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美人》 1.卖唱女(修) 入了夏,蝉鸣叽啾,天气一天比一天闷热。 五星级大酒店,空气优良,气氛高亢。桌上传来杯酒相撞的清脆声,声声悦耳动听。 “行长,温检察官一看就是天生做大事的人,年纪轻轻就是市检察院的组长,了不起啊。” “哈哈哈,我家这崽子别看人模人样,做事情半斤八两,不能独当一面,以后还是多历练才行。” 温劲南皮笑肉不笑,重重拍了拍温羡的肩膀,桌底下顺便甩出去几脚,对方依旧乖宝宝一样吃饭。这臭小子是几天没吃饭,一旦相亲就装聋作哑。 “现在嘛都靠着年轻人这份干劲儿,像我们家闺女成天忙着会诊,哪有什么前途,书都白读了。” 温羡瞥了眼容光满面的弥勒佛,也不知那笑得直颤抖的啤酒肚里装了多少油水,端正清廉的他,也要学会心底无私天地宽。 相亲饭局比比皆是风云人物,这次第二位相亲对象,正是对面这位赴美留学凯旋归来的丽质佳人。 同老妈口中的描述相差不远。 貌美如花,珠光宝气,娇生惯养,两人要是结了婚还真有点瑕疵。 毕竟他不是恃才傲物之人,低调的比水蒸气要透明。 “我看见这次检察院表彰大会直播,温羡小侄前途不可估量啊。” “不过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叔叔客套了。” 对方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温羡再闷不吭声也太扫兴。 他缓缓地放过碗里的鱼肉,笑眯眯的说。 温大检察官做事井井有条,每天十多个小时工作,加班加修加马力,做一只为人民服务的小蜜蜂,是他进入检察院的第一志愿。 先不说他老子省级行长的位置一直是他觊觎之物,他妈那律师宝座也是他一面仰仗,一面嫉妒羡慕恨。 要比不能比富有比管理层,比穷那才有干劲。 耳边的手机铃声打破两老的谈笑,思绪回到脑海。 温羡说了声抱歉,走到旁边接通电话:“小楷怎么了?” “温检,你让人蹲点的那个酒吧预计今晚行动,这会是一头大肥羊。” 他嫌闷地扯了扯领带,勾唇笑了笑:“肥羊好啊,今天没吃饱,正好宰只羊当下酒菜,晚上让兄弟们便装混进去,先不要打草惊蛇,见机行事。通知警察局那帮人,今晚一起埋伏。” “大家伙就等你来号召呢,谁知道你偷偷相亲去啦。” “哥哥心里苦懂不懂,这次相亲的美女很标致,你喜欢介绍给你。” 电话那端落得几声干笑。 做这一行,找对象真他妈也不容易。 温羡推了推眼镜走过去,拳头放在唇边低咳,朝着桌上纷纷望过来的人,说:“我还有事,今天的饭局先到这里,有缘再见。” “臭小子,你又要去哪里?!”温劲南一声怒吼,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就差站起来指着他眼睛大骂。 “爸,我身有公务,忙得不得了。今天就先陪到这里,你们慢慢吃,先走一步。” “你——你这个小崽子!有种别给你老子回家!”温劲南早已不顾面子铁青着脸,重重地喘出口气,怒火一丈更比一丈高。 他扬起手指点了点眉,朝着那位一言不发的美女使了个眼色,如同解放了般赶紧奔出酒店。 温羡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影子流连在心尖儿划过,云雾飘渺,转瞬即逝。 他想拨开云层,让金光洒向梦境,冲上前抓住那爱跑的人。 可他一直看不清那个影子,只能看出对方是个小光头和尚。眉目依稀清丽,纤小的脸,笑容凝着光线让人眩晕,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很陌生。 让他食不甘味,寝不安神。 这样一个小和尚,只能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温羡本次负责的案件,涉及某公司董事买.凶杀.人的嫌疑,对此检察院特批逮捕令,于今晚实行。 每次逮捕犯人像走高压线,抱着会被电压触死的可能性。 与之同流合污的几名嫌疑人正潜藏在某个不起眼的酒吧里,暗中进行交易。 温羡带着同院小组里的三名同事,混了进去。 三个人能做什么,打麻将还要拼桌,别提对付这些埋地底下的硕鼠。 未此调开十多名警局人员埋伏在外。 耳边的小楷说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指尖夹着一支烟,叼在嘴里。 渐渐地。 狭长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站在台上唱歌的女人。 女人一头黑色的长发蝴蝶结扎起,身上挎着一个吉他。 指尖拨乱琴弦,靠近话筒,微启嫣红唇,低声吟唱。 [再相见,回忆其实消散。] [再离别,相爱化作黄土。] 在倚红拥翠的杯酒灯影中,远远地看着那个女人,不知为何体内的血疯狂的流动,眸子瞬间冷厉。 邢楷喝了杯白开水,挤了挤他的手臂,趴过去说:“温检,咱们是抓嫌犯,不是听人卖唱,你可别被那个卖唱女给迷住了。” 温羡瞥他一眼,弹掉指尖的猩红,吐出口烟雾,“迷个屁。别插科打诨,好好办正经事。” “诶,看的这么着迷,她不会是你什么旧情人吧。” 听似玩笑话,温羡竟一时没了动静,掐灭烟头,抓起手边的冰水灌了几口,混着烟草味滋润肺腑,这才灭掉体内的无名火。 台上的谢粟收住琴弦,刚唱了一首歌,喉咙痒而干。 她走下台阶时不小心撞到一个中年男人,那人神色惶恐地左顾右盼,手上捂着什么东西,诡异得很。 谢粟还未说什么,对方便大力地把她从台上推了下去,怒声道:“别挡道!” “啊!” 台阶虽不高,一旦摔下去,十有八九腿脚骨折断裂。 身体一阵失重感,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突然从半空托住她的腰带了过去。 心惊肉跳间,谢粟双手抵在对方的胸膛,刚才那一下使得身子僵硬地不行,幸好没摔下去,暗自松了口气。 “谢谢……” 她抬起脸道谢,然而在看到对方的脸时,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脸上的血色倏地褪去,身心骤凉。 ——怎么是他。 温羡没有看她,攥紧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揽,她皱紧眉头,不舒服的挣扎了下。 “别动呀,小美人。”嘴角含笑,加之手上的动作简直像个坏透的色狼。 “……” 他转身不愠不怒地对中年男人道:“我还正愁抓不到人呢,你到耐不住寂寞跑出来了,兜儿里藏着的是什么?” “你是什么人!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样子,准备干一架的趋势吓到了不少客人。 温羡一脸阴郁的从胸前拿出证件,邪邪地勾出笑。 “检察官。“ “你……你是检察院的?”对方大惊失色,忙不跌地不顾后果往外跑。 他揉了揉头,向来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耐心。都这样了,还不乖乖就范。 那只鼠还没跑多远便被邢楷一脚踹倒在地,反剪背后戴上手铐,紧接着警方出动,穿梭在声音喧闹的酒吧,在狂野的音乐中冲进了包厢,抓捕此次犯案人员。 谢粟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皱了皱眉。 他安之若泰的神色和处乱不惊的举止,让她不堪心理上的重负而遽然失色。 “可以放开我吗。” 温羡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搂着女人的腰,他从兜里取出眼镜重新戴上,透过镜面看清了女人最完整的容貌,蓦然攫住他的心魂。 她的脸纤小白皙,两片月牙的眉,一双眼睛在整张脸上顾盼流转,身上的暗香飘进毛孔,连着神经都在颤栗。 谢粟被他黑亮的眼睛看的脸都红了,身体直哆嗦。骨子里厌恶至极,气恼地甩开他的手,“你看什么看。” “看你长得这么漂亮。”生气也这么软糯。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 他啧了一声,笑说:“你不觉得——我是个还不错的流氓么。” “不要脸。” 谢粟掀了掀嘴角,心底为他的脸皮表示哀悼,磨了磨牙。 这么多年,还是死性不改。 “再见,检察官先生。谢粟纤细的手指勾着挡在眼前的一缕乱发的动作,活像只百般魅惑的白骨精。 侧过身直接越过这位还不错的流氓,踩着高跟鞋挎着吉他走了。 温羡眯了眯眼,指腹抹了抹唇瓣。 她的声音娇软纯粹。 软软的音线带着几分轻绡丝的甜味。 “温检,你今天怎么老盯着女人看啊!”小楷累得撑着他的肩膀,苦拉着脸。 “小楷,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呵,一见钟情的结果就是一夜发.情。” 温羡搓了搓他的头发,笑里藏刀,“你就是太不懂女人了,当然我也不懂,为什么男人一看见女人就会欲.望.膨.胀,想到床上去了。” 小楷吓得心肝儿直颤,“羡哥就爱开玩笑,还有你把不到的妹子。” 以他的权势,美人只有挣着投怀送抱的的份儿。 丰盈的月亮悬挂半空,零散的星星闪烁不定。 旁边则站着个假小子,由于戴着鸭舌帽,清凉的光辉下,模糊中看见她那纤小的脸蛋,透着淡淡的银光。 保姆看见门外的假小子那一刻,神色慌张赶紧跑过来开门。 语气不善道:“这里是傅家,你怎么还敢回来。” 谢粟的声音很淡:“我不是来捣乱,只是来拿爸爸的照片。” 保姆无奈摇了摇头,急声说:“好好好,你是小祖宗行吧。想要什么,快点拿走,被傅先生知道你偷偷回来,我也不好过啊。” “放心,冲着你这份忠心,我速拿速回。”谢粟低低一笑,两酒窝若隐若现,白洁如鼠。 这里本该是她的家。 直到爸爸病倒,才明白……家开始分裂大变天了。 爸爸病逝后,这对贪婪的夫妻开始露出狰狞的面目。按奈不住私欲吞下谢家所有的财产,把他们母女两赶出了谢家。 市里别墅区一带,温羡有夜跑的习惯,半个小时绕着别墅区跑了一圈。黑发湿润,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将毛巾随意搭在肩上,走到一个大铁门前,望着里面青草茵茵,整修的非常朝气,不禁多看了一眼。 “拿到了吗?快走吧。” 闻声。温羡停下步子,眯着眼睛看过去。 没想到见到了酒吧里的卖唱女,这缘分不浅。 离开前不禁扯了下嘴角。 奇怪她跟傅家是什么关系,看她那身牛仔裤和旧球鞋跟这座名贵别墅十分不配。 2.他不是个好人 早上把中药草分开后,打包带去了几个药房售卖,这是谢粟几年里的收入来源。 她很穷,真的穷死了。 小时候跟着中医妈妈后面熟识医药,长大后对于穷苦的她而言,供她温饱足矣。 走到药店柜台前,将一大袋里的药材放在上面。 人很多,外室店员忙得不可开交。 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女人,是这所大药店的老板,她笑着说:“今天来的好早,以为你会忙到下午来。” 谢粟清点了下,“药材都在这里,你之前定的十种,当面验下比较好。” 老板娘看也没看袋子里的东西,直接放在备用柜里,挤了挤眼睛:“你做事,我放心啦。” “坐下来陪我聊会儿,小谢你多大了,还没有男朋友吧。” 谢粟没回答,微笑了一下。 “你这孩子就是闷脾气,啥也不说。” 电视啪的一声开了,跳出一个俊美明朗的面孔,右上角一看竟然不是法政频道,而是娱乐访谈。 “唔,这孩子好眼熟,有点像我们小楷的组长呀。” 谢粟望着屏幕上的男人,想起前段时间温羡调查的案子,那案子得到了省检察院的重视,微博头条一路蹭蹭地上升,导致他的颜值被广大少女群圈粉。 这次真的立了头等功,受到报刊记者的采访自是家常便饭,怎么有兴趣上娱乐访谈了。 换做以前,早儿一脚把娱乐台给踹了,哪会这么好脾气。 节目《面对面说出你的心声》这一期邀请了几位当红艺人,因拍摄一部贪污腐败题材的电视剧,一夜火遍网络时代。 至于为什么邀请检察院的职员,想必是为了蹭一蹭这位温检察官的流量。 “这个人长得好看吧,我们小楷组里的检察官里属他最好看了。”杨明珠撑着下巴,不禁泛起中年花痴。 “嗯。”谢粟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男人。 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得体衣装。 他穿着深色检察服,身材笔挺,气质独特,胸前的国徽象征肃穆严谨。 修剪利落的发丝间。 清俊的颜,黑色的眸,浅色的唇,那双钩月似桃花眼仿佛酿醉的酒,使人迷恋。 只一个不经心地微笑便吸引了大片少女心,引得台下一阵哗然。 这样的衣冠禽兽只有谢粟知道,他在床上有多混账,每次都会逼迫她做不愿做的事,无论怎么闹,他照样安然享受。 最恶心的回忆盘踞在脑海里,刺激着她的神经,迟迟未逝。 她是真的不想知道有关他所有的事,偏偏电视上到处都是他的身影。 “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谢粟低头看手表,接下来还有事情,跟杨明珠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太阳陨落西山,天际缥缈云绡的彩霞,点缀半面天空。 谢粟挎着吉他,脸颊压着手机打电话,神色疲软,漫不经心地准备关院门。 “妈,我到家了,你不用过来,我自己会做饭。” “……” “真的不用过来,爸爸知道你来了,会很生气的。” “慢着!慢着!” 突然门被人挡住,她手一抖,抬眼见温羡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睫毛颤抖,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嘘,别说话,我正被一群少女团队追赶,能让我躲一下吗?” “不行,你给我出去。”这个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看着不远处快要追来的疯狂粉丝,没有细枝末节继续牵扯。温羡紧皱眉头,不可一世道: “别这么无情,好歹我们也是有过一面之缘,在酒吧救过你一次,你可别忘了。” “……” 温羡连检察院的大门都不敢进,每次都要偷偷摸摸地从后门钻进去,面对外面疯狂围堵的粉丝,他真心无力招架。 没过几天,温羡动用机关把所有的关于自己的报道全踹了,导致上头气得要把他给端了。想要以身服务整个部门,要有舍我精神。 他是个爱我洁身主义者,顺风顺水,没有颠簸。 两年便稳坐组长的位置,收服院内一干同友,近日踹了大明星求不来的公告,上头宣扬精神落空,连他也要踹。 正巧提前查到这个卖唱女住址,竟然隔的这么近。 谢粟住在一百平方的阁楼,这是她父母留下来的财富,院前绿叶繁茂,枝干曲展。 屋内整洁干净,装饰素雅,空气清爽,地砖像面镜子反射着光芒。 温羡坐在沙发上一躺,双腿靠在茶几桌上。 从旁边拿过她的一只布偶猴子,端详几眼,眯眼笑问:“怎么会有女孩喜欢猴子。” 谢粟放下吉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打量乱七八糟的沙发,伸手抢过自己的猴子,面无表情说:“放你进来,是让你避开那些女孩,没经我的同意就到处乱碰,脚还搁在茶几桌上,把沙发上搞得乱糟糟的。” “你这里连个男人也没有,一个人住会不会太亏待这么漂亮的屋子。” “快起来收拾好,没事就给我走。”她懒得废话,平时出门不看附近的建筑,谁知市人民检察院就在他们区对面一条街上,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大猴子往卧室走。 “你,好像认识我。”温羡咧嘴一笑,直起身盘膝坐好,问:“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见过。” 眉心跳跃了几下,她淡淡地望过去,“你想多了。” “你这么……讨厌我吗?” “把别人家里搞乱,还大摇大摆的坐在这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真是厚颜无耻。”谢粟失笑一声,咬着唇,走过去连着茶几桌上的遥控器都舍不得留给他。 然而一双手有力的扫过她的手臂,快速抓进沙发里,一阵桂花香拂面,待她察觉过来,身体被他搂入怀里。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抱一个女人,熟悉而陌生的气息使得心脏失去了节奏感,手指迷恋地轻抚柔软发丝。 “你说话时避重就轻,闪烁其词,还想蒙骗我,不知道检察官天生细胞敏感吗?” 她咬了咬牙,神色不悦:“你这是性骚扰。” “谁看见我骚扰你了。” “快放手。” 一怒之下抬脚快速踹了上去,对方手臂挡住她的攻击,几番过招便被制服在他身下。 “你学过武术?” 她睁着眼睛,直言不讳道:“学过隔山打狼。” “怎么能拐着弯骂人。”从刚才的过招,足以见得她的腿脚功夫使得不错。 温羡握紧她的手腕拉到头顶,压制住无法动弹的女人,低眉笑盈盈地看着她恼怒的样子,一股酥麻的电流闪过心底,骤然生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征服感。 谢粟脸色越发难看,今天被逼着说了不少话,恼羞道:“你问的太多,还不快放开我!” 温羡松开她,澄清的眸子覆上一层阴霾。 洗好碗晾干,她才想起趴在桌上喝的烂醉如泥的男人,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还真是让人难以言喻。 都说喝酒不上脸的人容易醉,说得倒也不假。 “温羡,快醒醒,你该回去了。” “……别吵。”温羡将头扭过去,再无动静。 她站在原地打量自己的屋子,无语地托住他的腰,撑起摇晃的身体,把他带到沙发上放倒,擦去额头的汗,看着他横竖八歪躺下来,呼吸均匀,垂睫熟睡。 暗自叹了口气,“拿你没办法。” 今夜的风有些大,怕他睡在沙发上着凉,便从卧室取出一条棉被轻轻盖在他身上,就在弯腰的那一秒,温羡陡然伸出手臂环住她的颈。 缓出口气,手臂施力,趁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缓缓地揽了下去—— 灯光微醺,静默无声。 当她碰触到炙热带着酒香的唇时,倏然睁大眼睛,心口一滞。 微翘的睫毛像蝴蝶煽动几下,整个人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呆愣几秒。 她眨了眨眼睛,从他唇上移开,颈子被他揽着不放,脑子里一团浆糊,身体定住了一般。 温羡微微颤动睫毛,醉醺醺地眯开一条缝。 两人四目相对,迷眩的灯晕下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放开……” “嘘,不要说话,你一说话又要跑出我的梦里。” 听他胡言乱语,谢粟忍住了翻滚的怒意。 修长的指尖温柔地抚摸这张陌生到没有任何记忆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的薄唇,移到她的发梢,低喃:“小和尚,你怎么长毛了。” “……” 他的瞳仁幽深似潭,找不到一丝光亮照进这片漆黑。 “为什么你老是进我的梦里,一直跑一直跑,好像身后有狗在追你。”他失去二十年的记忆,脑子里一片空白,被该死的车祸塞进了骨灰盒埋葬。不知道从哪里忆起,也不知那些记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老子做梦都想操到你……”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窝在她的手臂弯继续睡去。 谢粟手指颤了颤,她身体僵直的不行,脸色刷的苍白。 他承认自己以前可能不是个好人,连梦里那个清心寡欲的小和尚都讨厌他。 3.漏网之鱼(修) 羡醒来时,脑袋快要炸裂,刺痛难耐。 一夜宿醉,脑袋里放空了负能量,竟然什么也不记得。 大厅空空荡荡,风过无痕,一个人也没有。 温馨的气氛莫名触动心底的柔软。 桌上盛了一碗粥,碟子里煎了个荷包蛋,旁边放着张纸条。 【吃完饭就走吧,记得把门锁上,夜里小偷猖獗,请为小民留碗饭吃。】 他浅笑呼出口气,拿起桌上的眼镜戴上,指腹揉了揉突突直跳太阳穴,眯起眼睛打量这间素雅的房子。 书籍排列整齐,桌上摆着几朵盛开的蔷薇。 视线突然被一支钢笔吸引住。 他迈开脚步,从桌台一个笔架上,拿起一只刻着花纹的笔。 看了几分钟也没发现什么,非常普通的一只钢笔。不知为何,竟会让他有种撕心裂肺甚至溢出怀念的感觉。 只有过两面之缘的小美人,内心生出从未有过的想法。 他不禁搓了搓脸。会不会是他太变态了么? 回市院的路上,突然停在一个摆摊的算命先生旁,粗糙的牌子上写着:【命有所需,自会来解。】 温羡从不算命,他们这些人需要这破算命书一语点破么?可能过得太过混沌,没有什么记忆,突然开始怀疑自我,比如曾经是否有过念念不忘的男孩。 “好面相啊小伙子,要不要算一卦。” 他笑:“算。” 就当买个未知的过去,看他能算出个什么鬼。 摆摊的算命师,有模有样的看他的面相:“天生的好命,富贵之相。你眼带桃花,不留余香,命中有一处情劫坎坷。不过,这也难不倒你。” 已经很坎坷了呀。 温羡继续问:“那你再看看,能不能看出别的来。” “什么别的?你这好相我都不收你钱,顺风顺水,家庭幸福,这样的好命不是谁都有啊。” “我问的是,我命定的另一半你能看出来吗?我的姻缘线能看出是什么人?比如——会不会是个男人。” 算命师吓了一跳,吹胡子瞪眼道:“男人?!哪来的男人!” 他揉了揉鼻子,顺藤摸瓜地咳咳几声,八成当成神经病了,可他温羡就是不服命。 “会不会我将来跟一个小和尚永结断袖,那和尚不高不矮,长得比较漂……啧,那种很漂的~” “……神经病啊!你命定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没断袖之癖!” 温羡蹲下身子,冷吸了口气。 难道真是梦?说的倒也没错,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他又不是同性恋,可梦里的那个小和尚会是谁? 还是说是一种征兆。 “放心,你这辈子就是命太好,老天也嫉妒。” 算命先生说完连钱都不收他的,两袖清风的坐着翻着八卦竹签作势要走。 温羡嗤了一声,没有再问,都说命越算越薄,越算越不如意。 对方道破天机也是要受天谴,温羡最后硬是塞给了他两百块算命钱,双手插兜去办他的公务。 算命先生叹了叹,将钱收进钱包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从摊子下面抽出一张报纸,上面是前段时间表彰的优秀检察官排行榜。 摸着八撇胡子,端详报纸上端正严谨的英俊男人,胸前的国徽让人为之肃穆敬仰。 不禁自言自语:“一个检察官也算命,真是活久见。混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是想不开的,睁着眼睛一天过,闭着眼睛也是一天过。年轻人就是爱折腾,怪不得他的感情线断了三次,也是奇了葩了。” 人民检察院科室灯光通明,办公桌上皆是这几日案件追踪的资料,一堆照片还有考查部门送来的嫌疑人档案。 市院的人注重材料而非口供,证据确凿便可结案。 温羡依靠着椅背,就着头顶的白日灯,翻了翻文件,锐利的眼神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这次犯案人员里,他们统统忽视了一个问题,案子还未落下,已经有几个犯案团伙被判死刑。 最大的人物便是能源xx公司的董事,八十大寿还不颐养天年,为了跟敌对公司挣个盈润,便出资雇佣最为信任的司机投毒杀人。 整天都在问审他,作案地点,背后指使者。温良谦恭软硬兼施,审案有条不紊的进行,也没能挖出个鸡毛,对方掐准时间咬舌自尽也不会道出那个人。 真是个顽固的石头! 要不是大院检察长让他平心而待,给了一个月的将功补过期限,早他妈让这老不死的停止呼吸。 门被人轻叩两声,邢楷手上摞了一堆文件,“羡哥,你要的档案都给你找来了。” “放这儿吧,辛苦了。” “这份是卖唱女的资历,这份是你的档案。” “查出来什么?”这件事他私底下交给小楷,想知道曾经是不是跟那个谢粟有过什么。 邢楷嘬了嘬嘴,说:“你们是同一所高校毕业生,其实你是从职校转进一中,才正式参加高考。” “……” 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也挺奇怪的,后期的你学习成绩像个风火轮一样太彪悍了。” 温羡无聊扯了扯嘴角,松开领带,拿起手边的黄色保密信件。 目光逐渐幽静。 一个人的终生档案都在这里面。 有些记忆会因时间的磨砺而变得越来越模糊。 长夜漫漫,心绪如麻。 邢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倒了杯白开水,微微抬眼,沉吟了一下,快步迈上前。 “对了,我调出上一次酒吧暗自受贿的漏网之鱼,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潜伏在酒吧半年,……结案后才想起来有这么个蹩脚溜了。” 他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讲的一清二楚。 温羡指尖一颤,蓦地睁大眼睛。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额,我也是才想起来,你知道我逮人时受了伤,突然忘记了。” 他重重砸了下桌,厉声道:“这样的事情你也敢忘,你知道这些人知法犯法死踩法律钢管,常年行走刀尖上,能干出这些事的人有几个怕死的。要是对方实行报复,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邢楷被他冷峻的目光摄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像小兵见了官,自愧地垂下手站在那里。 “下面的事,你肯定不想听,这个人近期一直跟踪那个卖唱女。” 温羡眼睛闪了下,稍微停顿一下,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等待一分钟电话那端怎么也没接,他的心随着脸色愈发阴沉。 不接电话,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绷紧脸一言不发,神色凌乱地抛下一堆资料匆促离开,连挂在椅子上的外套都没拿。 “温检,温检!你去哪里!” 谢粟下了班换上衣服,刚从另一家酒吧出来,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了几声。 疑了下掏出手机。 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一行陌生的阿拉伯数字。 心存疑惑中,她用食指按了下绿色的接听号,慢慢放在耳边。 “你好。” “请问是谢粟谢小姐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嘶哑陌生的男中音。 她皱了下眉,“是我。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啊,谢小姐你好,昨天我在酒吧捡到了你的钱包,里面有几张银行卡,还有一样特殊的挂饰照片,这些是你的吗。” 她神色一顿,张开红唇,“是我的东西,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拿。” “在环南区5路……酒吧11号包厢。 ” “麻烦你把我的东西收拾好,我很快就到。” “好,我等你,等你来为止。” 4.你很美(修) 乌黑的天空繁星遁形,街市车辆穿梭厚重的黑夜,灯红酒绿,喧嚣杂乱。 酒吧翻腾着热浪般的人声,杯酒相碰声、嬉闹声,更是有种让人放松堕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一个人想堕落,便希望全世界人都跟他一起堕落。 中年男人穿着身灰色的外套,颓废的抽着烟,咽下一口唾沫,舔舔干燥的嘴唇,用他那略带沧桑的声音。 “想要东西,就过来伺候我们,不是卖唱的小姐吗?来,脱衣服伺候好了什么都给你。” 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个中年男人笑得前仰后合,喝了一大瓶啤酒,铁红的脸让人后背发凉。 谢粟目光死死盯着那人手上的钥匙扣,那个东西是她人生当中最珍贵的照片,没想到被两人以此要挟,更没想到他们是抢劫犯。 她像一个雕塑等待他们的裁决。 袖中捏紧手指,神色颇为紧张,问:“只要脱衣,就会还给我吗?” 那两个男人忽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邪恶,晃着手上的水晶钥匙扣,纷纷点头。 “选一首跳衣舞曲,边唱边脱。”最好脱光了,省得他们还要继续脱。 谢粟低了头,长发散在面上,抿着唇脱去身上的外套,一件浅色薄衫衬得她身姿纤细妖娆,简直就是一个发光的尤物,让人离不开视线。 男人们瞪大眼睛,露出猥琐的笑,慢慢的靠近她,急切而充满欲.望。 “脱,别停,停下来我就毁了它。” 她的眼神变得呆滞无神,手指解开纽扣,在他们的手摸着她的背脊时,整个人冻住般再没了动静。 “脱啊!”男人开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嘶的一声,肩膀上的衣布碎了一大块,倏然露出奶白色的肌肤,莹润透着浅浅的柔光,让人爱不释手。 细看一株蔻丹花蔓延在她的背脊上,妖艳绚烂。 “这是什么?好美……” 男人看的眼睛直发光,贪婪地伸手触摸那一瞬。谢粟眸子一冷,身形一闪,手快速挥了过去劈向男人的脖子。 砰地一声巨响,地面经不住震了震。 “臭丫头,找死!”那两人一齐扑了上来。 “谢粟!”一声低喊。 一只手猛然扣住两人的咸猪手,目光凛然,手臂一抬,抄上下巴。 紧接着他的下半身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哀嚎声中—— 哗啦一声,玻璃碎裂。 迎面飞来一脚劈了过来,直接把男人踢出去了,一头撞在墙上滑了下去。 “你,你是谁?!” “你爷爷!”温羡睨了眼衣衫不整的女人,顿时怒火中烧。 眼睛如同结了层冰,趁着另一个人抢夺水果刀时,撑手越过吧台,一拳重重挥上去。 “啊!”男人痛得捂住肚子倒在桌上狂吐,看见突然闯进来的年轻人,吓得趁机往外跑。 温羡见此情景,快速环视四周没有防备武器,嗤了一声。傲慢地甩下皮鞋,精工打造质量保证。 他仰起下巴。扣着鞋跟在半空甩了个360度,手一扬,嗖的一下砸了出去。 “砰!” 鞋子像开工箭抛物线一去不复返,直砸那人脑后门,一击就倒,五体投地。 这犯人真是没带脑子,敢在爷爷头上为非作胆。 让他见识下温羡的鞋子功,给他长长脸。 从口袋里掏出手铐,直接把昏过去的两人铐在桌角。不料脚下吱的肉痛声,眉毛陡然颤抖。 低头一看,脚下都是稀碎的玻璃片,此时他没穿鞋的脚扎在玻璃里,白袜子逐渐被血染成深红色。深色的、浓烈的血腥,让他心里一噔。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模糊的映像,走马灯一样稍纵即逝。 “流血了。你先别动,脚底扎到了玻璃。” 谢粟柔软的声音,蓦地把他的思绪从遥远的空间拉了回来,脑子里一片混沌,他头重的甩去不舒服的感觉。 谢粟扶他坐在旁边沙发上,蹲下身,轻轻拖起他的脚,小心翼翼地脱去他的袜子。 想到刚才丢鞋的瞬间,她无奈弯了弯唇。 温羡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凝住那张纤小漂亮的脸,彼此靠得很近,鼻息间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 “小美人,你他妈怎么长得这么好看。”不知咋的,一脱口就成没调的流氓胚子。 她手上一怔,睫毛轻颤。这句话好耳熟,听了不下八百遍的样子。 “你很关心我的样子。” 张了张嘴,再摇头否决:“没有,只是谢谢你帮我。” “喔~” “玻璃进去了,我先给你□□,用矿泉水清洗。有点疼,你忍着点。之后你再去医院包扎。”扭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两个犯人,淡淡的收回视线,“这两人怎么处理?” “我已经通知警局的人,他们会带回去。” 谢粟:“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好像很不喜欢我来啊。”要不是关心她,也不用跟酒吧保安打起来,最后还要暴露身份。 “这种事情我可以处理好。” “你的衣服破了,背脊上的花纹很美。你刚才还差点……”漆黑的眸子锁住蔓延到肩上妖娆的花,一丝笑意自唇角褪去。 谢粟手指直抖,很怕他的样子。 他指心捏了捏沉重的额头,“你……你能别抖么,玻璃被你扎进去了。” —— 市立医院。 咔的一声打开病房,谢粟刚交完这一期治疗费,问了有关病人的情况,答案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医生摇了摇头:他的病情还是毫无起色,再这样下去很不乐观。一直等待他醒过来,几率很渺茫,建议你转进b市医院。 拖着疲倦的身子坐在病床边,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的光线,照向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手指轻轻抚他的脸颊,缓缓地把脸依偎在那残留几分温度的手心。 她眨了眨睫毛,嗓音说不出的软乏。 “慕北燕,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不要放弃自己,快点睁开眼睛吧,看我一眼也好。” 看着他没有灵魂的躺在病床上,剩下永无止境的黑暗与等待。 谢粟把脸埋在白色床单里,睫毛微颤。 这个世上只有他待她真心的好。 纷扰的音乐荡漾在耳边,谢粟躺在最里边的藤椅上。 小睡半会儿,唇角弯起一个弧度。 一起打工的肖柔刚唱完歌,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一番:“待会儿老板深交的贵客会来,让我们两个人伺候好,有钱人真爱把我们当狗使。” 谢粟睁开眼,微微地一笑:“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也许对方是个好脾气的客人呢。” “你真的很不一般,至少我看你越来越顺眼。” “因为我很穷,所以我可以变得没有脾气。” “要是我也能像你这么淡定就好了。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穷,才会来这里多挣点钱花。” 肖柔画着浓艳的妆,穿着露骨的裙子,揉着笑坐在旁边跟聊了起来。 在这里她们都是卖唱挣钱,同病相怜,私下关系非常友好,平时互相帮助,宽慰彼此。 她们伺候的客人是位过气的演员安迪菲,三十几岁的女人肤白貌美,风韵犹存。 两人上下搬东西做着粗糙的活儿,忙的连口水都没喝,开始给贵客准备晚餐。 这个演员非常奇怪,吃不得油腻的东西,只能攒点流食入肚,而且脾气相当刁钻毒舌。 “去给我放水,我要洗澡,愣在这里做什么!” 肖柔手上还拿着水果刀削苹果,面对安迪菲火燥的性格,她有些按奈不住,就是杵在哪里不动。 安迪菲气得脸都青了,直喘气,“我的话没听见吗?还是要我跟你们老板说,你就是这样招待我的?” “自己有手为什么要我来,我又不是你家保姆,何况老板说了,让我们给你点餐后就可以下班。” “哈,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来做了?你们是新来的么,这么不想做给我滚出去啊!” 谢粟正在烧水,听见外面争吵声,走出去一看。赶紧拉住脾气暴躁的肖柔,朝着安迪菲歉声说:“对不起,她刚来还不是很懂,这些事你嘱咐我来做便好。” 见到一个听话的人,安迪菲才哼了一声。 因动了怒,气得肚子都痛,连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一地的污秽,吓到了她们二人。 谢粟心头一颤:“需要我去帮你叫经纪人吗?” 安迪菲连忙摆了摆手,平去恶心的感觉,喘了口气:“现在我没名气了,地位一落千丈。这个经纪人跟个死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为了诈光我的钱。” “看你很不舒服的样子,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坐一会就好。” 谢粟端倪几眼,眼睛怪异地闪了闪,试问:“我会把脉,如果不介意,可以让我给你把个脉吗。” “你?”安迪菲大吃一惊,险些笑出声。 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卖唱女还懂医术,真是鸡堆里出了只野凤凰。 舒了口气,她颇为欣赏地点头,“可以啊。” 谢粟把她的手放在枕头上,眨了眨眼睛。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细腻的肌肤上,指腹轻触按压,再不留痕迹弹起。 脉搏像呼吸,强弱一致,时而缓时而平,指尖微妙的一滑,似在血液中流动的弦起伏不定。 “能把出什么吗?”安迪菲不由得跟着她的神态开始紧张起来。 谢粟收回手,微微凝眉。 “请问,你的经期是否一直没来?” “是。有问题吗?” “呕吐现象,之前有过吗?” “今天才开始,还不是被她给气得。”说完狠狠地瞪了眼肖柔。 谢粟露出讶然的神情,回她一句:“恭喜你,你怀孕了。” “……” “在没有b超检查的情况下,我推断你怀孕不到两个月,不过建议你去医院抽血检查为好。” 谢粟这个半路出家的庸医,把脉不多,下手精准。 安迪菲嘴角抽了抽。 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呆了,一时无言以对。 5.怀孕(修) 谢粟陪着刚做完流产手术的安迪菲回了公寓,这次意外来的快,走的也快。 躺在床上的女人身体虚弱,面色白的跟纸一样骇人。 “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吃油腻食物,我先给你熬点粥吧。”准时下班的谢粟出乎意料地被留下来,照顾这个过气的女演员。 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求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陪她私下做手术。 谢粟见她不舒服地翻身,叮嘱道:“你需要好好休养,不要乱动,恶露要排干净才行。” “知道啦,庸医学士。”安迪菲打趣一笑,睫毛轻轻扇动,靠着枕垫示意道:“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这几天的工资我会数倍支付给你。” “不用。我不是你的员工,帮你是我自愿,不会领你的钱。” 她嗤笑:“哟,真是品行高尚的小姑娘啊。” 谢粟红了红脸没有理会她,手指摩挲着一直带在身上的钥匙扣,上面是她跟爸妈的照片。 “这是你的父母?” 真是很般配的一对男女,颜值这么高,完全不输当红影星乔静雅,怪不得这丫头长得这么漂亮。 赤.裸.裸的让人嫉妒! “有父母好啊,哪像我,父母只会想着从我身上捞钱,不惜让我陪那些色老头。” “……” 安迪菲放下碗,嗤之以鼻道: “我十八岁进这个大染缸,那时通过接广告挣钱给弟妹生活补贴。一次试镜让我走进了大众的视线,让我从一个路人甲变成影视巨星。巨星也有陨落的时候,回首在看,曾经的观众已经陪着我一起苍老,逐渐被新一代观众遗忘,这就是作为演员必须要接受的命。” 谢粟掩眉倾听,化为淡淡的笑,“时代在进步。” “见鬼的进步,都是些堕落成性的人。出卖肉、体获得地位。。” “人都会老去。” 安迪菲望着飘落的窗帘,光线晕沉沉的笼罩在房间各个角落,扯了下嘴角,露出轻蔑的神情。 “切。像你还很年轻,让人嫉妒而羡慕这么美丽的年龄。真想把你漂亮的脸蛋儿削下来。哼,到时你就知道什么是老女人。” 都说流产后的女人心情很低落,容易致郁。安迪菲恰恰相反,心情亢奋,想方设法折腾这个没有幅度的小姑娘。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相信姐姐,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善良。” 谢粟突然怔住,沉默不语。 她站起身,走到玻璃窗前,掀了掀唇角。目光透过深黑的夜,一刹那越过了重重叠叠的光影。 有一个人从来不觉得她善良,觉得她不惜耍尽心机,为了别的男人爬上他的床。 “你熬的药也太好喝了吧,真想多喝几碗。?” 安迪菲刚看了一段美国电影,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脑子里开始理清思路。 水晶吊灯悬挂半空,晶璨的日光照的四角通明。 谢粟坐在椅子上,思绪万千,眼睛微微泛红,睫毛垂了垂,接过药碗。 “是药三分毒。” “听你的,小丫头。”安迪菲笑了笑,凝视半会儿,有点懵。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她用面纸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比她年纪大,像个大姐姐爱护妹妹一样。 “怎么眼睛突然红了。” 谢粟摇了摇头,想到曾经跟温羡交往后的日子,开始打着未成年名义让他断了上床的念想,高中一毕业,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 第一次强.迫性的压着她,把她的身体洗.礼一遍,才会变得温柔一点。 他非常讨厌,她的身上有除了他以外的味道,占有欲太强的男人,神经非常敏感。一旦关键时刻,大刀阔斧地把自己往死里折磨,最后舒爽地躺在她身上喘气。 他喜欢用指尖抚摸她的背脊,比白玉还要温润沁凉。 “你的背很美,肌肤如瓷光滑。” 谢粟已经累的没法动弹,迷迷糊糊的抽泣,潜意识里不忘去推他的手。 全身好疼。 “你身体很软,我喜欢。” 她什么也没说,也不敢哭,也打不过他。 如果她挣扎的厉害,这个人会直接折了她的手腕,让她几个月里都没办法动武。 这噩梦的源头,是乔湫。 如果不是听信她的话,谢粟怎会错过一段机缘,躺在别人的床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尽被榨干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也许从那次之后,她真的讨厌死他了。 “谢粟,你还是大学生吧?” 安迪菲的声音把谢粟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愣了下,点头,“还有一年修完就要毕业了。” “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好。” 安迪菲凑过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多漂亮善良的小姑娘,讨她喜欢, “我对你的医术不是没信心,你看这么漂亮的人,整天搞得浑身药味挣点钱也不容易,要不你跟我一起进娱乐圈吧。” “……” 安迪菲挺直腰板,捏住她的脸仔细扫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长得这么漂亮,只做个卖唱女真是可惜了,这本该是一张艺人的面孔。” “术业有专攻,我不是艺术学院毕业的,这个圈子未必我就能进。”她委婉的拒绝,没有学过演戏,更不是做艺人的料子。 安迪菲爽快的笑了笑,“不着急,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6.蓄发后 谢粟以为安迪菲只是随口说说进娱乐圈的事,谁会知道她是来真的。 她听乔女士说过,非常讨厌这个圈子,可以把好姑娘变成坏姑娘,把事实变成谎言。 贵圈强大之处不止于此,它可以救活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安迪菲修养了一个月,振作起来继续工作。 她接了一部动作大片《火弑》,饰演女二号。同时与如日中天的巨星乔湫女一号搭戏。 乔湫的名字回想在她的耳畔,再熟悉不过,一个把她卖给温羡的女人。 谢粟从学校走出来,今天的课上完,当即看了眼手表,准备去酒吧打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安姐。” 安迪菲叹了口气,“谢粟,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 “我还没想好。” “你不要怕,刚进这个圈子,我会给你争取一个龙套练手,不会让你参与需要演技的镜头。” 安迪菲安抚一番。 在她修养的日子里,是谢粟不离不弃照顾她。她是个黑白分明的人,对自己好的人,会加倍对她好。 跑龙套怎么说也比在酒吧唱歌挣得多,这丫头长得这么漂亮,如果被投资商或者导演相中,前途无量。 谢粟不明白她的心思,苦恼地:“可我……我真的……” “你不是在河南少林寺学过武吗,我参演的这部戏巧合缺一个女武替,我从乔湫手上争到了哦,你要是拒绝我,真的让我很难再争取到机会的。” 她神色轻松惬意,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楚。 谢粟不是傻子,知道跟新一代巨星抢一个角色是要受多少白眼。 况且安迪菲名气不再如日中天,过气的影后谁会把她再高高捧起供奉。 谢粟于心不忍,轻声说:“那我接了,谢谢你安姐。” “哈哈哈,不谢不谢。那我们约好了,明天你来维兰公司找我,记得穿漂亮点。” 要演技她是没有,如果是动作片,武打戏部分,她还是可以应付,毕竟在少林寺的几年不是白学的,竟不知有一天靠它生计。 —— 第二天。 谢粟站在维兰公司外,瞅着门前两尊石雕,高楼大厦威严耸立,让人突然变得肃穆起来。 当下给安迪菲打了个电话,对方正在化妆,让她先到七楼休息室等会儿。 刚进了这座华丽丽的公司,工作人员纷纷向她投来狐疑的目光。 很是不解,维兰怎么出现个乡下土包子? 谢粟红着脸避开她们的视线,担心被当成乞讨的赶出去。 她同平时的着装一般无二,节省惯了,衣服常年没有换新,休闲朴素。 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色帆布鞋,抿了抿唇。 不知道安迪菲看见会不会很恼火。 出了七楼电梯,她走进去扫了一眼,不知道安迪菲什么时候来。 找到一个工作人员,她笑着问:“你好,请问安迪菲的休息室在哪里?” “右拐,第三间。”那人手指随意一指便走了。 “谢谢。” 这家公司真的很大,艺人随处可见,连刚火爆满屏的影帝蓝思琦都见到了。 谢粟左顾右盼,走到挂着‘安迪菲休息室’牌子的门前,微微一笑,推开进入。 然而脚踏进的那一顺,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惊讶地响起。 “谢粟?” 谢粟直感觉背脊一凉,目光闪了闪,缓缓地抬头看过去。 在这里遇见乔湫实属正常,她早做好心理准备。 显然对方还没有准备好见她。 穿着红色露肩长裙的乔湫,惊诧地目光直直的盯着她,魅惑的面上像冰裂一般,不可思议。 “好久不见,乔湫。”谢粟关上门,走到圆形桌边,坐在她的对面。 两人隔着一面桌子,互相对视一眼。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你怎么在这里?” 几年不见,乔湫变得让人更难接近,高高在上只能远观,不能近赏。 天生的美人胚子只会越发光彩耀人。 “我来找安姐。”谢粟笑了笑。 “安姐?安迪菲?” 她嗓音柔软,“是的,她让我在这里等她。” 乔湫很难相信,她认识安迪菲,想了想询问: “难道……你就是她推荐的女武替?” “是我。” 乔湫面色一青一白,很是难看,突然讥笑几声:“哈!可笑,你一没演技,二非科班出生,一个酒吧唱歌的妓.女也想枝头变凤凰?” 谢粟脸色微微变动,依旧淡定自若,保持微笑。 心想难免乔湫会情绪激动,当初是她勾引易南悠,为了所谓影后的虚荣再将他抛弃。 嘴脸还是那么难看。 “乔湫,你见到我这么害怕做什么,我不过是个跑龙套的,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会比你高人一等,霸占你的宝座。” “谁怕你,这个圈子没有演技,你也想进!你凭什么!” “我是无法证明自己的实力,我也不是科班出生,这并不代表我就不能进。” 之前她还婉拒安迪菲的好意,见到乔湫之后,她心里万分感激给予的这次机会,有多少次做梦都想让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跪在易南悠的床前忏悔。 乔湫不甘示弱,扬起红唇,笑说:“你倒不怕温羡知道你的事情?” 谢粟面色一白,身体蓦地抖得厉害,扯了下嘴角,辩解道:“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拿他当挡箭牌,消磨你的罪恶感。” “是呀,你自由了。他虽然失忆了,之前对你可是好得很。” “……”谢粟捏紧拳头,闭上眼睛吞了口水。 “不想让我告诉他,你们的关系。立即推了这个角色,去做你的酒吧女,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果然温羡是她的魔障,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两人会分手,可温羡为了她出车祸是事实。 谢粟站起身,让心沉淀下来,暗自舒出口气。 双手保持镇定的摁在桌面,不甘示弱地俯身靠过去—— 她的嗓音透着股与生俱来的柔糯,不急不躁地:“你放心,这点伎俩他不会信,更没功夫搭理你。我跟他早没有关系,充其量我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花瓶的角色。曾经他对我没感情,现在也不会生出感情。倒是你,多担心下自己。一直演些面瘫没演技的戏,你最好别被我找到伤害慕北燕的证据。对了,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因为你有多漂亮,一直迎合你。” “你!好啊,那我拭目以待。” 乔湫胸口压下去一口气,勾唇一笑,趾高气昂的踩着高跟鞋摔门而去。 谢粟垂睫长舒口气,盯住颤抖的双手,目光黯然失色,冰冷的指尖紧紧地相握,心口一片荒凉。 她不会重蹈覆辙,让他恢复记忆。 失忆前,他变态地让她死也要记住,她是谁的人,一个被刻上属于他痕迹的女人。 7.心都化了 五岁那年,谢粟便被妈妈带去河南少林寺学习武术,防身之用。 佛门重地不收女徒,便改头换面以男孩的身份进了这座崇音寺。 妈妈从未把她当成女孩抚养,而是以男孩的教育方式从小训练她。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可这样的教育方式往往让她成长的速度超出同龄之人。 那时候,寺院里的小和尚,她是最小的一个,比她大的男孩喜欢欺负捉弄她。 有一次,大家夜晚训练沿着山路跑步,她身娇体软,个子也不高便落在人群后,直到他们跑的无隐无踪,而她也迷了路,找不到下山的方位。 她一个人在山上急得快哭了。 晚上没有星星,黑漆漆的一片,不小心掉进了水沟里,僧服也湿透。从来没有这样凄惨过,被宠在手心长大的谢粟第一次生出挫败丧气的感觉。 被同伴抛弃的她坐在一个湿透的石头上,圈着身体,眼眶蓦地红了。 这些人太没礼貌了。 怎么能欺负新人! “九镜,你怎么不下山。”一个少年急促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虑。 明镜是老和尚给她取得法号,她含着眼泪,抬起头。 眼前清秀少年比她大七岁,叫慕北燕,法号一壶。是老和尚的干儿子。 慕北燕见她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在小溪旁掉眼泪,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包住她小小的身体,摸了摸她的小光头,温柔道:“别哭了镜子,我带你下山。” 她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望着淹没在山峰里的云烟,委屈极了。 “我被他们抛弃了。” 慕北燕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身上只剩下一件内衫,闲散地坐在她身边,“以后有我在,他们不会再欺负你。” “他们……”她抽泣了下,憋着嘴。 “别哭了好吗?你可是最乖最可爱的小和尚。”他露齿一笑,眼底仿佛盛满了星星一样明亮。 谢粟哭的更厉害了,见鬼去的和尚,她现在越来越讨厌做和尚了。 “明镜小朋友,再哭山里的饿狼会被你吸引来的哦。”慕北燕洋装严肃道。 她乖乖的把哭声收住,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嫩嫩的脸,说不出来的可爱。 “天太黑了,路上颠簸,我背你回去。”他俯下身,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 “好~” 谢粟心里一暖,赶紧跑过去,爬上他的肩膀,呼吸着属于少年身上青草般的气息。 夜下,虫鸟低吟,溪水流淌,树林间万分静谧。 月亮拨开云层,大地一片银亮亮的景色。 大和尚背着小和尚一步一步走下山。 小和尚:“师兄,你会离开少林寺吗?” 慕北燕只笑了笑。 他是要离开的,没有谁会一直就在这里。 “做少林弟子有什么好呢,不能大吃大喝,还不能随性而为。” “你啊。” 谢粟眼里满是笑意,搂着他的颈,心安的贴着他温暖清瘦的背脊。 林间的阴影笼罩在两人身上,直到他们走下山消失不见。 空谷幽静的山上,依稀传来女孩空灵的天籁之音—— 少林寺是全国公立文武的寺院,佛门重地,绿荫环绕,弟子规整,台阶重多。 七岁的谢粟急忙跑去上晨课,没看准前面,一头撞上一个男生。 那男生正巧停在最后一个台阶上,陡然稳住身子,才幸免滚下去。 谢粟宽大的僧服遮住瘦小的身子,大大的眼睛慌张地看着这个男生,想着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男生长得细皮嫩肉,眉眼带勾上挑桃花,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嚼碎吐掉。眼角掠过去,驻足不动,脸颊气得通红,问:“哪里来的野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吗?” “对不起,对不起。”她神色迥异,低头道歉。 “对不起就行了,要警察何用。” 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小光头,古怪地问:“那你要怎么道歉?” “小和尚,你知道老和尚的执事房在哪里?” 谢粟愣了半天,张着小嘴,嗓音清甜:“你在问我吗??” “不是你是谁?” 这人好凶啊。 手在脑门上摸了一圈,毫发不生,不满地撅了噘嘴,从僧服里伸出小手。 “一直往前走,绕过三颗大树就到了。” 男生没再说,收回视线转身便走,趾高气扬的样子很是讨厌。 看着远去的背影,谢粟露出甜甜的笑,继续哼着小曲头也不回跑掉了。 一个小时不到,她便被凶残暴虐的八节师兄罚跪在地藏菩萨前,静静的忏悔。 “你说说你,不好好学武,天天都在想着吃吃吃!”胖子八节戳了戳她的脑门,无比的恼火。 谢粟可怜巴巴的噘嘴,黑溜溜的眼睛掩在长长的睫毛里,“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那里有两只大狼狗。” “对不起有什么用,人家行长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你呀,你要害死我了。”八节捂了捂脸自己气的都要哭了,这小萝卜头谁不好得罪,怎么偏偏得罪人家贵少爷。 可千万别被牵连赶出少林寺。 听说那个新来的小子叫温羡,是省局行长的儿子,来头不小。 没想到前来学武术的小公子,不到几个小时就躺在了医院。 他跟着不知名和尚的错误指示,一路走了好久,迷了路。三棵树没看见,竟遇见了三只大狼狗! 肤白柔弱的小公子面对三头饿晕的豺狼本想奋勇抵抗,做一回英雄。 不料棍子没摸到,竟摸出了一手……狗屎。 当场气晕了过去。 谢粟当天偷偷摸摸去了一家医院,摸索半天才找到温羡住的病房。 其实他没病,就是气坏了,然后晕了过去。 小少爷娇生惯养,要宠着才行。 谢粟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温羡的病床边,抬眼一看,温少爷正在吃着水果打游戏,不要太精神。 “妈,把那边的葡萄拿过来。”温羡眼睛也不抬,直接发号施令。 谢粟左顾右盼没见到他妈,只好自个儿走到桌台,小手捧起盘子乖乖送到他手边。 温羡随手拿起一个葡萄丢进嘴里,吃到一半,想起什么地,扭头看过去。 眼睛抖了抖,脸又气红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谢粟嘴巴一垮,伤心的想哭。 “我听说你被我害得住院了,所以来看看你,向你道歉。” “你他妈知道错了?错在哪里?”不提还好,一提起温羡脑子里阴气冲冲的想到那一坨屎,秀气的脸白里透红的裂了缝一样。 谢粟低着头,手指搅在一起,闷声说:“那只狗,我真的不知道在那里。”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我……”她现在说什么也是百口莫辩了,可想到要是得罪了这个人,或许爹妈也要气的跑来揍她了,于是更加惶恐了。 温羡低头打量这个眉目点漆的小萝卜头,按说他比她大,被别人看见还以为他欺负他呢。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不会赶你走的。”妈的,打扰他打王者荣耀,竟然输了一局。 谢粟一听,小脸笑开了花,连忙道谢:“谢谢你,我在这里有很多朋友,你要是想偷吃鸡,可以找我。” 偷吃鸡?他脑子有点懵,她的鸡跟他的鸡好像不是一个档次。 看着她兴高采烈的往外走,温羡立即叫住她:“等下。” 谢粟身体一僵,害怕对方翻脸不认人。 “还有……事?”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无……明镜。” “名字,不是法号。” 她努了努嘴,垂下脸,软软糯糯道:“谢……粟。” 温羡听得心都化了,微微勾唇笑了,“知道了,小和尚。” 8.他是女的多好 藏经阁有一个老和尚,穿着暗黄的僧袍,每天坐在殿门边翻着经文看,低头咳了咳,他是负责这一地段的老一辈,一直默默无闻,看看书敲敲木鱼。 谢粟手上捧着一个杯子,里面盛着她煎好的药,止咳化痰效果非常好。 她妈妈是中医学者,自己读的药医也不少,算是一个山寨小中医。 “师傅,渴了吧,我给你倒了杯水。” 老和尚看见她笑嘻嘻催促的样子,接过杯子喝了口,蔼声道:“有股甜味,不错。你这孩子每天都给我倒水,不出去晨练,八节又要催你了。” “知道啦师傅。” 放心之余走出殿外,伸伸懒腰,享受阳光的明媚,眨眼来这里已经半年了。 她睁着眼睛平视前方,楞了一下。 温羡? 站在不远处的温羡,用手指摸了下唇角,穿着淡蓝色的僧服那么洋溢似火,见她看也不看自己就走,他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说:“没想到你这小和尚心肠也不是很坏嘛,想帮助人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善意,端茶送水这么多天,那师傅再不知道你在治他的咳嗽,怕也是个瞎子,真是伪善的小和尚。” “我坏不坏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想帮谁就帮谁,你管不着。你是大爷,我惹不起你,还不行嘛。”谢粟知道他来历不小,不敢得罪,直接无视他,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有意思。” 温羡笑了笑没有再说,看着他单薄的身影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那光头在阳光之下越来越顺眼。 如果是个女孩子,就不会那么招他嫌了,可惜了一张好看的脸。 晨练的节奏便是先跑二十圈,再开始练习新的武术。 八节这个和尚脾气臭,身材走形臃肿不说,还喜欢以大师兄的身份压住这几个小和尚。 当然谢粟成了被欺压的一位。 “啪“的一下,戒尺打在她直哆嗦的小腿儿上,疼得脸都皱了起来。 八戒师兄吼着嗓子:“明镜!” “诶!我在我在师兄!你轻点儿敲……”好疼。 “师傅给你法号,是希望你心如明镜,学成而归。不是让你心如明摇!左右不定!你还给我摇啊摇,腿儿给我盘起来挂上去,在哆嗦试试,我这尺子是不是扳不直你!” “我听话还不行嘛。”乔昱撅了下嘴,可怜巴巴地眨巴着眼睛,纯吃软不吃硬。 暗自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就要受此磨难,她还真像那西天取经的唐僧,有个像如来一样设劫的师兄。仰起白皙脸,继续摇摇摆摆的把腿儿拉直盘在头顶,双手固定,一脚撑地,一手掌天,一边哆嗦着摇晃,一边惦记着八戒师兄昨儿的那只鸡爪子,也不知放在了哪一个盒子里了。 “还有你,温……温少爷啊!”八节立即狗腿地笑出一朵花,态度反转,温声温气道:“你当打太极啊,小祖宗你就给点面子成吗?温行长那里,我也不好交代。” 温羡继续他的太极,翻了个白眼,吹着他的口哨,应付一声:“知道了,师兄。” 慕北燕突然走了过上,他刚从主持那里请求还俗,看见苦着脸的谢粟,走过来问:“怎么回事?这边很吵。” 八戒笑脸相视,“一壶啊,这小萝卜头老是不听话,也不好好晨练,佛经都被不齐全,我得好好教育他们。” “今天就不练了,让他们歇会儿。” “你就是心软,这两小畜生不好好教育,以后定会祸害别人。” 一壶微微一笑:“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好了,师傅有事找你,你快去吧,这里解散。” 八戒师兄小眼睛瞅了瞅他,说:“难不成你真要离开?” “嗯,这次我是要走的,这里生我养我,可是我很想去外面看看,不知像我这样只知道佛学的人可以做什么。” “你想通了吗?哎,师傅是舍不得你的。”八戒摇了摇头。 谢粟站在旁边听得身心发凉,他说什么?一壶师兄要走了?走了去哪里呢?是不是以后都不会见面了。 越想她的心越沉,天知道此刻有多乱如麻。 “一壶师兄!”谢粟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望着他清俊的面庞,“你要走吗?” 一壶蹲下身,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光头,声音失去了平日的锐气,说:“我要走了,小明镜别难过,也许日后我们有机会再见,外面那么大,师兄还没出去看看。” “不可以留下来吗,我不想你走。”谢粟咬着唇,手指搅在一起,心里如小鹿直撞,脸颊烫的厉害。 “我决定的事,师傅也没法改变。”他靠近她的耳边,用两人的声音说:“放心,师兄不会告诉别人你是个小丫头。” “……”她心里一噔,眼底有抹无法探寻的光芒。 再次抬头,那人修长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一片片落叶里,谢粟落寞地捡起脚上一片落叶,看着上面繁复的经脉,心念着无数个一壶。 一壶——慕北燕。 温羡站在身后看了她很长时间,狭长的眸子浅浅一笑。 “酸巴巴的做什么呢?你不会是个同性恋吧。” “谁是同性恋啊,我才不是。”她瞪着眼睛,眼眶里水汪汪的,好不惹人怜爱。 温羡脸蓦地红了,恼火道:“不是,就把眼泪擦掉!你他妈又不是个娘们!” —— 那一天,慕北燕离开了崇音寺,虽然大家都不愿意他走,当事人心意已定,再劝无望。 谢粟没有去送他,她最不喜欢离别了,那么多人送行就行,而她只需要清扫这座如来佛殿,静静心。 当崇音寺的钟声撞响那一刻,万籁俱寂。 她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上的《西游记》,目光放空,抬头环视这座壁纸精湛神圣的殿。 世有千般诸佛,不及这佛七分神.韵,可惜佛祖身边没有那只斗天斗地的猴子。 她跪在诸佛神像前,微微弯身,诚恳地匍匐在地,额头咚的一声,磕在冰冷的殿内。 谢粟心里住着一只猴子,不知何时才能得见。 温羡环住双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懒散地依着殿外的柱子,额发微微湿润,深色的眸子静静凝视那个娇小的人儿许久,胸口暗涌翻腾。 他的小和尚若是个女孩——该多好。 9.要命的喜欢 慕北燕走了,她的日子变得孤单了点。 谢粟每天穿着单薄灰蓝色的僧服,剃了光头跟男孩没两样。 除了不在他们面前脱衣服,平时哥儿几个勾肩搭背去偷吃的也不在少数。 温羡来了一年,比谢粟大五岁,天生长得一副傲娇与秀气的脸。 大家都说他长得漂亮,特别娘气。 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个带把的,搞得当时想要追他的男同胞扫兴离去。 温羡跟谢粟几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谢粟食肉,他食素。 对于偷鸡摸狗的事情,他老是拉不下脸,高高在上惯了,喜欢鼻孔看人。导致他们每次偷到吃的,他一个人依着红漆柱子环着手臂渍嘴。 心里不平衡告到老和尚那里,然后几个人被八节和尚撵出了前庙,天天打扫卫生。 太阴了! 学武本来就是苦逼日子,这里生活严谨,条件设施还不太好,不过从这里出去的功夫巨星还是挺多的。 然而,谢粟死活不愿做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为了以后同甘共苦,有福同享,谢粟思来想去,大大方方的找他协商。 “温羡,我有话跟你说。” 温羡吃着苹果,理都不理她。 “你听一听也好呀。”对牛弹琴多伤感情。 他翻了个白眼,“说啊。” “以后,可不可以别告诉老和尚,我……偷东西。” “你……” 这不三句话还没说完,此人妖功发作,脸都气红了,拿起棍子跳下来便是跟她打。 谢粟吓得赶紧跑路,然而对方追了上来,便跟她交手。她技不如人,偷懒惯了,学的几招全还给了师兄,几下子被打的落花流水,皱着小脸直告饶。 “我错了,不要打了。” 看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出了口气,微微扬起唇,颇为得意的笑。 普光之下。 白齿露出,眼带桃花,白皙的肤色泛粉,活脱脱是个没吃过苦的小少爷。 “知道哪里错了?” 谢粟挠了挠头,丢下棍子,气势低了不止一等,开始贿赂:“你是大爷,以后我偷的东西要分你一半,下次求你别告状。” “谁他妈要吃你偷的!”他火冒三丈咬了咬牙,那厉色的眼神,吓得她把话赶紧噎了回去,瑟瑟发抖。 “别打别打,我再也不偷吃了。” 好担心会不会再呼来一棍子。 谢粟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他了。难不成他还在为之前拉他一起抵罪 晚上他们宿舍多了几人,蚊子吸血也可以分工合作了,她跟温羡的木板床每夜摩擦在一起,听得怪尬的。 房间简陋拼凑一地,大家挤挤还是能睡的。 其他人没意见,就温羡臭屁,怎么也不要跟他们一起睡。 以至于,睡旁边的人难免会抱怨几句,不知是谁胆子够大,骂了他一句人妖,这不触犯了温少爷的大忌,那人直接被打的嘴巴都流血了。 谢粟非常惊恐,她一直跟他们的关系友好,不想生事。 想了想,忙不迭上前拉架。 她身体瘦小,没能拉开,倒是被一人揍了一拳。 脸瞬间痛得麻木,她皱了皱眉。 抹了把鼻子,白软软的手掌摊开一看,触目惊心的红染湿手心。 谢粟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结巴道:“哎哟,流……流血了。” “堵上。”温羡见状,神色颇为紧张,直接把衬衫脱了给她擦鼻血,眉间一股阴气未散,那是发怒的前兆。 也不知哪根神经不对,那男生被他直接从房间打出去了,打得贼狠。 “我他妈让你打他!” “别打了!别打了!”大家纷纷劝架。 谢粟被他的气势吓住,鼻血流的跟水一样的猛。 当晚事情闹得不小,几人脸上都挂彩,一声不吭。 之后大家都不愿跟温羡一起睡,谢粟无可奈何只好做次好人,睡在他旁边,隔断几人的争吵不休。 夏天炎热,房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电风扇转动给予凉意,对于睡了五六人的地方,这小叶扇压根解不了酷暑。 他们喜欢赤着膀子睡觉,只有谢粟跟温羡还算风雅,和衣而睡,热死也不脱。 谢粟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瞥了他一眼,“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你最近好凶,脾气很暴躁。”谢粟侧过身,皎洁一笑,软声说,“谢谢你帮我。你不要为了我打人,我平时吃的多,流点血也没事。” “别自作多情。”温羡直接丢下一句话,背对着她。 他好像有什么心思,可是她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闭上眼睛先睡了。 “晚安了,温羡。” 待耳边的呼吸声绵长,温羡小心翼翼翻过身,凝住她可爱的小脸,那橘粉的唇努了努好像梦见什么好吃的似的。 那么贪吃。 小和尚也不怕变成八节那样的胖和尚。 脑中想起早上他妈来这里看他的事情,温羡头又开始痛了。 那位严肃宠儿的律师,第一次露出悲伤的神情,将一份医院病例交给他,坚定道:“不能再等了,肿瘤不摘除,我一天也不安逸。” “我不要……做手术。”他垂着手,嗓音低哑。 “不做手术等着肿瘤继续挤压你的动脉,你这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啊。” 他面色苍白的盯着手上的报告单,身心骤凉。 上次晕倒事件跟那坨屎没什么牵扯,经过医院诊断,他脑颅动脉上长了一颗肿瘤,才导致受了刺激昏倒。 索性这颗肿瘤是良性,趁着瘤子没有膨胀,及时做手术切除治愈率高。 可是,一旦到了那把刀子,他的记忆会随着这颗瘤子一起被挖走。 如果忘记了他的小和尚,那会是怎样的一个自己。 他真的舍不得这份记忆。 舍不得把谢粟从脑中剔除。 第二天迷迷糊糊睁开眼,谢粟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扒在他身上,压了温少爷一夜。 温羡早就醒了,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粟僵着嘴角,把搭在他身上的腿儿缩了回来,抹了把口水,干巴巴的笑。 没想到与温羡睡一张床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他的睡姿简直好到爆,无可挑剔!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咱们都是男生,兄弟之间别介意。” “谁跟你称兄道弟,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 “……”谢粟被他一大早凶懵了一阵,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心想是她不好,睡姿太差,以后得改。 于是,摊开手摇了摇头,“对不起,以后我不压你了。” “滚啊!” 谢粟吓得身体一抖,颤颤巍巍地低头看着光溜溜的脚。 温少爷的臭脾气又发作了,每次遇到这样的事,他都会像个神经病,情绪激动的推开她,神速穿上衣服摔门而去。 “妈呀,这人真是个男生吗?明镜,你别生气,以后睡觉我让你压,那人臭屁的甩上天了。”旁边的苏烈洲拍了拍小胸脯很仗义的说。 谢粟脸色僵了僵,掩下睫毛,露出个很涩的笑。 她知道,温羡这个人真的不是一般的讨厌她,简直比踩到狗屎还嫌弃她,处处与她作对。 然而不到两分钟,风火轮一样冲出去的男生又跑了回来,喘着气走向她,谢粟紧张地直往后退,吞了吞口水:“我,我再也不跟你挤床了……啊!” 身体一个腾空,温羡双手一揽把她抱起,放在床上,低视她白白嫩嫩的小脚丫,叹了口气,从旁边把她的鞋找出来,亲自给她细心穿上。 “温羡,我自己穿就好。”谢粟红着脸,脚趾蜷缩了起来,很是别扭。 “再乱动,晚上睡外面喂蚊子。” “……”这……这个混账! ~ 在谢粟十岁这一年,妈妈带着不幸的消息来了,顺便把她接回家。 谢粟停在一颗大树下,抬头望着头顶葱郁的树叶,枝干蜿蜒。 想到什么,撒手急声说: “妈妈,你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就回来。” 唐璨轻声问:“你要去哪里?” 她不顾一切拔腿便跑,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走之前本想回去跟温羡告别,虽然知道他不会给她好脸色。 可还想再见一面。 当她来到宿舍门口,伸手推了半天门都没打开。 愣了愣,拍了拍门。 “温羡,你把门打开,我有事跟你说。” 那人不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是要走吗,走了老子可轻松了,晚上也没人挤床。” 谢粟张了张嘴,跳动的心凉了半截,没想到他会说这话。 想到在这里呆的时光,很讨厌,很辛苦,很依依不舍,很是难过。 她吸了吸鼻子,将头叩在门上,红通通的眼睛湿漉漉的:“你真的……到现在还讨厌我吗?” “……” 里面没有回声,一丝声音都没有。 她擦掉眼泪,扯出抹笑,嗓音软糯怜人:“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你,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 “这次离开就不会回来了,你以后就不用再讨厌到我了。再见温羡,希望你过得好。” 谢粟转身看着头顶烈日,深深吸了口气,跑开了。 砰地一声,门开了。 温羡面色阴郁,指骨因用力而泛白,望着那个一路离去的身影,唇上早已被咬的血肉模糊。 他抬起漆黑的睫毛,眼底仿佛有热流滚下,将手上的照片放在滚热的胸口,那温度堪比岩浆热潮。 他怎么会讨厌他的小和尚。 “我他妈喜欢你喜欢的要命。” 10.邻家哥哥 她出生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家庭。 爸爸才学渊博,性格温柔,家中和事老。从小将她呵护在掌心,无论什么他都会满足她。 妈妈严厉内敛,家中首领。作为臣子如果背不好一首唐诗宋词,或者完成不了她交代的功课,会很生气的用枝条抽她小腿。 当同学们在读三年级的课程,而她已经把六年级的课快学完了。 起初谢粟并不懂这样急于求成是为什么,直到爸爸病倒,才明白……家开始分裂大变天了。 时隔三年,妈妈还是抛弃了她追随爸爸而去。 那段悲伤的日子逆流成河。 直至某天,被人遗忘的院子来了一个少年,这让陷入悲痛中的谢粟终于露出无助的神色。 “师兄!” 当慕北燕走进来那刻,见她红肿的眼睛,消瘦的脸,心不由地软了下来。 她像只小鸟一样飞快扑上去,紧紧地把他抱住,嘴巴一瘪,闷在心里的悲伤,使她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慕北燕温柔的抱住她瘦弱的身子,轻声安抚,“明镜,不要哭。” “我只是感到很难过,为什么难过也不可以哭,哭了我才会很舒服。” “人死不能复生,叔叔阿姨那么爱你,一定不希望看见他的小公主这么伤心。你要相信他们会一直陪伴你,无论你在哪里,都会陪在你身边。” “师兄,你以后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慕北燕点头微笑:“嗯,我不会丢下你的。” 谢粟抓住少年的衣角,如同抓住最后一叶浮萍。 半年不到,谢粟便被乔家领养了,而她并没有为半路蹦出来的爸妈感到高兴。 今后她要面对的不是衣食无忧的小公主生活,而是一个利益腐蚀的关系链,她需要让自己迅速的成长起来。 没有幻想中的泡沫映衬自己的单纯善良。 谢粟的第十五年里,出现了一个姐姐——乔湫。 是养父母的独生女,谢粟小时候见过几次,两人不在同一所学校念书。 乔湫一直在大院念书,大小姐私家车接送,生活恣意潇洒。 比她挤公交方便的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粟从未逾越这家人的底线,一直做个安分守己的乖宝宝。 她在三等中学读书,学费不高,教师资历还算过得去,一到初三作业压得学生们快喘不过气来。 刚做完作业,谢粟躺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长长呼出一口气,作业做完就是神清气爽。随手关掉台灯,让自己放松一小会儿。 手机嗡嗡的在桌子上震动,屏幕亮起,她低眸一看,甜甜地笑了。 接通电话,传来少年温软的嗓音,一瞬间抚平了她的倦意。 “阿粟,睡了吗?” “还没有。我刚做完作业。” “我刚下班,路过一个摊子买了两袋脆皮鸡,要不要一起吃?”。 谢粟眼睛一亮,笑着点头:“好。师兄你等我,我现在去你那里。” “我已经在别墅外,你下来就会看见我。” 她二话不说丢下书本,连拖鞋也没换开门出去。 乔女士端着水果沙拉走出厨房,险些被撞翻。见她突然神经兮兮的低头,不禁摇了摇头,“这些小年轻的心思就是让人摸不懂。” 弦月挂在高空,撒满一地银光,草丛中蟋蟀啾啾叫着,威严耸立的别墅显得格外静谧。 谢粟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等候的少年,他不再顶着光头穿着僧服,一件开司米毛衣抵挡着冬季的寒意,他的脸上还有修车擦到的机油,鞋子早已黑的看不见出处,一双黑沉的眼睛始终充满活力。 年仅22岁的慕北燕已经出落得越发俊秀,他从小学武术,书读的少,在人才济济的s市找了一份修车工的活。 每个月挣得钱舍不得花掉,私自攒起来给谢粟交学费。 还有半年,她开始迎接人生中的第一场考试。 ——中升高。 慕北燕见她急忙忙跑出来,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噗嗤笑了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走。”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两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唔,还是热的,谢谢师兄。” “嘴巴上吃的都是,在这里吃不好吗?”他边吃边给她擦嘴角的屑。 “很好,他们一家人对我很好。”低头继续吃。 “阿粟,还有半年就要中考,想过选哪一所学校吗?”慕北燕几大口就解决了晚饭,把塑料袋丢在垃圾桶里,坐回来身子往后倾斜,双手撑后,悠闲地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谢粟思索了一下,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手中的脆皮鸡,坚定道:“我想进全省最好的一中。” “我听同事说这所学校很难进,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加油。” 她唇角的笑碾碎了月光,俏丽美好。 “有师兄在,我会好运连连,逢考必过。” “真是可爱的乖宝宝,希望我真的能给你带来好运,一直护着你。” 慕北燕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夜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花香,还有这个人身上淡淡的汗味。 脸颊微微发烫,心脏跳地让她无力招架。 谢粟脸皮薄,心里藏着事情也不敢说出来,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他这么亲昵的动作,好像慕北燕一直都是这样宠着她。 摸摸她的脑袋,给她带吃的,逗她开心。每天都会跟她通信,每个星期都会陪她看星星。 渐渐地,她觉得这让他们彼此走得更近了,没有任何阻碍,比近在咫尺还要近。 “谢粟?”一个轻柔的声音隔着夜色突然传来。 谢粟猛然抬头,望着不远处穿着鲜丽的乔湫。心想她今天回来的好早,这么快就跟男朋友约完会了。 心口一颤,猝然瞥向身边的少年,呆了一瞬。 慕北燕已然背过身,把自己当成空气,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前方绽放夜空的烟火。 她呼出口气,有些紧张的喊了一声:“姐。” “你在跟谁聊天,他是谁?”乔湫一脸好奇地瞅着她旁边背对着自己的陌生人。 “是,是我邻家的大哥哥。”她琢磨半天,才蹦出这么一句话。 乔湫手上捧着礼物盒,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那个人,心里倍感纳闷,随即说:“是嘛,天都这么黑了,聊完赶紧回来,我给你带了甜点。” 她含糊的点了点头。 暗自摸了摸怦怦乱跳的心,神经突突直跳。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11.戏弄 中升高最重要的环节终于结束,同学们纷纷收拾书本,回家等通知书。 作为全年级第一名的三好学生谢粟,综合素质优秀,以669分一举拿获全市中考状元,甚至比那些提前保送的学员更为优秀。 拿到通知书的谢粟,谦虚的接受乔家二老的表扬,聚在一起吃饭,画面很是温馨。 原来即使不是一家人也能其乐融融谈笑自如。 乔女士给两人夹菜,嘴里念叨着:“两位小公主多吃点,高中继续加油。” “谢谢妈妈。”谢粟微微一笑。 乔湫则闷声不响,仿佛不存在一样。 只有她一个人与世无争地看着手机吃饭,对于桌上的话题一个字都没兴趣。她这次考试不是很理想,中考564分,距一中的分数线75分。 然而这点难不住她,只要她想进,乔盛定会重金为她砸出一片宽敞的大道。 想到自己的努力没白费,内心万分欣慰。此刻一心想把这份好消息告诉慕北燕,吃了晚饭,便去了慕北燕上班的地方。 郊区的工业园区,远看楼檐砖瓦淹没在黑夜里,隐约中灯光闪烁。 这里场地大,员工并不是很多,留下来的都是身有一技之长。 车行的员工有几个眼熟她,一看见外面等候的女孩,心知肚明。走到正在忙着给客人喷漆的慕北燕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外面有个小姑娘等你。” 慕北燕忙得连水都没喝,凉在一边。闻声抬起头,一张瘦削的脸上蹭的脏兮兮的机油,手上也捣鼓的黑不溜秋。他看着手,用手臂蹭了蹭额上的汗,跟搭班的同事道了声谢,放下手下的活,走了出去。 一个纤柔的身影依着路边的大树,浮光掠影慢慢爬上她纤小白皙的脸庞,朦胧的美。 “阿粟,你怎么来了。” 谢粟忙转身,就着路边昏黄的灯打量他,眉宇间尽是倦色,眼睑下覆上一片阴影。 心里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瘦了好多,每天都这么辛苦,也不知什么时候是头。 嘴巴动了动,半会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微微垂下浓密的睫毛,很难过的样子。 慕北燕怔住,忙问:“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摇了摇头。 “是不是这次没考好?我最近很忙没有时间陪你,考不好没关系,阿昱你很努力了,即使没有考上一中也不要感到遗憾。” 她努了努嘴,用手指挠了挠脸,乖巧怜人的低着头,耳尖泛着粉色。 “别难过了好不好,以后我每天都空出时间陪你。”慕北燕凑过去,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一番。 谢粟微微弯了下唇角,眼底闪过一丝俏皮光束,伸出白皙的手背,在慕北燕懵懂的目光里,利落的翻开手心,一只小金桔置在掌心。 她陡然抬头,潋滟一笑煞是好看。 “你……你考上了!”慕北燕惊愕。 “嗯。”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脑袋。 金桔代表大吉大利,她做成一件事喜欢用一种水果表示,这样的小心思只有慕北燕最清楚。 他弯了弯眼睛,无奈地笑了笑,竟然被这个小丫头戏弄了。 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脑袋,宠溺地捏着软绵绵漂亮的小脸,“你啊,真是越来越调皮,老是被你戏弄,吓死我了。” 她心情愉悦,从包里掏出湿巾,耐心给他擦掉脸上的机油。 眼底似水柔情,温软道:“那是师兄太朴实了,不过这样也好。” 慕北燕没听懂,“什么?” “没什么。”她神神秘秘的眨巴着眼珠子。 一中离这里很近,想到以后可以常常见到他,不用偷摸跑出来,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 她安心的伸出手抱住他,将脸贴在胸膛。温暖的怀抱再也埋没不了她的心,每次的靠近制止不住跳动旋律。 不禁感叹一声,“世上还是师兄好。” “你呀。”慕北燕拿她毫无章法,伸手环住她,轻轻拍打她的背脊,像一个哥哥宠爱妹妹一样的贴心关怀。 一辆黑色私家车停在路边,乔湫走出车内,略抬眼便看见树下抱在一起的两人。低头淡淡看着手上盛满饭菜的保温桶,冷着面把保温桶重重地扔进垃圾箱,砰地一声,米粒菜肴溅了一地。 她扬起脸,深吸一口气,重新坐进车中。 “回去。” —— 谢粟自此成了这所金光灿灿,牌匾耀眼的名校一中学子。 打铃声荡漾在校园各个角落,班上的学生纷纷收拾书包回家。 高一高二不上晚自习,相对轻松很多。 她每天勤奋读书,放学后便跑的不见踪影。 一放学,她都会去车行找慕北燕,为了不打扰到他的工作,只坐在旁边看看书写写作业,等他空出时间跟他闲聊。 生活说不出的安逸美好。 也许这是她十六年里最快乐的时光。 再也没有人可以轻易闯进。 “柚子,今天还要去找你的师兄吗?”初中同桌宋茵不但跟她考上同一所学校,两人这一届还是同桌,简直太幸运了。 “你呢,去哪里?” “隔壁的职校也放学了,我去看看他们大佬的篮球赛。” “篮球赛?” “他们七中跟我们一中的男生要来一场篮球比赛,温羡也参加了,这次去看热闹的人多着呢。” 谢粟望着隔着一座墙壁的职校部落,没想到一中竟然跟混混基地的职校在一起。 不过,她对那位不学无术大众情人温羡一点兴趣都没有。 搞不懂,一个行长的儿子最后去上最混的七中,怎么不扒掉他一层皮。要是换做她妈妈,待遇天地之差。 当她坐公交来到郊区车行,一进去便没看见慕北燕的身影,狐疑地站在原地寻思。 一个男人匆促走过来,看见她叹了口气,说:“慕北燕犯事了!你是找不到他了!” 谢粟呆愣住,神经突突直跳,“犯事?怎么回事?” “他出去吃饭,谁知道这一去不知怎么的,打伤了一个男的,下午就被警察带走了。听说啊,那人断了五根肋骨,伤的很严重,而且后台很硬,我们老板亲自去赎人最后蹭的一鼻子灰回来。看样子要让慕北燕把牢底坐穿!” “……” 谢粟脑中嗡的一声炸裂,震惊不已。 12.变。态 谢粟得知慕北燕被抓,书本也看不进去,浑浑噩噩坐在客厅。 她面上很冷静,心里七慌八乱拧成一团。 她要等乔盛回来,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然而用脚指头想,乔盛未必会帮她,慕北燕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顶多是他友人的女儿的师兄,八竿子打不着。 可除了找他,还能找谁呢。 她的堂叔傅骁早已拉入黑名单,躲他都来不及,别提主动找他受罪。 她瞅着正在厨房忙着准备晚饭的乔女士,暗自犯愁。 乔盛今天有应酬,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乔湫刚洗了澡,穿着身粉色的睡衣,白皙的脸颊熏得泛红,见她鬼鬼祟祟的晃悠,便问:“你在做什么?” 谢粟一看见她,头更大了,支支吾吾说:“我找爸爸有事?” “什么事。” “这……” 乔湫捋起头发圈在指尖,讥笑道:“怎么,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话说,你跟你那位邻居哥哥关系可真好。” 谢粟垂下睫毛,略一思索,“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千古佳话一点也没错。为了不耽误时间,节省彼此摩擦,她只好把慕北燕的事情一五一十全盘供出。 慕北燕准备去附近餐馆吃饭,谁知撞见一个男人光天化日猥琐一个小姑娘,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道德观强烈的慕北燕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便是保住小姑娘,挡在自己身后,这么一插手,男人气急败坏,抡拳直上。 慕北燕可不是软柿子,好歹也是少林寺前五高手,出于正当防卫,本能挡住了攻击。 不料猥琐男疯狂打call招来了几个狐朋狗友。 一场惊心动魄的比武大会,一发不可收拾的进行了。 慕北燕身子清瘦,下手利落,少林武学融会贯通,他倒是有心应战,不幸的是那几人不经打。 尤其猥琐男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断了几根肋骨,被抬去了医院。 后来知晓猥琐男后台硬,不仅是个富二代,还跟某大导演沾亲带故。 “这件事不是师兄的错,要不是那个男人,也不会变成这样。” 乔湫眉毛不经意皱了下,“这件事,爸爸也帮不了你。” 她一怔,“那……那怎么办?” “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没功夫参与你的事情。不妨告诉你,你让爸爸去热脸贴冷屁股求爷爷告奶奶,最后会搞得颜面全无,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做出愚蠢的事情。” “不行。我一定要帮他。”谢粟想也不想地回答。 乔湫眉毛一挑,睁着笑盈盈地眼睛:“谢粟,你不会喜欢他吧?” “没……没有。”谢粟一下子气势孬了,眨了眨眼睛,脸颊腾地红了,她也搞不懂这种感觉。 “他是我邻家大哥哥,帮过我很多。” “那么只要能救出他,无论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吗?”她眯起眼睛,手指把玩着脸颊的碎发,似笑非笑的样子像只狡猾的狐狸精。 谢粟心里直打鼓,一股气息积在丹田,无处爆发。 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一点也不清楚,要想帮到慕北燕,想破脑袋也找不出方法。 默了半晌,还是把丹田那股子气压下去了,点头。 “那我便给你出个主意。” “?” “知道七中的温羡吗?他的爸爸是省局行长,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只要你能勾引到他,别说救出一个慕北燕,哪怕把那个富二代送给你当球踢,易如反掌。” “……”谢粟呆愣了。 乔湫无聊地打了个哈哈,“算了,我话说到这个份上,做不做就是你的问题。毕竟你是个很矜持的女生,还没有追过谁。跟我自然不可比,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喜欢研究什么易筋经。” “……不是易筋经,是本草纲目。” “我管你什么目!自己想清楚!” 乔湫气的瞪大眼睛,砰的摔门入室。 谢粟静悠悠地站在原地,久久无语。 没想到她有求人的一天,那个出了名的温羡竟成了最后一条出路。 她默默抓住胸口的衣服,犹如揪住了鹅毛般的神仙草。 不过,要她去追求一个男生,对于没有恋爱经验的人而言真的好想哭。 —— 体育课上,学生们在老师一声解散中欢呼雀跃。 谢粟蹲在草坪上,白皙的脸搁在手臂上,身上的校服宽松的遮住娇柔的身体,她漫无目的拔草,抬起头瞭望对面七中。 这才几天,阻断他们两所学校的那面墙都被凿了。 这么放空一望。 七中跟一中犹如一条生命线,交叠在阳光明媚水平线上。 同桌宋茵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在想什么,这两天无精打采。” 谢粟接过矿泉水,抿了口,摇了摇头。 “你真像青灯古佛下的小和尚,没有七情六欲,除了发呆就是念书,好没有激情。” “激情已经贡献给炎热的太阳兄了。” 晒得要死还上体育课,同胞们精神可嘉。 她站起身,疏松筋骨,用手遮住头上曜日,望着那屋檐高耸的教学楼,睁着黑溜溜的眼睛,道:“我想……” 宋茵听得一头雾水,“?” “我要去追求七中那位爱打诨的校霸。” 宋茵:……??? —— 西边的晚霞将天空渲染的恍如梦幻,空气中飘着馥郁的花香。 七中高一跟一中放学时间一致,谢粟收拾书本,背着书包,沿着操场那条路,跑去了七中。 七中一年级刚放学,谢粟赶上时间,喘了喘气,朝着里面扫了一眼。 突然忘记问宋茵要一张温羡的照片,不知此人长得什么样子。 谢粟扎着短马尾,脸颊纤小白皙,娇软的身影徘徊在外面,蓦地吸引了众多男生的视线。 “哇哦,好正的女生啊,我怎么没发现咱们一年级有这么个尤物?” “这么个娇滴滴的妹子,我去搭个讪。” “我看她的校服好眼熟,靠,她是一中的学生,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中考状元啊!”某位男同学转身一看,发现同桌已经消失不见了。 “嗨girl,找哥哥我的吗?”一个染着卷红发的男生依着墙壁,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谢粟打小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流氓,一时懵住,不知怎么发话。 这女孩乖巧的让人想把世上所有的玫瑰花都捧到她脚下,一时没能克制住色心的男生,伸出咸猪手抓住她的肩膀,露出发黄的牙齿,在谢粟一脸呆愣的表情里,慢慢地凑近。 她眼睛一颤,在明白对方要干什么时,单手箍住他的手,一个翻身踹上他的膝盖,男生疼的哎呀直叫,“你做什么,快放手!” “对不起,你,你知道温羡在哪里吗?” “知道知道,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拜托了小美人。” 一脚把他踢跪在地,她歉疚道:“我也不想打你,不准这么没礼貌。” “好好好,我他妈发誓好不好??”这美人竟然是带刺的玫瑰,腿脚功夫哪里学的,妈的! 谢粟缓了口气,这才放开他,“我找你们班温羡。” “啊,那是我们大哥,你有什么事跟他说!”丢下一句话,男生赶紧逃之夭夭。 谢粟随声,狐疑地转身看过去。 霞光笼罩,夏风拂面。 走廊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笑闹成一团。 其中一个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桃花眼漆黑勾人,下颚线条柔和,唇红齿白,黑发落在睫毛上使他烦躁地眨了下眼睛,修长莹白的指骨捏着把折扇,身材拔高,气质出众。 “发生什么事?”男生掌开扇面,扇去燥热感。 “那个……” 温羡凝眉打量这个软绵绵的女孩,穿着非常土气的校服,依然掩饰不住一张清纯漂亮的脸,漆黑的眼睛垂下,睫毛像羽毛浮动着一层霞光,抿唇的动作都他妈迷死人。 他遂拢了拢扇子,俯身笑问:“你是谁。” “你好,我叫谢粟。”温声介绍。 温羡瞥向她,翘着二郎腿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嚼着口香糖,眉眼再也没抬过。招呼身边几人,抬眼示意他们速离现场。 那几人意会过来,窃笑着进了教室。 “你说叫什么来着。抱歉我语文不好,不知道是哪个酥。” 谢粟黑溜溜的眼珠子瞅着他,抿了抿唇,声音清透似水,像糖丝一样的甜,“罂粟的粟。谢粟。” “喔,你叫谢粟。第四声是吧。你来我们七中职校想找谁,我让人帮你带过来。” 谢粟笑着回:“我找温羡。” “……” 他懵住了,脑子卡机了半会儿,眨了眨眼睛。扭头见那面皮一样薄的脸,倒也不像个撒谎精,怎么说话口无遮拦的。 温羡掏了掏耳朵,问:“你找他有什么事?他欠你钱了?” “不是啦。其实我,我是他的狂粉!嗯,从……上次篮球赛见到他,非常的喜欢他。” 她憋着口气才把这话说完,感觉头顶都快羞的冒烟了。 “……” 温羡眯了眯眼,面色冷峻。 原来是他的追求者之n…… “我知道,我长得不够好看。我听说——他比较眼挑,很会玩,脾气不好,易燃易爆。私生活喜欢那种热情开放的女孩,像我这么没经验的,他应该也看不上我。” 操,谁他妈乱泼坏水! 平心而论,他是眼光高,谈过的女朋友什么貌美如花、身娇体软、清纯可爱多的是。 可这丫头长得——也太他妈正可。 不感冒。 温羡掩唇,虚掩着睫毛,低咳几声,若有若无捏了捏指骨。 “你想追求他?” “嗯。” “真是勇气可嘉,你不知道他是个混混吗?” “知道。” “那就是真爱了?” 谢粟含糊地点头,急得慌。 不能再真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位大爷不喜欢平平无奇的女生。” “……” 见她耳根通红,脸色苍白。温羡变态的心里乐坏了,“他喜欢风骚性感的女生,看看你穿着这么笼统古板,啧啧啧,长的就是太正了,他是不喜欢这类型的。” 性感?风骚? 这几个词在她脑中过滤了遍,怎么也想象不出何为性感风骚。 “看你这么诚心,我先透露下他的行踪,周末他会去mt打台球。你先想想,怎么把自己打扮的让他一眼就招架不住,这样他才会感兴趣多看你几眼,知道吗?”温羡扇着风,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坏。 谢粟捏着自己校服衣角,呆呆的挠了挠头发。 果然,那个温羡是个宇宙色-情-狂-魔,一眼就招架不住是个什么鬼? 13.白骨精 为了救出慕北燕,青灯古佛的小和尚转眼变成一只粉妆玉砌的白骨精,去勾引那只无法无天,品行恶劣的温行者。 想到什么风骚.性感。 谢粟恹恹地窝在被子里,伤心的想流泪。 她没有化过妆,没有打扮过,属于纯天然无公害的肤白貌美主义,清纯热血。 为了让温少回眸一瞥,博得芳心,应该怎么打扮呢? 通过近日的了解,看似年少风雅的温羡根本就是个另类癖好的色情魔,变态狂!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在校内为非作歹。 先不说已经谈过几个女朋友,就前两位大美女,混的网红级别,没想到谈了一个月就凉了。 谢粟听得心也凉了,没多久死而复燃。 当务之急还是趁机抱住这位大佬,管他几个女朋友,只要救出慕北燕,她会放鞭炮庆祝任何分手条约。 她拿起一块切好的苹果边吃边看书,视线朝着灯光通明的卧室撇了几眼。 乔湫貌似有进娱乐圈的打算,乔盛这几天一直带她去见导演制作人,十四五岁进演艺圈的女孩并不少见,比如什么少女女团就有好几个,这行不缺的就是漂亮,惊艳。 只要前期肯花钱,有人推荐,买个营销上几次热搜榜,包装下自己。 在圈子里混个脸熟,还是可以轻而易举接几部戏。 乔湫本身就是个美人胚子。 加上家境优渥,一次试镜偶然被某个导演相中,拿获女主少年时的角色。 这简直是鸿运当头,求不来的戏份。 然而,乔女士脸色不太好,她向来抵制这些天真泡沫的梦想。 当晚跟乔盛吵的比较厉害,隔着两堵墙都能听见砸桌子的声音。 “你半夜发什么疯!” “好好学习不好吗??” “湫儿想进,想尽办法我也要给她搞一个角色,妇人之仁脑子里除了死读书,见识短,你能长远些想吗?!” 谢粟眨着黑溜溜的眼睛,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不去理会吵闹声,明天还要上学死读书,乖乖睡觉吧。 快要会周公,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回荡在静谧的空间。 谢粟摸索半天,打开手机一看,是一条信息。 [温羡在xx路日式料理店。] 非常简短的一句话,令她睡意全无。 赶紧换上衣服背上书包,忙跑出去,拦截那只猴子。 夏天还没走,夜晚清凉如水,时有微风吹过。 谢粟拨打电话给发信息的主人,然而对方早已关机。 她穿着一双帆布鞋,身上的校服拢耸着,头发毛躁的贴在耳下,刘海下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柔亮璀璨。 现在十点半,北路美食街这么多日式料理店,他在哪一家? 谢粟不是来吃饭的,直接大摇大摆进去找人很不礼貌,店家十有八九把她轰出来。 几缕橙色的光流转直上。 一个男生站在窗前从二楼往下瞭望,那道娇小的身影被路灯斜斜打在地上,他不经意地扯着嘴角。 “羡哥,在看什么呐?”坐在旁边的刘蔓挽着他的手臂,娇滴滴的瞅着他,将碗里的肉卷夹了过去,“我喂你。” 温羡抬了抬下巴,不可一世的口吻道:“我不吃肥牛。” “蔓蔓,你就别在他身上下功夫了,没看见我们羡哥一门心思放在外面的女生身上啊。”越里朝着下面的身影摇了摇头,笑的贼贱。 “不就是个没长开的女孩嘛。”刘蔓勾引不成,凑到越里那里寻求安慰,“你说。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当然是你啦。” 对面的蓝思琦打趣道:“阿羡,这丫头长得挺正的,跟你那些美人比起来,唔……缺了点什么。” 温羡眼底藏着笑,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样子:“缺奶喝。” “~” 不过她的毅力惊人,一直站在那里也不累,头发遮在脸上,肤色莹润透着淡色的光晕,手指搅在一起,傻乎乎的可爱。 谢粟站在美食街等了一夜也没等到温羡,不堪倦意,失落落的圈在旁边的长椅上睡着了。 想一想,她觉得自己挺傻的。 别人一个短信就巴拉巴拉的跑来,最后谁也没见到。 第二天。 她顶着脸上几个被蚊子咬的苞跑进教室。 从早读课开始一路打瞌睡,语文老师的课上打的欲.仙.欲.死,魂归太空,飘飘洒洒。 “蹬蹬蹬。” 扣桌子的声音蓦地惊醒了她,“该回魂了,谢粟同学。” 谢粟赶紧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连抹了把口水,提心吊胆地站起来:“老,老师。” 语文老师是位女性,杨艺夏。三十几岁,性子在所有老师里属于急躁款。 “谢粟同学,请你复述下,我前一段话说的什么!” “……” 谢粟哪知道什么话,脑子里都是浆糊,还没清醒。 眼珠子转了转,余光扫向正在给她发送信号电波的宋茵。 只见宋茵抹了把鼻子,然后做出一个吐舌头的表情,再瞪大眼睛翻白眼。 谢粟作出个了然的神情,“猪头。” 杨艺夏一愣,“……什么?” 宋茵气的险些跺脚,嘴角动了动,笨呐,怎么就读不懂她的口型。 全班同学都盯着她,恨不能在脸上戳出个窟窿来。 这全校第一的谢粟,真的栽跟头了! “……对不起。”谢粟惭愧的快哭了,垂着脑袋,耳朵烫的可以烤番薯。 一句话也没说,听其发落,悔恨交加。 “给我站着上课,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是,老师。”她悄然垮下脸,睡意朦胧,有起死回生的效应。 哎。她说的是祭祀大礼准备的仪式,不是猪头! 优等生怎么想事情都那么繁琐,明明很简单的问题,祭祀怎么想到祭品上去了。 一波三折。 宋茵一脸绝望地垂了垂头,孺子不可教也,这是个榆木脑袋。 被老师点名批评后,谢粟垂丧着脑袋走进教室,一眼锁住宋茵,蓦地精神抖擞。 跑过去忙抓住她的手。 “我的柚子,你今天怎么了?” “宋茵,你知道女生怎样打扮,才会显得风骚.性感吗?” 宋茵一个头两个大,听懵了。 “干嘛,你要出道拍小照片吗?” “……怎么会。我在研究一个美学问题,要怎么打扮可以让一个男生招架不住?” 还说不是拍小照片!长得这么漂亮,不化妆都能吸引一群有色体,再打扮一下是个男的谁招架得住! 宋茵心里头那个嫉妒羡慕恨。 “我周末要去见一个人,你化妆技术那么优秀,能不能把我打扮成……白骨精的样子。” “……!!” 14.情窦初开 乔湫名门出生,高贵冷艳,狐狸精可以把她的美丽完好的诠释出来。 大院里。 她跟温羡那只色魔相处了三年,如此美貌竟然没能让温羡心动,真是不可思议。 乃至于要好好研究下,对方的癖好性格,等到千载难逢的时刻,把慕北燕的事情告知他。 如果乔湫那只狐狸精都不能吸引温羡,那谢粟这样乖巧端正的脸怎么能引诱他。 她打小喜欢白骨精的冰清玉骨,妖娆魅惑,坏的咬牙切齿。 站在梳妆镜前,黑漆柔软的视线望着镜中的人儿。 骨白的肤色,浓重明丽的烟熏妆,红唇如同饮了鸡血,黑发落在肩膀以下,刘海温顺的贴着眉毛,一身白色长裙包裹着纤长的小腿。 宋茵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低叹:“好美啊,老天不薄,给了你这么一张漂亮的脸。” “美?” 女生之间审美观大相径庭,谢粟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书中的活死人肉白骨,蛇蝎心肠的女鬼。更像盛开在月光下的蔻丹花,清纯不做作。 宋茵暗自摇头,八成还没见到温羡,就被扒的灰飞烟灭了。 是人都会有弱点,何况那个男生是个好色之徒。 谢粟来到mt台球室,这里都被温羡包下来了,别人只好到隔壁那个贫民窟打着玩。 谢粟刚进来,仿佛身上带着光晕,让他们眼前一亮,手上的台球杆都成了装饰品。 啧啧啧,这么个小美人,哪个男生扛得住诱惑呢。 温羡竖起杆子擦了擦,手指量了量球杆,哒的一声发了一球。昨晚没睡好,以至于打个台球精神萎靡。 他古怪地瞥向打球的几人,怎么都傻了。 随着几人的视线,侧过身望过去。 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踩着黑色的高跟鞋,那张脸美得让人心都酥了。 然而,小美人突然崴了个脚,险些摔倒,看得人心也跟着跌宕起伏了几下,谢粟勉强直起身子,继续磕磕绊绊的走过来。 温羡上下扫视一眼,低咳一声惊醒了傻在一边的几人。 “越里,蓝思琦,该你们了。” 越里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温羡身边,“阿羡,这不是那夜的小美人吗?” “看够了吗?”温羡冷笑。 越里被他神转变的态度搞得心颤,只好把蓝思琦的魂儿喊回来,两人接着发球。 “同学,你也在这里啊,温羡在哪里?” 她走到温羡面前,一脸微笑。 温羡眉毛不经意的一抖,把杆子交给旁边的服务员,一本正经道:“我就是你要找的温羡。” 谢粟嘴角抽了抽,不敢置信的问:“你?” “怎么,要我拿出身份证自证吗?” 她呆了几秒,连摆了摆手,“不用了。” 温羡微微弯了弯唇,握住她的手指,拉入怀里,一抹子香浸透毛孔。 他昂着下巴,朝着看好戏的几人,命令道:“都给我转过身去。” 身后齐声咳嗽,瘟疫发作了一样。 谢粟脑袋晕乎乎的,身体被他搂入怀中,不禁皱了下眉。 “不要这样。” 嗓音娇糯的快要掐出水来了,他埋在勾月般柔美的肩窝,清浅的呼吸。 “好香,为了我打扮的这么精致可人,怎么能让你失望。” “温羡,我……我想说,我两天没洗澡了,可以不要蹭吗?”她气的眼红想哭,这个骗子色魔! “……” 谢粟垂了垂脸,耳朵毛茸茸的,烫的很。 想到被这个好同学的面孔耍的团团转,什么打扮的让人招架不住,简直是个色情狂魔啊! “小美人,只要亲我一下,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直述,谢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身体僵硬的跟个木头,语无伦次。 “我……我……” 出生在官代家庭,温羡的观察力与生俱来的敏锐。 冷勾唇角。 真当他眼瞎,看不出来这小丫头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见过的女人太多,从那双灵动的眸子里便能看出来,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在撒谎。 这般着装,只因为他的身份,才撒谎? 一股子火蹭上脑门,他把她拉过身,骨节分明的指骨捏着她的下巴,冷声嗤道:“亲不亲?不亲就给我滚!” “……” 谢粟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心里松了口气。 她认怂。 没胆子在他唇上撒野,玩家家是成不了的。那就只好滚了,可关在局子里的慕北燕该怎么办。 谢粟垂着脸,黑溜溜的眼睛泛着红,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不知怎么的,那娇柔的背影莫名的戳他心。 隐约觉得似曾相识。 越里俯身继续打台球,心里又怜又爱。 哎,这么漂亮的丫头怎么就想不开呢,惹到了温羡不是找死吗。 “跟我过来。” 她刚要转过身,便被温羡拉走了。 满怀心事的谢粟,一路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进了包厢。 “你做什么?” 温羡神色凝重,目光在她身后流转,白色的纱裙早已血迹斑斑,晃得他头晕。 他问:“你没感觉吗?” “感觉?”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眨着水润的眼睛,乖乖点头:“肚子有点疼。热乎乎的不舒服。” “你……” 莹白的手指捏了捏眉骨,莫名地烦。 哪有女生会忘记姨妈的酸爽,这他妈前一秒还是个稚儿! “你,你可能来初潮了。”还是说委婉点,免得吓到小美人。 谢粟听到初潮蓦地明白怎么回事,楞在原地,无言以对。 她身体瘦软软的,月经也没有光临过,而且没有谁跟她说过这些,最迟何时出现。 同学们最早的小学就光临,她高一还没来,平时也没想过,脉象一直很正常,长命百岁之相。 不会因为姨妈而折寿。 青春期小姑娘的未解之谜,通常都是爹妈教导。 谢粟没有妈妈,第一次还是从男生口中知晓。 尴尬如斯。 像是打了鸡血,一时之间脸颊红的快滴血。 她微微抬头,眸子里粹了水,软糯惹人怜。 温羡心脏狠狠地撞击了下,担心她自尊心太强,毕竟这种事,他一个男生怎么解释的清楚。 然而,谢粟一没哭二没闹,温顺的站在原地,垂了垂睫温声说: “对不起,吓到你了。” “……”操!当他没见过女人呢! 何况也不是她的错,谁让造物主创造女人这么个诱惑体。 “你……在这里别走,谁进来都别开门,等我。” 谢粟愣住,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真他妈可爱的要命。 温羡关门前,不忘再次叮嘱。 “等我,哪里也别去!” “知……知道了。” 啧,真是乖宝宝。 温羡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进入女装区,让服务员挑件湖绿色的裙子,质感要柔软贴肤,刷卡付了钱,接着去了生活超市,看着齐排排的卫生巾大队,一脸生无可恋。 连他妈都没享受到的待遇,竟然全贡献给了一个还没长熟的丫头。 真是——涩。 “结账。”甩了两包最贵的卫生巾给收银员。 对方疑惑地瞟一眼那两包卫生巾,再抬眼打量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原来如此。 “这个……不是我用。” 收银员笑了笑,给他打码,“你好,58块钱。” 谢粟一打开包厢门,一大堆袋子塞在她手上,里面有裙子、内裤、卫生巾…… “去换吧。” “谢谢你。”她脸颊又红又烫,第一次来月经搞得彼此都很尴尬。 叹了口气,羞涩的埋着脑袋把门关上—— 换好了衣服后,把脏了的衣物放在袋子里,准备带回去洗干净。 “去哪儿呢,一声不响就跑?”温羡吊儿郎当地依着墙,指尖夹着一支抽了半截的烟,上下看了看,唇角悄无声息的弯了下。 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比那土鳖校服美多了。 “我……我会把衣服还给你。”谢粟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还是很感谢他的帮助。 “谁要你衣服!”温羡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磨了磨牙,恨不能在她身上咬几口。 她是真的搞不懂他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 “其实,也不是不能帮你,如果……你愿意做我女朋友,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他没有拐弯抹角的表达自己的态度。 以往交往的女朋友,十个里有九个看中了他们家的权势,还有一个更加欣赏于他的样貌。 这丫头一双黑眸很诱惑人,勾引的他想犯罪。 心痒难耐。 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焦躁的等待他想要的答案。 谢粟抿了抿唇,手指微拢,妆容精致,身子单薄。 站在风口处,一股子寒意令她快喘不过气来,身子打着颤。 骨子里强烈的意识感倒腾喧嚣。 心里无数个声音让她别轻易答应,这个人是个色情狂,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可……她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助。 真的无路可选。 除了喜欢他,她什么都愿意。 沉默了许久。 她低声说:“好。” 15.黑色料理 温羡说的话兑现了,慕北燕的事情跟他说之后,他便立即打电话给温劲南。 好在有监控摄下那位富二代是怎么猥琐的视频,证据确凿,担心被曝光登上新闻,便直接把慕北燕给放了。 当天,谢粟放学便跑到局子外等他,谁知站在外面好久,也没见到他。 私下寻找了会儿,蓦地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在一个车场外的树林里,光斑叠影,两道身影紧紧纠缠在一起,男人拥住女生的腰,唇齿激烈的热吻。 那女生眼角还有湿润的泪痕。 女孩柔软的双臂环住对方的背脊,送上自己的吻,恨不能把心呕出来给他。 哒的一声,是水溅落泥土的声音,谢粟擦了擦涌入眼眶的泪水,心凉的发抖。 十月中天,突然变得很冷。 她转身,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滴滴——” 一声鸣笛从路边传来, 一辆suv停在她身边,车门被人打开。 谢粟面色一滞。 温羡神情悠闲的从车里走出来,黑发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气质绝佳。 他朝她摇了摇手机,问:“我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谢粟抽了抽鼻子,低着头温顺道:“手机没电了。” “眼睛怎么红了?”他捏起她的下巴,瞅着这张白皙漂亮的脸,微微凝眉,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水渍,“哭了?” 连眼泪都这么软糯,搞不懂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我……我最近上火,眼睛发炎,遇到风会流眼泪。” “最好是眼睛发炎,要是为了别人哭,我可饶不了你。” 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不像玩笑话。 谢粟害怕的心里直打鼓,乖乖的低着头。 不敢在老虎头上发威。 温羡冷笑一声,握她的手,直接把她推进车内。 “我们去哪里?”望着外面走马灯的场景,她问。 “随便去哪里,兜风也不错。”不知怎么想,跟这小丫头在一起,心情格外高兴,到是越来越憧憬两人的时间。 “不行呀,我还要做作业。” “你敢说个不,试试!”他戴着墨镜,狭长的眸子透过镜面扫过来,面色冷峻。 她不敢。 于是,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像只小松鼠夹起尾巴缩了缩头,手指紧张的搅在一起。 车内空气清新,不知不觉闷的慌。 谢粟长得细皮嫩肉的,作息饮食规律,肤色白白静静。 她没有一闲暇无聊就玩手机的习惯,天然呆的欣赏外面的风景,说话的样子很可爱也很专注,从面上足以看出她是个很耐心,性子温柔的小姑娘。 温羡把她带到郊外一座别墅,打开车门,使了使眼色:“出来。” 谢粟慢吞吞的走出来望着这一带豪华区,不解地问:“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凑到她耳边,捻着她小巧的耳垂,“带你来……陪我睡觉。” “……” “你不是喜欢我,自称是我的狂粉吗,这么快就变心了?”他眯了眯眼,勾了勾唇角,坏的厚颜无耻。 她的脸颊通红,结巴回道:“我……我们还小,高中生……不该这样。” “高中生怎么了?是个人都有七情六欲,别拿高中生当挡箭牌。” “跟上来吧。”他走上前。 谢粟凌乱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亦趋亦步跟在后面进了这间精致别墅。 温羡脱掉外套丢在沙发上,长舒口气,躺下来朝他招手,“过来让我抱会儿。” 谢粟脸色刷的发白,紧张的后背直冒汗,踌躇不前。 “怎么了,我的小美人?” 温羡见她不动,拧眉不爽的拉住她的手,扯到腿上从后面抱住,满怀幽香。 “你好像很害怕。” 怕,怕的要命。 谢粟被他的不要脸气的想哭,真想拔腿就跑。然而这一跑,后果不堪设想。 谢粟如同针扎一样,从他怀里挣开,吞了吞口水,神色恍惚。 “我见过的女孩子里,你是最害羞的。” 害羞起来都这么好看,真他妈让他不硬都不行。 温羡往沙发垫上一靠,解开衬衫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翘着二郎腿,挑了挑眉,“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你有多喜欢我呢?” “你……你想多了。喜欢不是用眼睛看的,要……要用心去感受。”她结结巴巴辩解。 “好啊,那你让我感受下——你对我的喜欢。” 她眼珠子转了转,灵机一动,非常诚恳的表情:“我们还没吃饭吧,我来做饭给你吃好不好,我可会做饭了。” “我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不用,外卖没营养,吃了损害健康。” 温羡撅了下嘴,没有再说什么,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无聊的翻着几部美国电影。 幽深的视线时不时瞟向厨房里,忙得乒呤哐啷的小可爱,脸上的笑随着盘子碎裂的声音,冷却下来。 没听错,第八个盘子死在她手上了。 这丫头是想两人在炒锅里直接捞着吃? 谢粟忙得不可开交,赶紧扫去地上的碎渣,眼睛往外瞄了瞄,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没听见。 最后她盛了两碗熟烂的米饭,炒了两道菜放在桌上。 “可以吃饭了。” 温羡好奇的扫过桌上的美味佳肴,一道是黑的不知泥鳅还是豆角的东西,一道是美味水煮肉片炖汤,里面怎么……还有没削皮的白萝卜。 谢粟解开腰上的围裙,笑着说:“快吃吧。” 温羡坐在她身边,筷子在盘子上空溜了两圈,收了回来,望着她说:“你确定这是健康营养的美食?” “你……你不信我吗?”她虽然没做过菜,可也见过几次乔女士的手艺,套用了两招。 “信,当然信。” 别吃死人,什么都信。 谢粟心里挺感动的,毕竟这是第一个愿意尝试她厨艺的人。 于是,非常大方的夹了一块泥鳅一样的东西放在白嫩嫩的米饭上,“尝尝味道,一定好吃。” 温羡渍了一声,夹起来送进嘴里,一股子升天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刺激的眉毛直颤。 他赶紧鼓了鼓腮,在她呆呆的小眼神里吞了下去。 八成家里的醋盐辣椒都渗进黑料里中。 真想死。 “你怎么不吃?” 温羡只见她忙不迭夹菜,自己碗里空空如也,愣了半天。 谢粟微微一笑,两酒窝让人眩晕。 “我已经吃过饭了,不饿。” “……” 乔湫兴致高昂的回到家,哼着歌回到自己房间,打开门那一瞬当场惊住。 “你,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谢粟坐在她的书桌边,手指拿起桌上的钢笔,笔身繁复的花纹缠绕,笔端有磨损的斑迹,“为什么,你有慕北燕的这支笔。” 如果没记错,这支笔是慕北燕的私有物,看上去很普通,却是绝版的kw牌钢笔。 “你还给我!”乔湫突然变得异常紧张,恼羞成怒地伸手抢夺。 谢粟怎么会轻易让她得手,立即移开步子,避开她的攻击。乔湫一个趔趄险些磕到桌角,她咬紧唇愤恨至极。 “你是什么时候勾引他的。”谢粟吃力地眨了眨眼睛,第一次用勾引的字眼去质问一个人,一个被她当做恩人的姐姐! 真是好卑微好无奈。 乔湫面色很是难看,嬉笑几声。大小姐高高在上的姿态,环着手臂鄙夷道:“你现在才知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喜欢慕北燕。中考状元你的情商有多低,我今天可算……。” “啪!”谢粟突然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倏地把她打懵了,震惊不已。 这一下子是她发怒的前兆,以前被傅骁赶离谢家,她都没有这么发过火。 ……这个人易如反掌地把她给卖了。 温羡那样的变态做男朋友,想到以后的交往,她真的哭都哭不出声来。 “这一巴掌是我为自己打的。我讨厌那种口不对心耍心机的人。你可以喜欢慕北燕,甚至可以跟他在一起,我无权干涉。但是,如果你只是想玩玩他,求得心理上的成就感,劝你趁早放过他。” 谢粟捏紧手指,身体骤降凉。 脑海里辛苦生活的那个人是她最重要的人啊,冷吸了一口气,心在滴血。 她继续说:“他只是个普通人,一个修车工人,无权无势更没有钱,跟你那些有钱的男朋友不一样,他的世界不是你可以轻易踏足的领域。” “……” 话说到这里,谢粟将笔搁在原位,关上门离开了。 窗帘浮动,夜风来袭。 乔湫捏紧那只笔,脸上还有巴掌的红印,眼底敌意浓烈似火。 冷笑:“你放心,我会让他喜欢我,喜欢到无法自拔。” 16.老子不稀罕 谢粟这个中考状元在一班可以说相当的温柔乖巧,态度端正,从不招惹是非,老师眼中的乖乖女,学生口中的no.1。 她个子不高,头发蓬松地扎着,刘海垂在眉毛上,长得萌萌哒。 早读下课,班上恢复高潮期,作为班里的数学课代表,她桌上堆满了五个小组的作业,同学们有不懂的地方会来问她。 今天作业没收齐,她耐心地等了等。 回头看,后排乌烟瘴气之地又在拖作业,几个男生聚在一块打游戏,她为难地坐在位上撑着脸,用笔在草稿纸上随手画了一只猴子,然后写上一句:若爱幻化成花,我对你的喜欢如晴天与白云永为一体。 ——小谢粟的猴子慕北燕。 “柚子,带卫生巾没?我那个来了。”宋茵捂着肚子突然不舒服地趴在桌上,脸色不太好,手胡乱的抓着。 姨妈来时不要太酸爽,每次都痛得□□。 谢粟赶紧捂着草稿纸,蜷成一个球塞进口袋里,忙着从包包里翻出卫生巾,递给她,见她这么难受,道:“我给你倒杯水,实在不行就去医院。” “谢啦,痛死姐姐了。”宋茵塞进口袋里,直接狂奔厕所。 想到那片卫生巾还是温羡买的,窘迫地脸憋的通红,她是个没长开的小孩,连初潮还是从男生嘴里知道的。 跟温羡交往的第十二天,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互动,就偶尔给她发个信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她跟他不是一所学校,见面也不是那么容易,除了周末有时间陪他去打球,平时都以学习回绝。 谢粟趴在桌上,不知该怎么结束这段交往,她的目的很明确,为了救慕北燕。 温羡应该也能看出来,她并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自己。可是那位大佬为什么不提分手,换做别人早拍拍屁股气走了。 也是有耐心。 谢粟从抽屉里拿出宋茵的水杯,走到饮水机前加水。 这时,奔向厕所的宋茵突然激动的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水杯一个抖动险些烫到。 “柚子,快跟我走。” “什么事?” “操场那里在打架,你不是要追温羡嘛!他带着几个人跟咱们高二生打起来了。” 谢粟心里一颤,忙摇头:“我不去,跟我没关系。” “高二年级有个叫苏艺的女生向隔壁七中的温羡告白,那可是大美人苏艺啊,才貌双全,上一届的中考状元,不知道有多少男生暗恋她呢。” “那又怎样?”才貌双全不是很好吗,温羡就喜欢漂亮的女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温羡破天荒答应她的告白,可也有人传他当场拒绝了,现在两极分化,苏艺也不是个好惹的人,她死活不说温羡怎么她了。搞得高二年级几个暗恋男生约了温羡单挑。” 这么一听,谢粟更加没兴趣了。 男生之间的战场,女生还是别插手,温羡趁早收了人家,不然她也要崩溃了。 “别楞了,陪我一起去看看。” 宋茵就爱凑热闹,她是温羡的头号粉丝,这样的场面怎么能少的了她。 谢粟还等着收作业送去办公室,被她这么一闹,那些不干实务的男生又可以偷懒了。 七中跟一中的那面墙没了,场地格局放大一倍,体育课两家还能凑合足球队。 青草悠悠,微风拂面,几朵成片盛开的小白花露出尖头。 谢粟将手搭在额头上,眯了眯眼,才从拥挤的人群里看到温羡。 两边对峙交锋,高二的那个带头大哥是谁,她不认识,对方是个高个子,身体强壮,剃了光头,手粗鲁地揪住温羡的领口。 温羡个子不输他,耀阳的光晕凝在他的唇角,俊美的脸让人沉沦。 “那个男生是谁?” “二年级五班的卢旭。” 谢粟点了点头,用手堵住耳朵,悄咪咪地混在人群里观望。 “有钱就是任性,还要我说第二遍?”温羡抬了抬下巴,手拉开对方,弹了弹衣领,仿佛身上沾上了脏东西。 “不就是有个有权有势的爹妈嘛,你小子就那么了不起了!”卢旭绷着脸,拳头飞快挥上来,还没碰到对方一根汗毛,就被抓住。 温羡一个翻身跃过对方的肩膀,竟然腾空从他头上跨过去了,双脚稳稳地落地,拍了拍手,扯了下嘴角阴笑:“龟儿子,拿爸妈说事可就是你的不对。” 卢旭当场被人当狗耍,颜面全无更加火了,只能撅着脾气,用拳头上。 温羡打架很有技巧天分,几下子就把对方压在地上不动了。 “别说一中的苏艺,就算一中三千佳丽,我也照收不误。”这蛮小子实在是太让人火大,温羡不得不在他伤口撒盐,要的就是分离他的意志。 “你自己想想哪里配得上苏艺,跟我打,你打得过我吗?” “温羡!有种继续打,我非打死你!” “别打架!都别打架!”人群里突然冒出个男生,谢粟定睛一看,心里直打鼓。 怎么他们班班长陆城也冒出来了,难不成他也是苏艺的追求者? 围观的人个个头顶着个大问号,看戏的人更多了。 这人想干嘛。 “你说我们班长……难道也想参加这场美人争夺大赛?”宋茵拉下她的衣服,凑过去问。 谢粟也是一头雾水,按说陆城不是个巧舌如簧之人,脾气温吞,虽然是班长,可班上也没人把他太当一回事。 “不清楚,我想他应该是来劝架的,今天他值日,要是被班导主任知道有人结对打架,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看他这好脾气劝得住吗?” “十成会挨打。”这是肉食动物之间的战斗。 温羡可不是省油的灯,谁敢跟他抢美人,他敢打的那人满地找牙。他深谙女人不仅是视觉动物,脑子里藏的东西可以让你把整个世界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个结果。 宋茵但觉不对劲,眨了眨眼睛,盯着平静如水的谢粟,“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 “生气?”谢粟一愣。 “我就奇怪了,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淡定自若,换做是我男朋友为了别的女人打架,我非呼死他不可。”宋茵捏着拳头咬了咬牙,打抱不平的样子甚是可爱。 谢粟笑了笑,小声嘀咕:“我倒是希望他收个十来个女朋友,这样我就可以功成身退。”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谢粟!” 怒沉沉的声音吓得她浑身打了个颤,背脊一凉,转身之际眼睛倏然瞪大。 温羡咬了咬牙,眼底直喷火,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面色阴沉,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在这里?” 谢粟脑袋一片空白,指了指头顶,呆呆道:“天气不错,我来晒太阳补钙。” “……” 她吞了吞口水,赶紧收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干笑几声:“现在光合作用吸收完毕,先行告辞。” “等下!”他拽住她不让走,两人拉拉扯扯,身边围观的人个个呆若木鸡。 “你怎么这么野蛮,别抓我呀,快放手。”她皱了皱眉,纤瘦白皙的手腕出现了几道红印。 “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诶?啊,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温羡把她拉了过来,双手箍住她的身子,上下打量。 说真的他一点也不怕这小丫头知道苏艺的事情,况且人家比她身材好,样貌更加出色,不像这个土行僧,还在发育的飞机场。 然而,当他在人群里发现她那刻,也不知为什么一股子火蓦地蹭上脑门儿,完全不受他控制。 “温羡,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她已经不敢看这些人惊呆的表情,脸颊通红,像只小乌龟恨不能不脑袋缩进龟壳里。 好多人…… 身后一排人如同发现新大陆,窃窃私语。 “谢粟跟温羡什么关系?” “他们两人认识啊,那苏艺是怎么回事?” “不会吧,谢粟杠上苏艺,等同青蛙撞上毒蛇,等着被吃吧。” 温羡冷眼环视身后那群人,不容置喙。 一个个地被他的气势攫住,赶紧闭嘴,低下头纷纷咳嗽,哮喘发作一样,假装没看见。 “跟我走。” 谢粟就这么被他当着众人的面拉走了。 “温羡你带我去哪里?” “闭嘴。” 她惨兮兮地回头看着笑得像朵花的宋茵,对方还给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难为地叹了口气。 一处小林子,枝繁叶茂,翠绿丛生。 几只彩蝶飞舞花丛,清风拂过,阵阵花香溢满角落。 温羡把她拉到墙角,双手撑在她身侧,桃花眼一挑,似笑非笑。 谢粟赶紧往后躲,吞吞吐吐道:“你,你想做什么。” “看了那么久的戏,是不是很伤心?” 她歪了歪头,不解其意。 他弯了弯唇,不甚在意道:“我告诉你,我就是出轨了。” “哦。” “……”没能得到想象中伤心流泪的样子,温羡气得磨牙,冷笑:“这么好脾气,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好奇怪,难道这个时候她该表现的更为悲痛欲绝才行? “谢粟!” 她顺势举起双手,“在……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温羡猛地往前靠近。她被这个混账逼得没地方躲,背脊笔直的贴着粗糙的墙壁。 光线穿过树叶将斑驳的光晕投射在地上。 谢粟脸颊泛红,刘海间一双水色的眸子无限诱人。 温羡心口微动,缓慢地靠近这双清澈的眼睛,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喉咙滑了滑,骨子里生出一种饥渴感。 “谢粟。”他睁着黑漆的眼睛,再一次认真地叫她的名字。 谢粟扇了扇睫毛,被他的眼神盯得不寒而栗。 “口袋里的是什么东西。”他转移视线,突然睨了眼小口袋突出来的纸,皱巴巴的纸团,手指快速穿过夺了过来。 谢粟面色一僵:…… “写的什么东西?” 谢粟脑中嗡然作响,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地伸手抢夺,“还给我,温羡,温羡还给我。” 温羡抬了抬手就是不让她够到,见机赶紧打开纸球,眼睛快速一扫。 白纸黑字使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阴狠,声音如刀子在石头上磨。 “若爱幻化成花,我对你的喜欢如晴天与白云永为一体。 ——小谢粟的猴子慕北燕。” “……”谢粟脸上血色褪去,苍白地吓人,胸口急促的起伏,一双黑葡萄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上的纸条,右眼皮突突直跳。 “原来,小谢粟心里有一个白月光。主动追求我,跟我交往,就是为了慕北燕,原来是这样。”他阴翳的眸子如同淬了冰,在她惊颤的目光中,将手上的纸条撕成稀巴烂,怒声道:“去你妈的!当老子稀罕你!” 温羡双手插兜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一道清冷高傲的背影。 谢粟睫毛上覆上了一层水雾,连着视线都变模糊了,什么也没说,如鲠在喉。 微微蹲下身,扫视一地的碎片,抿了抿唇,一片一片慢慢地拾起。 不远处的两个男生互相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越里从树后面走出来,打抱不平地说:“阿羡第一次怒火滔天,怎么可以欺负这么温柔的女孩子嘛,难不成真的为了二年级的苏艺?感觉跟以往不太一样。” 蓝思琦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他这次是栽了。” “我觉得不会,阿羡跟谢粟交往不到两星期就over,以往的历史可都破纪录了。” “这你可就不懂了,让他情绪化的女人自古只有这一个,追他的人是很多,可他还没对女生这么特别。” 越里摸了摸头,噗嗤一声笑,“凶也是特别,一班的谢粟得哭晕女厕所了。” “看吧,我赌一千块,不到一星期,阿羡一定会加入我们一中好学生行列。” “诶,兄弟之间谈钱多伤感情,就赌mt台球室年费吧,反正你也不缺钱。” 两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进了教学楼。 走到七中教学楼,红色励志横幅在半空中舞动,温羡勾了勾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下一串号码,搁在耳边。 “爸,我要在最短时间内进一中,你给我安排一下。” 17.风流浪子 “这位是新同学,以后跟你们一起学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班导主任邱桦拍了拍手,手指朝着台下的学生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新同学长得很帅,一双桃花眼笑得像勾月明亮。 吊儿郎当的站着,说:“大家好,我是温羡,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大名鼎鼎的温羡谁不认识。 无论臭名昭著还是美名远扬,他在学生心里是出名的大佬。 “欢迎新同学。” “欢迎你,羡哥!” 台下一群拍马屁叫嚣的男生,温羡直接漠视。 扫视一眼低着头的女孩,问:“老师,我落下不少课程,学习上可能需要一位好学生指导。” 邱桦一听,但觉有理,想到这个人的身份自己也有些忐忑。 环了一周找个耐心乖巧的三好学霸。 她指了指谢粟身后的位置,“莫雪燕,你坐第三组一排,那里正好空了一个位置。” “温羡你就坐莫雪燕的位上。” 谢粟不敢抬头看,脑袋里糊成膏,有些不自然地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 他怎么突然调来一中了,还跟她在同一个班级。 温羡抿了抿唇,见谢粟忙着擦汗,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他把书整理好,坐在位上。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上课了,把书翻到第四十九页,今天继续讲解……” 越里瞪大了眼睛,鼻子都快冒烟了。 蓝思琦则得意忘形地朝他竖起指头,“mt台球室的年费,你承包了。” “靠,真是来的出人意料,难不成还真对这个谢粟有意思?” “没意思嘛?” 越里气道:“有意思嘛?” “那不就是了。他在大院可是抱着去七中堕落的心态,你见过为了女孩突然想好好学习的阿羡吗?” 说的好像也是,他们阿羡可不是个三好少年,来了一中八成这天又要变了。 谢粟翻着书本,拿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突然背脊被人用笔戳了一下,她惊地绷直了背脊。 那人咬牙切齿地声音悠悠地传来,“小美人,把作业拿过来让我抄抄。” 她不敢回头,不紧不慢道:“老师都写在黑板上,你跟着抄就好,我的笔记你可能看不懂。” “放心,哪怕是狗啃的我也看得出个所以然,还不快乖乖的扔过来。” 谢粟摇头,就是不给他,“我要好好听课,请不要打扰我。” 温羡火了,扁了扁嘴,恨不能把书砸在她脑门上,“你他妈当老子稀罕你,也不想想自己长得个什么样。” 她垂了垂睫毛,不愠不火继续听课,任何声音都无法打扰到自己。 宋茵一脸献殷勤地把自己的作业本递给他,笑的跟个花痴,“我的先借你,别生柚子的气,她就是这个闷脾气,其实是个菩萨心肠。” “谢菩萨嘛。”温羡讥笑一声。 课后,谢粟准备去办公室抱作业本,下一节课是数学课,该准备准备。 正好,她今天值日,走到讲台,用黑板擦把粉渍全都擦干,走了出去。 温羡跟越里几人站在走廊有说有笑,蓝思琦一见到走出来的人,无奈道:“阿羡,你这次是真的栽了。” 温羡抬眉,笑的冷:“谁说的。你当一中只有她谢粟一人?我告诉你,只有我甩别人的份。” 越里插嘴道:“那……那谢粟有没有把你甩了?” “你再说甩一次试试。” “阿羡,一中美女成群,要谁没有,非要盯着个还在发育的丫头,你会不会太饥渴了。” “那你倒是说说一中哪些漂亮姑娘,我全都收下做女朋友。” “靠,你打算开个后宫啊?”越里惊讶不已。 以他的样貌还真是帅的360度毫无瑕疵,莹白的脸颊,画墨染就的眉微勾,一中真没谁比他还好看了。 温羡敛色道:“没错,我想要谁就要谁,你当我非谢粟不可吗?真是笑话,就她那清高个劲儿,我特么烦。” 没过多久,温羡的四位夫人都献身了。 他是个见好就收的人,从众多佳丽里选了四个女生做女朋友,可以说史上最风流的脚踏四条船的浪子。 消息如同烟花炸满一年级的天空。 “柚子!你听说了没有?温羡……温羡他……”宋茵一路跑回来,直喘气,用手垂了垂胸口,长呼口气。 谢粟低头做作业,耳不闻窗外事,神情自若:“怎么了,跑的那么急。” “温羡他交女朋友了!” “他喜欢就好,瞧你大惊小怪。” “他……他这个风流鬼一交就交了四个啊!你说气不气,谁有他做事这么雷厉风行,竟敢顶风作案。” 四条船这才是重点啊,一中还没有谁会这般霸气,不费吹灰之力占有四个漂亮的女生。 谢粟抿了抿唇,黑眼睛低掩,软糯道:“随便他。”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吗?这几个女朋友分别是咱们班的姚静娇、七班成葵雨,二年级的苏艺,一年级的交际花乔湫。” 谢粟睫毛一颤,指尖的笔顿了顿。乔湫? 宋茵终于见她有了动静,抓紧机会,说:“就是乔湫!乔湫不是你姐吗?怎么勾搭温羡了,怎么能抢妹妹的前男友。” “在说什么呐,谁勾搭我呢?”温羡双手插兜,嘴角微微上扬,走了过来。 宋茵脸面挂不住,借着肚子疼赶紧落荒而逃。 “你慢慢做作业,我肚子疼死了,待会儿回来。” 谢粟一脸无语地望着开逃的人,低头继续保持缄默。 温羡坐在宋茵位上,修长的手指敲打桌面,神清气爽笑问:“你猜我收了谁?” 谢粟睁了睁眼,“不想猜。” “你知道乔湫吧!交际花乔美人,听说是你姐姐,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她两酒窝一笑,“嗯,恭喜。” 温羡彻底恼了,手一伸把她的书抢了过来,砸在墙上,制造出一声响动,吓得教室里的学生不敢喧哗。 “你他妈别恭喜来恭喜去的,瞧瞧乔湫长得多漂亮,身材高挑,曲线玲珑,再看看你,一副营养不良,还是个……”机场大巴! 谢粟掩了掩眉,好脾气地抿唇一笑:“是个女人都比我好看。” “……” 这话让温羡腾然生出报复的快感彻底歇菜了,手指凉的跟夹了冰块一样,蔓延渗透到毛孔血管。 手背青筋暴起。 盯着她这张削葱尖儿的脸,真想撕成稀巴烂, 本来想虐虐她,最后把自己虐的死去活来。 是他犯贱! 18.得到她的喜欢 面对谢粟的不理不睬,温羡抿紧唇,站在走廊,看着她手上拿着英语词典,边背边走路。 身上的校服宽松老土,穿着一双白色板鞋,干净整洁。 她扎着马尾,蓬松的发丝凌乱的落下几缕。 “阿羡,你说说那四位夫人该怎么处理。”越里一直喜欢调侃他,想到自己刚付诸东流的年费,心疼的滴血。 “解散。” “拜托,这才多少天,就解散,你真当玩家家。” 温羡这次竟然没有反驳,换做前一次已经破口大骂了。 他双手抄兜,身材笔直修长,静静地站着,视线一刻也不离那个影子。 “你们说,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会一直无视我的存在。” 那个她自然是那位学霸小可爱了。 “有一种女孩就是只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脸红心跳,在无感的人面前会更无感更礼貌。”蓝思琦解释道。 “可她对我……也不算礼貌,对她喜欢的人嘛。”为那只该死的猴子,她什么都干,蠢得要死。 偏偏让他嫉妒的要命。 放学后,谢粟来到慕北燕工作的地方,他已经升为组长,工资也比之前高出一倍,在学费方面一直都是他缴纳,很少时间会让自己费心。 见面两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谢粟给他带了乔女士做的绿豆糕。 撑着小脸笑:“师兄,你有喜欢的人嘛?” 慕北燕吃了口绿豆糕,对她的话有些疑惑,“怎么突然会问这个?” “因为……师兄你变得更爱笑更勤奋了。书上说,只有为了喜欢的人,男性同胞们才会奋不顾身,所向披靡。”当然她自然希望他不是这样的,不是喜欢乔湫。 “或许吧。”慕北燕笑了笑。 “师兄,你是不是喜欢乔湫?”她知道不该问,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刨根究底。 “你……” “我都看到了。” “……” “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瞒着我,你连自己珍藏多年的kw钢笔都送给她,偏偏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谢粟站起来,急促地呼吸,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备感伤心。 “我……”慕北燕哑然,不知该说什么,对于乔湫真的来的太突然,他也时常问自己,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很多种答案囤在心里,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谢粟突然抓住他的手,声音沙哑,“不要喜欢她,师兄,你不要喜欢。” 她不是你要等的人,她那么自负那么高贵,她可以做温羡的女朋友,这样的人不适合。 可谢粟只能把这些话噎在心里,说出来了,他该多伤心。 “阿粟,你不要难过。”慕北燕抬起她的下巴,叹了口气,微笑道:“我答应你,不会喜欢她,好不好?” 谢粟愕然,结巴了,“真……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抿了抿唇,点头露出笑靥。 路边的车嗖的一声划破黑夜,一路行驶。 越里抓住安全带,朝着这个受了刺激的男生,哀怨道:“救命啊,你开慢点!阿羡你这是受啥刺激了!” 温羡没搭理他,绷紧脸,踩上油门继续超速行驶,脑中盘旋着他们拉拉扯扯的画面,一团火在五脏六腑燃烧。 沉默许久的蓝思琦也按耐不住头晕的感觉,插了一句:“如果喜欢她,大不了想办法抢回来干一炮。” “你他妈当我强/奸/犯。”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要把自己憋死。” 温羡勾唇,声音低沉:“找几个人对付慕北燕,我要看看他是铁打的还是钻石做的。” “你今天也太不对劲了,不会脑子烧糊涂了吧。”越里凑过来,伸手搭在他额上,吓了一跳,直爆粗:“卧槽!你额头像个炉子烤,你发烧了?赶紧去医院!” 温羡拍掉他的手,脸颊泛红,绯色的唇干燥地快裂了一样。 “你们说,她眼里怎么就没我呢?” “去医院!兄弟,有什么事退烧再说,你现在都在说胡话。” 温羡将车停在路边,手盖在脸上,颓废地躺在椅背,呼吸颇为短促。 “好兄弟,你要是那么喜欢他,我把她带来任你处置。” “她怎么就不会对我上心呢。” 他们还没有见过这样玻璃的温羡,一时哑口无言。 这一夜,温羡颤抖着在被窝里出汗,脸颊都烧的通红,嘴里嘀咕着什么,听不清楚。 只要出了汗,高烧便会退下去。 过程却很煎熬。 谢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回家的路上。偶遇他们班上的越里跟蓝思琦,说是有作业上的问题需要请教,她便直接赶来了。 来了之后,便没能下车。 然后就到了温羡住的地方,见他难受的躺在床上,胸口衣衫敞开露出精致莹白的肌肤,脸色太差。 她开始烧水,喂他吃药,守着他退烧。 自她进来那刻,门被锁了,她逃不出去。 何况三楼太高,爬窗户会很危险。 乔女士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疑了下,接通:“妈妈。” “你怎么还没回来,我熬了南瓜粥等你尝尝。” 这个家她回不回去都没关系,只是个半路而来的借住者,乔盛从来没有过问自己的事,只有乔女士平时会担心她,可能这是女性天生拥有的怜悯之心。 “我在同学家,他生病了,需要照顾他,明天回去。” “记得照顾好,长身体的时候,难免会出岔子。” 她微微一笑,“嗯,我知道。” 挂了电话,她坐在地毯上,蜷着膝盖,漆黑的眼睛看着没有光束的房间,陡然生出一丝落寞。 19.吻上她的唇 半个小时前。 天渐渐地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拍打着树叶,天空如同水雾般的画卷。 谢粟站起身,从包里拿出雨伞撑开,背着书包准备回家。 她准备乘坐公交车,晚上打车都很贵,尤其这样烟雨蒙蒙的夜。 她的每一分钱都是慕北燕辛苦挣来的,里面流了多少汗,她比谁都清楚,更加舍不得花去一分。 慕北燕对她一直好的不可挑剔,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轻快答应。 他把她当成亲人、晚辈、妹妹,却不会把她当成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虽然说不再喜欢乔湫,里面定是自己给的压力有关。那双明亮的眼睛藏着的是挣扎与无奈。 乔湫的样貌在一中无人可及,美丽、娇媚、特有的气质。 可是她不能让师兄跳下去,一旦跳下去定会泥足深陷。 “阿羡!你疯了啊,天在下雨,你还在发烧,你跑出来做什么!” 谢粟被莫名一声吼惊吓到,撑着墨色的伞回身溜过去。 瞳仁蓦地瞪大,瓢泊大雨中,那个人一身湿透,头发湿软地贴在脸庞,一张白透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的最后一点红也随着雨水褪去。 他就站在不远处,那双黯然失魂的眼睛垂了垂,伸手昂着脸,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瞧着这样的夜,再瞧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微微愣怔。 “这宽敞大道是你谢粟开的么,我在这里关你什么事。”他话音戾气过重,然而音线已变得沙哑。 谢粟自然不想跟他斗嘴皮,点头便走。 “他……就是慕北燕。你喜欢的人,是他。” “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跟你无关,天在下雨,你快走吧。” “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都会把他宰了,你信不信。”温羡呼吸微弱,一双黑亮地眼睛深邃如潭。 谢粟忍无可忍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要你。” 四个字让她一愣,“疯子。” 越里突然赶了过来,把伞搁在温羡头顶,连忙打断两人的对话,笑哈哈道:“那个……谢粟你别听他的,他瞎说的。其实我们是有事情找你帮忙,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忙补习下今天数学老师讲的课程。” 蓝思琦随着点头笑:“是啊,天下雨了,如果你不介意,补习完我送你回去。” “……” “你放心,我们向你担保,绝对没坏心思,你看这么大的雨,在这里也等不到公交,作业搞定,一定让蓝思琦送你。” 看他们两很真切的样子,谢粟问:“只是做作业吗?” “真的真的,我绝对不会骗你。” 谢粟看着天,再看看远处的公交站,想着平时越里跟蓝思琦虽然顽劣,但是对女生还是很尊重,便点头答应,随他们一起上了车。 最后被关在这里,不知道钥匙在哪儿,加上温羡缠着她不停地说胡话,她只好先给他退烧。 那两个骗子。 静谧的房内,谢粟叹了口气,听着雨水冲刷窗户的声音,微微闭上眼睛。 温羡半夜高烧退去,脸颊烧的通红,整个人病恹恹地窝在被子里。 谢粟一夜没合过眼,打开一盏小日光灯,打量了眼这间房,虽然她来过这里,可还没有进过他的房间。 墙壁上挂着几副照片,远看很是眼熟,她走进一看,发现竟是崇音寺后院的风景图,粗壮的菩提树高耸云霄,时为春季,树上开满了很多可爱的花朵。 她记得自己在崇音寺的法号明镜。 老和尚见到她念了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你就叫明镜吧。”就这样把她收入门下。 视线古怪的瞥向床上的人,不禁纳闷。 然后走到他的床头内侧,从墙上拿下一个照片,只一眼便无比震惊。 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小和尚走到树下乘凉,想要逃避八节师兄的暴击,便偷偷摸摸地爬上了树,躺在树上睡觉。 这时候,慕北燕走了过来,笑着说:“八节在找你,竟然跑这儿偷懒。” 小和尚扭头一笑,“他才不会找到我呢,只有师兄你知道我在哪里。” “我给你拍个照片做念想,你要给我笑的灿烂点。” 小和尚瞅着面向自己的镜头,摸了摸小光头,露齿笑的璀璨如星,竖起手指,“耶~” “咔嚓”一声,画面成为静止。 手指颤抖着地捏住相框一角,视线低低掠过躺在被窝里只露出黑发的男生,脑子里渐渐回路。 他是那个脾气火爆的男孩? 因为当时她的家中出了非常悲痛的事情,为此她将一些事情都给忘了,随着时间,很多在少林寺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当时跟温羡也算不上好朋友,天天被他欺负,却又被他变态的保护着。 离开前,死活不见他开门跟自己道别,确实伤到了心。 回去后,她便再也不去回想伤心的人跟事情。 之后有了慕北燕的陪伴,越来越对过去陌生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跟她一起练武的男孩。 翻开相框背面,便看见上面的日期,还有一张字条夹在框架里,她取出来打开看,歪七八扭的字迹。 【小和尚,对不起对你那么凶。我生了很重的病,不得不把你忘了,把我的记忆装进匣子里冰封。我好害怕你会把我忘了,更害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你那么贪吃,回去后会不会变胖呢,胖了就不会有人喜欢你。跟你相伴的生活,一起练武一起看晚霞一起睡,短暂而快乐。还没来得急说喜欢你,却要跟你告别。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记得你,不要伤心。无论忘记多少次,只要看见你一眼,相信那一份心底深处的执念,会让我再次想要接近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把我忘了,哪怕我们已经偷偷拜过月老,你还是不会念着我。——希望小和尚只喜欢温羡。】 ——温羡13岁留 谢粟闭上眼睛,炙热的眼眶有泪水从睫毛间溢出,滚烫地落在手背上。 希望小和尚只喜欢温羡…… —— 天光洒进卧室,风声轻拂,虫鸣叽啾。 谢粟眨了眨眼,揉了揉脑袋,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她记得一直坐在地毯上的,怎么会…… 猛地弹跳坐起,低头一瞄身上衣服没有乱,暗自松了口气。 温羡已经起床了。 她下了床,穿上自己的鞋走出去,便看见对方在厨房捣鼓着早饭。 “起床了?昨晚辛苦你了。” 自从看了那封信,就像是挖到了别人的隐私,谢粟脸颊透着红,点头,“没关系。” “你……你以前是不是也照顾过别人。”他放下手上的碗,唇角扁了扁,说话怪怪的。 谢粟摇了摇头,“没有,你跟他们都不同,我不会每个人病了都要去照顾。” 那该多短命,她又不是菩萨。 这句话顿时让温羡心里甜的发酥,整个人泡在糖罐子,飘飘然,也不觉得腻味。 又香又甜。 他眉毛上挑,嘴角微翘,开始煮鸡蛋。 再一想,又有些吃味。 她说的应该是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才会照顾他。有什么好开心的,不过不能大意,万一那个慕北燕比他更加特殊,那是糖里有毒,会导致五脏俱损。 谢粟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让他脸色沉了沉。 “你还发烧吗?” 他板着脸,说:“你过来摸摸不就知道了。” 这脾气……还真是一点也没改善。 谢粟无可奈何走过去,踮起脚尖,伸出手搭在他的额上,微微一笑:“嗯,不发烧了。” 腰蓦地被人双手搂住,紧接着身体被压在厨房墙壁上,谢粟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温羡便低着头吻了上来。 她心口一噔,眼睛睁得像个黑葡萄,惊得往后缩。 双手僵硬在身侧,脑中一片嗡鸣。 他捧着她的脸,垂着睫毛,贴着她的唇,舌尖探进她的口中,轻轻触碰她柔软的香甜,仿佛醉了般,吻得更加深,唇齿交融,好想一口把她给吃了。 可是从身体上的僵硬程度,可以得知她有多排斥他。 心有些凉,他识趣地退了出来,抿了抿湿润的唇。 “跟我在一起吧。” “……” “只要你同意,其她那些人我都扔了。” 谢粟脑子转不过来,愣了愣,“你说什么?” 他手紧握她的细腰,不悦的凝眉,太瘦了这腰,轻轻一捏就断了一样。 温羡痞里痞气地笑,“你愿不愿意跟我交往。” “那你知道自己名声有多臭吗?” “我可以为了你名扬一中。” “……”她掩眉,被逗笑了。 “试一试也好,不试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我呢,总该要给个机会才行。”温羡死皮赖脸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好不好,柚子。” “……那你不许再欺负人,也不许再找慕北燕麻烦。” 他不满道:“我可以不继续找他麻烦,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一件可以吗?”她能做到一件都难,温羡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这几年她快忘了是否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少年。 “不行。” “那你说。” “第一,我要你从现在开始督促我学习,每天给我补习,扶持我上位。” “……可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三观很正,这没问题。 “第二,冬季游泳比赛要开始了,你也来参加,冠军可以拿到两千奖学金,我会帮你争取。” 这次她懵了,为什么要帮自己。 没有细想,接着同意了。 “第三,我实在不喜欢你的穿衣打扮,蓬松松的长发像窝一样的乱,以后着装必须经过我的眼,才能过。” “……只要不是裸奔,都好说。” 谢粟低头长舒口气。 他抿了抿唇,一丝喜悦染上眉梢,握住她白软软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说:“那我们试一试,你一定会喜欢上我。” 谢粟被他亲的魂都要飘了,她没有恋爱经验,实打实的零基础,亲一下脸都烫到耳根。 鼻子嗅了嗅,她眼珠子转了转,“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温羡皱眉,“我洗澡了。” “不是你的身上的,好像……你的鸡蛋糊了。” —— “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心把厨房给烧了。”安迪菲听了她讲的一段小故事,笑得合不拢嘴。 谢粟低着头,脸颊微微泛红。 如果没有后面那些事情,她跟温羡也不会变成这样,好景不长。 他的记忆还是断了线。 安迪菲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去化妆,不过,这次你要拍的是下水的戏,要给你换上男装,现在年轻人非常迷中性风格,你这么一头漂亮的长发可能要被我剪了。” 她愣了下,吐出口气,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安迪菲见她这么乖巧,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笑说:“头发而已,以后还会长起来的,不会把你剪成小平头啦,相信短发的自己会更耀眼。” 20.拍戏 谢粟乖乖地坐着,任由造型师给她剪发,那一头漂亮乌黑的长发被剪去那一瞬,心里竟然有些不舍。 安迪菲正在打电话,忙得不可开交。她走了过来,盯着镜子里又萌又帅的假小子,哑然观望。 “阿粟,你……你真是太萌了。” 谢粟的头发留到耳垂下,自然蓬松一点,碎刘海掩住她秀丽的眉毛,明亮清明的眼睛绽放光彩。 樱色的唇瓣,清爽白皙的腮,线笔勾勒出冷色调的眼线,五官更为阴柔。 在场的人纷纷被她吸引住。 连造型师都称赞:“好俏丽的小姑娘,这装扮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 谢粟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斜过头朝着安迪菲说:“这样可以吗?” “简直……太可爱太帅了!”安迪菲立即抱住她,虽然穿着青色的外套,这样的模样简直要萌呆了。 “请问准备好了么?乔姐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一个工作人员站在门口问。 “再让她等等呗,我们这里不换好,怎么拍。”安迪菲毫不客气地冷笑一声。 “那我再等等。” “狗腿!”安迪菲谩骂一声,继续笑眯眯的给谢粟挑选衬衫。 她跟乔湫死对头,性格很直爽,很不一般的女性。 谢粟站了起来,说:“我也没什么准备,我去换衣服很快就来。” 白衬衫白西裤,配上藏蓝色的领带,她把皮鞋穿上,由于个子不是很高,裤腿长了一截。 “……” 有点尴尬。 一切准备就绪,谢粟跟着安迪菲走到戏场,是一个大泳池。 除了主演们忙着在补妆,其他人都在分工准备道具。 这一场戏拍的是杀手潜入泳池,准备刺杀华氏集团小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保镖突然出现,一直潜伏在水中,随机待命,与杀手水中较量。 因为剧本中的保镖是男性,然而谢粟是女性来演,所以导演同意她穿衣服下水搏斗。 蓝思琦突然打断导演的话,说:“可以提个意见?” “当然可以。”影帝发话,不给面子都不成。 “我比较注重剧中保镖的毅力,作为保镖是需要衬托出对主子的忠臣,自身背负的使命。所以拍这一段时,我想找找感觉。” “找找感觉?” 导演以及一群人都愣了。 谢粟挠了挠头发,微微垂头,神色稍显慌乱。 蓝思琦认出她了,一定想要替他的好朋友寻仇。 “我觉得ok,差不多感觉也找到了。” “可以,完全没问题,你可是主角,放心大胆的找,不用刻意控制。”导演立即爽快答应了。 谢粟错愕地张了张嘴。 蓝思琦冷哼一声双手插兜坐在旁边,一脸的高深莫测。 那时候阿羡为了跟谢粟在一起,这小子什么蠢事都干了。 刚开始跟谢粟正式交往的第一个月,他的性格变得很平和,他妈的真想把眼睛瞪出来,自己绝对不认识这兄弟,乖的跟猫儿一样。 之后因为他爸不同意他谈恋爱,这小子又是嗑药又是上吊,寻死觅活的挨得棍子不少,反正他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死活都要跟谢粟在一起。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谁比他更爱她,真没谁了。 既然有缘遇见,自然要好好招待这位‘学霸友人’。 泳池里的水很冷,乔湫站在一旁环着手,嘴角扬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低头靠近经纪人耳边,交代了几句。 “下水的时间不能太短,不然进度太快,影响剧情。” 安迪菲被他们气的脸都青了,走到谢粟面前,用毛巾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温和道;“如果不行,就别撑,知不知道?” 她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点头。 “action!” 谢粟离开池岩快速埋入水中,身体往水下沉,冰冷的水侵入毛孔,她憋着气,吐出几个泡泡,睁开眼睛,心里读着数字,立即往水面上划去。 “呼——”双手搭在岩上,直喘气,甩了甩头,水珠飞溅,滴滴答答的直流。 “咔!” “怎么办,还没找到感觉,会不会你上来的太快了,麻烦在水底蹲会儿爬上来。”蓝思琦很是苦恼地揉了揉头,那眼神直叫谢粟发悚。 “好。”她点头不语。脸上的妆沾了水晕开一大片,花花绿绿黑黑漆漆,像个男鬼。 贼恐怖。 化妆师赶紧过去给她补妆,看一眼手抖一下。 大家心知肚明,影帝要整她,没人敢插手,谁让她不是主角。 “你放心,有我这妙手回春,你的妆不会太花。” 她微笑,“谢谢你。” “再来!” 她继续埋入水中,眯着眼睛看着波澜的水面,瞪了蹬腿往上游去。 “咳咳咳……” “还是不行,麻烦你了。” “没,没关系。”她缓了口气,没有停留继续下水,再继续上来,来回反反复复的折腾,腿有抽筋的征兆,无奈咬牙继续往上游,赶紧爬上岸,甩了甩腿,捏了捏几个穴位,一屁股坐了下来,缓解。 “怎么上来了?”大家懵了。 她歉疚道:“对不起,我腿抽筋了。” “你不是获得游泳比赛冠军嘛,腿抽筋?这样的水准是怎么拿到冠军的?”蓝思琦讥笑。 身边的声音像魔障一样讽刺谄笑。 她咬了咬唇,竟不知如何反驳。 或许,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 腿部没有缓解,不仅酸还很疼,她坚持继续下水,安迪菲担心的眼神令她变得更加的坚强,有人会担心自己,已经很宽慰。 “好,再来。”导演一声令下,通通没了声音。 今天败在一个女武替身上了,两个主角啥事也没干,到是让个配角一直争抢头衔。 蓝思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拨开屏幕,笑:“温检察官,最近忙完了吗?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最近有些闷,想问你一些事情,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喝酒。” “丽华池。好兄弟,等我拍完这场戏就去接你。” 导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他的话,温羡说了什么他没听见,只好到了声歉,“待会再聊。” 温羡听着嘟嘟的回音,一脸鄙视,“这臭小子搞什么鬼,敢挂我电话,我倒要看看你蓝思琦是不是又在泡妹子。” 谢粟几十次后终于过了,蓝思琦想正去接温羡喝酒,今天出了口恶气,他神清气爽地走了出去。 大牌一走,一群小众屁颠屁颠地溜了。 安迪菲把她拉了上来,用毛巾给她擦头发,心里把蓝思琦骂的猪狗不如,又气又恨,一时冲动,将毛巾塞给谢粟,跑了出去。 “你等我,这臭小子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要弄死他!” “……安姐,你不要去。”谢粟没能站起来,腿儿抽筋的厉害,她痛得蹙眉,倒吸了口气,用手继续缓解疼痛。 —— 想到那段跟温羡在一起的日子,眼泪止不住地划过脸颊。 她恨透了处心积虑的乔湫,恨透了不听解释伤害她的温羡。 那几年,每天约好一起看书,回家,吃饭的日子 纯真而美好。 却也成了过去。 那时阳光明媚,大家都去餐厅吃饭,谢粟去了办公室回来晚了,对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发呆。 下了楼梯,走到最后一个台阶,蓦地愣住。 温羡依着墙,身上的黑白条纹校服敞开,露出一件薄衬,手上夹着点燃的烟,眉目清俊,白皙的肤色在光晕里添上一层美感。 他听到脚步声,微微回头,吐出口烟雾,摁熄烟头。 上前拉住她的手,“怎么这么慢,再晚可就别吃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知道让我等,就该乖乖的听话。”说完歪着脑袋,不怀好意地对着她百净的脸颊,吧唧一口,喉结滑了下,抿了抿唇。 真他妈又甜又香。 谢粟脸蛋泛红,羞涩地低了低头,“在学校……不要这样。” “你是我女朋友,我亲你天经地义,大不了你也亲回来,全身上下你想亲哪就亲哪。” “流氓!”她拍掉他的手,往前跑,长发在空中飞舞,微微回头,露出甜甜两酒窝? 画面仿佛定格住,美好而甜蜜。 他们已经长大了,该为自己而活,不是一味地服从。 —— 谢粟身上湿哒哒的,衬衫紧裹她的肌肤,脸上的妆惨不忍睹。 她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起身出去,走到门前拧着手把,整个人一怔。 她继续拧了几下,还是没能拧开。 被人反锁了…… 谢粟面色苍白,身上连个手机也没带,没办法联系安迪菲,然而这个时候天都晚了,大家都收拾回去了。 啪的一声,整个游泳馆变得一片漆黑,一丝光亮都灰飞烟灭了。 她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回头看着没有焦距的黑夜,重重地拍了拍门,大声喊着:“有人在吗?这里还有人,请开开门!请来开门啊,有人在吗?” “丽华池?名字取得跟个夜店似的,下次扫黄就该找名字脂粉味重的。” 温羡走到一楼,从指示牌上扫了一眼,双手插兜面无表情走向丽华池。 准备关门的馆长突然叫住他,说:“先生现在很晚了,你要找谁?” “蓝思琦。” “喔,他已经走了,不在这里。” 温羡不悦地抿紧唇,掏出手机拨打他的电话,差点爆粗口。 这臭小子竟敢放他鸽子。 21.入v公告 谢粟狼狈不堪地蹲在地上,气温下降,她吸了吸气,哆嗦着把脸缩进领畔。 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面对黑暗的胆怯,她抖了一下,赶紧低下头,闭上眼,什么也不要看。 黑暗触动了记忆里失控地回忆,脑中有很多种声音纠缠在一起。 没有止休的吵闹声,玻璃掉在地上的碎裂声,衣服被撕裂的沙沙声,炙热不成调的喘息声,哭喊绝望的声音,暧昧黏腻的湿润声。 融合在一起,犹如潮海快要将她吞噬。 这一刻,她崩溃地意识疏离,眼泪倔强地不愿掉下来,手指纠缠在一起,手背上细薄的青筋突突跳动。 “咔嚓~” 灯光大开,照的地面像一面镜子反光,白亮亮地照的眼睛眯了眯。 温羡眉毛颤动,看着缩在地上的可怜虫,龇了龇嘴,面无表情道:“什么呀,这不还有个人吗?” 他走了过去,弯下身伸出手,“你怎么在这里,出去吧。” 谢粟没有抬头,听到这个魔鬼般的声音,身体颤抖地厉害。 见她迟迟不回应,手指刚碰到她的肩膀,便被她惊地缩了回去。 “不要碰我!” “喂,你怎么了?”温羡不容拒绝抓住她的肩膀,紧张地问。 每被他碰一下,连同骨头都要碎裂,她往后躲,白嫩嫩的小脚往里直收,这状况简直把他当成一个无耻下流之徒。 “求你……”沙哑地不成声的音让他为之怔住。 “谢粟,你究竟怎么了?”她这个样子让他的心都酸了。 “……不要靠近我,远离我,求你了。”她的唇上咬出了血。 温羡眸色微沉,声音低了几个幅度,“把脸给我抬起来。” “……” “听到没有!” 谢粟害怕地背脊都紧绷似弦,把头从壳里抬了抬,泪眼婆娑,红通通的。脸上的妆花的跟石板白泥,嘴唇艳如血,甚是骇人。 承受能力差的,八成被她这吸血鬼样吓得魂儿都飞了。 他呆了半晌。 眉毛拧在一起,“你怎么变成这样。” 她没有说话,声音哑的说不出来。 “你怕我?”他欲要伸手,想为她揩眼泪。 谢粟陡然闭上眼睛,使他尴尬地僵在半空,最后还是收了回来,“为什么?” 她还是没说,只呆呆的坐着。 温羡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不容拒绝:“不准扔掉,给我披着。” 她红了红眼,脸上虽然惨不忍睹,偏偏让他心疼的要命。 也不知道这乱七八糟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好像这个女人会把他的灵魂随时吸食殆尽。 温羡打算离开,直接冷落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迟疑的停下脚步,打了痛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他挂了电话。 “妈的,什么玩意儿。”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谢粟抬起睫毛,望着他远走的身影,伤神地眨了眨眼睛。 把他的外套丢在地上,缓缓站起来,看着堂亮的泳池。 她现在又冷又饿,鬼的日子都比她好过。 看见温羡,除了厌恶还有一种连她都胆颤的感觉,往事随风而逝,而记忆早已在她脑海落地生根。 第二幕戏。 蓝思琦跟乔湫的感情戏在一声action中打响。 蓝思琦穿着精致的西装,笔挺的身形没入纷纷飘落在枫叶中。 “清漪,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别人。” 乔湫咬了咬唇,泪眼朦胧,露出幸福的笑容,抱住他的腰,将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哽咽道:“不要再骗我了,我再也受不住,无论你喜欢我,还是云画,我都无所谓。” “傻瓜,我们之间不会被云画打扰。” “小姐……”谢粟站在枫林,目光里带着几分炙热与爱念。 那缠绵悱恻的眼神竟让导演眼前一亮,调转镜头将她的面部表情放大化,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阴柔的脸庞,啪嗒一声砸在枯燥的树叶上。 “像极了发光的钻石,这感觉真他妈beautiful!”导演对着镜头惊喜地睁大眼睛。 温羡站在远处,他本来是想找蓝思琦聊聊谢粟的事情,谁知道一来,就看见这样哀怨缠绵的一幕。 男装打扮的谢粟流泪都让他挠心挠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他的心咯噔抽痛了下。 一股子火燃上眉梢。 原来,她喜欢的人是蓝思琦?竟他妈喜欢自己的兄弟。 导演非常满意这一段镜头。 戏本里的保镖爱上了自己的主子,在旁边伤神,不忍被心爱的小姐发现,独自承受落寞与痛苦。 成导入圈三十年,资历丰富,拍过的几部作品全部封神。而且产量不多,几乎五年一部戏,所以邀请蓝思琦也是由内部指定。 影帝就是影帝,演技完美爆棚,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 当他想喊卡时,一道修长的身影进了镜头领域,让人摸不着头脑。 成导不爽地喊了一声,“那谁,快让开,别挡着镜头。” 飞舞的红枫叶中,美轮美奂,如同人间仙境。 温羡走到谢粟身后。 邪气地挑了挑秀眉,冷勾唇角,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扯过身,手掌盖住她的后脑勺。 “别喜欢他。”闭上眼,占有欲地低头吻上她的唇。 “!” 谢粟蓦地睁大眼睛,吓得整个人呆了。 “……!!!” 导演惊地眼睛都瞪直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石化了,仿佛被无数个如来神掌闪瞎了眼。 我的天!什么情况?这个男人是谁?! 22.半路杀出来的船戏 谢粟站在枫林里, 目光呆滞地望着云海,被亲了之后, 她就一直这样丢了魂随处飘。 温羡不知道去了哪里,蓝思琦也不在这里。 她坐在长椅上, 灵魂无处安放, 只能漫无目的的等候。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柚子, 我回国了,你在哪里?” “宋茵,你不是出国读书了吗?” “我奶奶生病了,我回来看看她, 不过这也是一次机会,我们可以见一面聊聊。” 谢粟笑了, “嗯。” “对了, 高中毕业后,我就听说你跟温羡分手了, 你们怎样了?不是感情很好吗,为什么变成这样?”宋茵满是疑惑。 她抿了抿唇, 不知怎么回答。 宋茵叹了口气, “其实温羡真的变了好多,他跟你在一起后就没有做过什么让你心动的事吗?” “没有。” “……” “那么幼稚那么自私那么一意孤行的人。”她低声念了念。 “可我真的觉得……他的幼稚自私一意孤行都是因为喜欢你啊。”宋茵长叹,透过听筒,“虽然他是喜欢背后放箭啦, 可也是在乎你的。” “也只有你欣赏他们。” “柚子, 你想念高中吗?无论跟温羡, 蓝思琦还有越里他们三儿,你想过回去吗?” “我不会活在记忆里。”回忆固然美好却也是曾经。 “我想回到那一年,你们都还在,那是我们的青春,回忆永远是美好的。你还记得我们十二月三日语文课那天吗,突然地震了,所有人都吓死了,忙乱的往外逃……” 谢粟脑子里已经乱了,感慨万千。 优美的钢琴背景音乐缓缓响起,回荡在树叶凋零的风中。 十二月三日,天气阴。 办公室里,她坐在老师位上帮忙批改作业,数学老师怀孕了。在孕期,出门在外的丈夫出了车祸去世,她还是坚持上课,她不仅带他们一班还有四班数学,课程自然排的拥挤,两班的作业堆得跟山一样高。 数学老师很喜欢谢粟,成绩优秀,态度端正,又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私下没事的话便把她叫到办公室帮忙。 笔在试卷上滑了一下,她有点恍然,抬头看着老师,再望着摇晃的日光灯,桌子开始抖动,连着地面都在颤。 数学老师脸色顿变,拉着她的手,“快下去,地震了。” 谢粟陡然心跳加速,好忙抓住老师的手往楼下走,“老师,我们快走。” 因为身边人是个孕妇,谢粟时时刻刻都要提高一百万个心,确保她的安全才行。 等走到二楼,数学老师一声惊呼,急声说:“不好,我的戒指在抽屉里,我的戒指……” 她想也没想叮嘱道:“老师你先走,我去拿。” “谢粟!你等下……” 震感不是太强烈,走路有缓冲,谢粟跑得出了一身汗,冲进办公室,打开抽屉便看见了那枚小钻石铂金戒。 她把戒指攥紧手心,跑了出去。 “谢粟!”身后传来温羡那急促的喊声。 那抹娇小老土的身影,招来学生们的视线。 谢粟停下脚步,将手上的戒指交给数学老师,“谢谢你,谢粟。” 她摇了摇头,望着喊自己的男生,慢慢走了过去。 “你有没有受伤?”温羡摸了摸她的脸,上下检查,脸上的焦急与担忧让她的心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行。 “哪里疼吗?怎么不说话。” 地面已经不震了,大家拿出手机纷纷打电话给父母亲人朋友。 “妈,刚才地震了,没事没事就好。” “地震了,我担心你,打个电话慰问下咯。” “爸,你接通电话就好,我都吓哭了。” 人海中,声音喧嚣而纷杂。 她什么也没有说,长睫毛轻轻浮下,就那样站着不动。 “你,你知道不知道很危险,要是大地震,你还想活命吗?”他厉声呵道。 谢粟手心冰凉,说不怕是假的,谁会有第二次生命,尤其这种来的措手不及的地震。 她吞咽了下干燥的喉咙,生出一种感动,握住他同样温凉的手,轻声说:“温羡,我没事。” 温羡松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没事就好。” “嗯。” 蓝思琦跟越里突然凑过来,大声一吼,“啊啊啊!快看看这两个秀恩爱的,真是腻死人啦!阿羡,你好肉麻哟~” 温羡斜眼瞥过去,将谢粟抱紧,扬了扬下巴,“别叽歪,一边凉快去。” 蓝思琦打趣道:“还别说,现在看你们两挺登对的啊,阿羡,你上吊嗑药的痛苦没白挨哦,你看谢同学多心疼你。” 宋茵快要笑死了,“你们不要这样欺负我的柚子啦!” 谢粟被他们逗得已经红透了脸,他们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危机,这会儿还能站在一起互相调侃。 “谁是你的,谢粟是我的。是我喜欢的小美人。”谁都别想抢走。温羡露出得意的笑,邪气的勾起唇,八爪鱼一样抓着她不放。 谢粟无奈一笑,心里暖暖的,温柔道:“好啦,谢谢你喜欢我。” 他恶作剧地咬了下她软巧的耳垂,一字一句地:“那你也要快点——再快点喜欢上我。” 阳光从云层里洒向大地,照在他们青涩快乐的脸上。 这三个人真的好到让人羡慕。 关系铁也融不化。 温羡将她搂着贴近自己的胸膛,如同珍宝,呼吸着她身上的香甜的味道,柔声细语: “有一句话,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话?”她笑起来都那么甜。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 “温羡,你,我,蓝思琦,越里,我们都在的高中才是最好的。”宋茵不禁感慨。 谢粟睫毛微微湿润,吸了口气,鼻音有点重,“都过去了。” “你跟温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不要问了。” “那我等你告诉我。” 宋茵自知一个人不想说,怎么逼问都没用。闲聊了几句,便挂了。 她把手机收进口袋,想到刚才温羡的举动,有些难以消化。 导演一定为此疑惑。 而她怎么也无法跟他脱离关系,越是想离开,越是被他无赖的缠上。 她不是个勇敢的人,如果能勇敢点,那一夜她会用水果刀毫不犹豫剖开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让他的希望幻灭,让他下地狱。 然而她是个胆小鬼。 会害怕。 导演回来了,身边还有一个人,温羡。 他怎么还没走。 谢粟见到他,哆嗦着忍不住想逃。 刘导走到谢粟面前,笑的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谢粟啊谢粟。” “导,导演。” “你真是个活宝,人才啊!这样,我呢跟编剧商量了下,决定临时加入一段杀手的戏份。” 谢粟听得懵然。 刘导搓了搓手,思虑会儿,“是这样的。剧情变成女主的保镖阿雨,突然撞上男主的保镖陆池开始。” 陆池爱上女主徐清漪,因爱而不得,想法设法也要占有。 陆池背叛了男主长安,在叛变之前,女主跟这位半路杀出来的保镖有了感情。两人心生仇恨,由恨生爱,最后干柴烈火打马歇。 男主从敌人手中脱身,发现自己的女人已经背叛了他,就在这时阿雨爆发了洪荒之力,次次想要杀死这位跟她抢小姐的陆池,然而被男主领先亮出利刃斩杀腹黑杀手,阿雨最后选择自杀,女主郁郁寡欢,进了精神病院,男主最后跟女二云画在一起了。 商战搞得跟间谍偷情,不过增强剧情的饱满层次感,正巧迎合了观众爱狗血的趣味。 谢粟听得云里雾里的,“……我没意见,不知需要跟谁搭档。” “喔,就是这位温先生。”导演伸手介绍道。 “……”谢粟脸上的笑,瞬间褪去,脸色蓦地发白。 温羡走上前,伸出手雅然微笑,“你好谢小姐,以后请多多指教。” 谢粟五味杂陈,抿了下唇,伸出手握住他的,“互勉。” 温羡被带去场地化妆换衣,走前玩味一笑,让她很是不安。 安迪菲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调侃道:“权贵就是不一样啊,想演戏随时有资源,有门路。温羡,得打听下他的来历。” 她的心如同波动的涟漪,无法平静。 温羡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这一幕好讽刺。当初乔湫把她卖给他,因此拿到了三次女主角的戏份,演艺之路就此光芒万丈,一帆风顺。 这都要仰仗他才行。 整部剧简直凑成了两对疯子,谢粟坐在旁边等着化妆师给她上妆,多出了一个角色,化妆师变得更加忙碌。 温羡正在画眼线,抬眼瞄了过去,“你先给她画吧。” “不用,我不着急。”谢粟立即拒绝。 “下一场,你跟我搭戏,请不要墨迹,帮她先画。” 化妆师是个年轻小姑娘,看见的帅哥不在少数,然而这么清一色有气质的男人,还是让她的脸打了鸡血一样的红。 “好的,你稍等。” 谢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检察官真这么闲吗?也来跑龙套,这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堪比男二戏份,真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 导演将剧本拿给温羡复习,跟他指点了几个需要发挥的地方,态度谦和。 刘导:“你看第六幕戏,就是床戏。” 温羡愣了下,转而微微一笑,问:“床戏?” “跟女主的床戏部分,需要的是激情,一整部戏大多取决于性,这也是观众需要看到的地方,情到深处一触即燃,到时候我会让工作人员为你安排好。” 谢粟睫毛一抖,化妆师埋怨地嘀咕了一句,“不要乱动,会化晕的,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老虎。” 温羡桃花眼笑眯眯的,点头应允,“可以,完全没问题。” 23.一夜荒唐 如果人有自动过滤记忆的功能, 她第一个要忘记的是温羡。 下一场戏安排在山清水秀的佛云山,是她跟温羡的对手戏。 这里绿茵粉黛, 礁石遍地,溪水清澈见底, 瀑布的声音与空山鸟语相磬。 好一个人间仙境。 刘演走到两人面前, 拍了拍手, “谢粟有功夫底子,阿雨的戏份就不需要任何人代替,陆池的戏份,因为温羡是临时插进来, 给你安排替身可行?” “好好好,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蓝思琦替他回道。 “不用。我可以应付。” 谢粟也不想跟他来一场武林大会,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魔化了心境,想杀了他。 温羡云淡风轻地笑。手上掌扇扇风, 素来怕热的他依旧保持着得体装扮。 瓷白的肌肤,墨色的秀眉, 殷红的唇, 深邃的眼睛泛着桃花,加上戏服,这么一看到是把主角光环给抢了。 蓝思琦站在他身边聊天,他们关系铁, 好的让旁人艳羡。 安迪菲走到谢粟身边, 摸了摸她软软的发丝, “注意安全,不要伤到自己。” “我知道。” 乔湫喝了口水润喉,把杯子递给经纪人,躺在藤椅上嗤笑道:“怕什么呢,好歹她是少林寺出生的,打戏可精通了。” 安迪菲斜眼瞪过去,不容置喙,“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以为我会让着你。” “你!安迪菲你真是认不清自己,老骨头也想偿新料,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吧。” “你想要我这脸,回羊水里再净化。” 谢粟立即打断快要杠起来的两人,他们之间□□味太浓,担心影响到别人,扯了扯安迪菲的衣服,软声说:“安姐别气坏了,身体重要。我们继续聊下面的剧情。” “谢粟,你准备好了吗?”正在这时,刘导朝着这边喊了一声。 谢粟点头,把衣服整理好,走到镜头的世界里。 阿雨深爱着自己的小姐,甘愿她与长安相厮守,逃离世俗,却怎知被这个陆池给抢先。 心生怨恨,宁死也要杀了他。 恨,她需要恨他,恨到想让他死。 一种被埋葬在心底的情愫腾然而上,她闭上眼睛进入状态。 温羡也进入待机,戏里被人恨着,戏外被人恨着,也无法放开那个女人,本就是自私自利,心机歹毒的男人。 谢粟冰冷的视线如同削人骨利刃,浓烈的恨仇视着他,勾唇冷笑:“竟敢这么不知好歹,也不想想,我家小姐怎会轻易爱上你这个杀人犯!” 陆池扬唇,笑的春风得意,坐在石头上嗓音温润如玉。 “清漪爱的是我,不是长安这个男人,你眼瞎了吧。” 她克制不住心里的冲动与怨恨。 “我希望自己眼瞎,这样我就不会轻易相信你,把你当做最信任的人,谁知你人性泯灭,丧尽天良。” 听着她义正言辞的语音,温羡渐渐地迷惑了,望着她黑溜溜的眼底,恨意浓烈。 心咯噔刺痛了,他上前抓住她的手,竟说出一句跟戏本无关的话:“不要这样看我,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不要再顾忌任何人。” 谢粟:…… 导演:…… 众人:…… 剧情反转太快,许是温羡忘记台词了,不记得里面有这么一段句子。 刘导没有喊卡,从两人的眼神里,可以看出谢粟要出手了,他静观其变,让他们继续演戏。 谢粟陡然一颤,厌恶地甩他的手,被这双手轻轻触摸,心都疼得无法言喻。 曾经的黑夜,被他撕碎的衣服,无情的占有,像个木偶摧残最后的意志。 怨恨生起,一发不可收拾。 “我要杀了你!”她冷下眼睛,凌然出手,向他劈去。 温羡蓦地惊醒,险险地避开。 两人拳脚相向,大打出手,扫起地上的树叶,场面堪比武林大会。 众人被这气势摄住,目不转睛地看着。 谢粟招招夺命,眼底杀气腾腾,温羡一直避开她的攻击,一把摁住她的手,圈住她的身体,急声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要杀了你!”早已失控的情绪直至崩溃,将那段不堪的记忆再一次拾回心里。 温羡凝住她决然的眼神,蓦然睁大眼,整个人怔住。 —— 漆黑的夜,外面下着大暴雨,卧室里冷得牙齿直打颤。 她哭的声音都哑了,手被他折断倒在地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匍匐在地也要爬出去。 慕北燕还在医院,她死也要在他身边。 男人把她抱起,粗暴的扔在床上,解开衣衫纽扣,撕去她所有遮盖物,低头啃咬着她细腻肌肤,比野兽还要疯狂,一遍一遍凌迟她。 她哭着挣扎,濒临死亡的鱼儿呜咽,【温羡,不要这样,放我出去,求求你。】 【谢粟,我他妈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除非我死,今晚我要定你。】 【你敢碰我,我会恨死你!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杀吧。这一夜过后,你会舍不得要我的命。】他解开皮带,拉开拉链,抬起她的细腰,居高临下地冷下,沉了沉眸,不顾一切横冲了进来。 【不要——】 一夜荒唐,床板吱呀未消。 两人从地上弄到床上,再从床上弄到浴室,从浴室弄到桌上,脸皮撕破了,该发泄的不该发泄的都爆发了。 直到天明,晨曦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打在被褥上。 温羡顶着一夜未睡的黑眼圈,看着身下被他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的人,惨兮兮的缩在被褥里,脸上还是干涸的泪痕,这一刻再多的怒火也都被一盆冷水浇地清醒了。 ——他败了。 ——他食言了。 ——他混账了。 他用拇指擦去她睫毛间的泪,把她翻了过来,搂在赤/裸的胸前,低头不停的亲她的睫毛,鼻尖,脸颊,嘴唇。 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 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夜没能克制住自己,即使后悔也晚了。 嗓音有些哑,“对不起小和尚,是我冲动了,你可以要我的命,不要去恨我。” 他只是太害怕失去她的滋味,已经失去了一次,不愿重蹈覆辙。 —— 烦心的痛让他脑子炸裂了般,在谢粟一个反脚飞来时,他双手局促一档,趁机抓住她的小腿,往前一提。 谢粟身体一倾,就这么被他搂在了怀里。 “你做什么!快放手!”她惊慌失措地样子都这么撩人。 脑袋疼得真他妈想死,却也只能忆起点点滴滴,模模糊糊的痕迹,眼前的这张俏媚的脸与脑海深处的人影重叠在一起。 那消散星河的碎片慢慢凝聚在一起。 依旧模糊不清。 烦的心已乱,再打下去,轻则鼻青脸肿,重则丧命。 温羡把她捉进怀里摁住,喘了口气,问:“我以前是不是对你说过一句话。” 谢粟倏然不动了,喉咙哽住了般,握紧拳头不解其意地抬头。 迎上一双黑漆万般柔情的双眸,眉心跳动,连着指尖的余力都在消逝。 “除非我死了,也不会负你谢粟。” 24.不要 “是我做了无法原谅的事情, 你即恨我,也是我自作自受。见到你第一眼, 备感熟悉,无论怎么做也无法亲近你, 为此痛苦纠结。”温羡搂着她, 低声耳语。 她用两人听见的声音, 踮起脚尖附在耳畔,扬唇嗓音如花轻絮:“我自然希望看到你痛苦,那样我的心里上会得到慰藉。然而世界上有人告诉我,如果真正去恨一个人, 那就让他彻底遗忘,不要再记起。这是最大的惩罚。” “你真的这么恨我?” “没错。”她面色微沉。 温羡睫毛轻浮, 敛眉笑了笑, 眼底似有泪光,他扬起脸, 喉咙滑了一下,点头微笑, 轻轻把她从怀里推出去, 往后退步。 “如果我做过的事让你这么厌恶,那我把命给你抵罪,至少它是记得你的。” 谢粟绷紧脸,看着他身后的那一片深渊, 讶然:“我不要你的命, 你要做什么?温羡, 你别乱来……” 脚步往后继续退,他笑的眼泪都残留在眼角。一个人没有记忆,游荡在人间,为了什么? “除非我死,否则我还会再一次爱上你,想带你远走高飞,结果还是一次次轮回走到原点。与其这样烦心,那就让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就此斩断!也好让你得到宽慰!”他黑眸凛然,转身一个越身翻过一块大石头,张开双手,一鼓作气纵身跳下深潭。 谢粟脸色顿白,瞪大眼睛,大声喊出。 “不要——” “温羡——不要——” 众人都震惊了,石化当场,只见那黑色的衣角没入云雾中。 这五六十米下面可是深潭啊! 会死人的! 蓝思琦立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连声音都不稳:“快……快……快救人啊!我兄弟不会游泳!” 谢粟顾不得一切,飞快跨过澜石,跟着跳了下去。 安迪菲白了白脸,尖叫一声:“谢粟!” 佛云山雾罩朦胧,空气稀薄,一股冰凉像电流贯穿身体,她的身体随着这片云雾缭绕像一只白色的布料逐渐降落。 就这样活着不好吗? 回忆有生命重要吗? 谢粟多希望最后失去记忆变成植物人的是自己,这样她便能痛快的沉睡,再不闻窗外事。 噗通一声坠入水里。 源源不断地水冲进她的口鼻,她抿紧唇,看见那道沉下去的身影,眼睛颤了颤,划过去抓住他的手。 亮森森的水底像镜子一样不停的旋转。 她捏了捏他的鼻子,拍打他的脸,然而温羡闭着眼没有反应。 心口一凉,身体靠过去,捧着他的脸,闭上眼睛将唇贴在无动于衷的薄唇上,用舌尖轻撬他的唇齿,一口一口的气渡进,让氧气行走在他的肺里。 她不需要他的命,期盼两人不要继续牵扯,这样就不会痛苦,而不是以这种方式让她恐惧。 有些事即使拿命也无法弥补过错。 你明白吗?温羡。 眼角溢出的泪融入水里消失不见。 看着工作人员把温羡抬上病榻接上救护车,谢粟胸口沉闷,刚才渡气导致自己缺氧了,头脑嗡鸣,非常难受。 幸亏游得快。 蓝思琦走到她面前,扬起手欲要给她一个耳光,在看见她白灿灿的脸时,手停在了半空,硬下心把火气揶回去。 “你该知道,他从来就不会游泳。你这是要他的命。”蓝思琦冷着脸丢下一句话,上了救护车。 谢粟坐在地上环着身体,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安迪菲用毛巾给她拭干,动作温柔,生怕弄伤她的头发。 “换衣服吧,这样会感冒的。” 她摇头,“待会儿还有一场戏,今天出了状况,我想把剩下的镜头都拍完。” “你不用这么敬业,太辛苦了。”安迪菲摸了摸她的脸,叹了口气。 “没关系。”她微微一笑。 “你跟温羡还有蓝思琦是认识的吗?” 谢粟抬眼,突然不说话了。 安迪菲努了努嘴,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 “嗯,我知道。” “我还没问过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谢粟浮下睫毛,轻声说:“有过一个很重要的人,很重要很重要。” “他人呢?是谁?” “他人……去哪里了呢?”谢粟抬头望着头顶蓝天白云,悠悠道。 —— 她大学第一学期放假回家,刚进了乔家大门,便看见里面两道人影。 索性她悄咪咪躲开,不打扰他们。 仔细一看,竟然是慕北燕跟乔盛。 满怀好奇地她躲在墙壁后面,偷偷的瞄着里面,感觉状况拔剑驽张,随时会爆发。 “伯父,请同意我们的交往,我一定会对她好。”慕北燕温文尔雅地站着,态度谦恭。 乔盛用手指了指他的胸口,厉声问:“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喜欢我的女儿!你一个修车的穷小子,能给她什么未来!你想让她跟你后面吃苦受罪吗?你连房子都没有!空空荡荡,你拿什么养她!拿你口中的爱吗?大言不惭!” “我……”他手握成拳,嘴唇抿成一条钢线。 乔盛脸色铁青,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别你啊我,总之一句话,这件事没得商量,给我轰他出去,当我们家什么地方,随便就放进来吗?” 保姆一脸的歉疚,不停的道歉。 慕北燕眼睛黯然失色,握紧拳头认真道:“我还会来拜访您,直到您接受我们。” “滚出去!” 谢粟赶紧跑到一处草丛躲了起来,望着他失落寂寞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走了出来,准备进屋,便听见安盛跟身边的保镖说:“你去把他解决了,别让他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不切实际!” “是,老板。” “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看上那个穷鬼,她自己也说不过是帮过忙,没想到这么不要脸。”乔盛哼了一声,进了屋。 谢粟站在原地,愣神许久。 目光轻飘飘的望着这座别墅,脸色很是不好看,抿了抿唇。 —— “谢粟?谢粟?” 谢粟回过神,笑了笑,“抱歉刚走神。” 安迪菲把毛巾丢在旁边,“想什么呢,你的手机一直在响铃,谁打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的电话,整个人僵住了。 谢粟一刻未歇敢来医院,走到医生面前时,脸色白的吓人,如抽干灵魂的躯壳一样游荡在走廊。 “病人今天有了意识,这是好现象,车祸撞到他的上半身,肺部大脑损伤可以继续药理,当初也是担心他没意识,一度昏迷。这次我跟副主任决定再做一次手术,好坏几率不大,需要你自己选择。有可能手术后他会清醒,也有可能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几率对半吗?”她沙哑道。 “对半也不大,不仅这样,全程需要输血来维持这次手术。” 她呆然地伸出自己纤瘦的手臂,白皙的肌肤上青筋横走,清晰可见。 “只要能救他,请把我的血抽干吧。” “……”医生见过的病人很多,却从未有人这么不要命。 面对这个女孩,他竟然没办法说一句狠话,浓烈的哀伤感染身边的人骨子里都在颤抖。 她的眼睛很空洞,没有光照亮。 医生把她的衣袖撸下来,语重心长地说:“不用抽干你的血,我们会尽力救他。你还年轻,他是你的亲人吧,为了他,也该好好爱惜自己身体呀。” 25.喜欢的人 手术室红灯亮起, 看着戴上氧气罩的男人被推进去,她颤着声音, 抓住栏杆。 “等一下。” 医生不解地看着她。 谢粟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在寺庙求的红线,吸了吸酸酸的鼻子, 握住他的手, 戴上瘦的皮包骨的手腕。 “一定要挺过去, 不要丢下我。”她松开病榻,转身跑开。 一路乘坐车去了夜间拍摄基地,乔湫的夜间戏并不多,算了算时间, 现在应该收工了。 安迪菲看见她急忙赶来,笑了笑:“刚才去哪里了?” “安姐, 乔湫呢?” “她去换衣服了。” 谢粟直接进了化妆间, 便看见乔湫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一袭长裙勾勒着她的腰身婀娜多姿, 手伸到发窝下把波浪卷的长发拉出来,甩了甩头。 灯光打在她魅惑的面上, 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一直是尊贵的小公主, 气质独特,被人宠在手心。 乔湫转身时,登时僵在原地。 “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事?” 谢粟声音哑然, 透着几分疲倦, “师兄今天最后一场手术, 医生说只有两种结果。成功他会得生,失败直接下不了手术台。” 乔湫蓦地瞪大眼睛,面上极力淡定,理了理衣服,失笑:“那又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问你,你做过的事情,究竟有没有后悔过?” “怎么,你是来兴师问罪?” 谢粟走过去,什么也没有说,毫不犹豫地抓住她的手往外走,“跟我去见他,即使这是最后一次,我也要你跪在他床边忏悔。” “你个疯子,快放手!谢粟!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不喜欢他了,我不爱他,曾经不过是年幼无知,你给我放手啊!”乔湫气得脸都涨得通红,恶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扬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啪!” 谢粟侧过脸,耳畔嗡嗡响,白皙的脸颊顿时浮现几个掌印,犀利的碍眼。 她绷着脸,垂了垂眼睑,咬紧唇忍耐着。 “你为什么要这样?” “没有为什么,一段感情走到尽头,没什么好解释。我不会见他,你死了这条心吧。从那一天起,他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你可以恨我更可以把我告上法庭,这几年赔偿的地方我自然少不了你。” 她高高在上已成习惯,尴尬跟丢脸的回忆,让她只想离开这里。 很多事已经是过去,再纠结又能做什么。 谢粟始料未及,她会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这个女人究竟还有没有心。 “你把师兄当成什么?一个玩物一份虚荣吗?” 谢粟最终吐出口气,硬生生把寒气吞进肚子里,背过身缓了缓气,回头说:“有时候我在想,你真的爱过他吗?一份爱有多伟大,还是……你从来就没有爱过他,更加不懂什么是爱。” “……”乔湫捏紧拳头,睁着大眼睛,微微勾了勾眉眼。 “乔湫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他的存在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勇气。在我受人欺负时,他时刻保护我;在我伤心难过时,他陪伴我;在他卑微的爱着你时,他还是一样对我不离不弃,把我当做最重要的亲人。” “是么。不过,对我来说,他不过是过眼云烟。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非要把我带到他身边,一个植物人已经失去爱人的权利,他的生命被时间消耗殆尽。”乔湫凛然回道,走了出去。 —— 谢粟回到医院,坐在手术室外双手紧紧地交叠在一起,眼睛通红,目光一直盯着手术室的红灯,除了等待,她什么也做不了。 慕北燕不像温羡那般阳光、自信、有权威,对任何事情都运筹帷幄。 他是个孤儿,什么依靠都没有。 白手而起,枯骨终结。 一开始,他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她从小就喜欢他,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不再重要,只希望上天能垂怜这个人,让她再一次看见他明媚自然的微笑。 再一次赐给他活下去的希望。 手术的灯照亮冷寂的黑夜,久久未逝。 她一夜未睡,顶着着红肿的眼睛。 窗外的太阳打在森凉的走廊,灯一跳,厚重的门终于打开了。 她忙不迭地赶过去,顾不上僵硬的腿脚。 医生摘下口罩,眼底血丝清晰可见,点头笑:“成功了。” 良久的等待如同一道曙光劈开重重黑暗,将最暖最亮的光束点燃。 她怔住,呼吸一滞。 医生给她宽慰的笑,“是你救了他,一直以来,你没有放弃希望。” 谢粟扬起脸,冗长地吐出口气,眨了眨睫毛,一时喜极而泣。 顿然失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脸笑了笑,眼角的泪都滚下来了。 重症监护室。 她坐在病床边,拧干毛巾给他擦脸,擦手,擦身体。 为了这一天,她努力了四年,终于连老天也大发慈悲怜悯她。 床上的人心跳很平稳,睫毛颤了颤,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睡了太久,一时无法适应光亮。 涣散的目光过了很久,才慢慢地胶凝在一起。 谢粟手上的毛巾哒的一声掉在地上,震惊地看着男人侧过来的脸。 “阿粟……”他的声音像雾,薄地一吹即散。 她皱了皱脸,弯下身,把脸伏在他的手边,肩膀颤抖地厉害,呜咽声从臂弯里溢出,带着几分无奈与悲凉。 “师兄……” 望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缓缓闭上眼睛,睫毛微湿。 一度问自己,为什么要让这么温柔可爱的小明镜流泪。 手背上低落一滴泪,渗透皮肤表皮,指尖微微颤抖,一路撞击他的心房。 烫得如岩浆。 —— 温羡落了水头脑还不是很清醒,回到家便看见温劲南坐在沙发上,一双喷火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吞了。 “爸,你还没睡?” “让你去查案子,你趟娱乐圈的浑水是做什么?” 温羡坐在旁边,提壶倒了杯水润喉,“查案子呗。” “查案子查去拍戏,查案子查去跳水潭!这就是你的本职?”温劲南喘了口气,脸色铁青,估摸着被气的不轻。 他承认不是为了查贪污腐败案,只是纯粹地为了一个女人,可这也不至于让老头子生这么大的火气。 “这个案子你不准继续查下去,即使要查那也是监督局的事情。” “我的本职就是监督侦查社会败类,如果不彻查到底,那当个检察官有什么意义。” “你都查到了什么?制片人是你舅舅,你要扒他的皮,还是抽他的骨!你可别做诨事,这罪责谁也担当不起。” “有句话说得好,树高万丈不忘根,人若辉煌不忘本。如果他真的胁迫电能集团负责人跳楼,这些事情必然会跟他一辈子扯在一起。” 温劲南多说无益,沉重地喘了口气,对站在旁边李莉说:“老婆,去把我的高尔夫球杆拿过来。” “你……” “你再这样袒护,早晚生事!” 被他厉声呵责,李莉叹了口气,去房间把他的爱棍拿了出来。 温劲南举起球杆,戳了戳地面,严厉道:“给我跪下!” 温羡笔直着站着,纹丝不动,神色不挠不屈。 “不跪,我做错了什么,这次我不会跪下来等你杖责。” “你……你这个小崽子!” “啪!” 一杆子滚下,温羡咬紧唇,额头青筋突突跳动,腿弯处如同火烧,灼的得刺痛。 手暗自捏成拳。 “长大了啊,温大检察官!温大组长!有权跟我抗衡了!是谁辛苦把你捧得这么高,我温劲南这辈子做错的,就是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一杆子接着一杆子砸在背子上,温羡面不改色笔直的站着,直到衣服上渐渐溢出血,李莉捂着嘴在旁边哭,面对这样的事情,只能置身事外。 “这个案子牵连甚广,我会让大院处长交给别人负责,你别插手。” “这案子我必然接手。” “小崽子!我打死你!” 李莉劝解道:“别打了!你打死我好了!把我打死,我就看不见你们每天斗来斗去,你们这像父子吗?何来的血海深仇!” 温劲南气得高血压直飚,脑袋里灌了铅一样沉重,大口大口的喘气坐在沙发上。 “妇人啊!”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李莉就是这样的母亲,爱儿子如命。 温羡扬起脸,截然道:“案子我是要继续查下去,无论牵扯多广。结婚的事情也是一样。爸,我有喜欢的人,不会听从你的指示安排过日子,我知道你真心为我好,然而很多事让我经历了才知道结果,短时间内我忙着没时间陪你们,保重。” “你这个小崽子,你早晚会被你正义凛然败的一塌涂地!” 温羡走到玄关处,停下脚步。 打开门微微一笑,明媚如星辰。 “这样也好。即使败了,也很荣耀。” 26.良药是吻 谢粟刚从医院回来, 多年的辛苦终于得到了回报,慕北燕醒来后, 身体各项指标逐渐上升,恢复正常。 两人童言无忌地说笑几句, 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忘了。 这一次, 她有了想守住这个人的心。 谢粟走到院子外, 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影坐在她家门外。 配合黑色的夜,那人垂着睫毛,背脊弯了弯,龇了龇牙。 像只无家可归的猫。 谢粟走进一看, 在他转过脸霎时吓了一跳。 “你……” 温羡抬眸蓦地锁住她,直起身, 漆黑的瞳仁静悠悠地望着她。 谢粟站在原地, 不知脚该往哪里伸,僵着不动。 “我饿了, 可以为我做一碗夜宵吗?”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落寞,睫毛微阖, 孤零零的站着, 看着地上两道斜长的影子,扯了下唇。 谢粟没有跟他计较,从他旁边绕过,“这次我可不欠你什么, 有权利拒绝吗?” 嘴角扯出抹苦笑, 他歪了歪头, 刘海遮住睫毛,“自然。” 她叹了口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夜风不算大,夹着飞舞的枫叶,毫不留恋地回归大地。 空荡的房间似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桌上积了一层薄尘,随手可摸的角落皆是灰色。然而空气中飘着的花香,让人为之着迷。 温羡左右看了看,双手插兜走到盛开的蔷薇花前,挑起花问:“这花真好看,你还有心思照料。” “吃饭吧。”谢粟下了碗面,放在桌上,没有回答他的话。 温羡抿了抿唇,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吃起来。 “跟我说说我们的过去吧?我想听我们最快乐的故事。” “没有,我们之间没有快乐的事情。”谢粟坐在桌边把剧本拿出来,继续实践。 温羡眉毛结起,手指嵌入掌心刻意制造出血丝,他捂住唇突然呕吐,吃下去的东西全都进了垃圾桶。 这样惶然的一幕把谢粟吓到了,她忙着丢下剧本,拍了拍他的肩膀。 眸子一闪,她骇然盯着白衬衫上的血,指尖颤抖,手心打开触目惊心的血,她声音很低浮。 吞吞吐吐道:“怎么……会有血?” 温羡咳嗽几声,抽了张面纸擦拭,神色自然:“没什么大事,不过被我爸打了一顿,结疤就好了。” 谢粟喉咙吞咽了下,跑到卧室把家庭医药箱拿出来,走到他身边,微微蹲下身,从药箱里取出消毒酒精跟配制的中药水。 她暗自叹了口气,轻声说: “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消毒。” 温羡一听,脸颊红了,白嫩嫩的馒头撒了粉一样,有点莫名羞躁。 谢粟见此,耳根子烫的厉害,但觉得自己在耍流氓,纠结在到底要不要他脱衣服的一刹那,温羡把自己的衣服解开,神速地扒下来了。 他微微一笑,如同千树万树梨花开,那般风情万种。 “上药吧。想摸哪里都可以。” 谢粟低咳几声,视线飘忽不定,睫毛往上抬,定了定神,低垂便见柔韧平滑的肌肤上皆是深深的痕迹。 有旧伤,有新伤。 纵横在他的背脊。 无比狰狞。 她的心蓦地抽痛,低垂睫毛,指尖轻轻抚摸那些伤痕,不敢置信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温羡笑了笑,桃花眼一眨一眨迷惑人心,“没关系,这些伤都有一个故事,如果你想听,我会给你讲一个解闷。” “谢谢你,我不爱听故事。”她用酒精擦拭裂开的口子,小心翼翼地观望他的眉心,担心弄疼了。 “疼不疼,如果疼就说出来,我可以用别的药代替。” “良药莫过于你的温柔。”他伸手,侧过身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让她感受自己这颗为他狂跳的心。 她惶然僵住,面色苍白,无措地收回手。 “……”温羡讶然地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气氛很是尴尬。 她骨子里排斥他的心还是那么深沉,时刻都抵防着他。 “还有三天中秋节来了。”他轻声说。 “嗯。” “我们可以一起去玄武湖放花灯么?” “那天……我……” 温羡神色顿变,立马打断她的话,诚然道:“我等你。” 她愣住,结巴道:“温羡,你别这样,我不会去的。” “那一天团圆节,我有家不能回,想跟你一起过一个美好的中秋,无论等多久,我都愿意。”等到你来为止。 27.我只要你 “阿粟, 你怎么了?”慕北燕收拾好衣物,站在她身后, 沉默了会儿。 谢粟状态不在线,整个人蔫吧了一样, 一双眼睛漫无目的, 喊了几声也没反应, 似是有很烦心的事情。 谢粟闻言,楞楞地冲他笑笑,食指握住他的手,指尖余温渐逝, 凝视他英俊的面容,触碰微蹙眉心, 说:“没什么事, 师兄,以后我养你好不好, 我可以挣很多钱,可以卖草药, 你就不要去打工了。” 他神色微怔, 一股暖流躺过心尖。 慕北燕俯身把她搂入怀里,抚摸她柔软的短发,轻声低喃:“傻丫头,你怎么那么傻, 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怎么可以让你吃苦。” “师兄……” “以后, 我哪里也不去,与你做个伴可好。” 谢粟抿唇点头,环住他的背脊,埋在他的怀里。 但愿你自阴世走了一圈,回来仍是少年,求得清净之处,不要自寻烦恼。 慕北燕的房子早卖了,暂时也找不到住所,他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跟她一起生活反倒多了很多快乐。 在他心里,这条命是谢粟给的,再也没有人轻易夺取。 “这支笔……”慕北燕替她收拾书房,看见桌上的钢笔,微微凝眉,“是他送你的?” 这不是他的那一支,虽然是同一个牌子,然而这支相对崭新。 谢粟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弯了弯眉,避开话题,“书房不用打扫,师兄我想吃你做的蒸鸡蛋。” 他回身,看了她许久,放下手中的钢笔,走了出去。 “一提到那个人,你就很伤心,他对你做过什么?” “什么也没有,师兄不要再提他好不好。”她几近哀求的声音说,扯出抹僵硬的笑容。 “好。小明镜,记住了,师兄永远是你的港湾,只要你需要我,论是地狱火海,也不会让人伤害你。” 谢粟睫毛湿糯了,颤抖着呼吸。 她跟温羡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只有让时间来解释这一切,为什么她听到‘温羡’两个字会变得这般忧伤。 一顿饭花了一个小时,两人坐在一起安静的吃饭,谢粟熬了药放在旁边,饭后服用。 她的贴心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 有一道菜是她炒的,味道很修仙,谢粟的厨艺就连他这个师兄也不敢恭维,然而看着她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慕北燕硬着头皮吃光了。 换做温羡那小子,八成会吐血。 中秋节来了,温羡跟谢粟的对手戏在风平浪静里结束,刘导对此胆战心惊,生怕这位温少爷再跳一次山,吓得人魂飞魄散。 温羡安静的坐在石头上,修长的手指夹起一个石子,瞥向跟一个邋遢造型男人说话的谢粟,抿了抿嘴,踮起石子弹了过去,砸中她的小腿。 谢粟身体一僵,回头瞅瞅,见大家都在忙着手头事,也没注意到他,继续跟那个男人说笑。 “谢粟,下一场戏你尽管发挥,不要客气。” 这个男人饰演路人甲,跟她有三个镜头过招,在戏里被打的吐血,最后一锤而亡。 “这样真的好吗?”她不喜欢打人。 “没关系,你可以避开关键部位打,你看我身体强壮,随便打。”这个男人哈哈大笑,抓住她的小手往身上捶。 温羡拔掉一根树枝,眯着眼睛阴险地盯着那人的手,咬了咬唇,把手上的枝头板成两段。 不爽的吼道:“喂!你们拍戏的还是秀恩爱的!” 谢粟不满的转过去,想了想刚才砸她小腿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她微微一笑,继续把他当空气,跟身边男人说笑:“纪元你也是少林寺出家的吗?” “嗯,我家在山下,找了人托关系才进去。” “原来是这样。” 纪元猫了猫身,从身边找了一朵漂亮的红花,交给她,“这花真好看,送你。” 谢粟笑了笑,伸手去接。 一双修长的手立即截住,捏在手心,花瓣瞬间凋零。 “……” “……” “你们拍戏还是谈恋爱,手拉手也就算了,还送花。”温羡玩味一笑,噘了噘嘴带着几分孩子气,嫌弃地把花丢在地上,一边踩碎一边泄愤:“能不能有点敬业精神,这什么破花,丑死了。” “你这人!”谢粟气得脸发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碎成稀巴烂的花朵,再瞄向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纪元。 “我这人怎么了?我这么好的人,你都看不上,偏偏喜欢这样的土鳖。” “温羡你别咄咄逼人!” “好了好了,别吵了,有事好好说。” 纪元自然知道眼前这位火爆的男人是谁,他的势力足以碾碎他的人格,与其迎面抗衡,还不如选择闷不吭声,以和为贵,起码保住了饭碗。 谢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纪元心有顾忌,等温羡踩完踩得心情好了,她吐出口气,蹲下身把花捡起来,恋恋不舍地放在手心。 温羡怔住,皱了皱眉。 “谢粟?”纪元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呆了呆。 谢粟低声解说:“这是蔻丹花,开在树木杂乱的地方,很少被人注意,生长的并不惊艳,却很顽强,仔细看真的很漂亮,谢谢你纪元。” 他脸颊刷的通红,不知所措的狂点头,“没,没关系,你喜欢就好,以后我天天给你摘。” 温羡如同被冷水从头浇至脚底,冷下脸,连着眼神都结了冰,闷哼一声甩袖离开,九株白色的蒲公英散落在地上。 “蒲公英?” 纪元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谢粟手心微颤,胸口碎大石地疼,愣神半晌。 抬头再看,那人已经坐车离开了。 她捡起地上的蒲公英,轻轻一吹,羽毛似的蒲公英离开经脉飞向丛林。 突然想起来,第一次情人节。 —— “谢粟,你喜欢什么花?”温羡带她来到花店,指着一地的花草笑问。 谢粟甩开他的手,揉了揉酸酸的手腕,转身便走。 “谢粟!你别走,说好了今天必须送你情人节礼物。” 他抓着她的手,不让走开,埋怨道。 两个人在街上拉扯,像极了一对闹别扭的小夫妻。 “我不喜欢花。” “?” “我喜欢可以玩的东西。” “可以玩的?”那是什么花,可以吃的花到是能找出十七八种。 她微微一笑,“你自己想,其实你不用送花给我,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很喜欢花。” 当天,温羡带她去了北山,两人花费好长的时间才爬上山顶。 云海翻腾,万物复苏,犹如一个避世港湾。 一路上,他都拎着一个袋子,神神秘秘。 他将袋子解开,霎时惊到了她。 那是一袋子的蒲公英。 天空烧红的云彩,照拂他俊秀的脸庞,黑眸仿若盛满了星星跳动光彩。 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他扬起脸浅笑。 “你不喜欢花,那我送你蒲公英。一种非常幸福而特殊的花。” “……”她一时哑口无言。 “如果蒲公英也可以许愿,小和尚,你会许什么愿望呢?” “我……还没有愿望。” 他捧起一团蒲公英,抿了抿唇,眉骨稍展,嗓音温和:“我许——谢粟只喜欢温羡。” “……” “小和尚,这辈子——就只要我一个人,好不好?” 她惊地瞪大眼睛,视线凝胶在茫茫天地。 清风拂过,映照着西边的云彩,仿若梦境。 满天飞絮的蒲公英随着风飞向遥远的天际,飞出山崖,在空中旋转颤动着,风吹的越急,它飞的越高,寄托着他的愿望,直至消逝。 —— “温羡这样的权贵,离我们普通人的世界太远,自然不喜欢我们这样的人。”纪元叹了口气。 她回过神,微笑,“他有病,你别往心里去。” 他略略一笑,望着远处离开的车。 玄武湖中秋佳节,人山人海,偶有小情侣从身边走过,恩爱甜蜜。 她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来了。 是因为记起了不为人知的过去,还是活在走不出的劫里。 似真似幻。 玄武湖边烟柳飞絮,湖面色彩斑斓的花灯,几对小情侣围在一起拍照。 谢粟摸了摸短发,尴尬地走开,转身时,一双手把她拉住。 那人喘了喘气,胸口起伏不定。 “我知道你会来。” “我家在附近,出来散步。” 他置若罔闻,抿唇笑了,拉住她的手,“走,花灯我已经准备好了,只差一个人陪我放出去。” 谢粟被他拉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里黑漆漆地一片,头顶一个大月亮,手上是逐渐膨胀的花灯。 “温羡,你真的是检察官吗?” “你不信?要我掏出证件给你看吗?”他可是为人民服务的小蜜蜂,现在终于抽出时间陪他的花朵。 “你好幼稚,这么大了还玩花灯。”她不打算玩,准备走,刚侧过身便看见树荫下一对黑溜溜的身影叠在一起。 倏地呆了。 树荫下的情侣小声叽歪:“这两个人是同性恋?” “现在的同性恋都光明正大的出来秀恩爱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这两个同性恋颜值爆表啊,要不要拍个……” “咳咳!”温羡低咳一声,那两个情侣脑中警钟长鸣,瞪圆了眼睛不情不愿地离去。 谢粟咬着唇,揉了揉自己的短发,由于光线太暗,而她只穿着衬衫长裤,让人一眼看去便是个清秀的小子。 望着欲要飞升的花灯,她舒出口气 “人品太差,还要放花灯吗。” 气氛被破坏的冷却了。 温羡望着天,静悠悠地:“当然。希望中秋节能得到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不过荣华富贵,不过是那个女人。”她打趣道。 “我想要的是你。” “真是笑……” 唇突然被封住,下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瞳仁漆黑如夜,映着一双明亮的光。 她的眼睛充满厌恶,透过瞳仁只有满天的花灯,红红火火犹如一道火光冲进她的眼底,眉头陡然结起。 感官里,他的吻湿糯炽热,交错的呼吸,动弹不得的身体,溺水的意识使她闭上了睫毛。 他的吻带着所有的爱意与困惑,冗长的十分钟里,如同亲吻一具凉透的尸体。 心也凉了。 “啪”的一声,她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吮吸地红唇微启,喘了喘息。 “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可真是无赖!” 他猛的抓住他的手,眸子犀利,道:“你曾经说过爱过我,你真当我忘得一干二净?你的人,你的第一次,你的心全是我的,我才是你男人!” “一个强.暴我的男人吗?”她眸子黯淡,涩涩地笑了,眼底尽是道不尽的怨恨。 他放开她,捏了捏眉骨,苦笑:“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爱你,我发誓永不会负你。” “……你已经负了。” 他忘记了太多,不能一一记起。 可她始终记得深刻。 那天他搂着乔湫坐在沙发上,笑的风情万种,瞥向她时,目光如刀子冷厉,嘲笑道:“你说谢粟?你的妹妹?” “是啊,听说你很喜欢她,没人敢要。” “她呀,不过是我穿过的破鞋,谁想要谁捡去,真当我稀罕如命。” 她站在旁边心如死灰。 一双破了的鞋,不合脚就该扔了。 谢粟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28.心跳很快 阖家欢乐, 花好月圆的中秋夜被一场大雨淹没了。 温羡站在雨里护住花灯,把它放进湖里, 看着它飘远,看着它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浇灭。 愿望轮空, 不免失落。 他苦恼地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 恨不得指天大骂。 酸溜溜地扯着嘴角, 搓了搓脸,镜面早已被雨水打花,模糊的视线里,有一道娇柔高挑的身影往他这边走来。 那人停在他身边, 将伞高举遮住雨水。 “现在你该相信我了,谢粟爱的人是慕北燕, 不是你。” “那又怎样?乔湫, 你说爱我可是真的?”他咧嘴讥讽道。 “你不信么。”乔湫勾了勾发丝,笑的百媚生, 像只狡猾的狐狸精。 他抬起脸,重重抓住她的手, 指尖冰凉, 冷声说:“那就陪我睡一夜,让我看看你的心有多真。” —— 一大早便接到安迪菲的电话,谢粟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走出卧室, 便看见桌上做好的早饭。 碗旁边压了一张纸条, 她打开一看, 脸上洋溢着温馨的笑容。 【我准备去上班,早饭做好了,等你拍完戏,我就去接你。】 谢粟弯了弯眉,走到卫生间洗脸刷牙,手机还在不知疲惫的震动,安迪菲的电话一大早咆哮了三次,她快速坐在桌边吃饭,然后拿着自己的包下了楼梯。 阳光明媚,清风徐来。 “谢粟,你太慢了!”安迪菲开着红色跑车停在她面前,打开车窗,摘下眼镜,颇为恼怒。 “对不起安姐。” “快上车,我们现在就去大片厂。” 谢粟打开门,坐在副驾驶位上,安迪菲丢给她一个墨镜,轻描淡写道:“带上。” 她点头,把墨镜戴在鼻梁上,瞅了瞅安迪菲,露齿一笑。 “你长得真好看,比乔湫好看多了,顺眼舒坦。” 她脸颊微微泛红,墨镜下的眼镜淡淡一笑,视线瞥向窗外。 “你是不是养男人了?”安迪菲突然问。 谢粟愣了下,眨了眨眼睛。 “我看见你家阳台挂了男人的衣服,你爸妈不在世,还会是谁的衣服呢。” “那些……是我师兄的。”谢粟轻声说。 “喔,就是你说的让你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师兄?” 她张了张嘴,吓得背脊挥汗如雨,摆了摆手,辩解道:“不是啦,你误会了。” 没有爱的死去活来…… 安迪菲用眼角余光打量她,没有拿她打趣,笑了笑说了声:“坐稳了。” 跑车嗖的一声,加大马力往远处驶去。 谢粟只剩下两个镜头便光荣牺牲了,最后她跟温羡饰演的陆池准备同归于尽,然而被乔湫饰演的清漪背后放箭,把自己人给炸死了。 谢粟换上衣服,化好妆站在旁边看剧本,其实她的台词很少,剧本里也就几句:是的小姐,遵命小姐。 公仆视觉。 秋天微微凉,她扯了扯领带,没能扯开。 发现勾住了衣服上的别针,手指轻轻解开,不小心扎到了手,心口一痛,血珠子溢出来滑落指腹。 她正要放进嘴里吮吸,然而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截住她的动作,把她的手含进嘴里。 谢粟眉头一皱,身体僵硬地不行,赶紧抽回手指。 “你别这样!” “当我喜欢你的手指吗?我又不是变态,不过助人为乐而已。”温羡拿出湿巾把她圆润白洁的指腹擦了擦,血点没了,多出一个针眼。 “谢谢你,以后不要这样,很脏。”她的心非常不争气的怦怦乱跳,接下来没继续跟他牵扯,避到别的地方认真看剧本。 温羡无趣得走到蓝思琦那里,抢过他手上的扇子,扇了扇风,嘴角上扬,说:“蓝思琦,我现在真的相信你说的话了。” 蓝思琦从剧本上抬头看。 “什么话?” “我当初一定爱她如命,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纠缠不休,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神态,也不想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太过逍遥自在。” “哦,那是你变态的表现,你对谢粟是那种变质的爱情,可能你还不太明白,但是我已经明白了。” 温羡一扇子啪上去,“当事人都没解决的疑难杂症,到你这里全都柳暗花明,蓝思琦你当影帝可惜了,真该去婚姻介绍所当媒婆。” “啊呸!什么媒婆,你把我想的也太不堪入目了,我可是连获金马奖最佳男主角人选,戏如人生,人生又何尝不是戏呢。” “少跟我来这一套,我可不吃。” 蓝思琦靠过去,问:“你跟乔湫怎样了?两个人有没有……嗯哼?” “屁的那个,你真当我温羡来者不拒,是个女人就哈的要命。” “那你跟她回去做什么?虽然乔湫这个女人心机太重,仔细看美得不像话啊,真的很有仙气。” 温羡斜视他一眼,搓了搓脸,叹了口气:“中秋节那夜,我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你猜?” “这骚气的操作让人怎么猜嘛!”蓝思琦瞪了瞪眼,那个嫉妒羡慕恨。 “她说出自真心。其实,她真心还是假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想知道的不过是她跟谢粟的事情,很多事我记不起,需要从她身上着手,比如当年为什么我会舍弃谢粟跟她在一起,疑点重重。然而这个女人非常难攻略,就是吊着老子的胃口,让人情难自制。” 蓝思琦翻了个白眼,心想要是越里回国,看见他这个骚样还不知道笑成什么。 什么时候温大检察官变得如此痴情了。 简直不可思议。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谢粟喜欢她的师兄,这件事你应该知道。”蓝思琦提醒道。 “我喜欢的是这株蔻丹花。”喜欢到无法呼吸,再也无法逃避这颗炽热的心。 温羡自然知道谢粟喜欢谁,他只能想起片面的事情,最深刻的一幕便是当年因为慕北燕这个男人,他火冒三丈失去了理智强要了谢粟,使得对方恨他入骨。 因此,他很挫败。 也很痛苦。 错了的事已经无法弥补。 最后一场戏,大家各自归位。 谢粟身上捆着道具炸/药,不顾一切地冲向温羡那刻,身后的炸/药引燃了,砰的一声响,视死如归的时刻,温羡突然把她搂住,两人抱作一团,直接从山体滑了下去,滚到旁边的草丛里。 谢粟赶紧逃离他的怀抱,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兮兮地整理好衣服,低头看着温羡继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纳闷地回头,走到安迪菲面前。 “安姐,我刚才演得怎样?” “简直酷毙了!谢粟,我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刚才一个姿势真是太彪了,你要是男人我就嫁你了。”安迪菲搂住她的肩膀,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笑了笑。 这时蓝思琦突然大声喊了一声。 “温羡,温羡?来人啊,快叫救护车。” 谢粟笑容凝在嘴角,心快速跳动,紧张地冲上前。 便看见蓝思琦手上一滩血。 血染上温羡的背脊,被炸碎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皮肤血肉模糊,很是惊骇。。 她蓦地瞪大眼睛。 呼吸有些急促。 想到刚才引爆时,温羡提前搂住了她的腰,在地上滚了几圈,半途把她快速推到一边,自己被火药的冲击力震了出去。 她以为这点冲击力不够伤到他,却是她高估了他的力量。 谢粟走到他面前,想去碰触他的衣服,蓝思琦恶狠狠地打开她的手,把她推开。 横眉怒声道:“你还敢碰他,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会变成这样吗?” 谢粟心里很是愧疚,讷讷:“我……对不起。” “对不起,你除了伤害他,也只会说对不起三个字,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才会想起他的好。” “蓝思琦……” 蓝思琦一双眼神像刀子往她身上割,红着眼睛愤恨不已:“谢粟,枉你一双明亮的眼睛,实则是个睁眼瞎子,谁对你好,你永远看不见,你只会第一时间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伤害一个爱你如命的男人。” 谢粟手指蜷缩起来,微微垂下眼帘,凝住温羡苍白的脸,身心俱凉。 她喉咙吞咽了下,哑着声音说:“他……会没事的。” 29.假正经 温羡受伤送进了医院, 最近他跟医院很有缘分,三天两头进病房, 医生都快熟络他的面孔。 都以为,检察官是为人民奔波服务才会躺进医院。 蓝思琦跟谢粟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静静地看着远处发呆。 病房里是唇枪舌战的吵闹声。 在病房里的, 是温行长跟他的儿子温检察官。 外面的, 一个是好友,一个连好友的好友都算不上的女孩。 谢粟也不清楚,蓝思琦把她扯来这里做什么。 她掀了掀薄薄的唇,说:“我们还要坐在这里多久。” “不知道, 现在走了,他一定会很生气。” 病人身体是大事, 他们要配合才行。 等到温劲南打开门走出来时, 病房里是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咆哮的嗓音, 混乱不堪。 “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弄死!你当初何不把我打死!” “我没想让你受伤,我会害自己儿子吗?” “你给我走!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 “温羡!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检察院你就别去了, 给我安心做个闲人,等风头过了,自然在把你调回去。”温劲南铁青着脸,气喘吁吁地走了。 谢粟跟蓝思琦恭敬地站着, 等这位行长离开后, 两人才稍稍吐了口气。 谢粟走到门前, 不知道要不要敲一下门,事情证明那个炸/药事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纯属巧合。 一声不响就走,他一定会很生气,日后都要与她为敌了。 “谢粟,愣着做什么,进去啊。” 蓝思琦不耐烦地催促,谢粟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瞅着他说:“你先。” “什么我先,你先,给我进去。”他突然抬起手,把她往前一推,赶紧关上病房门。 谢粟一个猝不及防,摔在地上,连忙爬起来,呆愣在门前,看着床上躺着闷声闷气的男人。 她走过去,对着他的背脊,“你还好吗?” 因为背部伤到了,不能躺着睡觉,只能趴着要么侧着,日子还是很煎熬。 这几天他会辛苦些。 “走到我面前来。”他低声说。 谢粟款步走到他面前,低眉顺眼地凝视他。 温羡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搭在腿上,微掩眉眼,薄凉的唇轻抿,睫毛一眨一眨。 他问:“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谢粟摆了摆手,“没事,是我对不起才是,害你受伤。” “这伤不是你的责任,别往身上揽,知道么?” 她没有回话,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撩人的要命。 温羡低咳几声,喃了句:“想喝水。” 谢粟应了一声,赶紧跑去倒水,递给他。 “我手疼,你喂我吧。”那双眼睛黑亮温柔,一时之间让人难以拒绝。 谢粟心不甘情不愿的喂他水喝,然后把杯子放在旁边,自己继续恭敬地站立。 “这次的事情,我还是要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她弯下身,谦恭的态度顿时令温羡脸色苍白。 他尴尬地锁紧眉毛。 “谢粟,你喜不喜欢我?” 她一愣,“不喜欢,抱歉。” “那你今天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只是因为我受伤。” “嗯……你受伤,我有义务责任。” 他蓦地无言以对。 手紧紧蜷住,绷着的脸逐渐缓和,“谢谢你,不计前嫌照顾我。” “……” “我喜欢你,你没有必要喜欢我,也是理所当然。世界上最无奈地便是,把你不喜欢的人塞进你的脑海里,直接恶心你。” “……对不起。”谢粟默然站着。 她不懂温羡为什么这样说。 小时候,她看见爸妈笑着接吻,就觉得好甜好温馨。 因为爸爸跟妈妈是那么相亲相爱,他们彼此眼里只有对方,一个眼神便能捕捉对方所想。 有一次,她问妈妈:“恋爱是什么感觉?” “你想知道吗?其实,恋爱就像糖果,口味各异。因人而异,有人觉得甜,有人觉得酸甚至苦。” “那怎么才能甜呢?” “你爱了那是甜,不爱了那就是苦。” 现在想想觉得分析的不够透彻。 爱了,会很酸很苦;不爱了,就是很淡的水,没有任何味道。 “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不会怪你。是我自愿喜欢你,这罪我活该受的。” “你不要这样说。” 温羡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龇牙咧嘴:“其实这次爆炸是跟我查的一个案子有关,完全是把你牵扯进来的,我不想你受伤,演戏的时候死个路人甲武替明星是很平常的事情,罚款拨一笔钱慰问便能把事情压下去,可我不想看你受伤,更不要你死。” 谢粟把脸缩进领子里,柔声问:“这样真的值得吗?” “无关值不值,一切对得起自己的心。” 她没再说话,乖乖的站着,离他远远的,就算他想图谋不轨,也没机会下床。 “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喜欢我。” “我……” 温羡的心早已碎的稀巴烂,此时的他像个孤家寡人,缓了缓神,他抬起手,“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蓝思琦看见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急着问:“你们怎样了?” 她不解其意,睁着黑白眼珠子,软声细语:“就那样和睦。” “我是说你们复合了吗?” “复合什么?” “你!”蓝思琦险些气结,揉了揉眉心,赶鸭子上架,说:“你走吧。我已经对你无话可说,冥顽不灵,执迷不悟。” 她低垂眼睛,真就转身离开了。 “靠!谢粟,为什么你就那么铁石心肠啊!你真的是女人吗?” 蓝思琦的噪音从身后传来,一遍遍侵袭她的耳朵,引得身心剧痛。 之后的日子。 温羡真就做了个闲云野鹤之人,不问任何事,直接与世隔绝,除了通信还在使用,其他的事跟人一律不见。 像极了一只蜷着耳朵躲起来的兔子。 没有温羡的帮忙跟镇压,邢楷桌上的文件快要压断他的背脊,一个人烦躁不已。 谢粟没有戏拍,照旧卖草药挣点钱。 她刚从超市买了些食材回来,晚上让师兄做些好吃的犒劳自己。 刚走到门外,便看见一辆白灿灿的奥迪停在她家门口,给这座颓丧的府邸增添了一份喜气。 然而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人惊慌失措。 “你怎么来了?不用上班吗?”她讷讷问。 温羡叹了口气靠着车身,腿□□叠,吊儿郎当地站着斜倾。 “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一点也不想工作了,查案子违背了我的初衷,我宁愿不去调查。” “或许你太敬业,他们是想放你假期,给予奖励。” “这比喻真是让我不好意思。我不想工作也不想查案解忧,阅尽沧桑,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很失败啊,就这样混天混地的过日子吧。”他低了低眉,捏着鼻子笑了。 “你想得到什么想的这么执着,何况你还没沧桑,头发白了再说。”谢粟不耐烦道,手提了提拎着的袋子。 他弯了弯唇,睫毛漆黑浓密,歪着脑袋,笑的没心没肺。 “我想得到你啊,小美人。想你想的魔障了,可是你却一直拒我千里之外。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不要再这么虐我。” “……”这个假正经的男人! 谢粟进了院子,准备关门,温羡突然抓住门把,脸颊绷得紧紧的,好无厘头地问:“有个世界难题,需要你来解答。” “既然是世界难题,更不该来找我解,放手。” “就一句话,通融一下。” “什么问题。”她好脾气地问。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让她快点喜欢上我。” 30.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到底想怎样!”谢粟的好脾气已经消磨殆尽, 红着脸瞪向他。 温羡抿唇。 手渐渐松开。 谢粟把门关上,走回屋里, 窗帘拉上,开始削土豆, 等慕北燕回来做饭。 天下雨了。 自中秋过后, 这天烟雨连绵。 谢粟打了通电话给慕北燕, 不知道他有没有带伞? 然而,拨了两通也没有消息。 她有些不安,便发了信息过去。 谁知道手机振动了一下,打开一看, 竟然是那个气死人的温羡。 “开门。”话筒里,他的声音很低浮。 谢粟立即挂了电话。 准备去慕北燕上班的地方接他, 从抽屉里拿出雨伞, 开门出去。 刚走到门前,吓得腿儿直抖。 温羡浑身湿透依靠着门栏, 微仰着头,乌黑的眼睛看着低落的雨水, 睫毛上的水珠子悄然无声的滑落, 从侧脸划过下巴。 紧包着身躯的黑色外套缠绕在漆黑的夜里。 很性感。 她装作没看见,打开门就走。 手突然被他抓住,声音低柔:“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你是不是想找慕北燕?”温羡呼吸声很沉, 抓着她的手紧的骨头疼。 “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他在哪里, 我带你去, 比你在雨里等车方便。” 她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想从他口中知道真假,然而对方没给她这个机会,打开门,硬是把她塞了进去。 “去了你就知道。”温羡绷着脸,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发动引擎。 “你怎么知道慕北燕?你不是……” “我是忘记了很多事,但是不代表我无从探知。” 谢粟看着窗外形成一条线的雨水,心里五味杂陈。 她悠悠道:“为什么你非要追忆过去,那并不是很美好的回忆。” “对你而言不是美好,对我而言却很珍贵,那是我们经历的时光,无论我做过什么,都有权利记起。” “这样纠缠不清真的好吗?”她的嗓音低了低,一丝无奈充斥着整个空间。 温羡从抽屉里掏出烟,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叼了根嘴边,心情惆怅的吐出烟雾。 “谢粟,我放不开你,也舍不下这段感情,我努力去回忆,也要把你找回来,我他妈爱你爱的发疯,像个神经质,你笑话我无所谓。如果我把命都给你,……你会爱上我吗?” 她睫毛颤了颤,蓦地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哀伤。 爱吗? 她曾经真的对他一点爱都没有吗? 扪心自问不是个随便的女生,跟他交往的那几年,除了感动更多的是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只是,恨意埋葬了所有的青春。 良久的沉寂。 车内烟丝缭绕,香草味扑打着鼻腔。 两人都不没有说话。 似是在等她的回答,又害怕她的回答。 如果她说不爱呢。 岂不是自讨没趣,内伤复发。 谢粟掀开眼皮,瞥向车窗玻璃的流水线,雨下的很大,一片雾蒙蒙。 她伸手在车窗上,画了两个树中间用一条绳子牵引在一起。 她言简意赅地说:“既然爱,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我说过不会原谅你,只因为你的无心之过。或许我当初也不够成熟,现在分开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他将烟芯碾碎在烟缸,笑的苦涩,眼镜下的眸子黯然失色。 “原来,我也有被人弃若敝屣的时候。” 谢粟但觉这样的温羡很不对劲,突然从后座位起身倾上前,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指尖打了个颤。 好烫的温度。 “你发烧了。”她惊道。 他随意的拨开她的手,喉结滑动一下,皱了皱眉,“坐好了,我带你去找你心上人。” “你快停车,赶紧去医院。” “你当我是女人吗?这么弱不禁风,动不动就去医院。” “不是,温羡你听我说,你这样开车很危险,快停下来。” 谢粟这样一说,温羡反而加大码力,往前直冲,像箭一样射出去。 她的心敲锣打鼓的直撞,真担心他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你听见了没有,我让你停车!” 温羡笑了笑,神色冷厉,一字一句道: “谢粟,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爱不比他少,从来就不比他少几分!然而你的眼里为什么除了他看不见别人,我嫉妒甚至恨透了这样的你。” 她抓住他的手,背脊冷汗淋漓,咬紧牙打了个方向盘,温羡立即稳住车身,被迫停在路边。 他扭头怒视她,一张脸白里透红,唇色渐深,即使病容的脸也掩盖不了俊美的面孔。 他勾了勾唇:“你想玩死我啊,这么不要命。” 她拉开车门,怎么也打不开,道:“我要出去。” “上了我的贼船,你还想出去,谢粟你真的……还是那么天真。” 温羡自然不会傻到给她开门,放她走。他调转方向,去了自己的别墅。 这里没有老头烦扰他的声音,一个格外清静的地方。 谢粟见他走路都摇晃,真是吓得一身汗,上前扶住他,刚碰到他的手腕,烫的心都颤抖。 “去医院吧,你烧的很厉害。” 他摆了摆手,自暴自弃地拨开她的手,进了屋。 谢粟打着伞,看着这个天,不测风云。再看他,东倒西歪。 无可奈何之际,收了伞甩了甩雨水,一路小跑跟了进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已经凌乱了。 明知靠近他很危险,可还是放心不下他。 温羡颓废地躺在沙发上,甩掉皮鞋,连着身上的湿衣服,很邋遢。 谢粟站在旁边环视四周,这里没有改变,一如既往冷色调。 她问:“有药箱吗?” 手臂遮住他的眼睛,衣服大开敞着,此情此景竟生出一种孤寂。 “抽屉里。” 她从旁边的小抽屉找到药箱,看着里面乱七八糟的药,找了几种副作用小的,看了眼布洛芬,放回原处。 这种药副作用很大,尽量不用。 于是找了牛磺酸颗粒先冲泡给他喝,退热贴贴在他额上,把他衣服找好换上。 这么熟练的操作,温羡再装傻充楞也不会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脑子里有一个影子突然跳跃了下。 失忆前,谢粟做这样的事已经是家常便饭,他使唤东,她从不向西。 待他换完衣服,谢粟看了眼手表,打算离开。 倏然,一双手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滚烫的身体贴在她的背脊,烫的发颤。 “不要走。”温羡搂紧她,炽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畔。 谢粟心口一滞,慌不择路地说: “你快放开我,我该走了。”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你告诉我啊,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愿意。” 谢粟叹了口气,扳开他的手,遂又被搂住。她头疼的突突直跳,挣扎着说:“我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放开我,不要再来烦我就好。” “不可能,让我放开你,死都不要。” “温羡,你真是个无赖!”谢粟气的快哭了,手拍打他的手,咬了咬牙。 “阿粟,我错了,你原谅我。”他泄了气抓住她的手臂,跪在她身前,低下高傲的姿态,痛苦地把头依靠在她的怀里,专注道:“我很喜欢,非常喜欢你,虽然我丢掉了以前的记忆,可我的心不停的告诉我,是那么的喜欢你,无论你多么冷漠无情。也许,我的喜欢让你很为难,让你压力很大,我愿为你改变所讨厌的一切,只要你能原谅我,回到我身边,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做什么才会弥补曾经的自己呢? 她恨透了这个人,伤情痛苦。到头来她真的不该再抱着过去生活,她有新的人生,有最亲的人,而这个人因为年少轻狂犯的错懊悔不已。 她的心还是不够坚硬啊,是时候放他安心。 沉默许久。 “……好。我原谅你,我……不再生你的气。当初我们还小,什么都不懂,确实不该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你。”她眨了眨睫毛,拉开他的手,一双墨色的眼睛毫无波澜,她扬起唇角,吞咽了下,声音很轻很轻:“我原谅你了,不会去计较,也不会再想起那段往事。你快起来吧,不用自责。” “……”温羡怔住。 谢粟心如刀割,睫毛湿糯。发现自己真的不能再大度了,事已至此,再纠缠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 警察局外,车辆低鸣,几辆警车呼啸着滴鸣声纷纷出动。 头顶的太阳炎热似火,干燥的天气如同一个四面紧闭的烘烤箱,阳光将行人的影子斜斜的打在地上。 谢粟面无表情抓住一个清秀的大男孩,带离警局。 回头看着他,平复情绪,问:“不好好上学竟然跑去群殴。为什么要打架?这脸上搞成什么样了,我不喜欢打马克赛的男生。” “马、马克赛什么?” “你以为把自己纹个大脸猴,那女孩子就会喜欢你,觉得你很帅很有魅力?” “至少让她看到我最帅的一面啊,你不觉得我很帅吗?”男子倔强地仰起头,衬衫脏乱混着血迹,脸上伤痕累累,嘴角青肿,眼角擦破了皮,狼狈不堪。 自妈妈离开后,外婆连面都不见,除了跟男人结婚的舅舅平时会从国外寄礼物给她,这个世上除了慕北燕,已经没有任何亲人。 眼前这个大男孩是舅舅跟伴侣领养的孩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表弟唐学铭。 大一学生为了个女孩,把自己搞成这样。 她伸出手压住那青肿的地方,只听得嘶嘶的抽气声,唐学铭痛得护住脸,瞪大眼睛,气恼道:“你做什么?” “不是很帅吗,怎么还怕痛。” 他噎住了般,把到嘴的脏话收了回去,“……又不是铁做的怎么会不痛嘛,我只是讨厌别人不仅抢我女朋友,还骂我没人养。” “女朋友真心喜欢你,是别人抢得走的吗?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得着吗。为了这点事就去打架,你知不知道要是追究起来,学校完全可以请你退学。” 为了把他保出来,这几天的收入全贡献给警察局了。 努力白费,付诸东流。 唐学铭抓住她的衣袖,焦急道:“我今天不能回去,被女朋友知道了一定会笑死我的,姐,你就收留我几天吧。” 谢粟恨恨地咬了口手里的糯米团子,斜视过去,“摒弃掉这样的想法。” 唐学铭闷闷不乐:“对不起啦,我也不想打架,姐,你别生气啊。” 她咽了口干巴巴的糯米团,吐出口气,酒窝浅笑:“你是我弟弟,我不会生你的气。你好好上学,剩下的事交给我。” 毕竟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唐学铭打的人是个有钱人,而且这次还打错人了,正主没受伤,路人到是被打的一脸伤。 她联系到对方的手机号,然而对方挂机,不接受道歉,打算以故意伤害罪起诉。如果对方起诉,唐学铭真要进牢里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了。 为了唐学铭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弟弟,谢粟只好瞒着慕北燕,东奔西跑。 按着警察局备份的地址,她一路走到一个高层小区,左右看了一眼。 乘坐电梯到达十二层,她慢吞吞的走到1203室,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敲门。 “咚咚咚。” 猫眼拨动的声音,随后是一个低沉的男音传来。 “找谁?” 谢粟微微一怔,温柔道:“请问是宋郁先生吗?” 门哒的一声开了。 一道清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男人长得颇为英气,脸上还贴着创口贴,不悦地拧眉,双手环在一起,趾高气昂的打量她。 “你是谁?” 谢粟将脸往毛衣里缩了缩,认真说:“我是唐学铭的姐姐,就是那个误伤你的学生。” 他眉毛跳了下,“你弟弟干的?” “是的,今天我是来请求你的原谅,希望你不要起诉,原谅他的莽撞。” “不可能!等着坐牢吧!”男人随手重重地关上门,砰的一声,那重力仿佛甩在她的脸上,硬生生的疼。 31.想你了 谢粟回到家, 慕北燕已经做好了饭,独自一人坐在桌边等待, 身上还系着围裙。 她眼睛亮了亮,放下手上的包, 坐在桌边, 搓了搓手, 呼出口气。 笑眯眯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到很晚才回来呢。” 慕北燕温柔一笑,瞥向她的脸侧,有几分断发,伸手揩去, 宠溺道:“你今天回来的很晚,去哪里了?” “遇见了熟人, 就聊了会儿。” “等你等的饿坏了, 快吃饭吧。”他递给她一双筷子,盛好的米饭放在她面前, 一切周全。 谢粟加了块土豆,突然眼前黑了一下。 慕北燕凑了过来, 唇欲要吻上她的一抹殷红。 陡然间, 她心脏重重跳了下,在他贴上来那刻,快速移开脸,筷子上的土豆掉在膝盖上, 她神色慌乱, 低头赶紧擦去污渍。 “对不起……”脸颊烧的通红, 她尴尬地低了低头 慕北燕眼底闪过一抹失落,遂笑了笑,“是我唐突了。” “师兄,你……你还好吗?” “明镜,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她点了点头,睫毛微颤,暗自捂住一颗怦怦乱跳的心。 从小就很喜欢的人,突然间来吻自己,本该是难求的一次机会,她怎么就不太愿意呢。 难道师兄真的忘记了乔湫,喜欢上她? 她食不知味地吃了口米饭,眼睛悄咪咪睨着身边的男人。 论五官,身高真的满意到爆,关键他的心思细腻,是个可以托付的对象。 一个精美的盒子呈在她眼前,谢粟愣了下,茫然抬头。 慕北燕微微一笑,“打开看看。” 她放下碗筷,接过去,又看了眼男人的真诚的眼睛,呼出口气,打开盒盖。 眼睛骤然瞪大,不可思议地望着闪烁盈润光泽的戒指,脑袋懵了。 慕北燕将戒指取出来,握住她的手指,“我想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 谢粟完全不知所云,脑子里一片浆糊。 “我喜欢上你,可能这份爱来的很迟,然而心一直都在,你愿意为我戴上吗?” “我……” “让我照顾你好吗?我不想错过末班车。”慕北燕专注她的目光是那么温柔。 谢粟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蹦出一个字。 她垂睫不语。 自己是个俗气之人,见花是花,见草是草,见师兄还是师兄,貌似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搞不懂,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开心。 这不该是做梦都求不来的么。 —— “都说了啊,这几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不能因为我是陪酒的小姐,可以侮辱人,还不让起诉了。那个宋郁,在我意识不清楚,喝得醉呼呼的时候,试图强/奸我,因为我中途反抗,所以才把我打成这样,臭男人简直就是个社会败类!” 静默的审讯室,打扮妖娆的女孩,细碎的抽泣声冲撞着耳膜。 温羡闲散地靠着椅背,手上转着一支记录笔,手捏着下巴,噘嘴听着受害者的倾诉。 他抽了一张纸巾给她,看着她接过去,再擤着鼻涕,丢进垃圾桶里。 目光微沉,继续抽着纸巾。 直到女人擦着泪汪汪的眼睛委屈道:“检察官先生,你该为我做主啊,这□□犯怎么说也该多赔偿些钱,要不然我这一身伤岂不是白挨了。” 温羡舔了下唇边,咬着笔套盯着她,把整个案件输入到脑袋里消化一遍。 女孩见他无动于衷,有些恼了:“我说检察官先生,你能不能帮帮我这个可怜的女人啊。” 温羡翻开记录,低头边写边说:“对方对此向你表达歉意,并补偿你十万块赔偿费。” “十万块都不够我塞牙缝。”女人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他手指一顿,微微抬眉,“如果你能提供更多的细节,或许……赔偿会更多。不过他说了不记得那天进的哪个包间,我们也没能掉到摄像头。” “117房啊,什么人啊,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他也忘了自己那天带的什么领带,毕竟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喝了几杯酒,他自己倒忘了。” “深蓝色的领带,没记错就是深蓝色。” 温羡放下笔,打了个响指,说:“你一个喝醉了得人,怎么比当事人还记得那么清。” 女孩神色呆滞,讪讪地笑说:“我、我也是瞎猜的。” “瞎猜的?真的会猜的这么准确?”他勾了勾唇,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漫不经心道:“首先,对方试图□□的情况下,你是出于自愿且无任何精神异常,意识非常清晰的状态下,锁定目标进行敲诈。” ‘’……”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记得那么清楚对方的衣着,除非你当时就锁定这个财主。” “哈。” 温羡懒得继续审下去,招来邢楷,“这个大学小朋友交给你了,我还有事。” 邢楷一脸懵逼,“哎,我?我那么多文件还没打印呢,羡哥,你去哪里!” 工作服懒得换,他走出检察院,地上积满厚厚的雪。 一踩一个脚印,深浅不一,崭新雪白。 他双手插兜,眺望宽敞的场地,五星红旗在稀稀落落的雪花中飘动,镀金的字体闪着微光:正义、勇敢、为人民服务是美德是责任。 雪夜淹没他修长的身影。 走着走着,竟来到了一个院子外。 房间的灯亮着,透着厚重的窗帘,一个人影来回踱步。 他笔直的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笑脸,弯了弯唇,拨通电话。 “喂。” “是我。” 谢粟坐在床上,打开电视,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他抬头看着天,雪花飘飘,落在他的睫毛鼻梁上。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啊。” “……” “这几天还在拍戏么?” “你很无聊。” “谢粟,你什么时候答应做我女朋友?” 她怔住,低头看着盒子上的戒指,淡淡地:“去找个你爱的人吧。” “我爱的是你。打出生到现在,让我失去理智疯狂的人只有你。” “……” “算了,你那么讨厌我,我竟然还想骚扰你,做你继续讨厌的事,真是无可救药了。” 温羡呼出口气,仰起脸看着她房里的灯光,目光逐渐柔软下来。 “我会永远的爱你。早点睡,熬夜很伤身体的喔。” 谢粟闻声,走到窗台,掀开窗帘瞅了瞅。 院子外有个黑影徘徊几分钟便走了,紧接着更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温羡刚走不久,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群黑影,路灯太暗,看不大清,那些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温羡!” 谢粟心口狂跳,赶紧拨通他的电话,然而这个气不死的检察官偏偏不接电话。 她咬了咬唇,换上衣服匆促跑了出去。 32.让我抱 谢粟走到路边骑车追了上去,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大半夜跟踪温羡, 肯定不会有好事情。 适逢初雪,地面很滑, 根本通不过去。 嘈杂打闹声从黑漆麻乌的小巷子里传来, 谢粟快速丢下自行车, 直接跑进了黑暗。 微弱的路灯撑起一片黑暗。 六七个操着棍子的男人跟温羡打了不可开交。 场面堪比港台片。 让人浑身紧绷。 谢粟想也不想上前一个反踢,把那个偷袭的男人踢得撞在墙上。 温羡回头看去,瞪大眼睛,一脸的怒意:“你!你怎么过来了!” “你管我。” “你真是……” 谢粟抿着唇, 扣住一个男人的手臂反剪其后,把另一人踹在地上, 深吸口气, “我只是不想看见明天新闻上会出现一条悼念会,你别误会。” 他微微一愣, “你就不怕伤到你。” 她看着那些人手上拿着的铁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地头蛇架势, 默默手握成拳, 眯起眼睛。 “那就看看他们能不能打得过我。” 谢粟的三脚猫功夫对付一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然而数量多了,就显得很吃力,然而温羡又要防备有人偷袭, 毕竟他们两手空空, 单打独斗。 “你们受谁指示?”温羡摁住一个男人的手臂, 制服在地上。 那人脸贴着雪,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没人指使,我们就是看不爽你。” “看不爽的人可真多啊。”温羡舔了舔唇,将外套解开,狠厉地甩打在一人的脸上。 “臭丫头!”突然一个男人从背后跳出来,卡姿兰大嘴巴一咧甚是骇人,谢粟楞在原地。 男人扬起手重重挥了过去,当铁棍子快要碰到谢粟的脑袋时,温羡立即心跳骤停,猛地把她推开。 砰地一声。 “嗯……”一棍子打在他的胸口上,他闷哼一声,眸子沉了沉,一拳揍了过去,紧了紧牙关,将铁棍子抢了过来,扔给谢粟。 “防着!” “你怎么样?”谢粟扶住他的腰,吓得脸色煞白,看着额头上逐渐渗出的汗,浑身直抖。 “肋骨断了,还挺疼。” “……” 他龇牙咧嘴地趴在她纤瘦的肩膀上,借机搂住她细柔的腰肢,心里叹了口气。 太瘦了。 她的手攀住他腰,被这些人包围住,只好扶住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眼睛亮若繁星,墨汁凝胶了般,美得不像话,瞳仁里包含了他看不懂那的情绪。 温羡微微一笑,面色虚弱,“别怕,警察来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嘹亮的警笛声,声声充斥在黑夜里,仿佛晨曦的曙光降临。 这些人听到声音,赶紧收起棍子慌忙跑路,然后当警察抵达现场,全部逮捕,一个个都没能跑掉。 一个警察走到温羡身边,问:“能跟我们走一趟吗?” 温羡疼得出了一身汗,手指抖了一下,从兜里将他的证件亮出来,“检察院的人。” 警察看清他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啊,原来是温组长啊。抱歉抱歉,你受伤了,我们送你去医院。” “不用,谢谢。”这几个犯人好好审理,温羡打了通电话通知检察院加班的邢楷,让他先负责此次案件。 待那些作案人员都被批捕后,警车呼啸离去。 温羡捂住胸口靠在墙壁上,黑漆漆的眼睛望着飞絮的雪花,低喃:“下雪了。” 谢粟站在旁边,担心地心都揪起来了,“刚才那一下子,到底打在哪里了?” “放心,死不了。我命大福大,连算命的都说我是个连老天都嫉妒的有福之人。” “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别贫嘴,是不是哪里疼了。” 温羡低了低头,看着她紧张兮兮地检查自己的伤口,不知为何不愿打破这样的美好,难得看见这个女人为自己担心受怕,再多挨几下子都他妈的值。 雪花掉在肩膀,稀稀落落的打在睫毛上。 他掀了掀薄唇,开玩笑的问:“如果那一下子,我残废了,怎么办?” 谢粟抬了抬眉,骤然不语。 两人就这样僵硬着沉默。 过了五分钟,她的声音缓缓穿过风中,淡淡的软软的像棉花糖,“你残了,我养你一辈子。” 温羡蓦地一滞,睫毛颤栗不已,手悄然无声的捏紧。 “负责?” 那一下子是为她挨的,自然有部分愧疚在里面。 她没有说,垂下睫毛。 男人的薄唇形成一个优雅的弧度,轻轻抿了抿。 “负责也不赖,真希望成为一级伤残患者,这样就能一辈子把你捆在我身边。” “抱歉,我太穷,可能养不起你。” “一个不忘初心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太差,因为她很单纯很可爱。拿过去照照脸,你要对你自己有信心。”温羡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她白净的小脸。 “……” 谢粟被他一闹,脸颊微微泛红,薄的如面皮,细腻光滑。 “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言归正传,谢粟总感觉温羡身后有一个很大的利益链,比如上次拍戏的阴谋,这次又是偷袭,随时都有人要他的命。 他扯了扯唇,揉了揉刺痛的胸口,“这事我也很好奇,不过在寻求真相的途中,总归是要流血。” 她不是检察官,也不知道他的当下办的案子,搅了搅手指。 “谢粟……”温羡倏地握住她的手指,凝视这双楚楚动人的眼睛,脑袋一阵空白,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搂紧。 薄削的下巴压在她的肩上,歪了歪脸埋在她的颈子上,呼吸着甜甜的香气。 “不要这样。”谢粟挣扎着想要离开,他死活不放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 “阿粟,让我抱一会。” “……你怎么那么流氓。” 她生气的样子比撒娇还要可爱。 他不依不饶,干脆两只手缠在她的腰上,整个重力都压在她身上,会心一笑,“为了你,要脸做什么。” “……” “这个世上,爱真的会让人变得勇敢,甚至复杂。我选择爱你,就不会轻易放下。能放下的不是爱,是一瞬间的心动。” 喜欢是索取,爱是付出,这是很简单不过的道理,有多少人在其中迷失了方向呢。 然而,温羡从不迷失,始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谢粟更不是祥林嫂,只知道宣告自己怨妇行为,像世界末日来临一样,接受他的道歉,便不会再让自己去恨了。 恨只会丑陋一个人,只会想到那个人的坏,而忽略他曾经温柔体贴的一面。 33.多亲几下 温羡的脸色苍白无力, 身体蓦地一颤,推开她, 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 靠在墙壁上深深呼吸。 额上的汗划过俊美的脸畔。 他趁着喘息之余, 说:“你快走吧, 天色不早了。” 谢粟愣了愣,突然被他抱着再次推开,脸颊烫的厉害。 “你、你还好吗?” “走啊!”他有些不耐烦地瞪着她。 谢粟睁大眼睛,看见他胸口逐渐渗出的血色, 呼吸一滞。 “你的衣服……你告诉我,你哪里受伤了?”她心乱如麻的抓住他的衣服。 对上她温情脉脉的眼睛, 百炼钢都要化为绕指柔。 盛年男子的气息混着让人发凉的腥味覆盖住她, 温羡拉下她的衣领,挑起她的下巴, 眼眸灿若星辰。 低头,印上她的唇。 有点凉, 带点甜, 有点说不出的软。 她揪住他的衣领,被吻得脸颊泛着红,他的舌风卷残云般扫过她的口腔,挑逗一方柔软, 索取她的一切。 谢粟半生不熟地被他吻得头晕脑胀, 津液交替的声音低靡犹如催、情药, 让人堕落。 这一刻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曲承他的柔情之下。 她摸到他胸前的湿迹,指尖微凉。 温羡离开她的唇,凝住她的眸子,低头咬了几口。 心里甜的想升天。 他抵着她的唇瓣,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不躲?” “你受了伤。” “为什么你还是这样不爱说实话。” “……” “说喜欢我,就那么难?” 她睁着漆色的眼睛,往后退了一步,软软道:“你真的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除非你发誓不会丢下我就跑,就跟你去医院。” “好。我发誓。”实在是担心他会撑不住。 然后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让她为之窘迫,抬脚踩了他一下。 都这样了,竟然还笑。 “温羡,你真是不怕死。” “是啊,即使满目疮痍,我也无所畏惧。”他眼底含着笑意,手指拂过她的头顶,一路往下滑过,来到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不停地亲了她的唇。 “再多亲几下,好歹慰藉下我的我的伤口。” 谢粟眼睛黯然,想起慕北燕送的戒指,低低垂下眉。 “我才不需要你的伤。” “可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他的眼底揽下对这个女人的疼惜与怜爱,上天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绝对不会去伤害她。 这么温软淳朴的大宝贝,该宠在手心才能养活。 良久的沉默,激发出最后一句警示名言。 “小可爱,嫁给我吧。” 34.她就是谢粟 谢粟在医院帮忙交费, 温羡的肋骨断了两根,医生说这几个月都不能剧烈运动, 能休息且休息。 她进了病房,只有他一人, 裸着上身, 胸口一处缠着纱布, 气色不是很好。 “还疼吗?” 温羡仰头,有点累,“不太舒服,能别缠着这个鬼东西, 太没面子了。” 放下手上的ct片子,她努了努嘴, “都这样了, 还要什么面子。” “哦?”温羡突然从背后抓住她的手,一把拉入怀里, 吻了吻她的眉心,倨傲道:“那这样呢?你岂不是更没面子。” “你这人!不要脸!”谢粟涨红了脸, 忙着拍打他的手。 “我知道你很内疚。” 她一听, 顿了下。 温羡抱着她,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窗外,继续说:“可我要的始终不是内疚不是厌恶不是恨意,我要你彻底喜欢上我, 不求全心全意, 但求是爱的三分之一多。” 谢粟没有回答, 微微闭上眼睛。 她的心很乱很乱。 —— 回到家,躺在床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方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些照片。 都是她跟温羡学校时期的照片。 里面多多少少嘈杂了他们彼此快乐的回忆,有些事情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将它埋在这片四方之地,逐渐遗忘。 视线瞥向手边的戒指,尺寸偏大一点,她记得乔湫比自己手指宽点点,想来这个再合适不过。 —— 由乔湫、蓝思琦、安迪菲主演的动作大片《火弑》即将上映。 票房已经开始大炒,恰巧这次电影跟一个青春偶像剧同一天上映,全国各大影院将于12月26日首映。 此期间,火弑里的几个主角纷纷炒上热搜、论坛、豆瓣,未播先火。 影迷粉丝们纷纷拆cp,她们看见荧屏上亮相的海报还有宣传片,激动的尖叫。 “诶,你看里面那个假小子的人好面生啊。”站在荧屏下的几个人议论不休。 “是挺面生,但是长得真好看啊。” “眼睛又大又黑,皮肤还很白,关键打扮的男生装扮都这么帅。” “快看看她叫什么?”一个女孩掀开海报找了找演员表,激动道:“她叫谢粟,啊啊啊,你看这个人不是那位火爆的检察官吗?温羡啊,没想到他也演了这部剧。” “温羡?我看看,检察官呀,还没结婚吧,真想做他夫人。” “你这人就你这样也白日做梦呀。” 谢粟带着鸭舌帽从那几个女孩身前走过,因为剧要首映,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上了头条,一个名不经传的女武替也有被人追捧的时候,隔天家门口便收到很多粉丝的来信,她初入这个圈子还不是很懂,也不太明白里面的规律。 走在路上怕别人发现,只好带上鸭舌帽跟口罩买东西。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原来这么辛苦。 她拍了这部戏再也不接了。 该是安心的挣钱卖草药,负责唐学铭的学费,还有待她冷漠的外婆也要照顾。 舅舅在国外从未回来,外婆的重担只好架在她纤瘦的肩上,她要代替妈妈尽孝道。 “孙雨,你看那个人好像海报上的女人,不会真是谢粟吧。” 旁边的女孩看见谢粟从她们面前走过,一个个如梦初醒,拔腿跑了过去。 “谢粟!谢粟!你是不是谢粟啊!” 谢粟一看身后追来的女孩们,惊地瞪大眼睛,失措地捂住脸撒腿就跑。 “你认错人了,她不是。” “没认错,她就是谢粟,哎你别跑啊!” “快追上去啊!!!”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身后追星的人群变得越来越多,谢粟都不敢往身后看,心脏怦怦乱跳,特别紧张。 他们也太疯狂了! 谁来帮她啊! 35.爱一次 谢粟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偏偏这时候,温羡开车过来, 一眼逮住她的身影,下车还悠哉悠哉的走过来。 “怎么这么匆促, 你要去哪里, 我带你过去。” 谢粟一脸懊恼, 回头看着身后追过来的人,气结道:“你怎么突然来了,快点开车走。” “怎么了?” “没什么,你赶紧走吧。” 身后的粉丝纷纷拿着手机开拍, “咔嚓咔嚓”声从杂乱的人声中传来。 谢粟捂着脸,扯了扯温羡的衣袖, “你快走啊, 别被拍到!” 温羡不急不慢看向那些人,嘴角挂着和煦的微笑, “能不能配合下不要拍,这位小姐姐很害羞哦。” “啊!!!温羡啊!” 众人更加激动了, 手机也非常配合的收回去, “你们是不是情侣?” 不知道是谁问的问题,温羡低低一笑,“这个就请当一个秘密。” 话音刚落,尖叫声纷纷扰扰, 显要炸破耳膜。 谢粟一脸生无可恋的站着, 温羡趁此抓住她的手, 把她塞上车,朝着粉丝露出一个微笑,做出庄重的行礼,上了车扬尘而去。 路上。 她扭头看他,生气道:“你刚才那样说,她们会误会。” “误会很好啊,这样不仅提高人气,还能跟你蹭cp。” “你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利欲熏心了!” 温羡扬唇做出无奈的表情,有些失落。 谢粟这才想到自己话重了,他们权贵一族,什么时候会把利跟欲组合在一起,这些早已经成为他们人生的一部分。 许是他替自己受伤,又是跳潭,谢粟渐渐地对他的恨变得微乎其微,谁没有少年轻狂过,再疯狂的事都经历过,只是一个是被欲望支配,一个是被现实打败。 谢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将头疲倦靠着车背,看着一路繁花。 温羡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方向盘,轻声说: “我前天做了一个梦,很真实的梦。” “梦?”她撇过头去。 “昂,非常美好的梦。我梦见我们在s中,你是我的女朋友,每天陪我做功课,跟我说话,我们喜欢背靠背,你呢很害羞,每次亲你都能让我憋出病来。” 谢粟愣了愣,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然后有一次地震了,我当时冲进了教学楼去找你,怎么也没没找到,祈祷着楼房千万别塌,你还没出来,我害怕至极,发了疯的也要把你找出来,谁知道你已经逃出去了,害我担心的快得心脏病了。我喜欢欺负你,喜欢你所有的一切,有一句话叫:爱之深,恨不得。我小心翼翼地爱你,不敢伤害半分,开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直到我看到你小背包里的一张照片,那是你小时候的照片,跟我床头的那人突然重叠在一起,那种惊喜,失而复得,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的。” 谢粟咬了咬唇,静静地听着。 “你是酒,让人迷醉一次又一次,心动一次又一次,偏偏只能在醉意中感受到酒的醇香与酣畅。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一门心思在你谢粟身上,我梦见了小和尚的你,梦见了十七岁的你,梦见了如何爱上你,讨你欢心,最后又是如何把自己酿成的美酒打碎了。” 谢粟苦笑一声,揉了揉鼻子,声音有点哑,“那是你得到了,不会再醉一次。” 车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两人都不知道。 温羡突然倾身,将她困在双臂之间,手指温柔的抚摸她的脸颊,一寸寸地融进心底。 “不会,我已经对这杯酒上了瘾,因为我喝过也打碎过,便会牵肠挂肚,郁郁不欢。” “得不到的才会珍惜,是这样吗?” “得到了会更加珍惜,得不到的才会去追寻。” 谢粟吸了吸鼻子,将脸侧过去,喉咙哽咽了下,“我不会再信,也不会变成那杯可怜的美酒,等待品尝它的人,懂得它的人。” 他眸色微沉,似有痛惜之色悄然而逝。声音带着几分讨好,“小和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一次机会?她给过他两次机会,人的一生该给予付出多少次才能从跌倒中爬起来。 她不是安迪菲,没有那一身随心随性的潇洒与正气。 从父母离世,从进入乔家再被赶出来。从靠近温羡再被踢出局,她是输家,输得连一件衣服都不如。 一杯酒固然醇香甘甜,可酒变质了,再也回不到开封的味道,这酒最后还被他倒进了泥土,更加一文不值。 “再试一次好不好?我真的爱你,别的女人我没办法接受,一个男人身心都是你的,只求你再一次爱他,给他重新复燃的机会。” 谢粟回过头,盯着他黯然的眼珠子,欲要开口,一片黑影覆盖下来,遮住她的视线。 紧接着,唇被堵住了声音。 36.楚楚动人 啪的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 打偏在一边。 他舔了舔破了皮的嘴角,说:“你心虚了, 你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就不能接受!” “你不懂遗忘是何其幸运, 而不能遗忘的人是多么悲惨。”谢粟含着眼泪, 艰难开口。 人这一辈子做错太多事, 有多少是值得被原谅,又有多少是你用尽所有精力都无法改变的。 他错了。 错的太深,太深。 不是一个耳光,一句斥责才能化解恩怨。 被他伤到的女人, 一直在默默伤心,而他终将无法洗刷自己的过错。 “我……” “你不用说, 我都知道, 你很内疚很自责,那些事我说过不再追究, 更不会去提起,就请你把不快乐的回忆忘记。”她淡淡地吐出口气, “生命诚然金贵, 所以,好好爱惜自己。” 她打开车门,冲进了人群。 还没有勇气去面对他,还没有做好一切准备, 她可以把他当做熟悉的陌生人, 仅此而已。 才不枉自己这颗煎熬过的心。 有些人无论相遇多少回合, 都会深深被彼此吸引。——这是缘分。 有些人就算怎么努力,挖空心思去爱一个人,也得不到对方十分之一的爱。——这是孽。 爱就在一瞬之间,无形中产生的情愫。 而恨呢? 谢粟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便看见院门外,两道纠缠不休的身影。 她惊地睁大眼睛,捂着唇躲在角落里,目光含着泪水,止不住。 “我承认我错了,可你呢!你想跟谢粟结婚,为什么!你没什么要这样对我!”乔湫蹲在地上,哭喊道。 慕北燕淡淡说:“我说过不会去爱你,阿粟用尽所有一切换回我的命,我为何不该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对于你,我已经失望透顶。” “不——慕北燕你不要这样无情,我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我选择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有今天的我,爸爸的公司也会倒闭,我那时不得不那样做,你原谅我,原谅我!”乔湫抓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哭泣的声音分外让人心疼。 “乔湫,既然天让我们无法在一起,又何必纠缠,就这样各自安好吧。”他拿开她的手,眉眼冷淡,进了院子。 “慕北燕,你不能这样对我!除了你,我真的没有可信任的人了!慕北燕!”门外是乔湫撕心裂肺的呼喊,天地笼罩的黑暗包围着她,流淌着悲伤的旋律。 谢粟摩挲着戒指盒,这一天她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时,却失去了曾经的心动。 这样的感觉代表什么,她明白。 可是该怎么处理呢。 走到慕北燕的放门前,敲了两声。 “师兄睡了吗?” 吱的一声,门开了。 他见她没睡,温柔道:“怎么了明镜。” 谢粟看着他,好想摸他的脸,然后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 这个人,是她喜欢过的人。 哪怕所有人嫌弃他,她也会不离不弃。 然而,事到如今,再也不能把他当做唯一的存在。 “师兄,这个还给你。”她把戒指盒递给他。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慕北燕神色惊怔。 谢粟垂了垂睫,小手握住他的手心,摩挲着掌中的粗茧,低声说:“我四岁遇见你,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希望每天都能见到师兄,便是最开心的事情。” “后来,这份感情变成了喜欢,那时我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师兄喜欢我,喜欢这样的我。愿望过了好多年,终于实现了,可是回头看,也许是我自己慰藉的情感。” 她睫毛微微湿润,眼眶红了,抬起脸看他,微微一笑,说:“我以为会陪你很久很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永远也不能让你孤独,陪你到老。可是自从遇见了另一个人,这个承诺便失效了。我无法办到,不过,有个人却能轻易让你的心波动,让你无法割舍。” 戒指放回他的掌心。 她冲他露出笑靥,泪水凝在睫毛间,楚楚动人。 “师兄,你不会寂寞,你会找到让你更快乐的人。” 37.你是我的芝麻 自从跟慕北燕说清后, 她真的放下了。 二十年了。 从四岁的懵懂无知至今,她喜欢了他二十年。 谢粟第二天睡得迷迷糊糊的, 便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 “喂,安姐。” “谢粟, 你看微博了吗?” “不看, 怎么了?” “你跟温羡被炒上火爆热搜第一!一夜之间好多你们的照片暴露了。”安迪菲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在娱乐圈炒作是非常重要的, 一个艺人想要站稳这个平台不得不借助粉丝的热情。 捧杀两面,不分输赢。 现在的走向是对谢粟温羡有利的,尤其谢粟一个新人,什么背景也没有的条件下被人火眼金睛发现, 一夜之间就转发几十万次,粉丝更是蜂拥而至在各平台为他们打榜。 电影《火弑》的票房更是炒的发紫。 今天她还接到导演的电话, 各种夸赞她挑选的人员是多么优秀, 谢粟简直成了他们公司的招财猫。 微博一炒,那边的青春电影掉了几个层次。 谢粟脑子里晕乎乎的, 她不太懂娱乐圈的规则,只是恪守本分作为一个员工应尽的责任。 “谢粟, 今天来公司吧, 这几天会有很多人去你家围堵,一定要保护好自身安全。” 谢粟被她这么提醒,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以她一人之力难敌几十万大军,就怕她出了家, 大军已经镇压在门外。 这下尴尬了。 “那……温羡那里怎样?”两个人都被曝光, 作为检察官的温羡自然也难逃厄运。 安迪菲说:“你忘了他是什么人吗?何况他的爸爸温劲南可不会就此放任胡来, 他可比你安全多了。” “我很好奇,是谁曝光了我们的照片,这是为了什么。”谢粟脑子里一团乱,抓起衣服套在身上。 “可能是狗仔队,也可能是你熟悉的人,总之这件事对你大有好处,就担心被人抄糊了。背后曝光的人也要早点找出来,难免她会给你泼脏水,来个措手不及。” 她摇头,“我都这样了,谁还想泼呢。” “哎,其实怪我,我一直怂恿你踏进娱乐圈,没想到……” “安姐,你别难过,我挺感激你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酒吧一天天唱歌挣钱,收入微薄。” “不提了,你今天出门把自己好好装扮下,我放车去接你。” “好的。” 房门敲了几声,慕北燕低沉的声音传来,“阿粟。” 她穿好衣服,赶紧走过去,开门。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依旧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师兄,你今天没上班?” 慕北燕身上系着围裙,指了指大厅,一脸茫然:“我准备去买食材,门外堆积了很多礼物,我就给你收进来了。” 谢粟猫了猫身,一看吓得心脏狂抽。 一桌的东西堆得跟山一样,各种礼物,表白小纸条,还有寄语。 样样俱全。 “你看看。”慕北燕头疼的揉了揉头。 “师兄,我是不是影响你了?”她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工作让他不顺畅。 然而慕北燕什么也不说,只笑了笑:“这又什么的,我是说东西太多了,我们捐给贫困山区的小孩吧,也算替你的粉丝积福。” 谢粟但觉有理,便答应了。 为了不被别人抓到,她特意让慕北燕出去时戴口罩,不要让自己暴露出来。 以免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 慕北燕看了眼桌上的便签,上面是她跟温羡的各种爆料,抿了抿唇问:“你是不是因为他,才不愿嫁给我。” “不是。”谢粟讶异地抬头。 “他确实哪里都比我好,可他配不上你。”慕北燕厌恶地撕掉便签,转身进了卧室。 谢粟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些礼物,暗自叹了口气。 另一边。 听说温行长穿戴整齐去上班,刚推开自家的大门,便看见院门外成了粉色垃圾场。 各种暧昧情书、可爱玩具等等,简直让他血压狂飙。 拨了通电话,眼角抽搐,气愤不已。 温羡声音懒散,“爸,我在上班,有事以后再说?” “兔崽子!你给我回来解释下,院子外的粉色垃圾场是怎么回事?!” “……” 温羡险些磕到桌上,没想到连他老子那里都无法幸免 看来,事情闹大了。 温劲南读了一段小纸条,青筋暴起,“这写的什么狗屁不通,你是我的心肝脾肺肾,我是你的光你的电你的小芝麻……你个小崽子给我立即回来!” 38.什么都不是 《火弑》首映当天, 影院人群爆满,座无虚席。 豆瓣上的评论更是蹭蹭上升。 打榜的观众瞬间升至50万+ 这是一部热血动作片, 在里面加注了感情因素,整个节奏很是带感, 笑点泪点无一不缺。 当天。 谢粟带着口罩, 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随着拥挤的人群经过检票口,毕竟是第一部自己参演的作品,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期待着。 这次是偷偷来看,没有让安迪菲知道。 知道了, 难免会一个劲的唠叨。 经过内场时,手突然被人从下面握住, 惶然的抬头, 便看见温羡顶着鸭舌帽,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 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好啊。” 谢粟愣了愣,“你好……” “一起吧。” “你怎么也来了?” 她没有拒绝, 心里复杂的情绪很是烧脑。 “这几天过的怎样?” 两人的相处模式很是和谐。 她微笑:”还好。” ”我可不好啊, 我爸气的快打断我的腿儿,啊,真不懂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记忆里温羡的爸爸非常严肃,想想都让人颤抖。 谢粟坐在选好的位上, 温羡的座位在前面, 他低低咳嗽一声, 朝着身边的男人说:“抱歉,可以换个座位吗?” “?” “我想跟我女朋友坐一起,不好意思。” 谢粟一听,整个人都呆了,本想反驳,温羡瞪了她一眼,赶紧翻身直接从椅子上跳到后面。 “你坐这里做什么?” “陪你啊。” “谁是你女朋友,以后别乱说。” 温羡不以为意,翘着二郎腿,“反正早晚会是,又有何妨。” “你这人……”不要脸三个字硬是没说出来,人多,她也不想生事。 影片开始,大家都进入主题,温羡抵着额头轻轻靠了过去。 “谢粟。” 她扭头。 “我不想做检察官了。” “!” “检察官太累,秉正公义,除而不得。”温羡叹了口气。 谢粟听得脑子都乱了,“什么意思?” 借着电影的声音,他们说话都小的可怜。 温羡看着屏幕上维持正义的一方,幽幽道:“案子,我不能继续查下去,否则牵连更多。” “只要问心无愧。”她不会安慰人,只丢下这么一句。 “问心无愧?不可能,这是做不到的抉择。” 光影点点的空间,温羡瞥向身边开始认真看电影的人,微微垂下睫毛。 这世道让人颤栗。 欲要挖掘,欲会发现前面是一道铜墙铁壁。 —— 想起温劲南斥责他的语气,心里更是压抑。 “你想自毁前程也就罢了,难道你想看到她暴露在世人眼中?她不过是个高中生,你要让她在你所谓的爱里毁掉吗?” 他坚决道:“我是真的喜欢她。” 温劲南一杆子打在他笔挺的背脊上,“你别忘了,你□□了她!这罪足以让你被判十五年,让你人生完蛋。” “……”他沉默了。 “曾经也有个跟你年龄相仿的小观察员,说他真的喜欢一个小丫头。” “可是呢,他喜欢到把她给变态的杀了,这是泯灭良知的罪行!一人获罪,满门遭殃,你可明白其中道理,那观察员父母开始被舆论打压,得了抑郁症自杀了。” 温羡睫毛微抬,下巴绷得紧紧的。 温劲南喘了口气,“我总归看了你这几年的成长与努力,事业跟爱情是不对等的,亏你快二十八的人,怎么就不懂一些道理。真正喜欢一个人的心,那是以心换心。你的事情被人报道出来,面对那些议论声,你要如何服众?积累的事业,走到今天的地位,真要一败涂地?” “我愿意,换她安好。哪怕让我坐牢。” “你太傻!你以为你坐牢就没事了?她呢,她一个清白的姑娘被你搞得名声都臭了!你妈说过一句话,爱一个人不该让她担心受怕,不该把她推向地狱。” 他睫毛颤了下,心口疼得紧,连着呼吸都备感气压。 “案子就别查了,先想办法把自己的事解决了,这些照片自己处理掉,我需要跟对方谈判,怎么把这件事压下去。”温劲南放下高尔夫球杆,气喘吁吁的离开了他的别墅。 —— 他回过神,记忆犹如潮水,袭遍整个脑神经,酥酥麻麻。 他的手指轻轻勾住她一根密长的头发。 谢粟古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温羡叹了口,将她的发吻在唇边,轻声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牺牲,区区一个检察官职位跟你比起来,什么都不是,我是欠你太多了。” 39.在一起 路上, 凉意侵体,微冷。 谢粟搓了搓手, 抬眼遥望这座城市,在静谧的雪花中模糊。 温羡脱下自己的外套, 披在她身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去握住她的小手, 软软的,凉凉的。 “跟我走一段路吧。” 她睫毛微颤,不知为何看见这么没精打采的人,心微微抽痛。 她抿了抿唇, 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两人踩着雪, 一步一个脚印。 两人什么也没说, 任由飘落的雪花落在头上、肩上。 “上次的暗杀查出来了吗?”她把那件事归类为暗杀,着实重了, 可那些人本就是为了要温羡的命而来。 “嗯,查出来了。”是他那个舅舅, 也是啊, 除了他谁还敢这么大能耐。 贪污、受贿案皆出自他的手。 为了拉拢更多的人给他卖命,牵扯了那么多人脉。 怎么查,怎么下手。 他只能跟自己的事业告别。 “你怎么了?”谢粟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抓的生疼,静静地问。 “谢粟, 以后我养你好不好?”他面对她, 瞳仁闪着微热的光芒, 黑亮的像珍珠。 “……” “我可能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跟我在一起,你会吃苦,可我会用所有去爱你,你是我的唯一,任何人都无法代替。” 谢粟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温羡自纷飞的雪中,伸出手,摊在她面前,认真说:“我把我的心交出来,你愿意把你的交给我吗?无论贫穷富贵,我们都会爱惜彼此。” 这实在来的太突然,太让人凌乱。 “我错的太多,已经无从谈起,你可以把我判处极刑,让我解脱一切,我……这么多年爱过的人,只有你。”温羡张开手掌,一片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融化。 “我养你一辈子,请你留在我身边。” 谢粟的心仿佛绽放的烟火,绚烂了天空,照亮了心底。 她怨了这么久,还是逃不过。 无论走到哪里,依旧怨恨这个人。 既然逃不过,又何必执意逃,只会让自己更加狼狈,让他更加穷追不舍。 她颤抖着唇,把手松开,心里很是忐忑。 就信一次。 再陪他有一段路。 白白软软的手放在他温热的手心,这一刻,他如同握住世间珍宝,把她的手轻轻包裹住,微微一提。 谢粟的身体一个前倾,顺势被他搂在双臂之间。 温羡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呼吸着熟悉的味道。 这么多年,她依旧素净甘甜。 “谢谢你,小和尚。”他的声音干哑,眼角微湿,凝结的泪珠从他的睫毛间掉落。 谢谢你,没有抛弃我。 “你心情三点没?”她软声问,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 温羡把她抱紧,难得再一次拥她入怀,可宝贝着呢。 “昂。” “你……搂的太紧了,我难受。”她笑了笑。 “那就再搂紧点,不然什么时候你又跑了。”这是失而复得的愉悦,难以抵制的欣慰。 “我不会跑的,你先松开,好难受。” “那你让我亲下。” 见他开始耍无赖,谢粟脸皮薄,低了低头。 “小和尚,你怎么还是那么别扭。”温羡不给她回话的机会,捏起她的下巴,咬住她柔软的唇瓣,时而有力的吮吸,手轻轻环住她的背脊,贴的更为紧密。 他挑l逗她的舌尖,吻得愈来愈深。 谢粟紧张的捏住手指,感官里什么也想不到了。 除了跟她唇齿交融的男人,微眯的视线里,他的眉眼清秀端丽,褪去了青涩,依旧俊美。 40.做你自己 夜已经很深, 温羡一路握着她的手,单手开车送她回去。 “不能搬到我的地方吗?”想到她跟慕北燕住一起, 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要,我这样就很好。” “喂, 好歹我现在是你男朋友, 别的男人住你家, 我会吃醋的好不好?” 谢粟努了努嘴,笑他孩子气,把玩着他的手指,说:“你真的不做检察官了吗?” “……干嘛?” “其实你真的很适合做一名优秀的检察官。”她没接触过司法, 懂得比较肤浅。 温羡看着前面的路,, 隧道的光忽闪忽闪打在脸上, 他温声说:“适合跟意愿是截然相反的,一件案子如果结不了, 这心里会不踏实,一直反反复复地吞噬大脑。” “那你不做检察官, 以后想过做什么吗?” “跟你后面混怎么样?” 她噗嗤一笑, “别闹。” 温羡叹了口气,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本打算抽回手接听,谢粟抢一步把他的手机拿过去, 摁了接通键, 搁在他耳边, 顺畅如流。 两人忽视一笑。 这样心有灵犀真是再好不过。 “喂,我是温羡。” “羡哥,是我小楷。” “小楷你有什么事,大半夜还在加班。” 邢楷苦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哀怨一声:“上次你接手的案子丢给我,真是烫地我几天没睡好觉了,快得抑郁症了。” “上头让你查?”对于这事,他有些惊讶。 邢楷不过是个新人,把这种大案子交给他,这不明摆着找个替罪羔羊。 难不成是老头子搞的鬼? 他眨了眨眼,问:“你查的怎样了。” “事情都跟节能集团的负责人有关,貌似大多证据都指向他,受贿买凶都是重大案件。” 邢楷毕竟跟他共事快一年,温羡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我跟你说,这案子不查了。” 邢楷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不查!” “对,不查,立即收手,谁想接让谁来接,你最好别继续查。” “可,我也推辞不掉啊,我为了这个案子快沧桑十年了。羡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不回来这里乱成团,李检也不见得是个有担当的人,每天只知道咆哮,前个月的诉讼案被他撤下来了,这个案子非交给我,也是没谁了。” 还真是—— 徐汤这次想反击了。 不屑拉个替死鬼。 “小楷,我跟你说几个问题,你记好了。” “诶,你说。” 温羡跟他继续聊了十来分钟,车也快到楼下了。 谢粟看着他锁紧的眉毛,轻声问:“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下。”他挂断电话,拉住她的手,轻轻把她抱住,温柔道:“让我抱一会儿。” “嗯。” “要是能天天这样抱着你多好。” “你啊。”有些小孩子气,谢粟眸色闪了下,拍了拍他的背脊,安慰道:“温羡,不管你做出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你不要愧对自己。” “嗯,我知道。” 她知道温羡心里牵挂着很多事,这个时候,是他最茫然地时候,法律跟亲情还能对等。 他比谁都清楚。 无论怎样的结果,谢粟都会支持他。 已经开始做好跟他同舟共济的思想准备了。 41.跟你在一起 谢粟抱着睡衣站在房间里, 眼睛微微闪躲。 竟然就这么直接跟他回来了,气氛很是怪异。 她红着脸, 沉默了会儿,看见温羡坐在床边抽烟, 低声说:“我可以回家睡觉。” “今天就睡这里吧, 我想你了。”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情感, 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的南栀子很是窘迫。 她赶紧扭头,跑进了浴室。 打开花洒,水声哗哗的流淌,从她的头顶一直流过脚底, 温暖宜人。 哐当一声响。 温羡突然走了进来,就那么在南栀子呆呆的目光中, 扒光自己的衣服, 踩进了淋浴门。 “你……”谢粟刚到喉咙口的话,被他强硬的吻去。 温羡搂住她的颈, 逼迫她张口与他唇齿交融。 一吻不可收拾。 硬的难受。 他的唇划过她的眉眼,舔了舔她的小耳垂, 解不了他的渴, 手轻轻勾住她的发丝,湿漉漉的缠在指尖,他低头问了一下,把她压在门框上。 南栀子心口一凛, “等下!” 温羡眸色浓黑, 指尖划过她背上漂亮的花纹, 低哑道:“一刻也等不及。” “温……!” 流动的水,沉闷的空间,传来不成声的低吟。 两人从浴室做到床上,谢粟快被他折断腿了,简直以极其柔韧的姿势在承受。 这种做-爱方式,除了快-感外,那就是痛的不能再痛了。 他发泄后,在她裸背上亲了下,“明天跟我一起见父母,该是时候把你介绍给他们。” 谢粟已经累瘫,他说什么,她只知道应付,却忘了他在耳边嘀咕什么。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谢粟也没料到,这一睡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 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寻找自己的衣服,半天也没影儿。 温羡打开门,走过来,扔了几件衣服。 “给你新买的,昨天的衣服撕破了,只能扔掉。” 谢粟哆哆嗦嗦的穿上自己的衣服,心里怦怦乱跳,脸颊更是红的像樱桃。 头顶一阵黑影覆盖,紧接着脸颊被人捏着抬起,吧唧一声。 嘴巴被亲了。 她惶然捂住嘴,“你……” “昨天辛苦你了。”憋的太久,把她折腾坏了。 谢粟抿着唇,低声嘟囔了什么,他没听清。 “你说什么?” 谢粟吞吞吐吐道:“还没刷牙呢。” “我又不嫌弃你,要不再亲几下。” 趁他凑过来,她赶紧爬到另一边穿衣服。温羡到了杯茶,端着喝了几口。 真是被她害羞的样子迷住了。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谢粟穿好衣服问。 “随便做什么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纵使地狱,他也不会放开她。 “你都决定好了吗?”她没有身份背景,徒手闯荡多年,帮不了他什么。 温羡家境雄厚,一般来说那些名流千金非常陪衬他的身份,偏偏他只要南栀子一人。 也许这就是命。 注定为了遇见谁,而存在。 “你虽然比不上那些有身世的女人,却是我心里的一宝,无论贫穷富贵,也都不会离开你。” 这也许是最深情的表白,以至于谢粟湿了眼眶。 42.最终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不足80%, 一小时后替换新章  温羡? 站在不远处的温羡, 用手指摸了下唇角, 穿着淡蓝色的僧服那么洋溢似火,见她看也不看自己就走,他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说:“没想到你这小和尚心肠也不是很坏嘛, 想帮助人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善意,端茶送水这么多天,那师傅再不知道你在治他的咳嗽,怕也是个瞎子,真是伪善的小和尚。” “我坏不坏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想帮谁就帮谁, 你管不着。你是大爷,我惹不起你, 还不行嘛。”谢粟知道他来历不小, 不敢得罪, 直接无视他, 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有意思。” 温羡笑了笑没有再说, 看着他单薄的身影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 那光头在阳光之下越来越顺眼。 如果是个女孩子, 就不会那么招他嫌了, 可惜了一张好看的脸。 晨练的节奏便是先跑二十圈, 再开始练习新的武术。 八节这个和尚脾气臭, 身材走形臃肿不说,还喜欢以大师兄的身份压住这几个小和尚。 当然谢粟成了被欺压的一位。 “啪“的一下,戒尺打在她直哆嗦的小腿儿上,疼得脸都皱了起来。 八戒师兄吼着嗓子:“明镜!” “诶!我在我在师兄!你轻点儿敲……”好疼。 “师傅给你法号,是希望你心如明镜,学成而归。不是让你心如明摇!左右不定!你还给我摇啊摇,腿儿给我盘起来挂上去,在哆嗦试试,我这尺子是不是扳不直你!” “我听话还不行嘛。”乔昱撅了下嘴,可怜巴巴地眨巴着眼睛,纯吃软不吃硬。 暗自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就要受此磨难,她还真像那西天取经的唐僧,有个像如来一样设劫的师兄。仰起白皙脸,继续摇摇摆摆的把腿儿拉直盘在头顶,双手固定,一脚撑地,一手掌天,一边哆嗦着摇晃,一边惦记着八戒师兄昨儿的那只鸡爪子,也不知放在了哪一个盒子里了。 “还有你,温……温少爷啊!”八节立即狗腿地笑出一朵花,态度反转,温声温气道:“你当打太极啊,小祖宗你就给点面子成吗?温行长那里,我也不好交代。” 温羡继续他的太极,翻了个白眼,吹着他的口哨,应付一声:“知道了,师兄。” 慕北燕突然走了过上,他刚从主持那里请求还俗,看见苦着脸的谢粟,走过来问:“怎么回事?这边很吵。” 八戒笑脸相视,“一壶啊,这小萝卜头老是不听话,也不好好晨练,佛经都被不齐全,我得好好教育他们。” “今天就不练了,让他们歇会儿。” “你就是心软,这两小畜生不好好教育,以后定会祸害别人。” 一壶微微一笑:“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好了,师傅有事找你,你快去吧,这里解散。” 八戒师兄小眼睛瞅了瞅他,说:“难不成你真要离开?” “嗯,这次我是要走的,这里生我养我,可是我很想去外面看看,不知像我这样只知道佛学的人可以做什么。” “你想通了吗?哎,师傅是舍不得你的。”八戒摇了摇头。 谢粟站在旁边听得身心发凉,他说什么?一壶师兄要走了?走了去哪里呢?是不是以后都不会见面了。 越想她的心越沉,天知道此刻有多乱如麻。 “一壶师兄!”谢粟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望着他清俊的面庞,“你要走吗?” 一壶蹲下身,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光头,声音失去了平日的锐气,说:“我要走了,小明镜别难过,也许日后我们有机会再见,外面那么大,师兄还没出去看看。” “不可以留下来吗,我不想你走。”谢粟咬着唇,手指搅在一起,心里如小鹿直撞,脸颊烫的厉害。 “我决定的事,师傅也没法改变。”他靠近她的耳边,用两人的声音说:“放心,师兄不会告诉别人你是个小丫头。” “……”她心里一噔,眼底有抹无法探寻的光芒。 再次抬头,那人修长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一片片落叶里,谢粟落寞地捡起脚上一片落叶,看着上面繁复的经脉,心念着无数个一壶。 一壶——慕北燕。 温羡站在身后看了她很长时间,狭长的眸子浅浅一笑。 “酸巴巴的做什么呢?你不会是个同性恋吧。” “谁是同性恋啊,我才不是。”她瞪着眼睛,眼眶里水汪汪的,好不惹人怜爱。 温羡脸蓦地红了,恼火道:“不是,就把眼泪擦掉!你他妈又不是个娘们!” —— 那一天,慕北燕离开了崇音寺,虽然大家都不愿意他走,当事人心意已定,再劝无望。 谢粟没有去送他,她最不喜欢离别了,那么多人送行就行,而她只需要清扫这座如来佛殿,静静心。 当崇音寺的钟声撞响那一刻,万籁俱寂。 她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上的《西游记》,目光放空,抬头环视这座壁纸精湛神圣的殿。 世有千般诸佛,不及这佛七分神.韵,可惜佛祖身边没有那只斗天斗地的猴子。 她跪在诸佛神像前,微微弯身,诚恳地匍匐在地,额头咚的一声,磕在冰冷的殿内。 谢粟心里住着一只猴子,不知何时才能得见。 温羡环住双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懒散地依着殿外的柱子,额发微微湿润,深色的眸子静静凝视那个娇小的人儿许久,胸口暗涌翻腾。 他的小和尚若是个女孩——该多好。 温羡来了一年,比谢粟大五岁,天生长得一副傲娇与秀气的脸。 大家都说他长得漂亮,特别娘气。 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个带把的,搞得当时想要追他的男同胞扫兴离去。 温羡跟谢粟几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谢粟食肉,他食素。 对于偷鸡摸狗的事情,他老是拉不下脸,高高在上惯了,喜欢鼻孔看人。导致他们每次偷到吃的,他一个人依着红漆柱子环着手臂渍嘴。 心里不平衡告到老和尚那里,然后几个人被八节和尚撵出了前庙,天天打扫卫生。 太阴了! 学武本来就是苦逼日子,这里生活严谨,条件设施还不太好,不过从这里出去的功夫巨星还是挺多的。 然而,谢粟死活不愿做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为了以后同甘共苦,有福同享,谢粟思来想去,大大方方的找他协商。 “温羡,我有话跟你说。” 温羡吃着苹果,理都不理她。 “你听一听也好呀。”对牛弹琴多伤感情。 他翻了个白眼,“说啊。” “以后,可不可以别告诉老和尚,我……偷东西。” “你……” 这不三句话还没说完,此人妖功发作,脸都气红了,拿起棍子跳下来便是跟她打。 谢粟吓得赶紧跑路,然而对方追了上来,便跟她交手。她技不如人,偷懒惯了,学的几招全还给了师兄,几下子被打的落花流水,皱着小脸直告饶。 “我错了,不要打了。” 看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出了口气,微微扬起唇,颇为得意的笑。 普光之下。 白齿露出,眼带桃花,白皙的肤色泛粉,活脱脱是个没吃过苦的小少爷。 “知道哪里错了?” 谢粟挠了挠头,丢下棍子,气势低了不止一等,开始贿赂:“你是大爷,以后我偷的东西要分你一半,下次求你别告状。” “谁他妈要吃你偷的!”他火冒三丈咬了咬牙,那厉色的眼神,吓得她把话赶紧噎了回去,瑟瑟发抖。 “别打别打,我再也不偷吃了。” 好担心会不会再呼来一棍子。 谢粟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他了。难不成他还在为之前拉他一起抵罪 晚上他们宿舍多了几人,蚊子吸血也可以分工合作了,她跟温羡的木板床每夜摩擦在一起,听得怪尬的。 房间简陋拼凑一地,大家挤挤还是能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