,这两人如今都已经过世,但是这百万的债务,却还摆在府库里。” 贾琏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府库的银子还有多少库存?” 凤姐道:“不足二十万,贾府的欠债却有一百二十万。二爷可曾想过,这一百二十万的债务,一旦分家,该谁偿还?” 贾琏心里直拱火:“我没时间仔细瞧,你指给我看?”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72.第 72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平儿是凤姐的陪嫁丫头, 最有眼色。瞧着姑爷有意殷勤奶奶, 故意躲出去给贾琏与凤姐留个空儿,不想凤姐竟然吐了。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也不嫌腌臜,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 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 喝的米汤蜜水, 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 心口却翻滚的厉害, 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 方才舒服。 她强行驱动丹田中的青莲,释放灵力调节身子, 却是本主没有修为, 根本无法触动安静如鸡的青莲。好在这个空间也有灵气, 席凤强行运功,稍稍控制住肠胃的痉挛。 她指指门帘:“通风!” 室内的灵气太稀薄了! 平儿闻言忙着劝慰:“这可不敢呢,奶奶忍着点, 初春时节,寒风刺骨的很, 奶奶您是双身子, 可吹不得凉风。” 说着话, 鼻翼忽然嗅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这是龙涎香! 平儿不由蹙眉, 二爷果然又跟那些纨绔子耍去了。 龙涎香味浓烈,奶奶已经吐了几日清水哪里受得了,怪不得呕吐。 平儿不由暗恼。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二爷竟不体谅。遂吩咐丰儿:“你去告诉二爷,奶奶闻不得他身上的味儿。” 丰儿一低头:“平儿姐姐,我不敢去!” 平儿只得把凤姐交给丰儿:“你替奶奶顺气!” 贾琏风流多情,喜欢跟丫头嬉闹,凤姐四个大丫头一个个被祸害,如今只剩下平儿,四个小丫头也只剩下丰儿了。 平儿跟凤姐同岁,今年十八。丰儿小一些,才十五,却也知道凤姐的厉害,等闲不敢往贾琏面前凑。 平儿是凤姐迫于压力,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平儿知道凤姐醋意大,当初再三不愿意,只愿做管事奶奶。 凤姐却看上了平儿能干忠心,觉得与其让长辈赏赐丫头进来不好控制,不如自己的丫头好掌控,因此强逼着平儿就范。 经过三年磨合,平儿已经成了凤姐的得力臂膀,在凤姐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她到贾琏跟前说话,凤姐纵然拈酸吃醋,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故而,驱赶贾琏还得平儿去。 平儿走到外套间。 贾琏正跟那儿伸着脖子张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儿挨近了贾琏,那股麝香味更重了,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凤姐,她折身出了套间,站在通风口上。 贾琏追着出来,唬了脸:“小蹄子要反叛?爷问你话呢?” 平儿这才回答:“二爷您到底去了哪里?去东府,身上怎么有股子麝香?奶奶怀着身孕,哪里闻得这个?” 贾琏抬手闻闻袖口,哂笑道:“哪里有味儿,你又来唬人!” 平儿福身:“有没有没关系,奶奶怀孕,胃口浅的很,多日没好生吃东西,这会子太医没走,二爷还是去问一问,看有没有法子调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这话还有些道理!” 贾琏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顾你二奶奶,爷去去就来。” 贾琏乃风流少爷,惯常在花丛游走。 凤姐进门三年无身孕,缠贾琏也缠的紧,贾琏倒是规矩了不少。 今日晕厥的直接原因,却是闻听二爷又跟贾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门路,合着一班子王孙公子在天香楼厮混。 一时气急,这才晕了。 其实凤姐晕厥的主要原因,却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加上怀孕,气血两亏,身子发虚。 前面说了,太后下旨小选,元春正在小选名单上。 小选其实年年都有。 却是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换了年轻的皇帝,太子未定,后妃大有作为。 荣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谋那非常荣宠。 贾母对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着凤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王家三老爷王子腾,如今正受宠。 他出身侍卫,官拜二品。 如今做着都察院都御史,兼任领侍卫大臣,官威赫赫。 王氏希望他哥哥利用身份便宜,能够替元春保驾护航,不仅要被挑上侍选,最好分配到一个好去处。 在王氏心里的好去处,最好能够去皇帝跟前伺候,近水楼台。 她的元春是那样的聪明漂亮,一定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 再次就是去宠妃宫中伺候,这样凭着元春的心智与聪慧,必定能够脱颖而出。 王子腾如今虽然如日中天,他弟弟也是一把生意好手。‘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就是王家生财有道。 王家富贵无双,只可惜子嗣单薄,三个老兄弟,脚下却只一根独苗。便是王子胜的儿子,凤姐的哥哥王仁。 最糟心的却是王仁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娶了老婆的人了,还成天走狗斗鸡摸丫头,反正家里有银子,可着劲儿的糟蹋。 王家后继无人,王子腾也急需一个盟友,以为犄角。 倘若元春得宠,生下皇子,那就是王家的血脉至亲。 皇子荣登大宝,那又是百年富贵。 王氏的来意正合了他的心意,兄妹们一拍即合。 凤姐也神经叨叨,觉得元春入宫是件大好事,故而,跟进跟出的忙碌。 王子腾答应斡旋之后,王氏凤姐又开始去四王八公家走动。今年不光贾府女儿参加小选,其他几家都要送选。 凤姐就这般百般算计,一根蜡烛两头烧,纵然铁人也顶不住。 却说贾琏这里出了家门,径直到了荣庆堂。 王太医这里诊断出喜脉,自然要劳烦他开方子安胎。 此刻,贾琏的父亲贾赦也得了消息,喜滋滋到了荣庆堂。 凤姐进门三年没有消息,贾赦比贾母还要着急。 大房后继无人啊! 贾赦一早就在暗中合计,若是凤姐再不能生养,他就做主给贾琏另外娶一房侧室,为大房开枝散叶。 毕竟贾琏也二十岁了。 贾赦二十岁的时候,贾琏已经满地跑了。 这般时候,贾府的老祖宗回去就在观音菩萨面前上了香,乐呵呵的吩咐大丫头鸳鸯,将库房力一对碧翠的玉镯翻出来,让鸳鸯亲自送去给凤姐:“告诉你二奶奶,玉能辟邪安神,让她好好安胎,歇几日,家里的事情暂时不要操心了。” 鸳鸯笑道:“二奶奶风里火里的性子,只怕不会听呢。” 贾母笑了笑,凤姐性子刚烈不服输,贾母也不希望凤姐就此交出管家权。 她且看看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贾琏走了来,恰跟鸳鸯走个对脸。 鸳鸯笑着福身道恭喜:“恭喜二爷!” 贾琏对贾母房里的丫头一项恭敬,忙着回礼叫姐姐:“姐姐有礼,未知王太医走是没走?” 鸳鸯笑道:“还在呢,这会儿正在开方,二爷来的正巧。” 贾琏正要进去,鸳鸯又悄声提醒:“二爷,您去天香楼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了。” 贾琏闻言忙拱手:“多谢姐姐提醒。” 贾母是个老祖宗,王太医在贾母面前就是晚辈,贾母也不避讳他,径直走来询问凤姐的情况。 贾母戴上老花眼镜,接了药方细瞧,笑道:“王太医辛苦了。未知二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 王太医其实有八分把握,凤姐是女胎,却道:“时日尚浅呢。之前二奶娘有些寒宫,调理这几年,病症已经好转,有一就有二,老封君,您就等着抱重孙吧。” 贾琏来时正赶上这茬。 王太医知道凤姐晕厥的缘故,遂多句嘴:“恭喜二爷,二奶奶母子平安,只要不劳累,心情愉快,这一胎保管没问题。” 贾政亲自把王太医送出垂花门。 贾母的面色却变了,瞪了贾赦一眼,又瞪了贾琏一眼。 贾母之所以恼恨贾赦,却是因为贾琏吃花酒不在别家,就在隔壁宁府。贾赦为老不尊,竟跟儿子侄子一起捧戏子喝花酒。 贾赦已经袭爵,贾母厌恶他也不好当面申斥。却是张口教训贾琏:“成婚三年,凤哥儿忙里忙外,还要喝那苦药汤子,你不说体谅她,却去外头胡闹,这回幸亏孩子大人没事,若是出事如何了得?亲家面前要如何交代?” 贾赦闻言十分不服气,哼哼两声却没敢做声。 贾琏却乖巧的作揖认错:“老祖宗,孙儿错了,再不会了。只是祖母,您这消息只怕有误,今儿是珍大哥摆酒,请的却是养心殿的大太监戴权!”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说起来,贾珍原本就跟贾赦臭味相投,都是色痞。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也要鄙视鄙视贾政了。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73.第 73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琏心头一荡,伸手替她将一缕头发顺道耳畔:“你很漂亮吗?不害臊!” 凤姐仰头笑:“我这不是相信二爷嘛,二爷说的话肯定没错啊!”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 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 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 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 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 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 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 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 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 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 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 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她根本不屑斗嘴,丢出一纸:“这是我们老爷的要求,若是照办,此事张家再不提起,我们从这儿出去,此事了了。如若不然,也只好撕破脸去宁寿宫里走一趟!” 贾母看时,第一条竟是要他给张氏磕头认罪,眼眸中怒气升腾,她昂着脑袋喊道:“我是张氏的婆婆,叫我给她磕头,我磕得,她只怕受不得!” 张大太太怒道:“当你留子去母,婆媳关系已经断绝。如今,我们姑奶奶是侯夫人,是外甥的母亲,是外孙孙的祖母,独独不是你的媳妇,你不配!”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连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异剥夺,为何你要四处招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样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书的啊?” 贾母气得见之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其实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贾母无奈,只要签了名字打下手摸。 张大太太递给张老太太收起,留下一句话走了:“到时候不兑现,我们也不会再来贾府,我们就凭这罪证直接进进宫告御状!” 这般时候,鸳鸯正好带着凤姐赶回来,竟然已经晚了。张家已经出门,并且带走了赖嬷嬷。 凤姐看着贾母满脸狰狞,不复往日慈爱,心中有些发寒。她丝毫不觉得张家过分,一条命换一顿打,实在太轻了。凤姐的话必定要她一命赔一命。 凤姐这里正在腹议,贾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鸳鸯扑上去哭喊:“老太太,您怎么啦?奴婢走时您好好的,是不是张家?” 凤姐却心如止水,吩咐道:“彩明,让赖大递牌子请太医!“ 贾母却连声阻止:“凤丫头,我没事儿,无需请太医。” 凤姐道:“可是您这满身伤?” 贾母冷哼:“死不了!吩咐下去,即日封闭荣庆堂,我要沐浴斋戒,替老公爷祈福,除了贴身丫头,外人一概不见。” 鸳鸯惊呼:“老太太,几位姑娘也不见么?” “一概不见!” 凤姐注意到,今日贾母虽然跟她说了话,却是一眼都没看她,只是不知道是她心怀愧疚还是恼羞成怒! 只可惜凤姐的神识没有恢复,并不知道张家跟贾母如何交锋。不过,从贾母的反应判断,张家必定是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完胜! 凤姐这里回去自己的小院子,贾母还在床上装醉酒。 凤姐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言道:“好可惜,我本想认认亲,结果我们去晚了,张家的外婆舅母已经走了。” 这时贾琏睁开眼睛:“走了,这么快?“ 一条人命这么快就谈妥当了? 老祖宗曲阜没有呢? 贾琏不敢开口询问,他面上镇定,其实心中油煎一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很想报仇! 可是,这则消息传出去能够扳倒祖母吗? 他能杀死祖母吗? 外婆昨晚搂着他哭得十分凄惨,外婆想告上金銮殿,大舅舅却说时间太久,又是难产,若是病逝还可以调查当年的大夫与汤药,这些都是物证。如今,除了赖嬷嬷这个奴才,物证全无。 这样的案子刑部根本不会受理,也无法打赢。 外婆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他母亲难产实在太合乎情理了。 王氏身为媳妇也只有跟随伺候。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赖嬷嬷说着就要撞柱子,张家健妇早防着她了。 张家老太太看着满屋子愤愤不平的丫头,笑道:“贾老夫人,我们是单独说话,还是干脆把荣府两房的子孙都叫上来,公开审讯这个灭绝人伦的恶婆娘?” 贾母闻言气得青筋爆绽,却是生生忍下了,她眼眸一冷:“都下去。” 鸳鸯横在贾母面前:“张老太太,您有话好生说,亲戚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 张老太太一笑,哂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对媳妇下杀手,倒是对个丫头爱若血亲,真叫人大跌眼镜。” 贾母摸摸鸳鸯:“鸳鸯下去吧,别担心,你也说了,我们亲家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鸳鸯出门之后径直去了凤姐的院子来寻贾琏,鸳鸯想着张家来意不善,贾琏到底是涨价的外甥,或许能够化解一二。 贾母这里前三奴婢,开门尖山:“莫不是老亲家听了什么闲话不成,今日说话无头无尾,叫我莫捕捉头脑呢?” 张老太太顿时笑了:“还一个贾史氏,装得好无辜。” 张老太太心情悲痛,顿时泪水如梭,哽咽的难以成句。 张家大太太,亦即张家大舅母,将一纸供状丢在贾母怀里:“贾老夫人就别推脱了,我们姑奶奶怎么去的,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别以为这个恶毒婆子不能上堂做证我们就没法子。我们家老爷今日休沐,这会子正在皇宫门口等着呢,只要我们老太太拉你进宫去打官司。“ 贾母闻言面皮直抽抽,双手抖索得很。张家如今如日中天,在太后面前的面子比贾府大。 贾母冷笑:“我如今说什么你们都会说我狡辩,这个婆子既然交代了,无论她受了谁的唆使,被谁胁迫,都是我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你们说吧,今日来此为了何事!” 张家大太太见贾母无耻推脱,怒极:“好得很,看来我们老爷先礼后兵的手段太柔和了,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吧。婆婆,我们走!” 张家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顺从的跟着媳妇起身。 这时候,贾母终于绷不住了,霍然起身:“张家老太太也别这么硬气,大不了咱们就斗一斗,你的女儿难产而死,当时就有定论,你当时亲自替你女儿装殓,并无异议。事隔多年,你们张家刚一起复就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中伤我贾府。这是欺负我们贾府无人啊,你们也别得意,我们家虽然读书不成,但是,我们老祖宗功在社稷,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会听信一面之词。我更不相信,你忍心毁了琏儿?你还不知道吧,琏儿媳妇怀孕了,你不想老大媳妇将来的香火无人供奉吧?“ 张老太太闻言哭得越发伤心。 张大太太冷笑:“贾老夫人好一张利口!人命关天,你竟然轻描淡写,一句无中生有,就想糊弄过去,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这般时候,厉害拉扯我们外甥,意图蒙混过关,打量别人都说傻子不成?这京都地面谁人不知道,谁人不笑话呢,你史老太君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为了替小儿子霸占正房,恁把大儿媳妇活活害死。你这样恶毒的人,还想把女儿送进宫伺候圣人,也正是心宽脸大。若是太后知道你的恶毒手段,你家姑娘莫说中选,只怕要取消资格吧!” 74.第 74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珍说着压低声音:“不过, 这些老家伙可不会白白出力哟?” 贾琏笑道:“我省的!” 贾珍拱手作别, 自去族中游说。 贾琏这里回到家来, 合着凤姐商议:“接管府务繁杂又琐碎, 猫腻甚多, 父亲的人打打杀杀尚可, 看账簿子只怕不中用, 我手里无人, 你手里可有陪房懂得账簿?赖大可是老太太的人, 些许人算计不过。” 王家乃商贾起家, 商贸人才辈出。 凤姐勾唇:“二爷这般信任,我现有一个人,看账簿子那是一双鹰眼, 当初跟着我祖父历练过, 那时我们王家的船行与外国人做生意,那些往来账簿子都是他帮我祖父誊写存档。” 贾琏闻言笑了:“你的奶兄?” 凤姐摇头:“他还没出师, 是我奶娘的外当家!” 贾琏摇头:“还是你奶兄吧, 让他混在旺儿他们中间也不显眼,不然引起赖大、戴良、钱川子几个的警觉,反而不美。哦, 下半晌珍大哥会派人来监督分家, 你预备几分谢礼!” 凤姐蹙眉:“什么人?” 贾珍一双桃花眼, 满腮颊的桃花债, 根本就不是正经人。他派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贾琏道:“是舅父的意思,哦,外祖母身子不大好,明日我不得空,你派遣一个心腹去张家送些药材。” 凤姐颔首:“论理我们应该亲自前去探视才好。” 贾琏摆手:“这不碍事,外祖母应当理解我们的难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等忙过则一阵子,再去探视吧。” 说话间贾琏起身:“我得去给老爷通个气儿,对付二太太那种泼妇,还要父亲出面才成。” 凤姐失笑,却没做声。王氏必定是姓王,凤姐可以公事公办,但是,合着外人说长到短就不合适了。 贾琏见凤姐不做声,怕她多想,笑道:“你跟她不同,舅舅刚才还夸赞你,说你精明能干,不然,我们一家就被老太太蒙骗了,叫我要多疼爱你呢,我现在就疼疼你吧。” 贾琏说着就往凤姐身上腻歪,凤姐抿嘴一笑:“啐,快些去办正经事儿要紧!” 贾琏到底在凤姐嘴上咬了一口才罢了。 他高高兴兴去了东院,却把凤姐撩拨得满脸羞红。 凤姐摸着嘴角宜喜宜嗔,倒把平儿看得抿嘴偷笑,都成婚三载了,奶奶还是这般娇俏姿态,怪羞人答答! 凤姐抬头瞧见,嗔怪道:“小蹄子笑什么,还不去叫旺儿来?” 一时旺儿前来,凤姐一番吩咐:“你去十字街头叫我奶兄来一趟,再把分家的事情给他学一学,他自然知道轻重。” 午后,赖大手里的银库对牌被收缴,王氏手里的半幅对牌,合着内外库房的账簿子一起送到了凤姐房里。 凤姐接管对牌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更换了大管家,迅速提任林之孝两口子为内外管事。 紧着,凤姐命林之孝收回了清相公手里所有加盖了贾琏印鉴的空白书函,剥夺了贾政手下清相公的书吏职位。 凤姐并未与他们结算工钱,这事儿要等着贾琏核实之后,确认他们手里再无遗漏空函,否则,他们利用空白印鉴出去为非作歹,荣府将防不胜防。 随后,凤姐全部停用了二房与王氏手下的全部管事。将账房、府库,银柜这些管理荣府财物的重要部门,全部换成自己与贾琏的心腹。 账房凤姐用了自己的奶兄,贾琏的奶兄做了库房管事,银柜暂时没有合适人选,钥匙就掌管在平儿手里,让她带着迎春负责交接银钱账簿。 凤姐的陪房旺儿家里提拔为大厨房管事,旺儿为府中总采买。 厨房的忠心关系到一家老小的性命,自然不能让王氏插手,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府里两季的租息从前是周瑞打理,如今再不能让二房插手,凤姐便把平儿的兄嫂从庄子调回府里,平儿的兄长顶替周瑞,总管府里的田庄租息。 他兄长原本就在昌平替凤姐管理三千亩的田庄,对租息这一块十分清楚。 平儿的嫂子便成为凤姐的身边的管事媳妇,合着平儿迎春一起帮着凤姐清理账簿,接管内库。 翌日,迎春合着平儿便悄悄来跟凤姐报备,言称府库的五千银子不翼而飞,只有账簿没有实物。 凤姐闻听顿时气笑了,内库的五千银子还是凤姐的嫁妆贴补,目的就是支撑荣府的开销,等到五月春季租子出来再回收。 凤姐吩咐平儿:“命人把张财家来捆起来当众打板子,什么时候交代出五千银子的去处什么时候停板。” 平儿蹙眉:“她若是宁死不招呢?” 凤姐冷笑:“那就把王登新家里,戴良家里,钱川家里,一个个捆起来,关进黑屋子,不吃不喝关上三天三夜,然后分头刑审,不怕他们不绝望崩溃老实交待!” 凤姐平儿都清楚银子去了哪里,但是,这些奴才不交代,凤姐不好去跟王氏撕掠! 凤姐作为赏金猎人的时候破案子,抓住了贼寇,还需确认身份,不然,国安处不会承认你的功勋。 故而,刑讯罪犯凤姐很拿手!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不舒服也不愿透露,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冠冕堂皇,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75.第 75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第一个同盟,就是要争取夫君贾琏, 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 但是, 有关贾母的阴私, 不能直接对贾琏明说, 必定并无铁证, 一旦跟贾母杠上,吃亏的肯定是小辈。 再者, 席凤忽然蹦出来, 说贾琏这些年都在敬重仇人,贾琏面上无光的同时, 只怕就把凤姐恨上了, 不利于夫妻合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 凤姐揭穿不合适, 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 夫妻合璧,拼力一击, 掌控贾府。 可是, 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 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如此她才好安排。 老鬼说了,张家舅舅在礼部做侍郎,必定不会亏待被娘家拖累致死的妹妹。 她正好利用祭奠婆婆的机会,跟张家接上头。 然后内外夹攻,外面利用张家施压,迫使贾母二房主动搬迁,若是贾母二房不肯。 那也只有家丑外扬,先迫使赖嬷嬷交代罪行,然后交给张家,让张家跟贾母谈判。 虽然婆婆死得冤枉,可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丑闻最能败家,不到万不得已,凤姐还是不想公布出去。 毕竟,她的儿女将来也要为人处世,有个那样狠毒的老祖宗,对儿孙并非好事。 凤姐绝不能让二房败坏荣府,只要二房识趣,她也不会让二房讨饭,总要给他们体面的活着。 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独木不成林,一个人撑不起一个世界,人脉资源很重要。 但是,大房必须先正位荣禧堂。 贾母的偏心要改了。否则,凤姐不会再出一份力。 凤姐得到贾琏的肯定答复,决定暗地里打听张家的消息。 很快就到了午餐时分。 平儿端上来饭桌,依然是清粥小菜。碧米粥换成了白粥。 凤姐吃了几口,勉强入口,不说她素日吃的灵米,即便是跟碧米粥,也是天差地别。 凤姐微微蹙眉,这些米粮真是太难吃了。 她搜寻一下凤姐的记忆,结果发现,凤姐喜欢银子超过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排在银子后面。家里有多少那种好吃的碧米粥,凤姐并无了解。 不过,凤姐也喜欢那种熬出来青青碧碧的米粥。 这便好了。 凤姐因问:“咱么家里的碧米没有了?” 平儿颔首叹息道:“今年御稻田减产,宫中的事情又多,咱们家直买到半石胭脂米,半石碧米,都给了老太太与大姑娘了。咱们分到了三升,这两个月陆续熬粥,已经吃完了。如今只有一等米,是自家庄子的出产,可是不合胃口?” 御稻田,御稻米? 难道是灵田? 凤姐勉强吃了半碗,实在有些难以下咽,遂放下碗筷。 “御稻田都在皇室手里?” 平儿摇头:“那种出特等米的皇庄子也只有五百亩,产量很低,丰年不过一千石,年景差不过四五百石,宫中的贵人就有好几百呢。他们分了之后,才轮到宗室王公勋贵人家。咱们家买了一石米,还是宫中太后娘娘特别恩顾,宁府拢共只有半石米呢!” 灵田当然贵重,在真灵大陆,灵气复苏,灵田也是修士们争夺的重要资源。修士一旦没有灵米果腹,修炼的速度就会大大减低。 凤姐叹息:“天下的天地何其多,难道都被皇室占尽了?咱们家一点也没有嘛?” 平儿挑眉:“御稻田是多金贵的东西,据说只有龙兴之地才有那种灵地,岂能到处都是呢?奴婢听说,那御稻田一旦到了收割的季节,里外三层的侍卫守护着,外人休想沾染一星半点。” 凤姐心里暗暗思忖,既然这个世界有灵气的存在,绝对不可能只有那么一块土地蕴含灵气,别处必定还有那么一亩半亩。 龙兴之地? 朝代更替,龙兴之地不要太多。 思及此,凤姐想起,他必须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说不定能够从历史中寻找点滴蛛丝马迹。 凤姐决定尽快找到一块灵田来,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必须尽快恢复修为,哪怕一层也是好的。不然,贾府鬼魂这般多,时间久了必定要出乱子。 平儿这里见凤姐吃的很少,低声言道:“碧米告罄的事情奴婢已经告诉二爷了,二爷说一定会设法,哪怕是十倍的价钱,也要让奶奶吃上御稻米。” 凤姐颔首:“但愿吧。” 话音落地,就听外面奴婢一叠声的禀告:“小蓉大奶奶来了!” 小蓉大奶奶就是宁府的嫡孙贾蓉的媳妇,闺名唤作秦可卿。 秦可卿过门是凤姐迎亲,认亲宴也是凤姐替她引荐族亲。 秦可卿生的聪明长得漂亮,待人和蔼,对凤姐亲热又敬重。凤姐每每过府,她总要拉着手儿亲自把凤姐送上马车,还要一步三回头,认了凤姐做婶娘,给凤姐敬了茶,做了针线,娘们儿们一见如故。相见短短一个月,两人好的跟亲娘们似的。 凤姐性格爽朗,席凤相信凤姐喜欢之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闻听丫头通报,凤姐忙着起身。 秦可卿进门,未语先笑,福身道:“侄儿媳妇见过婶娘,给婶娘请安!” 凤姐伸手搀扶:“你来了我就高兴,娘儿们何必这么俗套!” 秦可卿反手挽着凤姐:“昨儿我回了娘家,今日晌午才回,闻听婶娘不舒坦,我干着就来了,侄儿媳妇出身贫寒,也没得什么拿出手,却听蓉儿说,二叔托付公公,要卖御稻米,恰好我得了一斗米,便回了婆婆,婆婆说我们娘们好,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谁也管不着。” 凤姐与她并排坐了,面上甚是不好意思:“瞧你叔叔闹得,我一个婶娘,怎么好夺了侄儿媳妇的口粮呢?“ 可卿正要搭话,却听外噗嗤一笑:“你瞧我那媳妇儿,也不知道我是她婆婆,还是凤辣子才是亲婆婆,我一句话没说完,她倒跑的没影儿,害得我紧赶慢赶,还是被她赶了先!” 不要脸了? 说起来,贾珍原本就跟贾赦臭味相投,都是色痞。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也要鄙视鄙视贾政了。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76.第 7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年十五, 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 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 一旦皇帝宠幸,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 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 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 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 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不舒服也不愿透露, 仗着年轻硬扛着, 最终, 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 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 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 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冠冕堂皇,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这时,凤姐拍手道:“哎呀,差点忘了告诉二爷,老祖宗脸上青紫交加,吐血了还不许请太医。鸳鸯哭着说,她走的时候人好好的,肯定是张家……“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却见贾琏面色沉静,眼眸幽深,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毫无理想,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二爷您说,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府里有配药房,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贾赦这里板着脸吃了一盏茶,来至前院庭前。 这时候,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也是贾赦的还心腹,他们本是不大,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没有志向,但是,对手下人很大方,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吃香喝辣,活得滋润。 这些人跟着贾赦混吃等死许多年,贾赦不受贾母待见,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差事,故而,这些人懒散得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海阔天空。 贾赦在上头已经咳嗽无数声了,他们还在下面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贾赦心头恼怒,马鞭子狠狠抽在台阶上,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贾赦虽是老纨绔,但是,年轻的时候被他爹摁住训练,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声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气势。 下面一群自得其乐的狗腿子这下子方知,老纨绔贾赦来真的了。 这些人十分了解贾赦,旬日里懒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给你提脚卖了! 贾赦见下面那些狗腿子安静了,这才言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些年无所事事,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老子亏待过你们没有?” 这些无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贾赦的套路,一般这般问话,肯定是什么人要倒霉了,他们又可以借机生事发财了,一个个忙着打起精神,声如洪钟:“没有,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咱们不含糊!” 贾赦顿时笑了:“好!现在听我号令,去把赖大,戴良给我捆了,顺手把他们的家产给我抄了!” 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着贾赦,顶多就是阴人打人威胁人。可是,老爷方才说什么?把赖大管家的家抄了?还有戴良,那可是府里的钱袋子,赖大戴良两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就是自家老爷旬日也不敢跟他们硬来,得哄着。 如今却说抄家? “老爷,您说真的呢?他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贾赦冷笑:“我问你们,奴才偷盗主子财物十五万,该当何罪?” 一群狗腿子顿时惊呆了:“十五万?这可足够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爷,您没弄错吧,十五万两?他们没这个胆子吧?” 贾赦顿时恼了:“狗奴才忒啰嗦,我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抄不抄?” 77.第 77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凤姐蹙眉:“东省地也是做奴才, 家里也是做奴才,至于婚配,女孩儿打了总要出门子, 左不过是奴才配奴才, 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出门子?这样威胁有用吗?” 平儿笑道:“奶奶您想, 银库管事吴登新, 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待嫁的女儿, 都生得如花似玉,比人家富家千金也不差分毫。年前挑人,他们求了恩典,说等两年进来伺候。伺候主子都不乐意, 怎甘心嫁给那些大字不识的山民?她们一是想作平民, 嫁给富户人家做少奶奶。二是想要攀上主子们做姨娘, 挣上半个主子。总之是想做人上人。岂能甘心替他人受过葬送儿女的前程?“ 凤姐一旦思绪集中,就会忘记自己目前已经不是席凤的身份, 且她的记忆中, 席凤的记忆会压倒凤姐的记忆。凤姐的记忆她必须特特翻找才能想起。 故而, 内宅争斗的手腕, 她往往不及平儿麻溜周全。 她如今身怀有孕, 为了替孩子积福, 确是不宜打打杀杀。 凤姐一笑:“嗯, 还是平儿想的周到, 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平儿颔首:“奶奶安心,奴这就去。” 凤姐满意颔首,回头看见迎春苍白着一张脸,顿时记起凤姐的记忆,凤姐很瞧不上迎春的懦弱。但是,席凤来了之后却对迎春有了新的认识。 她记得那一日迎春得知她怀孕时候的笑脸,虽然探春惜春都很高兴,但是,她们的笑脸都没有迎春灿烂。 凤姐可以看出,迎春是真心替凤姐高兴,真的希望凤姐能够一举得男。 席凤看得出,虽然贾琏凤姐没有把迎春放在心上,但是,迎春却把贾琏凤姐当成最亲之人看待。 迎春年岁尚小,人也不笨,所缺少不过是胆略与见识。只要耐心培养,悉心教导,将来必定成为自家的助力。 当今这个时刻,大房跟二房分崩离析,嫡亲妹妹都不帮助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凤姐上前缠住迎春,拍拍她的手臂:“妹妹别怕,有我呢!”又笑着吩咐平儿:“平儿,你毕竟是下人,有些话不好说。让二姑娘跟着你去镇场子,二姑娘是主子,她说话比你管用。” 迎春吓得直摆手:“不成不成,打死我也是不成的,她们都是二婶子的人,我岂敢处罚?” 凤姐笑道:“二妹妹此言差矣,二婶子的人也是奴才,你是侯府千金,荣府的姑奶奶,身份尊贵。且二房如今已经是荣府侧枝,你一个侯府千金害怕一个侧枝家里的奴才,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妹妹将来出门子,不是清贵门庭的少夫人,就是勋贵世家的少奶奶,妹妹现在不把府务学起来,将来如何掌管中馈?” 迎春闻听此言,懦弱的神情振奋些许,眸中光亮一闪,最终迟疑道:“二婶子总说咱们兄妹是那边东院的,暂时住在二叔家里,将来还要回去呢?咱们若是得罪下人狠了,岂不是被他们不容?” 回去东院? 凤姐笑了,王氏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凤姐拉住迎春的手笑道:“妹妹糊涂!大老爷才是爵爷,这荣国府本来就是大房所有,妹妹才是荣府嫡枝,三妹妹与宝玉乃是侧枝,如今到了他们搬出去得时候了,怎么说我们要搬出去?” 迎春闻言面色讪讪:“我从前也觉得二婶子说话不对,可是我奶娘却不许我辩驳,大太太也骂我不如三妹妹身份尊贵,故而……” “大太太就是个糊涂人,切勿听她。不然你以为大老爷为什么让我带着你主持中馈,不让大太太接管呢??” 迎春闻言眼眸火热:“凤姐姐说的是真话呢?大老爷让我跟着凤姐姐管理中馈?” 凤姐拍拍迎春的手:“当然是真的,大老爷是荣府爵爷,你二哥哥,你,还有琮哥儿才是荣府嫡枝,你是大老爷的亲生女儿,难道他宠着你还宠着三妹妹不成?” 迎春顿时笑了,却道:“凤姐姐,能不能让三妹妹也跟着帮忙啊,姐姐你别看三妹妹只有四岁,主意可大呢?” 凤姐道:“我自然知道三妹妹能干,可是,迎春妹妹,等二房分出去了,今后你就是荣府大姑娘了,难道你一个侯府千金还不如五品郎中家里的庶出千金?” 迎春顿时有些手脚无措:“平日都是三妹妹跟着出主意,猛然间剩下我自己,有些不习惯。” 凤姐颔首:“这我理解,但是,从今往后,你要习惯独自行事,管理中馈,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今后再来就是荣府的客人,妹妹你是主人,难道遇到事情要问客人拿主意不成?” 迎春闻言顿时面色羞红,眼中却露出一股不服输的神情来:“我会学,我会学着拿主意,学着打理家务。” 凤姐颔首笑了:“嗯,这就对了,我相信妹妹,妹妹肯定能成,妹妹不知道吧,上次你帮着我誊写的账簿子,挽回了好大一笔银钱损失呢,不然,咱们大老爷就被赖大骗了。” 迎春闻言信心大增,纤细腰杆儿挺得笔直,笑颜如花:“凤姐姐安心,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哄骗了去。” 凤姐颔首笑道:“我相信妹妹。” 迎春与平儿两个来到议事厅,两人先礼后兵,晓之于理,言称再没人自首,就要捆绑刑囚,所有犯案者一律发配东省地。 当然,平儿说这话故意盯着吴登新家里,因为吴登新正是内库的总管。吴登新家里甚是聪慧,知道大房已经起来了,她犯不着用衣架子老小的性命替王氏挡灾。 稍微犹豫片刻,她出列磕头道:“平儿姑娘说话可算数?只要我们招了,无论银子找不找的回来都不在追究我们失职之罪?” 张财家里怒道:“你怎么能出卖太太,你可记得太太答应什么了?要替你姑娘赎身,想周家的姑娘一般嫁给平民,哪里亏待你了?” 吴登新家里瞪眼怒斥:“你当然不怕,你的儿子闺女都赎身出去做了良民,我的长子、长孙,都是奴才秧子。这也罢了,我们本来就是奴才,伺候人也是应当。可是,我的两个女儿才十三岁,还没许亲,若是去了东省地,一辈子就完了。再者说,这是五千银子啊,把我全家卖了也赔不起,银子是二太太化用了,为什么不承认,却要我们奴才扛?我们哪里肯扛得起呢……” 平儿马上言道:“好,吴家嫂子放心,只要你们两口子没贪污,且愿意签字画押,交待银两的下落,你家的两个女儿,我在这里替二奶奶应下了,保证让你们家自行择婿婚配,绝对不会胡乱替她们指婚!” 这事儿涉及婚事,迎春不能开口,只有平儿说话。 吴登新家里似乎豁出去了,问道:“平姑娘说话能做数吗?” 迎春这时言道:“凤姐姐说了,我们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就是老爷太太的决定!你安心吧,我们决不食言!” 吴登新家里磕头道:“多谢二姑娘,平姑娘,我说,银子是二太太吩咐,张财家里拿出去,存进昌源票号,银票给了大姑娘带进宫去了!“ 迎春闻言目瞪口呆:“大姐姐不是身怀二万嫁妆,怎么还把府里最后的活命钱也拿去了?” 平儿不识字,忙提醒迎春:“姑娘,快些记录罪证,再让他们签字画押。” 迎春闻言忙着记录,命吴登新家里签字。 张财家里见木已成舟,顿时怒喝:“吴家婆子,你敢出卖二太太大姑娘,不想活了吗?” 平儿这里却一挥手:“把张财家里嘴巴堵上,再把戴良家里,钱川家里绑起来,关进后院黑库房里,要分头关押,每个屋子派遣两名健妇看押,倘有差错,二奶奶的板子不容情!” 健妇管事柱儿媳妇眼眸灼灼。 这些日子凤姐看着迎春面上,也提拔了她。 凤姐催促道:“难道妈妈信不过我?” 王二夫人这才言道:“不就宝玉的那块宝玉吗!当初你姑妈虽然掌管中馈,却想进一步夺取爵位,老太太态度暧昧不明,她想要让老太太重视二房,在怀孕的时候就央求你父亲,让他前往玉石圣地乌冬购买极品美玉……“ 凤姐十分敏锐,马上猜到源头:“宝兄弟那块玉不是天生带来?” 王二夫人冷哼:“你父亲替她办了,她做成骗局,却又翻脸不认,恁说那块玉不是你父亲那块,是宝玉天生含在嘴里的东西。你说好笑不好笑?当时我就恼了,要去跟你们老太太摊牌,她才怂了,事成定局又在我面前露出傲人姿态,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脸……” 凤姐惊愕的嘴巴大张:“您与父亲也支持她谋夺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那么,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瞬间,老鬼被一道灵光卷走了。 凤姐打个清尘诀除去身上的尘埃,再打个法诀,业火化作灵光照在身上,再无一丝儿阴郁沾染。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78.第 78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再有,女人天生敏锐。贾琏目光炙热不是假的。这说明贾琏即便对凤姐没有爱情, 也十分喜欢。 凤姐的喜欢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 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 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站在她一边。 如此, 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 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 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 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 强大到跨越虚空,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 贾琏传信, 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 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 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呼啦啦一下子,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凤姐:“一百吊一个投胎名额?” 老鬼:“是!” 凤姐问道:“不用买路钱?”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内,鬼差受了银子,自然护送我等去投胎。” 凤姐心念一动,手指弹出一道灵力。 老鬼激动非常:“二百吊?” 凤姐颔首:“这一百吊我买消息,我要你帮我打探清楚,张家到哪座庙里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老太太会不会去?” 老鬼忙着磕头:“这件事情不用打听,老鬼知道,张家老太太已经定下了城外十里的皇觉寺,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家老太太岁数大了,他们派遣府里哥儿去主事儿,老太太并不会到场。” 这个问题凤姐倒是没想到,凤姐作为女子跟张家表兄弟见面并不合适。 凤姐脑子一转,问道:“我看你鬼影凝实,应该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来看看?” 老鬼答应一声,一阵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现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吓人了。 凤姐很满意:“张家各处抛洒买路钱,必定在家里设有我婆婆的灵位,你现在就去赖家把赖嬷嬷摄去张家,让他在我婆婆的灵位前磕头赔罪,当着张家人交代罪行,你可做得到?“ 鬼影磕头:“老鬼当然愿意前往。“ 凤姐再弹出一丝灵力:“去把二爷也摄去张家旁听!” 老鬼道:“不敢隐瞒奶奶,二爷其实早去了张家。” 这个老鬼很识趣儿。凤姐观察一番,这个老鬼的阴气算是很浓郁了。因道:“好,只好你办好了今日之事,我再满足你一个愿望。” 老鬼磕头而去。 凤姐看着荣庆堂,明日老太太只怕要头疼了。 她得尽快肃清后宅。 凤姐默数一下鬼魂,竟有几百只。 这还不算那些躲在远处观望的新鬼。 其中阴气浓郁的老鬼有十八只。其余十七只老鬼是贾府这百余年产生的家生鬼,身上的怨气很大,必须尽快处理。 否则,一旦有人心神失守,就会被他们寻做替身。 凤姐的灵力不足,决定先解决这十几只阴气重,怨气大的老鬼,那些小鬼不足为惧。 她捏个法诀:“准备好报酬的上前一步,说出你的报酬,本师若是看上了报酬,你等再说诉求!” 一阵阴气翻滚之后,打赢了的那一只女鬼上前磕头:“老奴有一个秘密,可以帮助奶奶扳倒二夫人,夺回正房上院荣禧堂。” 贾母十分满意王张两家人的态度,微微颔首,回头看着贾赦贾政:“你们兄弟怎么说?” 王氏这时按耐不住了,她可不想分家,分家了她的儿女如何再享荣华? 她冲口言道:“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不能分家!” 贾母厌恶王氏蠢笨,她操心劳力是为了谁! 然而,她一贯偏向二房,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79.第 79 章日万第一天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他两个爱宠受命而去。 贾赦这里板着脸吃了一盏茶,来至前院庭前。 这时候,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也是贾赦的还心腹,他们本是不大, 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 没有志向,但是, 对手下人很大方,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 吃香喝辣, 活得滋润。 这些人跟着贾赦混吃等死许多年,贾赦不受贾母待见, 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差事,故而,这些人懒散得很, 三三两两站在一起, 海阔天空。 贾赦在上头已经咳嗽无数声了, 他们还在下面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贾赦心头恼怒, 马鞭子狠狠抽在台阶上, 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贾赦虽是老纨绔,但是,年轻的时候被他爹摁住训练,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声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气势。 下面一群自得其乐的狗腿子这下子方知,老纨绔贾赦来真的了。 这些人十分了解贾赦,旬日里懒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给你提脚卖了! 贾赦见下面那些狗腿子安静了,这才言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些年无所事事,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老子亏待过你们没有?” 这些无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贾赦的套路,一般这般问话,肯定是什么人要倒霉了,他们又可以借机生事发财了,一个个忙着打起精神,声如洪钟:“没有,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咱们不含糊!” 贾赦顿时笑了:“好!现在听我号令,去把赖大,戴良给我捆了,顺手把他们的家产给我抄了!” 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着贾赦,顶多就是阴人打人威胁人。可是,老爷方才说什么?把赖大管家的家抄了?还有戴良,那可是府里的钱袋子,赖大戴良两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就是自家老爷旬日也不敢跟他们硬来,得哄着。 如今却说抄家? “老爷,您说真的呢?他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贾赦冷笑:“我问你们,奴才偷盗主子财物十五万,该当何罪?” 一群狗腿子顿时惊呆了:“十五万?这可足够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爷,您没弄错吧,十五万两?他们没这个胆子吧?” 贾赦顿时恼了:“狗奴才忒啰嗦,我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抄不抄?” 费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卫四个人就是贾赦的忒神小厮,不给过如今成了老仆,但是这些从小跟着贾赦上房揭瓦,欺负良善,偷摸小寡妇,门门精通。 且贾赦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们这写随从都可以喝汤。赖家可是荣国府奴才中头一号的财主,就是那赖嬷嬷手里据说就有十万雪花银,更别说赖大父子们在荣国府做了前后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经手的银钱几十万,这得漏下多少银子啊? 四个老狗腿合着他们徒子徒孙顿时嗷嗷叫起来:“干、干、干,抄、抄、抄!“ 贾赦冷哼挥手:“回去换上干练的短打,套上马车,到府门集合。抄家的时候手里给我干净些,回来我自有赏赐,谁若私藏,狗腿打断!” 不过一刻,齐刷刷来了六十个壮汉,一色黑衫子短打扮,头上缠着头巾,一行人护着十套车马,乍眼一看,就跟镖局出镖一般! 贾赦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手大喊:”出发!“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赖家大院。 赖家眼下还没借上贾府的东风修造花园子,但是,三进的大院也羞得富丽堂皇,跟贾赦的东院有得一拼。 众人到了赖家,不等赖家门子反应,贾赦的人已经冲上去压住了。 这边贾琏凤姐知道贾赦出发抄家去了,贾琏在前院稳住赖大戴良,凤姐则亲自出马,合着迎春平儿,平日嫂子和祥家里,一起到了议事厅,悠悠闲闲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撸了,空出了许多位置。 可别笑看一个洗衣服的头子,厨房娘子,在下人们眼里都是银子,都是脸面。 凤姐笑盈盈与迎春坐在上首,凤姐吩咐,迎春记载,姑嫂们不是碰头商议,十分和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善保的女儿,也就是司琪的妈妈秦全家里进来回禀:“二奶奶,大老爷送回来四十口黄铜锁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暂且看管。” 凤姐看眼平儿:“抬去荣禧堂大院,派遣健妇守卫,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一步。” 平儿自去收拾不提。少时,平儿回报:“奶奶,赖家搜出来许多的府库摆件,光是金子就有一万两,银子也有三十箱,赖家的房契写的却是二老爷的名号。“ 凤姐闻言乐了:“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儿摇头叹息:“只怕老太太不依!” 凤姐勾唇:“安心吧,会答应的!” 一旦大老爷要把王氏偷盗财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贾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声,就不得不屈服,顺从贾赦的心意。 当然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 贾赦如今还念着兄弟情分,答应二房住在荣庆堂,凤姐却不乐意。 荣庆堂跟荣禧堂一墙之隔,谁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坏? 保险起见,还是趁早把王氏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阴沉,鼻尖如锋,颧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这种面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碍了她,她必定会暗搓搓设法弄死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 凤姐绝对不能让这种人留在身边。 凤姐心里想着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惊骇不已:小小赖家一个奴才门户,家里竟然有几十万银子? 老太太凤姐姐手里未必能有这么多吧? 她拉住凤姐:“可是真的呢?他们不过奴才,哪里来的许多银子?” 凤姐冷笑:“当初老公爷的银子都是赖家掌管,前后六十年,只怕是吃饱了。” 迎春声音里透着颤栗:“可是,赖家戴良都是老太太的人……” 凤姐道:“只怕老太太看见这样堆成山的银子也会生气吧!” 迎春眼眸里透着兴奋:“对对对,老太太那样信任他们,他们却从中克扣偷窃,这是背主,打死无论,爹爹占着一个理字儿呢!” 凤姐微笑不语,心里感叹迎春总算有了些长进! 姑嫂们正在开心说话,忽然间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听丰儿嚷嚷:“二太太,您慢点走,奴婢搀扶着您……” 却听得啪嚓一声脆响:“狗奴才秧子,你也敢跟我们太太叫板……” 打人者是周瑞家里。 凤姐知道王氏这是听到消息了。 她倒不怕,原本也没准备隐瞒,眼下赖大家也抄了,已经到了揭开最后一掳爱遮羞布的时候了。 王氏是长辈,凤姐搀扶着平儿起身相迎。 但见王氏面色铁青,气冲冲也不理睬凤姐主仆,径直走到上位坐下。 迎春见过王氏整治赵姨娘周姨娘,一时吓得面色苍白,却是仅仅挨着凤姐,生怕王氏发作起来伤害了凤姐的肚子。 她哥哥贾琏可是一再交代她要护着嫂子。 王氏见前些日子还巴结自己的迎春竟然这般维护凤姐,恼恨不已:“二丫头,几日不见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敢暗中跟二婶子做对了?” 迎春面色苍白“二,二婶,我,您……” 凤姐搂住迎春:“太太切勿气恼,如今侄儿媳妇当家,一切事情都是我做主,二妹妹只是帮我记账而已,您是知道的,侄儿媳妇我不识字儿。” 王氏正不知道如何向凤姐发难,毕竟她还要仰仗二哥支持钱财。孰料凤姐却替迎春出头,这倒是正好。 王氏一拍桌子,怒视凤姐:“正好我要问问你,你把我屋里几个奴才弄到哪儿去了?速速叫来,我们二房如今被赶出去了,正要他们替我收拾行李!” 凤姐笑道:“太太莫不是听错了?什么人失踪了,我怎么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我一贯对太太恭顺,岂敢动太太的人?太太莫要被那些刁钻的奴才哄骗了!” “你说的真话?”王氏闻言一愣,回头瞪视周瑞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张财家来戴良家里几个哪儿去了?” 周瑞家里指天誓日:“太太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何曾欺骗过您呢?” 王氏瞪视凤姐:“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吗?” 凤姐颔首:“自然!” 周瑞家里见凤姐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恨得只挫牙,她男人不仅丢了差事,还被琏二爷亲自带人抓走了,她才急匆匆派去告知王氏,明面上说是替王氏着想,其实是为了救出周瑞。这些年来,周瑞狠狠捞了些银钱。 本来以为二太太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孰料二奶奶竟敢蒙骗太太! 她当时琏二爷还说冷笑上前,愤愤不平:“二奶奶,您就别装了,我当家的是被琏二爷的人抓走,二爷还说……” 话没说完,凤姐忽然上前一脚,把周瑞家来踢飞出去,跌了个狗抢食。 这还是凤姐不想出人命的结果。 王氏一愣之下大怒:“凤丫头,你干什么?” 凤姐其实是为了周瑞打了她的丫头丰儿出手报仇,却是不能这般说话,她抽出丝帕子按按手指,然后把丝帕子一丢:“晦气,狗奴才竟敢喷我一手吐沫星子!” 周瑞家里这一跌,直觉五脏疼痛,哭道:“太太,奴婢冤枉啊,奴婢隔着那么远,哪里会有吐沫星子呢,二奶奶不过是借题发挥,痛恨奴婢替您教训丫头!” 王氏怒视凤姐:“是我让她教训不长眼的丫头,你是不是也要教训我?” 凤姐笑道:“太太误会了,侄儿媳妇岂敢犯上忤逆,只是,这蠢妇冒犯我,我出手教训太太何必生气?难道为了个奴婢竟然不顾咱们姑侄情分了?” 凤姐淡淡一笑,假模式样擦擦眼角:“这我可要伤心了!” 王氏跟凤姐也相处了三年,基本摸准了凤姐的脉搏,她料定凤姐不敢反叛与她,很怕冤枉了她,今后这府里凤姐当家,二房要占便宜,必须仰仗凤姐。 王氏很有把握拿住凤姐,让她继续养活二房老小。 王氏起身,伸出手来:“我的儿,不是我多心,实在是这些日子……” 周瑞家里眼见王氏被凤姐糊弄,再顾不得惧怕,梗着脖子喊道:“太太您别听二奶奶胡说,方才奴婢没得及告诉您,琏二爷借口什么租息账簿子混乱,把我当家的抓去了,当时琏二爷还说,让我当家的老四交代,这些年贪污的银子都给了谁,若不是交代,就要送官。还说吴登新家里就是因为招了太太挪用五千银子的事情,故而,她们一家人会留在侯府继续当差,不会被赶出去!”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鸳鸯这些年来一心扑在老太太身上,已经把老太太当成亲人了。 如今老太太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她实在担心的很:“这可怎么好呢,难道不管老太太了吗?” 贾琏有些烦躁:“不是我们不管,是老太太不许我们管……” 凤姐怕贾琏露出端倪,忙着插话:“不如我们去看看老太太,问问清楚,就是不知鸳鸯姐姐敢不敢替我们带路?” 鸳鸯闻言忙着一抹眼泪:“这有什么不敢,只要老太太能好,就是受责罚我也认了。” 贾琏有些纠结,凤姐暗暗一拉他的衣襟:“鸳鸯姐姐哭得这样伤心,拼着受责罚,咱们就违拗老太太一回。” 鸳鸯闻言十分感激,她那样求二太太,二太太只是推脱不肯来,姑娘们又去了梨香院,教养嬷嬷严厉的很,说什么要模拟选秀,府里只许送吃喝,四位姑娘吃喝都在梨香院。 鸳鸯又不敢去东院,只好来求凤姐。 却说鸳鸯心急如焚,三人几乎一路小跑到了荣庆堂。 贾琏一路沉脸不悦。 凤姐再次提醒他:“二爷跟着老祖宗长大,老祖宗生病,二爷纵然担心,也要露出个笑脸,免得老太太误会。” 贾琏只得勉强笑了笑。 再见贾母,凤姐吓到了。 贾母面色不复往日红润,憔悴不堪,甚是可怜。 凤姐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想着婆婆无辜枉死,贾母抬举二房夺权贪财。 如今为了二房跟张家抗衡,自己作践身子,又觉得贾母自作自受! 这一想,凤姐心里一份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贾母本来躺在贵妃椅上假寐,听到脚步声睁眼,瞧见贾琏凤姐两个,却是半句话没有,又闭上了眼睛。 凤姐忙着上前关心:“老太太,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咱们还是请太医吧?” 果然,一如凤姐猜测,贾母眼里火星直冒:“难道我老了,说的话在这府里也不做数了,没人听了?” 凤姐也不多说,忙着请罪:“老太太息怒……” 这时鸳鸯抢着言道:“老太太,不怪二爷二奶奶,是奴婢担心老太太。去求了二爷二奶奶……” 贾母闻言这才平复些许,挥手道:“我这几日夜里睡不眠,有些心烦气躁,不是对你们,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无须惊动请太医!” 贾母说话间看了贾琏一眼。 凤姐忙着将贾琏让上前:“老太太,二爷很担心您,一路上心里难受都不说话。” 贾琏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杀母凶手,心里堵得慌。一个是他嫡亲祖母,一个是他生身母亲。 贾琏难以取舍,有些无所适从。 这些年贾母很慈爱,对他关怀备至。 若是别人,他毫不犹如去拼命报仇,偏偏这个人却是他嫡亲祖母。 叫他如何下得手? 张大太太怒道:“当你留子去母,婆媳关系已经断绝。如今,我们姑奶奶是侯夫人,是外甥的母亲,是外孙孙的祖母,独独不是你的媳妇,你不配!”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连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异剥夺,为何你要四处招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样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书的啊?” 贾母气得见之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其实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贾母无奈,只要签了名字打下手摸。 张大太太递给张老太太收起,留下一句话走了:“到时候不兑现,我们也不会再来贾府,我们就凭这罪证直接进进宫告御状!” 这般时候,鸳鸯正好带着凤姐赶回来,竟然已经晚了。张家已经出门,并且带走了赖嬷嬷。 凤姐看着贾母满脸狰狞,不复往日慈爱,心中有些发寒。她丝毫不觉得张家过分,一条命换一顿打,实在太轻了。凤姐的话必定要她一命赔一命。 凤姐这里正在腹议,贾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鸳鸯扑上去哭喊:“老太太,您怎么啦?奴婢走时您好好的,是不是张家?” 凤姐却心如止水,吩咐道:“彩明,让赖大递牌子请太医!“ 贾母却连声阻止:“凤丫头,我没事儿,无需请太医。” 凤姐道:“可是您这满身伤?” 贾母冷哼:“死不了!吩咐下去,即日封闭荣庆堂,我要沐浴斋戒,替老公爷祈福,除了贴身丫头,外人一概不见。” 鸳鸯惊呼:“老太太,几位姑娘也不见么?” “一概不见!” 凤姐注意到,今日贾母虽然跟她说了话,却是一眼都没看她,只是不知道是她心怀愧疚还是恼羞成怒! 只可惜凤姐的神识没有恢复,并不知道张家跟贾母如何交锋。不过,从贾母的反应判断,张家必定是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完胜! 凤姐这里回去自己的小院子,贾母还在床上装醉酒。 凤姐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言道:“好可惜,我本想认认亲,结果我们去晚了,张家的外婆舅母已经走了。” 这时贾琏睁开眼睛:“走了,这么快?“ 一条人命这么快就谈妥当了? 老祖宗曲阜没有呢? 贾琏不敢开口询问,他面上镇定,其实心中油煎一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很想报仇! 可是,这则消息传出去能够扳倒祖母吗? 他能杀死祖母吗? 外婆昨晚搂着他哭得十分凄惨,外婆想告上金銮殿,大舅舅却说时间太久,又是难产,若是病逝还可以调查当年的大夫与汤药,这些都是物证。如今,除了赖嬷嬷这个奴才,物证全无。 这样的案子刑部根本不会受理,也无法打赢。 外婆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他母亲难产实在太合乎情理了。 平儿勾唇笑问:“奶奶难道忘记不成?乌进孝年前回京进贡,不是早就跟奶奶求了,咱们在关外的庄子上头,好些奴才仆人都到了婚配年纪,却是那边青年女子奇缺 ,不好说媳妇。眼下咱们要打击二房,那些犯罪的奴才又不能打死,正好把她们发配过去婚配,这样子有解决东省地的问题,还显得咱们仁义。” 凤姐蹙眉:“东省地也是做奴才,家里也是做奴才,至于婚配,女孩儿打了总要出门子,左不过是奴才配奴才,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出门子?这样威胁有用吗?” 平儿笑道:“奶奶您想,银库管事吴登新,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都生得如花似玉,比人家富家千金也不差分毫。年前挑人,他们求了恩典,说等两年进来伺候。伺候主子都不乐意,怎甘心嫁给那些大字不识的山民?她们一是想作平民,嫁给富户人家做少奶奶。二是想要攀上主子们做姨娘,挣上半个主子。总之是想做人上人。岂能甘心替他人受过葬送儿女的前程?“ 凤姐一旦思绪集中,就会忘记自己目前已经不是席凤的身份,且她的记忆中,席凤的记忆会压倒凤姐的记忆。凤姐的记忆她必须特特翻找才能想起。 故而,内宅争斗的手腕,她往往不及平儿麻溜周全。 她如今身怀有孕,为了替孩子积福,确是不宜打打杀杀。 凤姐一笑:“嗯,还是平儿想的周到,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平儿颔首:“奶奶安心,奴这就去。” 凤姐满意颔首,回头看见迎春苍白着一张脸,顿时记起凤姐的记忆,凤姐很瞧不上迎春的懦弱。但是,席凤来了之后却对迎春有了新的认识。 她记得那一日迎春得知她怀孕时候的笑脸,虽然探春惜春都很高兴,但是,她们的笑脸都没有迎春灿烂。 凤姐可以看出,迎春是真心替凤姐高兴,真的希望凤姐能够一举得男。 席凤看得出,虽然贾琏凤姐没有把迎春放在心上,但是,迎春却把贾琏凤姐当成最亲之人看待。 迎春年岁尚小,人也不笨,所缺少不过是胆略与见识。只要耐心培养,悉心教导,将来必定成为自家的助力。 当今这个时刻,大房跟二房分崩离析,嫡亲妹妹都不帮助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凤姐上前缠住迎春,拍拍她的手臂:“妹妹别怕,有我呢!”又笑着吩咐平儿:“平儿,你毕竟是下人,有些话不好说。让二姑娘跟着你去镇场子,二姑娘是主子,她说话比你管用。” 迎春吓得直摆手:“不成不成,打死我也是不成的,她们都是二婶子的人,我岂敢处罚?” 凤姐笑道:“二妹妹此言差矣,二婶子的人也是奴才,你是侯府千金,荣府的姑奶奶,身份尊贵。且二房如今已经是荣府侧枝,你一个侯府千金害怕一个侧枝家里的奴才,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妹妹将来出门子,不是清贵门庭的少夫人,就是勋贵世家的少奶奶,妹妹现在不把府务学起来,将来如何掌管中馈?” 迎春闻听此言,懦弱的神情振奋些许,眸中光亮一闪,最终迟疑道:“二婶子总说咱们兄妹是那边东院的,暂时住在二叔家里,将来还要回去呢?咱们若是得罪下人狠了,岂不是被他们不容?” 回去东院? 凤姐笑了,王氏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凤姐拉住迎春的手笑道:“妹妹糊涂!大老爷才是爵爷,这荣国府本来就是大房所有,妹妹才是荣府嫡枝,三妹妹与宝玉乃是侧枝,如今到了他们搬出去得时候了,怎么说我们要搬出去?” 迎春闻言面色讪讪:“我从前也觉得二婶子说话不对,可是我奶娘却不许我辩驳,大太太也骂我不如三妹妹身份尊贵,故而……” “大太太就是个糊涂人,切勿听她。不然你以为大老爷为什么让我带着你主持中馈,不让大太太接管呢??” 迎春闻言眼眸火热:“凤姐姐说的是真话呢?大老爷让我跟着凤姐姐管理中馈?” 凤姐拍拍迎春的手:“当然是真的,大老爷是荣府爵爷,你二哥哥,你,还有琮哥儿才是荣府嫡枝,你是大老爷的亲生女儿,难道他宠着你还宠着三妹妹不成?” 迎春顿时笑了,却道:“凤姐姐,能不能让三妹妹也跟着帮忙啊,姐姐你别看三妹妹只有四岁,主意可大呢?” 凤姐道:“我自然知道三妹妹能干,可是,迎春妹妹,等二房分出去了,今后你就是荣府大姑娘了,难道你一个侯府千金还不如五品郎中家里的庶出千金?” 迎春顿时有些手脚无措:“平日都是三妹妹跟着出主意,猛然间剩下我自己,有些不习惯。” 凤姐颔首:“这我理解,但是,从今往后,你要习惯独自行事,管理中馈,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今后再来就是荣府的客人,妹妹你是主人,难道遇到事情要问客人拿主意不成?” 迎春闻言顿时面色羞红,眼中却露出一股不服输的神情来:“我会学,我会学着拿主意,学着打理家务。” 凤姐颔首笑了:“嗯,这就对了,我相信妹妹,妹妹肯定能成,妹妹不知道吧,上次你帮着我誊写的账簿子,挽回了好大一笔银钱损失呢,不然,咱们大老爷就被赖大骗了。” 迎春闻言信心大增,纤细腰杆儿挺得笔直,笑颜如花:“凤姐姐安心,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哄骗了去。” 凤姐颔首笑道:“我相信妹妹。” 迎春与平儿两个来到议事厅,两人先礼后兵,晓之于理,言称再没人自首,就要捆绑刑囚,所有犯案者一律发配东省地。 当然,平儿说这话故意盯着吴登新家里,因为吴登新正是内库的总管。吴登新家里甚是聪慧,知道大房已经起来了,她犯不着用衣架子老小的性命替王氏挡灾。 稍微犹豫片刻,她出列磕头道:“平儿姑娘说话可算数?只要我们招了,无论银子找不找的回来都不在追究我们失职之罪?” 张财家里怒道:“你怎么能出卖太太,你可记得太太答应什么了?要替你姑娘赎身,想周家的姑娘一般嫁给平民,哪里亏待你了?” 80.第 80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 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 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 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 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 席凤有些疲倦, 暮色四合时分, 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 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 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 ,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荣国府亦在骚然之列。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年十五,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不舒服也不愿透露,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冠冕堂皇,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贾琏见贾母面色缓和了,心中大喜,忙道:“正是此人。珍大哥跟他有些交情,孙儿便托付他请了戴权,想让他在宫中照顾照顾大妹妹。” 贾母闻听这话,顿时满腔的不悦消散。 贾琏这般主动的替元春跑关系,说明贾琏把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元春当成亲妹妹。 这正是贾母的初衷。 出嫁女必得有娘家兄弟撑腰才成。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贾琏走了,那股怪味消散,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但是,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这个世界,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甚至外出游逛也要受到限制,社会地位就别提了。不仅如此,女子的家庭地位也很低,她们需要绝对服从男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法则。 在席凤生存的时代,早就摒弃了这些陋习。 真灵大陆的女子结婚后,即便选择回归家族做太太,在家里也享受与丈夫一样的话语权。 且真灵大陆的很多女子,在政府以及门派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享受男人一般的权利,可为一代宗师,亦可为政府领袖,享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 贾母虽有说话的权利,却因她是家里的长辈,晚辈们出于孝道,才会遵从贾母的训教。 像是大太太、二太太两人,因为丈夫活着,她们在大事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姐本身的经历,也让席凤抓狂。 凤姐之所以受宠,一是因为王家在朝中有实力,凤姐的三叔在都察院任都御史,正二品,深得当今倚重。 二是凤姐的父亲王子胜,掌管着王氏家族的生意,海上贸易,一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 一句话,凤姐出身豪门权贵之家,腰杆子硬的很! 正如当初席凤在学院受了委屈,她的八个哥哥往前一戳,所有人都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凤姐因此很有底气。 三是凤姐有能力有手腕肯卖力。 她虽不认得字,从小却跟着祖父四处行走,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她性子爽快,办事果敢,很有担待。甚得贾府大家长贾母的喜欢。因此,她在贾府越过她的继母婆婆邢氏,进入了贾府的权力中心,掌管贾府的中馈。 席凤很不理解贾府男人的生活态度。 凤姐之所以晕厥,表面上是听到贾琏吃花酒气着了。 其实,吃花酒的表象下,还隐藏了一个更为重要的缘故。 贾赦、贾政、贾琏父子叔侄三人,这些日子四面出击,银子几千几千的支取,府库的银子哗啦啦流出去。 去年的年景不大好,东省地的庄子减产,昌平的庄子也欠收,往年十万银子的出息,去年只有七万入息。 大老爷二老爷首先各自提出去一万银子化用,凤姐掌管的内库,只收到五万银子。 本来五万银子也不少了,若是精打细算,只要没有额外开支,应该可以跟往年一样,结余二万银子。 腊月的时候,凤姐手里还有三万银子。 贾母当时还翘了大拇指,夸赞凤姐会当家。 熟料腊月开始,花钱的事情赶着一起来了。 贾蓉娶妻就不说了,作为同宗,荣府外面看着又是轰轰烈烈,没有千两的红封难以出手。 最为烧钱的却是太上皇禅位,新帝登基,新皇封后、封妃。 贾府一圈子应酬下来,花费足足一万五千银子。 年后,凤姐掌管的内库五万银子只剩下一万五千银子。 凤姐正感叹,总算还有结余,可以往总库缴存至少一万银子了。 孰料,又遇元春选秀。 贾母、贾赦、贾政、王氏,贾琏凤姐夫妻们,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到处托关系,走人情,光是四王八公驸马府,就花费了两万银子,这还不算王家白帮忙。 这一下,荣府全部的银子填进去不说,还有五千两的亏空。 凤姐只好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一万银子填补,准备春季的租子来了再补回来。 结果,那日凤姐正在东挪西凑的填补亏空,平衡账目,贾琏却派人前来支取三千银子,说是交给戴权走门路。 凤姐当即就一口气哽住了。 内库出现赤字,若是上报给贾母,就是凤姐不会当家,能力不足。 若是不上报吧,凤姐又要私下贴补。 无论是面子或是银子,凤姐都伤不起。 81.第 8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按照惯例, 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 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 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 只教一个月, 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 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 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 有惊吓有惊喜, 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 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 另外一半运行周天, 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 暮色四合时分, 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 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 ,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 ,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新帝登基,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不舒服也不愿透露,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冠冕堂皇,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却见贾琏面色沉静,眼眸幽深,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毫无理想,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二爷您说,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府里有配药房,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82.第 82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 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 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 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 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 目中流着血泪, 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 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 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 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 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 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 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 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鸳鸯这些年来一心扑在老太太身上,已经把老太太当成亲人了。 如今老太太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她实在担心的很:“这可怎么好呢,难道不管老太太了吗?” 贾琏有些烦躁:“不是我们不管,是老太太不许我们管……” 凤姐怕贾琏露出端倪,忙着插话:“不如我们去看看老太太,问问清楚,就是不知鸳鸯姐姐敢不敢替我们带路?” 鸳鸯闻言忙着一抹眼泪:“这有什么不敢,只要老太太能好,就是受责罚我也认了。” 贾琏有些纠结,凤姐暗暗一拉他的衣襟:“鸳鸯姐姐哭得这样伤心,拼着受责罚,咱们就违拗老太太一回。” 鸳鸯闻言十分感激,她那样求二太太,二太太只是推脱不肯来,姑娘们又去了梨香院,教养嬷嬷严厉的很,说什么要模拟选秀,府里只许送吃喝,四位姑娘吃喝都在梨香院。 鸳鸯又不敢去东院,只好来求凤姐。 却说鸳鸯心急如焚,三人几乎一路小跑到了荣庆堂。 贾琏一路沉脸不悦。 凤姐再次提醒他:“二爷跟着老祖宗长大,老祖宗生病,二爷纵然担心,也要露出个笑脸,免得老太太误会。” 贾琏只得勉强笑了笑。 再见贾母,凤姐吓到了。 贾母面色不复往日红润,憔悴不堪,甚是可怜。 凤姐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想着婆婆无辜枉死,贾母抬举二房夺权贪财。 如今为了二房跟张家抗衡,自己作践身子,又觉得贾母自作自受! 这一想,凤姐心里一份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贾母本来躺在贵妃椅上假寐,听到脚步声睁眼,瞧见贾琏凤姐两个,却是半句话没有,又闭上了眼睛。 凤姐忙着上前关心:“老太太,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咱们还是请太医吧?” 果然,一如凤姐猜测,贾母眼里火星直冒:“难道我老了,说的话在这府里也不做数了,没人听了?” 凤姐也不多说,忙着请罪:“老太太息怒……” 这时鸳鸯抢着言道:“老太太,不怪二爷二奶奶,是奴婢担心老太太。去求了二爷二奶奶……” 贾母闻言这才平复些许,挥手道:“我这几日夜里睡不眠,有些心烦气躁,不是对你们,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无须惊动请太医!” 贾母说话间看了贾琏一眼。 凤姐忙着将贾琏让上前:“老太太,二爷很担心您,一路上心里难受都不说话。” 贾琏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杀母凶手,心里堵得慌。一个是他嫡亲祖母,一个是他生身母亲。 贾琏难以取舍,有些无所适从。 这些年贾母很慈爱,对他关怀备至。 若是别人,他毫不犹如去拼命报仇,偏偏这个人却是他嫡亲祖母。 叫他如何下得手?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次年,帝改年号为乾元。 二月初,太后懿旨,在京都直隶三百里内,挑选十三至十五岁的选侍三百人,充盈后宫。 京都顿时骚然! 荣国府亦在骚然之列。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年十五,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不舒服也不愿透露,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人中龙凤,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贾母身患痰症,但是,贾母发作无数次,看着凶险万分,却从来没有晕厥过。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元力打入,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我曾听人说,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但见她手中一划,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当初王氏之所以嚣张跋扈,也是占了凤姐父亲叔叔的势力,不然贾政明明对他们动心,怎么会在她们死后不敢吭声? 83.第 83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 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 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 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 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 我仔细推算一下, 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 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 这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 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 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 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 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 那时候我才三岁, 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 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 凤姐好生后悔, 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 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凤姐打个清尘诀除去身上的尘埃,再打个法诀,业火化作灵光照在身上,再无一丝儿阴郁沾染。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平儿是凤姐的陪嫁丫头,最有眼色。瞧着姑爷有意殷勤奶奶,故意躲出去给贾琏与凤姐留个空儿,不想凤姐竟然吐了。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也不嫌腌臜,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喝的米汤蜜水,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心口却翻滚的厉害,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方才舒服。 她强行驱动丹田中的青莲,释放灵力调节身子,却是本主没有修为,根本无法触动安静如鸡的青莲。好在这个空间也有灵气,席凤强行运功,稍稍控制住肠胃的痉挛。 她指指门帘:“通风!” 室内的灵气太稀薄了! 平儿闻言忙着劝慰:“这可不敢呢,奶奶忍着点,初春时节,寒风刺骨的很,奶奶您是双身子,可吹不得凉风。” 说着话,鼻翼忽然嗅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这是龙涎香! 平儿不由蹙眉,二爷果然又跟那些纨绔子耍去了。 龙涎香味浓烈,奶奶已经吐了几日清水哪里受得了,怪不得呕吐。 平儿不由暗恼。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二爷竟不体谅。遂吩咐丰儿:“你去告诉二爷,奶奶闻不得他身上的味儿。” 丰儿一低头:“平儿姐姐,我不敢去!” 平儿只得把凤姐交给丰儿:“你替奶奶顺气!” 贾琏风流多情,喜欢跟丫头嬉闹,凤姐四个大丫头一个个被祸害,如今只剩下平儿,四个小丫头也只剩下丰儿了。 平儿跟凤姐同岁,今年十八。丰儿小一些,才十五,却也知道凤姐的厉害,等闲不敢往贾琏面前凑。 平儿是凤姐迫于压力,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平儿知道凤姐醋意大,当初再三不愿意,只愿做管事奶奶。 凤姐却看上了平儿能干忠心,觉得与其让长辈赏赐丫头进来不好控制,不如自己的丫头好掌控,因此强逼着平儿就范。 经过三年磨合,平儿已经成了凤姐的得力臂膀,在凤姐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她到贾琏跟前说话,凤姐纵然拈酸吃醋,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故而,驱赶贾琏还得平儿去。 平儿走到外套间。 贾琏正跟那儿伸着脖子张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儿挨近了贾琏,那股麝香味更重了,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凤姐,她折身出了套间,站在通风口上。 贾琏追着出来,唬了脸:“小蹄子要反叛?爷问你话呢?” 平儿这才回答:“二爷您到底去了哪里?去东府,身上怎么有股子麝香?奶奶怀着身孕,哪里闻得这个?” 贾琏抬手闻闻袖口,哂笑道:“哪里有味儿,你又来唬人!” 平儿福身:“有没有没关系,奶奶怀孕,胃口浅的很,多日没好生吃东西,这会子太医没走,二爷还是去问一问,看有没有法子调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这话还有些道理!” 贾琏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顾你二奶奶,爷去去就来。” 贾琏乃风流少爷,惯常在花丛游走。 凤姐进门三年无身孕,缠贾琏也缠的紧,贾琏倒是规矩了不少。 今日晕厥的直接原因,却是闻听二爷又跟贾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门路,合着一班子王孙公子在天香楼厮混。 一时气急,这才晕了。 其实凤姐晕厥的主要原因,却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加上怀孕,气血两亏,身子发虚。 前面说了,太后下旨小选,元春正在小选名单上。 小选其实年年都有。 却是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换了年轻的皇帝,太子未定,后妃大有作为。 荣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谋那非常荣宠。 贾母对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着凤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王家三老爷王子腾,如今正受宠。 他出身侍卫,官拜二品。 如今做着都察院都御史,兼任领侍卫大臣,官威赫赫。 王氏希望他哥哥利用身份便宜,能够替元春保驾护航,不仅要被挑上侍选,最好分配到一个好去处。 在王氏心里的好去处,最好能够去皇帝跟前伺候,近水楼台。 她的元春是那样的聪明漂亮,一定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 再次就是去宠妃宫中伺候,这样凭着元春的心智与聪慧,必定能够脱颖而出。 王子腾如今虽然如日中天,他弟弟也是一把生意好手。‘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就是王家生财有道。 王家富贵无双,只可惜子嗣单薄,三个老兄弟,脚下却只一根独苗。便是王子胜的儿子,凤姐的哥哥王仁。 最糟心的却是王仁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娶了老婆的人了,还成天走狗斗鸡摸丫头,反正家里有银子,可着劲儿的糟蹋。 王家后继无人,王子腾也急需一个盟友,以为犄角。 倘若元春得宠,生下皇子,那就是王家的血脉至亲。 皇子荣登大宝,那又是百年富贵。 王氏的来意正合了他的心意,兄妹们一拍即合。 凤姐也神经叨叨,觉得元春入宫是件大好事,故而,跟进跟出的忙碌。 王子腾答应斡旋之后,王氏凤姐又开始去四王八公家走动。今年不光贾府女儿参加小选,其他几家都要送选。 凤姐就这般百般算计,一根蜡烛两头烧,纵然铁人也顶不住。 却说贾琏这里出了家门,径直到了荣庆堂。 王太医这里诊断出喜脉,自然要劳烦他开方子安胎。 此刻,贾琏的父亲贾赦也得了消息,喜滋滋到了荣庆堂。 凤姐进门三年没有消息,贾赦比贾母还要着急。 大房后继无人啊! 贾赦一早就在暗中合计,若是凤姐再不能生养,他就做主给贾琏另外娶一房侧室,为大房开枝散叶。 毕竟贾琏也二十岁了。 贾赦二十岁的时候,贾琏已经满地跑了。 这般时候,贾府的老祖宗回去就在观音菩萨面前上了香,乐呵呵的吩咐大丫头鸳鸯,将库房力一对碧翠的玉镯翻出来,让鸳鸯亲自送去给凤姐:“告诉你二奶奶,玉能辟邪安神,让她好好安胎,歇几日,家里的事情暂时不要操心了。” 鸳鸯笑道:“二奶奶风里火里的性子,只怕不会听呢。” 贾母笑了笑,凤姐性子刚烈不服输,贾母也不希望凤姐就此交出管家权。 她且看看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贾琏走了来,恰跟鸳鸯走个对脸。 鸳鸯笑着福身道恭喜:“恭喜二爷!” 贾琏对贾母房里的丫头一项恭敬,忙着回礼叫姐姐:“姐姐有礼,未知王太医走是没走?” 鸳鸯笑道:“还在呢,这会儿正在开方,二爷来的正巧。” 贾琏正要进去,鸳鸯又悄声提醒:“二爷,您去天香楼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了。” 贾琏闻言忙拱手:“多谢姐姐提醒。” 贾母是个老祖宗,王太医在贾母面前就是晚辈,贾母也不避讳他,径直走来询问凤姐的情况。 贾母戴上老花眼镜,接了药方细瞧,笑道:“王太医辛苦了。未知二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 王太医其实有八分把握,凤姐是女胎,却道:“时日尚浅呢。之前二奶娘有些寒宫,调理这几年,病症已经好转,有一就有二,老封君,您就等着抱重孙吧。” 贾琏来时正赶上这茬。 王太医知道凤姐晕厥的缘故,遂多句嘴:“恭喜二爷,二奶奶母子平安,只要不劳累,心情愉快,这一胎保管没问题。” 贾政亲自把王太医送出垂花门。 贾母的面色却变了,瞪了贾赦一眼,又瞪了贾琏一眼。 贾母之所以恼恨贾赦,却是因为贾琏吃花酒不在别家,就在隔壁宁府。贾赦为老不尊,竟跟儿子侄子一起捧戏子喝花酒。 贾赦已经袭爵,贾母厌恶他也不好当面申斥。却是张口教训贾琏:“成婚三年,凤哥儿忙里忙外,还要喝那苦药汤子,你不说体谅她,却去外头胡闹,这回幸亏孩子大人没事,若是出事如何了得?亲家面前要如何交代?” 贾赦闻言十分不服气,哼哼两声却没敢做声。 贾琏却乖巧的作揖认错:“老祖宗,孙儿错了,再不会了。只是祖母,您这消息只怕有误,今儿是珍大哥摆酒,请的却是养心殿的大太监戴权!” 在凤姐眼里,只要贾琏买的东西。那品级立即就蹭蹭飙升三个等级。 贾琏买的果脯自然是天下美味。 贾琏只要一个笑脸,几句情话,要多少银子,凤姐也就拿出来了。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84.第 84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惊愕的嘴巴大张:“您与父亲也支持她谋夺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 别嚷嚷, 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 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 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 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 你父亲三叔都说了, 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 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 在这里落地生根, 那么, 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 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毫无理想,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二爷您说,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府里有配药房,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女鬼蓦地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只吊死鬼,那外形甚是恐怖。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心头大怒,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当初王氏之所以嚣张跋扈,也是占了凤姐父亲叔叔的势力,不然贾政明明对他们动心,怎么会在她们死后不敢吭声? 这时惹火烧身,她才知道厉害了,凤姐不是好惹的人! 她惨叫求饶:“老奴愚昧无知,还望大师饶恕……” 凤姐柳眉倒竖,怒气冲冲,装出一副要烧死她的模子。 女鬼吓坏了,翻滚着说起来:“奶奶可知,二太太为什么十年没生儿子,府中那么多姨娘通房也没生出儿子?二太太生了宝二爷,赵姨娘才生出三姑娘三少爷吗?” 这般时候,另外两只阴气浓郁的老鬼也上前来磕头,替那吊死鬼求情:“大师饶恕,金桂姐实在是无心冒犯,实在是死得冤枉,又被镇压多年,逃出来不易啊!” 凤姐一听这话,大有蹊跷。收了红莲业火:“你的秘密最好能够打动我,不然,你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女鬼这时再不敢隐瞒,却是身形淡薄如烟,已经维持不住鬼影:“我们姐妹三个先后被害,她们的遭遇与我一般,就让两位妹妹替我说吧。” 女鬼一番诉说,却是她们三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丫头,那个行将崩溃的女鬼叫金桂,余下两只叫银桂、玉桂。王氏怀元春的时候自以为是二胎没关系,补得太过,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基本不能伺候男人,为了固宠,先后把自己的四个丫头先后开脸给贾政做了通房丫头。 王氏嫉妒心很强,不仅每日给丫头灌药,只要贾政一提出要把丫头提升姨娘,她马上就会设法铲除。 那个吊死鬼就是被诬陷跟娘家表哥有染,为了力证清白吊死了。她以为贾政会为她做主,结果,王氏给了她娘家四十两银子,承诺脱籍,一家人忙颠颠跑路了,连尸体也不替她们掩埋。 余下几个就更不用说了,王氏第一次还会手软,第二次第三次就越发顺手了,心不慌手不抖。银桂玉桂因为有了金桂的前车之鉴,并未寻死,只是要求跟着家人一起脱籍,孰料王氏心狠手毒,嘴里答应了,却并不给她们生路。 她们大冬天被王氏借故罚跪,生病之后不给请大夫,最后却说她们害了女儿痨,被丢去庄子里头,三五天死了,一把火一烧。 王氏这时出头做好人,假惺惺给了四十两银子,娘家人感恩不及,那里还管他们怎么死呢。 凤姐道:“你们的家人得了银子难道不替你们化纸钱超度?还是你们自己执念太重,不肯超生脱胎?” 三鬼摇头。 却原来,她们死后七日不曾成鬼,就被王氏把骨灰瓶儿用符纸镇压了,如此,她们暗无天日,魂魄不能归入酆都城,也得不到娘家供奉。 凤姐一哼:“既然镇压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三人磕头:“王氏求得符纸年代长了逐渐失去了威力,慢慢的我们的鬼力能够渗透些许,我们便引诱了贾母的丫头赵鹦鹉,就是赵姨娘,那日她来送东西,被我们引诱,替我们揭了符纸。” 凤姐愕然:“赵姨娘竟然是贾母的丫头?” 凤姐的记忆,贾母十分厌恶赵姨娘。 “奶奶应该看出来了,贾府中生俊俏的丫头,都被贾母收在房里,赵姨娘当初能说会道,贾母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教养,谁知道她却跟贾政暗通款曲,让贾母失了面子,为了顾全母子颜面,贾母只好成全他们。从此跟王氏之间有了心病。王氏正是因此,才会在生宝玉的时候弄虚作假,借机翻盘,牵着老太太的鼻子走。” 这倒是佐证了她母亲之言。但是,这些事情空口无凭,很难扳倒王氏。 这样的秘密不值得她耗费灵,凤姐挥手:“你们下去吧,只要你们不过界,我不会出手。” 金桂见凤姐没兴趣,忙着补充:“奶奶别急,我们正要说到重点,王氏自己不能服侍又怕避子汤不保险,因此给二老爷下了绝育药,以至于二老爷在三小姐之后,再不能生育了。” 凤姐笑了:“屁话,环儿不是人?” 金桂却道:“这个环儿根本不是贾府人,因为二老爷被下了药,身子虚,赵姨娘怀的孩子不足月落胎,根本就没站住,贾环其实马道婆女儿的私生子,奶奶瞧着那环三爷,贼眉鼠眼,跟马道婆是不是有些相似?” 凤姐大惊失色,斥道:“大胆孽障,休要胡说八道!” 金桂丝毫不惧,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奶奶只要查一查贾环是不是在老公爷百日之后落地?当时老公爷出殡,府里的正经主子都去了庙里,赵姨娘本来就怀像不好,老公爷殁了,她又被王氏拘押着端茶递水恶摆布,顿时就顶不住了。” “所幸她身份低贱,没福气替老公爷送葬,这才逃出一命。” 凤姐蹙眉:“东省地也是做奴才,家里也是做奴才,至于婚配,女孩儿打了总要出门子,左不过是奴才配奴才,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出门子?这样威胁有用吗?” 平儿笑道:“奶奶您想,银库管事吴登新,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都生得如花似玉,比人家富家千金也不差分毫。年前挑人,他们求了恩典,说等两年进来伺候。伺候主子都不乐意,怎甘心嫁给那些大字不识的山民?她们一是想作平民,嫁给富户人家做少奶奶。二是想要攀上主子们做姨娘,挣上半个主子。总之是想做人上人。岂能甘心替他人受过葬送儿女的前程?“ 凤姐一旦思绪集中,就会忘记自己目前已经不是席凤的身份,且她的记忆中,席凤的记忆会压倒凤姐的记忆。凤姐的记忆她必须特特翻找才能想起。 故而,内宅争斗的手腕,她往往不及平儿麻溜周全。 她如今身怀有孕,为了替孩子积福,确是不宜打打杀杀。 凤姐一笑:“嗯,还是平儿想的周到,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平儿颔首:“奶奶安心,奴这就去。” 凤姐满意颔首,回头看见迎春苍白着一张脸,顿时记起凤姐的记忆,凤姐很瞧不上迎春的懦弱。但是,席凤来了之后却对迎春有了新的认识。 她记得那一日迎春得知她怀孕时候的笑脸,虽然探春惜春都很高兴,但是,她们的笑脸都没有迎春灿烂。 凤姐可以看出,迎春是真心替凤姐高兴,真的希望凤姐能够一举得男。 席凤看得出,虽然贾琏凤姐没有把迎春放在心上,但是,迎春却把贾琏凤姐当成最亲之人看待。 迎春年岁尚小,人也不笨,所缺少不过是胆略与见识。只要耐心培养,悉心教导,将来必定成为自家的助力。 当今这个时刻,大房跟二房分崩离析,嫡亲妹妹都不帮助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85.第 85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席凤虽然初来乍到,内宅也有了街,深知内宅非战场,可以真刀真枪,快意恩仇, 谁有实力勇气就可胜出。 内宅一如官场,盘根错节,不能硬拼,需要计谋与手腕,迂回行事。 凤姐需要同盟。 凤姐第一个同盟, 就是要争取夫君贾琏,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 但是, 有关贾母的阴私,不能直接对贾琏明说, 必定并无铁证,一旦跟贾母杠上,吃亏的肯定是小辈。 再者,席凤忽然蹦出来, 说贾琏这些年都在敬重仇人, 贾琏面上无光的同时,只怕就把凤姐恨上了, 不利于夫妻合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 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 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如此她才好安排。 老鬼说了,张家舅舅在礼部做侍郎,必定不会亏待被娘家拖累致死的妹妹。 她正好利用祭奠婆婆的机会,跟张家接上头。 然后内外夹攻,外面利用张家施压,迫使贾母二房主动搬迁,若是贾母二房不肯。 那也只有家丑外扬,先迫使赖嬷嬷交代罪行,然后交给张家,让张家跟贾母谈判。 虽然婆婆死得冤枉,可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丑闻最能败家,不到万不得已,凤姐还是不想公布出去。 毕竟,她的儿女将来也要为人处世,有个那样狠毒的老祖宗,对儿孙并非好事。 凤姐绝不能让二房败坏荣府,只要二房识趣,她也不会让二房讨饭,总要给他们体面的活着。 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独木不成林,一个人撑不起一个世界,人脉资源很重要。 但是,大房必须先正位荣禧堂。 贾母的偏心要改了。否则,凤姐不会再出一份力。 凤姐得到贾琏的肯定答复,决定暗地里打听张家的消息。 很快就到了午餐时分。 平儿端上来饭桌,依然是清粥小菜。碧米粥换成了白粥。 凤姐吃了几口,勉强入口,不说她素日吃的灵米,即便是跟碧米粥,也是天差地别。 凤姐微微蹙眉,这些米粮真是太难吃了。 她搜寻一下凤姐的记忆,结果发现,凤姐喜欢银子超过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排在银子后面。家里有多少那种好吃的碧米粥,凤姐并无了解。 不过,凤姐也喜欢那种熬出来青青碧碧的米粥。 这便好了。 凤姐因问:“咱么家里的碧米没有了?” 平儿颔首叹息道:“今年御稻田减产,宫中的事情又多,咱们家直买到半石胭脂米,半石碧米,都给了老太太与大姑娘了。咱们分到了三升,这两个月陆续熬粥,已经吃完了。如今只有一等米,是自家庄子的出产,可是不合胃口?” 御稻田,御稻米? 难道是灵田? 凤姐勉强吃了半碗,实在有些难以下咽,遂放下碗筷。 “御稻田都在皇室手里?” 平儿摇头:“那种出特等米的皇庄子也只有五百亩,产量很低,丰年不过一千石,年景差不过四五百石,宫中的贵人就有好几百呢。他们分了之后,才轮到宗室王公勋贵人家。咱们家买了一石米,还是宫中太后娘娘特别恩顾,宁府拢共只有半石米呢!” 灵田当然贵重,在真灵大陆,灵气复苏,灵田也是修士们争夺的重要资源。修士一旦没有灵米果腹,修炼的速度就会大大减低。 凤姐叹息:“天下的天地何其多,难道都被皇室占尽了?咱们家一点也没有嘛?” 平儿挑眉:“御稻田是多金贵的东西,据说只有龙兴之地才有那种灵地,岂能到处都是呢?奴婢听说,那御稻田一旦到了收割的季节,里外三层的侍卫守护着,外人休想沾染一星半点。” 凤姐心里暗暗思忖,既然这个世界有灵气的存在,绝对不可能只有那么一块土地蕴含灵气,别处必定还有那么一亩半亩。 龙兴之地? 朝代更替,龙兴之地不要太多。 思及此,凤姐想起,他必须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说不定能够从历史中寻找点滴蛛丝马迹。 凤姐决定尽快找到一块灵田来,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必须尽快恢复修为,哪怕一层也是好的。不然,贾府鬼魂这般多,时间久了必定要出乱子。 平儿这里见凤姐吃的很少,低声言道:“碧米告罄的事情奴婢已经告诉二爷了,二爷说一定会设法,哪怕是十倍的价钱,也要让奶奶吃上御稻米。” 凤姐颔首:“但愿吧。” 话音落地,就听外面奴婢一叠声的禀告:“小蓉大奶奶来了!” 小蓉大奶奶就是宁府的嫡孙贾蓉的媳妇,闺名唤作秦可卿。 秦可卿过门是凤姐迎亲,认亲宴也是凤姐替她引荐族亲。 秦可卿生的聪明长得漂亮,待人和蔼,对凤姐亲热又敬重。凤姐每每过府,她总要拉着手儿亲自把凤姐送上马车,还要一步三回头,认了凤姐做婶娘,给凤姐敬了茶,做了针线,娘们儿们一见如故。相见短短一个月,两人好的跟亲娘们似的。 凤姐性格爽朗,席凤相信凤姐喜欢之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闻听丫头通报,凤姐忙着起身。 秦可卿进门,未语先笑,福身道:“侄儿媳妇见过婶娘,给婶娘请安!” 凤姐伸手搀扶:“你来了我就高兴,娘儿们何必这么俗套!” 秦可卿反手挽着凤姐:“昨儿我回了娘家,今日晌午才回,闻听婶娘不舒坦,我干着就来了,侄儿媳妇出身贫寒,也没得什么拿出手,却听蓉儿说,二叔托付公公,要卖御稻米,恰好我得了一斗米,便回了婆婆,婆婆说我们娘们好,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谁也管不着。” 凤姐与她并排坐了,面上甚是不好意思:“瞧你叔叔闹得,我一个婶娘,怎么好夺了侄儿媳妇的口粮呢?“ 可卿正要搭话,却听外噗嗤一笑:“你瞧我那媳妇儿,也不知道我是她婆婆,还是凤辣子才是亲婆婆,我一句话没说完,她倒跑的没影儿,害得我紧赶慢赶,还是被她赶了先!” 平儿勾唇笑问:“奶奶难道忘记不成?乌进孝年前回京进贡,不是早就跟奶奶求了,咱们在关外的庄子上头,好些奴才仆人都到了婚配年纪,却是那边青年女子奇缺 ,不好说媳妇。眼下咱们要打击二房,那些犯罪的奴才又不能打死,正好把她们发配过去婚配,这样子有解决东省地的问题,还显得咱们仁义。” 凤姐蹙眉:“东省地也是做奴才,家里也是做奴才,至于婚配,女孩儿打了总要出门子,左不过是奴才配奴才,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出门子?这样威胁有用吗?” 平儿笑道:“奶奶您想,银库管事吴登新,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都生得如花似玉,比人家富家千金也不差分毫。年前挑人,他们求了恩典,说等两年进来伺候。伺候主子都不乐意,怎甘心嫁给那些大字不识的山民?她们一是想作平民,嫁给富户人家做少奶奶。二是想要攀上主子们做姨娘,挣上半个主子。总之是想做人上人。岂能甘心替他人受过葬送儿女的前程?“ 凤姐一旦思绪集中,就会忘记自己目前已经不是席凤的身份,且她的记忆中,席凤的记忆会压倒凤姐的记忆。凤姐的记忆她必须特特翻找才能想起。 故而,内宅争斗的手腕,她往往不及平儿麻溜周全。 她如今身怀有孕,为了替孩子积福,确是不宜打打杀杀。 凤姐一笑:“嗯,还是平儿想的周到,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平儿颔首:“奶奶安心,奴这就去。” 凤姐满意颔首,回头看见迎春苍白着一张脸,顿时记起凤姐的记忆,凤姐很瞧不上迎春的懦弱。但是,席凤来了之后却对迎春有了新的认识。 她记得那一日迎春得知她怀孕时候的笑脸,虽然探春惜春都很高兴,但是,她们的笑脸都没有迎春灿烂。 凤姐可以看出,迎春是真心替凤姐高兴,真的希望凤姐能够一举得男。 席凤看得出,虽然贾琏凤姐没有把迎春放在心上,但是,迎春却把贾琏凤姐当成最亲之人看待。 迎春年岁尚小,人也不笨,所缺少不过是胆略与见识。只要耐心培养,悉心教导,将来必定成为自家的助力。 当今这个时刻,大房跟二房分崩离析,嫡亲妹妹都不帮助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凤姐上前缠住迎春,拍拍她的手臂:“妹妹别怕,有我呢!”又笑着吩咐平儿:“平儿,你毕竟是下人,有些话不好说。让二姑娘跟着你去镇场子,二姑娘是主子,她说话比你管用。” 迎春吓得直摆手:“不成不成,打死我也是不成的,她们都是二婶子的人,我岂敢处罚?” 凤姐笑道:“二妹妹此言差矣,二婶子的人也是奴才,你是侯府千金,荣府的姑奶奶,身份尊贵。且二房如今已经是荣府侧枝,你一个侯府千金害怕一个侧枝家里的奴才,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妹妹将来出门子,不是清贵门庭的少夫人,就是勋贵世家的少奶奶,妹妹现在不把府务学起来,将来如何掌管中馈?” 迎春闻听此言,懦弱的神情振奋些许,眸中光亮一闪,最终迟疑道:“二婶子总说咱们兄妹是那边东院的,暂时住在二叔家里,将来还要回去呢?咱们若是得罪下人狠了,岂不是被他们不容?” 回去东院? 凤姐笑了,王氏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凤姐拉住迎春的手笑道:“妹妹糊涂!大老爷才是爵爷,这荣国府本来就是大房所有,妹妹才是荣府嫡枝,三妹妹与宝玉乃是侧枝,如今到了他们搬出去得时候了,怎么说我们要搬出去?” 迎春闻言面色讪讪:“我从前也觉得二婶子说话不对,可是我奶娘却不许我辩驳,大太太也骂我不如三妹妹身份尊贵,故而……” “大太太就是个糊涂人,切勿听她。不然你以为大老爷为什么让我带着你主持中馈,不让大太太接管呢??” 迎春闻言眼眸火热:“凤姐姐说的是真话呢?大老爷让我跟着凤姐姐管理中馈?” 凤姐拍拍迎春的手:“当然是真的,大老爷是荣府爵爷,你二哥哥,你,还有琮哥儿才是荣府嫡枝,你是大老爷的亲生女儿,难道他宠着你还宠着三妹妹不成?” 迎春顿时笑了,却道:“凤姐姐,能不能让三妹妹也跟着帮忙啊,姐姐你别看三妹妹只有四岁,主意可大呢?” 凤姐道:“我自然知道三妹妹能干,可是,迎春妹妹,等二房分出去了,今后你就是荣府大姑娘了,难道你一个侯府千金还不如五品郎中家里的庶出千金?” 迎春顿时有些手脚无措:“平日都是三妹妹跟着出主意,猛然间剩下我自己,有些不习惯。” 凤姐颔首:“这我理解,但是,从今往后,你要习惯独自行事,管理中馈,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今后再来就是荣府的客人,妹妹你是主人,难道遇到事情要问客人拿主意不成?” 迎春闻言顿时面色羞红,眼中却露出一股不服输的神情来:“我会学,我会学着拿主意,学着打理家务。” 凤姐颔首笑了:“嗯,这就对了,我相信妹妹,妹妹肯定能成,妹妹不知道吧,上次你帮着我誊写的账簿子,挽回了好大一笔银钱损失呢,不然,咱们大老爷就被赖大骗了。” 迎春闻言信心大增,纤细腰杆儿挺得笔直,笑颜如花:“凤姐姐安心,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哄骗了去。” 凤姐颔首笑道:“我相信妹妹。” 迎春与平儿两个来到议事厅,两人先礼后兵,晓之于理,言称再没人自首,就要捆绑刑囚,所有犯案者一律发配东省地。 当然,平儿说这话故意盯着吴登新家里,因为吴登新正是内库的总管。吴登新家里甚是聪慧,知道大房已经起来了,她犯不着用衣架子老小的性命替王氏挡灾。 稍微犹豫片刻,她出列磕头道:“平儿姑娘说话可算数?只要我们招了,无论银子找不找的回来都不在追究我们失职之罪?” 张财家里怒道:“你怎么能出卖太太,你可记得太太答应什么了?要替你姑娘赎身,想周家的姑娘一般嫁给平民,哪里亏待你了?” 吴登新家里瞪眼怒斥:“你当然不怕,你的儿子闺女都赎身出去做了良民,我的长子、长孙,都是奴才秧子。这也罢了,我们本来就是奴才,伺候人也是应当。可是,我的两个女儿才十三岁,还没许亲,若是去了东省地,一辈子就完了。再者说,这是五千银子啊,把我全家卖了也赔不起,银子是二太太化用了,为什么不承认,却要我们奴才扛?我们哪里肯扛得起呢……” 平儿马上言道:“好,吴家嫂子放心,只要你们两口子没贪污,且愿意签字画押,交待银两的下落,你家的两个女儿,我在这里替二奶奶应下了,保证让你们家自行择婿婚配,绝对不会胡乱替她们指婚!” 这事儿涉及婚事,迎春不能开口,只有平儿说话。 吴登新家里似乎豁出去了,问道:“平姑娘说话能做数吗?” 迎春这时言道:“凤姐姐说了,我们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就是老爷太太的决定!你安心吧,我们决不食言!” 吴登新家里磕头道:“多谢二姑娘,平姑娘,我说,银子是二太太吩咐,张财家里拿出去,存进昌源票号,银票给了大姑娘带进宫去了!“ 迎春闻言目瞪口呆:“大姐姐不是身怀二万嫁妆,怎么还把府里最后的活命钱也拿去了?” 平儿不识字,忙提醒迎春:“姑娘,快些记录罪证,再让他们签字画押。” 迎春闻言忙着记录,命吴登新家里签字。 张财家里见木已成舟,顿时怒喝:“吴家婆子,你敢出卖二太太大姑娘,不想活了吗?” 平儿这里却一挥手:“把张财家里嘴巴堵上,再把戴良家里,钱川家里绑起来,关进后院黑库房里,要分头关押,每个屋子派遣两名健妇看押,倘有差错,二奶奶的板子不容情!” 86.第 8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 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 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 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元力打入,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 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 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 冲着邢氏道:“大太太, 我曾听人说, 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但见她手中一划,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 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 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 您晕厥了, 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京都顿时骚然! 荣国府亦在骚然之列。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年十五,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不舒服也不愿透露,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人中龙凤,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砒霜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87.第 87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 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 元力打入,然后在她后辈一拍, 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 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 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 我曾听人说,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 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 但见她手中一划,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 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 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 您晕厥了, 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贾琏心头一荡,伸手替她将一缕头发顺道耳畔:“你很漂亮吗?不害臊!” 凤姐仰头笑:“我这不是相信二爷嘛,二爷说的话肯定没错啊!”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送枕头。 凤姐心中一动:“说说看,倒是什么秘密?” 女鬼蓦地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只吊死鬼,那外形甚是恐怖。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心头大怒,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88.第 88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赦这里且顾不上邢氏憋成了猪肝脸。他行走如风:“清风、爱月, 速速传话王善保费明菊,让他们着急所有男仆, 有一个算个, 一盏茶之后, 在前院集合,老爷有话交代!” 清风爱月是贾赦的新宠小厮, 特别受宠,就跟贾母跟前的鸳鸯, 凤姐跟前的平儿一般的重要。 他两个爱宠受命而去。 贾赦这里板着脸吃了一盏茶,来至前院庭前。 这时候, 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 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 也是贾赦的还心腹,他们本是不大,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 没有志向, 但是, 对手下人很大方, 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 吃香喝辣, 活得滋润。 这些人跟着贾赦混吃等死许多年,贾赦不受贾母待见,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差事,故而,这些人懒散得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海阔天空。 贾赦在上头已经咳嗽无数声了,他们还在下面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贾赦心头恼怒,马鞭子狠狠抽在台阶上,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贾赦虽是老纨绔,但是,年轻的时候被他爹摁住训练,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声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气势。 下面一群自得其乐的狗腿子这下子方知,老纨绔贾赦来真的了。 这些人十分了解贾赦,旬日里懒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给你提脚卖了! 贾赦见下面那些狗腿子安静了,这才言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些年无所事事,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老子亏待过你们没有?” 这些无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贾赦的套路,一般这般问话,肯定是什么人要倒霉了,他们又可以借机生事发财了,一个个忙着打起精神,声如洪钟:“没有,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咱们不含糊!” 贾赦顿时笑了:“好!现在听我号令,去把赖大,戴良给我捆了,顺手把他们的家产给我抄了!” 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着贾赦,顶多就是阴人打人威胁人。可是,老爷方才说什么?把赖大管家的家抄了?还有戴良,那可是府里的钱袋子,赖大戴良两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就是自家老爷旬日也不敢跟他们硬来,得哄着。 如今却说抄家? “老爷,您说真的呢?他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贾赦冷笑:“我问你们,奴才偷盗主子财物十五万,该当何罪?” 一群狗腿子顿时惊呆了:“十五万?这可足够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爷,您没弄错吧,十五万两?他们没这个胆子吧?” 贾赦顿时恼了:“狗奴才忒啰嗦,我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抄不抄?” 费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卫四个人就是贾赦的忒神小厮,不给过如今成了老仆,但是这些从小跟着贾赦上房揭瓦,欺负良善,偷摸小寡妇,门门精通。 且贾赦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们这写随从都可以喝汤。赖家可是荣国府奴才中头一号的财主,就是那赖嬷嬷手里据说就有十万雪花银,更别说赖大父子们在荣国府做了前后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经手的银钱几十万,这得漏下多少银子啊? 四个老狗腿合着他们徒子徒孙顿时嗷嗷叫起来:“干、干、干,抄、抄、抄!“ 贾赦冷哼挥手:“回去换上干练的短打,套上马车,到府门集合。抄家的时候手里给我干净些,回来我自有赏赐,谁若私藏,狗腿打断!” 不过一刻,齐刷刷来了六十个壮汉,一色黑衫子短打扮,头上缠着头巾,一行人护着十套车马,乍眼一看,就跟镖局出镖一般! 贾赦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手大喊:”出发!“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赖家大院。 赖家眼下还没借上贾府的东风修造花园子,但是,三进的大院也羞得富丽堂皇,跟贾赦的东院有得一拼。 众人到了赖家,不等赖家门子反应,贾赦的人已经冲上去压住了。 这边贾琏凤姐知道贾赦出发抄家去了,贾琏在前院稳住赖大戴良,凤姐则亲自出马,合着迎春平儿,平日嫂子和祥家里,一起到了议事厅,悠悠闲闲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撸了,空出了许多位置。 可别笑看一个洗衣服的头子,厨房娘子,在下人们眼里都是银子,都是脸面。 凤姐笑盈盈与迎春坐在上首,凤姐吩咐,迎春记载,姑嫂们不是碰头商议,十分和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善保的女儿,也就是司琪的妈妈秦全家里进来回禀:“二奶奶,大老爷送回来四十口黄铜锁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暂且看管。” 凤姐看眼平儿:“抬去荣禧堂大院,派遣健妇守卫,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一步。” 平儿自去收拾不提。少时,平儿回报:“奶奶,赖家搜出来许多的府库摆件,光是金子就有一万两,银子也有三十箱,赖家的房契写的却是二老爷的名号。“ 凤姐闻言乐了:“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儿摇头叹息:“只怕老太太不依!” 凤姐勾唇:“安心吧,会答应的!” 一旦大老爷要把王氏偷盗财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贾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声,就不得不屈服,顺从贾赦的心意。 当然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 贾赦如今还念着兄弟情分,答应二房住在荣庆堂,凤姐却不乐意。 荣庆堂跟荣禧堂一墙之隔,谁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坏? 保险起见,还是趁早把王氏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阴沉,鼻尖如锋,颧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这种面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碍了她,她必定会暗搓搓设法弄死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 凤姐绝对不能让这种人留在身边。 凤姐心里想着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惊骇不已:小小赖家一个奴才门户,家里竟然有几十万银子? 老太太凤姐姐手里未必能有这么多吧? 她拉住凤姐:“可是真的呢?他们不过奴才,哪里来的许多银子?” 凤姐冷笑:“当初老公爷的银子都是赖家掌管,前后六十年,只怕是吃饱了。” 迎春声音里透着颤栗:“可是,赖家戴良都是老太太的人……” 凤姐道:“只怕老太太看见这样堆成山的银子也会生气吧!” 迎春眼眸里透着兴奋:“对对对,老太太那样信任他们,他们却从中克扣偷窃,这是背主,打死无论,爹爹占着一个理字儿呢!” 凤姐微笑不语,心里感叹迎春总算有了些长进! 姑嫂们正在开心说话,忽然间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听丰儿嚷嚷:“二太太,您慢点走,奴婢搀扶着您……” 却听得啪嚓一声脆响:“狗奴才秧子,你也敢跟我们太太叫板……” 打人者是周瑞家里。 凤姐知道王氏这是听到消息了。 她倒不怕,原本也没准备隐瞒,眼下赖大家也抄了,已经到了揭开最后一掳爱遮羞布的时候了。 王氏是长辈,凤姐搀扶着平儿起身相迎。 但见王氏面色铁青,气冲冲也不理睬凤姐主仆,径直走到上位坐下。 迎春见过王氏整治赵姨娘周姨娘,一时吓得面色苍白,却是仅仅挨着凤姐,生怕王氏发作起来伤害了凤姐的肚子。 她哥哥贾琏可是一再交代她要护着嫂子。 王氏见前些日子还巴结自己的迎春竟然这般维护凤姐,恼恨不已:“二丫头,几日不见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敢暗中跟二婶子做对了?” 迎春面色苍白“二,二婶,我,您……” 凤姐搂住迎春:“太太切勿气恼,如今侄儿媳妇当家,一切事情都是我做主,二妹妹只是帮我记账而已,您是知道的,侄儿媳妇我不识字儿。” 王氏正不知道如何向凤姐发难,毕竟她还要仰仗二哥支持钱财。孰料凤姐却替迎春出头,这倒是正好。 王氏一拍桌子,怒视凤姐:“正好我要问问你,你把我屋里几个奴才弄到哪儿去了?速速叫来,我们二房如今被赶出去了,正要他们替我收拾行李!” 凤姐笑道:“太太莫不是听错了?什么人失踪了,我怎么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我一贯对太太恭顺,岂敢动太太的人?太太莫要被那些刁钻的奴才哄骗了!” “你说的真话?”王氏闻言一愣,回头瞪视周瑞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张财家来戴良家里几个哪儿去了?” 周瑞家里指天誓日:“太太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何曾欺骗过您呢?” 王氏瞪视凤姐:“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吗?” 凤姐颔首:“自然!” 周瑞家里见凤姐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恨得只挫牙,她男人不仅丢了差事,还被琏二爷亲自带人抓走了,她才急匆匆派去告知王氏,明面上说是替王氏着想,其实是为了救出周瑞。这些年来,周瑞狠狠捞了些银钱。 本来以为二太太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孰料二奶奶竟敢蒙骗太太! 她当时琏二爷还说冷笑上前,愤愤不平:“二奶奶,您就别装了,我当家的是被琏二爷的人抓走,二爷还说……” 话没说完,凤姐忽然上前一脚,把周瑞家来踢飞出去,跌了个狗抢食。 这还是凤姐不想出人命的结果。 王氏一愣之下大怒:“凤丫头,你干什么?” 凤姐其实是为了周瑞打了她的丫头丰儿出手报仇,却是不能这般说话,她抽出丝帕子按按手指,然后把丝帕子一丢:“晦气,狗奴才竟敢喷我一手吐沫星子!” 周瑞家里这一跌,直觉五脏疼痛,哭道:“太太,奴婢冤枉啊,奴婢隔着那么远,哪里会有吐沫星子呢,二奶奶不过是借题发挥,痛恨奴婢替您教训丫头!” 王氏怒视凤姐:“是我让她教训不长眼的丫头,你是不是也要教训我?” 凤姐笑道:“太太误会了,侄儿媳妇岂敢犯上忤逆,只是,这蠢妇冒犯我,我出手教训太太何必生气?难道为了个奴婢竟然不顾咱们姑侄情分了?” 凤姐淡淡一笑,假模式样擦擦眼角:“这我可要伤心了!” 王氏跟凤姐也相处了三年,基本摸准了凤姐的脉搏,她料定凤姐不敢反叛与她,很怕冤枉了她,今后这府里凤姐当家,二房要占便宜,必须仰仗凤姐。 王氏很有把握拿住凤姐,让她继续养活二房老小。 王氏起身,伸出手来:“我的儿,不是我多心,实在是这些日子……” 周瑞家里眼见王氏被凤姐糊弄,再顾不得惧怕,梗着脖子喊道:“太太您别听二奶奶胡说,方才奴婢没得及告诉您,琏二爷借口什么租息账簿子混乱,把我当家的抓去了,当时琏二爷还说,让我当家的老四交代,这些年贪污的银子都给了谁,若不是交代,就要送官。还说吴登新家里就是因为招了太太挪用五千银子的事情,故而,她们一家人会留在侯府继续当差,不会被赶出去!” 这老鬼嘴巴不干净。他鬼力凝实,煅烧了正好给红莲业火增加养分。 老鬼在业火煅烧下,哭喊声从高亢到凄厉,最终微弱。 这也是席凤功力不济,只能驱动一丝丝业火之故。 “大师饶命啊!老鬼有重要消息禀报……” 席凤闻言停止煅烧:“好,只要你有我需要的东西,饶你一命未必不可,说吧,你有什么可以换命?” 老鬼抖索着,鬼气已经消散大半,几乎维持不住鬼形。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砒霜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89.第 89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却被席凤大力推了个趔趄:“好臭……” 一句话没说完, ‘哇’的一声, 又吐了。 贾琏面红耳赤:“平儿,快瞧瞧你奶奶……” 平儿是凤姐的陪嫁丫头,最有眼色。瞧着姑爷有意殷勤奶奶,故意躲出去给贾琏与凤姐留个空儿, 不想凤姐竟然吐了。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 也不嫌腌臜,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 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喝的米汤蜜水,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 心口却翻滚的厉害, 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 方才舒服。 她强行驱动丹田中的青莲, 释放灵力调节身子,却是本主没有修为, 根本无法触动安静如鸡的青莲。好在这个空间也有灵气,席凤强行运功,稍稍控制住肠胃的痉挛。 她指指门帘:“通风!” 室内的灵气太稀薄了! 平儿闻言忙着劝慰:“这可不敢呢,奶奶忍着点, 初春时节, 寒风刺骨的很, 奶奶您是双身子,可吹不得凉风。” 说着话,鼻翼忽然嗅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这是龙涎香! 平儿不由蹙眉,二爷果然又跟那些纨绔子耍去了。 龙涎香味浓烈,奶奶已经吐了几日清水哪里受得了,怪不得呕吐。 平儿不由暗恼。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二爷竟不体谅。遂吩咐丰儿:“你去告诉二爷,奶奶闻不得他身上的味儿。” 丰儿一低头:“平儿姐姐,我不敢去!” 平儿只得把凤姐交给丰儿:“你替奶奶顺气!” 贾琏风流多情,喜欢跟丫头嬉闹,凤姐四个大丫头一个个被祸害,如今只剩下平儿,四个小丫头也只剩下丰儿了。 平儿跟凤姐同岁,今年十八。丰儿小一些,才十五,却也知道凤姐的厉害,等闲不敢往贾琏面前凑。 平儿是凤姐迫于压力,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平儿知道凤姐醋意大,当初再三不愿意,只愿做管事奶奶。 凤姐却看上了平儿能干忠心,觉得与其让长辈赏赐丫头进来不好控制,不如自己的丫头好掌控,因此强逼着平儿就范。 经过三年磨合,平儿已经成了凤姐的得力臂膀,在凤姐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她到贾琏跟前说话,凤姐纵然拈酸吃醋,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故而,驱赶贾琏还得平儿去。 平儿走到外套间。 贾琏正跟那儿伸着脖子张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儿挨近了贾琏,那股麝香味更重了,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凤姐,她折身出了套间,站在通风口上。 贾琏追着出来,唬了脸:“小蹄子要反叛?爷问你话呢?” 平儿这才回答:“二爷您到底去了哪里?去东府,身上怎么有股子麝香?奶奶怀着身孕,哪里闻得这个?” 贾琏抬手闻闻袖口,哂笑道:“哪里有味儿,你又来唬人!” 平儿福身:“有没有没关系,奶奶怀孕,胃口浅的很,多日没好生吃东西,这会子太医没走,二爷还是去问一问,看有没有法子调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这话还有些道理!” 贾琏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顾你二奶奶,爷去去就来。” 贾琏乃风流少爷,惯常在花丛游走。 凤姐进门三年无身孕,缠贾琏也缠的紧,贾琏倒是规矩了不少。 今日晕厥的直接原因,却是闻听二爷又跟贾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门路,合着一班子王孙公子在天香楼厮混。 一时气急,这才晕了。 其实凤姐晕厥的主要原因,却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加上怀孕,气血两亏,身子发虚。 前面说了,太后下旨小选,元春正在小选名单上。 小选其实年年都有。 却是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换了年轻的皇帝,太子未定,后妃大有作为。 荣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谋那非常荣宠。 贾母对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着凤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王家三老爷王子腾,如今正受宠。 他出身侍卫,官拜二品。 如今做着都察院都御史,兼任领侍卫大臣,官威赫赫。 王氏希望他哥哥利用身份便宜,能够替元春保驾护航,不仅要被挑上侍选,最好分配到一个好去处。 在王氏心里的好去处,最好能够去皇帝跟前伺候,近水楼台。 她的元春是那样的聪明漂亮,一定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 再次就是去宠妃宫中伺候,这样凭着元春的心智与聪慧,必定能够脱颖而出。 王子腾如今虽然如日中天,他弟弟也是一把生意好手。‘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就是王家生财有道。 王家富贵无双,只可惜子嗣单薄,三个老兄弟,脚下却只一根独苗。便是王子胜的儿子,凤姐的哥哥王仁。 最糟心的却是王仁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娶了老婆的人了,还成天走狗斗鸡摸丫头,反正家里有银子,可着劲儿的糟蹋。 王家后继无人,王子腾也急需一个盟友,以为犄角。 倘若元春得宠,生下皇子,那就是王家的血脉至亲。 皇子荣登大宝,那又是百年富贵。 王氏的来意正合了他的心意,兄妹们一拍即合。 凤姐也神经叨叨,觉得元春入宫是件大好事,故而,跟进跟出的忙碌。 王子腾答应斡旋之后,王氏凤姐又开始去四王八公家走动。今年不光贾府女儿参加小选,其他几家都要送选。 凤姐就这般百般算计,一根蜡烛两头烧,纵然铁人也顶不住。 却说贾琏这里出了家门,径直到了荣庆堂。 王太医这里诊断出喜脉,自然要劳烦他开方子安胎。 此刻,贾琏的父亲贾赦也得了消息,喜滋滋到了荣庆堂。 凤姐进门三年没有消息,贾赦比贾母还要着急。 大房后继无人啊! 贾赦一早就在暗中合计,若是凤姐再不能生养,他就做主给贾琏另外娶一房侧室,为大房开枝散叶。 毕竟贾琏也二十岁了。 贾赦二十岁的时候,贾琏已经满地跑了。 这般时候,贾府的老祖宗回去就在观音菩萨面前上了香,乐呵呵的吩咐大丫头鸳鸯,将库房力一对碧翠的玉镯翻出来,让鸳鸯亲自送去给凤姐:“告诉你二奶奶,玉能辟邪安神,让她好好安胎,歇几日,家里的事情暂时不要操心了。” 鸳鸯笑道:“二奶奶风里火里的性子,只怕不会听呢。” 贾母笑了笑,凤姐性子刚烈不服输,贾母也不希望凤姐就此交出管家权。 她且看看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贾琏走了来,恰跟鸳鸯走个对脸。 鸳鸯笑着福身道恭喜:“恭喜二爷!” 贾琏对贾母房里的丫头一项恭敬,忙着回礼叫姐姐:“姐姐有礼,未知王太医走是没走?” 鸳鸯笑道:“还在呢,这会儿正在开方,二爷来的正巧。” 贾琏正要进去,鸳鸯又悄声提醒:“二爷,您去天香楼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了。” 贾琏闻言忙拱手:“多谢姐姐提醒。” 贾母是个老祖宗,王太医在贾母面前就是晚辈,贾母也不避讳他,径直走来询问凤姐的情况。 贾母戴上老花眼镜,接了药方细瞧,笑道:“王太医辛苦了。未知二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 王太医其实有八分把握,凤姐是女胎,却道:“时日尚浅呢。之前二奶娘有些寒宫,调理这几年,病症已经好转,有一就有二,老封君,您就等着抱重孙吧。” 贾琏来时正赶上这茬。 王太医知道凤姐晕厥的缘故,遂多句嘴:“恭喜二爷,二奶奶母子平安,只要不劳累,心情愉快,这一胎保管没问题。” 贾政亲自把王太医送出垂花门。 贾母的面色却变了,瞪了贾赦一眼,又瞪了贾琏一眼。 贾母之所以恼恨贾赦,却是因为贾琏吃花酒不在别家,就在隔壁宁府。贾赦为老不尊,竟跟儿子侄子一起捧戏子喝花酒。 贾赦已经袭爵,贾母厌恶他也不好当面申斥。却是张口教训贾琏:“成婚三年,凤哥儿忙里忙外,还要喝那苦药汤子,你不说体谅她,却去外头胡闹,这回幸亏孩子大人没事,若是出事如何了得?亲家面前要如何交代?” 贾赦闻言十分不服气,哼哼两声却没敢做声。 贾琏却乖巧的作揖认错:“老祖宗,孙儿错了,再不会了。只是祖母,您这消息只怕有误,今儿是珍大哥摆酒,请的却是养心殿的大太监戴权!” 三月初一。 贾琏凤姐出府去给张氏做道场,很快的贾母就得到了消息,张家老夫人带着两位太太一位少奶奶也去了贾府的家庙铁槛寺。 贾母差点呕血,确是不敢前去跟张家理论,难道说她们不该去给女儿上香?或者说她们不该跟外甥见面? 她敢去说一句,明儿贾府的名誉保管就臭大街了。 就这般三日过去。 贾母足足煎熬了三日三夜,在屈服与不屈之间徘徊。 她不想跟张氏的鬼魂屈服,可是,却拿鬼魂没有法子。无论她抱着观音像,还是抱着贾代善的排位,那鬼魂浑然不觉,依然入梦! 却在贾母答应替张氏做道场的当晚,鬼魂消停了。 贾母已经深信,张氏的鬼魂就在贾府哪里躲着,虎视眈眈,一旦她行差踏错,只怕那个死鬼子就要来骚扰了。 贾母这些日子来,已经精疲力竭。 她不怕死,却不能死! 元春天生富贵,宝玉神灵护体。 贾母相信,贾府在他们兄妹的扶持下必定能够发扬光大。 只可惜,宝玉没能托生在大房,若是托生在大房,有这样的气运,何愁贾府不能昌盛? 贾母甚是沮丧,她已经压住了贾赦,夺了他的富贵给二房,如今却压不住张氏这个鬼魂! 贾母不甘心啊! 她斗败了婆婆,都败了夫君,都败了儿子孙子,从孙子媳妇道老祖宗,已高高歌猛进,到头来了却斗不过张氏这个鬼魂! 她知道再不屈服,这样长期被鬼魂纠缠,必将命不久矣! 元春宝玉还没有成器,她不甘心被磨死! 贾母觉得到了该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这日正是三月初四,贾琏凤姐自家庙回府,前来拜见贾母。 贾母心中怨恨贾琏竟然不顾他的脸面跟张家恢复往来,却是不能表示出来。 如此关键时刻,他不能激怒张家与贾琏。 贾母招手让贾琏凤姐靠近些:“你们通知张家你舅舅家,你岳父王家,让他们明日派个主事儿的人来家里,就说老身有事请他们见证。” 贾母这里日思夜想,终于找了一个掩耳盗铃的法子,那就是贾府内分家,分家之后,不外传,不上官府留档,只请重要的亲戚作见证,把家产分开也就是了。 贾琏凤姐夫妻应声而去,自去办理不提。 无人处,贾母狠狠的拍桌子叱骂:“张氏,贱人!你满意了吗?” 凤姐在铁槛寺已经跟张家老太太认亲,张老太太抱着凤姐哭了一场,把她与贾母的交锋和盘而出,凤姐听得一惊一乍,她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贾母竟然成了冷酷泼皮的多面人。 难道平日的慈眉善目都是装的不成? 贾琏凤姐两人心照不宣,回家之后,凤姐命平儿守住门户,悄声与贾琏商议:“夫君以为祖母是不是要替分家的事情?” 贾琏颔首:“眼下也只有这事儿了。“ 凤姐蹙眉:“分家是张家的意思,老祖宗为什么要让我娘家来人?难道是想用王家压服张家?我觉得我娘家参加似乎不大妥当呢!” 贾琏冷笑:“估计是想让王家看在元春的面上替二房争取一些利益吧!” 凤姐摇头:“这不可能!” 贾琏狐疑的看了眼凤姐,王家自从宝玉落地就开始插手贾府的事情,就是凤姐入府,王氏也没改变立场。 凤姐却说不可能,难道王家改了心肠,要帮着凤姐? 随即,贾琏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元春入宫可是王子腾拿牌子送进去,内部消息,元春已经被分到皇后的长春宫,做了长春的女官,专门替皇后管理书斋。 皇后的宫殿固然距离皇帝近些,可是,皇帝是不会上皇后的书斋的,皇帝自有御书房,看来,王子腾也被皇后耍了。 十万银子买了个闲差。 贾琏心里止不住高兴,这是言道:“你还不知道吧,元春的去处定了。” 凤姐挑眉:“张家舅舅得了消息?” 贾琏点头:“内阁田首辅是我外公的学生,他很赏识我舅舅,舅舅翻年就要提升为尚书了,这些小道消息对于内阁来说真是小小不言的小消息。” 凤姐这才询问:“是伺候哪位主子?” 贾琏道:“王家出了十万银子给承恩公徐家,徐家答应的长春宫掌事女官,结果变成了长春宫凤藻宫女官。” “凤藻宫?” “长春宫的一处宫殿,皇后的书斋!” 凤姐扶额:“这徐家也太不地道了,大妹妹守着皇后的书斋,何时才能面见君王?” 贾琏笑道:“徐家贪得无厌,这就要看王家有多少银子王徐家送了!” 凤姐勾唇:“王家的银子虽然多,也不是大风刮来。” 贾琏笑了笑没做声,岳父的银子,女婿密友置喙的权利,王家愿意打水漂,别人也只有看着。 凤姐这时言道:“二爷,祖母若是真的要提分家,二爷您的安出个章程才是啊?” 贾琏讶异:“什么章程?我们这种人家分家容易得很,族产祖产,族产由族长管理,不与我们相干,祖产自有定例,功勋田归袭爵一房,其余的遗产两房均分,库存的银子三七开,袭爵的七分,侧枝三成。” 凤姐摇头:“估计没有这样简单,祖母当初就说了,都是祖父的嫡子,一个袭爵,一个就要住正房。如今分家岂会规矩起来?只怕又要偏颇!” 贾琏冷哼:“这些年他们糟蹋的银子足够了,还想多占不成?” 凤姐摊开账册:“我这些日子跟着二妹妹学写字儿,顺便整理的府中账目,一本是府里的出息库存与开支,一本是咱们府里所商借的一些外债,最主要的一笔债务,却是咱家的国库欠债,我一笔一笔总了下,已经高达百万……” 贾琏惊呼:“什么?百万?” 这正是贾母的初衷。 出嫁女必得有娘家兄弟撑腰才成。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贾琏走了,那股怪味消散,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但是,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这个世界,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甚至外出游逛也要受到限制,社会地位就别提了。不仅如此,女子的家庭地位也很低,她们需要绝对服从男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法则。 在席凤生存的时代,早就摒弃了这些陋习。 真灵大陆的女子结婚后,即便选择回归家族做太太,在家里也享受与丈夫一样的话语权。 且真灵大陆的很多女子,在政府以及门派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享受男人一般的权利,可为一代宗师,亦可为政府领袖,享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 贾母虽有说话的权利,却因她是家里的长辈,晚辈们出于孝道,才会遵从贾母的训教。 像是大太太、二太太两人,因为丈夫活着,她们在大事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姐本身的经历,也让席凤抓狂。 凤姐之所以受宠,一是因为王家在朝中有实力,凤姐的三叔在都察院任都御史,正二品,深得当今倚重。 二是凤姐的父亲王子胜,掌管着王氏家族的生意,海上贸易,一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 90.第 90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琏这般主动的替元春跑关系, 说明贾琏把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元春当成亲妹妹。 这正是贾母的初衷。 出嫁女必得有娘家兄弟撑腰才成。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 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 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 贾琏走了, 那股怪味消散, 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 她又是水木灵根, 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 经过半日的修炼, 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 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 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但是,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 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 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 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这个世界,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甚至外出游逛也要受到限制,社会地位就别提了。不仅如此,女子的家庭地位也很低,她们需要绝对服从男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法则。 在席凤生存的时代,早就摒弃了这些陋习。 真灵大陆的女子结婚后,即便选择回归家族做太太,在家里也享受与丈夫一样的话语权。 且真灵大陆的很多女子,在政府以及门派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享受男人一般的权利,可为一代宗师,亦可为政府领袖,享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 贾母虽有说话的权利,却因她是家里的长辈,晚辈们出于孝道,才会遵从贾母的训教。 像是大太太、二太太两人,因为丈夫活着,她们在大事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姐本身的经历,也让席凤抓狂。 凤姐之所以受宠,一是因为王家在朝中有实力,凤姐的三叔在都察院任都御史,正二品,深得当今倚重。 二是凤姐的父亲王子胜,掌管着王氏家族的生意,海上贸易,一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 一句话,凤姐出身豪门权贵之家,腰杆子硬的很! 正如当初席凤在学院受了委屈,她的八个哥哥往前一戳,所有人都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凤姐因此很有底气。 三是凤姐有能力有手腕肯卖力。 她虽不认得字,从小却跟着祖父四处行走,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她性子爽快,办事果敢,很有担待。甚得贾府大家长贾母的喜欢。因此,她在贾府越过她的继母婆婆邢氏,进入了贾府的权力中心,掌管贾府的中馈。 席凤很不理解贾府男人的生活态度。 凤姐之所以晕厥,表面上是听到贾琏吃花酒气着了。 其实,吃花酒的表象下,还隐藏了一个更为重要的缘故。 贾赦、贾政、贾琏父子叔侄三人,这些日子四面出击,银子几千几千的支取,府库的银子哗啦啦流出去。 去年的年景不大好,东省地的庄子减产,昌平的庄子也欠收,往年十万银子的出息,去年只有七万入息。 大老爷二老爷首先各自提出去一万银子化用,凤姐掌管的内库,只收到五万银子。 本来五万银子也不少了,若是精打细算,只要没有额外开支,应该可以跟往年一样,结余二万银子。 腊月的时候,凤姐手里还有三万银子。 贾母当时还翘了大拇指,夸赞凤姐会当家。 熟料腊月开始,花钱的事情赶着一起来了。 贾蓉娶妻就不说了,作为同宗,荣府外面看着又是轰轰烈烈,没有千两的红封难以出手。 最为烧钱的却是太上皇禅位,新帝登基,新皇封后、封妃。 贾府一圈子应酬下来,花费足足一万五千银子。 年后,凤姐掌管的内库五万银子只剩下一万五千银子。 凤姐正感叹,总算还有结余,可以往总库缴存至少一万银子了。 孰料,又遇元春选秀。 贾母、贾赦、贾政、王氏,贾琏凤姐夫妻们,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到处托关系,走人情,光是四王八公驸马府,就花费了两万银子,这还不算王家白帮忙。 这一下,荣府全部的银子填进去不说,还有五千两的亏空。 凤姐只好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一万银子填补,准备春季的租子来了再补回来。 结果,那日凤姐正在东挪西凑的填补亏空,平衡账目,贾琏却派人前来支取三千银子,说是交给戴权走门路。 凤姐当即就一口气哽住了。 内库出现赤字,若是上报给贾母,就是凤姐不会当家,能力不足。 若是不上报吧,凤姐又要私下贴补。 无论是面子或是银子,凤姐都伤不起。 一时间又气又急,加上怀孕气虚,便晕厥了。 席凤理顺这些事情,心情十分违和。 虽初来乍到,席凤却觉得贾府的运作很有问题。 贾府上下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够撑门户,一个二个都是靠着祖宗家业混吃等死。 席凤记忆最深的就是府中的男人,一个个没有拿回来一两银子,却变着法子掏摸公中的银子靡费。 大老爷时常买小妾古董。 二老爷爱做冤大头,把一些落第的举子领回家来,摆宴招待,美其名曰,文人唱和! 其实就是附弄风雅,混吃混喝! 席氏家族传承几千年,家族事业庞大,富可敌国。但是,席凤的八个兄长,十五岁就开始就在社会上兼职挣钱。 从十八岁成年起,他们就不问家里要银子,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从军、从政、从商、竞技、学术、玄学,都能挣钱养活自己。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大把的剩余的银钱孝敬父母,还会赠钱赠物,逗席凤这个小妹妹开心。 席凤那些堂兄与族人也是这般生活,正是因此,席氏家族才回越来越强大,越富足。 贾府的财富比之席家可谓天差地别,大老爷二老爷却恬不知耻,俸禄从来不上交,反而月月在公中支钱。 便宜丈夫贾琏,除了会投胎,天生一副好皮囊,似乎一无是处。贾琏都二十岁了,竟然没有正经的挣过一两银子。 可谓文不成武不就。 席凤越是清理凤姐记忆,越是郁闷。 可叹疼爱她的父母哥哥统统不能见面了。 最倒霉的却是她一只自由翱翔的凤凰变成了一只金丝雀。 真正亏大发了! 唯一丁点的好处,就是席凤不用担心嫁不出了。 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席凤面上总算有了笑意。 对于今后的生活,席凤还是很有信心。 席凤决定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再不能走凤姐的路子。 再有,席凤决定利用怀孕的空隙,好生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了解一下自己的丈夫。 凤姐的记忆,贾琏帅气花心,能力方面根本没有评价,似乎贾琏的日常就是浪荡取乐。 当然,这人对于凤姐也不错,两人的感情很好。 席凤勾勾嘴角,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似乎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引起自己的共鸣。 席凤虽然恨嫁,却希望夫妻之间能够拥有爱情,不然,一辈子那么长,实在很难过。 这般时候,平儿听到动静,忙着询问:“奶奶,奴是平儿,您醒了?” 席凤应了声:“进来吧!” 平儿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笑盈盈放在炕桌上:“奶奶快瞧瞧,这是二爷专门去蜜饯行买的各色蜜饯,奶奶最喜欢的酸梅干,杏仁脯都有。还有葡萄干、桃脯、梨脯,您尝尝?” 席凤嗅嗅鼻子,果然酸香酸香,闻着十分顺味儿。 她尝一颗梅子蜜饯,虽是凡品,聊可解馋:“嗯。” 平儿笑道:“这是自然,京都没有谁家的蜜饯比得过千味居。京都许多人家定亲回礼,都去千味居置办!宫中的娘娘们也喜欢千味居的果脯呢!” 席凤吃了几粒,便道:“有粥吗?我这肚子饿得慌!” 平儿闻言顿时笑了:“我就说吧,二爷买的果脯就是有用!” (席凤后面都叫凤姐了) 贾琏只要一个笑脸,几句情话,要多少银子,凤姐也就拿出来了。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难道妈妈信不过我?” 王二夫人这才言道:“不就宝玉的那块宝玉吗!当初你姑妈虽然掌管中馈,却想进一步夺取爵位,老太太态度暧昧不明,她想要让老太太重视二房,在怀孕的时候就央求你父亲,让他前往玉石圣地乌冬购买极品美玉……“ 91.第 9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 把老太太拿下再说, 自有你们的好处, 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 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 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 老毒妇, 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 忙着跪拜观音。随后, 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 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 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 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 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 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 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 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鸳鸯这些年来一心扑在老太太身上,已经把老太太当成亲人了。 如今老太太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她实在担心的很:“这可怎么好呢,难道不管老太太了吗?” 贾琏有些烦躁:“不是我们不管,是老太太不许我们管……” 凤姐怕贾琏露出端倪,忙着插话:“不如我们去看看老太太,问问清楚,就是不知鸳鸯姐姐敢不敢替我们带路?” 鸳鸯闻言忙着一抹眼泪:“这有什么不敢,只要老太太能好,就是受责罚我也认了。” 贾琏有些纠结,凤姐暗暗一拉他的衣襟:“鸳鸯姐姐哭得这样伤心,拼着受责罚,咱们就违拗老太太一回。” 鸳鸯闻言十分感激,她那样求二太太,二太太只是推脱不肯来,姑娘们又去了梨香院,教养嬷嬷严厉的很,说什么要模拟选秀,府里只许送吃喝,四位姑娘吃喝都在梨香院。 鸳鸯又不敢去东院,只好来求凤姐。 却说鸳鸯心急如焚,三人几乎一路小跑到了荣庆堂。 贾琏一路沉脸不悦。 凤姐再次提醒他:“二爷跟着老祖宗长大,老祖宗生病,二爷纵然担心,也要露出个笑脸,免得老太太误会。” 贾琏只得勉强笑了笑。 再见贾母,凤姐吓到了。 贾母面色不复往日红润,憔悴不堪,甚是可怜。 凤姐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想着婆婆无辜枉死,贾母抬举二房夺权贪财。 如今为了二房跟张家抗衡,自己作践身子,又觉得贾母自作自受! 这一想,凤姐心里一份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贾母本来躺在贵妃椅上假寐,听到脚步声睁眼,瞧见贾琏凤姐两个,却是半句话没有,又闭上了眼睛。 凤姐忙着上前关心:“老太太,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咱们还是请太医吧?” 果然,一如凤姐猜测,贾母眼里火星直冒:“难道我老了,说的话在这府里也不做数了,没人听了?” 凤姐也不多说,忙着请罪:“老太太息怒……” 这时鸳鸯抢着言道:“老太太,不怪二爷二奶奶,是奴婢担心老太太。去求了二爷二奶奶……” 贾母闻言这才平复些许,挥手道:“我这几日夜里睡不眠,有些心烦气躁,不是对你们,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无须惊动请太医!” 贾母说话间看了贾琏一眼。 凤姐忙着将贾琏让上前:“老太太,二爷很担心您,一路上心里难受都不说话。” 贾琏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杀母凶手,心里堵得慌。一个是他嫡亲祖母,一个是他生身母亲。 贾琏难以取舍,有些无所适从。 这些年贾母很慈爱,对他关怀备至。 若是别人,他毫不犹如去拼命报仇,偏偏这个人却是他嫡亲祖母。 叫他如何下得手?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元力打入,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我曾听人说,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但见她手中一划,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女鬼蓦地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只吊死鬼,那外形甚是恐怖。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心头大怒,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当初王氏之所以嚣张跋扈,也是占了凤姐父亲叔叔的势力,不然贾政明明对他们动心,怎么会在她们死后不敢吭声? 这时惹火烧身,她才知道厉害了,凤姐不是好惹的人! 她惨叫求饶:“老奴愚昧无知,还望大师饶恕……” 凤姐柳眉倒竖,怒气冲冲,装出一副要烧死她的模子。 女鬼吓坏了,翻滚着说起来:“奶奶可知,二太太为什么十年没生儿子,府中那么多姨娘通房也没生出儿子?二太太生了宝二爷,赵姨娘才生出三姑娘三少爷吗?” 这般时候,另外两只阴气浓郁的老鬼也上前来磕头,替那吊死鬼求情:“大师饶恕,金桂姐实在是无心冒犯,实在是死得冤枉,又被镇压多年,逃出来不易啊!” 凤姐一听这话,大有蹊跷。收了红莲业火:“你的秘密最好能够打动我,不然,你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女鬼这时再不敢隐瞒,却是身形淡薄如烟,已经维持不住鬼影:“我们姐妹三个先后被害,她们的遭遇与我一般,就让两位妹妹替我说吧。” 女鬼一番诉说,却是她们三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丫头,那个行将崩溃的女鬼叫金桂,余下两只叫银桂、玉桂。王氏怀元春的时候自以为是二胎没关系,补得太过,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基本不能伺候男人,为了固宠,先后把自己的四个丫头先后开脸给贾政做了通房丫头。 王氏嫉妒心很强,不仅每日给丫头灌药,只要贾政一提出要把丫头提升姨娘,她马上就会设法铲除。 那个吊死鬼就是被诬陷跟娘家表哥有染,为了力证清白吊死了。她以为贾政会为她做主,结果,王氏给了她娘家四十两银子,承诺脱籍,一家人忙颠颠跑路了,连尸体也不替她们掩埋。 余下几个就更不用说了,王氏第一次还会手软,第二次第三次就越发顺手了,心不慌手不抖。银桂玉桂因为有了金桂的前车之鉴,并未寻死,只是要求跟着家人一起脱籍,孰料王氏心狠手毒,嘴里答应了,却并不给她们生路。 她们大冬天被王氏借故罚跪,生病之后不给请大夫,最后却说她们害了女儿痨,被丢去庄子里头,三五天死了,一把火一烧。 王氏这时出头做好人,假惺惺给了四十两银子,娘家人感恩不及,那里还管他们怎么死呢。 凤姐道:“你们的家人得了银子难道不替你们化纸钱超度?还是你们自己执念太重,不肯超生脱胎?” 三鬼摇头。 却原来,她们死后七日不曾成鬼,就被王氏把骨灰瓶儿用符纸镇压了,如此,她们暗无天日,魂魄不能归入酆都城,也得不到娘家供奉。 凤姐一哼:“既然镇压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三人磕头:“王氏求得符纸年代长了逐渐失去了威力,慢慢的我们的鬼力能够渗透些许,我们便引诱了贾母的丫头赵鹦鹉,就是赵姨娘,那日她来送东西,被我们引诱,替我们揭了符纸。” 凤姐愕然:“赵姨娘竟然是贾母的丫头?” 凤姐的记忆,贾母十分厌恶赵姨娘。 “奶奶应该看出来了,贾府中生俊俏的丫头,都被贾母收在房里,赵姨娘当初能说会道,贾母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教养,谁知道她却跟贾政暗通款曲,让贾母失了面子,为了顾全母子颜面,贾母只好成全他们。从此跟王氏之间有了心病。王氏正是因此,才会在生宝玉的时候弄虚作假,借机翻盘,牵着老太太的鼻子走。” 这倒是佐证了她母亲之言。但是,这些事情空口无凭,很难扳倒王氏。 这样的秘密不值得她耗费灵,凤姐挥手:“你们下去吧,只要你们不过界,我不会出手。” 金桂见凤姐没兴趣,忙着补充:“奶奶别急,我们正要说到重点,王氏自己不能服侍又怕避子汤不保险,因此给二老爷下了绝育药,以至于二老爷在三小姐之后,再不能生育了。” 凤姐笑了:“屁话,环儿不是人?” 金桂却道:“这个环儿根本不是贾府人,因为二老爷被下了药,身子虚,赵姨娘怀的孩子不足月落胎,根本就没站住,贾环其实马道婆女儿的私生子,奶奶瞧着那环三爷,贼眉鼠眼,跟马道婆是不是有些相似?” 凤姐大惊失色,斥道:“大胆孽障,休要胡说八道!” 金桂丝毫不惧,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奶奶只要查一查贾环是不是在老公爷百日之后落地?当时老公爷出殡,府里的正经主子都去了庙里,赵姨娘本来就怀像不好,老公爷殁了,她又被王氏拘押着端茶递水恶摆布,顿时就顶不住了。” “所幸她身份低贱,没福气替老公爷送葬,这才逃出一命。” 贾珍一笑,大力握住贾琏之手:“些许小事何须你说,我早就有心安排,只怕大伯父多心,如今二弟提出来,倒是正好。午后我就让族老们过来帮忙!” 贾珍说着压低声音:“不过,这些老家伙可不会白白出力哟?” 贾琏笑道:“我省的!” 贾珍拱手作别,自去族中游说。 贾琏这里回到家来,合着凤姐商议:“接管府务繁杂又琐碎,猫腻甚多,父亲的人打打杀杀尚可,看账簿子只怕不中用,我手里无人,你手里可有陪房懂得账簿?赖大可是老太太的人,些许人算计不过。” 王家乃商贾起家,商贸人才辈出。 凤姐勾唇:“二爷这般信任,我现有一个人,看账簿子那是一双鹰眼,当初跟着我祖父历练过,那时我们王家的船行与外国人做生意,那些往来账簿子都是他帮我祖父誊写存档。” 贾琏闻言笑了:“你的奶兄?” 92.第 92 章 贾赦怒目:“不与你们相干, 跟谁相干?竟敢推脱罪责, 每人多打二十板子。” 鸳鸯琥珀吓着了, 忙着超凤姐磕头:“二奶奶,求您救命!” 贾赦盯着凤姐:“难道是二奶奶做了什么?” 凤姐道:“启禀大老爷, 老太太这般,确实不是丫头们的责任,却是二太太来报喜, 老太太就……” 贾赦冲着王氏瞪眼怒吼:“王氏,你说了什么喜讯?把老太太吓成这样?” 王氏被贾赦怒吼,吓得差点跪下了。却是硬撑着:“大老爷您别误会,我真是没说什么, 就说娘娘要奉旨省亲, 老太太很高兴,真的,老太太真是很高兴,我也不知道, 怎么这样子……” 贾赦大怒:“不知道?上回就是你来又哭又闹, 把老太太闹得吐了血了, 明知道太医交代, 老太太不能惊扰, 你偏偏要来,你这是成心要害老太太的命啊!来人, 王氏谋害婆母, 忤逆犯上, 去请珍儿过府,我要开祠堂。” 王氏一般都是暗地里阴谋诡计,真正对上贾赦,还是怕得很。 他怕贾赦更胜于贾政。 这回又被贾赦抓住把柄,王氏吓得跪下了,眼里流泪,冲着贾赦争辩:“大老爷,您不能这样,我不是有意,老太太这样是意外,谁也不想啊,大老爷,这个时候还是想法子救老太太要紧。凤丫头,凤丫头?快请太医,快给你三叔送信,还有回春丸,王家有回春丸,一定能救老太太!” 贾赦转脸看着凤姐:“二奶奶?” 凤姐福身道:“好叫老爷知道,儿媳妇已经派人去了。” 贾赦颔首:“你是个好的,坐下吧。” 王氏气得吐血,她还跪着呢! 贾赦才不管她,他也没叫谁跪下。 贾赦在座,凤姐自然不敢坐。 这般时候,迎春惜春还有探春都来了,谁也不敢给王氏求情。 大家都守着贾母,只盼望她不要出事。 贾赦也不想贾母就这样死了,贾琏刚刚升迁,还没坐稳呢。 又想着,贾母若是明日不醒来,他就去衙门告假,然后派遣人给贾政送信,都是他娶得好老婆,把老太太害得这样子,他不回来伺候谁伺候? 小王太医到时,荣庆堂上已经哭成一团。 小王太医吓得一跳,还以为人已经走了。 贾赦忙着迎上前,如此这般把贾母发病的情景说了。 小王太医切脉,脉息微弱无力,拧眉叹息:“将军啊,小可上回可是说过了,老人家今年已经六十八,古稀之年,罪籍大喜大悲大怒。“ 贾赦拱手:”有劳!” 小王太医先用金针刺穴,贾母哼哼几声醒过来了,可是,贾母不认人了。 凤姐趁着众人关心的机会,锁住了贾母右手左腿的经络,使得她四肢无力。 贾赦见贾母醒了忙着上前问安:“老太太,您那儿不舒服,告诉王太医?” 贾母傻愣愣看了眼贾赦:“你是谁啊?” 贾赦以为贾母厌恶他,叹息道:“老太太,您这,您……” 小王太医只好接话:“老太太,您可有头晕目眩之症?” 贾母看眼王太医:“你又是谁啊?” 贾赦这才警觉,贾母不对劲儿。惊问:“王太医,这,老太太这是什么病症?” 小王太医又给贾母切脉,然后招手,跟贾赦去了外套间,拱手道:“贵府老太太只怕得了脑萎之症啊?” 贾赦讶异:“脑萎?这可很少听闻?” 小王太医颔首:“就是人们常说的老糊涂了。” 贾赦道:“可是,今儿早晨我们老太太还明白得很呢?” 小王太医蹙眉:“这个病症有慢慢严重的,也有忽然受了刺激之后忽发之症,贵府老太太属于后者吧。” 贾赦忙着拱手:“有劳王太医,只要能治就好,不吝钱财!” 小王太医道:“老太太上了岁数,据我多只所知,这种病还没有痊愈者,这个病需要调养,没有特效方剂。今后好吃好喝让老太□□享晚年吧。” 贾赦作揖:“还请开个方子吧。您只管用好药贵药,不吝钱财!” 这般时候,内侍传来一阵惊呼:“老太太?” 贾赦忙着进内查看,却是贾母手脚瘫软,根本不能正常走路,两人搀扶,她还一瘸一拐。 他忙着又给王太医作揖:“还请太医给看看,这又是怎的了?” 小王太医叹息:“老太太四肢萎废,老年病。” 贾赦看时却是生箭耆、 当归、 甘枸杞果…… 贾赦问道:“这是?” 小王太医道:“干颓汤,对萎废之症有疗效。先吃一剂,若是三日后没有疗效,老将军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般时候,贾敏也得了消息,林家如今就在荣府隔壁买了院子,很快就到了。 贾母竟然奶奶贾敏母女们也不认了。 贾敏摩挲贾母肩背手腕,询问疼不疼,贾母都有正确的反应,就是不认人了。一件事问了又问。 看着贾母只是老年记忆衰退,并无生命之忧,贾敏安心了:贾母这种爱操心的人,不记事儿了未必不好。 王氏眼巴巴瞅着,如丧考妣,他知道,失去贾母的支持,元春的事情不成了。 贾敏忙问究竟:“今日一早我还派人送了东西,说是老太太精神很好,怎么这一下子就病得如此厉害?” 贾赦冷哼:“这就要问问咱们老太太偏疼的二太太咯!” 王氏一直跪着,不敢起身,这时候再不敢分辨,只是啼哭。 贾敏看了王氏,王氏低眉顺眼的跪着不敢动,知道大约是王氏惹了祸。 她看向凤姐。 凤姐便把经过说了,当然不会说她自己做手脚。 贾敏闻听事情缘由,狠把王氏盯了几眼。 贾母虽然傻了,似乎很喜欢贾敏黛玉,指着案几上灵果,说道:“吃果子!” 贾敏眼眶一热。 贾赦面色一黑。 王氏顿生希望:“老太太,您好了?” 贾母冷冷的看她一眼:“你是谁啊?不懂规矩!” 王氏顿时哭起来:“老太太,您怎么这样啊,元丫头怎么办啊?” 贾赦顿时怒斥:“啐,元丫头也是你叫的?那是上皇的嫔妃娘娘,你要死麻溜去死,莫要带累我荣府,快些给我滚。我这就去给老二写信,我倒要问问,这种不忠不孝不贤惠的搅家精,还留着干什么!” 王氏预备起身,却被探春摁住她一起磕头:“大伯,都是我没劝阻太太,以至于老太太成了这样,请让我们伺候老太太,直至老太太康复,不然,我们回去也是夜夜不安宁,求求大伯,允准我们留下尽一份孝心。” 贾赦盯了探春一眼,丫头哭得小脸通红,心中顿时不忍。这侄女儿平儿十分乖巧,嘴巴又甜,比迎春宝玉都讨人欢喜。实在不忍心对她说重话。 他哼了一声走了。 探春忙着磕头:“多谢大伯!” 又搀扶王氏起身,凑近贾母跟前,忙着端茶递水,又帮贾母顺顺衣服,理理头发。眼含泪水讨好贾母。 看着她这样乖巧,贾敏都不忍心了。 凤姐跟贾敏对视一眼,叹口气:“二叔生的女孩儿都是百伶百俐!” 贾敏言道:“三丫头拉着嫡母,你不兴也拉着嫡出婆婆?” 凤姐看眼外间,冲着贾敏拱拱手,她如今的地位固若金汤,荣府随便她拿着玩儿,再不怕邢氏捣蛋。但是,她再是主持荣府,也不能做公爹的主。 贾敏拍拍凤姐:“放心!” 凤姐照顾黛玉,照顾她,灵米灵酒灵果随便往林家划拉,她也该投桃报李。 娘家有这样能干的当家媳妇,她这个姑奶奶只有高兴! 贾敏到了外面花厅,贾赦坐在外面生闷气。 贾敏挥退丫头,亲手给贾赦斟茶,贾赦拱手:“有劳三妹!” 这才接过茶盏。 贾敏劝慰道:“而今不是生气的时候,二哥要去信,大嫂子也放出来吧,关了这些年了,想必也学乖巧了。母亲如今这样,让她出来伺候吧。“ 贾赦摆手:“不需要!” 贾敏道:“二房有二嫂子三丫头伺候,大房不来人怎么行?凤丫头有时间啊?还有迎丫头,也十五了,该相看人家了,老太太不能出事!” 贾赦最终颔首:“听你,你去吧,那个蠢妇,我懒得看!” 贾敏便跟凤姐去了孝慈庵迎接邢氏。邢氏这些年被关,又跟王氏斗了三个月,王氏得意了,她活得战战兢兢,生怕那日王氏得势了,要了她的命! 老太太连张家的女儿都敢杀,她一个破落户,兄弟也不争气,死了也是白死! 听得外面开锁,邢氏吓得躲到帷帐后面,待看清楚凤姐,这才扑出来:“凤丫头,你可来了,我给你说,王氏说了要杀我,你可要保我啊,我才是你的亲婆婆!” 凤姐搀扶起邢氏:“婆婆,您睡糊涂了吧,咱这府里是大老爷当家,您是替祖宗祈福呢,谁敢动您?” 又给邢氏介绍:“这是敏姑妈,您大约少见吧?” 邢氏成亲,贾敏已经出嫁了。 贾敏也看不起这个嫂子,两人基本没有交集。 邢氏到底在贾府生活多年,知道贾母最疼贾敏,贾府两位老爷也疼爱这个妹妹。忙着摸摸头发拍拍衣袖,要给贾敏行礼。 贾敏伸手搀扶:“嫂子坐下吧,我有话说。凤丫头,去给我们弄点茶果点心。” 凤姐知道这是支开自己,应声去了。 贾敏看着邢氏:“虽然少见,大嫂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对错我也不评价,而今,老太太病了……” 邢氏闻言忙问:“老太太病了,可是头风的毛病犯了?还是气着了?” 贾敏一笑:“你还真是了解老太太啊。” 邢氏讪讪一笑:“我知道老太太看不上我,不免多了解一点,想着讨老太太欢喜,只是折腾来折腾去,老太太依然看不上我,我……” 他只好回头讨好贾赦,贾赦比老太太好伺候,只要不管制他乱搞女人就成。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就昏了头,打了那几个男宠! 贾敏一看邢氏这个样子,大约知道她肯定上了谁的当了。 这不是她追究的事情。 贾敏道:“琏儿眼见升迁,迎丫头琮儿要说亲,老把你关着不是个事儿。大哥是巴不得你一辈子不出去他好省心。这一次,是我借口老太太要人伺候,替你求情,你出去了要好生伺候老太太,替凤丫头琏儿分忧,他们自然念你的好,你日后也有个依靠!” 邢氏忙着起身给贾敏行礼,眼圈也红了:“多谢姑奶奶体谅我。” 贾敏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娘家兴旺,我说的这些,大嫂子都明白吧?” 邢氏忙着点头:“明白,明白,我都明白。老太太偏向王氏,这回我要让老太太看看,谁才是依靠之人!” 贾敏叹气:“走吧!” 真是怪蠢! 她虽然看不惯贾母拎不清,却也不想听人当面说贾母的不是。 这么蠢笨只怕也不是很会哄人,亏得老太太傻了,不然,大约不喜欢她伺候。 这边凤姐忙叨叨拧着食盒来了:“哎哟,姑妈,婆婆,您们这样快啊,我这儿手忙脚乱还是晚了。” 贾敏一笑,这婆媳两个的话都让媳妇一个人说完了。 凤姐又是给贾敏致歉,又上前搀扶邢氏:“香汤都给您准备好了,荣庆堂的西跨院也给您收拾出来了,您以后就住在那里,咱们娘儿们也好亲香亲香!” 邢氏身上一股烟熏味儿,凤姐怕熏着贾敏,给贾敏使个眼色。一阵风撮着邢氏去了荣庆堂西跨院。 贾母也没着床,说是伺候,就是一日三餐要媳妇孙媳妇亲自照顾,这才显得敬重老人。不然,贾母八个大丫头,十几个小丫头,才不缺人伺候。 邢氏沐浴更衣,然后喝上了灵米粥,吃上了灵面的小馒头,虽然只是一点点灵力,邢氏也吃出了这米面的不凡,顿时潸然落泪。心里十分感激贾母病了。不然,贾赦那个活土匪只怕要把她关到死了。 她被关押这些年,迎春贾琮没得一个去看看她。迎春也罢了,她从来不喜欢迎春,贾琮她可是用了心思,还跟贾赦替他要好处,想争夺国子监的名额。没想到,她进了庵堂,贾琮就成了脱线的风筝,再不理睬她了。 邢氏身边的婆子都被撵去了庄子上,唯有王善保家里还在府里。凤姐便让王善保家里继续伺候邢氏,又把那配了小厮的是个丫头调回来给邢氏使唤。 邢氏入住荣庆堂才知道王氏也在荣庆堂,且就是王氏的缘故,贾母才变成了傻子。也得知贾赦凤姐根本不愿意接元春回家。邢氏顿时觉得自己有了跟王氏争斗的本钱。她是荣禧堂的夫人啊,虽然是明面上的,但是,也比王氏这个侧枝夫人有地位啊。 之后,邢氏的战斗力很不错,两个人对贾母吃饭穿衣喝水睡觉的事情,都要掐一掐。 王氏起初还端着,觉得不跟破落户计较,最后被邢氏逼迫不过,只得奋起反抗。 两人先动口,甚至还动手几次。当然,邢氏打赢了。 成功的掌控了贾母的衣食住行。当然,她不敢克扣贾母,但是,可以跟凤姐虚报钱财,十两二十两凤姐也不计较。总得让邢氏有奋斗的积极性。 她妯娌争斗,会避开迎春探春惜春几个前来探视的时间。 一个月后,凤姐觉得这样斗下去不是办法,故而,十月份宝玉搬回荣庆堂,宝钗湘云再次进府探视,凤姐便发话:“老太太心情不好,最喜欢跟小姑娘说话,如今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都忙碌,两位妹妹在家里也没什么大事,不如多住些时日,陪陪老太太,只怕老太太就好了。” 这一说,两人都很愿意。宝钗湘云都跟着王氏住在东厢房。邢氏当着两个小姑娘,再不好耍泼妇手段。也学着王氏端着架子,跟她言语交锋,用身份压制王氏。 文斗怡情,凤姐终于安心了。 王氏在荣庆堂除了要遭受邢氏的打压,丫头们也不跟她配合。 丫头们当然不敢跟邢氏一样,指挥王氏做这干那。但是,丫头自有丫头们的手腕。 贾母的八大丫头都觉得贾母痴呆是王氏造成,王氏伺候贾母的时候,一旦贾母要如厕这些腌臜事情,她们提前就能知道端倪,迅速各人都指着一件事情躲开。 贾母似乎也很喜欢找王氏伺候。贾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有一次,还请王氏吃蹬东塞鼻赌臭的红枣,王氏差点吐了。 王氏真是苦不堪言。 王氏心里苦啊。 元春一个美人身份,且是上皇的嫔妃,天子正位,又有太后娘娘压着,哪有出头机会?如今回家省亲,能弄个响动,偏生贾母刚强一辈子,却变成傻子。 王氏后悔不该前来跟她商议,早知回娘家去商议。如今被贾赦陷在这里当丫头,还要被邢氏挤兑,真是有苦无处说。 偏生这件事情探春也帮不上忙,伺候老太太原本就是儿媳的义务,孙女儿就陪伴也是坐着陪伴老太太。 王氏只会越发尴尬,只好放了探春。 探春如今借口要照顾王氏,也不兜揽家务事了。虽然跟着迎春住着,每日早晚都去荣庆堂请安。白日一心一意在女学上学,每日跟着落霞跑步站桩打拳,跟着甄居士吐纳。夜半就在迎春房里打坐冥思。 她还没引气,凤姐的练气秘诀也不可能给她。 探春今年才十二,明年引气成功开始修炼也不算晚。 不过,迎春私下给她灵石感悟灵气,凤姐也不会去干涉。 凤姐一直注意着迎春,她总算有所长进了。再没替探春灵力洗髓。 十月底,探春引起入体成功,脏乎乎跑来抱着凤姐又笑又哭。 迎春一直觉得愧疚,在练气五层耽搁一年半,随着探春引起成功,迎春竟然顿悟,不仅突破中期,还连升两级,成为练气七层,跟惜春一样了。 探春引气成功就来找凤姐,投靠之心昭然。 凤姐也不格外排挤她,遂把规矩说了,要拜师,要用元神的灵力起誓,一旦背叛,修为尽毁。 探春跟迎春不同,她十分灵活变通,很识时务。一旦到生死关头,或者巨大利益之前,凤姐不敢尽信。在她体内留下禁制,一旦她想反叛,凤姐就会发觉,随时抹掉她的修为记忆。 探春虽然只是修炼一层,却是双眸炯炯有神,一幅天下在握的气势。 如今迎春探春惜春三人一排站着,那气质温润华贵,姿态俊逸,超发脱俗。 黛玉就更不用说了,肌肤细嫩若凝脂,眼眸清亮,气质空灵,行动轻盈,飘飘若仙。 宝钗湘云立马就被比下去了。 宝钗跟湘云有没有灵根凤姐没关心,应该有吧,这两人也是围着宝玉转悠的女子。但是,宝钗心眼子太多,湘云整个一个说话不过大脑,当着贾敏就敢挤兑黛玉,凤姐真是不放心这两人。 史家还跟忠顺王府有牵连,凤姐觉得他们早晚要坏事儿。 冬猎盛宴,两年没参加冬猎的二皇子,竟然在猎场上因为猎物的分配跟大皇子发生了肢体冲突,二皇子身体多处擦伤。 三皇子四皇子不仅不劝阻,还火上浇油。 乾元帝本来就不喜欢几个儿子,借机大发雷霆,将大皇子二皇子赶出皇宫,不许他们在宫中过年。 一般皇子出宫,要封王赐府。乾元帝却要把人光溜溜赶出了。经过上皇斡旋,乾元帝答应暂缓出宫,改为年后三月出宫。 同时下命内务府替两个成年皇子修葺府邸。 内务府按照皇子府邸的规矩,在皇城附近找了两座合适的宅子,修葺整理不提。 四位皇子都受到罚俸一年的惩罚。 二皇子自以为在皇帝心中地位不同,结果试探之下,全军覆没。 大皇子被皇帝丢入西山历练,二皇子身子弱,被勒令闭门读书。 四位皇子的母亲全部受到乾元帝的申斥。 周贤妃暗自庆幸,亏得自己生了公主,不然,这回乾元帝肯定也要连她一起打压。 贵妃贤妃德妃聚在一起,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八皇子满月之后,乾元帝将淑妃另外赐封在距离乾清宫最近的翊坤宫。 这一回轮到朝臣震动。 不久,凤姐截获顾家的消息,淑妃的表兄想要入主锦衣卫,正在四处搜罗王子腾的把柄。 凤姐迅速提醒三叔王子腾。 王子腾反应迅速,他最大的把柄不过就是薛蟠杀人。贾雨村因为他的关系,摁住了案卷没有上奏刑部。 王子腾便押着薛蟠去了刑部投案,言称,自己回京发现外甥负案在逃,要求刑部责令应天府,把薛蟠的案子调入京都,重新审查。 之后,在王子腾的关照下,薛家罚银两万赎其死罪,薛蟠本人去了北疆的门户榆关做苦役三年。 淑妃正在翘首期盼,等待兄长一举拿下皇宫禁卫的消息,却被王子腾大义灭亲,釜底抽薪! 淑妃以为张家坏事,切齿暗恨:可恶! 93.第 93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再者, 席凤忽然蹦出来,说贾琏这些年都在敬重仇人, 贾琏面上无光的同时,只怕就把凤姐恨上了,不利于夫妻合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 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 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 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 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 可是, 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 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 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 娘家不仅不会援手, 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 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如此她才好安排。 老鬼说了,张家舅舅在礼部做侍郎,必定不会亏待被娘家拖累致死的妹妹。 她正好利用祭奠婆婆的机会,跟张家接上头。 然后内外夹攻,外面利用张家施压,迫使贾母二房主动搬迁,若是贾母二房不肯。 那也只有家丑外扬,先迫使赖嬷嬷交代罪行,然后交给张家,让张家跟贾母谈判。 虽然婆婆死得冤枉,可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丑闻最能败家,不到万不得已,凤姐还是不想公布出去。 毕竟,她的儿女将来也要为人处世,有个那样狠毒的老祖宗,对儿孙并非好事。 凤姐绝不能让二房败坏荣府,只要二房识趣,她也不会让二房讨饭,总要给他们体面的活着。 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独木不成林,一个人撑不起一个世界,人脉资源很重要。 但是,大房必须先正位荣禧堂。 贾母的偏心要改了。否则,凤姐不会再出一份力。 凤姐得到贾琏的肯定答复,决定暗地里打听张家的消息。 很快就到了午餐时分。 平儿端上来饭桌,依然是清粥小菜。碧米粥换成了白粥。 凤姐吃了几口,勉强入口,不说她素日吃的灵米,即便是跟碧米粥,也是天差地别。 凤姐微微蹙眉,这些米粮真是太难吃了。 她搜寻一下凤姐的记忆,结果发现,凤姐喜欢银子超过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排在银子后面。家里有多少那种好吃的碧米粥,凤姐并无了解。 不过,凤姐也喜欢那种熬出来青青碧碧的米粥。 这便好了。 凤姐因问:“咱么家里的碧米没有了?” 平儿颔首叹息道:“今年御稻田减产,宫中的事情又多,咱们家直买到半石胭脂米,半石碧米,都给了老太太与大姑娘了。咱们分到了三升,这两个月陆续熬粥,已经吃完了。如今只有一等米,是自家庄子的出产,可是不合胃口?” 御稻田,御稻米? 难道是灵田? 凤姐勉强吃了半碗,实在有些难以下咽,遂放下碗筷。 “御稻田都在皇室手里?” 平儿摇头:“那种出特等米的皇庄子也只有五百亩,产量很低,丰年不过一千石,年景差不过四五百石,宫中的贵人就有好几百呢。他们分了之后,才轮到宗室王公勋贵人家。咱们家买了一石米,还是宫中太后娘娘特别恩顾,宁府拢共只有半石米呢!” 灵田当然贵重,在真灵大陆,灵气复苏,灵田也是修士们争夺的重要资源。修士一旦没有灵米果腹,修炼的速度就会大大减低。 凤姐叹息:“天下的天地何其多,难道都被皇室占尽了?咱们家一点也没有嘛?” 平儿挑眉:“御稻田是多金贵的东西,据说只有龙兴之地才有那种灵地,岂能到处都是呢?奴婢听说,那御稻田一旦到了收割的季节,里外三层的侍卫守护着,外人休想沾染一星半点。” 凤姐心里暗暗思忖,既然这个世界有灵气的存在,绝对不可能只有那么一块土地蕴含灵气,别处必定还有那么一亩半亩。 龙兴之地? 朝代更替,龙兴之地不要太多。 思及此,凤姐想起,他必须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说不定能够从历史中寻找点滴蛛丝马迹。 凤姐决定尽快找到一块灵田来,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必须尽快恢复修为,哪怕一层也是好的。不然,贾府鬼魂这般多,时间久了必定要出乱子。 平儿这里见凤姐吃的很少,低声言道:“碧米告罄的事情奴婢已经告诉二爷了,二爷说一定会设法,哪怕是十倍的价钱,也要让奶奶吃上御稻米。” 凤姐颔首:“但愿吧。” 话音落地,就听外面奴婢一叠声的禀告:“小蓉大奶奶来了!” 小蓉大奶奶就是宁府的嫡孙贾蓉的媳妇,闺名唤作秦可卿。 秦可卿过门是凤姐迎亲,认亲宴也是凤姐替她引荐族亲。 秦可卿生的聪明长得漂亮,待人和蔼,对凤姐亲热又敬重。凤姐每每过府,她总要拉着手儿亲自把凤姐送上马车,还要一步三回头,认了凤姐做婶娘,给凤姐敬了茶,做了针线,娘们儿们一见如故。相见短短一个月,两人好的跟亲娘们似的。 凤姐性格爽朗,席凤相信凤姐喜欢之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闻听丫头通报,凤姐忙着起身。 秦可卿进门,未语先笑,福身道:“侄儿媳妇见过婶娘,给婶娘请安!” 凤姐伸手搀扶:“你来了我就高兴,娘儿们何必这么俗套!” 秦可卿反手挽着凤姐:“昨儿我回了娘家,今日晌午才回,闻听婶娘不舒坦,我干着就来了,侄儿媳妇出身贫寒,也没得什么拿出手,却听蓉儿说,二叔托付公公,要卖御稻米,恰好我得了一斗米,便回了婆婆,婆婆说我们娘们好,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谁也管不着。” 凤姐与她并排坐了,面上甚是不好意思:“瞧你叔叔闹得,我一个婶娘,怎么好夺了侄儿媳妇的口粮呢?“ 可卿正要搭话,却听外噗嗤一笑:“你瞧我那媳妇儿,也不知道我是她婆婆,还是凤辣子才是亲婆婆,我一句话没说完,她倒跑的没影儿,害得我紧赶慢赶,还是被她赶了先!” 这话诛心之极! 贾赦质疑自身何尝不是质疑贾母? 贾母手指贾赦浑身颤栗:“忤逆不孝……” 贾母喉咙咕噜咕噜一阵呼哧,一口气上不来,仰头就倒了! 贾母身患痰症,但是,贾母发作无数次,看着凶险万分,却从来没有晕厥过。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元力打入,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我曾听人说,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但见她手中一划,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张家舅舅这时首先表态:“分家是贾府的家务事,请了我们作见证我们自然只做见证。” 王子腾也道:“这话很是。我们只做个见证,如何分家,还请你们自拿主张。” 贾母十分满意王张两家人的态度,微微颔首,回头看着贾赦贾政:“你们兄弟怎么说?” 王氏这时按耐不住了,她可不想分家,分家了她的儿女如何再享荣华? 她冲口言道:“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不能分家!” 贾母厌恶王氏蠢笨,她操心劳力是为了谁! 然而,她一贯偏向二房,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94.第 94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瞬间, 老鬼被一道灵光卷走了。 凤姐打个清尘诀除去身上的尘埃,再打个法诀, 业火化作灵光照在身上,再无一丝儿阴郁沾染。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 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 一群纨绔作陪, 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 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 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 凤姐是个胭脂虎啊, 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 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 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 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 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贾赦针锋相对:“正是这话,二弟既是公府嫡子,难道不应该分担国公爷留下来的债务吗?当初您偏心让二弟住正房,我想着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二弟在跟前伺候,也就甘愿让了,自己搬去花园子偏安一隅。如今老太太要分家,却把钱财分给二弟,债务留给大房。我倒是想问问老太太,我到底是不是国公爷亲生?或者说大房是冒牌的血脉?老太太何妨上折子拨乱反正,把我大房撵出去,钱财债务房舍都留给二房,儿子领着儿子媳妇上街讨饭去!” 这话诛心之极! 贾赦质疑自身何尝不是质疑贾母? 贾母手指贾赦浑身颤栗:“忤逆不孝……” 贾母喉咙咕噜咕噜一阵呼哧,一口气上不来,仰头就倒了! 贾母身患痰症,但是,贾母发作无数次,看着凶险万分,却从来没有晕厥过。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元力打入,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我曾听人说,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但见她手中一划,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95.第 95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 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 元力打入, 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 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我曾听人说,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 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 但见她手中一划, 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 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 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 您晕厥了, 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凤姐闻言忙着起身迎接,却是尤氏合着贾母跟前的鸳鸯来了。 两人身后都有一名健妇,肩上扛着米袋子。 凤姐简直要捂脸,这个贾琏真是嘴巴太漏风了,一点事情张扬的东西两府都知道了。 不过,凤姐对于这种局面十分有经验。她迎住尤氏,却冲着鸳鸯笑道:“鸳鸯姐姐你瞧瞧,平日你们都说她是个大度人,依我说,他就是个醋坛子,她媳妇儿刚到我这儿来,凳子没坐稳,她就追着来了,她不说自己紧张媳妇儿,道说她媳妇儿跑得快。” 鸳鸯抿嘴笑:“二奶奶真正诙谐!” 平儿这里迎住鸳鸯往里让,健妇却把东西奉上。 平儿瞧这御稻米,甚是高兴:“我就说嘛,老太太与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这不,我们奶奶刚说没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赶紧忙的送来御稻米。” 尤氏笑道:“我们这样皮糙肉厚,吃那些精细的东西作甚呢,哦,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凤辣子,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儿呢。”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也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主子呢。” 尤氏与鸳鸯可卿三人都是一斗,三下里加起来共一石御稻米。 平儿兴高采烈:“奶奶,这里约莫百斤御稻米,足够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们太太听了消息,肯定也要赠送,二爷真正会办事呢。” 贾琏为了凤姐四处去卖乖,虽然都是亲戚,也要他肯放下面子去求人。虽然贾琏没有她哥哥们厉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宝器赠送,却肯为了凤姐去求人。 凤姐心里很甜蜜:这个男人还不错! 下半晌,王家二夫人,凤姐的母亲亲自来了。 凤姐怀孕尚不及通知王家,贾琏借口去报喜,顺口说凤姐除了御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胜夫人一听凤姐怀孕,顿时欢喜不跌,闻听凤姐爱吃御稻米,忙着把家来的御稻米舀出来一多半。 皇宫赏赐两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门路,过年请客之后还剩下三石御稻米。 王子胜夫人足足给凤姐送了两石御稻米。若非顾及王子腾夫人与两个小女儿,她会把三石米全部给凤姐搬过来。 凤姐因寒宫,子嗣艰难,邢氏每每拿话压她,还放风要替贾琏娶良妾。 如今凤姐怀孕,狠狠扇了她的脸。 王子胜夫人这回进府,那是抬头挺胸,威仪十足。 她坐着豪华的马车,礼物拉了一马车。身后婆子、丫头,人人手里都不空,浩浩荡荡给他们姑娘送礼来了。 除了御稻米,金银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点心,门门俱全。 她县拜见了贾母,直奔凤姐处,笑盈盈拉着凤姐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关爱不跌。 凤姐在王子胜夫人身上似乎嗅着自己母亲的味道,想着妈妈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也会大包小包送来了,顿时眼圈有些红,只要落泪。 王子胜夫人倒笑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都做了母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叫人看见笑话。” 凤姐挽着王子胜夫人的胳膊:“女儿是高兴,自从怀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亲,养儿真是不易啊。” 这话一说,王子胜夫人眼圈也红了:“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说着话,王子胜夫人压低声音:“听说你让丫头去天齐庙点了两盏长明灯,可是知道了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凤姐颔首。 王子胜夫人讶异:“我们一直瞒着你,你是打哪儿听说呢?” 凤姐道:“我说了也不知妈妈信不信,就在我晕厥那日夜半,两个丫头的鬼魂寻着我哭诉,我惊醒了,想着兄长年前忽然离京,猜测大约她们说的不错,遂给她们化了纸钱点了灯,求个心安。” 凤姐说的轻巧,王子胜夫人却吓得不轻。握住凤姐的手只是颤栗:“我的儿,我的儿啊,你那兄嫂真是祸害啊,差点害了我儿的性命啊。那个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却又不许别人生,这是要断绝王家的香火啊。不成,回去我就给兄长抬一房良妾,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作耗。” 凤姐也腻味她嫂子,嚣张又贪财,小姑子的嫁妆也要惦记。却也同情那个女人,她哥哥实在不是个好夫君。遂道:“妈妈也别操心,横竖他是肩挑三房,三叔三婶自有安排,没得坏了您的名声。” 王子胜夫人顿时落泪:“人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条命不被他们气死了,也算是我修造的好了。” 凤姐嫂子是甄家的侧枝,甄家的老姑奶奶如今在宫里做太后。故而,她嫂子如何作耗,王家也要遮掩一二,不敢贸然去打甄家的脸。 凤姐不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子胜夫人这时记起,女儿是为了元春的事情才累病了,因问:“你姑妈可曾来瞧过你?” 凤姐摇头:“她忙得很,听平儿说,天天忙着巴结北王府与东王府,希望两位太妃能够提携大妹妹。” 王子胜又问道:“你公婆呢?那个邢氏,我看着她就来气,不知道当初你们老太太怎么瞧上她?” 凤姐看着她这个便宜娘,不由蹙眉,难道她母亲一点都不觉得二太太霸占大房的府邸不合规矩? 王子胜夫人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很快发觉女儿的神色不对,顿时眼神犀利起来:“可是你姑母对你不好?她若敢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娘,为娘绝不饶她!” 凤姐凝眉:“咱们家除了跟二太太联手辅助大妹妹,还定下了别的契约不成?”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女儿与娘亲是嫡亲母女,难道您还信不过女儿?” 再有,女人天生敏锐。贾琏目光炙热不是假的。这说明贾琏即便对凤姐没有爱情,也十分喜欢。 凤姐的喜欢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站在她一边。 如此,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强大到跨越虚空,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贾琏传信,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呼啦啦一下子,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凤姐:“一百吊一个投胎名额?” 老鬼:“是!” 凤姐问道:“不用买路钱?”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内,鬼差受了银子,自然护送我等去投胎。” 凤姐心念一动,手指弹出一道灵力。 老鬼激动非常:“二百吊?” 凤姐颔首:“这一百吊我买消息,我要你帮我打探清楚,张家到哪座庙里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老太太会不会去?” 老鬼忙着磕头:“这件事情不用打听,老鬼知道,张家老太太已经定下了城外十里的皇觉寺,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家老太太岁数大了,他们派遣府里哥儿去主事儿,老太太并不会到场。” 这个问题凤姐倒是没想到,凤姐作为女子跟张家表兄弟见面并不合适。 凤姐脑子一转,问道:“我看你鬼影凝实,应该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来看看?” 老鬼答应一声,一阵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现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吓人了。 凤姐很满意:“张家各处抛洒买路钱,必定在家里设有我婆婆的灵位,你现在就去赖家把赖嬷嬷摄去张家,让他在我婆婆的灵位前磕头赔罪,当着张家人交代罪行,你可做得到?“ 鬼影磕头:“老鬼当然愿意前往。“ 凤姐再弹出一丝灵力:“去把二爷也摄去张家旁听!” 老鬼道:“不敢隐瞒奶奶,二爷其实早去了张家。” 这个老鬼很识趣儿。凤姐观察一番,这个老鬼的阴气算是很浓郁了。因道:“好,只好你办好了今日之事,我再满足你一个愿望。” 老鬼磕头而去。 凤姐看着荣庆堂,明日老太太只怕要头疼了。 她得尽快肃清后宅。 凤姐默数一下鬼魂,竟有几百只。 这还不算那些躲在远处观望的新鬼。 其中阴气浓郁的老鬼有十八只。其余十七只老鬼是贾府这百余年产生的家生鬼,身上的怨气很大,必须尽快处理。 否则,一旦有人心神失守,就会被他们寻做替身。 凤姐的灵力不足,决定先解决这十几只阴气重,怨气大的老鬼,那些小鬼不足为惧。 她捏个法诀:“准备好报酬的上前一步,说出你的报酬,本师若是看上了报酬,你等再说诉求!” 一阵阴气翻滚之后,打赢了的那一只女鬼上前磕头:“老奴有一个秘密,可以帮助奶奶扳倒二夫人,夺回正房上院荣禧堂。”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心头大怒,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96.第 9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那日府里的主子们不在,赵姨娘发动,只有周姨娘守着她,赵国基请的接生婆, 正是马道婆, 马道婆是宝二爷的干娘, 替人收生收魂都是做惯的,老太太们这才没有怀疑。“ 凤姐冷笑:“纵然马道婆瞒得过别人, 周姨娘负责照顾孕妇,难道也瞒得过她?” 金桂道:“奶奶以为周姨娘不恨王氏?周姨娘是二老爷从小的通房丫头提拔起来,珠大爷出生后,她曾经怀孕。被王氏生生打掉一个成型的男胎, 孩子整掉了, 再不能生育, 她成了槁木死灰, 一旦有机会报复, 奶奶以为她会不会抓住?” “您再看, 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 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 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 那样不堪的人, 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我们死了,他又惦记了,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不然,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首:“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她们被红莲业火包裹了神识,再不怕观音的金光。 这之后,王氏屋里就热闹了,今日摔得乌眼青,明儿走路磕断牙。 总之百事不顺! 三鬼每每在贾政上门时搞怪,让王氏身上发出恶臭。贾政除非跟王氏要银子,等闲不会理睬她。 这是后话。 却说老鬼焦耳。 这日夜半未时,老鬼归来。言称已经揭露了张氏之死,明日张家就会押着来赖嬷嬷上门讨公道。 这是张家征求贾琏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张家要用张氏冤屈,迫使贾母屈服,替贾琏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家也是无可奈何。 赖嬷嬷虽交代了罪恶,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所以,赖嬷嬷的证供,不会作为呈堂证供。 一旦打起官司来,对两家都有损耗。再有,毕竟已经年长日久,贾母也可以推脱说赖嬷嬷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因此张家老太太拍板,要贾母私下给张氏磕头认罪,并把荣禧堂腾出来还给大房,否则,张家老太太要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 这种事情虽然朝廷不能判决,但是太后娘娘却可以申斥贾母。 贾母今后在京都就会举步维艰,贾母脚下的子孙将颜面扫地,不说做官为宰,做人也难了。 这一个结果,张家老太太不愿意看到,贾琏毕竟是张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贾琏的媳妇身怀有孕,这是她女儿的香烟后代。 女儿的香火供奉还要靠着贾琏。 所以,张家决定用女儿为外孙争取权利,是很明智的选择。 张家出面,贾母可说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面对大房已经很有利。 这一个回合,可谓旗开得胜,余下的就靠凤姐自己扩大战果了。 凤姐满意的颔首:“嗯,你做的不错,之前我已经替你念了往生经,金刚经,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赎清了。但是,因为你之前作恶太多,我只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虽然有我席家的面子,你下辈子也只能托生成为寻常人,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凤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骗我,我会撤销席家对你的护佑,你脱生了也是夭折的命运,还会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老鬼忙着磕头:“老鬼不敢,老鬼还有再无遗憾,请大师超度!”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那么,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内宅一如官场,盘根错节,不能硬拼,需要计谋与手腕,迂回行事。 凤姐需要同盟。 凤姐第一个同盟,就是要争取夫君贾琏,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 但是,有关贾母的阴私,不能直接对贾琏明说,必定并无铁证,一旦跟贾母杠上,吃亏的肯定是小辈。 再者,席凤忽然蹦出来,说贾琏这些年都在敬重仇人,贾琏面上无光的同时,只怕就把凤姐恨上了,不利于夫妻合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如此她才好安排。 老鬼说了,张家舅舅在礼部做侍郎,必定不会亏待被娘家拖累致死的妹妹。 她正好利用祭奠婆婆的机会,跟张家接上头。 然后内外夹攻,外面利用张家施压,迫使贾母二房主动搬迁,若是贾母二房不肯。 那也只有家丑外扬,先迫使赖嬷嬷交代罪行,然后交给张家,让张家跟贾母谈判。 虽然婆婆死得冤枉,可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丑闻最能败家,不到万不得已,凤姐还是不想公布出去。 毕竟,她的儿女将来也要为人处世,有个那样狠毒的老祖宗,对儿孙并非好事。 凤姐绝不能让二房败坏荣府,只要二房识趣,她也不会让二房讨饭,总要给他们体面的活着。 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独木不成林,一个人撑不起一个世界,人脉资源很重要。 但是,大房必须先正位荣禧堂。 贾母的偏心要改了。否则,凤姐不会再出一份力。 凤姐得到贾琏的肯定答复,决定暗地里打听张家的消息。 很快就到了午餐时分。 平儿端上来饭桌,依然是清粥小菜。碧米粥换成了白粥。 凤姐吃了几口,勉强入口,不说她素日吃的灵米,即便是跟碧米粥,也是天差地别。 凤姐微微蹙眉,这些米粮真是太难吃了。 她搜寻一下凤姐的记忆,结果发现,凤姐喜欢银子超过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排在银子后面。家里有多少那种好吃的碧米粥,凤姐并无了解。 不过,凤姐也喜欢那种熬出来青青碧碧的米粥。 这便好了。 凤姐因问:“咱么家里的碧米没有了?” 平儿颔首叹息道:“今年御稻田减产,宫中的事情又多,咱们家直买到半石胭脂米,半石碧米,都给了老太太与大姑娘了。咱们分到了三升,这两个月陆续熬粥,已经吃完了。如今只有一等米,是自家庄子的出产,可是不合胃口?” 御稻田,御稻米? 难道是灵田? 凤姐勉强吃了半碗,实在有些难以下咽,遂放下碗筷。 “御稻田都在皇室手里?” 平儿摇头:“那种出特等米的皇庄子也只有五百亩,产量很低,丰年不过一千石,年景差不过四五百石,宫中的贵人就有好几百呢。他们分了之后,才轮到宗室王公勋贵人家。咱们家买了一石米,还是宫中太后娘娘特别恩顾,宁府拢共只有半石米呢!” 灵田当然贵重,在真灵大陆,灵气复苏,灵田也是修士们争夺的重要资源。修士一旦没有灵米果腹,修炼的速度就会大大减低。 凤姐叹息:“天下的天地何其多,难道都被皇室占尽了?咱们家一点也没有嘛?” 平儿挑眉:“御稻田是多金贵的东西,据说只有龙兴之地才有那种灵地,岂能到处都是呢?奴婢听说,那御稻田一旦到了收割的季节,里外三层的侍卫守护着,外人休想沾染一星半点。” 97.第 97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 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 贾琏走了,那股怪味消散,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 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 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 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但是, 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 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 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 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这个世界, 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甚至外出游逛也要受到限制,社会地位就别提了。不仅如此,女子的家庭地位也很低,她们需要绝对服从男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法则。 在席凤生存的时代,早就摒弃了这些陋习。 真灵大陆的女子结婚后,即便选择回归家族做太太,在家里也享受与丈夫一样的话语权。 且真灵大陆的很多女子,在政府以及门派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享受男人一般的权利,可为一代宗师,亦可为政府领袖,享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 贾母虽有说话的权利,却因她是家里的长辈,晚辈们出于孝道,才会遵从贾母的训教。 像是大太太、二太太两人,因为丈夫活着,她们在大事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姐本身的经历,也让席凤抓狂。 凤姐之所以受宠,一是因为王家在朝中有实力,凤姐的三叔在都察院任都御史,正二品,深得当今倚重。 二是凤姐的父亲王子胜,掌管着王氏家族的生意,海上贸易,一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 一句话,凤姐出身豪门权贵之家,腰杆子硬的很! 正如当初席凤在学院受了委屈,她的八个哥哥往前一戳,所有人都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凤姐因此很有底气。 三是凤姐有能力有手腕肯卖力。 她虽不认得字,从小却跟着祖父四处行走,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她性子爽快,办事果敢,很有担待。甚得贾府大家长贾母的喜欢。因此,她在贾府越过她的继母婆婆邢氏,进入了贾府的权力中心,掌管贾府的中馈。 席凤很不理解贾府男人的生活态度。 凤姐之所以晕厥,表面上是听到贾琏吃花酒气着了。 其实,吃花酒的表象下,还隐藏了一个更为重要的缘故。 贾赦、贾政、贾琏父子叔侄三人,这些日子四面出击,银子几千几千的支取,府库的银子哗啦啦流出去。 去年的年景不大好,东省地的庄子减产,昌平的庄子也欠收,往年十万银子的出息,去年只有七万入息。 大老爷二老爷首先各自提出去一万银子化用,凤姐掌管的内库,只收到五万银子。 本来五万银子也不少了,若是精打细算,只要没有额外开支,应该可以跟往年一样,结余二万银子。 腊月的时候,凤姐手里还有三万银子。 贾母当时还翘了大拇指,夸赞凤姐会当家。 熟料腊月开始,花钱的事情赶着一起来了。 贾蓉娶妻就不说了,作为同宗,荣府外面看着又是轰轰烈烈,没有千两的红封难以出手。 最为烧钱的却是太上皇禅位,新帝登基,新皇封后、封妃。 贾府一圈子应酬下来,花费足足一万五千银子。 年后,凤姐掌管的内库五万银子只剩下一万五千银子。 凤姐正感叹,总算还有结余,可以往总库缴存至少一万银子了。 孰料,又遇元春选秀。 贾母、贾赦、贾政、王氏,贾琏凤姐夫妻们,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到处托关系,走人情,光是四王八公驸马府,就花费了两万银子,这还不算王家白帮忙。 这一下,荣府全部的银子填进去不说,还有五千两的亏空。 凤姐只好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一万银子填补,准备春季的租子来了再补回来。 结果,那日凤姐正在东挪西凑的填补亏空,平衡账目,贾琏却派人前来支取三千银子,说是交给戴权走门路。 凤姐当即就一口气哽住了。 内库出现赤字,若是上报给贾母,就是凤姐不会当家,能力不足。 若是不上报吧,凤姐又要私下贴补。 无论是面子或是银子,凤姐都伤不起。 一时间又气又急,加上怀孕气虚,便晕厥了。 席凤理顺这些事情,心情十分违和。 虽初来乍到,席凤却觉得贾府的运作很有问题。 贾府上下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够撑门户,一个二个都是靠着祖宗家业混吃等死。 席凤记忆最深的就是府中的男人,一个个没有拿回来一两银子,却变着法子掏摸公中的银子靡费。 大老爷时常买小妾古董。 二老爷爱做冤大头,把一些落第的举子领回家来,摆宴招待,美其名曰,文人唱和! 其实就是附弄风雅,混吃混喝! 席氏家族传承几千年,家族事业庞大,富可敌国。但是,席凤的八个兄长,十五岁就开始就在社会上兼职挣钱。 从十八岁成年起,他们就不问家里要银子,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从军、从政、从商、竞技、学术、玄学,都能挣钱养活自己。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大把的剩余的银钱孝敬父母,还会赠钱赠物,逗席凤这个小妹妹开心。 席凤那些堂兄与族人也是这般生活,正是因此,席氏家族才回越来越强大,越富足。 贾府的财富比之席家可谓天差地别,大老爷二老爷却恬不知耻,俸禄从来不上交,反而月月在公中支钱。 便宜丈夫贾琏,除了会投胎,天生一副好皮囊,似乎一无是处。贾琏都二十岁了,竟然没有正经的挣过一两银子。 可谓文不成武不就。 席凤越是清理凤姐记忆,越是郁闷。 可叹疼爱她的父母哥哥统统不能见面了。 最倒霉的却是她一只自由翱翔的凤凰变成了一只金丝雀。 真正亏大发了! 唯一丁点的好处,就是席凤不用担心嫁不出了。 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席凤面上总算有了笑意。 对于今后的生活,席凤还是很有信心。 席凤决定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再不能走凤姐的路子。 再有,席凤决定利用怀孕的空隙,好生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了解一下自己的丈夫。 凤姐的记忆,贾琏帅气花心,能力方面根本没有评价,似乎贾琏的日常就是浪荡取乐。 当然,这人对于凤姐也不错,两人的感情很好。 席凤勾勾嘴角,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似乎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引起自己的共鸣。 席凤虽然恨嫁,却希望夫妻之间能够拥有爱情,不然,一辈子那么长,实在很难过。 这般时候,平儿听到动静,忙着询问:“奶奶,奴是平儿,您醒了?” 席凤应了声:“进来吧!” 平儿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笑盈盈放在炕桌上:“奶奶快瞧瞧,这是二爷专门去蜜饯行买的各色蜜饯,奶奶最喜欢的酸梅干,杏仁脯都有。还有葡萄干、桃脯、梨脯,您尝尝?” 席凤嗅嗅鼻子,果然酸香酸香,闻着十分顺味儿。 她尝一颗梅子蜜饯,虽是凡品,聊可解馋:“嗯。” 平儿笑道:“这是自然,京都没有谁家的蜜饯比得过千味居。京都许多人家定亲回礼,都去千味居置办!宫中的娘娘们也喜欢千味居的果脯呢!” 席凤吃了几粒,便道:“有粥吗?我这肚子饿得慌!” 平儿闻言顿时笑了:“我就说吧,二爷买的果脯就是有用!” (席凤后面都叫凤姐了) 贾珍愕然,难道他也只想要钱? 脸呢? 不要脸了? 说起来,贾珍原本就跟贾赦臭味相投,都是色痞。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也要鄙视鄙视贾政了。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98.第 98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这时, 凤姐拍手道:“哎呀, 差点忘了告诉二爷, 老祖宗脸上青紫交加,吐血了还不许请太医。鸳鸯哭着说,她走的时候人好好的, 肯定是张家……“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却见贾琏面色沉静,眼眸幽深, 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毫无理想, 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 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 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二爷您说, 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 张家来的都是女人, 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 府里有配药房, 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 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平儿见那王柱儿媳妇竟然不听吩咐,自作主张撺掇迎春,嘴角冷笑不语,但看迎春如何应对。 迎春惯常没有主张,一般都是身边丫头婆子媳妇子替她做主。 这些天跟着凤姐主仆有所反省,觉得身边的奴才太放肆,却是隐忍未发。 孰料她奶嫂子跳出来质疑平儿,顿生不悦。心下正在迟疑,要不要呵斥,忽然瞧见平儿嘴角的哂笑,心头一跳,蓦地想起凤姐之言,要她把家务事中馈学起来,不能再一味依赖别人。 凤姐从前对她很平淡,好容易对她上心,她奶嫂子却蹦跶出来扯后腿。 迎春不敢得罪奶娘,却知道她更不轻视凤姐的左膀右臂。 虽说平儿一贯与人为善,但是,自己若是放任奶嫂子打压平儿,凤姐姐必定要寒心! 迎春心中顿时恼恨至极。 大太太性子刻薄,她在府中处境尴尬,好容易凤姐姐愿意提携她,奶嫂不帮衬不说,却来破坏! 周瑞家里张财家里是奴才,奶娘一家人难道不是奴才? 迎春瞬间心思百转,她觉得不能再糊里糊涂了,把脸一板:“嫂子好没道理!你是健妇管事,上头如何吩咐,你如何办理就是了。事到临头竟然推诿,既然人手不足,怎么不向上报备?你若是能力不足,乘早卸职,我自回了凤姐姐,换个能干人来!” 满屋子的管事俱皆吃惊不小,平儿也很意外,心中暗喜,不枉奶奶看重二姑娘! 柱儿媳妇一贯拿捏迎春拿捏惯了,哪里知道迎春竟然当众翻脸? 她自觉身份不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我是姑娘的奶嫂,姑娘纵然不念我平日的殷勤伺候,也该念在从小吃奶……” 迎春不想柱儿媳妇竟然跟她当众顶嘴,不服管教,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眼泪只是打转悠! 如今正值两房分家,平儿绝对不能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 这柱儿婆家虽是王氏的陪房,但是,他们如今的利益却跟大房息息相关,没想到竟然这般目光短浅,大房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她们还在唱着老戏本。 看来二奶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柱儿媳妇真心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既然决定要摈弃柱儿媳妇,平儿也就不客气了,她一声冷笑:“柱儿嫂子,你这是不想当差了?正因为你们奶奶奶大二姑娘,二奶奶看在姑娘的面子,你才有了这差事。不然,你以为这差事轮到你?你是比谁能干还是比谁有脸面?二姑娘吃了你们奶奶的娘水,提拔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够吗?换你来做主子可好?” 柱儿媳妇没想到迎春这糯小姐厉害起来,菩萨一般的平儿也成了修罗刹,顿时吓懵了。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平儿冷哼抬眼,一眼看见綉橘的娘金文家里,遂笑看迎春:“姑娘,柱儿媳妇既然不愿意办差,不如换个人,我看綉橘的娘就很不错。” 綉橘的娘? 她马上想起办事果敢,时常忙着她怼奶娘奶嫂子的大丫头,这是自己人。她抬头言道:“綉橘妈妈,柱儿媳妇不听我号令,你可愿意领命?” 金文家里闻言稍微一愣,顿时大喜,忙着上前磕头:“多谢姑娘提拔,奴婢愿意领差!” 平儿便把签子发下:“那就去吧!” 柱儿媳妇站在一边急得一头的汗水,为了这份差事,她们奶奶可是在二奶奶跟前送了二两银子的礼物,如今被她生生砸了差事,回去只怕要被掌嘴。 她眼巴巴瞅着迎春流泪,神情悲切,十分凄惨可怜。 迎春却忙碌着吩咐差事,根本不睬她。 这且不是迎春心狠,或者忽然坚强起来。且是平儿在一边提点她。 平儿但凡瞧见迎春有所不忍,便提点她:“姑娘切勿心软,今日若是再功亏一篑,不能一举降服她们婆媳,只怕今后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那时再管,只怕就晚了,还会连累姑娘的名声。” 迎春这日一直忙到午膳,也没理睬她奶嫂子。 那些管事媳妇再听吩咐,那是毕恭毕敬,再不敢因为迎春是庶出有分毫怠慢。就是旺儿媳妇,林之孝家里这两个新贵碰见迎春,那也是毕恭毕敬。 迎春没想到她只是发作柱儿媳妇,竟然有这样的效应,真是惊喜莫名,亦喜亦忧! 午膳十分回到凤姐房中,才发觉硬撑出一身冷汗。 凤姐闻听始末很是夸赞她几句。迎春却替平儿表功:“都是平儿给我打气,我才撑住。怪我平日念在从小一起长大,又吃了奶水,太纵容她们了。“ 凤姐颔予以肯定:“做得好,身为府中掌事,就该有此魄力!” 迎春却道:“奶嫂子还好说,就怕奶娘她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去告太太,我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凤姐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大太太敢插手,老爷不会饶她。你奶娘若是寻你,你只管客客气气接待,只是莫答应任何要求。实在闹得不像话了,你派人来寻我,我自然开销她。” 迎春抿抿嘴吧,言道:“他们虽然糊涂跋扈些,到底与我有些恩情……” 凤姐之所以愿意提拔迎春,就是看在迎春这份善良,这样的人只要立起来,必定有情有义,不会忘恩负义。遂一笑道:“妹妹安心,等分家的事情过去了,我自然有他们一口饭吃,只是这样拎不清的人是不堪重用了。妹妹的陪房只怕要重新择人了。” 迎春如今对凤姐那是奉若神明,自然言听计从:“一切都听凤姐姐!” 因为内库被王氏偷盗,凤姐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来家一趟,有事商议。 这日午膳贾琏回家来用膳,碰见迎春也在,兄妹们很少亲近,不免有些生疏。 凤姐便说起迎春这几日的表现,跟当面提说一百二十万也有迎春的功劳,贾琏对迎春和善不少,笑道:“嗯,你嫂子眼下身子不爽利,你多担待些,若是有谁不听号令,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迎春闻言差点落泪,忙着应了:“哥哥安心,我记下了!” 因为迎春参与接管中馈,贾琏遂把清点府库的事情说了:“这个王氏真是好狗胆,府库的古董字画缺了百十件,价值十五万。“ 凤姐闻言叹息:“这可真是让人无话说了,可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贾琏笑道:“从前只是零打碎敲的偷了些,昨日夜里却是公然偷盗,戴良赖大坚守自盗,帮着王氏偷了十几箱子去了荣禧堂,合在王氏的嫁妆箱子里冒充嫁妆,想要李代桃僵,转移去荣庆堂,做她的春秋大梦!” 迎春闻言愕然:“十五万?那不是堆成山了?内库的五千银子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贾琏闻言讶异:“什么五千银子?” 迎春道:“内库的五千存银被二婶子全部偷……嗯嗯,挪用了!” 挪用?贾琏一听便知猫腻,二妹妹还是勉强太软了,偷盗两字都不忍心说出来。 这样软弱的性子,将来怎么办呢? 贾琏叹道:“二妹妹,你这个性子要改一改才是,二太太自己不顾面皮了,你替他们遮掩什么?你这般,恶人不仅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好欺负!“ 迎春本来有些沾沾自喜,结果被贾琏打击,一面答应,一面羞臊的眼圈也红了。 凤姐忙着插嘴:“妹妹才七岁还小呢,二爷别着急,我会慢慢教导她!” 王氏竟然四处伸手! 贾琏也没心情吃饭了:“我去给父亲请安!” 凤姐忙着起身相送,贾琏凤姐再能干也是小辈,收拾王氏这件事情,非得贾赦出面不可。 贾琏这里到了东院,贾赦闻听已经清出来结果,顿时眉开眼笑,他可不怕王氏撒赖,只要有证据,王氏敢不给,他就敢就去金銮殿上嘲讽王子腾,让大家看看王子腾的妹妹是什么货色。 他就不信,王子腾会放任王氏破坏王家姑娘的名声,再有元春在宫中扑腾,正是关键时刻,若是王氏偷盗婆家财物的事情说出去,元春做个宫女也没资格了,哪里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今经过贾琏凤姐的不断洗脑,贾赦已经意识到了,元春在宫中就是隔壁无底坑,十万银子只是换取了一个书房的洒扫丫头,多少银子才能堆出一个妃嫔来? 再者说,王氏那样的嘴脸,元春一旦封妃,大房还有好日子吗?大房岂不是要被王氏予取予求,踩到脚下糟蹋? 平儿见那王柱儿媳妇竟然不听吩咐,自作主张撺掇迎春,嘴角冷笑不语,但看迎春如何应对。 迎春惯常没有主张,一般都是身边丫头婆子媳妇子替她做主。 这些天跟着凤姐主仆有所反省,觉得身边的奴才太放肆,却是隐忍未发。 孰料她奶嫂子跳出来质疑平儿,顿生不悦。心下正在迟疑,要不要呵斥,忽然瞧见平儿嘴角的哂笑,心头一跳,蓦地想起凤姐之言,要她把家务事中馈学起来,不能再一味依赖别人。 凤姐从前对她很平淡,好容易对她上心,她奶嫂子却蹦跶出来扯后腿。 迎春不敢得罪奶娘,却知道她更不轻视凤姐的左膀右臂。 虽说平儿一贯与人为善,但是,自己若是放任奶嫂子打压平儿,凤姐姐必定要寒心! 迎春心中顿时恼恨至极。 大太太性子刻薄,她在府中处境尴尬,好容易凤姐姐愿意提携她,奶嫂不帮衬不说,却来破坏! 周瑞家里张财家里是奴才,奶娘一家人难道不是奴才? 迎春瞬间心思百转,她觉得不能再糊里糊涂了,把脸一板:“嫂子好没道理!你是健妇管事,上头如何吩咐,你如何办理就是了。事到临头竟然推诿,既然人手不足,怎么不向上报备?你若是能力不足,乘早卸职,我自回了凤姐姐,换个能干人来!” 满屋子的管事俱皆吃惊不小,平儿也很意外,心中暗喜,不枉奶奶看重二姑娘! 柱儿媳妇一贯拿捏迎春拿捏惯了,哪里知道迎春竟然当众翻脸? 她自觉身份不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我是姑娘的奶嫂,姑娘纵然不念我平日的殷勤伺候,也该念在从小吃奶……” 迎春不想柱儿媳妇竟然跟她当众顶嘴,不服管教,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眼泪只是打转悠! 如今正值两房分家,平儿绝对不能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 这柱儿婆家虽是王氏的陪房,但是,他们如今的利益却跟大房息息相关,没想到竟然这般目光短浅,大房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她们还在唱着老戏本。 看来二奶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柱儿媳妇真心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既然决定要摈弃柱儿媳妇,平儿也就不客气了,她一声冷笑:“柱儿嫂子,你这是不想当差了?正因为你们奶奶奶大二姑娘,二奶奶看在姑娘的面子,你才有了这差事。不然,你以为这差事轮到你?你是比谁能干还是比谁有脸面?二姑娘吃了你们奶奶的娘水,提拔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够吗?换你来做主子可好?” 柱儿媳妇没想到迎春这糯小姐厉害起来,菩萨一般的平儿也成了修罗刹,顿时吓懵了。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平儿冷哼抬眼,一眼看见綉橘的娘金文家里,遂笑看迎春:“姑娘,柱儿媳妇既然不愿意办差,不如换个人,我看綉橘的娘就很不错。” 綉橘的娘? 她马上想起办事果敢,时常忙着她怼奶娘奶嫂子的大丫头,这是自己人。她抬头言道:“綉橘妈妈,柱儿媳妇不听我号令,你可愿意领命?” 金文家里闻言稍微一愣,顿时大喜,忙着上前磕头:“多谢姑娘提拔,奴婢愿意领差!” 平儿便把签子发下:“那就去吧!” 柱儿媳妇站在一边急得一头的汗水,为了这份差事,她们奶奶可是在二奶奶跟前送了二两银子的礼物,如今被她生生砸了差事,回去只怕要被掌嘴。 她眼巴巴瞅着迎春流泪,神情悲切,十分凄惨可怜。 迎春却忙碌着吩咐差事,根本不睬她。 这且不是迎春心狠,或者忽然坚强起来。且是平儿在一边提点她。 平儿但凡瞧见迎春有所不忍,便提点她:“姑娘切勿心软,今日若是再功亏一篑,不能一举降服她们婆媳,只怕今后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那时再管,只怕就晚了,还会连累姑娘的名声。” 迎春这日一直忙到午膳,也没理睬她奶嫂子。 那些管事媳妇再听吩咐,那是毕恭毕敬,再不敢因为迎春是庶出有分毫怠慢。就是旺儿媳妇,林之孝家里这两个新贵碰见迎春,那也是毕恭毕敬。 迎春没想到她只是发作柱儿媳妇,竟然有这样的效应,真是惊喜莫名,亦喜亦忧! 午膳十分回到凤姐房中,才发觉硬撑出一身冷汗。 凤姐闻听始末很是夸赞她几句。迎春却替平儿表功:“都是平儿给我打气,我才撑住。怪我平日念在从小一起长大,又吃了奶水,太纵容她们了。“ 凤姐颔予以肯定:“做得好,身为府中掌事,就该有此魄力!” 迎春却道:“奶嫂子还好说,就怕奶娘她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去告太太,我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凤姐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大太太敢插手,老爷不会饶她。你奶娘若是寻你,你只管客客气气接待,只是莫答应任何要求。实在闹得不像话了,你派人来寻我,我自然开销她。” 迎春抿抿嘴吧,言道:“他们虽然糊涂跋扈些,到底与我有些恩情……” 凤姐之所以愿意提拔迎春,就是看在迎春这份善良,这样的人只要立起来,必定有情有义,不会忘恩负义。遂一笑道:“妹妹安心,等分家的事情过去了,我自然有他们一口饭吃,只是这样拎不清的人是不堪重用了。妹妹的陪房只怕要重新择人了。” 迎春如今对凤姐那是奉若神明,自然言听计从:“一切都听凤姐姐!” 因为内库被王氏偷盗,凤姐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来家一趟,有事商议。 这日午膳贾琏回家来用膳,碰见迎春也在,兄妹们很少亲近,不免有些生疏。 凤姐便说起迎春这几日的表现,跟当面提说一百二十万也有迎春的功劳,贾琏对迎春和善不少,笑道:“嗯,你嫂子眼下身子不爽利,你多担待些,若是有谁不听号令,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迎春闻言差点落泪,忙着应了:“哥哥安心,我记下了!” 99.第 99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这一夜, 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 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 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 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 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 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 凤姐柳眉倒竖, 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 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 真是在清雅居吃酒, 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 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 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 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席凤闻言停止煅烧:“好,只要你有我需要的东西,饶你一命未必不可,说吧,你有什么可以换命?” 老鬼抖索着,鬼气已经消散大半,几乎维持不住鬼形。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贾琏只有三岁,却失去了母亲的疼爱,被贾母这个杀母仇人养大,又有多少真心? 这种没有母亲教育疼爱的孩子,能够长大,没有黑化成为凶神恶煞,委实不易! 凤姐由此发觉,她的夫君贾琏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 且后世人都是十八岁成年立业,贾琏二十岁,从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看着一派纯良,随遇而安的夫君,席凤很是奇怪:贾赦这个继承人被撵去花园子偏安,不仅贾赦没意见,就连贾琏凤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认同。 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应该奋起抗争,夺回自己的权利地位吗? 像是席凤的父亲,在她祖父过后,哪怕祖母在世,席凤的叔叔们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开门立户。 侧枝也分得了应有的家产。 属于祖上的族产,所有叔叔们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润,余下七成都要留给嫡枝一脉,以保证嫡枝的社会地位,从而保证家族的长久不衰。 当然,嫡枝在侧枝遭遇困难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 同样,侧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时候,也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力量。 如今的贾府,却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无论嫡枝侧枝,都恨不得挖空库房,吃他个海晏河清。 席凤看着努力讨好自己的贾琏,心里一软,也回敬一块鹅掌:“二爷您也吃!” 贾琏张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多谢奶奶!” 平儿见他们喂来喂去,自动消失了。 来到厨下,平儿开始犯愁,装碧米的坛子见底了。 午膳还勉强能熬一碗粥,晚膳却是没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只爱喝粥,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儿蹩手蹩脚回到正房,却在门外靠着柱子守门喂鹦鹉,等候贾琏出来,好商议一下。 室内这边,凤姐一边跟贾琏互动,一边在心里回味刚刚了解的一切。 凤姐喜欢吃亏,席凤却不乐意。 凭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受外人欺负? 席凤不能忍受。 贾母看时,第一条竟是要她给张氏磕头认罪。贾母眸中怒气升腾,昂着脑袋喊道:“我是张氏的婆婆,叫我给她磕头,我磕得,她只怕受不得!” 张大太太怒道:“当你留子去母,婆媳关系已经断绝。如今,我们姑奶奶是侯夫人,是外甥的母亲,是外孙孙的祖母,独独不是你的媳妇,你不配!”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冷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意剥夺,为何你要四处造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等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了书啊?” 贾母气得差点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100.第 100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琏心里直拱火:“我没时间仔细瞧,你指给我看?”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 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 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 我仔细推算一下, 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 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 入账三十万, 出账也是三十万, 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 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 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 那时候我才三岁, 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 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 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贾母对与宫廷内阁的人员很有了解,闻听戴权二字,心中一动:“戴权?可是太上皇面前的大红人戴权?” 贾琏见贾母面色缓和了,心中大喜,忙道:“正是此人。珍大哥跟他有些交情,孙儿便托付他请了戴权,想让他在宫中照顾照顾大妹妹。” 贾母闻听这话,顿时满腔的不悦消散。 贾琏这般主动的替元春跑关系,说明贾琏把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元春当成亲妹妹。 这正是贾母的初衷。 出嫁女必得有娘家兄弟撑腰才成。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贾琏走了,那股怪味消散,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但是,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这个世界,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甚至外出游逛也要受到限制,社会地位就别提了。不仅如此,女子的家庭地位也很低,她们需要绝对服从男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法则。 在席凤生存的时代,早就摒弃了这些陋习。 真灵大陆的女子结婚后,即便选择回归家族做太太,在家里也享受与丈夫一样的话语权。 且真灵大陆的很多女子,在政府以及门派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享受男人一般的权利,可为一代宗师,亦可为政府领袖,享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 贾母虽有说话的权利,却因她是家里的长辈,晚辈们出于孝道,才会遵从贾母的训教。 像是大太太、二太太两人,因为丈夫活着,她们在大事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姐本身的经历,也让席凤抓狂。 凤姐之所以受宠,一是因为王家在朝中有实力,凤姐的三叔在都察院任都御史,正二品,深得当今倚重。 二是凤姐的父亲王子胜,掌管着王氏家族的生意,海上贸易,一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 一句话,凤姐出身豪门权贵之家,腰杆子硬的很! 正如当初席凤在学院受了委屈,她的八个哥哥往前一戳,所有人都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凤姐因此很有底气。 三是凤姐有能力有手腕肯卖力。 她虽不认得字,从小却跟着祖父四处行走,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101.第 10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您再看,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 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 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那样不堪的人,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 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 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 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 男人最怕求不得, 我们死了, 他又惦记了, 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 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 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 不然, 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 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 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 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首:“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她们被红莲业火包裹了神识,再不怕观音的金光。 这之后,王氏屋里就热闹了,今日摔得乌眼青,明儿走路磕断牙。 总之百事不顺! 三鬼每每在贾政上门时搞怪,让王氏身上发出恶臭。贾政除非跟王氏要银子,等闲不会理睬她。 这是后话。 却说老鬼焦耳。 这日夜半未时,老鬼归来。言称已经揭露了张氏之死,明日张家就会押着来赖嬷嬷上门讨公道。 这是张家征求贾琏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张家要用张氏冤屈,迫使贾母屈服,替贾琏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家也是无可奈何。 赖嬷嬷虽交代了罪恶,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所以,赖嬷嬷的证供,不会作为呈堂证供。 一旦打起官司来,对两家都有损耗。再有,毕竟已经年长日久,贾母也可以推脱说赖嬷嬷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因此张家老太太拍板,要贾母私下给张氏磕头认罪,并把荣禧堂腾出来还给大房,否则,张家老太太要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 这种事情虽然朝廷不能判决,但是太后娘娘却可以申斥贾母。 贾母今后在京都就会举步维艰,贾母脚下的子孙将颜面扫地,不说做官为宰,做人也难了。 这一个结果,张家老太太不愿意看到,贾琏毕竟是张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贾琏的媳妇身怀有孕,这是她女儿的香烟后代。 女儿的香火供奉还要靠着贾琏。 所以,张家决定用女儿为外孙争取权利,是很明智的选择。 张家出面,贾母可说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面对大房已经很有利。 这一个回合,可谓旗开得胜,余下的就靠凤姐自己扩大战果了。 凤姐满意的颔首:“嗯,你做的不错,之前我已经替你念了往生经,金刚经,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赎清了。但是,因为你之前作恶太多,我只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虽然有我席家的面子,你下辈子也只能托生成为寻常人,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凤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骗我,我会撤销席家对你的护佑,你脱生了也是夭折的命运,还会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老鬼忙着磕头:“老鬼不敢,老鬼还有再无遗憾,请大师超度!”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102.第 102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丫头婆子都去迎接,小丫头也不敢再啰嗦了。 贾母也起身迎接贵客。 王氏身为媳妇也只有跟随伺候。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 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 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 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 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 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 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 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 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 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 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赖嬷嬷说着就要撞柱子,张家健妇早防着她了。 张家老太太看着满屋子愤愤不平的丫头,笑道:“贾老夫人,我们是单独说话,还是干脆把荣府两房的子孙都叫上来,公开审讯这个灭绝人伦的恶婆娘?” 贾母闻言气得青筋爆绽,却是生生忍下了,她眼眸一冷:“都下去。” 鸳鸯横在贾母面前:“张老太太,您有话好生说,亲戚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 张老太太一笑,哂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对媳妇下杀手,倒是对个丫头爱若血亲,真叫人大跌眼镜。” 贾母摸摸鸳鸯:“鸳鸯下去吧,别担心,你也说了,我们亲家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鸳鸯出门之后径直去了凤姐的院子来寻贾琏,鸳鸯想着张家来意不善,贾琏到底是涨价的外甥,或许能够化解一二。 贾母这里前三奴婢,开门尖山:“莫不是老亲家听了什么闲话不成,今日说话无头无尾,叫我莫捕捉头脑呢?” 张老太太顿时笑了:“还一个贾史氏,装得好无辜。” 张老太太心情悲痛,顿时泪水如梭,哽咽的难以成句。 张家大太太,亦即张家大舅母,将一纸供状丢在贾母怀里:“贾老夫人就别推脱了,我们姑奶奶怎么去的,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别以为这个恶毒婆子不能上堂做证我们就没法子。我们家老爷今日休沐,这会子正在皇宫门口等着呢,只要我们老太太拉你进宫去打官司。“ 贾母闻言面皮直抽抽,双手抖索得很。张家如今如日中天,在太后面前的面子比贾府大。 贾母冷笑:“我如今说什么你们都会说我狡辩,这个婆子既然交代了,无论她受了谁的唆使,被谁胁迫,都是我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你们说吧,今日来此为了何事!” 张家大太太见贾母无耻推脱,怒极:“好得很,看来我们老爷先礼后兵的手段太柔和了,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吧。婆婆,我们走!” 张家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顺从的跟着媳妇起身。 这时候,贾母终于绷不住了,霍然起身:“张家老太太也别这么硬气,大不了咱们就斗一斗,你的女儿难产而死,当时就有定论,你当时亲自替你女儿装殓,并无异议。事隔多年,你们张家刚一起复就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中伤我贾府。这是欺负我们贾府无人啊,你们也别得意,我们家虽然读书不成,但是,我们老祖宗功在社稷,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会听信一面之词。我更不相信,你忍心毁了琏儿?你还不知道吧,琏儿媳妇怀孕了,你不想老大媳妇将来的香火无人供奉吧?“ 张老太太闻言哭得越发伤心。 张大太太冷笑:“贾老夫人好一张利口!人命关天,你竟然轻描淡写,一句无中生有,就想糊弄过去,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这般时候,厉害拉扯我们外甥,意图蒙混过关,打量别人都说傻子不成?这京都地面谁人不知道,谁人不笑话呢,你史老太君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为了替小儿子霸占正房,恁把大儿媳妇活活害死。你这样恶毒的人,还想把女儿送进宫伺候圣人,也正是心宽脸大。若是太后知道你的恶毒手段,你家姑娘莫说中选,只怕要取消资格吧!” 贾母看了眼张大太太嘴巧舌辩,冷笑道:“可怜我没个个好媳妇。” 张大太太嗤笑:“若论才敢,我不及我们姑奶奶多矣,她落到你们贾府,是你们贾府三生有幸。只可惜你们贾府祖宗瞎眼,娶了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娶妻不贤毁三代,也怪不得旁人!” 张家人拧着赖嬷嬷往外就走,贾母有些发愣,她以为张家是来谈条件,哪知道一言不合就翻脸? 赖嬷嬷却不敢让张家去告,一旦张家上告,贾府或许没有任何损失,但是赖家铁定要完蛋。 赖嬷嬷蓦地挣脱了扑倒贾母面前磕头苦求:“老太太您发发慈悲,不能让张家上告,那样大姐儿完了,二爷完了,宝二爷更是被毁灭了,您醒醒啊,张家是来磋商,您不能把人往外推啊。您要顾全大局啊,张家大老爷如今可是受宠得很,一旦两家撕破脸,二老爷的前程也没有了啊,老太太,您要三思啊……” 贾母何尝不想和谈,只是张家的姿态太高,她必须抻一抻,免得她们肆无忌惮。 眼下看来,她失败了。 张家就是肆无忌惮,就是吃定她眼下不敢闹! 她若是撕破脸去闹,无论结果如何,元丫头注定要毁了! 贾母精心教养十几年,岂能甘心? 她此刻只恨当初为何没把赖嬷嬷也灭口! 却不知道,她的防备手段做的很好,只可惜她家来了个高能孙媳,这才功亏一篑! 贾母回身坐下:“我身为侯府女主人,当然要带领阖府上下趋吉避凶。女人为了夫君儿子牺牲,古来有之。老身不觉得我有什么错误。要说错,就是你们老爷子不该发疯,辱骂帝王,你们张家骨头硬,我们贾府不行。事已至此,闲话无益。说吧,你们想怎么办才满意!” 贾母也是豁出去了。 张老太太知道女儿被害是一回事儿,此刻亲耳听闻恶人承认,她的女儿被人生生害死,顿时心如刀绞,张口一口鲜血。 张大太太妯娌吓得不轻,忙着搀扶:“婆婆,您还好吧?” 张老太太正挣脱了媳妇,冲上前擎住贾母,就是一顿耳光,足足打了几十个耳光,张家老太太的手都打肿了,贾母也是口鼻流血。 饶是如此,贾母却瞪着眼睛挨打,一动不动,犹如入定的老僧。 贾母的凶悍冷酷,让张家人惊骇不已。 张家老太太打累了,又被张大太太群说劝说,这才住了手。 贾母这时却顶着一张鬼脸,冷酷的笑道。 “我从前留子去母,是为了贾府昌盛,今日挨打受辱,还是为了贾府,为了儿孙,我身为老祖宗就该受着。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说吧,想要什么条线才能咽下这口气?” 张家舅舅这时首先表态:“分家是贾府的家务事,请了我们作见证我们自然只做见证。” 王子腾也道:“这话很是。我们只做个见证,如何分家,还请你们自拿主张。” 贾母十分满意王张两家人的态度,微微颔首,回头看着贾赦贾政:“你们兄弟怎么说?” 王氏这时按耐不住了,她可不想分家,分家了她的儿女如何再享荣华? 她冲口言道:“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不能分家!” 贾母厌恶王氏蠢笨,她操心劳力是为了谁! 然而,她一贯偏向二房,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凤姐蹙眉:“东省地也是做奴才,家里也是做奴才,至于婚配,女孩儿打了总要出门子,左不过是奴才配奴才,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出门子?这样威胁有用吗?” 平儿笑道:“奶奶您想,银库管事吴登新,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都生得如花似玉,比人家富家千金也不差分毫。年前挑人,他们求了恩典,说等两年进来伺候。伺候主子都不乐意,怎甘心嫁给那些大字不识的山民?她们一是想作平民,嫁给富户人家做少奶奶。二是想要攀上主子们做姨娘,挣上半个主子。总之是想做人上人。岂能甘心替他人受过葬送儿女的前程?“ 凤姐一旦思绪集中,就会忘记自己目前已经不是席凤的身份,且她的记忆中,席凤的记忆会压倒凤姐的记忆。凤姐的记忆她必须特特翻找才能想起。 故而,内宅争斗的手腕,她往往不及平儿麻溜周全。 她如今身怀有孕,为了替孩子积福,确是不宜打打杀杀。 凤姐一笑:“嗯,还是平儿想的周到,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平儿颔首:“奶奶安心,奴这就去。” 凤姐满意颔首,回头看见迎春苍白着一张脸,顿时记起凤姐的记忆,凤姐很瞧不上迎春的懦弱。但是,席凤来了之后却对迎春有了新的认识。 她记得那一日迎春得知她怀孕时候的笑脸,虽然探春惜春都很高兴,但是,她们的笑脸都没有迎春灿烂。 凤姐可以看出,迎春是真心替凤姐高兴,真的希望凤姐能够一举得男。 席凤看得出,虽然贾琏凤姐没有把迎春放在心上,但是,迎春却把贾琏凤姐当成最亲之人看待。 迎春年岁尚小,人也不笨,所缺少不过是胆略与见识。只要耐心培养,悉心教导,将来必定成为自家的助力。 当今这个时刻,大房跟二房分崩离析,嫡亲妹妹都不帮助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凤姐上前缠住迎春,拍拍她的手臂:“妹妹别怕,有我呢!”又笑着吩咐平儿:“平儿,你毕竟是下人,有些话不好说。让二姑娘跟着你去镇场子,二姑娘是主子,她说话比你管用。” 迎春吓得直摆手:“不成不成,打死我也是不成的,她们都是二婶子的人,我岂敢处罚?” 凤姐笑道:“二妹妹此言差矣,二婶子的人也是奴才,你是侯府千金,荣府的姑奶奶,身份尊贵。且二房如今已经是荣府侧枝,你一个侯府千金害怕一个侧枝家里的奴才,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妹妹将来出门子,不是清贵门庭的少夫人,就是勋贵世家的少奶奶,妹妹现在不把府务学起来,将来如何掌管中馈?” 103.第 103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新帝登基,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 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 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 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 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 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 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 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 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 不舒服也不愿透露,仗着年轻硬扛着, 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 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 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 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人中龙凤,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金桂道:“奶奶以为周姨娘不恨王氏?周姨娘是二老爷从小的通房丫头提拔起来,珠大爷出生后,她曾经怀孕。被王氏生生打掉一个成型的男胎,孩子整掉了,再不能生育,她成了槁木死灰,一旦有机会报复,奶奶以为她会不会抓住?” “您再看,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那样不堪的人,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我们死了,他又惦记了,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不然,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首:“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她们被红莲业火包裹了神识,再不怕观音的金光。 这之后,王氏屋里就热闹了,今日摔得乌眼青,明儿走路磕断牙。 总之百事不顺! 三鬼每每在贾政上门时搞怪,让王氏身上发出恶臭。贾政除非跟王氏要银子,等闲不会理睬她。 这是后话。 却说老鬼焦耳。 这日夜半未时,老鬼归来。言称已经揭露了张氏之死,明日张家就会押着来赖嬷嬷上门讨公道。 这是张家征求贾琏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张家要用张氏冤屈,迫使贾母屈服,替贾琏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家也是无可奈何。 赖嬷嬷虽交代了罪恶,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所以,赖嬷嬷的证供,不会作为呈堂证供。 一旦打起官司来,对两家都有损耗。再有,毕竟已经年长日久,贾母也可以推脱说赖嬷嬷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因此张家老太太拍板,要贾母私下给张氏磕头认罪,并把荣禧堂腾出来还给大房,否则,张家老太太要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 这种事情虽然朝廷不能判决,但是太后娘娘却可以申斥贾母。 贾母今后在京都就会举步维艰,贾母脚下的子孙将颜面扫地,不说做官为宰,做人也难了。 这一个结果,张家老太太不愿意看到,贾琏毕竟是张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贾琏的媳妇身怀有孕,这是她女儿的香烟后代。 女儿的香火供奉还要靠着贾琏。 所以,张家决定用女儿为外孙争取权利,是很明智的选择。 张家出面,贾母可说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面对大房已经很有利。 这一个回合,可谓旗开得胜,余下的就靠凤姐自己扩大战果了。 凤姐满意的颔首:“嗯,你做的不错,之前我已经替你念了往生经,金刚经,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赎清了。但是,因为你之前作恶太多,我只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虽然有我席家的面子,你下辈子也只能托生成为寻常人,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凤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骗我,我会撤销席家对你的护佑,你脱生了也是夭折的命运,还会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老鬼忙着磕头:“老鬼不敢,老鬼还有再无遗憾,请大师超度!” 女鬼蓦地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只吊死鬼,那外形甚是恐怖。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心头大怒,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当初王氏之所以嚣张跋扈,也是占了凤姐父亲叔叔的势力,不然贾政明明对他们动心,怎么会在她们死后不敢吭声? 这时惹火烧身,她才知道厉害了,凤姐不是好惹的人! 她惨叫求饶:“老奴愚昧无知,还望大师饶恕……” 凤姐柳眉倒竖,怒气冲冲,装出一副要烧死她的模子。 女鬼吓坏了,翻滚着说起来:“奶奶可知,二太太为什么十年没生儿子,府中那么多姨娘通房也没生出儿子?二太太生了宝二爷,赵姨娘才生出三姑娘三少爷吗?” 这般时候,另外两只阴气浓郁的老鬼也上前来磕头,替那吊死鬼求情:“大师饶恕,金桂姐实在是无心冒犯,实在是死得冤枉,又被镇压多年,逃出来不易啊!” 凤姐一听这话,大有蹊跷。收了红莲业火:“你的秘密最好能够打动我,不然,你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女鬼这时再不敢隐瞒,却是身形淡薄如烟,已经维持不住鬼影:“我们姐妹三个先后被害,她们的遭遇与我一般,就让两位妹妹替我说吧。” 女鬼一番诉说,却是她们三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丫头,那个行将崩溃的女鬼叫金桂,余下两只叫银桂、玉桂。王氏怀元春的时候自以为是二胎没关系,补得太过,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基本不能伺候男人,为了固宠,先后把自己的四个丫头先后开脸给贾政做了通房丫头。 王氏嫉妒心很强,不仅每日给丫头灌药,只要贾政一提出要把丫头提升姨娘,她马上就会设法铲除。 那个吊死鬼就是被诬陷跟娘家表哥有染,为了力证清白吊死了。她以为贾政会为她做主,结果,王氏给了她娘家四十两银子,承诺脱籍,一家人忙颠颠跑路了,连尸体也不替她们掩埋。 余下几个就更不用说了,王氏第一次还会手软,第二次第三次就越发顺手了,心不慌手不抖。银桂玉桂因为有了金桂的前车之鉴,并未寻死,只是要求跟着家人一起脱籍,孰料王氏心狠手毒,嘴里答应了,却并不给她们生路。 104.第 104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母头晕眼花,看不清楚贾琏的神情,但是。贾琏的话却听清楚了, 或许是她心怀鬼胎吧, 她觉得贾琏的话有些敷衍,言不由衷。 如今却不是计较的时候,贾赦是她亲生儿子, 也就那样, 所以,她对贾琏也没有奢求。 不过, 这时见了贾琏, 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 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 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 他日日在张家跪经, 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 贾母今日才吩咐, 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王氏身为媳妇也只有跟随伺候。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赖嬷嬷说着就要撞柱子,张家健妇早防着她了。 张家老太太看着满屋子愤愤不平的丫头,笑道:“贾老夫人,我们是单独说话,还是干脆把荣府两房的子孙都叫上来,公开审讯这个灭绝人伦的恶婆娘?” 贾母闻言气得青筋爆绽,却是生生忍下了,她眼眸一冷:“都下去。” 鸳鸯横在贾母面前:“张老太太,您有话好生说,亲戚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 张老太太一笑,哂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对媳妇下杀手,倒是对个丫头爱若血亲,真叫人大跌眼镜。” 贾母摸摸鸳鸯:“鸳鸯下去吧,别担心,你也说了,我们亲家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鸳鸯出门之后径直去了凤姐的院子来寻贾琏,鸳鸯想着张家来意不善,贾琏到底是涨价的外甥,或许能够化解一二。 贾母这里前三奴婢,开门尖山:“莫不是老亲家听了什么闲话不成,今日说话无头无尾,叫我莫捕捉头脑呢?” 张老太太顿时笑了:“还一个贾史氏,装得好无辜。” 张老太太心情悲痛,顿时泪水如梭,哽咽的难以成句。 张家大太太,亦即张家大舅母,将一纸供状丢在贾母怀里:“贾老夫人就别推脱了,我们姑奶奶怎么去的,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别以为这个恶毒婆子不能上堂做证我们就没法子。我们家老爷今日休沐,这会子正在皇宫门口等着呢,只要我们老太太拉你进宫去打官司。“ 贾母闻言面皮直抽抽,双手抖索得很。张家如今如日中天,在太后面前的面子比贾府大。 贾母冷笑:“我如今说什么你们都会说我狡辩,这个婆子既然交代了,无论她受了谁的唆使,被谁胁迫,都是我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你们说吧,今日来此为了何事!” 张家大太太见贾母无耻推脱,怒极:“好得很,看来我们老爷先礼后兵的手段太柔和了,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吧。婆婆,我们走!” 张家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顺从的跟着媳妇起身。 这时候,贾母终于绷不住了,霍然起身:“张家老太太也别这么硬气,大不了咱们就斗一斗,你的女儿难产而死,当时就有定论,你当时亲自替你女儿装殓,并无异议。事隔多年,你们张家刚一起复就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中伤我贾府。这是欺负我们贾府无人啊,你们也别得意,我们家虽然读书不成,但是,我们老祖宗功在社稷,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会听信一面之词。我更不相信,你忍心毁了琏儿?你还不知道吧,琏儿媳妇怀孕了,你不想老大媳妇将来的香火无人供奉吧?“ 张老太太闻言哭得越发伤心。 张大太太冷笑:“贾老夫人好一张利口!人命关天,你竟然轻描淡写,一句无中生有,就想糊弄过去,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这般时候,厉害拉扯我们外甥,意图蒙混过关,打量别人都说傻子不成?这京都地面谁人不知道,谁人不笑话呢,你史老太君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为了替小儿子霸占正房,恁把大儿媳妇活活害死。你这样恶毒的人,还想把女儿送进宫伺候圣人,也正是心宽脸大。若是太后知道你的恶毒手段,你家姑娘莫说中选,只怕要取消资格吧!” 贾母看了眼张大太太嘴巧舌辩,冷笑道:“可怜我没个个好媳妇。” 张大太太嗤笑:“若论才敢,我不及我们姑奶奶多矣,她落到你们贾府,是你们贾府三生有幸。只可惜你们贾府祖宗瞎眼,娶了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娶妻不贤毁三代,也怪不得旁人!” 105.第 105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张家舅舅说, 要报仇不一定要杀人, 毁掉她最在乎的人,拿走她最珍贵的东西, 也是报仇!贾母当初打击大房,其实就会为了给二房腾地方。 贾琏知道, 有舅舅操纵, 二房肯定讨不了好处。 这时,凤姐拍手道:“哎呀,差点忘了告诉二爷,老祖宗脸上青紫交加,吐血了还不许请太医。鸳鸯哭着说,她走的时候人好好的, 肯定是张家……“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 却见贾琏面色沉静,眼眸幽深, 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毫无理想, 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 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 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 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 二爷您说, 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府里有配药房,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凤姐道:“这就好,从今日起,你们夜夜三更去入梦,惊扰老太太,扮作我婆婆朝她索命,记住了,惊醒之后,你们就隐形,一旦睡熟,你们就入梦惊吓索命,鸡鸣收兵。”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鸳鸯这些年来一心扑在老太太身上,已经把老太太当成亲人了。 如今老太太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她实在担心的很:“这可怎么好呢,难道不管老太太了吗?” 106.第 106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不用说, 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 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 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 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 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 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 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 有惊吓有惊喜, 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 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 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 席凤有些疲倦, 暮色四合时分, 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 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 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贾琏竟然从小被祖母孤立。 凤姐心一软,伸手覆上贾琏:“我忘了婆婆过世你还小!” 贾琏反握凤姐:“没事,多少年了,我是男人。哦,今日我去了庙里禀告母亲,她有孙儿了,你知道吧,我禀报之后,灯花连爆三声,母亲很高兴!” 这个朝代男尊女卑,重男轻女。 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当初凤姐的祖父那样喜欢凤姐,也只是多给她些嫁妆,并未让她继承祖业。 凤姐有些担心,怕好不容易跟贾琏建立起来一点和谐,被孩子打破。 凤姐昨日內视,几乎可以确认她怀了女胎。凤姐不计较男女,却怕贾琏失望。 凤姐的记忆,贾琏嘴里几乎都是‘好奶奶,给我生个儿子吧! 凤姐决定给贾琏提前预防预防,做些心理建设,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太医说如今男女看不分明,但是,生男生女的机会各占一半,或许生下的是女儿呢?” 贾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面色凝重。 京都地面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宝玉是人中龙凤,是贾府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二房还有长子嫡孙,还有王子腾。 如今元春又进宫,自己这一房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贾赦就把贾琏教训一顿,责怪他不会讨好老太太,不会生儿子。 贾琏看着凤姐清减许多的面颊,还有那满眼的担忧,生怕一说他计较,凤姐又要晕厥。 他心头一软,温和一笑:“女儿也好,有一就有二,只要你身子好了,咱们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来。” 贾琏这话听着言不由衷,却隐藏着一份对凤姐的体贴,这在贾府难能可贵。 凤姐有些小欢喜。运转灵力于眼,悄悄查看贾琏的面相,贾琏相貌生的极好,天庭饱满,一双剑眉,神采奕奕。 这都是有子送终之相。 “不瞒夫君,之前三年不孕,我曾去观音庙抽过签,签上有四句话,解签的大师说是上签。起头有些波折,终会心想事成!” 贾琏闻言面上一喜:“真的?是哪四句,可记得?” 凤姐笑道:“事关重大,我当然记得,头一句是‘茂林松柏……” 贾琏言道:“可是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凤姐拍手:“正是呢,我没说过呀,二爷如何得知?” 贾琏心里大喜,伸手搂住凤姐:“这是裴度还带!这签虽说有些波折,却可算是上上签。先苦后甜,结果圆满。这签抽得好!” 凤姐蹙眉:“我记得大师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谁遇仙?” 凤姐说出这签之前,心中替凤姐悲哀。 这签说实话对于凤姐来说不算好。但是,换成席凤来了,凤姐这签合该应验。 席凤虽然不是神仙,但是修炼之人一向都被人称作仙姑。 亦即,凤姐自己不可能生下儿子,她生儿子必须要有机缘。这个机缘就是席凤这个修仙的灵魂。如此替换,必定能够心愿得偿! 思及此,凤姐不由愣了愣,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般时候,贾琏却笑了:“这是你不读书,其实就是一回事!我说你那么聪明,不如跟着妹妹们一起读书认字,你却不识好人心,说我笑话你,如今知道不读书的坏处了?”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二爷既然这般说,我就听二爷了,眼下也不管事,正好有空,明儿我就让二妹妹教我,先把账本子上的字儿认齐全!” 贾琏闻言顿时笑了,手指凤姐道:“你呀,你呀,才说不管账了,又要认那账簿子作甚?” 凤姐一哼:“我不替别人管账,难道不兴学会了替自己管账?” 贾琏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儿,心中十分狐疑,总觉得凤姐今日说话有些一语双关。 旋即,贾琏摇摇头,在他心里,凤姐不可能跟王家王氏翻脸! 他很不甘心,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父亲也被二房与老太太压服了。 他父亲对他也是动辄打骂,更别说跟老太太与二房抗衡了。 他也只有蛰伏。 他想着时机成熟,若是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凤姐面前,让她名正言顺成为荣府的女主人,她会不会反叛王家,帮着自己? 想着张家舅舅对他不理不睬,贾琏有些泄气。 张家大舅舅做了侍郎,大舅舅有个独生儿子,比贾琏大四岁,读书有成,二十岁一岁中进士,如今三年翰林进修,考核优等,放去湖州做知县,三年任满,肯定要升迁。 二舅舅在直隶做知府,也有一个十七岁的表弟,正在准备八月秋闱。 张家满门清贵,加上贾赦贾母这些年有意掐断贾琏跟张家的联系,张家发配出境十几年,贾琏连信笺也没写过一封,张家不热情也在情理之中。 贾琏很能理解,并不怨恨舅家,只是想着一个契机,跟舅舅家和解。 这样的人,只怕为达目的,爹娘也能卖了。 张家大太太心有余悸,张家跟贾母斗狠只怕玩不过。 她根本不屑斗嘴,丢出一纸:“这是我们老爷的要求,若是照办,此事张家再不提起,我们从这儿出去,此事了了。如若不然,也只好撕破脸去宁寿宫里走一趟!” 贾母看时,第一条竟是要她给张氏磕头认罪。贾母眸中怒气升腾,昂着脑袋喊道:“我是张氏的婆婆,叫我给她磕头,我磕得,她只怕受不得!” 张大太太怒道:“当你留子去母,婆媳关系已经断绝。如今,我们姑奶奶是侯夫人,是外甥的母亲,是外孙孙的祖母,独独不是你的媳妇,你不配!”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冷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意剥夺,为何你要四处造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等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了书啊?” 贾母气得差点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贾母无奈,只要签了名字打下手摸。 107.第 107 章 这话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红莲业火对付鬼怪的利器。从绿豆大到豌豆大, 只怕要烧死数千恶鬼凶煞。 这只鬼知道,她不配合, 不老实,顷刻间就会变成一丝丝业火的养分。 这只鬼将鬼体慢慢缩小,谁知,那业火也跟着变小, 顿时吓得尖叫:“奶奶饶命,天师留情, 奴婢愿意归顺效命。” 凤姐怀着身孕, 又被鬼嬷嬷摆了一道, 再不心慈手软:“敞开元神不要抵抗,不然灰飞烟灭可别怪。” 凤姐首先给她下了禁制,这才问话:“先说你的出身, 为何变成鬼,为何在此。” 这丫头也是倒霉鬼,她叫乌兰,江南高湖人氏, 父亲是个七品县令。进宫后在养心殿当差,伺候当时的皇上如今的上皇。 她当值那日, 上皇喝醉了,莫名其妙的宠了她,本来又惊又怕又欢喜, 以为从此飞升成为人上人了。结果, 一夜之间, 她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害死了。 之所以在这丹房里游荡,却是因为她的尸体被人投进了丹炉焚烧了。等于埋在丹炉里,鬼魂哪儿也去不了。 一听这话,凤姐知道必定是鬼嬷嬷作怪。 凤姐又问那鬼魂:“你是怎么修炼呢?” 乌兰道:“我也不知道,当初我在丹炉里热得不行,乱蹦乱跳就进入丹炉里面的丹液呢,我就发现,那丹液里冒出来热气吸收之后,竟然很清凉,可以缓解疼痛,我就拼命吸收,然后,就没有那么疼了,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后来,我就专门吃那种熬出来的药液。慢慢的就再不怕火烧了。后来,我就能够离开丹炉,但是左右不能离开一里地。压根就出不了养心殿,那门神释放的金光能够灼伤我的魂体。 我就再不敢出去了,躲在丹房偷取他们的灵药,吸取里面的养分。 这些日子丹房不炼丹了,我已经两个月没有吸收药液,饿的不行,又离不开养心殿,所以才,求您谅解,我再不敢了。” 凤姐盯了乌兰一眼,鬼魂怎么会出不了养心殿? 凤姐问她:“你是从哪里出去?” 鬼魂随口言道:“自然是走正门啊?” 凤姐失笑,这皇宫里面的傻鬼真多:“你从前做人当然要走门,如今不是做鬼吗,何必走正门?” 鬼魂捂住嘴巴:“真的啊?我没试过也?” 凤姐问道:“你做鬼几年了?” 乌兰掐着指头问凤姐:”奶娘可知道如今是什么年号?“ 凤姐道:“乾元五年,上皇嘉和三十年禅位于今上,你这就不知道?” 乌兰低头掐算……子丑寅卯…… 算了半日,最后抬头说道:“我似乎已经死了十五年了。” 凤姐便问她:“你在这丹房十五年,可知道丹房炼制的丹药都有些什么?” 乌兰掐指道:“十几年前曾经炼制过回春丹,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子腾王大人敬献的丹方,上皇前后找了二十几位道士进宫炼丹,一直练了五六年,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反正是很长时间。道士换了一茬又一茬,糟蹋了的草药堆山填海,我听说每年花在炼丹上头的银子部下十万。 似乎有一位江南的林大人,每年春夏秋冬,都会用船只送药草药进宫,供给上皇炼丹,每次练出的丹药,上皇都会让道士自己服用,若是有效,上皇才回服用。上皇还会给亲近的大臣赏赐丹药。江南的林大人就得了上皇赏赐的丹药,却不是回春丸,叫什么大力金水丸,是滋阴壮阳的灵丹。“ 林姑父也吃了皇帝赏赐的丹药? 这事林姑父真是没说过,因问:“上皇还给谁赏赐过丹药?” 乌兰道:“很多啊,许多人名字隔得久了我也记不住。” 凤姐便问:“有王子腾吗?” 乌兰摇头:“似乎没有也,我想起来了,贾府,贾府的老将军,上皇赏赐过一瓶子金丹。” 凤姐大吃一惊:“荣国府贾代善,还是宁国府贾敬?” 乌兰又糊涂了:“上皇赏赐了许多人家,跟我一直冤死鬼没关系,我也懒得关心,反正说都是有功之臣。” 凤姐又问:“时间长了不记得,最近有个姓陈的道士你可记得?” 乌兰颔首:“这个我记得,陈道士炼制的丹药叫就九转还魂丹,因为我偷吃他的丹液,他总是炼制失败,被上皇骂的狗血淋头,那道士磕头脑袋都磕破了,实在太傻了。” 凤姐问道:“你回忆一下,陈道士的华佗残卷可赏赐人没有?” 乌兰摇头:“那丹方是陈道士的命根子,根本不会给人,上皇也只是按照他开出的单子买药。从来没见过他敬献丹方。” 贾敬是从去年开始炼丹,据说是得到了华佗残卷。 结果,贾敬却中了丹毒,炼丹十几年的上皇却安然无恙,身上并无一点中毒的迹象。 上皇这是估计让贾敬死得合情合理! 凤姐蓦地出了一身白毛汗。 上皇肯定知道可卿的身份,忽然加恩贾琏,难道是看穿了可卿与自己的小动作? 这才一边重用贾琏,一边杀贾敬灭口? 贾敬躲了这些年,家不敢回,还是个必死的结局。怪不得贾敬叫自己不要瞎操心。 上皇赐死,谁敢不从? 这样慢慢毒死,没有血溅五步,在贾敬眼里只怕是很给面子了。 这晚,凤姐特特去了宁府,叮嘱可卿:“这些日子让蓉儿去瞧瞧敬大爷,他们不是十日休沐,每个休沐都去吧,灵果灵米只管打发人去跟木兰要。” 可卿讶异:“婶娘,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凤姐道:“敬大爷的丹方是上皇赏赐,那丹方我看过了,是□□。” 可卿闻言愣怔半晌,蓦地眼泪滚落:“这都是我的罪孽。” 凤姐拍拍可卿:“敬大爷是求仁得仁,你这里重孙子落地,他也算是不亏了。” 至于,上皇曾经赏赐过林姑父丹药,凤姐根本不敢问。林姑父既然进京,只怕已经跟上皇达成了某种协议。 只可惜,凤姐没见过墨玉临终的模样,不然就可以推断他的死因。 经过这事儿,凤姐觉得上皇其人有些邪乎! 凤姐甚至猜测,那个蝶妃,肯定是吃丹药吃多了。之所以没死掉,会不会是上皇曾经赏赐过她回春丹。 按照时间推断,回春丹练成的时候,蝶妃已经在上皇身边。 曾经的枕边人,亲近的大臣,都可以成为他长生的试药人。 这人心肠不是一般的狠毒。 细思极恐! 凤姐捏着荷包里的回春丹,要不要给元春几粒,让她临危续命? 凤姐丢给乌兰几块灵石,就要离开。 乌兰却扑上来,却又不敢靠近,却是恳求凤姐:“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家里人不知道我的消息,没有人鬼差引路,我离不开阳间,家里没人给我烧纸钱,我没有吃的,成天饿肚子。宫中不许烧纸钱,我想捡漏也没有,求求你,待我出去吧。” 凤姐摆手:“你是鬼,我怎么带你?” 她不想惹麻烦。 乌兰忽然言道:“你若是待我出去,让我找到家人托梦,我就告诉你回春丹的丹方。” 凤姐摇头:“我不需要。” 回春丹在真灵大陆已经可以批量生产,不是什么稀奇。 乌兰紧张思索,如何调好凤姐。 其实她直接求凤姐超度,凤姐也就答应了,可是,他却要回家寻亲,这个凤姐真没办法。 乌兰又道:“转生丸,上皇曾经炼制过转生丸,但是,后来炸炉了。可是我听说,转生丸练成了,可以向天借寿。” 凤姐冷笑,向天借寿? :“如何借寿?” 是一命换一命吧。 乌兰:“换谁的命需要对方的头发,血液,指甲这些,两个换命者还需要八字相合,就是龙借龙,鸡借借。如此,都相合这之后,道士用转生诀,将两人的寿命调换,被借命的人就会代替借命者死去。借命的就能获得新生,不过,据说这种借法寿命会打折扣,被借者六十岁的寿命,借命者大约能够得到二十年左右的寿诞。还有借运,借运就不需要血脉头发,只需知道要气运旺盛者的生庚八字,道士就可以做法借运。” 凤姐心中了然:“那道士可是戴权举荐进宫?” 乌兰喋喋的笑:“陈道士跟王道士最不对付,陈道士只是个炼丹师,王道士不仅会炼丹,还会邪术,后来王道士死了,陈道士就抖擞起来,只可惜,不过得意一月不到,就失踪了。想起来,我有些对不起他,不是他不会炼丹,只是他那百年的人参首乌灵植都被我偷吃了。想想有些对不起他。” 这鬼变成鬼还是做人的思想,不恶毒,不花痴,倒是可以培养。 凤姐将一袋子灵石倒在丹炉里:“你先用着,等月来出来出去晒晒月亮,吸取月之精华也能提高修为。” 乌兰脑袋一缩:“我怕门神!” 凤姐气笑了:“你是鬼,不能从墙头飘出去,或者从墙壁上传过去?” 乌兰闻言十分兴奋:“还能这样啊?我试试。” 然后,这鬼就一下出去,一下进来,喋喋的欢笑。 凤姐道:“你好是不要笑了,怪瘆人。别把皇上招来,你的死期就到了。” 乌兰果然把头一缩:“无功不受禄,你也不需要我跟着帮忙,却给我这些东西,又教导我修炼的窍门,需要我作什么?” 凤姐忍了再忍,还是拿出了你根槐木仙灵:“你试着附在上面养魂,这是槐木仙灵,你附身在上面,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相貌也可以任意变换,今后你就在宫中搜集情报,主要是上皇今上还有后宫娘娘的宫中情报,娘娘中着重注意两人,第一个是顾淑妃,第二个是春淑媛。” 乌兰用应了。 凤姐看着这只似乎没出过养心殿,又问:“需要我带你认个路?” 乌兰摆手:“虽然多年没出去过,但是做宫女的时候曾经到各个宫殿传话,门门道道都知道。” 凤姐于是又把这只带回后山,交给鬼差福生:“你有事禀报只许在心中默念奴婢禀奏,或者送到这里,我自然就知道了。” 凤姐回家后想着沐墨玉的事情,却是不敢直接询问贾敏,因此去了问了迎春:“可知道墨玉表弟的生庚八字?” 迎春颔首:“知道,小孩子不如祖坟,老太太曾经让我写过包袱让人去十字路口烧花。墨玉是辛卯年,己亥,庚午,丙子出生,属兔。林妹妹属猪,比紫玉大正三岁,四个年头。凤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凤姐道:“这不是快要腊月了,要去城外施舍,还要去十字街花纸钱,没道理孤魂野鬼都有,资格表弟到没有吧。” 迎春颔首:“这也是,去年就是老太太悄悄烧的,没敢让姑妈知道。” 迎春说着话,脸上露出稍有的杀伐决断:“凤姐你有了身子,就甭操心了,好好安胎,今年的年节准备都有我去。” 贾琏在宫中消遣,得知凤姐回家,帮着往回赶,却见凤姐正跟迎春坐在炕上,姑嫂们就着香椿芽儿,糖醋莲藕,黄金芽儿,青碧的菠菜芽儿,又有炕得香酥的小鱼抄青椒,喝着热乎乎的碧米粥,不时的还相互奉菜,一边还挨着脑门说着悄悄话。 贾琏瞬间觉得被老婆抛弃了,心里泛酸,嗔怪道:“你回家怎么不给我说一声,我在那边都没敢吃酒,就是等着你的信儿,好护着你以前回家,你倒好,自己个回家吃上了,也不管你爷们赶了几十里的路程,进宫去吃御膳房的饭菜,差点把嗓子眼拉伤了……“ 迎春一见她哥哥又开始学豆哥儿撒娇,忙着把碗一丢,让出自己的宝座:“二哥哥回来了,快些上来坐。” 迎春出门吩咐丰儿一声,自己麻溜的溜之乎! 凤姐吃好了,贾琏还在絮絮叨叨,诉说自己的委屈:“你以为我就在宫里呆着啊,那边的神机营一堆的事情,还没交接清楚,枪支弹药都要一一登记,哪怕是一根火绳都要记载清楚,不清理清楚,写下清单,上房签字画押,我可是不敢松手,不然,将来出事,我怎么说的清楚?” 凤姐问道:“如今点清楚了?” 凤姐摇头:“哪能呢,年轻能够清查清楚就不错了,这会子让贾萱,贾蓝,彩明、彩昭四个人盯着呢,可别说,贾萱贾蓝两个孩子历练出来了,家里去了二十几个孩子,他们两个最出挑。” 又对着凤姐伸出大拇指:“彩明彩昭这两个孩子也不错。” 彩明彩昭都修炼了古武,达到了一流高手的水准,这两尊门生往神机营门口一坐,谁也甭想从神机营拿出一根棉线。 凤姐就笑:“顾家不是驱逐许多人吗,腊月补充人手,把云字辈的小子招进去四个,给你做亲卫,他们如今都练出了内劲儿,算得二流高手了,这些孩子通过我的特殊训练,六识比别人敏锐,你带去练练手,让他们帮你看着,再不会出事。” 贾琏不乐意,一脸委屈的看着凤姐:“三叔出门,你给一队人马,我去锦衣卫只给两个人,够干什么?好歹把彩明彩昭给我吧。” 凤姐气笑了,一戳贾琏的眉心:“哟,还吃醋,三叔去查顾家底细,要挖顾家的金矿,阻人财路,无异杀人父母,这是不共戴天之仇,你再锦衣卫奉命抓人,只要你不做兴,按律办事,不摸人家大姑娘小媳妇,说干□□的黑刀子?” 贾琏闻言瞅着凤姐笑:“家里长着一只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儿,我摸她们那些狗尾巴草干什么?真是的,爷不傻也不瞎的。干什么救济他们那些歪瓜裂枣?” 凤姐失笑:“你这嘴上积点德吧,豪门大户,那个不是千挑万选的娇娇女,到你嘴里歪掰成这样了。” 贾琏腆着脸,伸手摸着凤姐的肚子:“我这不是表白忠心吗,免得我儿子出来笑话他老子耳聋眼瞎。” 凤姐打掉贾琏的手:“就不怕儿子笑话你不正经?” 贾琏还要腻味,就听外面,蹬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来:“爹,爹爹……” 荣府一般都是叫老爷太太。凤姐听着怪别扭,就让孩子们叫爸爸妈妈。但是,福姐儿跟豆哥儿自动改成‘爹爹、娘亲’。凤姐也只有罢了。 豆哥儿扑进凤姐怀里,却被贾琏伸手一捞抱在怀里了:“你娘肚子呢有弟弟了,你做哥哥了,不能跟弟弟争宠。” 福姐儿乖巧的给贾琏凤姐行礼问安之后,这才挨着凤姐坐了,伸手搭上凤姐的手腕,眉头皱成一团,她给林家老姑奶奶切脉,很清晰的脉搏,可是给那边小蓉嫂子还有自己的母亲切脉,总是脉搏混杂,看不清楚。“ 福姐儿还看了看凤姐的嘴唇:“娘亲肚子里该不会有虫子吧,这脉搏怎么看不清楚呢?” 贾琏神识惊喜:“丫头都会切脉了?跟谁学的?” 福姐儿福身:“回禀爹爹,福姐儿自己看书学的,梦坡斋有许多的医书呢。” 然后,贾琏终于反应过来了:“你说什么,老姑奶奶怀孕了?” 凤姐颔首:“九月就查出来了,敏姑妈说要等三个月才会宣布,免得惊吓了孩子。” 贾琏拍桌子笑:“好好好,荣宁二府,加上敏姑妈,这是三喜临门,整该好好喝一杯。” 凤姐笑道:“是啊,若是老太太知道,不知道多高兴。” 贾琏顿时呱唧一声拉长了脸:“哦!” 杀母之恨,不是凤姐三言两语能够消除。凤姐忙着转移话题:“你调任兵部,又是内大臣,还有锦衣卫,今年的年礼单只要重新拟定,这都冬月了,你早些把胆子拟定,交给二妹妹采购。腊月不仅价钱贵,早些列出清单,京都没有的,也好给潘又安去信,让他从河南捎回来了。” 贾琏闻言挑眉:“陈家那个炼丹师水准如何?” 凤姐道:“他爹打了他,醒来什么都忘记了,已经不炼丹了,再者说,他曾经替上皇的炼药,咱们拿来用,被上皇知道,还以为咱们包藏祸心呢。” 贾琏闻言收起笑脸:“凤哥儿说的是,是我想的不周全。” 其实那姓陈是被遮盖了记忆,随着花四溅推移,肯定会恢复。不过,凤姐说的实话,眼下正是不敢用。不然还以为凤姐谋嫡呢。 贾琏惦记着去林家祝贺,没有十分歪缠,迅速吃完了,吩咐凤姐:“你睡吧,我去跟姑父说话,明儿一早还要回营盘。” 凤姐一拍脑门:“等一等。” 贾琏腆着脸折回来:“怎么呢,舍不得爷?” 凤姐言道:“你可知道上皇的生庚八字?” 贾琏眼神一凛:“你问这个做甚?皇家的事情还是少掺和!” 凤姐道:“我只是听到一些消息,觉得奇怪,想要问问。” 贾琏摇头:“这个一般人不清楚,只知道上皇属兔,十月生人,背的一概不知。” 凤姐闻听属兔,心里轰得一声巨响,其他也不用查了。 偷人儿子,还想杀人父母,这是缺了大德了。 冬月初十,贾琏终于在冯唐的见证下,把神机营的事情跟大皇子交割清楚了。 知道冯紫英跟忠义郡王掺和,贾琏是一天也不不想多待。若是斩杀冯唐父子取而代之,肯定会被诟病,说他白眼狼。狠不下心告发已经仁至义尽,绝对没有留下陪葬的道理。 至于王子腾说的自污脱身,贾琏没有听从王子腾与凤姐,他都耽搁二十多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年轻不拼难道等老了去拼? 冬月中旬,乾元帝终于可以理事了,还是精神不济,政事全靠熙郡王帮衬。 乾元帝迟迟没有冬猎的旨意,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再有工部尚书一起到了乾清宫请旨,询问冬猎的章程。 乾元帝咆哮大怒,把人赶出来了。 看着气急败坏的乾元帝,三人莫名其妙。每年都是这么着,十月份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就绪,核定人数,检查安全,扑杀那些凶狠的凶手,万事俱备。 108.第 108 章 谁知, 乾元帝却发了一场无名火。赶走了三位尚书,乾元帝把龙案掀翻了, 案卷茶盏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没眼色的东西。” 三位尚书闹个没趣儿,出了宫门齐齐摊手,话都不愿意说了,各自家去了, 都不知道陛下发什么疯。亏得先把人赶走了,不然, 三个人老天拔地还要跪地求饶, 那就是无妄之祸了。 贾琏听说了林姑父的遭遇, 回家跟凤姐念叨:“皇帝陛下似乎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尚书请示也是常情,竟把人骂出来, 好歹都是一品大员,今后还有面子?” 凤姐笑问:“宫中天天的抓人,听说是有些人居心叵测之人埋下的钉子,奸细, 还牵扯前朝余孽?” 贾琏蹙眉:“反正都关在诏狱,三叔离京, 还没仔细审问。你是说,陛下不举行冬猎是怕人行刺?” 凤姐淡笑:”这谁知道,或许吧。“ 翌日, 朝廷明发谕旨, 取消了冬猎, 京都许多的勋贵人家大失所望。 熙郡王与北静王两个领侍卫大臣,正在宫中悄悄筛查侍卫的根底,宫中拔出一个又一个的钉子,错眼见抓出三十多来历诡异之人。 乾元帝只觉得这个皇宫快要变成漏风的筛子。哪里敢再次招收新侍卫,若是招来个居心叵测的,冷不丁给他一刀。 乾元帝有些委屈,他还不想死,还没真正君临天下呢! 凤姐听着贾琏叙述乾元帝的症状,着急大臣说几句话就满头虚汗,手指发抖,要不是病入膏肓,要不就是受了惊吓的惊弓之鸟。 凤姐觉得乾元帝病入膏肓不可能,因为太后娘娘与上皇手中都有回春丸,必定不会短缺乾元帝。 这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个儿皇帝吓傻了。 冬月初八,乾元帝叫大起。熙郡王通报了前段时间锦衣卫查获高利盘剥案件始末。亦即登闻鼓案件正是结案。 六部空缺良多,几乎不能正常运转,以至于熙郡王,北静王,南安王,西宁王都去六部挂职。 乾元帝说道:“六部官员出缺,内阁与吏部商议一下,拿出个章程。” 此言一出,两班文武心头火热。这次六部有八个三品以上的空缺。 兵部尚书,兵部侍郎,礼部侍郎,工部尚书,户部除开林姑父这个尚书出污泥而不染,其余烂透了。 正在此刻,上皇忽然驾临,双圣临朝。 乾元帝浑身冷汗涔涔。 满朝文武更是静若寒蝉,上皇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 果然,上皇开口就指责吏部尚书,这次高利盘剥就有吏部的两位侍郎,下面的郎中更不用说,个个不干净。不是沾染了高利贷,就是收受贿赂。 上皇大声斥责,将一本上年京察的折子砸在吏部尚书脑门上:“个个都是优等,却个个都是蛀虫毒瘤。你这个尚书做得好!” 这次因为高利盘剥落马的官员,大多都是吏部尚书举荐,尤其是顾淑妃的三位兄长,分贝进入了吏部,礼部与兵部。 吏部尚书认罪,跪地求饶。 上皇怒气不息,叱骂他尸位素餐,瞎了狗眼,当场把他下了诏狱。 当日乾元帝抖索着下达圣旨,张舅舅调任吏部尚书,林姑父继续留任,水澈升兵部尚书,国子监祭酒,杜婉的父亲调任礼部尚书。 余下工部尚书有原本左侍郎兼任,刑部侍郎却是一位姓陈的官员,叫陈继洲,乃是陈德妃的族兄。 六部都换上上皇自以为稳妥之人之后,上皇乾元帝总算是心态安稳了。 冬月中旬,王松的人接到王子腾放飞的信鸽,王子腾顺利到达黑龙江漠河,并且顺利找到了顾家的金矿,矿上库存的黄金约莫十万两。审查得知,顾家开采金矿已经七十年。 大月朝立朝不过百年,之前还有三十年基本是流动朝廷,四处征战。 亦即,顾家曾经有过乱世争雄之心,即便没有此心,新朝定都八十多年,天灾人祸,顾家从没出过银子为君分忧。 顾家做的就是收养那些孤儿,培养之后为我所用。灾年赈济饥民,为顾家博取积善之家的名声。 一想到自己曾经给顾家亲笔提写过牌匾,上皇就跟吃了苍蝇一般。 顾家接到旌表,不知道在背后如何笑话! 顾家对君王不仅没有敬畏之心,且把君王玩弄于股掌。 上皇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当晚,上皇招来被自己闲置多年的亲生儿子七皇子。 他当初跟着太子混,太子谋反,上皇不忍加罪他。 但是,七皇子却受人挑唆,在金銮殿自己跳出来跟皇上对峙,并跟教训他的六皇子熙郡王,八皇子英亲王当殿撕打。 并唾骂六皇子八皇子是四皇子党,是杀人谋嫡的奸党。 上皇雷霆震怒,也是为了保护他不再被人利用,将他圈禁三所之中。 这个七皇子当时才十二岁,从小跟着太子长大,尚未成亲,过了五年,他到了成婚年龄,上皇送进去的女人,他直接打出来。 十年后他才想通了,再送进去的女人收下了。却因为心情郁结,一直没有生育,后来上皇得到了回春丸,赏赐七皇子一颗,这才有后。 如今有一子一女,长子才十岁,次女七岁。 上皇禅位之前,给儿子赐爵,一是想让他新朝参政。但是,新皇登基他也不愿意出来,自我圈禁在宫中。 一子一女也不愿意他们跟太后接触。 庆郡王觉得是太后母子害死了太子夫妻。 太后其实很冤枉,三十年前,她还是个小淑媛,四妃也不是。 甄家而今都不过是悄悄掺合盐茶弄几个银子,当初不过是耕读世家,如何谋害太子?要谋害也是徐家为养子谋福! 但是,庆郡王就是这样的倔人。即便十年前他表示想通了,依然不愿意出来伺候上皇与太后,觉得对不起暴毙的太子。 或许,庆郡王知道太子暴毙跟徐家有关,徐家彻底倒台之后,他才终于肯见上皇了,却拒绝出来。不过上皇寿诞,晚上悄悄出来,给上皇磕头。 凤姐接到元春送出来的消息,整个愣住,她不知道上皇还有一个长期自我圈禁在宫中的皇子。 元春无比感慨,说是那个被送进去的宫女十分好命。如今出来就是郡王妃了。 且说上皇之所以雷霆大怒,却是肃亲王传回来的消息,顾家的老夫人竟然前朝嫔妃。顾家所谓的嫡次子就是前朝余孽。 顾淑妃就是余孽血脉。 肃亲王询问上皇,是暂时不动还是即刻逮人。 肃亲王的意思,顾家要秘密逮捕为好,因为顾家在江南名声煊赫,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学子,无比对顾家推崇备至。 再者,顾家族人有一房去了闽浙,在闽浙经营航船。 如今,那家的长子与孙子去了琉球南阳经商,不知道什么时候返航。 这就是说,顾家有血脉在外,又是海运,四通八达,这些解释的人脉一定不少。 一旦得知顾家满门被灭,他们再不会自投罗网。 若是居心叵测,跟外国势力勾结,他们是前朝余孽,肯定盯着我朝的边境防御,对朝廷的兵力部署,武器使用一清二楚。一旦除恶务尽,必定后患无穷。 顾家是前朝余孽,这点上皇不敢公开。自己的儿子睡了前朝余孽,还把人家当成宝贝一样,为了余孽忤逆母亲,刻薄儿孙,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丢脸事小,朝堂的威严何在? 可是,逮捕顾家必须要有个拿得出台面的理由,并且还要稳住顾家,不叫他们狗急跳墙。 上皇这段时间常常反省,当初是不是做错,或许,那个喜欢在军中厮混的太子更适合做一国之君? 太子对于开国之君的高祖爷十分佩服,对他这个老子也甚是尊崇,一味效仿。打小就喜欢的军中厮混,一身的匪气,满身霸气。三教九流无不结交。以至京都朝堂人人称赞。 太子只比上皇小十五岁,上皇心里嫉妒害怕。 他正值壮年,不需要这样光辉逼人的儿子。怀疑他要谋反。然后,就左打压右挤兑,总是不顺眼。 打压着打压着太子真的谋反了,然后,他就松口气,看吧,被我猜准了,太子这小子果然谋反了。 太子一直喊冤,可是所有证据都证明太子谋反。 上皇也觉得这个儿子肯定想谋反。 若非满朝文武求情,若非贾代善与张老爷子据理力争,太子只怕要斩立决。 顾家拥有宝船做海贸生意,让上皇再次想起了王家王子腾。 上皇早就觉得王子腾根深叶茂,几次想要斩断他的根牙。 可惜,马上出来个平安洲民变,又要仰仗老臣。 这回又是如此,顾家有海船,只有王家的宝船能够匹敌。 王子腾屡屡立功,早就可以封侯赐爵,可是,朝廷就拖着不办。 这回派遣王子腾去探查顾家私开金矿,本来以为王子腾回不来了。孰料,王子腾又立功了,找到了一座金矿,外带十万两金子。这是百万银子啊。 上皇呆坐了两个时辰,最终决定派遣王子腾为闽浙总督。 当晚,太上皇将庆郡王派去黑龙江任黑龙江大将军,接替王子腾,镇守漠北。总理黑龙江军政要务。因为庆郡王多年脱离朝廷,上皇派遣张尚书的弟弟,前应天府府尹张世恒前去辅助。 庆郡王的狗怂脾气,派遣别人,只怕他能给人打出来。 张世恒曾经是庆郡王的伴读,当初发配在榆关,相对来说了解漠北的情况。 对于顾家,上皇决定先不抓捕。 上皇传令肃亲王安排亲信就任江宁织造与江南盐道,以便严密监督顾家所有的男丁。 同时下命通政司,马力全开,收集一切有关顾家姻亲故旧的罪证把柄。 三日后,收集的证据摆在上皇面前,上皇终于意识到顾家这个毒瘤的危害之大。 顾家在江南当然是根深蒂固,官员行事要看顾家的眼色,之前还有甄家制衡,甄家倒台之后,所有附属直接被顾家接收了,顾家成了一言堂了,可谓一方土霸王。 湖广的人脉混到按察使,整个湖广的官员有一半是顾家的心腹盟友。 云贵的顾家人做到将军级别。掌控了当地的卫所,虽然都是副职,但是这副职却被正指挥使更得人心。 顾家有钱啊。 大月朝的俸禄,说实话不贪污不吃空饷想要活得滋润不可能。 顾家投其所好,从上到下银子开路,无不臣服。 然后最让上皇瞠目结舌的是,漕运也基本被顾家掌控了。 漕运? 上皇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漕运本来是忠顺王分管,那些漕运官员,还有那些附属槽口,都是忠顺王提拔。 可是,顾家渗透几十年,忠顺王从来没有露出一点。 这中间没有猫腻,上皇不相信。 忠顺王却曾经是太子的盟友,更是忠义郡王铁杆盟友。 漕运就在京都门口,从通州上岸,不消半日就到了皇城根儿。 上皇冷汗如珠,自己一日死了,老四的皇位根本坐不稳! 再次让忠义郡王暴毙? 当晚,凤姐接到了乌兰传送来的消息。 乌兰告诉凤姐,上皇启用了庆郡王,王子腾回京赐封爵位,还会官封总督。专门对付顾家人。因为顾家有一房人在福建落地扎根了。 再有,贾元春要封妃了。 漕运的事情乌兰不懂,上上也没宣之于口,甚至连文字也没留下,乌兰无从查看。 凤姐笑了,这个乌兰比罗杏娘有用多了。 旋即看到元春封妃的消息,凤姐笑不出来了,这又在贾氏家族眼前挂一个胡萝卜,想要驱逐人干活了。 凤姐迅速把消息传递给王子腾,让王子腾自己决断。 闽浙总督不仅要对付顾家人,还要应对不断骚扰的倭寇。 王子腾有宝船却是商船,没有战斗的能力。 王子腾接到信笺,即刻知道上皇的筹谋,这是想要借着顾家的事情,让自己建立水师。 可是军舰可不便宜,动辄百万两一艘。这东西可以从英吉利购买,可是,银子呢? 一只水师的人马再少也要万人的规模。至少也要五十艘军舰吧?这就是五六千万两银子。 国库空虚,眼下只怕十艘都买不起,不然不会收债。 大月朝一年不足千万的税收,不吃不喝,也要积攒五六年。 漠北金矿也要挖个五六年才成。 除非把顾家宰了,估计也没有许多现银,顾家可是养了一大帮子人。 上皇想让王家贴银子贡献宝船吧? 王家有钱,可是也支撑不起一支水师。再者说,王家的祖宗拼命挣回来的航海线路,凭什么无偿贡献给朝廷? 至今为止,王家还只是一个轻车都尉,还是三等。真是把人当成傻子。 年前,王子腾五百里加急密邸报进京,漠北顾家的暗势力反扑,王子腾受伤。如今正在将军府养伤,短期内不能成行。 凤姐同时收到晴雯的信函,王子腾只是皮肉伤。 这还是王子腾故意脱单,在集市上游逛被顾家余孽所伤。什么暗地势力,早被晴雯几个扫荡干净了。 晴雯又告诉凤姐,这边许多宝石商人,毛皮商贩,还有那种红毛鬼贩卖的厚厚的羊毛毡羊毛毯,便宜得很,那些人不要金银,只要这边的粮食药草。 晴雯金钏两个人往返榆关,购买粮食,以物易物,据说毛皮购买了几大车,宝石购买了几大箱子。已经交给了乌进孝,让他混在年货中送回京都。 晴雯遗憾的告诉凤姐,这边没有灵石矿。 没有灵石矿就没有灵材。 晴雯说,若是开年王子腾不离开漠北,就跟着赶山的老人去黑老林子里探一探,那些生长百年人生的地方或许会有灵植。 凤姐回信说,灵植不重要,安全最重要。 冬月底,庆郡王秘密出京了。张世恒的明面职务是黑龙江巡抚。 同时,上皇明发谕旨,着令王子腾回京。 腊月初八,凤姐这边正看着林小红用小锅熬制腊八粥。 贾蓉忽然跑来了,见面就跪下磕头:“二婶子救命,可卿不行了!” 凤姐闻言抽了他一耳光:“胡说八道,你媳妇好好的怀着孩子,昨日我还让平儿过去探视,好好的呢,怎么不行了?” 贾蓉磕头:“是真的,忽然就晕厥了,流了一地的血……” 凤姐飞一般去了东院,直接过花园子就进了宁府后院。 凤姐进门的时候,可卿正张大嘴巴哈气。心中稍微停当,翻身恨不得再打贾蓉一个耳刮子,却发现贾蓉扑倒可卿床前,涕泪纵横,哭成癞皮狗。 凤姐搭上可卿的脉搏,并无异状,却是发动了,要生了。 凤姐就用脚踢贾蓉:“哭个屁啊,快些请太医。“ 尤氏忙道:“已经让人去了,稳婆也在前院住着,刚才晕厥没想到,这会子也去叫了。” 说话间,稳婆进门了。给可卿摸了肚子,言道:“孩子已经入盆,奶奶这是要生产了。还请奶奶们在外面等候。” 这话一出,贾蓉嗷叫一声:“我不出去。” 凤姐接收到可卿祈求的目光,朝着贾蓉努努嘴。 凤姐便把贾蓉提溜出去了:“女子生孩子,你掺和什么,等着做爹吧。” 又吩咐两个产婆:“她是头胎,且有的等,你们去烧水洗澡,我在这里都闻到头上的老油味儿了。” 撵走了两个婆子,凤姐这才握住可卿:“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晕厥了?” 可卿咬牙切齿:“那个假女人又来逼我,还拿孩子威胁我。” 凤姐顿时大怒:“人呢?” 可卿哈气:“他说在天香楼等我的回话。” 凤姐道:“你安心,所有证据都毁灭了,那件斗篷也毁了吧,不是你不孝顺,实在不能留下任何纰漏。” 可卿摸摸索索从枕头边上拿出来一件斗篷,喊了声娘,然后递给凤姐。 凤姐弹出一丝业火,一件衣服霎时间连灰烬找不见了。 凤姐道:“安心,我叫他这辈子再走不得路。” 翌日,发生一件大事,四方当的大掌柜无端端瘫痪了。 他徒弟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口歪嘴斜,眼睛上插,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却是性命无忧。找了大夫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情。 忠义郡王接到大掌柜被废的同时,知悉秦可卿生了龙凤胎。 忠义郡王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丫头命真好。可是,蓦地他又恼怒起来,既然是因为自家的血脉得到贾府的招抚,为什么不能襄助自己这个兄长一把? 他不要命,只不过想要荣宁两府出来做个象征性的摆设。不要处力不要出钱,当然有钱更好。 可是,荣府的贾代善死了,贾母傻了,贾赦因为爵位的问题恨自己恨得要死。他只好来找自己的亲生妹妹,设法糊弄贾珍贾蓉父子。 只可惜,贾珍这个色鬼竟然马上风,成了活死人。 真正气煞人了! 他能怎么办,难道真的把可卿母子干掉? 那丫头从小活得辛苦。忠义郡王想要利用她,却没想过让她死。 四大王爷在四方当有股份,也依仗四方当提供一些消息。 一座王府想要代代传承,没有方方面面的支持是不可能,这就依靠消息,趋吉避凶。 适当的时侯,也不得不趋红踩黑。 这个世界纯粹的人不可能生存下去。像是庆郡王,若非是上皇的儿子,早死了八百回了。 一时间四位王爷都在猜测,这个大掌柜怎么就中风了? 太医诊断说那大掌柜中风了。 其实,凤姐把他浑身的经络都挑断了,外面却看不出一点伤痕。 这种病症太医院从没见过,按照口歪鼻斜判断说他中风了。 这个太监也四十多岁了,中风也说得过去。 这一件事情四大郡王并非追究,忠义郡王倒是私下追查了,但是,他的方向错了,他怀疑四大郡王灭口。 按照这个猜测追踪四大郡王,当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忠义郡王也只有认定四大郡段数太高,高到他查不出端倪。 上皇派暗卫追踪了贾琏与贾蓉,这两人干干净净。 他再想不到,荣府的女人都成精了。 109.第 109 章 男人们再想不到, 元凶竟是女人。 腊月初十,宁府给孩子洗三。 凤姐已经怀孕五个月, 肚子比可卿当初还大些。好在是冬日,凤姐穿一件毛皮大氅,倒不显形。 稳婆抱着孩子,见了凤姐有些发憷。 她眼神有意无意瞟着凤姐的大肚子, 谁能想到,这样大腹便便的夫人, 那天竟把小蓉大爷一个大男人拎出去了, 实在太彪悍了。 好吓人! 可卿那日看着凶险, 三日已经恢复了元气。见了凤姐又笑又落泪,拉着凤姐一声声喊着:“婶娘,婶娘……“ 可卿知道了那个假女人的消息, 贾蓉当成奇闻说给可卿解闷。可卿却知道,这必定是凤姐替她灭口。 凤姐拍拍可卿:“安心!” 可卿真心感觉,没有凤姐拉拔,她肯定会被逼死。无论是贾珍的无耻, 还是忠义郡王的狠毒,她这个弱女子对上唯有死路一条。 “婶娘, 我真不知道,没有婶娘拉拔我,我该怎么办呢?” 凤姐忙着安慰, 替她拭泪:“没事了, 别哭, 对眼睛不好。” 可卿颔首:“婶娘,我想请婶娘替哥儿姐儿起个乳名儿。” 荣府男孩的大名必须是祖父起,但是乳名不论。 凤姐虽然学问没有可卿好,但是,可卿开口肯定是真心实意想请凤姐起名儿,颔首:“那日过府看见你们后院的红梅开了,树枝上冰雪一片,梅花却红彤彤一片,云霞一般,这一双孩子将来必定品格高雅,人才俊秀。姐儿就叫彤儿。梅花傲雪凌霜,哥儿就叫凌儿,凌云九霄!这孩子可是两府第五代的头一人,必须要立起来,起个好头!” 宁府的孩子再不能学头上的三层老人了,必须要有凌云志,不然,宁府要完蛋。 可卿笑着念叨:“彤儿,凌儿,真好听,意思更好。“ 贾蓉颠颠的跑到庙里去求加精赐名,贾敬写的名字。哥儿叫贾阳,姐儿叫贾晶。 贾敬说:“贾府的女儿不比男子差,以后贾府女孩儿名字都学敏姑奶奶,跟兄弟一起排行。你四姑姑,好好的玉字辈,偏生八个名字起坏了。” 迎春探春惜春的名字都是贾母所起,女孩子的名字父亲并不干涉。 贾蓉没想到祖父不满意姑姑的名字。便道:“祖父要一并给姑姑重新赐名吗?” 贾敬道:“罢了,已经叫惯了,改了也没意思,就这样吧。” 女孩子一生原本可怜,双亲无靠,何须带在名字里,叫人天天的提醒? 原应叹息,瞧这名字,一听就不吉利。 真不知道哪位老婶娘如何想的,一家子多么灵秀的女儿,偏生名字里带个春字儿。 元春从前看着还好,却被婶子拼命塞进皇宫,为了皇家人,贾家有能力的男人全折了。 如今换成糟蹋贾府的灵秀女儿了! 贾敬心里只恨,一把抓碎了所有的金丹,只当是捏碎了上皇的牛黄狗宝。 可是,他也不过只管这般发泄一下,那个老贼实在太精明了,有毒的丹药一点也不沾,反手却让自己试毒。 凤哥儿是个好的,到来提醒自己,可是,自己活了,贾蓉那个小崽子还活得成吗?如今就被拘押在皇宫,一个君前失仪就能要他的命啊! 甭说什么看在可卿,亲生儿子说毒杀还不是毒杀了。 帝王家的心肠真是狠毒,贾珍那个德行他也舍不得动一指头。那样能干鲜活的儿子说杀就杀了。 什么自戕? □□匕首送来了,当然要留个全尸为上策,临死弄得满是血,腌臜不腌臜? 上皇满世界寻找炼丹师的时候,他还以为报仇的时候到了。结果,上皇手段高明,回春丹收下了,有毒的金丹,却给臣子,真是缺了大德了。 亏得王子腾,不然贾敏也完了。 一家人都被人家攥在手心里,他能怎么样呢? 自己救了他的孙子,却被他反手拿捏。这在百姓家说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贾敬摸着自己脉搏,盯着盘子里剩下的金丹,这金丹不能再吃了,不然,人家该说凌儿命硬了。 贾敬眼中流火,瞪着眼睛望着皇宫,只觉得蚍蜉撼树一般艰难! 回头却说荣府。 过了腊八,京都的年味就来了。 街面上人头攒动,卖家把年货都摆到大街上了。还不算那些走街窜巷的小商贩。 反正,荣宁街上的轿子要过去,前面得有专门的小厮开道。不然人挨人根本过不去。 这还是冷街道,东街南街天桥这些地方就更热闹了。 林之孝要去驱赶占道的商贩,凤姐拦住了:“算了,等过了腊月二十四,再不挪开就去撒些红封,拜托人家让一让,都不容易。” 却说贾琏。 如今在兵部皇宫锦衣卫三处打转,忙的只打跌,再没有一如往年,端着吃食跟着凤姐投喂了。 可卿正在月子里,尤氏被贾珍缠住了手脚,府里只惜春一个支撑,真是按住葫芦起了瓢。 凤姐便说,干脆荣府这边一并把两下里的年货都准备了。 探春宝玉兄妹,自从元春封妃,就被王氏叫回二房帮忙去了。 邢氏根本就提不起,给她一千两,她能给你漏下八百去。贾母屋里的摆设,若非鸳鸯看的紧,早被她偷干净了。 那就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根本不敢指望。叫她送年礼,能把亲戚都得罪光了。 凤姐这里只是巴望她能把贾母哄住了就不错了。 荣府只有迎春主事。 亏得有木兰四姐妹,加上青桐与福姐儿,全部上阵,各管一部,荣府总算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开始准备年货了。 这日凤姐正抱着硕大的肚子,在丰儿平儿搀扶下四处溜达,看看哪里不对,好查漏补缺。 凤姐正听取木兰念叨给个符准备辞年的礼物,外面小丫头进来禀报:“昭儿大爷说,薛家的薛姨妈薛大爷来了。” 薛姨妈来了,凤姐再不好意思说让人回去。一是外面冰天雪地,二来,薛姨妈老天拔地。 凤姐吩咐:“迎进来吧。” 薛姨妈却是带着薛蟠来求人的,因为薛蟠看上了夏金桂,夏父在内务府挂号,是个供奉花草的皇商。 如今夏父死了,差事被族人夺了。但是,家里还是很有些面子。 其实跟薛家就是换汤不换药。 这个夏家的夫人还是薛家的侧枝。算是亲上做亲。 薛姨妈作为婆婆娶媳妇,既欢喜,又想压住媳妇一头。 故而,腊月二十四两家过门的时候,薛家需要几门好亲作陪镇场子。 王氏当然要去,但是,贾政只是个四品粮道,还是外放。薛姨妈觉得不够,若是王子腾在京才好。 薛家想要攀附的是荣国府与王子腾。王子腾不在,去得王子胜。 但是,王子胜不在官场行走,对夏家没有震慑力。剩下就是贾府的贾琏最出息。 据说夏家当日会来几位堂叔堂兄,舅舅表兄,薛姨妈邀请的男客就是贾琏、宝玉与贾蓉。 再有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薛家邀请之列。说是去陪伴新媳妇与她的堂姐妹。 夏金桂凤姐还真有所闻,却是这丫头曾经参加过小选,据说已经破身,不是完璧了。 夏家托人用银子打点,第一轮就刷下了。但是,这事儿在内务府根本不是秘密。 凤姐再想不到,薛姨妈宝钗成日家说规矩,却是看上一个最没规矩的媳妇。 凤姐遂问:“这媳妇您见过没有?” 薛姨妈摇头:“她母亲夏婆子倒是见过,年轻的时候好容貌,这些年丈夫去了,薛家靠不住,跟大伯子小叔子妯娌们有些摩擦,受了些磋磨。性子变得有些尖酸,人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能襄助夫君成了皇商。” 凤姐便问:“夏家成为花草供奉是不是借了薛家的势力?” 薛姨妈颔首:“有把,宝钗的爹活着的时候上京对账,一般都是歇在夏家,夏家经营果木,他爹从中斡旋帮衬,这才成了供奉。” 凤姐抿嘴暗忖,这只怕也有王家的功劳。王子腾早年监管过内务府。 凤姐一笑:“既然薛姨妈自己看好了,到时候不过吃酒享乐罢了,就叫宝兄弟与琮兄弟去吧。” 薛姨妈一惊:“琏儿蓉儿二姑娘们呢?” 夏金桂那样的德行,迎春去了估计要斗得两败俱伤。 探春去就成了,她聪明圆滑,跟宝钗的关系也好。 凤姐笑道:“可卿生产还没满月,蓉儿宫中也有差事,肯定走不开。琏儿您不知道,圣上给他压担子,身上管着三宗事儿,兵部内大臣,锦衣卫因为三叔不在也是琏儿帮着支应,他恨不得一天当成三天过 ,实在是走不开。我给您一句实在话,赶明儿您娶媳妇,我们一定到,不仅我去,我还把族里的妯娌,宁府婆媳都捎上。” 薛姨妈本来有些失望,得了这句话,忙着笑道:“这感情好,我就说嘛,人亲骨肉香!” 凤姐咯咯的笑:“是啊,咱们是血脉至亲,我不偏着自个的姨妈还偏谁去!” 薛姨妈这一次下了大本钱,宁府荣府一家一大车的礼物,鸡、鸭、鱼、肉、米、面、油、茶,色色齐全,都是过年用得上的东西。 贾府虽不缺,但是亲戚间走动都是这般。 若是小户人家,这般就能过年了。 迎春派人来说,薛家的米面都是御稻田出品,这是花费了心思了。 凤姐吩咐增加两成回礼,再把干果鲜果装上几篮子。新鲜的菜蔬也采摘一箩筐送去。薛家会亲,用得上。 正所谓借牛还马,如此亲戚间才能长远。 迎春询问夏家订婚凤姐去不去。 她心里还是有些喜欢宝钗,觉得宝钗虽然有些趋吉避凶,心眼多。 但是,宝钗的才华让她折服,毕竟不是人人能够出口成诗。 迎春觉得宝钗这样敏锐,肯定花费了不少功夫。 这个迎春有感触,任何事情不花费时间精力是不可能成功。 她觉得修炼跟作诗大约是一个意思。 所不同,迎春喜欢修炼,宝钗喜欢读书作诗。 当然,迎春更喜欢黛玉,这些年表姐妹相处的很融洽。 迎春在林家出入就跟家里一样自然。 黛玉满腹诗书,性情温柔,无论姐妹丫头求到她,管是银子还是学问,她无不应承。关键是,黛玉自己满腹诗书,并不会瞧不起学问不好之人。 黛玉只会跟宝钗宝玉一争短长。从来不会在迎春惜春面前显摆。 她常常在迎春羡慕她出口成章的时候说:“二姐姐比我细心有耐心,府里这么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叫我管,我肯定头疼,会被烦死了。” 她常常夸赞自己个丫头紫鹃雪雁:“你们做针线比我好。” 不仅如此,黛玉还乐意教导身边的丫头认字儿。可惜雪雁紫鹃宁愿做针线,也不愿意读诗词,觉得学了不能当饭吃。 她跟人相处总是让人很舒服,不做作。 迎春问过凤姐之后,凤姐想到一个问题,凤姐说过要留着迎春十八岁成亲,但是,前提是必须先把婆家相看好。然后两家才好议亲,这个过程本身就要一二年的功夫。 本来准备今年年前年后走动相看,孰料凤姐被贾琏盯着,意外怀孕。 凤姐这日特特过府探望贾敏。 贾敏虽然也是大肚子,但是,她的月份小得多,才四个月,不显怀,人也轻松。 腊月正月出行,应没问题。 凤姐便拜托贾敏出门应酬带上迎春,或者家里招待贵客也让迎春作陪。 贾敏本来很喜欢迎春,满口应承了。 腊月应酬,但凡贾敏出门,就会带着黛玉与迎春。 如此倒是让林姑父安心了。本来贾敏出门他不放心,但是带着黛玉迎春双保险就没有问题了。 相看也是相互的,媒婆子说得再好,也得相处一二才能知道批次的秉性。 这个相处不是说得夫君,而是跟婆婆。婆媳对脾气,儿媳妇要轻松许多。 贾敏深有体会,建议迎春许配婆家不要许配给独生子,最好家里兄弟多。不然,林老夫人那种恨不得一天给儿子一个小妾配种的人家,真是吃不消。 林姑父甚至主动留在家里张罗家务,照顾儿子紫玉。失去了一个儿子,抱孙不抱子在林姑父这里都不论了。 再有,今年来了个户部侍郎,是熙郡王的小舅子。很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意思。林姑父早就觉皇家不好伺候,萌生退役,准备开年之后去国子监或者翰林院做编纂官。 正好陈继洲出来,正好是个急流勇退的机会。 翰林院是个做学问的地方,不牵涉朝中的利害关系,相对于眼下那些糟心的事情,翰林院清闲,是非少。相对来说也安全。管他皇家父子打生打死,再牵连不到翰林院。 腊月二十四,六部封印。但是锦衣卫照常运作,贾琏又是内大臣,成天跟着熙郡王北静郡王靖王几个在宫中执勤,比之前还要忙碌,家也不着了。 腊月二十四的傍晚,乌兰再次送来消息,皇宫来个炼丹道士,说是长春观的推荐进宫,帮忙上皇炼丹。 出除夕日,陪读将军会押送十车草药进京,上皇的要重新炼制回春丹。 王子腾就献给他九十颗,王道灵液练成了几炉,这么快就又要炼丹? 上皇只怕是把回春丹当糖豆了吧。 思忖片刻,凤姐决定避过冯家,让木兰安排,在忠义郡王的酒楼里故意露了口风。什么百年草药,凤姐整得不稀罕。她想看看,忠义郡王得到了消息,会怎么做。 除夕日,凤姐尤氏贾敏张家大舅母,二舅母,一起进宫朝贺。 今年少了王子腾夫人,王子腾办的秘差,王子腾夫人为了遮掩行踪,回了金陵。 王氏如今比天还大一圈,根本不跟凤姐一路。 首先到了养心殿外面磕头,上皇一般不见人,多数是在外面丹樨下面磕头就罢了。 随后,凤姐几个到了宁寿宫磕头。 太后如今对凤姐的感官不错。下旨赐饭。 这边食盒提来刚在上菜,外面忽然一阵嘈杂。就听侍卫向太后娘娘禀报:“回禀太后娘娘,太上皇晕厥了。” 凤姐一愣之后,心中冷笑,她估计上皇千辛万苦收集的灵药大约被抢了,或者是被偷了。 太后忙着闻讯:“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侍卫摇头:“不知道。上皇本来很高兴,忽然有人进来给上皇一封信笺,上皇面色大变,大怒,道‘可恶的东西。准备起身,忽然间就倒了。元妃娘娘不知所措,让小的来禀报太后娘娘,已经请了太医了。“ 太后娘娘闻言苦笑一下,知道这是元春派人跟她要灵药。太后娘娘手里只有十颗救命丹药,十几年来,她自己用两颗,英亲王伤寒,二皇子腿伤,大皇子妃难产,都是太后赐药。上回看在贾代善史老太君的面子,给了元春一颗,前些日子给了皇帝一颗。如今太后手里还剩下两颗。 上皇手里的丹药比她多十倍。太后不知道是上皇用完了,还是不相信元妃。 但是,上皇晕厥了,不救是不行了,上皇一旦醒了能把人生吃了。 太后娘娘这里忙着吩咐英嬷嬷捧出一个紫檀木的匣子抱在怀里,去了养心殿。 元妃正在焦急等待,生怕太后娘娘迟来一步,上皇过去了。 她就一辈子完了。她不想去守皇陵。如今舅舅不在京都,贾琏即便愿意,也没有功勋可以搭救自己,她必须保住上皇,至少在三舅舅回京之前,上皇不能死。 太后娘娘动身去了养心殿,宁寿宫的诰命夫人却被侍卫看押了,不许随便走动,也就是除非上皇好了,不然这些人暂时不能出宫。 尤氏吓得浑身抖索,张大舅母与二舅母却一人一个陪伴着凤姐与贾敏连个大肚子。 这般时候,厅堂再也顾不得什么勋贵清贵,大家伙子想熟悉的坐在一起悄声议论。 凤姐看着面色煞白的贾敏,再看看自己的大肚子,一旦发生骚乱,只怕自己护不住贾敏,遂跟宗令夫人请求:“王妃可否跟门口侍卫大哥说一声,让我的两个丫头进来伺候?我这儿实在是腿脚紧绷,腰酸背痛,受不了了。” 宗令去说了,侍卫没一口回绝,却犹豫不决。 辅国公夫人与信任礼部尚书夫人闻言都替凤姐讲情:“这肚子大得很,天气又冷,血脉不畅也是有的,两个丫头片子而已,难道害怕他们做什么?” 世子夫人也帮腔:“你们知道这位夫人是谁吗?她就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的夫人,若是她在你们手里有个什么,你能有好?” 最终,木兰木槿到了凤姐身边。 凤姐被她们捏背捶腿一回,然后吩咐木兰照顾贾敏:“我这里不碍事,主要是敏姑妈年纪大了,天气又冷,你给敏姑妈暖暖身子。” 木兰是木系灵力居多,拉着贾敏的手,一盏茶的功夫,贾敏面色好转了。 凤姐悄声告诉贾敏:“你别怕,等下若有骚乱,这丫头功力比不上林妹妹差,守护您没问题。” 这丫头握住她的时候,贾敏已经感觉到了,这是黛玉惯常替她调理身体的手段。 贾敏不由对着木兰笑一笑:“多谢。” 木兰却道:“您客气了,我们跟林姑娘是朋友。” 大家一起住在拢共翠山顶别苑,远亲不如近邻。 黛玉交朋友只看对不对脾气,不论出身,故而,倒是跟木兰几个亲如姐妹。 贾敏很是高兴:“嗯,黛玉好运道,交了这样善良的朋友。我如今享了女儿的福了。” 太后大约是把进宫朝贺的诰命忘记了。所有诰命直接被关了一夜。 天命的时候,大家才得到消息,上皇醒了。 但是,他中风了,是真正中风了,左手无力,右手与右腿痉挛变形,残疾了。 凤姐乍然听闻,只觉报应不爽。 这命本来就不是他的,多活这六年,也该知足了,余下的时间就瘫着吧! 一报还一报,挺好! 正月初一。 凤姐与贾敏同车出宫。 贾敏不知端倪,感叹道:“你说这人,再是位高爵显又如何,什么都不如身体好。” 110.第 110 章 贾敏怀着身孕, 凤姐也不能说什么,怀孕的夫人受不得半点惊吓, 心里替贾敏不值,被人谋害,还要替恶人操心。嘴里却是随声附和,学着宝钗的口气:“这也是一个人命不同, 上皇比别人已经幸运许多了!” 贾敏颔首:“这倒也是,世上的好处不可能让一个人占尽了。且这上皇已经七十二了。” 凤姐一叹, 墨玉已经夭亡八年了, 好快。 贾敏看到凤姐眼中怜悯一闪而过, 却不知从何而起。 这年年关,因为贾琏炙手可热,兵部锦衣卫内宫侍卫来了许多送礼的人。人家送礼若是一味拒绝, 那就是要做清官孤臣。这样会得罪人,让人觉得你不近人情。 凤姐便让木兰几个细细造册,而后,等人家有事情了再添上一成二成还回去。 但是, 凤姐把握一宗,府上收年礼, 坚决不收现银,凡是现银一律退回。 这叫礼尚往来,不收贿赂。 林姑父得知夸赞凤姐这个法子好, 既联络感情, 一百两一下的礼物也构不成贿赂。 朝廷明文, 官员之间晚往来不能超过二百两。 凤姐就按照个规矩踩线定下往来礼单。 御史闻讯而来,结果被凤姐的规矩一下去就撅回去了,捏着鼻子走了。 张舅舅闻讯,当着张舅母夸赞凤姐,机变灵活。 张家舅母前来探视凤姐,笑着把张舅舅的夸赞转告了。又笑说:“你舅舅请客,都是在请柬上写明:请酒不收礼,送礼莫上门。” 凤姐就笑:“舅舅是个大雅人,讲究君子之交淡如水。外甥媳妇是俗人!” 张舅母笑道:“你这样收人家倭瓜野菜的才是烟火人家,积善门第。” 倭瓜是刘姥姥送的,她是闻听贾母病了来瞧贾母。 腊月十五,他女婿进京采买,她跟车进府探视,顺便带了老倭瓜老梅豆子,再有一口袋柚子,板栗,葵花籽。 凤姐回了她鸡鸭鱼肉,四匹绸缎,四匹棉布,五十斤棉花,再有府中主子们嫌弃沾染污渍的的锦缎袍子袄子褙子。再有贾府的各色点心收拾了十几包,都用红色的绳子捆好了,拢共收拾了两大挂车。 临行给了一百两银子,外带一吊钱,让她到了地界打赏车夫。 又让平安跟车去了京郊王家村。刘姥姥说村子里有个地主要卖地,凤姐让平安前去接洽,请刘姥姥做中人。 他女婿赶着牛车在城外等候,看见她岳母带了年挂车出城,差点吓出病来:“岳母也,您这是打家劫舍啊?” 这事儿回来被平安学给大家听,笑了好几天。 凤姐顿时笑了:“那个村姥姥很是诙谐,我们家的老太太很喜欢跟她玩,临走,还想跟着刘姥姥家去玩呢。” 张舅母叹口气:“你说这人,当初那么狠毒,如今竟成了这样,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唉,还有上皇也是……” 凤姐就笑:“这叫人不报应天报应!” 张舅母颔首:“是啊,我也这么说,老天有眼呢,你们祖父,外祖父,哪一个不是……” 过年不能说死字,张舅母便打住了。 凤姐忙着给舅母上茶:“是啊,咱们等着看吧,报应还在后头呢!” 耄耋之年的老朽,却夺人家幼儿的命。父债子还,这种人肯定会报应子孙! 回头却说王子腾,赶在正月初二回京了。 王子腾满腔怒火,却是王子腾回京途中遭到几波人的谋害。一次下毒被避过了,昨夜晚他歇在通州驿站,结果,贼人干脆放火烧毁了驿站。亏得晴雯一行人三班轮值,见机的早,又使用了非常手段,这才逃过一劫。 尤其让王子腾愤怒的是,作恶之人当即咬毒自尽,身上没有一点痕迹。 王子腾用了非常手段,把人丢去万人坑,野狗咬破了肚肠,露出来的却是京城的饮食,大饼子豆花就大蒜。 这样的人京都有千千万。 但是,王子腾自己有所猜测。这一回肯定不是皇帝,是有人看中闽浙总督,还是几波人看中了,都想除掉王子腾。 王子腾七窍生烟,招谁惹谁了? 回京得知上皇中风,他心里平衡了许多,给别人嫁祸,终于祸害到自己头上。 凤姐说问:“三叔您说,真是白莲教偷了草药还给皇上留书,要求平分天下,和平相处?” 王子腾摇头:“说不好,或许是,或许是有人嫁祸,为的就是让上皇气死。这事儿谁知道就是谁干的。” 凤姐笑了:“忠义郡王?我曾把消息透露给他,我觉得他或许也把消息卖了。” 王子腾冷笑:“还有一个可能,他本身就跟漕帮有牵连,漕帮跟白莲教这些江湖帮派都有往来,根本就是通的。所以我说,管他打死打活。” 万子藤回京之后进宫去了一趟,回家就称病不起。 意思很明确,他撂挑子了,惹不起躲得起,这个闽浙总督他不干了。 一路上追杀,亏得他命大! 乾元帝在王子腾走后也是雷霆震怒:“竟然敢追杀朝廷命官,无法无天,查,给我彻查到底!” 熙郡王奉命追查,最终报给乾元帝,两拨人追杀王子腾,一拨人是忠顺王府,一拨人是顾家买凶。 乾元帝气得浑身颤栗。 正月初三,朝廷庆典刚落幕。 乾元帝正月初四就将顾淑妃再次贬谪为顾美人。并且将顾美人打入冷宫跟徐皇后作伴去了。 初五这日,贾琏与凤姐开始四处拜年,忽然传来顾馨儿贬谪的消息,知道顾美人死期不远了。 徐废后岂能绕过睡了她男人之人?而是还睡得十分惬意? 果然,正月初六,凤姐在家摆宴宴请亲朋故旧。罗杏娘传来消息,徐皇后杀死了顾馨儿,然后自戕,被伺候的公公救下了。 罗杏娘跟凤姐显摆,她知道了一个修炼的法诀,那就是挨着废后打坐,能够快速提升修为。还建议凤姐也试试。 凤姐嗤笑,这个傻鬼,你自己无影无踪可以偷取稀薄的凤气,自己可是活生生人! 乌兰再次传回信息,元春竟克扣了上皇的回春丹。 凤姐顿时笑了,这个元春肯定是邢氏生的,抱错了。 元春天天克扣上皇的药量,上皇这辈子想要站起来是万万不能了。 随后,元春跟前的小太监到了荣府,却是来送赏赐。 凤姐搭上了一锭银子,然后开了食盒,却是一个个的小点心:杏仁酥,桃酥,核桃酥,豌豆酥。 凤姐不相信元春只是来打赏。最终在一个栗子面饽饽里找到一个指头大的纸团,里面正是回春丹的粉末。 迎春希望凤姐找人查看,看能不能把药方还原。 凤姐直接把东西毁掉了。 上皇虽然瘫了,但是皇帝一般都是用嘴杀人。 正月初八,宁府大摆宴席,可卿的龙凤胎满月了。 这一回宁府宾朋满座,就连贾敬也回家来吃一杯酒。给两个重孙孙一人一个玉葫芦挂在脖子上。他又走了。 贾蓉追着说:“祖父,父亲病了……” 贾敬摆手:“病了请太医,我也不是大夫!” 然后,拂袖而去。 贾敏正在后宅探望可卿,闻听贾敬回家,想要见一见,结果,贾敬谁也不理睬,竟径直去了。 正月十五,每年朝廷都会让工部在午门扎上登天的鳌山,今年却没有音讯,老皇帝中风,蝶妃垂危,小皇子体弱,剩下太后一个全乎人,却已经六十三了。 皇室不参与,今年的花灯就少了许多。 凤姐挺着肚子也不敢出去走病,就合着迎春惜春可卿婆媳,再有府中的琮儿宝玉兰儿豆哥儿,由着天真的贾母带队,在自家后花园子转了转。最后转到了林家后花园,被敏姑妈请进去吃了汤圆。 今年三位上殿心情不好,荣府连炮仗也只准备一车,让小子们玩耍便罢了。 正月十六,凤姐再次在府里置办酒宴宴客。贾琏那些子狐朋狗党都到了荣禧堂吃酒。 却是因为贾琏的生辰在二月初九,长辈没发话,想要私下摆宴就不像话了。 再者,宫中上皇太妃都病了…… 正好利用元宵节,请一请同僚,大家心照不宣,权当是庆生。 这一回来了不少人,水澈,水纹都来了。再有锦衣卫的同僚,侍卫小头目,九门都尉也有。 这些人从下午开始喝酒,黄昏还不见散场。 贾琏派了昭儿进来传话,让凤姐先睡下,甭等他了。 凤姐不免挂心,悄悄去了大厅。 凤姐原本看到张家张泽,辅国公的水澈,辅国将军家的水纹十分欢喜,一错眼却看到人群中冯紫英卫若兰,凤姐整个就不好了。 冯紫英卫若兰一左一右跟着贾琏亦步亦趋。 这俩家伙是反贼啊! 这般捧着贾琏是干什么呢? 贾琏却兄弟长兄弟短的叫的热乎,将来跟皇帝说,他跟冯紫英没关系,只怕上皇也不信。 凤姐这次还瞧见一个十分俊俏的公子,那真是牟如星辰,肌肤赛雪,长身玉立,翩翩风采。 薛蟠呢,跟着人家赔笑脸,无事人家根本不作兴他,却跟身边另外一个文弱书生说话。 凤姐找了昭儿询问。 昭儿言道:“那人就是理国公府的侧枝柳湘莲。身边那个文弱公子就是缮国公府的侧枝石呆子。本名叫做石光玳,因为脾气倔强,故而人称石呆子。他是缮国公府的嫡出幺房,父亲是个败家子儿,到他手里就靠着当当过活。冯紫英喜欢收集古董,这么着跟他熟悉了。那个柳湘莲也是这般,这两人都是败家的祖宗,冯紫英收集古董也会多给他们几个银子,故而三个人倒成了连裆裤了。” 凤姐吸口冷气,还别说,忠义郡王找的这些人身份都是足够了,然后,家业败了嘛,心有不甘,可不得跟着闹腾? 凤姐不由想到自家,若是元春省亲,肯定要负债累累,只怕又是几百万,贾琏跟冯紫英又交好,或者被他们糊弄几句,只怕要跟着造反。 转眼间,又看见贾蓉贾兰贾芸也跟冯紫英卫若兰熟悉的很。 瞬间,凤姐又牙疼了。 这一家子有用的男人都跟冯紫英黏黏糊糊,将来如何说得清楚? 千丝万缕的联系,想要一下子斩断都不可能! 凤姐只觉得脑瓜疼,索性不看了,看了怄气! 贾琏的生日宴会直闹到月上中天才散了。 贾琏回房才发现凤姐还等着,不由心里欢喜得紧,上来搀扶凤姐靠在自己怀里,嗔怪道:“你这真是的,不是说了你怀孕辛苦,早些睡嘛,熬着干什么,爷也不是小孩子,还怕爷受欺负?” 凤姐一嗤:“我倒是不怕二爷受欺负,只怕二爷蹦跶的太高,祸及家人。上皇还病着,你们就闹到三更半夜,不怕人家御史参奏你们包藏祸心?” 贾琏嘻嘻的笑:“少来,有二妹妹木兰照应,早就把荣禧堂封闭了,我试过了,出了荣禧堂,外头听不到一点声音。” 凤姐道:“那也不能跟冯紫英明晃晃的来往,外头听不到,你就能保证参加宴席的都是你的铁杆兄弟?” 贾琏道:“没事,我如今管着皇宫的安全,我要请客也跟熙郡王报备过了,今日到场的没有文官,都是京都防务一条线的。” 凤姐道:“我就怕冯紫英做些什么,而后把你牵扯出来。” 贾琏道:“冯紫英是跟着水澈来的,我没请他。” 凤姐脑袋嗡的一声:“水澈?” 水澈若是也反了就有戏好看了,他如今可是兵部尚书了。 贾琏等了等,又跟凤姐说:“三叔回来了,闽浙总督被熙郡王的岳父惦记上了,三叔估计去不成了。水澈建议我不要管锦衣卫了,去九门当差,你说可成?” 凤姐蓦然而惊:“九门提督?” 贾琏笑道:“你可以金花七树了,那凤钗也可以再加上两尾。” 凤姐道:“这是正二品啊?” 贾琏伸出一根指头:“从一品!怎么样,你夫君厉害吧?” 凤姐指指天上:“那位也答应了?” 贾琏道:“水澈是兵部尚书,他有举荐的权利,舅舅是吏部尚书……” 凤姐默然,加上跟贾府有亲的户部尚书林姑父,吏部尚书陈尚书,水澈的岳丈杜尚书,张舅舅还是内阁大学士。 如今的内阁首辅夏大学士,跟次辅刑部尚书黄斌有些不对付。他若是致仕,张舅舅未必不能更进一步。 凤姐笑了:“这六部尚书都成了亲戚了,皇上也能放心?” 贾琏笑道:“换谁都是一样,谁还没有三五个至亲好友。睡吧。林姑父这个尚书也不想干了,他想退一步去国子监或者去翰林院。这个户部尚书要交出来。” 林姑父只怕是有子万事足,如今盯着贾敏的肚子,再在户部干下去,千人咒万人骂,林姑父估计有些犯忌讳。 翰林院与国子监那时清贵的领袖,体面又高雅,可泽被子孙! 凤姐惊问:“林姑父岁数也大了,这两个部门十分稳妥,适合养老,只是能成吗?“ 贾琏道:“熙郡王看上了户部尚书,自然要把姑父安排妥当,不然,谁给他腾位置?陛下这是要把钱袋子抓在自己手里,林姑父算是上皇的人。” 凤姐撇嘴,上皇的人? 上皇的钱篓子命篓子,想用就取吧! 不过,冯紫英的隐忧经过贾琏一通话倒是冲淡了。 接下来的日子,贾琏忙的团团转,很快的,贾琏说的一切都成了真。 正月十八,陛下叫大起。 贾琏被任命为九门提督,掌管皇城的安全。 林姑父如愿以偿成了国子监祭酒。 正一品的国子监祭酒,这是大月朝的头一份儿。 国子监祭酒可是热门,霎时间,林家便被人挤破了门槛。多少人都想把孩子送进去呢。 凤姐倒是不急,豆哥儿才刚满五岁。怎么也要十岁才能进去国子监。 贾琏身上有轻车都尉的爵位,根本不用求林姑父私下照顾。 这日傍晚,贾府又是宾客盈门,都是走关系给自己家的子侄求差事。有些是怕换了提督,自己的差事要黄,提前来走门路。 贾琏却说不年不节不收礼,但是,却把人都迎进门来,一杯清茶,记下了人家的要求,能办则办。 贾琏应接不暇的时候。荣庆堂也有了访客,却是薛姨妈与二太太王氏一起上门了。 宝玉与宝钗要定亲了。 凤姐正在炕上摊着,木兰替凤姐捏拿腿脚。 木兰十二岁跟着凤姐,五年过去,今年十七岁,跟迎春是同年。 凤姐便跟她说:“你可想清楚了,是招赘,还是外聘?” 木兰却道:“我不急,先给妹妹寻个婆家,我的意思,不能远了,不然不能照顾。” 木槿早就脱籍了,虽然还住在贾府,却是良民。 凤姐摇头:“若是附近的,熟悉的,只怕是身份配不上,你如今可是有云骑尉的爵位。“ 木兰笑一笑:“还早呢,朝廷不许女人承爵。” 正经说,木兰的儿子才是云骑尉。 凤姐一嗤:“这个规矩真是让人别扭,明明咱们自己的能力挣下的功勋,偏偏自己不能享用。” 木兰抿嘴,笑而不言。 她从一个随时随地被人发卖的打杀的丫头,变成一个爵爷,姐妹都成了良民。不仅如此,她跟妹妹两个还学了一身本事。 朝廷赏赐了房舍,王家给了一万银子的安家费,师傅二奶奶也给了一万银子的安家费,每月还有二十两银子的月例,再有灵石管够。 不仅贾府人,就是走出去,人家客客气气,不敢半点轻视。 这都是做梦也想不到事情。 她很满足。 她真是不想嫁人,就这么跟着师傅过一辈子,她很知足,可是,师傅就是说女人要嫁人才能人生圆满。 木兰这样的身份,婚事真是不好操作,家世高了,人家要挑木兰,家世低了,凤姐又觉得委屈了木兰。 最为关键是木兰自己没这心思,不贪不求。 师徒正在笑声说话,鸳鸯忽然来了。说道:“二太太与薛家姨太太来了,是来寻老太太商量宝玉的婚事。老太太如今这样子,什么也管不了。也不认人,宝玉倒是记得,其余都是懵懂不知。 二太太想忽悠老太太给银子,说是当初说好了,宝玉成婚,老太太出五万年银子。 大太太就跟二太太吵起来,说是二太太想银子想疯了。” 五万银子? 凤姐笑说:“我倒是听老太太说过,府里的孙子成婚,嫡出一万银子,庶出五千银子,孙女儿比照庶出也是五千银子。” 贾母其实说的孙女儿三千,王氏既然要闹,肯定要出结果,她顺手替迎春多划拉两千银子。 这几年迎春主持府里的胭脂铺子,化妆品铺子,每年挣的不下一万银子。 不过,长辈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凭什么便宜王氏? 凤姐且不会轻易出动,要砸箱子也是王氏去砸。 再者,有邢氏盯着,王氏想拿出银子只怕不容易。 鸳鸯见凤姐不想沾惹,遂把一串子钥匙放下了:“求二奶奶疼我一回,这钥匙不能让人抢去了,抢去了奴婢就活不成了。” 凤姐颔首:“我收下了,你甭怕,你既然相信我,我自然护着你,让你有个好的去处。” 鸳鸯眼泪刷的流了满面,又道:“二奶奶教我的打坐功夫我已经在练习了,如今就是夜半做针线,也能看得见。” 凤姐一嗤,真是服了她,金灵根就是为了夜半做针线不点灯的吗? 因问:“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鸳鸯笑道:“没什么感觉,身子倒是灵活了,前些日子,身上起了一层死皮,蜕皮一般,把我吓着了,这几日没练习了,我怕变成蛇!” 凤姐瞄一瞄鸳鸯,脸上的雀斑果然淡了许多。伸手拉住鸳鸯,果然练习一层了。 凤姐不由佩服,这丫头厉害,凤姐并未给她灵石,她吸收了空气中的稀薄灵气,加上凤姐供给给荣庆堂稀薄了十倍的灵泉水。 真是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凤姐不愿意白白抛费资源,总要她自己投诚了,自己才会培养,至少要为我所用。 凤姐不出头,贾赦也躲了,随便王氏跟邢氏厮打,两人都成了大花脸。 薛家姨妈的脸上也带了幌子。 这日傍晚,王氏跟邢氏打架打输了,终于亲自到了她日思夜想的荣禧堂。 她下定决心,除非搬回来,坚决不以客人的身份回来。 今日为了五万银子,不得不硬着头皮来了。 薛姨妈以为凤姐说腰疼走不得是胡说,结果一看凤姐,偌大的肚子,山一样堆在炕上,她不由吓了一跳。 薛姨妈顿时对王氏也有了意见,都是王氏说,凤姐就是故意躲避。 这一看,人家孩子真是难得动弹了。 薛姨妈觉得王氏肯定是故意说谎,除夕大家还见过,怎么会看错,必定是有意挑唆。 薛姨妈这却是冤枉王氏了。 那日进宫,她先去了宁寿宫,太后便开恩让她去了养心殿见元春。跟凤姐错开了。 平日间,王氏从来就没有私下探视过凤姐。 腊月薛姨妈来了,那时节,凤姐穿着一件大毛皮斗篷,根本没有这样大的肚子。 薛姨妈忙着上前动问:“这是几个月了啊,不像是七个月呢?” 木兰在边上解释说道:“太医诊断了,奶奶是双胎!” 薛姨妈笑道:“哎哟,这可是大喜事啊。明儿回去我就准备催生礼,来给你催生!” 凤姐忙着感谢:“多谢姨妈惦记,我娘与三婶子都有准备。” 薛姨妈笑道:“她们是她们我是我。” 说不了几句话,凤姐就喘气不赢:“木兰,水!” 木兰一本正经给凤姐喂水:“您慢点。” 心里却笑翻了,师傅真是太会演了。 一时,凤姐又道:“木兰,我这腿脚紧绷绷的。” 薛姨妈忙着替凤姐按摩:“怀一个孩子都遭罪,莫说你是双胎。” 最终,凤姐就一直折腾,把木兰指挥的团团转,薛姨妈也跟着转糊涂了。 之后,薛姨妈拉着王氏走了。 回到荣庆堂,王氏埋怨薛姨妈:“你拉我干什么,没听说吗,钥匙在凤丫头手上呢?” 薛姨妈淡笑:“银子银子,姐姐就想着银子,你没看见凤丫头的样子吗,若是有个一差二错,不是你那横不吝的大伯子,就是三哥也饶不了我们。宝玉成婚是大事,姐姐还是给姐夫去一封信吧,三年了,也该回来了吧?” 王氏不甘心,也没法子,贾母是个懵懂人。家里唯一当家的就是贾赦,贾赦恨不得她死,岂会帮她要银子? 王氏恨恨的离开了荣府。 翌日,正月十九。 贾敏过府探视凤姐:“二太太昨日找了你的麻烦?” 凤姐摇头:“这倒没有,只是问老太太要银子,知道钥匙在我手里,来问我,我没搭话,就是折腾着说不舒服,这儿疼,哪儿痒,把她吓回去了。 当初荣府的私产给了一半,如今又来骗钱,老太太当初说了给宝玉成亲一万银子,如今变成五万。哈,那个样子恨不得抄家,吓得鸳鸯丫头把钥匙藏在我这儿。” 贾敏言道:“那丫头也不是好的,明知道你这大的月份,却要把你拖进来,又把你卖了。” 凤姐笑道:“这我倒是理解,鸳鸯丫头不容易。 家里就这么几个女子,大太太雁过拔毛,钥匙给她,肯定三天就偷光了。 二妹妹面情薄,三两句就被她们喝住了。二爷不着家,大老爷倒是能够做主,一是鸳鸯不好意思去跟大老爷们嚼舌,二来,敏姑妈也知道,大老爷的性子,若是有钥匙,只怕也要把老太太的库房搬空了。所以说为了老太太最后的体面,还是搁在我这儿安全。” 不光如此,凤姐对王氏利用她压榨她很不高兴。也很厌恶王氏那种毒蛇一般的目光。 贾琏的母亲之死也跟她有关,凤姐可不愿意为了她夫妻失和。 所以说,怎么着,这钥匙也要接着。 再者,贾母年纪大了,她可是说了,自己留了安葬费,凤姐可不能让那两妯娌把贾母的棺材板儿贪污了。 凤姐又补充道:“这些银子也是老太太的体面,老太太不在了自然要分,但是,老太太还活着呢,就来抢,什么人啊?自己能生不能养?那她又何必要生?” 凤姐毫不客气,当着贾敏评说家里的贪婪蛀虫。 贾敏到没一点尴尬,反倒是笑了:“可不是吗,这一家子就你一个明白人。” 紧着又跟凤姐笑道:“你妹妹今年足十四岁了,小孩子也不能做寿,我想让她做东,请几个小姐妹一起起社,吟诗作赋,耍一日,到时候,你也来凑个趣儿,整日窝在炕上也不是事儿。” 凤姐想起乌兰传来的信息,太妃奄奄待毙。 黛玉今年只怕没机会过生日了。 因招手让贾敏靠近些:“姑妈,既然想要妹妹高兴,那一日不好,偏要等到十二?” 贾敏甚是聪慧,知道这话必定有因,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凤姐道:“大妹妹传信,她照顾的一位太妃不好了。只在这十天半月之间。” 贾敏闻言颔首:“你妹妹已经起了心要请客,取消肯定不快活,改期应该不会,那就……“ 凤姐便喊:“彩明,寻个吉日。” 彩明翻了半天,回说:“最近的吉日是正月二十五,宜出行,会亲友,纳采、祭祀、祈福!” 贾敏就问:“再早几天呢?” 彩明道:“二十三,宜嫁娶、订盟、纳采、祭祀、祈福!” 贾敏看向凤姐。 凤姐默然,她不是算命的也。遂道:“两个都好。” 贾敏似乎生怕太妃死了影响黛玉的心情,忙道:“那就二十三,我这就回去准备,说定了,你们都去啊!不然,你妹妹不高兴!” 凤姐说了贾府的陋习,很怕贾敏不悦,贾敏这般反应,凤姐心里轻松了。或许贾敏心里并不是没有想法,只是觉得应该帮着凤姐。 凤姐觉得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忙着应了:“一定去。” 傍晚,王子胜夫人来看凤姐,说道:“宝玉跟宝钗定亲了,你们知道吗?” 凤姐道:“知道这件事儿,但是,不知道他们合适办事儿?” 王子胜夫人道:“就是后日,两家下定。元妃也有礼物出来,是一柄玉如意。” 凤姐淡笑:“看来我的话元妃没听进去,不说人品家世,这表兄妹结婚有很大的弊端。“ 王子胜夫人失笑:“什么弊端?” 凤姐道:“您想想,草原上牛马羊配种,从来不兴一匹母马所生的相互□□,这样配出来的马匹质量很差。据说这样养出来的马会越来越矮小,体能也不行。人们都把这种马匹叫转窝子。就是自己兄妹相配的意思。 人畜一般! “您想,姨妈家的孩子也好,姑妈家的孩子也好,可是有一半血脉相同?叔伯兄妹之间,也是父亲血脉相同,母亲不同,一样都是一半血脉相同,表兄妹的血脉跟堂兄妹的血脉都是一样的,有一半相同。堂兄妹既然不能成亲,表兄妹成亲就是弊端,就是那种牲口中的转窝子!” 王子胜夫人气笑了,伸手把凤姐一戳:“你这胡说八道,多少人都是姑表亲,姨表亲,到你嘴里这般难听呢。外头且别说。” 凤姐撇嘴:“来不及了,我跟敏姑妈说过了。” 王子胜夫人挑眉:“怪不得林家拒绝了亲事,你知道嘛,元春叫宝玉迎娶黛玉,你姑妈不高兴,却是请了你三婶问了,不过林家没答应,说是姑娘还小,没及笄,要多留两年。” 凤姐撇嘴:“这也不需要跟薛家结亲啊,宝玉满腹诗书,人才俊秀,对女孩子又温柔,二叔也是四品官,还怕找不到名门淑女?“ 王子胜夫人道:“这是你三叔的意思,要拉拔你薛家姨妈。再者说,薛家的钱财也不少,你那个大姑妈就是个金钱蟒,专门吃银子的。宝玉定亲,恨不得要我们出钱,给了一千两,还不餍足。” 定亲而已,一千两真不少了。 凤姐嗤笑:“以后不来往就是了。你看我,她来了我有吃有喝的供着,但是要钱,没有,我还欠债呢。” 王子胜夫人当了真:“怎么还欠呢,折腾五年了?你那些铺子不挣钱啊,还差多少?” 凤姐摆手:“我这儿不差钱,那些债务还有三十万,我的私房也足够了,公账上也有了十五万银子。但是,您想想我们家的大老爷,还有我们二爷,一个个都是花钱如流水。若是不欠债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抛费,如今欠债,他们爷们花钱才有个数。” 王子胜夫人颔首:“这就我就安心了。没得家里银子发霉,让你作难,有事你说一声。” 黛玉今年十四了,三月就该参加选秀了。 贾敏不想黛玉委屈一点点。 当然,太妃死了肯定不用选秀,再等三年黛玉肯定不用请旨恩典,就可以自由婚配。 贾敏只有欢喜。 但是,这也说不准。再者,也没有平白巴望人家去死的道理。 很快就到了正月二十三,贾敏给黛玉提前庆生。 黛玉有点别扭。 贾敏就糊弄黛玉说,趁着正月大家还在年味中请客不见行迹,免得人家说林家铺张浪费,十几岁的小姑娘就张罗庆生。 又拿贾琏打比方:“你琏二哥就是这般,他本来是二月初九的生日,提前热闹,就是怕人家挑理儿!” 黛玉这才高兴了。 敏姑妈也不说宴客,却让黛玉自己写了请柬,宴请一班子闺阁密友,就在后花园子的观景阁上起诗社,吟诗作赋。 黛玉最先给三春姐妹写了请柬,又给贾青桐与福姐儿贾菡写了请柬。 若不是黛玉提醒,大家都忘记了福姐儿还有大名了。 再有木兰四姐妹。 她们姐们不会吟诗作赋,但是,她们这些年跟黛玉的处的好。木兰四姐妹对黛玉的衣食住行,照顾的可谓体贴入微。 黛玉也跟人结交不看出身,看的是跟人投契,便请木兰木槿木棉木樨四人过府作客。 凤姐的四个干女儿,黛玉不甚熟悉,故而只请了熟悉的贾青桐。 但是,外头请哪些人,黛玉拿不准。故而过来跟迎春商议。 迎春便说了宝钗湘云。 黛玉对于宝钗有些不喜欢,觉得她待人不真,有些妆模作样。 迎春却说:“她虽然假,却有才学。再者说,咱们今后都要出门子呢,难道外面的人都跟家里人一样,对咱们赤诚以待?形形色色都要打交道。你说与我同屋选秀的三个人,我没招她们惹她们,何故要害我?所以说咱们得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积攒些经验。” 黛玉耐得住寂寞,不喜欢人多嘈杂,不耐烦跟人交际。 她喜欢独自读书,累了就打坐修炼,过得怡然自得。 这也是贾敏屡次催促黛玉做东道的缘故。 黛玉也不是真的要修炼成仙,总要食些人间烟火。 黛玉就用指头在迎春脸上画画:“羞羞羞,不害臊!” 凤姐恰好听说黛玉来了,扶着腰过来看她,听见两人说话,进来帮着迎春:“二妹妹说的对,形形色色的人都要接触,宝钗虽然有些小算计,却不是什么大恶人,接触一二没有坏处。” 外头请了薛家的宝钗,史家的湘云,王家的王熙鸾,张家的张瑞芳,杜家的杜婉与杜婧。 如今,林家已经不跟冯家来往了。 可卿凤姐也被请过去作评判,就是让她们看看小姑娘的风采乐呵一日。 黛玉今年要选秀,虽然凤姐露了消息,但是贾敏还是悄悄准备着:金瓜子银瓜子,十两五十两的小额银票。一一缝在黛玉的几件轻薄的夹袄里面。 除此之外,贾敏日日过府来,跟凤姐交换生育经。 这日,可卿过来探视凤姐,送来全套的婴儿服饰。可卿整整做了十二套,这是按照彤儿兄妹准备。 可卿笑道:“婶娘别嫌弃多了,那孩子尿起来,多少也不够。” 时间到了二月,二月初二。 宫中蓦地伺传出丧钟。 凤姐得到乌兰传信,蝶妃死了。 乌兰说元春吓得半死。 111.第 11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太子登基。 次年, 帝改年号为乾元。 二月初, 太后懿旨, 在京都直隶三百里内, 挑选十三至十五岁的选侍三百人,充盈后宫。 京都顿时骚然! 荣国府亦在骚然之列。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 年十五, 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 一旦皇帝宠幸, 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 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 凤姐忙前忙后, 婚事忙完, 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 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 不舒服也不愿透露, 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人中龙凤,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这时,凤姐面上的犀利之色退去,又变成了后宅奶奶。 这一夜,贾琏并未回府。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这晚暮色四合,凤姐这一天都没好生修炼,故而心绪不宁,不准备超度鬼魂,却是发令招来三桂训话:“你们可曾见过我婆婆张氏老夫人?” 三桂颔首:“见过!” 凤姐道:“这就好,从今日起,你们夜夜三更去入梦,惊扰老太太,扮作我婆婆朝她索命,记住了,惊醒之后,你们就隐形,一旦睡熟,你们就入梦惊吓索命,鸡鸣收兵。”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鸳鸯这些年来一心扑在老太太身上,已经把老太太当成亲人了。 如今老太太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她实在担心的很:“这可怎么好呢,难道不管老太太了吗?” 贾琏有些烦躁:“不是我们不管,是老太太不许我们管……” 凤姐怕贾琏露出端倪,忙着插话:“不如我们去看看老太太,问问清楚,就是不知鸳鸯姐姐敢不敢替我们带路?” 鸳鸯闻言忙着一抹眼泪:“这有什么不敢,只要老太太能好,就是受责罚我也认了。” 贾琏有些纠结,凤姐暗暗一拉他的衣襟:“鸳鸯姐姐哭得这样伤心,拼着受责罚,咱们就违拗老太太一回。” 鸳鸯闻言十分感激,她那样求二太太,二太太只是推脱不肯来,姑娘们又去了梨香院,教养嬷嬷严厉的很,说什么要模拟选秀,府里只许送吃喝,四位姑娘吃喝都在梨香院。 鸳鸯又不敢去东院,只好来求凤姐。 却说鸳鸯心急如焚,三人几乎一路小跑到了荣庆堂。 贾琏一路沉脸不悦。 凤姐再次提醒他:“二爷跟着老祖宗长大,老祖宗生病,二爷纵然担心,也要露出个笑脸,免得老太太误会。” 贾琏只得勉强笑了笑。 再见贾母,凤姐吓到了。 贾母面色不复往日红润,憔悴不堪,甚是可怜。 凤姐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想着婆婆无辜枉死,贾母抬举二房夺权贪财。 如今为了二房跟张家抗衡,自己作践身子,又觉得贾母自作自受! 这一想,凤姐心里一份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贾母本来躺在贵妃椅上假寐,听到脚步声睁眼,瞧见贾琏凤姐两个,却是半句话没有,又闭上了眼睛。 凤姐忙着上前关心:“老太太,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咱们还是请太医吧?” 果然,一如凤姐猜测,贾母眼里火星直冒:“难道我老了,说的话在这府里也不做数了,没人听了?” 凤姐也不多说,忙着请罪:“老太太息怒……” 这时鸳鸯抢着言道:“老太太,不怪二爷二奶奶,是奴婢担心老太太。去求了二爷二奶奶……” 贾母闻言这才平复些许,挥手道:“我这几日夜里睡不眠,有些心烦气躁,不是对你们,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无须惊动请太医!” 贾母说话间看了贾琏一眼。 凤姐忙着将贾琏让上前:“老太太,二爷很担心您,一路上心里难受都不说话。” 贾琏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杀母凶手,心里堵得慌。一个是他嫡亲祖母,一个是他生身母亲。 贾琏难以取舍,有些无所适从。 这些年贾母很慈爱,对他关怀备至。 若是别人,他毫不犹如去拼命报仇,偏偏这个人却是他嫡亲祖母。 叫他如何下得手? 不过,凤姐对于这种局面十分有经验。她迎住尤氏,却冲着鸳鸯笑道:“鸳鸯姐姐你瞧瞧,平日你们都说她是个大度人,依我说,他就是个醋坛子,她媳妇儿刚到我这儿来,凳子没坐稳,她就追着来了,她不说自己紧张媳妇儿,道说她媳妇儿跑得快。” 鸳鸯抿嘴笑:“二奶奶真正诙谐!” 平儿这里迎住鸳鸯往里让,健妇却把东西奉上。 平儿瞧这御稻米,甚是高兴:“我就说嘛,老太太与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这不,我们奶奶刚说没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赶紧忙的送来御稻米。” 尤氏笑道:“我们这样皮糙肉厚,吃那些精细的东西作甚呢,哦,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凤辣子,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儿呢。”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也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主子呢。” 尤氏与鸳鸯可卿三人都是一斗,三下里加起来共一石御稻米。 平儿兴高采烈:“奶奶,这里约莫百斤御稻米,足够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们太太听了消息,肯定也要赠送,二爷真正会办事呢。” 贾琏为了凤姐四处去卖乖,虽然都是亲戚,也要他肯放下面子去求人。虽然贾琏没有她哥哥们厉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宝器赠送,却肯为了凤姐去求人。 凤姐心里很甜蜜:这个男人还不错! 下半晌,王家二夫人,凤姐的母亲亲自来了。 凤姐怀孕尚不及通知王家,贾琏借口去报喜,顺口说凤姐除了御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胜夫人一听凤姐怀孕,顿时欢喜不跌,闻听凤姐爱吃御稻米,忙着把家来的御稻米舀出来一多半。 皇宫赏赐两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门路,过年请客之后还剩下三石御稻米。 王子胜夫人足足给凤姐送了两石御稻米。若非顾及王子腾夫人与两个小女儿,她会把三石米全部给凤姐搬过来。 凤姐因寒宫,子嗣艰难,邢氏每每拿话压她,还放风要替贾琏娶良妾。 如今凤姐怀孕,狠狠扇了她的脸。 王子胜夫人这回进府,那是抬头挺胸,威仪十足。 她坐着豪华的马车,礼物拉了一马车。身后婆子、丫头,人人手里都不空,浩浩荡荡给他们姑娘送礼来了。 除了御稻米,金银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点心,门门俱全。 她县拜见了贾母,直奔凤姐处,笑盈盈拉着凤姐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关爱不跌。 凤姐在王子胜夫人身上似乎嗅着自己母亲的味道,想着妈妈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也会大包小包送来了,顿时眼圈有些红,只要落泪。 王子胜夫人倒笑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都做了母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叫人看见笑话。” 凤姐挽着王子胜夫人的胳膊:“女儿是高兴,自从怀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亲,养儿真是不易啊。” 这话一说,王子胜夫人眼圈也红了:“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说着话,王子胜夫人压低声音:“听说你让丫头去天齐庙点了两盏长明灯,可是知道了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凤姐颔首。 王子胜夫人讶异:“我们一直瞒着你,你是打哪儿听说呢?” 凤姐道:“我说了也不知妈妈信不信,就在我晕厥那日夜半,两个丫头的鬼魂寻着我哭诉,我惊醒了,想着兄长年前忽然离京,猜测大约她们说的不错,遂给她们化了纸钱点了灯,求个心安。” 凤姐说的轻巧,王子胜夫人却吓得不轻。握住凤姐的手只是颤栗:“我的儿,我的儿啊,你那兄嫂真是祸害啊,差点害了我儿的性命啊。那个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却又不许别人生,这是要断绝王家的香火啊。不成,回去我就给兄长抬一房良妾,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作耗。” 凤姐也腻味她嫂子,嚣张又贪财,小姑子的嫁妆也要惦记。却也同情那个女人,她哥哥实在不是个好夫君。遂道:“妈妈也别操心,横竖他是肩挑三房,三叔三婶自有安排,没得坏了您的名声。” 王子胜夫人顿时落泪:“人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条命不被他们气死了,也算是我修造的好了。” 凤姐嫂子是甄家的侧枝,甄家的老姑奶奶如今在宫里做太后。故而,她嫂子如何作耗,王家也要遮掩一二,不敢贸然去打甄家的脸。 凤姐不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子胜夫人这时记起,女儿是为了元春的事情才累病了,因问:“你姑妈可曾来瞧过你?” 凤姐摇头:“她忙得很,听平儿说,天天忙着巴结北王府与东王府,希望两位太妃能够提携大妹妹。” 王子胜又问道:“你公婆呢?那个邢氏,我看着她就来气,不知道当初你们老太太怎么瞧上她?” 凤姐看着她这个便宜娘,不由蹙眉,难道她母亲一点都不觉得二太太霸占大房的府邸不合规矩? 王子胜夫人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很快发觉女儿的神色不对,顿时眼神犀利起来:“可是你姑母对你不好?她若敢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娘,为娘绝不饶她!” 凤姐凝眉:“咱们家除了跟二太太联手辅助大妹妹,还定下了别的契约不成?”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女儿与娘亲是嫡亲母女,难道您还信不过女儿?”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112.第 112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琏竟然从小被祖母孤立。 凤姐心一软, 伸手覆上贾琏:“我忘了婆婆过世你还小!” 贾琏反握凤姐:“没事,多少年了, 我是男人。哦,今日我去了庙里禀告母亲,她有孙儿了,你知道吧, 我禀报之后, 灯花连爆三声, 母亲很高兴!” 这个朝代男尊女卑, 重男轻女。 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 当初凤姐的祖父那样喜欢凤姐, 也只是多给她些嫁妆,并未让她继承祖业。 凤姐有些担心,怕好不容易跟贾琏建立起来一点和谐,被孩子打破。 凤姐昨日內视, 几乎可以确认她怀了女胎。凤姐不计较男女, 却怕贾琏失望。 凤姐的记忆, 贾琏嘴里几乎都是‘好奶奶,给我生个儿子吧! 凤姐决定给贾琏提前预防预防, 做些心理建设, 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太医说如今男女看不分明, 但是, 生男生女的机会各占一半,或许生下的是女儿呢?” 贾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面色凝重。 京都地面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宝玉是人中龙凤,是贾府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二房还有长子嫡孙,还有王子腾。 如今元春又进宫,自己这一房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贾赦就把贾琏教训一顿,责怪他不会讨好老太太,不会生儿子。 贾琏看着凤姐清减许多的面颊,还有那满眼的担忧,生怕一说他计较,凤姐又要晕厥。 他心头一软,温和一笑:“女儿也好,有一就有二,只要你身子好了,咱们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来。” 贾琏这话听着言不由衷,却隐藏着一份对凤姐的体贴,这在贾府难能可贵。 凤姐有些小欢喜。运转灵力于眼,悄悄查看贾琏的面相,贾琏相貌生的极好,天庭饱满,一双剑眉,神采奕奕。 这都是有子送终之相。 “不瞒夫君,之前三年不孕,我曾去观音庙抽过签,签上有四句话,解签的大师说是上签。起头有些波折,终会心想事成!” 贾琏闻言面上一喜:“真的?是哪四句,可记得?” 凤姐笑道:“事关重大,我当然记得,头一句是‘茂林松柏……” 贾琏言道:“可是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凤姐拍手:“正是呢,我没说过呀,二爷如何得知?” 贾琏心里大喜,伸手搂住凤姐:“这是裴度还带!这签虽说有些波折,却可算是上上签。先苦后甜,结果圆满。这签抽得好!” 凤姐蹙眉:“我记得大师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谁遇仙?” 凤姐说出这签之前,心中替凤姐悲哀。 这签说实话对于凤姐来说不算好。但是,换成席凤来了,凤姐这签合该应验。 席凤虽然不是神仙,但是修炼之人一向都被人称作仙姑。 亦即,凤姐自己不可能生下儿子,她生儿子必须要有机缘。这个机缘就是席凤这个修仙的灵魂。如此替换,必定能够心愿得偿! 思及此,凤姐不由愣了愣,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般时候,贾琏却笑了:“这是你不读书,其实就是一回事!我说你那么聪明,不如跟着妹妹们一起读书认字,你却不识好人心,说我笑话你,如今知道不读书的坏处了?”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二爷既然这般说,我就听二爷了,眼下也不管事,正好有空,明儿我就让二妹妹教我,先把账本子上的字儿认齐全!” 贾琏闻言顿时笑了,手指凤姐道:“你呀,你呀,才说不管账了,又要认那账簿子作甚?” 凤姐一哼:“我不替别人管账,难道不兴学会了替自己管账?” 贾琏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儿,心中十分狐疑,总觉得凤姐今日说话有些一语双关。 旋即,贾琏摇摇头,在他心里,凤姐不可能跟王家王氏翻脸! 他很不甘心,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父亲也被二房与老太太压服了。 他父亲对他也是动辄打骂,更别说跟老太太与二房抗衡了。 他也只有蛰伏。 他想着时机成熟,若是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凤姐面前,让她名正言顺成为荣府的女主人,她会不会反叛王家,帮着自己? 想着张家舅舅对他不理不睬,贾琏有些泄气。 张家大舅舅做了侍郎,大舅舅有个独生儿子,比贾琏大四岁,读书有成,二十岁一岁中进士,如今三年翰林进修,考核优等,放去湖州做知县,三年任满,肯定要升迁。 二舅舅在直隶做知府,也有一个十七岁的表弟,正在准备八月秋闱。 张家满门清贵,加上贾赦贾母这些年有意掐断贾琏跟张家的联系,张家发配出境十几年,贾琏连信笺也没写过一封,张家不热情也在情理之中。 贾琏很能理解,并不怨恨舅家,只是想着一个契机,跟舅舅家和解。 他两个爱宠受命而去。 贾赦这里板着脸吃了一盏茶,来至前院庭前。 这时候,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也是贾赦的还心腹,他们本是不大,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没有志向,但是,对手下人很大方,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吃香喝辣,活得滋润。 这些人跟着贾赦混吃等死许多年,贾赦不受贾母待见,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差事,故而,这些人懒散得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海阔天空。 贾赦在上头已经咳嗽无数声了,他们还在下面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贾赦心头恼怒,马鞭子狠狠抽在台阶上,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贾赦虽是老纨绔,但是,年轻的时候被他爹摁住训练,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声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气势。 下面一群自得其乐的狗腿子这下子方知,老纨绔贾赦来真的了。 这些人十分了解贾赦,旬日里懒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给你提脚卖了! 贾赦见下面那些狗腿子安静了,这才言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些年无所事事,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老子亏待过你们没有?” 这些无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贾赦的套路,一般这般问话,肯定是什么人要倒霉了,他们又可以借机生事发财了,一个个忙着打起精神,声如洪钟:“没有,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咱们不含糊!” 贾赦顿时笑了:“好!现在听我号令,去把赖大,戴良给我捆了,顺手把他们的家产给我抄了!” 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着贾赦,顶多就是阴人打人威胁人。可是,老爷方才说什么?把赖大管家的家抄了?还有戴良,那可是府里的钱袋子,赖大戴良两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就是自家老爷旬日也不敢跟他们硬来,得哄着。 如今却说抄家? “老爷,您说真的呢?他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贾赦冷笑:“我问你们,奴才偷盗主子财物十五万,该当何罪?” 一群狗腿子顿时惊呆了:“十五万?这可足够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爷,您没弄错吧,十五万两?他们没这个胆子吧?” 贾赦顿时恼了:“狗奴才忒啰嗦,我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抄不抄?” 费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卫四个人就是贾赦的忒神小厮,不给过如今成了老仆,但是这些从小跟着贾赦上房揭瓦,欺负良善,偷摸小寡妇,门门精通。 且贾赦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们这写随从都可以喝汤。赖家可是荣国府奴才中头一号的财主,就是那赖嬷嬷手里据说就有十万雪花银,更别说赖大父子们在荣国府做了前后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经手的银钱几十万,这得漏下多少银子啊? 四个老狗腿合着他们徒子徒孙顿时嗷嗷叫起来:“干、干、干,抄、抄、抄!“ 贾赦冷哼挥手:“回去换上干练的短打,套上马车,到府门集合。抄家的时候手里给我干净些,回来我自有赏赐,谁若私藏,狗腿打断!” 不过一刻,齐刷刷来了六十个壮汉,一色黑衫子短打扮,头上缠着头巾,一行人护着十套车马,乍眼一看,就跟镖局出镖一般! 贾赦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手大喊:”出发!“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赖家大院。 赖家眼下还没借上贾府的东风修造花园子,但是,三进的大院也羞得富丽堂皇,跟贾赦的东院有得一拼。 众人到了赖家,不等赖家门子反应,贾赦的人已经冲上去压住了。 这边贾琏凤姐知道贾赦出发抄家去了,贾琏在前院稳住赖大戴良,凤姐则亲自出马,合着迎春平儿,平日嫂子和祥家里,一起到了议事厅,悠悠闲闲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撸了,空出了许多位置。 可别笑看一个洗衣服的头子,厨房娘子,在下人们眼里都是银子,都是脸面。 凤姐笑盈盈与迎春坐在上首,凤姐吩咐,迎春记载,姑嫂们不是碰头商议,十分和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善保的女儿,也就是司琪的妈妈秦全家里进来回禀:“二奶奶,大老爷送回来四十口黄铜锁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暂且看管。” 凤姐看眼平儿:“抬去荣禧堂大院,派遣健妇守卫,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一步。” 平儿自去收拾不提。少时,平儿回报:“奶奶,赖家搜出来许多的府库摆件,光是金子就有一万两,银子也有三十箱,赖家的房契写的却是二老爷的名号。“ 凤姐闻言乐了:“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儿摇头叹息:“只怕老太太不依!” 凤姐勾唇:“安心吧,会答应的!” 一旦大老爷要把王氏偷盗财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贾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声,就不得不屈服,顺从贾赦的心意。 当然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 贾赦如今还念着兄弟情分,答应二房住在荣庆堂,凤姐却不乐意。 荣庆堂跟荣禧堂一墙之隔,谁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坏? 保险起见,还是趁早把王氏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阴沉,鼻尖如锋,颧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这种面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碍了她,她必定会暗搓搓设法弄死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 凤姐绝对不能让这种人留在身边。 凤姐心里想着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惊骇不已:小小赖家一个奴才门户,家里竟然有几十万银子? 老太太凤姐姐手里未必能有这么多吧? 她拉住凤姐:“可是真的呢?他们不过奴才,哪里来的许多银子?” 凤姐冷笑:“当初老公爷的银子都是赖家掌管,前后六十年,只怕是吃饱了。” 迎春声音里透着颤栗:“可是,赖家戴良都是老太太的人……” 凤姐道:“只怕老太太看见这样堆成山的银子也会生气吧!” 迎春眼眸里透着兴奋:“对对对,老太太那样信任他们,他们却从中克扣偷窃,这是背主,打死无论,爹爹占着一个理字儿呢!” 凤姐微笑不语,心里感叹迎春总算有了些长进! 姑嫂们正在开心说话,忽然间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听丰儿嚷嚷:“二太太,您慢点走,奴婢搀扶着您……” 却听得啪嚓一声脆响:“狗奴才秧子,你也敢跟我们太太叫板……” 打人者是周瑞家里。 凤姐知道王氏这是听到消息了。 她倒不怕,原本也没准备隐瞒,眼下赖大家也抄了,已经到了揭开最后一掳爱遮羞布的时候了。 王氏是长辈,凤姐搀扶着平儿起身相迎。 但见王氏面色铁青,气冲冲也不理睬凤姐主仆,径直走到上位坐下。 迎春见过王氏整治赵姨娘周姨娘,一时吓得面色苍白,却是仅仅挨着凤姐,生怕王氏发作起来伤害了凤姐的肚子。 她哥哥贾琏可是一再交代她要护着嫂子。 王氏见前些日子还巴结自己的迎春竟然这般维护凤姐,恼恨不已:“二丫头,几日不见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敢暗中跟二婶子做对了?” 迎春面色苍白“二,二婶,我,您……” 凤姐搂住迎春:“太太切勿气恼,如今侄儿媳妇当家,一切事情都是我做主,二妹妹只是帮我记账而已,您是知道的,侄儿媳妇我不识字儿。” 王氏正不知道如何向凤姐发难,毕竟她还要仰仗二哥支持钱财。孰料凤姐却替迎春出头,这倒是正好。 王氏一拍桌子,怒视凤姐:“正好我要问问你,你把我屋里几个奴才弄到哪儿去了?速速叫来,我们二房如今被赶出去了,正要他们替我收拾行李!” 凤姐笑道:“太太莫不是听错了?什么人失踪了,我怎么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我一贯对太太恭顺,岂敢动太太的人?太太莫要被那些刁钻的奴才哄骗了!” “你说的真话?”王氏闻言一愣,回头瞪视周瑞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张财家来戴良家里几个哪儿去了?” 周瑞家里指天誓日:“太太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何曾欺骗过您呢?” 王氏瞪视凤姐:“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吗?” 凤姐颔首:“自然!” 周瑞家里见凤姐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恨得只挫牙,她男人不仅丢了差事,还被琏二爷亲自带人抓走了,她才急匆匆派去告知王氏,明面上说是替王氏着想,其实是为了救出周瑞。这些年来,周瑞狠狠捞了些银钱。 本来以为二太太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孰料二奶奶竟敢蒙骗太太! 她当时琏二爷还说冷笑上前,愤愤不平:“二奶奶,您就别装了,我当家的是被琏二爷的人抓走,二爷还说……” 话没说完,凤姐忽然上前一脚,把周瑞家来踢飞出去,跌了个狗抢食。 这还是凤姐不想出人命的结果。 王氏一愣之下大怒:“凤丫头,你干什么?” 凤姐其实是为了周瑞打了她的丫头丰儿出手报仇,却是不能这般说话,她抽出丝帕子按按手指,然后把丝帕子一丢:“晦气,狗奴才竟敢喷我一手吐沫星子!” 周瑞家里这一跌,直觉五脏疼痛,哭道:“太太,奴婢冤枉啊,奴婢隔着那么远,哪里会有吐沫星子呢,二奶奶不过是借题发挥,痛恨奴婢替您教训丫头!” 王氏怒视凤姐:“是我让她教训不长眼的丫头,你是不是也要教训我?” 凤姐笑道:“太太误会了,侄儿媳妇岂敢犯上忤逆,只是,这蠢妇冒犯我,我出手教训太太何必生气?难道为了个奴婢竟然不顾咱们姑侄情分了?” 凤姐淡淡一笑,假模式样擦擦眼角:“这我可要伤心了!” 王氏跟凤姐也相处了三年,基本摸准了凤姐的脉搏,她料定凤姐不敢反叛与她,很怕冤枉了她,今后这府里凤姐当家,二房要占便宜,必须仰仗凤姐。 王氏很有把握拿住凤姐,让她继续养活二房老小。 王氏起身,伸出手来:“我的儿,不是我多心,实在是这些日子……” 周瑞家里眼见王氏被凤姐糊弄,再顾不得惧怕,梗着脖子喊道:“太太您别听二奶奶胡说,方才奴婢没得及告诉您,琏二爷借口什么租息账簿子混乱,把我当家的抓去了,当时琏二爷还说,让我当家的老四交代,这些年贪污的银子都给了谁,若不是交代,就要送官。还说吴登新家里就是因为招了太太挪用五千银子的事情,故而,她们一家人会留在侯府继续当差,不会被赶出去!” 贾琏的斤两,贾珍一清二楚,倒不是说贾琏无能,依照贾琏不拘小节的性子,根本想不到这些细节。 张家这是支持大房踩死二房的节奏? 贾珍对元春有投资,很不甘心打水漂。旋即,贾珍释然了。 贾琏毕竟是荣府的继承人,将来两府同气连枝,朝堂支撑,还是要依靠贾琏这个爵爷。 贾珍一笑,大力握住贾琏之手:“些许小事何须你说,我早就有心安排,只怕大伯父多心,如今二弟提出来,倒是正好。午后我就让族老们过来帮忙!” 贾珍说着压低声音:“不过,这些老家伙可不会白白出力哟?” 贾琏笑道:“我省的!” 贾珍拱手作别,自去族中游说。 贾琏这里回到家来,合着凤姐商议:“接管府务繁杂又琐碎,猫腻甚多,父亲的人打打杀杀尚可,看账簿子只怕不中用,我手里无人,你手里可有陪房懂得账簿?赖大可是老太太的人,些许人算计不过。” 王家乃商贾起家,商贸人才辈出。 凤姐勾唇:“二爷这般信任,我现有一个人,看账簿子那是一双鹰眼,当初跟着我祖父历练过,那时我们王家的船行与外国人做生意,那些往来账簿子都是他帮我祖父誊写存档。” 贾琏闻言笑了:“你的奶兄?” 凤姐摇头:“他还没出师,是我奶娘的外当家!” 贾琏摇头:“还是你奶兄吧,让他混在旺儿他们中间也不显眼,不然引起赖大、戴良、钱川子几个的警觉,反而不美。哦,下半晌珍大哥会派人来监督分家,你预备几分谢礼!” 凤姐蹙眉:“什么人?” 贾珍一双桃花眼,满腮颊的桃花债,根本就不是正经人。他派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贾琏道:“是舅父的意思,哦,外祖母身子不大好,明日我不得空,你派遣一个心腹去张家送些药材。” 凤姐颔首:“论理我们应该亲自前去探视才好。” 贾琏摆手:“这不碍事,外祖母应当理解我们的难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等忙过则一阵子,再去探视吧。” 说话间贾琏起身:“我得去给老爷通个气儿,对付二太太那种泼妇,还要父亲出面才成。” 凤姐失笑,却没做声。王氏必定是姓王,凤姐可以公事公办,但是,合着外人说长到短就不合适了。 贾琏见凤姐不做声,怕她多想,笑道:“你跟她不同,舅舅刚才还夸赞你,说你精明能干,不然,我们一家就被老太太蒙骗了,叫我要多疼爱你呢,我现在就疼疼你吧。” 贾琏说着就往凤姐身上腻歪,凤姐抿嘴一笑:“啐,快些去办正经事儿要紧!” 贾琏到底在凤姐嘴上咬了一口才罢了。 他高高兴兴去了东院,却把凤姐撩拨得满脸羞红。 凤姐摸着嘴角宜喜宜嗔,倒把平儿看得抿嘴偷笑,都成婚三载了,奶奶还是这般娇俏姿态,怪羞人答答! 凤姐抬头瞧见,嗔怪道:“小蹄子笑什么,还不去叫旺儿来?” 一时旺儿前来,凤姐一番吩咐:“你去十字街头叫我奶兄来一趟,再把分家的事情给他学一学,他自然知道轻重。” 午后,赖大手里的银库对牌被收缴,王氏手里的半幅对牌,合着内外库房的账簿子一起送到了凤姐房里。 凤姐接管对牌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更换了大管家,迅速提任林之孝两口子为内外管事。 紧着,凤姐命林之孝收回了清相公手里所有加盖了贾琏印鉴的空白书函,剥夺了贾政手下清相公的书吏职位。 凤姐并未与他们结算工钱,这事儿要等着贾琏核实之后,确认他们手里再无遗漏空函,否则,他们利用空白印鉴出去为非作歹,荣府将防不胜防。 随后,凤姐全部停用了二房与王氏手下的全部管事。将账房、府库,银柜这些管理荣府财物的重要部门,全部换成自己与贾琏的心腹。 账房凤姐用了自己的奶兄,贾琏的奶兄做了库房管事,银柜暂时没有合适人选,钥匙就掌管在平儿手里,让她带着迎春负责交接银钱账簿。 凤姐的陪房旺儿家里提拔为大厨房管事,旺儿为府中总采买。 厨房的忠心关系到一家老小的性命,自然不能让王氏插手,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府里两季的租息从前是周瑞打理,如今再不能让二房插手,凤姐便把平儿的兄嫂从庄子调回府里,平儿的兄长顶替周瑞,总管府里的田庄租息。 他兄长原本就在昌平替凤姐管理三千亩的田庄,对租息这一块十分清楚。 平儿的嫂子便成为凤姐的身边的管事媳妇,合着平儿迎春一起帮着凤姐清理账簿,接管内库。 翌日,迎春合着平儿便悄悄来跟凤姐报备,言称府库的五千银子不翼而飞,只有账簿没有实物。 凤姐闻听顿时气笑了,内库的五千银子还是凤姐的嫁妆贴补,目的就是支撑荣府的开销,等到五月春季租子出来再回收。 凤姐吩咐平儿:“命人把张财家来捆起来当众打板子,什么时候交代出五千银子的去处什么时候停板。” 平儿蹙眉:“她若是宁死不招呢?” 凤姐冷笑:“那就把王登新家里,戴良家里,钱川家里,一个个捆起来,关进黑屋子,不吃不喝关上三天三夜,然后分头刑审,不怕他们不绝望崩溃老实交待!” 凤姐平儿都清楚银子去了哪里,但是,这些奴才不交代,凤姐不好去跟王氏撕掠! 凤姐作为赏金猎人的时候破案子,抓住了贼寇,还需确认身份,不然,国安处不会承认你的功勋。 故而,刑讯罪犯凤姐很拿手! 如今却不是计较的时候,贾赦是她亲生儿子,也就那样,所以,她对贾琏也没有奢求。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休想!”贾赦狠狠捏摔碎了手里的文玩,心疼的邢氏差点背过气去,老爷不要这东西也别砸碎啊,几百银子啊! 贾赦这里且顾不上邢氏憋成了猪肝脸。他行走如风:“清风、爱月,速速传话王善保费明菊,让他们着急所有男仆,有一个算个,一盏茶之后,在前院集合,老爷有话交代!” 清风爱月是贾赦的新宠小厮,特别受宠,就跟贾母跟前的鸳鸯,凤姐跟前的平儿一般的重要。 他两个爱宠受命而去。 贾赦这里板着脸吃了一盏茶,来至前院庭前。 这时候,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113.第 113 章三合一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张家这是支持大房踩死二房的节奏? 贾珍对元春有投资,很不甘心打水漂。旋即,贾珍释然了。 贾琏毕竟是荣府的继承人,将来两府同气连枝, 朝堂支撑, 还是要依靠贾琏这个爵爷。 贾珍一笑, 大力握住贾琏之手:“些许小事何须你说, 我早就有心安排,只怕大伯父多心, 如今二弟提出来,倒是正好。午后我就让族老们过来帮忙!” 贾珍说着压低声音:“不过, 这些老家伙可不会白白出力哟?” 贾琏笑道:“我省的!” 贾珍拱手作别,自去族中游说。 贾琏这里回到家来,合着凤姐商议:“接管府务繁杂又琐碎, 猫腻甚多, 父亲的人打打杀杀尚可, 看账簿子只怕不中用, 我手里无人, 你手里可有陪房懂得账簿?赖大可是老太太的人, 些许人算计不过。” 王家乃商贾起家, 商贸人才辈出。 凤姐勾唇:“二爷这般信任, 我现有一个人, 看账簿子那是一双鹰眼, 当初跟着我祖父历练过,那时我们王家的船行与外国人做生意,那些往来账簿子都是他帮我祖父誊写存档。” 贾琏闻言笑了:“你的奶兄?” 凤姐摇头:“他还没出师,是我奶娘的外当家!” 贾琏摇头:“还是你奶兄吧,让他混在旺儿他们中间也不显眼,不然引起赖大、戴良、钱川子几个的警觉,反而不美。哦,下半晌珍大哥会派人来监督分家,你预备几分谢礼!” 凤姐蹙眉:“什么人?” 贾珍一双桃花眼,满腮颊的桃花债,根本就不是正经人。他派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贾琏道:“是舅父的意思,哦,外祖母身子不大好,明日我不得空,你派遣一个心腹去张家送些药材。” 凤姐颔首:“论理我们应该亲自前去探视才好。” 贾琏摆手:“这不碍事,外祖母应当理解我们的难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等忙过则一阵子,再去探视吧。” 说话间贾琏起身:“我得去给老爷通个气儿,对付二太太那种泼妇,还要父亲出面才成。” 凤姐失笑,却没做声。王氏必定是姓王,凤姐可以公事公办,但是,合着外人说长到短就不合适了。 贾琏见凤姐不做声,怕她多想,笑道:“你跟她不同,舅舅刚才还夸赞你,说你精明能干,不然,我们一家就被老太太蒙骗了,叫我要多疼爱你呢,我现在就疼疼你吧。” 贾琏说着就往凤姐身上腻歪,凤姐抿嘴一笑:“啐,快些去办正经事儿要紧!” 贾琏到底在凤姐嘴上咬了一口才罢了。 他高高兴兴去了东院,却把凤姐撩拨得满脸羞红。 凤姐摸着嘴角宜喜宜嗔,倒把平儿看得抿嘴偷笑,都成婚三载了,奶奶还是这般娇俏姿态,怪羞人答答! 凤姐抬头瞧见,嗔怪道:“小蹄子笑什么,还不去叫旺儿来?” 一时旺儿前来,凤姐一番吩咐:“你去十字街头叫我奶兄来一趟,再把分家的事情给他学一学,他自然知道轻重。” 午后,赖大手里的银库对牌被收缴,王氏手里的半幅对牌,合着内外库房的账簿子一起送到了凤姐房里。 凤姐接管对牌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更换了大管家,迅速提任林之孝两口子为内外管事。 紧着,凤姐命林之孝收回了清相公手里所有加盖了贾琏印鉴的空白书函,剥夺了贾政手下清相公的书吏职位。 凤姐并未与他们结算工钱,这事儿要等着贾琏核实之后,确认他们手里再无遗漏空函,否则,他们利用空白印鉴出去为非作歹,荣府将防不胜防。 随后,凤姐全部停用了二房与王氏手下的全部管事。将账房、府库,银柜这些管理荣府财物的重要部门,全部换成自己与贾琏的心腹。 账房凤姐用了自己的奶兄,贾琏的奶兄做了库房管事,银柜暂时没有合适人选,钥匙就掌管在平儿手里,让她带着迎春负责交接银钱账簿。 凤姐的陪房旺儿家里提拔为大厨房管事,旺儿为府中总采买。 厨房的忠心关系到一家老小的性命,自然不能让王氏插手,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府里两季的租息从前是周瑞打理,如今再不能让二房插手,凤姐便把平儿的兄嫂从庄子调回府里,平儿的兄长顶替周瑞,总管府里的田庄租息。 他兄长原本就在昌平替凤姐管理三千亩的田庄,对租息这一块十分清楚。 平儿的嫂子便成为凤姐的身边的管事媳妇,合着平儿迎春一起帮着凤姐清理账簿,接管内库。 翌日,迎春合着平儿便悄悄来跟凤姐报备,言称府库的五千银子不翼而飞,只有账簿没有实物。 凤姐闻听顿时气笑了,内库的五千银子还是凤姐的嫁妆贴补,目的就是支撑荣府的开销,等到五月春季租子出来再回收。 凤姐吩咐平儿:“命人把张财家来捆起来当众打板子,什么时候交代出五千银子的去处什么时候停板。” 平儿蹙眉:“她若是宁死不招呢?” 凤姐冷笑:“那就把王登新家里,戴良家里,钱川家里,一个个捆起来,关进黑屋子,不吃不喝关上三天三夜,然后分头刑审,不怕他们不绝望崩溃老实交待!” 凤姐平儿都清楚银子去了哪里,但是,这些奴才不交代,凤姐不好去跟王氏撕掠! 凤姐作为赏金猎人的时候破案子,抓住了贼寇,还需确认身份,不然,国安处不会承认你的功勋。 故而,刑讯罪犯凤姐很拿手! 然而,她一贯偏向二房,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如今却不是计较的时候,贾赦是她亲生儿子,也就那样,所以,她对贾琏也没有奢求。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孰料她奶嫂子跳出来质疑平儿,顿生不悦。心下正在迟疑,要不要呵斥,忽然瞧见平儿嘴角的哂笑,心头一跳,蓦地想起凤姐之言,要她把家务事中馈学起来,不能再一味依赖别人。 凤姐从前对她很平淡,好容易对她上心,她奶嫂子却蹦跶出来扯后腿。 迎春不敢得罪奶娘,却知道她更不轻视凤姐的左膀右臂。 虽说平儿一贯与人为善,但是,自己若是放任奶嫂子打压平儿,凤姐姐必定要寒心! 迎春心中顿时恼恨至极。 大太太性子刻薄,她在府中处境尴尬,好容易凤姐姐愿意提携她,奶嫂不帮衬不说,却来破坏! 周瑞家里张财家里是奴才,奶娘一家人难道不是奴才? 迎春瞬间心思百转,她觉得不能再糊里糊涂了,把脸一板:“嫂子好没道理!你是健妇管事,上头如何吩咐,你如何办理就是了。事到临头竟然推诿,既然人手不足,怎么不向上报备?你若是能力不足,乘早卸职,我自回了凤姐姐,换个能干人来!” 满屋子的管事俱皆吃惊不小,平儿也很意外,心中暗喜,不枉奶奶看重二姑娘! 柱儿媳妇一贯拿捏迎春拿捏惯了,哪里知道迎春竟然当众翻脸? 她自觉身份不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我是姑娘的奶嫂,姑娘纵然不念我平日的殷勤伺候,也该念在从小吃奶……” 迎春不想柱儿媳妇竟然跟她当众顶嘴,不服管教,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眼泪只是打转悠! 如今正值两房分家,平儿绝对不能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 这柱儿婆家虽是王氏的陪房,但是,他们如今的利益却跟大房息息相关,没想到竟然这般目光短浅,大房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她们还在唱着老戏本。 看来二奶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柱儿媳妇真心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既然决定要摈弃柱儿媳妇,平儿也就不客气了,她一声冷笑:“柱儿嫂子,你这是不想当差了?正因为你们奶奶奶大二姑娘,二奶奶看在姑娘的面子,你才有了这差事。不然,你以为这差事轮到你?你是比谁能干还是比谁有脸面?二姑娘吃了你们奶奶的娘水,提拔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够吗?换你来做主子可好?” 柱儿媳妇没想到迎春这糯小姐厉害起来,菩萨一般的平儿也成了修罗刹,顿时吓懵了。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平儿冷哼抬眼,一眼看见綉橘的娘金文家里,遂笑看迎春:“姑娘,柱儿媳妇既然不愿意办差,不如换个人,我看綉橘的娘就很不错。” 綉橘的娘? 她马上想起办事果敢,时常忙着她怼奶娘奶嫂子的大丫头,这是自己人。她抬头言道:“綉橘妈妈,柱儿媳妇不听我号令,你可愿意领命?” 金文家里闻言稍微一愣,顿时大喜,忙着上前磕头:“多谢姑娘提拔,奴婢愿意领差!” 平儿便把签子发下:“那就去吧!” 柱儿媳妇站在一边急得一头的汗水,为了这份差事,她们奶奶可是在二奶奶跟前送了二两银子的礼物,如今被她生生砸了差事,回去只怕要被掌嘴。 她眼巴巴瞅着迎春流泪,神情悲切,十分凄惨可怜。 迎春却忙碌着吩咐差事,根本不睬她。 这且不是迎春心狠,或者忽然坚强起来。且是平儿在一边提点她。 平儿但凡瞧见迎春有所不忍,便提点她:“姑娘切勿心软,今日若是再功亏一篑,不能一举降服她们婆媳,只怕今后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那时再管,只怕就晚了,还会连累姑娘的名声。” 迎春这日一直忙到午膳,也没理睬她奶嫂子。 那些管事媳妇再听吩咐,那是毕恭毕敬,再不敢因为迎春是庶出有分毫怠慢。就是旺儿媳妇,林之孝家里这两个新贵碰见迎春,那也是毕恭毕敬。 迎春没想到她只是发作柱儿媳妇,竟然有这样的效应,真是惊喜莫名,亦喜亦忧! 午膳十分回到凤姐房中,才发觉硬撑出一身冷汗。 凤姐闻听始末很是夸赞她几句。迎春却替平儿表功:“都是平儿给我打气,我才撑住。怪我平日念在从小一起长大,又吃了奶水,太纵容她们了。“ 凤姐颔予以肯定:“做得好,身为府中掌事,就该有此魄力!” 迎春却道:“奶嫂子还好说,就怕奶娘她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去告太太,我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凤姐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大太太敢插手,老爷不会饶她。你奶娘若是寻你,你只管客客气气接待,只是莫答应任何要求。实在闹得不像话了,你派人来寻我,我自然开销她。” 迎春抿抿嘴吧,言道:“他们虽然糊涂跋扈些,到底与我有些恩情……” 凤姐之所以愿意提拔迎春,就是看在迎春这份善良,这样的人只要立起来,必定有情有义,不会忘恩负义。遂一笑道:“妹妹安心,等分家的事情过去了,我自然有他们一口饭吃,只是这样拎不清的人是不堪重用了。妹妹的陪房只怕要重新择人了。” 迎春如今对凤姐那是奉若神明,自然言听计从:“一切都听凤姐姐!” 因为内库被王氏偷盗,凤姐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来家一趟,有事商议。 这日午膳贾琏回家来用膳,碰见迎春也在,兄妹们很少亲近,不免有些生疏。 凤姐便说起迎春这几日的表现,跟当面提说一百二十万也有迎春的功劳,贾琏对迎春和善不少,笑道:“嗯,你嫂子眼下身子不爽利,你多担待些,若是有谁不听号令,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迎春闻言差点落泪,忙着应了:“哥哥安心,我记下了!” 因为迎春参与接管中馈,贾琏遂把清点府库的事情说了:“这个王氏真是好狗胆,府库的古董字画缺了百十件,价值十五万。“ 凤姐闻言叹息:“这可真是让人无话说了,可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贾琏笑道:“从前只是零打碎敲的偷了些,昨日夜里却是公然偷盗,戴良赖大坚守自盗,帮着王氏偷了十几箱子去了荣禧堂,合在王氏的嫁妆箱子里冒充嫁妆,想要李代桃僵,转移去荣庆堂,做她的春秋大梦!” 迎春闻言愕然:“十五万?那不是堆成山了?内库的五千银子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贾琏闻言讶异:“什么五千银子?” 迎春道:“内库的五千存银被二婶子全部偷……嗯嗯,挪用了!” 挪用?贾琏一听便知猫腻,二妹妹还是勉强太软了,偷盗两字都不忍心说出来。 这样软弱的性子,将来怎么办呢? 贾琏叹道:“二妹妹,你这个性子要改一改才是,二太太自己不顾面皮了,你替他们遮掩什么?你这般,恶人不仅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好欺负!“ 迎春本来有些沾沾自喜,结果被贾琏打击,一面答应,一面羞臊的眼圈也红了。 凤姐忙着插嘴:“妹妹才七岁还小呢,二爷别着急,我会慢慢教导她!” 王氏竟然四处伸手! 贾琏也没心情吃饭了:“我去给父亲请安!” 凤姐忙着起身相送,贾琏凤姐再能干也是小辈,收拾王氏这件事情,非得贾赦出面不可。 贾琏这里到了东院,贾赦闻听已经清出来结果,顿时眉开眼笑,他可不怕王氏撒赖,只要有证据,王氏敢不给,他就敢就去金銮殿上嘲讽王子腾,让大家看看王子腾的妹妹是什么货色。 他就不信,王子腾会放任王氏破坏王家姑娘的名声,再有元春在宫中扑腾,正是关键时刻,若是王氏偷盗婆家财物的事情说出去,元春做个宫女也没资格了,哪里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今经过贾琏凤姐的不断洗脑,贾赦已经意识到了,元春在宫中就是隔壁无底坑,十万银子只是换取了一个书房的洒扫丫头,多少银子才能堆出一个妃嫔来? 再者说,王氏那样的嘴脸,元春一旦封妃,大房还有好日子吗?大房岂不是要被王氏予取予求,踩到脚下糟蹋?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如此她才好安排。 老鬼说了,张家舅舅在礼部做侍郎,必定不会亏待被娘家拖累致死的妹妹。 她正好利用祭奠婆婆的机会,跟张家接上头。 然后内外夹攻,外面利用张家施压,迫使贾母二房主动搬迁,若是贾母二房不肯。 那也只有家丑外扬,先迫使赖嬷嬷交代罪行,然后交给张家,让张家跟贾母谈判。 虽然婆婆死得冤枉,可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丑闻最能败家,不到万不得已,凤姐还是不想公布出去。 毕竟,她的儿女将来也要为人处世,有个那样狠毒的老祖宗,对儿孙并非好事。 凤姐绝不能让二房败坏荣府,只要二房识趣,她也不会让二房讨饭,总要给他们体面的活着。 114.第 114 章三合一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 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 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 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 难道戳穿她?戳穿了, 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 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 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 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 你父亲三叔都说了, 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 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 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 在这里落地生根, 那么, 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 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老鬼抖索着,鬼气已经消散大半,几乎维持不住鬼形。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贾琏只有三岁,却失去了母亲的疼爱,被贾母这个杀母仇人养大,又有多少真心? 这种没有母亲教育疼爱的孩子,能够长大,没有黑化成为凶神恶煞,委实不易! 凤姐由此发觉,她的夫君贾琏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 且后世人都是十八岁成年立业,贾琏二十岁,从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看着一派纯良,随遇而安的夫君,席凤很是奇怪:贾赦这个继承人被撵去花园子偏安,不仅贾赦没意见,就连贾琏凤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认同。 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应该奋起抗争,夺回自己的权利地位吗? 像是席凤的父亲,在她祖父过后,哪怕祖母在世,席凤的叔叔们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开门立户。 侧枝也分得了应有的家产。 属于祖上的族产,所有叔叔们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润,余下七成都要留给嫡枝一脉,以保证嫡枝的社会地位,从而保证家族的长久不衰。 当然,嫡枝在侧枝遭遇困难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 同样,侧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时候,也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力量。 如今的贾府,却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无论嫡枝侧枝,都恨不得挖空库房,吃他个海晏河清。 席凤看着努力讨好自己的贾琏,心里一软,也回敬一块鹅掌:“二爷您也吃!” 贾琏张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多谢奶奶!” 平儿见他们喂来喂去,自动消失了。 来到厨下,平儿开始犯愁,装碧米的坛子见底了。 午膳还勉强能熬一碗粥,晚膳却是没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只爱喝粥,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儿蹩手蹩脚回到正房,却在门外靠着柱子守门喂鹦鹉,等候贾琏出来,好商议一下。 室内这边,凤姐一边跟贾琏互动,一边在心里回味刚刚了解的一切。 凤姐喜欢吃亏,席凤却不乐意。 凭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受外人欺负? 席凤不能忍受。 如今却不是计较的时候,贾赦是她亲生儿子,也就那样,所以,她对贾琏也没有奢求。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贾琏闻言安心,微笑颔首:“是的,我也听珍大哥说了,不过,自从我母亲过世,贾府已经同张家断绝了往来,你不必打听他们的消息。” 凤姐拧眉:“断绝?天舅不大母舅大。我以为从前只是相隔遥远,不曾走动,怎么就断绝关系了?” 贾琏眼中悲凉一闪而过,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从我记事,祖母父亲从不许我提起张家,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你别多嘴,免得被说。” 贾琏竟然从小被祖母孤立。 凤姐心一软,伸手覆上贾琏:“我忘了婆婆过世你还小!” 贾琏反握凤姐:“没事,多少年了,我是男人。哦,今日我去了庙里禀告母亲,她有孙儿了,你知道吧,我禀报之后,灯花连爆三声,母亲很高兴!” 这个朝代男尊女卑,重男轻女。 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当初凤姐的祖父那样喜欢凤姐,也只是多给她些嫁妆,并未让她继承祖业。 凤姐有些担心,怕好不容易跟贾琏建立起来一点和谐,被孩子打破。 凤姐昨日內视,几乎可以确认她怀了女胎。凤姐不计较男女,却怕贾琏失望。 凤姐的记忆,贾琏嘴里几乎都是‘好奶奶,给我生个儿子吧! 凤姐决定给贾琏提前预防预防,做些心理建设,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太医说如今男女看不分明,但是,生男生女的机会各占一半,或许生下的是女儿呢?” 贾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面色凝重。 京都地面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宝玉是人中龙凤,是贾府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二房还有长子嫡孙,还有王子腾。 如今元春又进宫,自己这一房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贾赦就把贾琏教训一顿,责怪他不会讨好老太太,不会生儿子。 贾琏看着凤姐清减许多的面颊,还有那满眼的担忧,生怕一说他计较,凤姐又要晕厥。 他心头一软,温和一笑:“女儿也好,有一就有二,只要你身子好了,咱们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来。” 贾琏这话听着言不由衷,却隐藏着一份对凤姐的体贴,这在贾府难能可贵。 凤姐有些小欢喜。运转灵力于眼,悄悄查看贾琏的面相,贾琏相貌生的极好,天庭饱满,一双剑眉,神采奕奕。 这都是有子送终之相。 “不瞒夫君,之前三年不孕,我曾去观音庙抽过签,签上有四句话,解签的大师说是上签。起头有些波折,终会心想事成!” 贾琏闻言面上一喜:“真的?是哪四句,可记得?” 凤姐笑道:“事关重大,我当然记得,头一句是‘茂林松柏……” 贾琏言道:“可是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凤姐拍手:“正是呢,我没说过呀,二爷如何得知?” 贾琏心里大喜,伸手搂住凤姐:“这是裴度还带!这签虽说有些波折,却可算是上上签。先苦后甜,结果圆满。这签抽得好!” 凤姐蹙眉:“我记得大师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谁遇仙?” 凤姐说出这签之前,心中替凤姐悲哀。 这签说实话对于凤姐来说不算好。但是,换成席凤来了,凤姐这签合该应验。 席凤虽然不是神仙,但是修炼之人一向都被人称作仙姑。 亦即,凤姐自己不可能生下儿子,她生儿子必须要有机缘。这个机缘就是席凤这个修仙的灵魂。如此替换,必定能够心愿得偿! 思及此,凤姐不由愣了愣,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般时候,贾琏却笑了:“这是你不读书,其实就是一回事!我说你那么聪明,不如跟着妹妹们一起读书认字,你却不识好人心,说我笑话你,如今知道不读书的坏处了?”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二爷既然这般说,我就听二爷了,眼下也不管事,正好有空,明儿我就让二妹妹教我,先把账本子上的字儿认齐全!” 贾琏闻言顿时笑了,手指凤姐道:“你呀,你呀,才说不管账了,又要认那账簿子作甚?” 凤姐一哼:“我不替别人管账,难道不兴学会了替自己管账?” 贾琏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儿,心中十分狐疑,总觉得凤姐今日说话有些一语双关。 旋即,贾琏摇摇头,在他心里,凤姐不可能跟王家王氏翻脸! 他很不甘心,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父亲也被二房与老太太压服了。 他父亲对他也是动辄打骂,更别说跟老太太与二房抗衡了。 他也只有蛰伏。 他想着时机成熟,若是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凤姐面前,让她名正言顺成为荣府的女主人,她会不会反叛王家,帮着自己? 想着张家舅舅对他不理不睬,贾琏有些泄气。 张家大舅舅做了侍郎,大舅舅有个独生儿子,比贾琏大四岁,读书有成,二十岁一岁中进士,如今三年翰林进修,考核优等,放去湖州做知县,三年任满,肯定要升迁。 二舅舅在直隶做知府,也有一个十七岁的表弟,正在准备八月秋闱。 张家满门清贵,加上贾赦贾母这些年有意掐断贾琏跟张家的联系,张家发配出境十几年,贾琏连信笺也没写过一封,张家不热情也在情理之中。 贾琏很能理解,并不怨恨舅家,只是想着一个契机,跟舅舅家和解。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115.第 115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不过, 这时见了贾琏, 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 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 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 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 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 他日日在张家跪经, 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 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 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 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 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 就说记在我账上, 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 他是你祖父的替身, 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贾琏眼中悲凉一闪而过,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从我记事,祖母父亲从不许我提起张家,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你别多嘴,免得被说。” 贾琏竟然从小被祖母孤立。 凤姐心一软,伸手覆上贾琏:“我忘了婆婆过世你还小!” 贾琏反握凤姐:“没事,多少年了,我是男人。哦,今日我去了庙里禀告母亲,她有孙儿了,你知道吧,我禀报之后,灯花连爆三声,母亲很高兴!” 这个朝代男尊女卑,重男轻女。 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当初凤姐的祖父那样喜欢凤姐,也只是多给她些嫁妆,并未让她继承祖业。 凤姐有些担心,怕好不容易跟贾琏建立起来一点和谐,被孩子打破。 凤姐昨日內视,几乎可以确认她怀了女胎。凤姐不计较男女,却怕贾琏失望。 凤姐的记忆,贾琏嘴里几乎都是‘好奶奶,给我生个儿子吧! 凤姐决定给贾琏提前预防预防,做些心理建设,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太医说如今男女看不分明,但是,生男生女的机会各占一半,或许生下的是女儿呢?” 贾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面色凝重。 京都地面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宝玉是人中龙凤,是贾府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二房还有长子嫡孙,还有王子腾。 如今元春又进宫,自己这一房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贾赦就把贾琏教训一顿,责怪他不会讨好老太太,不会生儿子。 贾琏看着凤姐清减许多的面颊,还有那满眼的担忧,生怕一说他计较,凤姐又要晕厥。 他心头一软,温和一笑:“女儿也好,有一就有二,只要你身子好了,咱们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来。” 贾琏这话听着言不由衷,却隐藏着一份对凤姐的体贴,这在贾府难能可贵。 凤姐有些小欢喜。运转灵力于眼,悄悄查看贾琏的面相,贾琏相貌生的极好,天庭饱满,一双剑眉,神采奕奕。 这都是有子送终之相。 “不瞒夫君,之前三年不孕,我曾去观音庙抽过签,签上有四句话,解签的大师说是上签。起头有些波折,终会心想事成!” 贾琏闻言面上一喜:“真的?是哪四句,可记得?” 凤姐笑道:“事关重大,我当然记得,头一句是‘茂林松柏……” 贾琏言道:“可是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凤姐拍手:“正是呢,我没说过呀,二爷如何得知?” 贾琏心里大喜,伸手搂住凤姐:“这是裴度还带!这签虽说有些波折,却可算是上上签。先苦后甜,结果圆满。这签抽得好!” 凤姐蹙眉:“我记得大师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谁遇仙?” 凤姐说出这签之前,心中替凤姐悲哀。 这签说实话对于凤姐来说不算好。但是,换成席凤来了,凤姐这签合该应验。 席凤虽然不是神仙,但是修炼之人一向都被人称作仙姑。 亦即,凤姐自己不可能生下儿子,她生儿子必须要有机缘。这个机缘就是席凤这个修仙的灵魂。如此替换,必定能够心愿得偿! 思及此,凤姐不由愣了愣,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般时候,贾琏却笑了:“这是你不读书,其实就是一回事!我说你那么聪明,不如跟着妹妹们一起读书认字,你却不识好人心,说我笑话你,如今知道不读书的坏处了?”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二爷既然这般说,我就听二爷了,眼下也不管事,正好有空,明儿我就让二妹妹教我,先把账本子上的字儿认齐全!” 贾琏闻言顿时笑了,手指凤姐道:“你呀,你呀,才说不管账了,又要认那账簿子作甚?” 凤姐一哼:“我不替别人管账,难道不兴学会了替自己管账?” 贾琏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儿,心中十分狐疑,总觉得凤姐今日说话有些一语双关。 旋即,贾琏摇摇头,在他心里,凤姐不可能跟王家王氏翻脸! 他很不甘心,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父亲也被二房与老太太压服了。 他父亲对他也是动辄打骂,更别说跟老太太与二房抗衡了。 他也只有蛰伏。 他想着时机成熟,若是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凤姐面前,让她名正言顺成为荣府的女主人,她会不会反叛王家,帮着自己? 想着张家舅舅对他不理不睬,贾琏有些泄气。 张家大舅舅做了侍郎,大舅舅有个独生儿子,比贾琏大四岁,读书有成,二十岁一岁中进士,如今三年翰林进修,考核优等,放去湖州做知县,三年任满,肯定要升迁。 二舅舅在直隶做知府,也有一个十七岁的表弟,正在准备八月秋闱。 张家满门清贵,加上贾赦贾母这些年有意掐断贾琏跟张家的联系,张家发配出境十几年,贾琏连信笺也没写过一封,张家不热情也在情理之中。 贾琏很能理解,并不怨恨舅家,只是想着一个契机,跟舅舅家和解。 席凤虽然初来乍到,内宅也有了街,深知内宅非战场,可以真刀真枪,快意恩仇,谁有实力勇气就可胜出。 内宅一如官场,盘根错节,不能硬拼,需要计谋与手腕,迂回行事。 凤姐需要同盟。 凤姐第一个同盟,就是要争取夫君贾琏,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 但是,有关贾母的阴私,不能直接对贾琏明说,必定并无铁证,一旦跟贾母杠上,吃亏的肯定是小辈。 再者,席凤忽然蹦出来,说贾琏这些年都在敬重仇人,贾琏面上无光的同时,只怕就把凤姐恨上了,不利于夫妻合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116.第 11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她冲口言道:“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 不能分家!” 贾母厌恶王氏蠢笨, 她操心劳力是为了谁! 然而, 她一贯偏向二房, 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 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 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 荣府分家了, 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 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 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 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 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 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 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 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这时,凤姐拍手道:“哎呀,差点忘了告诉二爷,老祖宗脸上青紫交加,吐血了还不许请太医。鸳鸯哭着说,她走的时候人好好的,肯定是张家……“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却见贾琏面色沉静,眼眸幽深,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毫无理想,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二爷您说,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府里有配药房,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贾母头晕眼花,看不清楚贾琏的神情,但是。贾琏的话却听清楚了,或许是她心怀鬼胎吧,她觉得贾琏的话有些敷衍,言不由衷。 如今却不是计较的时候,贾赦是她亲生儿子,也就那样,所以,她对贾琏也没有奢求。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117.第 117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 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 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 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 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 却是嘴里直发苦, 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 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 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 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 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 ,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118.第 118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他是读书人, 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 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 今后分家出去, 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 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 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 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 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 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 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 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 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 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 您摸摸良心啊, 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那么,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平儿这是戏谑凤姐,笑话她。 在凤姐眼里,只要贾琏买的东西。那品级立即就蹭蹭飙升三个等级。 贾琏买的果脯自然是天下美味。 贾琏只要一个笑脸,几句情话,要多少银子,凤姐也就拿出来了。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119.第 119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这样的人, 只怕为达目的, 爹娘也能卖了。 张家大太太心有余悸,张家跟贾母斗狠只怕玩不过。 她根本不屑斗嘴,丢出一纸:“这是我们老爷的要求,若是照办, 此事张家再不提起, 我们从这儿出去, 此事了了。如若不然,也只好撕破脸去宁寿宫里走一趟!” 贾母看时,第一条竟是要她给张氏磕头认罪。贾母眸中怒气升腾, 昂着脑袋喊道:“我是张氏的婆婆,叫我给她磕头,我磕得,她只怕受不得!” 张大太太怒道:“当你留子去母, 婆媳关系已经断绝。如今, 我们姑奶奶是侯夫人,是外甥的母亲,是外孙孙的祖母, 独独不是你的媳妇, 你不配!”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 我们替她来收债, 只叫你磕头, 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冷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意剥夺,为何你要四处造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等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了书啊?” 贾母气得差点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贾母无奈,只要签了名字打下手摸。 张大太太递给张老太太收起,留下一句话走了:“到时候不兑现,我们也不会再来贾府,我们就凭这罪证直接进进宫告御状!” 这般时候,鸳鸯正好带着凤姐赶回来,竟然已经晚了。张家已经出门,并且带走了赖嬷嬷。 凤姐看着贾母满脸狰狞,不复往日慈爱,心中有些发寒。她丝毫不觉得张家过分,一条命换一顿打,实在太轻了。凤姐的话必定要她一命赔一命。 凤姐这里正在腹议,贾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鸳鸯扑上去哭喊:“老太太,您怎么啦?奴婢走时您好好的,是不是张家?” 凤姐却心如止水,吩咐道:“彩明,让赖大递牌子请太医!“ 贾母却连声阻止:“凤丫头,我没事儿,无需请太医。” 凤姐道:“可是您这满身伤?” 贾母冷哼:“死不了!吩咐下去,即日封闭荣庆堂,我要沐浴斋戒,替老公爷祈福,除了贴身丫头,外人一概不见。” 鸳鸯惊呼:“老太太,几位姑娘也不见么?” “一概不见!” 凤姐注意到,今日贾母虽然跟她说了话,却是一眼都没看她,只是不知道是她心怀愧疚还是恼羞成怒! 只可惜凤姐的神识没有恢复,并不知道张家跟贾母如何交锋。不过,从贾母的反应判断,张家必定是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完胜! 凤姐这里回去自己的小院子,贾母还在床上装醉酒。 凤姐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言道:“好可惜,我本想认认亲,结果我们去晚了,张家的外婆舅母已经走了。” 这时贾琏睁开眼睛:“走了,这么快?“ 一条人命这么快就谈妥当了? 老祖宗屈服没有呢? 贾琏不敢开口询问,他面上镇定,其实心中油煎一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恨!想报仇! 可是这则消息传出去能够扳倒祖母吗? 他能杀死祖母吗? 外婆昨晚搂着他哭得十分凄惨,外婆想告上金銮殿,大舅舅却说时间太久,又是难产,若是病逝还可以调查当年的大夫与汤药,这些都是物证。如今,除了赖嬷嬷这个奴才,物证全无。 这样的案子刑部根本不会受理,也无法打赢。 外婆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他母亲难产实在太合乎情理了。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赖嬷嬷说着就要撞柱子,张家健妇早防着她了。 张家老太太看着满屋子愤愤不平的丫头,笑道:“贾老夫人,我们是单独说话,还是干脆把荣府两房的子孙都叫上来,公开审讯这个灭绝人伦的恶婆娘?” 贾母闻言气得青筋爆绽,却是生生忍下了,她眼眸一冷:“都下去。” 鸳鸯横在贾母面前:“张老太太,您有话好生说,亲戚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 张老太太一笑,哂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对媳妇下杀手,倒是对个丫头爱若血亲,真叫人大跌眼镜。” 贾母摸摸鸳鸯:“鸳鸯下去吧,别担心,你也说了,我们亲家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鸳鸯出门之后径直去了凤姐的院子来寻贾琏,鸳鸯想着张家来意不善,贾琏到底是涨价的外甥,或许能够化解一二。 贾母这里前三奴婢,开门尖山:“莫不是老亲家听了什么闲话不成,今日说话无头无尾,叫我莫捕捉头脑呢?” 张老太太顿时笑了:“还一个贾史氏,装得好无辜。” 张老太太心情悲痛,顿时泪水如梭,哽咽的难以成句。 张家大太太,亦即张家大舅母,将一纸供状丢在贾母怀里:“贾老夫人就别推脱了,我们姑奶奶怎么去的,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别以为这个恶毒婆子不能上堂做证我们就没法子。我们家老爷今日休沐,这会子正在皇宫门口等着呢,只要我们老太太拉你进宫去打官司。“ 贾母闻言面皮直抽抽,双手抖索得很。张家如今如日中天,在太后面前的面子比贾府大。 贾母冷笑:“我如今说什么你们都会说我狡辩,这个婆子既然交代了,无论她受了谁的唆使,被谁胁迫,都是我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你们说吧,今日来此为了何事!” 张家大太太见贾母无耻推脱,怒极:“好得很,看来我们老爷先礼后兵的手段太柔和了,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吧。婆婆,我们走!” 张家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顺从的跟着媳妇起身。 这时候,贾母终于绷不住了,霍然起身:“张家老太太也别这么硬气,大不了咱们就斗一斗,你的女儿难产而死,当时就有定论,你当时亲自替你女儿装殓,并无异议。事隔多年,你们张家刚一起复就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中伤我贾府。这是欺负我们贾府无人啊,你们也别得意,我们家虽然读书不成,但是,我们老祖宗功在社稷,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会听信一面之词。我更不相信,你忍心毁了琏儿?你还不知道吧,琏儿媳妇怀孕了,你不想老大媳妇将来的香火无人供奉吧?“ 张老太太闻言哭得越发伤心。 张大太太冷笑:“贾老夫人好一张利口!人命关天,你竟然轻描淡写,一句无中生有,就想糊弄过去,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这般时候,厉害拉扯我们外甥,意图蒙混过关,打量别人都说傻子不成?这京都地面谁人不知道,谁人不笑话呢,你史老太君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为了替小儿子霸占正房,恁把大儿媳妇活活害死。你这样恶毒的人,还想把女儿送进宫伺候圣人,也正是心宽脸大。若是太后知道你的恶毒手段,你家姑娘莫说中选,只怕要取消资格吧!” 贾母看了眼张大太太嘴巧舌辩,冷笑道:“可怜我没个个好媳妇。” 张大太太嗤笑:“若论才敢,我不及我们姑奶奶多矣,她落到你们贾府,是你们贾府三生有幸。只可惜你们贾府祖宗瞎眼,娶了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娶妻不贤毁三代,也怪不得旁人!” 张家人拧着赖嬷嬷往外就走,贾母有些发愣,她以为张家是来谈条件,哪知道一言不合就翻脸? 赖嬷嬷却不敢让张家去告,一旦张家上告,贾府或许没有任何损失,但是赖家铁定要完蛋。 赖嬷嬷蓦地挣脱了扑倒贾母面前磕头苦求:“老太太您发发慈悲,不能让张家上告,那样大姐儿完了,二爷完了,宝二爷更是被毁灭了,您醒醒啊,张家是来磋商,您不能把人往外推啊。您要顾全大局啊,张家大老爷如今可是受宠得很,一旦两家撕破脸,二老爷的前程也没有了啊,老太太,您要三思啊……” 贾母何尝不想和谈,只是张家的姿态太高,她必须抻一抻,免得她们肆无忌惮。 眼下看来,她失败了。 张家就是肆无忌惮,就是吃定她眼下不敢闹! 她若是撕破脸去闹,无论结果如何,元丫头注定要毁了! 贾母精心教养十几年,岂能甘心? 她此刻只恨当初为何没把赖嬷嬷也灭口! 却不知道,她的防备手段做的很好,只可惜她家来了个高能孙媳,这才功亏一篑! 贾母回身坐下:“我身为侯府女主人,当然要带领阖府上下趋吉避凶。女人为了夫君儿子牺牲,古来有之。老身不觉得我有什么错误。要说错,就是你们老爷子不该发疯,辱骂帝王,你们张家骨头硬,我们贾府不行。事已至此,闲话无益。说吧,你们想怎么办才满意!” 120.第 120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 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 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 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 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 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 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 祖父干什么了, 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 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 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 凤姐好生后悔, 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 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毫无理想,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二爷您说,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府里有配药房,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张家如今可是满门清贵,张家舅舅在吏部任职,兼任御前侍读,天子近臣。眼下元春需要助力,他们自动上门,正是天赐良机。 贾母顿时笑了:“张家是正经亲家,上门何须禀报,速速迎进来了。“ 小丫头还想说张家人有些奇怪,拉着一个蒙住脑袋的老妇,看着似乎是赖嬷嬷,却是贾母不等她说话,便吩咐速速迎接。 丫头婆子都去迎接,小丫头也不敢再啰嗦了。 贾母也起身迎接贵客。 王氏身为媳妇也只有跟随伺候。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121.第 12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贾母身患痰症,但是,贾母发作无数次,看着凶险万分,却从来没有晕厥过。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 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 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 元力打入, 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 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 冲着邢氏道:“大太太, 我曾听人说, 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 但见她手中一划, 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 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 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一句话没说完,‘哇’的一声,又吐了。 贾琏面红耳赤:“平儿,快瞧瞧你奶奶……” 平儿是凤姐的陪嫁丫头,最有眼色。瞧着姑爷有意殷勤奶奶,故意躲出去给贾琏与凤姐留个空儿,不想凤姐竟然吐了。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也不嫌腌臜,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喝的米汤蜜水,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心口却翻滚的厉害,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方才舒服。 她强行驱动丹田中的青莲,释放灵力调节身子,却是本主没有修为,根本无法触动安静如鸡的青莲。好在这个空间也有灵气,席凤强行运功,稍稍控制住肠胃的痉挛。 她指指门帘:“通风!” 室内的灵气太稀薄了! 平儿闻言忙着劝慰:“这可不敢呢,奶奶忍着点,初春时节,寒风刺骨的很,奶奶您是双身子,可吹不得凉风。” 说着话,鼻翼忽然嗅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这是龙涎香! 平儿不由蹙眉,二爷果然又跟那些纨绔子耍去了。 龙涎香味浓烈,奶奶已经吐了几日清水哪里受得了,怪不得呕吐。 平儿不由暗恼。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二爷竟不体谅。遂吩咐丰儿:“你去告诉二爷,奶奶闻不得他身上的味儿。” 丰儿一低头:“平儿姐姐,我不敢去!” 平儿只得把凤姐交给丰儿:“你替奶奶顺气!” 贾琏风流多情,喜欢跟丫头嬉闹,凤姐四个大丫头一个个被祸害,如今只剩下平儿,四个小丫头也只剩下丰儿了。 平儿跟凤姐同岁,今年十八。丰儿小一些,才十五,却也知道凤姐的厉害,等闲不敢往贾琏面前凑。 平儿是凤姐迫于压力,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平儿知道凤姐醋意大,当初再三不愿意,只愿做管事奶奶。 凤姐却看上了平儿能干忠心,觉得与其让长辈赏赐丫头进来不好控制,不如自己的丫头好掌控,因此强逼着平儿就范。 经过三年磨合,平儿已经成了凤姐的得力臂膀,在凤姐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她到贾琏跟前说话,凤姐纵然拈酸吃醋,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故而,驱赶贾琏还得平儿去。 平儿走到外套间。 贾琏正跟那儿伸着脖子张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儿挨近了贾琏,那股麝香味更重了,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凤姐,她折身出了套间,站在通风口上。 贾琏追着出来,唬了脸:“小蹄子要反叛?爷问你话呢?” 平儿这才回答:“二爷您到底去了哪里?去东府,身上怎么有股子麝香?奶奶怀着身孕,哪里闻得这个?” 贾琏抬手闻闻袖口,哂笑道:“哪里有味儿,你又来唬人!” 平儿福身:“有没有没关系,奶奶怀孕,胃口浅的很,多日没好生吃东西,这会子太医没走,二爷还是去问一问,看有没有法子调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这话还有些道理!” 贾琏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顾你二奶奶,爷去去就来。” 贾琏乃风流少爷,惯常在花丛游走。 凤姐进门三年无身孕,缠贾琏也缠的紧,贾琏倒是规矩了不少。 今日晕厥的直接原因,却是闻听二爷又跟贾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门路,合着一班子王孙公子在天香楼厮混。 一时气急,这才晕了。 其实凤姐晕厥的主要原因,却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加上怀孕,气血两亏,身子发虚。 前面说了,太后下旨小选,元春正在小选名单上。 小选其实年年都有。 却是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换了年轻的皇帝,太子未定,后妃大有作为。 荣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谋那非常荣宠。 贾母对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着凤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王家三老爷王子腾,如今正受宠。 他出身侍卫,官拜二品。 如今做着都察院都御史,兼任领侍卫大臣,官威赫赫。 王氏希望他哥哥利用身份便宜,能够替元春保驾护航,不仅要被挑上侍选,最好分配到一个好去处。 在王氏心里的好去处,最好能够去皇帝跟前伺候,近水楼台。 她的元春是那样的聪明漂亮,一定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 再次就是去宠妃宫中伺候,这样凭着元春的心智与聪慧,必定能够脱颖而出。 王子腾如今虽然如日中天,他弟弟也是一把生意好手。‘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就是王家生财有道。 王家富贵无双,只可惜子嗣单薄,三个老兄弟,脚下却只一根独苗。便是王子胜的儿子,凤姐的哥哥王仁。 最糟心的却是王仁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娶了老婆的人了,还成天走狗斗鸡摸丫头,反正家里有银子,可着劲儿的糟蹋。 王家后继无人,王子腾也急需一个盟友,以为犄角。 倘若元春得宠,生下皇子,那就是王家的血脉至亲。 皇子荣登大宝,那又是百年富贵。 王氏的来意正合了他的心意,兄妹们一拍即合。 凤姐也神经叨叨,觉得元春入宫是件大好事,故而,跟进跟出的忙碌。 王子腾答应斡旋之后,王氏凤姐又开始去四王八公家走动。今年不光贾府女儿参加小选,其他几家都要送选。 凤姐就这般百般算计,一根蜡烛两头烧,纵然铁人也顶不住。 却说贾琏这里出了家门,径直到了荣庆堂。 王太医这里诊断出喜脉,自然要劳烦他开方子安胎。 此刻,贾琏的父亲贾赦也得了消息,喜滋滋到了荣庆堂。 凤姐进门三年没有消息,贾赦比贾母还要着急。 大房后继无人啊! 贾赦一早就在暗中合计,若是凤姐再不能生养,他就做主给贾琏另外娶一房侧室,为大房开枝散叶。 毕竟贾琏也二十岁了。 贾赦二十岁的时候,贾琏已经满地跑了。 这般时候,贾府的老祖宗回去就在观音菩萨面前上了香,乐呵呵的吩咐大丫头鸳鸯,将库房力一对碧翠的玉镯翻出来,让鸳鸯亲自送去给凤姐:“告诉你二奶奶,玉能辟邪安神,让她好好安胎,歇几日,家里的事情暂时不要操心了。” 鸳鸯笑道:“二奶奶风里火里的性子,只怕不会听呢。” 贾母笑了笑,凤姐性子刚烈不服输,贾母也不希望凤姐就此交出管家权。 她且看看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贾琏走了来,恰跟鸳鸯走个对脸。 鸳鸯笑着福身道恭喜:“恭喜二爷!” 贾琏对贾母房里的丫头一项恭敬,忙着回礼叫姐姐:“姐姐有礼,未知王太医走是没走?” 鸳鸯笑道:“还在呢,这会儿正在开方,二爷来的正巧。” 贾琏正要进去,鸳鸯又悄声提醒:“二爷,您去天香楼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了。” 贾琏闻言忙拱手:“多谢姐姐提醒。” 贾母是个老祖宗,王太医在贾母面前就是晚辈,贾母也不避讳他,径直走来询问凤姐的情况。 贾母戴上老花眼镜,接了药方细瞧,笑道:“王太医辛苦了。未知二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 王太医其实有八分把握,凤姐是女胎,却道:“时日尚浅呢。之前二奶娘有些寒宫,调理这几年,病症已经好转,有一就有二,老封君,您就等着抱重孙吧。” 122.第 122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母也起身迎接贵客。 王氏身为媳妇也只有跟随伺候。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 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 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 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 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 好大的胆子, 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 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 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 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 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 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 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赖嬷嬷说着就要撞柱子,张家健妇早防着她了。 张家老太太看着满屋子愤愤不平的丫头,笑道:“贾老夫人,我们是单独说话,还是干脆把荣府两房的子孙都叫上来,公开审讯这个灭绝人伦的恶婆娘?” 贾母闻言气得青筋爆绽,却是生生忍下了,她眼眸一冷:“都下去。” 鸳鸯横在贾母面前:“张老太太,您有话好生说,亲戚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 张老太太一笑,哂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对媳妇下杀手,倒是对个丫头爱若血亲,真叫人大跌眼镜。” 贾母摸摸鸳鸯:“鸳鸯下去吧,别担心,你也说了,我们亲家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鸳鸯出门之后径直去了凤姐的院子来寻贾琏,鸳鸯想着张家来意不善,贾琏到底是涨价的外甥,或许能够化解一二。 贾母这里前三奴婢,开门尖山:“莫不是老亲家听了什么闲话不成,今日说话无头无尾,叫我莫捕捉头脑呢?” 张老太太顿时笑了:“还一个贾史氏,装得好无辜。” 张老太太心情悲痛,顿时泪水如梭,哽咽的难以成句。 张家大太太,亦即张家大舅母,将一纸供状丢在贾母怀里:“贾老夫人就别推脱了,我们姑奶奶怎么去的,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别以为这个恶毒婆子不能上堂做证我们就没法子。我们家老爷今日休沐,这会子正在皇宫门口等着呢,只要我们老太太拉你进宫去打官司。“ 贾母闻言面皮直抽抽,双手抖索得很。张家如今如日中天,在太后面前的面子比贾府大。 贾母冷笑:“我如今说什么你们都会说我狡辩,这个婆子既然交代了,无论她受了谁的唆使,被谁胁迫,都是我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你们说吧,今日来此为了何事!” 张家大太太见贾母无耻推脱,怒极:“好得很,看来我们老爷先礼后兵的手段太柔和了,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吧。婆婆,我们走!” 张家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顺从的跟着媳妇起身。 这时候,贾母终于绷不住了,霍然起身:“张家老太太也别这么硬气,大不了咱们就斗一斗,你的女儿难产而死,当时就有定论,你当时亲自替你女儿装殓,并无异议。事隔多年,你们张家刚一起复就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中伤我贾府。这是欺负我们贾府无人啊,你们也别得意,我们家虽然读书不成,但是,我们老祖宗功在社稷,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会听信一面之词。我更不相信,你忍心毁了琏儿?你还不知道吧,琏儿媳妇怀孕了,你不想老大媳妇将来的香火无人供奉吧?“ 张老太太闻言哭得越发伤心。 张大太太冷笑:“贾老夫人好一张利口!人命关天,你竟然轻描淡写,一句无中生有,就想糊弄过去,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这般时候,厉害拉扯我们外甥,意图蒙混过关,打量别人都说傻子不成?这京都地面谁人不知道,谁人不笑话呢,你史老太君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为了替小儿子霸占正房,恁把大儿媳妇活活害死。你这样恶毒的人,还想把女儿送进宫伺候圣人,也正是心宽脸大。若是太后知道你的恶毒手段,你家姑娘莫说中选,只怕要取消资格吧!” 贾母看了眼张大太太嘴巧舌辩,冷笑道:“可怜我没个个好媳妇。” 张大太太嗤笑:“若论才敢,我不及我们姑奶奶多矣,她落到你们贾府,是你们贾府三生有幸。只可惜你们贾府祖宗瞎眼,娶了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娶妻不贤毁三代,也怪不得旁人!” 张家人拧着赖嬷嬷往外就走,贾母有些发愣,她以为张家是来谈条件,哪知道一言不合就翻脸? 赖嬷嬷却不敢让张家去告,一旦张家上告,贾府或许没有任何损失,但是赖家铁定要完蛋。 赖嬷嬷蓦地挣脱了扑倒贾母面前磕头苦求:“老太太您发发慈悲,不能让张家上告,那样大姐儿完了,二爷完了,宝二爷更是被毁灭了,您醒醒啊,张家是来磋商,您不能把人往外推啊。您要顾全大局啊,张家大老爷如今可是受宠得很,一旦两家撕破脸,二老爷的前程也没有了啊,老太太,您要三思啊……” 贾母何尝不想和谈,只是张家的姿态太高,她必须抻一抻,免得她们肆无忌惮。 眼下看来,她失败了。 张家就是肆无忌惮,就是吃定她眼下不敢闹! 她若是撕破脸去闹,无论结果如何,元丫头注定要毁了! 贾母精心教养十几年,岂能甘心? 她此刻只恨当初为何没把赖嬷嬷也灭口! 却不知道,她的防备手段做的很好,只可惜她家来了个高能孙媳,这才功亏一篑! 贾母回身坐下:“我身为侯府女主人,当然要带领阖府上下趋吉避凶。女人为了夫君儿子牺牲,古来有之。老身不觉得我有什么错误。要说错,就是你们老爷子不该发疯,辱骂帝王,你们张家骨头硬,我们贾府不行。事已至此,闲话无益。说吧,你们想怎么办才满意!” 贾母也是豁出去了。 张老太太知道女儿被害是一回事儿,此刻亲耳听闻恶人承认,她的女儿被人生生害死,顿时心如刀绞,张口一口鲜血。 张大太太妯娌吓得不轻,忙着搀扶:“婆婆,您还好吧?” 张老太太正挣脱了媳妇,冲上前擎住贾母,就是一顿耳光,足足打了几十个耳光,张家老太太的手都打肿了,贾母也是口鼻流血。 饶是如此,贾母却瞪着眼睛挨打,一动不动,犹如入定的老僧。 贾母的凶悍冷酷,让张家人惊骇不已。 张家老太太打累了,又被张大太太群说劝说,这才住了手。 贾母这时却顶着一张鬼脸,冷酷的笑道。 “我从前留子去母,是为了贾府昌盛,今日挨打受辱,还是为了贾府,为了儿孙,我身为老祖宗就该受着。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说吧,想要什么条线才能咽下这口气?” 老鬼抖索着,鬼气已经消散大半,几乎维持不住鬼形。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123.第 123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贾赦之言, 难道是想把她的心肝宝贝儿子孙子,灰溜溜的撵出去, 净身出户啊? 她疼爱贾政这个幺子几十年了, 都疼成习惯了, 忽然叫她不疼了,她很不习惯! 贾母怒视长子:“依照你的意思, 要如何分呢?” 贾赦言道:“儿子遵循母亲的心意, 两家人内分外不分,老太太也听清楚了, 御史虎视眈眈呢。老太太别以为儿子眼红,要住荣禧堂, 其实,儿子这些年住在东院也住出了感情,如今叫我搬家, 我还不乐意呢。再者说,荣府的主母,邢氏担不起!”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 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 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 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 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124.第 124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若是硬要打官司不留余地,贾母必定要拼命反扑,这样的结局便是玉石俱焚。 张家舅舅说,要报仇不一定要杀人, 毁掉她最在乎的人,拿走她最珍贵的东西,也是报仇!贾母当初打击大房, 其实就会为了给二房腾地方。 贾琏知道,有舅舅操纵,二房肯定讨不了好处。 这时, 凤姐拍手道:“哎呀, 差点忘了告诉二爷,老祖宗脸上青紫交加,吐血了还不许请太医。鸳鸯哭着说, 她走的时候人好好的,肯定是张家……“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却见贾琏面色沉静, 眼眸幽深, 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毫无理想, 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 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 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 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二爷您说,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府里有配药房,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站在她一边。 如此,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强大到跨越虚空,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贾琏传信,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呼啦啦一下子,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凤姐:“一百吊一个投胎名额?” 老鬼:“是!” 凤姐问道:“不用买路钱?”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内,鬼差受了银子,自然护送我等去投胎。” 凤姐心念一动,手指弹出一道灵力。 老鬼激动非常:“二百吊?” 凤姐颔首:“这一百吊我买消息,我要你帮我打探清楚,张家到哪座庙里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老太太会不会去?” 老鬼忙着磕头:“这件事情不用打听,老鬼知道,张家老太太已经定下了城外十里的皇觉寺,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家老太太岁数大了,他们派遣府里哥儿去主事儿,老太太并不会到场。” 这个问题凤姐倒是没想到,凤姐作为女子跟张家表兄弟见面并不合适。 凤姐脑子一转,问道:“我看你鬼影凝实,应该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来看看?” 老鬼答应一声,一阵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现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吓人了。 凤姐很满意:“张家各处抛洒买路钱,必定在家里设有我婆婆的灵位,你现在就去赖家把赖嬷嬷摄去张家,让他在我婆婆的灵位前磕头赔罪,当着张家人交代罪行,你可做得到?“ 鬼影磕头:“老鬼当然愿意前往。“ 凤姐再弹出一丝灵力:“去把二爷也摄去张家旁听!” 老鬼道:“不敢隐瞒奶奶,二爷其实早去了张家。” 这个老鬼很识趣儿。凤姐观察一番,这个老鬼的阴气算是很浓郁了。因道:“好,只好你办好了今日之事,我再满足你一个愿望。” 老鬼磕头而去。 凤姐看着荣庆堂,明日老太太只怕要头疼了。 她得尽快肃清后宅。 凤姐默数一下鬼魂,竟有几百只。 这还不算那些躲在远处观望的新鬼。 其中阴气浓郁的老鬼有十八只。其余十七只老鬼是贾府这百余年产生的家生鬼,身上的怨气很大,必须尽快处理。 否则,一旦有人心神失守,就会被他们寻做替身。 凤姐的灵力不足,决定先解决这十几只阴气重,怨气大的老鬼,那些小鬼不足为惧。 她捏个法诀:“准备好报酬的上前一步,说出你的报酬,本师若是看上了报酬,你等再说诉求!” 一阵阴气翻滚之后,打赢了的那一只女鬼上前磕头:“老奴有一个秘密,可以帮助奶奶扳倒二夫人,夺回正房上院荣禧堂。” 贾琏却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上前搀扶:“凤哥儿?” 却被席凤大力推了个趔趄:“好臭……” 一句话没说完,‘哇’的一声,又吐了。 贾琏面红耳赤:“平儿,快瞧瞧你奶奶……” 平儿是凤姐的陪嫁丫头,最有眼色。瞧着姑爷有意殷勤奶奶,故意躲出去给贾琏与凤姐留个空儿,不想凤姐竟然吐了。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也不嫌腌臜,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喝的米汤蜜水,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心口却翻滚的厉害,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方才舒服。 她强行驱动丹田中的青莲,释放灵力调节身子,却是本主没有修为,根本无法触动安静如鸡的青莲。好在这个空间也有灵气,席凤强行运功,稍稍控制住肠胃的痉挛。 她指指门帘:“通风!” 室内的灵气太稀薄了! 平儿闻言忙着劝慰:“这可不敢呢,奶奶忍着点,初春时节,寒风刺骨的很,奶奶您是双身子,可吹不得凉风。” 说着话,鼻翼忽然嗅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这是龙涎香! 平儿不由蹙眉,二爷果然又跟那些纨绔子耍去了。 龙涎香味浓烈,奶奶已经吐了几日清水哪里受得了,怪不得呕吐。 平儿不由暗恼。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二爷竟不体谅。遂吩咐丰儿:“你去告诉二爷,奶奶闻不得他身上的味儿。” 丰儿一低头:“平儿姐姐,我不敢去!” 平儿只得把凤姐交给丰儿:“你替奶奶顺气!” 125.第 125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贾赦质疑自身何尝不是质疑贾母? 贾母手指贾赦浑身颤栗:“忤逆不孝……” 贾母喉咙咕噜咕噜一阵呼哧,一口气上不来,仰头就倒了! 贾母身患痰症,但是, 贾母发作无数次, 看着凶险万分,却从来没有晕厥过。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 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 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 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元力打入, 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 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我曾听人说, 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 闻言正合心意, 顿时胆从恶边生, 但见她手中一划, 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元力打入,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我曾听人说,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但见她手中一划,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贾母足足煎熬了三日三夜,在屈服与不屈之间徘徊。 她不想跟张氏的鬼魂屈服,可是,却拿鬼魂没有法子。无论她抱着观音像,还是抱着贾代善的排位,那鬼魂浑然不觉,依然入梦! 却在贾母答应替张氏做道场的当晚,鬼魂消停了。 贾母已经深信,张氏的鬼魂就在贾府哪里躲着,虎视眈眈,一旦她行差踏错,只怕那个死鬼子就要来骚扰了。 贾母这些日子来,已经精疲力竭。 她不怕死,却不能死! 元春天生富贵,宝玉神灵护体。 贾母相信,贾府在他们兄妹的扶持下必定能够发扬光大。 只可惜,宝玉没能托生在大房,若是托生在大房,有这样的气运,何愁贾府不能昌盛? 贾母甚是沮丧,她已经压住了贾赦,夺了他的富贵给二房,如今却压不住张氏这个鬼魂! 贾母不甘心啊! 她斗败了婆婆,都败了夫君,都败了儿子孙子,从孙子媳妇道老祖宗,已高高歌猛进,到头来了却斗不过张氏这个鬼魂! 她知道再不屈服,这样长期被鬼魂纠缠,必将命不久矣! 元春宝玉还没有成器,她不甘心被磨死! 贾母觉得到了该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这日正是三月初四,贾琏凤姐自家庙回府,前来拜见贾母。 贾母心中怨恨贾琏竟然不顾他的脸面跟张家恢复往来,却是不能表示出来。 如此关键时刻,他不能激怒张家与贾琏。 贾母招手让贾琏凤姐靠近些:“你们通知张家你舅舅家,你岳父王家,让他们明日派个主事儿的人来家里,就说老身有事请他们见证。” 贾母这里日思夜想,终于找了一个掩耳盗铃的法子,那就是贾府内分家,分家之后,不外传,不上官府留档,只请重要的亲戚作见证,把家产分开也就是了。 贾琏凤姐夫妻应声而去,自去办理不提。 无人处,贾母狠狠的拍桌子叱骂:“张氏,贱人!你满意了吗?” 凤姐在铁槛寺已经跟张家老太太认亲,张老太太抱着凤姐哭了一场,把她与贾母的交锋和盘而出,凤姐听得一惊一乍,她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贾母竟然成了冷酷泼皮的多面人。 难道平日的慈眉善目都是装的不成? 贾琏凤姐两人心照不宣,回家之后,凤姐命平儿守住门户,悄声与贾琏商议:“夫君以为祖母是不是要替分家的事情?” 贾琏颔首:“眼下也只有这事儿了。“ 凤姐蹙眉:“分家是张家的意思,老祖宗为什么要让我娘家来人?难道是想用王家压服张家?我觉得我娘家参加似乎不大妥当呢!” 贾琏冷笑:“估计是想让王家看在元春的面上替二房争取一些利益吧!” 126.第 12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平儿瞧这御稻米,甚是高兴:“我就说嘛, 老太太与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 这不, 我们奶奶刚说没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赶紧忙的送来御稻米。” 尤氏笑道:“我们这样皮糙肉厚, 吃那些精细的东西作甚呢,哦, 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凤辣子,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儿呢。”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也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主子呢。” 尤氏与鸳鸯可卿三人都是一斗,三下里加起来共一石御稻米。 平儿兴高采烈:“奶奶, 这里约莫百斤御稻米, 足够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们太太听了消息, 肯定也要赠送, 二爷真正会办事呢。” 贾琏为了凤姐四处去卖乖,虽然都是亲戚, 也要他肯放下面子去求人。虽然贾琏没有她哥哥们厉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宝器赠送,却肯为了凤姐去求人。 凤姐心里很甜蜜:这个男人还不错! 下半晌, 王家二夫人, 凤姐的母亲亲自来了。 凤姐怀孕尚不及通知王家, 贾琏借口去报喜,顺口说凤姐除了御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胜夫人一听凤姐怀孕,顿时欢喜不跌,闻听凤姐爱吃御稻米,忙着把家来的御稻米舀出来一多半。 皇宫赏赐两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门路,过年请客之后还剩下三石御稻米。 王子胜夫人足足给凤姐送了两石御稻米。若非顾及王子腾夫人与两个小女儿,她会把三石米全部给凤姐搬过来。 凤姐因寒宫,子嗣艰难,邢氏每每拿话压她,还放风要替贾琏娶良妾。 如今凤姐怀孕,狠狠扇了她的脸。 王子胜夫人这回进府,那是抬头挺胸,威仪十足。 她坐着豪华的马车,礼物拉了一马车。身后婆子、丫头,人人手里都不空,浩浩荡荡给他们姑娘送礼来了。 除了御稻米,金银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点心,门门俱全。 她县拜见了贾母,直奔凤姐处,笑盈盈拉着凤姐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关爱不跌。 凤姐在王子胜夫人身上似乎嗅着自己母亲的味道,想着妈妈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也会大包小包送来了,顿时眼圈有些红,只要落泪。 王子胜夫人倒笑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都做了母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叫人看见笑话。” 凤姐挽着王子胜夫人的胳膊:“女儿是高兴,自从怀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亲,养儿真是不易啊。” 这话一说,王子胜夫人眼圈也红了:“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说着话,王子胜夫人压低声音:“听说你让丫头去天齐庙点了两盏长明灯,可是知道了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凤姐颔首。 王子胜夫人讶异:“我们一直瞒着你,你是打哪儿听说呢?” 凤姐道:“我说了也不知妈妈信不信,就在我晕厥那日夜半,两个丫头的鬼魂寻着我哭诉,我惊醒了,想着兄长年前忽然离京,猜测大约她们说的不错,遂给她们化了纸钱点了灯,求个心安。” 凤姐说的轻巧,王子胜夫人却吓得不轻。握住凤姐的手只是颤栗:“我的儿,我的儿啊,你那兄嫂真是祸害啊,差点害了我儿的性命啊。那个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却又不许别人生,这是要断绝王家的香火啊。不成,回去我就给兄长抬一房良妾,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作耗。” 凤姐也腻味她嫂子,嚣张又贪财,小姑子的嫁妆也要惦记。却也同情那个女人,她哥哥实在不是个好夫君。遂道:“妈妈也别操心,横竖他是肩挑三房,三叔三婶自有安排,没得坏了您的名声。” 王子胜夫人顿时落泪:“人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条命不被他们气死了,也算是我修造的好了。” 凤姐嫂子是甄家的侧枝,甄家的老姑奶奶如今在宫里做太后。故而,她嫂子如何作耗,王家也要遮掩一二,不敢贸然去打甄家的脸。 凤姐不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子胜夫人这时记起,女儿是为了元春的事情才累病了,因问:“你姑妈可曾来瞧过你?” 凤姐摇头:“她忙得很,听平儿说,天天忙着巴结北王府与东王府,希望两位太妃能够提携大妹妹。” 王子胜又问道:“你公婆呢?那个邢氏,我看着她就来气,不知道当初你们老太太怎么瞧上她?” 凤姐看着她这个便宜娘,不由蹙眉,难道她母亲一点都不觉得二太太霸占大房的府邸不合规矩? 王子胜夫人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很快发觉女儿的神色不对,顿时眼神犀利起来:“可是你姑母对你不好?她若敢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娘,为娘绝不饶她!” 凤姐凝眉:“咱们家除了跟二太太联手辅助大妹妹,还定下了别的契约不成?”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女儿与娘亲是嫡亲母女,难道您还信不过女儿?” 二月初,太后懿旨,在京都直隶三百里内,挑选十三至十五岁的选侍三百人,充盈后宫。 京都顿时骚然! 荣国府亦在骚然之列。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年十五,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不舒服也不愿透露,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人中龙凤,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127.第 127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 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 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 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 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 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 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 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 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 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 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 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 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张家大太太心有余悸,张家跟贾母斗狠只怕玩不过。 她根本不屑斗嘴,丢出一纸:“这是我们老爷的要求,若是照办,此事张家再不提起,我们从这儿出去,此事了了。如若不然,也只好撕破脸去宁寿宫里走一趟!” 贾母看时,第一条竟是要她给张氏磕头认罪。贾母眸中怒气升腾,昂着脑袋喊道:“我是张氏的婆婆,叫我给她磕头,我磕得,她只怕受不得!” 张大太太怒道:“当你留子去母,婆媳关系已经断绝。如今,我们姑奶奶是侯夫人,是外甥的母亲,是外孙孙的祖母,独独不是你的媳妇,你不配!”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冷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意剥夺,为何你要四处造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等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了书啊?” 贾母气得差点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贾母无奈,只要签了名字打下手摸。 张大太太递给张老太太收起,留下一句话走了:“到时候不兑现,我们也不会再来贾府,我们就凭这罪证直接进进宫告御状!” 这般时候,鸳鸯正好带着凤姐赶回来,竟然已经晚了。张家已经出门,并且带走了赖嬷嬷。 凤姐看着贾母满脸狰狞,不复往日慈爱,心中有些发寒。她丝毫不觉得张家过分,一条命换一顿打,实在太轻了。凤姐的话必定要她一命赔一命。 凤姐这里正在腹议,贾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鸳鸯扑上去哭喊:“老太太,您怎么啦?奴婢走时您好好的,是不是张家?” 凤姐却心如止水,吩咐道:“彩明,让赖大递牌子请太医!“ 贾母却连声阻止:“凤丫头,我没事儿,无需请太医。” 凤姐道:“可是您这满身伤?” 贾母冷哼:“死不了!吩咐下去,即日封闭荣庆堂,我要沐浴斋戒,替老公爷祈福,除了贴身丫头,外人一概不见。” 鸳鸯惊呼:“老太太,几位姑娘也不见么?” “一概不见!” 凤姐注意到,今日贾母虽然跟她说了话,却是一眼都没看她,只是不知道是她心怀愧疚还是恼羞成怒! 只可惜凤姐的神识没有恢复,并不知道张家跟贾母如何交锋。不过,从贾母的反应判断,张家必定是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完胜! 凤姐这里回去自己的小院子,贾母还在床上装醉酒。 凤姐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言道:“好可惜,我本想认认亲,结果我们去晚了,张家的外婆舅母已经走了。” 这时贾琏睁开眼睛:“走了,这么快?“ 一条人命这么快就谈妥当了? 老祖宗屈服没有呢? 贾琏不敢开口询问,他面上镇定,其实心中油煎一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恨!想报仇! 可是这则消息传出去能够扳倒祖母吗? 他能杀死祖母吗? 外婆昨晚搂着他哭得十分凄惨,外婆想告上金銮殿,大舅舅却说时间太久,又是难产,若是病逝还可以调查当年的大夫与汤药,这些都是物证。如今,除了赖嬷嬷这个奴才,物证全无。 这样的案子刑部根本不会受理,也无法打赢。 外婆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他母亲难产实在太合乎情理了。 再者,席凤忽然蹦出来,说贾琏这些年都在敬重仇人,贾琏面上无光的同时,只怕就把凤姐恨上了,不利于夫妻合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128.第 128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这时候,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 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 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 也是贾赦的还心腹, 他们本是不大,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 没有志向,但是, 对手下人很大方, 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吃香喝辣,活得滋润。 这些人跟着贾赦混吃等死许多年,贾赦不受贾母待见,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差事, 故而,这些人懒散得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海阔天空。 贾赦在上头已经咳嗽无数声了, 他们还在下面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贾赦心头恼怒, 马鞭子狠狠抽在台阶上, 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贾赦虽是老纨绔, 但是,年轻的时候被他爹摁住训练,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声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气势。 下面一群自得其乐的狗腿子这下子方知,老纨绔贾赦来真的了。 这些人十分了解贾赦,旬日里懒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给你提脚卖了! 贾赦见下面那些狗腿子安静了,这才言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些年无所事事,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老子亏待过你们没有?” 这些无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贾赦的套路,一般这般问话,肯定是什么人要倒霉了,他们又可以借机生事发财了,一个个忙着打起精神,声如洪钟:“没有,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咱们不含糊!” 贾赦顿时笑了:“好!现在听我号令,去把赖大,戴良给我捆了,顺手把他们的家产给我抄了!” 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着贾赦,顶多就是阴人打人威胁人。可是,老爷方才说什么?把赖大管家的家抄了?还有戴良,那可是府里的钱袋子,赖大戴良两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就是自家老爷旬日也不敢跟他们硬来,得哄着。 如今却说抄家? “老爷,您说真的呢?他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贾赦冷笑:“我问你们,奴才偷盗主子财物十五万,该当何罪?” 一群狗腿子顿时惊呆了:“十五万?这可足够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爷,您没弄错吧,十五万两?他们没这个胆子吧?” 贾赦顿时恼了:“狗奴才忒啰嗦,我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抄不抄?” 费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卫四个人就是贾赦的忒神小厮,不给过如今成了老仆,但是这些从小跟着贾赦上房揭瓦,欺负良善,偷摸小寡妇,门门精通。 且贾赦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们这写随从都可以喝汤。赖家可是荣国府奴才中头一号的财主,就是那赖嬷嬷手里据说就有十万雪花银,更别说赖大父子们在荣国府做了前后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经手的银钱几十万,这得漏下多少银子啊? 四个老狗腿合着他们徒子徒孙顿时嗷嗷叫起来:“干、干、干,抄、抄、抄!“ 贾赦冷哼挥手:“回去换上干练的短打,套上马车,到府门集合。抄家的时候手里给我干净些,回来我自有赏赐,谁若私藏,狗腿打断!” 不过一刻,齐刷刷来了六十个壮汉,一色黑衫子短打扮,头上缠着头巾,一行人护着十套车马,乍眼一看,就跟镖局出镖一般! 贾赦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手大喊:”出发!“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赖家大院。 赖家眼下还没借上贾府的东风修造花园子,但是,三进的大院也羞得富丽堂皇,跟贾赦的东院有得一拼。 众人到了赖家,不等赖家门子反应,贾赦的人已经冲上去压住了。 这边贾琏凤姐知道贾赦出发抄家去了,贾琏在前院稳住赖大戴良,凤姐则亲自出马,合着迎春平儿,平日嫂子和祥家里,一起到了议事厅,悠悠闲闲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撸了,空出了许多位置。 可别笑看一个洗衣服的头子,厨房娘子,在下人们眼里都是银子,都是脸面。 凤姐笑盈盈与迎春坐在上首,凤姐吩咐,迎春记载,姑嫂们不是碰头商议,十分和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善保的女儿,也就是司琪的妈妈秦全家里进来回禀:“二奶奶,大老爷送回来四十口黄铜锁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暂且看管。” 凤姐看眼平儿:“抬去荣禧堂大院,派遣健妇守卫,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一步。” 平儿自去收拾不提。少时,平儿回报:“奶奶,赖家搜出来许多的府库摆件,光是金子就有一万两,银子也有三十箱,赖家的房契写的却是二老爷的名号。“ 凤姐闻言乐了:“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儿摇头叹息:“只怕老太太不依!” 凤姐勾唇:“安心吧,会答应的!” 一旦大老爷要把王氏偷盗财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贾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声,就不得不屈服,顺从贾赦的心意。 当然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 贾赦如今还念着兄弟情分,答应二房住在荣庆堂,凤姐却不乐意。 荣庆堂跟荣禧堂一墙之隔,谁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坏? 保险起见,还是趁早把王氏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阴沉,鼻尖如锋,颧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这种面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碍了她,她必定会暗搓搓设法弄死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 凤姐绝对不能让这种人留在身边。 凤姐心里想着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惊骇不已:小小赖家一个奴才门户,家里竟然有几十万银子? 老太太凤姐姐手里未必能有这么多吧? 她拉住凤姐:“可是真的呢?他们不过奴才,哪里来的许多银子?” 凤姐冷笑:“当初老公爷的银子都是赖家掌管,前后六十年,只怕是吃饱了。” 迎春声音里透着颤栗:“可是,赖家戴良都是老太太的人……” 凤姐道:“只怕老太太看见这样堆成山的银子也会生气吧!” 迎春眼眸里透着兴奋:“对对对,老太太那样信任他们,他们却从中克扣偷窃,这是背主,打死无论,爹爹占着一个理字儿呢!” 凤姐微笑不语,心里感叹迎春总算有了些长进! 姑嫂们正在开心说话,忽然间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听丰儿嚷嚷:“二太太,您慢点走,奴婢搀扶着您……” 却听得啪嚓一声脆响:“狗奴才秧子,你也敢跟我们太太叫板……” 打人者是周瑞家里。 凤姐知道王氏这是听到消息了。 她倒不怕,原本也没准备隐瞒,眼下赖大家也抄了,已经到了揭开最后一掳爱遮羞布的时候了。 王氏是长辈,凤姐搀扶着平儿起身相迎。 但见王氏面色铁青,气冲冲也不理睬凤姐主仆,径直走到上位坐下。 迎春见过王氏整治赵姨娘周姨娘,一时吓得面色苍白,却是仅仅挨着凤姐,生怕王氏发作起来伤害了凤姐的肚子。 她哥哥贾琏可是一再交代她要护着嫂子。 王氏见前些日子还巴结自己的迎春竟然这般维护凤姐,恼恨不已:“二丫头,几日不见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敢暗中跟二婶子做对了?” 迎春面色苍白“二,二婶,我,您……” 凤姐搂住迎春:“太太切勿气恼,如今侄儿媳妇当家,一切事情都是我做主,二妹妹只是帮我记账而已,您是知道的,侄儿媳妇我不识字儿。” 王氏正不知道如何向凤姐发难,毕竟她还要仰仗二哥支持钱财。孰料凤姐却替迎春出头,这倒是正好。 王氏一拍桌子,怒视凤姐:“正好我要问问你,你把我屋里几个奴才弄到哪儿去了?速速叫来,我们二房如今被赶出去了,正要他们替我收拾行李!” 凤姐笑道:“太太莫不是听错了?什么人失踪了,我怎么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我一贯对太太恭顺,岂敢动太太的人?太太莫要被那些刁钻的奴才哄骗了!” “你说的真话?”王氏闻言一愣,回头瞪视周瑞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张财家来戴良家里几个哪儿去了?” 周瑞家里指天誓日:“太太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何曾欺骗过您呢?” 王氏瞪视凤姐:“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吗?” 凤姐颔首:“自然!” 周瑞家里见凤姐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恨得只挫牙,她男人不仅丢了差事,还被琏二爷亲自带人抓走了,她才急匆匆派去告知王氏,明面上说是替王氏着想,其实是为了救出周瑞。这些年来,周瑞狠狠捞了些银钱。 本来以为二太太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孰料二奶奶竟敢蒙骗太太! 她当时琏二爷还说冷笑上前,愤愤不平:“二奶奶,您就别装了,我当家的是被琏二爷的人抓走,二爷还说……” 话没说完,凤姐忽然上前一脚,把周瑞家来踢飞出去,跌了个狗抢食。 这还是凤姐不想出人命的结果。 王氏一愣之下大怒:“凤丫头,你干什么?” 凤姐其实是为了周瑞打了她的丫头丰儿出手报仇,却是不能这般说话,她抽出丝帕子按按手指,然后把丝帕子一丢:“晦气,狗奴才竟敢喷我一手吐沫星子!” 周瑞家里这一跌,直觉五脏疼痛,哭道:“太太,奴婢冤枉啊,奴婢隔着那么远,哪里会有吐沫星子呢,二奶奶不过是借题发挥,痛恨奴婢替您教训丫头!” 王氏怒视凤姐:“是我让她教训不长眼的丫头,你是不是也要教训我?” 凤姐笑道:“太太误会了,侄儿媳妇岂敢犯上忤逆,只是,这蠢妇冒犯我,我出手教训太太何必生气?难道为了个奴婢竟然不顾咱们姑侄情分了?” 凤姐淡淡一笑,假模式样擦擦眼角:“这我可要伤心了!” 王氏跟凤姐也相处了三年,基本摸准了凤姐的脉搏,她料定凤姐不敢反叛与她,很怕冤枉了她,今后这府里凤姐当家,二房要占便宜,必须仰仗凤姐。 王氏很有把握拿住凤姐,让她继续养活二房老小。 王氏起身,伸出手来:“我的儿,不是我多心,实在是这些日子……” 周瑞家里眼见王氏被凤姐糊弄,再顾不得惧怕,梗着脖子喊道:“太太您别听二奶奶胡说,方才奴婢没得及告诉您,琏二爷借口什么租息账簿子混乱,把我当家的抓去了,当时琏二爷还说,让我当家的老四交代,这些年贪污的银子都给了谁,若不是交代,就要送官。还说吴登新家里就是因为招了太太挪用五千银子的事情,故而,她们一家人会留在侯府继续当差,不会被赶出去!”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129.第 129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 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 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 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 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 这才在老公爷死后, 假托老公爷遗嘱, 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贾琏只有三岁,却失去了母亲的疼爱,被贾母这个杀母仇人养大,又有多少真心? 这种没有母亲教育疼爱的孩子,能够长大,没有黑化成为凶神恶煞,委实不易! 凤姐由此发觉,她的夫君贾琏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 且后世人都是十八岁成年立业,贾琏二十岁,从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看着一派纯良,随遇而安的夫君,席凤很是奇怪:贾赦这个继承人被撵去花园子偏安,不仅贾赦没意见,就连贾琏凤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认同。 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应该奋起抗争,夺回自己的权利地位吗? 像是席凤的父亲,在她祖父过后,哪怕祖母在世,席凤的叔叔们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开门立户。 侧枝也分得了应有的家产。 属于祖上的族产,所有叔叔们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润,余下七成都要留给嫡枝一脉,以保证嫡枝的社会地位,从而保证家族的长久不衰。 当然,嫡枝在侧枝遭遇困难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 同样,侧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时候,也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力量。 如今的贾府,却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无论嫡枝侧枝,都恨不得挖空库房,吃他个海晏河清。 席凤看着努力讨好自己的贾琏,心里一软,也回敬一块鹅掌:“二爷您也吃!” 贾琏张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多谢奶奶!” 平儿见他们喂来喂去,自动消失了。 来到厨下,平儿开始犯愁,装碧米的坛子见底了。 午膳还勉强能熬一碗粥,晚膳却是没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只爱喝粥,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儿蹩手蹩脚回到正房,却在门外靠着柱子守门喂鹦鹉,等候贾琏出来,好商议一下。 室内这边,凤姐一边跟贾琏互动,一边在心里回味刚刚了解的一切。 凤姐喜欢吃亏,席凤却不乐意。 凭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受外人欺负? 席凤不能忍受。 鸳鸯抿嘴笑:“二奶奶真正诙谐!” 平儿这里迎住鸳鸯往里让,健妇却把东西奉上。 平儿瞧这御稻米,甚是高兴:“我就说嘛,老太太与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这不,我们奶奶刚说没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赶紧忙的送来御稻米。” 尤氏笑道:“我们这样皮糙肉厚,吃那些精细的东西作甚呢,哦,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凤辣子,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儿呢。”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也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主子呢。” 尤氏与鸳鸯可卿三人都是一斗,三下里加起来共一石御稻米。 平儿兴高采烈:“奶奶,这里约莫百斤御稻米,足够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们太太听了消息,肯定也要赠送,二爷真正会办事呢。” 贾琏为了凤姐四处去卖乖,虽然都是亲戚,也要他肯放下面子去求人。虽然贾琏没有她哥哥们厉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宝器赠送,却肯为了凤姐去求人。 凤姐心里很甜蜜:这个男人还不错! 下半晌,王家二夫人,凤姐的母亲亲自来了。 凤姐怀孕尚不及通知王家,贾琏借口去报喜,顺口说凤姐除了御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胜夫人一听凤姐怀孕,顿时欢喜不跌,闻听凤姐爱吃御稻米,忙着把家来的御稻米舀出来一多半。 皇宫赏赐两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门路,过年请客之后还剩下三石御稻米。 王子胜夫人足足给凤姐送了两石御稻米。若非顾及王子腾夫人与两个小女儿,她会把三石米全部给凤姐搬过来。 凤姐因寒宫,子嗣艰难,邢氏每每拿话压她,还放风要替贾琏娶良妾。 如今凤姐怀孕,狠狠扇了她的脸。 王子胜夫人这回进府,那是抬头挺胸,威仪十足。 她坐着豪华的马车,礼物拉了一马车。身后婆子、丫头,人人手里都不空,浩浩荡荡给他们姑娘送礼来了。 除了御稻米,金银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点心,门门俱全。 她县拜见了贾母,直奔凤姐处,笑盈盈拉着凤姐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关爱不跌。 凤姐在王子胜夫人身上似乎嗅着自己母亲的味道,想着妈妈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也会大包小包送来了,顿时眼圈有些红,只要落泪。 王子胜夫人倒笑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都做了母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叫人看见笑话。” 凤姐挽着王子胜夫人的胳膊:“女儿是高兴,自从怀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亲,养儿真是不易啊。” 这话一说,王子胜夫人眼圈也红了:“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说着话,王子胜夫人压低声音:“听说你让丫头去天齐庙点了两盏长明灯,可是知道了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凤姐颔首。 王子胜夫人讶异:“我们一直瞒着你,你是打哪儿听说呢?” 凤姐道:“我说了也不知妈妈信不信,就在我晕厥那日夜半,两个丫头的鬼魂寻着我哭诉,我惊醒了,想着兄长年前忽然离京,猜测大约她们说的不错,遂给她们化了纸钱点了灯,求个心安。” 130.第 130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 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 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 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 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 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 呕的吐血, 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 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 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 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 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 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这时候,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也是贾赦的还心腹,他们本是不大,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没有志向,但是,对手下人很大方,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吃香喝辣,活得滋润。 这些人跟着贾赦混吃等死许多年,贾赦不受贾母待见,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差事,故而,这些人懒散得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海阔天空。 贾赦在上头已经咳嗽无数声了,他们还在下面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贾赦心头恼怒,马鞭子狠狠抽在台阶上,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贾赦虽是老纨绔,但是,年轻的时候被他爹摁住训练,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声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气势。 下面一群自得其乐的狗腿子这下子方知,老纨绔贾赦来真的了。 这些人十分了解贾赦,旬日里懒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给你提脚卖了! 贾赦见下面那些狗腿子安静了,这才言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些年无所事事,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老子亏待过你们没有?” 这些无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贾赦的套路,一般这般问话,肯定是什么人要倒霉了,他们又可以借机生事发财了,一个个忙着打起精神,声如洪钟:“没有,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咱们不含糊!” 贾赦顿时笑了:“好!现在听我号令,去把赖大,戴良给我捆了,顺手把他们的家产给我抄了!” 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着贾赦,顶多就是阴人打人威胁人。可是,老爷方才说什么?把赖大管家的家抄了?还有戴良,那可是府里的钱袋子,赖大戴良两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就是自家老爷旬日也不敢跟他们硬来,得哄着。 如今却说抄家? “老爷,您说真的呢?他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贾赦冷笑:“我问你们,奴才偷盗主子财物十五万,该当何罪?” 一群狗腿子顿时惊呆了:“十五万?这可足够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爷,您没弄错吧,十五万两?他们没这个胆子吧?” 贾赦顿时恼了:“狗奴才忒啰嗦,我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抄不抄?” 费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卫四个人就是贾赦的忒神小厮,不给过如今成了老仆,但是这些从小跟着贾赦上房揭瓦,欺负良善,偷摸小寡妇,门门精通。 且贾赦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们这写随从都可以喝汤。赖家可是荣国府奴才中头一号的财主,就是那赖嬷嬷手里据说就有十万雪花银,更别说赖大父子们在荣国府做了前后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经手的银钱几十万,这得漏下多少银子啊? 四个老狗腿合着他们徒子徒孙顿时嗷嗷叫起来:“干、干、干,抄、抄、抄!“ 贾赦冷哼挥手:“回去换上干练的短打,套上马车,到府门集合。抄家的时候手里给我干净些,回来我自有赏赐,谁若私藏,狗腿打断!” 不过一刻,齐刷刷来了六十个壮汉,一色黑衫子短打扮,头上缠着头巾,一行人护着十套车马,乍眼一看,就跟镖局出镖一般! 贾赦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手大喊:”出发!“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赖家大院。 赖家眼下还没借上贾府的东风修造花园子,但是,三进的大院也羞得富丽堂皇,跟贾赦的东院有得一拼。 众人到了赖家,不等赖家门子反应,贾赦的人已经冲上去压住了。 这边贾琏凤姐知道贾赦出发抄家去了,贾琏在前院稳住赖大戴良,凤姐则亲自出马,合着迎春平儿,平日嫂子和祥家里,一起到了议事厅,悠悠闲闲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撸了,空出了许多位置。 可别笑看一个洗衣服的头子,厨房娘子,在下人们眼里都是银子,都是脸面。 凤姐笑盈盈与迎春坐在上首,凤姐吩咐,迎春记载,姑嫂们不是碰头商议,十分和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善保的女儿,也就是司琪的妈妈秦全家里进来回禀:“二奶奶,大老爷送回来四十口黄铜锁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暂且看管。” 凤姐看眼平儿:“抬去荣禧堂大院,派遣健妇守卫,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一步。” 平儿自去收拾不提。少时,平儿回报:“奶奶,赖家搜出来许多的府库摆件,光是金子就有一万两,银子也有三十箱,赖家的房契写的却是二老爷的名号。“ 凤姐闻言乐了:“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儿摇头叹息:“只怕老太太不依!” 凤姐勾唇:“安心吧,会答应的!” 一旦大老爷要把王氏偷盗财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贾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声,就不得不屈服,顺从贾赦的心意。 当然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 贾赦如今还念着兄弟情分,答应二房住在荣庆堂,凤姐却不乐意。 荣庆堂跟荣禧堂一墙之隔,谁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坏? 保险起见,还是趁早把王氏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阴沉,鼻尖如锋,颧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这种面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碍了她,她必定会暗搓搓设法弄死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 凤姐绝对不能让这种人留在身边。 凤姐心里想着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惊骇不已:小小赖家一个奴才门户,家里竟然有几十万银子? 老太太凤姐姐手里未必能有这么多吧? 她拉住凤姐:“可是真的呢?他们不过奴才,哪里来的许多银子?” 凤姐冷笑:“当初老公爷的银子都是赖家掌管,前后六十年,只怕是吃饱了。” 131.第 13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 也不嫌腌臜,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 喝的米汤蜜水,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心口却翻滚的厉害, 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 方才舒服。 她强行驱动丹田中的青莲,释放灵力调节身子, 却是本主没有修为,根本无法触动安静如鸡的青莲。好在这个空间也有灵气,席凤强行运功,稍稍控制住肠胃的痉挛。 她指指门帘:“通风!” 室内的灵气太稀薄了! 平儿闻言忙着劝慰:“这可不敢呢,奶奶忍着点, 初春时节, 寒风刺骨的很, 奶奶您是双身子,可吹不得凉风。” 说着话,鼻翼忽然嗅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这是龙涎香! 平儿不由蹙眉, 二爷果然又跟那些纨绔子耍去了。 龙涎香味浓烈, 奶奶已经吐了几日清水哪里受得了, 怪不得呕吐。 平儿不由暗恼。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 二爷竟不体谅。遂吩咐丰儿:“你去告诉二爷,奶奶闻不得他身上的味儿。” 丰儿一低头:“平儿姐姐,我不敢去!” 平儿只得把凤姐交给丰儿:“你替奶奶顺气!” 贾琏风流多情,喜欢跟丫头嬉闹,凤姐四个大丫头一个个被祸害,如今只剩下平儿,四个小丫头也只剩下丰儿了。 平儿跟凤姐同岁,今年十八。丰儿小一些,才十五,却也知道凤姐的厉害,等闲不敢往贾琏面前凑。 平儿是凤姐迫于压力,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平儿知道凤姐醋意大,当初再三不愿意,只愿做管事奶奶。 凤姐却看上了平儿能干忠心,觉得与其让长辈赏赐丫头进来不好控制,不如自己的丫头好掌控,因此强逼着平儿就范。 经过三年磨合,平儿已经成了凤姐的得力臂膀,在凤姐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她到贾琏跟前说话,凤姐纵然拈酸吃醋,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故而,驱赶贾琏还得平儿去。 平儿走到外套间。 贾琏正跟那儿伸着脖子张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儿挨近了贾琏,那股麝香味更重了,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凤姐,她折身出了套间,站在通风口上。 贾琏追着出来,唬了脸:“小蹄子要反叛?爷问你话呢?” 平儿这才回答:“二爷您到底去了哪里?去东府,身上怎么有股子麝香?奶奶怀着身孕,哪里闻得这个?” 贾琏抬手闻闻袖口,哂笑道:“哪里有味儿,你又来唬人!” 平儿福身:“有没有没关系,奶奶怀孕,胃口浅的很,多日没好生吃东西,这会子太医没走,二爷还是去问一问,看有没有法子调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这话还有些道理!” 贾琏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顾你二奶奶,爷去去就来。” 贾琏乃风流少爷,惯常在花丛游走。 凤姐进门三年无身孕,缠贾琏也缠的紧,贾琏倒是规矩了不少。 今日晕厥的直接原因,却是闻听二爷又跟贾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门路,合着一班子王孙公子在天香楼厮混。 一时气急,这才晕了。 其实凤姐晕厥的主要原因,却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加上怀孕,气血两亏,身子发虚。 前面说了,太后下旨小选,元春正在小选名单上。 小选其实年年都有。 却是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换了年轻的皇帝,太子未定,后妃大有作为。 荣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谋那非常荣宠。 贾母对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着凤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王家三老爷王子腾,如今正受宠。 他出身侍卫,官拜二品。 如今做着都察院都御史,兼任领侍卫大臣,官威赫赫。 王氏希望他哥哥利用身份便宜,能够替元春保驾护航,不仅要被挑上侍选,最好分配到一个好去处。 在王氏心里的好去处,最好能够去皇帝跟前伺候,近水楼台。 她的元春是那样的聪明漂亮,一定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 再次就是去宠妃宫中伺候,这样凭着元春的心智与聪慧,必定能够脱颖而出。 王子腾如今虽然如日中天,他弟弟也是一把生意好手。‘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就是王家生财有道。 王家富贵无双,只可惜子嗣单薄,三个老兄弟,脚下却只一根独苗。便是王子胜的儿子,凤姐的哥哥王仁。 最糟心的却是王仁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娶了老婆的人了,还成天走狗斗鸡摸丫头,反正家里有银子,可着劲儿的糟蹋。 王家后继无人,王子腾也急需一个盟友,以为犄角。 倘若元春得宠,生下皇子,那就是王家的血脉至亲。 皇子荣登大宝,那又是百年富贵。 王氏的来意正合了他的心意,兄妹们一拍即合。 凤姐也神经叨叨,觉得元春入宫是件大好事,故而,跟进跟出的忙碌。 王子腾答应斡旋之后,王氏凤姐又开始去四王八公家走动。今年不光贾府女儿参加小选,其他几家都要送选。 凤姐就这般百般算计,一根蜡烛两头烧,纵然铁人也顶不住。 却说贾琏这里出了家门,径直到了荣庆堂。 王太医这里诊断出喜脉,自然要劳烦他开方子安胎。 此刻,贾琏的父亲贾赦也得了消息,喜滋滋到了荣庆堂。 凤姐进门三年没有消息,贾赦比贾母还要着急。 大房后继无人啊! 贾赦一早就在暗中合计,若是凤姐再不能生养,他就做主给贾琏另外娶一房侧室,为大房开枝散叶。 毕竟贾琏也二十岁了。 贾赦二十岁的时候,贾琏已经满地跑了。 这般时候,贾府的老祖宗回去就在观音菩萨面前上了香,乐呵呵的吩咐大丫头鸳鸯,将库房力一对碧翠的玉镯翻出来,让鸳鸯亲自送去给凤姐:“告诉你二奶奶,玉能辟邪安神,让她好好安胎,歇几日,家里的事情暂时不要操心了。” 鸳鸯笑道:“二奶奶风里火里的性子,只怕不会听呢。” 贾母笑了笑,凤姐性子刚烈不服输,贾母也不希望凤姐就此交出管家权。 她且看看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贾琏走了来,恰跟鸳鸯走个对脸。 鸳鸯笑着福身道恭喜:“恭喜二爷!” 贾琏对贾母房里的丫头一项恭敬,忙着回礼叫姐姐:“姐姐有礼,未知王太医走是没走?” 鸳鸯笑道:“还在呢,这会儿正在开方,二爷来的正巧。” 贾琏正要进去,鸳鸯又悄声提醒:“二爷,您去天香楼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了。” 贾琏闻言忙拱手:“多谢姐姐提醒。” 贾母是个老祖宗,王太医在贾母面前就是晚辈,贾母也不避讳他,径直走来询问凤姐的情况。 贾母戴上老花眼镜,接了药方细瞧,笑道:“王太医辛苦了。未知二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 王太医其实有八分把握,凤姐是女胎,却道:“时日尚浅呢。之前二奶娘有些寒宫,调理这几年,病症已经好转,有一就有二,老封君,您就等着抱重孙吧。” 贾琏来时正赶上这茬。 王太医知道凤姐晕厥的缘故,遂多句嘴:“恭喜二爷,二奶奶母子平安,只要不劳累,心情愉快,这一胎保管没问题。” 贾政亲自把王太医送出垂花门。 贾母的面色却变了,瞪了贾赦一眼,又瞪了贾琏一眼。 贾母之所以恼恨贾赦,却是因为贾琏吃花酒不在别家,就在隔壁宁府。贾赦为老不尊,竟跟儿子侄子一起捧戏子喝花酒。 贾赦已经袭爵,贾母厌恶他也不好当面申斥。却是张口教训贾琏:“成婚三年,凤哥儿忙里忙外,还要喝那苦药汤子,你不说体谅她,却去外头胡闹,这回幸亏孩子大人没事,若是出事如何了得?亲家面前要如何交代?” 贾赦闻言十分不服气,哼哼两声却没敢做声。 贾琏却乖巧的作揖认错:“老祖宗,孙儿错了,再不会了。只是祖母,您这消息只怕有误,今儿是珍大哥摆酒,请的却是养心殿的大太监戴权!” 如今却不是计较的时候,贾赦是她亲生儿子,也就那样,所以,她对贾琏也没有奢求。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132.第 132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 邢氏顿时怂了, 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 凤哥儿,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 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 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 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 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 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 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 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 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 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 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 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 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不舒服也不愿透露,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人中龙凤,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133.第 133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那日府里的主子们不在, 赵姨娘发动, 只有周姨娘守着她,赵国基请的接生婆, 正是马道婆,马道婆是宝二爷的干娘, 替人收生收魂都是做惯的, 老太太们这才没有怀疑。“ 凤姐冷笑:“纵然马道婆瞒得过别人, 周姨娘负责照顾孕妇, 难道也瞒得过她?” 金桂道:“奶奶以为周姨娘不恨王氏?周姨娘是二老爷从小的通房丫头提拔起来,珠大爷出生后,她曾经怀孕。被王氏生生打掉一个成型的男胎, 孩子整掉了,再不能生育,她成了槁木死灰, 一旦有机会报复, 奶奶以为她会不会抓住?” “您再看,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 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 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 那样不堪的人, 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我们死了,他又惦记了,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不然,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首:“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她们被红莲业火包裹了神识,再不怕观音的金光。 这之后,王氏屋里就热闹了,今日摔得乌眼青,明儿走路磕断牙。 总之百事不顺! 三鬼每每在贾政上门时搞怪,让王氏身上发出恶臭。贾政除非跟王氏要银子,等闲不会理睬她。 这是后话。 却说老鬼焦耳。 这日夜半未时,老鬼归来。言称已经揭露了张氏之死,明日张家就会押着来赖嬷嬷上门讨公道。 这是张家征求贾琏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张家要用张氏冤屈,迫使贾母屈服,替贾琏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家也是无可奈何。 赖嬷嬷虽交代了罪恶,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所以,赖嬷嬷的证供,不会作为呈堂证供。 一旦打起官司来,对两家都有损耗。再有,毕竟已经年长日久,贾母也可以推脱说赖嬷嬷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因此张家老太太拍板,要贾母私下给张氏磕头认罪,并把荣禧堂腾出来还给大房,否则,张家老太太要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 这种事情虽然朝廷不能判决,但是太后娘娘却可以申斥贾母。 贾母今后在京都就会举步维艰,贾母脚下的子孙将颜面扫地,不说做官为宰,做人也难了。 这一个结果,张家老太太不愿意看到,贾琏毕竟是张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贾琏的媳妇身怀有孕,这是她女儿的香烟后代。 女儿的香火供奉还要靠着贾琏。 所以,张家决定用女儿为外孙争取权利,是很明智的选择。 张家出面,贾母可说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面对大房已经很有利。 这一个回合,可谓旗开得胜,余下的就靠凤姐自己扩大战果了。 凤姐满意的颔首:“嗯,你做的不错,之前我已经替你念了往生经,金刚经,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赎清了。但是,因为你之前作恶太多,我只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虽然有我席家的面子,你下辈子也只能托生成为寻常人,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凤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骗我,我会撤销席家对你的护佑,你脱生了也是夭折的命运,还会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老鬼忙着磕头:“老鬼不敢,老鬼还有再无遗憾,请大师超度!”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如此她才好安排。 老鬼说了,张家舅舅在礼部做侍郎,必定不会亏待被娘家拖累致死的妹妹。 她正好利用祭奠婆婆的机会,跟张家接上头。 然后内外夹攻,外面利用张家施压,迫使贾母二房主动搬迁,若是贾母二房不肯。 那也只有家丑外扬,先迫使赖嬷嬷交代罪行,然后交给张家,让张家跟贾母谈判。 虽然婆婆死得冤枉,可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丑闻最能败家,不到万不得已,凤姐还是不想公布出去。 毕竟,她的儿女将来也要为人处世,有个那样狠毒的老祖宗,对儿孙并非好事。 凤姐绝不能让二房败坏荣府,只要二房识趣,她也不会让二房讨饭,总要给他们体面的活着。 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独木不成林,一个人撑不起一个世界,人脉资源很重要。 但是,大房必须先正位荣禧堂。 贾母的偏心要改了。否则,凤姐不会再出一份力。 凤姐得到贾琏的肯定答复,决定暗地里打听张家的消息。 很快就到了午餐时分。 平儿端上来饭桌,依然是清粥小菜。碧米粥换成了白粥。 凤姐吃了几口,勉强入口,不说她素日吃的灵米,即便是跟碧米粥,也是天差地别。 凤姐微微蹙眉,这些米粮真是太难吃了。 她搜寻一下凤姐的记忆,结果发现,凤姐喜欢银子超过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排在银子后面。家里有多少那种好吃的碧米粥,凤姐并无了解。 不过,凤姐也喜欢那种熬出来青青碧碧的米粥。 这便好了。 凤姐因问:“咱么家里的碧米没有了?” 平儿颔首叹息道:“今年御稻田减产,宫中的事情又多,咱们家直买到半石胭脂米,半石碧米,都给了老太太与大姑娘了。咱们分到了三升,这两个月陆续熬粥,已经吃完了。如今只有一等米,是自家庄子的出产,可是不合胃口?” 御稻田,御稻米? 难道是灵田? 凤姐勉强吃了半碗,实在有些难以下咽,遂放下碗筷。 “御稻田都在皇室手里?” 平儿摇头:“那种出特等米的皇庄子也只有五百亩,产量很低,丰年不过一千石,年景差不过四五百石,宫中的贵人就有好几百呢。他们分了之后,才轮到宗室王公勋贵人家。咱们家买了一石米,还是宫中太后娘娘特别恩顾,宁府拢共只有半石米呢!” 灵田当然贵重,在真灵大陆,灵气复苏,灵田也是修士们争夺的重要资源。修士一旦没有灵米果腹,修炼的速度就会大大减低。 134.第 134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贾琏买的果脯自然是天下美味。 贾琏只要一个笑脸, 几句情话,要多少银子, 凤姐也就拿出来了。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 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 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 说是教导规矩, 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 还不错, 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 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 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 另外一半运行周天, 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 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 ,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凤姐挑眉:“东省地?” 平儿勾唇笑问:“奶奶难道忘记不成?乌进孝年前回京进贡,不是早就跟奶奶求了,咱们在关外的庄子上头,好些奴才仆人都到了婚配年纪,却是那边青年女子奇缺 ,不好说媳妇。眼下咱们要打击二房,那些犯罪的奴才又不能打死,正好把她们发配过去婚配,这样子有解决东省地的问题,还显得咱们仁义。” 凤姐蹙眉:“东省地也是做奴才,家里也是做奴才,至于婚配,女孩儿打了总要出门子,左不过是奴才配奴才,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出门子?这样威胁有用吗?” 平儿笑道:“奶奶您想,银库管事吴登新,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都生得如花似玉,比人家富家千金也不差分毫。年前挑人,他们求了恩典,说等两年进来伺候。伺候主子都不乐意,怎甘心嫁给那些大字不识的山民?她们一是想作平民,嫁给富户人家做少奶奶。二是想要攀上主子们做姨娘,挣上半个主子。总之是想做人上人。岂能甘心替他人受过葬送儿女的前程?“ 凤姐一旦思绪集中,就会忘记自己目前已经不是席凤的身份,且她的记忆中,席凤的记忆会压倒凤姐的记忆。凤姐的记忆她必须特特翻找才能想起。 故而,内宅争斗的手腕,她往往不及平儿麻溜周全。 她如今身怀有孕,为了替孩子积福,确是不宜打打杀杀。 凤姐一笑:“嗯,还是平儿想的周到,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平儿颔首:“奶奶安心,奴这就去。” 凤姐满意颔首,回头看见迎春苍白着一张脸,顿时记起凤姐的记忆,凤姐很瞧不上迎春的懦弱。但是,席凤来了之后却对迎春有了新的认识。 她记得那一日迎春得知她怀孕时候的笑脸,虽然探春惜春都很高兴,但是,她们的笑脸都没有迎春灿烂。 凤姐可以看出,迎春是真心替凤姐高兴,真的希望凤姐能够一举得男。 席凤看得出,虽然贾琏凤姐没有把迎春放在心上,但是,迎春却把贾琏凤姐当成最亲之人看待。 迎春年岁尚小,人也不笨,所缺少不过是胆略与见识。只要耐心培养,悉心教导,将来必定成为自家的助力。 当今这个时刻,大房跟二房分崩离析,嫡亲妹妹都不帮助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凤姐上前缠住迎春,拍拍她的手臂:“妹妹别怕,有我呢!”又笑着吩咐平儿:“平儿,你毕竟是下人,有些话不好说。让二姑娘跟着你去镇场子,二姑娘是主子,她说话比你管用。” 135.第 135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也不嫌腌臜, 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 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 喝的米汤蜜水, 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 心口却翻滚的厉害,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 方才舒服。 她强行驱动丹田中的青莲, 释放灵力调节身子, 却是本主没有修为,根本无法触动安静如鸡的青莲。好在这个空间也有灵气, 席凤强行运功, 稍稍控制住肠胃的痉挛。 她指指门帘:“通风!” 室内的灵气太稀薄了! 平儿闻言忙着劝慰:“这可不敢呢,奶奶忍着点, 初春时节, 寒风刺骨的很, 奶奶您是双身子, 可吹不得凉风。” 说着话,鼻翼忽然嗅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这是龙涎香! 平儿不由蹙眉, 二爷果然又跟那些纨绔子耍去了。 龙涎香味浓烈, 奶奶已经吐了几日清水哪里受得了, 怪不得呕吐。 平儿不由暗恼。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 二爷竟不体谅。遂吩咐丰儿:“你去告诉二爷,奶奶闻不得他身上的味儿。” 丰儿一低头:“平儿姐姐,我不敢去!” 平儿只得把凤姐交给丰儿:“你替奶奶顺气!” 贾琏风流多情,喜欢跟丫头嬉闹,凤姐四个大丫头一个个被祸害,如今只剩下平儿,四个小丫头也只剩下丰儿了。 平儿跟凤姐同岁,今年十八。丰儿小一些,才十五,却也知道凤姐的厉害,等闲不敢往贾琏面前凑。 平儿是凤姐迫于压力,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平儿知道凤姐醋意大,当初再三不愿意,只愿做管事奶奶。 凤姐却看上了平儿能干忠心,觉得与其让长辈赏赐丫头进来不好控制,不如自己的丫头好掌控,因此强逼着平儿就范。 经过三年磨合,平儿已经成了凤姐的得力臂膀,在凤姐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她到贾琏跟前说话,凤姐纵然拈酸吃醋,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故而,驱赶贾琏还得平儿去。 平儿走到外套间。 贾琏正跟那儿伸着脖子张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儿挨近了贾琏,那股麝香味更重了,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凤姐,她折身出了套间,站在通风口上。 贾琏追着出来,唬了脸:“小蹄子要反叛?爷问你话呢?” 平儿这才回答:“二爷您到底去了哪里?去东府,身上怎么有股子麝香?奶奶怀着身孕,哪里闻得这个?” 贾琏抬手闻闻袖口,哂笑道:“哪里有味儿,你又来唬人!” 平儿福身:“有没有没关系,奶奶怀孕,胃口浅的很,多日没好生吃东西,这会子太医没走,二爷还是去问一问,看有没有法子调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这话还有些道理!” 贾琏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顾你二奶奶,爷去去就来。” 贾琏乃风流少爷,惯常在花丛游走。 凤姐进门三年无身孕,缠贾琏也缠的紧,贾琏倒是规矩了不少。 今日晕厥的直接原因,却是闻听二爷又跟贾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门路,合着一班子王孙公子在天香楼厮混。 一时气急,这才晕了。 其实凤姐晕厥的主要原因,却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加上怀孕,气血两亏,身子发虚。 前面说了,太后下旨小选,元春正在小选名单上。 小选其实年年都有。 却是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换了年轻的皇帝,太子未定,后妃大有作为。 荣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谋那非常荣宠。 贾母对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着凤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王家三老爷王子腾,如今正受宠。 他出身侍卫,官拜二品。 如今做着都察院都御史,兼任领侍卫大臣,官威赫赫。 王氏希望他哥哥利用身份便宜,能够替元春保驾护航,不仅要被挑上侍选,最好分配到一个好去处。 在王氏心里的好去处,最好能够去皇帝跟前伺候,近水楼台。 她的元春是那样的聪明漂亮,一定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 再次就是去宠妃宫中伺候,这样凭着元春的心智与聪慧,必定能够脱颖而出。 王子腾如今虽然如日中天,他弟弟也是一把生意好手。‘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就是王家生财有道。 王家富贵无双,只可惜子嗣单薄,三个老兄弟,脚下却只一根独苗。便是王子胜的儿子,凤姐的哥哥王仁。 最糟心的却是王仁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娶了老婆的人了,还成天走狗斗鸡摸丫头,反正家里有银子,可着劲儿的糟蹋。 王家后继无人,王子腾也急需一个盟友,以为犄角。 倘若元春得宠,生下皇子,那就是王家的血脉至亲。 皇子荣登大宝,那又是百年富贵。 王氏的来意正合了他的心意,兄妹们一拍即合。 凤姐也神经叨叨,觉得元春入宫是件大好事,故而,跟进跟出的忙碌。 王子腾答应斡旋之后,王氏凤姐又开始去四王八公家走动。今年不光贾府女儿参加小选,其他几家都要送选。 凤姐就这般百般算计,一根蜡烛两头烧,纵然铁人也顶不住。 却说贾琏这里出了家门,径直到了荣庆堂。 王太医这里诊断出喜脉,自然要劳烦他开方子安胎。 此刻,贾琏的父亲贾赦也得了消息,喜滋滋到了荣庆堂。 凤姐进门三年没有消息,贾赦比贾母还要着急。 大房后继无人啊! 贾赦一早就在暗中合计,若是凤姐再不能生养,他就做主给贾琏另外娶一房侧室,为大房开枝散叶。 毕竟贾琏也二十岁了。 贾赦二十岁的时候,贾琏已经满地跑了。 这般时候,贾府的老祖宗回去就在观音菩萨面前上了香,乐呵呵的吩咐大丫头鸳鸯,将库房力一对碧翠的玉镯翻出来,让鸳鸯亲自送去给凤姐:“告诉你二奶奶,玉能辟邪安神,让她好好安胎,歇几日,家里的事情暂时不要操心了。” 鸳鸯笑道:“二奶奶风里火里的性子,只怕不会听呢。” 贾母笑了笑,凤姐性子刚烈不服输,贾母也不希望凤姐就此交出管家权。 她且看看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贾琏走了来,恰跟鸳鸯走个对脸。 鸳鸯笑着福身道恭喜:“恭喜二爷!” 贾琏对贾母房里的丫头一项恭敬,忙着回礼叫姐姐:“姐姐有礼,未知王太医走是没走?” 鸳鸯笑道:“还在呢,这会儿正在开方,二爷来的正巧。” 贾琏正要进去,鸳鸯又悄声提醒:“二爷,您去天香楼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了。” 贾琏闻言忙拱手:“多谢姐姐提醒。” 贾母是个老祖宗,王太医在贾母面前就是晚辈,贾母也不避讳他,径直走来询问凤姐的情况。 贾母戴上老花眼镜,接了药方细瞧,笑道:“王太医辛苦了。未知二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 王太医其实有八分把握,凤姐是女胎,却道:“时日尚浅呢。之前二奶娘有些寒宫,调理这几年,病症已经好转,有一就有二,老封君,您就等着抱重孙吧。” 贾琏来时正赶上这茬。 王太医知道凤姐晕厥的缘故,遂多句嘴:“恭喜二爷,二奶奶母子平安,只要不劳累,心情愉快,这一胎保管没问题。” 贾政亲自把王太医送出垂花门。 贾母的面色却变了,瞪了贾赦一眼,又瞪了贾琏一眼。 贾母之所以恼恨贾赦,却是因为贾琏吃花酒不在别家,就在隔壁宁府。贾赦为老不尊,竟跟儿子侄子一起捧戏子喝花酒。 贾赦已经袭爵,贾母厌恶他也不好当面申斥。却是张口教训贾琏:“成婚三年,凤哥儿忙里忙外,还要喝那苦药汤子,你不说体谅她,却去外头胡闹,这回幸亏孩子大人没事,若是出事如何了得?亲家面前要如何交代?” 贾赦闻言十分不服气,哼哼两声却没敢做声。 贾琏却乖巧的作揖认错:“老祖宗,孙儿错了,再不会了。只是祖母,您这消息只怕有误,今儿是珍大哥摆酒,请的却是养心殿的大太监戴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如此她才好安排。 老鬼说了,张家舅舅在礼部做侍郎,必定不会亏待被娘家拖累致死的妹妹。 136.第 13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琏附耳低语, 贾珍甚是动容。竟然连王氏会趁机偷盗府库古董这样的小事都算计到了。 贾琏的斤两,贾珍一清二楚, 倒不是说贾琏无能,依照贾琏不拘小节的性子,根本想不到这些细节。 张家这是支持大房踩死二房的节奏? 贾珍对元春有投资, 很不甘心打水漂。旋即, 贾珍释然了。 贾琏毕竟是荣府的继承人,将来两府同气连枝,朝堂支撑, 还是要依靠贾琏这个爵爷。 贾珍一笑,大力握住贾琏之手:“些许小事何须你说, 我早就有心安排, 只怕大伯父多心, 如今二弟提出来, 倒是正好。午后我就让族老们过来帮忙!” 贾珍说着压低声音:“不过, 这些老家伙可不会白白出力哟?” 贾琏笑道:“我省的!” 贾珍拱手作别, 自去族中游说。 贾琏这里回到家来,合着凤姐商议:“接管府务繁杂又琐碎, 猫腻甚多, 父亲的人打打杀杀尚可, 看账簿子只怕不中用, 我手里无人, 你手里可有陪房懂得账簿?赖大可是老太太的人,些许人算计不过。” 王家乃商贾起家,商贸人才辈出。 凤姐勾唇:“二爷这般信任,我现有一个人,看账簿子那是一双鹰眼,当初跟着我祖父历练过,那时我们王家的船行与外国人做生意,那些往来账簿子都是他帮我祖父誊写存档。” 贾琏闻言笑了:“你的奶兄?” 凤姐摇头:“他还没出师,是我奶娘的外当家!” 贾琏摇头:“还是你奶兄吧,让他混在旺儿他们中间也不显眼,不然引起赖大、戴良、钱川子几个的警觉,反而不美。哦,下半晌珍大哥会派人来监督分家,你预备几分谢礼!” 凤姐蹙眉:“什么人?” 贾珍一双桃花眼,满腮颊的桃花债,根本就不是正经人。他派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贾琏道:“是舅父的意思,哦,外祖母身子不大好,明日我不得空,你派遣一个心腹去张家送些药材。” 凤姐颔首:“论理我们应该亲自前去探视才好。” 贾琏摆手:“这不碍事,外祖母应当理解我们的难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等忙过则一阵子,再去探视吧。” 说话间贾琏起身:“我得去给老爷通个气儿,对付二太太那种泼妇,还要父亲出面才成。” 凤姐失笑,却没做声。王氏必定是姓王,凤姐可以公事公办,但是,合着外人说长到短就不合适了。 贾琏见凤姐不做声,怕她多想,笑道:“你跟她不同,舅舅刚才还夸赞你,说你精明能干,不然,我们一家就被老太太蒙骗了,叫我要多疼爱你呢,我现在就疼疼你吧。” 贾琏说着就往凤姐身上腻歪,凤姐抿嘴一笑:“啐,快些去办正经事儿要紧!” 贾琏到底在凤姐嘴上咬了一口才罢了。 他高高兴兴去了东院,却把凤姐撩拨得满脸羞红。 凤姐摸着嘴角宜喜宜嗔,倒把平儿看得抿嘴偷笑,都成婚三载了,奶奶还是这般娇俏姿态,怪羞人答答! 凤姐抬头瞧见,嗔怪道:“小蹄子笑什么,还不去叫旺儿来?” 一时旺儿前来,凤姐一番吩咐:“你去十字街头叫我奶兄来一趟,再把分家的事情给他学一学,他自然知道轻重。” 午后,赖大手里的银库对牌被收缴,王氏手里的半幅对牌,合着内外库房的账簿子一起送到了凤姐房里。 凤姐接管对牌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更换了大管家,迅速提任林之孝两口子为内外管事。 紧着,凤姐命林之孝收回了清相公手里所有加盖了贾琏印鉴的空白书函,剥夺了贾政手下清相公的书吏职位。 凤姐并未与他们结算工钱,这事儿要等着贾琏核实之后,确认他们手里再无遗漏空函,否则,他们利用空白印鉴出去为非作歹,荣府将防不胜防。 随后,凤姐全部停用了二房与王氏手下的全部管事。将账房、府库,银柜这些管理荣府财物的重要部门,全部换成自己与贾琏的心腹。 账房凤姐用了自己的奶兄,贾琏的奶兄做了库房管事,银柜暂时没有合适人选,钥匙就掌管在平儿手里,让她带着迎春负责交接银钱账簿。 凤姐的陪房旺儿家里提拔为大厨房管事,旺儿为府中总采买。 厨房的忠心关系到一家老小的性命,自然不能让王氏插手,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府里两季的租息从前是周瑞打理,如今再不能让二房插手,凤姐便把平儿的兄嫂从庄子调回府里,平儿的兄长顶替周瑞,总管府里的田庄租息。 他兄长原本就在昌平替凤姐管理三千亩的田庄,对租息这一块十分清楚。 平儿的嫂子便成为凤姐的身边的管事媳妇,合着平儿迎春一起帮着凤姐清理账簿,接管内库。 翌日,迎春合着平儿便悄悄来跟凤姐报备,言称府库的五千银子不翼而飞,只有账簿没有实物。 凤姐闻听顿时气笑了,内库的五千银子还是凤姐的嫁妆贴补,目的就是支撑荣府的开销,等到五月春季租子出来再回收。 凤姐吩咐平儿:“命人把张财家来捆起来当众打板子,什么时候交代出五千银子的去处什么时候停板。” 平儿蹙眉:“她若是宁死不招呢?” 凤姐冷笑:“那就把王登新家里,戴良家里,钱川家里,一个个捆起来,关进黑屋子,不吃不喝关上三天三夜,然后分头刑审,不怕他们不绝望崩溃老实交待!” 凤姐平儿都清楚银子去了哪里,但是,这些奴才不交代,凤姐不好去跟王氏撕掠! 凤姐作为赏金猎人的时候破案子,抓住了贼寇,还需确认身份,不然,国安处不会承认你的功勋。 故而,刑讯罪犯凤姐很拿手! 京都顿时骚然! 荣国府亦在骚然之列。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年十五,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不舒服也不愿透露,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人中龙凤,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137.第 137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这只女鬼竟然知道荣府两房争斗的根源,可见她是王氏贴身的丫头或者婆子,既然是贴身伺候之人, 必定知道王!氏很多辛密。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送枕头。 凤姐心中一动:“说说看,倒是什么秘密?” 女鬼蓦地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只吊死鬼, 那外形甚是恐怖。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心头大怒,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 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 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 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 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 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当初王氏之所以嚣张跋扈, 也是占了凤姐父亲叔叔的势力,不然贾政明明对他们动心,怎么会在她们死后不敢吭声? 这时惹火烧身,她才知道厉害了,凤姐不是好惹的人! 她惨叫求饶:“老奴愚昧无知,还望大师饶恕……” 凤姐柳眉倒竖,怒气冲冲,装出一副要烧死她的模子。 女鬼吓坏了,翻滚着说起来:“奶奶可知,二太太为什么十年没生儿子,府中那么多姨娘通房也没生出儿子?二太太生了宝二爷,赵姨娘才生出三姑娘三少爷吗?” 这般时候,另外两只阴气浓郁的老鬼也上前来磕头,替那吊死鬼求情:“大师饶恕,金桂姐实在是无心冒犯,实在是死得冤枉,又被镇压多年,逃出来不易啊!” 凤姐一听这话,大有蹊跷。收了红莲业火:“你的秘密最好能够打动我,不然,你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女鬼这时再不敢隐瞒,却是身形淡薄如烟,已经维持不住鬼影:“我们姐妹三个先后被害,她们的遭遇与我一般,就让两位妹妹替我说吧。” 女鬼一番诉说,却是她们三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丫头,那个行将崩溃的女鬼叫金桂,余下两只叫银桂、玉桂。王氏怀元春的时候自以为是二胎没关系,补得太过,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基本不能伺候男人,为了固宠,先后把自己的四个丫头先后开脸给贾政做了通房丫头。 王氏嫉妒心很强,不仅每日给丫头灌药,只要贾政一提出要把丫头提升姨娘,她马上就会设法铲除。 那个吊死鬼就是被诬陷跟娘家表哥有染,为了力证清白吊死了。她以为贾政会为她做主,结果,王氏给了她娘家四十两银子,承诺脱籍,一家人忙颠颠跑路了,连尸体也不替她们掩埋。 余下几个就更不用说了,王氏第一次还会手软,第二次第三次就越发顺手了,心不慌手不抖。银桂玉桂因为有了金桂的前车之鉴,并未寻死,只是要求跟着家人一起脱籍,孰料王氏心狠手毒,嘴里答应了,却并不给她们生路。 她们大冬天被王氏借故罚跪,生病之后不给请大夫,最后却说她们害了女儿痨,被丢去庄子里头,三五天死了,一把火一烧。 王氏这时出头做好人,假惺惺给了四十两银子,娘家人感恩不及,那里还管他们怎么死呢。 凤姐道:“你们的家人得了银子难道不替你们化纸钱超度?还是你们自己执念太重,不肯超生脱胎?” 三鬼摇头。 却原来,她们死后七日不曾成鬼,就被王氏把骨灰瓶儿用符纸镇压了,如此,她们暗无天日,魂魄不能归入酆都城,也得不到娘家供奉。 凤姐一哼:“既然镇压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三人磕头:“王氏求得符纸年代长了逐渐失去了威力,慢慢的我们的鬼力能够渗透些许,我们便引诱了贾母的丫头赵鹦鹉,就是赵姨娘,那日她来送东西,被我们引诱,替我们揭了符纸。” 凤姐愕然:“赵姨娘竟然是贾母的丫头?” 凤姐的记忆,贾母十分厌恶赵姨娘。 “奶奶应该看出来了,贾府中生俊俏的丫头,都被贾母收在房里,赵姨娘当初能说会道,贾母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教养,谁知道她却跟贾政暗通款曲,让贾母失了面子,为了顾全母子颜面,贾母只好成全他们。从此跟王氏之间有了心病。王氏正是因此,才会在生宝玉的时候弄虚作假,借机翻盘,牵着老太太的鼻子走。” 这倒是佐证了她母亲之言。但是,这些事情空口无凭,很难扳倒王氏。 这样的秘密不值得她耗费灵,凤姐挥手:“你们下去吧,只要你们不过界,我不会出手。” 金桂见凤姐没兴趣,忙着补充:“奶奶别急,我们正要说到重点,王氏自己不能服侍又怕避子汤不保险,因此给二老爷下了绝育药,以至于二老爷在三小姐之后,再不能生育了。” 凤姐笑了:“屁话,环儿不是人?” 金桂却道:“这个环儿根本不是贾府人,因为二老爷被下了药,身子虚,赵姨娘怀的孩子不足月落胎,根本就没站住,贾环其实马道婆女儿的私生子,奶奶瞧着那环三爷,贼眉鼠眼,跟马道婆是不是有些相似?” 凤姐大惊失色,斥道:“大胆孽障,休要胡说八道!” 金桂丝毫不惧,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奶奶只要查一查贾环是不是在老公爷百日之后落地?当时老公爷出殡,府里的正经主子都去了庙里,赵姨娘本来就怀像不好,老公爷殁了,她又被王氏拘押着端茶递水恶摆布,顿时就顶不住了。” “所幸她身份低贱,没福气替老公爷送葬,这才逃出一命。” 贾珍愕然,难道他也只想要钱? 脸呢? 不要脸了? 说起来,贾珍原本就跟贾赦臭味相投,都是色痞。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也要鄙视鄙视贾政了。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138.第 138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这从凤姐前世的八个兄长身上可以借鉴,他们若是不喜欢谁,一句话也欠奉。 再有,女人天生敏锐。贾琏目光炙热不是假的。这说明贾琏即便对凤姐没有爱情, 也十分喜欢。 凤姐的喜欢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 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 就是利用孕期,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 站在她一边。 如此,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很刺激, 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 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强大到跨越虚空, 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 贾琏传信, 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呼啦啦一下子,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凤姐:“一百吊一个投胎名额?” 老鬼:“是!” 凤姐问道:“不用买路钱?”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内,鬼差受了银子,自然护送我等去投胎。” 凤姐心念一动,手指弹出一道灵力。 老鬼激动非常:“二百吊?” 凤姐颔首:“这一百吊我买消息,我要你帮我打探清楚,张家到哪座庙里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老太太会不会去?” 老鬼忙着磕头:“这件事情不用打听,老鬼知道,张家老太太已经定下了城外十里的皇觉寺,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家老太太岁数大了,他们派遣府里哥儿去主事儿,老太太并不会到场。” 这个问题凤姐倒是没想到,凤姐作为女子跟张家表兄弟见面并不合适。 凤姐脑子一转,问道:“我看你鬼影凝实,应该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来看看?” 老鬼答应一声,一阵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现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吓人了。 凤姐很满意:“张家各处抛洒买路钱,必定在家里设有我婆婆的灵位,你现在就去赖家把赖嬷嬷摄去张家,让他在我婆婆的灵位前磕头赔罪,当着张家人交代罪行,你可做得到?“ 鬼影磕头:“老鬼当然愿意前往。“ 凤姐再弹出一丝灵力:“去把二爷也摄去张家旁听!” 老鬼道:“不敢隐瞒奶奶,二爷其实早去了张家。” 这个老鬼很识趣儿。凤姐观察一番,这个老鬼的阴气算是很浓郁了。因道:“好,只好你办好了今日之事,我再满足你一个愿望。” 老鬼磕头而去。 凤姐看着荣庆堂,明日老太太只怕要头疼了。 她得尽快肃清后宅。 凤姐默数一下鬼魂,竟有几百只。 这还不算那些躲在远处观望的新鬼。 其中阴气浓郁的老鬼有十八只。其余十七只老鬼是贾府这百余年产生的家生鬼,身上的怨气很大,必须尽快处理。 否则,一旦有人心神失守,就会被他们寻做替身。 凤姐的灵力不足,决定先解决这十几只阴气重,怨气大的老鬼,那些小鬼不足为惧。 她捏个法诀:“准备好报酬的上前一步,说出你的报酬,本师若是看上了报酬,你等再说诉求!” 一阵阴气翻滚之后,打赢了的那一只女鬼上前磕头:“老奴有一个秘密,可以帮助奶奶扳倒二夫人,夺回正房上院荣禧堂。”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冷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意剥夺,为何你要四处造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等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了书啊?” 贾母气得差点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贾母无奈,只要签了名字打下手摸。 张大太太递给张老太太收起,留下一句话走了:“到时候不兑现,我们也不会再来贾府,我们就凭这罪证直接进进宫告御状!” 这般时候,鸳鸯正好带着凤姐赶回来,竟然已经晚了。张家已经出门,并且带走了赖嬷嬷。 凤姐看着贾母满脸狰狞,不复往日慈爱,心中有些发寒。她丝毫不觉得张家过分,一条命换一顿打,实在太轻了。凤姐的话必定要她一命赔一命。 凤姐这里正在腹议,贾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鸳鸯扑上去哭喊:“老太太,您怎么啦?奴婢走时您好好的,是不是张家?” 凤姐却心如止水,吩咐道:“彩明,让赖大递牌子请太医!“ 贾母却连声阻止:“凤丫头,我没事儿,无需请太医。” 凤姐道:“可是您这满身伤?” 贾母冷哼:“死不了!吩咐下去,即日封闭荣庆堂,我要沐浴斋戒,替老公爷祈福,除了贴身丫头,外人一概不见。” 鸳鸯惊呼:“老太太,几位姑娘也不见么?” “一概不见!” 凤姐注意到,今日贾母虽然跟她说了话,却是一眼都没看她,只是不知道是她心怀愧疚还是恼羞成怒! 只可惜凤姐的神识没有恢复,并不知道张家跟贾母如何交锋。不过,从贾母的反应判断,张家必定是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完胜! 凤姐这里回去自己的小院子,贾母还在床上装醉酒。 凤姐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言道:“好可惜,我本想认认亲,结果我们去晚了,张家的外婆舅母已经走了。” 这时贾琏睁开眼睛:“走了,这么快?“ 一条人命这么快就谈妥当了? 老祖宗屈服没有呢? 贾琏不敢开口询问,他面上镇定,其实心中油煎一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恨!想报仇! 可是这则消息传出去能够扳倒祖母吗? 他能杀死祖母吗? 外婆昨晚搂着他哭得十分凄惨,外婆想告上金銮殿,大舅舅却说时间太久,又是难产,若是病逝还可以调查当年的大夫与汤药,这些都是物证。如今,除了赖嬷嬷这个奴才,物证全无。 这样的案子刑部根本不会受理,也无法打赢。 外婆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他母亲难产实在太合乎情理了。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冷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139.第 139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然而, 她一贯偏向二房, 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 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 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 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 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 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 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 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 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 呕的吐血, 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 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这只女鬼竟然知道荣府两房争斗的根源,可见她是王氏贴身的丫头或者婆子,既然是贴身伺候之人,必定知道王!氏很多辛密。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送枕头。 凤姐心中一动:“说说看,倒是什么秘密?” 女鬼蓦地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只吊死鬼,那外形甚是恐怖。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心头大怒,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不然,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放松了心神,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当初王氏之所以嚣张跋扈,也是占了凤姐父亲叔叔的势力,不然贾政明明对他们动心,怎么会在她们死后不敢吭声? 这时惹火烧身,她才知道厉害了,凤姐不是好惹的人! 她惨叫求饶:“老奴愚昧无知,还望大师饶恕……” 凤姐柳眉倒竖,怒气冲冲,装出一副要烧死她的模子。 女鬼吓坏了,翻滚着说起来:“奶奶可知,二太太为什么十年没生儿子,府中那么多姨娘通房也没生出儿子?二太太生了宝二爷,赵姨娘才生出三姑娘三少爷吗?” 这般时候,另外两只阴气浓郁的老鬼也上前来磕头,替那吊死鬼求情:“大师饶恕,金桂姐实在是无心冒犯,实在是死得冤枉,又被镇压多年,逃出来不易啊!” 凤姐一听这话,大有蹊跷。收了红莲业火:“你的秘密最好能够打动我,不然,你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女鬼这时再不敢隐瞒,却是身形淡薄如烟,已经维持不住鬼影:“我们姐妹三个先后被害,她们的遭遇与我一般,就让两位妹妹替我说吧。” 女鬼一番诉说,却是她们三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丫头,那个行将崩溃的女鬼叫金桂,余下两只叫银桂、玉桂。王氏怀元春的时候自以为是二胎没关系,补得太过,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基本不能伺候男人,为了固宠,先后把自己的四个丫头先后开脸给贾政做了通房丫头。 王氏嫉妒心很强,不仅每日给丫头灌药,只要贾政一提出要把丫头提升姨娘,她马上就会设法铲除。 那个吊死鬼就是被诬陷跟娘家表哥有染,为了力证清白吊死了。她以为贾政会为她做主,结果,王氏给了她娘家四十两银子,承诺脱籍,一家人忙颠颠跑路了,连尸体也不替她们掩埋。 余下几个就更不用说了,王氏第一次还会手软,第二次第三次就越发顺手了,心不慌手不抖。银桂玉桂因为有了金桂的前车之鉴,并未寻死,只是要求跟着家人一起脱籍,孰料王氏心狠手毒,嘴里答应了,却并不给她们生路。 她们大冬天被王氏借故罚跪,生病之后不给请大夫,最后却说她们害了女儿痨,被丢去庄子里头,三五天死了,一把火一烧。 王氏这时出头做好人,假惺惺给了四十两银子,娘家人感恩不及,那里还管他们怎么死呢。 凤姐道:“你们的家人得了银子难道不替你们化纸钱超度?还是你们自己执念太重,不肯超生脱胎?” 三鬼摇头。 却原来,她们死后七日不曾成鬼,就被王氏把骨灰瓶儿用符纸镇压了,如此,她们暗无天日,魂魄不能归入酆都城,也得不到娘家供奉。 凤姐一哼:“既然镇压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三人磕头:“王氏求得符纸年代长了逐渐失去了威力,慢慢的我们的鬼力能够渗透些许,我们便引诱了贾母的丫头赵鹦鹉,就是赵姨娘,那日她来送东西,被我们引诱,替我们揭了符纸。” 凤姐愕然:“赵姨娘竟然是贾母的丫头?” 凤姐的记忆,贾母十分厌恶赵姨娘。 “奶奶应该看出来了,贾府中生俊俏的丫头,都被贾母收在房里,赵姨娘当初能说会道,贾母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教养,谁知道她却跟贾政暗通款曲,让贾母失了面子,为了顾全母子颜面,贾母只好成全他们。从此跟王氏之间有了心病。王氏正是因此,才会在生宝玉的时候弄虚作假,借机翻盘,牵着老太太的鼻子走。” 这倒是佐证了她母亲之言。但是,这些事情空口无凭,很难扳倒王氏。 这样的秘密不值得她耗费灵,凤姐挥手:“你们下去吧,只要你们不过界,我不会出手。” 金桂见凤姐没兴趣,忙着补充:“奶奶别急,我们正要说到重点,王氏自己不能服侍又怕避子汤不保险,因此给二老爷下了绝育药,以至于二老爷在三小姐之后,再不能生育了。” 凤姐笑了:“屁话,环儿不是人?” 金桂却道:“这个环儿根本不是贾府人,因为二老爷被下了药,身子虚,赵姨娘怀的孩子不足月落胎,根本就没站住,贾环其实马道婆女儿的私生子,奶奶瞧着那环三爷,贼眉鼠眼,跟马道婆是不是有些相似?” 凤姐大惊失色,斥道:“大胆孽障,休要胡说八道!” 金桂丝毫不惧,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奶奶只要查一查贾环是不是在老公爷百日之后落地?当时老公爷出殡,府里的正经主子都去了庙里,赵姨娘本来就怀像不好,老公爷殁了,她又被王氏拘押着端茶递水恶摆布,顿时就顶不住了。” “所幸她身份低贱,没福气替老公爷送葬,这才逃出一命。” 出嫁女必得有娘家兄弟撑腰才成。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140.第 140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嘉和三十年, 大月朝御宇四十八载的嘉和帝,禅位于太子。 太子登基。 次年, 帝改年号为乾元。 二月初,太后懿旨,在京都直隶三百里内,挑选十三至十五岁的选侍三百人, 充盈后宫。 京都顿时骚然! 荣国府亦在骚然之列。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年十五,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 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 一旦皇帝宠幸,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 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 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 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 凤姐忙前忙后, 婚事忙完, 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 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不舒服也不愿透露,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人中龙凤,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张家大太太心有余悸,张家跟贾母斗狠只怕玩不过。 她根本不屑斗嘴,丢出一纸:“这是我们老爷的要求,若是照办,此事张家再不提起,我们从这儿出去,此事了了。如若不然,也只好撕破脸去宁寿宫里走一趟!” 贾母看时,第一条竟是要她给张氏磕头认罪。贾母眸中怒气升腾,昂着脑袋喊道:“我是张氏的婆婆,叫我给她磕头,我磕得,她只怕受不得!” 张大太太怒道:“当你留子去母,婆媳关系已经断绝。如今,我们姑奶奶是侯夫人,是外甥的母亲,是外孙孙的祖母,独独不是你的媳妇,你不配!”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没要你抵命,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冷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意剥夺,为何你要四处造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等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了书啊?” 贾母气得差点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贾母无奈,只要签了名字打下手摸。 张大太太递给张老太太收起,留下一句话走了:“到时候不兑现,我们也不会再来贾府,我们就凭这罪证直接进进宫告御状!” 这般时候,鸳鸯正好带着凤姐赶回来,竟然已经晚了。张家已经出门,并且带走了赖嬷嬷。 凤姐看着贾母满脸狰狞,不复往日慈爱,心中有些发寒。她丝毫不觉得张家过分,一条命换一顿打,实在太轻了。凤姐的话必定要她一命赔一命。 凤姐这里正在腹议,贾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鸳鸯扑上去哭喊:“老太太,您怎么啦?奴婢走时您好好的,是不是张家?” 凤姐却心如止水,吩咐道:“彩明,让赖大递牌子请太医!“ 贾母却连声阻止:“凤丫头,我没事儿,无需请太医。” 凤姐道:“可是您这满身伤?” 贾母冷哼:“死不了!吩咐下去,即日封闭荣庆堂,我要沐浴斋戒,替老公爷祈福,除了贴身丫头,外人一概不见。” 鸳鸯惊呼:“老太太,几位姑娘也不见么?” “一概不见!” 凤姐注意到,今日贾母虽然跟她说了话,却是一眼都没看她,只是不知道是她心怀愧疚还是恼羞成怒! 只可惜凤姐的神识没有恢复,并不知道张家跟贾母如何交锋。不过,从贾母的反应判断,张家必定是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完胜! 凤姐这里回去自己的小院子,贾母还在床上装醉酒。 凤姐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言道:“好可惜,我本想认认亲,结果我们去晚了,张家的外婆舅母已经走了。” 这时贾琏睁开眼睛:“走了,这么快?“ 一条人命这么快就谈妥当了? 老祖宗屈服没有呢? 贾琏不敢开口询问,他面上镇定,其实心中油煎一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恨!想报仇! 可是这则消息传出去能够扳倒祖母吗? 他能杀死祖母吗? 外婆昨晚搂着他哭得十分凄惨,外婆想告上金銮殿,大舅舅却说时间太久,又是难产,若是病逝还可以调查当年的大夫与汤药,这些都是物证。如今,除了赖嬷嬷这个奴才,物证全无。 这样的案子刑部根本不会受理,也无法打赢。 外婆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他母亲难产实在太合乎情理了。 贾母身患痰症,但是,贾母发作无数次,看着凶险万分,却从来没有晕厥过。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元力打入,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我曾听人说,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但见她手中一划,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141.第 14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 只教一个月, 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 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 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 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 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 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 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 另外一半运行周天, 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 暮色四合时分, 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 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 不过, 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 ,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席凤道:“好,你们可有什么遗愿,若是没有,我即刻超度尔等。” 两鬼喜极而泣:“奶奶这是白白帮助我等?” “正是!” 鬼魂磕头,蓦地抬头直视凤姐:“奶奶仁慈,我们虽然低贱,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奶奶您要小心大爷大奶奶,他们对您百般厌憎,觉得您带了十万嫁妆,抢夺了他们的钱财。” 席凤颔首:“你们放心去吧,看在你们遭受冤屈还心存善念,我会去庙里替你们点一盏长明灯,替你们积福,让你们托生一个好人家。” 两鬼磕头道谢不跌。 席凤念了往生经,又替他们加持鬼力:奈何桥,万丈高。奈河水,无生路。红莲业火闪闪亮,席师护尔过桥梁,铜蛇铁狗休猖狂! 席凤加持咒语念毕,便见天边飞来两只乌鸦,一白一黑,落地成了黑白无常。 黑白二鬼差收了席凤两道功德,将安儿庆儿的鬼魂一抄,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席家人可不好惹,弄不好又要大闹阎罗殿,当初受贿的判官还在畜生道轮回,有好处拿已属万幸! 席凤法力不足,作法打通鬼门已经十分疲倦,因此把青莲收回丹田:“本师每日一度,想要超度者,报仇者,明日请早,若有谁胆敢作恶,莫怪我业火红莲不容情!” 业火红莲一旦沾身,便是魂飞魄散,一众鬼混谁敢造次,一个个悄声退散。 席凤又道:“记住了,每日超度名额一名,先到先得,回去准备好报酬,本师时间金贵,不要浪费本师时间。” 众鬼齐齐鬼叫:“报酬?方才那两人并不曾给报酬啊?这不公平……” 席凤懒得啰嗦,业火飞出,瞬间点燃那之前叫嚣美人归他的老鬼。 老鬼翻滚求饶:“求大师饶命,老鬼再也不敢了。” 余下鬼魂惊吓之下四散奔溃无踪。 席凤冷笑:“饶命?方才骂得很痛快吧?竟敢侮辱本师,胆大包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本天师的手段!” 凤姐冷笑:“纵然马道婆瞒得过别人,周姨娘负责照顾孕妇,难道也瞒得过她?” 金桂道:“奶奶以为周姨娘不恨王氏?周姨娘是二老爷从小的通房丫头提拔起来,珠大爷出生后,她曾经怀孕。被王氏生生打掉一个成型的男胎,孩子整掉了,再不能生育,她成了槁木死灰,一旦有机会报复,奶奶以为她会不会抓住?” “您再看,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那样不堪的人,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我们死了,他又惦记了,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不然,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首:“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她们被红莲业火包裹了神识,再不怕观音的金光。 这之后,王氏屋里就热闹了,今日摔得乌眼青,明儿走路磕断牙。 总之百事不顺! 三鬼每每在贾政上门时搞怪,让王氏身上发出恶臭。贾政除非跟王氏要银子,等闲不会理睬她。 这是后话。 却说老鬼焦耳。 这日夜半未时,老鬼归来。言称已经揭露了张氏之死,明日张家就会押着来赖嬷嬷上门讨公道。 这是张家征求贾琏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张家要用张氏冤屈,迫使贾母屈服,替贾琏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家也是无可奈何。 赖嬷嬷虽交代了罪恶,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所以,赖嬷嬷的证供,不会作为呈堂证供。 一旦打起官司来,对两家都有损耗。再有,毕竟已经年长日久,贾母也可以推脱说赖嬷嬷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因此张家老太太拍板,要贾母私下给张氏磕头认罪,并把荣禧堂腾出来还给大房,否则,张家老太太要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 这种事情虽然朝廷不能判决,但是太后娘娘却可以申斥贾母。 贾母今后在京都就会举步维艰,贾母脚下的子孙将颜面扫地,不说做官为宰,做人也难了。 这一个结果,张家老太太不愿意看到,贾琏毕竟是张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贾琏的媳妇身怀有孕,这是她女儿的香烟后代。 女儿的香火供奉还要靠着贾琏。 所以,张家决定用女儿为外孙争取权利,是很明智的选择。 张家出面,贾母可说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面对大房已经很有利。 这一个回合,可谓旗开得胜,余下的就靠凤姐自己扩大战果了。 凤姐满意的颔首:“嗯,你做的不错,之前我已经替你念了往生经,金刚经,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赎清了。但是,因为你之前作恶太多,我只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虽然有我席家的面子,你下辈子也只能托生成为寻常人,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凤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骗我,我会撤销席家对你的护佑,你脱生了也是夭折的命运,还会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老鬼忙着磕头:“老鬼不敢,老鬼还有再无遗憾,请大师超度!”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凤姐仰头笑:“我这不是相信二爷嘛,二爷说的话肯定没错啊!”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贾琏只要一个笑脸,几句情话,要多少银子,凤姐也就拿出来了。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142.第 142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赦言道:“儿子遵循母亲的心意, 两家人内分外不分, 老太太也听清楚了,御史虎视眈眈呢。老太太别以为儿子眼红,要住荣禧堂, 其实,儿子这些年住在东院也住出了感情, 如今叫我搬家, 我还不乐意呢。再者说,荣府的主母, 邢氏担不起!”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 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 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 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 忙着叫起:“乖乖, 免礼!” 最后, 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凤姐惊愕的嘴巴大张:“您与父亲也支持她谋夺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难道戳穿她?戳穿了,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在这里落地生根,那么,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贾赦之言,难道是想把她的心肝宝贝儿子孙子,灰溜溜的撵出去,净身出户啊? 她疼爱贾政这个幺子几十年了,都疼成习惯了,忽然叫她不疼了,她很不习惯! 贾母怒视长子:“依照你的意思,要如何分呢?” 贾赦言道:“儿子遵循母亲的心意,两家人内分外不分,老太太也听清楚了,御史虎视眈眈呢。老太太别以为儿子眼红,要住荣禧堂,其实,儿子这些年住在东院也住出了感情,如今叫我搬家,我还不乐意呢。再者说,荣府的主母,邢氏担不起!”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您再看,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那样不堪的人,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我们死了,他又惦记了,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不然,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首:“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她们被红莲业火包裹了神识,再不怕观音的金光。 这之后,王氏屋里就热闹了,今日摔得乌眼青,明儿走路磕断牙。 总之百事不顺! 三鬼每每在贾政上门时搞怪,让王氏身上发出恶臭。贾政除非跟王氏要银子,等闲不会理睬她。 这是后话。 却说老鬼焦耳。 这日夜半未时,老鬼归来。言称已经揭露了张氏之死,明日张家就会押着来赖嬷嬷上门讨公道。 这是张家征求贾琏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张家要用张氏冤屈,迫使贾母屈服,替贾琏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家也是无可奈何。 赖嬷嬷虽交代了罪恶,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所以,赖嬷嬷的证供,不会作为呈堂证供。 一旦打起官司来,对两家都有损耗。再有,毕竟已经年长日久,贾母也可以推脱说赖嬷嬷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因此张家老太太拍板,要贾母私下给张氏磕头认罪,并把荣禧堂腾出来还给大房,否则,张家老太太要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 这种事情虽然朝廷不能判决,但是太后娘娘却可以申斥贾母。 贾母今后在京都就会举步维艰,贾母脚下的子孙将颜面扫地,不说做官为宰,做人也难了。 这一个结果,张家老太太不愿意看到,贾琏毕竟是张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贾琏的媳妇身怀有孕,这是她女儿的香烟后代。 女儿的香火供奉还要靠着贾琏。 所以,张家决定用女儿为外孙争取权利,是很明智的选择。 张家出面,贾母可说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面对大房已经很有利。 这一个回合,可谓旗开得胜,余下的就靠凤姐自己扩大战果了。 凤姐满意的颔首:“嗯,你做的不错,之前我已经替你念了往生经,金刚经,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赎清了。但是,因为你之前作恶太多,我只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虽然有我席家的面子,你下辈子也只能托生成为寻常人,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凤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骗我,我会撤销席家对你的护佑,你脱生了也是夭折的命运,还会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老鬼忙着磕头:“老鬼不敢,老鬼还有再无遗憾,请大师超度!” 贾琏面红耳赤:“平儿,快瞧瞧你奶奶……” 平儿是凤姐的陪嫁丫头,最有眼色。瞧着姑爷有意殷勤奶奶,故意躲出去给贾琏与凤姐留个空儿,不想凤姐竟然吐了。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也不嫌腌臜,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喝的米汤蜜水,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心口却翻滚的厉害,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方才舒服。 143.第 143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赦这里板着脸吃了一盏茶,来至前院庭前。 这时候,王善保已经把大房的三十户户下人统统传到了前院等候。 贾赦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十分满意。 这些人有些是从荣国府太夫人手里继承而来,有些是贾代善留给儿子的帮手。 总之, 这些人虽然不被贾母待见,也是贾赦的还心腹, 他们本是不大,对贾赦却很忠心。贾赦这人不学无术, 没有志向,但是,对手下人很大方,这些人跟着他几十年, 吃香喝辣,活得滋润。 这些人跟着贾赦混吃等死许多年, 贾赦不受贾母待见, 他们也没什么正经差事, 故而,这些人懒散得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海阔天空。 贾赦在上头已经咳嗽无数声了, 他们还在下面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贾赦心头恼怒, 马鞭子狠狠抽在台阶上, 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贾赦虽是老纨绔,但是,年轻的时候被他爹摁住训练,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声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气势。 下面一群自得其乐的狗腿子这下子方知,老纨绔贾赦来真的了。 这些人十分了解贾赦,旬日里懒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给你提脚卖了! 贾赦见下面那些狗腿子安静了,这才言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些年无所事事,却跟着老子吃香喝辣,你们摸着良心说一句,老子亏待过你们没有?” 这些无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贾赦的套路,一般这般问话,肯定是什么人要倒霉了,他们又可以借机生事发财了,一个个忙着打起精神,声如洪钟:“没有,老爷您有事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咱们不含糊!” 贾赦顿时笑了:“好!现在听我号令,去把赖大,戴良给我捆了,顺手把他们的家产给我抄了!” 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着贾赦,顶多就是阴人打人威胁人。可是,老爷方才说什么?把赖大管家的家抄了?还有戴良,那可是府里的钱袋子,赖大戴良两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就是自家老爷旬日也不敢跟他们硬来,得哄着。 如今却说抄家? “老爷,您说真的呢?他们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 贾赦冷笑:“我问你们,奴才偷盗主子财物十五万,该当何罪?” 一群狗腿子顿时惊呆了:“十五万?这可足够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爷,您没弄错吧,十五万两?他们没这个胆子吧?” 贾赦顿时恼了:“狗奴才忒啰嗦,我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抄不抄?” 费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卫四个人就是贾赦的忒神小厮,不给过如今成了老仆,但是这些从小跟着贾赦上房揭瓦,欺负良善,偷摸小寡妇,门门精通。 且贾赦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们这写随从都可以喝汤。赖家可是荣国府奴才中头一号的财主,就是那赖嬷嬷手里据说就有十万雪花银,更别说赖大父子们在荣国府做了前后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经手的银钱几十万,这得漏下多少银子啊? 四个老狗腿合着他们徒子徒孙顿时嗷嗷叫起来:“干、干、干,抄、抄、抄!“ 贾赦冷哼挥手:“回去换上干练的短打,套上马车,到府门集合。抄家的时候手里给我干净些,回来我自有赏赐,谁若私藏,狗腿打断!” 不过一刻,齐刷刷来了六十个壮汉,一色黑衫子短打扮,头上缠着头巾,一行人护着十套车马,乍眼一看,就跟镖局出镖一般! 贾赦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挥手大喊:”出发!“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赖家大院。 赖家眼下还没借上贾府的东风修造花园子,但是,三进的大院也羞得富丽堂皇,跟贾赦的东院有得一拼。 众人到了赖家,不等赖家门子反应,贾赦的人已经冲上去压住了。 这边贾琏凤姐知道贾赦出发抄家去了,贾琏在前院稳住赖大戴良,凤姐则亲自出马,合着迎春平儿,平日嫂子和祥家里,一起到了议事厅,悠悠闲闲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撸了,空出了许多位置。 可别笑看一个洗衣服的头子,厨房娘子,在下人们眼里都是银子,都是脸面。 凤姐笑盈盈与迎春坐在上首,凤姐吩咐,迎春记载,姑嫂们不是碰头商议,十分和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善保的女儿,也就是司琪的妈妈秦全家里进来回禀:“二奶奶,大老爷送回来四十口黄铜锁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暂且看管。” 凤姐看眼平儿:“抬去荣禧堂大院,派遣健妇守卫,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一步。” 平儿自去收拾不提。少时,平儿回报:“奶奶,赖家搜出来许多的府库摆件,光是金子就有一万两,银子也有三十箱,赖家的房契写的却是二老爷的名号。“ 凤姐闻言乐了:“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儿摇头叹息:“只怕老太太不依!” 凤姐勾唇:“安心吧,会答应的!” 一旦大老爷要把王氏偷盗财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贾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声,就不得不屈服,顺从贾赦的心意。 当然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 贾赦如今还念着兄弟情分,答应二房住在荣庆堂,凤姐却不乐意。 荣庆堂跟荣禧堂一墙之隔,谁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坏? 保险起见,还是趁早把王氏这个佛口蛇心的毒妇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阴沉,鼻尖如锋,颧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这种面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碍了她,她必定会暗搓搓设法弄死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 凤姐绝对不能让这种人留在身边。 凤姐心里想着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惊骇不已:小小赖家一个奴才门户,家里竟然有几十万银子? 老太太凤姐姐手里未必能有这么多吧? 她拉住凤姐:“可是真的呢?他们不过奴才,哪里来的许多银子?” 凤姐冷笑:“当初老公爷的银子都是赖家掌管,前后六十年,只怕是吃饱了。” 迎春声音里透着颤栗:“可是,赖家戴良都是老太太的人……” 凤姐道:“只怕老太太看见这样堆成山的银子也会生气吧!” 迎春眼眸里透着兴奋:“对对对,老太太那样信任他们,他们却从中克扣偷窃,这是背主,打死无论,爹爹占着一个理字儿呢!” 凤姐微笑不语,心里感叹迎春总算有了些长进! 姑嫂们正在开心说话,忽然间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却听丰儿嚷嚷:“二太太,您慢点走,奴婢搀扶着您……” 却听得啪嚓一声脆响:“狗奴才秧子,你也敢跟我们太太叫板……” 打人者是周瑞家里。 凤姐知道王氏这是听到消息了。 她倒不怕,原本也没准备隐瞒,眼下赖大家也抄了,已经到了揭开最后一掳爱遮羞布的时候了。 王氏是长辈,凤姐搀扶着平儿起身相迎。 但见王氏面色铁青,气冲冲也不理睬凤姐主仆,径直走到上位坐下。 迎春见过王氏整治赵姨娘周姨娘,一时吓得面色苍白,却是仅仅挨着凤姐,生怕王氏发作起来伤害了凤姐的肚子。 她哥哥贾琏可是一再交代她要护着嫂子。 王氏见前些日子还巴结自己的迎春竟然这般维护凤姐,恼恨不已:“二丫头,几日不见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敢暗中跟二婶子做对了?” 迎春面色苍白“二,二婶,我,您……” 凤姐搂住迎春:“太太切勿气恼,如今侄儿媳妇当家,一切事情都是我做主,二妹妹只是帮我记账而已,您是知道的,侄儿媳妇我不识字儿。” 王氏正不知道如何向凤姐发难,毕竟她还要仰仗二哥支持钱财。孰料凤姐却替迎春出头,这倒是正好。 王氏一拍桌子,怒视凤姐:“正好我要问问你,你把我屋里几个奴才弄到哪儿去了?速速叫来,我们二房如今被赶出去了,正要他们替我收拾行李!” 凤姐笑道:“太太莫不是听错了?什么人失踪了,我怎么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我一贯对太太恭顺,岂敢动太太的人?太太莫要被那些刁钻的奴才哄骗了!” “你说的真话?”王氏闻言一愣,回头瞪视周瑞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张财家来戴良家里几个哪儿去了?” 周瑞家里指天誓日:“太太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何曾欺骗过您呢?” 王氏瞪视凤姐:“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吗?” 凤姐颔首:“自然!” 周瑞家里见凤姐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恨得只挫牙,她男人不仅丢了差事,还被琏二爷亲自带人抓走了,她才急匆匆派去告知王氏,明面上说是替王氏着想,其实是为了救出周瑞。这些年来,周瑞狠狠捞了些银钱。 本来以为二太太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孰料二奶奶竟敢蒙骗太太! 她当时琏二爷还说冷笑上前,愤愤不平:“二奶奶,您就别装了,我当家的是被琏二爷的人抓走,二爷还说……” 话没说完,凤姐忽然上前一脚,把周瑞家来踢飞出去,跌了个狗抢食。 这还是凤姐不想出人命的结果。 王氏一愣之下大怒:“凤丫头,你干什么?” 凤姐其实是为了周瑞打了她的丫头丰儿出手报仇,却是不能这般说话,她抽出丝帕子按按手指,然后把丝帕子一丢:“晦气,狗奴才竟敢喷我一手吐沫星子!” 周瑞家里这一跌,直觉五脏疼痛,哭道:“太太,奴婢冤枉啊,奴婢隔着那么远,哪里会有吐沫星子呢,二奶奶不过是借题发挥,痛恨奴婢替您教训丫头!” 王氏怒视凤姐:“是我让她教训不长眼的丫头,你是不是也要教训我?” 凤姐笑道:“太太误会了,侄儿媳妇岂敢犯上忤逆,只是,这蠢妇冒犯我,我出手教训太太何必生气?难道为了个奴婢竟然不顾咱们姑侄情分了?” 凤姐淡淡一笑,假模式样擦擦眼角:“这我可要伤心了!” 王氏跟凤姐也相处了三年,基本摸准了凤姐的脉搏,她料定凤姐不敢反叛与她,很怕冤枉了她,今后这府里凤姐当家,二房要占便宜,必须仰仗凤姐。 王氏很有把握拿住凤姐,让她继续养活二房老小。 王氏起身,伸出手来:“我的儿,不是我多心,实在是这些日子……” 周瑞家里眼见王氏被凤姐糊弄,再顾不得惧怕,梗着脖子喊道:“太太您别听二奶奶胡说,方才奴婢没得及告诉您,琏二爷借口什么租息账簿子混乱,把我当家的抓去了,当时琏二爷还说,让我当家的老四交代,这些年贪污的银子都给了谁,若不是交代,就要送官。还说吴登新家里就是因为招了太太挪用五千银子的事情,故而,她们一家人会留在侯府继续当差,不会被赶出去!” 贾赦言道:“儿子遵循母亲的心意,两家人内分外不分,老太太也听清楚了,御史虎视眈眈呢。老太太别以为儿子眼红,要住荣禧堂,其实,儿子这些年住在东院也住出了感情,如今叫我搬家,我还不乐意呢。再者说,荣府的主母,邢氏担不起!”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免礼!” 最后,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贾琏只有三岁,却失去了母亲的疼爱,被贾母这个杀母仇人养大,又有多少真心? 这种没有母亲教育疼爱的孩子,能够长大,没有黑化成为凶神恶煞,委实不易! 凤姐由此发觉,她的夫君贾琏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 且后世人都是十八岁成年立业,贾琏二十岁,从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看着一派纯良,随遇而安的夫君,席凤很是奇怪:贾赦这个继承人被撵去花园子偏安,不仅贾赦没意见,就连贾琏凤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认同。 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应该奋起抗争,夺回自己的权利地位吗? 像是席凤的父亲,在她祖父过后,哪怕祖母在世,席凤的叔叔们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开门立户。 侧枝也分得了应有的家产。 属于祖上的族产,所有叔叔们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润,余下七成都要留给嫡枝一脉,以保证嫡枝的社会地位,从而保证家族的长久不衰。 当然,嫡枝在侧枝遭遇困难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 同样,侧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时候,也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力量。 如今的贾府,却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无论嫡枝侧枝,都恨不得挖空库房,吃他个海晏河清。 席凤看着努力讨好自己的贾琏,心里一软,也回敬一块鹅掌:“二爷您也吃!” 贾琏张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多谢奶奶!” 平儿见他们喂来喂去,自动消失了。 来到厨下,平儿开始犯愁,装碧米的坛子见底了。 午膳还勉强能熬一碗粥,晚膳却是没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只爱喝粥,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儿蹩手蹩脚回到正房,却在门外靠着柱子守门喂鹦鹉,等候贾琏出来,好商议一下。 室内这边,凤姐一边跟贾琏互动,一边在心里回味刚刚了解的一切。 凤姐喜欢吃亏,席凤却不乐意。 凭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受外人欺负? 席凤不能忍受。 嘉和三十年,大月朝御宇四十八载的嘉和帝,禅位于太子。 144.第 144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抿嘴一笑:“多谢夸赞!” 贾琏心头一荡, 伸手替她将一缕头发顺道耳畔:“你很漂亮吗?不害臊!” 凤姐仰头笑:“我这不是相信二爷嘛, 二爷说的话肯定没错啊!”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 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 明儿还要去家庙呢, 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 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 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 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 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 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 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 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 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 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贾琏走了,那股怪味消散,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但是,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这个世界,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甚至外出游逛也要受到限制,社会地位就别提了。不仅如此,女子的家庭地位也很低,她们需要绝对服从男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法则。 在席凤生存的时代,早就摒弃了这些陋习。 真灵大陆的女子结婚后,即便选择回归家族做太太,在家里也享受与丈夫一样的话语权。 且真灵大陆的很多女子,在政府以及门派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享受男人一般的权利,可为一代宗师,亦可为政府领袖,享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 贾母虽有说话的权利,却因她是家里的长辈,晚辈们出于孝道,才会遵从贾母的训教。 像是大太太、二太太两人,因为丈夫活着,她们在大事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姐本身的经历,也让席凤抓狂。 凤姐之所以受宠,一是因为王家在朝中有实力,凤姐的三叔在都察院任都御史,正二品,深得当今倚重。 二是凤姐的父亲王子胜,掌管着王氏家族的生意,海上贸易,一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 一句话,凤姐出身豪门权贵之家,腰杆子硬的很! 正如当初席凤在学院受了委屈,她的八个哥哥往前一戳,所有人都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凤姐因此很有底气。 三是凤姐有能力有手腕肯卖力。 她虽不认得字,从小却跟着祖父四处行走,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她性子爽快,办事果敢,很有担待。甚得贾府大家长贾母的喜欢。因此,她在贾府越过她的继母婆婆邢氏,进入了贾府的权力中心,掌管贾府的中馈。 席凤很不理解贾府男人的生活态度。 凤姐之所以晕厥,表面上是听到贾琏吃花酒气着了。 其实,吃花酒的表象下,还隐藏了一个更为重要的缘故。 贾赦、贾政、贾琏父子叔侄三人,这些日子四面出击,银子几千几千的支取,府库的银子哗啦啦流出去。 去年的年景不大好,东省地的庄子减产,昌平的庄子也欠收,往年十万银子的出息,去年只有七万入息。 大老爷二老爷首先各自提出去一万银子化用,凤姐掌管的内库,只收到五万银子。 本来五万银子也不少了,若是精打细算,只要没有额外开支,应该可以跟往年一样,结余二万银子。 腊月的时候,凤姐手里还有三万银子。 贾母当时还翘了大拇指,夸赞凤姐会当家。 熟料腊月开始,花钱的事情赶着一起来了。 贾蓉娶妻就不说了,作为同宗,荣府外面看着又是轰轰烈烈,没有千两的红封难以出手。 最为烧钱的却是太上皇禅位,新帝登基,新皇封后、封妃。 贾府一圈子应酬下来,花费足足一万五千银子。 年后,凤姐掌管的内库五万银子只剩下一万五千银子。 凤姐正感叹,总算还有结余,可以往总库缴存至少一万银子了。 孰料,又遇元春选秀。 贾母、贾赦、贾政、王氏,贾琏凤姐夫妻们,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到处托关系,走人情,光是四王八公驸马府,就花费了两万银子,这还不算王家白帮忙。 这一下,荣府全部的银子填进去不说,还有五千两的亏空。 凤姐只好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一万银子填补,准备春季的租子来了再补回来。 结果,那日凤姐正在东挪西凑的填补亏空,平衡账目,贾琏却派人前来支取三千银子,说是交给戴权走门路。 凤姐当即就一口气哽住了。 内库出现赤字,若是上报给贾母,就是凤姐不会当家,能力不足。 若是不上报吧,凤姐又要私下贴补。 无论是面子或是银子,凤姐都伤不起。 一时间又气又急,加上怀孕气虚,便晕厥了。 席凤理顺这些事情,心情十分违和。 虽初来乍到,席凤却觉得贾府的运作很有问题。 贾府上下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够撑门户,一个二个都是靠着祖宗家业混吃等死。 席凤记忆最深的就是府中的男人,一个个没有拿回来一两银子,却变着法子掏摸公中的银子靡费。 大老爷时常买小妾古董。 二老爷爱做冤大头,把一些落第的举子领回家来,摆宴招待,美其名曰,文人唱和! 其实就是附弄风雅,混吃混喝! 席氏家族传承几千年,家族事业庞大,富可敌国。但是,席凤的八个兄长,十五岁就开始就在社会上兼职挣钱。 从十八岁成年起,他们就不问家里要银子,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从军、从政、从商、竞技、学术、玄学,都能挣钱养活自己。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大把的剩余的银钱孝敬父母,还会赠钱赠物,逗席凤这个小妹妹开心。 席凤那些堂兄与族人也是这般生活,正是因此,席氏家族才回越来越强大,越富足。 贾府的财富比之席家可谓天差地别,大老爷二老爷却恬不知耻,俸禄从来不上交,反而月月在公中支钱。 便宜丈夫贾琏,除了会投胎,天生一副好皮囊,似乎一无是处。贾琏都二十岁了,竟然没有正经的挣过一两银子。 可谓文不成武不就。 席凤越是清理凤姐记忆,越是郁闷。 可叹疼爱她的父母哥哥统统不能见面了。 最倒霉的却是她一只自由翱翔的凤凰变成了一只金丝雀。 真正亏大发了! 唯一丁点的好处,就是席凤不用担心嫁不出了。 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席凤面上总算有了笑意。 对于今后的生活,席凤还是很有信心。 席凤决定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再不能走凤姐的路子。 再有,席凤决定利用怀孕的空隙,好生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了解一下自己的丈夫。 凤姐的记忆,贾琏帅气花心,能力方面根本没有评价,似乎贾琏的日常就是浪荡取乐。 当然,这人对于凤姐也不错,两人的感情很好。 席凤勾勾嘴角,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似乎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引起自己的共鸣。 席凤虽然恨嫁,却希望夫妻之间能够拥有爱情,不然,一辈子那么长,实在很难过。 这般时候,平儿听到动静,忙着询问:“奶奶,奴是平儿,您醒了?” 席凤应了声:“进来吧!” 平儿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笑盈盈放在炕桌上:“奶奶快瞧瞧,这是二爷专门去蜜饯行买的各色蜜饯,奶奶最喜欢的酸梅干,杏仁脯都有。还有葡萄干、桃脯、梨脯,您尝尝?” 席凤嗅嗅鼻子,果然酸香酸香,闻着十分顺味儿。 她尝一颗梅子蜜饯,虽是凡品,聊可解馋:“嗯。” 平儿笑道:“这是自然,京都没有谁家的蜜饯比得过千味居。京都许多人家定亲回礼,都去千味居置办!宫中的娘娘们也喜欢千味居的果脯呢!” 席凤吃了几粒,便道:“有粥吗?我这肚子饿得慌!” 平儿闻言顿时笑了:“我就说吧,二爷买的果脯就是有用!” (席凤后面都叫凤姐了) 贾母头晕眼花,看不清楚贾琏的神情,但是。贾琏的话却听清楚了,或许是她心怀鬼胎吧,她觉得贾琏的话有些敷衍,言不由衷。 如今却不是计较的时候,贾赦是她亲生儿子,也就那样,所以,她对贾琏也没有奢求。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再者,席凤忽然蹦出来,说贾琏这些年都在敬重仇人,贾琏面上无光的同时,只怕就把凤姐恨上了,不利于夫妻合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如此她才好安排。 老鬼说了,张家舅舅在礼部做侍郎,必定不会亏待被娘家拖累致死的妹妹。 她正好利用祭奠婆婆的机会,跟张家接上头。 然后内外夹攻,外面利用张家施压,迫使贾母二房主动搬迁,若是贾母二房不肯。 那也只有家丑外扬,先迫使赖嬷嬷交代罪行,然后交给张家,让张家跟贾母谈判。 虽然婆婆死得冤枉,可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丑闻最能败家,不到万不得已,凤姐还是不想公布出去。 毕竟,她的儿女将来也要为人处世,有个那样狠毒的老祖宗,对儿孙并非好事。 凤姐绝不能让二房败坏荣府,只要二房识趣,她也不会让二房讨饭,总要给他们体面的活着。 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独木不成林,一个人撑不起一个世界,人脉资源很重要。 但是,大房必须先正位荣禧堂。 贾母的偏心要改了。否则,凤姐不会再出一份力。 凤姐得到贾琏的肯定答复,决定暗地里打听张家的消息。 很快就到了午餐时分。 平儿端上来饭桌,依然是清粥小菜。碧米粥换成了白粥。 凤姐吃了几口,勉强入口,不说她素日吃的灵米,即便是跟碧米粥,也是天差地别。 凤姐微微蹙眉,这些米粮真是太难吃了。 她搜寻一下凤姐的记忆,结果发现,凤姐喜欢银子超过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排在银子后面。家里有多少那种好吃的碧米粥,凤姐并无了解。 不过,凤姐也喜欢那种熬出来青青碧碧的米粥。 这便好了。 凤姐因问:“咱么家里的碧米没有了?” 平儿颔首叹息道:“今年御稻田减产,宫中的事情又多,咱们家直买到半石胭脂米,半石碧米,都给了老太太与大姑娘了。咱们分到了三升,这两个月陆续熬粥,已经吃完了。如今只有一等米,是自家庄子的出产,可是不合胃口?” 御稻田,御稻米? 难道是灵田? 凤姐勉强吃了半碗,实在有些难以下咽,遂放下碗筷。 “御稻田都在皇室手里?” 平儿摇头:“那种出特等米的皇庄子也只有五百亩,产量很低,丰年不过一千石,年景差不过四五百石,宫中的贵人就有好几百呢。他们分了之后,才轮到宗室王公勋贵人家。咱们家买了一石米,还是宫中太后娘娘特别恩顾,宁府拢共只有半石米呢!” 灵田当然贵重,在真灵大陆,灵气复苏,灵田也是修士们争夺的重要资源。修士一旦没有灵米果腹,修炼的速度就会大大减低。 凤姐叹息:“天下的天地何其多,难道都被皇室占尽了?咱们家一点也没有嘛?” 平儿挑眉:“御稻田是多金贵的东西,据说只有龙兴之地才有那种灵地,岂能到处都是呢?奴婢听说,那御稻田一旦到了收割的季节,里外三层的侍卫守护着,外人休想沾染一星半点。” 凤姐心里暗暗思忖,既然这个世界有灵气的存在,绝对不可能只有那么一块土地蕴含灵气,别处必定还有那么一亩半亩。 龙兴之地? 朝代更替,龙兴之地不要太多。 思及此,凤姐想起,他必须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说不定能够从历史中寻找点滴蛛丝马迹。 凤姐决定尽快找到一块灵田来,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必须尽快恢复修为,哪怕一层也是好的。不然,贾府鬼魂这般多,时间久了必定要出乱子。 平儿这里见凤姐吃的很少,低声言道:“碧米告罄的事情奴婢已经告诉二爷了,二爷说一定会设法,哪怕是十倍的价钱,也要让奶奶吃上御稻米。” 凤姐颔首:“但愿吧。” 话音落地,就听外面奴婢一叠声的禀告:“小蓉大奶奶来了!” 小蓉大奶奶就是宁府的嫡孙贾蓉的媳妇,闺名唤作秦可卿。 秦可卿过门是凤姐迎亲,认亲宴也是凤姐替她引荐族亲。 秦可卿生的聪明长得漂亮,待人和蔼,对凤姐亲热又敬重。凤姐每每过府,她总要拉着手儿亲自把凤姐送上马车,还要一步三回头,认了凤姐做婶娘,给凤姐敬了茶,做了针线,娘们儿们一见如故。相见短短一个月,两人好的跟亲娘们似的。 凤姐性格爽朗,席凤相信凤姐喜欢之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闻听丫头通报,凤姐忙着起身。 秦可卿进门,未语先笑,福身道:“侄儿媳妇见过婶娘,给婶娘请安!” 凤姐伸手搀扶:“你来了我就高兴,娘儿们何必这么俗套!” 秦可卿反手挽着凤姐:“昨儿我回了娘家,今日晌午才回,闻听婶娘不舒坦,我干着就来了,侄儿媳妇出身贫寒,也没得什么拿出手,却听蓉儿说,二叔托付公公,要卖御稻米,恰好我得了一斗米,便回了婆婆,婆婆说我们娘们好,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谁也管不着。” 凤姐与她并排坐了,面上甚是不好意思:“瞧你叔叔闹得,我一个婶娘,怎么好夺了侄儿媳妇的口粮呢?“ 可卿正要搭话,却听外噗嗤一笑:“你瞧我那媳妇儿,也不知道我是她婆婆,还是凤辣子才是亲婆婆,我一句话没说完,她倒跑的没影儿,害得我紧赶慢赶,还是被她赶了先!” 145.第 145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 名唤焦耳, 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 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 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 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 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 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 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 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 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 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 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贾琏只有三岁,却失去了母亲的疼爱,被贾母这个杀母仇人养大,又有多少真心? 这种没有母亲教育疼爱的孩子,能够长大,没有黑化成为凶神恶煞,委实不易! 凤姐由此发觉,她的夫君贾琏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 且后世人都是十八岁成年立业,贾琏二十岁,从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看着一派纯良,随遇而安的夫君,席凤很是奇怪:贾赦这个继承人被撵去花园子偏安,不仅贾赦没意见,就连贾琏凤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认同。 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应该奋起抗争,夺回自己的权利地位吗? 像是席凤的父亲,在她祖父过后,哪怕祖母在世,席凤的叔叔们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开门立户。 侧枝也分得了应有的家产。 属于祖上的族产,所有叔叔们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润,余下七成都要留给嫡枝一脉,以保证嫡枝的社会地位,从而保证家族的长久不衰。 当然,嫡枝在侧枝遭遇困难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 同样,侧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时候,也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力量。 如今的贾府,却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无论嫡枝侧枝,都恨不得挖空库房,吃他个海晏河清。 席凤看着努力讨好自己的贾琏,心里一软,也回敬一块鹅掌:“二爷您也吃!” 贾琏张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多谢奶奶!” 平儿见他们喂来喂去,自动消失了。 来到厨下,平儿开始犯愁,装碧米的坛子见底了。 午膳还勉强能熬一碗粥,晚膳却是没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只爱喝粥,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儿蹩手蹩脚回到正房,却在门外靠着柱子守门喂鹦鹉,等候贾琏出来,好商议一下。 室内这边,凤姐一边跟贾琏互动,一边在心里回味刚刚了解的一切。 凤姐喜欢吃亏,席凤却不乐意。 凭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受外人欺负? 席凤不能忍受。 这也是席凤功力不济,只能驱动一丝丝业火之故。 “大师饶命啊!老鬼有重要消息禀报……” 席凤闻言停止煅烧:“好,只要你有我需要的东西,饶你一命未必不可,说吧,你有什么可以换命?” 老鬼抖索着,鬼气已经消散大半,几乎维持不住鬼形。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贾琏只有三岁,却失去了母亲的疼爱,被贾母这个杀母仇人养大,又有多少真心? 这种没有母亲教育疼爱的孩子,能够长大,没有黑化成为凶神恶煞,委实不易! 凤姐由此发觉,她的夫君贾琏似乎也并非一无是处。 且后世人都是十八岁成年立业,贾琏二十岁,从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看着一派纯良,随遇而安的夫君,席凤很是奇怪:贾赦这个继承人被撵去花园子偏安,不仅贾赦没意见,就连贾琏凤姐夫妻竟然也十分认同。 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难道不是应该奋起抗争,夺回自己的权利地位吗? 像是席凤的父亲,在她祖父过后,哪怕祖母在世,席凤的叔叔们也搬出了祖屋,各自出去开门立户。 侧枝也分得了应有的家产。 属于祖上的族产,所有叔叔们每年可以共同享受三成的利润,余下七成都要留给嫡枝一脉,以保证嫡枝的社会地位,从而保证家族的长久不衰。 当然,嫡枝在侧枝遭遇困难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施以援手。 同样,侧枝在嫡枝需要支持时候,也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力量。 如今的贾府,却是主次不分,利益不明。无论嫡枝侧枝,都恨不得挖空库房,吃他个海晏河清。 席凤看着努力讨好自己的贾琏,心里一软,也回敬一块鹅掌:“二爷您也吃!” 贾琏张口接住,吃了,咧嘴笑得开心极了:“多谢奶奶!” 平儿见他们喂来喂去,自动消失了。 来到厨下,平儿开始犯愁,装碧米的坛子见底了。 午膳还勉强能熬一碗粥,晚膳却是没有了。 可是,奶奶似乎只爱喝粥,这可如何是好呢? 平儿蹩手蹩脚回到正房,却在门外靠着柱子守门喂鹦鹉,等候贾琏出来,好商议一下。 室内这边,凤姐一边跟贾琏互动,一边在心里回味刚刚了解的一切。 凤姐喜欢吃亏,席凤却不乐意。 凭什么要在自己家里受外人欺负? 席凤不能忍受。 贾琏毕竟是荣府的继承人,将来两府同气连枝,朝堂支撑,还是要依靠贾琏这个爵爷。 贾珍一笑,大力握住贾琏之手:“些许小事何须你说,我早就有心安排,只怕大伯父多心,如今二弟提出来,倒是正好。午后我就让族老们过来帮忙!” 贾珍说着压低声音:“不过,这些老家伙可不会白白出力哟?” 贾琏笑道:“我省的!” 贾珍拱手作别,自去族中游说。 贾琏这里回到家来,合着凤姐商议:“接管府务繁杂又琐碎,猫腻甚多,父亲的人打打杀杀尚可,看账簿子只怕不中用,我手里无人,你手里可有陪房懂得账簿?赖大可是老太太的人,些许人算计不过。” 王家乃商贾起家,商贸人才辈出。 凤姐勾唇:“二爷这般信任,我现有一个人,看账簿子那是一双鹰眼,当初跟着我祖父历练过,那时我们王家的船行与外国人做生意,那些往来账簿子都是他帮我祖父誊写存档。” 贾琏闻言笑了:“你的奶兄?” 凤姐摇头:“他还没出师,是我奶娘的外当家!” 贾琏摇头:“还是你奶兄吧,让他混在旺儿他们中间也不显眼,不然引起赖大、戴良、钱川子几个的警觉,反而不美。哦,下半晌珍大哥会派人来监督分家,你预备几分谢礼!” 凤姐蹙眉:“什么人?” 贾珍一双桃花眼,满腮颊的桃花债,根本就不是正经人。他派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贾琏道:“是舅父的意思,哦,外祖母身子不大好,明日我不得空,你派遣一个心腹去张家送些药材。” 凤姐颔首:“论理我们应该亲自前去探视才好。” 贾琏摆手:“这不碍事,外祖母应当理解我们的难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等忙过则一阵子,再去探视吧。” 说话间贾琏起身:“我得去给老爷通个气儿,对付二太太那种泼妇,还要父亲出面才成。” 凤姐失笑,却没做声。王氏必定是姓王,凤姐可以公事公办,但是,合着外人说长到短就不合适了。 贾琏见凤姐不做声,怕她多想,笑道:“你跟她不同,舅舅刚才还夸赞你,说你精明能干,不然,我们一家就被老太太蒙骗了,叫我要多疼爱你呢,我现在就疼疼你吧。” 贾琏说着就往凤姐身上腻歪,凤姐抿嘴一笑:“啐,快些去办正经事儿要紧!” 贾琏到底在凤姐嘴上咬了一口才罢了。 他高高兴兴去了东院,却把凤姐撩拨得满脸羞红。 凤姐摸着嘴角宜喜宜嗔,倒把平儿看得抿嘴偷笑,都成婚三载了,奶奶还是这般娇俏姿态,怪羞人答答! 凤姐抬头瞧见,嗔怪道:“小蹄子笑什么,还不去叫旺儿来?” 一时旺儿前来,凤姐一番吩咐:“你去十字街头叫我奶兄来一趟,再把分家的事情给他学一学,他自然知道轻重。” 午后,赖大手里的银库对牌被收缴,王氏手里的半幅对牌,合着内外库房的账簿子一起送到了凤姐房里。 凤姐接管对牌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更换了大管家,迅速提任林之孝两口子为内外管事。 紧着,凤姐命林之孝收回了清相公手里所有加盖了贾琏印鉴的空白书函,剥夺了贾政手下清相公的书吏职位。 凤姐并未与他们结算工钱,这事儿要等着贾琏核实之后,确认他们手里再无遗漏空函,否则,他们利用空白印鉴出去为非作歹,荣府将防不胜防。 随后,凤姐全部停用了二房与王氏手下的全部管事。将账房、府库,银柜这些管理荣府财物的重要部门,全部换成自己与贾琏的心腹。 账房凤姐用了自己的奶兄,贾琏的奶兄做了库房管事,银柜暂时没有合适人选,钥匙就掌管在平儿手里,让她带着迎春负责交接银钱账簿。 凤姐的陪房旺儿家里提拔为大厨房管事,旺儿为府中总采买。 厨房的忠心关系到一家老小的性命,自然不能让王氏插手,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府里两季的租息从前是周瑞打理,如今再不能让二房插手,凤姐便把平儿的兄嫂从庄子调回府里,平儿的兄长顶替周瑞,总管府里的田庄租息。 他兄长原本就在昌平替凤姐管理三千亩的田庄,对租息这一块十分清楚。 平儿的嫂子便成为凤姐的身边的管事媳妇,合着平儿迎春一起帮着凤姐清理账簿,接管内库。 翌日,迎春合着平儿便悄悄来跟凤姐报备,言称府库的五千银子不翼而飞,只有账簿没有实物。 凤姐闻听顿时气笑了,内库的五千银子还是凤姐的嫁妆贴补,目的就是支撑荣府的开销,等到五月春季租子出来再回收。 凤姐吩咐平儿:“命人把张财家来捆起来当众打板子,什么时候交代出五千银子的去处什么时候停板。” 平儿蹙眉:“她若是宁死不招呢?” 凤姐冷笑:“那就把王登新家里,戴良家里,钱川家里,一个个捆起来,关进黑屋子,不吃不喝关上三天三夜,然后分头刑审,不怕他们不绝望崩溃老实交待!” 凤姐平儿都清楚银子去了哪里,但是,这些奴才不交代,凤姐不好去跟王氏撕掠! 凤姐作为赏金猎人的时候破案子,抓住了贼寇,还需确认身份,不然,国安处不会承认你的功勋。 故而,刑讯罪犯凤姐很拿手!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暮色四合,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146.第 14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这话诛心之极! 贾赦质疑自身何尝不是质疑贾母? 贾母手指贾赦浑身颤栗:“忤逆不孝……” 贾母喉咙咕噜咕噜一阵呼哧, 一口气上不来,仰头就倒了! 贾母身患痰症,但是, 贾母发作无数次,看着凶险万分,却从来没有晕厥过。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 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 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 元力打入, 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 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我曾听人说,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 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 闻言正合心意, 顿时胆从恶边生, 但见她手中一划, 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若是不识好歹,拒不交待,那时再打她们一顿,全家老小发配东省地,谁也别喊冤!” 凤姐挑眉:“东省地?” 平儿勾唇笑问:“奶奶难道忘记不成?乌进孝年前回京进贡,不是早就跟奶奶求了,咱们在关外的庄子上头,好些奴才仆人都到了婚配年纪,却是那边青年女子奇缺 ,不好说媳妇。眼下咱们要打击二房,那些犯罪的奴才又不能打死,正好把她们发配过去婚配,这样子有解决东省地的问题,还显得咱们仁义。” 凤姐蹙眉:“东省地也是做奴才,家里也是做奴才,至于婚配,女孩儿打了总要出门子,左不过是奴才配奴才,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出门子?这样威胁有用吗?” 平儿笑道:“奶奶您想,银库管事吴登新,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都生得如花似玉,比人家富家千金也不差分毫。年前挑人,他们求了恩典,说等两年进来伺候。伺候主子都不乐意,怎甘心嫁给那些大字不识的山民?她们一是想作平民,嫁给富户人家做少奶奶。二是想要攀上主子们做姨娘,挣上半个主子。总之是想做人上人。岂能甘心替他人受过葬送儿女的前程?“ 凤姐一旦思绪集中,就会忘记自己目前已经不是席凤的身份,且她的记忆中,席凤的记忆会压倒凤姐的记忆。凤姐的记忆她必须特特翻找才能想起。 故而,内宅争斗的手腕,她往往不及平儿麻溜周全。 她如今身怀有孕,为了替孩子积福,确是不宜打打杀杀。 凤姐一笑:“嗯,还是平儿想的周到,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平儿颔首:“奶奶安心,奴这就去。” 凤姐满意颔首,回头看见迎春苍白着一张脸,顿时记起凤姐的记忆,凤姐很瞧不上迎春的懦弱。但是,席凤来了之后却对迎春有了新的认识。 她记得那一日迎春得知她怀孕时候的笑脸,虽然探春惜春都很高兴,但是,她们的笑脸都没有迎春灿烂。 凤姐可以看出,迎春是真心替凤姐高兴,真的希望凤姐能够一举得男。 席凤看得出,虽然贾琏凤姐没有把迎春放在心上,但是,迎春却把贾琏凤姐当成最亲之人看待。 迎春年岁尚小,人也不笨,所缺少不过是胆略与见识。只要耐心培养,悉心教导,将来必定成为自家的助力。 当今这个时刻,大房跟二房分崩离析,嫡亲妹妹都不帮助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凤姐上前缠住迎春,拍拍她的手臂:“妹妹别怕,有我呢!”又笑着吩咐平儿:“平儿,你毕竟是下人,有些话不好说。让二姑娘跟着你去镇场子,二姑娘是主子,她说话比你管用。” 迎春吓得直摆手:“不成不成,打死我也是不成的,她们都是二婶子的人,我岂敢处罚?” 凤姐笑道:“二妹妹此言差矣,二婶子的人也是奴才,你是侯府千金,荣府的姑奶奶,身份尊贵。且二房如今已经是荣府侧枝,你一个侯府千金害怕一个侧枝家里的奴才,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妹妹将来出门子,不是清贵门庭的少夫人,就是勋贵世家的少奶奶,妹妹现在不把府务学起来,将来如何掌管中馈?” 迎春闻听此言,懦弱的神情振奋些许,眸中光亮一闪,最终迟疑道:“二婶子总说咱们兄妹是那边东院的,暂时住在二叔家里,将来还要回去呢?咱们若是得罪下人狠了,岂不是被他们不容?” 回去东院? 凤姐笑了,王氏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凤姐拉住迎春的手笑道:“妹妹糊涂!大老爷才是爵爷,这荣国府本来就是大房所有,妹妹才是荣府嫡枝,三妹妹与宝玉乃是侧枝,如今到了他们搬出去得时候了,怎么说我们要搬出去?” 迎春闻言面色讪讪:“我从前也觉得二婶子说话不对,可是我奶娘却不许我辩驳,大太太也骂我不如三妹妹身份尊贵,故而……” “大太太就是个糊涂人,切勿听她。不然你以为大老爷为什么让我带着你主持中馈,不让大太太接管呢??” 迎春闻言眼眸火热:“凤姐姐说的是真话呢?大老爷让我跟着凤姐姐管理中馈?” 凤姐拍拍迎春的手:“当然是真的,大老爷是荣府爵爷,你二哥哥,你,还有琮哥儿才是荣府嫡枝,你是大老爷的亲生女儿,难道他宠着你还宠着三妹妹不成?” 迎春顿时笑了,却道:“凤姐姐,能不能让三妹妹也跟着帮忙啊,姐姐你别看三妹妹只有四岁,主意可大呢?” 凤姐道:“我自然知道三妹妹能干,可是,迎春妹妹,等二房分出去了,今后你就是荣府大姑娘了,难道你一个侯府千金还不如五品郎中家里的庶出千金?” 迎春顿时有些手脚无措:“平日都是三妹妹跟着出主意,猛然间剩下我自己,有些不习惯。” 凤姐颔首:“这我理解,但是,从今往后,你要习惯独自行事,管理中馈,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今后再来就是荣府的客人,妹妹你是主人,难道遇到事情要问客人拿主意不成?” 迎春闻言顿时面色羞红,眼中却露出一股不服输的神情来:“我会学,我会学着拿主意,学着打理家务。” 凤姐颔首笑了:“嗯,这就对了,我相信妹妹,妹妹肯定能成,妹妹不知道吧,上次你帮着我誊写的账簿子,挽回了好大一笔银钱损失呢,不然,咱们大老爷就被赖大骗了。” 迎春闻言信心大增,纤细腰杆儿挺得笔直,笑颜如花:“凤姐姐安心,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哄骗了去。” 凤姐颔首笑道:“我相信妹妹。” 迎春与平儿两个来到议事厅,两人先礼后兵,晓之于理,言称再没人自首,就要捆绑刑囚,所有犯案者一律发配东省地。 当然,平儿说这话故意盯着吴登新家里,因为吴登新正是内库的总管。吴登新家里甚是聪慧,知道大房已经起来了,她犯不着用衣架子老小的性命替王氏挡灾。 147.第 147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见她不守规矩, 心头大怒, 毫不客气祭出一丝红莲业火:“孽障找死!” 瞬间把鬼魂烧了个半死,这还是凤姐想知道她的秘密,不然, 完全可以一击毙命。 这女鬼之所挑衅,却是自恃有些功力,又为凤姐所言每日超度一只鬼魂, 以为凤姐已经替焦耳超度,再没余力, 又揣测凤姐迫切知道秘密, 放松了心神, 故而忽然发难试探。一旦得手, 即可控制凤姐,为所欲为。 凤姐自己盖住了观音菩萨, 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王氏跟凤姐是一脉所出, 弄不死王氏弄死凤姐也算是出了气。 当初王氏之所以嚣张跋扈,也是占了凤姐父亲叔叔的势力,不然贾政明明对他们动心, 怎么会在她们死后不敢吭声? 这时惹火烧身, 她才知道厉害了, 凤姐不是好惹的人! 她惨叫求饶:“老奴愚昧无知, 还望大师饶恕……” 凤姐柳眉倒竖, 怒气冲冲,装出一副要烧死她的模子。 女鬼吓坏了,翻滚着说起来:“奶奶可知,二太太为什么十年没生儿子,府中那么多姨娘通房也没生出儿子?二太太生了宝二爷,赵姨娘才生出三姑娘三少爷吗?” 这般时候,另外两只阴气浓郁的老鬼也上前来磕头,替那吊死鬼求情:“大师饶恕,金桂姐实在是无心冒犯,实在是死得冤枉,又被镇压多年,逃出来不易啊!” 凤姐一听这话,大有蹊跷。收了红莲业火:“你的秘密最好能够打动我,不然,你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女鬼这时再不敢隐瞒,却是身形淡薄如烟,已经维持不住鬼影:“我们姐妹三个先后被害,她们的遭遇与我一般,就让两位妹妹替我说吧。” 女鬼一番诉说,却是她们三人都是王氏的陪嫁丫头,那个行将崩溃的女鬼叫金桂,余下两只叫银桂、玉桂。王氏怀元春的时候自以为是二胎没关系,补得太过,生产的时候伤了身体,基本不能伺候男人,为了固宠,先后把自己的四个丫头先后开脸给贾政做了通房丫头。 王氏嫉妒心很强,不仅每日给丫头灌药,只要贾政一提出要把丫头提升姨娘,她马上就会设法铲除。 那个吊死鬼就是被诬陷跟娘家表哥有染,为了力证清白吊死了。她以为贾政会为她做主,结果,王氏给了她娘家四十两银子,承诺脱籍,一家人忙颠颠跑路了,连尸体也不替她们掩埋。 余下几个就更不用说了,王氏第一次还会手软,第二次第三次就越发顺手了,心不慌手不抖。银桂玉桂因为有了金桂的前车之鉴,并未寻死,只是要求跟着家人一起脱籍,孰料王氏心狠手毒,嘴里答应了,却并不给她们生路。 她们大冬天被王氏借故罚跪,生病之后不给请大夫,最后却说她们害了女儿痨,被丢去庄子里头,三五天死了,一把火一烧。 王氏这时出头做好人,假惺惺给了四十两银子,娘家人感恩不及,那里还管他们怎么死呢。 凤姐道:“你们的家人得了银子难道不替你们化纸钱超度?还是你们自己执念太重,不肯超生脱胎?” 三鬼摇头。 却原来,她们死后七日不曾成鬼,就被王氏把骨灰瓶儿用符纸镇压了,如此,她们暗无天日,魂魄不能归入酆都城,也得不到娘家供奉。 凤姐一哼:“既然镇压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三人磕头:“王氏求得符纸年代长了逐渐失去了威力,慢慢的我们的鬼力能够渗透些许,我们便引诱了贾母的丫头赵鹦鹉,就是赵姨娘,那日她来送东西,被我们引诱,替我们揭了符纸。” 凤姐愕然:“赵姨娘竟然是贾母的丫头?” 凤姐的记忆,贾母十分厌恶赵姨娘。 “奶奶应该看出来了,贾府中生俊俏的丫头,都被贾母收在房里,赵姨娘当初能说会道,贾母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教养,谁知道她却跟贾政暗通款曲,让贾母失了面子,为了顾全母子颜面,贾母只好成全他们。从此跟王氏之间有了心病。王氏正是因此,才会在生宝玉的时候弄虚作假,借机翻盘,牵着老太太的鼻子走。” 这倒是佐证了她母亲之言。但是,这些事情空口无凭,很难扳倒王氏。 这样的秘密不值得她耗费灵,凤姐挥手:“你们下去吧,只要你们不过界,我不会出手。” 金桂见凤姐没兴趣,忙着补充:“奶奶别急,我们正要说到重点,王氏自己不能服侍又怕避子汤不保险,因此给二老爷下了绝育药,以至于二老爷在三小姐之后,再不能生育了。” 凤姐笑了:“屁话,环儿不是人?” 金桂却道:“这个环儿根本不是贾府人,因为二老爷被下了药,身子虚,赵姨娘怀的孩子不足月落胎,根本就没站住,贾环其实马道婆女儿的私生子,奶奶瞧着那环三爷,贼眉鼠眼,跟马道婆是不是有些相似?” 凤姐大惊失色,斥道:“大胆孽障,休要胡说八道!” 金桂丝毫不惧,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奶奶只要查一查贾环是不是在老公爷百日之后落地?当时老公爷出殡,府里的正经主子都去了庙里,赵姨娘本来就怀像不好,老公爷殁了,她又被王氏拘押着端茶递水恶摆布,顿时就顶不住了。” “所幸她身份低贱,没福气替老公爷送葬,这才逃出一命。” 贾琏眼中悲凉一闪而过,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从我记事,祖母父亲从不许我提起张家,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你别多嘴,免得被说。” 贾琏竟然从小被祖母孤立。 凤姐心一软,伸手覆上贾琏:“我忘了婆婆过世你还小!” 贾琏反握凤姐:“没事,多少年了,我是男人。哦,今日我去了庙里禀告母亲,她有孙儿了,你知道吧,我禀报之后,灯花连爆三声,母亲很高兴!” 这个朝代男尊女卑,重男轻女。 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当初凤姐的祖父那样喜欢凤姐,也只是多给她些嫁妆,并未让她继承祖业。 凤姐有些担心,怕好不容易跟贾琏建立起来一点和谐,被孩子打破。 凤姐昨日內视,几乎可以确认她怀了女胎。凤姐不计较男女,却怕贾琏失望。 凤姐的记忆,贾琏嘴里几乎都是‘好奶奶,给我生个儿子吧! 凤姐决定给贾琏提前预防预防,做些心理建设,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太医说如今男女看不分明,但是,生男生女的机会各占一半,或许生下的是女儿呢?” 贾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面色凝重。 京都地面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宝玉是人中龙凤,是贾府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二房还有长子嫡孙,还有王子腾。 如今元春又进宫,自己这一房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贾赦就把贾琏教训一顿,责怪他不会讨好老太太,不会生儿子。 贾琏看着凤姐清减许多的面颊,还有那满眼的担忧,生怕一说他计较,凤姐又要晕厥。 他心头一软,温和一笑:“女儿也好,有一就有二,只要你身子好了,咱们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来。” 贾琏这话听着言不由衷,却隐藏着一份对凤姐的体贴,这在贾府难能可贵。 凤姐有些小欢喜。运转灵力于眼,悄悄查看贾琏的面相,贾琏相貌生的极好,天庭饱满,一双剑眉,神采奕奕。 这都是有子送终之相。 “不瞒夫君,之前三年不孕,我曾去观音庙抽过签,签上有四句话,解签的大师说是上签。起头有些波折,终会心想事成!” 贾琏闻言面上一喜:“真的?是哪四句,可记得?” 凤姐笑道:“事关重大,我当然记得,头一句是‘茂林松柏……” 贾琏言道:“可是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凤姐拍手:“正是呢,我没说过呀,二爷如何得知?” 贾琏心里大喜,伸手搂住凤姐:“这是裴度还带!这签虽说有些波折,却可算是上上签。先苦后甜,结果圆满。这签抽得好!” 凤姐蹙眉:“我记得大师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谁遇仙?” 凤姐说出这签之前,心中替凤姐悲哀。 这签说实话对于凤姐来说不算好。但是,换成席凤来了,凤姐这签合该应验。 席凤虽然不是神仙,但是修炼之人一向都被人称作仙姑。 亦即,凤姐自己不可能生下儿子,她生儿子必须要有机缘。这个机缘就是席凤这个修仙的灵魂。如此替换,必定能够心愿得偿! 思及此,凤姐不由愣了愣,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般时候,贾琏却笑了:“这是你不读书,其实就是一回事!我说你那么聪明,不如跟着妹妹们一起读书认字,你却不识好人心,说我笑话你,如今知道不读书的坏处了?”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二爷既然这般说,我就听二爷了,眼下也不管事,正好有空,明儿我就让二妹妹教我,先把账本子上的字儿认齐全!” 贾琏闻言顿时笑了,手指凤姐道:“你呀,你呀,才说不管账了,又要认那账簿子作甚?” 凤姐一哼:“我不替别人管账,难道不兴学会了替自己管账?” 贾琏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儿,心中十分狐疑,总觉得凤姐今日说话有些一语双关。 旋即,贾琏摇摇头,在他心里,凤姐不可能跟王家王氏翻脸! 他很不甘心,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父亲也被二房与老太太压服了。 他父亲对他也是动辄打骂,更别说跟老太太与二房抗衡了。 他也只有蛰伏。 他想着时机成熟,若是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凤姐面前,让她名正言顺成为荣府的女主人,她会不会反叛王家,帮着自己? 想着张家舅舅对他不理不睬,贾琏有些泄气。 张家大舅舅做了侍郎,大舅舅有个独生儿子,比贾琏大四岁,读书有成,二十岁一岁中进士,如今三年翰林进修,考核优等,放去湖州做知县,三年任满,肯定要升迁。 二舅舅在直隶做知府,也有一个十七岁的表弟,正在准备八月秋闱。 张家满门清贵,加上贾赦贾母这些年有意掐断贾琏跟张家的联系,张家发配出境十几年,贾琏连信笺也没写过一封,张家不热情也在情理之中。 贾琏很能理解,并不怨恨舅家,只是想着一个契机,跟舅舅家和解。 凤姐拧眉:“断绝?天舅不大母舅大。我以为从前只是相隔遥远,不曾走动,怎么就断绝关系了?” 贾琏眼中悲凉一闪而过,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从我记事,祖母父亲从不许我提起张家,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你别多嘴,免得被说。” 贾琏竟然从小被祖母孤立。 凤姐心一软,伸手覆上贾琏:“我忘了婆婆过世你还小!” 贾琏反握凤姐:“没事,多少年了,我是男人。哦,今日我去了庙里禀告母亲,她有孙儿了,你知道吧,我禀报之后,灯花连爆三声,母亲很高兴!” 这个朝代男尊女卑,重男轻女。 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当初凤姐的祖父那样喜欢凤姐,也只是多给她些嫁妆,并未让她继承祖业。 凤姐有些担心,怕好不容易跟贾琏建立起来一点和谐,被孩子打破。 凤姐昨日內视,几乎可以确认她怀了女胎。凤姐不计较男女,却怕贾琏失望。 凤姐的记忆,贾琏嘴里几乎都是‘好奶奶,给我生个儿子吧! 凤姐决定给贾琏提前预防预防,做些心理建设,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太医说如今男女看不分明,但是,生男生女的机会各占一半,或许生下的是女儿呢?” 贾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面色凝重。 京都地面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宝玉是人中龙凤,是贾府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二房还有长子嫡孙,还有王子腾。 如今元春又进宫,自己这一房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贾赦就把贾琏教训一顿,责怪他不会讨好老太太,不会生儿子。 贾琏看着凤姐清减许多的面颊,还有那满眼的担忧,生怕一说他计较,凤姐又要晕厥。 他心头一软,温和一笑:“女儿也好,有一就有二,只要你身子好了,咱们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来。” 148.第 148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这些天跟着凤姐主仆有所反省, 觉得身边的奴才太放肆,却是隐忍未发。 孰料她奶嫂子跳出来质疑平儿, 顿生不悦。心下正在迟疑,要不要呵斥,忽然瞧见平儿嘴角的哂笑, 心头一跳,蓦地想起凤姐之言, 要她把家务事中馈学起来,不能再一味依赖别人。 凤姐从前对她很平淡, 好容易对她上心,她奶嫂子却蹦跶出来扯后腿。 迎春不敢得罪奶娘,却知道她更不轻视凤姐的左膀右臂。 虽说平儿一贯与人为善, 但是, 自己若是放任奶嫂子打压平儿, 凤姐姐必定要寒心! 迎春心中顿时恼恨至极。 大太太性子刻薄, 她在府中处境尴尬, 好容易凤姐姐愿意提携她, 奶嫂不帮衬不说, 却来破坏! 周瑞家里张财家里是奴才,奶娘一家人难道不是奴才? 迎春瞬间心思百转, 她觉得不能再糊里糊涂了, 把脸一板:“嫂子好没道理!你是健妇管事, 上头如何吩咐,你如何办理就是了。事到临头竟然推诿,既然人手不足,怎么不向上报备?你若是能力不足,乘早卸职,我自回了凤姐姐,换个能干人来!” 满屋子的管事俱皆吃惊不小,平儿也很意外,心中暗喜,不枉奶奶看重二姑娘! 柱儿媳妇一贯拿捏迎春拿捏惯了,哪里知道迎春竟然当众翻脸? 她自觉身份不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我是姑娘的奶嫂,姑娘纵然不念我平日的殷勤伺候,也该念在从小吃奶……” 迎春不想柱儿媳妇竟然跟她当众顶嘴,不服管教,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眼泪只是打转悠! 如今正值两房分家,平儿绝对不能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 这柱儿婆家虽是王氏的陪房,但是,他们如今的利益却跟大房息息相关,没想到竟然这般目光短浅,大房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她们还在唱着老戏本。 看来二奶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柱儿媳妇真心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既然决定要摈弃柱儿媳妇,平儿也就不客气了,她一声冷笑:“柱儿嫂子,你这是不想当差了?正因为你们奶奶奶大二姑娘,二奶奶看在姑娘的面子,你才有了这差事。不然,你以为这差事轮到你?你是比谁能干还是比谁有脸面?二姑娘吃了你们奶奶的娘水,提拔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够吗?换你来做主子可好?” 柱儿媳妇没想到迎春这糯小姐厉害起来,菩萨一般的平儿也成了修罗刹,顿时吓懵了。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平儿冷哼抬眼,一眼看见綉橘的娘金文家里,遂笑看迎春:“姑娘,柱儿媳妇既然不愿意办差,不如换个人,我看綉橘的娘就很不错。” 綉橘的娘? 她马上想起办事果敢,时常忙着她怼奶娘奶嫂子的大丫头,这是自己人。她抬头言道:“綉橘妈妈,柱儿媳妇不听我号令,你可愿意领命?” 金文家里闻言稍微一愣,顿时大喜,忙着上前磕头:“多谢姑娘提拔,奴婢愿意领差!” 平儿便把签子发下:“那就去吧!” 柱儿媳妇站在一边急得一头的汗水,为了这份差事,她们奶奶可是在二奶奶跟前送了二两银子的礼物,如今被她生生砸了差事,回去只怕要被掌嘴。 她眼巴巴瞅着迎春流泪,神情悲切,十分凄惨可怜。 迎春却忙碌着吩咐差事,根本不睬她。 这且不是迎春心狠,或者忽然坚强起来。且是平儿在一边提点她。 平儿但凡瞧见迎春有所不忍,便提点她:“姑娘切勿心软,今日若是再功亏一篑,不能一举降服她们婆媳,只怕今后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那时再管,只怕就晚了,还会连累姑娘的名声。” 迎春这日一直忙到午膳,也没理睬她奶嫂子。 那些管事媳妇再听吩咐,那是毕恭毕敬,再不敢因为迎春是庶出有分毫怠慢。就是旺儿媳妇,林之孝家里这两个新贵碰见迎春,那也是毕恭毕敬。 迎春没想到她只是发作柱儿媳妇,竟然有这样的效应,真是惊喜莫名,亦喜亦忧! 午膳十分回到凤姐房中,才发觉硬撑出一身冷汗。 凤姐闻听始末很是夸赞她几句。迎春却替平儿表功:“都是平儿给我打气,我才撑住。怪我平日念在从小一起长大,又吃了奶水,太纵容她们了。“ 凤姐颔予以肯定:“做得好,身为府中掌事,就该有此魄力!” 迎春却道:“奶嫂子还好说,就怕奶娘她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去告太太,我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凤姐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大太太敢插手,老爷不会饶她。你奶娘若是寻你,你只管客客气气接待,只是莫答应任何要求。实在闹得不像话了,你派人来寻我,我自然开销她。” 迎春抿抿嘴吧,言道:“他们虽然糊涂跋扈些,到底与我有些恩情……” 凤姐之所以愿意提拔迎春,就是看在迎春这份善良,这样的人只要立起来,必定有情有义,不会忘恩负义。遂一笑道:“妹妹安心,等分家的事情过去了,我自然有他们一口饭吃,只是这样拎不清的人是不堪重用了。妹妹的陪房只怕要重新择人了。” 迎春如今对凤姐那是奉若神明,自然言听计从:“一切都听凤姐姐!” 因为内库被王氏偷盗,凤姐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来家一趟,有事商议。 这日午膳贾琏回家来用膳,碰见迎春也在,兄妹们很少亲近,不免有些生疏。 凤姐便说起迎春这几日的表现,跟当面提说一百二十万也有迎春的功劳,贾琏对迎春和善不少,笑道:“嗯,你嫂子眼下身子不爽利,你多担待些,若是有谁不听号令,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迎春闻言差点落泪,忙着应了:“哥哥安心,我记下了!” 因为迎春参与接管中馈,贾琏遂把清点府库的事情说了:“这个王氏真是好狗胆,府库的古董字画缺了百十件,价值十五万。“ 凤姐闻言叹息:“这可真是让人无话说了,可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贾琏笑道:“从前只是零打碎敲的偷了些,昨日夜里却是公然偷盗,戴良赖大坚守自盗,帮着王氏偷了十几箱子去了荣禧堂,合在王氏的嫁妆箱子里冒充嫁妆,想要李代桃僵,转移去荣庆堂,做她的春秋大梦!” 迎春闻言愕然:“十五万?那不是堆成山了?内库的五千银子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贾琏闻言讶异:“什么五千银子?” 迎春道:“内库的五千存银被二婶子全部偷……嗯嗯,挪用了!” 挪用?贾琏一听便知猫腻,二妹妹还是勉强太软了,偷盗两字都不忍心说出来。 这样软弱的性子,将来怎么办呢? 贾琏叹道:“二妹妹,你这个性子要改一改才是,二太太自己不顾面皮了,你替他们遮掩什么?你这般,恶人不仅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好欺负!“ 迎春本来有些沾沾自喜,结果被贾琏打击,一面答应,一面羞臊的眼圈也红了。 凤姐忙着插嘴:“妹妹才七岁还小呢,二爷别着急,我会慢慢教导她!” 王氏竟然四处伸手! 贾琏也没心情吃饭了:“我去给父亲请安!” 凤姐忙着起身相送,贾琏凤姐再能干也是小辈,收拾王氏这件事情,非得贾赦出面不可。 贾琏这里到了东院,贾赦闻听已经清出来结果,顿时眉开眼笑,他可不怕王氏撒赖,只要有证据,王氏敢不给,他就敢就去金銮殿上嘲讽王子腾,让大家看看王子腾的妹妹是什么货色。 他就不信,王子腾会放任王氏破坏王家姑娘的名声,再有元春在宫中扑腾,正是关键时刻,若是王氏偷盗婆家财物的事情说出去,元春做个宫女也没资格了,哪里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今经过贾琏凤姐的不断洗脑,贾赦已经意识到了,元春在宫中就是隔壁无底坑,十万银子只是换取了一个书房的洒扫丫头,多少银子才能堆出一个妃嫔来? 再者说,王氏那样的嘴脸,元春一旦封妃,大房还有好日子吗?大房岂不是要被王氏予取予求,踩到脚下糟蹋? 贾母闻听这话,顿时满腔的不悦消散。 贾琏这般主动的替元春跑关系,说明贾琏把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元春当成亲妹妹。 这正是贾母的初衷。 出嫁女必得有娘家兄弟撑腰才成。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贾琏走了,那股怪味消散,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但是,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更别说女子。 她还发现,这个世界相比她生存时代,几乎落后了千余年。真灵大陆不仅全民修炼,且男女的社会地位相当。 这个世界,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甚至外出游逛也要受到限制,社会地位就别提了。不仅如此,女子的家庭地位也很低,她们需要绝对服从男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生存法则。 在席凤生存的时代,早就摒弃了这些陋习。 真灵大陆的女子结婚后,即便选择回归家族做太太,在家里也享受与丈夫一样的话语权。 且真灵大陆的很多女子,在政府以及门派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子享受男人一般的权利,可为一代宗师,亦可为政府领袖,享受百姓的尊重与爱戴。 贾母虽有说话的权利,却因她是家里的长辈,晚辈们出于孝道,才会遵从贾母的训教。 像是大太太、二太太两人,因为丈夫活着,她们在大事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姐本身的经历,也让席凤抓狂。 凤姐之所以受宠,一是因为王家在朝中有实力,凤姐的三叔在都察院任都御史,正二品,深得当今倚重。 二是凤姐的父亲王子胜,掌管着王氏家族的生意,海上贸易,一年几十万银子的进项。 一句话,凤姐出身豪门权贵之家,腰杆子硬的很! 正如当初席凤在学院受了委屈,她的八个哥哥往前一戳,所有人都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凤姐因此很有底气。 三是凤姐有能力有手腕肯卖力。 她虽不认得字,从小却跟着祖父四处行走,见多识广,八面玲珑。 她性子爽快,办事果敢,很有担待。甚得贾府大家长贾母的喜欢。因此,她在贾府越过她的继母婆婆邢氏,进入了贾府的权力中心,掌管贾府的中馈。 149.第 149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贾母身患痰症,但是, 贾母发作无数次, 看着凶险万分,却从来没有晕厥过。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 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 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元力打入, 然后在她后辈一拍, 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 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 我曾听人说, 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 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 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 但见她手中一划, 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 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 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张家舅舅咳嗽一声:“太太,你逾越了,这是贾府的事情,咱们张家的规矩再好,他不适用荣府的规矩!” 众人闻言俱皆哂笑:荣国府的规矩? 荣国府主次颠倒,上下不分,还有规矩吗? 莫说王家人想笑,张家人忍俊不住,就是贾珍,也想笑一笑! 贾母面色铁青,张家两口子摆明了就是一唱一和挤兑她,讥笑她昏庸偏心。 可是,她怎么能让二房分不到钱财还背着债务? 贾政可是她的老来子,宝玉更是她的心头肉啊! 贾珍看了看张家,再看看王家,两边都不好得罪,他虽然有些同情贾赦与贾琏。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尤氏虽然接收了凤姐的几次眼风,却是最终低头,避开了凤姐。 她只是诰命夫人,且是继室,在这府里只有被人说,哪有她说人呢? 凤姐却是心中哂笑,今日是凤姐出头的机会,其实也是尤氏的机会,纵然无法撼动贾母,至少,她的诚意会让凤姐这个当家主母心怀感恩。 凤姐在心中把尤氏从闺蜜的位置划掉了。 这般时候,王子胜夫人忽然言道:“嗨,说起来,这兄弟们还是要和气才能生财,像是我们家,三弟三弟妹虽然是官身是诰命,可是,我与夫君是二房,他们三方便处处以我们为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话委实说得好。依我看,张大太太的话有几分道理,不过,荣府立府百年,债务钱财这些确是繁多,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儿,一时遗漏也难免,不如就按照老太太意思,先分房产……” 王子腾夫人拉扯妯娌几下,确是没拦住。 二太太出头露面来捅马蜂窝,自然是为了凤姐。 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儿,王子腾也只有一碗水端平。 当着张家舅爷,王子腾觉得自己必须表明立场,免得产生误会,王家纵然不能被张家当成亲眷,也不能被张家当成对手。 张家舅爷深受首辅重视,迟早入阁拜相,只有贾府的老太太这样目光短浅的内宅妇人,才会冒险得罪张家。 官场众人谁也不能小看,尤其是张家跟皇室渊源颇深,很有可能成为椒房贵戚! 王子腾可不傻! “老太太说的很是,老公爷的孝期也过了,二房也出孝期了,还是按照国法家规各就各位吧。张亲家也不是外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都察院有御史误会荣府二老爷藐视国法家规,欺压兄长,强占上房。我颇费了一番口舌,言称这是老太太身子虚弱,让小儿子就近照顾,等待老太太身子安康,两兄弟必定要各就各位。这才勉强安抚住了几个愣头青御史。如今,大家都拭目以待呢!” 贾母一口气差点没接上。 贾政满脸背晦,却不敢提出反对。他当然知道荣禧堂他住不起,但是,只要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牛皮纸,他也就那么厚着脸皮混着呗,如今被人指着鼻子教训,顿时觉得一张脸没地儿搁了。 贾珍这时方才言道:“亏得王三老爷您老周全,不然外人必定要误会咱们贾府是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150.第 150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张家大太太心有余悸,张家跟贾母斗狠只怕玩不过。 她根本不屑斗嘴,丢出一纸:“这是我们老爷的要求, 若是照办,此事张家再不提起,我们从这儿出去, 此事了了。如若不然,也只好撕破脸去宁寿宫里走一趟!” 贾母看时, 第一条竟是要她给张氏磕头认罪。贾母眸中怒气升腾,昂着脑袋喊道:“我是张氏的婆婆, 叫我给她磕头,我磕得, 她只怕受不得!” 张大太太怒道:“当你留子去母,婆媳关系已经断绝。如今,我们姑奶奶是侯夫人,是外甥的母亲,是外孙孙的祖母, 独独不是你的媳妇,你不配!” 张老太太这时止住了哭声:“如今我的女儿是债主, 我们替她来收债,只叫你磕头, 没要你抵命, 已经是看在她的身份了, 此事毋庸置喙,断无更改!” 贾母冷笑三声,最终瞪视张家人:“牌位呢?” 张老太太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张氏出嫁的时候留给母亲的念想。玉牌正面是一株兰花,后面两个字儿:世兰。 张氏的闺名张世兰。 张家老太太端坐,将玉牌握在手里:“你三跪九叩,给我幺儿赔罪,我便放你一马!” 贾母面色铁青,牙关紧咬,颤颤巍巍三跪九叩。 张大太太再道:“第二条,大房正位,以保证琏儿的承袭资格,你怎么说?” 贾母怒道:“我从来没有剥夺琏儿的资格,他是我的嫡亲孙子,你们不要挑拨离间。” 张老太太轻蔑一笑:“你这意思大老爷不是你的嫡亲血脉?” 张大太太道:“既然无意剥夺,为何你要四处造摇,说什么天生戴玉的哥儿?你们贾府真是了不得,皇家也没个哥儿衔玉而生呢!” 张老太太哂笑:“这等谎言你也敢说,你怎么不得道飞天做神仙呢!” 贾母恼羞成怒:“谁撒谎?宝玉本来就是衔玉而生……” 张老太太笑道:“婴儿嘴巴有多大?你孙子那玉有婴儿拳头大呢!王氏不识字瞎胡闹,史家我记得女儿是读了书啊?” 贾母气得差点要吐血:宝玉的金贵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张大太太这时言道:“既然不是为了更换继承人那就更好了,各归各位吧。” 贾母气道:“这是我贾府的家务事。“ 张老太太针锋相对:“这里面有我女儿一条命!你这个老贼欠我女儿一条命,欠我外孙一个娘亲!” 贾母最后咬牙:“我答应,但是,这要容我一个时间,荣府根基震动不是小事。” 张老太太嗤笑:“根基震动?你家里只怕有皇位呢?你即便是有皇位,那也是我外甥的!你不想贾府一败涂地,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琏儿是个男子,又是受害者,他舅舅怎么也能替他谋划一个出身,说不得就让他提前袭爵了也不定!” 贾母伸出一根指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那孙女选秀结束,我即刻替两房分家,这样可成?” 张家婆媳交换眼色,摸出来一张认罪状子,上面备述贾母当年的罪行,下面有赖嬷嬷打得手印,张大太太戳戳状纸:“如此,劳烦贾老太太签字画押写下搬迁期限!“ 贾母无奈,只要签了名字打下手摸。 张大太太递给张老太太收起,留下一句话走了:“到时候不兑现,我们也不会再来贾府,我们就凭这罪证直接进进宫告御状!” 这般时候,鸳鸯正好带着凤姐赶回来,竟然已经晚了。张家已经出门,并且带走了赖嬷嬷。 凤姐看着贾母满脸狰狞,不复往日慈爱,心中有些发寒。她丝毫不觉得张家过分,一条命换一顿打,实在太轻了。凤姐的话必定要她一命赔一命。 凤姐这里正在腹议,贾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鸳鸯扑上去哭喊:“老太太,您怎么啦?奴婢走时您好好的,是不是张家?” 凤姐却心如止水,吩咐道:“彩明,让赖大递牌子请太医!“ 贾母却连声阻止:“凤丫头,我没事儿,无需请太医。” 凤姐道:“可是您这满身伤?” 贾母冷哼:“死不了!吩咐下去,即日封闭荣庆堂,我要沐浴斋戒,替老公爷祈福,除了贴身丫头,外人一概不见。” 鸳鸯惊呼:“老太太,几位姑娘也不见么?” “一概不见!” 凤姐注意到,今日贾母虽然跟她说了话,却是一眼都没看她,只是不知道是她心怀愧疚还是恼羞成怒! 只可惜凤姐的神识没有恢复,并不知道张家跟贾母如何交锋。不过,从贾母的反应判断,张家必定是以泰山压顶的姿势完胜! 凤姐这里回去自己的小院子,贾母还在床上装醉酒。 凤姐也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言道:“好可惜,我本想认认亲,结果我们去晚了,张家的外婆舅母已经走了。” 这时贾琏睁开眼睛:“走了,这么快?“ 一条人命这么快就谈妥当了? 老祖宗屈服没有呢? 贾琏不敢开口询问,他面上镇定,其实心中油煎一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恨!想报仇! 可是这则消息传出去能够扳倒祖母吗? 他能杀死祖母吗? 外婆昨晚搂着他哭得十分凄惨,外婆想告上金銮殿,大舅舅却说时间太久,又是难产,若是病逝还可以调查当年的大夫与汤药,这些都是物证。如今,除了赖嬷嬷这个奴才,物证全无。 这样的案子刑部根本不会受理,也无法打赢。 外婆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他母亲难产实在太合乎情理了。 老鬼抖索着,鬼气已经消散大半,几乎维持不住鬼形。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 老鬼道:“我没有证据,却有证人!” “谁?” “赖嬷嬷,总管赖大的亲娘赖嬷嬷,就因赖嬷嬷立下大功,老太太吩咐给赖嬷嬷的孙子脱籍,成了良民,合着府里的少爷们一样在私塾读书,如今已经成了秀才了!” 席凤惊闻这等隐秘,瞬间刷新三观。愣了片刻,问道:“大老爷可知这事儿?” 老鬼道:“不知道,老爷因此憎恨张家,从此跟张家断绝往来。就连张太傅,也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女儿,最近张家舅老爷回京做官,也没脸面上贾府认亲。” “你下去吧,你所言之事,等我查证属实之后,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你也回去想想,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 席凤因为驱动最后一丝灵力对付老鬼,精疲力竭,却是不敢昏睡,只怕一睡之下,孩子不保。 幸亏她之前点了贾琏的昏睡穴,正方便她打坐修炼。足足三个时辰过后,天交五更,席凤终于把消耗的元力补回来。 席凤解开了贾琏的穴道,自己躺下睡了。 翌日。 凤姐被惊醒起身,身边的贾琏已不知踪影。 平儿听见响动,进来伺候凤姐梳洗。 一时梳洗完毕,端上了早膳,除了一碗碧米粥,还有燕窝粥,一碟子剥好了壳的鸽子蛋,还有各色小馒头。配菜是寸长的酱黄瓜,青碧的小白菜,还有炒的喷香的花生米,剔了骨头的糟鹅掌,拢共七八碟子。 十分丰盛了! 凤姐眼睛一扫,只看中了那碗碧米粥,小馒头一样吃了一个,再把酱黄瓜吃了半个,小白菜吃了一筷子,其余一概没动。 原本饽饽就只栗子大小,四色点心吃下肚,根本不抗饿。 平儿不由劝道:“奶奶,您是双身子,要多吃些……“ 凤姐摇头:“没有胃口!” 平儿又端起鸽子蛋:“这鸽子蛋是太医交代,说您胃口不好,不能油腻,本来要做成羹汤,您又嫌弃有腥味,这才水煮了。” 鸽子蛋、糟鹅掌,虽然经过处理,在凤姐这里依然还是腥得很,闻着就不舒服,哪里肯吃。 平儿唯有叹息,奶奶怀孕之后,口味越发刁钻了。 主仆们正在打官司,贾琏回来了。见了凤姐吃残的席面也不嫌弃,捡起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这糟鹅掌真是不错,奶奶尝一尝?” 说话间,贾琏喂了凤姐一块。 凤姐不愿张嘴,贾琏又腆着脸嘻嘻的笑:“小生一番心意,奶奶赏个面子吧!” 凤姐只好捏着鼻子吃了一块。 贾琏大喜,如法泡制,又用银签子挑起一个鸽子蛋喂凤姐:“奶奶再赏小生一个面子呗?” 凤姐本来对贾琏在妻子怀孕期间外出作乐,很是不屑。 但是,听过昨夜老鬼叙述,觉得贾琏也很无辜。 151.第 15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凤姐拧眉:“断绝?天舅不大母舅大。我以为从前只是相隔遥远, 不曾走动,怎么就断绝关系了?” 贾琏眼中悲凉一闪而过, 道:“具体我也不清楚, 从我记事,祖母父亲从不许我提起张家, 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你别多嘴, 免得被说。” 贾琏竟然从小被祖母孤立。 凤姐心一软, 伸手覆上贾琏:“我忘了婆婆过世你还小!” 贾琏反握凤姐:“没事,多少年了, 我是男人。哦, 今日我去了庙里禀告母亲,她有孙儿了, 你知道吧, 我禀报之后,灯花连爆三声, 母亲很高兴!” 这个朝代男尊女卑,重男轻女。 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 当初凤姐的祖父那样喜欢凤姐, 也只是多给她些嫁妆,并未让她继承祖业。 凤姐有些担心, 怕好不容易跟贾琏建立起来一点和谐, 被孩子打破。 凤姐昨日內视, 几乎可以确认她怀了女胎。凤姐不计较男女,却怕贾琏失望。 凤姐的记忆,贾琏嘴里几乎都是‘好奶奶,给我生个儿子吧! 凤姐决定给贾琏提前预防预防,做些心理建设,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太医说如今男女看不分明,但是,生男生女的机会各占一半,或许生下的是女儿呢?” 贾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面色凝重。 京都地面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宝玉是人中龙凤,是贾府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二房还有长子嫡孙,还有王子腾。 如今元春又进宫,自己这一房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贾赦就把贾琏教训一顿,责怪他不会讨好老太太,不会生儿子。 贾琏看着凤姐清减许多的面颊,还有那满眼的担忧,生怕一说他计较,凤姐又要晕厥。 他心头一软,温和一笑:“女儿也好,有一就有二,只要你身子好了,咱们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来。” 贾琏这话听着言不由衷,却隐藏着一份对凤姐的体贴,这在贾府难能可贵。 凤姐有些小欢喜。运转灵力于眼,悄悄查看贾琏的面相,贾琏相貌生的极好,天庭饱满,一双剑眉,神采奕奕。 这都是有子送终之相。 “不瞒夫君,之前三年不孕,我曾去观音庙抽过签,签上有四句话,解签的大师说是上签。起头有些波折,终会心想事成!” 贾琏闻言面上一喜:“真的?是哪四句,可记得?” 凤姐笑道:“事关重大,我当然记得,头一句是‘茂林松柏……” 贾琏言道:“可是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凤姐拍手:“正是呢,我没说过呀,二爷如何得知?” 贾琏心里大喜,伸手搂住凤姐:“这是裴度还带!这签虽说有些波折,却可算是上上签。先苦后甜,结果圆满。这签抽得好!” 凤姐蹙眉:“我记得大师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谁遇仙?” 凤姐说出这签之前,心中替凤姐悲哀。 这签说实话对于凤姐来说不算好。但是,换成席凤来了,凤姐这签合该应验。 席凤虽然不是神仙,但是修炼之人一向都被人称作仙姑。 亦即,凤姐自己不可能生下儿子,她生儿子必须要有机缘。这个机缘就是席凤这个修仙的灵魂。如此替换,必定能够心愿得偿! 思及此,凤姐不由愣了愣,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般时候,贾琏却笑了:“这是你不读书,其实就是一回事!我说你那么聪明,不如跟着妹妹们一起读书认字,你却不识好人心,说我笑话你,如今知道不读书的坏处了?”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二爷既然这般说,我就听二爷了,眼下也不管事,正好有空,明儿我就让二妹妹教我,先把账本子上的字儿认齐全!” 贾琏闻言顿时笑了,手指凤姐道:“你呀,你呀,才说不管账了,又要认那账簿子作甚?” 凤姐一哼:“我不替别人管账,难道不兴学会了替自己管账?” 贾琏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儿,心中十分狐疑,总觉得凤姐今日说话有些一语双关。 旋即,贾琏摇摇头,在他心里,凤姐不可能跟王家王氏翻脸! 他很不甘心,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父亲也被二房与老太太压服了。 他父亲对他也是动辄打骂,更别说跟老太太与二房抗衡了。 他也只有蛰伏。 他想着时机成熟,若是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凤姐面前,让她名正言顺成为荣府的女主人,她会不会反叛王家,帮着自己? 想着张家舅舅对他不理不睬,贾琏有些泄气。 张家大舅舅做了侍郎,大舅舅有个独生儿子,比贾琏大四岁,读书有成,二十岁一岁中进士,如今三年翰林进修,考核优等,放去湖州做知县,三年任满,肯定要升迁。 二舅舅在直隶做知府,也有一个十七岁的表弟,正在准备八月秋闱。 张家满门清贵,加上贾赦贾母这些年有意掐断贾琏跟张家的联系,张家发配出境十几年,贾琏连信笺也没写过一封,张家不热情也在情理之中。 贾琏很能理解,并不怨恨舅家,只是想着一个契机,跟舅舅家和解。 在凤姐眼里,只要贾琏买的东西。那品级立即就蹭蹭飙升三个等级。 贾琏买的果脯自然是天下美味。 贾琏只要一个笑脸,几句情话,要多少银子,凤姐也就拿出来了。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王仁回老家凤姐自然有记忆,她母亲说王仁要回家温习功课,准备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不想却有这般隐情。 这般说起来,席凤替她们超度就不能收好处费了。因问:“你们滞留人间,是想要报仇,还是想要投胎?” “你们伺候我一场,如此结局也是我安排失误,如今补偿你们,你们愿意报仇,我替你们引路去金陵,若愿意投胎 ,我替你们超度,让你们去投胎。” 两鬼当然想报仇,可是,眼下二奶奶忽然有了杀鬼的能力,她们岂敢! 双鬼泣道:“奴婢身为下人,哪敢犯上报仇?滞留人间,不过因为枉死,没有人替我们化纸钱,没有银钱开路,到阴间就没有鬼差护送,光凭我们两个法力低微的新鬼,到不了酆都城就会被恶鬼吃了。再有,我们身无分文,到了阴间也没有银钱排号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游荡阴间,不如在这里,老太太慈悲,每年都会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我们吸点纸灰,不至于饿死!” 152.第 152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荣国府亦在骚然之列。 二房嫡长女贾元春, 年十五, 名列候选。元春天生丽质,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新帝登基,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 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 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 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 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 不舒服也不愿透露, 仗着年轻硬扛着,最终,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 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 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 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人中龙凤,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席凤记起了这个男人,他是凤姐的夫君,凤姐很爱这个男人。 旋即,席凤哇的一声吐了。 这个男人满身骚气!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153.第 153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 站在她一边。 如此,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 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 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 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 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 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强大到跨越虚空, 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 贾琏传信, 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 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 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 呼啦啦一下子, 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凤姐:“一百吊一个投胎名额?” 老鬼:“是!” 凤姐问道:“不用买路钱?”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内,鬼差受了银子,自然护送我等去投胎。” 凤姐心念一动,手指弹出一道灵力。 老鬼激动非常:“二百吊?” 凤姐颔首:“这一百吊我买消息,我要你帮我打探清楚,张家到哪座庙里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老太太会不会去?” 老鬼忙着磕头:“这件事情不用打听,老鬼知道,张家老太太已经定下了城外十里的皇觉寺,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家老太太岁数大了,他们派遣府里哥儿去主事儿,老太太并不会到场。” 这个问题凤姐倒是没想到,凤姐作为女子跟张家表兄弟见面并不合适。 凤姐脑子一转,问道:“我看你鬼影凝实,应该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来看看?” 老鬼答应一声,一阵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现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吓人了。 凤姐很满意:“张家各处抛洒买路钱,必定在家里设有我婆婆的灵位,你现在就去赖家把赖嬷嬷摄去张家,让他在我婆婆的灵位前磕头赔罪,当着张家人交代罪行,你可做得到?“ 鬼影磕头:“老鬼当然愿意前往。“ 凤姐再弹出一丝灵力:“去把二爷也摄去张家旁听!” 老鬼道:“不敢隐瞒奶奶,二爷其实早去了张家。” 这个老鬼很识趣儿。凤姐观察一番,这个老鬼的阴气算是很浓郁了。因道:“好,只好你办好了今日之事,我再满足你一个愿望。” 老鬼磕头而去。 凤姐看着荣庆堂,明日老太太只怕要头疼了。 她得尽快肃清后宅。 凤姐默数一下鬼魂,竟有几百只。 这还不算那些躲在远处观望的新鬼。 其中阴气浓郁的老鬼有十八只。其余十七只老鬼是贾府这百余年产生的家生鬼,身上的怨气很大,必须尽快处理。 否则,一旦有人心神失守,就会被他们寻做替身。 凤姐的灵力不足,决定先解决这十几只阴气重,怨气大的老鬼,那些小鬼不足为惧。 她捏个法诀:“准备好报酬的上前一步,说出你的报酬,本师若是看上了报酬,你等再说诉求!” 一阵阴气翻滚之后,打赢了的那一只女鬼上前磕头:“老奴有一个秘密,可以帮助奶奶扳倒二夫人,夺回正房上院荣禧堂。” 贾琏凤姐出府去给张氏做道场,很快的贾母就得到了消息,张家老夫人带着两位太太一位少奶奶也去了贾府的家庙铁槛寺。 贾母差点呕血,确是不敢前去跟张家理论,难道说她们不该去给女儿上香?或者说她们不该跟外甥见面? 她敢去说一句,明儿贾府的名誉保管就臭大街了。 就这般三日过去。 贾母足足煎熬了三日三夜,在屈服与不屈之间徘徊。 她不想跟张氏的鬼魂屈服,可是,却拿鬼魂没有法子。无论她抱着观音像,还是抱着贾代善的排位,那鬼魂浑然不觉,依然入梦! 却在贾母答应替张氏做道场的当晚,鬼魂消停了。 贾母已经深信,张氏的鬼魂就在贾府哪里躲着,虎视眈眈,一旦她行差踏错,只怕那个死鬼子就要来骚扰了。 贾母这些日子来,已经精疲力竭。 她不怕死,却不能死! 元春天生富贵,宝玉神灵护体。 贾母相信,贾府在他们兄妹的扶持下必定能够发扬光大。 只可惜,宝玉没能托生在大房,若是托生在大房,有这样的气运,何愁贾府不能昌盛? 贾母甚是沮丧,她已经压住了贾赦,夺了他的富贵给二房,如今却压不住张氏这个鬼魂! 贾母不甘心啊! 她斗败了婆婆,都败了夫君,都败了儿子孙子,从孙子媳妇道老祖宗,已高高歌猛进,到头来了却斗不过张氏这个鬼魂! 她知道再不屈服,这样长期被鬼魂纠缠,必将命不久矣! 元春宝玉还没有成器,她不甘心被磨死! 贾母觉得到了该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这日正是三月初四,贾琏凤姐自家庙回府,前来拜见贾母。 贾母心中怨恨贾琏竟然不顾他的脸面跟张家恢复往来,却是不能表示出来。 如此关键时刻,他不能激怒张家与贾琏。 贾母招手让贾琏凤姐靠近些:“你们通知张家你舅舅家,你岳父王家,让他们明日派个主事儿的人来家里,就说老身有事请他们见证。” 贾母这里日思夜想,终于找了一个掩耳盗铃的法子,那就是贾府内分家,分家之后,不外传,不上官府留档,只请重要的亲戚作见证,把家产分开也就是了。 贾琏凤姐夫妻应声而去,自去办理不提。 无人处,贾母狠狠的拍桌子叱骂:“张氏,贱人!你满意了吗?” 凤姐在铁槛寺已经跟张家老太太认亲,张老太太抱着凤姐哭了一场,把她与贾母的交锋和盘而出,凤姐听得一惊一乍,她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贾母竟然成了冷酷泼皮的多面人。 难道平日的慈眉善目都是装的不成? 贾琏凤姐两人心照不宣,回家之后,凤姐命平儿守住门户,悄声与贾琏商议:“夫君以为祖母是不是要替分家的事情?” 贾琏颔首:“眼下也只有这事儿了。“ 凤姐蹙眉:“分家是张家的意思,老祖宗为什么要让我娘家来人?难道是想用王家压服张家?我觉得我娘家参加似乎不大妥当呢!” 贾琏冷笑:“估计是想让王家看在元春的面上替二房争取一些利益吧!” 凤姐摇头:“这不可能!” 贾琏狐疑的看了眼凤姐,王家自从宝玉落地就开始插手贾府的事情,就是凤姐入府,王氏也没改变立场。 凤姐却说不可能,难道王家改了心肠,要帮着凤姐? 随即,贾琏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元春入宫可是王子腾拿牌子送进去,内部消息,元春已经被分到皇后的长春宫,做了长春的女官,专门替皇后管理书斋。 皇后的宫殿固然距离皇帝近些,可是,皇帝是不会上皇后的书斋的,皇帝自有御书房,看来,王子腾也被皇后耍了。 十万银子买了个闲差。 贾琏心里止不住高兴,这是言道:“你还不知道吧,元春的去处定了。” 凤姐挑眉:“张家舅舅得了消息?” 贾琏点头:“内阁田首辅是我外公的学生,他很赏识我舅舅,舅舅翻年就要提升为尚书了,这些小道消息对于内阁来说真是小小不言的小消息。” 凤姐这才询问:“是伺候哪位主子?” 贾琏道:“王家出了十万银子给承恩公徐家,徐家答应的长春宫掌事女官,结果变成了长春宫凤藻宫女官。” “凤藻宫?” “长春宫的一处宫殿,皇后的书斋!” 凤姐扶额:“这徐家也太不地道了,大妹妹守着皇后的书斋,何时才能面见君王?” 贾琏笑道:“徐家贪得无厌,这就要看王家有多少银子王徐家送了!” 凤姐勾唇:“王家的银子虽然多,也不是大风刮来。” 贾琏笑了笑没做声,岳父的银子,女婿密友置喙的权利,王家愿意打水漂,别人也只有看着。 凤姐这时言道:“二爷,祖母若是真的要提分家,二爷您的安出个章程才是啊?” 贾琏讶异:“什么章程?我们这种人家分家容易得很,族产祖产,族产由族长管理,不与我们相干,祖产自有定例,功勋田归袭爵一房,其余的遗产两房均分,库存的银子三七开,袭爵的七分,侧枝三成。” 凤姐摇头:“估计没有这样简单,祖母当初就说了,都是祖父的嫡子,一个袭爵,一个就要住正房。如今分家岂会规矩起来?只怕又要偏颇!” 贾琏冷哼:“这些年他们糟蹋的银子足够了,还想多占不成?” 凤姐摊开账册:“我这些日子跟着二妹妹学写字儿,顺便整理的府中账目,一本是府里的出息库存与开支,一本是咱们府里所商借的一些外债,最主要的一笔债务,却是咱家的国库欠债,我一笔一笔总了下,已经高达百万……” 贾琏惊呼:“什么?百万?” 老鬼撅着屁股磕头如捣:“奴婢是老公爷跟前的马弁,名唤焦耳,跟宁府的的焦大是兄弟。当初跟着老公爷出生入死,故而,奴婢成为老公爷的左膀右臂,老公爷待奴婢十分的宠信。”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154.第 154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贾琏竟然从小被祖母孤立。 凤姐心一软,伸手覆上贾琏:“我忘了婆婆过世你还小!” 贾琏反握凤姐:“没事,多少年了,我是男人。哦,今日我去了庙里禀告母亲, 她有孙儿了,你知道吧, 我禀报之后,灯花连爆三声,母亲很高兴!” 这个朝代男尊女卑, 重男轻女。 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当初凤姐的祖父那样喜欢凤姐,也只是多给她些嫁妆,并未让她继承祖业。 凤姐有些担心,怕好不容易跟贾琏建立起来一点和谐, 被孩子打破。 凤姐昨日內视, 几乎可以确认她怀了女胎。凤姐不计较男女, 却怕贾琏失望。 凤姐的记忆,贾琏嘴里几乎都是‘好奶奶, 给我生个儿子吧! 凤姐决定给贾琏提前预防预防, 做些心理建设, 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太医说如今男女看不分明, 但是, 生男生女的机会各占一半,或许生下的是女儿呢?” 贾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面色凝重。 京都地面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宝玉是人中龙凤,是贾府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二房还有长子嫡孙,还有王子腾。 如今元春又进宫,自己这一房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贾赦就把贾琏教训一顿,责怪他不会讨好老太太,不会生儿子。 贾琏看着凤姐清减许多的面颊,还有那满眼的担忧,生怕一说他计较,凤姐又要晕厥。 他心头一软,温和一笑:“女儿也好,有一就有二,只要你身子好了,咱们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来。” 贾琏这话听着言不由衷,却隐藏着一份对凤姐的体贴,这在贾府难能可贵。 凤姐有些小欢喜。运转灵力于眼,悄悄查看贾琏的面相,贾琏相貌生的极好,天庭饱满,一双剑眉,神采奕奕。 这都是有子送终之相。 “不瞒夫君,之前三年不孕,我曾去观音庙抽过签,签上有四句话,解签的大师说是上签。起头有些波折,终会心想事成!” 贾琏闻言面上一喜:“真的?是哪四句,可记得?” 凤姐笑道:“事关重大,我当然记得,头一句是‘茂林松柏……” 贾琏言道:“可是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凤姐拍手:“正是呢,我没说过呀,二爷如何得知?” 贾琏心里大喜,伸手搂住凤姐:“这是裴度还带!这签虽说有些波折,却可算是上上签。先苦后甜,结果圆满。这签抽得好!” 凤姐蹙眉:“我记得大师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谁遇仙?” 凤姐说出这签之前,心中替凤姐悲哀。 这签说实话对于凤姐来说不算好。但是,换成席凤来了,凤姐这签合该应验。 席凤虽然不是神仙,但是修炼之人一向都被人称作仙姑。 亦即,凤姐自己不可能生下儿子,她生儿子必须要有机缘。这个机缘就是席凤这个修仙的灵魂。如此替换,必定能够心愿得偿! 思及此,凤姐不由愣了愣,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般时候,贾琏却笑了:“这是你不读书,其实就是一回事!我说你那么聪明,不如跟着妹妹们一起读书认字,你却不识好人心,说我笑话你,如今知道不读书的坏处了?”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二爷既然这般说,我就听二爷了,眼下也不管事,正好有空,明儿我就让二妹妹教我,先把账本子上的字儿认齐全!” 贾琏闻言顿时笑了,手指凤姐道:“你呀,你呀,才说不管账了,又要认那账簿子作甚?” 凤姐一哼:“我不替别人管账,难道不兴学会了替自己管账?” 贾琏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儿,心中十分狐疑,总觉得凤姐今日说话有些一语双关。 旋即,贾琏摇摇头,在他心里,凤姐不可能跟王家王氏翻脸! 他很不甘心,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他父亲也被二房与老太太压服了。 他父亲对他也是动辄打骂,更别说跟老太太与二房抗衡了。 他也只有蛰伏。 他想着时机成熟,若是一个大好机会摆在凤姐面前,让她名正言顺成为荣府的女主人,她会不会反叛王家,帮着自己? 想着张家舅舅对他不理不睬,贾琏有些泄气。 张家大舅舅做了侍郎,大舅舅有个独生儿子,比贾琏大四岁,读书有成,二十岁一岁中进士,如今三年翰林进修,考核优等,放去湖州做知县,三年任满,肯定要升迁。 二舅舅在直隶做知府,也有一个十七岁的表弟,正在准备八月秋闱。 张家满门清贵,加上贾赦贾母这些年有意掐断贾琏跟张家的联系,张家发配出境十几年,贾琏连信笺也没写过一封,张家不热情也在情理之中。 贾琏很能理解,并不怨恨舅家,只是想着一个契机,跟舅舅家和解。 平儿这里迎住鸳鸯往里让,健妇却把东西奉上。 平儿瞧这御稻米,甚是高兴:“我就说嘛,老太太与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这不,我们奶奶刚说没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赶紧忙的送来御稻米。” 尤氏笑道:“我们这样皮糙肉厚,吃那些精细的东西作甚呢,哦,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凤辣子,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儿呢。”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也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主子呢。” 尤氏与鸳鸯可卿三人都是一斗,三下里加起来共一石御稻米。 平儿兴高采烈:“奶奶,这里约莫百斤御稻米,足够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们太太听了消息,肯定也要赠送,二爷真正会办事呢。” 贾琏为了凤姐四处去卖乖,虽然都是亲戚,也要他肯放下面子去求人。虽然贾琏没有她哥哥们厉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宝器赠送,却肯为了凤姐去求人。 凤姐心里很甜蜜:这个男人还不错! 下半晌,王家二夫人,凤姐的母亲亲自来了。 凤姐怀孕尚不及通知王家,贾琏借口去报喜,顺口说凤姐除了御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胜夫人一听凤姐怀孕,顿时欢喜不跌,闻听凤姐爱吃御稻米,忙着把家来的御稻米舀出来一多半。 皇宫赏赐两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门路,过年请客之后还剩下三石御稻米。 王子胜夫人足足给凤姐送了两石御稻米。若非顾及王子腾夫人与两个小女儿,她会把三石米全部给凤姐搬过来。 凤姐因寒宫,子嗣艰难,邢氏每每拿话压她,还放风要替贾琏娶良妾。 如今凤姐怀孕,狠狠扇了她的脸。 王子胜夫人这回进府,那是抬头挺胸,威仪十足。 她坐着豪华的马车,礼物拉了一马车。身后婆子、丫头,人人手里都不空,浩浩荡荡给他们姑娘送礼来了。 除了御稻米,金银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点心,门门俱全。 她县拜见了贾母,直奔凤姐处,笑盈盈拉着凤姐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关爱不跌。 凤姐在王子胜夫人身上似乎嗅着自己母亲的味道,想着妈妈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也会大包小包送来了,顿时眼圈有些红,只要落泪。 王子胜夫人倒笑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都做了母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叫人看见笑话。” 凤姐挽着王子胜夫人的胳膊:“女儿是高兴,自从怀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亲,养儿真是不易啊。” 这话一说,王子胜夫人眼圈也红了:“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说着话,王子胜夫人压低声音:“听说你让丫头去天齐庙点了两盏长明灯,可是知道了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凤姐颔首。 王子胜夫人讶异:“我们一直瞒着你,你是打哪儿听说呢?” 凤姐道:“我说了也不知妈妈信不信,就在我晕厥那日夜半,两个丫头的鬼魂寻着我哭诉,我惊醒了,想着兄长年前忽然离京,猜测大约她们说的不错,遂给她们化了纸钱点了灯,求个心安。” 凤姐说的轻巧,王子胜夫人却吓得不轻。握住凤姐的手只是颤栗:“我的儿,我的儿啊,你那兄嫂真是祸害啊,差点害了我儿的性命啊。那个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却又不许别人生,这是要断绝王家的香火啊。不成,回去我就给兄长抬一房良妾,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作耗。” 凤姐也腻味她嫂子,嚣张又贪财,小姑子的嫁妆也要惦记。却也同情那个女人,她哥哥实在不是个好夫君。遂道:“妈妈也别操心,横竖他是肩挑三房,三叔三婶自有安排,没得坏了您的名声。” 王子胜夫人顿时落泪:“人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条命不被他们气死了,也算是我修造的好了。” 凤姐嫂子是甄家的侧枝,甄家的老姑奶奶如今在宫里做太后。故而,她嫂子如何作耗,王家也要遮掩一二,不敢贸然去打甄家的脸。 凤姐不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子胜夫人这时记起,女儿是为了元春的事情才累病了,因问:“你姑妈可曾来瞧过你?” 凤姐摇头:“她忙得很,听平儿说,天天忙着巴结北王府与东王府,希望两位太妃能够提携大妹妹。” 王子胜又问道:“你公婆呢?那个邢氏,我看着她就来气,不知道当初你们老太太怎么瞧上她?” 凤姐看着她这个便宜娘,不由蹙眉,难道她母亲一点都不觉得二太太霸占大房的府邸不合规矩? 王子胜夫人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很快发觉女儿的神色不对,顿时眼神犀利起来:“可是你姑母对你不好?她若敢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娘,为娘绝不饶她!” 凤姐凝眉:“咱们家除了跟二太太联手辅助大妹妹,还定下了别的契约不成?”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女儿与娘亲是嫡亲母女,难道您还信不过女儿?” 贾琏这般主动的替元春跑关系,说明贾琏把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元春当成亲妹妹。 这正是贾母的初衷。 出嫁女必得有娘家兄弟撑腰才成。 毕竟贾琏才是荣府的继承人,府里姐妹们今后都要靠着贾琏撑腰。 贾母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对贾琏十年的照顾没有白费。 回头却说凤姐,贾琏走了,那股怪味消散,席凤身子舒坦许多。 席凤吩咐平儿看守门户,她假称要休息。 席凤的灵魂力强大,她又是水木灵根,尽管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经过半日的修炼,丹田里多了几丝灵力,治愈了凤姐因劳累造成的伤害。 身体康复之后,席凤才全面接收了凤姐的记忆。 凤姐在贾府很有地位。 然而,席凤在理顺凤姐的思路之后,很是郁闷。 这个世界虽然有灵气的存在,却是大部分人不修炼,只有少部分武将热衷修炼。 贾府虽是军功起家,但是,贾府的男人并不热衷修炼,更别说女子。 155.第 155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暮色四合, 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 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 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 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 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 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 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 虽然已经暮春, 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平儿这是戏谑凤姐,笑话她。 在凤姐眼里,只要贾琏买的东西。那品级立即就蹭蹭飙升三个等级。 贾琏买的果脯自然是天下美味。 贾琏只要一个笑脸,几句情话,要多少银子,凤姐也就拿出来了。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这样子被箍着,她实在不习惯。她使出巧劲儿挣脱了身子。 这个臭男人占人便宜,还说她口是心非。 这一闹腾,席凤的睡意也飞了,遂点了贾琏的昏睡穴。 凤姐的记忆只有这个家族的历史,对于朝堂历史甚是模糊。她得迅速了解这个世界,做出应对。 凤姐的房子贴了门神,供奉了观音,孤魂野鬼不敢近前。 席凤到了后院空旷之地,一下子被鬼魂包围了,这些鬼魂以为席凤看不见他们,一个个伸出爪子,争着想要揩油,吸食人气。 “美女是小爷的……” “呸,你也配……” “二奶奶……” “美女是我的……” “老鬼滚……” 席凤注意到两个叫二奶奶的女鬼,是凤姐跟前的大丫头。凤姐记忆中,这两丫头退回娘家嫁人去了,怎会在此? 鬼魂阴气很重,久之会对人心神。席凤祭出业火设下结界。 青莲一出,业火熊熊,众鬼魂吓得簌簌发抖:“仙姑饶命,我们没有恶意……” 席凤坐上莲花,首先将两女鬼从业火中摄出来:“你们是安儿、庆儿?” 两名女鬼上前磕头:“安儿(庆儿)见过二奶奶,正是奴婢。” “你们不是嫁人了,为何成了鬼魂?” 两鬼双双磕头:“我等被送回王家,不等太太发落,大爷便占了我们的身子,不久坐胎,却被大奶奶一碗红花灌下去,不仅孩子没了,我们也丧了性命。” “大爷?” “就是奶奶的兄长王仁!” 席凤冷笑:“大爷大奶奶害死你们,你们就该寻她们报仇,怎么却来寻我,难道我是软柿子?” 两鬼连连磕头:“奴婢们不敢!奶奶切莫误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等丧命,七日成鬼之后便在贾府了,我们当初鬼力不足,等四九之后,我们鬼影凝实,回去报仇,发觉根本找不到大奶奶的影子,后来跟王家的鬼魂打听才知道,自我们出事后,大爷、大奶奶都被送回金陵老宅去了。” 156.第 15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这时,凤姐拍手道:“哎呀,差点忘了告诉二爷,老祖宗脸上青紫交加, 吐血了还不许请太医。鸳鸯哭着说,她走的时候人好好的, 肯定是张家……“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却见贾琏面色沉静, 眼眸幽深,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毫无理想,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 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 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 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二爷您说, 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 张家来的都是女人, 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 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 府里有配药房, 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 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内宅一如官场,盘根错节,不能硬拼,需要计谋与手腕,迂回行事。 凤姐需要同盟。 凤姐第一个同盟,就是要争取夫君贾琏,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 但是,有关贾母的阴私,不能直接对贾琏明说,必定并无铁证,一旦跟贾母杠上,吃亏的肯定是小辈。 再者,席凤忽然蹦出来,说贾琏这些年都在敬重仇人,贾琏面上无光的同时,只怕就把凤姐恨上了,不利于夫妻合心。 贾琏一直来贾母十分敬重,必定贾母护着他长大。 凤姐敢肯定,关键时刻,贾琏必定要站在贾母一边。 疏不间亲,凤姐揭穿不合适,必须婉转告知。力争让贾琏主动出击,自己在他需要助力的时候,夫妻合璧,拼力一击,掌控贾府。 可是,如何不动声色说服贾琏? 凤姐首先考虑娘家的叔伯,可是,娘家很快被凤姐否决。之前,娘家的三叔刚刚跟姑母二太太达成协议,要倾尽人力物力扶保元春上位。 所以,这个时候凤姐要跟二房打擂台,娘家不仅不会援手,反而会责怪凤姐不识大体。 对于王家来说,眼下推出一位皇妃参加夺嫡宫斗,比帮助一个侄女儿内宅夺权有意义。 这个时代女子靠娘家父亲与兄弟。 她刚刚得知兄嫂嫉恨她,马上又发现,娘家的父亲三叔,都在帮助姑母损伤自己的利益,真正让人沮丧。 至此,席凤不由十年远在真灵大陆的父母与兄长! 有人宠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啊! 凤姐怅然若失! 蓦地,凤姐抓住记忆中的一个重点,她婆婆的冥寿快到了。 贾琏生母的冥寿正是三月初三。 老鬼曾说,张家人已经进京。他们会不会去庙里给婆婆点长明灯做法事呢?眼下已经的二月中旬,距离三月三还有半个月时间。 让贾琏从张家得知情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张家舅舅替自家妹妹出气,暗地寻找当年的真像,合情合理。 席凤决定从此切入话题。 她放下碗筷,吩咐平儿打水洗手,然后,又吩咐平儿伺候贾琏。 贾琏从没见过凤姐如此温柔以待,凤姐虽然明艳动人,却是一贯言语犀利,对贾琏管得紧,恨不得贾琏不离左右,却又一本正经,特别是白日,端的跟菩萨似的,不许他动手动脚。 想要亲热一回,不知要费许多水磨功夫。哪有今日这般体恤温软! 贾琏净了手,便挨着凤姐腻歪,如今的凤姐怀孕,竟然越看越标志,他心痒痒的,虽不能吃,摸摸捏捏解解馋呗! 凤姐却是一推手,正色道:“二爷甭动手,我这里有正经话说。” 贾琏笑嘻嘻在凤姐嘴上描一描,喜滋滋在鼻翼下嗅嗅:“什么正经话?” 凤姐道:“前几日二爷不是说要去庙里做道场,可选定了哪家没有?” 贾琏闻言忙着收起笑脸,眼里感激顿生:“还没呢,你也知道,这些日子紧着大妹妹的事情了,她月底就要进宫选拔,这个时候我也不好提起这章,索性都是每年做熟了的,等大妹妹进宫了,咱们再准备也是一样。” 凤姐闻言正中下怀,如此她才好安排。 老鬼说了,张家舅舅在礼部做侍郎,必定不会亏待被娘家拖累致死的妹妹。 她正好利用祭奠婆婆的机会,跟张家接上头。 然后内外夹攻,外面利用张家施压,迫使贾母二房主动搬迁,若是贾母二房不肯。 那也只有家丑外扬,先迫使赖嬷嬷交代罪行,然后交给张家,让张家跟贾母谈判。 虽然婆婆死得冤枉,可是,大家族一荣俱荣,丑闻最能败家,不到万不得已,凤姐还是不想公布出去。 毕竟,她的儿女将来也要为人处世,有个那样狠毒的老祖宗,对儿孙并非好事。 凤姐绝不能让二房败坏荣府,只要二房识趣,她也不会让二房讨饭,总要给他们体面的活着。 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独木不成林,一个人撑不起一个世界,人脉资源很重要。 但是,大房必须先正位荣禧堂。 贾母的偏心要改了。否则,凤姐不会再出一份力。 凤姐得到贾琏的肯定答复,决定暗地里打听张家的消息。 很快就到了午餐时分。 平儿端上来饭桌,依然是清粥小菜。碧米粥换成了白粥。 凤姐吃了几口,勉强入口,不说她素日吃的灵米,即便是跟碧米粥,也是天差地别。 凤姐微微蹙眉,这些米粮真是太难吃了。 她搜寻一下凤姐的记忆,结果发现,凤姐喜欢银子超过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排在银子后面。家里有多少那种好吃的碧米粥,凤姐并无了解。 不过,凤姐也喜欢那种熬出来青青碧碧的米粥。 这便好了。 凤姐因问:“咱么家里的碧米没有了?” 平儿颔首叹息道:“今年御稻田减产,宫中的事情又多,咱们家直买到半石胭脂米,半石碧米,都给了老太太与大姑娘了。咱们分到了三升,这两个月陆续熬粥,已经吃完了。如今只有一等米,是自家庄子的出产,可是不合胃口?” 御稻田,御稻米? 难道是灵田? 凤姐勉强吃了半碗,实在有些难以下咽,遂放下碗筷。 “御稻田都在皇室手里?” 平儿摇头:“那种出特等米的皇庄子也只有五百亩,产量很低,丰年不过一千石,年景差不过四五百石,宫中的贵人就有好几百呢。他们分了之后,才轮到宗室王公勋贵人家。咱们家买了一石米,还是宫中太后娘娘特别恩顾,宁府拢共只有半石米呢!” 157.第 157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琏面红耳赤:“平儿,快瞧瞧你奶奶……” 平儿是凤姐的陪嫁丫头,最有眼色。瞧着姑爷有意殷勤奶奶, 故意躲出去给贾琏与凤姐留个空儿, 不想凤姐竟然吐了。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也不嫌腌臜,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 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喝的米汤蜜水,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 心口却翻滚的厉害, 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方才舒服。 她强行驱动丹田中的青莲,释放灵力调节身子,却是本主没有修为,根本无法触动安静如鸡的青莲。好在这个空间也有灵气,席凤强行运功,稍稍控制住肠胃的痉挛。 她指指门帘:“通风!” 室内的灵气太稀薄了! 平儿闻言忙着劝慰:“这可不敢呢, 奶奶忍着点, 初春时节,寒风刺骨的很, 奶奶您是双身子, 可吹不得凉风。” 说着话, 鼻翼忽然嗅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这是龙涎香! 平儿不由蹙眉,二爷果然又跟那些纨绔子耍去了。 龙涎香味浓烈,奶奶已经吐了几日清水哪里受得了,怪不得呕吐。 平儿不由暗恼。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二爷竟不体谅。遂吩咐丰儿:“你去告诉二爷,奶奶闻不得他身上的味儿。” 丰儿一低头:“平儿姐姐,我不敢去!” 平儿只得把凤姐交给丰儿:“你替奶奶顺气!” 贾琏风流多情,喜欢跟丫头嬉闹,凤姐四个大丫头一个个被祸害,如今只剩下平儿,四个小丫头也只剩下丰儿了。 平儿跟凤姐同岁,今年十八。丰儿小一些,才十五,却也知道凤姐的厉害,等闲不敢往贾琏面前凑。 平儿是凤姐迫于压力,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平儿知道凤姐醋意大,当初再三不愿意,只愿做管事奶奶。 凤姐却看上了平儿能干忠心,觉得与其让长辈赏赐丫头进来不好控制,不如自己的丫头好掌控,因此强逼着平儿就范。 经过三年磨合,平儿已经成了凤姐的得力臂膀,在凤姐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她到贾琏跟前说话,凤姐纵然拈酸吃醋,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故而,驱赶贾琏还得平儿去。 平儿走到外套间。 贾琏正跟那儿伸着脖子张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儿挨近了贾琏,那股麝香味更重了,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凤姐,她折身出了套间,站在通风口上。 贾琏追着出来,唬了脸:“小蹄子要反叛?爷问你话呢?” 平儿这才回答:“二爷您到底去了哪里?去东府,身上怎么有股子麝香?奶奶怀着身孕,哪里闻得这个?” 贾琏抬手闻闻袖口,哂笑道:“哪里有味儿,你又来唬人!” 平儿福身:“有没有没关系,奶奶怀孕,胃口浅的很,多日没好生吃东西,这会子太医没走,二爷还是去问一问,看有没有法子调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这话还有些道理!” 贾琏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顾你二奶奶,爷去去就来。” 贾琏乃风流少爷,惯常在花丛游走。 凤姐进门三年无身孕,缠贾琏也缠的紧,贾琏倒是规矩了不少。 今日晕厥的直接原因,却是闻听二爷又跟贾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门路,合着一班子王孙公子在天香楼厮混。 一时气急,这才晕了。 其实凤姐晕厥的主要原因,却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加上怀孕,气血两亏,身子发虚。 前面说了,太后下旨小选,元春正在小选名单上。 小选其实年年都有。 却是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换了年轻的皇帝,太子未定,后妃大有作为。 荣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谋那非常荣宠。 贾母对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着凤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王家三老爷王子腾,如今正受宠。 他出身侍卫,官拜二品。 如今做着都察院都御史,兼任领侍卫大臣,官威赫赫。 王氏希望他哥哥利用身份便宜,能够替元春保驾护航,不仅要被挑上侍选,最好分配到一个好去处。 在王氏心里的好去处,最好能够去皇帝跟前伺候,近水楼台。 她的元春是那样的聪明漂亮,一定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 再次就是去宠妃宫中伺候,这样凭着元春的心智与聪慧,必定能够脱颖而出。 王子腾如今虽然如日中天,他弟弟也是一把生意好手。‘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就是王家生财有道。 王家富贵无双,只可惜子嗣单薄,三个老兄弟,脚下却只一根独苗。便是王子胜的儿子,凤姐的哥哥王仁。 最糟心的却是王仁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娶了老婆的人了,还成天走狗斗鸡摸丫头,反正家里有银子,可着劲儿的糟蹋。 王家后继无人,王子腾也急需一个盟友,以为犄角。 倘若元春得宠,生下皇子,那就是王家的血脉至亲。 皇子荣登大宝,那又是百年富贵。 王氏的来意正合了他的心意,兄妹们一拍即合。 凤姐也神经叨叨,觉得元春入宫是件大好事,故而,跟进跟出的忙碌。 王子腾答应斡旋之后,王氏凤姐又开始去四王八公家走动。今年不光贾府女儿参加小选,其他几家都要送选。 凤姐就这般百般算计,一根蜡烛两头烧,纵然铁人也顶不住。 却说贾琏这里出了家门,径直到了荣庆堂。 王太医这里诊断出喜脉,自然要劳烦他开方子安胎。 此刻,贾琏的父亲贾赦也得了消息,喜滋滋到了荣庆堂。 凤姐进门三年没有消息,贾赦比贾母还要着急。 大房后继无人啊! 贾赦一早就在暗中合计,若是凤姐再不能生养,他就做主给贾琏另外娶一房侧室,为大房开枝散叶。 毕竟贾琏也二十岁了。 贾赦二十岁的时候,贾琏已经满地跑了。 这般时候,贾府的老祖宗回去就在观音菩萨面前上了香,乐呵呵的吩咐大丫头鸳鸯,将库房力一对碧翠的玉镯翻出来,让鸳鸯亲自送去给凤姐:“告诉你二奶奶,玉能辟邪安神,让她好好安胎,歇几日,家里的事情暂时不要操心了。” 鸳鸯笑道:“二奶奶风里火里的性子,只怕不会听呢。” 贾母笑了笑,凤姐性子刚烈不服输,贾母也不希望凤姐就此交出管家权。 她且看看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贾琏走了来,恰跟鸳鸯走个对脸。 鸳鸯笑着福身道恭喜:“恭喜二爷!” 贾琏对贾母房里的丫头一项恭敬,忙着回礼叫姐姐:“姐姐有礼,未知王太医走是没走?” 鸳鸯笑道:“还在呢,这会儿正在开方,二爷来的正巧。” 贾琏正要进去,鸳鸯又悄声提醒:“二爷,您去天香楼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了。” 贾琏闻言忙拱手:“多谢姐姐提醒。” 贾母是个老祖宗,王太医在贾母面前就是晚辈,贾母也不避讳他,径直走来询问凤姐的情况。 贾母戴上老花眼镜,接了药方细瞧,笑道:“王太医辛苦了。未知二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 王太医其实有八分把握,凤姐是女胎,却道:“时日尚浅呢。之前二奶娘有些寒宫,调理这几年,病症已经好转,有一就有二,老封君,您就等着抱重孙吧。” 贾琏来时正赶上这茬。 王太医知道凤姐晕厥的缘故,遂多句嘴:“恭喜二爷,二奶奶母子平安,只要不劳累,心情愉快,这一胎保管没问题。” 贾政亲自把王太医送出垂花门。 贾母的面色却变了,瞪了贾赦一眼,又瞪了贾琏一眼。 贾母之所以恼恨贾赦,却是因为贾琏吃花酒不在别家,就在隔壁宁府。贾赦为老不尊,竟跟儿子侄子一起捧戏子喝花酒。 贾赦已经袭爵,贾母厌恶他也不好当面申斥。却是张口教训贾琏:“成婚三年,凤哥儿忙里忙外,还要喝那苦药汤子,你不说体谅她,却去外头胡闹,这回幸亏孩子大人没事,若是出事如何了得?亲家面前要如何交代?” 贾赦闻言十分不服气,哼哼两声却没敢做声。 贾琏却乖巧的作揖认错:“老祖宗,孙儿错了,再不会了。只是祖母,您这消息只怕有误,今儿是珍大哥摆酒,请的却是养心殿的大太监戴权!” 贾赦针锋相对:“正是这话,二弟既是公府嫡子,难道不应该分担国公爷留下来的债务吗?当初您偏心让二弟住正房,我想着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二弟在跟前伺候,也就甘愿让了,自己搬去花园子偏安一隅。如今老太太要分家,却把钱财分给二弟,债务留给大房。我倒是想问问老太太,我到底是不是国公爷亲生?或者说大房是冒牌的血脉?老太太何妨上折子拨乱反正,把我大房撵出去,钱财债务房舍都留给二房,儿子领着儿子媳妇上街讨饭去!” 这话诛心之极! 贾赦质疑自身何尝不是质疑贾母? 贾母手指贾赦浑身颤栗:“忤逆不孝……” 贾母喉咙咕噜咕噜一阵呼哧,一口气上不来,仰头就倒了! 贾母身患痰症,但是,贾母发作无数次,看着凶险万分,却从来没有晕厥过。 凤姐一眼看穿贾母的把戏,她想借着晕厥逃脱困局。 这可不成! 今日的局面,凤姐费心铺排了半个月,好容易修炼回来的元力都浪费掉,岂能功亏一篑! 凤姐上前摁住贾母的人中,元力打入,然后在她后辈一拍,贾母被迫张口就顺了气。 贾母还想装晕厥,凤姐乘空给张大太太打个眼色,张大太太眼珠子一转,冲着邢氏道:“大太太,我曾听人说,金针刺穴能够治疗晕厥,您这金簪子正合一用!” 邢氏甚恨贾母偏心,闻言正合心意,顿时胆从恶边生,但见她手中一划,头上金簪子那长长的尾巴就刺中了贾母的人中。 贾母再是会装,这一下子再忍不住疼痛,嗷的一声就醒了:“老大媳妇,你干什么?” 邢氏十分委屈,比划着金簪子:“老太太,您晕厥了,媳妇十分担忧,故而,这才……” 凤姐这时拍手:“谢天谢地,得亏大太太有见识,不然,老太太您还晕着呢!” 贾母心里那个气哟,这个凤丫头平日那么机灵,今日竟然这般蠢笨,难道自己加装晕厥也看不出来了? 却不想想,她正在的损害凤姐利益,凤姐岂能替她圆谎? 贾母既然好了,分家继续进行。 这时候,张家舅舅忽然言道:“既然请了我们见证你们分家,依我看,还是先拟定分家文书吧,至于钱财债务,你们一家人慢慢商议。我们也来了半日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张家大太太也起身言道:“论理我们是客人,不该插嘴,不过,依我看,这家很好分啊,房屋分开,钱财债务一分为二,也就是了,难就难在这主事儿的人得有一颗公心,得要不偏不倚!“ 158.第 158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 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 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 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 两人满面笑容,忙着叫起:“乖乖, 免礼!” 最后, 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 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 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 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 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 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凤姐柳眉倒竖,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真是在清雅居吃酒,奶奶不信,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159.第 159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她冲口言道:“父母在, 不分家!老太太, 不能分家!” 贾母厌恶王氏蠢笨,她操心劳力是为了谁! 然而,她一贯偏向二房,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 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 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 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 荣府分家了, 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 若是分家, 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 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 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 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 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 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凤姐冷笑:“纵然马道婆瞒得过别人,周姨娘负责照顾孕妇,难道也瞒得过她?” 金桂道:“奶奶以为周姨娘不恨王氏?周姨娘是二老爷从小的通房丫头提拔起来,珠大爷出生后,她曾经怀孕。被王氏生生打掉一个成型的男胎,孩子整掉了,再不能生育,她成了槁木死灰,一旦有机会报复,奶奶以为她会不会抓住?” “您再看,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那样不堪的人,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我们死了,他又惦记了,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不然,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首:“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她们被红莲业火包裹了神识,再不怕观音的金光。 这之后,王氏屋里就热闹了,今日摔得乌眼青,明儿走路磕断牙。 总之百事不顺! 三鬼每每在贾政上门时搞怪,让王氏身上发出恶臭。贾政除非跟王氏要银子,等闲不会理睬她。 这是后话。 却说老鬼焦耳。 这日夜半未时,老鬼归来。言称已经揭露了张氏之死,明日张家就会押着来赖嬷嬷上门讨公道。 这是张家征求贾琏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张家要用张氏冤屈,迫使贾母屈服,替贾琏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家也是无可奈何。 赖嬷嬷虽交代了罪恶,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所以,赖嬷嬷的证供,不会作为呈堂证供。 一旦打起官司来,对两家都有损耗。再有,毕竟已经年长日久,贾母也可以推脱说赖嬷嬷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因此张家老太太拍板,要贾母私下给张氏磕头认罪,并把荣禧堂腾出来还给大房,否则,张家老太太要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 这种事情虽然朝廷不能判决,但是太后娘娘却可以申斥贾母。 贾母今后在京都就会举步维艰,贾母脚下的子孙将颜面扫地,不说做官为宰,做人也难了。 这一个结果,张家老太太不愿意看到,贾琏毕竟是张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贾琏的媳妇身怀有孕,这是她女儿的香烟后代。 女儿的香火供奉还要靠着贾琏。 所以,张家决定用女儿为外孙争取权利,是很明智的选择。 张家出面,贾母可说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面对大房已经很有利。 这一个回合,可谓旗开得胜,余下的就靠凤姐自己扩大战果了。 凤姐满意的颔首:“嗯,你做的不错,之前我已经替你念了往生经,金刚经,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赎清了。但是,因为你之前作恶太多,我只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虽然有我席家的面子,你下辈子也只能托生成为寻常人,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凤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骗我,我会撤销席家对你的护佑,你脱生了也是夭折的命运,还会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老鬼忙着磕头:“老鬼不敢,老鬼还有再无遗憾,请大师超度!”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160.第 160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猜测,只怕明日贾琏也不会回府。翌日清晨, 兴儿昭儿搀扶着贾琏回家了。 凤姐惊问缘故。昭儿却说贾琏昨夜晚在清雅居宴客, 一群纨绔作陪,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故而歇在外头。 昭儿说话间惴惴不安, 生怕凤姐发飙。 俗话说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凤姐无论在王家还是在贾府,都可算是那一彪! 凤姐心里暗赞贾琏这个迷魂计使得高明。既摆脱了联合外人的嫌疑, 宿醉又可避免今日的尴尬。 但是, 凤姐是个胭脂虎啊,还是一只彪悍的胭脂虎。 果然, 凤姐柳眉倒竖, 斥道:“二爷喝得不省人事,你们是做什么的?清雅居?怕是醉红楼, 艳芳楼吧?” 昭儿吓得跪下了:“奶奶息怒, 真是在清雅居吃酒, 奶奶不信, 可让人前去查探,看奴婢可有撒谎。” 凤姐冷哼:“未必你们不能提前对好口风, 驴子丢了却糊弄我去拔桩, 打量我傻呢?还不快些儿把二爷搀进去, 等着领赏啊?再有下次, 皮不揭了你们!” 凤姐这般发飙,荣庆堂荣禧堂都知道了。 贾母叹息:“这个琏儿,我刚才教训他,又犯毛病了。鸳鸯,你去劝劝二奶奶,怒大伤身,怀着孩子呢,要好生保养!” 王氏这里也知道了,却是冷笑:“这个凤丫头,醋劲儿也太大了,自己怀着身子,还要拘管男人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周瑞家里正在伺候王氏洗浴,等下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膳,顺便探视宝二爷。 她听了这话嘴巴直抽抽,二太太竟然说二奶奶爱嫉妒爱吃醋,二太太不过是嘴上吵得厉害,哪里像太太,闷不吭声就把人弄死。 想着其他三个一起的姐妹金桂、银桂、玉桂,周瑞家里案子庆幸当初拼命推辞不做通房这一步押对宝了。 不然,她这个香桂早就成了臭桂死桂了。 王氏嘴里责怪凤姐不识大体,心里却是畅快得很,琏儿被老太太纵容的声色犬马,凤丫头想要贾琏上进给她挣诰命,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她喜盈盈到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这个时候,荣府的四个孙女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都在荣禧堂,元春宝玉一左一右挨着贾母,宝玉则是猴在贾母身上腻味:“老祖宗,我不要去书房跟老爷读书,我跟着大姐姐读书也是一样嘛。” 却是宝玉五岁了,贾政想要宝玉去书房开笔写字儿。 贾母轻声安慰宝玉:“我的乖乖金孙,怎么这般委屈啊。不过,你老爷虑得是。你大姐姐如今要进宫选秀,不能教导你了,你好生跟你老子读书,只要你不调皮,你老子敢打人,我自然护着你……” 宝玉却不依:“不要嘛,老爷教的不如大姐姐好,孙儿一见父亲就脑壳疼……” 王氏闻听这话顿时不悦,她喜欢宝玉却不能耽搁了元春学习,进宫可是大事情,遂把脸一板:“宝玉,你再胡闹,仔细我告诉你父亲,叫他罚你。” 宝玉曾经被贾政打过手心儿,闻言吓得把手藏在背后就哭起来:“老祖宗……” 贾母忙着楼主宝玉,回头嗔怪王氏:“明知道宝玉怕他老子,你还这样红鼻子绿眼睛的吓唬他。宝玉最聪明了,你好生说话,他自然明白,你这样吓唬他,他越发糊涂了。” 元春见她母亲被训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忙着起身替她母亲打圆场:“宝兄弟,太太逗你玩儿呢,来姐姐这里,姐姐抱你去吃饭,好不好?” 宝玉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元春在四春中最漂亮,加上宝玉从小在荣庆堂长大,元春也在荣庆堂居住,姐弟们十分熟悉。宝玉发蒙写字就是元春手把手教导,故而,宝玉喜欢元春超过母亲王氏。 王氏对于宝玉来说,就是个随时会翻脸的太太。元春却是对他十分好的姐姐、母亲、先生。 元春说的话比贾母还要管用,宝玉即刻不哭了,抽噎着扑进元春怀里找安慰去了。 王氏无奈氏摇头,起身帮忙摆桌子去了。 一时早餐齐备,贾母带着一群孙女儿上桌子,宝玉死活不要奶娘,只要坐在元春怀里吃饭。 贾母想着这姐弟相处不了几日了,也就纵容不管了。 却说贾母这里吃完早膳,元春告辞,三春上学。就剩下贾母王氏宝玉合着一群下人。 这般时候,邢氏也惴惴不安的来了。她是伺候了贾赦早膳之后才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瞥一眼邢氏,鼻子哼一声:“来了!” 正在此刻,外头小丫头进来通报:“回禀老太太,门上的李大爷回禀,说是张家老太太与张家大太太、二太太来了,说要拜访老太太。” 贾母闻言一愣,贾府跟张家多少年不来往了,最后一次见张家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呢? 这般一想,贾母心中一阵乱跳。 张家腊月回京,已经有两个月了,他们没给贾府送信,贾府也没主动兜揽,今日张家女眷忽然上门作甚呢? 蓦地,贾母想起一事儿,张氏的冥寿快到了,难道是要求贾府替张氏做道场? 贾母把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贾府除了处理张氏这事儿,余者葬礼、排场,无不是按照正经的侯夫人办理,张家应该无可挑剔。 贾琏心里直拱火:“我没时间仔细瞧,你指给我看?”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161.第 16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 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 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 我仔细推算一下, 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 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 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 凤姐好生后悔, 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 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不过,这时见了贾琏,贾母心头一动。 这七天,她实在受够了。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您再看,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那样不堪的人,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男人最怕求不得,我们死了,他又惦记了,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不然,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162.第 162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就这般三日过去。 贾母足足煎熬了三日三夜,在屈服与不屈之间徘徊。 她不想跟张氏的鬼魂屈服,可是,却拿鬼魂没有法子。无论她抱着观音像,还是抱着贾代善的排位, 那鬼魂浑然不觉, 依然入梦! 却在贾母答应替张氏做道场的当晚,鬼魂消停了。 贾母已经深信,张氏的鬼魂就在贾府哪里躲着,虎视眈眈,一旦她行差踏错,只怕那个死鬼子就要来骚扰了。 贾母这些日子来, 已经精疲力竭。 她不怕死,却不能死! 元春天生富贵,宝玉神灵护体。 贾母相信, 贾府在他们兄妹的扶持下必定能够发扬光大。 只可惜,宝玉没能托生在大房,若是托生在大房,有这样的气运, 何愁贾府不能昌盛? 贾母甚是沮丧,她已经压住了贾赦, 夺了他的富贵给二房, 如今却压不住张氏这个鬼魂! 贾母不甘心啊! 她斗败了婆婆, 都败了夫君,都败了儿子孙子,从孙子媳妇道老祖宗,已高高歌猛进,到头来了却斗不过张氏这个鬼魂! 她知道再不屈服,这样长期被鬼魂纠缠,必将命不久矣! 元春宝玉还没有成器,她不甘心被磨死! 贾母觉得到了该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这日正是三月初四,贾琏凤姐自家庙回府,前来拜见贾母。 贾母心中怨恨贾琏竟然不顾他的脸面跟张家恢复往来,却是不能表示出来。 如此关键时刻,他不能激怒张家与贾琏。 贾母招手让贾琏凤姐靠近些:“你们通知张家你舅舅家,你岳父王家,让他们明日派个主事儿的人来家里,就说老身有事请他们见证。” 贾母这里日思夜想,终于找了一个掩耳盗铃的法子,那就是贾府内分家,分家之后,不外传,不上官府留档,只请重要的亲戚作见证,把家产分开也就是了。 贾琏凤姐夫妻应声而去,自去办理不提。 无人处,贾母狠狠的拍桌子叱骂:“张氏,贱人!你满意了吗?” 凤姐在铁槛寺已经跟张家老太太认亲,张老太太抱着凤姐哭了一场,把她与贾母的交锋和盘而出,凤姐听得一惊一乍,她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贾母竟然成了冷酷泼皮的多面人。 难道平日的慈眉善目都是装的不成? 贾琏凤姐两人心照不宣,回家之后,凤姐命平儿守住门户,悄声与贾琏商议:“夫君以为祖母是不是要替分家的事情?” 贾琏颔首:“眼下也只有这事儿了。“ 凤姐蹙眉:“分家是张家的意思,老祖宗为什么要让我娘家来人?难道是想用王家压服张家?我觉得我娘家参加似乎不大妥当呢!” 贾琏冷笑:“估计是想让王家看在元春的面上替二房争取一些利益吧!” 凤姐摇头:“这不可能!” 贾琏狐疑的看了眼凤姐,王家自从宝玉落地就开始插手贾府的事情,就是凤姐入府,王氏也没改变立场。 凤姐却说不可能,难道王家改了心肠,要帮着凤姐? 随即,贾琏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元春入宫可是王子腾拿牌子送进去,内部消息,元春已经被分到皇后的长春宫,做了长春的女官,专门替皇后管理书斋。 皇后的宫殿固然距离皇帝近些,可是,皇帝是不会上皇后的书斋的,皇帝自有御书房,看来,王子腾也被皇后耍了。 十万银子买了个闲差。 贾琏心里止不住高兴,这是言道:“你还不知道吧,元春的去处定了。” 凤姐挑眉:“张家舅舅得了消息?” 贾琏点头:“内阁田首辅是我外公的学生,他很赏识我舅舅,舅舅翻年就要提升为尚书了,这些小道消息对于内阁来说真是小小不言的小消息。” 凤姐这才询问:“是伺候哪位主子?” 贾琏道:“王家出了十万银子给承恩公徐家,徐家答应的长春宫掌事女官,结果变成了长春宫凤藻宫女官。” “凤藻宫?” “长春宫的一处宫殿,皇后的书斋!” 凤姐扶额:“这徐家也太不地道了,大妹妹守着皇后的书斋,何时才能面见君王?” 贾琏笑道:“徐家贪得无厌,这就要看王家有多少银子王徐家送了!” 凤姐勾唇:“王家的银子虽然多,也不是大风刮来。” 贾琏笑了笑没做声,岳父的银子,女婿密友置喙的权利,王家愿意打水漂,别人也只有看着。 凤姐这时言道:“二爷,祖母若是真的要提分家,二爷您的安出个章程才是啊?” 贾琏讶异:“什么章程?我们这种人家分家容易得很,族产祖产,族产由族长管理,不与我们相干,祖产自有定例,功勋田归袭爵一房,其余的遗产两房均分,库存的银子三七开,袭爵的七分,侧枝三成。” 凤姐摇头:“估计没有这样简单,祖母当初就说了,都是祖父的嫡子,一个袭爵,一个就要住正房。如今分家岂会规矩起来?只怕又要偏颇!” 贾琏冷哼:“这些年他们糟蹋的银子足够了,还想多占不成?” 凤姐摊开账册:“我这些日子跟着二妹妹学写字儿,顺便整理的府中账目,一本是府里的出息库存与开支,一本是咱们府里所商借的一些外债,最主要的一笔债务,却是咱家的国库欠债,我一笔一笔总了下,已经高达百万……” 贾琏惊呼:“什么?百万?” 她冲口言道:“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不能分家!” 贾母厌恶王氏蠢笨,她操心劳力是为了谁! 然而,她一贯偏向二房,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 赖大忍下怒气,在贾赦的瞪视下,老老实实念起来。 贾赦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后,赖大终于念完了。 贾母这时言道:“府里有功勋田十万亩,这是朝廷的赏赐,要跟着爵位走,这一笔资产要分给大房,其余的资产,无论是房舍田产商铺,统统一分为二……” 贾赦这时候忽然插话:“老太太,这账簿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贾母眼皮子一跳,旋即,贾母又恢复了正常。 她不相信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儿子能懂账务。她也没准备瞒一辈子,只要等到元春的事情落定了,她也就管不着了。 贾府这些债务都是因为皇室的事情,贾母断定皇帝不会朝贾府收债。 再者说,朝廷大臣欠债的多了,难道皇帝敢个个抄家不成? 朝堂还要不要人办差呢? 贾母这时特特盯了赖大一眼:“难道真的漏了哪一出财产?” 赖大指天画地的发誓:“奴婢掌管账簿几十年,绝不可能漏掉什么。” 贾母言道:“我相信你。”回头看向贾赦:“老大,你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就说说,漏掉了哪一处?” 贾赦言道:“父亲在世曾对我说过,咱们家似乎在户部有欠款,今日却没听说一字半句,难道老太太已经私下还清了?可是,儿子记得那是一笔巨债,敢问老太太哪里筹集的银子?一百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王张两家闻言齐齐惊叹。 这荣国府吃的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百余年间竟然欠债一百二十万? 贾母原本想要唬住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说出了欠债数目。 贾母被当众撕破面皮,顿时恼羞成怒:“户部欠债与咱们府里钱财无关,你休要节外生枝。趁着两位亲家在场把钱财分清楚,至于债务,容后我自然有交代。” 贾母如此偏心致死,贾赦心头拔凉:“请问老太太,钱财都分了,拿什么还债?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把钱财分给二房,债务留给大房?” 贾母面皮紫胀:“你待如何?” “先清理财产抵债,等债务还清,再一分为二!” 扣除债务贾府再无余财! 二房还分什么? 贾母大怒:“老大!你不觉得亏心?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你诗书都读到狗嘴里了?政儿也是公府嫡子,难道不该分些钱财?”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163.第 163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琏心头一荡,伸手替她将一缕头发顺道耳畔:“你很漂亮吗?不害臊!” 凤姐仰头笑:“我这不是相信二爷嘛, 二爷说的话肯定没错啊!”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 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 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 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 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 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 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 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 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 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 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 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贾琏心里直拱火:“我没时间仔细瞧,你指给我看?”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男人不喜欢,哪怕是敷衍也不愿意。 这从凤姐前世的八个兄长身上可以借鉴,他们若是不喜欢谁,一句话也欠奉。 再有,女人天生敏锐。贾琏目光炙热不是假的。这说明贾琏即便对凤姐没有爱情,也十分喜欢。 凤姐的喜欢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站在她一边。 如此,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强大到跨越虚空,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贾琏传信,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呼啦啦一下子,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164.第 164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母足足煎熬了三日三夜, 在屈服与不屈之间徘徊。 她不想跟张氏的鬼魂屈服, 可是,却拿鬼魂没有法子。无论她抱着观音像, 还是抱着贾代善的排位,那鬼魂浑然不觉,依然入梦! 却在贾母答应替张氏做道场的当晚,鬼魂消停了。 贾母已经深信, 张氏的鬼魂就在贾府哪里躲着, 虎视眈眈, 一旦她行差踏错,只怕那个死鬼子就要来骚扰了。 贾母这些日子来, 已经精疲力竭。 她不怕死, 却不能死! 元春天生富贵, 宝玉神灵护体。 贾母相信,贾府在他们兄妹的扶持下必定能够发扬光大。 只可惜,宝玉没能托生在大房, 若是托生在大房,有这样的气运, 何愁贾府不能昌盛? 贾母甚是沮丧,她已经压住了贾赦, 夺了他的富贵给二房, 如今却压不住张氏这个鬼魂! 贾母不甘心啊! 她斗败了婆婆, 都败了夫君,都败了儿子孙子,从孙子媳妇道老祖宗,已高高歌猛进,到头来了却斗不过张氏这个鬼魂! 她知道再不屈服,这样长期被鬼魂纠缠,必将命不久矣! 元春宝玉还没有成器,她不甘心被磨死! 贾母觉得到了该有所决断的时候了! 这日正是三月初四,贾琏凤姐自家庙回府,前来拜见贾母。 贾母心中怨恨贾琏竟然不顾他的脸面跟张家恢复往来,却是不能表示出来。 如此关键时刻,他不能激怒张家与贾琏。 贾母招手让贾琏凤姐靠近些:“你们通知张家你舅舅家,你岳父王家,让他们明日派个主事儿的人来家里,就说老身有事请他们见证。” 贾母这里日思夜想,终于找了一个掩耳盗铃的法子,那就是贾府内分家,分家之后,不外传,不上官府留档,只请重要的亲戚作见证,把家产分开也就是了。 贾琏凤姐夫妻应声而去,自去办理不提。 无人处,贾母狠狠的拍桌子叱骂:“张氏,贱人!你满意了吗?” 凤姐在铁槛寺已经跟张家老太太认亲,张老太太抱着凤姐哭了一场,把她与贾母的交锋和盘而出,凤姐听得一惊一乍,她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贾母竟然成了冷酷泼皮的多面人。 难道平日的慈眉善目都是装的不成? 贾琏凤姐两人心照不宣,回家之后,凤姐命平儿守住门户,悄声与贾琏商议:“夫君以为祖母是不是要替分家的事情?” 贾琏颔首:“眼下也只有这事儿了。“ 凤姐蹙眉:“分家是张家的意思,老祖宗为什么要让我娘家来人?难道是想用王家压服张家?我觉得我娘家参加似乎不大妥当呢!” 贾琏冷笑:“估计是想让王家看在元春的面上替二房争取一些利益吧!” 凤姐摇头:“这不可能!” 贾琏狐疑的看了眼凤姐,王家自从宝玉落地就开始插手贾府的事情,就是凤姐入府,王氏也没改变立场。 凤姐却说不可能,难道王家改了心肠,要帮着凤姐? 随即,贾琏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元春入宫可是王子腾拿牌子送进去,内部消息,元春已经被分到皇后的长春宫,做了长春的女官,专门替皇后管理书斋。 皇后的宫殿固然距离皇帝近些,可是,皇帝是不会上皇后的书斋的,皇帝自有御书房,看来,王子腾也被皇后耍了。 十万银子买了个闲差。 贾琏心里止不住高兴,这是言道:“你还不知道吧,元春的去处定了。” 凤姐挑眉:“张家舅舅得了消息?” 贾琏点头:“内阁田首辅是我外公的学生,他很赏识我舅舅,舅舅翻年就要提升为尚书了,这些小道消息对于内阁来说真是小小不言的小消息。” 凤姐这才询问:“是伺候哪位主子?” 贾琏道:“王家出了十万银子给承恩公徐家,徐家答应的长春宫掌事女官,结果变成了长春宫凤藻宫女官。” “凤藻宫?” “长春宫的一处宫殿,皇后的书斋!” 凤姐扶额:“这徐家也太不地道了,大妹妹守着皇后的书斋,何时才能面见君王?” 贾琏笑道:“徐家贪得无厌,这就要看王家有多少银子王徐家送了!” 凤姐勾唇:“王家的银子虽然多,也不是大风刮来。” 贾琏笑了笑没做声,岳父的银子,女婿密友置喙的权利,王家愿意打水漂,别人也只有看着。 凤姐这时言道:“二爷,祖母若是真的要提分家,二爷您的安出个章程才是啊?” 贾琏讶异:“什么章程?我们这种人家分家容易得很,族产祖产,族产由族长管理,不与我们相干,祖产自有定例,功勋田归袭爵一房,其余的遗产两房均分,库存的银子三七开,袭爵的七分,侧枝三成。” 凤姐摇头:“估计没有这样简单,祖母当初就说了,都是祖父的嫡子,一个袭爵,一个就要住正房。如今分家岂会规矩起来?只怕又要偏颇!” 贾琏冷哼:“这些年他们糟蹋的银子足够了,还想多占不成?” 凤姐摊开账册:“我这些日子跟着二妹妹学写字儿,顺便整理的府中账目,一本是府里的出息库存与开支,一本是咱们府里所商借的一些外债,最主要的一笔债务,却是咱家的国库欠债,我一笔一笔总了下,已经高达百万……” 贾琏惊呼:“什么?百万?” 在凤姐眼里,只要贾琏买的东西。那品级立即就蹭蹭飙升三个等级。 贾琏买的果脯自然是天下美味。 贾琏只要一个笑脸,几句情话,要多少银子,凤姐也就拿出来了。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这事儿凤姐知道,说是教导规矩,其实是在给元春讲解宫中上殿们的秉性、爱好、忌讳,便于元春进宫之后能够趋吉避凶,迅速站稳脚跟。 说话间,小厨房给凤姐特特熬制的碧米粥就端上来了。 席凤吃了几口,还不错,虽然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些。 席凤穿越来此大半日,有惊吓有惊喜,基本算是平稳过渡。 晚膳后,席凤再次入定调息一番,丹田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灵力。席凤分出一半滋润胎儿,另外一半运行周天,滋润经络。 折腾一天,席凤有些疲倦,暮色四合时分,席凤发觉她那些特殊手下又开始四处活动了,嘴里碎碎念这自己的冤枉与不甘。这里的鬼魂倒是跟先进几千年的文明世界乜有什么不同,滞留人间不肯去酆都城的鬼混多半心怀怨恨与不甘。 虽然业火跃跃欲试,不过,席凤眼下疲倦得很,眼帘缠绵,决定先睡一觉,明儿晚上再召集这些鬼混训示,该灭的灭,该超度超度,总之不能让他们长期滞留。 一个宅子的鬼混多了,阴气重,会带衰主人的运道。 席凤这一天从天堂发配人间,心神遭受磋磨,心力交瘁,很快入睡。正在好眠,却被惊醒,席凤发觉被人搂住了。 席凤不用睁眼,也知道这是本主的夫君贾琏。 她独自睡了三十年,忽然被人搂着,有些不习惯。她翻个身,脱离了那人怀抱,却被他如影随形追上,再次八爪鱼似的抱住了。 席凤被他手脚缠住,面皮轰的一下直发烫:“别闹……” 男人却亲了亲她的耳垂:“爷知道轻重,且不会闹,爷就是抱着你,睡吧。” 席凤挣扎:“不要……” 贾琏搂着不放松,轻笑:“爷又不是抱你,爷抱的咱们儿子呢!” 席凤勾勾嘴唇,这话她没法子反驳,孩子在她肚子里,抱着她等于抱着孩子了。 凤姐只有认命了,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贾琏见凤姐老实了,一笑:“睡吧!”说话间再次亲亲凤姐面颊。 席凤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面……“ 话没说完,席凤就顿住了。 凤姐很羞怯,夫妻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画面。席凤不知道这话会不会引起贾琏的怀疑。 贾琏却丝毫没有疑惑,凤姐一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调调。 他嗤嗤一笑:“哦,要不,你亲回去吧?” 席凤面色一僵,当我傻啊!气呼呼闭眼装睡,不自觉露了笑脸儿! 贾琏又亲了亲她的纷腮:“口是心非的婆娘!” 随后,他想着凤姐最在亲热的时候惯会扭手扭脚,促狭的在凤姐嫣红的嘴唇上狠狠啄了几口。 贾琏眼帘缠绵,入睡前紧紧搂着凤姐:“爷的老婆,爷想亲就亲!” 凤姐却睁开了眼睛。 165.第 165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 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 难道戳穿她?戳穿了, 她固然落不了好, 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 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 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 你父亲三叔都说了, 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 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 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 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 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 在这里落地生根, 那么, 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 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贾琏眼神蓦地一凛:“你听谁说的?” 凤姐终于确定,贾琏不仅防备王家,连自己的枕边人也不信。 为了缓和气氛,凤姐一笑:“二爷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也不是秘密,我娘亲今天不是来了,张家舅舅如今与我三叔同殿为官,女眷们也要走动呢。” 贾琏闻言安心,微笑颔首:“是的,我也听珍大哥说了,不过,自从我母亲过世,贾府已经同张家断绝了往来,你不必打听他们的消息。” 凤姐拧眉:“断绝?天舅不大母舅大。我以为从前只是相隔遥远,不曾走动,怎么就断绝关系了?” 贾琏眼中悲凉一闪而过,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从我记事,祖母父亲从不许我提起张家,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你别多嘴,免得被说。” 贾琏竟然从小被祖母孤立。 凤姐心一软,伸手覆上贾琏:“我忘了婆婆过世你还小!” 贾琏反握凤姐:“没事,多少年了,我是男人。哦,今日我去了庙里禀告母亲,她有孙儿了,你知道吧,我禀报之后,灯花连爆三声,母亲很高兴!” 这个朝代男尊女卑,重男轻女。 女孩儿不能继承家业,当初凤姐的祖父那样喜欢凤姐,也只是多给她些嫁妆,并未让她继承祖业。 凤姐有些担心,怕好不容易跟贾琏建立起来一点和谐,被孩子打破。 凤姐昨日內视,几乎可以确认她怀了女胎。凤姐不计较男女,却怕贾琏失望。 凤姐的记忆,贾琏嘴里几乎都是‘好奶奶,给我生个儿子吧! 凤姐决定给贾琏提前预防预防,做些心理建设,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虽然太医说如今男女看不分明,但是,生男生女的机会各占一半,或许生下的是女儿呢?” 贾琏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面色凝重。 京都地面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宝玉是人中龙凤,是贾府的继承人。 不仅如此,二房还有长子嫡孙,还有王子腾。 如今元春又进宫,自己这一房再不生个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前些日子,贾赦就把贾琏教训一顿,责怪他不会讨好老太太,不会生儿子。 贾琏看着凤姐清减许多的面颊,还有那满眼的担忧,生怕一说他计较,凤姐又要晕厥。 他心头一软,温和一笑:“女儿也好,有一就有二,只要你身子好了,咱们慢慢生,总会生出儿子来。” 贾琏这话听着言不由衷,却隐藏着一份对凤姐的体贴,这在贾府难能可贵。 凤姐有些小欢喜。运转灵力于眼,悄悄查看贾琏的面相,贾琏相貌生的极好,天庭饱满,一双剑眉,神采奕奕。 这都是有子送终之相。 “不瞒夫君,之前三年不孕,我曾去观音庙抽过签,签上有四句话,解签的大师说是上签。起头有些波折,终会心想事成!” 贾琏闻言面上一喜:“真的?是哪四句,可记得?” 凤姐笑道:“事关重大,我当然记得,头一句是‘茂林松柏……” 贾琏言道:“可是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莫为,异日忽然成大用,功名成就栋梁材?” 凤姐拍手:“正是呢,我没说过呀,二爷如何得知?” 贾琏心里大喜,伸手搂住凤姐:“这是裴度还带!这签虽说有些波折,却可算是上上签。先苦后甜,结果圆满。这签抽得好!” 凤姐蹙眉:“我记得大师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谁遇仙?” 166.第 166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平儿却觉得不妥当,低声劝道:“奶奶怀着身孕呢, 见血不祥!奴有个主意, 先把管事媳妇子们统统捆起来, 警告她们, 只要她们愿意交待银子的下落,签字画押指正贼人,帮助主家追回银钱,咱们便既往不咎。 若是不识好歹,拒不交待,那时再打她们一顿,全家老小发配东省地,谁也别喊冤!” 凤姐挑眉:“东省地?” 平儿勾唇笑问:“奶奶难道忘记不成?乌进孝年前回京进贡,不是早就跟奶奶求了,咱们在关外的庄子上头, 好些奴才仆人都到了婚配年纪,却是那边青年女子奇缺 , 不好说媳妇。眼下咱们要打击二房, 那些犯罪的奴才又不能打死, 正好把她们发配过去婚配, 这样子有解决东省地的问题, 还显得咱们仁义。” 凤姐蹙眉:“东省地也是做奴才, 家里也是做奴才, 至于婚配,女孩儿打了总要出门子,左不过是奴才配奴才,难道他们家的女儿不出门子?这样威胁有用吗?” 平儿笑道:“奶奶您想,银库管事吴登新,他家里可是有两个待嫁的女儿,都生得如花似玉,比人家富家千金也不差分毫。年前挑人,他们求了恩典,说等两年进来伺候。伺候主子都不乐意,怎甘心嫁给那些大字不识的山民?她们一是想作平民,嫁给富户人家做少奶奶。二是想要攀上主子们做姨娘,挣上半个主子。总之是想做人上人。岂能甘心替他人受过葬送儿女的前程?“ 凤姐一旦思绪集中,就会忘记自己目前已经不是席凤的身份,且她的记忆中,席凤的记忆会压倒凤姐的记忆。凤姐的记忆她必须特特翻找才能想起。 故而,内宅争斗的手腕,她往往不及平儿麻溜周全。 她如今身怀有孕,为了替孩子积福,确是不宜打打杀杀。 凤姐一笑:“嗯,还是平儿想的周到,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平儿颔首:“奶奶安心,奴这就去。” 凤姐满意颔首,回头看见迎春苍白着一张脸,顿时记起凤姐的记忆,凤姐很瞧不上迎春的懦弱。但是,席凤来了之后却对迎春有了新的认识。 她记得那一日迎春得知她怀孕时候的笑脸,虽然探春惜春都很高兴,但是,她们的笑脸都没有迎春灿烂。 凤姐可以看出,迎春是真心替凤姐高兴,真的希望凤姐能够一举得男。 席凤看得出,虽然贾琏凤姐没有把迎春放在心上,但是,迎春却把贾琏凤姐当成最亲之人看待。 迎春年岁尚小,人也不笨,所缺少不过是胆略与见识。只要耐心培养,悉心教导,将来必定成为自家的助力。 当今这个时刻,大房跟二房分崩离析,嫡亲妹妹都不帮助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凤姐上前缠住迎春,拍拍她的手臂:“妹妹别怕,有我呢!”又笑着吩咐平儿:“平儿,你毕竟是下人,有些话不好说。让二姑娘跟着你去镇场子,二姑娘是主子,她说话比你管用。” 迎春吓得直摆手:“不成不成,打死我也是不成的,她们都是二婶子的人,我岂敢处罚?” 凤姐笑道:“二妹妹此言差矣,二婶子的人也是奴才,你是侯府千金,荣府的姑奶奶,身份尊贵。且二房如今已经是荣府侧枝,你一个侯府千金害怕一个侧枝家里的奴才,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妹妹将来出门子,不是清贵门庭的少夫人,就是勋贵世家的少奶奶,妹妹现在不把府务学起来,将来如何掌管中馈?” 迎春闻听此言,懦弱的神情振奋些许,眸中光亮一闪,最终迟疑道:“二婶子总说咱们兄妹是那边东院的,暂时住在二叔家里,将来还要回去呢?咱们若是得罪下人狠了,岂不是被他们不容?” 回去东院? 凤姐笑了,王氏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凤姐拉住迎春的手笑道:“妹妹糊涂!大老爷才是爵爷,这荣国府本来就是大房所有,妹妹才是荣府嫡枝,三妹妹与宝玉乃是侧枝,如今到了他们搬出去得时候了,怎么说我们要搬出去?” 迎春闻言面色讪讪:“我从前也觉得二婶子说话不对,可是我奶娘却不许我辩驳,大太太也骂我不如三妹妹身份尊贵,故而……” “大太太就是个糊涂人,切勿听她。不然你以为大老爷为什么让我带着你主持中馈,不让大太太接管呢??” 迎春闻言眼眸火热:“凤姐姐说的是真话呢?大老爷让我跟着凤姐姐管理中馈?” 凤姐拍拍迎春的手:“当然是真的,大老爷是荣府爵爷,你二哥哥,你,还有琮哥儿才是荣府嫡枝,你是大老爷的亲生女儿,难道他宠着你还宠着三妹妹不成?” 迎春顿时笑了,却道:“凤姐姐,能不能让三妹妹也跟着帮忙啊,姐姐你别看三妹妹只有四岁,主意可大呢?” 凤姐道:“我自然知道三妹妹能干,可是,迎春妹妹,等二房分出去了,今后你就是荣府大姑娘了,难道你一个侯府千金还不如五品郎中家里的庶出千金?” 迎春顿时有些手脚无措:“平日都是三妹妹跟着出主意,猛然间剩下我自己,有些不习惯。” 凤姐颔首:“这我理解,但是,从今往后,你要习惯独自行事,管理中馈,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今后再来就是荣府的客人,妹妹你是主人,难道遇到事情要问客人拿主意不成?” 迎春闻言顿时面色羞红,眼中却露出一股不服输的神情来:“我会学,我会学着拿主意,学着打理家务。” 凤姐颔首笑了:“嗯,这就对了,我相信妹妹,妹妹肯定能成,妹妹不知道吧,上次你帮着我誊写的账簿子,挽回了好大一笔银钱损失呢,不然,咱们大老爷就被赖大骗了。” 迎春闻言信心大增,纤细腰杆儿挺得笔直,笑颜如花:“凤姐姐安心,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哄骗了去。” 凤姐颔首笑道:“我相信妹妹。” 迎春与平儿两个来到议事厅,两人先礼后兵,晓之于理,言称再没人自首,就要捆绑刑囚,所有犯案者一律发配东省地。 当然,平儿说这话故意盯着吴登新家里,因为吴登新正是内库的总管。吴登新家里甚是聪慧,知道大房已经起来了,她犯不着用衣架子老小的性命替王氏挡灾。 稍微犹豫片刻,她出列磕头道:“平儿姑娘说话可算数?只要我们招了,无论银子找不找的回来都不在追究我们失职之罪?” 张财家里怒道:“你怎么能出卖太太,你可记得太太答应什么了?要替你姑娘赎身,想周家的姑娘一般嫁给平民,哪里亏待你了?” 吴登新家里瞪眼怒斥:“你当然不怕,你的儿子闺女都赎身出去做了良民,我的长子、长孙,都是奴才秧子。这也罢了,我们本来就是奴才,伺候人也是应当。可是,我的两个女儿才十三岁,还没许亲,若是去了东省地,一辈子就完了。再者说,这是五千银子啊,把我全家卖了也赔不起,银子是二太太化用了,为什么不承认,却要我们奴才扛?我们哪里肯扛得起呢……” 平儿马上言道:“好,吴家嫂子放心,只要你们两口子没贪污,且愿意签字画押,交待银两的下落,你家的两个女儿,我在这里替二奶奶应下了,保证让你们家自行择婿婚配,绝对不会胡乱替她们指婚!” 这事儿涉及婚事,迎春不能开口,只有平儿说话。 吴登新家里似乎豁出去了,问道:“平姑娘说话能做数吗?” 迎春这时言道:“凤姐姐说了,我们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就是老爷太太的决定!你安心吧,我们决不食言!” 吴登新家里磕头道:“多谢二姑娘,平姑娘,我说,银子是二太太吩咐,张财家里拿出去,存进昌源票号,银票给了大姑娘带进宫去了!“ 迎春闻言目瞪口呆:“大姐姐不是身怀二万嫁妆,怎么还把府里最后的活命钱也拿去了?” 平儿不识字,忙提醒迎春:“姑娘,快些记录罪证,再让他们签字画押。” 迎春闻言忙着记录,命吴登新家里签字。 张财家里见木已成舟,顿时怒喝:“吴家婆子,你敢出卖二太太大姑娘,不想活了吗?” 平儿这里却一挥手:“把张财家里嘴巴堵上,再把戴良家里,钱川家里绑起来,关进后院黑库房里,要分头关押,每个屋子派遣两名健妇看押,倘有差错,二奶奶的板子不容情!” 健妇管事柱儿媳妇眼眸灼灼。 这些日子凤姐看着迎春面上,也提拔了她。 这晚暮色四合,凤姐这一天都没好生修炼,故而心绪不宁,不准备超度鬼魂,却是发令招来三桂训话:“你们可曾见过我婆婆张氏老夫人?” 三桂颔首:“见过!” 凤姐道:“这就好,从今日起,你们夜夜三更去入梦,惊扰老太太,扮作我婆婆朝她索命,记住了,惊醒之后,你们就隐形,一旦睡熟,你们就入梦惊吓索命,鸡鸣收兵。”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167.第 167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 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 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 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 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 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 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 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 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 凤姐好生后悔, 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如今哪怕是对贾母笑一笑,他都觉得对不起母亲! 如今凤姐替他描补,他也不能不就坡下驴:“老太太您上了春秋,不舒服怎么能够硬抗呢?还是请太医吧!” 贾母言道:“正好我也有事吩咐你们。琏儿,你舅舅家回京了,说是要替你母亲做道场,你这个亲生儿子也该去尽尽孝心,去跪经吧。” 贾琏有些发愣,他日日在张家跪经,今日贾母却这般吩咐? 张家七日前就来了,贾母今日才吩咐,贾母觉得很奇怪。难道是整整思考了七日,这才想通了? 无论如何,贾母有这句话,贾琏还是道谢应了。 贾母这时转头看向凤姐:“往年都是琏儿替你婆婆跪经,今年你也去吧。你婆婆是难产而去,只怕要做个血河道场才成。你去柜上领五百银子,就说记在我账上,好好替你婆婆做一场法事。就在家庙让张道爷主持,他是你祖父的替身,你去了也不会冲撞,告诉你婆婆,她有孙子了,让你婆婆安心!” 贾母说话间暗暗咬牙,这个死鬼张氏,死了那些年,如今却来入梦惊吓她,难道也知道她娘家起复了?做鬼也昂首挺胸了? 贾母期初是不怕的,做人她都不怕,怕鬼作甚? 可是,这几日张氏夜夜吵嚷,她实在顶不住了,若不低头,只怕会被张氏的鬼魂闹得老命不保。 贾母也曾经想过要请人做法镇压张氏的鬼魂,却是这事儿不敢说出口。但凡被鬼魂纠缠必定有冤孽。她丢得起脸,元丫头丢不起,元春可是命定的贵人,不能叫张家人毁了她的前程! 贾琏凤姐夫妻们出了荣庆堂,面面相觑。凤姐想要说话,却被贾琏搀扶着走了:“回去再说吧!” 一时到家,贾琏却又沉默了。 凤姐不敢追问张家的事情,只能提起法事:“今日已经二十七了,元春明日入宫。我原准备明日去跟祖母请辞,去给婆婆上香跪经,不料祖母先开口,倒是正好。只可惜,我这些日子偷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皇觉寺,了悟大师答应亲自替母亲念经超度,如今怎么办?” 贾琏闻言心头一动:“皇觉寺了悟大师?” 皇觉寺是皇家寺院,主持了悟更是得到高僧。皇亲宗室一场法事也要千金。且那了悟高僧春秋已高,多半时间都在打坐修炼,等闲之人见不着。 凤姐却请了了悟替母亲超度,贾琏神识惊喜:“了悟大师可是不好请呢?花费不少银子吧?” 贾琏凤姐每个月只有五两银子。他母亲出身清贵人家,贾府下聘的银子早被贾赦花费了。嫁妆中最值钱的是一个二百亩的良田庄子,就在昌平。 如今被王氏统一掌管掌管,每年租息都给了贾赦,说是替他攒着,多少年了,他也没看见银子。以至于他想给母亲做道场却囊中羞涩。 凤姐嗔怪道:“二爷这话实在外道,婆婆可是相公的生身之母,我的亲婆婆,孩儿的嫡亲祖母。” 贾琏问听这话甚是动容,一下子抓住凤姐的手:“凤哥儿,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与孩子,我必定会让你过上体面风光的日子。” 贾琏说这话乃是张家告诉了他,贾母马上会替两房分家,二房会滕出荣禧堂。大房将会重新掌握荣府的权柄。 并且,贾母承诺会把中馈交给凤姐管理,今后不会再插手。 张家的外婆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的说不下去。 祖母杀母,奇耻大辱却不能报仇,至少他不能明着报仇。 贾琏只觉得心头忍着一口老血。 虽然不能把祖母怎么样,但是,想让他再跟从前一样对贾母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母亲的仇虽然不能报,但是,张家舅舅答应了会推荐贾琏去礼部做书吏,慢慢往上爬。 他今后会致力打击二房,把二房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要让祖母悔不当初。 凤姐又道:“咱们准备的跟祖母所言有所差异,家庙对冉也在城外,可是与皇觉寺却是隔着几十里路呢!” 贾琏沉声道:“祖母既然说了要做血河道场,那就做吧。” 凤姐道:“做血河道场必须要嫡亲血脉在场主持,我做媳妇的不能代替。二爷又如何去张家跪经呢?祖母这话也是前后矛盾。” 贾琏离开了贾母,心肠也蓦地硬了,想着贾母的自做聪明,蓦地冷笑:“祖母主持中馈几十年,岂能如此错乱?不过是故意这般安排,阻止我去张家,她怕我见张家爱人,怕我跟张家和解!” 凤姐故作惊讶:“祖母为何这般呢?既然无心就不要说嘛,左不过已经十几年不联系了,何必这般?” 贾琏面色铁青:“没事,咱们去家庙,张家听说咱们做血河道场,难道不能去上柱香嘛?” 凤姐喜道:“这般说来,我们就可以跟外祖母见面了?” 贾琏颔首。 凤姐惊喜之下又露出愁容:“虽是血脉至亲,毕竟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会认我们吗?” 贾琏看着凤姐一幅小媳妇的可怜模样,笑道:“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且你也不丑!” 贾母怒视长子:“依照你的意思,要如何分呢?” 贾赦言道:“儿子遵循母亲的心意,两家人内分外不分,老太太也听清楚了,御史虎视眈眈呢。老太太别以为儿子眼红,要住荣禧堂,其实,儿子这些年住在东院也住出了感情,如今叫我搬家,我还不乐意呢。再者说,荣府的主母,邢氏担不起!”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再给张家行礼,给王家行礼。 168.第 168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贾赦言道:“儿子遵循母亲的心意,两家人内分外不分, 老太太也听清楚了,御史虎视眈眈呢。老太太别以为儿子眼红, 要住荣禧堂,其实, 儿子这些年住在东院也住出了感情, 如今叫我搬家,我还不乐意呢。再者说, 荣府的主母, 邢氏担不起!” 邢氏满面恼羞屈辱:“老爷?” 贾赦瞪眼一扫,邢氏顿时怂了,再不敢吭声! 贾赦回头招手:“琏儿,凤哥儿,上前来!” 贾琏凤姐两人被点名, 当然不能违拗。贾琏在王家人面前很会表现,小心搀扶着凤姐一只胳膊,慢慢上前。 他们首先给贾母行礼, 然后再给张家行礼, 给王家行礼。 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看着小两口这般要好, 两人满面笑容, 忙着叫起:“乖乖, 免礼!” 最后, 两口儿才回到贾赦面前来,给贾赦贾政邢氏王氏行礼,双双站在贾赦面前行礼:“儿子(儿媳)谨听老爷训教!” 贾赦看了两人的一套礼仪,十分满意,面露嘚瑟:“好一对佳儿佳妇!” 说话间,贾赦把贾琏夫妻往贾母面前一推:“我知道老太太瞧不上儿子,儿子也不自找背晦来讨嫌。今后荣国府的事情,就有贾琏凤哥儿夫妻管理。今日,就有他们夫妻接管荣禧堂吧!” 这可不成,贾母从没想过要把贾政撵出荣禧堂! 贾母愣怔片刻,终于给她找到了小夫妻们一处破绽:“可是,他们夫妻毕竟年轻……” 贾赦闻言一笑:“儿子虽然疏懒,替他们小两口掌掌眼还是可以,即便我不成,不是还有老太太您呢!贾琏可是您从小教养长大,您难道信不过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 这一句话顿时把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她能说他从小把贾琏往着纨绔方向养育吗? 这事儿她敢做却是不敢说啊! 贾赦一剑封喉,让贾母张口结舌,心里甚是得意。他可不怕贾母把贾琏拉过去,既然张家捉住了赖嬷嬷,贾母不敢作声,只怕贾母谋害张氏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虽然不会为了张氏殒命跟贾母拼命,但是,却不会阻止张家给贾母添堵。 张氏眼明心慧模样俊秀,与贾赦少年的夫妻,又给贾赦生了嫡子,张氏英年早逝,夫妻情分很不错。 如今夺回财产地位的同时,顺手替她出出气,贾赦很乐意! 贾母这里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一向旗帜鲜明昭告天下,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的宝贝,凤姐是她最疼爱最喜欢的孙子媳妇。如今却说不信任贾琏凤姐,岂不是自打嘴巴? 贾母只觉得嘴里发苦。 她教养贾琏一贯是娇惯,贾珠才是按照当家人培养,只可惜,贾珠没有寿岁。 当初那般放任贾琏声色犬马,以至于贾琏文不成武不就。等到贾珠死了,又不得不依靠贾琏撑门面,却又骨子里看不起贾琏,一味提拔贾政宝玉,弄成如今这种局面。 如今被逼交出荣府给贾琏,她心中却看不起贾琏,觉得贾琏却担不起责任,她总觉得贾琏掌家,无异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贾母心中不是不后悔,却也只有那么一刹那,就过去了。 偏心致死的贾母,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是为了荣府大局。怪只怪贾政出生晚了,贾珠夭寿! 贾母很不甘心! 但是,如今被贾赦当众戳破了她的私心,尤其是被张家踩住痛脚,势成骑虎。 她要保住宝玉元春,不得不屈服,同意提前把贾府交给大房掌管。而大房父子们比较而言,矮子里面挑将军,贾母觉得贾琏稍微靠谱些。 贾琏虽然不学无术,好在贾琏骨子里有正气,虽然纨绔成性,为人处世却有底线。 不然,贾母真心觉得死了没脸见祖宗!贾母疲倦的挥挥手,下令让赖大跟贾琏的人去交接账簿。 贾赦第一次斗败了强悍的母亲,甚是得意:“既然两位贵亲见证,珍哥儿这个族长也在,不妨就按照刚才拟定的宗旨写下分家文书,让两位贵亲与珍哥儿签字见证,免得他日又要劳动两家贵亲,特别是我岳母年岁也大了,这十几年在边关煎熬,身子也不大好,不宜劳累。” 说着话,几十年嫉恨张家的贾赦竟然走到张老太太跟前大礼参拜,躬身长揖:“当初太太辞世,是我左性了,以为是岳丈大人连累她血崩,如今方知是我连累了她,没有护住她,是我对不起岳母大人!” 贾赦说道最后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我给岳母赔罪!” 贾赦忽然间提起张氏之死,张家人全体红了眼睛,张老太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却是把手一抬:“可怜兰儿啊……” 张家舅舅没想到,十几年对他们张家横眉竖对的贾赦能够当众赔罪,甚是动容,亲自搀扶贾赦:“妹婿请起,时也命也,怪不得你!” 张氏之死却是不关贾赦的事情,贾赦十几年憎恨张家,何尝不是因为妻子难产抱不平? 张家这一刻谅解了贾赦。 张老太太带领儿媳妇起身告辞,却是吩咐道:“老大,你留下帮衬外孙一把,姑爷……” 贾赦忙着躬身行礼:“岳母大人您请吩咐!” 张老太太道:“得空去给你岳父上柱香吧,好好看待你孙子,莫叫兰儿九泉之下不安宁!” 贾赦应道:“岳母安心,岳父冥寿我会带领琏儿两口子上门赔罪!” 贾赦亲自送了张老太太出门。 贾赦竟然跟张家老太太母慈子孝,贾母又是嫉妒又是愤恨,气得面皮发青,却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发作不得。 贾赦虽然话语隐晦,并没吐露一字半句。但是,王家是姻亲,当初贾赦跟张家翻脸是因为张氏之死,如今忽然间就跟张家和解了,伺候张老太太如同母亲,贾母却敢怒不敢言,事实真相呼之欲出,就如一层窗纸! 王家两兄弟面色凝重。王家两位夫人更是面色古怪,贾母这是磨死了大媳妇? 张家大舅舅得了母亲的嘱咐,送了他母亲上了车架,合着贾赦一起回到了荣庆堂。 这般时候,贾琏已经命人请来府中清客,吩咐他们写下了分家文书,文书写明,荣国府贾赦贾政兄弟,奉母亲史老太君之命,于乾元元年某月某日分家。 功勋田由张子贾赦继承,府库银钱与债务与贾赦贾政兄弟共同继承! 公证人:贾赦妻兄张世林。 贾政妻兄王子腾。 贾氏宗族族长贾珍! 正在此时,王氏忽然嗷叫一声,冲到王子腾面前哭诉起来:“三哥,三哥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子被人欺负啊?三哥,您得替妹妹做主啊!” 王子腾满脸羞红,怒道:“胡闹,分家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我不过是见证人,岂能插手?再者说,钱财债务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岂能分开?” 王氏被王子腾一顿呵斥,却听出了家务事三个字是重点,忙着爬行到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求您做主,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又有爵位功勋田,我们二房却是三个嫡出子女,钱财本来就该跟给嫡出子女,我们二房理应分的大头钱财。那些债务却是老公爷所欠,就该从功勋田出账才成,怎么能两家分摊?这不公平!” 贾母也觉得不公平,故而,并未呵斥王氏,却是合着王氏一起落泪,似乎是贾赦这一方欺负故而寡母一般! 凤姐勾唇冷笑,事到如今还要垂死挣扎,凤姐原本想着怎么也要给二房留下一些钱财吃饭,如今却是冷了心肠,决定公事公办! 贾琏气愤不已,悄悄拉扯父亲贾赦:“老爷……” 贾赦心中大怒,斜眼瞅着王家的王子腾冷笑:“好好好,说得好,王家打得好主意啊。你们四个嫡出,我只生一个,钱财你们分四份,只给我大房一份,债务却全部归大房,王三老爷,都御史老爷,你们王家是这个意思吗?” 王子腾气得面色铁青,拂袖而去:“贾恩侯何处此言?这是你们贾府的家务事,与我何干!” 王子腾一走,王子胜与两位夫人忙着起身跟随,一行人怒气冲冲而去。 张家舅舅却老神在在做主没动,似乎这一切跟他无关,只把眼睛不时瞅瞅贾珍这个荣府的族长。 王氏的所作所为让他只想捂脸。不由看向那自诩满腹诗书,满嘴仁义二叔父却木着一张脸! 按照惯例,凤姐应该时时追问贾琏的行踪。凤姐笑了笑:“这些真是你二爷买的?你二爷人呢?” 平儿道:“在梦坡斋商量事儿呢。” 不用说,家里的男人们聚集在梦坡斋,自然是商议有关元春进宫的事情。 凤姐问:“大姑娘在做什么?” 平儿道:“老太太请了宫中退役的教养嬷嬷,教导大姑娘宫中的规矩,只教一个月,学费却要二百两银子呢。” 169.第 169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新帝登基,后宫妃位空缺良多。 选侍也是皇帝乐意任意受用的后宫之列,一旦皇帝宠幸, 选侍就有机会飞上枝头。 荣府接旨,阖家大喜,以为天赐良机。 正当荣国府四面出击, 替元春铺平封妃道路之时, 荣府当家的二奶奶凤姐, 却晕倒在理事厅。 却是正月十六, 与荣府一脉相连的宁国府嫡孙贾蓉娶亲,凤姐忙前忙后,婚事忙完,恰逢皇宫小选。 凤姐便这般东西府连轴转, 身子顿时吃不消了。 凤姐性格刚强, 不舒服也不愿透露, 仗着年轻硬扛着, 最终, 累倒晕厥。 侍女平儿吓得不轻,一边命人把凤姐抬回家去, 一边命人禀报贾府的定海神针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乃荣国府老诰命, 已故荣国公贾代善之嫡妻, 贾赦贾政之母。也是凤姐夫君贾琏的嫡亲祖母, 凤姐的嫡亲太婆婆。 这些日子, 因元春要进宫小选,史老太君递牌子请了王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其实是替元春调理身子。 咋闻凤姐病了,贾母忙着托了王太医前来诊脉。 王太医诊脉之后,回身朝着贾母直作揖:“恭喜老太太,二奶奶并非病症,乃是有喜了。” 贾母大喜,嘴里连说数声‘菩萨保佑’。 且是这凤姐十五岁成婚,如今三年过去,一直没有喜讯。 贾母眼巴巴盯着贾府嫡枝血脉,如今心愿得偿,正是喜从天降,兴冲冲进内探视孙媳凤姐。 却见凤姐精神有些恍惚,一张巧嘴成了哑巴。 贾母逗趣:“凤丫头,高兴傻了吧,老祖宗也不认得了?” 席凤心里却如沸水一般翻腾。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遇见大批的鬼魂,结果,她丹田之中的红莲业火安静如鸡。 这些人不是鬼! 席凤心中顿时骇浪滔天! 却原来,此凤姐已非彼凤姐。 她是来自异世真灵大陆,隐世席家的嫡枝千金-席凤。 席氏家族的始祖,乃上古尧之师席师。 席师身赋異稟,被人尊称为先知大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后人贤者辈出,儒、法、兵、纵横,无所不精。 席家得天独厚,无论男女,皆人中龙凤,个个天资聪慧,人人都是修炼奇才。 所不同者,但看你是哪方面的奇才天赋。 最为奇特的是,席家的子孙,都会在六岁之时觉醒血脉异能。 席凤的父亲席韫之,是席家第七十三代嫡孙,也是第七十三任族长。 席凤就是席家嫡枝唯一的宝贝嫡女。 席凤头上八位兄长,莫不是天赋异禀,或是精通天地玄机,或者精通兵略,或精通儒道,或者精通孔方术略。 无不人中龙凤,受人尊崇。 唯独席凤,孤鸾入命,命犯华盖。 她虽才华超群,天仙化人。觉醒的血脉天赋,却是一言难尽。 席凤八字忒轻。 八字轻者,若是金火根骨亦可补足,偏偏她却是水木属性。 八字轻是一种委婉措辞。 通俗的说法,席凤就是一种见鬼的体质。 席凤从小到大,能够看见各色各样的鬼怪。 席母一直隐瞒此事,秘而不宣,希望血脉觉醒,能够有所挽回。 孰料,席凤觉醒的却是驱鬼,杀鬼,驭鬼的天赋。 女儿在见鬼的路上一去不回。 席母欲哭无泪,差点愁死! 你道为何呢? 但凡男子命犯华盖,顶多就是命中无财。 说白了,就是一生缺钱,左手来右手去,发不了大财。 女子可就惨兮兮。 但凡命犯华盖的女子,注定一生孤寡。 好在席家祖上血脉尊贵,祖上出过扳倒判官的先祖。 席凤的血脉,正是继承了这位扳倒判官的祖先的血脉天赋,她血脉觉醒的同时,丹田中青莲也发生了变化,青莲代表了席凤的木系根骨。 自从血脉觉醒,青莲便生出了一朵火红的莲花。莲花的花蕊却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却是当初阎王赔偿席家祖先的一丝红莲业火。 亦即,席凤在血脉觉醒的同时,不仅鬼神不敢伤害,她还能驱鬼、杀鬼、驭鬼。 当然,亦可超度鬼魂。 千娇百媚的女儿不仅命犯华盖,血脉觉醒又是驭鬼天赋,席母不哭才怪。 席凤却天性爽朗,混不在乎。 席凤见鬼的体质,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寒体。 寒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胡吃海喝不长肉。 寒体的坏处,却是子嗣艰难。 此乃女子最致命的弱点。 席凤因此姻缘蹉跎。 席凤出身大家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每每议亲,开始十分顺利,家世满意,品貌满意,才华横溢,到了最后合八字,婚事就会被夫家以各种理由搁置。 席凤从十八岁风华正茂,人人追捧,到二十五岁,无数次的相亲失败,让席凤谈婚色变。 正所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席凤事业却做得风生水起。 席凤十八岁便凭借深厚的功底,成了国安部麾下赏金猎人。 席凤凭据深厚的功底,意志坚韧,人脉的庞大,能与鬼魂沟通天赋,在赏金猎人一行做的风生水起。 令无数恶徒闻风丧胆。 午夜梦回,席凤其实很寂寞。她羡慕姐妹们成家立业做母亲。 这日接到母亲来电,次日回家相亲。 次日醒来,竟成了这样。 席凤这里想要起身,等死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了解一下情势。却被身边美人摁住了:“奶奶,您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操劳了。” 席凤想要甩开,却软绵绵的力不从心。 席凤十分惊诧。 须知,席凤不仅是练气修士,还兼修古武。 此刻,她却被人轻易掣肘。 武功竟然不翼而飞! 席凤暗自戒备,一双丹凤眼四处打量。 首先入眼是一位头发花白,满头珠翠的老夫人。 老夫人慈眉善目,正跟她说话:“……都说你聪明,有了身孕还要逞强做甚?亏得平丫头能干,若有三长两短,还不把老祖宗心肝疼化了……” 席凤不及回话,旁边两位贵妇却抢了话题。 一个说:“是啊,亏得平丫头精细。” 一个马上争锋:“这也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看着凤姐只是不说话,以为她精神不济,懒怠说话。笑道:“大家都回去吧,太医说了,凤丫头需要静养。” “多谢老祖宗!” 她竟认得这些陌生人! 明明第一次面见,心里却十分熟悉。 席凤悚然而惊! 她蓦地想起自己赖以生存的根骨与天赋,迅速內视,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她体内的元力没有了,但是,水木双系的根骨还在。重要的是,那一丝镇压鬼魂的红莲业火也还在。 真灵大陆,全民修炼,成仙得道很少见。但是,高人夺舍,大能转世不是稀奇。 席凤迅速搜寻这具身体,很快获得原身一切信息。 此女名叫王熙凤!与席凤有着一样的体质,她也寒宫 不同则是,王熙凤已经成婚,且身怀有孕。 寒宫怀孕万分之一,王熙凤比席凤的机遇好。 孩子! 席凤抚摸着腹部,惊喜交加,她这个恨嫁女子,身怀有孕! 她一双凤眼却慢慢的有了水雾。 席凤生存能力强大,五湖四海随遇而安。 只是可怜她母亲要遭受老年丧女的痛哭。 母亲该有多伤心呢! 席凤顿时喉头堵得慌。亏得自己还有八个哥哥,八位嫂嫂,十五个侄儿,十个侄女儿。 席凤默默传递自己的祝福,但愿妈妈早日走出痛苦,安享晚年! 正在席凤默默祝告之时,忽然被人将身搂住,‘啪叽’一声,被人亲了额角。 席凤顿时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却被人握住玉手:“我的好奶奶,我这铁杵磨成针了,你终于有动静了……” 这话,好不要脸…… 席凤又羞又臊,恼怒抬眸。 男人剑眉桃花眼,笑颜洒脱。 席凤顿时心跳如鼓! 这不是席凤的感悟,却是身体的本能。 170.第 170 章 此为防盗章,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却被席凤大力推了个趔趄:“好臭……” 一句话没说完, ‘哇’的一声,又吐了。 贾琏面红耳赤:“平儿, 快瞧瞧你奶奶……” 平儿是凤姐的陪嫁丫头, 最有眼色。瞧着姑爷有意殷勤奶奶, 故意躲出去给贾琏与凤姐留个空儿,不想凤姐竟然吐了。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也不嫌腌臜, 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 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 喝的米汤蜜水, 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心口却翻滚的厉害, 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方才舒服。 她强行驱动丹田中的青莲, 释放灵力调节身子,却是本主没有修为, 根本无法触动安静如鸡的青莲。好在这个空间也有灵气, 席凤强行运功, 稍稍控制住肠胃的痉挛。 她指指门帘:“通风!” 室内的灵气太稀薄了! 平儿闻言忙着劝慰:“这可不敢呢, 奶奶忍着点, 初春时节, 寒风刺骨的很, 奶奶您是双身子,可吹不得凉风。” 说着话,鼻翼忽然嗅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这是龙涎香! 平儿不由蹙眉,二爷果然又跟那些纨绔子耍去了。 龙涎香味浓烈,奶奶已经吐了几日清水哪里受得了,怪不得呕吐。 平儿不由暗恼。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二爷竟不体谅。遂吩咐丰儿:“你去告诉二爷,奶奶闻不得他身上的味儿。” 丰儿一低头:“平儿姐姐,我不敢去!” 平儿只得把凤姐交给丰儿:“你替奶奶顺气!” 贾琏风流多情,喜欢跟丫头嬉闹,凤姐四个大丫头一个个被祸害,如今只剩下平儿,四个小丫头也只剩下丰儿了。 平儿跟凤姐同岁,今年十八。丰儿小一些,才十五,却也知道凤姐的厉害,等闲不敢往贾琏面前凑。 平儿是凤姐迫于压力,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平儿知道凤姐醋意大,当初再三不愿意,只愿做管事奶奶。 凤姐却看上了平儿能干忠心,觉得与其让长辈赏赐丫头进来不好控制,不如自己的丫头好掌控,因此强逼着平儿就范。 经过三年磨合,平儿已经成了凤姐的得力臂膀,在凤姐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她到贾琏跟前说话,凤姐纵然拈酸吃醋,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故而,驱赶贾琏还得平儿去。 平儿走到外套间。 贾琏正跟那儿伸着脖子张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儿挨近了贾琏,那股麝香味更重了,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凤姐,她折身出了套间,站在通风口上。 贾琏追着出来,唬了脸:“小蹄子要反叛?爷问你话呢?” 平儿这才回答:“二爷您到底去了哪里?去东府,身上怎么有股子麝香?奶奶怀着身孕,哪里闻得这个?” 贾琏抬手闻闻袖口,哂笑道:“哪里有味儿,你又来唬人!” 平儿福身:“有没有没关系,奶奶怀孕,胃口浅的很,多日没好生吃东西,这会子太医没走,二爷还是去问一问,看有没有法子调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这话还有些道理!” 贾琏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顾你二奶奶,爷去去就来。” 贾琏乃风流少爷,惯常在花丛游走。 凤姐进门三年无身孕,缠贾琏也缠的紧,贾琏倒是规矩了不少。 今日晕厥的直接原因,却是闻听二爷又跟贾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门路,合着一班子王孙公子在天香楼厮混。 一时气急,这才晕了。 其实凤姐晕厥的主要原因,却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加上怀孕,气血两亏,身子发虚。 前面说了,太后下旨小选,元春正在小选名单上。 小选其实年年都有。 却是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换了年轻的皇帝,太子未定,后妃大有作为。 荣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谋那非常荣宠。 贾母对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着凤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王家三老爷王子腾,如今正受宠。 他出身侍卫,官拜二品。 如今做着都察院都御史,兼任领侍卫大臣,官威赫赫。 王氏希望他哥哥利用身份便宜,能够替元春保驾护航,不仅要被挑上侍选,最好分配到一个好去处。 在王氏心里的好去处,最好能够去皇帝跟前伺候,近水楼台。 她的元春是那样的聪明漂亮,一定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 再次就是去宠妃宫中伺候,这样凭着元春的心智与聪慧,必定能够脱颖而出。 王子腾如今虽然如日中天,他弟弟也是一把生意好手。‘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就是王家生财有道。 王家富贵无双,只可惜子嗣单薄,三个老兄弟,脚下却只一根独苗。便是王子胜的儿子,凤姐的哥哥王仁。 最糟心的却是王仁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娶了老婆的人了,还成天走狗斗鸡摸丫头,反正家里有银子,可着劲儿的糟蹋。 王家后继无人,王子腾也急需一个盟友,以为犄角。 倘若元春得宠,生下皇子,那就是王家的血脉至亲。 皇子荣登大宝,那又是百年富贵。 王氏的来意正合了他的心意,兄妹们一拍即合。 凤姐也神经叨叨,觉得元春入宫是件大好事,故而,跟进跟出的忙碌。 王子腾答应斡旋之后,王氏凤姐又开始去四王八公家走动。今年不光贾府女儿参加小选,其他几家都要送选。 凤姐就这般百般算计,一根蜡烛两头烧,纵然铁人也顶不住。 却说贾琏这里出了家门,径直到了荣庆堂。 王太医这里诊断出喜脉,自然要劳烦他开方子安胎。 此刻,贾琏的父亲贾赦也得了消息,喜滋滋到了荣庆堂。 凤姐进门三年没有消息,贾赦比贾母还要着急。 大房后继无人啊! 贾赦一早就在暗中合计,若是凤姐再不能生养,他就做主给贾琏另外娶一房侧室,为大房开枝散叶。 毕竟贾琏也二十岁了。 贾赦二十岁的时候,贾琏已经满地跑了。 这般时候,贾府的老祖宗回去就在观音菩萨面前上了香,乐呵呵的吩咐大丫头鸳鸯,将库房力一对碧翠的玉镯翻出来,让鸳鸯亲自送去给凤姐:“告诉你二奶奶,玉能辟邪安神,让她好好安胎,歇几日,家里的事情暂时不要操心了。” 鸳鸯笑道:“二奶奶风里火里的性子,只怕不会听呢。” 贾母笑了笑,凤姐性子刚烈不服输,贾母也不希望凤姐就此交出管家权。 她且看看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贾琏走了来,恰跟鸳鸯走个对脸。 鸳鸯笑着福身道恭喜:“恭喜二爷!” 贾琏对贾母房里的丫头一项恭敬,忙着回礼叫姐姐:“姐姐有礼,未知王太医走是没走?” 鸳鸯笑道:“还在呢,这会儿正在开方,二爷来的正巧。” 贾琏正要进去,鸳鸯又悄声提醒:“二爷,您去天香楼的事情老太太知道了。” 贾琏闻言忙拱手:“多谢姐姐提醒。” 贾母是个老祖宗,王太医在贾母面前就是晚辈,贾母也不避讳他,径直走来询问凤姐的情况。 贾母戴上老花眼镜,接了药方细瞧,笑道:“王太医辛苦了。未知二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 王太医其实有八分把握,凤姐是女胎,却道:“时日尚浅呢。之前二奶娘有些寒宫,调理这几年,病症已经好转,有一就有二,老封君,您就等着抱重孙吧。” 贾琏来时正赶上这茬。 王太医知道凤姐晕厥的缘故,遂多句嘴:“恭喜二爷,二奶奶母子平安,只要不劳累,心情愉快,这一胎保管没问题。” 贾政亲自把王太医送出垂花门。 贾母的面色却变了,瞪了贾赦一眼,又瞪了贾琏一眼。 贾母之所以恼恨贾赦,却是因为贾琏吃花酒不在别家,就在隔壁宁府。贾赦为老不尊,竟跟儿子侄子一起捧戏子喝花酒。 贾赦已经袭爵,贾母厌恶他也不好当面申斥。却是张口教训贾琏:“成婚三年,凤哥儿忙里忙外,还要喝那苦药汤子,你不说体谅她,却去外头胡闹,这回幸亏孩子大人没事,若是出事如何了得?亲家面前要如何交代?” 贾赦闻言十分不服气,哼哼两声却没敢做声。 贾琏却乖巧的作揖认错:“老祖宗,孙儿错了,再不会了。只是祖母,您这消息只怕有误,今儿是珍大哥摆酒,请的却是养心殿的大太监戴权!” 三桂颔首:“见过!” 凤姐道:“这就好,从今日起,你们夜夜三更去入梦,惊扰老太太,扮作我婆婆朝她索命,记住了,惊醒之后,你们就隐形,一旦睡熟,你们就入梦惊吓索命,鸡鸣收兵。”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171.第 171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这时, 凤姐拍手道:“哎呀,差点忘了告诉二爷,老祖宗脸上青紫交加, 吐血了还不许请太医。鸳鸯哭着说,她走的时候人好好的,肯定是张家……“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 却见贾琏面色沉静,眼眸幽深, 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毫无理想,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 二爷您说, 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 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 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 府里有配药房, 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 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172.第 172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凤姐冷笑:“纵然马道婆瞒得过别人, 周姨娘负责照顾孕妇,难道也瞒得过她?” 金桂道:“奶奶以为周姨娘不恨王氏?周姨娘是二老爷从小的通房丫头提拔起来, 珠大爷出生后, 她曾经怀孕。被王氏生生打掉一个成型的男胎, 孩子整掉了, 再不能生育, 她成了槁木死灰, 一旦有机会报复,奶奶以为她会不会抓住?” “您再看,这些年二老爷虽不待见周姨娘, 周姨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吃穿不愁?这都是她与赵姨娘谈妥的条件, 两人把贾环当成儿子,将来这个三爷也会把周姨娘当成长辈伺候。” “人人都说赵姨娘那般粗鄙不堪,二老爷为何迷恋她?” 凤姐也甚奇怪, 那样不堪的人,偏偏假正经的贾政却爱的很。但是,凤姐也不好追问叔公公的房中事。 “爱说说, 不说滚!” 金桂这才不敢卖关子了:“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功劳, 我们会时时蛊惑贾政的心神,让他在赵姨娘身上看到我们三人的影子, 男人最怕求不得, 我们死了, 他又惦记了,不敢跟王氏翻脸,却敢在赵姨娘身上缅怀老情人。赵姨娘有儿有女,又是老太太的丫头出身,赵国基还是二老爷贾政的伴读,不然,您以为赵姨娘哪有机会跟二老爷勾搭上?” 这倒有些靠谱:“你们可知,二老爷还在那吃绝育药吗?” 金桂冷笑:“当然!王氏把药下在二老爷的人参养荣丸里。” 凤姐嘴巴直抽抽:“二老爷也吃养荣丸?” 金桂道:“这才是二太太的高明之处,她明着说心疼二老爷,其实包藏祸心。二老爷如今才三十六呢,若非王氏作恶,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笑二老爷,他以为王氏多么倾慕敬重,孰料被当成面首收拾!” 凤姐心里真是佩服王氏,这要是邢氏作恶,凤姐立马报告贾母了。却是王氏作恶,凤姐一旦给她暴露了,只怕要连累自己。 须知她眼下还没儿子护身,王氏却有元春宝玉两道护身符。 凤姐若是正面跟她争斗必定干不过。 不过,这些消息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可以让贾政跟王氏反目,他们反目就会内耗,那时就没有精力对付自己与贾琏。 这个消息作为报酬足矣。 凤姐颔首:“你们若没有遗愿,我现在就超度你们……” 熟料三人却齐齐跪下磕头:“奶奶,我们愿意效忠奶奶,只要奶奶扳倒王氏,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冷笑:“我不养鬼!” 养鬼不祥! 三鬼磕头:“不需奶奶养,我们乐意受奶奶驱使,只求能够亲眼看见王氏得到报应。” 凤姐:“既如此,你们敞开神识,让我种下业火,如此,你们一旦作恶或者背叛,我随时引爆业火,你们就会灰飞烟灭,再不能超生转世,你们可愿意?” 三鬼齐声应了,凤姐便控制了三鬼的魂魄,让她们滋养业火,一旦三鬼背叛作恶,就会飞灰湮灭。 三鬼魂接受了凤姐的控制,被凤姐驱驭,也受凤姐保护。 她们被红莲业火包裹了神识,再不怕观音的金光。 这之后,王氏屋里就热闹了,今日摔得乌眼青,明儿走路磕断牙。 总之百事不顺! 三鬼每每在贾政上门时搞怪,让王氏身上发出恶臭。贾政除非跟王氏要银子,等闲不会理睬她。 这是后话。 却说老鬼焦耳。 这日夜半未时,老鬼归来。言称已经揭露了张氏之死,明日张家就会押着来赖嬷嬷上门讨公道。 这是张家征求贾琏的意见,做出的决定,张家要用张氏冤屈,迫使贾母屈服,替贾琏谋求最大的利益。 张家也是无可奈何。 赖嬷嬷虽交代了罪恶,大月朝律令: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所以,赖嬷嬷的证供,不会作为呈堂证供。 一旦打起官司来,对两家都有损耗。再有,毕竟已经年长日久,贾母也可以推脱说赖嬷嬷自作主张,她不知情。 因此张家老太太拍板,要贾母私下给张氏磕头认罪,并把荣禧堂腾出来还给大房,否则,张家老太太要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 这种事情虽然朝廷不能判决,但是太后娘娘却可以申斥贾母。 贾母今后在京都就会举步维艰,贾母脚下的子孙将颜面扫地,不说做官为宰,做人也难了。 这一个结果,张家老太太不愿意看到,贾琏毕竟是张氏唯一的子嗣。 如今贾琏的媳妇身怀有孕,这是她女儿的香烟后代。 女儿的香火供奉还要靠着贾琏。 所以,张家决定用女儿为外孙争取权利,是很明智的选择。 张家出面,贾母可说没有选择,除非她想玉石俱焚。 如今的局面对大房已经很有利。 这一个回合,可谓旗开得胜,余下的就靠凤姐自己扩大战果了。 凤姐满意的颔首:“嗯,你做的不错,之前我已经替你念了往生经,金刚经,你之前的罪孽也替你赎清了。但是,因为你之前作恶太多,我只能替你免除畜生道,因此,虽然有我席家的面子,你下辈子也只能托生成为寻常人,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老鬼疑惑:“您相信我?” 凤姐冷笑:“我替你超度,免除你入畜生道,你敢欺骗我,我会撤销席家对你的护佑,你脱生了也是夭折的命运,还会再次打入畜生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 老鬼忙着磕头:“老鬼不敢,老鬼还有再无遗憾,请大师超度!” 平儿瞧这御稻米,甚是高兴:“我就说嘛,老太太与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这不,我们奶奶刚说没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赶紧忙的送来御稻米。” 尤氏笑道:“我们这样皮糙肉厚,吃那些精细的东西作甚呢,哦,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凤辣子,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儿呢。”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也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主子呢。” 尤氏与鸳鸯可卿三人都是一斗,三下里加起来共一石御稻米。 平儿兴高采烈:“奶奶,这里约莫百斤御稻米,足够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们太太听了消息,肯定也要赠送,二爷真正会办事呢。” 贾琏为了凤姐四处去卖乖,虽然都是亲戚,也要他肯放下面子去求人。虽然贾琏没有她哥哥们厉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宝器赠送,却肯为了凤姐去求人。 凤姐心里很甜蜜:这个男人还不错! 下半晌,王家二夫人,凤姐的母亲亲自来了。 凤姐怀孕尚不及通知王家,贾琏借口去报喜,顺口说凤姐除了御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胜夫人一听凤姐怀孕,顿时欢喜不跌,闻听凤姐爱吃御稻米,忙着把家来的御稻米舀出来一多半。 皇宫赏赐两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门路,过年请客之后还剩下三石御稻米。 王子胜夫人足足给凤姐送了两石御稻米。若非顾及王子腾夫人与两个小女儿,她会把三石米全部给凤姐搬过来。 凤姐因寒宫,子嗣艰难,邢氏每每拿话压她,还放风要替贾琏娶良妾。 如今凤姐怀孕,狠狠扇了她的脸。 王子胜夫人这回进府,那是抬头挺胸,威仪十足。 她坐着豪华的马车,礼物拉了一马车。身后婆子、丫头,人人手里都不空,浩浩荡荡给他们姑娘送礼来了。 除了御稻米,金银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点心,门门俱全。 她县拜见了贾母,直奔凤姐处,笑盈盈拉着凤姐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关爱不跌。 凤姐在王子胜夫人身上似乎嗅着自己母亲的味道,想着妈妈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也会大包小包送来了,顿时眼圈有些红,只要落泪。 王子胜夫人倒笑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都做了母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叫人看见笑话。” 凤姐挽着王子胜夫人的胳膊:“女儿是高兴,自从怀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亲,养儿真是不易啊。” 这话一说,王子胜夫人眼圈也红了:“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说着话,王子胜夫人压低声音:“听说你让丫头去天齐庙点了两盏长明灯,可是知道了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凤姐颔首。 王子胜夫人讶异:“我们一直瞒着你,你是打哪儿听说呢?” 凤姐道:“我说了也不知妈妈信不信,就在我晕厥那日夜半,两个丫头的鬼魂寻着我哭诉,我惊醒了,想着兄长年前忽然离京,猜测大约她们说的不错,遂给她们化了纸钱点了灯,求个心安。” 凤姐说的轻巧,王子胜夫人却吓得不轻。握住凤姐的手只是颤栗:“我的儿,我的儿啊,你那兄嫂真是祸害啊,差点害了我儿的性命啊。那个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却又不许别人生,这是要断绝王家的香火啊。不成,回去我就给兄长抬一房良妾,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作耗。” 凤姐也腻味她嫂子,嚣张又贪财,小姑子的嫁妆也要惦记。却也同情那个女人,她哥哥实在不是个好夫君。遂道:“妈妈也别操心,横竖他是肩挑三房,三叔三婶自有安排,没得坏了您的名声。” 王子胜夫人顿时落泪:“人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条命不被他们气死了,也算是我修造的好了。” 凤姐嫂子是甄家的侧枝,甄家的老姑奶奶如今在宫里做太后。故而,她嫂子如何作耗,王家也要遮掩一二,不敢贸然去打甄家的脸。 凤姐不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子胜夫人这时记起,女儿是为了元春的事情才累病了,因问:“你姑妈可曾来瞧过你?” 凤姐摇头:“她忙得很,听平儿说,天天忙着巴结北王府与东王府,希望两位太妃能够提携大妹妹。” 王子胜又问道:“你公婆呢?那个邢氏,我看着她就来气,不知道当初你们老太太怎么瞧上她?” 凤姐看着她这个便宜娘,不由蹙眉,难道她母亲一点都不觉得二太太霸占大房的府邸不合规矩? 王子胜夫人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很快发觉女儿的神色不对,顿时眼神犀利起来:“可是你姑母对你不好?她若敢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娘,为娘绝不饶她!” 凤姐凝眉:“咱们家除了跟二太太联手辅助大妹妹,还定下了别的契约不成?”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女儿与娘亲是嫡亲母女,难道您还信不过女儿?” 贾赦之言,难道是想把她的心肝宝贝儿子孙子,灰溜溜的撵出去,净身出户啊? 她疼爱贾政这个幺子几十年了,都疼成习惯了,忽然叫她不疼了,她很不习惯! 贾母怒视长子:“依照你的意思,要如何分呢?” 贾赦言道:“儿子遵循母亲的心意,两家人内分外不分,老太太也听清楚了,御史虎视眈眈呢。老太太别以为儿子眼红,要住荣禧堂,其实,儿子这些年住在东院也住出了感情,如今叫我搬家,我还不乐意呢。再者说,荣府的主母,邢氏担不起!” 173.第 173 章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 支持正版 鸳鸯抿嘴笑:“二奶奶真正诙谐!” 平儿这里迎住鸳鸯往里让,健妇却把东西奉上。 平儿瞧这御稻米, 甚是高兴:“我就说嘛, 老太太与珍大奶奶最疼奶奶了,这不, 我们奶奶刚说没胃口,老太太珍大奶奶就赶紧忙的送来御稻米。” 尤氏笑道:“我们这样皮糙肉厚, 吃那些精细的东西作甚呢, 哦, 我可不是心疼你这个凤辣子, 我是心疼我那小侄儿呢。” 鸳鸯接话道:“老太太也说,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小主子呢。” 尤氏与鸳鸯可卿三人都是一斗, 三下里加起来共一石御稻米。 平儿兴高采烈:“奶奶, 这里约莫百斤御稻米, 足够奶奶吃上三五月了,咱们太太听了消息,肯定也要赠送,二爷真正会办事呢。” 贾琏为了凤姐四处去卖乖,虽然都是亲戚,也要他肯放下面子去求人。虽然贾琏没有她哥哥们厉害,大把大把的晶玉宝器赠送, 却肯为了凤姐去求人。 凤姐心里很甜蜜:这个男人还不错! 下半晌, 王家二夫人, 凤姐的母亲亲自来了。 凤姐怀孕尚不及通知王家,贾琏借口去报喜,顺口说凤姐除了御稻米,其他食物一概咽不下。 王子胜夫人一听凤姐怀孕,顿时欢喜不跌,闻听凤姐爱吃御稻米,忙着把家来的御稻米舀出来一多半。 皇宫赏赐两石米,王家自己也有门路,过年请客之后还剩下三石御稻米。 王子胜夫人足足给凤姐送了两石御稻米。若非顾及王子腾夫人与两个小女儿,她会把三石米全部给凤姐搬过来。 凤姐因寒宫,子嗣艰难,邢氏每每拿话压她,还放风要替贾琏娶良妾。 如今凤姐怀孕,狠狠扇了她的脸。 王子胜夫人这回进府,那是抬头挺胸,威仪十足。 她坐着豪华的马车,礼物拉了一马车。身后婆子、丫头,人人手里都不空,浩浩荡荡给他们姑娘送礼来了。 除了御稻米,金银器皿,布匹玩具,各色小吃点心,门门俱全。 她县拜见了贾母,直奔凤姐处,笑盈盈拉着凤姐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关爱不跌。 凤姐在王子胜夫人身上似乎嗅着自己母亲的味道,想着妈妈若是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也会大包小包送来了,顿时眼圈有些红,只要落泪。 王子胜夫人倒笑了:“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呢,都做了母亲了,还这么孩子气,叫人看见笑话。” 凤姐挽着王子胜夫人的胳膊:“女儿是高兴,自从怀孕,吃不好睡不眠,我便日日思念娘亲,养儿真是不易啊。” 这话一说,王子胜夫人眼圈也红了:“还是你这个丫头贴心啊,你哥哥嫂子,哎,我真是一颗心都操碎了。” 说着话,王子胜夫人压低声音:“听说你让丫头去天齐庙点了两盏长明灯,可是知道了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了?” 凤姐颔首。 王子胜夫人讶异:“我们一直瞒着你,你是打哪儿听说呢?” 凤姐道:“我说了也不知妈妈信不信,就在我晕厥那日夜半,两个丫头的鬼魂寻着我哭诉,我惊醒了,想着兄长年前忽然离京,猜测大约她们说的不错,遂给她们化了纸钱点了灯,求个心安。” 凤姐说的轻巧,王子胜夫人却吓得不轻。握住凤姐的手只是颤栗:“我的儿,我的儿啊,你那兄嫂真是祸害啊,差点害了我儿的性命啊。那个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却又不许别人生,这是要断绝王家的香火啊。不成,回去我就给兄长抬一房良妾,这一回我倒要看看她如何作耗。” 凤姐也腻味她嫂子,嚣张又贪财,小姑子的嫁妆也要惦记。却也同情那个女人,她哥哥实在不是个好夫君。遂道:“妈妈也别操心,横竖他是肩挑三房,三叔三婶自有安排,没得坏了您的名声。” 王子胜夫人顿时落泪:“人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条命不被他们气死了,也算是我修造的好了。” 凤姐嫂子是甄家的侧枝,甄家的老姑奶奶如今在宫里做太后。故而,她嫂子如何作耗,王家也要遮掩一二,不敢贸然去打甄家的脸。 凤姐不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子胜夫人这时记起,女儿是为了元春的事情才累病了,因问:“你姑妈可曾来瞧过你?” 凤姐摇头:“她忙得很,听平儿说,天天忙着巴结北王府与东王府,希望两位太妃能够提携大妹妹。” 王子胜又问道:“你公婆呢?那个邢氏,我看着她就来气,不知道当初你们老太太怎么瞧上她?” 凤姐看着她这个便宜娘,不由蹙眉,难道她母亲一点都不觉得二太太霸占大房的府邸不合规矩? 王子胜夫人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很快发觉女儿的神色不对,顿时眼神犀利起来:“可是你姑母对你不好?她若敢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娘,为娘绝不饶她!” 凤姐凝眉:“咱们家除了跟二太太联手辅助大妹妹,还定下了别的契约不成?” 王子胜太太闻言面色讪讪,却是迟疑着没有说话。 凤姐催促道:“女儿与娘亲是嫡亲母女,难道您还信不过女儿?” 贾琏心里直拱火:“我没时间仔细瞧,你指给我看?” 凤姐便一一指出几笔欠债的入库记载,又指出几笔钱的支取日期。 贾琏额上冷汗涔涔:“入库出库的时间仅仅相隔三日,每次都是十万二十万的支取,祖父要这大一笔钱干什么?” 凤姐敲击桌子:“可以肯定一点,咱们府里不可能一次性花费这些银子。二爷您看这日期,这是十几年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是祖父当家,我仔细推算一下,这银子分别是嘉和十八年、二十年、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分五笔借贷。出去却是分作十笔,这二十三年,二十四年的两笔款项都是三十万,入账三十万,出账也是三十万,这可是大花费,祖父干什么了,需要这样大的花费?” 贾琏双眉紧皱:“是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那时候我才三岁,或许父亲应该知道……” 贾琏猛地抓起账簿子往怀里一揣:“我去问问父亲去。”旋即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王家送信!” 贾琏去后,凤姐好生后悔,不该那样快的超度了焦耳,不然问问他,或许能够知道这些银子的去向。 午膳十分,贾琏回家,神情沮丧:“父亲也不知道这些银钱做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府里有欠债。不过父亲夸赞了你,说是幸亏你提醒,不然,明日分家,只怕就被祖母糊弄了。二房分银子,却让我们背负巨额欠债。” 凤姐的用意正在于此,因问:“父亲准备怎么应对?” 贾琏言道:“父亲想把账务钱财统统一分为二,两家分摊债务!哼,我倒要看看,明日祖母怎样分家!” 凤姐心中为公公的智商捉急,忙着提醒:“祖母可是说了,内分外不分,若是二房把钱财花费了,债务却不还呢?” 贾琏闻言惊愕,片刻又抱着账簿子去了东院:“不成,我得去跟父亲仔细商议商议。” 贾琏这日一去东院便是足足半日,夜半也没回家。 凤姐这里忙命金桂打探消息。 稍后,金桂回报,却说贾赦与贾琏正在争论,贾赦想要即刻捉拿赖大抄家。贾赦觉得,纵然赖大这些年掌控贾府干净如水,他父亲赖昌十万二十万的银钱花费出去,必定赚的盆满钵满,抄了他家,贾府只怕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恰如凤姐的担忧,贾赦可没想过要还债,他只想着他的私库能够增加多少银子,能买几个小妾,几把扇子! 贾琏却想明日当场发作,抛出账簿,当众打脸。 凤姐无所谓,无论是抄家赖家,还是明日当场发作,总之,二房与赖大在荣府的好日子到头了。 翌日,贾母让人请了贾珍尤氏过府,贾珍是族长,荣府分家,贾珍身为族长理应到场。 贾珍也要上朝。 他这里前脚进了荣府荣庆堂,刚刚拜过贾母落座。 张家王家的人也到了荣府。 张家人知道个中隐情。 王家人却是一头雾水。 凤姐并未透露个中蹊跷,她虽然是分家事情的幕后推手,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懵懂之态。 分家的事情涉及到府中两房的切身利益,之前又是王氏与凤姐掌管中馈,故而,贾母一并把邢氏王氏凤姐都叫上了。 整个府里只缺了寡母子李纨母子。 他们母子属于二房,不存在单独的利益分割,故而,被排斥在外。 凤姐也没提起邀请李纨,这其中涉及到债务,李纨寡母养儿,贾府再是穷困,也不会动用寡母子的活命钱。 凤姐贾母祖孙可算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起邀请李纨。 却说张家这日来了张家老太太、张家大舅大舅母,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王子胜两兄弟,再有王家两位夫人。 王家人不知端的,两位夫人不时拿眼神询问凤姐。 凤姐却只是亲热的寒暄,并不敢吐露实情。 一时茶水满上,贾母起了开场白:“今日劳烦两门贵亲,却是老身有事相求,还请两位贵亲多多担待。” 贾母说着话,起身作揖。 张家王氏的亲眷都是贾母的晚辈,张家舅舅舅母闻言,只是起身还礼。 王家的两对夫妻就热情多了。 “老祖宗说什么劳烦,亲戚之间理当相互帮衬,只怕我们能力有限帮不上!” 贾母笑了笑:“自然是你们力所能及之事。”言罢一挥手,赖大带领一溜的小厮,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放着账簿子。 小厮们将账簿子摆放在大厅中间的案几上,垂手耳立。 贾母言道:“这些是我贾府几辈子积攒的财富,今日当着两门贵亲,就替他们兄弟分一分,日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不过老婆子有一句话说在头里,今日之所以请了两门贵亲上门,皆因为你们是小辈的舅舅家,今日特特请你们做个见证,为的是咱们贾府分家是内分外不分,兄弟们各自开火,各立门户,外面却还是亲兄热弟一家亲。” “我就是这些话,两位亲家若有异议可以说一说,咱们商议着来。” 贾珍闻言大吃一惊:“老祖宗……” 贾母却摆手示意。 贾珍觉得眼下正是元春的关键时刻,分家不妥,无奈贾母坚持,他也只好遵从! 这晚暮色四合,凤姐这一天都没好生修炼,故而心绪不宁,不准备超度鬼魂,却是发令招来三桂训话:“你们可曾见过我婆婆张氏老夫人?” 三桂颔首:“见过!” 凤姐道:“这就好,从今日起,你们夜夜三更去入梦,惊扰老太太,扮作我婆婆朝她索命,记住了,惊醒之后,你们就隐形,一旦睡熟,你们就入梦惊吓索命,鸡鸣收兵。” 三桂道:“我们这些天正跟二太太玩呢……” 凤姐道:“有你们报仇的机会,把老太太拿下再说,自有你们的好处,你们不想下辈子再做下人吧?” 这日三更时分,传说中鬼魂出没之时,贾母梦魇了,她看见张氏苍白着一张脸,穿着死前的衣衫,手里抱着一个孩儿,目中流着血泪,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妇,你还我母子性命!” 贾母惊吓而醒,忙着跪拜观音。随后,闹了一个时辰再次入睡,刚入睡又遇鬼魂。 贾母这次根本无法入睡,睁着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间方才胡乱睡了。 晚半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屋里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时分,贾母再次被张氏的鬼魂吓醒了。 之后,贾母抱着观音佛像。 这尊佛像高僧开过光,她以为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结果,张氏自然入梦。 如此三日,贾母终于顶不住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贾母的荣庆堂忽然打开了,鸳鸯哭着来求贾琏凤姐,说是贾母病重。 贾琏这几日其实日日不着家,每每夜半回家,凌晨而去。 凤姐知道,他去张家跪经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这日他刚要去给母亲跪经,就听鸳鸯前来哭诉。 贾琏拧眉:“府里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吗,叫她发令牌给赖大不就成了?” 鸳鸯道:“赖大也有好些日子不来府里了,说是赖嬷嬷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说是浑身疼痛,太医也查不出病症。” 凤姐没想到三桂对付贾母的时候,还在忙里偷闲收拾王氏。 这一迟疑,鸳鸯顿生误会:“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爱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凤姐请了鸳鸯就坐,又遣散了丫头,这才询问鸳鸯:“姐姐确认,老太太答应了要请太医吗?” 鸳鸯闻言顿时语塞,的确是她自作主张,老太太确实拒绝请太医。 凤姐一看鸳鸯的神情,顿时明白关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们也心疼,这么大的岁数跟张家起了冲突。可是,姐姐想过没有,老太太为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甚至连儿子孙子也要隐瞒?这说明老太太有难言之隐,不宜让人知晓。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张,必定老天太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是我们可以比拟。我们一旦胡乱插手,会不会打乱老太太的部署,让老太太陷入被动?” 鸳鸯这些年来一心扑在老太太身上,已经把老太太当成亲人了。 如今老太太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她实在担心的很:“这可怎么好呢,难道不管老太太了吗?” 贾琏有些烦躁:“不是我们不管,是老太太不许我们管……” 凤姐怕贾琏露出端倪,忙着插话:“不如我们去看看老太太,问问清楚,就是不知鸳鸯姐姐敢不敢替我们带路?” 174.完结了,撒花!!! 此为防盗章, 写文不容易,支持正版  凤姐惊愕的嘴巴大张:“您与父亲也支持她谋夺大房的爵位?姑母比我重要?” 凤姐激动之下声音有些大。 王子胜太太吓得捂住凤姐嘴巴:“我的儿,别嚷嚷, 那个时候你要进宫选秀,荣府的爵位当然要掌握在你姑母手里才好。哪知道你在宫里被人陷害生病落选呢!” 凤姐闻言心神一松, 只要王家不死保王氏就好。 却是与她母亲呕气:“你们如今还要帮她圆谎?难道真的要夺了你女婿与外孙的爵位, 送给宝玉?” 王子胜夫人苦脸叹息:“你说怎么办呢?可不得将错就错, 难道戳穿她?戳穿了, 她固然落不了好,咱们王家的名声也臭了,王家帮着姑奶奶谋夺爵位,今后京都哪个公侯之家还敢跟王家结亲?你妹妹、侄儿侄女, 将来还怎么说亲?” 凤姐蹙眉:“您这话虽不错。但是你外甥就活该被人算计?我就活该做垫脚石, 被人践踏?” 王子胜夫人心疼的拍着凤姐的手:“这你安心,你父亲三叔都说了,如今再不会帮着二房。却也说了,大房必须自己立得起,大房斗不赢,你父亲与三叔也不会插手帮你付你姑母。你也莫怪他们,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呢!” 凤姐闻言心头暗喜,只要娘家有这句话就好。 她如今代替了本主, 在这里落地生根, 那么, 她就要维护自己儿女夫君的权利, 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不仅如此,小小凡人朝堂,未必她的夫君儿子不能去逛一逛? 坐一坐又有何妨? 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事儿得一件件的做,想要去外面开创世界,就得把后院的根基扎牢固。 不然,祸起萧墙,也不用出去跟别人争斗了。 凤姐决定利用她母亲的愧疚心:“娘亲,你们如今虽然两不帮,可是,二太太儿女成人,老太太偏心宝玉,只怕日思夜想要替他谋算大房。我与琏儿呢,却是无所依靠,我公公婆婆您也知道,不拖累我们也就万幸了。” 王子胜夫人闻言,心里有些焦虑,后悔不该说漏嘴,老爷可是再三叮嘱不能泄露。 王子胜夫人没想到女儿这般敏锐难缠:“我的姑奶奶,你想怎样呢?” 凤姐道:“我想跟张家舅舅联络,我如今怀孕在身,出入不大方便,琏儿却被老太太撺掇,跟舅舅家不往来!” 王子胜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居中替你联络张家亲家?” 凤姐摇头:“您贸然上门,他们也不会兜揽您,我也不会让您这般为难。我如今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您就把忠心的仆人送我一两个在外头使唤。我婆婆的冥寿快到了,我想打听张家舅舅们有何安排,或者预备哪里去做法事。到时我与琏儿也去,这般不就顺理成章跟张家接上了?” 王子胜夫人盯着女儿瞧了几眼,叹息:“你这脑袋若给你哥哥换换多好啊,都是我亲生,怎么差距那么大?” 凤姐这时候自然要顺顺母亲的心意,笑道:“我聪明啊,我捡着母亲的聪明继承,哥哥笨,他捡着父亲继承。” 王子胜夫人闻言笑得开心极了,他夫君王子胜性子倔强,不会转弯,不然也不会被老太爷压着不许进官场了。 王子胜夫人高高兴兴走了:“等消息吧,你奶娘还记得吧,我把你奶兄送过来,替你跑腿。” 凤姐摇头:“让他们家还是住在王家吧,只让奶兄一人出来,就说替我开个铺子做个掌柜什么的,这样子他就可以四处行走不被怀疑了。” 王子胜夫人应了,一路回去心里只是懊恼,那样聪明的凤哥儿,怎么不是儿子呢?若是个儿子,她还愁什么啊! 贾琏也不知道躲在哪里猫着,王子胜夫人去了荣庆堂告别时,他才颠颠跑来送他岳母出府。回头却去凤姐面前表功:“你相公能干吧,千金难买的东西,我不花费一文银钱就给夫人弄来了。” 凤姐看着风光霁月的贾琏,不忍心戳穿他,却道:“多谢二爷。为了我,你欠了这些人情债,自古来人情债最难偿还。” 贾琏一愣,却是一笑:“这谢啥,都是份内的事情。至于人情,一家子骨肉,这回他们帮我,下回我帮他们。” 蓦然间,凤姐决定试探一下他:“现在我怀孕了,也不准备再管家务,我们是继续住在这边,还是回到那边去?” 贾琏随口道:“回到哪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 贾琏的话戛然而止,神情惴惴不安。他紧张的瞄着凤姐的眼色,似乎想确认凤姐听没听出端倪。 凤姐勾唇:“哦,你说什么?本来什么?” 贾琏顿时安心:“我说无论你管家不管家,都不用搬,怀着孩子呢,不宜迁徙。” 凤姐心中暗喜,看来这贾琏并非表面那般纨绔不堪。 她随口闲话:“听说张家舅舅回京做了礼部侍郎了?” 贾珍愕然,难道他也只想要钱? 脸呢? 不要脸了? 说起来,贾珍原本就跟贾赦臭味相投,都是色痞。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也要鄙视鄙视贾政了。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张家舅舅嘴角挂着冷笑,若非贾母心狠手毒,他也不会掺和贾府的事情。 贾母以为张家舅舅会破坏贾元春,其实不然,张家舅舅不会针对一个女子。关键是张家舅舅了解圣上,圣上眼下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了。 贾母凭什么以为贾元春能够宠冠后宫? 贾元春既没有家世,也没有能干的父亲出色的兄弟,更没有飞燕合德之色,所有的不过是短暂的青春罢了。 圣上今后会有无数次的大选小选,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进宫争宠,贾元春不过沧海一粒罢了。 再者,张家舅舅已经打探清楚,王家搭上了皇后的船,承恩公徐家贪得不厌,失去了荣国府的钱袋子,贾母一个后宅夫人,嫁妆能有几何?能填满徐家的无底洞吗? 贾琏点头:“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府里就要寅吃卯粮,哪里还有余钱供给二房奢侈享乐……” 张家舅舅道:“五品官一年不过八十两银子八十石禄米,也能养活一家老小了,每月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供奉,谁敢再说你们什么?二房原本也不该你们大房养活,一百两银子,你们出得起,他们饿不死,还能顺便买个仁义的名儿,很划算!” 贾琏应了,面上不免带出血不忿之色。母亲虽说是受了外公的连累,未必不是因为二房夺权之故。如今却要奉养这些人,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张家舅舅阅人无数,从贬谪之地一步一步走到极权圈子,除了满腹经纶,余下的就是心思缜密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穿了贾琏,警告道:“一百银子相较荣府的十万功勋田不算什么,这对你今后进入官场也很重要,不要因小失大!” 贾琏闻言愕然,他不过是心中所想而已,舅父竟然察觉,至此,对于舅舅的能力真是心悦诚服五服投地。 贾琏躬身长揖:“舅舅安心,外甥定不辜负舅父教诲!” 张家舅舅满意而去。 贾琏这里回来便朝着贾珍作揖:”今日多亏珍大哥仗义执言,小弟心中记下了,他日必定重谢!” 贾珍闻言心中舒畅:“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之间,理当相互帮衬才是,谈何谢字?” 贾琏闻言作揖:“如此弟弟厚颜,正有一事劳烦大哥!” 贾琏心头一荡,伸手替她将一缕头发顺道耳畔:“你很漂亮吗?不害臊!” 凤姐仰头笑:“我这不是相信二爷嘛,二爷说的话肯定没错啊!”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