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巧[校园]》 1.第一课 席软软第一次见到应星来，是在学校外面的小店摊上。 他侧身站在那，眉清目秀又身姿笔直，正付钱给那店老板。在他转身前，她仓皇挪开了目光，自顾自的开始面红耳赤。 才刚来新学校就对这里的同学犯花痴好像不太好，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席软软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他刚刚，好像只是买了一支钢笔。 清河市在南北的中介线上，这里要冷极冷要热极热的耿直天气从来都不受席软软的待见。 她身段本就娇小，偏偏又畏寒。即便这样，席软软依旧被父母送到这里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因为他们总要奔波于各个城市工作，没有时间照顾她。 席软软到清河初中参加了入学考试，之后被分到了初二二班。 她被班主任罗老师带到班上的时候正下早自习，学生们四散在教室里。 “同学们，都安静一下。”罗老师是一位约摸三十多岁的女老师。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总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说话间大家都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安静了下来。席软软站在罗老师的身边听着老师介绍她，说是新来的转学生，她低着头束手束脚的，看上去有些不安。 “席软软你就先，先坐到第四组那个空置的位置上吧！”罗老师安排道。 她点点头，局促不安抬头瞟了一眼老师说的那个座位，提着小碎步快速溜过去。 见新学生安顿好，罗老师才收回目光：“第一节课是语文课，同学们上洗手间的快一点，剩下的同学把书本拿出来做好准备。” “知道了老师。”学生们稀稀拉拉的回答。 罗老师看上去像是习惯了学生们松散的状态一般，她点名：“学习委员跟我来一下办公室，其他同学各自准备吧。” 隔着两组开外，席软软已经够不自在了，她根本没敢抬头看。 隔壁同桌是个平头的男生，见班里转来一个女同学好像有些新奇。“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你长得好白啊，刚刚老师说你是南方人，你以前住哪个城市呀？” “胡话唠你别欺负新同学啊，小心我告老师！”后排的女生尖细着嗓音警告。 席软软的同桌拍了下桌子：“田耗子你不要多管闲事啊，我问问人家叫什么名字管你什么事呀？” “你这张话唠嘴里还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后桌的女生娇气的哼了一声。“同学，你别理他，他话很多的，上课都停不下来，平日喜欢讲小话特讨厌。” “我靠……”席软软的话唠同桌气懵了。同组的其他同学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俩人似乎经常拌嘴。 后桌的女生很热情，她主动介绍了自己。“我叫田郝，赤红色的那个赤加上耳朵旁的那个郝，读三声，因为我爸爸姓田，妈妈姓郝。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席软软窘迫的吞咽了下喉咙才让自己勉强发出声音：“席，席软软。” “什么？”教室里太闹腾了，田郝听的不是很清楚，于是又问了一遍。席软软这次稍微大声了一点点她才听见。 “软软呀，名字好好听，好像果冻的感觉。”田郝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上去特别可爱。 “什么果冻！田郝你就知道吃，怎么没胖死你！”话唠同桌逮着机会又开口怼了起来。 这次他也没忘记自我介绍：“我叫胡泳，游泳的那个泳，软软你别忘了哦。”席软软仓促的点点头，她并拢双腿，拢着肩、一双小手放在腿上揪得紧紧的。 突然桌上被人放上了什么东西发出闷闷地一声响。席软软被迫抬头撞上了一双熟悉的脸，她的瞳孔不自主的震动了一下。 应星来今年也不过十四岁，一张俊俏的小脸上写满沉稳。“你的书。” 他声音还很稚嫩，席软软这才回过神又低下了头，细声细气的说了句谢谢。 应星来抿着嘴，他想起来刚刚去老师办公室拿书。 现在是学期中了，罗老师办公室的东西太多，一时找不着剩下多余的新书，所以才让他来帮忙。 数学老师见他在旁边的抽屉里翻找，也想了起来，“你们班那个新转来的女学生，是叫什么软软的吧？” “是的，叫席软软。是一个从南方来的小姑娘。”她们在说那转学生。罗老师还在翻看她入学的成绩单，“这孩子数学成绩好像不太好啊。” 数学老师叹息：“看样子是的，语文97，数学57。这差距……” 听见她们的交谈声，应星来翻找书本的动作顿了下来。原来是个偏科生，也是，就连名字也挺像个小孩的，他抿抿嘴。 “哎，星来呀，你是学习委员，平时多帮帮新同学啊。”数学老师突然注意到在旁边默不出声的应星来。 初一年纪她就带了两个班，偏偏还都是偏科数学的多。应星来默了一瞬，之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回到教室的时候，新来的小麻烦正在跟她的前后桌说话。 他把书放到她的桌上，明明听见了她细小的道谢声，但他没有回答就走了。 恰巧就在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他的举动也没引起席软软的在意，旁边拌嘴的同学也各自侧回身准备上课。 课上老师点名她读课文。虽然她入学考试语文成绩还不错，但是罗老师依旧很关注她。 被人盯着看，席软软十分不舒服，声音都变得嘶哑了。她的手心在微微出汗：“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席软软把书本凑到自己眼前完全挡住脸，再坚持读完课文。 应星来听着那细小又沙哑的声音念着课文，眉头不自主的蹙得紧紧地，她有交流障碍？ 放学后，席软软背着书包独自快步往家里赶。席软软爷爷奶奶的家在永东街角的小巷子里。那里是市政府无暇管顾的老房子。 应星来跟同学一起离开学校的时候，只来得及听见田郝叫席软软的名字，以及那走得飞快的小小身影。 “奶奶，我回来了。”刚进小院她就遇见了奶奶，老人家亲切的对她笑了，让她赶紧进屋。 白天爷爷和叔叔都在外面工作，席软软的婶婶怀着宝宝，跟奶奶单独在家。等晚上他们都回来了，大家才一起吃了饭。 爷爷奶奶对婶婶肚子里的小宝宝似乎很期待，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其乐融融的，一直在聊着这件事儿。 席软软闷着头静静地吃饭，晚饭过后她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软软呀，你这么快就吃完了？”奶奶好像此刻才注意到她。 席软软木讷的点了点头，以还有作业为由先行回了房间。 她做完作业又洗漱过后再躺回床铺上已经是十一点多的事儿了，屋外还能听见奶奶和婶婶的笑声。 屋里黑黑的，她有些冷，席软软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靠进墙角里的位置，心里默默地想着，快一点睡着就好了。 2.第二课 一清早的校门口聚集了不少学生，八点钟上课所以来太早了也没用，学校规定大家在七点半到校。 另外为了挣饭卡的钱，心机的学校提出新政.策，“七点半之前只有交钱定了饭卡的学生才能提前进校，你说坑不坑？真是破学校！”田郝边吐槽着，她把新买的贴画纸贴在自己的语文书上，看起来美美哒。 席软软把她新买的墨水收好。她非常耐心的听田郝跟她碎碎念一些关于学校以前的事，那都是她之前没有听说过的事。 “软软，好看吗？”田郝把她黏贴好画纸的语文书递到席软软面前给她看。 席软软认真的看了一眼被她贴的花花绿绿的书面，然后点点头。 “田郝，人好像越来越多了。”她有些失神的扫了一眼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生越来越多了。 田郝似乎对此见怪不怪，她收好自己的语文书和剩下的贴画纸耸了耸肩：“那有什么奇怪的！只能说学校这个赚钱的方法让我们这些学生看透了。我们宁可在家多睡一会儿，又宁可来早一点在学校门口自己玩儿都不要交这个钱。” “你这话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咱们班上学期是谁第一个交了饭卡费来着？”胡泳咬着一根辣条口吐不清的说。 田郝瞪眼：“闭嘴！” 她嘟嘟嘴，红着张小脸，极其认真的告诉席软软千万不要在学校订餐，“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胡泳那张破嘴。” 她表情太真挚，席软软也只好点点头。似乎是担心她不相信，田郝匆匆的给她解释，说：“胡泳说的不是真的，上学期是被我妈妈强迫才交的饭卡，但是学校的饭难吃死了，你最好别去尝试，划不来的。” 听她说了那番话，胡泳吃完了辣条果然又开始跟田郝斗嘴，两人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还好校门口人多口杂，他们也不至于太突兀。 席软软有些心不在焉。刚刚正在说学校饭难吃的时候，她好像看见应星来走过去了。 他满面淡然，像是看不见校门口嘈杂的环境一般，目不斜视的掏出了自己的饭卡给门房的大爷看，然后走了进去。 席软软突然有些心虚。他刚刚是不是听见田郝说的那些话了？ 等田郝那边终于停下了，她才悄悄地问她：“刚刚进去的，是不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呀？”田郝够着脑袋瞅了一眼，点了点头。 席软软立刻追问：“他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应星来。”田郝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席软软愣了一下，应星来。他的名字真好听！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席软软喜欢他的名字！ 应星来，给人很温柔的感觉呀，思及至此，她的神色也不自觉的变得柔软下来。 她的反应似乎在田郝的意料之内，她揶揄的朝她笑着拱了拱：“可以呀~原来南方的软妹子也喜欢委员这款的呀~” 善意的调侃让席软软满面绯红，她有些慌张的撇开眼：“校，校门好像开了，我们进去吧！” 背后传来田郝的笑声，席软软的整颗心仿佛都要被这股温热烧着了。 上午第四节课结束之后，田郝约席软软一起吃午饭。顺便跟席软软聊了一下她感兴趣的事儿。 “听说应星来是教育局干部家的孩子。他的父母和好几个亲戚都是老师，所以他的成绩理所应当好得吓人，这是我们班公开的秘密。”田郝舀了一勺肉塞进嘴里。 “不过委员好像不怎么喜欢成绩差的女生……”同年级有好多女生都喜欢应星来，但凡表白过的，他都拒绝了。 理由是嫌她们成绩太差，以及，他义正言辞的说早.恋是不对的。 “软软你……”她有点儿犹豫，不知道要怎么说。 席软软讪讪地笑了下：“我只是随便问问。”其实吧，她语文成绩还不错呢。 应星来不怎么跟女生来往。就连他们班的女班长，平日除了学习和老师交代的任务之外，基本上也都不说话的。 之后的一个星期，席软软终于明白了田郝说的“不怎么跟女生来往”的意思。 她转学过来一周了，自己跟他一句话都没说，她甚至没有见过他跟其他人聊聊天。 同班的男生总喜欢聚在一起聊游戏。应星来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他们叽叽喳喳的聊装备什么的，不时才会发表一句意见。 席软软觉得有点儿惊讶，就这样他居然也没有冷场。她总是偷偷的观察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发现，她那一点儿小羞耻总在隐隐作祟。 事实上应星来还真的没注意到她。 爹娘给了一副还能看的皮囊，每天来学校都像是在接受人民群众的洗礼，他习惯无视身边莫名其妙的视线了。 或者说，他压根儿没把这个偏科的转学生放在心里。 席软软在之前的学校数学成绩就特别差，到清河初中之后当然也听不懂。 数学老师有些头疼，“席软软你基础不行吧？实在听不懂叫你爸妈给你请个家教或者自己去补课吧，你这样怎么跟得上啊，数学是一环扣一环的，你落了一环后面就越来越听不懂了。”班上的课程也进度不可能因为极个别同学减慢。 席软软低着头，她小小的背脊也佝偻着，双手攥紧衣服的一角，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成样子，周测才得了52分。比她刚入校之前还低了5分…… 下午放学之后她又匆忙的回了家，她从来不在外面逗留。吃晚饭的时候全家人日常注意力都在婶婶的肚子上。 “等我的小乖孙出生之后，我一定要给他买很多很多衣服！”奶奶一脸憧憬，好像很肯定小儿媳肚子里的一定是儿子一样。 只是席软软年纪太小，不懂现在一些小型医院还在偷偷做婴儿性别鉴定的产检。 她心里有事儿，吃饭都吃不好，桌上又是笑又是婶婶小女儿叽叽喳喳地闹，席软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就草草收拾了碗筷，自己先回房休息了。 席家自始都有重男轻女的情况。爷爷奶奶其实对她还不错，只不过比起孙女，他们更加期待孙子的出生。 长子只有席软软这么一个丫头，小儿子第一胎也是个小丫头，这已经让席家老太太有些不满意了。 好在小儿媳争气又怀上了，之后又查出来怀的是个儿子，不然老太太恐怕真的要被气晕过去！ 她在这里读书，爷爷奶奶基本不过问她在学校的事儿，席软软躺在床铺上久久难眠。 老师让她去补习，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爷爷奶奶不可能送她去；席软软也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即便回来了，有没有多余的钱送她去补课还是个不小的问题。 她将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心里烦闷的不知道怎么是好。 3.第三课 补习的事儿被无限期搁置了。席软软算是插班生，她才刚入学没多久，学校里马上又要期中考试的时期。 时间很紧，老师们成天念叨着班里爱玩儿的男同学多看书，“初二年级是很关键的一年，如果脱节了，初三会更难。” 然而大家都不以为然。哪一年级老师不是这么说的？哪一年的学习又不关键？ 老师之间大概也是互相攀比。或许是不想让自己的班总落后在年级垫底吧，所以经常激他们。 席软软虽然是在普通班，但也跟着这个氛围进行着考试前的复习和各项摸底测验。 “it''s加形容词，加for s.b加to do sth……意思是，某人做某事结果怎么样。”for s.b常用于表示事物的特征特点，表示客观形式的形容词。 席软软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笔记，一边小声的默念着这个英文句式的意思和用法。 “好认真啊！”田郝笑盈盈地拉开前桌的凳子，反着坐过来与席软软面对面，她手里还捏着串在小木棍上的烤香肠。那是她刚刚跟其他女生一起下楼去买的。 她们刚刚下英语课，班里大部分同学都下楼玩儿了，就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在教室里，这其中就包括了立刻在复习上节课内容的席软软了。 席软软从来都是乖乖学生，尽管她成绩不算特别好，但是在班里向来低调，是平日默默无闻又不得罪老师的那种学生。 “唉，期中考试我倒是不怕，之后的家长会才比较吓人。”田郝嘴里咀嚼着香肠，囫囵不清的对她说：“罗老师不是特爱告状，但是数学老师挺爱跟家长告状的，总之软软你要小心一点啦！” “嗯，”席软软抿抿嘴笑了一下：“我觉得也是。”然而她大概是还不够小心。 考试那天全年级被分成了六个考场。这是席软软第一次参加清河市的考试，她被分在了第五考场。 考试结束后的三天，二班的语数外三门成绩批阅下来。“语文97，英语85、数学……58。” 田郝相当震惊：“天呐软软！你成绩这么好的吗！？” “哧，田郝你这话说的太委婉了吧？”胡泳滑稽的笑话她们：“也对，跟你的76，44、61比起来，软软的成绩的确算是很不错的了。” “卧槽，你这个话唠能不能不说话？”田郝当场炸毛：“一开口就没句好听的！你这次考的很好吗？有本事拿出你的卷子来看成绩啊。” 胡泳笑嘻嘻的摊开卷子：“没有没有，我考的也不是特别好。”语文80分，英语62、数学60。 居然都踩在了及格线的边缘！田郝无言以对，闷哼一声不理他了。胡泳见她真的生气了赶紧收拾卷子又转过身去，好脾气的哄田郝，叫她不要生气了。 席软软看着自己数学考卷儿右上角大大的一抹红，心里仿佛被重石压住，一时间闷得慌。 罗老师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走进教室，今天的她依旧是一身一丝不苟的工作装，精神而又干练。 “同学们，都回座位坐好，上课了。”她开口，大家都一哄而散。 把教案放在讲台的桌子上，罗老师手里还拿着一摞白色的什么纸。她乌黑的眼球扫动，透过黑框眼镜巡视了一周教室里所有的同学。 “老规矩，回执家长签字，明天早上统一交给每个组的小组长。”她又把纸张分成四摞，分别交给每组第一排的同学让他们往后传。 席软软好像听见身后的田郝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但是旁边的胡泳此刻也在跟前桌的男同学叽叽咕咕说话，班里有些小骚动，席软软听的不是特别真切。 纸张传到她的手里，是告家长书。内容是有关家长会的事，席软软好像听见了其他同学唉声叹气的声音。 “怎么又开家长会啊，真是烦！”隔壁组的男生这次的考试成绩大概不那么理想，此刻一脸不情愿。他的同桌也附和着说是啊。 “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考试完了就要开家长会，这不是伤害咱们的师生感情嘛。” 罗老师不为所动：“好了，都不要嘀嘀咕咕了！你们要是真的害怕开家长会，平日就该更努力的学习才对。”话音落下，后排的差生都唉哼着趴下了。 席软软默默地盯着回执，身后的田郝拿手戳了戳她的后背，小声的问：“软软你打算叫爸爸来还是妈妈来呀？” 席软软并没有跟她们提起过自己家里的事儿，此刻也只是回过头郁结的朝她摇摇头。 “可是家长会必须请家长来啊，这是清河初中的规矩，如果不来的话老师之后还要私下请，那只会死的更惨吧？”她悄悄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席软软侧过头拿手遮住一颊压低声音回答：“我父母都不在清河市，今天我回家问问爷爷奶奶再说吧！” 她把这件事说给了爷爷奶奶听，爷爷面露难色：“我白天要跟你叔叔去工作啊，不然你去跟老师说说？” “同学跟我说，她们以前开家长会不去的之后还是私下要请去的。”席软软声音小小的，看上去就很弱势。 “那就让奶奶陪你去一趟吧，反正只是去凑个人数，坐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吧？”这个家一直是叔叔说了算，他都这么说了，奶奶也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考试后的一个周五，清河初中初二年级开了家长会。下午两点，校门外聚集了很多学生的家长，很多学生还在上课的时候就都仰着脖子从窗户往外看。 “诶软软软软，我好像看到学习委员家的车了！”胡泳正好坐在靠墙的窗边，尤为兴奋地压着声音跟席软软说。 “欸，为什么是bm？”前排的男生也够着脑袋想看外面。 “是哦！最近新出的那款qa08不是最壕的车吗？怎么没见他们家开那辆。那款可是最新最高级的车，要是开出来得多拉风啊！” “你们他喵的是不是傻！委员家里是有身份的嘛，哪能炫富啊……”后排不知道是谁应了一句，大家也渐渐反应过来好像的确是那样。 席软软没有侧头向外看，她见老师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才偷偷地看了一眼应星来的位置。 他握着钢笔，眉眼满是认真地在写课堂作业。他完全投入在课本中，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人。 席软软看见坐在他前排的数学课代表突然侧过身，她拿着作业本凑进他说了什么。 应星来抬眸稍微看了一眼她的作业本，用铅笔在她的本子上写了什么，就见数学课代表干笑着册了回去。 席软软悄悄趴在桌上，隔着两组，她默默地看着他，应星来是不会回头的。 她正盯着他看，应星来侧过头短暂的与她对视了一眼。 不期对上眼，席软软立刻清醒了过来，她赶紧坐直身子侧过头不敢再看他的方向。 应星来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瞳孔看不到任何情绪。他抿了抿唇，又低下了头做题。 4.第四课 三点钟学校大门打开，下课铃一响学生们都飞奔出去找自己的父母。席软软不敢跟人群挤在一起，她走在最后。 窄小的楼梯间上下的学生和家长挤成一团，她的眉头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席软软只能贴着墙壁慢慢往前走，身后不知是哪个班的男生往前挤，不小心推了她一下。 席软软不设防，脚下踩空向前栽下去。她脑袋有一瞬空白。 蓦然被人拉住，她才稳住自己。席软软向后看，应星来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看路。”他声音不大，平稳且容易被她听清。 席软软惊魂未定的小脸煞白一片，她仓皇的点点头，又低下头跟他说了声谢谢，才转过身继续往下走。 这次她不敢走神了，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 应星来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一瞬，才抬步继续走。他的母亲在楼下等他。 席软软也接到了奶奶。奶奶似乎是第一次参加家长会，甚至忘记脱掉围裙就来了。 席软软没说什么，搀扶着奶奶小心的上楼，把她安顿在自己的座位才松了一口气。 讲台上负责简要画一下黑板报的同学此刻也都完成了工作，三两个结伴挽着手出去。 胡泳请来了他的妈妈，那位妇人穿着整齐，齐肩的短发被卷成大波浪，戴着一副银色框架的眼镜，正在检查胡泳的成绩单。 席软软抬眸看过去的时候，他正朝她挤眉弄眼。 教室里渐渐坐满了家长，老师拿着她的简报进来，组织同学们出去，席软软交代了一声就跟田郝一起出去了。 田郝家今天是爸爸来的，刚刚席软软瞧见了，她的爸爸长得特别高。 “我爸除了个儿高跟脾气好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优点了。”田郝耸着肩笑了。 旁边经过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引起了她们的注意，“二班的学委好像在打篮球！” “啊，听说对手还是初三的，走走走快去看看！” 席软软还没回过神来，人就被田郝拽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不想看来来打篮球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比席软软还要兴奋。 “来来……？”席软软无意识的复述，话音未落就被田郝拽着往篮球场跑。 此刻正好是应星来运球，他在对方篮板前不远的位置拍球，目光镇定。 负责守篮的是初三的一个眼镜男，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应星来，像是要猜透他的每一个动作。 席软软被赶过来的时候正逢他三两步过去投篮的最后一个动作。 眼镜男一个深蹲跳起来，想要拦球，应星来的球却跟他的手臂擦肩而过，稳稳地穿过了球网掉了下来。 他站在球框下，篮球在地面上弹了两下，被他重新接回了手中。 席软软还在愣神的时候，四周的女生已经尖叫着为应星来呼喊了。操场上很热闹，围观打篮球的女生越来越多了，田郝干脆拉着她上了二楼。 “这里视野比较好！”田郝对她笑了笑。 “咱们学委很厉害是吧？学习成绩好，又会打篮球，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吧。”田郝主动问她。 席软软莞尔：“应该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对吧？” 田郝点点头：“但我们班也有很多人知道，其实学委他并不喜欢运动，除了基本的跑步之外，他很少出来打篮球的，你看到刚刚那个眼镜男了吗？”她问，席软软点点头。 “听说他跟学委住一个小区的，学习成绩好像也不错，所以他们偶尔会有来往。”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这才是让女生们那么疯狂的原因了，毕竟应星来难得出现在篮球场上。席软软点点头，她再次把目光重回到操场上。 应星来篮球打的还可以，虽然双方比分追的很紧，但只要他投篮，总会引来女生为之尖叫。 家长会开了一个多小时，四点十分学校打铃下课才结束。她们结伴回班，席软软送奶奶下楼。 “软软啊，刚刚你们老师说你数学成绩不太好，你自己多努力知道吗？不要给你爸爸妈妈丢脸。”奶奶离开前只絮叨着念了这一句。 席软软乖顺的点点头说知道，奶奶才先回去。 再回来的时候她看见了应星来，他还穿着刚刚打篮球时的体恤衫，正在跟刚刚的那位女士说着什么。 只看了一眼，席软软就匆匆收回视线，她猜那人一定是应星来的妈妈了吧！ 她穿着一身职业装，看上去气质十足，还有那笔直的站姿与应星来如出一辙。 应女士一脸微笑：“来来，妈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就当是为了你姑姑的升学率。” 应星来垂着眸子不答。他不喜欢辅导别人，嫌麻烦。但是姑姑都跟他妈妈请求了，他也不好拒绝，所以正在纠结。 见儿子不答，应女士又重新换了一副口吻，“你爸爸说，你姑姑明年有机会升职成为主任，你就当帮帮忙，不需要你兼顾所有人，挑两三个你觉得比较顺眼，比较有潜能的就行。” 应星来皱了皱眉头，好在这次他终于松了口：“三个，不能再多了。” “好，就三个。”应女士眯眯眼笑了，儿子能松口就很不容易了，她见好就收。“那一会儿我去跟你姑姑说，让你在班里挑。” “不用了。”应星来没有直接说他嫌麻烦。反正已经考完试，马上就要换位置了，“让罗老师把人安排跟我一组就好。”这是他能容忍的极限。 “好，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跟你姑姑说。”应女士拍拍儿子的肩，鼓励的对他笑了笑：“辛苦了，儿子。” 应星来虽然心情不太美丽，但良好的教养依旧让他平静的跟母亲告别才回到教室里。 家长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罗老师见应星来回来还多看了他两眼，只可惜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轻咳了两声：“各课代表把作业抄在黑板上吧，下一节自习课，大家都安静的做作业。” 罗老师巡视了一周便先回了办公室，应女士还在那里等她。 应星来从抽屉里随手抽出一本作业开始写，他的脸色比平日还要冷几分，周遭的气氛都低了几度，导致前后一排的人都不敢跟他说话。 同桌位是个单眼皮的男生，莫名的低气压冻得他打了个寒颤，他前后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然。 这是谁惹了他们学委不高兴了？总不至于是刚刚家长会被罗老师批了，所以他妈妈骂他了吧？ 他成绩全班第一呢，绝对不可能被批的。但如果是这样，他还真猜不出应星来这是怎么了。 席软软被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谈了会儿话。这次数学老师很平静，大抵是从席软软奶奶那里听说了她家的具体情况。 “老师知道你课上已经很认真的去听了，但是数学这门科目是环环相扣的，如果你不把断掉的那一节接上，是肯定没法儿跟上我们学习进度的。” 考虑到她的家庭原因，这次数学老师没再说让她去补习了，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问她：“学校从下周开始，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组织一个兴趣班，有数学补习，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听？” 席软软一听就瞪大了眼睛，“愿，愿意。”她结结巴巴，但是很认真的回答。 数学老师抿嘴笑了，“光靠补习肯定还是不够的，席软软你回家找找小学的数学书，补习会用到的。”说完就挥挥手让她回去。 席软软愣了一瞬，又为难了。她的书在南城的时候就被妈妈卖掉换了钱，现在可怎么办。 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在自习写作业。听见她打报告，班长没说什么，点点头放她进来了。 她把笔记本拿出来抄今天布置的作业项目。胡泳侧着身跟后面的同学小声说话。 忽然，她感觉到什么东西顶了顶她的后背。席软软侧过头，看见了田郝朝她举着本子。 她奇怪的接了过来，翻开第一页：我爸居然没有说我，太开心了！软软，今天放学我请你吃冰！ 5.第五课 罗老师听说应星来同意以小组为单位辅导，她很高兴。但是应女士再次提醒，“来来说最多三个，让你换位置的时候安排在他周围，他只管这三个。” “三个总比没有好，我先安排新座位吧。” 见她满意了，应女士便起身要离开，“下午局里还有个会，具体问题晚上回家再说吧。” “行！那姐，你慢走，我就不送了啊。”罗老师跟她挥挥手。应女士招呼了两声背着包离开了办公室。 放学之后席软软跟田郝手腕手一起出了校门，在小商铺买炒冰。 田郝追问起她奶奶怎么说，“没有骂你吧？我听我爸爸说数学老师好像点名提醒了好几个同学的家长，不知道有没有你。” 席软软叹了口气，说多了好像都是泪~她突然想起来数学老师交代她的事。“田郝，你小学的数学书都还在么？” “啊？”田郝被她问的一懵，“应该在的吧，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席软软伸手将被风吹散的碎发挽到耳背，“老师说从下周开始有数学兴趣班，我打算参加，老师说会用到小学的书，但是我没有那些书了。” “这样啊。”田郝了然，她安抚的拍了拍席软软的肩：“别担心，我回去帮你找找看。” 席软软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你。” 第二天田郝带来了一大摞书，她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喘.气，“六年级下册的不见了，其他的都，都在这里了！”三，四、五和初一年级的都有了。 席软软递了张纸巾给她：“谢谢你，辛苦你替我带了这么多书，今天放学之后我请你吃东西。”她腼腆的笑了笑，田郝挥挥手示意没关系。 “但是六年级下册那本怎么办啊？” 席软软想了想，“一会儿我问问胡泳，看他的书还在不在。“ 田郝一听就笑了：“你不用问了，他的书一定早就卖了。胡泳那个笨蛋像是会保存书的人嘛？软软你真是太瞧得起他了~”见她一脸为难，也没有与她说笑的痕迹，田郝心中又又有些不忍。 没办法，她太喜欢这个小姐姐了，像果冻一样又软又萌！ 田郝忽然灵机一动，她拍了拍席软软的肩膀：“我知道谁有书。” 席软软抬起头看着她：“谁呀？” “咱们班的学霸呀，还能有谁呀！”田郝促狭地笑了笑：“应星来同学，一定有。”听闻他小小年纪就有自己专属的书房了，里面装满了他所有的书，而席软软需要的，也一定有。 …… 中午第四节课下课之后同学们一窝蜂出去吃午餐了，席软软半推半就的被田郝推到了应星来的身后，他还在收拾课桌，没有立刻离开。 “快去呀！加油啊软软，别怕。”田郝悄声替她打气。席软软鼓足了勇气，她挪到他面前。 “应星来同学……”她嗓音沙哑，手心又开始冒汗。“打扰你了，那个，我……”她突然磕巴，只因为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应星来平静的看着她，席软软梗塞了一瞬：“我，我想跟你借一下六年级下册的数学书。” *** 罗老师跟其他两门主科老师商量了一下，确定了安排的新位置。 临放学前，罗老师拿着新位置的名单来到班里：“现在准备换位置，大家都把自己的课本，书桌和书包清好。接下来我会按照组的顺序念名字。” “软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你say goodbye了，好不舍啊呜呜呜！”胡泳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泪，短短的几周她们也的确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别装了话唠！这话说的好像你马上就要搬出这间教室了一样。”田郝不以为然。 也是，在怎么换他们还是在同一间教室呀。那边的讲台上，罗老师已经开始念名字了。 “第一组第一排：孙凌菲，张弘；第二排：廖伟豪，王南丹……”同学们依照罗老师报名字的规律换了新的座位。 席软软一直在等，直到第四组，她听见了罗老师念了她，“第四组第三排，席软软。” 她原本就坐在第四组第四排，现在也只不过是向前挪了一排，不过席软软依旧动作飞快的提起书包换到了新位置，她不习惯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她看。 所以此刻也是无暇顾及她的新同桌是谁。后面的前任同桌胡泳搓了搓手，一脸惨遭抛弃的委屈模样嘟囔：“我到要看看我们软软的新同桌是哪个家伙！” “应星来。”罗老师念到。班上有一瞬间的唏嘘声，不过在老师的咳嗽声下，很快恢复安静。 田郝瞥了一眼僵住的胡泳，滑稽地闷声笑了。 应星来没什么表情，提着书包从后面绕到第四组，席软软站在靠外面的位置上不敢看他。 应星来一本平静，“你坐里面还是外面？”他问。 席软软根本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有些局促，不过也立刻回答了他：“外，外边。” 应星来没再说话，他走到里面的位置上。 席软软怎么也想不到，罗老师居然会给她安排了这么一尊让她可望不可及的学霸当同桌。 全班一半的女生的视线都偏向他们这边，席软软背脊僵硬。 她喜欢低调，有了新同桌，恐怕未来很难低调了。而且好尴尬啊，今天上午才跟应星来借书，下午两人就坐到了一起。 席软软思绪胡乱的飘远，要是学霸同意借给她，说不定就没那么尴尬了呢？ 她想起今天中午，她说想借书之后，应星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理都没理她，擦肩而过离开教室的那一幕。 胡泳的位置没有变动，只不过他的同桌换成了另一个男生； 田郝则换到了席软软左手边第三组的同一排，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条走道。 “从今天开始，每组前后两排组成一个学习小组，任何科目作业或者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小组集中讨论，包括课堂上也会增进小组讨论解答的活动，希望大家换了新位置之后好好相处，一起努力学习。”罗老师一本正经的说。 放学之后席软软请田郝吃了烤面筋，她说经常吃冰的对胃不好。“学霸不借书，你打算怎么办啊？”田郝也替她忧心忡忡。 真没想到学委那么绝，都不理人！哼，果然成绩好的都是怪人~ 席软软一听也没了胃口，她们坐在花坛边的小树下。田郝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别担心，我家楼上住了一个哥哥，比我们大两个年级，我今天回去之后帮你问问他，看看他的书还在不在。” 虽然田郝也知道，那个哥哥都高一了，小学六年级的书，保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她不想让席软软失望。 田郝盯着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吃烤串的模样，心中软成一片~她的小软软啊！真是太可爱了~ 6.第六课 第二天快要晨读的时候田郝才匆匆赶来，席软软问，田郝说帮席软软找邻居借书了，“他们说六年级的书时间太久远，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 “你已经借我那么多书了。”席软软真诚的向她道谢。 田郝不在意的咧嘴对她笑：“我们不是朋友吗？那么客气干什么。” 席软软愣了一瞬也笑了：“嗯，是朋友。” 应星来拿着水杯走近时，正好听见她们的对话。他抿抿嘴，席软软见他过来，立刻起身让他进去。 应星来坐到自己的座位，他瞥了一眼拿出语文书开始晨读的席软软。默不出声的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放在了桌子的中间。 席软软低头一看，当即愣住了。 “借，借给我的吗……？”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应星来抿着唇，半晌才恩了一声，席软软蓦然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 “谢谢你！” “不用。”他揉揉鼻尖，声音有些嘟囔：“用完还给我就好。” 席软软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本书，非常珍惜的对他点点头：“好~”学习委员真是个好人嘤嘤嘤。 应星来并不知道席软软心中满腔难以言喻的感动，他一本平静的拿出自己的语文书，同样开始晨读。 席软软参加了数学补差班，每天下午放学都要留下来，还有班里其他几个数学不好的学生一起补课。 数学老师会帮他们复习和巩固不同的知识，然后布置题目让她们做，做完之后在一个一个给他们批改纠错。 应星来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做作业。他把自己的位置空出来给补习的同学。本来这个点学校早该放学了，但是最近他都要留下来跟姑姑一起回去，因为家里没人。 应星来的父母出差去了，其他家人也都很晚才下班；虽然他一再表示自己也能做饭，但是奈何父母一定要他等姑姑下班一起回去。 学校最近事很多，作为下一届年级主任的不二人选，罗老师理所应当的留下来加班，哪里还顾得上在等她的小外甥。 应星来家庭作业都做完了，姑姑还没有过来。他收好作业本打算再看会儿书。 不经意抬头，正好看见站在数学老师旁边被“训话”的新·同桌。 数学老师头疼：“已知正方形的周长，求面积，这不是很基本的题目吗？公式在小学就应该学过的呀？”席软软揪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数学老师瞧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你们学校以前没有教过？” “教过……”席软软近乎呢喃的回答，她的声音已经沙哑的快要听不清了。 “教过你倒是说呀，公式是什么？”数学老师心急，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她这样，更是吓得席软软不敢做声了。 老师握着红笔的大拇指恩压了下太阳穴，忽然也看见坐在最后一排正朝着她们这边看的应星来。 蓦然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 “应星来，你来一下。” 应星来放下书。他大概猜到了。 数学老师见他走近，脸颊上的愁容一下子不见了，她把席软软的作业本给他，“你来教教她，我说了半天她都不做声。”她的旁边还围着其他的同学等着批改作业，实在顾不来席软软了。 应星来瞥了眼席软软满是红叉的作业本。他原本是不想管，但是看了眼他同桌惊惶未定和颊边充着血的小耳朵，又想起答应母亲的话，最终他拿起了她的作业本。 “过来。”他低声对她说，然后抬步走回到最后一排。 席软软埋着头跟他来到教室后排。他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示意她也坐下。 席软软犹豫了一下，她拘谨的坐了下来。 椅子上，还能感觉到他刚刚坐过的余温。噌地，她的脸更红了。 应星来没有注意到他同桌的小动作。他认真的审了一遍题，又看了看她原本的解题过程。 “席软软。” 席软软心里一紧，条件反射就举起右手：“到。”回答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开始尴尬了，但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收回小手。 这还是应星来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字正腔圆，低沉又格外好听。 应星来眉目淡淡：“正方形面积的公式是什么？”席软软低下头像是很认真的在回忆，但是应星来久久得不到她的回答。 “席软软。”直等到他再次喊她，席软软才一脸茫然的抬起头。 “是，长乘宽，还是，边长乘边长啊……？”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应星来顿时梗塞住了，他深呼出一口气。 “你说呢？”他好像明白数学老师头疼的原因了。“长乘宽，那是长方形的面积公式。”所以，这也算是回答她正确的答案了。然后他又问她正方形的周长公式，席软软咕噜了好久才答上来。 “你现在知道公式了，再来审题。”他说，席软软噢了一声，默默地盯着作业本看。 应星来让她小声的念出来。“加深记忆，你要看清楚题。找到需要的内容。” 席软软脸颊酡红一片，低下头，“李奶奶家有一块正方形的菜地，周长是1600米。李奶奶想种辣椒，土豆和白菜，请问这块菜地的面积是多少公顷……” 席软软细声细气的念题目，他的心中居然意外的平静了。 她读完了题，又抬起头来看他。应星来一只手平坦的搁置在桌面上，一只手握着钢笔。 “所以，怎么算？”他问，然后拿出草稿纸，在纸上粗略的画出一个正方形，把从题目中得出的信息写在了旁边，之后才告诉她：“不要被无关的信息干扰。你知道了公式，审题得到了数据，带进去求就好。” 席软软看着他的那张草稿纸，渐渐的也有些明了了！重点是题目要求的内容。管它种的是土豆还是白菜，西瓜还是哈密瓜…… 她用铅笔在作业做错的题目旁边订正。正方形的周长等于边长乘4，所以1600÷4=400（米）。 正方形的面积等于边长乘边长，所以400米x400米=160000平方米。 “席软软。”他轻轻敲了下桌子，吓得小姑娘噔一下抬起头来看着他。 夕阳西下，黄昏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撒在他的脸颊一侧上，连睫毛的阴影都看的清清楚楚；应星来的头发都被照的发黄。 “求的是什么？” “……，啊？” “我问你求的这个是什么？”应星来问。席软软抿紧下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应星来用铅笔，在她订正过的后面圈出了单位。 “这是什么？” 席软软：“平，平方米。” “是，平方米。”应星来又点了一下题目：“它让咱们求什么？” 席软软看着他已经圈出来的答案，声音细小的回答：“公，公顷。” 他扬眉：“所以，平方米换算成公顷，公式是什么？”席软软再次傻了眼。到此刻应星来才终于发现了席软软的问题。 她背不住公式，同等或差不多的公式还容易忘记。 他叹了口气：“记清楚了，一公顷等于一万平方米。”所以这一题，160000平方米等于多少公顷？求出来就得到答案了。 7.第七课 自那天补差之后，席软软的周测分数一下子提高了五分！数学老师仿佛看到了席软软进步的希望，还特别在课间把人叫到她的办公室。 大略就是叫她无论如何也要紧跟上应星来的步伐，“有不懂的直接问他，你们罗老师安排你跟他同桌就是为了让他辅导你学习，不用不好意思。” 席软软听出来了，老师是让她死乞白赖地缠着应星来搞学习。 虽然只是小小的五分，但是货真价实的在班里提高了两个排名。一道求面积的三分题，一道两分的换算填空题；都是应星来在她补习时讲过的内容。 应星来是谁？常年承包年级第一的学霸，在清河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又非常低调的大佬。 席软软回来之后看到学霸在做作业。刚刚她出去的时候，他就在写了，一直写到席软软回来。 她偷偷的扫了眼他的课本，发现是英语作业。应星来差不多已经做完了，他正在写最后作文的部分。 流利地笔尖突然停顿了下来，席软软正偷看他偷看的专心，并没有注意到他笔下的细节。 “席软软，你有做课堂笔记吗。”他忽然问。 她愣了一下，对他主动跟自己说话的行为感到诧异，不过没有耽搁太久，“有。” 这次不等他说话，她就乖乖的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笔记本递给他。 应星来说了声谢谢，他接过本子翻了两页。席软软的笔记做的很仔细，字迹娟秀工整，让人一目了然，他立刻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内容。 “fall in love with……”他低声念出来，席软软肉眼可见的僵了一瞬，应星来抿嘴，把笔记本还给她，再次道谢过后才低下头写作文。 席软软突然心里有点痒痒的。 她很好奇。学霸谈恋爱了吗，居然在作文里用到这个短句。 中午第四节课的下课铃终于打响，隔壁班渐渐嘈杂起来。罗老师把教室门关上：“还有最后两个小题，大家静一下，讲完再放学。”席软软好像听见了他们班后排传来哀怨的叹气声。 应星来上课没有做笔记的习惯。 席软软发现，即便是不做笔记，上课时略显得漫不经心，他也一如既往的能如期完成各种作业，考试成绩也在年级里名列前茅。 至少换座位之后，席软软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应星来上课转笔和盯着书走神了。 罗老师紧着时间讲完了最后两题才放学。她前脚踏出教室门，后脚学生们就一窝而散。 席软软听见胡泳的声音，他问：“咱今天中午搁哪儿吃去啊？” “出去再说出去再说，我哪儿知道啊，先去看看超哥在哪等我们。”另一个男生的声音渐渐远去。 不过一会儿教室就走的差不多了，田郝把笔袋收拾好，她眯眼对席软软笑了笑：“去吃饭吗？” 前排还有几个女生聚在一起涂指甲油，好像还小声的在说什么，但是席软软知道，她们是在等田郝。 她们好像不是很喜欢席软软。记忆中，她刚来学校的时候好像跟她们一起吃过一次饭。 席软软生性腼腆又不爱说话，一来二去也只有田郝跟她玩的比较近。 再加上，她现在是应星来的同桌。估计凭这一点就够遭她们怨恨了吧！ 毕竟，她是应星来的第一个异性同桌。 哪怕知道她话不多，不可能近水楼台，但青春期的小姑娘们就是不太甘心，生怕她做了什么抢走了应星来。 “软软？”见她迟迟不回答，向来大条的田郝并没有发现她的顾虑，又喊了她一声。 席软软回神，她浅浅的对田郝笑了一下：“我今天中午吃便当，你跟她们去吃吧！”田郝听她这么说只好答应了，嘱咐她之后，田郝跟前面的一群女学生走了出去。 席软软目送她们离开才拔开笔盖儿继续在练习本上写字。 今天是个大晴天，室外阳光正好，暖暖的不会闷热。 前排的窗户打开了一扇，有徐徐微风吹来，席软软的碎发在她的颊边轻轻拂动。楼下操场上时而传来哪个班男生呼叫的声音。 黑板上忽地传来一声什么细响，她被吓得抖了一下。 抬起头，原来是数学老师黏在黑板上的小吸铁石松动掉在了粉笔槽里。 正放松下来时，又一阵风吹来。席软软听见了她旁边的桌子上，风吹来书本的哗哗声，侧目看过去，是应星来的英语作业被吹开。 【she read the book in a s.mall and gentle voice， and i think i fell in love with the story。】 席软软清晰的看见了那个上午还让她疑惑的短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唇角总有点儿不可控制的向上翘。 应星来插.着口袋跟拿着一堆作业本的班长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明明心情不错，却又极力压抑的女生。 “席软软？”班长没想太多，他把作业本全部放到讲台上，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没去吃午饭啊？” “我不太饿。”小女生细小又软糯的声音传来。班长管东管西总不好管人家吃没吃饭，当即点点头就没再多问了。 应星来那些自己的作业本回到位置上，他扫了一眼桌上摊开的课堂作业。席软软正偷偷的看他，见状惊慌地摆着手跟他解释是风吹开的，她没有碰他的东西。 应星来抿抿下唇没有做声，他收好本子，一脸平静的坐下身，翻开刚刚拿回来的作业看。 昨天的家庭作业，虽然他依旧是在学校就做完了，但正确率还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应星来认真的看了眼老师的批阅，原来是他的一个步骤出了点问题。虽然答案还是正确的，但是他写的步骤用了他们还没有学到的另一个知识点。 老师批阅让他修改一下，还是用已经学过的知识答题比较规范。 中午午静自习的时候有不少同学都睡着了，虽然是初二生，但平日大量的主课作业还是让大家够呛。 应星来完成了他的作业，又拿出了一张打印出来的空白格纸。 席软软大概猜得到，是罗老师交给他的任务。便默默地收拾了桌上的书摞尽可能的给他腾出更多的空间，毕竟那张纸不小的样子。 “不用挪。”他低声说了句，“可以折叠。”席软软见他把手中的纸对折了一下，点点头没有说话，她低下头继续投入到数学题中。 应星来也低下头继续忙活他手里的工作。罗老师最近工作太忙，他这个亲外甥当然也尽可能的被她压榨了，今天中午就特别叫他去办公室，帮忙做一张二班学生的报表。 罗老师把可能用到的所有资料丢给他：“不用太复杂，名字，科目和每次考试的分数对应填进去就好。” 应星来：“……” 他不喜欢当班干部。但是不经意间看到姑姑分身乏术的样子，他绷着一张小脸，还是拿着一堆东西回到了教室。 8.第八课 每周五的下午是雷打不动的数学补习时间，席软软用发圈把那束柔顺的头发揪成一扎，不让它们掉到前面。 应星来从一开始坐在最后一排写作业，到现在也加入他们补习之中。不过他依旧不习惯辅导其他人，话也不多。 这是席软软今天第三次被小明难倒。她抓抓头发，满脸认真，和无辜。 这真是一个勤劳的孩子。上午还在数学书里帮奶奶买苹果，下午就赶来她的补差作业里浇水了。席软软默默在心中吐槽，小明是真的让人讨厌呢~ “发什么呆？容积的公式是什么？”他轻轻敲敲桌面，唤她回神的同时又提问了。见席软软一脸懵，他叹了口气：“这不是小学的知识么？都忘光了？” 席软软回神，她咽了咽喉咙，嗫喏的回答：“底，底面积乘高。” 应星来扬眉，看起来还没全忘光。他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唇：“那个是规则型的公式。” “看题，他让求什么。” 席软软：“圆，圆柱容器的体积。”她一开口总是结巴，不过应星来并不计较。 “所以，圆柱的体积怎么求？”他斜着身，双手交叠搁置在桌上，一脸淡然。 席软软噎住了，她，她不记得了…… 应星来有些无奈，他倾身过去，席软软猛然僵直住。他很快坐回去，席软软这才发现原来他是要拿她另一侧的书…… 他垂着眉眼，安静的翻着书。席软软悄悄地盯着他看，直到应星来把书推到她面前，“公式，记一下。” [v圆=πr(平方)h=v=sh] “容器半径4分米，边长8分米。π是多少知道吧？”他问，席软软用力的点点头。 “3.1415926。” 应星来默了一瞬：“3.14就够了。” 席软软默默地在草稿本上列出公式，主动求解。（3.14x4(平方)x8），应星来收回目光，钢笔在修长的指尖转了两圈。 孺子可教也。 “我做出来了。”席软软把草稿本递给他，满脸都是求夸奖的模样。应星来先检查了她的答案。答案算对了，但是过程有点小瑕疵。 他用铅笔圈出来，又在旁边细致的给她讲解了正确的步骤和思路。 “思路明白了没？”他挑眉看她。席软软犹豫了一下，她点点头。 应该……明白了吧。 看她呆呆的模样应星来其实没做什么奢望，他放下铅笔，把草稿本推回她面前。“写到本子上吧。” 席软软低着头乖乖写字，应星来就撑着手臂在旁边看着她写。仿佛班里其他的同学都不存在一般。 她在埋着脑袋写，就听见头顶脆脆小小的一道女声：“应同学，那个，我有一题不懂，老师在辅导其他同学，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席软软笔下顿住，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 应星来漠然抬起头，“不会。”现在是放学时间，他不是学习委员。所以不想辅导同学。 林鸾站在桌边，笑容僵硬。她瘪瘪嘴角，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应同学你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不会呢，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我知道软软一定要你教。” 席软软背脊一僵。她这算，无辜躺枪了吗？ 应星来脸色更冷了：“没兴趣。”林鸾瞟了一眼快要把脑袋埋进桌子里的席软软，有几分不甘心。她揪着衣角不依不饶。 见应星来并不搭理自己，林鸾又把目标转向了席软软：“软软，你也不能一直霸占着应同学啊，我们这儿还有好多同学都需要学习委员的帮助呢~” “啊？”席软软抬起头，一副情况外的茫然脸。林鸾还想说些什么，应星来已经沉下脸了。 “有这个时间，你已经做完这题了。”他撇开眼，“不会就去问老师，我不负责解惑。”说完瞥眼看席软软，低声让她别发呆。 “写你的题。” 林鸾当着班上这么多同学被拒绝可以说是相当不高兴了，她一跺脚跑开了。 席软软把作业交上去的时候数学老师很满意，“你最近跟应星来一起学习进步相当快，不过还是要踏踏实实的来，知道吗？”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 清河市初中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最近在准备了，各个班都火热的练习着自己的口号，各体育课代表也拿着参赛表，奔波在教室和体育老师的办公室之间。 席软软体育一向不好，等到体育课代表找上.她的时候，只剩下铅球和800米跑。 尽管她一再表示自己真的不行，不想参加，但是课代表也不愿退让，“没有谁说自己特别擅长，都是比着好玩儿，重在参与嘛！” 他们班本来女生就比较少，好几个女生都说不想参加，最后还是被强势的体育课代表逼着报了几个。 最后还剩下两个项目了才找上席软软。“反正你随便选一个参加吧，纯粹当凑数也行。”席软软低着头，脸颊上的神色并不真切。 她紧咬着下唇，放置在腿上的一双小手也捏地紧紧。 “算了吧老曹，她没什么集体荣誉感的，我报一个铅球吧！”前面的一个女生轻蔑的笑了笑，主动报了名。 体育委员老曹瞥了一眼前面的女生，又看了看还不肯做声的席软软，索性没再说什么，替那个女生报了铅球。 “席软软真的是个另类，本来鼻子眼睛嘴挤一块儿就长得很丑了，偏偏性格还那么奇怪。”那边的女生小团体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就是啊，别说什么荣誉感了，她的存在感基本就没有好吧？”那道声音渐渐大声，开始变得一点儿也不遮掩。 席软软背脊僵硬的坐在那儿，默默地忍受同学对她的嘲讽。她胆子特别小，从来都不敢反驳别人，从前是，现在亦是。 应星来跟着男生的群体一起回到教室，他刚刚跟班长一起去了趟办公室，出来之后又去了小卖部买了瓶果汁。 今天前后排的位置空的很大，所以不需要席软软让位置他也能进去。他很快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平日只要他在座位上，他的小同桌总爱偷看他；应星来平日是不太注意周遭的目光，但是席软软距离他这么近，他又不是瞎子。 看看就看看，横竖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应星来渐渐默认了她的视线。但是今天有点奇怪。 她脑袋都快埋进桌子里了，而且从他坐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回头来看他，明显情绪很低落。虽然她总是低落的。 应星来双手放进口袋里时，突然摸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席软软正出神，一双白皙的手掌心就出现在她的眼前，紧随之后是他的声音：“吃不吃。” 席软软一脸惊讶的抬起头。应星来抿着嘴角，看上去有几分不自在，“吃不吃糖？”见她不答，他又问了第二次。 “吃……”席软软犹豫了一下，应星来把糖递给她便收回了视线，翻开书开始看，耳边依稀听见她说了句谢谢，他轻抿嘴角没有回答。 9.第九课 应星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这个跟自己完全不熟的女生。硬要说，大概是平日她的安静博得了他的好感。 他从前的同桌都太噪耳。难得有个安静的，就当是哄小朋友吧！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加之他本来就不爱吃糖，觉得这种东西都是小女生才喜欢的。那个糖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应母硬塞给他的。 说是哪个远房亲戚的喜糖，让他分享给同学。他嫌弃得不行，一来学校就一大把一大把的分给了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几个男同学。 刚刚是突然摸索到口袋，发现居然还有才干脆给了席软软。 席软软捏着糖，那股略显僵硬的背脊终是慢慢的放松下来。她心里暖暖的，不管其他同学怎么说，她的同桌没有嫌弃她就很好了。 一晃眼到了运动会的那天，首先是每个班走军姿的时间，在体育委员和班长的带领下，大家都精神饱满，顶着喇叭里嘈杂的运动员进行曲，大声的吼出他们的口号。 “一班一班，猛虎下山，勇夺桂冠，实力非凡！”走在前面的一班队伍一上场就来了个下马威。毕竟在此之前好几节体育课都给他们训练这个了。 一班的老师要求得最多的，就是走军姿时喊口号的气势。 “大家别看他们了，准备好。马上该我们上了，大家精神一点！”紧跟在一班后面的就属他们二班了，罗老师拍拍手示意同学们集中精神，显然这点儿声音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席软软站在队伍的中间。因为她个子矮小，放在前或放在后都不太好看，于是体育老师干脆安排把她夹在中间，就不那么显眼了。 这也正和席软软的心意，她不喜欢站在引人注目的位置。 终于轮到他们上了！随着老曹一声沙哑的：“起步，走！”大家整齐划一的左右左，迈动着自己的步伐。 走到指定位置的时候，体育委员再次喊了口号，所有同学齐声吼：“竞速时代，团结友爱，奋力拼搏，二班最帅！” 席软软表情有几分怪异，但好在被埋没在人群之中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他们的口号相比起其他班的口号来说，要低调得多。这也是罗老师的意思。 “没必要嘴上逞能，用实际碾压对手就可以了。” 尽管这样，但席软软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中二气氛。接下来的三班到六班，口号也一个比一个有味道。 三班：“三班三班，奋勇拼搏，青春如火，超越自我！” 四班的口号很有特点，当他们喊出口的时候雷倒了一众学生，“四班精英，敢闯敢拼，团结友爱，we can fly！”席软软不如其他同学，她含蓄的憋住了溢到嘴边的笑。 不愧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带的班整个画风都，嗯挺时髦的。她偷偷的在脑袋里乱补脑一通。 口号和军姿的展示时间结束后，大家来到了学校指定的各班集体“营地”，按照队伍领小板凳落坐。但其实真正遵守的纪律的太少，男生女生都三两结伴的围在一起坐，以便她们聊天。 席软软瞬间就被挤到了最后。她见怪不怪，索性将小凳子向后再拖远了些，隔着人群看操场上的比赛。 应星来翘着二郎腿坐在她还要后面一点儿的位置。 跟他坐在一起的，还是雷打不动的好学生·男团的几位成员：班长，数学课代表，物理课代表以及信息（计算机）课代表。 虽然是二班出了名的好学生男团，但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机会，他们并没有在聊学习。 “罗老师说想在咱班后边的柜子里建个图书角，但是不知道安排谁来管。”班长托着腮一脸苦逼。 他们几个都知道罗老师在竞选明年年级主任的事儿了，所以班里很多事都落在了他们几个班干部的头上。 “这个事儿吧，我觉着不用着急。”信息课代表一派轻松的笑了笑：“还是等运动会结束之后在商量吧，找个班会时间问问大家的意见。如果大家都愿意组建的话再讨论让谁当管理员。” 班长点点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罗老师最近都快忙飞了，班上的事基本上能交给我们的都让我们去做了。”他叹了口气。 被重用当然是一件很骄傲的事，但是需要处理的也太多了，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 “兄弟，你要相信你自己，班长班长一班之长，这个班长本来就不好当，你既然接受了就一定要坚持住啊。”数学课代表拍了拍他的肩，又扭头露出了一抹促狭的笑。 “不过听说老应最近也被数学老师征用去辅导差生了？” 应星来面无表情，他没搭腔，倒是在旁边一直默不出声的物理课代表应了声：“这还用听说？不就是以小组为单位辅导差生么。”他将老师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每一个小组都安排了一到两个成绩好的，他们被打散之后重新排座，这太明显了。 “不过老应啊，你这个新同桌似乎不怎么受欢迎啊！”信息课代表意味深长的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看前面只身独影的席软软。 应星来这次倒是没有置之不理，他瞥了一眼那抹瘦小的身影，依旧没有说话。 班长捏着下巴：“席软软啊，其实这个女生挺好的。咱们班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搞小团体排挤他人。” 物理课代表也回过头：“她之前不是总和田郝处在一起么？” 班长：“田郝上次乱吃东西把肠胃吃穿孔了，她爸妈给她请了长假，所以最近都没有来学校。” 数学课代表叹了口气：“啧，那她也怪可怜的。没人说话了，整天一个人进进出出。”话音刚落就被信息课代表一把勾住脖子摁住。 “进什么出什么？啧，你小子怎么那么污啊？！” “我说的不是……去你妹的！你偷换概念这么熟练，咱俩到底谁比较污啊？”两人嬉皮笑脸的，立刻怼上了。 应星来起身，班长正看着他们打闹，见他起来立刻问他去哪儿。应星来平静的回答了句：“上厕所。” 他很快走了回来，只不过手里拿了本书。班长斜眼冲他一笑，这一看就知道不是去上厕所了呀，明显就是找借口回了班上一趟呗！ 应星来没理他，他三两步过去。前面的大多数同学都在各做各的或者看比赛，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他们。 应星来把书扔给席软软，见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应星来第一次回答的有些欲盖弥彰，“有时间在这发呆，不如多看看书，省的下次考试不及格。” 毕竟，毕竟是他教的学生。 席软软这个小迷糊居然也没有怀疑，轻轻点点头噢了一声后，还真的翻开书随便的看了起来。 应星来心中猛然地变得轻松，他神色不变，转身回到他的位置坐下。 “学委学委，我考试不及格，你也给我复习复习呗？”信息课代表故作娇滴滴的调侃他。 “g.ay里g.ay气。”找着机会数学课代表也挑衅的笑着怼回来。他们闹成一片，应星来还是不说话。 他做事向来看心情，没什么理由的。正如今天，帮席软软，也只是单纯心情好，就是这样没错。 10.第十课 席软软正在思考平方和立方的问题，体委老曹突然大喊她的名字，她抬起头，发现前面好多人在看她，席软软立刻变得拘谨起来。 “还傻站在那干什么！到你比赛了。”前面一个女生凉凉的冲她笑。席软软心里一惊，连忙放下书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她每往前一步心跳就越来越快，手心都开始出汗。站在赛道的时候她的整张脸都苍白下来，席软软对人群视线的恐惧已经超乎了她自己的认知。 “你不要紧张，深呼吸！”体委站在旁边大声的对她说，但是席软软那一瞬间几乎是听不见声音的。 心跳好快，她喉咙发干，只觉得好不舒服。想快点结束，但是这仅仅只是预备。 慌乱间瞥见操场边站满了人，几乎是起跑枪发出砰地一瞬间，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800米是清河市初中操场的四圈，虽然席软软一直坚持觉得他们的操场一圈有1000米。 在偌大的操场上，来自四个班的女生前前后后的奔跑着。有人冲在最前面，有人垫在最后面； 席软软一直保持匀速跑着，她依稀听见好多声音，有给她喊加油的，也有给别的名字喊加油的…… 她咬牙跑着跑着，听见身边一个女孩气喘吁吁的问她：“还，还有几圈啊？” “一圈半，再坚持一下。”席软软自己腿都在发软，还不忘给对手打气。 旁边的女生显然也是被推出来凑数的，一听还有一圈半直接开始边跑边哼哼唧唧的了。 “加油……”席软软努力说出了这个词。 终于到了最后一圈，场外的呼声越来越大了。席软软咬住牙奋力的开始往前奔跑。 她开始加速，但实际上她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一双不大长的腿仿佛不是自己的，根本使不上力，几乎是靠本能的往前跨。 “席软软！” “加油！” “席软软！” “加油！”……二班的位置不断传来呼喊声。 席软软已经看见了前面牵起红绳的同学，但是她旁边的女生突然摔倒了，席软软听见一声巨响，她顿了下来。 “哇……”那个摔倒的女生本来就累了，又在全校面前摔了个狗吃屎，面子挂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席软软身边已经超过去了一个女生。她也还在喘气，突然她做了一个决定。 “起来。”她伸手。 眼泪婆娑的女生抬头看着她。席软软咬着牙，“快点啊，我们还能赢。”第四个同学还有半圈。 女生把手递给她，不顾膝盖的疼痛。席软软拉着她站了起来，“好，现在我们一起努力。”她给她打气，然后两人小步地跑向了终点。 尽管在之前已经有一位同学冲过线了，旁边负责记录成绩的老师默默地看着她们的举动，又重新让学生拉起了红绳。 席软软最终与那个女同学一起冲过了红绳，全场爆发表面的掌声。 二班的体委拿着矿泉水跑过来，跟在他身后负责应援的还有席软软同班的两个女生，不同于老曹脸上还有笑，那两个女生脸难看的厉害。 “施茜祺！你没事吧？”摔倒女生班的同学也过来接应她了，席软软松开了她。 “席软软，回去了。”老曹把水打开递给她，顺便拍拍她的肩。席软软喝了一小口，赶紧点点头。 那两个女生装模作样地来扶她，席软软躲闪了下，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没事，可以自己走。 两个女生嘁了一声走在前面没再理她。席软软捏着矿泉水瓶默默地跟在最后面。 回来之后得到裁判那边的比赛结果：第二名。班上好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像是在埋怨她的多管闲事，明明可以得到第一名的。 罗老师倒没有计较，拍拍她的肩说了句没关系，“去后面休息一下吧。”席软软点点头。 身边指责的目光让她很难看，她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正好老师这么说，她赶紧缩着肩膀挤到后排去了。 她找到了放着数学书的小凳子才放下心来。不经意抬头向后看，却撞上了应星来那双好看得过分的眸子。 她才慢慢平复下来的心跳又猛的悸动了一下。只是因为他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还好她很快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勉强的对他笑了一下就转身坐了下来。 应星来目光还是那样平静，他面无波澜。前面通知说马上就要轮到他比赛了，收回目光，他站起身。 应星来跑1000米。这都要感谢老曹同学的“特别关爱”！ “瞧咱学委这一双大长腿！不跑个1000米简直就对不起一米七的身高！” 应星来当时没回他的话，事实上他已经一米七二了。记忆中那张因耍宝而变得狰狞的脸渐渐清晰。 应星来站在跑道上，他也是第三赛道。老曹莫名有些心虚的朝他嘿嘿嘿地笑着，“学霸，加油哦！我会带领一众妹纸替你打call的。” 应星来：“那么问题就来了，“call”这个单词怎么拼？”他嗓音如寻常一般平静，还带着点点玩笑的意味。 …… “啊？” 老曹是个特长生，成绩一直就在班上排中下游，被他突然提问，噔时就傻了。 应星来没理他，听着那边裁判老师吹口哨让准备了，他目不斜视的过去报道。 随着一声枪.响，应星来和他的比赛对手一起跑了出去。 与寻常人保存实力的比赛方法不同，他一开始就分外认真，跑在第一的位置还甩开了后面别班的三个男生。 “应星来！” “加油！” “应星来！” “应星来！”老曹还真没骗他，真的召集着班里一帮女生疯狂给应星来喊加油。 他的速度真的很快，老曹说的没错，那双大长腿在这种时候果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二楼面朝着操场的一扇小窗户里，女生小小的脑袋一动不动，认真的盯着操场上跑在最前面的男生。 五圈，他很快就跑完了。 应星来冲过红绳的时候，他的三位对手还在距离他半圈之外的位置奋力奔跑着。 老曹一脸光荣的拿着矿泉水过来接应他，在他的身后依旧紧跟了几个女生。 “你太强了！学霸。”老曹作为体育特长生也忍不住双眼冒光。 应星来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小幅度的喘着气。“过奖，给你出的题目你思考的怎么样了？”他突然问，体委一脸懵逼。 应星来的目光突然就变得有几分鄙夷了：“还没想出来？那算了，阿爸没你这种蠢儿子。”他说完就自顾自的喝水，不再搭理老曹了。旁边的几个女生都笑了。 虽然不知道应星来给老曹出了什么题，但是她们惊讶的发现原来应星来也是会开玩笑的。 一时之间少女的爱慕之心更加浓郁了。 老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边的其他同学也陆续跑完了。在评审老师点头的示意之下，老曹带着应星来一起回去。 这期间应星来拒绝了女生的搀扶。他冷着脸，看上去还是不太喜欢跟人有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 11.第十一课 放学之后席软软抄近道独自回了家，刚走到小巷子口就看见一辆陌生的小轿车停在她家门口。 奶奶手机还拿着簸箕，看见席软软之后一脸笑意更甚了：“软软回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席软软正疑惑，就听奶奶拉着她说：“你爸妈回来了。”席软软闻言连忙往屋里走。 屋里欢声笑语，她进屋时差点儿撞上了堂妹。小丫头抬头见是她，一双小小的杏眼里满是厌恶，愤愤地推了她一把之后冲了出去。 她抿抿嘴没有放在心上，奶奶见她没有生气也纯当没看见。直接拉着她进了屋，“杰杰，你闺女放学回来了。” 席梓杰与妻子坐在沙发上，正在同父亲和亲弟弟聊天。抬头看见女儿，一脸的高兴。 “软软，你回来了？”他伸出手对她说：到爸爸这里来。 席软软蓦然鼻头就泛起了酸涩，她书包都来不及脱，三两步跑进了父亲的怀抱。 眼泪从眼角溢出，这半年以来的委屈仿佛都在此刻宣泄出来。 席梓杰身子一僵，忙拍抚女儿的背脊，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软软不哭，有事跟爸爸说，不哭了。” 席软软的婶婶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她扭捏了一下才开口：“软软是不是想念爸爸妈妈了？”他这话一出口，一家人就都放心了。 毕竟席软软还小，这么久没见到父母想念是肯定的，这说的过去。 席梓杰神色一下子变得特别温柔：“软软不哭了，是爸爸妈妈不好，扔下我的软软这么久。”说完眼神示意了席软软的妈妈一个眼神。 与席梓杰不同，席软软的母亲秋凌说话总是盛气凌人的，给人冷冰冰的感觉：“软软是大女孩儿了，不能凡事都哭鼻子知道吗？” 席软软一家都没有注意到婶婶眼里闪过的安心。 父母这么久才回来，席软软以为他们是来接自己回家的，却在晚上才知道他们只是路过清河，顺便回来看看她。 席软软有些失落。她晚饭都比平日少吃了好多。 虽然爸爸给她带了许多好吃的零食和漂亮的裙子，但这依旧不能安抚小女孩不能跟父母在一起的心。 “乖，软软你看，外面停的那辆轿车就是爸爸买的，虽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牌子，但至少咱们家有车了，以后只要你想爸爸妈妈了，我们就可以坐车回来看你呀。”席梓杰拍拍女儿的小脑袋安抚她。 “你乖乖读书，咱们家一定会团聚的。” “可是……”席软软从小就不会争辩，这次也一样。她动动唇，刚想说什么秋凌就从洗手间出来了，席软软被迫中断自己想说的话。 不得不承认，她跟自己的妈妈，没有跟爸爸那种无话不谈的亲热。 “梓杰，走吧。”秋凌整理好自己一身深蓝色的风衣，瞥了一眼席软软，冷淡的对她说了一声早点睡，就径直走了出去。 席梓杰也站起身，席软软见爸爸要走，眼眶迅速泛红了。 她踌躇着拽住他的衣角：“爸爸……”别走。 席梓杰也只当是女儿舍不得他们夫妇，在撒娇。他摸摸女儿的头顶：“乖。下次回来给你带你爱吃的巧克力。” 他们的生意渐渐走上正规，所以现在也有底气承诺给席软软买吃的喝的。 可是他们都忽略了孩子的内心。席软软想要的不是那些好吃的零食，也不是漂亮的小裙子，更不是巧克力……她只想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最后席梓杰夫妇还是离开了，席软软把自己的所在房间里没敢去送行，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婶婶肚子里的月份越来越大，夜黑风高的，叔叔就没让她出去送人。是叔叔跟爷爷奶奶一起把他们送到门外的。 席梓杰这趟回来给家里带了不少礼物，也难怪他们那么高兴，对席软软都比平日里耐心了几分。 现在把人送走了，婶婶才得了空档，看见自己女儿额头上的一小块淤青。 “宝贝，你的头怎么回事？”她声音尖细。小姑娘瑟缩在她怀里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又不敢说实话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在她的再三追问下，才说是下午被姐姐撞了。 婶婶瞬间变了脸，她挺着大肚子砰砰砰地砸席软软的房门，“席软软你给我出来！你什么意思啊？以为你爸妈回来罩着你就无法无天了？你自己出来看看把你妹妹脑袋撞成什么样了，她才多大啊，你有怨气对着我来啊，冲着我的孩子发脾气是几个意思啊？”她不断的砸门嚷着叫她出来。 她在屋里的动静太大，丈夫和公婆送走了哥嫂也闻声赶进来。“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了？这恐怕只能问屋里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哑巴了吧！”婶婶气的脸色涨红，她把女儿推到她奶奶跟前。 “您自己看吧！看看您的好大孙女做了什么！我家女儿才这么小，被她出气把脑袋撞青了，我还不能讨点说法了？！” 奶奶抬起小孙女的额头看了一眼就大抵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今天两个孙女唯一的接触大概就是下午撞的那一下了，毕竟人家席软软整个晚上席软软都在她爸爸身边没有离开过。 席软软身上一件儿装饰品也没有，又不是铁做的，不可能把她的脑袋撞成这样。八成又是这孩子下午去哪儿野，给蹭伤的。 不过她却选择什么也没说，拉着小孙女的手往厨房走：“哟！真的青了一块啊，奶奶的孙女真可怜，来来来，奶奶带你去厨房抹点儿猪油膏子，抹了就会好的噢乖。” 婶婶却没有因此打消怒气，打今天一看见席梓杰停在外面的那辆轿车开始她就心有不甘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怀着个大肚子，大腹便便的住在老旧的破房子里！ 她秋凌算什么？一直破鞋也配在席家耀武扬威？这么多年除了席软软这个小狐媚就没见她那张肚皮子有什么动静，她也配得到席家的一分一毫？ 她现在事业有成，老公买了车成天带着她这里那里玩，那她这个席家真正该得到重视的儿媳妇呢？就在这里闷着长蘑菇？ 心里各种扭曲的想法憋了一天已经到达极限，几乎快要迸裂出来。 她不断的砸着席软软的房门，在门外叫骂着。爷爷奶奶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大概还是对她的肚子心有顾忌吧！ 席软软用棉被将自己包裹得紧紧的，她锁在被子里已经闷出了一头大汗，却依旧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叔叔轻声劝了好半天外面才恢复了宁静。 席软软从被子里露出脑袋，她的小脸通红，上边满是泪水和汗水，狼狈的不行。 纸巾在床对面的小书桌上，她不得不下床去拿，可是却怕动静太大惊了屋外人。 思量一下她干脆赤着脚过去拿了抽纸。 席软软心里很难过。她知道自己没有伤害妹妹，知道婶婶不喜欢自己。 她智商不高，但是在情商方面却意外的聪明，从小就懂得看大人的眼色生活。 她很难过，自己明明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明明也不说任性的话惹他们不高兴了，但他们……还是不喜欢她。 大概小孩子就是这样吧，敏感脆弱又神经质。 席软软不同别人家的孩子，她很清楚自己此时寄人篱下应该怎么生活，但还是没算到，原来他们已经憎恶她的一家人到这种地步了。 席软软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早，趁着家里人都还没起床她就溜出了家门。 12.第十二课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很快，席软软忙着准备迎接初二上学期末的考试，家里人对她似冷非热的她也不放在心上。 越是到了考试的时间大家就越是散漫，像是故意的一般，气的罗老师冷着脸关上教室门跟他们训话。 “你们自己看看这个成绩，再不努力明年就不用报名了，成天除了吃喝玩乐在这儿混日子，你们就不能有点志向？”班主任是恨铁不成钢，这是她的班，不管如何她都希望长大之后他们都能好好的生存在这个社会上。 不求能大富大贵，至少不要沦为下层吃饭都困难的人。 奈何她再怎么操心他们总是这幅提不起精神的模样。与隔着不到一层楼的火箭班的气氛就是天壤之别。 罗老师有些头疼，她挥挥手不说这个了，“班长，去办公室把我打印出来的那套b卷拿来。”班长起身出去。 席软软端正的坐在位置上，从那张白净的脸颊到认真得可爱的表情。她就差没把对老师的敬畏写在脸上了。 反观她的同桌应星来；罗老师在上面讲话，他头都没抬一下，握着钢笔在纸上刷刷刷地写着什么，表情也是认真的。 很快班长抱着一摞试卷回来了，罗老师坐在讲台的一张椅子上，让他分给各组组长发下去。 “今天下午的体育课和美术课我找老师借了，要上厕所的快去，接下来两节课我们写卷子，然后同桌小组间互相交换试卷，最后讲试卷。”她还颇为严肃的透过眼前那副厚框架眼镜扫了一眼班上的每一个人。 “会随机点人讲题，你们都专心一点。讲不出来的题目加答案超十遍。”她话音一落，班上立刻传来一阵细小的叹气声。 罗老师大抵知道是哪几个，但没理他们。扬声道给五分钟上洗手间，部分同学起身走出教室。 席软软想了想，毕竟时间那么久，她也出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发现应星来居然已经开始写了，左右瞟了两眼，发现大多数已经开始了。她也赶紧坐下，拿出黑笔开始写卷子。 应星来审题速度很快，是那种看两三眼题就能直接动笔写答案的。 语文对席软软来说不太难，她倾身半趴在桌上，小嘴还时不时默念两句题目；一只手捏着笔，另一只手就捏着自己的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玩。 应星来做完了前面一整面的题，只剩下阅读理解和作文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 距离开始答题也只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而已。 瞥眼间他就看见了捏着自己尖细下巴的女同桌。 她好像是营养不良，这半年来脸上的红润越来越少，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没吃饱饿得慌’的模样。 应星来抿抿唇，他扭回目光告诉自己认真答题，但是心思还是不由自主的飘向旁边的女生。 他们其实不太熟。 对，除了补习，他们基本上没有交流，下课了席软软就是坐在位子上看书。应星来从来没看见过她跟别的女生一起去玩。 后来田郝康复回来了，席软软也只坐在位子上跟她搭两句腔。 席软软正在思考一道填空的诗句，手腕蓦然被人抓住，她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扭过头去看身边的男生。 “别捏了。”他哑着声音低低地说。 班里还有其他学生叽叽咕咕的说话声，罗老师坐在讲台上改作业，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不像席软软一脸的茫然，应星来见她停下来只是小声的解释了一句：“都红了。” 他很快松开了手，然后又低下头去，仿佛没有受到任何打扰的做阅读理解。 席软软刚刚被他握住的手腕好像还留有他手心浅浅的余温……她愣愣地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余光瞥见她低下头去，也不再摧残已经有些红红的下巴，应星来才悄悄地吁出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管这件小事。自从同桌换成女生之后，他好像越来越不吝啬的，发扬自己的同学爱了。 第一节课就这么静静地做了试卷，第二节课上课铃一响，罗老师就盖上红笔清了声嗓子问他们都写完没，“准备开始讲试卷了。” “别啊老师！还没写完——”一时间台下好几个声音哀呼，罗老师默了一瞬，开口说在给他们五分钟。 席软软把笔盖盖上，她刚刚好写完。 应星来拧开瓶盖儿喝了一口，他的试卷已经折叠整齐的摆在桌角的书上了。 有好半天，他都在写别的东西。席软软心里好奇，但也不敢贸然凑过去看，毕竟他们没那么熟。 五分钟后，罗老师不再等后面没做完的同学，她拍拍桌子示意现在同桌间就互相交换卷子。 “都有准备红笔吧？记得在错的地方帮她/他标注出正确的答案。”她摊开多余的一张试卷，然后直接从重点开始讲起。 “前面的填空和古诗默写都是基础题，错的直接扣分；古诗默写错一个字扣一分错完扣完。”她声音清冷，“这个一会儿我会留时间给你们还，现在先看阅读理解……” 罗老师讲题喜欢扣重点，她的速度特别快，一下子就讲到了文言文的部分。并现场点了几名同学起来念他们自己的答案，其中，就‘不幸’有席软软。 当罗老师念到她的名字时，小姑娘整个背脊都僵硬住了。 应星来一脸平静的抬手，想把卷子还给她去念，但是某个小姑娘可能是太紧张，她磕磕绊绊的把应星来卷子上的答案念了出来。 卷子真正的主人应同学：“……” 席软软有个习惯，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总容易紧张。 只要紧张，她就习惯拿书本遮挡住自己的脸来缓解老师和同学们视线带给她的压力。 不过罗老师并没有发现，其实这个女学生的文科成绩也的确不错，她扬扬手示意她坐下。 “嗯，席软软同学的答案很正确。不是这个答案的同学自己改一下。” 席软软松了一口气，坐下之后才发现她拿的不是自己的卷子…… 席软软偷偷的瞟了一眼应星来，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生气的痕迹。 “对，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她小声的跟他道歉。内心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儿可耻。 她好像不小心盗用了人家的答题成果…… “没事。”半晌之后，久到席软软心中发慌，应星来是不是真的生气了的时候，他突然低沉的回了她两个字。 席软软又偷偷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真的没生气才安心。 其实席软软自己的答案也已经接近正确了。 她的字挺整齐的，甚至没有连笔，还是跟应星来上次在英语笔记本上看到的一样。 圆圆小小，有带着入木三分手劲儿的字。 应星来盯着她的答卷看了一瞬，抿紧嘴在旁边看似不经心的，画了一个大大的勾。 13.第十三课 他们复习着复习着就到了期末。教学楼旁边种了一排高大的树遮阴，席软软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阳光火辣辣的中午，窗外的知鸦也不停的叫唤着。清河市初中也终于迎来了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 席软软中午没有回家吃饭，她父母上次回来的时候给了她钱。 大概是婶婶又阴阳怪气的说了什么，席梓杰离开之前偷偷把钱给了席软软。让她下学期自己去交饭卡，中午别两边跑了，免得辛苦。 席软软知道这是借口，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的。但是她没有问，只是默默地收下了钱。 最近天热，家里没有空调，婶婶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小堂妹也成天在家哭着喊着嚷热，完全没有顾忌家里还有一个即将要考试的席软软，所以她中午索性就不回家吃午饭了。 田郝陪她一起吃炒饭依旧吃得高兴，席软软把纸巾递给她，“擦擦汗。” 田郝依言接过纸巾，不过她突然又想起别的什么，一脸笑，“今天下午的班会要摆桌子布置考场，软软你要留下来一起帮忙吗？” “啊……我。”席软软没想到田郝会邀请自己，她愣愣的，田郝被她的反应萌了一脸。 “好啦那就这样决定啦，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帮班长布置考场呀！” 席软软小脸微红的点点头。其实她是不大想回家，但是又怕同学们不喜欢自己。 田郝是个特别善良的女孩儿，自顾自的拉着她一起，让席软软缓解了不少尴尬。 班会的后半节课，罗老师把在他们班的第四考场人数和座位表给了班长。 这种正经考试都是单人单座的，所以会多出来很多课桌和椅子。班长拿着座位表，站在讲台上跟身边的同学说着什么，还时不时指点一下四周。 女生负责黑板报的美化工作和桌椅摆放整齐；几个力气比较大的男生就负责把多余的桌椅搬到讲台前面或后面。 席软软这是第一次加入同学之间做这种工作，她很是新奇。也喜欢大家整齐划一做某件事时，偶尔拖动桌椅发出的叮叮咚咚声音。 等把教室布置好的时候也正好打响了放学的那道铃声。 罗老师表情一松，虽然很多桌椅被拿掉了，但老师还是要求他们按照座位站好。 “同学们，明天就是本学期的期末考试了，希望大家都能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那些有临时抱佛脚心态的同学，能死记硬背一点儿也算一点儿分数，希望大家也想过一个愉快的暑假。” “老师您就放心吧！咱们会尽力的。”“是啊是啊，我这个学期文言文已经抄断手了……”“放心吧老师！”台下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发言，居然还安慰起老师来了。 罗老师哭笑不得只好点点头，“那行，那我就不多说了。今天不留堂，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考试需要带的橡皮擦，2.b铅笔和黑笔都别忘了带知道了吧？”回应她的是一阵稀稀拉拉的知道了，罗老师无奈说了声下课。 “起立！”班长条件反射的喊出了口，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不过所有人还是依言挺直了腰杆。 罗老师也被这孩子的举动逗笑了。 班长面色有些红润，坚决不想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一本正经地扬手，示意大家跟他一起鞠躬说了声“辛苦老师了，老师再见”。 罗老师忍俊不禁，不过还是配合的抿下嘴，常规的点点头说了句“同学们再见”。 第二天的考试如常进行，席软软提着小纸袋，里面装着考试的需用品。 来到考场的楼层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自己的考场。 上次她被分到第五考场，这次依旧在第五考场，不过考场的位置是按照分数来排的。 席软软成绩进步了一些，这次她坐在了第一组第一排的位置。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觉得高兴 。主要还是因为坐第一排的压力比较大…… 在第四考场的名单里她找到了田郝的名字，她上次的分数不高不低，正好坐在教室的中间。 早上八点，第一堂考试终于开始了。 席软软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她的桌面干净，除了几只笔和修正贴，橡皮擦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考堂纪律严格，监考老师是六班的班主任，她年纪不大，但是有一双金鱼般又大又圆的眼睛，看上去就凶凶的。 “别做小动作，我的眼神可不差，被发现了会直接收卷零分处理。”她冷声警告。 台下的学生都低着头写试卷，教室里很安静，除了时而微弱的咳嗽声以外没有其他人敢说话。 语文考试对席软软来说相对轻松。她稳住思绪，渐渐的也沉浸到试卷的问题当中…… 考试的三天几乎是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尽管补差之后席软软已经进步了很多，但时下的课程她总比常人要学的慢一些。 经过了数学和英语考试，政治历史开卷考就要轻松很多了。考试过后没多久就开始放假了。 席家二房在炎热的暑季终于生出了个儿子。不过不如女儿出生时那么健壮，小少爷刚出世的时候干干瘪瘪的，不过这也足够让一家人都围着这个孩子转悠了。 席软软跟田郝一起找了一家甜品店做兼职，晚上回家一口热饭都没得吃。 天太热，她婶婶在医院坐月子蹭冷气不肯回家，她现在生了儿子，在这个家以后都要趾高气昂了，哪里还在乎席软软一家。 爷爷跟叔叔白天要去工作，晚上就到医院陪护婶婶；小堂妹在病房里吹冷气也舍不得走，不愿意回家，所以只好把她也留在了那里。 就只有爷爷奶奶每天医院家里两头跑，又是送衣服又是送饭的。 席软软回来能有冷饭冷菜就不错了，好在她今年也快长到一米六了，自己热饭热菜不算什么难事。 半个暑假她都没见到叔叔婶婶他们，直到天气凉快了，快要中秋节的时候他们才从医院回来。 席软软的爸爸听说了这件事，听说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才没能赶回来，但给小宝宝买的摇篮已经请人送到了家里。 夜深，席软软随便煮了点饭填饱肚子之后院子外传来了声响。她起身去开门，爷爷奶奶牵着小堂妹，叔叔顾着婶婶和怀里的孩子回来了。 他们有说有笑，真像是一家人。却在看到席软软的一瞬间敛了笑。 婶婶扬唇：“软软你在家啊，我就说家里没人怎么有灯亮着。”席软软没有接话，依次喊了人就侧开身让他们进屋了。 他们看见桌上清汤寡水的饭菜也没说什么，席软软问奶奶才听说今天他们在外面吃过了。 席软软点点头，自己收拾了桌椅，洗漱过后她就先回房间休息了，全程这个表情也没有。 婶婶抱着宝宝坐在沙发上，见她木着一张脸进屋去了，冷笑了一声，故意大声的说话：“哟，有人真是脸皮厚，鸠占鹊巢还给人家摆脸色，真没教养！” 席软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有机会。自那次之后婶婶对她也算是直接撕破脸了，不说话就冷着张脸，开口就冷嘲热讽。 今年的中秋节在日历上是八月二十七日，席软软还特别拿了零钱去小卖铺的电话亭给父母打了电话，问他们那时回不回来。 “宝贝，那天我跟你.妈妈大概回不来了。”席梓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最近我们接了一个大单子，估计得忙到九月呢！” “啊……那没关系，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好。”小姑娘纤瘦的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落寞，不过她乖巧懂事，听说父母过节都不能回来之后也没有大哭大闹。 在爷爷奶奶这边受欺负的事她从来没提过，不是不敢，她是不想给父母增添压力。 他们正需要专心工作的节骨眼上，她不想添乱。 而且又不用永远跟婶婶他们相处，席软软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就好受了一些。 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席软软付了账。她吸吸鼻子，好半天才忍住汇聚到眼眶的氤氲。 14.第十四课 小卖铺的老阿婆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都不免有些心疼。她们邻里街坊的又怎么会没听说这姑娘的遭遇？只是都没什么能力帮她。 偏偏这姑娘又懂事，她婶婶在家那么大声的骂她，也从没听见这孩子还过一句嘴。 …… 不管席软软心情如何，日子总是一天天的过，眼见她的暑假也没多少天了，中秋节也到了。 这天应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席软软一大清早还是要去上半天班。 甜品店的老板是个约摸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儿，穿着衬衫还打领结，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 席软软不经意听到店里的其他服务生闲聊，说老板是从大城市来的，只是因为他喜欢的姑娘老家是清河。 他把她弄丢了。所以就在这等她，“我还听说啊，那个女孩很喜欢吃甜点，所以老板才刻意开了这家甜品店呢！” 洗手间的隔音效果其实不太好，外面的两三个女孩儿叽叽喳喳说的正起劲儿，席软软在小单间里有点尴尬该不该出去。 还好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应该是又来了一批客人，外面的女孩儿急忙出去了，席软软这才得救。 店里兼职的只有席软软跟田郝两个初中生小姑娘，吃过午饭之后老板准许她们先下班回家，田郝嘴甜，不带一点儿客气的说了声谢谢老板，就拽着席软软换衣服离开了小店。 过了前面一个路口她们的家就不在同一个方向了，所以两人挥手告别。 她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都在院子里摘菜，奶奶见她回来笑着让她快进屋。 席软软点点头说了声好。才刚把脚迈进屋子的门槛儿，便看见小堂妹自己在照看她的亲弟弟。 她年纪也不大，没察觉到这么大幅度晃动摇篮有些危险。席软软动动唇刚想提醒她。 小丫头对她的好心倒是不屑一顾，翻了个白眼嫌她多管闲事。然后故意赌气的晃得更厉害了。 席软软肉眼一跳，刹那间摇篮便整个翻了过来！ 孩子摔在地上立刻哇哇大哭起来，小堂妹也吓傻了，她甚至不敢去把自己的弟弟抱起来。 席软软管不了那么多，快步过去。她才刚把孩子抱起来，婶婶便冲了出来。 啪！—— 这一巴掌近乎是用尽了全力，席软软的脸颊一侧立刻失去了知觉。 “贱人！”她一把抢过自己的孩子，冲着已经没有反应的女孩儿吼道。 院子里的人听见屋里的动静也都赶了过来，屋子里又是小孩子的哭声，又是女人粗俗刺耳的吼叫声。 “你这个杀千刀的白眼狼啊！你叔叔好心接济你们家，让你过来跟我们住，没想到你这么狠心啊！你弟弟才这么小，你居然把他摔在地上啊你不是人……”妇女的哭叫声在这一片特别扎耳，四周却没有人敢来扯劝。 不知过了多久，席软软动了动唇：“我没有……” “你还狡辩！我果然没看错，你跟你妈那个狐媚子就是一样故作清高贱货！”婶婶抱着儿子，明显是气急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的时候席家老.二才回来。一看丈夫回来，一整个下午都在念念有词的妇人立刻哭喊着上去告状。 乍耳一听。席软软叔叔的眼光变得特别难看，他看向坐在沙发一侧不说话的小姑娘。 她的袖口有被人抓拧之后留下的褶皱，头发也微微凌乱。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的脸上也没有半分心虚，倒是右侧那抹红肿有些显眼。 结果他儿子摔了一下哪里也没有伤着，“元凶”倒是受伤了。 毕竟是大哥的女儿，就算他再不喜，近两年也有很多地方需要大哥的帮衬。席家叔叔的心中快速的盘算着。 妻子还在喋喋不休的告状，席家老.二心里烦躁，就意识性的指责了女孩儿几句。 “你都这么大了有些话我也不想说的太难听。不管你接不接受，汪天就是席家未来的继承人，你这个做姐姐的最好不要那么恶毒。” 席汪天，就是叔叔婶婶儿子的名字。 “我没有摔你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席软软一点也不害怕他们了，她甚至抬着头，一脸无惧的与他对视。 “我回来的时候，你们的女儿一个人在照看他。我甚至没有靠近。” “你说谎！”妇人一听火气又上来了。她瞪着眼，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出来的时候孩子不是在你手上吗！” “是啊。”席软软歪歪脑袋，神色却凄凉得让人不敢看：“我记得当时房门没有关严实。婶婶耳听八方，当时我跟席韵婷的对话，你也应该听的很清楚吧！” 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妇人脸上明显出现了不自在的痕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听到了。她对席软软的一家子从来就没放下心过，怎么会没听到？ 儿子摔了，她心疼，但又舍不得冲自己的亲女儿发火…… 席软软点点头：“好，但是我没摔就是没摔，是谁摔的婶婶相信你心里也清楚，你们硬是怪在我头上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然后她噌的站起身，眼色一片清明。“晚饭我就不吃了，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他们没有阻拦。席软软从小就是那种胆小又好拿捏的孩子。头一次说话流利不打结还振振有词，的确把他们都震慑住了。 婶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又趴在叔叔怀里哭惨。 …… 逃开了家里的乌烟瘴气，席软软才有些委屈。她漫无目的地穿过街道，不知不觉来到了学校前十字路口的车站。 夕阳西下，马路上川流的车辆不多，可能好几分钟才会经过一辆公交。 时间寂静，静下心仿佛还能听见远处树林里夕阳鸟的鸣叫声。 应星来正听着司机叔叔跟他交代晚上饭局的事，他蓦地看见了缩坐在公交车站下的身影。 蹙眉看了好几眼，他认出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王叔，麻烦你停一下车。” 王叔虽然奇怪他突然让停车，不过倒也没问什么。只见他家小少爷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朝着前面坐在公共座椅上的小女孩儿走了过去。 “席软软。”他平静的喊她。 被惊动的女孩儿抬起头看向他，目光中隐约有几分诧异。“应星来？” 目光触及到她脸上显眼的巴掌印时，他神色变得冷寂下来。 席软软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的跟他打招呼，她今天情绪不对，即便是面对应星来，她也只是脸颊红润又带着甜甜的笑，说话也不打结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有些诧异。 “我家在那边。”应星来偏了下头，示意十字路口的西边。席软软喔着嘴点了点头。 那边她知道，奶奶说过，那边是有钱人的集中营。 “你，是陪家人出去买东西回来的吗？”她瞥见他身后的黑色轿车。 应星来点点头。半个暑假没见面了，他的话还是那样少。 席软软抿着嘴，那抹浅浅的笑十分耐看，只有那个巴掌印太过突兀。 “嗯那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吧！免得家人担心。”她笑了笑，说道。 应星来颔首：“你也是。” 席软软点点头举起白嫩嫩的手掌心朝她晃了两下：“嗯，拜拜~” 应星来突然想起什么，他又突然说让席软软等一下。 只见他转身快步走回车子的方向，拉开车门探进身拿了什么，又转身朝她走过来。 “伸手。”他神色平静，席软软乖乖的伸出手，手心被放了一个塑胶包装的东西。她低着头，正出神。 “席软软。”应星来脸上的表情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席软软见过的，最和颜悦色的一次。 “开学见。” 心中好像有什么狠狠地撞动了一下，席软软愣愣地看着应星来，直到他转身回了车上，还摇下窗户跟她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小姑娘，快回家吧，天要黑了。”司机也抻着脑袋跟她说了句话。席软软这才回过神，匆忙的点了下头，目送他们的车子驶远。 那袋粉色塑胶包装的椰奶月饼，正静静地躺卧在她的手心。撕开包装，她尝了一口，顿住。 不愧是学霸买的月饼……好吃到要命呀！！ 15.第十五课 田郝一清早就在校门口等席软软，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所以久违的没有门禁。两人之前约好要一起去吃早餐。 过去一个暑假她们都在一起，关系十分要好。 席软软背着书包，她已经稍微适应了学校的环境，不再像刚转过来的时候那样躲闪。 清洁委员指派了几个学生，大家一起帮忙打扫了教室。“老师说新学期会重新分派清洁小组，今天的话大家辛苦，配合一下吧！” 席软软跟田郝走进教室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见了在座位上看书的学委。 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席软软的脸颊上骤然绽放出一抹红。 “应星来，早啊。”她神色如常的微笑着。没等应星来回答，她小声地拖开椅子，在他边上坐下。 席软软声音不大，但那脆生生的声音也足够让安静的教室听见。 挂在墙壁上的指钟还不到七点半，教室里两两三三的，算是有几个人。 从前没有人跟应星来打过招呼。他成绩好，但不爱说话，如果没什么事他们不会主动讨没趣。 这次他也一定不理会席软软。大家几乎一直的这么想，并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偷偷的看他们。 应星来果然没动。就在她们准备偷偷奚笑席软软自讨没趣的时候，他抬起头，万分平静的应了声：“早。” 那刻，教室里如死灰一般的寂静，稀疏的几个学生都满怀诧异的彼此瞪着眼。 席软软自己也有些惊讶，她没想过他真的会回应自己。 新的一学期她也很努力的学习，就连体育课她也会随手带着一本书，老师让解散之后，她再找个安静的位置看书。 田郝有一度是不能理解她的，“你说，你这么拼命的学习是为了什么呢？”田郝跟席软软不同。她很聪明，反应也很快，但是对学习总不那么上心。 偶尔会跟其他的女生一起逃掉自习课出去玩，但考试的分数也总踩在及格线的边缘。 席软软盯着书本出神，田郝嘴里叼着她刚刚喝完果汁的吸管，“呐，别人都说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就比如我，我未来只想嫁个富二代过全职太太的生活，所以学习对我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我爸我妈也没强求我，说只要我及格就行。” “还有啊咱们班那个姚嘉琦，你别看她平日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人家为什么敢那样啊？还不是因为她爸爸给她订了一门亲事。”田郝坐在石桌上，倒也没有遮占席软软看书的位置。 她慢悠悠的晃荡着自己白皙的小腿，又跟席软软悄声说着她们班，一些很少有人知道的八卦，模样看上去很是悠闲。 席软软心中有些惊讶却没有表露在脸上，她也显得漫不经心：“她们不是还没成年吗？”定亲……是不是早了点。 “软软你咋这么天真？定亲又不是立刻就结婚。”田郝乐呵呵的，还顺手在她白嫩的脸颊上捏了两把，“你一定不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谁~” 她这么说，席软软还真的有几分好奇了，“谁呀？” 田郝：“三十六中扛把子司夜星。” 噗…… 席软软一下子没忍住，她赶紧收敛了嘴角的笑，“抱歉。”田郝耸耸肩，显然不在意。 “你也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玛丽苏是吧？”这话的意思，大概是一样这么觉得吧？ 席软软没有回答，而是学着她刚刚的模样耸了耸肩，还真是一言难尽。 田郝笑了，“其实没什么关系！不止我们这么觉得，姚嘉琦自己也觉得她未婚夫的名字特玛丽苏。她总跟我们说，她恋爱的时候，有种穿越到‘霸道总裁爱上我’小说里的感觉。” 席软软了然的点点头，她突然又想起了外面的传闻，问她说：“三十六中是高中吧？” 田郝倒也不在意说这个，“是啊，就是那个被人称作恶霸学校的高中。” 席软软：“……”难怪姚嘉琦在班里总摆着那张天不怕地不怕的脸…… 那她也挺不容易的。 席软软垂下的眸子里染着笑，她补脑了一下姚嘉琦跟司夜星在一起的样子，就更忍不住想笑了。 也是，毕竟要做‘霸道总裁’的妻子，总要跟得上总裁的节奏嘛。 “听姚嘉琦自己说，她未婚夫的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也特别迷小说，不知道是受了哪本书的熏陶，给她儿子取了这么个名字。”田郝特别把“熏陶”而已咬了着重音，说着说着她也捧着肚子笑了。 “软软，你同桌的名字里不也有一个“星”字嘛！”她托着腮一副奇怪的模样，“你说，两人都叫这个字，为啥给人的感觉差那么多呢？”席软软眸色渐深，她垂着眉眼没回答。 …… 最终席软软也没有回答田郝的那个问题。她这么认真的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 田郝说的对，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其实席软软的父母都是高材生。 小时候家里没钱，席软软的叔叔读书的学费全都是席软软的爸爸席梓杰奖学金补贴的。 席软软的妈妈秋凌。读大学的时候也是系里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席软软小时候还为此自卑过。 父母都是那么聪明的人，却生了她这么个笨女儿…… 但是事实证明，她爸妈学习成绩那么好，早年她家也没有富裕过。席梓杰和秋凌还在四处奔波，直到现在席软软读初中了，家里才稍微好了一些。 席软软的语文成绩不错，英语也能够靠着死记硬背跟得上；只有数学。她明明那么努力了，单位公式还是记不住几个。 数学老师也把她的努力看在眼里，但始终觉得还不行。在跟罗老师的谈话中，她还特别提到了席软软。 “这个孩子是挺有天分的，就是缺了那么一股劲儿。”她刚转过来的时候数学还不及格，现在已经提高到年级前一百名了，“这次数学78分，但是一些基础还是不稳固。” “我看这学期完了初三还得让应星来跟她同桌，我看席软软的数学还有进步的空间。” 英语老师也深表赞同：“我觉得行，之前那个小组学习就挺好的。班里好多学生都有大大小小的进步，还有两个学期，给他们制定一套新的学习方案，毕业考有机会的。” 罗老师跟她们讨论之后，大抵也是觉得可行，立刻复印了一套ab卷让班长发下去给大家做。 二班学生：“……” 初二下学期的生活平平无奇。唯一值得嘉奖的，大概是席软软的成绩悄然不知的提高了，期中考试的时候她一股劲儿窜上了第四考场。 渐渐的，她也跟应星来熟悉起来。每次有题不会，他都毫不吝己，慷慨解囊。甚至还带她认识了他学习小团体里的那些朋友。 “他们都擅长不同的科目，你有不会的，直接问他们也可以。”应星来又指了指她。 “席软软，以后讨论学习也带上她。”他的反应平淡，但身后的女同学依然引起了其他几个男生的关注。 班长哂笑：“席软软我们当然认识，你当像你啊，对班上的同学根本不放在眼里。” 信息课代表万分赞同，但又神奇莫测的瞅着席软软说，“不过奇了怪了，这还是第一次老应往咱们里面拉人，还是个女生……” 应星来：“我是让她跟着你们学习的。”他轻描淡写却又强调目的。 他们几个促狭的笑着说好。之后又故作严肃的，依次向席软软自我介绍。 虽然对各大课代表并不陌生，但毕竟是异性，而且她知道，从她认识这些爱学习的大男孩儿时，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应星来的小圈子。 席软软略微显得有些局促。不过跟他们聚在一起，果然还是讨论一些与学习相关的问题，不像班里的其他男孩，喜欢随便开别人的玩笑。时间久了之后也让她放松了些。 “软妹儿，今晚放学咱们几个一起去吃麻辣烫呗？”信息课代表自来熟的勾搭着她的肩膀，面露一副善意爽朗的笑容。 他叫李俊杰，留着一寸小平头又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想来也知道一定是电脑打多了才近视了。 席软软愣了一下，她极少这样与男生亲近，一时间有些不自在。“今天家里有点事儿，改天吧。” 班长收好书本对她眨眼笑了笑：“软软好像是跟爷爷奶奶住一起的吧？”他偶然从罗老师那里听说过她家里大概的情况。 “麻辣烫就算了吧，棉花糖可以吗？”数学课代表不动声色的拽开李俊杰。 这小子白瞎那么大窟窿眼睛了，老应在背后看了他好一会儿了，他还没心没肺的勾搭着人家小姑娘笑，怕是没死透吧？ 不过席软软也没想那么多，被解放之后只是隐隐松了口气，她眯眼：“好呀！” 16.第十六课 夕阳西下后，清河市的气温骤然变得阴冷，街角老旧的路灯依旧屹立在那里，即便只是昏黄的光线也为过路的行人带去丝丝温暖。 应家客厅灯火通明，难得局里没有会，应父应母都早早赶回家陪儿子吃饭。 他们虽然工作忙，但对应星来的关心一点儿也没有少，像这样一家人围着饭桌吃饭的机会其实并不频繁。 罗宥跟哥嫂讨论着她工作的事，今年升初三之后她如预期般升职成为了清河初中的年级主任。 原来的主任外调，所以从今年开始，她会开始负责组织年级组教师贯彻教育方针等事宜，这一方面应母了解得比较多。 他们谈工作的时候应星来基本上是不说话的，他安静的吃着饭，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看，是班长。 “喂老应？”班长那边有点吵，应星来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一边接电话。 “什么事？” 班长：“这周末咱们班同学过生日，她说在酒店办派对邀请了咱们班所有人……” 应星来：“我就不去了。”他没有半分犹豫的拒绝了。 电话突然被李俊杰抢了过去，他大大咧咧的对应星来说话，劝他改变态度，“老应你别介啊，咱们班难得组织群体活动，大家可都答应了，你就去吧！” 应星来没说话。 过了半晌，电话又回到了班长那儿，“其实时间也不会太久了，咱们都初三了，像这样的集体聚会也不会很多，大家都挺希望你来的。” 应星来还是没说话，直到应母在喊了，他才回神，对那边说了句“我考虑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不是不懂他们的意思，但他并不喜欢那种场合。 回到饭桌前，应母他们应该是聊完了工作，给他夹了一筷子爱吃的菜，不经意问了一句：“是谁呀？打这么久电话。” 罗宥瞅了侄儿两眼笑了：“大概是小女朋友吧？”应星来吃饭的筷子一顿，有些莫名的抬头看了眼姑姑。 应母倒是有些意外：“来来交女朋友了？”他们都是挺开明的父母，只是很诧异。 应星来低头吃饭：“没有。” 罗宥一副如我所料的模样，“真的假的？我可都听说了。” 他终于放下筷子，表情看上去很无奈：“真的没有。姑姑你听谁说的？” 罗宥咳了两声正色道：“班里很多人都在传这件事，你作为当事人是真不知道？” 要不是应星来是她侄儿早就被喊到办公室谈话了，结果这小子根本不知情？ 应星来眸色渐深，看上去他是真的不知情。应母见儿子这幅表情，忙问罗宥什么情况，罗老师看上去也有些意外。 “我之前安排来来跟一个女生同桌，让他辅导那孩子学习。那孩子也确实很努力，这一学期进步了很多，最近班里不知怎么有传言，说他俩在谈恋爱，我还以为是真的，现在看样子……” 应星来蹙着眉，清秀的脸颊上微有不悦之色：“我没有跟她谈恋爱，也不打算早.恋。”他的语气很认真。 应母叹了口气：“来来，其实就算你喜欢那个姑娘，爸爸妈妈也不会……” “不用说了。”应星来一点也不想听他妈妈后面要说的话：“我不喜欢她。现在只想好好读书。” “关于感情的事，我想以后再说。” 见他这么坚定，应家夫妇也不再说什么。儿子很懂事，他们很放心！ “那要不要，我把你们的座位换开？”罗宥提议，“你不是不想跟她有绯闻吗？干脆安排席软软跟数学课代表同桌怎么样？” 罗宥觉得自己真是个好老师，换位置也这么民主，还过问自己学生的意思。 应星来闻言，那双漂亮的眉头皱的更紧：“不用了。”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心中一瞬而过的不满。纯当自己是觉得麻烦才拒绝的。 “算了吧，别听其他同学乱说，既然你没那个意思就好好学习。”应父不太在意，青春期的孩子不就是喜欢乱给同学凑一对么。 “现在换位置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一锤定音，这件事应星来不再提起。但是之后他不动声色的与席软软保持了一段距离。 …… 席软软本以为上初三之后一定又要换位置，但罗老师只叫他们每周往右挪一组，同桌前后排维持原样。 她心大又安静，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应星来疏远她。 平日除了看书就是做习题，有小组讨论的时候她跟应星来都属于那种很少发表自己看法的，同小组的其他两个同学都习以为常了。 席软软趴在桌上做题。初三之后又新加了一门化学课，她同时要兼顾背好几门理科的公式，一时之间又开始有点低儿跟不上。 她近乎是挠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怎么解这一题。中午大家都在午休，旁边的应星来也在埋头写作业，席软软又不好意思打扰他，就左挠挠右扭扭的。 他本来还能集中注意力，都因为旁边的女同桌不断的挪动。 应星来有点无奈，他摁住她拨.弄自动铅笔上装饰品小风车的那只手。 “哪题不会？”他低哑着嗓子问。 席软软瘪瘪嘴，她不是有意打扰他的。见她不回答，应星来只好倾身拿到她的作业本，自己打开看。 是一道几何求等角的题目。他一如既往快速的审题，得到有用信息：de‖ac，ae=ac，ae与cd相交于f，题目是让她求ce=cf。 很基础的初二题。应星来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过来，趴低一点。”他招招手让她靠近，毕竟还在午休，他们不能太大声。 他拿出自己的铅笔，首先把有用信息画了出来，顺便把三角形ace标了出来。 “看出来了没？这里是等边三角形。” 席软软点点头，也学着他那么压低声音：“看出来了，但还是不知道怎么求。”她可怜兮兮的。 应星来默了一瞬，他在题目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示意图。把过程和求证的方法写了下来，“自己推。” 他把本子还给了席软软。好在她也没有闹着让他给她讲，真的自己对着图一步步的推演起来。 “噢！”她小小的呼了一声，坐在讲台上的班长立刻瞟了过来，她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班长冲她笑了笑就收回了目光。 席软软侧过头一脸崇拜的看着应星来，学霸不愧是学霸！ 正在专心写作业的应星来并不知道，他同桌此刻心中激动得想给他发一朵大红花！ …… 下午放学之后席软软婉拒了田郝一起去游戏厅的邀请。 席韵婷今年开始读一年级了，学期成绩太差，奶奶唠叨了两天席软软才同意教她做作业。 小丫头一开始还不乐意，不知道她母亲跟她说了什么，总之后来她同意了让席软软教她。这以后，每一天放学她都要早早的回去教写作业。 田郝刚听说的时候还有些心疼她，不过后来想了想席软软的成绩，有些忍俊不禁。“你确定你辅导那孩子写作业不会害她被她们班主任打死？” “胡说什么呢。”席软软自己琢磨了下，也笑了，“我好歹也初三了啊，一年级小妹妹的作业我怎么可能教错？” 田郝拍拍她的肩调笑道：“也是也是，那就没办法咯！辛苦软学霸辅导小妹妹~我们啊，就舒舒服服的去游戏厅打游戏了，放心啊！我会帮你把你那份快乐赢回来的~” 刚好路过的应星来不禁侧眸，软学霸？抿抿嘴角情不自禁上翘的弧度，他只当做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不紧不慢的离开。 至于那两个聊的正开心的女孩儿，当然是完全没注意到他。 …… 告别田郝以后，席软软一如常态的抄近道回家。今天她又学会了一个数学题型，知道了怎么求证等边三角形，所以心情看上去还不错。 带着几分愉悦的步伐戛然而止，席软软愣愣地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一群人。他们似乎也没想到这个时间还会有人经过这里。 为首穿着黑体恤的男人转身朝她走近，“清河初中的？”席软软后知后觉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又瞥见被那群男生摁在地上的另一个男生。她瞳孔缩动，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那黑体恤继续问。席软软抿紧嘴有些用力的摇摇头，她脸色有些苍白。 好不容易对人群消散一些的恐惧感再次袭向她，恐惧和压抑感仿佛堵住了她的呼吸，席软软顾不得发软的腿脚扭头就跑。 “老大，要不要把人捉回来？”黑体恤身后的另一个男人问。 “不用。”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清河初中的学生啊。”他看到她校服上熟悉的校标了。 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17.第十七课 自那天撞见小巷子里的斗殴事件，席软软好一阵子都不敢再往那边走了，她宁可绕远一点回家。 学期中，学校举办了读书节，虽然田郝说这就是促销卖书的圈钱活动，席软软却不以为然。 因为父母工作愈渐进展的关系，初三以后她的手头也松动了许多。不过席软软悄悄地把那些钱都存了起来。 读书节那天开放校园，校外的家长和其他学校的学生都能来买书，一时间校园仿佛变成了菜市场，人来人往一片嘈杂。 初三二班下课以后，田郝迫不及待的拉着席软软下楼，“听说这次还有好多不同种类的书，我们快点去看看有没有漫客，晚一点被卖光了。” 席软软哭笑不得：“学校怎么可能会让卖商在校园里卖这种书呢……”不过田郝根本听不进去，席软软也只好跟着她下楼了。 今天人还真是多，不仅仅是买书的，看热闹的也混杂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二班学男团也跟在人群后面。应星来本是不想下来的，但听说有他想看的侦探集，这才被几人强行拖下来。 避风操场里围着墙摆放了许多桌子，桌子上罩着红布，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饶是席软软看见都止不住感叹，“这么多书啊……” 它们摆放整齐，一摞一摞的，看上去就让强迫症很舒服。 “老应，那个是你同桌吧？”晚一步下来的学男团很快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那张书桌前的女同学。 跟她一起下来的田郝已经不知道挤哪儿去了，就只有她自己在那里，正在翻阅一本黄白色封面的书。 她看得很认真，即便身边人声鼎沸，她也没有被打扰的迹象。 很快，她掏出钱包，显然是买下了手里的那本书。应星来瞥眼看过去的时候，一个女生挽着另一个高大的男生正走过去。 席软软把书抱进怀里，她心满意足的想，自己也有感兴趣的课外书了。还没来得及在人群中寻找田郝，她就被挡住了去路。 “席软软？！”女生惊讶的声音不加掩饰。被她这一喊，席软软才抽回自己的思绪抬起头。 “姚嘉琦？有事吗。” “我……”姚嘉琦显然是还没从诧异之中回过神。被她挽着的男生上前一步朝席软软微笑。 “我叫司夜星，你就是席软软？”他谦和的态度与他的的名字以及一贯的作风太不搭调，姚嘉琦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席软软不动声色的向后挪了一步才点点头。……他们不认识吧？传说中的霸道总裁都是这么主动热情的吗？ “席软软你，你们认识？”姚嘉琦脸色有些不好看。席软软摇摇头，她朋友都没几个，哪里会认识这位三十六中的扛把子…… 司夜星没想到她会否认，但也没生气：“席软软你不记得我了？那天下午在小巷子里……”他大致的提起，席软软还没反应过来，姚嘉琦就先变了脸色。 “夜星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哪天在小巷子里？你们做了什么？” 司夜星摸摸小女友的脑袋，并没有跟她解释。毕竟那天他是被打的，男孩子要面子，当然不可能跟自己的女人说自己被打的事实。 不过他相信自己暗示之后，作为当事人的席软软，应该能想起来。 果然，席软软想起来了：“你是那天被……” “想起来就好！多的话不用说。”司夜星厚着脸皮打断，他像是不知道席软软接下来要说什么的模样，继续帅气一笑：“这周末我想请你去喝点东西，你应该不会拒绝吧？那我们就约好下午五点，在车站见。” 说是问她，但司夜星根本没给席软软拒绝的机会，说完之后就径自拉着姚嘉琦离开了。 席软软一脸莫名其妙的，甚至姚嘉琦还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席软软：“……” “老应，你猜我刚刚听到什么了？”李·信息流动·八卦小能手·俊杰勾搭上应星来的肩膀，一脸坏笑。 应星来没答话，他躲开了他的胳膊。班长一脸担心：“那个男的好像是三十六中坏蛋头子吧？软软怎么认识他的？” 对于好学生来说，这种扛把子就等同于坏蛋头子，没毛病。席软软向来又是那么一个乖巧的女生，理当跟那种人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才对。 “不知道，但我听说扛把子周末要约软妹下午五点去喝点东西~”他语气特荡漾，还一副谄媚的表情。 应星来还是不说话。这次地理课代表都皱了眉：“别吧！总觉得要出事啊。” 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除了他们这群被大家称作“怪胎”的学习男之外，其他的男生，尤其是混社会搞扛把子这一套的，基本上抽烟喝酒谈恋爱泡吧，不做一件正经事的。 席软软要真的染上了这群人，那真算是完了。 …… 角落里的席软软并不知道来自学男团的关切，她终于等到了一脸颓丧回来的田郝，“我没买到漫客呜呜呜……” 席软软：“……”她只好拍拍好友的背脊安抚。早就说过学校不可能让卖漫画的，她就是不信。 两人挽着手离开了摊位，没有发现身后五个男生的目光。 应星来见她们越过人群看不见了，才轻描淡写的开口：“回班了。” 周末的下午。席软软当然不可能去赴约，她辅导堂妹写完作业之后还要帮奶奶摘菜，等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回房看书的时候，婶婶突然在外面喊她。 “婷婷饿了，想吃你上次打零工那家的蛋糕，你去买一点回来吧。”嘴上是在跟她商量，语气却没有一点儿要商量的样子。 席软软脾气好，她接过零钱换了双鞋就出门了。 那家甜品店在十字路口左边的街上，席软软要过去势必会路径公交站？不过她早就将司夜星的那档子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所以直到被人拦住之前，她都没有多想。 “席软软！”司夜星脸色黑的吓人，语气却依旧克制着怒意：“老子，我在这等你等了一个下午！” 席软软向后退了一步：“我不认识你，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 司夜星冷笑：“你不认识老子？偏要老子直说那天下午你撞见老子挨打的事？席软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时间还来得及，现在就跟老子走。”他说着，伸手想要抓席软软，谁知道席软软动作更快地躲开。 “我家里人让我出来买东西，我还有事，不会跟你走的。”她像只兔子一般，目光谨慎的盯着他，像是他再有什么动作她就会立刻逃走一般。 “席软软你犯贱？老子管你家不家里人的，现在就跟老子走！”他咬着牙过来想拉她，席软软躲不及时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放开我！”她挣扎。司夜星不理，把她往他的摩托车那边拖。 “司夜星！你放了我，万一被姚嘉琦看到你跟我拉扯不清她会生气的。”席软软吓得脸色苍白，她只好拉他的女朋友出来，希望他能清醒一点。 要不是实力悬殊，她早就挣脱开逃走了。 哪知司夜星根本不吃这一套：“这跟姚嘉琦有个毛线关系？你给老子闭嘴，快点上车。” “救命啊！”席软软被逼近摩托车前，她眼眶一红大声喊。 “曹.你.妈，再喊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司夜星被激怒，手下用力，席软软的手腕立刻红了一大片。 “你放了我吧司夜星，求你了……”席软软很没用的哭了出来，她真的很害怕。 “闭嘴！” “她让你放手，听不见？”男生的声音清凉，不过那边纠缠的两人立刻停了下来。 席软软看见应星来，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司夜星蹙眉：“你他.妈是谁啊？少管闲事啊！” “放手。”他平静的走到他们面前。因为长期抽烟，近看之下司夜星的身高比初三的应星来居然高不到一丁点儿，那股压迫感自然也没办法恐吓到跟他一般高的应星来。 司夜星吞吞口水：“你谁啊？不知道老子是三十六中的吗？最后警告你少管闲事，否则老子连你一起打。” 应星来还是一本淡定：“那么厉害？那你试试？”司夜星用力的甩开席软软，瞬间朝应星来挥过一拳！ 应星来只是向后退了一步，轻轻松松躲开了他那一拳头的同时，还借着惯性在司夜星屁股上补了一脚。 砰——司夜星整个人扑在了地面上。 他没等司夜星站起来，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背上，稍加用力，司夜星又趴了下去。他恶狠狠的咬着牙：“你给老子记着！老子不报仇不姓司。” 应星来收回那只脚。他在灰头土脸的男人身边蹲下，“一切物体都有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的性质，我们把物体所拥有的这种性质称为惯性。”他莫名其妙的一通解释把司夜星说懵了，站在背后的席软软也愣住了。 应星来却不受影响，他继续保持着清淡的语调：“所以你要小心，下次惹怒了惯性，比惹怒人，更可怕。”说完，也不管司夜星听懂没听懂。 站起身，牵着席软软回到了他黑色的轿车里。这次席软软没再见到上次开车的那位叔叔。 席软软眼眶还湿润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应星来叹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席软软嗫喏的接过来，还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应星来没应声，等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之后，他才开口，“这么晚了还出来干什么？” 她吸吸鼻子：“婶婶让我给堂妹买蛋糕。”因为哭过，她的声音糯糯的还带着一股湿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说起蛋糕，应星来想起来，他这里貌似还有一块蛋糕。 他从车柜里拿出来递给她：“把这个吃了。” 席软软一愣：“这，是哪来的？” “林鸾过生日，他们在酒店办派对。”他不经意的解释，“我不爱吃甜食。” 席软软傻乎乎的盯着他看了一瞬，被应星来催促着快点吃。见她吃的嘴角沾上了奶油，他又收敛着嘴角给她递新的纸巾擦嘴。 “不着急，慢点吃，等会儿我送你去甜品店。” 18.第十八课 那天下午最终是应星来送席软软去了甜品店，等她买好之后又亲自把她送到家附近才回去。 席软软把还红着的手腕藏进袖子里。婶婶一见她就嚷着说怎么这么慢：“你妹妹都饿死了！你还不紧不慢的，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席软软没理她，把装着蛋糕的纸袋和剩下的零钱放到桌上便回了房间。身后的碎碎念丝毫不间断，席软软却早已经将自己锁回房间。 席软软卧倒在床铺上，她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的手心，当时应星来带她离开车站回车上时，就牵住了她这只手…… 还有应星来那双带笑的眼睛，也仿佛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明明才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席软软却红着脸颊趴在床.上笑的像个傻子。 学委怎么能那么帅啊……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笑起来那么好看啊？哦对了，他以前好像不怎么爱笑…… 不过说起来这好像还真是席软软第一次见他笑。 以往哪怕是考第一名也不见他脸上有什么表情，更何况平日学习的时候他都是一脸认真的神情了。 晚饭之后席韵婷故意在席软软面前吃下午的蛋糕，她一副吃的可香的模样，可是席软软一点也没感觉馋。 她今天啊，已经吃了更好吃的蛋糕啦！ 她此刻还记得奶油甜而不腻的口感，不过印象更深刻的，还是那个给她吃蛋糕的男生。 席软软并未察觉，自己心中的那股甜意，也愈发浓郁了。 …… 那件事过去之后的好几天里，席软软都一本认真的学习，应星来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只不过班长发现，寻常中午午自习都在写练习题的他们学委，最近中午都非常专心的在看书。 一本黄白色封面，万分眼熟的书。 …… 一连几天，姚嘉琦都明不明暗不暗地针对席软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姚嘉琦坐第一排，一些科目的老师会直接把作业本交给第一组第一排的学生，让他们自己传下去。 姚嘉琦就唯独把席软软的本子掉在地上，还踏上一脚，“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比如轮到席软软打扫卫生，她就打翻装着可乐的水杯。那玩意儿黏糊糊的，如果不小心泼在了地板上，不用拖把用力的擦是弄不下来的。 …… 席软软从来没有理会她的这些小动作。直到某天中午，她陪田郝去校外买东西。 回来之后田郝说要去食堂吃午饭，席软软想起来自己还借着应星来的作业本检验答案。 想着早点把作业本还给应星来，席软软就婉声拒绝了一起吃饭的邀请。田郝也没强求就自己去了食堂，席软软先回了教室。 当看见自己的课桌上布满书本的碎片时，席软软就愣住了。 她目光呆滞，捡起那些碎片，她立刻认出来这都是自己的作业本，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书。甚至她的塑料水杯都被人摔成两半，静静地躺在地上。 一股委屈和恐惧席卷了她，席软软心中泛起凉意，仿佛是站在十二月的寒风中一般，冷。 桌上，属于她的东西都报废了，甚至小小一捆胶带都被拉扯搓成了胡乱一堆。 应星来跟他们吃完午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瘦小的女生在桌边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的背影莫名有几分萧瑟。因为挡住了桌子，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并没有看见那片狼藉。 李俊杰大大咧咧的过去，他拍拍席软软的肩膀：“软妹中午好啊！你吃午……卧槽？！” 李俊杰看见了夸张的一桌子碎片。 班长也走近过来：“怎么了？”相继愣住，数学课代表他们与应星来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然的走近，然后也看见了。 “软软你……”班长表情凝重，一回头看席软软，话音又止住了。 平日总一副温婉笑容的姑娘……哭了。 她两颊充斥着哭得太厉害染上的绯红，因为不想想别人听见她的哭声，就紧紧咬着下唇。 此刻下唇已经有一丝刺眼的樱红。 “谁做的。”应星来一脸平静。他总是这样的，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露出其他表情。 席软软一只手紧紧勒住自己的衣领。她很努力的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席软软。”应星来叫她的名字。 “老应你别这样。”班长皱了皱眉。人家小姑娘正在难过头上呢！有什么事不能等哄好了再问啊。 应星来默了一瞬。 “哭如果能解决问题，那这个世界早就被淹没了。”他低醇磁厚的声音偏偏又万分清晰。 席软软擦了擦眼泪，说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作业本就是这样了……”因为哭过，她的嗓子干涩得发哑。 “操，这他.妈是作业本……？”李俊杰目瞪口呆，他也捏着碎片的一个小角。上面依稀还能看清席软软工整的字迹。 “这群混蛋，撕什么不好撕作业本！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啊？没了作业本软软不得挨骂啊？” 席软软吸吸发红的鼻尖，怎么办？她又想哭了。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教室门又没关，谁知道是那个孙子干的。”他们几个替席软软打抱不平。 数学课代表看向班长，“这件事你能不能去跟罗老师说说？” 班长义不容辞的点点头：“我这就去找罗老师过来，你们别动，保护好犯.罪现场。”说完他三两步离开了教室。 应星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瞥眼，在她一桌的残渣中发现了被撕成两半的……他的作业本。 应星来：“……” 席软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刚恢复血色的小脸又唰的白了下来，“学委，我……对不起！”她想解释什么，但好像也没什么能解释的了。 是她连累了他的作业本！ 席软软眼眶又要红了，应星来一看她要哭就头疼：“没关系。你别哭了。” 罗老师跟班长很快赶了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碎片，还有站在旁边红着眼局促不安的席软软，，罗老师也有些心疼这个女孩。 当即挥了挥手安慰她说没事，“不用难过了，重新去买本子来写作业就好，这件事老师会帮你跟其他科的老师说的，别怕啊。”席软软松开紧咬的下唇，小声的对罗老师说了谢谢。 应星来突然开口：“那这件事的后续老师就这么不管了吗？”罗老师跟席软软都是一愣。 半晌她叹了口气，“不是不管，是没办法进行后续。如果能找出证明是谁做的人证或者物证，那学校一定不会姑息，可是我们毫无头绪。” 不是不懂他的意思，但教室里又没有装置摄.像头，也没有人证，要找出这个破坏者太难太难了。 应星来沉默了两秒。他把自己惨遭毒手的作业本递给了罗老师，“那就请罗老师帮我也跟物理老师说个情，谢谢。” 罗老师很意外：“你的作业本怎么也……”不过话不说完也就明白了。那些破坏者一定不知道席软软借了应星来的作业本，所以撕碎那些本子时，他的作业本也遭了殃。 “但是能确定一点了。”应星来突然笑了：“这个破坏者是二班的。” 19.第十九课 应星来说是他们班的人干的。“可以肯定席软软向我借了作业本对答案的这件事，对方是不知情的。” 单从他作业本的毁坏程度上看，他这本只是被撕成了两半，席软软的几乎都成了碎片。 很明显这是对方破坏之后突然发现了作业本是他的，就停了手。 如果是外班的，恐怕不会手下留情；而且席软软脾气挺好的，平时也没什么朋友，更别谈与人结怨了。 倒是他们班的女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是孤立席软软。 “最近学校组织联考和书法活动，你们别太声张。”罗老师嘱咐：“软软也不用担心，老师会帮你去跟其他老师说的，他们不会也怪你的，你重新买作业本做作业就可以了。” 席软软点点头，班长和学男团的数学课代表一起帮她清理了桌子。 李俊杰拍拍席软软的肩膀：“软妹子你别怕，我们几个是站在你这边的。如果发现是谁做的，我们一定……” 应星来展眉：“一定怎么？” 李俊杰：“一定孤立他，吃饭喝水上厕所，都不带他！” “噗哧……”连同席软软在内，他们都被逗笑了。这呆小子怎么不想想，万一那个人是个女同学呢？ 应星来扬眉，也不再理他。 …… 在大家吃完午饭回来之前清理好了课桌，田郝很快也跟在女生的群体中回来了。 应星来抬起头正好撞见林鸾她们几个频频转头偷看席软软这边，他抿嘴没做声。 田郝拖着椅子坐到她桌边，扬手往她桌上扔了几颗糖，“这么认真呀小软？” 数学课代表反身坐在他们前一排的椅子上，正跟应星来和席软软三个头对头写作业。 席软软正埋头算题，听到田郝的声音才抬起头笑了：“你吃午饭回来了？” 田郝嘴里也含着一根棒棒糖，闻言点点头：“我在食堂遇见姚嘉琦她们，就一起吃了。不过小软你都没吃东西，不饿吗？”下午还有课，她本来就很瘦了，撑得住吗。 席软软笑着摇了摇头：“我不饿。” 数学课代表抬眸，不期与应星来四目相对，两人都神色自若的挪开眼。 虽然不太愿意相信，但他好像在应星来眼中看到了一瞬即逝的……忧虑？ 奇怪了，他在担心什么？ …… 下午放学后，男生们勾肩搭背的约着去哪里玩儿，女生们则是收拾书包相互等着一起走。 席软软告别了今天要去参加美术兴趣班比赛的田郝，自己背着书包先行离开。 才走出校门没多远，她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抬头看过去，是姚嘉琦和林鸾她们。相比起她们几个，一下子抓住席软软注意力的，是那个鼻青脸肿的扛把子。 油然而生的危险感让她向后退了两步。 林鸾眼中闪过一抹冷笑，她朝着席软软喊：“我们等你好久了，不过来聊聊吗？” 此刻的校门外有不少学生，他们一群人根本引起不了多大的注意力。 席软软转身就想往学校里跑，谁知林鸾快步跑过来拽住了她书包一侧的肩带。 看着她略有惊恐的模样，林鸾心中长期以来的不满得到了很大程度的舒解。 “我们姐几个请你聊聊天，你跑什么？”说着手下用力拽着她往姚嘉琦身边走。 “放手！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席软软挣扎着脱开了林鸾的手。 她皱着眉，十分不安的样子，“林鸾，我貌似没有的罪过你们吧？”为什么偏偏是她？ 林鸾好整以暇的抱着胸看她，“是，你是没有得罪我们，但谁让你是学委唯一的女同桌呢？你应该也听说过，学委之前没有跟女孩子走的这么近过。” “所以你们对我不满？座位不是我调的，你们有不满就去找罗老师说啊，就算你们针对我也没用。” 林鸾极不耐烦的冲她冷冷一笑：“算了吧！我们又不是某好学生，有什么事只知道告老师。席软软你别妄想了，只要你一天是学委的同桌，班里的女生就会一直容不下你。” 席软软觉得她们幼稚，但她聪明的意识到现在不适合说这个。“这就是你们想告诉我的？那我知道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走？你想往哪走？”司夜星跟姚嘉琦也走了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姚嘉琦一双眼里也都是怨恨。 席软软看着司夜星鼻青脸肿的样子，也蹙了眉，“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学校门口，他们不敢乱来的。 门卫室就在那边，有问题她大声喊就可以了，席软软在心里安慰自己。 “想干什么？”姚嘉琦假模假样的笑了：“你以为你害夜星被焦老大打的事就这么算了？” 席软软虽然胆小懦弱，但没做过的事她从来都不会承认，当即就反问回去：“我什么时候害他挨打了？我都不认识他和什么焦老大。” “不认识？你他.妈倒是否认得很快，老子脸上这些伤怎么算？”司夜星被逼的爆了粗口。 “那天下午老子在车站等你，你不是死都不跟老子走吗？现在又装什么傻？”原来那天是焦老大让司夜星来接人的，姚嘉琦听未婚夫这么说，心里才舒缓了几分。 至少司夜星没有被这个小贱人勾引离开她。姚嘉琦甚至想，挨了这顿打也不错，至少司夜星现在这么讨厌席软软。 “我凭什么跟你走？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那个老大。”席软软蹙眉，防备的向后退。 司夜星一听气的牙都痒痒了，当即就想上前抓席软软。席软软心中一惊，转身就要往学校里跑，还没走两步，蓦然撞进一个怀里。 她小小的“嗷”了一声，手摸着自己的鼻梁，缓慢的抬起头。 应星来脸色平静，他也正低头看她。席软软差点儿窒息而死！因为她看见距离自己那么近的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 “学委……”林鸾回过神，可怜兮兮的喊他。 应星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只手还虚搂着席软软。他不动声色的松开了她，没有离身周的人，低头跟她解释：“惯性的定律还记得吧？” 席软软唔了一声，整个人也有点懵。为什么他老是说惯性？ 身后的班长咳嗽两声掩住笑，“软软，老应的意思，大概是想说你刚刚撞过来他如果不接住你，你一定会摔倒了。” 言下之意，他没有要占她便宜得意思。 席软软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她没有介意。想起身后还有那几个人想抓她，席软软又再次抬起头与他对视，眼神里染上了几分可怜巴巴和祈求。 应星来微微弯腰：“鼻子还疼？”他以为是刚刚撞的那一下。因为刚刚他们都听见了她可爱的那声奶叫。 “不，不疼。”他突然收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搞得席软软有点开始紧张了。 他又直起腰，状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疼就快点回家，天要黑了。”见他一副要走的样子，林鸾眼中闪过一丝爽色。 “你们几个也别再校外逗留了，都早点回去吧！”班长理所当然的嘱咐了几句。姚嘉琦背后的几个女生都乖乖的应下了。 正在林鸾以为他们几个要离开之际，应星来突然又停了下来。他回头：“席软软。” 席软软立刻回答了一声：“嗯？” 应星来：“还不走？”他话一出口，在场的其他人都傻了。学男团勉强还能保持镇定。 班长这下也看出来他们老应想要保护小姑娘的意图了，叹了口气，他温和的向席软软招招手：“软软，过来，我们送你回家，顺便还有一个题想跟你说一下。” 席软软刚踏出一步，林鸾立刻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她眼里还有来不及掩饰的一抹慌张，不过嘴上依旧温柔的笑着，“有什么题明天再说嘛，我们还有话想跟软软聊呢，班长你们几个大男生送软软回家也不怎么方便吧？干脆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们送她回去！” “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聊？”应星来反问。 他的神色淡然，让人看不出他是不是生气了。 “席软软，过来。”他亲自开了口。 席软软开始用力想抽出自己的胳膊，司夜星突然挡在了她前面，隔离了应星来跟她的视线。 “应星来，是吧？”司夜星在笑。“你不知道我是谁？” 应星来抿嘴，“让开。” 司夜星不怒反笑：“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一般都很惨吗？” 应星来突然沉默了，席软软心中一紧。有那么一刻她居然也开始犹豫了，想告诉他，让他们先走。 她满脑子都是不想连累应星来。 应星来家里毕竟是局里的，席软软知道他的不方便。 “李刚是你爸？”很平静的语调，他一开口，背后的李俊杰又笑喷了。 社会我来哥，人冷骚话多。 司夜星一愣。除了他爸和焦老大他还没被谁这么不放在眼里过，噔时就气的脸色涨红，一时口不择言大声吼：“你是我爸！” 校门口有一瞬的寂静，紧接着所有人爆笑。 席软软趁着这个空挡挣脱开了林鸾快步跑向应星来，数学课代表和班长立刻把她藏到身后。 应星来见席软软自由，也没再绷着脸，他甚至弯了下唇间：“我没你这种不孝子，麻烦不要随便认爹。” 他这么一回应，旁边的人笑的更欢了！ 司夜星面子受损，他把怒气发泄在旁边的路人学生身上：“笑你妹！看什么热闹？滚滚滚！” 20.第二十课 司夜星烦躁的把外套扔在皮沙发上, 他一侧脸颊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散下去, 另一侧又紫了一块儿。 坐在沙发另一侧的男人目光深长, “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我们司哥不高兴了？”他说着，拍了拍坐在他两侧怀里的女人：“去，陪司哥喝一杯。” 女人扭着臀部坐到他的怀里，“司少，小美陪你喝一杯怎么样？” 如果是往日, 兴许司夜星还会笑一笑，搂住女人喝一杯，但是今天他是真的没什么心情。推开怀里的女人, 他依旧是满脸的戾气。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始终面色不变，微微笑着：“这是怎么了？小美都不能哄好你？” “老涂, 我问你, 你知道清河初中的初三扛把子是哪个吗？”司夜星十分记仇。 “清河初中？”老涂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扛把子的是一班的张强, 出什么事儿了？噢，我记得你家老头子给你安排的小未婚妻就在清河初中吧？” “跟姚嘉琦没什么关系，我想知道你听说过二班一个叫应星来的没有？” 老涂一秒正色：“应星来？怎么？你问他干什么？” 司夜星眼前一亮：“这话的意思是知道了, 你快点告诉我这小子家在哪, 老子去堵他！” 老涂虎着脸：“你要是想堵他的话, 最好还是放弃比较好。清河应氏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司夜星蹙眉：“清河应氏？我怎么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最好, 他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最好别跟他扯上关系。”老涂像是不想多说。“总之你别去惹他就对了。” “靠！你以为老子想啊。这不是焦老大看上了清河初中一个女的, 叫老子去领人, 他.妈.的应星来死挡着不让。”说起这件事司夜星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娘.的，老子一点也不想跟那群哈怂扯什么关系！”就因为没领到人他被焦老大胖揍了一顿，昨天下午去他们校门口，之后私下又跟应星来打了一架。 然而这只是他的说辞。事实上应星来根本没动他，完全是司夜星一股蛮劲儿把自己摔成这样的。 “司哥，就一句话，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应家，必要的时候得罪焦老大都可以。”老涂嘱咐。 司夜星心有不甘，作为男人的尊严，不容许他向应星来服软。他家里是上市企业，这两年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他又是当惯了少爷的人。 他年轻气盛，是绝不可能对向同龄人认输的。虽然嘴上说不再去招惹应星来，但他心中还是有不满和叛逆。 …… 席软软接下来的一阵子都没再见过司夜星，姚嘉琦也请了几天假没来学校，不过这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每周五的周测成绩出来之后，罗老师都会让他们先自己小组讨论，有不懂的再来听老师讲。 “软软进步很大啊，这次数学居然考了72！”胡泳一脸佩服，他嗓门大，一嚷嚷大家都知道了，前后桌都夸奖席软软厉害，他们说的席软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基础题都过了，后面两道应用题没答出来。这对她来说的确不容易了！应星来难得跟他们一起讨论，席软软很认真的旁听。 他讲题有自己的小习惯，总能一下子戳中题目里最让人犯迷糊的点。然后左套公式右计算的，一来二去就得出了答案。 “搜嘎！”胡泳刚好有一题做错了，被应星来这么一点醒，他立刻就转过弯来。“所以第二步应该把公式带进去，取这个数值求答案啊。” 应星来：“嗯。”后排的同桌二人已经开始做订正了，席软软轻轻的摁动着自动铅笔，她埋着脑袋望着试卷上红叉的部分发呆。 “席软软。”他叫她。 席软软抬头：“啊？” 应星来侧着身子，这个角度刚好逆着阳光，看上去仿佛是他在发光。然而发光的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为什么不订正？”他问。 显然他看见了她卷子上，刚刚他们讨论的那一题上的红叉。 席软软有些不好意思说，应星来就先替她回答了：“没听懂？”小姑娘羞赧的点点头，耳垂都开始泛红了。 “你过来一点。”他抿抿唇，突然招了招手。席软软状况外的照他说的做，两人距离缩近，应星来换了一种解题方法又给席软软讲了一次。 “听懂了吗？”他抬眸问。 席软软：“……” 没，没有……她心中那个小人儿已经羞愤欲绝的捂住了脸。 没办法啊！她从小理解能力就慢，一些基础题还好，稍微需要废脑力一点的她就傻眼了。 应星来只是盯着小笨蛋的脸，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他叹了口气，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席软软的耐心和纵容。 “过来，我再跟你讲。”然后，他换了第三种思路又讲了一遍之后，小笨蛋终于明白了！ “啊~原来是这样！”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终于流露出了笑意：“所以我这个解题过程完全不对嘛！应该套用上面的这个公式对吧？” 她一边叽叽咕咕的说着，一边笔下有神的唰唰唰地在旁边订正。 应星来看了一瞬，在席软软抬头看过来之前的一刻他收回视线。 他这次周测依旧是全年级成绩总分前三。数学满分，所以他是二班唯一一个不需要订正的。 中午下课的时候席软软才得知了自己的其他几科成绩。“语文98，英语95，政治历史合卷88，化学59……” “啊好可惜啊，差一点你就每科都及格了。”田郝替她遗憾。 席软软自己倒是没有多伤心，反正家里也没人管她的学习，爸妈也不回来。她看着老师打叉的题目，又开始翻书找化学公式。 她们正说着，化学课代表抱着作业本回来了。“下节化学课，老师说要讲试卷，不过开堂先默写元素周期表前二十个，大家准备一下。” “啊……”“靠，我还不会背……”同学们叫苦不迭，化学课代表摊摊手示意没办法，他只是个传话的。 “惨了软软，元素周期表我也不会背！”田郝拍案而起，把席软软吓了一跳。“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得回去零时抱个佛脚了，不然又要挨老师的鞭子了。” 话不说完，田郝就起身跑回了自己的位置开始翻书。席软软倒是很平静，不过听说要默写，她还是停下手中准备订正的动作，开始看元素周期表。 等上课的时候化学老师果然让他们把书收好，再拿出纸笔来默写。 老师拿了一支白色的粉笔，将黑板一分为四。“现在点名请四位同学上来默写，其他同学在下面写。” 听他这么说，台下的同学们立刻都低下头，开始装作很忙的样子。 “都没有人毛遂自荐上来默的是吧？”老师扫了一眼都不敢抬头看他的学生，眼色更加锐利。“好，那我来点名吧！” “一组汤金卫，二组刘叶、三组，由秀你来吧，四组……”化学老师的目光在三四排游走了两周。 “就席软软，你来。” 席软软已经准备好了默写的纸张，现在突然被点名，只好盖上笔盖儿。 其实她化学很差，但幸好课后都很认真的去记去背了。默一个元素周期表还是没问题的。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席软软只差一句了，她在心里默背着。 “硫氯氩钾钙。”在她旁边默写的女生见她卡住了，借着放下粉笔的响动遮掩偷偷的提醒她。 席软软咬咬牙，在黑板上补齐了最后一句。临下去之际趁着化学老师在后排检查其他同学的默写，席软软也悄悄地跟那个女生道了声谢。 见他们默完了，老师又点了四名同学上台帮她们改错。 席软软的板书很漂亮，台上的同学给他们改错改完之后，老师扫了一眼，让她们错的自己抄二十遍上交课代表。 “老师，有人给席软软放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化学老师抬头看了那个女生一眼，认出了她是初三年级的新体育委员。脸色一下子黑下来：“放什么水？上课说话要举手这么基本的礼貌你不懂？” 新体委一点也没有害怕，相反更吊儿郎当了：“我说席软软默写的元素周期表有错，刚刚给她改错的同学包庇她。” 化学老师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有来得及擦的黑板，突然笑了：“她哪里默错了？来，你过来给她找出来，要真的是有人给她放了水那她们一人抄五十遍。” 新体委隔着半个教室扫了一眼脸色略显苍白的席软软，她突然更有自信心席软软错了。 当即她就拿着书到讲台前，还特意挑了一根红色的粉笔，在“铝”的元素符号“ai”后面又加了一个u。 她停笔的瞬间，老师把教案狠狠地砸在了讲台上，饶是站在台上不可一世想看席软软笑话的新体委都被吓了一跳。 “这就是你发现的错误？”老师的脸色更难看了。 女生虽然有点害怕，但依旧像一只天鹅高高昂起脖颈，不肯退缩：“是啊，席软软把这么基本的东西默错，难道老师不该让她们罚抄吗？”她振振有词，台下一本寂静。 “对，这么基本的东西。”老师眼里满是对女生的厌恶，“你看看你的书，在确认一次。“铝”的元素符号是“aiu”你确定？” 女生非常自信：“是的，我确定。” 化学老师：“很好，那你把“铝”和它的元素符号抄一百遍，放学前交给我。” 21.第二十一课 “为什么？！”梅苒当堂崩溃：“明明是席软软默错了为什么罚我？” 化学老师：“席软软是对的, “铝”的元素符号就是“ai”。” “怎么可能！？”梅苒不甘心, 她举着自己的书给老师看：“老师难道你也偏袒席软软吗？书上明明标注了是“aiu”你却说是我错了。” 不看还好, 这一看化学老师的脾气就愈加大了。“所以这个长着怪兽牙和魔爪的是我？” 听老师反问，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书上的涂鸦。“老师，我，不是的……” 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终于消失殆尽，她张合着小嘴想解释, 却又无话可说。 “我就是一化学老师你们至于这样？把我画成怪兽？叫我童秃子？这就是你父母教你的礼貌？”老师气急，把教案一甩不讲课了。 “好，很好！你的一百遍可以不用抄了, 下课去办公室跟你们班主任聊聊你们都是怎么在背后编排老师的吧！” 教室里静悄悄地，虽然童老师很凶, 但像这样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是少有, 班里的同学一时间都不敢调皮了。 最终课堂还是要继续下去的，童老师不想看见勾心斗角闹到课堂上来的女学生, 挥挥手让班长把人送到办公室去了。 “本身学习成绩就差的没眼看了还闹课堂，你们爸妈交钱让你们来混日子的？你们自己看看这次测试的成绩，二班平均分59.5, 你们说说你们还哪里有脸闹？”之后又叹了口气平复心情, 童老师终于开始讲试卷。 直到上午第四节课下了, 也没见他们班新体委回来。 席软软受邀跟学男团共进午餐, 李俊杰笑眯了眼：“你的朋友也可以一起来呀, 大家一起吃饭才开心嘛！” 最终在田郝满面乐意至极的模样下, 席软软答应了邀请。田郝还顺手拽上了这两天情绪莫名低落的胡泳。 最终他们九个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学校, 在校外附近的一间小餐厅里点了几道菜。 学男团里最活跃的就数李俊杰了，有他在基本不会冷场。 大家有说有笑，只有应星来从头到尾不怎么说话，只偶尔跟班长搭上两句腔。 席软软偶然回头时，听见了坐在自己右手边的田郝跟胡泳的对话，“话唠，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话这么少？哪里不舒服？还是病了？” 她满怀关心的对一个人说话时，分外温柔。席软软有些意外，原来他们关系还真的不错！ 田郝跟胡泳这对好友还真像，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 胡泳叹了口气，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没事儿，可能是学习有点紧，有点累所以不想说话，你不用担心我。” “嗯，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田郝热切的说，胡泳敷衍的点了点头。 席软软嘴角上扬，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听到了什么小秘密呢~ “软软笑什么呢？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子了，说出来让我们也乐乐呗？”班长和善的看着她。 席软软回过神，不好意思摆摆手说没什么。她敛了嘴角的弧度。 实际上她这种腼腆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露出嘴角咧到耳后根那么张扬的笑？多半是班长在逗她罢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大家过多的关注。 但班长依旧笑的意味深长，他不留痕迹的瞥了眼坐在他旁边又坐在席软软旁边的老应。 刚刚他可是看见了偷偷看人家小姑娘笑的某人哦。 …… 午饭之后他们回到了学校。应星来今天没带水杯，就干脆跟他们去了一趟小卖铺。 席软软在楼道里遇见了姚嘉琦和林鸾她们，被簇拥在女生堆中央的，正是化学课被老师批评的梅苒。 她红着眼眶，鼻头也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 撞见席软软，林鸾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锐利。“席软软，你还有脸去吃午饭？！” 席软软动动唇。她还没有回答，田郝就陡然拉住了她的手，“林鸾你倒是说说看，凭什么她不能去吃饭？”她偶尔会跟她们聚在一堆玩儿，但软软是她的朋友。 “小苒因为她被罗老师臭骂一顿，明天还要请家长，这事儿不怪席软软？她凭什么就可以像没事人去吃午饭？”林鸾瞪着眼相当不甘的替新体委出头。 “梅苒被老师骂关席软软什么事儿啊？她要是不没事找事有这些事儿吗？”田郝上前一步直接把席软软护在了自己身后。 “林鸾你们别太过分了，什么事都拿席软软出气有意思吗？” “田郝你是不是以为姐几个跟你吃了几顿饭就可以当圣母了，你以为你是谁啊？”瞧这语气，吊儿郎当的像极了过去的小太妹。“怎么着？想替席软软出头？” 田郝一点也没怂，她爸爸教过她几招跆拳道技巧，要真闹翻了她也不虚她们的。 “出头又怎么着？你们要以多欺少？” 胡泳在旁边看的也有些不耐烦了，“田郝……”他刚想说什么。 “你们在楼道吵什么？”一班班主任刚好路过，听见她们的对话之后非常严厉地制止了，“你们几班的？成天不好好学习就想着打架，一个两个哪有女学生的样子？”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老师。”李俊杰碰巧赶到。他人甜嘴机灵，虽然老师不好哄，但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好在还是把老师忽悠过去了。 “我说，你们几个干嘛呢？”班长见一班老师走远才开口问她们，“罗老师今年才升职，你们别闹得她不好看成不成？” “班长说的对。”姚嘉琦突然笑着开口，林鸾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她，却没有发现她在袖子里攥紧拳的手。 “大家还是别让班长难做了，小苒还有鸾鸾，我们去吃午饭吧，时间不多了。”她都这么说了，林鸾再不甘心也只好闭嘴，田郝见状也不再说话。 虽然说要散了，但谁也没先挪脚。一大票人堆挤在楼道里，幸好这个时间段走这个侧楼梯的学生并不多。 应星来站在最末，见他们堵住路口迟迟不走他开始有些不耐烦，抬步越过田郝，向堵在最上面的林鸾说了句：“麻烦让一下。” 他还有几本习题要做，没空跟他们堵在这儿浪费时间。 林鸾一看见应星来当场怒气便全然消散，她满面烟红的退开路。 应星来没再理她，向后看了一眼，“走了。”他这句话也不知是跟谁说的。总之有了他在前面开路，后边基本没人敢拦着。 班长拍拍席软软的肩，他们护送着两个女生回到了二班，席软软回位之前还悄悄地对田郝说了谢谢。 “甭客气，软软你别怕啊，我保护你！”田郝仗义的一拍胸脯。 席软软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靠你啦！郝姐~”这话多半是开玩笑的，席软软没有当真，却不知道田郝是很认真的。 回座位之后她拿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那模样一本乖巧。应星来扫了一眼那作业本上遍布的红叉，顿时有些头疼。 这个姑娘怎么数学就是跟不上呢？ “老应，数学老师让我把这个给你。”数学课代表把一张卷子和一张表放在了他的桌上。 “数学竞赛？” “是的，这是区里举办的一个比赛，咱们班有三个名额，数学老师的意思是让你，我然后再找一个同学一起参加。”数学课代表平静的解释。 应星来看了看那张试卷，“这个是什么？” “是数学老师参考近几年竞赛试卷出的例卷。”数学课代表解释说。 “她说这些题都是一些特别典型的竞赛题，让我们一起做找找感觉。” 应星来看了看卷子没说话。数学课代表默了半刻，午自习的铃声响起，“你决定好了就把表填了给我，第三个名额我们再讨论给谁。”说完他就回了自己的座位。 席软软默默地听着他们高智商群体的对话，她刚刚偷偷瞥了一眼数学课代表给应星来的卷子。 嗯，她仿佛看到一堆乱码，完全看不懂。这就是人跟人智商本质的区别啊！她托着脸颊想。 “发什么呆？”正想着，耳边传来了他的声音。席软软回神，她扭头看过去，应星来一脸平静。 “不是要写作业吗，还不抓紧时间？”有了他这句提醒席软软才恍然惊觉，想起自己下午就要交给老师的作业。 最后应星来还是同意去参加数学竞赛了。 一连几天数学课代表都跟他，还有另外一个存在感不高的女同学一起写卷子。 期中考试前的某天，他们请了一节课的假，跟随数学老师到区里参加比赛了。 旁边的位置突然空空的，席软软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席软软！”童老师突然吼道，把正在出神的席软软吓了一跳。 “上课还走神？你以为自己成绩挺好的吗？！还有你们几个，这次期中要是还不能及格，通通给我写检讨，请家长！” 临近考试，童老师的脾气更加暴躁起来，说到底还是担心她们的成绩。 席软软一时间有些羞愧，她耳后根红彤彤的，如被火烧一般。 应星来他们回来的时候碰巧赶上第四节课下了课，李俊杰和他们几个固定的好友一下子涌过来，“刚好可以去吃饭了，老习，老应走呗，一起去吃饭啊！” 教室里的不少学生都离开去吃午饭了，操场上也渐渐嘈杂起来。 他把钢笔收进笔袋，抬眸时撞见他的同桌嗫怯的目光。“怎么了？” 席软软抬头看他，见他一如往常那样眉清目秀又从不与身边的人嬉闹，心里莫名有些落寞。 22.第二十二课 “席软软？”见她不答, 应星来又蹙了眉。只是一个上午没见着, 这小丫头又怎么了？ 席软软摇摇头, 左思右想他又不是自己什么人，两人又没什么关系，她心情不好凭什么要应星来哄着？ 笨笨的小脑袋，越想越难过了，“没事儿啦, 你们快点去吃饭吧！” 应星来敏感的察觉到她心情不太好，可是前面还有好几个同学在等，他只好点点头先离开。 班长跟他可不是刚认识一两天, 虽然应星来略显得不经意，但他开口旁敲侧击的询问上午发生了什么事的举动立刻被察觉到, 班长稍稍寻思, 也明白了应星来真正想问的。 “想问席软软就直说呗，老应啊你就是这么腼腆。”班长瞟了一眼走在前面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几人, 压低声音促狭的睨着应星来笑。 “你关心她又不明了说，万一人家小姑娘看不出来呢？男人嘛，得主动一点！” 应星来到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他依旧很平静：“没有的事, 你别多想, 我就只是想知道上午发生什么事了。” 他坚持不说实话, 班长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只能把上午化学课的事告诉了他。 班长叹气：“软软的理科真让人担心。” 所以她就是为了这件事难过成那样？应星来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就是理科么。 …… 吃完午饭回来的时候小姑娘正一个人趴在桌上睡觉, 班长打量了应星来平静的视线, 心中好笑，却依旧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席软软没有睡着，她知道应星来他们回来了，因为教室里有熟悉的声音。 不过男生们都很体贴，见有人在休息，他们都没有太大声的说话。 应星来准备看会儿书。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中午的效率低的有些吓人。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搅动得他心中不安稳的“罪魁祸首”。 毛茸茸的小脑袋，发质还挺好，总引得人想伸手在他的脑袋顶摸一把。应星来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席软软。”他居然主动叫她。 被他注视好久的小脑袋动了动。她慢慢的扭过头来看他，这时才惊觉他们的距离竟然这么近！？ 应星来把她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不过他已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你想考哪个学校？” 他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席软软愣了好一瞬，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没等她多想，自卑感又袭向了席软软的整个大脑。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连同眼神：“不，不知道。”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答案不够真诚更像是不耐烦和敷衍，小姑娘憋了一下，又小声的解释说“我还没想过这个”。 应星来合上书，竟与她面对面的趴在桌上：“那现在想，你想读哪所学校？” 席软软：“……！”被他的动作吓到，后知后觉回过神。她有些不解，应星来平日是会跟同学聊中考要考哪个学校的人吗？ 嘴上说自己理科成绩不好，所以也不知道考哪所学校。但其实席软软心中是有答案的，不假思索的答案。 “嗯，理科在考试中的确占不少的分比。”应星来表示同意，然后他立刻看到了小姑娘那双漂亮的眼睛黯然下去。 “但是我可以教你，席软软你要不要学？”他这话如同一枚炸.弹，出口的一瞬间，其实就已经在她的心中膨胀膨胀……爆.炸！ 一股脑的说了要帮助她的话，应星来有些不自在，他坐直身拿出水杯，欲盖弥彰的喝了一口。 之后，平静的瞥了她一眼，“毕竟这是罗老师交给我的任务，初三剩余的时间不多，如果你愿意努力的话，考上心仪的高中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这怎么说她都是赚的吧？！不仅可以把学习成绩赶上来，而且还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跟他相处！？ 应星来说他的任务，那他的任务一定就是亲力亲为的咯？不再是让她跟着班长和数学课代表他们学习，是他亲自教吗…… 啊讨厌~这么一想席软软发现居然有几分莫名的害羞染上心底。 天呐！只是辅导补习而已，就像以前每天下午放学补差而已！席软软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但席软软依旧相当的兴奋。旁边一直暗自观察她一举一动的应星来唇角也有零星的弧度。 接下来应星来真的开始辅导她的理科，之前还只是数学，现在物理化学也顺带着给她讲。 席软软理科是真的差，有那么一度应星来都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撞见席软软委屈又自责的眼神，他只能再次叹气，耐着脾气反复给她讲题。 …… 初三之后席软软就没再教席韵婷做作业了，考虑到她作为准毕业生很忙，爷爷奶奶也没有强求。 现在基本上每天放学之后应星来都在学校陪席软软一起把家庭作业做完再回去，正好每天下午都有补习，两人又是同桌，这便是罗老师最想看到的一幕了。 …… “所以在这里做一条辅助线对吗……” “……不对。”应星来抽过她的铅笔，在正确的位置画了一笔：“应该是这里。你啊，能不能好好审题了？”他教了好半天了，不停的讲题导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因为老师说过这节自习课的时间给他们互相讨论学习，所以教室里嘈杂得很。 应星来伸直腿，他弯腰，用上半身撑在桌檐沿上，双手捏着笔垂在腿.间，模样略显庸倦。 “不对，这里应该算立方的，你这算的是平方。所以，立方的公式是什么？”见她傻乎乎的愣在那儿不答，他只好抬手，在自己面前的草稿纸上唰唰唰地写下公式，然后推到她面前。 “把公式带进去再算。你回家之后到底有没有按照我说的方法去背公式，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记住？”虽然是埋怨的话，但那副低沉性感的嗓音莫名又带了几分纵容。 席软软抬头朝他瘪瘪嘴：“背了，但是你突然问，我当然会反应不过来啊……我笨嘛那有什么办法。” 她倒是承认的快。 应星来瞥了她一眼，“快点写。”他催促，席软软撅噘嘴，埋头开始带入公式计算起来。 她不笨，就是反应能力比一般人要慢一些。 应星来看着她，当她专注做某件事的时候，总会不自主的撅起嘴巴。 他觉得有趣，就这样半倚着身子看她。 “我我我，我算出来了！”一刻钟后，扁着嘴的小姑娘惊喜的抬起头，“应星来你快看，我算出来了！跟你的答案一样~”她软糯的声音里充斥着小骄傲的笑，还有那双隐隐闪烁着求夸奖的眼神。 “很棒。”他扫了两眼她的作业本，毫不吝啬的夸奖。小姑娘的脸颊立刻染上了好看的红。 …… 时间继续前行着，一晃眼又一次考试过去，这次席软软的成绩有明显提高 。罗老师很高兴！在班里重点表扬了她。 “再努力一点就能挤进第三考场了诶！厉害了我们软~”田郝举起奶茶跟她碰了碰。她总把心情写在脸上，一高兴了就喜笑颜开的，惹得旁边的路人频频侧目，席软软感受到那些视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小点儿声~”她拉了一下田郝的手臂让她坐下。 “不过软软，应学委教你的时候凶不凶啊？”被她拽着坐下之后，田郝又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他最讨厌成绩不好的同学了嘛，之后我还听李俊杰说学委脾气不太好，他没有凶你吧？” “他没有凶我啊。”席软软咬了咬吸管，“李俊杰是开玩笑的吧！学委脾气很好的，他给我讲题很耐心。” 应星来那么好，虽然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胡乱传言，但她还是想替应星来辩解。 “真的呀？可平日他就不爱说话，女生之中也就只有软软你跟他说话最多了。”田郝若有所思的说。 “我们那只是讨论学习而已……”席软软嘴上这么解释，心里不知为什么竟也生出了几分心虚。 田郝乐不可支的睨了她一眼：“是嘛？应学委长得很好看吧？咱们家小软软就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动别的心思？” 席软软一时语塞，她红着耳垂，默默地喝着奶茶不说话了。田郝像是发现了她的小秘密，笑容中又多了几分揶揄，喝完奶茶之后两人手腕着手回了教室。 马上就要初三下学期了，基本上一天七节课都是主课程，之后还！有两节晚自习。 学习力度越和压力来越大导致很多学生都有些吃不消。 犯困以前还会去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们最近都懒洋洋的，下课了就趴在桌上玩手机，仿佛失去了曾经的活力。 一些不听课的学生都被一成天的主课讲到头疼，更何况那些扛着压力和疲惫听课的。 自习课的时候，席软软终于也开始忍不住犯困。打了五个哈欠之后，她的眼皮果真越来越沉，小脑袋也不断的向下点着。 昨晚熬夜写作业了，今天又是高强度学习的一天，此刻软软的眼皮像是被灌了铅一样，不由自主地下沉…… 应星来从一波计算中抽离出来，借着喝水的空挡，他瞥眼看见了趴倒在课桌上的同桌小姑娘。 他清晰的看见原本皮肤就白皙的女同桌，眼眶下已经布上了一层浅浅的灰色。 她累了。应星来抿唇，他盖上瓶盖儿把水杯放到一边，又若无其事的拿起一本书。 罗老师低着头批阅试卷，抬头时便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家高冷成熟的优等生外甥，随便拿了本书立在了睡着的小姑娘面前。 之所以说他是随便拿的，因为那本英语书都放倒了，应星来却一点也没发现。 罢了，最近压力的确太大了，放松一下也不错！罗老师扫了一眼班上萎靡不振的学生们，权当没看见他们偷摸的小动作了。 23.第二十三章 席软软一觉醒来正好打了下课铃, 罗老师起身, “时间不早了, 放学之后不要在外面逗留，都早点回家，知道了吗？” 学生们听见放学立刻来了精神，整齐划一的回答：听到了。 罗老师点点头，让做清洁的小组最后离开前把门锁好才走出教室。 席软软今天不用做清洁, 她收拾好书包便与田郝结伴离开了教室。 最近梅苒和林鸾她们走的近，田郝总担心好友被欺负，所以必要的时候, 她总一步不差的跟席软软在一起。 果然在楼道里遇见了先行一步离开教室的她们。梅苒身材高大，好像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才被选中成为新一任的体育委员。 “席软软！”她笑眯眯的, 仿佛忘记了前段时间两人的不愉快。 “你……们这是要回家了吗？”她看上去很不情愿把视线分给她旁边的田郝。 田郝嘁了一声，显然也并不稀罕, 甚至防备的将席软软拉到身后：“关你们什么事儿？” 她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阵营，既然林鸾不再掩饰对席软软的敌意，那她也不客气了。 “我们跟席软软说话呢！又关你田郝什么事儿了？”林鸾一听立刻板起脸, 一副要跟她打架的样子。 席软软拽了下田郝, 这里毕竟是学校。田郝明白过来, 愤愤不平却又只能忍耐。 在学校闹事的, 无论什么原因都会被记过处分；田郝虽然不怕她们, 但她也不想被记过。 “我们要回家了。”席软软神色如常的对她们说。 林鸾冲她笑了, 笑的有些诡异。席软软被她笑的有些不安, 她紧紧拽着田郝的手，想快步离开。 下一刻，楼道里的灯熄灭了。 “林鸾！”席软软心猛的下沉，她站定脚步，克制住内心的恐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黑暗之中，林鸾的声音有几分冷意：“席软软，你以为从前的事都一笔勾销了？” 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地声响。 林鸾跟姚嘉琦都是经常和校外地痞混在一堆的；她们既然煞费苦心在这边堵她，就一定不会只是关灯吓她这么简单。 席软软胆子小，这会儿她的背脊已经浮上了一层细汗。 这条楼道在学校最外的一侧，教职员工办公室也在这边。 对于学生们来说，靠近老师办公室一周的地方都是不祥之地，所以这个时间很少会有学生选择走这条通道。 如果不是因为田郝临时想起有作业要交给老师，她跟席软软也不会往这条通道走，只是现在为时已晚。 “林鸾你这套对席软软管用，对我可不管用！你以为关个灯就能吓着我们？你怕不是个傻子吧！”田郝大声吼道。 她的声音在楼道间回旋了一周，这的确减弱了席软软一开始的恐惧感。 “田郝我去你妹的！犯贱是吧？今天让你走出学校算老子输！”说着，黑暗中一双手猛的推了席软软一把！ 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一定是林鸾。 故意激怒田郝，再报复到她身上。 席软软自己都很意外！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她居然意外的平静下来，而且还有心情在心中分析此刻的情况。 “软软！”田郝一声惊呼在空旷的楼道间被无限放大。 应星来脚步顿住，他眉色一拧，抬步向楼梯口走去。楼梯间黑黑的，不在这个楼层但依稀能听到女生的呼声。 “席软软你居然敢打我？！啊——我要杀了你！”尖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 应星来的心也跟着下沉了几分，他加快步伐。 一群女生扭打在一起动静还不小，没人有空顾及走近的脚步声，直到头顶的灯忽然被点亮。 他一眼看见了缩坐在墙角的女孩儿。 席软软随着亮光抬起眸子，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应星来发现了她眸色中的惊恐，林鸾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松开了揪着梅苒的手。 “学，学学委……”她含羞朝着应星来笑了一下，仿佛刚刚她们只是聚在一起喝水聊天一般。 “操。”田郝抹了一把嘴角，居然让她见血了！他妈不知道谁的爪子那么长…… “有意思吗。”应星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他问的平静，没有人回答，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她们不出声，应星来仿佛也静止了一般站在那里。 姚嘉琦额头渗出冷汗，刚刚在黑暗中显然她也没占到多少好处。 不知道是哪个贱人手劲儿贼大，她的手臂现在像是脱臼了一般的疼。 也正是因为太疼，她再也没办法摆出一贯的和善脸，两三步来到最前面，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看着站在上面静默的男人。 “应星来，现在是放学时间，你也别以学习委员的身份自居了，今天的事你就当没看见行吗？” 林鸾一听心爱的男人被指责，她立刻失去理智，条件反射就上去拉住了姚嘉琦受伤的胳膊，“嘉琦你不要这么说！” “啊——”姚嘉琦被剧痛席卷，她用尽全力甩开林鸾，导致她砰地撞在一边的栏杆上。 林鸾一个趔趄，脑袋上立刻淤青了一块儿。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责怪姚嘉琦，而是苍白着脸，满面柔弱的抬头去看应星来，“学委……我，我好疼。” 应星来站在阶梯顶端，他看着下面一个个像是从戏精学校毕业的女学生。 “你说得对，现在放学了，我不是学习委员。”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中竟隐隐有几分笑。 罗宥背着包下楼时也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她蹙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老师的声音女生们才真的不敢再作乱。罗宥眉头紧皱，看着她们班的女生一个个都挂了彩，她的脸色才真的黑下来。 “一个两个不回家学着在校园里斗殴了是吧？林鸾，梅苒，你俩上次做的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她一个年级主任容易吗！万一被校长知道了，她铁定又要挨训了。 “都给我回家写三千字检讨！明天不交的全部请家长！”她心中烦躁，却还是隐忍着怒火。 林鸾她们都不敢顶嘴，毕竟罗老师的威严依旧。紧接着都低着头迅速离开了楼道。 田郝担忧的走到席软软身边：“软软你怎么样了？”席软软摇摇头，她脸色也不好看。 “害你受伤了，都怪我……对不起。”她嗫喏的道歉。 田郝却不在意的摇摇头，“是她们犯贱，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难道我们要站着挨打吗？” 罗宥有些头疼：“田郝！”她的存在感那么低吗？ 不管是谁找的麻烦，毕竟她一个老师还站在这里，田郝就公然骂人，她的面子往哪里放？ “田郝……你先回去吧！”席软软不想连累田郝，虽然好像已经连累她写检讨了…… 田郝有些犹豫：“那你……” 席软软安抚的笑了笑：“没事儿，罗老师都在这儿了，我很安全，一会儿解释清楚我就直接回家了。你也记得清理一下伤口，明天早上我请你喝牛奶。”听她这么说，田郝也只好先离开。 罗老师见靠在墙角的丫头脸色苍白也不免得有些心疼。 席软软是她的学生，这孩子什么个性她心里清楚，恐怕今天主要就是来欺负她的。 “席软软。”罗老师动动嘴，才喊出了学生的名字，就见她的外甥抢先一步迅速走了过去。 应星来走到她身边蹲下，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的全是她。 “哪里疼？”他低沉的问。席软软心中一悸，罗老师还站在身后，她略微显得有些拘谨。 摇摇头：“我没事。”应星来扫了一眼她无处安放的右脚。 他轻轻拽过她的左手手臂搭在自己的肩头然后握住；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间，借了一股力将她拉了起来。 “地上冷。”他一本平静的向她解释，然后又说：“我送你回家。”席软软一听当然要拒绝，但罗老师也来到了他们身后。 “就让星来送你回去吧！这样也好，顺便给你的家人解释一下缘由。”罗老师意味深长的给外甥使了个眼色才又如常的跟席软软说让她不要担心。 “如果明天来不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老师给你准假了。”想来罗宥也是看出了她右腿的伤。 席软软抿紧嘴角，认真的向老师道过谢之后才准备离开。 应星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席软软那只受伤的脚好像很疼，勉强走了两步她就开始跳着前行。 应星来忽然停了下来，席软软也顿下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怎么啦？” 他目光沉沉的看了席软软一瞬。终于，应星来无奈的松开了她，然后到她前面蹲下，“上来。” 背，背背背她？！！ 席软软有些不敢相信……她刚想腼腆的拒绝，应星来就一副蛮不耐烦的模样，径自拉过了她的手交叠在自己的脖颈前，然后弯腰把她背了起来。 这个过程他始终保持着绅士手，没有碰到席软软的腿。 席软软被迫紧贴着他，即便他现在年纪不大，但那双有力的臂膀依旧给了席软软不小的安全感。 她鼻息间也全是应星来衣服上某个品牌洗衣粉清新的味道，不像其他男生带着烟味儿，他总是干净的。 席软软愣愣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从这个角度他正好看不见，距离这么近，席软软舍不得挪开眼。 “搂紧。”应星来装作没发现她近乎黏在他身上的视线。像是怕她滑下去，便低声嘱咐了她一句。 却在侧过去的下下一刻勾起一抹弧度。 24.第二十四课 应星来把席软软背去了附近的卫生院, 老医生给她看了脚裸的伤。 “轻微扭伤, 最近不要剧烈.运动, 多注意休息，忌辛辣冷就可以了。”医生扶了一把鼻梁上的老花镜，和善的冲她笑了笑。 “小丫头别怕！只是小伤，让你男朋友带你去取药处开个治扭伤的喷雾就可以回去了。”席软软一听男朋友三个字背脊就僵直住了。 她仓皇的摆摆手，刚想否认, 就听见身后的男生说了谢谢。 应星来扶着一脸诧异的小姑娘离开老医生的诊室，把她安顿在外厅的公共座椅上之后又交代了几声，才去取药处给她买药。 席软软点点头, 她现在腿还有点疼肯定是没法靠自己行动自如的。 不过好在应星来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他就伶着白色的小塑料袋回来, “晚上睡之前用, 揉的时候不要用太大力，帮助活血化瘀就可以了。”他交代。 “我知道了, 谢谢你！”她蛮不好意思的，毕竟已经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他送自己来诊所。“那个，这些花了多少钱？”她打开书包的拉链想拿钱包, 应星来顺手就把装着药的塑料袋塞进了她的书包里。 他说：“不用了。”席软软抬头看着他, 坚持说要还给他。 “发票单呢？你不要告诉我, 那我自己去问取药处的护士。”她想站起来。应星来却没有因此就被她牵制住, 他蹲下身拉过她的手臂又迅速将她背了起来。 席软软惊叫了一声, 立刻脸红了。“喂！你干嘛~我, 我自己可以走不要你背了……”她软软的在他耳根子后低声嘟囔, 可惜她那点儿细小的抗议声根本不能改变什么，在应星来眼里更像是在撒娇。 这是在过河拆桥？ 应星来将她背稳，又伸手拿起她放在旁边的书包：“别动，乖一点。”他体力还不错，但也不敢说席软软在他身上挣扎个几下依旧能面不改色。 被当成小孩子说乖一点了……席软软刹那间就不动了，小小的一团缩在他的背脊上。 应星来身上也没什么肉，席软软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久了也会不舒服，但是应星来都发话要她不动了，那再不舒服她也能克服的。 一路上他走的稳稳当当的，席软软怕他们不说话气氛会有些尴尬，所以她在脑袋里飞速思考着可以跟他聊的话题。 从学习到她的生活，几乎能说的席软软都说了个遍，但是应星来的反应略微有些平静，席软软被噎了一下，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了。 “应星来。”席软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还一脸好奇的拍拍他的肩。 应星来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席软软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打算考哪个高中啊？” 应星来默了一瞬，他偏头去看背上的女孩儿。她目光盈盈，就那样一瞬也不动的看着他，满是虔诚。 “问这个做什么？”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笑意和纵容。 席软软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她握紧了搭在他肩上的手，像是犹豫之后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决定。 “我，我想做参考嘛……” 应星来没忍住闷声笑了，“是吗，参考之后跟我考一个高中吗？” 席软软囧囧的点点头，应星来还是勾着唇，看上去她好像哪句话讨好了他。 “那，那你到底打算考哪所学校嘛！” 应星来挑眉，他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把席软软吓了一跳。她才想起来自己是不是逾越了，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让应星来什么事都跟她说。 “我……”席软软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应星来：“你到家了。”他声音一如往常，听不出是不是生气了。席软软扭头看了看，果然已经距离她家不太远了。 瘪瘪嘴，让应星来把她放了下来。毕竟是爷爷奶奶家，而且家里还有一对不喜欢她的叔婶，再让应星来背着估计回家又要挨骂了，说不定还会让他们对他的第一印象变差。 席软软不知道自己胡乱脑补了什么，总之她不希望家人讨厌应星来。 好在应星来也没有坚持，把她放下来之后也只是绅士的搀扶着她的胳膊。 …… 应星来把席软软送进家门，依照罗宥的指示向席软软的爷爷奶奶解释了今天这么晚才回家的缘由。 奶奶一见应星来就喜欢的不得了，又是拉着他到沙发坐又是给他倒水的，席软软一个病患坐在旁边都尴尬的不行。 “您不用忙，时间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应星来站起身向他们道别，从始至终他也没能见到席软软的叔婶。 当然席软软心中也觉得不见是最好！她不认为婶婶见到应星来就会和颜悦色。 “好好好，那下次有空再跟小软到家里来玩啊！”奶奶说，应星来点点头，那模样中竟看不出一丝敷衍。 爷爷也说：“小软，你送送小应吧！你这孩子，人家一路送你你还没表示感谢吧？” “没关系，她脚上有伤，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应星来彬彬有礼的替她回答爷爷的话，另外又把罗宥交代的，如果明天她腿还是难受就在家里休息的话告诉了他们。 席软软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迎刃有余的与长辈对话，好像有什么在她心中破土而出。 最后她还是把应星来送出了院子，他拒绝了，但无奈小姑娘一定坚持，他无奈妥协。 看她跛着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应星来有些哭笑不得，“行了，回去吧。”都已经送到门口了，足够了。 席软软不知怎么的心中就有几分不舍，但是时间好晚了，明天他们还要上课，她知道实在不能再留他…… 她是个很内敛的小姑娘，很少在外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情绪。胆子小，有些社恐又不敢主动与陌生人搭讪。 但就这么一个小丫头，应星来活了十五年，她还是他头一个这么关照的女生。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席软软见他也不再出声，顿时有些不自在。她挠挠头腼腆的冲他咧唇笑了笑：“那，明天见！” 应星来：“清理一高。”鬼使神差的，他回答了席软软追问了一路的那个问题。席软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清河市理科第一高级中学。 “明白了？”应星来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早点休息，明天见。” 等席软软反应过来的时候应星来的背影已经淹没在黑暗中。 第二天她并没有请假在家休息，即便跛着腿她也准时来到了学校。 田郝看了眼她的脚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当时恨不得冲到楼上把林鸾撕成两半！ 席软软倒是满不在乎，她拽住田郝的一只胳膊，笑了：“我饿了，郝郝咱们去吃早餐吧！” 田郝拿她没办法，叹气念了句：你啊，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去了食堂。 “软软，受伤了怎么不在家休息？”胡泳见她这幅样子也不禁蹙了眉头。 田郝趁势补刀：“就是说嘛，席软软你干脆改个名字叫席逞能好了！”她念叨，但还是让胡泳拿了张椅子给席软软坐下。 “你俩倒是难得不互怼，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你们达成了共识。”席软软弯唇笑。 田郝意料之外没有回怼说“谁要跟他达成共识”，席软软并非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异常，但奈何这种场合她不便开口。 吃完早餐之后胡泳和田郝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上楼，席软软哭笑不得：“我这是扭伤，不是瘫了。” “你可闭嘴吧，这么轻，你平时究竟有没有好好吃东西！？”田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席软软知道田郝是关心她，所以一点也没有介意，反而还在笑。 应星来到教室的时候就见田郝，胡泳和他的女同桌三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复习和背书。 他拖开椅子坐下，席软软正在做听写，听见动静抬起头朝着他笑：“早呀！” 应星来不知道她这一大早就这么充沛的活力是从哪儿来的。放下书包，他微不可闻的回了一声恩。 “怎么没在家休息？” 席软软诧异在例行打过招呼之后学霸还会主动跟她说话，不过当下也没有表露出来，依旧甜滋滋的朝他笑着。 “已经好多了，最近不是有很多复习和考试嘛，我比较笨，所以不想落下。” 再说了，他昨晚不是还跟她说“明天见”么。 应星来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没有接话。田郝倒是想起来问席软软，“小软，你想好要考哪所高中了吗？”她问过之后，旁边的胡泳也从书中抬起头看过来。 席软软愣了一下，她偷偷瞥了一眼身边专心看书的男孩，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换了种回答，“还没呢，郝郝你想好了吗？” 田郝叹了口气：“我？我哪里有能力去考什么高中啊，我跟我爸妈商量过了，打算就在清河市找一所普高了。”她说着，胡泳在桌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 席软软点点头，一副很认真听田郝说话的模样，却是不动声色的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八点学校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同学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早读。 罗老师是下了早自习才来班里的，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还是看到没有缺席的席软软才好了一些。 “昨天晚上那几个自己到我们办公室来交检讨，中午放学前没交的明天请家长。”罗宥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让同学们都是一头雾水，大概也只有昨晚出现在楼道里的当事几人清楚。 席软软看着林鸾她们几个蛮不情愿的出去，她刚想起身，手腕被应星来握住，因此她没能站起来。 罗老师似乎也没想找她的麻烦，见昨晚在楼道里闹事的几个都自觉出去后，交代同学们拿出书本准备上第一节课，然后也离开了教室。 席软软等老师离开后才侧头看应星来，“为什么阻止我？” “你脚上有伤。”他平淡的解释，还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了第一节需要用到的课本。 席软软嘟嘴：“可是检讨要交……” “你写了？” 席软软摇摇头，她昨天太累了，回家随便吃了点饭洗漱过后就睡了，不过也没有忘记应星来交代她的擦药。 “但是至少我也该去跟罗老师解释一下……” 应星来：“没必要。” 席软软着急：“可是罗老师说昨晚在场的都要写……” “昨天我也在。”他也偏头看向她，目光温和：“有我包庇，不用担心。”这话有几分玩笑的意味，但席软软知道他是认真的，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包庇她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这么依赖一个男生。 25.第二十五课 席软软依稀听见班里的同学们都在谈论这件事, 甚至有人七七.八八的猜出了几分原委。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林鸾和姚嘉琦她们昨天晚上放学之后把席软软堵了！”女生自认为压低了嗓音, 事实上旁边好多人都能听见。 也有同学表示理解：“难怪罗老师这么生气……” 同学甲同情的叹了口气：“那席软软不是很可怜？林鸾好像一直在针对她吧？” 同学乙摊手：“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当了应星来的同桌, 而且这一坐就是两年！” 同学丙不赞同：“那又不是人家愿意的，还不是罗老师安排的座位吗？再说了大家都是同班同学，林鸾她们怎么能一点都不念旧情，你们看席软软，她今天来的时候脚都是跛着的。” 同学甲惊叹：“我就说她怎么一直坐着不动……真是太可怜了！” “你们没听说吗？席软软就是被林鸾从楼梯上推下去所以才扭伤了脚的。”然后又是一阵唏嘘。 那群女生叽叽咕咕的说着,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席软软坐在第一组能听到。 她们好像很同情她，席软软已经听到一个女生第五次为她叹气了。但事实上席软软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惨。 虽然她扭伤了脚, 但林鸾应该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回忆起在黑暗的楼梯间林鸾推她的那一刻，席软记得自己的确在那个时候也用力也推了她一把…… 林鸾在上她在下, 其实要不是推她那一把席软软也不会扭伤, 那个时候她完全有保护自己不受伤的办法，但奈何她的报复心突然作祟…… 林鸾一屁股坐到上一层的阶梯上, 那么突然又是黑灯瞎火的，估计她当时也没反应过来，所以才会大叫要杀了席软软。 估计她的腰间也得受伤了, 毕竟那么大力的撞在上一层阶梯的边缘。 席软软才不是任人欺负的傻白甜！她在心中冷冷的想, 自己的报复心也是很强的哼~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谁传出去的, 但席软软显然不打算再说这件事。 她嘴角一勾, 又重新投入到复习当中。毕竟有学霸同桌的加持buff, 她才不会白白浪费。 应星来握住笔杆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才唤醒她, “这题懂了没？在发什么呆。” 席软软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很开心, 她眯眼对他笑着点点头：“没有发呆呀，我都听懂啦！” 应星来见她这幅样子又不忍说什么，只能轻抿着嘴，看着她傻笑。 …… *** 初三学期的最后阶段，所有课程几乎都不再上了，各科老师都已复习巩固为主，席软软抬头时撞见班长和数学课代表结伴走进来。 他们两人怀中都抱着超厚一摞卷子。 …… 席软软大概猜到下节课他们又要写试卷了。她疲倦的趴在桌上。 应星来从办公室回来，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还扫了她一眼。小丫头眼眶下一片乌青，不难看出是没有休息好的产物。 席软软只是想趴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睡着了，上课铃声都没能惊醒她， 应星来无奈，轻轻拍拍她的胳膊，“上课了。” 数学老师进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那儿迷迷糊糊还在发懵的女孩儿。 席软软算是二班进步比较大的学生了，虽然现在数学只能勉强及格。 数学老师念在这方面没有责怪她，她清了清嗓子：“同学们都把书本资料收起来，这节课我们做测验卷。”一听到试卷这个词大多数学生都拖沓下来。 不夸张的说，最近他们做卷子都要做吐了！但是老师们也都态度强硬。 中考在即，老师们也跟着紧张的参与到培训和辅导的行列中来，知道学生压力大，也的确担心他们考前忧虑，所以随堂作业已经布置的越来越少。 但她们也不敢任凭这群孩子胡闹，就怕他们放松大发了收不回来，所以坚持印试卷让他们不断的巩固着知识。 下午放学之前罗老师拿着告家长书走上讲台，“这是志愿表，回家跟父母好好商量一下，咱们班有想要报考学校的记得让父母签字。” 组长把表格分发给各组成员，席软软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之前她在网上查过了，清理一高今年公布的文理录取线，理工科是482分，文史是502分。 席软软咬咬牙。如果真的想跟应星来读同一所学校，那势必得拿出她所有的勇气。 她胆小，连平日的考试都会紧张的不行，但是眼下也没得选择了。她告诉自己，必须考上！ …… 终于清河初中迎来了新一年的初三中考，为了支持各校中高考，清河市已经禁止车辆鸣笛和广场大妈跳舞了。 一连几天的考试日都平静的过去，席软软一直不敢放松，她绷着一口气终于等到了这最后一天的考试。 一大清早，她拎着装有文具和准考证的纸袋到车站等车。 今年的中考考场设立在清河市的其他几个学校，席软软在八中，跟五中的田郝被迫分开，所以她只能一个人去。 天不亮就醒了，席软软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有些困倦，但偏偏晚上又死活睡不着。 她知道是中考给自己带来的压力太大了，家里没有人管她，填报表的那天晚上她给父母打了通电话。 听说席软软想考清理一高的时候，席梓杰明显是很高兴的，秋凌的反应还是比较平淡。最终因为工作关系那通电话没能打太久。 她的父母都表示支持了，爷爷奶奶当然也只鼓励说让她尽力就好。 也是，他们老一辈的观念一直认为女孩子读太多书没用，所以打心眼里不在乎这件事，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今年已经快两岁的席汪天身上。 那孩子不像他亲姐姐，即便今年还不到两岁，被席软软抱在怀里的时候也不哭不闹，有时还伸着自己的一双小手捧着席软软的脸，傻兮兮的冲她笑。 席韵婷嫉妒不已，可不论她怎么哄，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肯像对席软软那样对她笑。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有什么是非善恶的观念，不过是因为他的父母忙起来的时候席软软陪着他玩的时间更多罢了。 席韵婷虽然也对席汪天很好，但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也是爱玩的。 每天学校放学之后都不知道跟她那几个同学野到哪里去了，好几次都是席软软把她叫回来吃晚饭的。 大概也是因为席软软真心对席汪天好，婶婶近半年也没再冲她发脾气。 从一开始厌恶她接触自己的儿子，到很放心的把孩子丢给她照顾，自己出去打麻将。 说起来，这方面她们母女俩还真是一个模样。 清晨的空气中还带着几分湿意，席软软拢了下自己的外套，坐在站台前的公共座椅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今天的公交有点慢啊。 席软软抬起头，那双迷茫的眼睛里还氤氲着刚刚打哈欠时凝聚的眼泪，鼻头也略微有些红，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了。 应星来路过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她。 身形单薄的小姑娘满脸都是委屈，这么一大早的她就只穿着一件薄外套。 应星来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黑色轿车的车窗是深层色的，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席软软自然也没有发现车里的人，她还伸着脑袋在张望公交车。 “王叔，麻烦停一下车。”应星来揉了揉眼睑，声音里满是无奈。 车速慢下来，最后停在了路边。王叔像是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一般，二话没说解锁了车门。 应星来推门下车。他叹了口气，再整理好情绪走向那个还没发现他的少女。 “席软软。”走近她身边之后才出声叫她。 席软软扭过头，一脸惊喜：“学委！你怎么会在这里？” 应星来挑眉：“毕业了还叫学委？”他不留痕迹的避开了她的另外一个问题。 果然傻丫头被过弄过去，对他笑了笑。 如果不是看见了她刚刚一个人的时候的那副模样，应星来大概真的会以为她与往常一样没什么问题。 但此刻不一样了。他没控制住自己的嘴，更美控制住自己的心。应星来维持着平静，“去考试吗？” 席软软轻轻点头：“嗯。” 应星来：“走吧，我送你。” “诶？不，不麻烦了吧……”席软软愣了下，她抿抿嘴笑着婉拒。 应星来有一瞬的诧异，不过他没放在心上。伸手拽了她一把，“别浪费时间了，我顺路。” 嗯，他们也不在一个学校考试。 席软软还在被他牵手的懵圈中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坐进了车里。 应星来从另一侧上车，再淡定的吩咐司机开车。“王叔，一会儿八中停一下。” 王叔一本淡定的点头：“好的少爷。” …… 应星来看着身旁有些拘谨的少女，她瘦瘦小小的，好像自从他们同桌以来她就一直是这样。 到底是哪里跟别人不一样？应星来头一次用他那天才的大脑考虑关于女孩子的事，可是并没有得出答案。 见她背脊僵硬，应星来用手抵住唇轻咳了一声：“前两天的考试怎么样？” 席软软如梦初醒，她侧着脑袋看着他：“还，还行。” “有没有算分数？”他紧接着问。席软软摇摇头，她根本没想起来估算分数。 应星来丝毫不在意，好像是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今天早上他的话比平日多了好多。 扬眉：“有多大把握考进一本？” 席软软乖巧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主的紧了紧，她摇了摇头：“不敢说。” “不敢说？为什么。”应星来比她平静多了。 按理来说这种大型重要的考试他应该非常严肃才对的啊，席软软有些不懂他在想什么。 “不是说一定要考上一本吗？”她没回答，应星来又自顾自的问她。 席软软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他该不会还知道…… “不是想跟我考同一所高中？”应星来轻轻的笑了，席软软又看呆了。 司机王叔叔像是与他们隔绝在两个时空一般安静的开车。 半晌，静谧的车厢里才响起小姑娘软糯又坚定的回答：“是。” “那就，加油。”他眯眼。 席软软：“好……” 26.第二十六课 新学期的第一天, 席软软站在半身镜前换上了校服。 上个寒假她把及腰的长发剪掉了, 所以即便身高还是没长动, 但齐肩的短发的确也让她看起来精神了几分。 客厅里雍容的女人正拿着勺子喂小男孩吃饭，见她出来也只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小男孩满脸笑容的朝她伸出手，包着饭的小嘴里还囫囵不清的嘟囔着‘姐姐，姐姐’, 下一刻便被妇人拉住手摁了下来，还瞪了他一眼。 “好好吃饭！” 小男孩委屈的瘪瘪嘴不敢再说话，坐在妇人另一侧的女孩也如她母亲的反应如出一辙。 “我去上学了。”席软软平静的提着书包出门, 顺路在巷子口的早餐铺上买了一根油条。 车站还是那副老旧的模样，席软软迅速解决掉了那根油条, 她不爱在车厢里吃东西, 会想吐。 清晨六点半，天还蒙蒙亮, 搭乘的人也只有那么零星几个。 席软软等到了七路公交车，她从口袋里掏出硬币扔进投币口，再慢悠悠的走向后车门旁的单人座位坐下。 她把头靠在车窗上, 哪怕车子发动之后带来的震动让脑袋有点不舒服也全然没顾。 清河市理科第一高级中学。 席软软紧盯着门楣上的校名, 直到眼睛开始酸涩, 她才挪开视线。 从今天开始, 再没有一个叫田郝的女同学会在校门口等她了。 席软软鼻头有些发酸, 她赶紧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新学期的第一天, 高一的学生都来的很早, 校园里每两三步就能看见穿着整齐校服的学生，当然也不妨有高年组混杂在其中。席软软紧了紧袖口里握实的手。 她上了二楼，找到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三年她所属的班级。 教室里已经有几个学生在位置上看书了。毕竟是清河的第一高中，学校班里风气还是不错的！席软软想，她在靠近窗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开学第一天，班里并没有调整座位，至少要等到新班主任来再说，在此之前他们可以随便坐。 她左右看了看，坐在第三组中央戴眼镜的男生依旧在看书，最后一排有两个女生不知道在写什么，第一组第一排还有一个女生坐在那。 席软软默默吞咽了下喉咙，她也拿出新发的教科书开始看起来。 没多久她便感觉到身侧的位置被人坐下，席软软抬起头顿时怔住。“你……” “你好！我是胡泳，很高兴认识你。”男生熟悉的冲她咧嘴一笑。他的声音不比从前，有些低哑，大概是在换声期吧！ “你好。”席软软配合的伸出手。 胡泳在她身边坐下，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拿出书本继续做自己的事，谁也没提那个一定会破坏气氛的话题。 随着时间的前行，班里人越来越多了，席软软很意外她居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这让她原本因为到陌生环境而紧张恐惧的心放松了许多！ 就在这时，她意外看见了从正门走进来的不速之客。 “这女的真是阴魂不散啊。”看起来胡泳也与席软软心中有了一致的想法。 林鸾就是走后门进来的，不过她不以为然。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之后就径直趴下睡觉了，显然并没有看见席软软他们。 …… 席软软收回视线，虽然她在看书，但也很注意门外的动静，但直到新老师进来她也没能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应星来仿佛失踪了。 之后席软软在二楼陆续遇到了初中时期的班长程雨泽，还有数学课代表白岳，以及地理课代表赵亦杨。 中午他们聚在一起吃饭，席软软也在他们其中。“李俊杰好像去了六中，老涂去了三十八中。”程雨泽叹了口气，怎么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那，应星来呢？”席软软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 “老应？”赵亦杨摇摇头笑了：“从上个寒假开始那小子就失联了！” 怎么会？“连你们都联系不上他么……？”席软软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 她明明那么努力的考进来了，那个时候承诺要一起的男孩儿却不见了。 程雨泽叹了口气，“电话打了，他家也去过了，都没找着人。”谁也不知道应星来究竟去了哪里。 “且不说老应，现在咱们几个人都难保以后会怎样。”白岳默了半天才开口。 “我们现在被打散在各个班，以后能不能还像这样在一起都说不准了。” 其实他说的没错，即便他们是男生，不搞拉帮结派也说不准未来能像过去那样聚在一起了。 毕竟到了新的环境，要生存下去一定会交新的朋友，为了维持友谊就一定会疏远曾经的老同学，这是没办法的。 “别吧老铁们，咱们学男团一下少了两名虎将，真的不能再散了。”程雨泽在尽力用轻松的口吻挽留，但是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最终他也叹息：“要是老应在，就好了。” 别看他平日话不多，组织能力却是一流的。有他在的话学男团就算差人也绝对散不了。 但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应星来还是没有出现。 席软软每天回家下车站的时候都会盯着车站发一阵呆，曾经在这里，学霸安慰她，给她吃月饼； 也是在这里，他英雄救她，又给她吃蛋糕； 依旧在这里，他送她去考场，温柔的笑着告诉她：想要跟我老同一所学校就加油。 那些事好像就在昨天发生一般清晰，但应星来却放了她鸽子，席软软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悲伤。她好无力！找不到他了…… 一周过去了，应星来还是没有回来。 席软软认识了新的同学，生活好像渐渐平定下来但也只是好像。 放学后她在班里把作业写完了才回家，席韵婷四年级了，因为成绩太差还爱惹是生非所以经常被老师请家长，由此一来就经常被她妈妈打。 她天天在家鬼哭狼嚎的吵，活像有人那菜刀砍她似的，但其实她.妈也没打得多重。 一来二去只是害得席软软没办法静下心来做作业。 …… 第二天一早席软软依旧没在家吃早餐，她今天起的有点晚，连油条都没买上，急匆匆的往学校赶。 下公交车之后她也一阵小跑加冲刺，已经七点半了，她比平日要晚了近半个小时。 清理一高的上课时间依旧是八点，但要求学生七点就到校，他们需要晨读和背书，记单词。 小巷子里骂骂咧咧走出来一群穿着三十六中校服的寸头男生，目测有七个人。 席软软偏着头想静静地路过，她当然不想惹上这群人，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学生。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她已经够低调了依旧引来了那几个男生的注意，“诶！站住。” 席软软下意识想跑，但立刻被挡住了去路。她抬头，努力保持平稳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寸头男扫了一眼她的胸口，席软软感触到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放心！老子对飞机场不感兴趣。你是清理一高的学生？”男生轻浮的笑过之后问她，席软软咬着下唇点点头。 男生抻着腿，继续吊儿郎当的问话：“高几的？”席软软猛的抬起头，深怕被缠上的表情尽显无疑。 “小妹妹你别怕，咱哥几个不找你的麻烦，就是想问你打听个人。”见她小脸苍白，旁边的另一个长着眯眯眼的男生直接搭上了她的肩膀。 席软软轻轻避开：“我是高一的，不太熟学校的其他人。”她已经攥紧了拳，小腿有微微打颤之势。 “不会吧？你就算是新来的也不会不知道你们学校扛把子是谁吧？”刚刚把手搭在她肩头的眯眼男一副意外的样子。 “噗~益生菌真他.娘.的真窝囊，白混老大了哈哈哈……”居然有学生不知道他真是有意思！ 寸头男和他身后的其他男生显然也对席软软不认识清理一高老大的说辞感到满意。 席软软是真不认识什么扛把子益生菌，不过她现在着急着想走是真的。 正在她想借口先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吼：“烧饼你们他.妈.的干什么！” 席软软一个战栗，到嘴边的“我还有事先走了”就这么被哽了回去。 席软软侧头看过去，跟她穿着同样校服的金丝边眼镜男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有完没完了……席软软想哭，这一大清早的干.她什么事啊，搁这儿被堵了半天。 金丝眼镜男两三个剑步冲了过来，莫名其妙的把席软软往后一拽：“你哪个班的？有没有羞耻心了居然跟三十六中这种学校的男生混在一堆！？” 噼里啪啦一阵批评砸在席软软脑门上直接把她怼傻了。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面三十六中的学生先不乐意了，“我们三十六中的怎么了？” “就是啊，咱三十六中怎么了？益生菌你引战是吧？” 席软软：“……”默默被这些小混混的外号打败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益生菌大佬凉凉一笑：“引你妹个大脑瓜！我教育我们学校女生关你们屁事，没什么事就滚你们学校去撩妹，别再我的地盘上惹事！” 他这一回怼三十六中以寸头‘烧饼哥’为首的其余几人都不耐烦了，他赌气似的一把拽过席软软，把她又拉进他的人堆里，“老子就撩了！你他.妈怎么着吧！？” “犯贱是吧？以为我一个就怕了你们了？”说着手下用力又将席软软扯了回来。 莫名其妙被他们扯来扯去一通，席软软连害怕的情绪都要被冲淡了。 “不怕？呵，那真是太好了！老子正愁手痒没地方揍人呢！”寸头烧饼哥一把甩开席软软； 金边眼镜大佬也松开席软软，不管不顾的把她向后一推：“闪开！别一会儿打着你。” 他这厮倒是刷了帅了，席软软被猛的向后推，原本脚下还松软着，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摔下去的前一刻席软软还在心中哭：完了，他们还没开打，她的脸就要先丢完了…… 可是预感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的后背撞进了一个硬朗的怀抱，身后的人倒是被她清瘦的骨头撞的闷哼了一声。 “对，对对不起……”席软软赶紧站稳脚道歉，她脸色愈加难看甚至不敢抬头。 不知道她又撞到了哪位大佬今天真是倒霉！ “人家打架你看什么热闹，是不是傻啊席软软？”男生的声音有些耳熟，却比记忆中的更加低沉。 席软软心中蓦然一忐，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27.第二十七课 应星来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卫衣站在她面前。席软软愣愣的看着他, 他的头发好像又长（zhǎng）长（chāng）了, 那墨黑色的发丝耷拉在他的额头和鬓角两侧, 看上去悠闲又温柔。 应星来把她的怔仲看在眼里缺什么也没说，扬眉：“发什么呆？还不去学校。”说着，他侧过身往学校的方向走。 席软软再三犹豫，她伸出手，小心而又坚定的拽住了他的衣角。 应星来脚下一顿。 “你, 你去哪里了……？”她的声音很小，嗓子深处还带着几分湿意，“我找遍了学校, 也没有找到你……” 应星来，你到底去哪了。 应星来转过身看着她, 席软软的眼眶泛红, 鼻头也是，就连巴掌大的小脸都是红红的。 见他转过身, 席软软抬眸看他时，眼眶一滴泪水不小心滑了出来。 应星来叹了口气，从上衣的荷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别哭了, 先把脸擦擦。” 席软软摇摇头。 她不敢松手, 应星来放她鸽子的行为已经在她心里造成了炸.弹威力的影响, 他的信誉大打折扣。 席软软就怕自己这一个松手, 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丫头还是倔强得紧, 他无奈, 只好抽出一张纸给她擦眼泪, 嘴里还要不断的安抚她说‘不哭了’。 “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吓着小姑娘，是他错了。 又看了眼手表，应星来无奈的笑着：“快八点了，你再不进去真的要迟到了。” 席软软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那你呢？” “一会儿见。”他间接的的回答了她的问题，“这样总放心了吧？” “那你等会儿一定要来。”她瘪着嘴嘱咐。应星来点点头，看着她三步一回头的走进了学校。 没过一会儿他去门房登了个记，也走进了学校。应星来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文件的中年男子听见敲门声抬起头，看见进来的人时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你爸说你六点半出的家门，怎么现在才到？来，坐。”说着起身招呼他到一边的沙发上。 应星来：“临时有点事来晚了，抱歉久等了。” 俞校长挥挥手说没事，“刚从愚林市回来吧？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以你的成绩少上几周课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应星来抿嘴谦和的笑了笑：“没有的事，我是学生，如果不读书的话大概跟咸鱼也没什么区别了。”他这话多半是开玩笑的，俞校长也确实被他逗笑了。 “你这孩子居然会开玩笑了，不错不错哈哈哈……”扯完家常话之后开始说正事了。 “你去六班怎么样？” 与初中不一样，他们高中有十二个班，六班是其中平均分比较高的班级了。 应星来：“不了，我还是去二班，毕竟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二班的磁场了。” 这话不过分，他从小就读的二班。 俞校长想了想同意了，“那我这就安排二班的班主任过来，一会儿让他领你去班里。” 应星来目的达到了便不在多说其他话，从善如流的道了谢。俞校长通过内线电话叫来了第一节正好没课的二班班主任唐老师。 “这位是应星来同学，他之前已经报名了，因为去愚林市参加跨区比赛所以晚来了一点，以后就麻烦唐老师关照一下这个学生了。”俞校长正经八百的介绍道。 唐老师打量了一眼在旁边站的笔直的男孩，心里自然也明白这孩子恐怕身份不一般，否则就算来晚了要插班也不会是校长亲自引荐。 “好的校长，我这就带应同学去班里报道。”他平静的回答。然后向应星来介绍自己姓唐，是二班的班主任，主要负责教英语。 应星来一挑眉，看来小丫头的日子也没那么难过，毕竟初中的时候她英语的底子就还不错的。 唐老师并不知道应星来的思忖，哪怕猜到了这孩子身世不凡也依旧不卑不亢：“现在应该在上第一节课了，你先跟我去办公室拿书，然后我带你去班里上课。” “好的，麻烦唐老师了。”应星来礼貌的道了谢。 高一二班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老师在黑板上写满了文言注解和课堂笔记。 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台下的同学几乎都在做笔记。 俗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一节课需要掌握的内容那么多也不是所有的学生大脑都那么强可以记得下来，比如席软软。 她很认真的把每一个文言注解抄在了语文书文言课那一页的空白处。 “耿老师，打扰一下。”唐老师敲敲门，领着应星来进了教室。“这是咱们班的新同学，叫应星来。因为参加跨区知识竞赛所以晚来了，大家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班主任几乎原封不动挪用了俞校长的话，班里稀稀落落有学生回答知道了。 其实就冲着他的脸，估计也没人会排挤他的。 应星来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周，他看见了几个眼熟的面孔，其中包括席软软，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多做停留，大概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 开学已经过了一周半，班里剩余的座位不多，但索性还能坐，唐老师扶了扶眼镜框：“应同学，你就先坐到第四组最后面那个空位上吧。班里还没调座位，之后会重新安排的。” 应星来点点头，顺着老师说的位置走过去。他长得高，坐最后一排不会挡住前面的同学，挺好的。 应星来无声的拉开椅子坐下，唐老师见学生安顿好，又小声跟语文老师交流了两句便离开了教室。 一节课下来席软软的背脊都有些僵硬。她怎么也没想到应星来会突然转进二班！ 所以只是一个平常的清晨，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干什么…… 下课之后，应星来的座位立刻被堵住，几个成绩好的男生过来，是因为听说他参加了跨区竞赛。 这种机会很难得，即便是他们也没有参加过，所以才想像应星来打听竞赛的详细情况； 另外几个女生则是贡献自己的课堂笔记，美名曰：帮助同学从我做起。 另外还有初中的同学，例如胡泳，例如……林鸾。 “学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林鸾一马当先的挤在最前面。 一时间大家都静下来看应星来的反应。 其实也不怪同学们八卦，实在是林鸾这语调，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跟男朋友撒娇。 林鸾的长相不算好看，但是骨子里偏偏参染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媚。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应同学就吃她这一套呢，难道这才是应同学转到他们班的理由？ 28.第二十八课 应星来抬头：“我已经不是学习委员了。而且, 我们好像不大熟。”言下之意：我什么时候来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旁边有同学憋不住笑了出来, 林鸾不敢把怨气发在应星来身上, 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刚刚偷笑她的女生，然后才一把推开后面的男生冲了出去。 …… 见自作多情的女生离开，应星来身边又热闹起来，他的桌上已经被塞了好几本课堂笔记。 “应星来，你真的去参加跨区的那个比赛啦？听说那个比赛比之前清河市举办的数理竞赛还要难诶……” “还好吧。”应星来没有接着他们的话题聊下去, 他平日里话也不多，习惯性.冷场。 他好像看不懂现在女孩儿暗戳戳的献媚，把她们的课堂笔记一一还了回去。 他不知道女生们偷偷在心里腹诽他的坏话, 反正很早之前就被他那群朋友评定是直男癌晚期病患了。 这么不解风情，白长得这么帅了哼。 …… 这天直到放学, 席软软居然一次都没有来找应星来说过话。早上那个依依不舍揪着他衣角的小姑娘仿佛是他臆想出来的一般。 老师让课代表们把作业布置下去以后就放了学, 席软软坐在椅子上没动，她一如往常的拿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清洁小组也见怪不怪，大家各持其职。 应星来今天书包都没带，他只拿了几本资料和作业本。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一早进校才需要去门房登记, 学校有规定学生上课必须穿校服的。 没有理会身边对他虎视眈眈和伺机而动的那群女学生, 他自顾自站起来把椅子推进桌肚里, 俨然是要回家的样子。 正当林鸾眼前一亮, 心中还在想着找借口跟应星来一起回家时, 只见他从容的步伐突然在组道间停了下来。 叩叩叩—— 应星来屈指敲敲前排的桌子。“席软软, 放学了。” …… 空气有一瞬仿佛凝固了。席软软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被她瞪着眼睛看的男生依旧一脸平静。 席软软注意到他身后的那群女生，她向后瑟缩了一下，讪讪的望着他笑了笑：“你，你先走吧，我做完作业再走。” 她刻意与他保持疏远，心想就算再喜欢他，也不能重蹈初中的覆辙。 席软软并没有注意到她在心中思忖他时的措辞。应星来垂眸，他扫了一眼她桌上已经写了一大半的作业本，然后伸手，淡定的帮她合上了。 “先跟我走，作业我教你写。”他说的都是真的，却没想到自己这样说更是让席软软百口莫辩。 后排女生的脸色看上去都不怎么好啊……席软软硬着头皮收拾好书包跟应星来走。 估计都听到了，该误会的也误会的差不多了，她真是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吧！ …… 但应星来这次居然真的找她有事。他问起了席软软的妈妈，“你母亲是秋凌老师吧。” 席软软点点头，她坐进车里，依他的眼色扣好安全带前面的王叔发动车子。 秋凌在某名校杂志上出过几篇论文，不过知名度并不高，没想到应星来居然知道她。 “我上个寒假在愚林市参加竞赛，在一份资料上读到了秋老师的一篇论文。”他解释。 “但是资料只是简略的解释了竞赛的部分内容，我是想问问你，还能不能找到秋老师那篇文章的原文。” 结果因为应星来的一句话，席软软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拿着零钱到巷口阿婆的小卖部打电话给父母。 “软软？怎么了，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席梓杰从文卷中抽离出来，虽然长时间沉浸在工作状态中另他脑袋有些胀痛，不过跟女儿说话的语调还是非常温和。 “爸爸，我……妈妈呢？” 席软软很害怕秋凌。关于这一点秋凌自己是清楚的，因为她跟这个女儿不亲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当丈夫拿着手机兴匆匆的找到她说明情况的时候，秋凌心中还是有几分意外的。 不过她还是接了这通电话：“我很忙，你有什么事就快点说。”这态度，果真没有半点像一个母亲跟自己亲闺女说话的语气。 不过席软软并没有在意。事实上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跟秋凌像寻常母女那样聊过小女生之间的秘密； 甚至因为工作，秋凌一顿像样的饭菜也没有给席软软煮过。 自从他们把席软软送到爷爷奶奶这边，这还是这对母女第一次正式的对话，“您是不是写过一篇关于竞赛的论文啊？那篇论文您还留着吗？” 秋凌稍微想了想，“你要？” 席软软也没有解释太多：“嗯，您放在哪里了，我着急要。” 秋凌沉默了一瞬：“在家里。” …… “那我这周末回家取可以吗？”她算了下时间，明天周四，她周六那天没课。 秋凌蹙眉：“让你爸开车送回去，你别回来了。”席软软一时间没说话。秋凌语气稍有不耐的喂了一声，席软软才回答好。 “还有事吗？”她声音冷冷的，像是多一句话也不想跟席软软说。 席软软又变回了那个说话嗫喏的女孩，她动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没，没有了。” “那我把电话还给你爸了。”就这么说了一句，之后还真一点儿也没留念。 电话转回到席梓杰手里。他大致听女儿说了妻子论文的事，当即答应周末前给她送去。 望着妻子离开的背影，他的喉咙有几分哽瑟。“软软，别怪你妈妈，是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女。” *** 应星来并不知道席软软为了他做了一件多么勇敢的事儿。 高中三门主课的满分在初中的基础上又加了三十分；另外物理化政史生也是一百分。 清理一高就像它的校名，在城市高校中，是主打培养专业理科生的，但也设有文科专业。 从应星来回来起，席软软的理科补习又落到了他头上，不过他并没有对此抱怨，相反耐心更甚的给她讲题。 “数学其实都环环相扣，你把上面一个知识点学扎实了，后面的也没有那么难。”他平静的给她灌了一口鸡汤。 席软软瘪嘴：“我已经很努力了……”而且这话初中的数学老师好像也跟她说过了。 中午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程雨泽跟白岳他们狠狠把应星来数落了一通，即便如此，应星来也没有怪罪他们。他知道自己失联的那近一个月让朋友们担心了。 29.第二十九课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他举起可乐跟他们碰了碰。 在座都是学生所以不能喝酒, 以可乐代酒的意思到了也就行了, 都是老朋友, 也没人会计较。 应星来并没有告诉他们，那天走的太急，他甚至没来得及带上换洗衣物，更别提刚好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了。 调侃归调侃，见他回来, 程雨泽他们也就放心了！ 白岳以一副悠闲的姿态靠在椅背上，“你消失是小事，倒是把软软吓得不轻。”他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坐在旁边乖乖吃饭的女孩。 旁边的胡泳也点点头：“认识软软这么久,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她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们煞有介事的模样。 应星来放下筷子，饶有兴致的侧过头看着当事人小姑娘。 他的目光温和, 但席软软此刻并不那么坦然, 所以她不自在的扭开脸，“哪有那么夸张啊！我只是, 只是压力大，没休息好而已……” 应星来看着她拼命想把自己那张变得酡红的脸颊藏起来的小动作，心中也一阵好笑！ “我知道。”他伸手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两把, “让你担心了, 以后不会了。” 席软软咬咬牙, 半晌才微不可闻的回答了一声恩。 他的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更像是一种承诺啊。席软软往嘴里扒着饭团, 她心里甜滋滋的~ …… 从那天以后, 都任谁能感觉到，席软软好像变得更开朗了。 虽然她平日还是不太爱跟人说话，但总是笑意盈盈的。高中的女学生也不再像初中的小姑娘那样，自恋又爱吃莫名醋。 部分的高中女生都有自己的男朋友，因此即便与应星来这样帅气的学霸同班，也只是过过眼瘾； 再加上他的性格本身就高冷，所以被拒绝个几次她们也不再硬贴过来。 应星来回高一二班一周，极个别同学之外的其他同学都看不懂他，不爱说话，除非有关学习； 不喜欢运动，除非有人盛情邀约；不喜欢被人缠着，除了呃……席软软同学？！ 差不多一个星期过去了，除去学习方面，他跟班里女生说话的频率不到五次，每天放学之后却独独给席软软讲题和复习。 林鸾好几次拿着作业想挤进去都以失败告终，最后终于没了耐心，把作业本一甩背着包包跟女同学出去浪了…… 然而对外却不断散布谣言，说席软软装模作样，明明是个学渣，就是想接近应星来才每天缠着他问问题的。 没过多久这种说法便传到了两位当事人的耳朵里，席软软心中是无语的，表面也是，所以她没有跟她们解释； 而应星来，他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这天数学课上席软软又被老师批评了，原因是一个很基本的应用题她没有解出来，甚至有一步过程还用错了公式。 数学老师是一个长得胖胖的，个子矮矮的大波浪头女人，她手里拿着长长的教鞭把讲台敲的嘣嘣嘣地响。 不同于班里部分女生嘲笑的目光，其实老师多半也是看中席软软，觉得这孩子还能再奔一奔，所以才会对她这么严厉。 她们老师当然也听说了班里那个叫应星来的优等生一直在给这孩子补习。 唐老师当即就在他们办公室提出：“如果这两个孩子能一直在学习方面这么互帮互助，那他们谈恋爱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哪怕接到了班里某些女主匿名举报席软软早恋的纸条，唐老师也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但是按理说都有男朋友的帮助了，这种基础题实在不该错，她还是觉得这孩子没用心！ 最后老师气不过，席软软就被勒令站着听完这节课了。 她并非不觉得羞耻。相反因为有社恐，她一整节课下来都相当不自在，但是有关于计算公式，应星来每次补习的确都会跟她强调的，然而她还是出了差错…… 下课以后林鸾又免不了用席软软能听到的分贝冷言冷语几句，她没有理会，林鸾没了趣，低声咒骂了一句冲了出去。 席软软趴在桌上，用两只胳膊环抱住自己，看上去很没精神的样子。胡泳在旁边安慰了好几句都不管用，无奈只好去向学霸求助。 应星来听他说了原委后从作业本中抬起头看了眼席软软的方向。 要是给席软软幻化出一对兽耳，那此刻它一定是耷拉着的。 他蓦然想起了在愚林市捡到的一只小奶猫。 应星来把它带回家的时候，小奶猫就是露出一副对陌生的地方本能的有些恐惧，又害怕被他抛弃的模样。 “应星来？”胡泳见他看着席软软的方向迟迟没有动作不免得有些着急，一会儿就要上课了，他不去安慰软软几句吗？ 应星来收回视线再次埋头，干净白皙的手指捏着钢笔“嗯，我知道了。” 胡泳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有其他反应，不禁瞪大了眼睛：“就，就这样？” 他这次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你先回去吧，马上打铃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胡泳有些失望。他们是初中同学，应星来对软软的特殊是他们都有目共睹的。 原本以为都高中了，两人的关系会更加直白，但应星来这个反应……让人有点替席软软担心。 他还想替席软软说点什么，上课铃声却抢在他前一秒响起，胡泳无奈只好先回座位上课。 这节课是唐老班的课，虽然他很好说话，但同时脾气也不太好，就算是成绩好的同学他也一视同仁，连林鸾也不敢挑战他的威信，早早的赶回班里上课。 果然唐老师像是踩着点的进了班，把教案放在讲桌上后，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上课。” 席软软近期的作业完成的很不错，课堂上抽查英语默写时，她也只错了一个单词。 唐老师比较满意的朝她摆摆手示意席软软坐下。 “咱们班同学都很优秀，作业完成情况都很不错，除了极个别同学字迹潦草，具体是谁心里都有数吧？今天就不点名了，各自注意一下。”唐老师让课代表发作业本之前还特别交代了几句。 “另外有几位同学要重点表扬，季梦瑶，舒虞。”唐老师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名单。 “噢，还有席软软。以上三位女同学的作业可以说是范本了，下课以后大家可以相互借来看看，学学人家是怎么做作业的。” 作业本发到席软软手中，她看见唐老师在末尾给她打了大大的一个甲。 原本在数学课上受挫的心好像舒服了一些，她习惯性的扭过头去看应星来。 隔着一排的距离，应星来感知到她的目光，然后淡定的动了动唇；席软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应星来的嘴型是：好好上课。 30.第三十课 今天正好轮到席软软所在的小组做清洁, 等班里的其他同学离开后她们才开始打扫, 她扫干净自己负责的区域之后又拧了根拖把。 前前后后清扫之后清洁委员才说可以了, “差不多得了，都回家吧！席软软你去把拖把透干净挂起来，其他人也可以走了。”说着他自己拎起在篮球场打球的几个少年的书包。 “我去把书包还给那几个小子，没书包明天怎么进学校上课啊，真不让人省心……” 负责擦窗户的女生掩嘴笑：“马哥你这语气好像唐老班噢, 少年老成啊！” 清洁委员笑着挥挥手嘴里还念着让她们赶紧混蛋，“皮痒吧？下周还想擦窗户就直说。” 一听说还让她擦窗户，女生立刻狗腿的夸马哥好帅, 然后抱着自己的书包跟其他女生脚下生风似的溜了。 席软软见她们离开了，她才举着拖把去透。等她收拾好了回教室准备拿书包的时候, 却意外撞见了站在她的桌前的一群人。 她愣了一下, “你们在干嘛？” 她一出声，那边的几个女生立刻被吓得叫出来, 等看清是她之后又嚷着说她吓人。 林鸾脸颊上微有几分不自在之色：“走路都没声音的，你是鬼吗！” 席软软哑然，“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还有, 你们在我的座位上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我们哪有干什么！”林鸾反应很大, 站在她身后的女孩子飞快地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 席软软看见了, 她皱着眉头：“你们那我的作业本干什么？还给我, 我要回家做作业了。”说着她几步上前, 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却没想到林鸾更快的抢过作业本躲到了教室后面。 席软软站定没有追过去, 她平静的目光瞬间激怒了林鸾，她一脚踹在旁边的桌子上，暴躁的冲着她吼，“席软软你他.妈装什么？对，我们几个今天就是专程来撕掉你这张装模作样的假面目的，你别想把作业本拿回去！” 席软软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但好在长期跟在应星来身后，把他那套‘以不变应万变脸’学到了手，此刻席软软并没有在面部把受惊表露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鸾狰狞的瞪着眼：“你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们撕了你的书吗，现在还装？” 席软软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了初中时自己的书本被撕成碎片的那次。 “原来……”是你们做的。 “怎么？你别告诉我你才知道，程雨泽他们都来警告过嘉琦和我了，你不知情？别装了席软软！”林鸾看上去对她不屑一顾，“你以为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后续？” 所以原来是因为班长他们出面…… 席软软攥紧了拳：“所以你就觉得我很好欺负是吧？” 隐约听出她的怒意，林鸾倒是高兴了。她就是不想看见席软软成天喜笑颜开的模样，所以心中更加兴奋，想刺激席软软抓狂。 “就是觉得你好欺负怎么了？席软软你真以为有程雨泽他们罩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现在不是初中二班了，高一二班不是程雨泽的天，我看这次还能有谁罩你！应星来？”林鸾自顾自的嗤笑。 “你以为他会为了你真的跟我闹翻脸？说起来应家跟我林家还有几分世交，应星来的爸妈都戴有官职，你以为有什么事应星来真会保你？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也想跟我斗？”她越说越兴奋，整个人脸颊涨红，张牙虎爪的，真有几分像走火入魔的妖女。 席软软静静地看着她，脸色也不大好看；但她越是这样，林鸾心中越是觉得爽快！ “关系户很拽？”应星来低哑的问，不等里面正在对峙的一群女生反应过来，他又笑了，笑意中不带一丁点儿温度，“巧了！我也是关系户，而且还是你比更厉害的那种。” 这次女生们反应过来了，都看向倚在门框上的男生。 “学委……你。”林鸾脸色苍白下来。 应星来直起腰走上讲台，他始终一脸平静，看上去与往日无异，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想说为什么我还没走？” 他准确无二的猜出了林鸾想问的话，但之后脸色更加平静了。 “关你什么事儿啊。”他这句话仿佛有魔力，瞬间将所有人定住。 林鸾背脊僵硬，她也不敢相信，教养满分的应星来居然会对人说这种话！ 但显然这并不是结束，紧接着应星来说了更惊悚的一句话。 “你们谁敢动席软软的作业本试试？”纵然他还是一派优雅的插.着口袋站在那里，但饶是林鸾也不敢动了。 她满脸泪痕：“我是为了你才来这里的……”她以为只要自己主动一点，总能打动他的呀。 应星来：“我请你为我来了？”他开口就把林鸾噎得话都说不出了，对方只是瞪着眼，默默望着他流泪。 席软软在一边看戏，她想了想，决定不说话了。林鸾不值得她同情。 看着她梨花带雨掩面要冲出去，应星来突然开口说了句“等等”，林鸾转过身，的眸子里燃起了期待的神采。 应星来：“把作业本留下。” 林鸾手中的作业本被她捏的皱巴巴的，她不敢置信的愣了愣，之后又瞪了一眼席软软，然后泄愤一般把作业本随手一扔，跑掉了。 跟随林鸾的那帮女生小妹也都悄悄离开了教室，谁也不想留下来承受席软软或者应星来的情绪。 他没有立刻追究林鸾，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脸色不好看的席软软。 小姑娘握着拳，背脊挺得直直的，小腮帮鼓鼓的，看上去相当不高兴。 应星来瞥见躺在地板上的作业本，他过去，蹲下捡起来，然后走到席软软的桌边，拎起她的书包。“走吧。” 应星来走了两步，却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回头。席软软果然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无奈，只好放下书包和作业本到她面前，应星来的身高已经飙到了一米八，与他同龄的男孩一直不相上下。 他弯弯腰，让她能够平视自己。“不高兴了？因为林鸾想撕你的作业本。” 席软软又哭了。她小声的嘤嘤嘤着，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应星来愣住了。 不就是一个林鸾么，“别哭了。”再说他也没让林鸾得逞啊，她为什么那么难过…… 应星来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擦眼泪。他指腹下的动作温柔得不行。 “没事了，不哭了，乖。” 席软软哭的稀里哗啦，她伸手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我，不是，因为受欺负才哭的……呜呜。” “别用袖子。”应星来把她的手拉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抽了张纸巾给她。 “不是因为受欺负，那是为什么。”他顺着小姑娘的话问下去。 她吸吸鼻子，还在抽噎，脸蛋红红的看着他：“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啊呜呜呜？” 应星来摇摇头：“没有。”他冷静的看着她问，林鸾说的话你也信？ 那个女的总喜欢夸大其词，应星来从没听父母说过他们有什么世交，本来应家也算不上什么豪门。 “我跟我父母无关，更与他们的工作无关；你信我就可以了。”他不太会安慰人，说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席软软抬头看了他两眼又低下头，糯糯的开口，“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像是在问他，又想是在呢喃自语。 应星来伸手在她的头顶摸了一把：“……这大概就是命吧！我注定总要救你于水火之中？” 他的语调轻松，像是在跟她说笑，又温柔得不行。 31.第三十一课 席软软把书包里的作业本拿出来。还好只是皱了一点, 没有被撕破。 林鸾这么讨厌她, 不过是因为她跟应星来关系好。应星来会教她做作业, 给她讲题； 林鸾妒忌。 “姐姐，姐姐开门……”席汪天奶声奶气的拍门喊，席软软才如梦初醒。 她开了门：“怎么了汪天？” 席汪天扑进她的怀里：“姐姐，吃饭。”他说话还不利索，却是家里唯一真心喜欢她的。 席软软知道大概是家里吃饭了, 但是没人来叫她所以汪天才会一个人溜过来叫她。 这孩子真的很聪明，知道不被妈妈发现。 “好，我们去吃饭。”席软软摸摸弟弟的小脑袋, 牵着他去了客厅。 席软软没有错过，婶婶从厨房出来时看见她, 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小天过来吃饭！没事瞎逛什么呢？” 小男孩委屈巴巴地冲她瘪了瘪嘴, 席软软笑着松开了牵着他的手，“去吃饭吧！” 姐姐居然不管我！席汪天眼眶都要红了, 他想跟姐姐坐在一起吃饭。 之后还是被他.妈妈抱走了。 席软软有些食不知味。第二天有体育课，席软软换了一双球鞋才去学校。 跟大家一样，听说今天有一千五百米体测跑的时候, 席软软也是崩溃的。 他们男生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跑就跑呗, 跑完了正好去小卖部买可乐喝。 “别想的那么简单, 老师说跑过之后要记成绩的, 低于最低标准的以后每堂课都要加跑一圈。” 体育课代表把玩着手里的钥匙串, 漫不经心的把他得到的消息告诉同学们。 “老师说高中生一定要有良好的体能, 所以全班至少都要保底及格。” 学生们一听纷纷开始不满起来，“我去，保底及格还是‘至少’？那什么成绩才算优秀啊，我们高中生本来学习任务就重，体育老师还搞这一套……” “就是说嘛，跑累了我们还要不要学习了，到时候主科成绩下降班主任又要训话……” “你们男生还好，我们女生体能更差，跑一千五百米体测估计就剩下一口气了！”女生们也都满脸哀怨，“体委能不能帮忙跟老师说说，少跑一点不可以嘛？” 体委摊摊手：“刘老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他在学校是资历比较老的一批教师了，他老人家决定的事是我一个课代表能说改就改的？” 他这话不假。刘老师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却是一个身材丰硕的肌肉横生的大块头。 席软软只是想起他那双严厉的眸子就吓得没了精神。 体育课是中午第四节课。 上课铃一打，同学们都摆出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生无可恋脸。 刘老师在他们排好队行之后才姗姗来迟。 他鼓着眼，总一副超凶的样子。“以这个同学为准心，前排横平举后排竖平举散开！” 席软软站在第一排，因为她个子在同班女同学之中算不上高；平时爱搞小动作的几个学生今天也安静下来，谁也没心情玩闹了，比较接下来的一千五百米不是开玩笑的…… 席软软跟着同排的女生像左梭动，突逢刘老师大吼：“动作快一点！”把她们都吓了一跳，队伍麻利的散开了。 刘老师：“体委上来，带他们做操，拉筋。” 千篇一律的体操让人乏味，席软软知道如果做不认真过一会儿真去跑步有可能会拉伤韧带，所以她很认真的跟着体育委员做每个动作。 应星来站在倒数第二排男生的队里。刘老师喊停之后让男生们先热身准备跑。 一千五百米，大概是她们操场七圈半的样子。 身边的同学嘀咕着说：“咱这操场怎么看都不像一圈两百米的样子啊……”应星来嘴角浅浅上扬，没有作答。 终于要开始了，再不情愿也要走上跑道的。 “都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一群大老爷们还不如女同学！”刘老师在重点的位置喊。 “算了吧，她们还不如我们呢！” “就是啊，刚刚我还听到她们几个女生说要集体装来大姨妈呢……”男生们窃窃私语，一会儿到女生跑的时候刘老师恐怕会更生气吧。 一声哨响，体测开始了。 即便懒惰，他们之中也极少有人想被丢在最末尾让老师和那边的女生看笑话。 一个两个嘴上说着跑慢一点，真正开跑之后都像脱了缰的野马，零零散散却又谁都不让谁的跑。 “废话，没听刘老说这次的体测成绩是要做记录的？” “他们所谓兄弟情在体测面前依旧变成了塑料的。”林鸾跟身边的女生有说有笑的，目光却始终紧盯着应星来。 他的速度并不像外貌那么突出，始终保持在前三的位置，不快不慢。 面色也一本平静，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别的男生那么痛苦的神色。 “应星来加油！” “胡泳加油！” “江祁尘加油！” “班长加油！”班里比较受欢迎的几个男生都得到了女生‘爱的鼓励’。 席软软性格比较腼腆，胆子又小，她没敢跟着女生们一起喊，不过心中从头到尾都在为应星来他们助威！ 最后一圈冲刺的时候，不少男生都没了力气，应星来也在喘，不过他仍旧一马当先的冲到了最前面，与体育委员持平。 体育委员在他们初中就是田径队的得力好手，侧头一看居然有人跟上了他，不免得有些稀奇：“哟，你还挺厉害嘛，能跟上我。” 应星来没有做声，他调平自己的呼吸。 体委见他没有要聊一聊的打算，干脆也不再说话了。两人一前一后的抵达了重点，刘老按下了计时表。 “来来来，大家来喝水，我请客我请客。”班里一个富二代男生去小卖部拎了一捆还没拆封的矿泉水来。 刘老师把最后一个男同学的时间记下来之后立刻转头看向女生：“男生先在旁边休息，女生到起点准备。” 女生一阵哀嚎，以林鸾为首的几个女学生捂着肚子脸色偏白的去跟老师请假。 刘老师凉凉的横了她们一眼：“别试图做小动作，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会留情面的。” 林鸾哎哟哎哟地直哼：“老师我们没做小动作，真的是……时间不凑巧。” “老师您不懂女生，我们可疼了……”其他女生也附和着哀叫。 刘老师不耐烦：“行了都别叫了，不舒服就在旁边休息。不过事先提醒你们，我记忆力还不错，下周下下周别让我看见你们请假。” 一听躲过了这次，女生们脸色立刻好看了不少。 席软软早就跟其他女生到起点等待了。 “林鸾她们那几个可真会装模作样，还来大姨妈，明明早上还看见她们吃辣条，还喝冰饮料来着。” “就是说呀，我还看见李琉莎劈叉了……” “我去？她劈叉？这么溜的吗？” “劈叉可以的哈哈哈哈……”起点跑道边的其他女同学嘀嘀咕咕的议论着。 说白了还是妒忌林鸾她们不用跑步。 一阵哨声破硝传来，紧随而后的是刘老中气十足的吼声：“你们还在等什么！都给我准备好。” 席软软站在最角落的位置，她用力的吸吐着空气以试图让自己不那么紧张，然而却发现那是徒劳的。 “所有女生准备！”刘老把口哨放进嘴里，用力的吹响。 “席软软，杨晨曦，快点跟上！”她们跑过老师身边的时候被叮嘱。 席软软咬住一口牙，她的脸颊涨红。 应星来捏着一瓶水，他坐在跑道边上，在他的身侧还坐着同班的其他男生。 他们总在讨论一些无聊的问题。譬如哪个女生身材比较好，哪个女生屁.股比较翘…… 席软软瘪足了一口气。 应星来还在看呢，她不能丢人！ 跑完七圈，剩下的一圈半全凭一口仙气。 冲线之后席软软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 “软软！”胡泳他们立刻过去扶她起来。 “席软软你好厉害啊，在女生中排名第四诶！”体育课代表夸奖道。席软软借着胡泳的力站起来，听见他们夸奖，她有点不好意思。 旁边的女生有点儿吃味，酸酸的说：“你们这么夸席软软，是想讨好应学霸吧？” 她话一出口，夸奖席软软的几个男生都默了一瞬。 还真……被她说中了。 席软软不尴尬，她抿嘴笑了笑，“讨好应星来啊，那也不用夸奖我啊……” 听她的回答，那女生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你就别谦虚了，谁都知道应学霸只跟你席软软一个女生来往。” 席软软百口莫辩：“我……” “田倩你闭嘴吧，我们讨好应星来怎么了？我们讨好他是为了学习，你讨好人家还不理你呢。”那群男生倒是先不耐烦了。 田倩涨红着一张脸气结，你你你了半天之后哼了一声走开了。 胡泳还想着说让席软软不要介意，别理他们的话，下一刻他的背后就传出另一道声音。 “喝水。” 胡泳不回头就能听出来是学霸来了，他麻利的让出位置。 应星来手里拿着矿泉水，他还贴心的给席软软拧开了。“刚跑完步喝甜的不好，一会儿再去买。” 席软软受宠若惊，他居然说要给自己买饮料！？ “没，没关系的，矿泉水就好了。”她接过，喝了一口，小声说了句谢谢。 喝过之后，他才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不要在意刚刚那些同学说的话。 “你跑的很好，不需要接受他们的讨好。” 他的夸奖让席软软有点儿不好意思。然后就见他又转过头去跟那几个男生说话。 “如果是因为学习，就不必要去讨好谁。”那几个男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之后刘老喊了集合。 32.第三十二课 中午程雨泽来二班找应星来, 正好遇上了要去小卖部买面包的席软软, 于是便邀请她一起。 “不, 不用了，你们去吃吧。”席软软意外腼腆的拒绝了他们，“我今天中午不去食堂了。” “有情况啊软软，居然‘背叛组织’，难不成是交男朋友了？”程雨泽开玩笑的道。 席软软闻言摆摆手：“没有没有, 我，我不早恋的！”她就差没拿笔在脸上写下“我是乖宝宝”几个大字了。 “无不无聊？”应星来平淡的瞥了一眼，他把桌上的书本塞进抽屉里, 然后招呼程雨泽他们：“走了。” 席软软见应星来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里才舒了一口气。 她今天听见林鸾她们说，应星来因为每天陪着教她写作业都耽误去课外补习的时间了。 “听说应星来是因为特别喜欢那科才去报班的~”林鸾煞有介事的说, 还不屑的扫了席软软一眼。 “还不都是因为某某某。如果不是她, 应星来至于‘被迫’退出补习么。” …… 这件事应星来从来没跟她提过。所以席软软有点儿信了，她不想什么事都麻烦他, 所以也要学会自立。 另一边，应星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自己跟席软软都是单独的个体, 不一定要每天黏在一起。 只要她在安全的地方, 就可以了。 程雨泽把可乐递给他, 镜框下的眼睛闪烁着漂亮的光泽。“听说你最近为了给席软软出头, 把林鸾给怼了？” 应星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他始终眉清目淡的, 没有什么表情。 “听谁说的？” 程雨泽耸肩一笑：“也没谁。”他不想说出通报人的名字, 应星来也不刨根问底。 但过盛的求知欲还是让他追问了下去：“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 应星来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嫌弃他怎么也变得这么八卦，不过喉间深处还是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恩。 程雨泽笑了：“你还真怼得下口，虽然林鸾能折腾，但好歹也是林家的宝，她那么喜欢你。” 应星来不太情愿聊到那个女的，他微蹙眉头：“关我什么事？我让她喜欢我了？” 白岳啧啧了两声，开玩笑的调侃他：“无情的男人。”应星来不可置否。 对于他不经心的人，他的确无情。 程雨泽挑眉：“你不怕她去告老师说你仗着自己是关系户欺负女同学？” 应星来：“怕？我是关系户没错，那就让她去说说看？” 赵亦杨笑着拱拱手：“大佬大佬。”程雨泽无奈的与白岳他们相视一笑。 …… 中午回来的时候，应星来拎了一袋小笼包回来，他扔给了席软软。 居然还是热的。 席软软有点愣：“你，这是？” 应星来把她的作业本拿在手里翻了两页：“面包不管饱。”说完顿了顿，也没给席软软说话的机会。 应星来让她快吃，下午还有数学周测考。“万一不及格，你就死定了。”他平静的说完，把作业本放回到桌上，起身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席软软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落坐。许是席软软的目光太过直接，应星来抬头看过来，她顷刻间又扭过头去。 呼——好险！ ……咦？她为什么要躲闪？只是看看而已啊，她干什么那么心虚啊。 席软软夹了一筷子小笼包塞进嘴里。心想肉还是比鸡蛋面粉好吃。 下午放学之后席软软收拾好书包就要走，应星来抬眸看过来的时候，她终于架不住心虚的朝他笑了笑，“那，那什么，我今天有点事，就不麻烦你教我写作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应星来目光静静地，被他这么紧盯着看，席软软开始不自在，她甚至不敢跟他对视。 “等会儿再走。”应星来的同桌已经离开了，他干脆拎过她的书包放在旁边，让她坐。 席软软怕打扰他，语气间也染上了着急：“那个，我，我真的有急事！” 应星来恩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手表：“五分钟之后走可以吗？”他说，我送你。 席软软当然不可能让他送，不然应星来这么聪明，一定会发现的。 所以当即她就摆摆手说不用，然后乖巧的拿出自己的课本开始翻阅。 应星来见她镇静下来才收回目光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他很守时，五分钟之后就收好了自己的桌面，然后单肩背上自己的背包，又拎过她的书包。 “走吧。” 教室里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有那么零星几人在做清洁。 席软软在清洁小组促狭的眼色下低着脑袋，跟在应星来的背后飞快的离开了教室。 王叔已经在车站边等他们了，见应星来走近，他迅速解锁拉开了车门：“少爷，席小姐。” 应星来应了一声，他侧过身示意席软软先上车。在他不惨一丝杂质的眼光下，席软软顶着压力坐进车里，应星来也在她旁边坐下。 “你要去哪，让王叔送你就好。”他还没忘记刚刚席软软说的‘急事’。 王叔也接了茬：“席小姐要去哪里说一声就好，不麻烦的。” 席软软：“没，没什么了，谢谢王叔叔，麻烦送我到林耘路口就好。” 林耘路是席软软她们初中学校前面十字路口边的一个公交站，距离席软软和应星来的家都不远，她只是要回家。 应星来抿唇没有做声，王叔从后照镜看了一眼他们家少爷，见他没有意见于是也不再多话，依言开车带他们回家。 他们少爷平日话不多，经常在一起来往的几个朋友王叔都有见过，说来这么些年，女孩子却一直都只有席软软一个。 席软软是个腼腆的姑娘，不像他们在学校看见的其他女学生那样能闹腾。 也难怪应星来愿意跟她做朋友，这孩子的个性还是蛮讨喜的。 王叔又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席软软，这次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撞上了他家少爷沉沉的目光。 …… 王叔把席软软送到林耘路以后她便礼貌的向王叔再次道了谢，又跟应星来挥挥手说了句明天见，才直起腰转身回家。 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应星来才开口让王叔掉头回家。 第二天早自习下课后席软软被唐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这一去就是四节课，课间操都没见她回来。 班里有同学窃窃私语问是什么情况，林鸾半倚在桌上似笑非笑的嚷了一句：“鬼知道她又做了什么坏事！” 应星来没有理会。自从他回来之后每天中午他都是跟程雨泽，白岳他们一起吃饭的，有的时候也会喊上席软软一起。 他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心中也在琢磨这件事。 已经一个上午了，究竟出什么事了。 “诶诶，你们听说了吗？二班那个女生，在办公室公然顶撞钱老师，好像被罚站了……” “我都看到了，她好可怜啊！传言钱老师一贯很记仇的，这次得罪了他，估计那个女生接下来不好过了。” 应星来侧头看过去，程雨泽也听到了她们的议论声，此刻脸上笑意全无。 白岳起身过去：“柳心仪，你们刚刚说的是二班的席软软吗？” 柳心仪跟白岳同班，见他过来主动跟自己搭话还愣了一下，“对啊，她在办公室门口跟那些迟到的同学一起罚站呢。” “我听说唐老师劝了都没用，毕竟钱老师比年级主任还厉害。” 她话音才落，应星来噌地站起身朝着外边走，程雨泽蹙着眉。 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还是担心。 33.第三十三课 席软软站在一群男同学中间, 身单影只略显得娇小。 虽然长相算不上美女, 但好歹也五官端正, 是一个清秀的女同学。 所以即便不认识，也有好几个男生痞里痞气的跟她搭讪，甚至给她递了一瓶还未开封的矿泉水。 “都中午了，灭绝师爷还不放咱几个去吃饭啊……我要饿死了！”旁边一个男生忍不住哀嚎。 他的嚎声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是啊是啊，我也快饿死了……” 席软软看着一个两个大个子瘪着嘴喊饿, 她不免得有几分想笑。 身后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灭绝师爷钱老师一脸阴郁的走了出来。“嚷嚷什么！不知道这里是老师的办公楼吗？你们几个迟到了还有脸嚷嚷。” 一个男生讪笑着：“尊敬的钱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快饿死了……” 钱老师眉毛一狞，当即指着男生的鼻子骂, “你们还有脸吃饭？像你们这种不遵守学校规章制度的学生, 以后到社会上也只是一堆残渣！” 被罚站的男生们脸色一下子都不好看了，钱老师哼了一声, 又把目光转向了缩在角落里的女同学，刹那间眼中的怒意又席卷而来。 “席软软！谁让你站在那的！？小小年纪就挤在男人堆里，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狐媚子一个, 你以为你顶撞老师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我告诉你休想, 你这家长请定了！”钱老师骂骂咧咧的转身回了办公室。 席软软咬着牙没吭声。 应星来从班长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闭校之前保安在检查每个楼层还有没有人的时候发现了五班一个女生倒在楼道里, 地面上有不少血迹。 保安吓坏了, 立即就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把女生送进了医院。 校长得知后立刻打电话询问了负责女生所在班级的班主任, 但是老师说她们班早就放学了, 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十班有同学说看见昨天下午放学之后林鸾去十班找那个女生, 但看上去不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胡泳蹙眉：“所以老师相信是软软做的？林鸾的鬼话老师真的信？” 班长摇摇头：“很遗憾，林鸾有人证。”跟林鸾常在一起玩的几个女生都说林鸾昨天下午跟她们在一起，而且十班有个同学好像目击了席软软推受伤女生下楼的一幕。 “更让人无言以对的是席软软前些天好像的确跟受伤的那个女生走在一起过，有好多同学都看到了。” 这么一来林鸾好像的确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各种证据都指向了席软软就是那个凶手。 应星来抿唇，他知道不是席软软。昨天下午他们是一起回去的，尽管席软软昨天的反应确有些怪异，之后也有充分的时间乘车回到学校，但应星来知道，不是她。 “操，一定是有人要陷害软软！”胡泳一拳砸在课桌上，他满面写着烦躁。 “就算是有人要陷害席软软，我们揪不到真正的凶手也没办法，而且她今天还顶撞了钱老师。”班长耸肩叹了口气。 钱老师的个性可以说是超级记仇了。 应星来抬眸：“那个受伤的女生那边呢？” 班长又摇摇头：“还在昏迷，听说是被推下去的时候撞到脑袋了，所以这次的事其实闹得挺大的，校长为了学校的名誉压下来了而已。” “而且听说那个女生的父母今天上午也来过了，那时候正在上课，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了。” 胡泳叹气：“软软那个胆子，现在估计都吓坏了吧！”要是那个女生能快点醒来说明情况就好了。 应星来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怎么开口说话。 他们学校的走廊里都有监控，但楼道里没有，显然真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选在那个位置跟十班的女生发生矛盾的。 另外，可以确定真凶是二班的。 席软软总会在放学之后做完作业再回家，外班的不一定清楚；所以，知道她有这个习惯的只有本班同学。 但要排除昨天清洁小组的同学，因为他们看见席软软是和他一起离开的； 排除放学去网吧的，篮球场打球的男生，排除去参加兴趣小组的几个同学、排除他在路上看到的已经离校的几个学生…… 二班最看不惯席软软的，最针对她的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放学之后应星来让胡泳帮席软软收拾了书包，他自己去了趟办公室。 小姑娘果然站在门边，那些因为迟到而被罚站的男生已经离开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了。 “席软软。”他在距离她还有三四步的位置停了下来，目光一如往常静静的看着她。 “嗯？”席软软抬起头应了他一声。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因为一天没有吃喝，小脸显得有些苍白。 应星来弯弯嘴角，努力勾出一抹他并不擅长的温柔弧度：“回家吗？” 席软软望着他愣了一下，她摇摇头也笑了，“你先回去吧，我，估计要在等一会儿了。” 钱老师还有一节晚自习，估计等他下班她才能被放行。 “好，那我等你。”应星来没有强求，但是坚持等她一起走。不给她推辞的机会，他又拿出了一瓶约摸只有二十毫升的果汁拧开。 “喝水。” 席软软没有矫情，她说了句谢谢就接过来喝完了那瓶果汁。一整天不吃不喝当然会饿，但是她什么也没说，没有诉苦也没有流泪，坚强得不行。 应星来收回了空瓶子，“不用放在心上，今天轮到我做清洁，书包已经收拾好了，我等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席软软也只好点点头。 钱老师下课的时候看见还在罚站的席软软，他的心中舒坦了，于是朝席软软挥挥手叫她走。 “明天把你爸妈叫到学校来，跟我赔个理道个歉，老师也就不计较了。另外饶宝妮那边去送点礼，跟人家父母好好道个歉就算了！别到时候传出去把我们学校名声搞坏了。” 席软软挺直背脊，她面无惧色的看着钱老师：“钱老师，我很抱歉今天我冲撞了您，这一点我已经反思过了，应该向您道歉。”她说，钱老师面上露出了傲然的笑意。 “但是您上面说的话恕我做不到。”席软软接下来的话又再次让他脸色沉下来。 “我已经跟唐老师说过了，我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我从初中开始就居住在爷爷奶奶家，但是家境不怎么好，他们年纪大了，估计来不了学校。” “另外，饶宝妮同学确实不是我推下楼的，不是我做的我是不会道歉的。” “说谎！”钱老师大喝一声，他瞪着眼一副恨不得将席软软撕成碎片的模样。 “不是你？林鸾和十班的其他同学都能证明你们认识而且走在一起过，还有人看见是你推的，你敢不承认？！” 席软软被吼的脸色发白。她最害怕吵架了，但是此刻心里知道不能退缩。 “不是我推的，我没有说谎。昨天下午我五点半就到家了。” 钱老师冷笑：“既然这样，那你怎么不敢请你的家长来学校证明？席软软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怎么进我们学校的！想你这种狐媚又怪胎的学生，走出去都是给我们学校丢脸！” “为人师表，这话是不是说的太难听了？”应星来开口道。席软软扭过头，果然看见了她的‘英雄’拎着她的书包站在那里。 钱老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男学生吓了一跳，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你是哪个班的？放学了还不回家乱逛什么！” 应星来非但没有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还一脸平静的抬步走近：“我叫应星来。二班的，来接席软软回家。” “接她回家？”钱老师面色阴沉的在两人之间扫视了一圈：“你们是什么关系？” 应星来：“同班同学兼朋友。” 钱老师眼色锋利：“什么朋友？” 应星来对答如流：“好朋友。” “你们……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钱老师冷笑：“学校不支持高中生谈恋爱，你们最好别被抓到……”后半句阴沉的语调不由得让席软软背脊生寒。 “不劳老师担心了，我跟席软软自初中就认识，是什么关系心里也有数。”应星来在气场上依旧没有示弱，他依旧挺直着腰杆。 “顺便提醒老师一句，既然为人师表就该有为人师表的样子，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并不是一件好事，人生攻击更是糟糕，我言尽于此，希望老师好好考虑一下。”说完他一把拽过了席软软。 “等等！”钱老师吼道。 34.第三十四课 应星来不动声色的将席软软藏到身后,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的看向气的脸色涨红的老师。 “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钱老师瞪着眼：“二班的应星来是吧？很好很好, 看来唐老师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想要了, 尽教出一些敢顶撞老师的学生！” 应星来眸色不变：“如果老师真的这么做，那也证实了我刚刚说的话是对的。” 钱老师：“什么？！” 应星来：“仗势欺人。”仗着自己的权势欺压同年级的老师和学生，开口就人身攻击，有违师德。 “很好很好！你，明天也给我罚站, 也要请家长！”钱老师被他气的一口血梗上心头，指着他们的手指都开始发颤。 “请家长？不如老师去家访怎么样？”应星来没有理会身后小姑娘扯他袖口让他别说了的动作，他偏头笑了。 “教育局随时欢迎您。” 钱老师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 单纯觉得这个男孩在讽刺自己，“你……” “时间不早了, 我们先回去了, 老师再见。”应星来不等钱老师开口，他略微点了个头就扯着席软软离开了办公楼。 …… 王叔在昨天的老地方等着他们了。见人出来, 他什么也没问，解锁了车门：“少爷，席小姐, 上车吧。” “谢谢王叔叔。”席软软明明很疲惫却也没有忘记礼节。应星来小心翼翼的把她塞进了车里。 “累就不要说话。”说完他也坐进了车里。王叔替他们关好车门, 然后绕回到驾驶座开车。 车在公路上行驶。席软软站了一天, 脚跟发疼, 小腿都有些颤抖, “对不起, 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应星来正在翻书, 他把今天的作业给席软软标记出来。“没有，不用道歉。” “作业还是要做的，我帮你把今天的重点都画出来了，自己回去看，看不懂明天我给你讲。” …… 学霸不愧是学霸！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不忘提醒她做作业。 王叔依照席软软的意思，在林耘路口放她下车。小姑娘背好自己的书包，在车厢里跟他们少爷聊过几句之后情绪比一开始放松多了。 “明天见！”她朝后座的男生眯眼笑着挥挥手。 应星来摁下车窗：“明天见，席软软。”他很认真的叫她的名字，苍白的小脸有几分怔仲，然后笑着跟他摆摆手。 席软软回家之后意外遇上了婶婶，她明显愣了一下。 平日她回来的时候婶婶一家都回房间休息了，虽然席软软知道这是他们厌恶自己的一种表现。 “您还没休息啊。”她看了眼穿着薄丝睡衣，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女人在照镜子，席软软见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不想自讨没趣就打算回房间去。 婶婶放下手中的小镜子，“看不出来我在等你？” 席软软脚下顿了下来。她回过头：“等我有什么事吗？” 婶婶笑的有些讽刺：“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丢脸事需要我来帮你说一下？” 席软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把书包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唐老师打电话到家里来了？” 婶婶：“看来你心里清楚了，席软软你胆儿大了呀，敢跟同学打架还把人家打进了医院！？” 席软软脸色愈加白了，她有些头疼：“我没有。”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 “你说不是你，但人证都有了你还能说什么？谁信你？” “我……”席软软有点想哭，她很无助，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婶婶他们不会相信自己，但真的不被信任的时候席软软还是忍不住委屈了。 女人看着她的脸，心中只觉得厌烦，“明天我跟你去趟学校做做样子，免得别人说你有妈生没妈养的，我们也跟着不是人了。” 第二天，席软软来到学校的时候就显得特没精神，胡泳一脸担心，程雨泽他们也来慰问了她。 第二节下课之后席软软再次被叫到了办公室。 席软软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自己的婶婶，她正一脸谄媚的跟钱老师说笑。 “席软软，过来，你婶婶来了。”在旁边久久不出声的唐老师见她进来，就冲她和善的笑着招了招手。 钱老师看见她，目光再次变得傲慢起来，指着她大声的说道着，“席太太，你可千万要管教一下这个女孩！真是太不像话了，昨天还公然顶撞老师！” 婶婶咬着牙一脸笑的说是是是。 对着钱老师满脸都是笑，但侧过头的时候立刻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席软软你说说你像不像话！”她一把拧过她瘦小的胳膊。 不顾少女脚下的趔趄。啪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那声响大的震慑到办公室都静了下来，可见用了多大力度。 “你这鬼孩子！父母不在就无法无天了是吧？还不快跟老师道歉！”婶婶尖着声音吼。 钱老师一脸的爽快甚至都不加以掩饰了。 唐老师蹙着眉，他把席软软拽开说算了，“只是个孩子，钱老师大人有大量肯定也没跟席软软计较。” 钱老师看唐老师这么护着那个丫头心里是相当不悦，但无奈办公室还有好几个老师在看，他不好做的太明显。 所以眼下只能假模假样的说席软软缺乏管教，回家之后还得多说说她。 “行行行，还是钱老师大度。”婶婶一听立刻转过头笑着招呼，她的手都打麻了！ 席软软面无血色，她一声不吭一声不响的站在那儿。 原来这就是婶婶说的“做做样子”。 那疾言厉色的妇人又讪笑着跟钱老师客套了一会儿，第三节课上课的时候他们才说完。 钱老师被婶婶哄得舒心多了，才扫了一眼如行.尸.走.肉一般呆滞的女生。 “行了回去上课吧！下次有点教养别再顶撞老师了。” 席软软没动，唐老师看这孩子已经懵住的状态不免有些心疼，他拍拍她的肩：“去洗把脸，然后好好上课吧！” 席软软感受到肩上的重量才抬起头，听到了老师的话，她听话的点了点头。 …… 镜子里的女孩儿脸颊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只不过左边脸颊上有明显的一抹红。 席软软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并非是不想反抗。她是没办法反抗，父母不在身边，其他家人的不信任、同学们也敌视她。 长这么大席软软就没旷过课，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这么绝望。 她买了一杯冰镇米酒，贴在脸颊上，那股冰凉刺痛着她的脸，但是比一开始的灼痛要好上许多。 她就自己缩在角落里，小卖铺的店老板看见她这幅样子都于心不忍。 “小姑娘，你拿纸巾把杯壁包一下再敷吧，这刚从冰柜拿出来的，别到时候把你的皮肤冻坏了。” 席软软回神，她点点头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拿纸巾包住杯壁继续贴住脸颊不动了。 唐老师送走席婶婶，这节他没课，就沿着楼梯来到二班，他从后窗户看了一眼。 席软软没有回来上课。 唐老师的目光中有无奈，但更多的还是理解和纵容。 那姑娘的脸被打成那样也是没办法回来上课了。叹了口气，唐老师转身离开了。 应星来眸色渐深，他盖上笔盖。讲台上背对着他们的老师并没有发现，他不动声色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唐老师。”他追上去。 唐老师转过身，有些惊讶：“应星来？你怎么出来了？” 应星来一点也没有旷课的心虚：“席软软呢？” 唐老师默了一瞬，他叹了口气：“不知道。”那孩子，估计自己躲在哪儿默默疗伤呢吧！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应星来声音有些沉。 “第二节课她去了办公室。”这意思，是在问他情况。 唐老师扫了一眼静谧的走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换个地方说话。” 应星来跟着老师来到没有老师巡堂的综合楼通道里。 “席软软的婶婶来了，被钱老师串通了几句，打了她一巴掌。”唐老师沉重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应星来。 男孩本身就有着不似这个年纪少年的沉稳，听他说了经过之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本着老师一贯的直觉，唐老师有些不敢置信：“应星来，你……” “没有。”应星来不假思索的回答，他甚至没听唐老师问完整句话。 “我们还没有谈恋爱。” ‘还’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唐老师突然有些佩服自己抓重点的能力，难怪是当老师的命。 …… “我跟她初中是同桌，老师让我辅导她的功课，之后才考进了这里。”应星来难得解释，却不知唐老师根本不会相信。 “总之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吧，女孩子也爱面子，脸上红那么大一块不想让人看见也很……”正常。 唐老师话还没说完，背对着他的男生就背脊猛的一僵，然后朝着出口冲了出去。 望着男生迅速消失的背影，他愣了一下，走到刚刚应星来站立的位置。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啊…… 目光不经意向下。 …… 原来如此。 刚刚跑出去的男孩已经走到了下面。 那个蹲在墙角边的，不正是他们刚刚谈论的女学生吗。 35.第三十五课 “席软软……”应星来第一次这么轻柔, 又不确定的喊她的名字。 席软软身子一僵, 她没有抬头，反倒把脸颊往臂膀中间藏得更深了一点。 应星来抬步，他无声走进，蹲在她面前，“你怎么了？” “你别过来, 也别看我。”席软软吸吸鼻尖。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应星来看见她脸上的五指印。 “我不过来, 不看你，那我怎么知道你好不好？”他平静的跟她对话。 “我都听说了。” 果然他这么一说小姑娘蜷成一团的身子立刻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我连你午睡流口水的样子都看见过，你还在介意什么？”他的声音好好听，但是席软软就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才流口水呢！”她猛的抬起头，又哭又笑的。脸颊上那抹红也愈加明显了…… 她才不流口水呢。 应星来看见她的脸，眸子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在席软软面前, 他永远是淡定而又优雅的。 “嗯，是我流口水。”他也没反驳。本来就是为了骗她抬头的借口，也没必要争个是非。 “脸，还疼不疼？”他问。席软软摇摇头，早就麻木了。 “我的样子是不是特别挫啊？”她伸手捧住自己的脸颊：“我这幅样子, 不想去上课……” “没事的。”应星来揉揉她的头发：“放学之后我给你补课。”那些知识他稍微消化一下就能懂，教会她不是问题。 席软软听他这么说才突然想起来林鸾之前说的话，低着头嗫喏的问他是不是太打扰了。 应星来察觉到最近她客套的次数增多, “没有打扰到我, 但是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林鸾说……”席软软吞咽了下喉咙：“你去补习的事, 为了教我，所以没去了。” 应星来弯唇：“她骗你的。”他补习？什么时候的事儿？如果程雨泽他们在，大概又要笑着调侃他了。 应星来这颗脑袋，还需要补习什么？ 是了，任何需要思考的内容他稍微费点心思都能转过弯想通，他根本不需要参加什么补习。 席软软愣了：“骗，骗我的？”她，她这也太好骗了吧？！ 哇——贼丢人啊！ 席软软捂住脸。难怪她还在想说应星来怎么都没告诉过她这件事，原来根本没有这回事，他是要告诉她什么啊！！ “好了，误会也解开了，以后乖乖跟我学习，别想些有的没的。”他伸手帮她捻下了头顶的叶子，“考不及格唯你是问。”席软软点点头。 真奇怪！跟应星来说通之后，她刚刚还难以言喻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继续窝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应星来看着小姑娘郁郁寡欢的样子，他伸手轻轻把她拽起来。 “既然旷课了索性旷到底，走，去玩吧。”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席软软瞪大了眼睛：“去，去哪儿玩？” 应星来思索了片刻，“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不然跟我走也行。” 席软软哪里旷课出去玩过？听他这么说赶紧摆摆手，“可，可是……” “中午我请你吃饭，反正只剩一节课，没事。”说完拉着她走到了操场角落的院墙边。 席软软瞪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我，我们要翻墙出去？！” 应星来挑眉：“那不然呢？”他首先自己攀了上去，再朝着她伸出手。 “上来。” 上，上来……？席软软就差没目瞪口呆了，这，这要怎么上？ 见她不动，应星来无奈的弯了下唇：“再不快一点就要被寻堂老师发现了。” 席软软回神，她心急的在原地踩了两下：“我，我上不去……” 她的腿……太短了！ 应星来怔了怔没忍住笑了，不过同时也弯腰俯低了点。“拉住我。” 席软软这还是第一次翻围墙，她心头慌乱，不过还是很信任的递出了自己的手。 男生握住她的手，略微使力将她拽上了围墙。 “好，好高啊……”看了眼下面，大概接近两米多了吧！对于她这个小短腿来说的确算高的了。 席软软咽了咽喉咙，她亲眼看着瘦高的男生神色淡然，像是做过无数次一般，老练的侧过身轻轻一跃，落在地面上。 席软软：“……” 应星来站定，转过身朝上面的她伸开双臂，“下来。” 学霸怎么能把“上来”和“下来”说的这么轻松呢要知道她可是贼怕高呢qaq。 席软软很怂的瘪着嘴：“我我我，怕高qaq。” 应星来笑看着她，声音温柔又带着几分安抚：“没事的，我接着你，你闭上眼睛跳就好了。” 嘤嘤嘤哪儿那么容易啊，她又不是罗丝，you jump i jump！ “席软软，乖，快下来。” 应星来在催促了，她吸吸鼻子想，反正最坏也不过是摔断腿，她今天心情这么糟糕，断就断吧！ 然后她往前挪了挪，一勾腿跳了下来，正中应星来的怀里。 睁开眼，她漂亮的褐色瞳孔里还带着未消散的惊慌。 他们距离好近…… 席软软屏住呼吸。应星来抱住她的速度很快，所以她此刻的高度比他还要高一点，脚都够不着地面的那种。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举，举高高？！！ 应星来精致而又带着点儿黑眼圈的面孔印在她的瞳孔深处，席软软胸膛中的那颗小心脏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 “我说过，会接住你的。”应星来也一瞬也不动的看着她，然后，他才勾唇：“摔断腿这种事不会发生，所以不要把它写在脸上了。现在我们可以去玩了！” 他把席软软轻轻放到地面上，然后转身向街头走。 被莫名其妙抱着一通撩的姑娘揉揉自己的脸，调整好自己的心跳之后才快步跟上前面的男生。 …… 应星来旷课带席软软去了花市，席软软疑惑的问他要买什么花。 “此花市非彼花市，这个花是千奇百怪的意思，类似我们口中的夜市街，不过白天也有店铺做生意罢了。”应星来跟她解释。 他带着她去玩儿了打地鼠。应星来把小木槌递给她：“敲中十个有奖励。” 一听到奖励小姑娘的脸上就洋溢起笑容，她认真的盯着地鼠的洞口。 第三个洞口窜出，席软软眼疾手快，敲中；第二排第五个洞口立刻又窜了一只出来，她连忙举起小木槌去敲，此刻最右边又出来一只…… 应星来瞅着渐渐力不从心的小姑娘，嘴角上扬。 最后的成绩是二十二个。 “我赢了？！”席软软自己都不敢相信！她那么厉害吗，居然敲中了二十二个？ 应星来见她微微喘.着气就知道她大概发.泄的很愉快。心情不好没关系，用温和一点的方式发泄出来就没事了！ “走吧。”他转身，衣角被人揪住。回过头撞见席软软水灵的大眼睛，正期待的看着他。 “奖励？”她的样子就像一个期待糖果的小孩子。 应星来哭笑不得，他还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水果糖。“奖励。” 席软软愣住了。应星来，什么时候也爱吃糖了吗？ 看着她愣愣的样子，他抿唇笑了下，并没有跟她解释缘由。 其实是因为她不爱吃早餐，怕她突然低血糖，所以他习惯性的在口袋装几粒糖果。 “走吧。”他转过身，“去给你夹娃娃。”刚刚路边好像有夹娃娃机。 席软软作为一个女孩，她好多年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洋娃娃了。此刻一听立刻把糖果的事抛到了脑后，跟上应星来的步伐去抓娃娃。 席软软见身旁的男生认真的研究着抓娃娃机的使用方法，忍不住提醒他：“可是很多商家故意把娃娃机的吊爪拧得很松，普通人一般根本抓不起来……” 应星来抬头看她：“普通人？”他是普通人吗？ 席软软今天总是不断的怔仲。应星来说的对呀！她弯弯嘴角咧出一抹灿烂的笑：“那你加油！” 应星来佝着腰，他在投币口塞进一枚硬币。 随着钱币咕噜咕噜掉进去，娃娃机也整个被激活，装在玻璃柜里的彩色霓虹灯也闪烁起来。 “娃娃机的夹子一般都是3根组成。抓娃娃时爪子的角度和预期夹子落下的位置要一致，所以转动夹子的方法很重要。”他一边操作，一边慢悠悠的解释给她听原理。 “转夹子不难。快速360度转动游戏杆，夹子旋转摆动，角度就会发生变化。等夹子停止晃动的时候，就可以抓去了，不过要注意这里的时间。” 说着，他现场给身后的女生演示了一套。 吊爪前前后后的晃动，随着应星来摁动按钮，快准狠的的降下去抓住了一只胖娃娃…… 米灰色的大脑袋毛绒兔子被他塞进了她的怀里，席软软抱着兔子一脸懵。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是谁？她在哪…… 应星来拿出第二枚硬币：“还要哪个？” “啊？”席软软抬头看着他。还，还可以要吗？ “这个粉色的猪怎么样？”应星来自顾自的抬手指了一下玻璃柜里的布偶。 “可，可以……”席软软看着那个粉粉的猪，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莫名有几分眼熟。 然后应星来就把它吊了出来。 “你知道这只猪是谁吗？”应星来看她抱着俩娃娃，指着刚刚被抓出来的粉娃娃问。 席软软一愣，她一下子没回过神，“是……我，我？” 她的回答让男生也愣了一瞬。应星来哧的笑了出来，“你……” 这姑娘这么逗的吗？ “呃？”他这话的意思，难道不是想说她笨得像猪，所以才抓这个送给她的吗？席软软不太懂。 应星来抿着唇笑，“我是问你这只猪叫什么名字。” 席软软：“我，我不知道啊。”她耿直的回答。 她的确不知道，在爷爷奶奶家电视跟她无缘，又没有手机或者电脑，也难怪她不认识。 应星来知道她家的情况，所以敛了笑：“这只猪的名字叫佩琪。是一个儿童动画片的主角，挺可爱的。” 所以不是在嘲讽她笨得像猪，而是在给她科普小朋友心中的网红吗。 不过也难怪她会觉得眼熟，席汪天好像每周六的晚上都会趴在沙发上看什么动画片。现在想想，他大概就是在看这个动画片了吧！ …… 小猪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 席软软抱着米灰的兔子和粉色的猪大摇大摆的跟在应星来的身后，可以说是相当可爱了。 *** 午饭的时候应星来带席软软吃了她最爱吃的盖浇饭，他还似笑非笑的说了句：“真好养。”小姑娘脸颊骤然涨红。 回学校之前还给她买了奶茶和泡芙，席软软一直摆手说不要，但是应星来坚持买了。 “吃不完下午慢慢吃。”他没有半分不自然的样子。 程雨泽跟他说，女孩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食会好很多，他碰巧记住了。 …… 林鸾看见她跟应星来一起进班的时候那眼神就差没把她凌.迟处.死了。 席软软脸颊上的红痕早就消失了，但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林鸾。 应星来找班长把上午课程的作业和重点画了一下，顺便还给席软软准备了一份。 “自己好好复习，不懂来问我。”他温声交代，见她乖巧的点头之后才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席软软把书摊开在桌面上开始认真的看。 胡泳吃完午饭回来看见她很高兴，“软软你们回来了！没事吧？吃午饭了吗？” 席软软被他吓了一跳，“没事，我们吃了，胡泳你也吃完了吧？”胡泳点点头，见她在看书也没再多说话打扰。 唐老师下午寻堂时看见整齐的班级，心中觉得安心了许多。 应星来这小子还真是胆儿大！居然敢串通席软软逃课？唐老师哭笑不得，要不是看在今天上午那件事的份上，他一定得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 不过看在他哄好小姑娘的份上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不跟他计较了。 下午放学之后难得应星来没有留席软软一起在教室写作业。 他敲敲她的桌角，“收拾书包跟我走。” 席软软从作业的思路中抽离出来看着他：“不先写作业再回家吗？” 应星来摇摇头：“今天不行，有个地方要带你去，跟我走。”席软软听他这么说只好收拾书包跟他离开了教室。 王叔还在老地方等他们…… 席软软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王叔叔好。”王叔微微一笑也回了她一句问好。 “上车。”应星来拉开车门让她进去，自己也坐进去：“王叔，先不回家，麻烦去一趟清河医院。” 清河人民第一医院。病房里的床.上躺着面孔消瘦的女孩，她的右手手背上还挂着点滴。 席软软被应星来领着进来的，一路无阻。 他关上门，身边的小姑娘紧张的揪住了他的袖子。“我，我们来这边干什么……？” 应星来反握住她的手，他很平静：“你在怕什么？” 怕……，席软软抿紧唇。 “她醒了。”应星来忽然开口说。席软软转身看过去，女生果然努力的睁开眼，正看着她。 “宝妮……”席软软三两步到床边，她握住女生的手。“你醒了？有没有哪里痛？” 饶宝妮很小幅度的摇了下头，她还插着氧气罐，动动唇，也没说出话来。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席软软一脸温柔：“我没事，学校也没事，你安心养伤，咱们约好的事情不着急。” 饶宝妮眼眶有些红。她开不了口，只能用右手紧紧拉住席软软表达自己的心情。 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饶父饶母愣在了那里，饶母看见席软软时骤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你这个小贱.货，还敢来这里！” 她冲上来就要拽开席软软，还好应星来及时挡住，饶爸也反应过来拉住了妻子。 “饶太太，请您冷静一点。”应星来神色冷淡。 “老婆，你别气，情况好像不对，你先冷静一下。”饶父安抚着妻子，“妮妮不像讨厌那孩子……” “冷静什么冷静！那个小贱货把咱们女儿从楼梯上推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守在这里？不都是因为她！”饶母吼道，她看上去有些失控。 应星来：“饶宝妮不是席软软推下楼的。”他很平静。饶母哭成了泪人，饶父心里虽然难过，但尚且还保留有一丝理智。 气氛有些沉重：“同学，人证都摆在眼前了……我们。” 应星来：“人证不能说谎？你们不信我们的话，总该信饶宝妮本人吧？” “你，你说什么？”饶母有些颤抖。 应星来侧过身，“软软，你亲自问饶同学吧。”席软软已经红了眼眶。 “妮妮……”她咽了咽有些哽咽的喉咙，“那天推你下楼的，是我吗？” 她问完，房间立刻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床.上的女生那里。 半晌，她动作缓慢，却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应星来把视线重新转回到饶父饶母身上。 饶母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要不是饶父及时扶住她，估计这会儿她已经坐在了地上。 “怎，怎么会？怎么会不是……？” “为什么是？”应星来原封不动的将问题问回去，“席软软个性温和，她的确跟你家女儿认识，但彼此没有任何矛盾。” “作为家长，自己的孩子受伤，心急如焚都可以理解，但你们没有考虑过这次的事对席软软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她将在学校莫名被蒙上了一层坏校内.斗.殴和坏学生的骂名。你们说要怎么算？”应星来居然质问起饶宝妮的父母来。 饶母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在她看来这次的凶手就该是席软软啊，现在突然被证实不是。 她也忽然想起来在办公室时她对女孩儿的撕扯和打骂……心中不由得有些发凉。 饶父吸了口气，认真的对席软软说了句‘对不起’。 躺卧在床的女生听完应星来的一番话后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她很疼，而且还不能说话，所以没有办法帮席软软洗清冤屈；尤其是听说母亲为了她去学校打骂过席软软之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席软软伸出空余的那只手帮她擦了眼泪。 她不圣母，在受了这么大委屈的情况之下，她没办法当着饶家夫妇的面安慰它；也说不出自己没事让饶宝妮放心的话。 所以席软软什么也没说。 应星来知道她的委屈，也知道她倔强，所以当下并没有逼她礼貌的回应饶父的道歉。 “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探望饶同学，并没有强迫饶太太到学校说明真相和道歉的意思，但作为父母你们有义务和责任知道真相并且负责。”他平日里话那么少的一个人，今天为了席软软也义正言辞的讲起大道理来。 “校方虽然有意的将消息压下来但学生之间还是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了。我们希望饶宝妮同学康复后，饶先生和饶太太能亲自去跟校长说清楚原委，不要让一个小女孩莫名背上不属于她的污点。” 饶父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是我们，我们错了，没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就一味听信谗言，等妮妮康复了，我们一定亲自去学校道歉。” 得到了饶父的保证，应星来这一趟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他点点头，不卑不亢礼貌的道了句谢。 从医院出来以后，他让王叔开车送席软软回家。席软软依旧要求在林耘路口放她下车，王叔说好。 送她离开后应星来还是没有回家。“我爸妈在哪？” 王叔回答：“太太说今天局里有个会，她跟先生都晚一点才能回来。” “那先不回家了。”应星来平静的看向窗外夜幕降临变得昏蓝的天空。 “送我去凯奇饭店。” 王叔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男生五官精致，看上去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的样子了，他环胸倚着身，墨黑的瞳孔不带一丝温度的瞥向窗外。 凯奇饭店位于清河市与隔壁桐市的交界点。但不同于寻常的交界点那样冷清，相反这里还是闹市，两市接壤，宽大的马路两侧都是精美的商铺。 应星来依旧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的。 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姐一脸微笑：“您好欢迎光临凯奇饭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应星来抽出他钱夹里的一张紫卡，“劳烦帮我通报你们老板一声，我在三十五层等他。” 接待小姐一见那卡立刻认出来，依旧洋溢着标准的八齿微笑说好的，“我这就让服务生带您上去，马上通报老板。” 应星来颔首说了句谢谢。 他在三十五层的高级套房里没等多久，寸头的男生便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老应！”他还喘着气，不过眼里都是高兴。“什么时候过来的？找我有事？” 应星来到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刚来，有事，先坐再说。”他极简的回答。 见他喝了茶缓过来，应星来才说明来意。“陆轶，这次要麻烦你了。” “都是兄弟你说的什么见外话！不就是林家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么，小事一桩！”陆轶摆摆手笑了。 “倒是你啊，去一高之后就没来跟咱哥几个聚聚，老顾他们可是发话了，你今年暑假要是不回来，他们几个可要去逮你了。”陆轶说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应星来笑了笑：“暑假补课，大概没什么时间。” “那我可没办法！你以为桐市三高不补课？咱几个还不是该逃逃了？”陆轶打开烟盒，从里面掏出了一支……糖？ 应星来忍俊不禁：“你这是……” “哦，你说这个啊。”陆轶扬了下手里的香烟糖，“小扉给我换的，她让我戒烟呢，就给我把换成烟糖了。” 应星来笑了：“看来还是柴扉治得住你，小小年纪就做老烟枪的确不合适。” 陆轶咧嘴一笑：“你这种不抽烟的是不会懂的，抽烟是男人的浪漫。”他做作的眯了眯眼。 应星来也笑：“滚蛋。” 这天深夜应星来才从饭店出来。王叔都快等得睡着了，见人出来马上起身开车门锁，“少爷，陆少爷。” “王叔好久不见啊！”陆轶一点儿也不认生，他们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成天在一起玩，王叔也认识他们几个男孩儿。 “我先走了。”应星来跟他打招呼：“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都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快回去吧，有进展我联系你。”陆轶拍拍他的肩，又扭过头跟王叔痞气的笑了笑。 “王叔啊，快把你家少爷送回去吧，困得都说胡话了。”应星来坐回车里朝他挥手离开。 “少爷，明天还有课，你应该早点休息的。”王叔嘱咐。后座上的男生揉揉眉心低低的应了一声。 陆轶是陆家的独苗，年纪小小就继承了家业。他父亲是桐市某警局的局长，母亲是凯奇饭店老董事的女儿。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轶就是那个人人羡慕的豪门公子哥。 但她们并不知道公子哥压力也不小。有个严苛的局长爹，他爱玩，但是每科成绩都得及格； 母亲目前管理着家族的公司，他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把家族的饭店挂名在他身上让他练手，毕竟他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未来桐市的商业巨亨。 但应星来不是豪门。他不管对谁从来都是这么说的，哪怕父母一个是区教育局的科长，一个是省教育局的局长，应星来说那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他有一群真正是豪门的朋友。 陆轶办事很效率，第二天便派人在路上堵了林鸾一行女生。 以家里开超市的周姓女生为首，她们一开始还很傲气的反抗，看到对方掏出了枪，才傻了眼。 林鸾咬着牙坐进车里：“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不知道我是林家的女儿吗？再不放了我，我父母不会饶过你们的。”她故作凶狠的威胁根本吓不到陆轶请来的那群男人。 其中把玩着枪的男人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老子知道你是林家的女儿，放心！哥几个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想请你和后面的女的去问个话，如果你们配合，什么事也没有。” “但是万一你们不配合……”他摸了摸手里的东西，一件邪笑。 林鸾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是谁让你们来的？我出双倍价钱你放我们走。” “林小姐，别白费力气了！老子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货色，你那点儿小钱还忽悠不到哥几个。”男人嘲讽的笑了笑。 “你，你们不怕我报警吗！”后座的一个女孩儿掏出了手机。林鸾还没来得及阻止，手机就已经被扔出了车外。 “呀——！”女孩心疼的红了眼眶。那可是她省吃俭用买的最新款手机啊！ “报警？报啊，你们报一个试试？”男人把.枪.口对准她们游走了一圈，吓得女生都紧紧抱在一团尖叫。 “都别给老子动歪脑筋，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脾气可不好。”男人也只是想吓吓她们，并不打算真的开.枪，更何况这把.枪根本没有上膛。 林鸾惜命，中午害怕起来，她一连示弱求对方：“好，好……我们会配合你们，别，别伤害我们！” 男人收起枪，鄙夷的轻嗤了一声。 …… 第二天席软软上课的时候迟到了，她头发还有些毛躁的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数学老师正在台上讲抛物线。 被她的报告声打断，略微有些不满，“这都几点了才来？席软软你还想不想读书了？”她训了几句话之后还是放席软软进教室了。 胡泳见她满脸疲倦的模样有些担心，他动动唇问她：还好吧？ 席软软摇摇头示意没事。 她的闹钟没电了，昨天晚上复习功课太晚所以今天才起晚了。 习惯性的回头看应星来。席软软目瞪口呆的发现，那个上课从来都认真听讲的学霸，今天居然干脆直接的趴在桌上睡起了觉？ 难道是她看花眼了？ 席软软揉了把眼睛，发现应星来还真的在睡觉…… “席软软！”台上数学老师的怒吼声一下子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给我站着听课！上课迟到就算了，还走神看后面？后面有什么好看的来跟你大家说说！” 应星来被骂声吵醒，他抬起脑袋看着被罚站的小姑娘。 后面有什么好看的？他啊，他不好看吗。应星来头一次这么自恋，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给她出头的时候。 席软软今天迟到了，估计现在也还没缓过神清醒过来，站一站也好。 …… 不比席软软，今天林鸾和她那几个小姐妹居然像是约好了似的，都没来上课。 唐老师脸色不好看的一一给家长打了电话，有的说是不舒服，所以请假了，有的说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道没去上学，去哪里了。 下课之后数学老师布置完作业终于离开了教室，席软软终于也可以坐下了。 她趴在桌上，没有力气应付身边嘈杂的环境。 应星来正在写作业，突然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在震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站起身出去接了电话。 陆轶特别给他来了这通电话。“录音我发到你微.信了，你记得下载一下。” 应星来恩了一声，“麻烦你了。” “老应你能跟自家兄弟不要这么客气吗？我总觉得你去清理一高以后都不把咱当自己人了。”电话那边的陆轶抱怨不断，应星来没说话，学校打了铃。 应星来侧身看了一眼手表，“上课了，有时间叫上老顾他们一起吃饭，就这样。” 陆轶捏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儿，他嗤笑出声：“什么啊，老应还是那个老应嘛……” …… 中午放学之后，程雨泽一如既往的来二班找他们一起吃饭，应星来让他们带着席软软先去食堂。 白岳奇怪：“那你呢？” 应星来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还有点事，你们去，我就来。”听他这么说，程雨泽他们只好跟席软软一起先离开了教室。 他们出去之后，他神色骤然冷下来。他瞥了眼今天桌面尤为整齐的某个位置，心中冷意更甚。 请假？怕是不敢来学校了吧。 他本来是不想掺和女生之间的事儿，但林鸾的确做的太过分。 而且应星来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小姑娘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如果没有钱老师出来说三道四也就算了，饶宝妮住院了，席软软被罚站请家长，甚至挨了一巴掌。 那个小姑娘根本不是林鸾这个级别的对手，只有背锅和受委屈的份儿。应星来这才果断的选择站出来，保护他唯一的女.性.朋友。 思绪中断时，他已经站定在校长室门外了。没有犹豫，他敲了敲校长办公室的门。 …… 席软软坐在食堂里，她总感觉周围的同学对她指指点点的。程雨泽蹙眉，“软软你想吃什么？我们帮你去打饭吧！” 席软软勉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没关系……” “那个是席软软吗？天啊！听说她把十班的女生从楼上推下去了！” “卧槽？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听说那个女的都住了好久医院了……”身边的议论声愈渐增大，好多人都在谈论这件事的样子。席软软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 看来消息还是一传十，十传百了，校长没能瞒住。 席软软意识到这件事后就整个人懵掉了，大概人人吐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了吧…… 突然，校广播很突兀地响了起来。 “呜呜呜我们不是故意的……”女生的哭叫声有些刺耳。“是林鸾指使的，她说饶宝妮多管闲事……上次物理课，钱老师前一天就通知第二天的课要在多媒体教室上，林鸾趁席软软不在偷偷藏了她的物理书。” “钱老师的个性大家都知道的，呜呜呜林鸾说席软软没书一定会被钱老师臭骂一顿然后赶到教室外面罚站。”录音还在继续播放着，整个校园都被嘶哑的哭声弥绕着。 “结果席软软居然在十班借到了书……林鸾不高兴，就说要去教训一下那个女生，谁知道发生口角之后把她推下楼……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做伪证的，是林鸾逼我，她威胁我那么说的。” 之后又有其他几个女生的录音，她们说的如出一辙，都证明了推绕宝妮的人不是席软软。 办公室里钱老师的脸色很难看，他紧握着拳，满脸阴郁。 录音播放了大概十分钟，内容是那天作证的所有女生的澄清，最后的一段，是一阵呜咽。 “我……对不起……”林鸾哭的很可怜。 广播结束，校园里有片刻的寂静，紧接着满是哗然和躁动。除了议论这件事的真相之外，也有不少同学关心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么被曝光得这么彻底的。 “能拿到这段录音，恐怕也不简单吧？还是全员的。”高二的某位学姐一脸意味深长。 “校长不是一直不让本校学生议论这件事吗？今天这么直接的曝光，恐怕也是有‘高人’出面吧？卧槽，也太帅了吧！”高三的学长也乐得看戏。 …… 事件当事人之一的席软软已经傻眼了。程雨泽第一个回过神来，他拍拍席软软的肩膀：“恭喜你！软软，你已经成功洗脱冤屈了！！” 席软软愣愣的抬起头，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白岳噌地站起身，在被旁观同学围观的前一秒拉住席软软往外冲。 程雨泽只来得及看见白岳拽着女生飞奔出去的背影。 也对，现在一定有很多人想来找席软软八卦这件事……不过白岳那小子，反应力这么快的吗？程雨泽有些费解，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溜出这间人山人海的食堂。 赵亦杨从人群中挤出来，还有些不舒服的蹙着眉，他稳住手中装着饭菜的托盘左右看了看，“老白和软软呢？” 程雨泽耸肩：“逃跑了。” 赵亦杨：？？？ “刚刚的录音你应该也听到了吧？”程雨泽笑，心中暗叹应星来还真是绝了，这事儿绝对是他做的。 “咱们学校女生这八卦的劲儿你还不知道？软软再不跑，估计就要被堵死在这里了吧！” 赵亦杨想了想，好像也是。“那……这些怎么办？”他低头瞅了一眼手中装着五人份饭菜的托盘。 “能怎么办？给大爷和咱们团宠端上去吃呗！”程雨泽伸手拿了两份帮赵亦杨分担了一下。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赵亦杨叹了口气，“老应还没回来吗？” 程雨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小子？估计还在广播室呢吧。 不出他的预料，应星来站在广播室，他刚刚关闭了播音器。在他身后的，正是俞校长。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我是说，曝光了整件事，你不怕林家找你麻烦？”俞校长一点也不生气，还带着点笑意。 应星来拔了插.头，他把手机装回口袋。“不怕。”他平静的回答完，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对俞校长道了谢。 俞校长摆摆手，“我跟你父母的几十年老同学，你这点事儿不值一提。你只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就好！” 应星来愣了一瞬，莞尔：“不会忘。” 36.第三十六课 应星来借用广播室曝光这整件事录音的行为并没有遭到校长的反对, 甚至是亲自护航送他去的。 “你对那个小丫头还真是好。”俞校长笑容可掬：“我看着你长大的, 如今小来也到了可以交女朋友的年纪了，哎！我们啊，还真是老啦。” “俞伯伯能够把这样一座学校管理得井井有条，也非常人能够做到。”应星来说话总能正中对方下怀，说到人心坎子里。 他眉清目秀的, 即便只是站在那里，都能让人赏心悦目。 “哪里是你说的这样哟, 我跟你爸几十年的老同学，你看看他现在混的多像个样子，我比不起他啊。”俞校长这话更多的是在调侃自己，倒没有酸唧唧的样子。 他如果真的能把学校管理好，也不至于发生饶宝妮这种事，更不会让自己的学校教出只会推卸责任的学生。 “您过谦了。”应星来抿唇轻笑, “我父亲经常对我说您的一些伟绩，即便是老了，也是老当益壮才是。”他一席话逗的俞校长又笑了起来。 “你小子，谈恋爱之后嘴会夸人了嘛，看来还是从人家小丫头那里学到很多东西了。”俞校长笑过之后, 看了眼手表。 “快一点钟了，伯伯就不留你说话了，快去吃饭, 下午好好上课。”他又端出校长威严的模样。 应星来挺直腰脊, 抬手不像样的给他敬了个礼：“遵命, 校长大人。” 俞校长忍不住，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痞。” …… 应星来离开行政楼之后绕过后操场，便听见了嘈杂的校园。 看样子大家都知道事实了。应星来像没事人一般回了班，胡泳看见他，连忙告诉他去五楼顶层。 “软软和程班长他们在那里等你。” 应星来看了眼手表，道谢之后他去了五楼。 程雨泽一见他就吹着口哨笑了：“事情办完了？” 应星来看见缩坐在角落发呆的小姑娘，神色如常的上了台阶：“嗯。” “老哥你总算来了！快饿死了，快点开饭啊！”赵亦杨有些焦躁。他早上没吃上早餐，现在看起来是真饿了。 应星来到席软软旁边的阶梯上坐下，“开饭吧。”程雨泽笑着把饭盒打开，除了等不及已经自己开动的赵亦杨，他一一分给大家。 “软软？”程雨泽见席软软没反应，不由得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白岳也放下筷子：“对啊，事情不都解决了吗？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应星来端着米饭没说话。 她如梦初醒，抱歉的对他们摇头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罢了。” 是啊，初中的时候林鸾就很讨厌她了。席软软从来都没有招惹过她，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应星来； 但是应星来也没有对她弃之不顾，每每当她有麻烦的时候，他都碰巧赶上，迎刃而解。 她没事，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说起来林鸾这下是没法儿在清理一高混了吧？这事儿就算校长不出面，她那种爱面子的个性，估计自己也不敢来学校了。”程雨泽意味深长。 “老应，你还是一如既往得狠啊。” “跟我没什么关系。”应星来夹了一筷肉放进旁边的碗里。“她自己做的事，自己人说的实情，跟我没什么关系。” 白岳瞥了一眼席软软碗里的肉，神色有些黯淡。 *** 下午上物理课的时候，钱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扬，像是没有听见中午的广播一般。 “席软软，分子力跟核力的定义分别是什么？” 教室一下子静下来。在经历了中午的事之后，大家都觉得钱老师再怎么记仇也没有理由再找席软软的茬了才对，但是看起来，钱老师似乎还对席软软有意见的样子…… 被点名回答考点问题，尤其是这个定义上次考试席软软还正巧出了错。 钱老师此刻这么做就显得有点儿刻意了。 “分子力的定义是，分子间的引力和斥力同时存在，都随距离的增大，而……”席软软突然梗住了。 钱老师不意外的眯了眯眼，声音也冷下来：“而什么？” 他这一吓，只怕席软软更是紧张，更想不起来了。 嘣，嘣，嘣，嘣…… 后排恍若无事的发出轻微的敲击声。钱老师瞥眼看过去。 是那天下午的男生。 他正侧着身，一只手倚住脑袋，一只手捏着橡皮擦，一下一下的在桌上敲着…… 他甚至没有向前面看一眼，表情也十分平静。 钱老师像是知道什么，他眯起眼：“后面那个男生请你保持安静！” 应星来这才抬起头与钱老师对视了一眼，收起了橡皮擦坐正身。 见他不再做小动作，钱老师才有扭过头继续盯着席软软。 “你接着说。” 席软软清清喉咙：“分子间的引力和斥力同时存在，都随距离的增大而减小，随距离的减小而增大，但斥力变化得快。” “核力的定义是，只有相邻的核子之间才有核力，是一种，短程强力。” 有惊无险！席软软顺利的过关了。 钱老师阴冷的打量了她一瞬，又扭头去，再次看了一眼应星来，最终放她坐下了。 同学们骤然提起心，见她顺利答出来才松了口气。着实是为席软软捏了一把冷汗！ “好了我们上课，现在请某些同学集中注意力听讲。”钱老师走回讲台上继续上课。 “这节课我们继续讲力学定律，同学们打开书……” 下午放学之后席软软向应星来道了谢，她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的望着他 “不用谢我，你自己想起来的。”他的反应如席软软预料的一样平淡。 “可是……”席软软还想说什么，在他平静的注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好吧，反正我很感谢你给我补习，不然我一定记不住那么多公式。” 应星来拎起她的书包，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下，“举手之劳而已不要再说谢了，很麻烦。”而且，他不是很喜欢。 席软软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他们刚离开校门，就听见有人叫席软软。扭头看过去，居然是饶宝妮！ 她脸色还很苍白，头上带了一顶帽子。 席软软三两步跑过去，她小心翼翼的牵住饶宝妮颤颤巍巍伸出来的手。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饶宝妮抿嘴笑了笑：“我没事了，就是身体还有些虚弱。软软，我待在医院太无聊了，就跟医生说想回学校上课。” “乱来啊你，病还没好上什么课啊，万一不舒服了怎么办？”席软软一脸担忧。 饶宝妮抿唇轻笑：“放心吧！医生都同意了。” 席软软抿抿嘴。医生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劝饶宝妮，毕竟她们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她没有立场管得太宽。 “席软软。”应星来有些不耐。席软软回头望了一眼站在车旁的他，仓促的跟饶宝妮道别，再一路小跑回到他身边。 “对不起，聊了一会儿，让你久等了。”她道歉。 她是不是除了说谢谢，就只会说抱歉对不起了？应星来默了一瞬，神色淡然的拉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每天送她回家好像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应星来不愿意承认，他自认只是举手之劳，毕竟他们顺路。 席软软话不多，应星来在车厢里看书的时候她都不怎么说话的，因为怕打扰他。 倒是应星来不太习惯，“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不自在？” “……啊？”席软软完全懵了。她的注意力全在前六个字上面了。 应星来没有注意到她关注点跑偏的问题，合上书，理所当然的看着她。 “你跟胡泳，程雨泽，白岳他们似乎都能聊的来，唯独我。”甚至跟饶宝妮都能聊的起来，唯独他。 每次两人独处的时候她都异常的安静。 “我让你很不自在了吧？”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说。 席软软摇摇头：“没有啊，没有不自在，只是……”只是他话不多，一个是怕打扰他，二个是，她也不知道他喜欢说些什么，或者说，席软软说起什么能让他高兴。 应星来抿唇，沉默的看着她。 席软软垂下脑袋：“我怕打扰你看书……”她糯糯的嗓音十分招人喜欢，但是这么软的语调，好像不是经常能听到了。 “不会打扰我。”他的嗓音低哑，目光还是安静的，但并不像初见时那样冰冷。 “你说话就好，说什么都行。”最好是能说一些没有跟程雨泽他们说过的。 席软软有些疑惑，“为什么啊？你不是喜欢安静吗？”为了证明这话的真实性，她还特别出卖补充了一句关于他的个性，初中的时候田郝就专门给她科普过呢。 应星来怔了一下，他撑着侧颊看着她：“那既然她们都给你科普过了，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成绩差的学生吧？” 席软软点点头，这一点她记得，田郝跟她说过。 其实她这么努力的去学习，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想跟他成为朋友。 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席软软就注意到这个漂亮的男孩儿了。 她想认识他。 应星来：“那你觉得她们给你科普的信息可靠吗？” 席软软还没反应过来，她傻乎乎的点点头，还一副悄咪咪的虚掩着嘴，“我觉得还挺可靠的。” 你看嘛，应星来的确成绩好，是学霸，性格又比较安静，没毛病啊。 应星来：……可靠个屁。 他无奈：“要是真可靠我会给你补课？接你放学？”哎，这个小姑娘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呀！怎么傻傻的。 应星来的反问让席软软也懵住了。好像也是啊，“你不喜欢差生的。”她自顾自认真的说。 “我是不喜欢跟差生交朋友，并不鄙夷或质疑他们的人格。”应星来无可奈何的解释：“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好，会听罗老师的话一直辅导你到毕业？” 呃，不，不是吗……？ 席软软傻傻的看着他。应星来的话太深奥了，她左一句有一句的，她根本没听懂。 正在开车的王叔恨不得跳起来解释给席小姐听！不过连他们少爷都只是扶额不说话，也轮不到他来解释真相吧！ 37.第三十七课 林鸾转校了。她一周没来学校, 之后听唐老师说她身体出了一点问题所以干脆办了休学, 但事实上同学们都知道她的‘问题’具体是什么。 这个女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无音讯，往日总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小女生也不再作怪，见到席软软总心虚的偏开头，不敢再找她的麻烦。 饶宝妮回到学校上课，她的功课落下了很多, 但是好在平日同学们也会帮她一些忙，比如提供笔记什么的。 席软软也有问应星来, 可不可以带上饶宝妮一起补习写作业，但是应星来居然拒绝了！ “为什么？”席软软不认为他是一个会斤斤计较的人，但是应星来似乎很坚定。 “我跟你说过，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不喜欢做好事。”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席软软有些不满，不过这明摆着拒绝的态度, 席软软也没有强迫。 只是再看饶宝妮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莫名其妙被推下楼摔伤之后，她长长的头发也被剪掉了，现在成天戴着帽子，作为女生来说这得是多大的打击呀！ 偏偏时间一眨眼又到了学期中。 马上就要考试了，高中科目多, 掌握每科的知识点本来就不容易了，现在饶宝妮每天哭着跟席软软诉苦，说自己头疼。 席软软除了哄着没有任何办法, 有的时候她也会把自己的笔记本借给饶宝妮。 应星来对于她们女生之间的友谊并不感兴趣, 所以不在意。 …… 又是一天的放学时间, 应星来才收拾好自己的课桌，他起身：“席软软……” 前排的女生飞快的把纸笔往书包一塞，抱歉的朝他挥挥手：“我今天跟饶宝妮约好了要一起去图书馆，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你跟王叔先回去吧拜拜明天见！”说着逃也似的冲出了教室。 应星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默了一瞬，敛下的眸色有些晦暗不明。 这种情况持续已经近一周了，席软软每天都用相同的理由搪塞他。 应星来自知优秀，但不自恋。席软软摆明不想跟他一起回家，那他自然也不会强求。 …… 见黑色的私家车已经远去，躲在角落里的小姑娘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又忍不住失落了几分…… “嘿，软软！”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席软软被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是饶宝妮。 她笑的一脸灿烂：“你在看什么呢？” 席软软勉强的摇头笑了笑：“没，没什么，走吧，不是要去图书馆吗？” 饶宝妮却摇了摇头，“抱歉哦今天不能陪你去图书馆了。” “为什么啊？你有事吗。”席软软疑惑。饶宝妮点点头，脸颊也微微有些红润。 “我约了个人……” 席软软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男，男朋友……？” 不会吧？！ “讨厌！还不是呢~”饶宝妮捂着小脸，“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先走啦下次有机会在介绍你认识。”说完一路小跑离开了学校。 席软软还未从惊诧之中回过神。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吧？饶宝妮……她才刚刚开始康复吧？这么快就交上男朋友了？ 而且就她现在的样子，不是席软软说，真的不算好看。那男孩子会真的喜欢她吗。 “坏了！”她不会是被骗了吧！？ 席软软咬咬牙，她总不放心，所以偷偷的跟在了饶宝妮后面。 在那个熟悉的小巷口站着一群男生。她看见饶宝妮跑过去，挽住了其中一个男生的胳膊，然后撒娇一般的扭了扭身子靠在了他的怀里！ 席软软心中仿佛有无数只羊驼跑过…… 她如被雷击中一般僵在那里。 那个男的……不，不是开学第一天堵她的那个三十六中寸头男吗！？ 不，她不会认错的！席软软在心中肯定道，她还记得她们学校的扛把子叫那个男的“烧饼”。 寸头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饶宝妮为什么，跟那种人在一起…… 虽然心里很惊讶，但席软软聪明的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撞破他们。 趁着对方一行人没有注意到自己，她赶紧溜之大吉 席软软被她看到的那一幕雷得两天没回过神。她认识饶宝妮就像林鸾和她那个几个姐妹说的那样，是因为饶宝妮非亲非故又不认识她，还把物理书借给了她，之后席软软才跟她吃过几次饭熟骆了一点。 饶宝妮在十班，成绩很普通，因此父母没少埋怨她。听说席软软跟着年级第一的学霸在补习，她旁敲侧击的问能不能也带上她一起。 学霸好像不太愿意，所以她跟席软软约好有什么地方不会就让席软软去问应星来。 但席软软怎么也想不通，像这样一个认真又努力的女孩儿怎么就跟那种不学无术还聚众闹事的男孩谈恋爱了。 这个世界真玄幻。 她已经好久没跟应星来一起回家了。一开始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叫她一起走，但是最近似乎不那么做了。 席软软自己要作的，现在又这么伤心。 夜色朦胧，下晚自习后回家的车里乘客不多，零星几个路人无声的分散在车厢后边。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心里还有点儿毛毛的。 好不容易到站了，她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车厢里，飞快的从后门窜了出去。看见那熟悉的老旧路灯和盈盈灯光才觉得安心。 “软软！”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原本就精神紧绷的她差点儿被吓得哭出来。 回头一看，居然是许久没见的田郝！ 她松了口气，抹了一把头上因为紧张而噙出的细汗，“小郝……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田郝捏着手机站在她背后，“我们学校停电了所以今天放学早，本来想说约你出来玩的，突然发现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席软软抱歉一笑：“我之前忘记给你留我家的电话号码了，你等了我很久吗？” 田郝不在意的笑了笑：“没关系，我刚刚碰到学委了，噢不对，现在应该叫应星来了。”她晒笑着说。 应星来告诉她席软软还在学校，估计要晚一点才能回来。 席软软点点头，她脱落一只书包带，从书包里拿出纸笔：“我把我家的电话号码给你吧，你下次要找我先给我打电话，免得深更半夜的还要在这里等我。”说着，她把奶奶家的座机号码给了田郝。 “都高中了你还没有买手机吗？”田郝嘟了嘟嘴：“软软你怎么像个原始人一样呀，这个时代还有谁不玩儿手机的……” 吐槽归吐槽，她也没有嫌弃席软软的座机号，好好的把那张小纸条收进了口袋。 席软软笑了笑没解释。又跟她扯了点儿别的，两人便要分别了，“正巧明天周五了，这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玩吧？”田郝主动邀约。 席软软想了想，这周末好像没有补课，她就答应下来。 回家之后席软软发现桌上居然还给她留有一些剩饭剩菜，她随便吃了点，又去洗了澡才静悄悄的回了房间。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早睡是常态，叔叔婶婶他们不想招呼她，就干脆锁了门装睡。 席软软一个人也乐得清闲，这样再好不过了，没有人给她摆脸色，她也听不到那些冷嘲热讽的话。 她拉开抽屉，目光触及到灰色封面的资料书，席软软又开始伤感了！ 这是应星来初三的学习资料。 初中毕业的时候大家的学习资料都撕了满天撒，席软软悄悄地拿走了应星来的那一本。 他的资料里并不像别的同学那样写满批注，相反干净得像新书一样。不过这很符合他一贯的个性。 席软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变.态一样，偷偷的收藏着关于他的东西。 她用拇指轻轻的磨蹭的封面颗粒质感的表皮。 想想自己这些年好不容易跟应星来成为了好朋友，但她现在却这么害怕，还躲着他。 最可怕的大概是应星来或许都不知道她这么矫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人都是贪心的，大概是她不满足只做好朋友……吧？！ 席软软心中一忐，她刚刚在想什么……？ 手里的那本书像是烫手的山芋，席软软迅速把它扔进屉子里不敢再碰。 她的小脸又红又白，手心甚至微微出汗。 她……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应星来接受她当朋友，她居然对人家起了邪念？ …… 所以，这就是最近她无故躲着他的原因吗。席软软居然自己都没发现…… 她居然喜欢上应星来。 第二天上学，知道自己心意的小姑娘更是不敢看当事人。中午他们约她吃饭都被她拒绝了，知道应星来在看，她只觉得脚下发软，简直就是踩着棉花飘走的。 “啧，你跟软软最近怎么了？”程雨泽问，“她明显实在躲着你吧？” 应星来收回视线，“吃饭了。”他带头离开走廊，并没有回答程雨泽的问题。 席软软在躲他，应星来当然知道。 但是为什么，他不明白。 林鸾那件事吓着她了？让她觉得跟他在一起就没有女同学愿意跟她做朋友了？ 应星来内心有些烦躁。他最讨厌无缘由的乱猜了，席软软有事不肯跟他说，他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整整一天下来，应星来没跟席软软说上一句话。甚至他听胡泳说，席软软有题目不会去问了班长。 他默了一瞬没说话。 看来小丫头真的铁了心不理他了，但是他还没搞清楚为什么。 长这么大他连母亲都没正正规规的讨好过，现如今居然会为了怎么讨好一个小姑娘而暗自发愁。 应星来不愿意妥协承认。 38.第三十八课 周末。席软软一清早就接到了田郝的电话, 她们说好中午出发, 在林耘路口见，在一起去吃午饭，之后去逛街。 “软软，谁的电话呀？”奶奶放下簸箕问她。席软软答说是同学，约她下午一起出门的。 婶婶笑：“软软也长大了, 现在都知道跟同学出去逛街了。”她阴阳怪气的腔调让席软软有些不舒服，她没说话。 “哎呀坏了, 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啊最容易早.恋了，你爹妈不在身边，可千万别跟男孩子走的太近啊，这左邻右舍的，传出去还不给席家丢脸啊。” 席软软有些烦躁，她耐着性子：“婶婶, 我自己有分寸的，您不用担心。” 她口气也硬，女人嘲讽的睨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虽然你花的不是我们的钱，但也要节省一点啊，免得大手大脚的成了习惯, 到时候你爸妈回来坏我们没有教好你。” 席软软正处在叛逆期，她内心也有顶嘴的想法，但一贯谨言懦弱的个性让她没有那样做。 “我知道了。”她敷衍的回答之后站起身朝着院子走, “我去帮爷爷摘蚕豆。” 走到门口还依稀听见婶婶在跟奶奶抱怨, 说她翅膀硬了敢不把大人的话放在心上了云云。 中午奶奶煮了饭, 席软软帮忙把菜端上桌才得到批准出门，不然婶婶又要念她念好久了。 田郝在车站等了她一会儿，席软软朝她招招手，两个女生结伴一起走了一里路。 顺着清河y字路口右边的大公路来到了世贸繁华的清河市主商业区。 一到街头，田郝就拉住她的手臂：“软软我好饿啊，我们先去吃午饭吧？我知道有一家店味道不错，我带你去啊。” 席软软中午也没吃，被她这么一提还真有几分饿，当即就同意了。 田郝轻车熟路的带着她左拐右拐走进了一家店，“软软过来坐，我跟你说，这里的石锅拌饭特别好吃！” 席软软打量着这家店面，店铺很干净，桌上也没有油腻的痕迹。 她跟着田郝到桌边坐下，“我没来过，你推荐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吧。” 席软软正说着，年轻的服务生小姐就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您好，请问需要吃点什么？”服务员态度也很好，没有因为她们两个年纪小就轻视她们。 “嗯，那就来两份石锅拌饭吧，另外再要两份果汁，软软你要喝什么果汁？”田郝捏着下巴问。 席软软：“跟你一样就好。” 田郝颔首：“行，那就来两份橙汁吧，先就这么多，谢谢。”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田郝笑眯眯的跟她说了这半年她在新环境的一些事。 不一会儿石锅拌饭和果汁送上桌来，田郝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她们学校哪些哪些同学在校背后的小森林约会。 还说自己是单身狗被她们虐待了，席软软被逗的笑个不停。 话锋一转，田郝问起了她在清理一高的情况。“听说你和学霸还同班噢？” 提到应星来，席软软的笑容蓦然僵住了。她含糊不清的应了两声，尴尬的转移话题说这里的饭好吃。 田郝已经从胡泳那里得到了第一手消息，知道席软软最近无故疏远学霸的事。 她并不觉得很意外，她也是女生，大概能猜到席软软的理由，但还有待确定。 在此之前，她也没有出卖软软；对胡泳，她没有乱说话。 田郝托着腮笑：“好吃你就多吃点！” …… 午饭之后她们去附近的商场里逛了几圈，田郝买了一条粉色的百褶纱裙。 本来她让席软软也买一条的，但奈何席软软怎么说也不肯买这一条。 席软软神色闪烁，“我，我不能穿这种……” 田郝：“为什么呀？这条裙子很好看的啊，咱们一人一条正好可以当姐妹装啊，软软你就买嘛！不然我买来送你也行啊。”说着她就要开始掏钱，席软软又按住她的手阻止。 “我，我自己有钱。” 田郝拧眉：“可是你不愿意买。” 席软软很为难，她真的穿不了…… 席软软五岁那年，小时候的软软真的特别爱漂亮的东西，比如小发卡，比如粉粉的公主裙。 那天她一蹦一跳的从学前班回来。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了缩坐在椅子上的妈妈，她很开心的叫妈妈，然后提着小裙子跑过去。 妈妈看见她没有笑。软软凑过去，问妈妈怎么了，妈妈狠狠地将她推开。 小席软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她摔疼了但是不敢哭，小裙子也变得灰扑扑的。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别不理软软……”年幼的小女孩什么也不懂，除了流着眼泪喊妈妈，她什么也不会做。 秋凌看见她哭，缓缓笑了，“小，贱人。不许你这么狐媚，不许你，勾.引男人。” …… 那冰冷的语气至今席软软都记得。那以后，她开始变得不爱穿裙子了，她所有的裙子都被自己藏进了衣柜的角落。 每当夏天别的小女孩穿着漂亮公主裙的时候，席软软都只穿着灰色的七分裤。 那些事好像才发生没多久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回旋，席软软神色黯淡，她被田郝从回忆中唤醒时，眼眶还有些红。 田郝看见她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软软你怎么了？别，别哭啊，我，我不逼你买了好不好……” 席软软摇摇头：“对不起，我真的穿不了这种裙子我们买别的样子的可以吗？”田郝一听连连点头，最后她们又买了另一款裙子，不过是很普通的款式。 逛过街之后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田郝说要一起去喝个下午茶。“这里一楼的一家店里卖的泡芙特别好吃！我在学校就听很多同学说过。” 她们选了一个背阳的窗户坐了下来，田郝还给两人点了奶茶。 看着面前摆放好看的泡芙，席软软咬着吸管出神。 田郝见她这幅样子不禁笑了，她清了清喉咙，低沉的在她耳边问了一句：“你……喜欢应星来吧？” 她正在喝奶茶，闻言一个没忍住差点儿喷了出来，被呛得一阵猛咳。 “你，你胡说什么呢！”缓过来，席软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驳。 田郝见她面红耳赤的，更加乐了，“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啊。软软，我们也都不是爱玩洋娃娃和过家家的小孩子了，民.法说十六岁就可以算成年了。” 席软软没说话，不过从表情上看，她犹豫了。 “其实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再说了，喜欢又不代表一定就是在一起了，没伤天害理的，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田郝还在试图说服她。 “从初中开始，他帮你补课，教你写作业、给你检查错误；软软你相信我，不管应星来喜不喜欢你，他对你就是特别的。”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情愿的。”席软软终于嗫喏的开口，“是罗老师让他……辅导我。” 田郝翻了个白眼：“我亲爱的席大小姐麻烦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看学霸他是那种博爱的人吗？除了跟程雨泽他们，你见过几次他特别热心的辅导差生了。” 根本没有。应星来耐心不好，这在她们班是人尽皆知的事。 之前田郝一直在猜测他会同意教席软软，大概是因为席软软基础还不错？罗老师让他辅导，他懒得拒绝所以就教她了？ 她们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田郝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她们正在讨论的几个人站在那里。 瞥了眼席软软，她不厚道的笑了，“真巧，程雨泽你们也来喝下午茶吗？” 程雨泽身后还跟了几个面生的男生，他抬步走近：“是啊，来买点东西。你们也是出来玩的吗？” 头顶的声音的确是程雨泽的，席软软有些僵硬，不会这么巧吧……她侧头看过去。 应星来右手捏着一本书，左手插.在口袋里。 脱掉校服之后的他，看上去真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学生了，清心寡欲的脸上写满了淡然。 在她打量他们的时候，应星来也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周。 小姑娘眼神清亮，不知她们刚刚说了什么，她的脸颊还微微泛着桃红，小嘴紧抿，看上去……有点可爱。 “是我约的软软，听说你们学校这周末没有补课，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所以约她出来吃个饭逛逛街，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你们了。”田郝勾搭着席软软的肩，一脸揶揄的坏笑。 “既然都来了，不如一起拼个桌？这个点我看人挺多的，恐怕没有位置了。” 席软软被呛住，她闷了了两声回头悄悄地瞪了田郝一眼。 那眸光潋滟的羞赧模样还真让人有些抵抗不了，田郝吧唧吧唧嘴。 她要是个男的，估计也得喜欢席软软这种软妹子。 程雨泽左右看了看，好像的确没有位置了，他笑了笑：“那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几个就不客气了。” 他话音刚落，应星来就已经在桌边坐下。程雨泽愣了一瞬，他笑着在应星来旁边落坐：“老应还真是不见外啊哈哈哈。” 另外的几个男生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打量了她们一眼，不过能看出来那眼神没有恶意。 旁边的席软软依旧不动声色的往田郝那一侧挪了挪。 谁知下一刻田郝就呼出声：“软软你坐过去一点嘛，你快把我挤到角落里了！” 席软软：“……”交友不慎。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应星来，哪知他也正在看自己。四目相对，吓得席软软立刻收回视线再也不敢往旁边看了。 好在他什么也没说，席软软悬着的心往下松动了一些。 小聊了一会儿席软软就借着时间不早了该回家的由头准备开溜。 田郝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点点头：“确实不早了，那就回家吧。”她说，席软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她说了一句更让她惊悚的话。 “我还答应了同学帮她们带一点东西，应星来，你跟软软正好顺路，可以麻烦你送她回去一下嘛？” 席软软：球，球都麻袋Σ(っ°Д °;)っ 39.第三十九课 那天送她回去之后, 应星来又返程回到了闹市。 陆轶嚼着口香糖冲他笑：“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他不予否置, 今天儿时的几个伙伴都在，他总不能先溜。 “点菜吧，今天我请。”他太久没跟团体聚会，难得今天到齐了，当然他买单。 陆轶招来服务生, 拿着菜单跟兄弟们探讨吃什么，倒是真的一点儿没跟应星来客气, 不一会儿就点了一桌子菜，还是另一人拦住了，否则他们还得点。 “差不多得了，你们又不差那点钱吃饭，好歹也给老应省点儿。” 陆轶痞里痞气的笑了笑：“还是老顾知道疼人，但这小子一失踪就是半年, 而且还不带联络的，这也忒不像话了。” 话虽如此，他们也没确实再点菜了。服务生拿着菜单鞠躬离开，应星来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反驳的话。 难得相聚，包间里自然是相当热闹。应星来端着茶盏, 偶尔跟身边的程雨泽他们搭上两句。 因为关系熟骆，倒是没有人嫌他话少格格不入，更何况今天是他的场子。 应星来说自己不是豪门, 可在座的都是未来的大人物。他莫名的想起了今天那个像兔子般惊惶的少女。 要是她知道今天下午在店里跟她同一桌吃下午茶的都是些什么人, 小姑娘会不会被吓一跳？ 他莫名其妙的乱想一通, 然后禁不住笑了。 陆轶觉得稀奇，他拱了拱旁边的程雨泽：“老应想什么呢？跟个怀春少女似的笑得那么荡漾。” 程雨泽瞧了一眼，大概猜出了些什么，他意味深长的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啧，反应那么明显。多半是在想哪个小姑娘了呗。 老应啊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有点儿人情味了，他们这帮做兄弟的，真不知道是该替他高兴，还是该替那姑娘伤心。 …… 席软软一路狂奔到家门口，她捂住过速跳动的心脏，脑袋一片空白。 偶像剧定居吗？出门必偶遇男主？她又自嘲的笑了笑，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这么爱胡思乱想了。 应星来是那个男主，但她却不是女主。 席软软自卑的耷拉着肩，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下来回家。 今天跟田郝逛的有点久，所以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天也黑了。家里一片寂静，爷爷奶奶都回房休息了，叔叔婶婶的房间里还能听到电视的声音。 席软软蹑手蹑脚的锁好门回房间，她掏出钥匙想开房门锁的时候发现门锁有些奇怪。 席软软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会把自己的小房间锁起来，一般都是锁三道。一般情况也没人会靠近她的房间，但是今天…… 为什么她的锁会变少了一道？ 席软软怀着是不是自己粗心没锁好的想法进了屋，刚进屋她就愣住了。 她的衣柜被人打开，书桌的抽屉也被抽出来，床铺上被扔得乱七八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遭贼了！ 席软软以肉眼可见的开始发抖，她只不过出去了一个下午，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她来到书桌前，意外发现了“贼”留下的痕迹。看着作业本的污言秽语，饶是像席软软这种向来好脾气的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第二天周日。 一个上午席软软都没有出房间门，她也听到了婶婶在外面念叨说她懒，昨天玩了一天今天就什么事都不做了云云，但席软软没理。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奶奶来叫她，席软软才换衣服起床。 果然她一到客厅就听见婶婶训话的声音，席软软瞥了一眼，没做声。 席韵婷从洗手间出来，她从席软软身边路过，席软软突然伸手，那速度，快的旁边的奶奶都没看清，席韵婷就被拽住了。 “你干什么！”席韵婷挣扎，“你个小贱人，快放开我！”她咋呼着跟她.妈妈一样，嘴巴不干不净的。 那边端盘子的女人也吼起来，“席软软你干什么！” 奶奶也慌了，“软软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妹妹。” 席软软拽着席韵婷卫衣的帽子。看不出她骨瘦如柴的模样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席韵婷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挣脱开。 “贱人……”席韵婷还没骂完，一巴掌就结结实实的甩到了她的脸上，她直接被打懵了。 “你……居然敢打我？你个贱人居然敢……” “打你？”席软软今天太正常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显得又不太正常了。席韵婷与她漆黑的双眼对视，竟忍不住发颤。 席软软的样子，就像是她漫画中那些黑化的主人公一样。 被黑化的女孩声音低柔的让人心颤：“我现在想掐死你。” “你敢！”那边的妇女终于回过神，她操着手冲了过来，嘴里还念着：“反了反了，你敢当着我的面打我闺女？我呸，席家真是白养你这个赔钱货了！怎么着？你想掐死谁啊？” 奶奶一听到吼声就吓得缩到了一边。这时候叔叔也从房里出来问怎么回事，“一大清早的又是怎么了？” 婶婶当即哭了出来：“你看看你哥生了个什么杂种噢，她今天一早上没起来干活就算了居然一出来就打小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养着这个白眼狼，呜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叔叔瞅了眼女儿脸上颜色还很深的巴掌印，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席软软，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打妹妹？” 席软软把昨天她在桌上发现的东西交给了席叔叔，“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我的房门被人撬了，房里的抽屉衣柜被人翻了个遍还搞得乱七八糟。” 席软软：“这是我在我的桌上看见的。” 叔叔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立刻揪在了一起。作业本上遍布了各种鬼画符和不堪入目的谩骂文字。 最后的落款是席韵婷，他的女儿。这个字迹，他知道是席韵婷没错。 席软软从头到尾都很平静，见叔叔看的差不多，席软软闷着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家里的活要我干，只要有空，我没有拒绝过；让我谦让席韵婷，她之前自己撞伤了脑袋污蔑我，我也没有计较，那些一次呢？” “婶婶总教我自爱，节约用钱还有别给席家丢脸，席韵婷就像个千金大小姐，每天回来了就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以上我都没有意见。但是叔叔，您觉得您女儿这个行为是不是给席家丢人了？” 趁她不在家撬她的门锁，翻她的东西，这个行为跟小偷有什么区别？ 席韵婷一听她跟爸爸告状立刻坐不住了，心里着急干脆也不加掩饰对席软软的厌恶：“席软软你闭嘴！我怎么给席家丢人了？你不要故意挑拨离间破坏我跟爸爸的关系，说到底你才是外人！” 席软软冷眼看着她笑：“从前你们怎么欺负我怎么冤枉我的都也就算了，我不计较不代表我蠢，现在是蹬鼻子上脸？” “是我没有锁好门？就算我没锁席韵婷就能未进允许进我的房间随便拿我的东西了？” “撬锁是什么行为？婶婶您作为一个母亲不管教自己的女儿反倒助纣为虐？她今天撬了我的房间，明天就能撬她们同学的柜子，再未来也能撬老板的房间，这样真的是您想看到的吗！”她咄咄逼人，这样的席软软他们从来没见过。 席韵婷心虚，她声怕母亲被说动，就股着勇气吼回去：“你这个私生女白眼狼凭什么说我！？这里是我家，每个房间都是我的，我想进那个就进那个，你以为你是谁呀！” 她这话确实太不像话了，席韵婷的爸爸沉下脸叫了一声女儿的名字示意她别说了，但显然说过的话无法收回，席软软瞬间冷下脸来。 空气有一刻仿佛都是静止的。半晌，她笑了笑：“是啊。” 这里不是她的家，席韵婷说的对。 叔叔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软软啊，这件事的确是小婷跟你婶婶不对，但你始终不该动手，小婷毕竟是自家人，你话也别说的太难听，这事儿就算了。” 这件事的确是小婷做的不对，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也舍不得太严重的去骂自己的孩子，所以想息事宁人。 “不用了。”席软软并非不知道叔叔的想法，但是这一刻她真的对这样的家人心凉了。 “房门被撬但是锁并没有损毁，很显然是有人给席韵婷配了一把新的钥匙。”她很平静的说，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婶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继续说：“席韵婷进房间翻乱了我的抽屉和衣柜，另外拿走了我一本很重要的书，我想把我的书拿回来。” 席家老.二的脸色立刻拉下来瞪着席韵婷：“你拿姐姐什么东西了？还不快还给人家！”他看上去很严肃，席韵婷平常就很害怕爸爸凶的样子，当即就往妈妈怀里躲。 “我，我没拿。”她嘴硬。 席软软心中有些焦躁：“是一本灰色封面的初三资料，算我拜托你，那本书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年纪小，拿着没用。” 绝对是她拿的，因为席软软就把书放在书桌的抽屉里，她经常拿出来看，所以没有收进她专用来装书的箱子里。 “席韵婷。”席家老二揉揉眉心显然是发怒之兆，“把东西还给人家。” 席韵婷却坚称书不在她那里，被追问才支支吾吾的说她扔了。 “扔……了？”席软软如被闷雷击中，她差点儿眼前一黑摔倒。 她的脸色太难看了，如果她不是一个高中的小女孩估计真的会冲上来把席韵婷掐死。 席韵婷的爸爸沉默了，妈妈则是努力把女儿往身后拽，摆明了想包庇她。 “扔哪里了？”好一会儿，席软软才找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声音。 那本书，是应星来的。她珍藏了好久…… 席韵婷也吓得不轻，脸色也惨白下来：“扔，扔到垃圾堆了……”这个点，估计垃圾车都清理走了。 席软软咬着牙，“好，好，好……”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却都是极冷极冷的。 这次她们成功了。席软软算是恨透了这个家。她，过不下去了！ 天凉了，高一就要结束了。时间正好，她看着客厅里没有一个真心对她的家人，笑容愈加灿烂。 40.第四十课 高二刚开学, 席软软便找唐老师申请了宿舍的床位, 先开始唐老师还一脸凝重的追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毕竟上学期席软软家来的那个婶婶让他们办公室好多老师都印象深刻。 “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老师说。”唐老师是一位很负责任的老师。 席软软有些感动。每次真心照顾她的都是外人，而那些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总那么冷血。 为了避免自己沉浸在忧伤中，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出神。唐老师还在等她的回答，席软软摇头笑了笑：“没事, 谢谢老师关心，我就是觉得长大了, 也该开始学习独立生活。” 她不想麻烦那一家子了。 唐老师知道这是推托之词。这孩子的家庭他了解过，也真是个苦命的，从小就跟个留守儿童似的被父母扔到爷爷奶奶这边生活。 既然她不愿意说，唐老师也不再勉强，帮席软软接通了宿管部的电话，询问后, 那边说三天之后才能安排出新床位。 唐老师转达给席软软，她表示愿意接受。三天的话，她还是可以坚持的，“谢谢唐老师。”席软软很认真的道了谢才回班去了。 这件事应星来也是从班长那里听说的，上学期考试过后他就没再见过席软软了。 两人最后的交流也停留在那天下午。席软软看上去很没精神, 整个人都耷拉着，他叫住人，问她怎么了。 席软软一见他, 就像只兔子似的一蹦三尺高, 连连说自己没什么, 然后又逃走了。 应星来觉得有些莫名。他沉着脸找胡泳代问田郝席软软的情况，得到的答案让他有些意外。 田郝说：“软软最近跟家里人闹冷战了。因为她那个婶婶跟堂妹撬了她的房门，弄丢了一本对她来说特别特别重要的资料书……”田郝故意声情并茂的吊人胃口。 应星来一听果然上了勾，“什么书？” 因为他觉得席软软想要的书他有自信能给她买到。 田郝：“你的初三辅导资料书。”她说完，应星来这边默了一瞬。 原本她以为学霸是听说了软软居然这么爱惜他的资料书而被震惊到了，谁知道应星来的回答让她更加震惊。 “我的资料书不在席软软那里，在我自己手里。”这话的意思，席软软拿的那本她以为是应星来的书，事实上并不是。 这下尴尬了。 田郝干笑了两声，“软软说上面有你的字迹……” 虽然只是几页纸里有寥寥几笔，但她非常确定那是他的，呀？ 应星来默了半晌：“那本是李俊杰的。” 依稀记得那天他正好没带那本资料，李俊杰请病假，所以他就借用了一下，在他的资料上记了几笔。 后来毕业的时候大家放飞撕书的时候应星来也没有参加。他早就提前一天把东西都收拾带回家了。 …… 原来这是闹了一出狗血。田郝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应星来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他便把自己的书带来送给了她。那个小姑娘一脸懵逼，他把原委解释之后，席软软红着脸，却怎么也不肯收那本资料书了。 “我！我只是想复习，复习罢了……”她欲盖弥彰的解释。 那段时间他正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当即点点头一脸正经的回答他知道，“你初三知识的确不扎实，资料我给你批注了，回去认真看，不懂再来问我。” …… 他那个时候也的确不曾想到，只是短短的一个假期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见前排的女孩儿摇头晃脑的在组长那里抽查背书，他嘴角抿得紧紧的。 席软软把这件事告诉了田郝，毕竟来清河市这些年，除了跟应星来，也只有田郝最亲密了。 田郝当时在电话那头差点儿没气得跳脚，前前后后文明的把那一家子人招呼过一边之后才来吐槽席软软。 “你啊，真是太软了！”软得谁都能欺负你。田郝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席软软丝毫不在意的跟她傻笑着，“软怎么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跟她们计较。从前看在他们是我的长辈，而且我爸就叔叔这么一个弟弟，到这么大了都挺疼他的，我很努力的爱屋及乌了嘛。” 田郝喟叹：“你可别爱了，你看看你现在，就像一只脱了缰的家马，可以无拘无束，说话都上扬了几个调。以后可别回去了，无论他们怎么求，你都别妥协！” 席软软：“后面的两句我都懂，脱了缰的家马是什么噢？我哪里像马了！”田郝在电话那端反应过来后，也被这个不恰当的比喻逗笑了。 之后两个小姑娘又聊了几句，挂电话之前席软软主动约了田郝下次一起出门。 “我打算买个手机，你帮我参考参考？”席软软在小卖部的公用电话亭前打了好久的电话了，她神色悠然。 田郝闻言可以说是相当感叹了，“你终于知道要买手机了！软啊，你要不是我老铁我早就要吐槽你了~作为一个现代少女，每次打电话还要去公用电话亭，你说土不土啊？” 席软软掩嘴：“土什么呀，公用电话亭不就是给人打电话的吗？要是没人用那还要它干什么啊？”真是扎了老铁的心。 田郝不再跟她痞脸，约好了下次出门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毕竟席软软在公用电话亭是要按时长付钱的。 应星来大老远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角落里打电话。 她侧身站在那里，好像跟对方聊的很高兴，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弯弯的。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是他爸的短信。说是让应星来今天下午早点回家，有事找他。 所以晚上的晚自习他没去，应父难得这么早就在家等他了，应星来略微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 “爸，您找我。”他到沙发边坐下，应父这才从手中的某本名著书籍里抬起头。 “嗯，晚自习请假了？” 应星来颔首：“您找我什么事？”他不太想扯家常。他爸也是这种个性，所以父子俩谁也没遮掩，应父直接点题问了缘由。 “你查你们学校老师想干什么？” 应星来看上去很平静。显然他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没什么。” 他不太想说。 应父脸色微沉，但没有发怒，“来来你应该知道的，你还只是一个学生，有些事不该做。” “爸，我知道。”他还是那样的态度，“我有自己的理由。” “但你得告诉爸爸，我也没说你做错了，对吧？”应父回答得很快，“来来，我不希望你妈妈从她的同事哪里听到说她的儿子再做一些不好的事了，可以吗？” “你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爸不管着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要做什么至少得跟我们说一声吧，这很难？” 应星来猜到大概是他查的太深，被区教育局某些人发现了，因为他妈妈的关系所以打了个招呼让他注意一点。 毕竟学生调查老师什么的，说出去不太好听。 “真的不能跟老爸说说？”应父放松语调，最后又问了一次。 他打量了父亲一眼，决定说出实情不让他们担心。事实上在发生席软软上学期的事之前他就注意到钱老师这个人了。 爱慕虚荣，贪得无厌还总一副很猥琐的样子。 以上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俞伯伯的学校也还轮不到他来做什么清理工作。应星来本来还是这么想的，反正高中只有三年。 但是，他很护短。 如果没有席软软这档子事他根本不屑去查，奈何钱老师那么说他的女孩儿，是不是就有点不太厚道了。 他只是一个学生，当然不会做出报复老师或者找人放学之后堵他揍一顿这种事。 钱老师要不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自然也不会害怕有人查他。 于是应星来就查了。还被他查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其实也不是没有算到会被教育局的人发现，他就是有恃无恐。 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应父全盘托出之后应星来表示接下来的确还要麻烦他爸爸。 “我会把这些资料直接送到教育局，剩下的工作麻烦爸爸去交代一下了。” 毕竟他母亲是个科长，这种事还是父亲去做来的快。 应父听儿子讲述之后脸色自然非常不好看。在清河市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老师，是他们失职了！ “你只管上交举报，剩下的不用你操心，如果真是确有其事，那这样的老师自然留不得。”应父低沉的说完后，又顿了顿，“你还是个学生，别整天查这个查那个的，又不是个警.察。” 应星来笑：“知道了，以后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的。”听他这么说，应父才放下心来挥挥手让儿子去休息。 他自己则拿起电话联络了办公室的同事，“老许啊，最近的学检也差不多可以开始执行了吧。嗯，这次我们要重点排查排查学校的老师质量问题……” 应星来回房之前又思忖了片刻，他给王叔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下晚自习您帮我去学校借席软软回家行吗？” 王叔当然不会有异议，当即就答应下来。应星来说了谢谢，挂了电话。 席软软大概没几天就能住学校了，其实也挺好的。应星来冲了个澡，他在书桌前坐下。 望着窗外的夜幕，他的思绪也渐渐飘远。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夕阳下蜷缩在公交车站的小女孩。 那是他第一次管她的闲事。他还送了一盒月饼给她，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脸上的巴掌印还很深刻，笑容却那么可爱…… 席软软，这个女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心里变得那么重要了？ 41.第四十一课 席软软今天就可以搬到宿舍了, 她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心情都不由自主的好上了几分。 今天早上唐老师给大家换了位置。这次胡泳又跟她被换开了。 他还是那副爱耍宝的模样含着泪挥手跟她告别，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变，还是为了逗她开心； 只是这次身边没有另外一个人吐槽胡泳了。 席软软一下子想起了初中的那个时候，田郝似乎是瞪着眼跟胡泳互怼说又不是生离死别。 他夸张得仿佛不是换位置，而是要整个人被换出这间教室了一般。 还没等她在心里偷笑完, 她就被向后换了两排，坐在了应星来的前面。 席软软：“……” 更让她受不了的事还在后面。 唐老师说应星来个子太高, 所以跟班上另一批都很高的男孩子就留在后排坐，“你们原位不动，免得挡住了其他同学看黑板。” 什么是晴空霹雳？大概这就是吧。席软软瞅了一眼窗外阳光明媚的天气，心中郁结。 她好想跟老师说她不能坐在这里，但是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上学期才做过体检，她不近视；前排都是个子矮的女生, 她也没有被挡住视线…… 天怕是要亡她吧！坐在应星来前面那她要怎么好好学习啊……席软软趴在桌上，看上去很没精神的样子。 她的新同桌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儿。她叫程络眠，是她们班的美术课代表。 见席软软无精打采的，不免得有些担心：“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程络眠也是那种性格慢热的女生, 高一整个学期都是自己一个人，没什么朋友。 席软软转过头的时候满脸绯红，程络眠被吓了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在席软软的额头上摸了摸：“你, 你怎么这么烫啊, 是不是发烧了？” 席软软摇摇头, 声音细小的回答了一句没事。 她这是……憋的。 前后排距离很近，老师出去后教室里立刻闹腾起来，但正在看书的应星来依旧听见了前排的对话。 他抬起头，声音低沉：“不舒服？”这话再问谁，不言而喻。 前排的女孩儿背脊僵硬了一瞬，不一会儿他便听见了席软软闷闷的声音，“没事儿。” 她的声音还是他熟悉的软糯。应星来头一次像个变.态似的，光是听着她的声音心里就莫名舒服了几分。 第一节课是物理课，席软软把书拿出来放在桌角，却意料之外的不那么紧张了。 打铃有一会儿了，钱老师却始终没来，一开始还寂静无声的教室渐渐的有同学窃窃私语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声音愈演愈烈，学生之间充斥了一股肆无忌惮的味道。 班长拍桌子让大家保持安静，又让物理课代表去办公室看看情况。 席软软听见前排有女生在议论钱老师是不是忘记了这节有课；但立刻有人反驳钱老师是不可能忘的。 “毕竟他从来没错过上课挖苦学生这种事。”那女生不屑一顾的说。 但也有人表示好像今天早上都没有看到钱老师来学校。 听她们说钱老师喜欢挖苦学生，席软软又略有些不安。 她从笔袋里拿出一支铅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等反应过来时，席软软已经在纸上画出了一个落笔相当粗糙，线条边缘毛躁的q版小男孩。 小男孩脸颊圆圆的，豆豆眼款的小眼睛，真的很可爱。但是席软软却把他的五官画的特别严肃。 本来可以向上弯翘的嘴部线条被她轻轻的一笔拉直，看上去就像抿着唇，很威严的样子。 程络眠见同桌埋头写写画画的样子，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果然让她眼前一亮！ “软软你也会画画啊！”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惊喜，就连称呼也从全名变成了昵称。 席软软原本专注在自己的画上，旁边突然有人说话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见是新同桌，她才放松下来。而后眯眼笑了笑：“没有，只是小时候很爱看漫画，所以临摹着学了一些。” “诶？这么巧呀，我也是看漫画才喜欢画画的！”程络眠仿佛找到了知音。 席软软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其实她这个是很基本的q版人物画法，不值一提。程络眠却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又看了两眼，托着腮有些费解：“软软你的画工很不错啦，就是落笔好像一直在抖诶，你看，这个边缘有点小锯齿，如果可以用勾线笔描一下边的话应该会很完美！” 席软软：“不愧是美术课代表。”她也丝毫不吝啬的夸赞，程络眠脸颊微红的摆摆手，很快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画上。 “可是软软，为什么我老是觉得，你这幅画，有点眼熟啊……你是在画谁吗？”她话音落下，席软软心中猛的一惊！ 她，她画的……这么好吗？居然有人能看出来是在画一个人！？ “噢~~我知道了！”程络眠突然想起来了。 正在她要说出来的时候，物理课代表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唐老师，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程络眠到嘴边的答案也只能咽下去。 唐老师表情严肃，“钱老师因为某些原因突然离职了，这堂课临时改成英语课，大家把英语书拿出来吧！” 虽然不用上物理课很开心，但是钱老师突然离职也引起了同学们的关注。 即便唐老师还在讲台上，也有不少同学悄悄地交头接耳议论这件事。 席软软转过身去拿书包里的英语书时，正对上了应星来平静的目光，她的心不由自主猛的一颤。 应星来看着前排的女生飞快的抽出自己的书再扭过去。 他：“……” 洪水猛兽也不过如此吧？应星来在心中无可奈何的感叹。 这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躲他躲得这么厉害了？之前还缠着他辅导……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唐老师讲了半堂课，后面的二十分钟就开始让他们做试卷，名曰“随堂小考”。 “知识是昨天才讲的，看你们掌握没掌握。”唐老师让他们把试卷传下去，才又看了一眼黑板一侧的今日课程表。 “下堂接着上英语，数学换到第四节。”说完便让他们开始各自填写试卷了。 教室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时而某同学咳嗽，还有纸笔唰唰地声音。 席软软收到了来自同桌的小纸条。正当她疑惑程络眠是不是不会写的时候，程络眠冲她狡黠一笑。 席软软打开纸条：你那副画，画的是yxl吧？ 席软软回了她一个问号，表示不明白“yxl”是什么意思。 程络眠的纸条很快被推了过来，这次她回复得略有暗示的意味。 【你别害羞呀，我帮你保密，一定不告诉别人！但是软软，你喜欢他吧？】 席软软正疑惑的时候，程络眠不动声色的指了指她的身后，席软软立刻反应过来。 脸，唰地一片红。 程络眠忍不住闷声笑了，她就说那个小男孩的五官有点熟悉嘛！ 席软软抬头看了眼讲台上正专注批改作业的唐老师，又偷偷看了眼身后埋头认真写试卷的男生，她抿着嘴，在纸条下面回复了一下。 席软软：你别说。 程络眠：好好好我不说。但是软软，其实上学期班里有好多同学都在偷偷议论这件事，但是你们都太严肃了，他成绩又好，没人敢跟你们说。 席软软：……他，大概不知道我喜欢他。 程络眠笑着瞥了她一眼，才继续在下面回复：自信一点，你很可爱。 席软软的红润已经快蔓延到脖子根了，她满面都是不知所措。 【不，不是的，他太耀眼了，就像太阳一样，我，我不行的。】这样的描述苍白中又透着点儿傻，但说到底她还是在害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程络眠大概猜到了席软软的想法，她有些同情。但是作为被她看中的新朋友，席软软的忙，她帮定了！ 程络眠：说不定他也喜欢你呢？男孩子在感情方面都是比较白痴的，就算他智商高，可不代表情商也是成正比的。 你明明喜欢他，为什么不去跟他说清楚？你心里明白你不想跟他做朋友，想做他女朋友不是吗？ 这一点程络眠比席软软要更洒脱。网上有句话说的特别好。 【喜欢就去表白嘛。大不了连朋友都做不成，做朋友又有什么用，我又不缺朋友，我缺你。】 席软软愣愣地看着那行字好一会儿，最后她不知从哪儿聚起了一股勇气。在小纸条的末端，写了一个字。 【好。】 …… 这张小纸条传回程络眠那里之后就没再传回来。打响之后唐老师并没有让大家下课。 他已经批阅完一个班的作业，还有自己班的作业等着他改。 其他班下课之后走廊也渐渐嘈杂起来。 兴许也觉得吵，为了让大家安心写题，唐老师再次抬起头来：“坐在窗户旁边的同学帮忙把窗户关一下，要上厕所的同学快一点，其他人接着写不要交头接耳。” 席软软这个时候已经写完了试卷的前面几个大题，剩下一个阅读理解和一个作文。 想了想，她问程络眠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间，对方欣然同行。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样啊，有了共同的兴趣和小秘密，就可以一起去上厕所了。 “你先出去，我把笔袋收好就来。”程络眠冲她甜甜一笑。席软软没有多想，点点头就起身先出去了。 程络眠瞥了眼后排已经快写完整张试卷的男同学，她故意在出去的时候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 一张小小的纸条滚落在桌角，应星来的脚边。 他看到了。 程络眠赶紧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快步走了出去。 应星来抿唇，他弯腰捡起那张被搓成团的纸条。 大概猜到里面是女生的小秘密，所以他没有打开。 前面的两个女生都不在，他就随手把纸条先塞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42.第四十二课 她们回来的时候程络眠特别观察了应星来的表情。他很平静, 看不出欣喜或者发怒的痕迹。 程络眠很疑惑, 应星来看软软的眼神她是不会看错的，但是为什么他是这个反应呢？ 对她的助攻毫不知情的席软软认真的写完了试卷，最后的作文花了将近十分钟，正好要收卷的时候她做完了。 老师让他们开始翻译英语资料上文章，并找出文章中一些比较经典的句式, 前后同桌都可以互相交流。 唐老师：“过一会儿点人起来翻译，你们开始吧。” 席软软拿出便利贴纸贴在文章的那一页开始逐一翻译, 然后把翻译过来的内容写在便利贴上。 程络眠看着她的举动有些奇怪，“老师没说让把翻译的内容写在纸上呀？” 席软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不是的，我怕我记忆力不好，万一等会儿被抽中，脑袋一片空白就答不上来了。”记下来稳妥一点嘛。 程络眠了然的点点头。看着席软软神色认真的在做着翻译，她只好自己转过去跟后排的同学谈论句式。 应星来帮他们找了两三个比较难的重点句式, 剩下的就交给了他的同桌和程络眠，理由是分工合作效率高。 英语跟语文很像，都是需要死记硬背的，把单词和句式搞懂，其实英语好像也没那么难。 他抬眸瞅了眼前面女生的背脊, 心里估算着她应该能翻译出来，于是没有叫她。 他骤然想起来抽屉里的东西，见他们翻译的差不多了, 他正好把东西还给了程络眠。 “刚刚你出去的时候掉的。” 程络眠有些诧异, 转念一想随即察觉了什么, “你没有看？” 应星来摇头。这是她们的隐私，没经过允许，他不会随便翻看。 程络眠一听差点儿气吐血！敢情她刚刚演技那么好，掉落的位置那么准，这位同学看都没看一眼的吗？ 看着他一脸坦然的模样，程络眠突然有点生气，“你可以看。”她赌气的说完这句话就转了过去。 应星来：“……” 虽然心中倍感莫名其妙，但现在还在上课，应星来只好又把纸条收进了抽屉。 他不爱八卦女生的事，所以即便程络眠同意，他也不打算看里面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英语老师让大家安静下来准备抽查他们的准备情况。 前面分别点名了前排几个成绩比较好的同学，最后一个点到了席软软。 应星来坐在她后面，把她僵硬的背脊看的一清二楚，不过还好之前做了准备。 指定席软软翻译的部分有惊无险的过关，唐老师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满意。 像是突发灵感，老师又突然让她说几个句式，“刚刚老师找到几个比较经典的句型，席软软你说说看都有哪些？” 实际上席软软刚刚并没有来得及找句型，文章有点长，她通篇翻译就花了不少时间。 老师突然点名又让她紧张得差点儿卡壳，不过好在她英语基础还是很不错的，当场就找到了几个，例如：事实上某人觉得怎么样，as a matter of fact…… 再例如can you believe （that）……，你相信某人或某事是什么样的吗。 席软软一连找了两三个，抬头看唐老师，对方似乎并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 席软软又开始紧张了。 唐老师也看向她：“没有了吗？可是还有很多类似的句型，席软软你没找到？”他这么一问，席软软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应星来看了一眼唐老师，他借了同桌的标注笔在自己的书上随手又划了几个席软软刚刚没有说到的。 唐老师又提醒了她两个，席软软盯着书，脸颊也开始变得涨红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顶了顶自己的背。 趁着唐老师转过去在黑板上写单词的时候，她悄悄地伸手接过了后面递过来的……英语书？ 老师还在，席软软没办法回头看，不过她心里很疑惑。 程络眠反应迅速的抽过席软软的书扔给了应星来，免得一会儿她桌上有两本英语书让唐老师起疑。 席软软再定睛一看，他的书上有用浅浅的粉色线条标注的几个句式，是她刚刚没有找到的。 唐老师回过头再次看向席软软的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皮按着应星来划线的部分又总结出了几个句式。 这次席软软的回答令老师很满意了，因为她说中了几个今天他们要讲的重点句型。 “同学们都注意了！”唐老师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写下了一排英文单词。 “席软软先坐下，这个句型找得特别好！大家一起来看……” 前面的女孩松了一口气，应星来看不到她的脸，但莫名就是能感觉到。 老师说让她坐下的时候，席软软一刻也没犹豫，噌地坐了下去，然后她就听见了身后沉闷的轻笑声。 席软软：“……”又丢脸了，好烦。 英语课结束之后席软软把书还回去，她还特别不好意思的说了句谢谢。 应星来也把她的书还给了她，听见她道谢，他倒是没说那句不客气。 今天席软软就要搬到宿舍了，她特别请了假没上晚自习。 应星来看着前桌的女孩儿收拾书包离开教室，没过多久他也跟了出去。 席软软搭公交车回了家，她想，可能这也是最后一次她将这个地方称之为“家”。 婶婶刚哄着席汪天吃了晚饭，见席软软回来还是不冷不热的招呼了一句。 奶奶从厨房出来，看见她一脸的笑：“软软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快点洗洗，马上就可以吃晚饭了。” “不用了奶奶，我不吃了。”席软软倒是没有不理奶奶，不过只回答了这么一句她就回了房间。 婶婶坐在沙发上，见她一脸冷淡的样子依旧忍不住冷嗤：“不吃就不吃，谁还拉着请你吃……”她的声音尖，席软软听到了，不过她还是没理。 收拾了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和她的书本。这么一通打包下来还的确不少，她一个人搬还真有点儿吃力。 但是即便再重，也没办法改变席软软搬走的决心。 见她大包小包的往外提，奶奶吓了一跳。“软软，你这是……？” 席软软直起腰，一脸认真：“奶奶，从今天起我就搬到宿舍去住了，这么长时间在您这打扰了，我爸妈也交了我的生活费，这个钱您就不用退了，我这就走了。” 一听她要走奶奶连忙拉住她：“软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里也是你的家啊，你走了我怎么给你爸解释啊……” 席软软一听心中又凉了几分，敢情是不好跟她爸交代是吧。 “您不用说了，我父母那边您不好说我可以自己去说，但是宿舍我是一定要去的，毕竟老师好不容易才帮我申请到的床位。” 奶奶见她这么说更不情愿放手了。两人在院子口拉拉扯扯的。席软软又不敢太用力，老太太要是不小心摔着了还算她的，她才不傻呢！ 屋里哄儿子睡着的女人很快跟了出来，见席软软身边大包小包的就猜出了些什么，当即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席软软你懂不懂事啊？奶奶这么大的年纪留你了你还要走？有没有孝心？这万一把奶奶扯摔倒了你负责啊？” 她不敢真让席软软走。 虽然她真的不喜欢这个女孩，但毕竟家里近几年得了席梓杰夫妇太多好处。 这万一席软软走了，席梓杰夫妇回来算账不说，她们以后每个月还拿不到钱了。 这要让梓强知道，回来有得跟她吵架了。她心中有了打算，三两步就冲到席软软旁边想扯她的书包。 从小被她拿捏得稳的孩子现在居然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了。 席软软迅速躲开了她的手，“请你不要碰我。”抱着大不了被爸爸骂一顿的心情，席软软在心里告诉自己，她要是再碰自己，就直接跟她翻脸。 其实她还是很害怕的，席软软小腿微微在发颤。 她们这一闹隔壁左右邻居都出来围观了，婶婶面子挂不住，马上就变了脸：“你这孩子有没有规矩？我是你婶婶，怎么还不能碰你了？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真算养了个白眼狼了！” “既然是这样那还真是辛苦您了。”席软软顶嘴，“现在我要去住学校宿舍了，您应该开心才对吧？还是说不能从我爸爸那里拿到钱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竟然把女人的内心揣测得这么透彻！ 席软软平日声音细小，但是今天好像是故意的一样大声嚷嚷，隔壁左右的邻居都开始议论纷纷。 奶奶怕小儿媳发飙，连忙拉住席软软让她别说了，“快点给婶婶道歉！” 席软软轻轻.抽.出被奶奶用力揪住的那根手臂，她脸色苍白却一点也没有跟她们示弱，“奶奶，我到您这里快五年了，这五年里我过得怎么样您心里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吗？”她话一出口，席奶奶果然不敢说话了。 “我是胆子小了点，但是不傻，我替席韵婷挨了多少骂？又帮家里做了多少活这些您也该清楚。” 她不理旁边议论声越来越大的邻居，也不理脸色越来越白的女人，一心一意的跟老太太说心里话。 “婶婶每次骂我比骂一只狗还要难听，有人顾忌过我还是个孩子吗？我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您但凡心中还有一丝怜悯，算席软软求您了，放我走吧！我会过得比在这里好。” “孩子……是奶奶，对不住你！”老人家已经红了眼眶。席软软一心想离开，她轻轻拍了拍老人家拉着她的那只手。 “我不怪你们，但也不会原谅你们。席韵婷长大了，需要那个房间了，你们让她住吧，我走了，您多保重。”说完，她抽出自己的手。 席软软咬牙拎起她的大包小包，不带一丝留恋的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远她还能听见婶婶破罐破摔的大骂，说她是个私生女，小贱人不懂家人对她好，要走就走有种再也别回来云云。 邻居有几个叔叔伯伯见状都追上来要给席软软帮忙，席软软婉拒了好几次无果，只好由着这些叔伯帮她把东西送到车站。 到车站后她死活都不要他们送了，席软软平日不会说话惯了，只能一个劲儿的道谢和拒绝说自己可以。 “软软，你刚刚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真的挺抱歉那个时候没能帮上你……” “是啊，我们也对不住你，看你那么被欺负，我们也无能为力。软软，走出来就好，以后在外面要好好生活啊，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叔伯们，我们都会尽力帮你的！”叔伯们看上去好像对她于心不忍的样子。 席软软又道了谢，她知道这些老邻居其实都很好，她还鞠了一躬。 身后传来车喇叭的声音，席软软回头，王叔从黑色的私家车里下来。 他来到席软软面前，“软软小姐，我送你去学校吧！” 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遭到了叔伯的敌视，席软软只好解释说是同学的叔叔。也借机推脱了这些叔伯坚持送自己的想法。 直到王叔和几个叔伯帮她把东西抬上了后备箱，席软软才终于有一种逃出来的轻松感。 43.第四十三章 席软软在后座坐如针毡, 应星来不在, 王叔一个人来接的她。 这应该也是应星来授权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而且王叔也不会那么闲在那里等她…… 席软软心中一团乱，他为什么要王叔特意来接她啊？应星来到底在想什么啊，席软软天马行空的寻思着，不经意间流露出自己心中苦恼又真实的模样。 王叔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上眉头微蹙还鼓着一对圆溜溜大眼睛的姑娘。 她托着腮, 视线略微涣散，显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看上去确实很闷闷不乐的样子。 “软软小姐有什么心事吗？”他轻声问，席软软根本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跟自己说话，只顾着思考心里的事儿了，一不留神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在想，应星来到底在想什么啊。”她嘟嘟囔囔的说，“学霸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 王叔被噎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作答，席软软就回过神。她整个人都是懵懵地，而后才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朝王叔笑了笑。 “其实软软小姐不必要想那么多的，少爷做事看上去是挺没头没脑的，但事实证明他往往都是对的。”王叔语调自然, 就像是在跟她聊天一样平常。 “我看着少爷长大的，这孩子从小性子静，又喜欢看书, 就这么养出了思维缜密的大脑, 其实很多时候他的父母也挺不能理解的, 少爷从来没让他们操心过，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 席软软听得入神，她不由得感叹：“真羡慕！人跟人果然还是比出来的，相比之下我就特别笨，不但个子矮，学习成绩还得特吃力才能勉强跟上……” 王叔忍俊不禁：“软软小姐不用妄自菲薄，少爷不是一直在辅导你么？之前也经常听罗宥小姐夸奖说你进步很大，学习的事，本来就是要很努力才可以的。” 席软软一听才想起来，“罗老师还好吗？我们毕业之后就一直没回去看她了。” 王叔点头：“她很好，软软小姐要是想念她，欢迎随时到家里做客！”席软软闻言讪讪地笑着点了下头。 返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大部分教室还是亮着灯，学生们还在上自习课。 婉拒了王叔送她去宿舍的提议，校方有规定外车不能随便进校，见门房的保安出来帮忙，王叔才放了点心。 “真的不用我送你进去吗软软小姐？” 席软软点点头，“有保安叔叔帮忙就可以了，今天真的谢谢王叔了！”王叔摆摆手，席软软说不需要，他也不再强求。 目送保安跟女孩儿的背影离去，他才转身回到车里。 席软软被安排在0315号宿舍。她们的宿舍一间最多可以睡七个人，她很幸运的被分到了一张下铺。 宿管阿姨带她进门的时候宿舍只有三个人在，见有新人来，她们盯着席软软看了好一会儿。 宿管阿姨是一个个子矮矮胖胖却又非常和善的女人，见她有些拘谨的样子还在她的肩头拍了一把：“明天记得把表交过来，然后领门钥匙和其他东西。” 席软软被拍的膝下一软差点儿跪下，反应过来之后，她乖巧的点点头，宿管阿姨见状才笑着离开。 阿姨一走宿舍里又安静下来，席软软不会与人相处所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坐在上铺的女孩儿侧过身：“你的床位在我下面。” 突然有人跟她说话，吓得席软软心里一惊！不过她仍旧抬头对那个女孩儿点点头道了谢。 那女孩儿见状相当自来熟，立马就勾着脑袋跟她搭起话来：“你是新来的吗？是高二的吧？我们这个宿舍都是高二的学生。”她自问自答，又一副没头没脑的样子。 “噢对了！我叫乔欣，你叫什么名字啊？” 席软软边整理自己的衣物，一边嗫喏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想到引起了她们三人一致的惊叫。 “你就是席软软？！” 席软软点点头，她不明白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听她们解释才知道，原来自那次林鸾陷害她推饶宝妮的事之后，整个年级就没人不知道她了。 但是老师不许她们私下说道这件事，更不准自己班的学生去围观，所以席软软才能平静的升到高二。 “软软，林鸾真的是自己退学的吗？”刚刚还专注坐在桌边玩电脑游戏的女生此刻已经坐到了她面前。 “我听说她是被开除的呢。”席软软摇摇头说了句好像是退学的，事实上她的确也没太关心林鸾那件事儿的后续。 看漫画书的女孩也扭头围过来：“软软，听说你跟应星来学神是初中同学？” 席软软被她们围着，脑袋有点空，不过她抓住了重点，“学神……？”不是学霸么。 漫画书女孩耸肩笑了笑：“年级第一，叫他学神不过分吧？”旁边的乔欣和另一个女生非常默契的摇摇头。 年，年纪第一？！ 席软软有些震惊。她向来不怎么在意年级排名，能记住在班里的排名就很不错了。 她一直知道应星来的成绩在班里总能雷打不动的保持着第一，怎么在年级排名也这么厉害…… 这之后托学神爸爸的福，席软软渐渐跟她们熟络起来。 除去一开始就热情自我介绍的乔欣，另外还有爱看漫画书和帅哥的苏珞，以及网游少女零七。 乔欣跟零七是三班的，苏珞是一班的，席软软的班级正好在她们中间。 夜里下了晚自习之后又回来了三个女生。相比起乔欣她们的热情，这另外的三人就要显得冷淡许多，粗略的自我介绍完就不再理她。 之后恰巧宿舍没水了，席软软作为新来的非常识时务，麻利的跟着她们去楼下打水。 经乔欣解释席软软才明白她们宿舍以前因为某些事闹得很不愉快，之后就一分为二了。 “她们都是十班的，以前还指证你推的饶宝妮，后来还不是被打脸了，反正都是坏人，你还是别跟她们走的太近为好。”零七这么说。 苏珞也哼哼地告诉她，“没错没错！所以软软你不要理她们三个，仗着家庭条件不错就在宿舍耀武扬威的，谁理她们啊！” 席软软懵懂的点点头。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国鼎立”，只不过在她们宿舍是两派鼎力的效果。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席软软就醒了，因为从前住奶奶家的时候她还要起来洗漱，完了还要搭小半个钟头的公交才能到学校，所以已经习惯了这个生物钟。 现在住校好像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席软软愣愣地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啊，是哦！她从今天起好像可以晚一点起床了。这么想着，她又悄然无声地躺了回去…… 嘤嘤嘤，赖床真舒服！ 清早起床后席软软跟乔欣，零七和苏珞一起去吃的早餐，并且约了今天下晚自习一起去吃晚饭再回宿舍。 她们很热情，一点也没有因为席软软是新来的就疏远她。 虽然不太会跟人相处，但席软软也想慢慢融入她们的社交圈，所以很干脆的答应了。 来到教室后发现已经有同学比她来的还要早。除了今天的清洁小组外； 席软软发现她们班成绩总吊车尾的几个男生女生来这么早居然是来抄作业的…… “软软，你来啦？”同桌的声音带着一点笑，席软软这才看到，一直佝偻着腰在扫地的女生真是她的同桌。 “眠眠，今天轮到你做清洁呀？”席软软放下书包后，赶紧过去帮她的忙挪开凳子，好让程络眠好把里面的垃圾扫出来。 程络眠叹了口气说了句谢谢，“是啊今天轮到我这一组了，真是惨！被分到来扫一二组，他们这两组后面就像是开派对一样，成天能扫出一大堆垃圾和零食袋……” 程络眠就差把无奈和嫌弃写在脸上了，席软软赶紧笑着跟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这要被那群正在抄作业的听到了，估计又免不了闹腾一出。 好在程络眠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吐吐舌又赶紧拿来撮箕把那堆垃圾扫干净。 没多久，应星来走进教室，他临路过时瞥了一眼前桌正在看物理书和习题本的女孩儿。 把作业交给组长后，旁边有人叫他。应星来侧头，是他的同桌魏珺博。 今天也正好轮到他值日。 他拎着一只撮箕站在一边，“你有垃圾吗，丢进来我帮你倒吧。”他笑的很腼腆，应星来没说话，侧着身歪头去看自己的抽屉。 魏珺博献殷勤不过是因为在学习方面有很多地方会请教到他。 不过这个男生的成绩姑且也算不错，应星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无非就是给他讲两道题，而且还是很粗略的那种。 片刻，他只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空瓶子还有两张用钢笔写满的草稿废纸。 “这么干净的嘛，废纸都不搓成球啊……”魏珺博把空瓶子收进撮箕里边嘟囔，突然他注意到那两张草稿纸，上面的题目。 “这个不是昨天老师课上出的范题？”他有点惊讶。在应星来的默许下，他拿起来前前后后看了一遍，然后惊呆了。 魏珺博摸摸鼻尖在脑袋里思考了一边措辞才慢悠悠的开口：“那，那个学神，我，我能看看这个吗？我是说，先不扔。” “随便你。”他扔就是不打算要的意思。 应星来还在查看自己的抽屉，其实他的抽屉里东西还是很多的，不过清一色全是书。 忽然他看见了角落里的那张小纸条。想了想，他也放到桌子上，示意魏珺博一起扔掉。 魏珺博刚把草稿纸收进自己的抽屉，见状没多想也拾了起来：“这又是什么……” 他又呆了。 “学，学神！？”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个是……”应星来不耐烦的抬头，见他完全懵逼的样子。 “干什么？” “席……她，你……”显然魏珺博看懂了那张纸条，他神色怪异。 见应星来莫名，又把纸条递给了他，“你，应该看看比较好。” 应星来顿了顿，抿唇接过。他只扫了一眼便认出了席软软的字迹。 并没有过多关注旁边另一个人写了什么，只是席软软的话让他骤然屏住了呼吸。 44.第四十四课 【他大概不知道我喜欢他……】 【他太耀眼了, 就像太阳一样, 我，我不行的。】 席软软的字迹还是他熟悉的那么娟秀，笔端总会有一些小动作，比如末笔带一个勾或者很圆润； 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习惯把笔握得很紧, 写字的时候也很用力。 还有右手中指，握笔的关节都生出了薄薄的小茧。 程络眠让她自信的去追, 席软软的回答是“好”。 好？好是什么意思？她要去表白？谁允许她早恋了？ 成绩好不容易才有起色她就要谈恋爱，一点也没有学生的样子！ 一连好几天，应星来身周都弥散着低气压。 魏珺博跟程络眠都是那种贼机灵的人，这才换座位没多久便看出了席软软跟应星来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见学神冷着脸，便明白是那天的小纸条效应还没结束，他悄咪咪地挪到角落里看武侠小说, 不敢打扰这尊大神。 席软软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冷意。前些天她还会问他怎么了，但应星来只盯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席软软得不到答案也只能作罢； 班长帮老师把作业本发到她手里的时候，席软软又莫名感觉到了那道视线。 她搓搓胳膊，不太舒服的挪了一下, 试图躲避，但是徒劳。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老师让她们以四人小组为单位互相抽查古诗, 席软软只好转过身。 应星来今天的目光很冷, 像极了腊月的天, 还是刮着寒风乌云密布的那种。 到底是谁惹他了呀，应星来脾气应该算不错的吧？席软软暗自思忖，他从来没对她发过什么脾气呢，而且还不记仇。 她想的太入神，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还在背诗这回事。她突然停下来，程络眠和魏珺博都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应星来沉着脸：“自牧归荑，洵美且异。”他的声音一下子唤醒了又不小心沉浸到自己脑洞的席软软。 她回过神，见他黑着脸就赶紧接着他的提示把最后一句“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背完了。 应星来听了她的诗，勉强没有把脸板得那么难看了。 不过轮到程络眠冲她之前，他意味深长的对她说了一句：“好好学习，不要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席软软：“……哦。” 她想，什么了……席软软摸摸鼻尖，不自在的撇开了眼。 中午第四节课之后席软软本来跟零七她们约好要出校吃饭，但应星来也不知道怎么了，硬是没让她去，席软软只好给她们发了条短信说今天临时有事去不了。 零七很快回复她说没关系，“给你捎零食，别担心哈！”席软软就笑了，她不担心啊，这群室友真好。 应星来默默地往嘴里塞了饭团，他旁边的程雨泽一直报着一副促狭地笑容来回打量他们俩。 大概是看出了应星来在顾虑什么，他笑的有些张扬，应星来恼羞成怒不过也只是板着脸，“看什么，吃饭。” 席软软闻言也赶紧收好手手机乖乖吃饭，她这样应星来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他今天不想席软软出去。 但是不会告诉她是因为听说雷雨今天跟班里的其他几个男生要一起出去吃饭才不许她也跟着出去的。 雷雨就是高二二班的班长大人。 应星来认为，他喜欢的小姑娘，喜欢这个爱逞能的小子…… 也是。“耀眼”，“太阳”这种词，大概也只有雷雨这个当班长的，才勉强配得上让席软软这种字眼形容了吧。 那也只是勉强。 应星来最近是看雷雨哪哪儿都不爽！那个傻大个儿哪里比得上他，应星来不满。 啧，席软软看着是挺机灵的一个丫头，怎么眼光这么差。 学习方面他擅长的还能教一下，这个事……他也不怎么会，该怎么教？ 嗯，在线等，挺急的。 …… 下午英语课代表从办公室拿回来了他们上次随堂测试的试卷。 本着作为老师的传话员也要跟同学们一条心的想法，英代严肃的告诉大家：“老唐脸色不好看，下午英语课凶多吉少，大家小心。” 果不其然，下午上课的时候唐老师黑着脸走进了教室。他关上门，又让靠窗的同学关窗，一副要跟他们算账的模样把不少学生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课上唐老师没说什么，一如往常的讲了一点新知识。他还剩了二十分钟来讲试卷，“都把下午发的卷子拿出来。”提到卷子，唐老师的脸色又沉下来。 “你们看看你们考的是什么东西？前面基础单词填空闭着眼乱填都能拿个五分吧？再看第二大题，这一题我讲过没有十遍也有五遍吧？这就是一道送分题啊！然后呢，你们有几个答对了？” 说到这一题，唐老师脸都被气红了，班里低气压很重，没人敢做小动作。 “还有这个！写句子，介词后面跟动词加ing，关于这一点还要我说几次？这不是初中的内容吗！我们班有几个这题错了的自己站起来！” 看着一个两个站起来快有自己高的学生，唐老师的手抖啊抖，终究没再说重话，只让他们站着上完这堂课。 “说完了前面的，再来说一下这张卷子里比较典型的几个重点内容。”唐老师轻咳了一声平复下心情继续讲卷子。 “这一题，sigh这个单词在这节短句里出现了两次。你们看清楚！这里是两个词组，sigh for是思念，想念某人；但是sigh over意为为某某某叹息，这是两个词语，我们班有好几个同学都把这两个词组拆开来理解了，这一点要记一下。” “最后还有一题，大家翻面。trouble这个单词，在名词里解释为麻烦，故障过动乱，做不及物动词可以解释为费心，做及物动词可以解释为使烦恼。这一题make troubl for s.b，意为给某人带来麻烦，这个句式我们还没有学到，所以大家没有做出来也没关系。”唐老师说完，放下了试卷。 “但是咱们班有两位同学做出来了。”此话一出口，大家都纷纷左顾右盼，小声的议论是谁做出来了。 英代瞅了眼自己试卷上该题的叉，缓缓对看向他的同学摇了摇头；雷雨也示意不是自己，他这一题用到了另一个句型也做错了。 席软软抿抿嘴，其中一个做对的是她。 唐老师眼里终于有了笑：“一个是应星来，一个是席软软，咱们班只有他们做对了。”同学们一片哗然。 “席软软该不会是抄的吧？怎么会这么巧，而且他们刚好是前后桌，她要抄的话也是很容易的吧？” “你想太多了朋友，那天写试卷的时候我本来想看学神的来着，结果他在第一节课下课铃响之前就做完了好吧！”同学们不加遮掩的议论着，唐老师瞥了一眼被同学们作为谈论主角的前后两人，他们都神色如常。 席软软握着笔，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还抬头看着他，一点儿心虚的模样都没有； 她后座的男生看上去才像是在走神。应星来也握着钢笔，不过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目光汇聚在笔尖上，明显心不在焉。 老师当然知道他们没有互抄，而且应星来给女生补习的时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席软软能做出来也在理，唐老师根本没有怀疑过，相反还很高兴，支持他们在一起……学习。 同学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唐老师这才清了清喉咙说了句好了，“还在上课，都不许说话！” “他们有没有互抄老师心里清楚，不用你们议论。席软软的答案跟应星来的不一样，但他们都用到了这个句型。下面接着讲……” 下课之后唐老师给大家布置了作业，“每个人收好自己的卷子，回去之后拿练习本把做错的题抄在本子上重做一遍，明天交给组长。” 同学们一阵哀嚎，唐老师没理，拿着教案离开了教室。 胡泳trouble那一题也做错了，所以赶紧拿着卷子来找席软软抄写订正，程络眠已经抄完了，经过席软软同意之后她很大方的把试卷递给了胡泳。 后排的魏珺博也在抓紧时间抄题。本来应星来是不愿意借给他们的，这一题班里只有他跟席软软答对了，借他的借不到，那群人只能去找席软软。 相比起他自己，应星来更不愿意那些人碰他小姑娘的卷子。 抄归抄，围在一堆的男生还是很懂得讨好人，一边唰唰唰地抄，嘴里还在各种夸他跟席软软。 席软软侧着身正好把他们的话听了进去，她红这半张脸忙不迭摆摆手说‘没有没有都是应星来教的，他才最厉害’等等的话。 学神本人夸奖听多了有点麻木，但是夸席软软的话还是让他挺舒心的。 他终于露出了类似温柔和笑的表情：“嗯，我教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他一笑席软软就没辙了。 变声之后的低音炮超级宠溺，他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只对一个人绽放。 席软软立刻害羞得失了声，好一会儿都不敢说话。 魏珺博啧啧地打趣了一会儿，不过在惹恼应星来之前他见好就收。 席软软有些不知所措，就连旁边的程络眠也在偷笑。她忽然恼羞成怒的瞪着后座一派轻松的他。 应星来被她河豚式的嘟嘴萌到，心情愈发好起来。这几天的不悦在她生气又专注的目光中消失殆尽。 旁边的同学都配合的降低了存在感。应星来悄悄俯身往前凑了一些：“怎么？是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举高高你个鬼啦！ 45.第四十五课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 只不过席软软又重新回到了应星来的私人补课班。 每天下午自习课他们都会在一起写作业。一起写作业的前提就是她必须要转过身跟他面对面。 从前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存有“邪念”的时候还勉强能够自律, 可现在不一样了。 席软软丝毫没有信心能跟她暗恋的男孩子面对面还保持冷静的头脑学习，她怕自己流鼻血。 所以在她的坚持下，程络眠和魏珺博也加入进来，组成了一个正经的学习小组。 应星来：“……”不是很明白这个小姑娘在想什么，说好的二人（学习）世界呢？ 不过显然他的承受力还不错, 即便多出了两个人，他也能做到全盘无视他们的存在, 该讲题的讲题，该指导的指导； 他敬业认真的态度让席软软也收心沉浸下来，一时他们都很安静的各自写着作业。 魏珺博有不懂的地方应星来也会解答，不过解题过程略显得敷衍。 他只讲一边，还好魏珺博功底不错听得懂。 应星来写完物理试卷之后才分神去看对面的席软软。见她还卡在第三面抛体运动的问题那里，他大略地扫了眼她正在推算的解题过程找到了她的问题。 “平抛运动物体在水平方向做匀速直线运动, 它的位移怎么说的？”他试图诱导席软软自己思考，而且这个模板新物理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很清楚的讲过。 席软软想翻书，她课上有做笔记。无奈应星来收走了她的物理书不给看，她只好努力的在记忆中搜寻着有关位移的公式。 “x=v0t，y=gt2/2……？” 应星来抿嘴, “对了，所以你看，这里你是不是带错了？”他指了指她算错的那个步骤。席软软很聪明, 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她埋着脑袋, 极为认真地捏着笔在改错。毛茸茸的小脑袋正对着他, 乌黑柔亮的发丝被扎成低马尾垂在她的脸颊边； 应星来注意到她的一侧耳朵，白白嫩嫩的，居然让他……有点饿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学习小组格外认真，偶尔周末还会约着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功课。席软软被求着，带舍友去了两次。 乔欣她们为了一睹学神真容也变得认真学习起来，因为听说应星来不喜欢跟学渣交朋友。 之后的某天下午，他们终于得到了某条令人感到放松的消息。 “校篮球赛决定今年的友谊赛由咱们高二做代表出征，代表班级的队伍将在整个高二年级的十二个班里进行角逐。”体委半倚在讲台上跟大家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十二个班分成两组打内.战，两组获胜的队伍再来一场，最后胜出的会作为代表学校去比赛。” 席软软动了动，后排的男生好像很欣喜。也是，学习都快学成傻子了，这场篮球赛更像是让他们放松的活力剂吧！ 不过体育老师特别交代过，学校几年必胜决战就是广招贤才，“随时都会扩充队伍，随时都会有人离开，支持技术大佬踊跃报名。”体委说完这么长一段话累得喝了一大口水。 台下好多男生都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席软软依稀听见身后魏珺博似乎问了应星来参不参加，她没听见回答，不过猜也猜得到他的答案了。 魏珺博不死心，他戏虐一笑：“那要是席……希望你参加呢？你去不去？”应星来蹙眉，他还没回答，前排的席软软蓦然瞪大眼转过头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魏珺博你别勉强他了，应星来不太喜欢流汗。” 魏珺博撇嘴笑：“唷，席同学这么了解应学神呀？”席软软努努嘴转了回去。 席软软开口的时候他的确不太高兴，但是听她说起自己不爱流汗的时候，他又舒心了一点，因为席软软还是挺了解他的。 魏珺博只说了一次“席”字，席软软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吧。这恰好说明了她很在意别人拿她去开应学神玩笑的事实。 最后应星来没有报名，体委没有意外，他不喜欢打篮球是他们班男生都知道的。 周五的下午，乔欣她们约席软软去篮球场看篮球队训练，席软软刚想答应就接到同学传话，说门房有人找她。 她只好先匆匆赶过去。席软软还在猜是谁会来学校找她，当看到熟悉的身影时，她愣住了。 “妈妈……” 女人站起身，还是万年不变平静的模样：“能聊聊吗。” 席软软见到秋凌，那份熟悉的压迫和低迷感又重新倒流到她的身体里。 席软软带秋凌去了没有人的综合楼通道，她紧紧攥着衣角，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秋凌敛眉一脸淡定的看着她：“我去过席家了，汪茜黛跟我解释过了。”她越是这么说，席软软越是紧张。 “我跟她大闹了一场，晚上你爸开车来接我回去。”她看上去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平静。 “席软软，你长大了，应该要有自己的主见了。汪茜黛欺负你，你应该怼回去，我跟你爸不常在你身边，你那么怕她干什么？就算你把席韵婷打成重伤住医院了也没人能把你怎么着。” “我……”说实话席软软很诧异秋凌来找她是为了要跟她说这些。 但同时她也很难过。她的母亲告诉她不能保护她，让她自己处理这些事。 秋凌的个性她早该知道了，可是真的听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席软软还是免不了一阵失落。 她很努力了。 初中时候她的成绩在班里还只是中下游，她拼命努力，万分勉强自己才跟上应星来的节奏。 席软软不知道要怎样告诉秋凌，其实她考进清理一高真的不容易。 来这里不全是为了应星来；另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要向爸爸妈妈证明她也可以很优秀的。 但是高一升高二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秋凌。 得知她考进清河市高等学府的时候爸爸回来过一次，但晚饭都没陪她吃上，就接到紧急电话赶了回去。 现在，她的妈妈也没有为她感到骄傲。 席软软轻轻地，又生猛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妈妈，我被她欺负很多年了，但是没有反抗，因为她的丈夫是爸爸的弟弟，爸爸对他们一家都很好，我不想因为我破坏这段关系。”她试图跟秋凌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但你们至始至终都不会是一家人。”秋凌语调有点凉，“你把他们当家人，知道汪茜黛怎么说你的吗？”席软软觉得自己好像失声了。 她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无法开口说话，只能艰难的点点头。 她知道的。婶婶每次骂她都不会加以遮掩，乡下来的女人，嗓门大，说话也尖锐。 席软软没有地方歧视，相反她小学的时候有不少好朋友都是乡下来的。 只能说人口素质差异太大。 秋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趟过来她就是想把话说开。虽然不亲，但席软软也是她的女儿；十多年前她的遭遇她现在都影响深刻。 秋凌告诉自己，不允许席软软步她后尘，这是底线。 具体跟汪茜黛吵成什么样了她没有详细的跟席软软交代，只说把她的手机号留了下来。 “你爸和我没给你打电话，不管席家人说什么，不要去他们那里。”她交代，席软软乖乖的点头。 聊了有小半个钟头，席软软送秋凌离开了学校。她说她还有点事，让席软软好好学习，不管其他的。 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明知道是自己多愁伤感了，席软软还是忍不住暗自难过。 应星来从办公室回来时，偶遇了正要回教室的席软软。见她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应星来没有问发生什么事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他突然想起来手里的东西，脚步顿下，他喊了她的名字。 席软软果然也停了下来，她回头，苦恼中还带着一点点疑惑，像是在问他有什么事。 应星来拎着那几张纸：“书法比赛，了解一下？” 席软软：“……啊？” 然后她莫名其妙的报了名，席软软脑袋里全是“？？？” 这也太突然了吧…… 应星来也猜到席软软在想什么了，但是没关系，只要她不想着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就足够了。 换个角度想，她的字也不错，如果能试着去参加集体活动获个奖也挺好的。 席软软回到宿舍之后认真的用钢笔填完了纸上所有的格子，她抄了一首文言文。 其实换个角度想，她妈妈还算关心她的……至少，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来找她。 吸口的位置已经被她咬的扁扁的了，席软软把吸管拿出来，又换了一根新的插.进玻璃杯里。 今天周末，室友不是回家了就是出去玩了，她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索性出来喝个下午茶，田郝她们学校今天补课所以没来。 闲下来之后她不免又想起了昨天下午秋凌跟她说的话。 其实睡了一夜起来她已经好多了，冷静下来想想，秋凌从前根本不会跟她说这么多话； 而且昨天她说的，好像都是在告诉席软软不用怕，父母会一直站在她这边的。 虽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毕竟是亲生的，秋凌又怎么会真的舍得她受委屈？席软软明白过来后心里暖暖的。 她小时候还是很怕妈妈的，因为她跟别的小朋友的妈妈不一样，不爱笑也不那么关心她。尤其是那次发病之后，她们的母女关系更加僵硬了。 席软软现在想想看，她也有错。妈妈不是故意对她凶的，她却那么记仇，疏远她。 如果她表现得主动一点，她们的是不是会缓和很多……？ 她思绪游离，不知不觉又把吸管咬住了。 应星来打包好蛋糕的时候正听见旁边的营业员议论，那边坐在窗角的女生咬坏第多少根吸管了，面色呆滞像个傻子云云。 听见她们说咬吸管，应星来侧头看过去，他愣了一下。收营员已经帮他打包好蛋糕并结账了，他伸手接过并低声道了谢。 没理会身后收营员的欣喜和窃窃私语，他抬步径直走向了窗角的位置。 席软软左侧的夕阳被人挡住，她下意识抬头，正好撞进墨黑的瞳孔里。 “学，学神……？” 46.第四十六课 学神？应星来扬眉, 席软软的这个称呼倒是叫他有几分意外。 等席软软反应过来又自己呃了一声, “那，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她眸色闪烁，看上去是有些不自在。应星来这才注意到今天不上课，所以他们都穿着自己的便服。 像这样子两人见面, 已经好久没有发生过了。 “给一个……”应星来动动唇，他忽然顿了半秒：“小姑娘买蛋糕。” 席软软眨巴眨巴眼, 又看见他手里提的蛋糕包装盒，讷讷地点了下头：“哦。” 她看上去很平静，没有吃醋的痕迹，应星来连一点也没有发现。 他有些不满，又有些无力。 “那你呢？”他拉开凳子在她边上坐下，像没事人一般开始搭话, “一个人？” 席软软点点头，“田郝学校补课，我室友她们今天也都回家了。”这么一说的确只剩她一个人了。 应星来虚握着拳抵住唇轻咳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席软软明明只是说了一句无比平常的话，他听着总觉得有那么一丢丢可怜兮兮的味道在里面。 更可怕的是, 他居然有点心疼。 看着身边托腮低着脑袋搅拌奶茶的小姑娘，应星来心跳的有些快，有几度忍不住想告白。 他行的正, 自认只是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表白, 又没伤天害理, 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突然不想再晾着了，陆轶说的什么柏拉图式暧昧一点也不适合他。 “席软软……” 小姑娘侧过头与他对视。夕阳西下，最后一丝余晖从各种角度挤进了她的瞳孔，那张白皙的脸颊居然意外有几分红晕。 她正看着他，等待着他要说的话。 应星来抿唇，他忽然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栽在这个小笨蛋手里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 嘣嘣嘣—— 面前的玻璃橱窗被敲了敲，席软软闻声看过去。 “班长？！” 应星来：“……” 他从来不骂人的，今天突然想骂了。 雷雨站在橱窗外，他笑意盈盈的比划着手，席软软被他逗得乐不可支。 闹够之后，班长大人从正门走了进来。才刚踏进店里，他便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直充他的脑门。 “不，不会啊，这么冷的天店里还开冷气了？”他自顾自嘟囔了句，搓搓胳膊向席软软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席软软对待班里的同学从来都很和善，也难怪班长路过还特意来跟她打招呼。 不过开场白还是要客套一下的，于是席软软微笑着主动跟雷雨搭话，“班长，这么巧你也在这里玩？” 田郝跟她提过，闹市这边什么都有，游乐场，网吧还有大型图书馆，所以她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但应星来听起来，这话的意思就不这么单纯了。 他脸色微沉，难不成这丫头是知道雷雨也在，所以特别在这家店向外视野最好的地方坐着等他的？ 不，她不会的。席软软是个含蓄的女生，即便喜欢，也不会做这种心机的事。他马上就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 雷雨并不知道自己在学神眼里已经被钉上“碍事的陈咬金”的名号。 他也乐呵呵的：“是啊，这么巧你们也在啊。” 应星来默不出声的轻哼了一声，跟他距离较近的席软软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之前应星来跟雷雨关系不还挺好的么？这是怎么了，怎么他表现得这么不待见班长？ 她有些不明所以然，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橱窗外的天不知不觉暗下来，雷雨跟她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原本说出来买蛋糕的应星来索性也不急着离开了，他悠闲的坐在一边，拿着手机输着什么。 “班里好多同学都在隔壁，你们，要不要一起来玩玩？”雷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发出邀请。 席软软张张嘴，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久久没出声的男生就先一步替她回答了：“不了，你们自己玩吧。” 雷雨敏感的察觉到应学神似乎不欢迎自己，但又有些莫名。 他俯低身问席软软，“学神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不太高兴？” 席软软也是有些尴尬。她哪里知道为什么啊，今天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我也不知道啊……”俗话说得好，智商比较高的人通常脾气都会有些古怪。 席软软作为智商不够的那一批人当然只能……理解万岁。 应星来抿唇看着他们，“你们在说悄悄话？”这话是疑问句的句式，但语调却出奇的冷。 “没有没有。”雷雨突然识相地摆摆手，“我是问席同学要不要一起去坐坐……” 应星来：“不用了，她刚刚答应要跟我一起回去。” 雷雨一听就明白了。席软软笑着圆场说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心里虽然也疑惑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他一起走，但还是习惯性的给足他面子。 雷雨多半也猜到了他们两位大概有话要私聊，所以点点头朝他们挥手就先离开了。 席软软目送雷雨离开后，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们也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她站起身，手腕被他拉住。席软软愣了一下，回头：“怎么了？” 应星来抬眸看着她，目光中的神情叫她看不太懂：“不许喜欢他。” …… 席软软张大了嘴，她呆滞的看着他。 见她不答，应星来语调忽然有些不自在：“我哪里比不上他，你就那么喜欢他吗？”他撇开眼，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席软软的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酥酥的，她空置的那只手摸摸鼻尖，想着要怎么回答他。 “应……” 应星来内心是非常想把自己的委屈和不甘心表露出来的，但偏偏外在习惯性.一本正经的冷着脸，“别跟他走。” 席软软扁扁嘴忍住笑意：“好，我不跟他走。” 应星来有些不确信：“你说真的？”那么喜欢雷雨的她，真的会听他的话吗。 “真的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她眼里的笑已经快藏不住了，不过背后大片的视线依旧让她不太舒服。 “学，学神，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她轻轻动了动被他紧紧握住的那只手，“我有点儿疼。” 果然这话立刻奏效，应星来只犹豫了一秒便松开了她。 他看起来有几分怔忪，随后用手抵在额前喟叹了一声抱歉。 他失态了。 小姑娘轻轻的揉着刚刚被他捏疼的手踝，细声细气的说了句没关系。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她问。席软软也有不确信。 提起这茬应星来就有些不自在。 他冷清惯了，突然要他说那些肉麻的话其实并不简单。 应星来撇开眼，冷清的回答道：“当然是真的。” 席软软莞尔：“那，你今天可不可以送我回学校？我有话想跟你说。” …… 月朗星稀的夜晚，男生与她并排走在一起。席软软偷偷睨了眼地面上路灯倒映下的影子，莫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应星来的步伐不快，很明显在等她。 快到学校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班长？” 应星来微微怔了一下，“我看到你跟程络眠的纸条了，程络眠说我可以看，但那是个意外。”知道她不会介意，应星来还是解释给她听。 席软软脸颊微红：“没关系，但是你都看到了，为什么还会觉得我喜欢班长？”yxl是他名字的缩写呀，她记得那张纸条上好像有吧。 应星来略微沉吟了半刻，“程络眠和魏珺博他们都没有否认。”所以他只当他们默认了是雷雨，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这个傻帽完全没有想过那个是他自己名字的开头字母吧。 事实上听应星来一本正经的分析说席软软暗恋雷雨时，程络眠跟魏珺博都震惊了…… 学神这情商是真的完全不在线啊。 猜到大致的状况，席软软禁不住掩嘴笑了。应星来见她这幅样子更加不自在了，“反正，雷雨不适合你，你好不容易才把学习提上来，虽然他成绩还不错，但你最好还是……” “最好还是不要跟他谈恋爱？”席软软替他说完了下半句话。应星来垂眸，她歪着脑袋，正对他笑意嫣然，“那你觉得我跟谁谈恋爱比较好？” 应星来抿唇：“我……” “你吗？”没等他说完席软软就匆匆抢着说。 她跺跺脚，呼吸间泛出白气，“应星来，纸条上的yxl是你名字的开头字母，还有，其实一直以来我都……” 正准备说喜欢他，应星来忽然俯下身，她僵住了，那些好不容易才被她一股脑梗到嗓子边的话被什么强制又压了回去。 “你啊。”他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心中的重石一般放松下来，“告白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让男生来做吗？” 席软软呆住了，应星来保持着俯身的姿势让她能够与他平视，“我其实不太懂感情的事，情商也很低；好在发现得不太迟。” “席软软，明人不说暗话，我喜欢你。”他的声音沙哑，又一瞬也不动的看着她。 席软软的手心不由地生出了汗渍。原本做好了跟他告白的打算。现在被反过来告白了一通后，她居然有些想逃。 应星来太了解她的情绪，基本上从她的脸色就能看出来她此刻的心情。 天黑之后路上的行人不多，空气显得有些暧昧。他体贴的向后退开一步给她呼吸的空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强迫你。” 席软软感受到他温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脑袋，原本紧张得心情居然就这样平静下来。 “好一点了吗？”他太温柔了，这样子跟平日的应星来相差太多了。 席软软羞得不行，她讷讷的点点头，又鼓起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抬头看他。 “抱歉，还有，谢谢。” 抱歉这么没用，被告白还紧张到不能呼吸；谢谢喜欢她，虽然没有想象中的肉麻，但也符合他直白的性格。 “你这是要拒绝我？”应星来蹙眉，“席软软，你只能跟我早恋。” 47.第四十七课 “就算要早恋, 那个对象也只能是我。席软软明人不说暗话, 我喜欢你。” 席软软噌地从床.上坐起身。她额头被细汗沁湿，她做噩梦了。 她梦见学神对自己告白被她们的父母知道了，席软软之前在家长会上见过应星来的妈妈，她是个优雅的女人。 怎么说他也算是书香门第，跟她这种落魄丑小鸭好像是不太合适。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发现才是五点半。她换衣服出了宿舍，心情不免得有几分郁闷, 醒的这么早果然还是来操场慢跑了。 思绪回到昨晚，应星来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也没有强迫她立刻给一个答复，反倒是非常体贴的主动转移了话题。 这个话题起源于她万分煞风景的打了个喷嚏。他把自己的外套给了脱给了她，惯性的念叨她出门也不多穿一点。 “我这叫已经是加厚款的了……”席软软吸吸鼻尖，嘟囔着说，“我从小身体就这样, 基本上每年都会大大小小生几次病，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应星来扬眉看着她，“既然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怎么不多运动？平日总窝在座位上不动，吹点小风都会头晕, 你这样不行。”席软软埋着脑袋听他念叨，心中倍感温暖。 其实这些她都知道，但是从前没有人跟她说过, 父母不在身边也没有人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找个时间开始晨跑吧, 正好你住在宿舍也方便。”他的话真不多, 但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已经很尽力了。 虽然嘴上数落，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他把大衣的扣子扣严实，之后又帮她把衣领竖起来挡风。 席软软悄悄地看了他一眼，脸颊又立刻泛起好看的红色，好在有夜色做掩护，席软软逃避的想，应星来应该不会注意到才对。 “知道了……”她嘴上应着。 其实席软软也没多大信心自己能在这么冷的清晨起来跑步，但偏偏今天一清早就醒了…… 操场上稀稀落落有几个人也在晨跑，席软软匆匆瞥了一眼，她认出前面的甩她半圈之远的寸头女生是三班的体特生，学校田径队的强手。 席软软听说她短跑特别厉害，像她这种运动白痴当然不敢跟大佬较劲儿，知趣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主赛道。 篮球场上有一两个男生在练习投篮，时而能听到篮球从地面上弹起来发出的嘣嘣声。 赛道边的杨树上，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为新一天的清晨带来了朝气。 席软软第一天来晨跑，她跑的很慢，别人从她身边路过两三次了，她才跑了半圈。 应星来到学校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很诧异小姑娘居然这么听话真的出来跑步了，但速度真的让人不忍直视，她这是在自动回放慢动作跑步姿势吗…… 见她跑这么慢都脸色苍白的模样，他最终还是把人叫了回来：“席软软。” 小姑娘自看见他的那一刻起脸颊就如同被烧红了一般，她匆匆来到他面前。 “早，早啊。”她挠挠头主动搭话。虽然还是很害羞，但应星来是她喜欢的男生啊，所以她当然要主动一点。 新的一天，从搭讪开始。 他至终都非常平静，一点也没有昨天夜里对她告白时不自在的模样，仿佛那不过是一场梦。“过来，喝水。” 席软软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是渴急了，嗓子眼干涩得厉害，说话都有些沙哑了。 接过他的水杯就往嘴里灌，应星来还没来得及提醒她，那温度把她灼到，席软软吓了一跳，“热，热的？” 他掏出纸巾给她：“不然这么冷的天喝冷水？”席软软讪讪一笑没在说话，不过这次她知道慢慢的喝了。 等她喝好以后应星来才拉着她走。席软软被他牵着的手开始出汗了，她磕巴地问了一句要去干嘛。 应星来：“吃早饭。”时间还早，食堂人不太多，席软软看见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他倒也没一直牵着她，走到打饭窗口的时候他才松手。“想吃什么？”这意思是他请客。席软软没有交饭卡钱，所以每每来吃饭都是现金支付的。 她也听出了应星来的意思，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我，我带了钱的。”她还是那副羞答答又秀气的模样。 应星来扬眉看着她：“跟我吃饭还让你自己掏钱，你觉得我会那么做吗。” 这话就很明显了，席软软小脸刷的就红了起来，而且她还发现里面的阿姨在偷笑！ “那，那我吃馄饨就好了。”她目光躲闪的嘟囔，“我，我不出钱，你请客。” 应星来抿唇笑了：“好，你先去占位子等我，马上就好。”他说。 席软软巴不得快些离开，不过看见他背上的书包犹豫了一下，“我，我帮你拿过去吧！” 应星来勾着唇，那小姑娘埋着脑袋，拎着他的书包一刻也没犹豫扭头就钻进某个角落了。 应星来见她那副样子心里好笑，思绪至此，他把自己的饭卡递给阿姨，“两碗馄饨，另外再给我一罐牛奶，要热的，谢谢。” 阿姨刷了卡，把热牛奶先递给了他，应星来再次道谢。他没有立刻把东西拿给席软软，而是解开了自己的大衣，把罐子塞了进去。 食堂阿姨见他的动作也有些感慨：“你们是情侣吧？那边的小姑娘挺可爱的，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她，要坚持好好的在一起啊。” 应星来愣了一瞬，他莞尔：“会的，谢谢您。” 席软软并不知道连食堂阿姨都知道他们谈恋爱的事了，她看见应星来书包没拉严实，里面白色的纸张露了出来。 她刚想帮他往进塞一点，书包的主人端着两碗馄饨走了过来，“吃吧。”她点点头，心里还是很在意刚刚看到的白纸。动动唇，好几次想开口问他，但又始终没说话。 应星来低着头吃馄饨，“想问什么就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席软软很诧异他低着头都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过当下心中的事更加吸引她的注意力所以就没理这茬。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书包里的那张书法比赛的格纸了。”她咬咬唇角，“为，为什么你的还是白纸？” 应星来不紧不慢的咽下嘴里的食物才抬起头，“一会儿回班就写，快吃。” 席软软塞了一颗到嘴里，心中还是不解，“你，之前干什么去了？”上周没补课，假期有两天呢！格纸今天好像就要交了，现在写不是很赶吗。 应星来敛眉看她：“之前想你去了。”他声音低醇，说出来的话却叫她又不敢抬头与他对视了。 应星来没有撒谎。假期他的确都在思考关于席软软的事，以及，要怎么告白。 …… 回到教室之后他真的摊开纸准备开始写了，席软软从来都知道他写书法很好看，这还是头一次有机会观摩观摩，她当然不会错过。 见她扔下书本转过身，应星来大概就能猜到她的想法了，唇畔轻翘，他握着上满墨水的钢笔开始在纸上写字。 席软软张大了嘴巴。他的字迹从来都带有一些潦草的味道，没想到认真下来写居然意外的遒劲有力，笔下铁画银钩，那张白纸很快被黑色的字填满。 应星来写的是《国风·郑风·出其东门》，席软软粗略的瞅了一眼，正好看见他写“虽则如荼，匪我思且”那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脸颊有些燥热。 …… 第二节课下课后下起了雪，好多学生都兴奋不已的去室外看雪，席软软也扒在窗户上看外面。 “软软你是不是跟学神谈恋爱了？”程络眠悄咪咪的问她，席软软背脊僵硬了一瞬。 “为，为什么这么问？” “学神今天好像心情很好，而且你没发现他看你的时候格外温柔吗？”看着席软软满面惊恐的摇头后，程络眠耸耸肩。 “好吧，就算你不说我们也都看得出来。”席软软听她这么说更加不敢搭腔说话了。 应星来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席软软羞愤欲绝的在满是雾气的玻璃上写写画画，坐在旁边的程络眠跟魏珺博都是一脸打趣的笑，不用说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随便应付了几句与他同行的物理课代表就要往座位那边走，他的心显然已经不在他们刚刚讨论的题目上了。 席软软并没有发现身后靠近的人，她指尖轻轻划过玻璃，留下了她的签名。 身后的人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席软软诧异的扭过头。 应星来在她的名字旁边写上了他的名字，没有了书法比赛的规范，他的字体又带上了席软软熟悉的连笔微草。 “你……”席软软脸颊更红了，她轻轻扭动了下被他握住的手，没能挣脱。她听到旁边的抽气和偷笑声了。 “应星来，这里是教室，你……快点放开啦！” 就连让他放开都是这么软糯的小奶音，啧，他本来是打算放开的，现在舍不得放了怎么办。 “别动。”他没有看她，认真的帮她把手捂暖之后才松开。“天冷，你要写什么我帮你写。” 48.第四十八课 后面的日子并没有因为应星来的告白改变, 高二之后他们的作业又多起来, 每天作业都写不完，哪里还有时间谈恋爱？ 席软软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身边的同学们都埋着头赶着写试卷，因为即便写完了语文试卷你还会有英语，数学和物理一大堆要写的。 大家的情绪都显得有些浮躁, 唐老师只能每天安抚他们说马上就要考试了，考完就能放松一类的话。 自习课的时候程络眠已经埋在作业和书本堆里睡着了。 想来一定是昨晚又熬夜了, 席软软帮她披上外套，终是没有叫醒她。 后排的应星来刚解决完英语试卷，他从抽屉里拿出物理试卷准备开始写，抬头便撞见前桌小姑娘呆呆的，正在偷看他。 “累了？”他身子向前倾了些，顺便帮她撩开了脸颊的发丝。“累就休息一下再写。”他压低声音悄悄跟她说话。 席软软脸颊泛红, 她舔舔有些干涩的唇，下意识的撒娇说有一题不会。 他嘴角轻抿，似笑非笑的摸了一下她的头：“放着，下课我教。” 被揉揉脑袋之后席软软感觉自己那点儿郁闷好像被治愈了，她乖乖的点点头, 然后转过身写其他题目了。 期中考试临近，乔欣晚上在被窝里悄悄的哭，零七搂着她安慰, 顺便跟被惊醒的软软还有苏珞解释, 她们班最近压力太大了, “成天成天的做卷子，就连班长今天都做题做哭了……” 苏珞也叹了口气：“ 我们班也是，快要考试了，每科都有试卷做，而且还要背课文背公式，都快背吐了。” “然而这仅仅只是高二……”席软软默默地补了一句，宿舍立刻寂静下来，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冷了，只能依稀听见乔欣的抽噎声。 “欣欣你别哭了，一会儿把大家都吵醒了又不得安宁了。”苏珞把纸巾递给她。 “大家都很累，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而且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考明大了吗？” 乔欣擦擦眼泪，“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我今天就是太累了……放心吧！我会振作起来的。” 听她这么说其他几个女生才放心下来，各自回床睡觉。 席软软趴在床.上，她忽然也睡不着了。窗外还是一片昏暗，阵阵寒气让人不由得瑟缩成一团。 席软软心里沉沉的。寝室安静下来，乔欣浅浅的抽噎声也渐渐匿去；冷风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呜呜的轻响，她听着这响动有些胆怯起来。 是不是安逸的生活过得太久，她差点以为就可以永远这么无忧无虑的过下去。 席软软一整夜翻来覆去没睡好，导致第二天的晨跑被迫泡汤。 她带着一对熊猫眼去班里早自习时，撞见了同样眼眶下一片淤青的程络眠。 两人相视一笑，程络眠拍了拍她的肩，调侃了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席软软从桌肚里掏出练习册，“快点背书吧，唐老师今天要抽查的。”她提醒过后，程络眠勉强打气的那一点精神又立刻消散得干净。 “软软你真没幽默感~”她调侃，“真不知道学神究竟看上.你哪一点哼。” 席软软眸中有一丝无可奈何：“他看上我哪一点不重要，重点是今天背不过关绝对要全文抄五十遍的。” 程络眠嘟嘴：“软软，你不说话我不会把你当哑巴的！”她说完这句就自顾自扭过头认真的背书去了。 席软软好不容易才支开了爱八卦的程络眠，回头便撞上了应星来那双墨黑的眼。 他看上去很平静，不过从那双眸子中她都能看出来，刚刚她敷衍程络眠的那番话八.九不离十是被他听了个全。 席软软莫名有几分心虚，她讪讪地冲他笑了笑：“早，早啊。” 应星来抿唇：“早。”他放下包，坐下身静静地看着书。他的反应太过平静反倒让软软不自在起来。 小姑娘辗转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发觉自己书都看不进去了，她转过来：“应星来。” 等他抬头看过来，席软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盯着他看，因为他一直不说话，席软软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害怕他生气，她讨好的伸手，轻轻的拽住了他桌下的手。 大概是因为刚从室外回来，他的手不似平时那么暖，有些冰凉，但是席软软一点也不嫌弃； 碍于程络眠还在旁边，她只能晃了晃他的手表示自己的讨好。 应星来强压下上扬的唇角，不过也没有挣脱她在桌下偷偷牵住他的那只手。 “我错了。”她晃了晃他的手，细声细气的跟他认错。“我刚刚是胡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可我已经放在心上了。”他放下书看着她，“你有哪一点不重要？” 有关于她的事，应星来没有一件不放在心上。 席软软不想惹他生气，她一连贯的点头说重要重要，“你看上我当然很重要。” “狗腿子。”程络眠偷听已久，见席软软这么谄媚，终于忍不住偷笑出声。 知道她没恶意，席软软也冲着程络眠嗔笑道：“还不都怪你。” 偷听的女孩儿举起手认怂：“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胡说八道，学神跟我们软软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说你们不合适我马上掏出我四十米的大砍刀先让她跑三十九米再追杀她！” 席软软：“……这么能说，怎么不厉害死你。”程络眠冲她做了个鬼脸。 应星来在桌下的手反握住小姑娘，她立刻扭过头来看着他，乖巧的不行。 “该背的都记住了？那就过来背给我听一遍。”他突然抽查，席软软赶紧摇头说没有准备好。他瞅了眼席软软那双以假乱真的熊猫眼，心里知道她压力大，也就没有执意逼她。 “没准备好就快点去准备，有不会的单词组就来问，别闷着不说。”他弹了下她圆润饱满的小脑门，席软软嗷呜一声捂住了额头，撒娇装可怜的点点头。 应星来到底是心疼，没舍得太大力，他将小姑娘装作受委屈的模样看在眼里，心中也不免得好笑。 只好又伸手去帮她揉了揉，“好好背书。”见席软软真的打开书本开始学习后，他才低下头，也去看自己的书。 学神不是谁都可以当的，表面上是老师眼中的宠儿，好像很风光，但事实上与大家一样，他们在背后付出的努力一点也不少； 为了不给父母抹黑，他已经养成了走在他人前面的习惯。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比别人学的早，理解得快。 他绝对是邻居父母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但毕竟肉身凡胎，再怎么聪明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很累。 …… 应星来抬起头。这是前排的小姑娘半个小时里打了第三十个哈欠了，她看上去很没精神，很疲惫，但是应星来不能叫她休息。 他必须再狠心一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往前走，哪怕每一步都分外艰难。 他何尝不知道高三要分班的事，关于这一点倒是与小姑娘不谋而合。他也做不到让她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至少目前是这样。 但看着她不断在桌上轻点的小脑袋，他又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气。 在下一波撞上桌面之前，应星来伸手垫在了她的脑袋之下。 暖暖的掌心自然是要比冷硬的桌面要舒服的多，原本就很疲惫的少女立刻睡过去，甚至一本留恋的在他的掌心上蹭了下。 “学神，不要叫醒软软吗？”旁边的程络眠压低声音问，应星来摇摇头。 魏珺博也打了个哈欠：“但唐老师一会儿就会来巡查了。” 应星来依旧保持着给小姑娘当垫子的动作，他抿嘴：“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见他这么宠着前排的小姑娘，其他两人也没话可说了。 三天后开始期中考试，按照成绩排名，席软软被分到了第四考场，全年级第一百二十名。 其实这个成绩已经算很不错的了，但如果按高三新分班的分数线来算，她必须到第三考场才有机会跟应星来同班。 到第四考场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是席软软不熟悉的，她们班的只有两三个同学。 她坐到角落里最后在心里过一边自己复习过的内容。让她意外的是考试开始的前两分钟应星来过来了一趟。 年级第一的大佬亲临第四考场，理所当然的引得众多同学偷偷观望。 席软软被迫接受那些好坏参半的目光，她有些勉强的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应星来侧了个身，无声的替她挡住了那些让她不舒服的视线，之后才把手中的保温杯递给了她，“蜂蜜茶，喝一点能缓解紧张。” 他居然还记得她考试会紧张到肚子疼的事…… 席软软接过来说了声谢，就在此时喇叭里传来了准备开始考试的铃声。 应星来摸了一下她的头，声音低醇又磁性，他说：“加油。” 席软软捧着手里温热的保温杯，虽然还是紧张，但想到他的鼓励，似乎考试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49.第四十九课 考试结束后席软软立刻趴在了桌子上, 刚刚考物理的时候她差点紧张得没想起来匀速圆周运动物理量的那几个知识点。 还好那个时候应星来给她们归纳知识点时划重点说过这个, 她灵机一动想了起来，否则五分的大题又丢了。 程络眠在第七考场，考完试特意跑上来找她，这次居然连她都感觉考的还行，看起来学习小组的效率还算不错。 “软软, 这周末我们一起出去吃东西怎么样？”程络眠搓了搓手，讪讪对她笑了笑。 “我有点事, 想找你帮忙。”席软软跟她关系好，所以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那天到餐厅之后她才得知程络眠是让她陪她来见喜欢的男生来了，席软软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等她们吃完饭，男生借口去洗手间，席软软才调笑她：“眠眠，你喜欢他？” 程络眠红着脸点点头, “软软，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她助攻别人倒是挺在行，换成自己就怂了。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席软软问。程络眠摇摇头，说了句大概不知道吧。 席软软一听立刻正色起来：“眠眠，你得告诉他呀。不是你告诉我的嘛, 喜欢就要说出来啊，你又不想跟他做朋友。” 程络眠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 她现在能理解当时席软软跟应星来告白时的心情了。不止有紧张更多的是不安，害怕被拒绝。 “眠眠, 你这么优秀, 配得上被喜欢。”席软软拍拍她的肩,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不是给你还一直给你夹菜吗，不管结局怎么样，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也会舒服一点吧。” 程络眠鼓起勇气对她点点头。等男生回来，席软软就借口有事先行离开，走之前还悄悄对程络眠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席软软从餐厅出来之后没有立刻回学校，她漫无目的地在街边闲逛着。 市区果然要比她们郊边热闹，看着街头巷尾各式各样的店铺，席软软一时间也有了眼花缭乱的感觉。 蓦然，她瞥见了一间装潢非常少女的饰品店。 店铺朝外的玻璃柜里摆满了毛绒娃娃，霓虹灯闪烁，即便现在还是白天也让人不由得驻足观望。 店铺门口的海报上情侣饰品的字眼吸引了她。这也让席软软想起来，好像自从应星来告白之后，她们一直都在学习，没有时间出来玩，更别谈有什么专属的小物件了。 再三犹豫后，她抬步走进了店里。她磕磕绊绊地对服务员说明来意后，对方很热情的领她到情侣物品的专柜前，“我们这里有情侣对戒，还有项链手链手表，小妹妹你看看想跟男朋友买点什么？” 席软软红着半张脸，男朋友这个词对她还很陌生，她好像还没有正式跟他在一起呢！ 小姑娘垂放在腹前的两只手早已将衣摆扭得乱七八糟，抬头看了一眼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戒指；错开眸的一瞬，她突然知道要买什么了。 “我，我想看一下那个。”她指了一下挂在墙壁钩子上的一对小熊挂件。 服务员看了一眼也得知今天赚不到大单了，不过态度依旧很好的把挂件取下来给席软软看，“这种挂件卖的也很不错，小妹妹你看的已经是小店最后一对了。” 席软软指腹轻轻磨蹭了下小熊胖嘟嘟的脸颊，她点点头：“那我就要这个了，多少钱？” …… 席软软心满意足的捏着一对挂件从店里出来，因为太过专心看手里的东西，她差点儿跟外面的人撞上，席软软发现后立刻后退一步道了歉。 “席软软？！”尖细地声音略微耳熟，席软软抬起头，果然是她认识的人。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席软软习惯性的向后退了一步，“跟你有关系吗。”她的声音不像从前那样总透着一股无力和胆怯。林鸾愣了一瞬，脸色更难看了。 “你很得意吧？我被学校开除之后你一定很风光吧，可是席软软你别忘了，如果没有应星来你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被父母和家人抛弃的可怜虫罢了。” 林鸾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不似从前那样张口闭口贱人倒霉货，但是说出来的话更加尖酸刻薄了。 席软软脸色也冷下来，“你说够了没有？我的确什么也不是，但林鸾你比我更可怜吧？一直以来都想得到大家的关注，你知不知道你就像是跳梁的小丑？” 她的反击在林鸾意料之外，毕竟席软软那个胆小怕事的人哪里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过。 小姑娘今天也是被戳到痛处，反正没人看见，她凶一次又怎么样。 本着这样的想法，她更加肆无忌惮：“我得意？我有什么可得意的，因为你？你怕不是太给自己面子了。林鸾，不要把所有人都幻想成你的假想敌，她们可能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因为你不配。” “你……”林鸾气的脸色涨红，也不甘示弱的冷哼：“你倒是变得能说会道了不少，不过席软软你也别太自信，你以为饶宝妮就是什么好东西？她不把你卖了就算不错了，你他.妈就是个傻叉。” 席软软蹙眉，她不想跟这种出口成脏的人说话，她转身想走，旁边忽然有人鼓掌引得她再次驻足看过去。 这人也有些面熟，席软软抿唇没说话。倒是林鸾的脸色更难看了，“怎么，陆家太子爷连女生之间的闲事也要管么。” 陆轶绅士的笑了笑：“没兴趣管你的闲事儿，我是替来哥接嫂子来的。” 林鸾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她恶狠狠的瞪着席软软：“你跟应星来在一起了？！” 席软软蹙眉不想理她，陆轶看出来她对林鸾的嫌恶，他笑着上前。“软软小嫂子是吧，你好我是陆轶，以前我们见过，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陆轶提起那天下午在甜品店的事，席软软才想了起来：“是你啊……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好像跟程雨泽和，应星来他们在一起吧？” 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气的林鸾甩袖走人。 陆轶理都没理，等她走之后陆轶才扬起笑脸冲席软软点头：“没错，小嫂子你跟我走吧，来哥在附近的茶馆跟大家喝下午茶呢，你也一起来吧？” 席软软想了想还是婉拒了，“你们难得聚会，我就不去了，对了，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啊。”陆轶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席软软坚持不肯跟他去喝下午茶，陆轶把人送到车站后才回茶馆。 陆轶回去之后，席软软也离开了车站。她并没有选择坐公交回去，今天气温回升，难得不那么冷，她想走一走，左右不过一里路，席软软徒步往学校的方向前行。 另一边应星来的确在茶馆，陆轶赶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喝完了一盏茶，程雨泽扬眉调侃他，“平日里有聚会你总是来得最早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迟了这么多？” 陆轶给自己倒了杯茶，猛喝了一大口才摆摆手，“别提了，我刚刚在路上遇到林鸾了，那丫又欺负人，你说她家都落魄到那个地步了还瞎出来耀武扬威什么呀。”说完之后才又突然抓住重点。 “对了对了，老应，林鸾欺负的女孩儿就是咱小嫂子！幸好我去的及时啊，要不然那丫铁定欺负人了。” 程雨泽蹙眉：“席软软？”他们几个之中，也就老顾，陆轶和最近脱单的应星来有女朋友，这小嫂子说的谁不言而喻。 陆轶点点头，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应星来就放下茶盏站起身：“她人在哪。” 陆轶愣了一下：“大概回去了吧，我问她要不要来，她说不了，我就把人送去车…… 诶老应，你去哪啊！”应星来没答，人已经消失在包间里。 程雨泽耸肩一笑：“别看我，他还能去哪？肯定去找小姑娘了呗。” 陆轶有些懵：“可小嫂子不是坐公交回去了吗？”他能追的上吗。对此程雨泽也摇头表示不清楚。 应星来出了茶馆，他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往清河市郊城回去，同时掏出手机给席软软打电话。 今天天气还不错，小姑娘绝对不会乖乖的坐公交回去，他眉头紧锁，然而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席软软的手机打不通。 应星来唇角抿得紧紧的，他紧盯着窗外路上的每一个行人，只希望能找到他熟悉的那个人。 …… 席软软走的很慢，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拿出耳机戴上，轻音乐伴着天边的晚霞，她一直以来紧绷的心情舒缓了不少，只是这种心情没能维持太久。 她的耳机被暴力地扯乱时，席软软整个人都被吓懵了。回旋在脑海的钢琴曲戛然而止，她的背脊已经僵硬得不行。 怕！这是她唯一的感受，席软软向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这么久不见，看起来席同学还是认识我的啊。”司夜星勾勾唇，“既然这么巧遇见，打个招呼不过分吧？” “打招呼是你这么打的？”扫了一眼他手里捏着的已经报废的耳机，她握紧了拳。 司夜星扬了扬耳机：“不好意思没注意，不过只是一条耳机而已，席同学想要，我赔你一条就是了。” 席软软防备的向后又退了一步：“不用了，我不要了。”招呼打完了，席软软扭头就想跑，可是没跑几步远她又被抓住了。 “你放开我，司夜星你到底要干嘛！？”她不断的挣扎。 司夜星伸手扯开自己骚红色的领带把她反捆起来，“来都来了你说走就走，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一旁路过的行人都以异样的眼光打量他们。 席软软喊了声救命，嘴立刻被他捂住，“不想挨打就闭嘴。” 最终仍是恐惧占领了她，席软软红着眼眶快要哭出来了，“司夜星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我哪里惹你了你这么对我。” 早知道会遇上他，席软软宁可跟陆轶去找应星来了。但是好像来不及了，她的手机刚刚也被司夜星拿去关机了，现在要怎么联络人来救她？ 她正心乱如麻，忽然一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席软软愣住，可是下一秒她就失望了，因为从车里出来的不是应星来，而是一个陌生的寸头男。 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司夜星伸手推了她一把，凉凉的笑了：“你别想着让人来救你了，应星来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即使的赶到。” 席软软煞白着一张小脸，司夜星那么一推，她正好撞进了走近的寸头男怀里。 “小美女，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这么热情，居然一见面就投怀送抱了。”寸头男一脸邪魅的笑让席软软惊恐不已。 50.第五十课 席软软被吓哭了, 她哭喊着求他们放过自己。寸头男搓摩着她脸颊上的眼泪, 邪里邪气的笑着：“你哭什么，我只是很喜欢你，想跟你交个朋友罢了。” 她摇摇头，泪水不断从煞白的脸颊上滚落：“你放了我吧，我想回家……” “回家干什么, 你的家人都那么对你，不如跟我们玩。”寸头男依旧温温和和的, 但是冰冷的语调却让人不寒而栗。 席软软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司夜星口中这个焦老大，正是初三那个时候被她撞破打架的黑体恤男，那天被打的正是司夜星。 席软软咬紧下唇，她小腿发颤险些站不住，一双瘦小的胳膊被寸头男紧紧的锁在 她明明抽噎的很厉害, 脸颊却一点也没有哭红，反倒血色殆尽。 司夜星讨好的冲寸头男笑了笑：“焦老大，妹子给您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去楼兰酒吧坐坐喝点什么？”毕竟这里是大马路上，一直拉拉扯扯总会引人注目的。 寸头男挑起席软软的下巴, “也是，那小美女就陪咱们去坐坐吧。”不容她拒绝，焦老大搂着人就往他刚刚来的那辆车里走。 司夜星见焦老大满面淫.笑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悬着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正想跟上焦老大的步伐, 下一刻就僵住了, “你……” “应大少爷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幸会幸会。”没等司夜星说完，焦老大倒是先一步热络的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的应星来打招呼。 匆匆赶过来，应星来此刻脸色也不怎么好，他平复下呼吸，“放开她。” 看着小姑娘眼泪婆娑的模样他有些烦躁，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心情跟这些人鬼扯。 寸头男勾唇一笑，目光又回到了怀里的少女脸上：“原来应大少爷也是看上了这个小丫头？好说，不如应少爷跟我们一起去玩玩儿？等我们玩够了就给你，你看怎么样？” “玩儿够？”应星来忽然扬起唇角，饶是他们身后的一排男人都呼吸一紧，由心感受到不寻常的气调。 他的面容本来就生的好，偏偏又不是常常会笑的人，但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他蓦然展颜也不得不让人为之惊艳。 寸头男在清河市混黑也不是头几年了，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像这种遇事反笑吓唬人的他见过很多，不过像应大少爷这么诡异的笑的确不多见； 更何况这位今年才十七岁，这么年轻却透着这股子阴冷气息的，的确不寻常。 他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对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男生认怂。 焦老大在心中暗骂，面上却依旧摆出他一贯的笑：“应大少爷如果不介意，让你先玩儿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我介意呢。”应星来扫了眼寸头男身后的几个大块头，目光重回寸头男的身上。 他一本平静：“焦先生打算怎么玩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寸头男脸色骤变，他回头瞪了一眼献女人给他的主谋司夜星，后者则是一脸的心虚，看起来也不清楚席软软跟应星来竟然是情侣关系。 “原来是应大少爷的女朋友啊，难怪有这般姿色。看来我今天是没有理由霸占不放了，真是可惜了。”焦老大说着便松开了席软软。 应星来向前一步把小姑娘带回自己身边，他扬唇：“今天？你们大可再动她试试。”他语调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威胁的意思却分外明显。 焦老大眯了眯眼猥琐的笑了，他一招手，那几个大块头跟着他一同钻进车里离开了现场；司夜星不安的挪眼也准备开溜。 “等等。”应星来忽然回头，司夜星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他满生畏惧的转过身。 应星来微笑的看着他，“你很自信我不敢动你家那间破厂子。原来是，但从今天开始，不一定了。” 他断句清奇，像席软软就根本没听懂，但应星来知道司夜星一定听懂了。 那人果然唰白了一张脸，应星来从他口袋里取回他小姑娘的手机。 “不会再有下次。”他用仅对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次没等司夜星作答便，他便牵着已经被吓傻的小姑娘转身离开。 留下愤愤不平握着拳的少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 应星来哪有闲工夫去考虑他们，他家软软自打上车开始就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不肯说话也不愿意挪动； 全年级第一又如何？这小姑娘总能让他束手无策。应星来哄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他心里不免得担心起来。 是不是那群混蛋伤着她了？那他是不是应该带她去医院看看？ 心里正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取出来看，是陆轶。 犹豫不到一秒他接了电话，陆轶电话接通便问他在哪还过不过来。 “不来了。正好我有事要问你。”应星来侧头瞥了眼依旧把自己蜷缩成球不为所动的小姑娘。 “一般柴扉不高兴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哄她开心的？” 不为所动的席软软脑袋更加往臂弯里埋深了点，应星来一本正经地向电话那端的陆大师求学，片刻后，他挂断了电话。 内心的恐惧还未散去，席软软只有把自己缩成一团才感觉安全。 被陌生男人抱着的触感好像还没消失，她胃里翻腾，中午吃的一点点饭好像也要干呕出来一般难受。 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渗出冷汗，席软软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病了。 应星来见她背脊都在发颤，眉头也皱的紧紧的。 他原本是不想采纳陆轶那个不靠谱的方法了，但他时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本着他真实的心情，应星来还是伸手把害怕的小姑娘捞进了怀里，还一边轻轻顺着她的背脊。 席软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兀被抱起来她还胡乱挣扎了一下，但是被应星来摁住了。 “乖一点，别乱动。”他看上去也有几分无从适应。 这大概就是刚刚在电话里陆轶教的哄开心方法吧。不过怀里的席软软还真就没再乱动了，她吸吸鼻子，仰着脑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饶是这么狼狈的时候她也很好看。难怪那群混蛋打她的主意。 应星来压住心底阴郁的情绪，只不断的拍拍她的后背安抚着说没事了。 “不怕，以后我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了，我保护你，不怕。” 席软软在他怀里渐渐平复下来，不过看上去还是不太好。应星来温声跟她确认了两次真的不要去医院才放弃； 他没有照顾过女孩子，除了陆轶教的抱着哄，他真的一窍不通。 今夜有点堵车，他们被堵在路上近半个钟头了。驾驶座上的司机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方向盘上的指尖还轻轻的敲打着节奏； 这一路司机先生都没有回头，良好的素养使他没有窥探后座上那对小情侣的想法， 应星来很耐心，他垂着头，右手还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怀里的小姑娘身上，那么专注； 席软软忽然回神是因为她嗅到了一股烟味儿。她鼻尖动了动，发现味道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刚刚那个寸头男的确张嘴就传出一股子很浓的烟味……席软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呕吐感又漫上喉颈。 她挣扎着要脱了棉袄，应星来只好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那股烟味他自然也闻到了，但是一直没说，所以她要脱掉时，他没有阻止。 远离了烟味儿，席软软那张小脸才恢复了血色，见状他也放心下来，“你什么时候洁癖这么严重了？”这话显然是在转移注意力逗她开心。 席软软愣了一下，她瘪瘪嘴解释说：“衣服有味道了，我不喜欢跟别人距离太近，会有窒息的感觉。” 她肯说话了。应星来又是不动声色的欣喜了一刻，他理开小姑娘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的头发，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珍惜。 “那现在呢？跟我距离这么近，窒息吗？”他轻笑。 怀里的小姑娘像是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还略微怔仲了下，紧接着小脸一片绯红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应星来轻抿下唇，便听见她嗫喏的说了句：“紧张的时候，会有一点，但，你不是别人……” 她这句话好像取悦了他，应星来愣了一瞬低低的笑起来。席软软甚至能感觉到他自内散染的愉悦，还有胸腔里极浅的震浮感。 他笑的这样开心，席软软心里那点儿恐惧似乎也全被不自在冲散了。 “你别笑了~”她伸手推了他一下。那点力度自然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放在应星来腿上的那件棉袄里，似乎有什么滚落出来。 应星来把东西捡起来打量了一番，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笑容更甚了：“软软，这是什么？”席软软难为情的咬着下唇，她伸手想去抢，却没能抢回来。 “应星来！那是我的，你，还给我……” 他莞尔，倾身向她凑近了一点：“好，软软，那我的呢？” 席软软身子悄悄往后仰，却忘了自己再怎么挪还是在他腿上坐着，她慌乱的撇开眼：“什么你的我的……” 这个坏丫头，还在装傻。应星来右手圈住她的后背顺手捞进怀里。 “你不说我也知道，既然你不肯拿给我，那我只能自己取了。”说着，他一副要搜她棉袄另外一侧口袋的样子。 “别！你别搜。”席软软赶紧拉住他的手，她对上他的眸，可怜中又透着几分谄媚，“你，你别搜，我拿给你就是了。” 她服软了，应星来抿唇没有动，他的手被小姑娘握的紧紧的。 席软软发觉这一点之后立刻松开了他。她傻笑着扭过身去给他拿挂件，还特别交代他先不准看，“你先把眼睛闭上我再给你。” 毕竟口袋里还有不能让他发现的其他东西呢，席软软眨眨眼。 51.第五十一课 清晨街头的行人来去匆匆, 车站里已经有好几辆首班车出发。 魏珺博捧着热乎乎的包子从公交车上走下来, 这条路线的车站正好在他们学校正对着的大路口边，他每天都乘着班车来上学。 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他正想感叹美味，还没来得及张嘴，手里就被塞了某个东西。 “喂诶诶诶你——”他条件反射地拉住那人后愣了神, “应大腿？你怎么在这儿？” 应星来朝他点了下头算作打了招呼，“抱歉, 零时有点急事，可以麻烦你帮我把书包带去学校吗。” 魏珺博点点头说了句都是自己同学客气啥，这次他真没再客气，点头说了声谢谢便扭头离开了巷口。 直到他的背影远去，魏珺博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刚刚是不是不小心把同学们私下对应星来的昵称喊出来了……卧槽！那学神岂不是知道大家想抱他大腿的事实了？！ 应星来那异于常人的大脑，他会不会一气之下不给他们补课了？ 天呐魏珺博你干了啥！没睡醒还是吃包子噎着了, 居然暴露了这么重要的事。 魏珺博悔不当初，他心情复杂的拎着学神的书包，直到上楼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敲到栏杆上发出“嘣”的一声响才把他吓回了神。 他提高黑色的包，这才发现书包一侧的拉链上挂了什么东西：“这什么呀……” 粉色的熊宝宝？！魏珺博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学神头一次在书包上挂娃娃也就算了，居然还他妈是粉红色的！！ 这也太, 萌了吧。魏珺博费解的捏了捏娃娃。 啧，居然还是记忆橡胶的……一点也不像他惯来的作风啊，而且人设什么的全崩了。 …… 魏珺博拎着包进教室的时候正好遇见要去开水房打水的程络眠跟席软软。 “你们去打水啊, 帮我也打一杯呗。”他刚刚吃完包子, 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儿渴了。 程络眠今天心情好, 与席软软相视一笑，她朝魏珺博伸手：“杯子给我。” 听她们答应，魏珺博立刻把应星来的包随手放在讲桌上。正在他翻找放在自己书包里的水瓶时，程络眠诶了一声引起了注意。 “老魏，这个是应星来的书包吗？”她问。 魏珺博没太在意的点点头，大致地说了在学校外面碰到他，以及后面他说有事，让自己帮忙带进来。 说完他还嘟囔了一句：“我的杯子放哪儿了……”翻了半天都没找着，该不会掉了吧？ 他在那边找，这边的席软软已经发现了黑色书包边的粉红色。 程络眠也捏了捏小熊的脸：“好像有点眼熟……”她话音刚落，身边的席软软已经红着耳根子冲了出去。 “诶软软……”程络眠一脸懵逼，她赶紧把书包塞给魏珺博：“不给你打水了，快把书包放回去吧你！”说完也赶紧追了出去。 魏珺博：“？？？”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好不容易以为可以少跑一趟，突然就这么泡汤了。 程络眠在一楼的开水房里逮着了席软软，与她对视间就扬起了戏虐的笑。 “我就说嘛为什么我只说了一句眼熟你就跑了，原来应星来书包上那只小熊跟你那只是情侣款的书包链呀……” 席软软张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白玉般的脸庞也慢慢浮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见她害羞，程络眠乐不可支的拱了她一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不是情侣吗，挂了书包链怎么了？” 席软软撅着脑袋把自己的杯子里灌了热水，“你，别说了，快点灌水吧！”她面红耳赤的退开一步让出位置。 见她这么可爱的样子，程络眠心里那点儿坏心眼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一边接水还在打趣她。 “说说嘛，书包链是谁买的呀？我猜肯定是学神吧？”她自顾自的猜测着，却没有注意到一边席软软变得黯淡的神色。 “软软你啊什么都好，就是不解风情~看吧，才过去一个休假日学神就迫不及待的想方设法来证明你是他的归属了，啧，想想都觉得贼帅气呢！” 正说着，程络眠水杯里滚烫的开水满了出来，她当即被烫的叫出了声，手也不受控的甩开了水杯。 砰——漂亮的玻璃杯被摔得粉碎。水珠溅起来，还好席软软及时拉开了已经傻掉的程络眠。 “眠眠，你没事吧？”席软软蹙着眉检查着她的手，“有没有被烫伤？” 程络眠摇摇头，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软软，那个水杯是浩锦哥送给我的……怎么办啊。” 席软软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也有些为难，“杯子我们可以想办法买新的，眠眠你先到旁边来一点别伤到脚。” 她拿扫帚把玻璃碎片扫了，之后又拿拖把将地面的水渍拖干净才做罢。 等她处理好，回头便对上一脸愧疚的程络眠：“软软对不起，都怪我在打水的时候走神。不然也不会害你拖地打扫，而且杯子也不会碎……” 席软软拍拍她的肩表示不介意，“你别难过，等下周放假我陪你去市里看看还有没有同款的杯子卖。”事已至此程络眠只好点点头。 应星来第二节课之后才回来，唐老师没有为难他，应该是他提前打过招呼了。 介于今天早上魏珺博不小心露出了“马脚”，所以今天他打算收敛一点； 程络眠摔了心爱的杯子心情不佳，上课的时候就郁郁寡欢的模样，下课之后就一直趴在桌上不愿意说话。 应星来塞了一罐温的旺仔牛奶给他家小朋友，见她喝牛奶的样子太可爱，他还万分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 席软软幽怨地红着脸不跟他说话了，应星来那么包容她，当然没有计较。 他查看了自己的背包，见挂件好生生的在侧面才放心。多半是注意到他的动作，小姑娘一双水眸含羞的瞪着他，应星来禁不住勾起了唇。 下午的体育课恰巧跟程雨泽他们班同一节上，二班跑完圈解散之后程雨泽他们过来递水，“给嫂子拿了杯热牛奶，老应你就随便喝点水吧。” 应星来倒也没跟他客气，把牛奶打开给了身边的小姑娘。程雨泽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应星来搭着话，明显是有话要跟他说的样子。 “我有点饿了，先去找眠眠买点吃的。”她乖巧的起身给他们私聊的空间。 应星来点点头让她不要走得太远，“我一会儿就去找你。”席软软点点头。 程雨泽还挥手说了句多谢小嫂子，惹得席软软又红了半张脸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等她离开，应星来才侧过头：“有事要说？” 程雨泽也收了笑，“你揍了焦泷？”他本来不知道应星来上午请假的事，还是陆轶中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的。 “本来是没打算揍的。”他仰头喝了口水，轻描淡写的说。“陆轶行啊，把人送到我手上再跑去跟你告状？” 程雨泽蹙眉：“不是告状，我跟你在一个学校相互关照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陆轶说你今天让那群小混混见血了？” 应星来蹙眉，他嫌烦了。“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老应你别忘了你还是个学生，而且你爸妈的工作性质你心情更清楚，小打小闹教训他们一顿就行了，何必跟他们那群小混混较真呢。”程雨泽是他们当中最听话的孩子了，成绩优异又懂事。 也是他们之中过得最累的。 “我没跟他们计较。”应星来心里苦，“人是陆轶给我捉来的，不然你以为我稀罕浪费我的时间去揍人？” 话说到这里程雨泽心里也明白了。如果应星来不去，说不定陆轶那小子下手更没轻没重。 应家对应星来或多或少还有点威慑力，但是陆家……陆轶不把自己作进他爹的局子里就该谢天谢地了！ “这次陆轶不动手你也不会出手吗？”他深表怀疑：“你宠那个小姑娘宠的跟亲闺女似的，她这次被欺负你咽的下气？” 应星来无奈的笑着摊了摊手：“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说？” 程雨泽叹了口气：“你也悠着点儿吧！” 焦泷被打的鼻青脸肿，往常总跟在他背后的几个大块头混混也被揍的面目全非；陆轶逮的人，名曰“替小嫂子出这口恶气”。 应星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陆轶正把玩着他收藏的一把瑞士刀。 “老应你来啦？”他的刀尖上有红痕，应星来眉头紧蹙。 陆轶就是这么放飞自我，他.妈是总裁，他爹是警局局长，天骄之子说的就是他了，他从小就这么皮。 “要不要试试我的‘独秀’。”他拱手把爱刀递给他，应星来拒绝了。 “收好你的“陈独秀”吧“陆大钊”。”他抽了张纸巾塞给他，“这么名贵的刀粘了脏东西不心疼吗。”听他提起陆轶才一脸心疼的那纸巾擦刀刃。 还一边嘀嘀咕咕的说：如果不是为了帮小嫂子出气我才舍不得呢，这多浪费我的时间啊老子烟瘾都快犯了…… 应星来瞥眸瞧了他一眼，“让你来了？这种事轮不到你。”虽然这么说，但一点也没有责怪陆轶的意思。 不过说到底，这种事，还是他自己来比较合适。 陆轶收起刀，痞里痞气的笑了：“嫂子怎么样？没吓着吧？” 提起小姑娘，应星来的表情倒是明朗了不少，“怎么可能不被吓到……”就差没吓死了。 她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些。 “啧，真是个小可怜，来哥你好好安慰安慰。”陆轶斜眼扫了一眼身后那群歪瓜裂枣。 “不过在此之前可以拿这群小混蛋好好发泄一下……” 应星来一脸平静：“变.态。” 52.第五十二课 焦泷被揍成了猪头, 他受此大辱心里当然是不甘心的, “应星来你有本事今天就弄死老子，这样折腾人算什么英雄？” 应星来还没回答陆就轶先笑出了声：“焦老狗你说啥？老应怎么能是英雄呢，劲儿胡说。” 顾立珩叼着烟附和：“众所周知老应护短起来不是人，焦先生缪赞了。”应星来没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们一眼。 焦泷诧异了一瞬, 而后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说：“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应大少爷为了个心理障碍的小丫头居然也能做到这个地……”最后那个‘步’字还未出口, 焦泷先闷哼出声。 应星来碾住他大腿上的伤口，口子不深，但被陆轶他们折磨一通下来也流了不少血。 “谁跟你说席软软心理障碍的？”这语气冷得仿佛寒冬腊月的冰碴。 焦泷大口大口地呼着气，他脸色惨白还故意咧出一抹嘲讽的笑：“应大少爷，我好像没有指名道姓说是哪个小姑娘吧？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应星来现在阴郁得很，他略加使力碾在焦泷的伤口处。“别跟我玩文字游戏, 你还不配。”陆轶他们见状也知道再看戏得出大事，所以赶紧上来拉住应星来。 “来哥你冷静点，这种人渣别脏了咱的手，要泄愤让兄弟替你。”陆轶拍拍他的肩，应星来没回答, 不过看上去的确缓和了几分。 他屈膝蹲下，眸冷似冰，声音却平静：“焦泷, 如果以后我从第二个人嘴里听到谁这么说席软软, 我不会放过你。”焦泷对上他的眼, 吓得抖了一下。 他没有开玩笑，焦泷知道。 …… 后来程雨泽才听应星来说明了那天的状况。“原来你去茶馆的路上就遇到了司夜星啊……” 程雨泽这时才了然，难怪听说席软软也去了市区老应才会那么着急的冲出去。 “但陆轶不是说送席软软去车站了吗？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坐车回去？” 应星来忽然顿了一下，他抿嘴，又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大概，是因为我了解她吧。” 如果那天她乖乖坐班车回学校自然是好的；他只想以防万一。 “再者那天的天气很好，依她的个性会走路回去不奇怪。”后来给她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差不多在那个时候应星来就能肯定是出事了。 但是好在他赶到了。 小姑娘脸颊上生不如死的表情令他印象深刻，应星来告诉自己，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席软软露出那种表情了。 …… 跟程雨泽聊完以后，他在小卖部找到了笑意盎然的小姑娘。 她跟程络眠坐在一起，正在聊着什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应星来走近时，她们噤了声。 女孩子的心思他这辈子都猜不透，他也不介意席软软有秘密。 所以只打趣的问了一句“在聊什么”，被她们敷衍过去之后他也没有再追问。 “对了，下周好像出期中考试的成绩，学神你猜你大概会得多少分啊？”程络眠靠着席软软才勉强跟应星来混熟了不少。 也正因为她们是朋友，所以每当程络眠提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时他才没有无视。 比如此刻，应星来不太喜欢这个问题。“总分差在十分之内。” 语数英物化生总共七百五十分，他把错题和扣分值压的死死的，不可能超过十分。 程络眠作为标准的学渣听了学神一席话后沉默了。 她摸摸鼻尖暗自叹了一口气，又把目光转向在一边默默吃面包的席软软，“软软估计这次考的怎么样呀？” 席软软差点儿被面包噎住，她接过应星来递来的水灌了一大口才缓过来。 程络眠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软软你慢点儿吃，这是怎么了考的不理想吗？” 席软软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感觉考的还行吧……估计能进步个几名。”她嗫喏的说。 几名…… “语文跟英语满分应该没问题，生物至少也能拿个九十七.八；问题在数学物理和化学上。”应星来抿唇：“保守估算六百七十至六百九十分之间，分差在二十分左右。” 席软软：“……”算的好具体，不愧是学神。 程络眠倒不在意那些，她最关心的是软软这个成绩在年纪排名里的位置。“那这个成绩能进前三考场么？” 应星来蹙眉：“不好说。” 前三考场水分也不小。就说上学期五班那个年级排名第九十的男生，期末考试突然掉出了二百二十名开外，这学期莫名其妙又冲了回来；所以就像应星来说的，第三考场鱼龙混杂，的确不能确定。 席软软抬头看着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内心也有些不舒坦。 她很无助，明明应星来都这么帮她做考前和日常辅导了，她至今却不能闯进前三考场。 还有半个学期就要升高三了，如果那个时候还做不到…… 像是猜到了她的顾虑，他伸手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一下：“放轻松，还有时间，不急。”席软软勉强打起精神点点头。 二周后，考试成绩出来了。下课铃一响，程络眠便拽着席软软挤进被学生围堵地死死的布告栏前，“我居然进步了七个名次！！”虽然还在第七考场，但程络眠很惊喜自己真的进步了。 “感谢上帝！感谢基督，感谢学神的帮助我真的太高兴了哈哈哈……”席软软被她拉着小蹦小跳的，也忍俊不禁地笑了。 乐完了程络眠又继续挤过去：“软软你等一下，我先找你的名字。” “软软年级第八十九名！？”胡泳拍案而起，程络眠一脸激动的点点头，她亲眼看到的还有假？！ 胡泳手掌一拍喝了一声好啊，然后赶紧掏出手机：“等会儿我先给小郝发个消息通知一下这个喜讯……” 席软软脸颊也红红的，她摆摆手说：“这算不上什么喜讯啊，别兴师动众了免得打扰小郝学习……”又不是考上大学，没必要那么激动吧。 “怎么会是兴师动众呢，软软你要知道你成功挤进前三考场了诶！这怎么能不高兴呢。”程络眠也拍拍她的肩，而后又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席软软的脸颊又飞速变红了。 她们相视一笑，席软软回头看应星来的时候恰好对上了他那双含着笑却不易察觉的眸子。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仿佛是在向他寻求表扬。应星来从口袋里拿出了粉色的小盒子给她，“做得好，软软，继续加油。” 程络眠他们又在旁边噢噢哟哟的起哄了，席软软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盒子。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不会收的，但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她抬头，惊喜的看着他。 应星来难得这么放松的睨着她：“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得到了应允，席软软轻轻打开了盒盖。 是一只女士手表。 银边的表框，小巧精致的表盘，一切都显得正好，席软软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时针分针指向的时间，还有那不断跳动的秒针； 表带是席软软喜欢的纯白色，她摸了摸连接表盘的边缘，金属环的材质也让她很满意。 程络眠佝着脑袋看了一眼：“哟哟哟这么好看的手表呀~学神难道是在暗示软软“女人，看，你未来的时间都被我承包了”，是这个意思吗哈哈哈……” 席软软面色红润的收起手表：“程络眠我跟你说了别看那些小说了。你就是不听……” 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啊，都是假的。 小姑娘明明羞得不行还偷看他的样子被应星来逮个正着，他眯眯眼温声问她：“要不要戴上？” 席软软乖乖的把手表取出来，再伸出自己的右手。应星来弯唇，“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 席软软全神贯注的盯着他那双修长白净的手给自己戴手表，一时有些愣神没听清：“嗯？” “谢谢你送的书包链，我很喜欢。还有，”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表带也扣在了小姑娘的纤瘦的手腕上。 “这是一对情侣表。” 席软软：“……” 应星来见她不说话，唇边的笑容更晃眼了，“另一只在这里。”他解开左手的衬衫袖扣，露出里面那只一看就跟席软软的是一对的银黑色手表。 “咳咳咳……”魏珺博一脸被强塞了狗粮的戏虐笑，“学神的狗粮果然清新脱俗，厉害厉害。”程络眠跟胡泳也在一边偷笑。 席软软耳垂红得仿佛快要滴血了，她唇畔洋溢着浅浅的笑意，只端着自己的右手手腕看。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上课铃打响地那一刻，应星来才听见小姑娘嗫喏的声音对他说：“手表，很好看，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愣了一瞬，也禁不住笑了。左手袖口的扣子直到放学也没有被扣上。 嗯，她喜欢就好。 果然唐老师也表扬了他们，“这次考试大家都有进步，尤其有几位同学成绩提高得很理想！” 学生个个儿脸上也都露出自信的笑，唐老师左右环顾了一周，他总算说了一句大家都想听的话：“鉴于这次考试大家都很不错，所以这周末的作业取消。希望大家继续努力，不要松懈，都知道了吗！” 果不其然教室立刻欢腾起来。雷雨也面色红润，他作为班长当然是不能跟着其他同学一起无视老师的，所以立刻狗腿的点头说一定会的。 “作为班长我一定会督促大家继续努力学习的，唐老师您就放心吧！”他拍拍胸脯，一副豪云壮志的模样。 唐老师姑且还算信任他，看在成绩的份上默许了大家的闹腾。 席软软旁边的程络眠跟魏珺博差点儿没开心的跳起来。见他们这么开心，她的心情也放松下来，跟着一起乐呵呵的笑了。 53.第五十三课 放学之后席软软婉拒了应星来送她回宿舍, 起初的时候还让他好一阵无奈：“软软, 你这算是在剥夺我作为男朋友的乐趣吗。” 女生面色酡红，“我，我才没有~”她嚷完，对上应星来“委屈巴巴”地表情时果然又不忍心了。 像个小媳妇似的在桌下拉着他的手指晃了晃：“最近补课比较晚，我怕王叔等你太久嘛。再说了我可以跟室友一起回去呀, 你就别担心了~早点回去吧昂。” 应星来心中好笑。本来是不放心她自己，听了这番解释后也理解了；她愿意试着去融入和组建自己的小圈子更好。 再三确认她不要自己送之后才离开。 席软软跟乔欣她们结伴同行, 在回寝室的路上遇到了许久没见的饶宝妮。 她面色复杂的上前喊了席软软一声，“可以单独聊聊吗？” 女生知道她有事要说，就扭头看向乔欣和零七她们，“那你们先回去吧，我马上回来。” 零七点点头：“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乔欣也嘱咐她早点回来, 席软软点点头应允之后告别了室友。 饶宝妮看着她，好像席软软越是这样寻常，她心里就越是难安。 “软软，好久没跟你聊聊天了，听说你这次考试成绩很理想, 进前三考场了是吗？” 席软软点点头：“只是运气好罢了。宝妮，你的身体好点了吗？我听说你父母送你去补习班补课了，你还好吗？” 饶宝妮惨淡一笑随口敷衍了句还行吧, “这次考试成绩不是很好, 今天放学还被我们班老师训话了。” “可这也不能怪你啊, 毕竟是因为住了一段时间医院落下了好多课程才会这样的。”席软软拍拍她的肩膀安抚了两句。 “宝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地方你说吧，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饶宝妮摇摇头，“软软，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一个男生在相处的事吧？”见席软软点点头，饶宝妮的脸颊终于泛起了红晕。 “那之后，我一直没什么时间找你说话，其实我们谈恋爱了。”她说。 席软软想起了那天下午她不小心偷看到的，饶宝妮跟那个外号叫“烧饼”的三十六中男孩儿搂在一起的画面。 “哦，这样啊……”她还是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但具体有说不上来是哪里怪，说到底这也是人家的感情，容不上她说什么。 饶宝妮有些诧异：“我跟他谈恋爱你都不惊讶吗？” 席软软疑惑：“为什么要惊讶？难道不是很寻常的事吗。”她们又不是搓泥巴玩洋娃娃的年纪了，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应该惊讶吗？席软软不太懂这之间的脑回路。 饶宝妮的脸色难看了一瞬，不过她很快恢复了笑容，席软软并没有捕捉到。 “是啊，是很寻常的事。这周末你有时间吗？我男朋友说想请我的朋友吃个饭。你知道的，我在班里没什么朋友，也只认识你一个了。”她语调有些落寞。 “吃完饭咱们找个图书馆坐坐，顺便我还有些题想问你，可以吗？” 说到吃饭，起初席软软是不想去的，但是听饶宝妮说没什么朋友的时候她心里有些难受； 再后面听她说有题目要问，席软软才勉强答应了。 “不过这周不行，我有点事。” 她说，饶宝妮倒是没有为难她，只说改天再约时间。 夜里零七爬到她的床铺上，席软软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没有说起饶宝妮男朋友的事，只说饶宝妮和她的一个异性朋友约她一起吃顿饭。 “你答应去的话，这件事最好跟妹夫讲一声。”妹夫当然是指应星来。 零七收起她的笔记本电脑，一脸严肃：“软软你别怪我多事挑拨你们的关系，饶宝妮这个人我们听说的绝对比你多，她的风评谈不上多好。” “小七说的没错，怎么说呢！饶宝妮其实是个挺阴郁的人的。不然你想啊，这都高二了怎么说也得认识几个同学吧？她怎么会一个朋友都没有？” 隔壁铺的苏珞也小声的搭茬道：“喜欢独来独往的倒也不少，但像饶宝妮这种的，绝对性格有问题，你跟她出去还有她认识的陌生男人，最好还是跟应学神说一声比较好。” 她们都这么说，再三衡量之后第二天席软软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应星来。 不过她还是没说饶宝妮男朋友是那天那个叫“烧饼”的男生。这毕竟关乎到一个女孩子的隐私，目前为止都是她们在揣测，说不定饶宝妮真的只是想请她吃饭呢？ 席软软决定暂时要替她保守秘密。 毕竟那个男孩……席软软对他的印象算不上好。 是了，第一次见面就非常没礼貌的嫌弃她平胸的坏小子，平胸怎么了？吃她家大米了？嘁~ …… 对于她内心的吐槽跟嫌弃应星来并不知情，他见小姑娘满脸义愤填膺只当她是在担心要去赴约的事。 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事，实在不安心的话我陪你去，不让他们发现我。”席软软莞尔摇摇头，她在想的不是这件事。 中午第四节课是物理，老师从进来上课时就虎着一张脸。 “我听唐老师说咱们班这次考试成绩都有进步，这很好！大家要继续努力，但是关于物理方面我还是不满意，所以这节课首先在卷子上抽几个大家错的比较多的例题来做典范讲一下。” 钱老师离开之后他们又陆续换了两任物理老师，现在负责教他们班的袁老师是师范大学毕业等同于教授级别的老教师，所以在他的课堂上没有人敢交头接耳或者讲小话。 乖乖的拿出试卷摊开做笔记，袁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目光透过镜片扫视着教室里的所有学生：“都认真听，我要点人起来讲的。” “看这一题，描绘的小灯泡伏安特性曲线发生了明显的弯曲，请简要分析其原因，这一题咱们班有好多同学都答错了，这是一道很基础的应用题。”袁老师眉头紧皱。 “看图。小灯泡发光后，灯丝温度明显升高，灯丝电阻会明显增大，小灯泡的伏安特性曲线会发生明显的弯曲。这么简单都做错，这一题错的同学抄十遍交给课代表。” “再看下面，单项选择，每题三分，你们自己看看错了多少。” “第五小题下列物理量中，属于矢量的是哪一个，abcd四个答案。这么基础居然错的那么多！abc一看就不对，这一题只能选d嘛，还需要我讲原因？” …… 袁老师气到差点儿把手里的讲卷都脱手扔出去了。 “最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题咱们班长居然都错了，你们到底在听什么课？还有课代表，对了还有几个女生。” 开始点名批评了，班里的气氛突然压抑下来。 “那个季梦瑶，之前才表扬你家庭作业完成的认真，这次考试怎么回事，为什么基础题都扣光了？还有席软软，你不是一直跟着应星来同学在补习吗，你看看你选择题错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两个人都教不会你……” 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席软软就心知不好了。袁老师多半也是恨铁不成钢，就连被他训的几个人也都是平日他比较宠爱的学生； 就是因为觉得他们拼一拼高考还有希望所以才说这么多，席软软心中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被训话也只能落寞的低着头。 这次物理的确考的不好，拉了平均分，如果不是有几门满分她一定挤破脑袋都进不了第三考场。 见她们态度不错，袁老师训了好半天的话火气也消了不少，“以后一定要认真一点，像这种很基础的分一定不能错，这真的都是送分题，平日里好好听课做笔记了都应该会做的，老师希望你们掌握的知识多一点，物理不比数学，就算学不好也不会去买菜被商贩坑，但是它源于生活，如果你们认真去了解过就会发现它还是很有趣的。” 这就是所谓的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了吧。 袁老师说完那番话便打了下课铃，他没有留堂，直说让物理课代表把作业布置下去。 “另外刚刚说的几个题，错的该抄多少遍的还是得抄，基础题错的一题一百遍记得交给课代表，我会检查的。”说完袁老师不顾同学们的哀嚎，收拾好自己的教案离开了教室。 席软软趴在桌上听着旁边的程络眠随同一众同学们哀嚎自己要抄多少多少遍，班里不用抄题的大概只有应星来跟另一个基础题全对的男生。 选择题一共十四道，基础应用共八道，程络眠统计了一下自己的，她大概要抄到手断了。 “软软你错了多少题啊？” 席软软：“八题左右吧。”七百一十遍。 程络眠瘪着嘴搂过她的肩轻轻拍了拍：“没事儿，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要抄一千七百一十遍呢。” 席软软：“……”她是不是该说一句：那你不是好棒棒？想想看还是算了，免得惹程络眠哭鼻子。 放学之后第一组靠窗的同学叫席软软，“有人找你。”席软软从罚抄里抬头，她看见了饶宝妮。 对方笑着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出去，席软软才刚想站起身，手腕便被应星来拉住。 他面色平静：“等你回来我给你讲题。”席软软怔了一瞬，笑意盈盈的点点头。 他松开手，目送小姑娘步伐轻盈的离开教室。应星来遗传了应父，太专注的时候目光总会惯性地带些压迫感。 饶宝妮在教室外的栏杆前跟席软软确定约好的时间，她一直感觉有一道视线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让她很不自在。 下意识回头看过去，便对上了教室里那个相当好看的男孩子的一双眼。 但她还来不及愣神欣赏，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毒蛇在朝她吐着信子，吓得饶宝妮险些出了一头冷汗。 她趔趄了一下，席软软扶住了她：“宝妮你，没事儿吧？” 饶宝妮惨淡的摆摆手说了句没事，“那咱们就说好了，下周末不见不散。” 席软软：“好。”见她答应，饶宝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深怕自己慢一步就要被什么吞入腹中一般。 席软软不明所以然的回到班上时，应星来早就收回了目光。见她回来了，他把自己的卷子递给她：“拿去对照改错。” 她愣了愣。不再考虑饶宝妮奇怪的举动，她满心欢喜的接过试卷，甜甜的冲他笑了一下：“谢谢~” 54.第五十四课 席软软抄了一整夜也才抄完一半, 袁老师多半也是考虑到他们学习紧张所以才没有给时间限制。 第二天二班集体提早到班, 就连平日总迟到的几个同学今天也像是约好的一样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一大清早班里就坐的整整齐齐的，每当走廊路过的学生和老师都会疑惑的瞟上两眼。 唐老师从其他老师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来班上一看果真个个都埋着脑袋奋笔疾书，他心里也有些惊讶，“你们这写什么呢？不会是在抄作业吧？” 雷雨抬起写满丧字的脸：“老师,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们的确在抄, 但不是作业。” 见唐老师还一脸懵，坐在另一边的物理课代表把自己的罚抄递过去并解释了缘由。 嗯，袁老师的做法确狠了点儿。不过倒也不妨真的有效，唐老师捏着下巴认真的考虑了一番，他是不是可以也沿用一下这招。 席软软匆匆抬起头看了眼唐老师然后又接着唰唰唰地埋头苦写，身后递来几张纸, 她起初根本没注意，直到钢笔没有墨水了。 她转身找应星来借笔，因为班里只有他还在用钢笔。应星来从桌肚里拿出钢笔，她赶紧道谢接过去。 应星来没做声，他用手支着脑袋, 目光悠闲的盯着席软软瘦小的背脊。 前面的席软软写一会儿就要扭动一下手臂或者换个姿势，再不然就是挠挠头； 随着班里越来越嘈杂，她也变得略微有几分浮躁起来。 等她终于停下来让手休息的时候, 才注意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被她随手放在一边的纸张。 席软软翻看完后愣了一下, 她再次转过身, 顺便举起手里的纸：“应星来，这，这是什么？” 终于注意到了吗。 应星来叹了口气：“罚抄。”没等席软软再次询问，他解开了疑惑：“替你抄的。”说完还悄悄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席软软惊呆了：“为什么……”他不是好学生吗怎么会做这种事？而且他都不怕被老师发现的吗？ “我帮我的女朋友需要原因吗？”应星来回答得理所当然，“虽然模仿你的笔记有点麻烦，但是你不用担心，袁老师近视，再加上他对你印象不错，大概扫两眼就过去了。” 席软软脸颊很烫，不过她还是有点纠结：“我不是说这个，你帮我罚抄不太好吧？好学生不是不干这种事的嘛。” 原本以为他听完会说“那是一定的，下不为例”之类的，应星来却一点也不按套路出牌。 他扬眉语调轻盈：“谁告诉你我是好学生了？” 席软软被噎了一瞬，她嘟嘟囔囔的问了一句：“你不是么？”应星来就笑了，他笑起来总是很好看的。 “笨姑娘。”他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而后恢复了平静：“一共三百遍，昨天是你顺着开始抄的，我就倒着抄了，应该不会重复。” “用不用决定权在你，软软，你要记住，我是在帮你不是在害你，如果下次同样的知识点再错，你应该懂我会怎么做吧？”说完，他温和地拍拍她的脑袋。 明明是男友力爆表的一段话，席软软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啊！！应星来这个讨厌鬼哼~ …… 时间晃眼便过去了三周，到了席软软赴约饶宝妮的那天，一大早外面就下起了雷暴雨。 饶宝妮唯恐她打退堂鼓，还冒着雷电的危险给她打了个电话。 “那个，雨太大了，我跟他来接你吧！”饶宝妮磕磕巴巴地，突然又这么说。 席软软条件反射打算拒绝，但就在此刻一道闷雷响起，突如其来的轰隆声吓了她一跳。 饶宝妮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了句那就这样，“你在门房等，我们马上就来”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席软软知道避不过去了便只好跟还窝在床上追剧的室友打了声招呼，冒着大雨撑伞先去了门房。 本来想给应星来发个消息说一声，但这么大的雷，为了安全考虑她没有打电话给他。 饶宝妮他们来的很快，席软软被饶宝妮拉上车绝尘而去。 寸头烧饼男突然谄媚地对她笑了笑：“小丫头好久不见啊。” 席软软不喜欢他轻佻的语气，但看在饶宝妮的份上并没有马上翻脸。 “抱歉，我好像不认识你。”她撇开关系。 烧饼男不在意的咧唇一笑：“看来我有必要做一下自我介绍了，我叫邵兵，三十六中高二的学生，你可以叫我一声兵哥不用客气。” 席软软当然不可能叫，大雨冲刷着车顶和玻璃窗，雾气朦胧她看不清窗外的街景。 所以直到车行驶了小半个钟头之后席软软才意识到不对：“我们这是去哪？” 餐厅酒店随街都是，去吃饭的话真的有必要开这么远吗。 饶宝妮紧紧的拽住她的胳膊，万分惊恐又强装镇定的说：“快到了，今天雨有点大，路不好走。”席软软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楚。 她掏出手机想给应星来发短信，还没打开短信页面手机就被旁边的饶宝妮拿走。 “软软，车上玩手机对眼睛不好，我先帮你保管吧！”她的理由很蹩脚，席软软不喜欢这种感觉。 “知道了，我不玩，你把手机还给我。” 饶宝妮快一步把手机收进挎在身上的小包里，“我一会再还给你。”她蹙眉，没等她再说什么，车忽然来了一个急刹。 席软软差点儿滚下去，她赶紧扶好前座的椅背。 邵兵回头冲她们笑了：“可以下车了。”话音刚落，闷雷响起，席软软心中的不安感在悄悄蔓延。 准确来说，这是一间旅馆。既不是餐厅，也不是饭店； “邵先生，饶小姐是吗，你们定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入住。”服务生确认了客户信息，与他们核对。 邵兵在与服务生交涉，借着这个空挡席软软追问饶宝妮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吃饭？你们这又是在搞哪一出？” 饶宝妮有些惊慌：“我，我不知道！”她说不知情的时候，席软软才真正的意识到有问题了。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快！”她伸手要手机，饶宝妮捂紧了包包，一脸迷茫的摇摇头。 她还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了从正门走进来的焦泷跟司夜星。席软软的脸色刷的苍白下来。 “饶宝妮算我求你了！快点把手机还给我……”她呼吸急促，声音都带着哭腔的沙哑了。 “不，不行。”饶宝妮脸色也不好看，她紧紧攥着自己的包。 席软软对上了焦泷阴恻恻的笑，她的背脊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也是在这一刻她明白过来。 “饶宝妮，你是故意的……你什么都知道，你是帮凶是吗。”她有些不敢置信。这个女孩儿，居然会跟他们狼狈为奸。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饶宝妮向后退了两步正好撞进了司夜星的怀里。 “宝妮妹妹小心点儿，你万一摔伤了还不得让兵弟弟心疼死？” 饶宝妮的神色看上去也是害怕的，她蜷缩着肩，目光紧盯着走近的邵兵。 另一边的焦泷脸上还贴着ok绷，他邪笑着过来挑起席软软的下巴：“小宝贝，咱们又见面了，我可想死你了~” “你别动我，小心我男朋友不放过你。”她的威胁一点儿也没起到作用，焦泷听到应星来的名字甚至嘲讽的笑了。 “他？你以为我们这么傻，还会像上次那样让他赶着来救你？”焦泷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 “小美女你不用妄想了，很遗憾的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说我可能给应星来闯进来的机会吗哈哈哈。”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不记得我的罪过你。”她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也试图拖延时间。 焦泷一把搂住她：“这么做当然是因为喜欢你，至于你什么时候得罪过我……一会儿咱们回房间慢慢说~”席软软猛的咬了一口他的手，扭头就往屋外跑。 焦泷吃痛更加气愤地指挥着他身后那一群大高个儿：“还他妈傻愣着，快去把人给老子捉回来！” 席软软瞬间被大雨淋了个透湿，不过很快被焦泷的手下捉了回去。 “跑？小.婊.子你他.妈接着跑一个试试？”焦泷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女生被疼的闷哼了一声。 旅馆里客人不多，一众男人很快把两个女生带上了电梯。 席软软被他们囚禁在了房间里，焦泷倒也没敢怎么她，只是一连几天她拒绝吃喝让人有些暴躁。 这次他们的确只是为了报复应星来。 找不到小姑娘很着急吧？是了，这就是他们要的，焦泷近乎疯狂的想，不如做了席软软。 反正只是一个心理不健全的小丫头，应星来即便事后发现又能如何？ 的确，如果不是司夜星死命拦着，估计他早就失去了耐心冲进房间去调.教那个女生了。 饶宝妮这几天也没敢去学校，她被关在隔壁房间，允许活动但不许离开。 席软软的手机被焦泷没收了。 应星来打了三通电话，没人接之后居然就没再打来，另外也有来自她父母和朋友的数通电话。 焦泷关了手机，冷眼睨着这一切。 房间里又传来玻璃被打碎的声音，焦泷扭头看过去。 司夜星扯.开胸.口的扣子，一脸烦躁的从房间里出来，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牙印。 焦泷挑眉：“还是不肯吃？” 司夜星从茶几上抄起香烟和打火机：“灌不进去了，粥都灌不进去了。”他吸了一口烟管吐出浓烟。 焦泷笑了：“那就请医生，给她注.射营养针。”司夜星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应家那小子警告过我，再碰这个小姑娘会叫我好看的。”焦泷也酌了一口烟：“那我还挺好奇，我真的动了他又能把我怎么样，一命抵一命？嗤。” 应星来想不想要他的命，很难说。 55.第五十五课 席软软被囚禁的第三天, 她见到了饶宝妮。 她看上去最近几天过得也不怎么好, 本来就苍白的小脸显出了几分蜡黄。 “软软，你就吃一点吧……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她声音细小，席软软松动了下，那双墨黑无神的瞳孔总算有了些动静。 “饶宝妮，我信错你了。”这便是席软软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司夜星这几天强行给她灌食物时她表现得极度不配合。 他不耐烦, 就什么都说了。例如饶宝妮是他们的传话筒，目的是为了引她独自赴约； 例如她妒忌席软软。 饶宝妮内心深处怨恨她；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受伤都是因为席软软, 但是席软软什么事也没有，甚至考进了第三考场。 这一切的认知都让席软软无比的心寒。 嫉妒她吗？嫉妒她什么？她什么都没有，没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也没有聪明的头脑；她很笨，甚至应星来辅导她这么久，她的理科还是很困难。 她什么都没有, 饶宝妮嫉妒她什么。 林鸾的事真的是席软软的错吗？书是饶宝妮主动借给她的，席软软不知道自己怎么害她了。 且不说她自己激怒林鸾，跟对方一群人在楼道里打闹的做法恰不恰当，她受伤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席软软也平白遭受了那么多谩骂和风言冷语, 难道那些就不是真实存在的吗？ 饶宝妮委屈，席软软就不委屈吗？ “软软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背叛你的, 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甚至不敢触碰缩在角落里的席软软。 阴影中, 她凉凉的扯了下嘴角没说话。饶宝妮身不由己的时候还少吗。 但如果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身不由己强加在别人身上，那这样的人也真是太可怕了。 多说无益，席软软撇开头不想跟她再有什么交谈。 “软软，你真的这么狠心么？”饶宝妮泪声俱下，她今天只穿着一件旅馆通用的睡袍。 现在她像是发疯似的扯开外袍裸.露出里面或淤青或红紫的皮肤给她看。 “我跟邵兵在一起了，因为我以为只有这样才能留下他对我的爱。包括帮他引你出来，是焦泷和司夜星威胁我们，如果你不来，他们就要打邵兵，我……” 饶宝妮吸吸鼻子，“但是我知道错了，邵兵不爱我，他甚至把我送给他的那些兄弟……”席软软侧过头，恍如一潭死水的眼里闪过一起不敢置信。 毕竟她从小就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环境下长大，哪怕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此刻说的话依旧让席软软感到不适。 饶宝妮显然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有反应了，她哭的更厉害：“软软我好疼，我错了我不应该帮他们害你……” “这几天我一直在反省，我也跟邵兵说想放了你，但是他们不同意，也不准我放你走。”如果不是因为席软软不吃不喝好几天，估计今天她们都见不了面。 虽然说是为了报复应星来，但焦泷他们理智上也不是真的想弄死她。 所以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席软软把目光从饶宝妮的伤口上挪开，这一切不都是她咎由自取的？这般情景又怨得了谁。 她们年纪相仿，十五六岁的少女，明明都还是个孩子就跟男生做这种事。 席软软发自内心的恶心她。 饶宝妮见她又恢复了那副不想理自己的神色，心中也黯淡下来，“我知道你嫌弃我，软软，我不配跟你做朋友……是我对不起你。” 她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什么塞在席软软手里，“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软软，有一句，我没有骗你。我的确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希望你不要记恨我了。 …… 席软软紧紧捏着手机，她那颗快要崩溃地心脏似乎又被注入了一股力量。 到了夜里，她终于自愿吃了一碗粥。客厅里焦泷显得有些兴奋，他揪着饶宝妮：“你跟她说了什么？！” 饶宝妮吓得发抖，却只能咬着牙回答：“我说她得留着命等她男朋友来救她。”焦泷听完后愣了一瞬，然后狠狠地推开饶宝妮，狂野的笑了笑。 “应星来啊应星来，没想到你在小美女的心中这么重要。”他捏着席软软的那只手机，手指发白。 “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期待你来救席软软的样子。 …… 陆轶拧开门，他一眼看见了靠在落地窗前椅子上的男生。 “给。” 应星来接过咖啡，低哑地道了谢。 他已经几天没睡了，睡不好，想着小姑娘可能遭遇的，他便寝食难安。 陆轶跟顾立珩他们，但凡有能力的已经发动了自己的所有关系和朋友去找人了。 现在能做的，好像真的只有等。 “老应……”陆轶想安慰几句，但话到嘴边，看着他比自己还平静的样子，又咽了下去。 “学校跟小嫂子家人那边怎么说？” 应星来抿着唇：“都在找，没有消息。” 也是，他们都没有消息，那群人能找到什么。 席软软已经失踪二十四小时，席家人没有接到任何索要赎金的电话，席梓杰他们报.警了。 “听说饶宝妮跟三十六中的人走的很近。”他喝完咖啡，慢悠悠地道。 “上次我有没有警告焦泷？”陆轶张张嘴，最后点了下头。 应星来说了个好。他心里有数了，焦泷跟司夜星还玩儿的花里胡哨的。 高楼大厦的顶层视线总是最好的，在这里或坐或站都会有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感，因为能把整座城市一览无余。 “老应……”正在陆轶想说什么的时候，应星来扬手打断了他。 他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应星来！”席软软的声音传来的一瞬间，他噌地站起了身。 “别怕，我在。”不似动作那么急促，应星来温声安抚她，“软软，不哭。” 席软软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一本委屈的压低着声音跟他通话：“焦泷跟司夜星他们把我的手机拿走了，这是饶宝妮的手机，她偷偷塞给我的。”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好像是一间旅馆，焦泷说是他的地盘，你不能来的。” 她很聪明，通讯时间不多，她拣了最重要的信息告诉他。 其实本来她打算再稳两天看情况再联络应星来的，但是今晚焦泷进来过。 他坐在沙发上阴森森的冲她笑。好不容易等他离开了席软软忍不住就给他打了电话。 “嗯，你等着，我马上来接你回家。”应星来温柔的哄，“不怕他，你锁好门乖乖睡觉，睡醒我就来了。” 席软软心里有点乱，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会引发什么所以非常不安，“应星来……你，不会有事吧？” 他怔了一下，软糯低沙地声音摩擦在他的心尖上，有些痒痒的。 “不会的。” 席软软好像呼出了一口气，“那，那我等你。你别一个人来，他们，有好几个人呢……” 应星来：“好。” 席软软挂了电话。 应星来收了手机：“陆轶，我要去一趟牛角街。”陆轶脸色沉下来。 牛角街是焦泷跟他们那群混混的聚众点。 陆轶拎起自己的外套：“我跟你一起去。”他还顺便叫上了其他几个兄弟一起。 本来想说不用了，应星来想起席软软交代的话，要他别自己来，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夜，对饶宝妮来说一定是最难熬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侧着身瘫软在床.上，空气里弥散着某种糜烂的味道。 忽然，外面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好像是什么玻璃被摔碎，在寂静的夜里响动被无限放大。 犹豫了片刻，她撑着酸痛的双腿爬起身。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她听到了焦泷的声音。 “应大少爷，深夜造访有何贵干？”焦泷也还穿着睡袍，显然也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应星来随意的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陆轶，让他去叫人。”陆轶嫌恶地抽走别在焦泷脖颈上的刀，还拿出纸擦擦碰到他皮肤的刀口。 顾立珩见状弯唇似嘲讽一般的笑了：“还不快去把你那群傻大个儿兄弟叫起来？” 到时候别说他们不给他叫人的机会群殴他。 焦泷脸色冷下来，他还真的起身去房间叫了一帮子人出来。 只不过他们都在打游戏或者睡觉，突兀地被喊出来时，还不明所以然。 陆轶瞧了一眼，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嘛呢这是，学比利王呢？大兄弟们怕不都是哲学家？” 赤.裸.着上身只穿着内.裤的大高个儿们一时居然也有些不自在，没理黑着脸的焦泷，一个两个赶紧冲回房间穿衣服。 应星来：“席软软呢。”他没有笑，一直保持着平静地看着焦泷。 提起自己的筹码，焦泷又舒坦了不少：“什么席软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应大少爷深夜造访该不会是到我这里来要人的吧？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带走的人？” 他死不承认，应星来非.法.入.侵.民宅还敢搜屋不成？就算他要搜焦泷也不怕，他的那一排兄弟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针。 应星来没有那么做。他甚至静默了半刻，直到焦泷的人到齐了。 应星来转头看向邵兵问了同样的问题。 邵兵一个小喽啰，面前的都是大佬，他哪敢乱说话，所以一时间哑口无言，只好看向焦泷。 焦泷依旧保持着笑容：“应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我手下的人怎么会清楚那个小姑娘在哪，应大少爷还是别开玩笑了。” “操，焦老狗你别笑了，妈.的，老子看见你这副嘴脸都要吐了。”陆轶抹了把嘴角。 他有点洁癖，还有点强迫症，可能是环境太差，此刻陆轶还真有点不舒服了。 应星来站起身：“席软软不见的那天跟饶宝妮在一起。”他这话的意思很清楚了。 他知道饶宝妮跟邵兵的关系。 焦泷有些僵硬的扭头看向邵兵：“有这回事？小兵，你那个女人跟应大少爷家的小姑娘认识？”邵兵吓得往后瑟缩了一下，不过立刻就被后面的大高个拎住。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邵兵胡乱蹬着腿想逃走，只可惜徒劳。 焦泷回头又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着应星来：“看来我这手下不太清楚内情呢，不过应大少爷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彻查这件事，给你一个交代的。” 应星来没理他，目光越过焦泷还偏了下头：“左边还是右边？”他的声音还是很镇定，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焦泷脸色一僵：“我听不懂应大少爷的话。” “那行，你让开。”应星来才刚站起身，焦泷背后的大高个儿就都聚集到焦泷背后的门前挡住路。 陆轶煞有介事得噢了一声。焦泷扭头，不可置信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妈.的，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 这次应星来动作很快，焦泷来不及回头，人就被扒到一边，而他以为的那群大高个儿此刻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拦着应星来。 见他插兜的手拿出来，马上就要握上门把了，焦泷大吼：“应星来，你敢进去试试？你私.闯民宅，我可以告.你！” 在一边隐匿存在感好久的司夜星此刻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得不出声帮腔：“里面不是你找的人，是焦泷的女人。应星来我劝你不要吵到她休息。” 焦泷一听也立刻附和：“没错！应星来你敢开门，我不告你告到倾家荡产我改姓应！！” 陆轶叹了口气：“死心吧老狗，应家不养畜生的。”但此刻所有人都关注着站在门前的男人，他的嘲讽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陆轶不在乎的耸耸肩退到一边。 看应哥表演。 应星来抿唇笑了，语调阴冷：“随意。不过告我之前，你得准备好承担你犯下的事。” 说完他不再顾忌焦泷他们的威胁，拧开了房门。 56.第五十六课 咚。 房门内侧的挂锁被绷直发出一声细响, 应星来抬眸, 从他这里只能看到床尾。 “应大少爷，你这样不好吧？你看，如果是你家的小丫头怎么会栓着门不见你呢。”焦泷欲盖弥彰的说，应星来没理他。 床铺上，白色的被褥动了一下, 紧接着是小姑娘细小地声音。 “干什么……”她怯生生地，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软软, 是我。”不顾身后什么倒地发出闷响和嘈杂，应星来此刻好温柔。 果然，他的小姑娘听见他的声音，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哒哒哒地冲出来给他开门。 这次没等他开口，席软软迎面撞进他的怀里。应星来被她瘦弱的身躯硌疼了, 但他没说，只紧紧的回拥住怀里不断发颤的小姑娘。 “没事儿了。”他轻轻顺了下她的背脊，“我来接你回家了，不怕。” 说完他发现了席软软还赤着的小脚丫，他皱皱眉, 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席软软不顾脸颊上若有若无的灼意，一双细瘦的腿顺势盘在他的腰上，整个人也被他搂进了怀里。 “走吧。”他用自己的大衣把她裹紧才转身向外走。 瘫软在地面的焦泷知道应星来不会放过他。见他们就这么走了, 他始终不甘心。 在他们离开前, 他凉凉地开口：“席软软, 你觉得一个心理不健全的人配拥有爱吗。” 他忽然问。应星来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揪住了他的衬衫，他站定低头去看她。 席软软低着头，背着光，应星来看不清她的表情。 焦泷在几个大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大有种破罐破摔的气势。 “你已经被抛弃了。父母不闻不问，亲戚家人冷漠、就连你认为关系很不错的朋友都背叛了你。” “席小姐，你今天大可以靠着应星来走出这里，以后呢？你有多大把握能让他一直守着你这么个智商缺陷的蠢.货？” 应星来笑了。他回头来看着焦泷：“你再说一遍？” 怀里的小姑娘一直没做声，应星来感觉到她的僵硬。 时间很晚了，他不想在这里继续耗费时间。就在下一刻，陆轶惊呼出声。 “老应！小嫂子她……”晕过去了。 席软软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低烧得厉害，测量体温只有三十五度左右。 陆轶去收费处帮忙缴了费，应星来就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前。 顾立珩把咖啡塞给他，“到医院就没事了，你也别太担心。”他不太会安慰人，也只能在旁边陪他的兄弟待着。 应星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平日里醇涩的咖啡在此刻也食不甘味。 “如果再早一点发现就好了。”他语调很平静，顾立珩知道他在强撑，多说无益，只能拍拍肩算作安抚。 很快，中年夫妇跟同行的家人一起赶到了医院。 “软软……”男子走近床边，应星来默了一瞬，起身让开位置。 秋凌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黑眼圈有些重，不过看上去依旧很清冷的样子。 她穿着七公分的高跟鞋，拎着包，笔直的挺起腰看向在一边不语的男生。 “谢谢你救了软软。”即便是道谢，她气质也是优雅的。应星来有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宠辱不惊的点了个头。 “应该的。”他说。 席梓杰这才转身看向眼前这个快要比自己还高的男孩子，“你是软软的同学吧，这次多亏了你，谢谢同学啊！” 应星来抿唇，依旧彬彬有礼的说了句应该的。 一旁的秋凌蹙眉，显然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应星来看上去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同学，我家软软怎么样了？”还是奶奶问起床.上脸色苍白少女的情况。 应星来瞥眸也看了眼，“体温35.3，低烧有点严重，营养不良，疲劳过度。”除此之外，没有皮外伤。 他都记下了。 之后会一笔一笔向焦泷讨回来的。 席软软陷在黑暗中，她不断的向前走，可是除了黑暗便是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重，“爸爸！妈妈！应星来……” 她焦急的呼喊，却没有人回应她。就像焦泷说的，她好像真的，被世界抛弃了。 还没来得及做反应，下一刻她又出现在了学校。不过不是清理一高，是清河初中。 那个时候她还是矮矮的，小小的一只。 抬起头，她看见了班上的同学们，只不过看不清他们的长相，所有人都是模糊的； 她揉揉眼，一个女生忽然冲过来把她推倒，席软软很诧异，因为她没感觉到疼。 再接着，他们一个一个的走开，仿佛她是空气；席软软正难过，她忽然听见席梓杰和秋凌的声音，一回头，果然是她的父母。 “爸爸妈妈……” “软软，你看，这是你妹妹，以后她就代替你跟我们生活了。”秋凌难得这么柔和，却说着席软软完全听不懂的话。 “妈妈你说什么呀……”怎么会有人要来代替她？席软软低头去看被父母牵着的小女孩儿，这个孩子也看不清脸。 “宝贝跟姐姐说再见！”席梓杰抱着小女孩儿携妻子渐渐走远。 席软软不敢相信，她红着眼眶在后面追着喊让他们不要扔下自己，但是他们都没有回头。 很快，他们消失在迷雾之中。 她哭的不能自抑，抬头便看见了应星来。她动动唇，还没出声，应星来便笑了，“我们分开吧席软软，我遇见了更好的女生。” 说着他伸手，不知从哪里牵来一个长发的女生，只是依旧看不清脸。 场面一度非常戏剧化。席软软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最后，她的世界恢复黑暗。 她，被抛弃了…… 应星来脸色不太好看。 床上躺着的姑娘，她的右手背肿的像个包子，因为低烧不退，她在睡梦中都紧蹙着眉； 陆轶在外面对科班医生发飙，“新手护士敢就这么上手？真不怕把病人弄死了你们医院在清河市混不下去？” 顾立珩也眉头紧皱，见有人看过来，他拉住陆轶。“这是在医院，算了，注意影响。” 陆轶愤愤不平，他这么在意不只是因为小嫂子； 这里号称是清河市最好的私立医院，他家外公在医院里也有股份的。 再怎么说他也不能看着外公名下的医院出岔子吧。 这股子大男子主义跟少爷脾气都是从小养出来的，说来他虽然性格比较烈，但也不至于那么坏。 刚想说什么，病房的门唰地被拉开，陆轶见应星来满脸都是阴郁。 “鹿医生，麻烦您进来一下。”席软软醒了。 …… 醒的确是醒了，但不论他们怎么跟她说话她都不回答，而且死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鹿医生勉强给她做了检查，“烧是退了，身子有些虚，多吃点有营养的慢慢就会康复的。但……” 席梓杰蹙眉：“但是什么？软软究竟怎么样了？” 鹿医生：“身体是没问题了，但是建议席先生带令千金去心理科看一下。”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过了好一会儿席梓杰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好意思……您刚刚说什么我好像听错了……” 鹿医生叹了口气：“我很能理解您的心情。但从令千金的状况上看，建议您还是让专科医生看看比较保险……” 秋凌脚下趔趄，还好她及时扶住了病床尾端的靠头。 应星来看着床上仿佛失了神智的女孩，他忽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陆轶一脸担忧的看向他，“老应不然我去找我爸……” “不用了。”应星来抿唇，“你做的够多了。” 席梓杰一脸痛苦，他想去牵女儿起来，但席软软一副对他避犹不及的样子；要是强行去抓她，她就哭喊着挣扎。 好好的女孩地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对于席梓杰夫妇来说这的确是莫大的打击。 就连秋凌也不再端着从前的高冷架子，只是席软软还是不说话。 心理科医生为她做了检查。原本就患有社交恐惧症的小姑娘因为受到刺激转变成了轻微的抑郁症。 “是不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她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如果没办法恢复的话，未来很可能一直这么失语下去。”心理医生跟家属方交流的时候说。 “这种情况，不建议再强迫或者刺激她了，不过失眠跟厌食是很大的问题，尽可能用温和的办法帮她舒缓这种情况吧。” 应星来感觉到了口袋里的震动，他起身出去。 席家夫妇已经默许了他参与照顾席软软的后续工作，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但是时下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是应母的电话，问他在哪，“你爸爸说要见你，回家一趟吧。” 应星来倚着医院纯白的墙壁：“您现在在家吗，爸爸在的话，麻烦您让我跟爸爸说几句话。”应母叹了口气，很快电话转到了应父手机。 “爸。”应星来很平静，他甚至清楚应父找他要说什么。 “抱歉这几天没回家也没跟您联络，我现在有点事，暂时不能回家。” 应父沉着了片刻：“来来，你从小就很独立，但你要清楚，你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我们做家长的，可以给你自由，但是你也要把握分寸。” 他的老友俞校长亲自给他打电话，说应星来给自己请了小半个月的假，说有事所以来不了学校，还跟他保证成绩不会下滑。 但应星来毕竟未满十八周岁，他只是个孩子，要真出了什么事俞校长不知道要怎么跟兄弟交代。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应父询问，“有事别自己撑着，你现在在哪？” 应星来：“我在医院，不过不是我的事。” “您说的我都懂。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忤逆过您，也知道您跟妈妈对我很包容，我答应不会惹是生非，您不用太担心。” “来来，你知道爸妈对你的要求，我们不逼你考第一，不逼你做任何事，但只要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就足够了。”应父开明的道。 “至于你答应你们俞校长的事，你自己解决，爸爸希望你做一个守信的人，要么就别开口，说了就要负责。” 应星来愣了一瞬，旋即莞尔：“我明白，谢谢爸！” 57.第五十七课 陆轶在病房对面准备了一个房间供应星来休息, 席梓杰通过这一点便看出了这些孩子不简单。 明明都是未成年, 在警方和家长得到消息前就找回了席软软，又随随便便就能在医院获取他们都无法轻易得到的资源； 的确不简单。 那身姿挺拔的少年正站在窗台边跟身边的另一个男孩说话，模样显得庸倦又不羁。 席梓杰走近的瞬间应星来便发现了，他依旧很平静，只是直起腰看上去要正经了许多。 “席叔叔。”他们礼貌地打了招呼。 “应同学, 你们已经帮软软很多了，我们家人真的都非常感激你们！既然软软现在已经平安的住到医院了, 你们也不用在这边守着，还是都回去上课吧。”席梓杰这话半真心也带着半分试探。 应星来双手插兜，“席叔叔，我的确该给您一个解释，但再三考虑还是想等到软软恢复之后再谈。” 他这回答中规中矩，避开了席梓杰的意思, 偏偏又话中有话。 “我走了，席软软情况会更差。”应星来说出这话的时候，陆轶扭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老应也太直接了吧？这么说不把老丈人气死么？！ 毕竟不清楚他们私下的状况，任谁听见这番话都会觉得他自信过头还很滑稽的吧。 陆轶猜测的一点也没错，席梓杰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但自信的应星来还是一本平静。 “她打了几天的营养针了，不肯吃东西晚上也不肯睡觉。席叔叔，你们知道原因吗。” 席梓杰愣了。 “医生说……”席软软很害怕。 “我有办法让她吃东西, 前提是您和秋凌老师保证, ”他顿了顿, “以后不要再刺激她了。” 席梓杰脸上火辣辣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板上无法动弹。 他当然知道应星来说的刺激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他女儿抑郁症的起源，他也，痛苦过…… 以前秋凌不是这样子的。 十五年前，原本要跟席梓杰结婚的不是秋凌，是另外一个女人。 席梓杰不肯，他那个时候深爱着秋凌，所以不顾家人的反对将秋凌娶回了家。 那个时候席梓强也没有结婚。 汪茜黛是农村来的，一个特别淳朴的人家；因为意外怀上.了席韵婷才结了婚。 席梓强怜惜汪茜黛出生贫寒，觉得她以前受尽委屈所以婚后特别疼她，渐渐的，汪茜黛越来越目中无人。 与之相反，秋凌是个文静的女人。 她没有汪茜黛那么擅长花言巧语，不太会说话，所以一开始席奶奶特别反感她，她做什么奶奶都有挑刺的话。 结婚一年半载还没有怀上孩子，秋凌听到奶奶跟隔壁邻居议论这件事的时候，满是对她的厌恶和鄙夷。 不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哪怕秋凌很聪明，在家里总是默默地做事奶奶也不喜欢她； 也就因为不喜欢她，不知不觉就跟汪茜黛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汪茜黛在家就像个贵妇。一张嘴讨好得奶奶欢心；相比之下，秋凌就像个女佣。 她嘴笨，年幼便没了父亲，所以在感情上也属于那种比较懦弱的。 在席家的前两年，她果真是受尽了欺负。 席梓杰一开始是工作忙四处奔波不知情，后来知道了便马上心疼的带着妻子搬出了席家。 分家没过多久秋凌怀孕了。 医生说有近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席梓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家里。 回去探亲的时候汪茜黛却对她冷嘲热讽。“大哥一直在外忙碌，嫂子可真有本事，这么快就把孩子怀上了~” 作为母亲当然不能允许有人说自己的孩子不好，怀有身孕的秋凌头一次情绪激动的反击出声，妯娌两人就差打起来。 好在奶奶及时发现，先是吼了婶婶，而后也是警告了秋凌。 “你这孩子我席家是不会承认的，真是万万没想到我的小杰娶了你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居然趁他不在家跟别的男人苟合！”奶奶疾言厉色。 秋凌委屈说不出口，她没有。 她犹豫了好久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席梓杰。 如果说了他一定会为了自己跟家里人闹翻，可如果不说，未来孩子出生，席家不认，那她也是不会接受的。 后来还动了胎气，这孩子差点儿没保住。 后来席软软出生的时候，秋凌患上了产后忧郁症。 席梓杰请了好多医生来治。之后婆家一行人来医院探望，趁席梓杰不在，汪茜黛又酸了几句。 本来坐在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秋凌突然特别凶的吼叫起来，那个气势吓坏了汪茜黛，最后待不下去，提前离开了。 席软软才那么小，秋凌硬是让席梓杰跟她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书出来，秋凌几乎是砸在婆婆身上的。 奶奶无话可说。是她误会了秋凌，但是作为婆婆她有她的骄傲，所以并没有道歉。 秋凌的身体从此就这样变得时好时坏。 她不会照顾女儿，又因为她太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出人头地，不被别人看不起。 所以席软软还是个幼童的时候，秋凌就教她怎么出去买东西。 席软软从小就是吃着家附近学校食堂的饭长大的，她那么小，却从来没有过怨言，席梓杰因此觉得很亏欠女儿。 秋凌对女儿发过一次病席梓杰也知道。他回家就听说了，见妻子没有在做出极端的行为他才放了心。 家里基本上没有能伤害到她的东西了，切菜的刀具，还有一切锋利的东西都被席梓杰带走了。 安抚完妻子他又赶紧去哄女儿。席梓杰告诉她，妈妈身体不好，不是真的不爱她。 后来席软软不知怎么的也变成了这么个懦弱的个性。她记得爸爸的话，再也不敢去招惹妈妈，怕妈妈身体不好再像那次一样发病。 再后来到了席软软初中的时候，正好秋凌跟席梓杰工作蒸蒸日上，有时候两人几天都不回一次家，无奈才把软软送到奶奶这边。 …… 席梓杰没有把这些告诉过别人，现在当然也不会告诉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应星来。 大概猜到一点这个男孩跟自己女儿的关系，抱着姑且一试和反思这些年他们给女儿带来的伤害的心情，他答应了应星来。 如果他真的能让软软接受后续的恢复治疗，其他的也无所谓了。 晚上，应星来终于得到留在病房陪护的机会。 他不清楚席梓杰用了什么办法，秋凌最终同意了跟他回家。 应星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进门便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饭盒。 秋凌给她准备的晚饭又没有吃。 他叹了口气，进屋关上门。席软软依旧缩坐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挪动。 他靠近时她条件反射地向后瑟缩了一下，应星来在她旁边坐下。 他弯腰向下倾，尽力压低自己可能带给她的压迫感。 “软软，是我，别怕。”他低声安抚。 …… 第二天清晨，席梓杰跟妻子带着早饭来病房时就让他们看见不敢置信的一幕。 他们家从小就胆子小又怕生的女儿，此刻乖乖的坐在床边上任应星来给她梳头发。 她的头发自高中开始就没怎么剪过了，好在营养不良也没长太长。 应星来头一次帮女孩绑头发，他一点也没有把自己的不自在表露出来，甚至还在轻柔地跟她讲着话，逗得席软软脸颊上的小酒窝时不时为之甜甜的绽放。 他们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甚至无视了在门口的父母，席梓杰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软软。” 秋凌倒没什么表情，她把早餐递给那个男孩，席软软见他们靠近就又瑟缩起来，见状秋凌向后退开了几步。 她四周观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她找的东西。“昨天的饭盒……” 应星来拍拍席软软的肩以做安抚，又从善如流地回答秋凌饭盒他已经清洗干净放在水房里了。 秋凌点点头。又看了席软软一眼，见她不安揪紧男生衣角的小动作，她似嘲非嘲地转身出去。 中午借着席软软打针的空挡，席梓杰特别在私下询问了应星来昨晚的情况。 “我跟她聊了聊。”应星来抿唇一笑，“席叔叔，您不要误会她现在神智是混乱的，软软她很清醒，抑郁症不会让她立刻就变成傻子。” 他这个人，说话向来就不懂得修饰，所以听起来也的确不太顺耳，席梓杰最近几天居然也习惯了。 他没有责怪应星来。相反听了这个小辈一席话以后，最近他经常在反思自己。 “也有可能因为我从来没有对她表露出攻击性的一面，所以交流起来并不费力。”他这话说的很平静。 事实上也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但他不想那么说。 应星来弯唇，昨晚席软软的呜咽还令他印象深刻。 他抱着哄了一整夜才哄回来的小姑娘，这种事目前还不能跟老丈人说。 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而且分外的依赖应星来，总是揪着他的衣服不放，不过应星来对她还真是耐心。 在这方面席梓杰跟秋凌都不得不承认，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现在，女儿身边有这个男孩让他们很放心。 晚上席软软睡不着，她现在已经开始本能的失眠了，常常一整夜睁着眼发呆到天亮。 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席软软最近感觉到很焦躁，她很难受却没办法表达出来。 应星来在病床.上架起小书桌，拎了一大摞书摆在她面前。 “睡不着就和我看书吧，高三你要跟我去六班。” 席软软：“……”她，她现在选择睡觉还来不来得及？ 58.第五十八课 不能说话不要紧, 能听见他说话就足够了。于是, 应星来给她讲了一整夜的方程式跟物理量； 再从书本中抬起头时，他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侧倚在左手手臂上，头发毛躁躁地，看上去有些凌乱、右手还虚握着铅笔，草稿纸上被她毫无知觉地画出乱七八糟的线条。 窗外的天蒙蒙泛着亮, 预兆着新的清晨即将来临。 应星来轻轻地扶她躺下，再把小书桌挪开。 期间席软软翻了个身, 见她没醒，他才去隔壁洗澡换了衣服。之后又回到席软软身边。 小姑娘睡觉，他就点着小台灯看书； 高三他会去六班。应星来对自己的学习有信心，但总要装装样子，好让他的父母跟其他人安心。 席软软住在医院的这段日子全靠应星来给她补课，好在高二高三的知识对他来说不算难。 两个学期的时间, 平心而论，应星来估摸了近两年的高考，他觉得仅靠着他自己平日的自学，毕业不成问题。 这，便是学神。 聪明人的思路和脑回路不是盖的； 不如老师讲课那样面面俱到, 应星来教她的时候讲究扣重点，基本上五八句话就能挖出一个题型来。 接下来的每天晚上，只要席软软睡不着, 应星来都会给她上课。 另外还拜托程雨泽替他们捎了两套学校正在进行的试卷来练手。 他很欣慰的从小姑娘脸上看到除了出神, 恐惧和反抗以外的第三种表情。 他猜, 那是不可置信的龟裂。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周。 鹿医生为席软软测量了体温，“烧退了，而且身体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回家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就会好的。”最好是慢慢开始试着说话。 说不定学校那种大环境对她的病情会有帮助。 另外学校功课也很紧，如果身体没有大碍的话的确不该拖太久。 席梓杰看了一瞬坐立不安地女儿和她身后平静的少年，最终同意了。 把他们送回学校后席梓杰夫妇马上又要去忙工作的事，临行之前他特别拜托应星来：“软软在学校……麻烦你照顾一些，有任何事请直接联络我，拜托你了！” 应星来抿唇：“应该的，席叔叔不用跟我客气。” 席梓杰：……应该你个头，鬼跟你客气，这是我闺女！ 大抵是他的脸僵硬得太过明显，应星来这次没有再皮，甚至一本正经的对席梓杰说了句一路顺风的话。 席软软终于回到了学校，乔欣眼眶红红的盯着她，零七动作快，立刻过去帮着应星来一起给席软软收拾她的床位。 今天情况特殊，所以宿舍阿姨给应星来开特例放他进来。小姑娘看着挺乖巧，怎么就被人害成这幅样子了。 目送她们走进宿舍楼之后宿管阿姨才遗憾地叹了口气。 “软软在宿舍就拜托你们了。”他无奈的把席梓杰交代的话复述给她们。 乔欣点头：“学神你就放心吧，我们再怎么说也是软软的朋友。”应星来颔首道谢。 苏珞给席软软倒了杯水，她不肯接，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应星来默了片刻，他接过那杯水，蹲下身抬头望着她。 “一路都没喝水，不渴吗。”席软软眸色中隐着点点仓皇，又有几分挣扎。 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了，背脊也僵硬得不行。 她不是故意的。 他看懂了。应星来神色不便，只是把杯子递近了一点：“苏珞给你倒的水，温的。” 席软软犹豫了一会儿，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接了水杯。 见她喝了气氛才松下来，零七拍拍苏珞的肩膀，后者侧头不在意的笑了一下。 从知道软软的情况开始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苏珞没有怪她。 应星来把宿舍这边安排好之后就得离开了，席软软拽着他的大衣下摆不肯松手。 今天宿舍的其他三个女生都没有留在学校过夜，宿舍只有她们几个。 无奈之下应星来只能再拖一波时间，“我请你们吃晚餐吧，你们今天晚上应该还没吃吧。” 事实上已经吃过的0315宿舍三姐妹：“没，还没吃过呢。” 应星来：“那走吧。”他牵着席软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外走。 虽然席软软不说话，但也算是她男朋友请宿舍吃饭，怎么说这顿饭下来她们都没有让气氛尴尬。 途中应星来还接了个电话。那边音乐声有点儿大，依稀能听到一个男的问他在哪。 应星来稍微调低了音量，“吃饭，有事？” 陆轶似乎也换了个清净地地方才来跟他讲电话：“晚点儿过来一趟呗，大伙儿都在等你呢。” 应星来没有拒绝，只随口应了一句知道了，“轻一点，下手太狠就不好玩了。” 陆轶愣了一瞬贼笑道：“放心放心，一定等老应你亲自来玩儿。”应星来勾唇挂了电话。 夜深了，这次应星来不能再送她上楼了，苏珞她们轻声哄了她好一会儿，席软软才含着泪松开揪着应星来衣服的手。 他见小姑娘哭的这么可怜也于心不忍，干脆把大衣留在了她这里。 “明天上课带给我。还记得二班怎么走吧？”他打趣般的问，席软软瘪着嘴角点点头。 应星来心里一软，太手在她毛茸茸的头顶揉了一把，“那就明天见。” 临行前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小姑娘的脸颊上刹那浮上了一层好看的红。 上楼之后席软软把他的大衣放在枕边，简单的洗漱过后就乖乖的睡觉了。 乔欣她们默默地盯着她完成所有的动作。 零七：这，这么乖的嘛…… 苏珞指了指铺上的一团：学神不是说软软晚上睡不好，会失眠吗。 乔欣摊手：不知道啊。 面朝着墙壁的席软软当然没有睡着，她怀里搂着那件大衣。 鼻尖嗅着属于应星来衣服上一贯属于某种洗衣液的淡香，和陌生的清冷气息，席软软渐渐安定下来。 应星在茶馆的后院包间里找到陆轶，他们三五成群坐了一堆。 陆轶正端着茶盏在跟他们说着什么，见他来了相当高兴：“嗨呀老应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让我们等一个晚上呢。” 应星来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有点事耽误了，抱歉久等了。” “没有。我们才吃完宵夜，正等着你来喝茶。”程雨泽把茶杯递给他。 应星来喝了一口，蹙眉。“这是什么。” 程雨泽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老板娘特意给你准备的。她说小姑娘喝了这个心情应该会变好。”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也甜过头了吧。 应星来还是蹙着眉头，他有些嫌弃的把杯子放到一边不再碰了。 陆轶打了个哈欠：“快点说正事吧，困死了我好想睡觉。” 顾立珩挥挥手，男孩儿们从外面拎了一溜人进来，打头被捆着的正是一脸嘶哑咧嘴还蛮不甘心的焦老大。 啧，看起来陆轶他们下手没收敛啊。比上次挂彩得严重多了。 “应星来你他.妈……”他叫骂声未落，便被人摁住。 背后的男生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吵你妈吵，寄人篱下就乖乖闭嘴，bb什么东西，真以为你是什么老大？” 焦泷扭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瞪着他们：“你们神气什么？有本事一对一刚正面啊，妈的一群小人装什么装！” “你说得对我们都是小人，但你真是个垃圾，有资格跟我们一对一？”陆轶眯眼，啧啧道。 “不是我说你啊焦老狗，你咋就这么爱作践自己呢？你自己说说我们警告你多少次不要惹席软软了，你怎么就不知道长记性？” “长你妹！凭什么老子不能惹席软软，她身上贴应星来的标签了？妈的，老子偏要那个丫头了怎么着吧！”焦泷怒吼。 其实他并不喜欢席软软，起初也就是有那么点儿好感；而且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好奇。 焦泷第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孩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本来只是想喊出来玩玩儿，结果两次都被应星来拦下，这就让他有点意外了。 应家在清河市的确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至少也算是人尽皆知的那种。 不知道应致远这个名字的大有人在，但好多人都知道教育省局长姓应；他的妻子是清河市教育局科级部长。 作为他们的独生子，应星来一向低调，焦泷对他好奇也不奇怪。 但好死不死只这一次就被他揪到了应大少爷的软肋。也该说他运气实在背了点！ 应星来默默地听着他吼，即便他说了偏要席软软的这应该话他也没生气。 “焦泷，这个世界太大了，好多东西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他居然平和地跟焦泷讲起道理来，这幅样子差点儿没把一旁的陆轶下巴惊掉地。 应星来：“这个世界太大了。比如席软软，她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 焦泷冷哼：“我可以得不到她，但是应大少爷，你觉得你凭什么就可以高我一等？你凭什么可以得到她？” “你怎么那么傻，你我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怎么比较？”应星来忽然勾唇。 “我好歹出生书香门第，你不过是个混混，这是本质的区别。而且最重要的，我比你帅。” “一个‘基本配备’都不过关的人，我劝你自我感觉不要那么良好。” 抱歉，长得好看家世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这波他不战而胜。但凡是个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该选谁，更别说是他的姑娘。 在焦泷面红耳赤被怼到无话可说的那一刻，陆轶协同兄弟们给老应鼓起了掌。 社会我来哥，轻易不开口，开口怼死人。 59.第五十九课 焦泷父母早亡, 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但自从爷爷去世之后他就变得不学无术, 成日跟着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厮混，才落得今天的下场。 应星来一贯不爱使用暴力解决问题。陆轶他们已经替他揍了人，所以他没有动手。 光坐在那里动动嘴皮子就把焦泷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应星来见他无力反驳，显然已经吃到苦果的样子便没再怼他。“你走吧，趁你的好奇心害死你之前远离这里。” 他脾气好也有个度, 类似这次的绑架事件多来几次，他不介意鱼死网破。 焦泷的结局已定。至于司夜星和邵兵, 应星来没有了解后续，陆轶他们说已经替他解决了。 陆轶：“那种小喽啰不劳咱应哥操心，小嫂子还在恢复期，你好好照顾她就行，其余的都别管了。” 应星来：“……嗯。” 然后他就真的没管后续了。至于饶宝妮，陆轶问过, 要不要他去找关系在背后做点什么，但是应星来拒绝了。 “女孩子之间的事，我们不要参与。”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留下这么一句话。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第二天席软软和乔欣她们去上课的时候，在楼道里偶遇了同样回学校的饶宝妮。 她看上去也很憔悴，身后还跟着她的父母。看见席软软的时候她们一家人的神色都不太自在。 饶宝妮抬头撞见席软软, 情绪变得有些激动；零七蹙眉，厌恶的扫了她一眼，匆匆拉着席软软离开了。 席软软没说话也没看她, 她就搂着抱了一夜的大衣, 乖乖的跟着零七她们上了楼。 不多时, 应星来叼着根糖走进了教室，他今天有点儿风骚，引得第一排的同学频频侧目。 席软软静静地在看书。雷雨还一直关心她的学习问题，席软软没好意思说，课本上的内容应星来基本都给她讲过了。 除了书上极个别例题跳过之外，他甚至讲超了他们正在学的课程…… 雷雨背对着黑板不断地巴拉巴拉，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背后靠近的身影：“软软，这个y的函数你……” “等于130。”应星来声音有些模糊。 他嘴里含着棒棒糖，突然说话把那两人吓了一跳。 席软软懵住了，雷雨回过神来之后愤愤不平的瞪了应星来一眼：“你，你干什么？没见我在辅导软软学习吗。捣什么乱……” 应星来向着垃圾桶轻轻一掷，木棍稳稳地掉进了垃圾桶里。 “在给你节约时间。”应星来俯身抻着桌子，“以上你讲的内容席软软掌握地还不错，班长不用替她操心了。” 雷雨脸有点儿绿，他尴尬的清了下嗓子：“原来你已经给她辅导过了啊。既然这样，怎么软软刚刚没有说……” 应星来摸摸她的脑袋，一副宠得不行的模样：“她身体不太舒服，班长见谅。” 雷雨有些尴尬，他可不想吃学神口味儿的狗粮。应星来都这么说来他当然没什么话好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感觉到应星来莫名不是很喜欢他；虽然雷雨不明所以然。 等他离开之后应星来才收起那副护犊的模样。 感觉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他垂头，席软软把那件大衣递给他。 上边还贴了张小纸条，是他熟悉的可爱字体：谢谢你的衣服，昨天，没有冻到吧？ 语气正常，字迹清秀连笔流利；看来她今天心情没那么糟。 应星来回想起昨天晚上，临行前陆轶的确有些诧异的问他：“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少？” 老应从来不是一个会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啊。 应星来没有回答。他的大衣给了席软软，时间很晚了他也来不及回家再取衣服，索性就穿着薄毛衣去了茶馆。 …… 他半天没有回应，席软软又拽了拽他。 应星来回神，垂头对她温和的笑了：“没冻到，别担心。” 想了想，他又跟变魔术似的，从上衣校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塞在她手里。 第二节课下课之后唐老师突然喊她，说有人找。席软软从习题中抬起头，看见了站在教室外的饶家三口时，她刷的变了脸色。 经唐老师同意之后饶宝妮和父母公然进教室来到了她的座位前，饶妈往跟前一站，整个人都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饶爸先是说明了来意。他们是来道歉的，因为饶宝妮给席软软带来的伤害。 毕竟他们家女儿是绑架席软软那群混混的同伙，这个是不争的事实。 为了饶宝妮能够继续在学校里读书到毕业，他们带着委曲求全的心态来向席软软道歉。 “席同学，看在以前宝妮跟你是好朋友的份上，你可以原谅她吗？这件事我们相信她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们家宝妮也吃了苦头。”说到这里，饶父的神色也带着耻辱和不甘，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一贯和善的笑。 “你看，你们现在都没事儿了，往后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要在一个学校里相处，你就原谅宝妮吧！” 席软软没有看他们，她的目光汇聚在课本的习题上，单从表面看不出她的情绪。 饶妈脾气大，见状立刻就来了火：“喂，长辈跟你说话呢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态度？” 在她心里大概是觉得自家孩子也受了委屈，而且他们都来道歉了，席软软一个晚辈就该见好就收。 教室里寂静无声，同学们都偷偷的观望着这边的情况。应星来打水回来就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雷雨气不过，他挤到席软软身边替她挡住了一部分目光，勇气可嘉的对饶母说：“饶太太您冷静一点，软软受到惊吓目前还不能说话，您别凶她了。” 饶妈嘁了一声，大抵是嫌她没用，这么点小事就吓得失了声。 “席同学，总之我们向你道歉了，希望你能接受。”饶父把妻子拽回身后，继续态度强硬的向席软软道歉。 那副口吻却一点也没有道歉的诚意，反倒有种你不接受道歉我就不走一直到你同意为止的意思。 唐老师蹙眉，饶父这番话真的过分了。他作为老师都有点反感，更别谈席软软还只是个孩子。 只是她旧没说话，桌下的双手已经狠狠地揪紧衣角了。 应星来抿唇。他没理旁边的人，路径席软软身边的时候把她的水杯放在了她的桌上。 席软软这才抬眸，她乖乖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又从荷包里掏出那颗糖果，剥开塑料包装把糖塞进嘴里。 全班的人都默默地看着她吃糖。 就在饶家三口不耐烦之际，饶宝妮忽然冲上来拉住了席软软的手。 “软软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背叛你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她哭的动容，声情并茂。 席软软莞尔，她抬臂反手就是一耳光。 这声“啪”响彻教室。 所有人都愣住了，席软软向来胆小懦弱，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这是还你的。” 她能说话了！ 身后噌地一声，下一刻雷雨被拽开，应星来占据了他的位置。“席软软？” 他的语调比平日上扬了一分。 席软软站起身仰着脑袋看着他：“应星来，先让我了结正事，再跟你说。” 应星来默了一瞬，“好。”他侧身让开了一点。 饶妈反应过来差一点就要冲上来打席软软，只不过今天她的气场也异常强大，饶父拦着妻子没让她靠近。 席软软没理那对夫妇，她把目光挪回到饶宝妮身上。 “饶宝妮。我不会原谅你。你和你的家人对我造成的伤害，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席软软一字一句说的很慢，语调也没什么起伏，平缓又清冷。 她说：“抱歉，我做不到那么大度。你落得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找的，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最好伴随着你的不安过完下半辈子，这是你应得的。” “我看错你了，饶宝妮。”这话她曾经说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但饶宝妮心中只会更加凄凉。 “相比起林鸾，我觉得你更令我恶心。”席软软说完，便不再理会她。 是的，林鸾厌恶席软软是不加掩饰的，她的嫉妒，她的憎恶都能让人直观的感受到； 但饶宝妮不一样，她做作，虚伪；明明心里那么讨厌她，表面上却依旧跟她嬉嬉笑笑。 相比起前者，后者这种人才更令人反感吧。 面对饶父饶母，席软软没有一点儿胆怯。“上次饶宝妮跌下楼梯，饶先生你跟令夫人也来学校了，那个时候令夫人骂我什么难听的话都用上了，结果事实证明不是我做的，您向我道歉；” “这次饶宝妮勾结外校混混绑架我，导致我低烧三十五度住院两周，今天当着班里这么多同学的面，令夫人也这么对我破口大骂，我想问一句，我凭什么原谅你们？” 饶父动动唇，席软软轻笑着点头：“是的，我原来的确把饶宝妮当朋友，但那不是愧疚，也不是补偿；你们女儿受伤跟我没关系，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我把她当朋友，她背叛我，现在你们来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过去了，这么做合适吗。还是欺负我背后没人撑腰？” 她话音落下，明显感觉到有人轻轻撑了一下她的背脊。 席软软：“……”她扭头瞪了应星来一眼。 60.第六十课 饶妈气的脸色涨红：“跟你没关系？你这个女孩可真是伶牙俐齿, 如果不是因为借书给你, 我家女儿会被那个叫什么鸾的盯上？” 席软软：“在质问我之前请您先问问您的女儿，这件事起因到底是什么。” 饶妈不甘心，心急之下更加口不择言，就差用粗鄙的言语破口大骂了。 她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教室外突然传来叩门声。众人回头, 门口站着一对男女，他们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 女人走近, 高跟鞋在地面发出噔噔的响声，“饶太太是吧？刚刚听您一口一个长辈的自居，现在对一个小姑娘说这么重的话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饶妈原本气焰嚣张的姿态收敛了不少，大概也猜到了女人的身份，她撇开视线对自己的女儿招招手试图找个台阶下。 “如果饶太太是这幅态度，那我猜测你的教养也不怎么样。”秋凌咄咄逼人。 “看来你妈也没教好你怎么做人, 建议饶太太平日里多看书多读报，养女儿的人嘴这么脏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妻子被这么怼，饶父脸上也没有光彩：“这位女士是谁啊？是学校的老师吗？” 秋凌：“不是。”在饶父即将变脸时，秋凌说了句“我是席软软的母亲”成功让饶父的表情僵住了。 那张脸上就差没直愣愣的写出“猝不及防”四个大字，表情变化实在精彩。 应星来清了下嗓子克制住喉咙深处的笑意。 席梓杰与秋凌并排而立：“饶先生饶太太介意借一步说话吗。” 饶妈立刻就怂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就是来给孩子道个歉，也没别的大事……” 秋凌也笑了：“给孩子道歉？除了这种事难道不该给家长一个解释吗，你家孩子帮校外的混混绑架我女儿, 这可不是小事儿, 饶太太你说呢？” 饶妈脸一下就白下来, 对面的夫妇从气势上就碾压了他们，这让饶爸面子更加挂不住。 “席先生席太太，我们的确该跟你们说句抱歉，之前听说而为工作忙所以没有打扰，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是想着补偿和安慰一下孩子……” “事情过去了？”秋凌语调里有一丝不满，不过她依旧保持着优雅和镇定。 “补偿好说，只是饶太太刚刚的举动看起来不像是在安慰我的女儿啊。”秋凌不依不饶，被席梓杰牵住了手才闭上了嘴。 相比起妻子，他要稳重许多。 席梓杰：“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到其他地方聊吧，不要影响孩子们上课。” 他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饶家夫妇也只能点点头同意了。 席软软张张嘴，她还没能说出话来。秋凌就忽然转身塞了她一盒什么东西，之后嘱咐了一句好好听课，就跟着席梓杰他们离开了教室。 席软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盒子。 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水果糖。 今天好多人给她糖吃啊。 …… 席梓杰临出去之前，压低声音交代说让应星来照顾好软软。 看来席叔叔很信任他了。 之后席梓杰夫妇跟饶家夫妇说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中午的时候席软软接到爸爸的电话，说他们已经离开清河市了。 “你同学的事，我们已经跟她父母商妥好了，他们不会再找你，放心吧。”席梓杰安慰她说，“你安心跟应星来学习，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席软软艰难的动了动唇：“爸爸……” 席梓杰默了一刹，“软软，别怪你妈妈，她很爱你。”女儿被欺负，秋凌反应比谁都大。 刚刚在外面，秋凌差点儿手撕欺负她女儿的那对夫妇。 但是在软软面前她什么也不说。 挂了电话，席软软突然没了吃午饭的胃口。 她想爸爸妈妈了。 尽管才分开这么一会儿，但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想见到他们。 应星来从洗手间出来，他身后依旧是程雨泽他们几个固定好友。 白岳跟赵亦杨两人不停在逼逼他们最近正在玩的一款moba类游戏的事，还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游戏出装。 应星来也玩过，虽然常年占据学霸的名号，但是男孩子会玩的游戏他通常也有一些了解。 所以对他来说这便是最可怕的，他们不时还要询问他的意见； 应星来头疼，早知道就不该搭茬的。他们现在准备去吃午饭了，应星来想抓紧时间，程雨泽忽然拦住他。 “诶，老应。”他拉住他的胳膊示意看教室里。 原来他们正好经过二班教室外的走廊，透过窗可以看到趴在桌上的女生。 “小应嫂？”赵亦杨皮干的开了句玩笑，马上被旁边的白岳拄了一肘子。 应星来没理他们，他抬步走了进去。 他在她面前站了好一会儿小姑娘都没有抬起头，应星来猜测她是不是睡着了。 又想着她失眠的事，就没有叫醒她。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身上才转身出去。 等门口的声音消失了席软软抬起了脑袋。她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依旧沉默着。 其实她刚刚没有睡着，一开始听见动静以为是班里的同学落了什么东西回来取； 后来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她感觉到肩头的重量伴随着熟悉的味道就知道是应星来了。 她有点乱，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才装睡的。 席软软剥了一颗果糖塞进嘴里，酸甜不腻的味道让她心情稍微变得好了一点。 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吧。 …… 距离午自习还有二十分钟，班里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些同学。他们有的在做作业，有的在玩儿手机、还有一些在做自己的事。 席软软捏着钢笔，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笔尖在草稿纸上游走，漂亮的线条油然而生。 忽然一份盒饭放在了她面前，席软软抬头。 应星来抬眉：“以后你不去吃午饭我都会给你买回来。” 席软软脸颊发烫，她赶紧盖上钢笔乖乖吃饭。“我，我今天只是没什么胃口……” 应星来：“我知道。” 饭盒里都是她爱吃的菜，显然不是在学校食堂能买到的，应星来用了不少心思。 她心里有什么变得很胀又很暖。 趁着她吃饭的空挡，应星来注意到了她桌上的草稿纸。 上面的内容让他愣了一瞬，等他认真拿来看的时候却被席软软抢了回去。 小姑娘的脸颊仿佛被火烧着了一般，“你，别乱看啊……” 她反应很大，也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应星来把手插回兜里，“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擅自看了，那个是……你画的？”罕见除了学习之外的事引起了应星来的注意。 上一次让他这么感兴趣的事，是他发现自己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 席软软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画，画的不好，你别笑我……” 应星来用手抵住嘴角：“画的很像。”他说完，坐在座位上的小姑娘就彻底被“煮熟”了。 她作业做完之后顺手在草稿纸上涂了个鸭。 也不知怎么的，涂着涂着就走了神，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画了一个q版的应星来。 现在被当事人抓包不说，还被他似笑非笑地夸了，席软软当然羞愤欲绝了。 应星来抿着唇，眸子荡漾着某种神秘的弧度。 ……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席软软接到门房传话，说有个姓林的女生指名找她。 林鸾！席软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时候她能有什么事？ 她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应星来，他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陪你。”从今天起，他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小姑娘的机会。 经过了上次席软软也知道害怕了，这次她不敢再逞能了，立刻就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门房，在那里的人确是林鸾。 没等席软软思考好要怎么开口跟她说话，林鸾看见她的第一反应居然红了眼眶。 “姚嘉琦怀孕了。” 席软软惊讶了一下，然后懵了：“跟我……有关系？” 林鸾抹了下眼角：“没，我，我只是不知道找谁说……” 所以这种事情一定要告诉别人吗？ 席软软回头看了应星来一眼，显然他不打算做什么评价。 “我偷听到她说孩子不是司夜星的，司家好像也不打算对她负责的样子。”她蹙着眉，一点也没有曾经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琦琦小产，今天下午刚做完手术，孩子掉了。” ？？？ “抱歉打断你一下。”席软软更加不解了。 “你前言不搭后语的，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姚嘉琦怎么样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有事说事，别耽误我的时间可以吗。” 席软软说话这么果断又直白，这让林鸾很诧异，但是她又无可奈何。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么多年除了姚嘉琦，她好像只认识席软软了。 “司夜星失踪了。” 席软软：“跟我有关系吗？” 林鸾强调：“琦琦现在需要他！” 被她这么一吼席软软也有些不耐烦，“关我什么事啊？姚嘉琦需要他不会自己去找人吗。” 林鸾欲言又止，她缓和了一下语气：“我，我听说他们之前找你麻烦，你是不是把他怎么了？” 席软软嗤笑出声：“你是弱智吗？你也知道是他们找我麻烦，那你觉得我能把他们怎么样？” “你不能，但是……”她再次终止了自己要说的话，只不过这次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了她身后的男生。 席软软也注意到了，所以就回头：“应星来？” 应星来耸肩：“不知道。” 席软软甚至没有再询问一句，她一点也没有质疑，再次把目光挪回到林鸾身上。 “听到了吧？姚嘉琦需要谁就请她自己去找，跟我们没关系，如果没有别的事，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 说完她扭头拉着应星来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了门房。 61.第六十一课 林鸾愤然离去之后席软软才恢复了原气, 她扭过头饶有兴致的望着身边的男生：“姚嘉琦就是咱们那个初中同学, 家里一般富裕的，你还记得吗？” 不负众望，他摇了下头，“不记得了。” 对不重要的路人甲乙丙，他通常都没什么印象。 陆轶调侃他说：“学神的脑容量除了学习和嫂子, 容不下更多东西了。” 他没有否认。 席软软：“就是司夜星的女朋友，初中的时候经常跟林鸾一起的那群女生。” 应星来回忆了下, 模糊的想起了一点，但具体是哪一个他还是不记得了。 “田郝跟我提过一次，姚嘉琦比我好像还小半个月来着……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她叹了口气。 那副老成的姿态逗笑了应星来，“说的你好像是个小老太婆一样。”席软软跟他嬉闹着回了二班，老师布置完作业后宣布准备晚自习，学生们也开始各自写作业。 席软软跟应星来一起做作业的时候, 效率总是很高。小半个钟头他们就完成了三科的作业。 只剩下一门英语，席软软不太想做，就趴在桌子上画画；程络眠也无心作业，两个小女生在一起窃窃私语，应星来并没有参与。 席软软的画技进步得很快, 程络眠有专业的培训老师，她每次指点席软软的技巧她总能很快的掌握。 “软软，你这里的线条还可以再拉伸, 毕竟学神……”她正说着, 突然想起来应星来本尊还在自己面前, 程络眠就收敛了一点，压低声音悄悄地对席软软说。 “毕竟学神的脸部轮廓分明，你画的太柔和了反倒不太像他了。” 席软软托着下巴斟酌着她的建议，“会吗？” 但是应星来对她一直是这么温和的呀…… 程络眠：怎么莫名又吃了一口狗粮呢，唉。 “不过话又说回来，软软你越画越好了啊！以后有没有考虑从事绘画的相关职业啊？”程络眠又开始卖安利了。 “你不是不爱跟陌生人相处吗，不如未来当个漫画家，这样不就可以避免跟不熟悉的人相处了吗？”她说的头头是道，但配上她那张传销似的笑脸，看上去总有几分不太靠谱。 但是，席软软放在心上了。 夜里回宿舍之后她特意借零七的电脑查了一下资料，发现要做一个漫画家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网上说要多看小说和剧本，学习叙事。怎么塑造人物形象。 深层一点的说，不仅仅是画出来的形象，更是人格形象，怎么构思细节，怎么进行对白表达…… 总之还是要多练。 席软软：“……” 她从今天开始学，应该还来得及吧。 首先定个小目标，画它个一百话的漫画再说。 她顺手找了一个漫画app，乔欣凑过来看见，还很惊讶，“软软你喜欢看漫画吗？” 席软软摇摇头，有些腼腆的回答说：“我打算自己画漫画。” “真的假的，软软你要画漫画？”零七一听也相当新奇，她们几个围坐在一起，席软软跟她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们都很赞同，“我们都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职业，而且跟你的性格很符合呀，你这么文静，当画家也挺合适的。” 听她们都这么说席软软心里才安心了些。 想想也是。她不喜欢跟陌生人相处，趁现在时间来得及，她又这么喜欢画画，也不是不能试试的。 所以第二天她就新买了图画本来练习手稿。 对于她说干就干的个性，应星来泼她冷水。只交代了一句学习不能落下，席软软乖乖点头答应之后他就没再管。 之后的一段日子，除了学习剩余的时间她几乎都跟程络眠腻在了一起。 她还找美术社的老师说了自己的想法，大概是很有天赋吧，老师看了她近期的手稿之后相当满意。 清理高中高一高二都还有美术课程，但到高三就取消了，学业紧张，学校这么做也情有可原。 美术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老头。 平日里总笑意盈盈的，偶尔也会故意瞪眼训人，同学们都很喜欢他，老头姓哈。 席软软的作品质量不低，她跟程络眠常往美术社跑，一来二去跟老哈也熟络起来。 听说了席软软对高三减课的顾虑之后，哈老师甚至直言愿意收她做关门弟子。 “你这个女娃娃很有前途，放心吧！就算以后没有美术课你们还是可以经常来我这老头这儿坐坐。”哈老师故作不经意的模样对她们说。 这俩小丫头都是不错的苗子。 哈老师虽然长得不怎么体面但却是一个很惜才的人，每次席软软跟程络眠遇到瓶颈和卡口的时候他总耐心的辅导她们。 程络眠心里感激，就总套近乎叫他哈爷爷。 每当这种时候，哈老师都故意板起脸：“去去去，谁是你爷爷，我儿子都没结婚哪儿来你这么大的孙子。” 哈老师这个年纪确实可以做爷爷了，之前听他提起过，他的儿子是个工程师，二十好几了都没有女朋友。 “我这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啊一半都是为那个臭小子愁掉的。”哈老师撸了一把他的大光头。 席软软抿嘴偷笑，程络眠也打趣的说：“都这种时候了哈老师您就不能不甩锅吗？”然后她又被哈老师卷起书筒轻轻敲了脑袋。 “程丫头你什么时候能有席丫头一半沉稳真的就不错了。”哈老师感叹似的说。 席软软立刻谦虚的摆摆手，程络眠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还耸了下肩膀。 “下辈子吧，下辈子我立志做个乖乖女。” 席软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周，最近常测周考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学习生活中，因为马上要期末考试了。 这次考试完他们就都是准高三生了，席软软环顾了四周一眼。 男生们不知什么时候都长高了，女孩子也都变得身材匀称花枝招展起来。 不过现在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在认真做预习和复习的工作；毕竟清理一高不是谁都能进来的，能进来的不是后台硬就是有真本事的。 席软软抿了抿唇，好像真的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考试迫在眉睫，唐老师临时又给他们调换了新座位，有针对性的安排了每桌的两个人擅长不同的科目，能互补着去学习。 席软软被安排到了第二排。 她的同桌是应星来。 噢，好巧。 …… 自从学习紧张之后学校给了高三和准高三生特权，食堂的师傅会用大整理箱帮他们把盒饭送到教室，这么一来学生们就能安心学习不用下楼吃饭了。 对此很多学生都表示：“校长你高兴就好。” 午饭后应星来被程雨泽叫出去了。席软软不清楚他们去做什么，她有点艰难的复习完今天学到的知识后就悄悄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本课外书看起来。 席软软看的入神，应星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直到应星来敲了敲她的桌面，这个傻姑娘才吓得打了个颤，飞快地把书塞回自己的桌肚里。 抬头见是他，小姑娘讪讪地对他笑了：“你，回来啦……” 应星来抬眸：“你自己拿还是我来拿？”这显然是要没收的意思，席软软挣扎的看了他一瞬，最后还是乖乖的交出了小说。 应星来瞅了一眼封面，脸色微沉，他仍旧克制着自己的语气，“软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席软软张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他有些无力，“我不是神，很多时候能帮你的地方很有限，如果你自己不努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时间这么紧了，大家都抓紧时间在复习，她就在这儿看言情小说。 说实话这让应星来有点不满，但是这是他的小姑娘，但凡她露出一点难过的表情自己都会跟着心里一抽一抽的。 他不是受虐狂，也不想因此对她发脾气。 席软软很懂事也很乖，生活上基本应星来说几句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比如现在。 她有点委屈，也有点自责。 其实他说的不对，班里有好多女生都偷偷的流行看小说了，她只是……为了能了解更多现在女生们喜欢的题材和内容。 但是应星来是为了她好，这种时候的确不该分心。 其实他已经很包容她了，对于她学画画的事应星来从来都没有反对过，甚至还给她买了一套齐全的水彩颜料。 席软软突然鼻头发酸，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男孩子正一脸无可奈何的拿纸巾给她擦脸，“都多大了还哭。”他的声音已经温柔下来，不过席软软还是很难过。 她伸手揪住他的袖子：“应星来，我，我错了……”别对她失望。 应星来动作停下。 “你没错，大概是我错了。”他语调平静，这幅样子让席软软有点儿心慌。 “软软，我是不是对你太严格了？”他突然问。 老师们都经常夸奖席软软进步大，但是他总是要求她进步。甚至高三分班，因为他不想分开所以苛刻的要求小姑娘学习…… 他在做什么？ 如果这么做，他跟那些逼着自己孩子实现自己梦想的自私父母有什么区别？ 他从来都敦促她认真学习，却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些是不是她想要的。 席软软见他问完之后久久不说话了，心里有点不安：“应，应星来，你没事吧？” “没事。”应星来回神，“软软，从今天起我不要求你做任何事了，只要你高兴，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他突然这么说，席软软只会更加惶恐。 “我错了应星来，我真的错了，你别不管我。”她快要哭了。 应星来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不管你，不怕，乖。”教室此刻还有些嘈杂，同学们并没有注意到第一组的他们。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 虽然他心里还是希望能一直让小姑娘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外，但理智还是让他决定尊重席软软自己的意见。 席软软偷偷的在桌子下面拉住了应星来的手，应星来抿唇看着她。 “你没有勉强我，应星来，你一直在帮助我进步，也刷新了我对自己能力的认知。”如果不是他，席软软不知道自己此刻会在哪里。 会不会也像饶宝妮那样自甘堕落？ 62.第六十二课 “我想, 跟你一直在一起。不是你强迫我的, 这也是我想要的，因为你那么优秀又那么好，我不想别人说你眼光差，女朋友有多么无能。”所以席软软一直很努力。 “但有的时候我也会疲乏，比如今天。”她瘪瘪嘴, 勾住他食指的小手轻轻的在桌下晃了晃，讨好的意思明显。 “我已经做完课堂作业了, 而且也复习过了。因为一直学习很累所以才看看小说的，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看了。” 她用空置的那只手把书推到应星来面前，让他保管。 “这本书是乔欣借给我的，我不看了，今天晚上就还给她。” “你不要对我失望……” 原来这才是她最害怕的。 应星来抿唇没说话。 席软软胆小, 能够像这样鼓起勇气跟他心里话的次数并不多； 一方面是惊讶，另一方面也有些心疼。 她缺乏关爱，才会这么怕被他放弃。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桌下的大手反握住冰凉的小手，他认真的向她承诺。 席软软感受到手上的力度, 他说了那番话才让她安了心下来，“我会跟你一起考进六班的，应星来, 你不要担心我。” 无论如何, 她会尽全力的。 应星来颔首：“我相信你。” 最后她还是坚持把书交给应星来保管, 直到放学再还给她。 应星来忽然来了兴致，想了解小姑娘看什么那么入迷于是瞥了眼封面的名字。 《暗恋男神的第一百天》？？？ …… 期末考试那天席软软紧张得不行，她起了个大早，应星来一如往常的给她带早餐，他看上去像没事人一样。 席软软只喝了一杯豆浆就吃不下去了，应星来没有强迫她，只是给她打了一杯柠檬茶。 “紧张？”他给她理了下脸颊边散乱的头发，一本温柔。 席软软咬紧下唇，“这次考试性质不同。”能不能进六班，就此一搏了。 “没事。”他安抚，“最坏不过补考，你一定可以进六班。” 席软软抱着杯子，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她意外的发现大部分题她居然都会！ 应星来的补习奏效了。 她喜滋滋的想，这是第一次考数学这么轻松。 后面的其他几科虽然各有难度，幸而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考完之后就要放假了，学校宿舍暂时住不了，席软软又不愿意住回婶婶家。 她打开存钱罐，从初中开始她便开始存钱，到现在已经存了很多了。 在成绩下来之前她打算先住一段时间旅馆。这么想着，席软软在乔欣她们各自回家后才收拾行李离开宿舍。 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她的去处，一方面是不想让她们担心； 另外席软软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这件事，因为不光彩。 哪只她才下楼就看见了应星来。他身姿挺拔的站在那儿，应星来正在跟谁通着电话。 扭头看见她，对那边道了句“之后再说”就挂了电话。 席软软有些不自在，他信步走近，应星来神色平淡的看着她，等席软软主动说话。 “你，怎么来了……”她有点儿心虚。 应星来睨着她，“要去哪。”他显然没有忽视，关于放假了她住所的问题。 在应星来面前她压根不会撒谎，因为一定会被看穿。 她嘟嘟囔囔的说旅馆，“我不想回去……” 应星来接过她的小箱子，面色平静道：“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 居然纵容她不回家？ 席软软被动的任他牵着走，许久没见的王叔依旧在老地方等着他们。 席软软打了招呼，她有些局紧的问应星来他们要去哪。 应星来收起手机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跟我回家，不好吗？” “这不行。”她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之后大概是察觉到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她有些失措的弥补说不想打扰他。 “以，以后有机会再拜访吧！王叔叔麻烦您停一下车。”她慌慌张张的。 那副模样，就差没把想跳车逃走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没有应星来的同意王叔当然不能停车，席软软发现了这一点，她回过身揪住了他的袖子，满脸祈求。 头一次小姑娘因为要见他的父母的事儿这么慌张，应星来觉得有意思，唇畔也浮现了笑意。 她这么可爱，他却要见好就收，不然小姑娘真的要哭出来了。 应星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知道了，不见他们。”随后他吩咐王叔掉头。 王叔：“好的。” 应星来给陆轶打了通电话，对方很爽快，立刻在他手下的凯奇饭店为他们开了一间高级套房。 陆轶在那边干咳了两声：“老应，那啥，你们注意一点，嫂子还未成年，别搞出人命啊。” 应星来：“……再见，老污贼。” 陆轶那个委屈啊。他好心提醒居然被骂污贼，老应啊老应辜负少男心啊！ …… 席软软不知道陆轶他们说了什么，应星来让她住在这，那张脸上明摆写着不容拒绝。 席软软乖巧的接了电话，大方的向陆轶道谢，给足了应星来面子。 他摸了摸她的头，“饿不饿？带你去吃饭吧。” “不用啦，王叔不是还在楼下停车场等你吗？”她体贴的冲他笑了一下：“天这么冷，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了~” 应星来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姑娘嗷地一声捂住了脑门。 趁她愣神的空挡，应星来掏出手机给王叔打个通电话：“是我，王叔您先回去吧，我把软软这边照顾好就回家。” 席软软瞪大眼，她还没开口阻止。那边挂了电话，应星来把手机关了塞进她的手里。 “王叔回家了，现在可以一起去吃饭了吗？” 席软软张张嘴，应星来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拉着她的手出了门。 “不用跟我道谢。”他摁了电梯，“自家人，我照顾你，理所当然。” 席软软赶紧埋下头，她脸颊红润，满是不知所措。 本来想说他年节里还在外面他的父母会不会不高兴，但以上那番话之后她就不想在说话了。 应星来也没再说什么。 到餐厅的时候主厨告诉他们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晚餐，“两位是要就地用餐还是送上房间？” 应星来不太在意这个，一切按席软软的喜好来。 小姑娘轻轻拽着他的袖口，嗫喏道：“那就在这里吃吧。” 免得端上去麻烦； 而且，今晚窗外夜景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主厨颔首：“好的席小姐，饭菜马上送到，请二位稍等。” 应星来牵着她，像主厨道谢之后径自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快要过年了，今年清理一高的高考也如往年那样紧凑，高一高二却早就考完放假了。 坐在高楼上席软软觉得心情很好。 这里的视野很好，虽然此刻外面寒风呼呼的吹，但室内有暖气完全感觉不到。 小姑娘一副很满足的样子，应星来心情也变好了。 放假了他也不打算破坏气氛说关于学习的事，两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席软软不像从前那样说话都磕巴，现在她能有条不紊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我以为今年我要一个人过年了。”她捧着杯子喝了一口，似感叹一般的说。 “爷爷奶奶什么都不说，但是我知道叔叔跟婶婶不喜欢我跟他们住。” 席软软脸颊红扑扑的，看上去没有很伤心，应星来才放心。 “没关系，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以后我陪着你。”他很认真的告诉她。 席软软甜甜的眯了眯眼睛：“好呀~” 应星来把小甜点放到她手边，“remember what should be remembered，and forget what should be forgotten。after what is changeable and ept what is mutable。” 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她瞅着星来微微一笑：“前面的几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无能为力，但是接下来的日子我会陪着你。” “软软，我不太会安慰人。”他说，“所以，不要难过。” 晚饭以后他要离开了，席软软送他到门口。 外面冷，她又偏要送，应星只好来帮她扣好衣领上的扣子。 “好像没多久之前某人还非常不舍我走，泪眼婆娑的。”话才说完就挨了席软软一记粉拳。 她羞愤欲绝的瞪着眼不许他说，其实她也没多少力。 应星来忽然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抱了一下，“好，我不说了。” 席软软埋在他怀里，声音糯糯地：“你早点回家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应星来：“好。” “晚安，应星来。” “晚安。”我的姑娘。 应星来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后脑勺，“明天早上来接你吃早餐。”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听话，乖乖睡觉就好。”他不容拒绝，席软软只好点点头。 “你不要害我被叔叔阿姨讨厌，就好了……” 应星来似笑非笑的撇头去看她。 席软软把脑袋埋进他怀里不给看，裸.露在外的小耳朵透着一抹好看的红。 “软软，我向你保证。”他的呼吸喷洒在耳廓，怀里的小姑娘瑟缩了一下。 “应家所有人，都会很喜欢你的。”他保证。 63.第六十三课 席软软住饭店的事不小心被陆轶捅了出去。 那是年后的某个清晨, 他们到应宅找应星来。 他刚起床, 还睡意朦胧的靠坐在沙发上。 难得休年假，应致远和妻子在小院子里修剪花草。 这个节假日与往常无异，对外宣称度假的应家人并没有真的出远门。 毕竟身份特殊，每年套近乎拜访的客人太多，必要的时候这个借口还管用。 他们也懒得走亲访友, 就待在家里各自做休整。 应星来有起床气。尤其是放假之后，如果前一天没别的安排他会取消闹钟； 基本上每次起床之后他都会像这样, 有一小会儿的发呆时间。 他嘴里咬着袋装的酸奶，慵懒的目光略微染着几分呆滞，看上去的确性感。 陆轶见了这幅样子只觉得好笑。 他最皮，作为兄弟间活络气氛的开心果，他巴拉巴拉的说了好一会儿，他们都没什么反应, 陆轶也不免得有些无聊。 他撑着侧颊：“老应啊老应，你起床气这么重小嫂子知道这么。” “小软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又没一起过夜过。”顾立珩接茬道。 应星来抿了下嘴，总算找回了些许意识。 “闭嘴。”声音还沙哑着，显然是没睡醒不高兴了。 谁说他们没过夜过？在医院的时候他陪了好几天呢。 程雨泽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的肩：“别跟他们皮了，你现在看上去就像是恼羞成怒的样子。” “阿泽我来来哪儿是“像恼羞成怒”啊, 分明就是好不好？亏你还是学霸呢这都看不出来。”陆轶痞里痞气的笑了一下。 应星来：“……”他才没有。 “皮什么皮，不怕真的惹来来发脾气？”程雨泽失笑：“不过阿来，你这两天好像都没有去凯奇, 软软一个人没关系吗？” 自从放假以后应星来几乎每天都要抽空去饭店关照小姑娘, 但是最近几天他都没有去。 程雨泽蹙眉, 昨天晚上他们几个还联网通宵打游戏来着。 应星来随口答了一声，“她说要认真画画，让我别去“影响”她。” “啧，瞧我来哥这不甘心又委屈的语气。”陆轶还在皮，顾立珩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摁，两人才笑着闹开。 “小软画画？”唯一一个比较正常，没跟着起哄瞎闹的只剩下程雨泽。 “她怎么突然有兴致学画画了？而且凭你的审美怎么着也不会沦落到被嫌弃的地步吧？” 应星来起来伸展了下四肢，他去厨房端了早餐，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声。 原本他是不太高兴，但席软软的理由十分真挚。 小姑娘脸颊绯红，扭扭捏捏的说：“你这么好看，如果一直在旁边，我没办法专心画画的。” 好吧，这个理由的确中肯。 幸好他们准高三生寒假的时间不长，小两周的时间不见面而已，应星来觉得这不算什么。 哪料他们几个听说以后都啼笑皆非，“老应啊，小嫂子不清楚就算了，我们几个还不知道你？” “嘴上说着不见面也没关系，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吧？” 现在的小年轻，哪个不是希望谈恋爱能成天腻在一起的？ “你这不行啊，这大过节的不管小嫂子说什么你都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饭店，这多直男啊。”陆轶一个劲儿的说道。 “小嫂子是谁？” “小嫂子当然是阿来你女朋……！”他及时刹住嘴。 应致远携妻子站在他们背后。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倒是显然把他们刚刚说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应致远与妻子对视了一眼。虽然小陆刚刚话没说完，但他们也猜出了些什么。 陆轶心虚的撇开脸不敢看应星来，其他人都在偷偷摸摸的笑； 反观当事人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坐在那儿玩平板。 直等到他吃完早餐应爸才开口问能不能跟他谈谈。 陆轶屏住呼吸以减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叔叔这么直接，不在意他们还在就请人去书房谈话了。 “儿子，你爸最多就是问你跟那姑娘的一些情况，别紧张啊，没事的。”应母借着端茶的空挡安慰他。 “老应人很好，不会棒打鸳鸯的，你放心好了。” 他母亲果然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不过应星来听后依旧有些无奈。 “我不紧张，谢谢妈。”他当然知道老应人好。 再说他也没做什么心虚的事，不过是谈恋爱有没有伤天害理，有什么好怕的。 应星来很淡定。 把朋友支去自己的房间玩游戏机后，他就拿着平板电脑跟应爸去了书房。 他们来应宅次数多了就跟自家一样轻车熟路了。 外人不会知道，像应星来这种“别人家的孩子”其实也很爱玩游戏； 他家里搜集了很多手柄游戏的磁碟和磁卡，有好多都是现在市面上绝版的。 应星来可以算是是货真价实的gamepad控。 他手里有好几套xbox和流行的游戏磁卡都是很多年前绝版款。 陆轶抱着他想玩好久的那台ps-proi游戏手柄满脸激动：“终于被我摸到了！操，这手感，光摸上去就舒坦死我了。” 他有钱不能买很痛苦，而且手里的这台也已经绝版了，陆轶就很气！ 顾立珩已经打开了别的游戏，闻言弯唇调侃：“瞧你那点儿出息。” 程雨泽也从手机中抬起头调笑道：“不过说起来如果阿来被应叔叔训话了，回来还会让你摸他的游戏机吗？” 陆轶背脊以肉眼可见的抖了抖，他故作镇定的哼了一声，“我来哥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呢！” 他嘴上这么说，手却立刻过去开了游戏。 趁应星来还没回来，他要赶紧先体验几把。 程雨泽直笑，陆轶踹不住脸，他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老程我知道我很帅，你能不能别看着我了。” “ok，ok！”程雨泽收回视线。 “你抓紧玩儿吧，我估计用不了多久阿来就该解释清楚回来了。” 陆轶磕巴道：“回，回来又怎样？你们不懂，我这个叫助攻。” 如果不是他出其不意说了出来，估计小嫂子还不能在应家转正呢。 虽然这件事也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也不算坏事吧？ 叔叔阿姨总要知道的。 程雨泽摇摇头，他含着笑默默地继续看他的手机去了。 应星来花了大概五分钟跟应爸解释了大概的情况。 “席软软？”应致远居然对这个姑娘的名字有印象：“是你初中那个同桌？” 仿佛要被看穿的男生不自在的换了个坐姿：“是。” 应爸就笑了，“如果老爸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你姑姑问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你说不喜欢她，而且绝不会早恋的？” 唷，打脸了呢。 应星来无奈的跟着莞尔笑了：“我不记得我说过那种话了。” 想了想，他那个时候最多会说不早恋，不喜欢她这种话是不存在的。 应致远摆摆手示意不在说这个。 “老爸只有一点要强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学会为自己和他人负责。”应爸语气变得很认真。 “来来，如果喜欢一个人，那就不要让自己成为影响她的罪魁祸首。” 作为男人，学会责任和照顾自己的女人，这很重要。 应星来颔首：“我知道了，爸。”之后他又把平板给应致远看。 “我们高二期末考的成绩。” 应致远扫了一眼，他的儿子依旧雷打不动的占据着年纪第一的位置； 席软软的排名在年级前六十的位置，这个成绩算是很不错的了。 应致远满意的点点头，轻声感叹道：“后生可畏啊。” 应星来宠辱不惊，始终目光平静。 有了这张成绩单，面对父亲他更加有底气了。 他母亲听说小姑娘过年过节的还一个人住在酒店很心疼，忙不迭让儿子邀请小姑娘来家里做客。 “邀请过了，她不好意思来。”应星来从书本中抬起头：“说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 应母叹息：“这么乖的女孩儿怎么父母都不心疼呢。” 应星来抿了下唇：“大概是忙着工作吧。”关于软软的家人，他无话可说。 到了夜里，他总算送走了那几位少爷。 应星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灯，就静静的靠在窗角沉思着。 他已经两天没见到他的女朋友了，但是席软软那个小没良心的一个电话也没打给他。 应星来又气又无奈，他拿出手机，只好主动拨过去了通电话。 被焦泷绑架的那次席软软的小破机不小心给摔坏了，她出院之后应星来给她配了一部新的。 一开始她坚持要付钱，应星来不想让她有负担才收了钱； 但其实那几百块之后也都给她买吃的了。 电话响了好久那边才接通。席软软的声音有些急的喂了一声。 应星来蹙起眉：“慢点儿，怎么这么喘？” 席软软有些不好意思：“我，刚刚洗澡呢。听到手机在响就急匆匆地出来了……” 他明显哽了一下，“多穿一点，有暖气也不能穿的太单薄。”磁性的嗓音温柔中又莫名带了几分沙哑。 席软软糯糯地应了一声。“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呀？” 应星来这边默了一瞬。 “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不可以吗？”尾音上扬，勾人的很。 席软软一下子就脸红了：“可，可以啊。”她回答完就听见了应星来的笑声。 他今天心情不错，话好像也变得多了起来。 那副低醇的嗓音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席软软根本无法抗拒。 “软软。” “嗯嗯？” 他闷笑：“我很开心。” “嗯嗯，我也开心。”她缩坐在沙发的一角，面前的小桌子上还摆着她的画稿。 画稿上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高三同班，请多指教了，女朋友。”他轻笑。 席软软呆了一瞬，她惊喜得很：“考试成绩出了？！” 她最近一直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都快忘记了还有考试成绩这回事儿。 如果不是应星来提起她估计都不记得自己还是个学生了。 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做她想做的事太美好了。 应星来在那端嘱咐：“席软软，快要上学了，最近不许熬夜，记住了？” 席软软连连点头，见她乖乖答应应星来才放心。 “开学前一天来接你买学需用品，你收拾一下东西。”他交代。 “好。”席软软乖乖的，总是这么招人喜欢。 “应星来。”她主动叫了他一声。 应星来：“嗯？” 席软软弯眸甜甜的笑了：“谢谢你。” 64.第六十四课 开学的前一天应星来如约到凯奇饭店接软软去买学需品。 两周没见, 小姑娘又瘦了。小下巴又回到了从前瘦瘦尖尖时期的模样, 应星来蹙眉：“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席软软捧着自己的脸颊揉了一下，她嘟囔了句“有吗”。 不过她最近的确一直沉浸在画画的世界里，吃和睡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应星来盯着她，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走吧，带你去吃东西再买学需品。” 应星来牵着矮他大半个脑袋的女孩儿走在路上, 仿佛牵了个女儿。 席软软倒也乖巧的跟在他身边。 应星来给她买了一份盖浇饭之后，又买了杯果汁来：“慢慢吃, 不着急。” 席软软喝了一口才扬起脑袋看着他，“你不吃吗？” 他一直都在照顾她，自己什么吃的也没买。 他坐下，目光平静又悠闲：“我不饿。” 席软软讷讷的点点头：“哦。” 虽然叫她慢慢吃，但小姑娘还是内心敏感了些。 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席软软迅速解决了盖浇饭。 不管怎么样, 见她吃了应星来才安下心。 附近的大商场里就有文具专柜，应星来近几年常来这家店。 席软软有些新奇的四处张望，以往她的学需品都是直接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铺上买的，甚至包书皮都是用爷爷的旧报纸代替的。 像这样花花绿绿的她几乎没怎么用过，倒是田郝跟程络眠, 她们用的好像就是这种的。 应星来见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文具吸引去干脆就松开手让她去看，“喜欢就买。” 她点点头，看上去有些兴奋。 其实爸妈给的钱够买, 但以往她节约呀, 能凑合就凑合着用呗。 青春期的女孩子变得尤为爱打扮, 哪怕是自己的文具也一样要粉粉的。 应星来去专柜挑了两支钢笔，他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他的小姑娘。 比起旁边买文具的其他女生，席软软的确不太一样。 别的女生抱着一堆包书皮和各种笔的时候，席软软手里只拿着一只笔袋。 她正在看柜子上的铅笔。 应星来无声叹息，之后抬步走过去。“选好了？” 他出声的时候，席软软发现了他的存在。 小姑娘的脸颊上有几分他看不懂的懊恼之色。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指着柜架上好几款包装少女的铅笔向他抱怨说：“买哪一支比较好呢？” …… 应星来抬眸瞟了一眼柜子上的东西，然后也沉默了。 “实在选不出来就都买了吧。”他觉得这比他曾经解过的难题还要难。 席软软还是蹙着眉：“可它们是一样的呀！又不分黑蓝红三种颜色，买了用不着不是浪费了吗？” 应星来不假思索的回答：“不浪费。你喜欢，即便买回去当装饰品也无所谓。”说完他轻而易举的取下来三支。 “是这三支？”他向她确认。 小姑娘看上去内心挣扎的很厉害，想要，但节约的本性不许她这么做。 应星来：“说不出口点个头也行。” 席软软跟个木偶似的，僵硬的上下摆动了下脑袋。 应星来直起腰，扫了眼她空空的双手，“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包书皮不买？” 席软软摇摇头，这次她秉着九牛拉不转的态度，坚决不要了。 应星来瞅了她一眼，在柜架旁的竹筒里抽了一卷粉色的花纸。 “那个，不用了。”席软软猜到他的意图连忙想阻止，“我用报纸……喂~” 应星来拿着她的笔袋一起去柜台，他的手速很快，不一会儿就结完账。 店员把找零递给他，还满脸笑容的说了声欢迎下次再来！ 席软软过去抢先一步拿走了发.票单，她看了一眼价格，人都傻了。 “一支笔袋这么贵？！”她们怎么不去抢啊，抢.钱来的比较快吧。 应星来收回了发.票单随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他一手提着文具品的小袋子，一只手牵住他的小姑娘。 “这是一家品牌店，贵是贵了点，但东西的质量都还不错。”所以他才经常来这里买学需品。 “我看学校旁边小卖铺的质量也不差啊……”她嘀嘀咕咕。 应星来思忖了一下：“我上学期在学校门口买的钢笔，已经不能吸墨了。” 除了gamepad，他另外还爱收集钢笔。一般外观不错，写字流利不漏墨的钢笔他总是会保存好久。 那天他的墨水用完了，就顺道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卖铺里买，恰好在玻璃柜里看到了那只钢笔，他就买下了； 结果很突兀，买到手的第二天，他在草稿纸上推演应用题的时候那只笔莫名其妙的写不印了。 应星来查看了笔管，里面分明还有半管墨。 他轻轻甩了两下，墨水一涌而出。 …… 魏珺博正在午睡，应星来把他推醒时他还一脸懵。 “去洗把脸。”他的心情看上去不太好。魏珺博瞥见他素日白皙的一双手被染了墨水，猜想说学神大概是洁癖犯了吧。 传说智商高和那些特别厉害的人物都会有洁癖症的。 所以魏珺博半句话都没说，跟着学神一起溜了午静。 幸而午休时间走廊里没人，一脸墨水的魏珺博并没有被人看到，不然应星来或许还真有点儿愧疚。 那支钢笔毫无意义被他扔进了垃圾桶，此后应星来便再也没有在小卖铺里买过钢笔。 那次的教训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里，应星来还记得魏珺博洗了小半个钟头才把脸搓干净。 这件事席软软不知道，也算是他的黑历史，应星来不想说。 见小姑娘一脸好奇的盯着他，应星来轻咳了一声，“总之尽量避免在小卖部里买东西的好。” 席软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 他把小姑娘送回了饭店，这里的治安不错，又是陆轶的地方，应星来不太担心。 “明天缴费开学，早上我来接你。” 准高三生开学仪式可以请假，顺便席软软还有行李需要搬回宿舍。 一个假期没有见到舍友，席软软还有些想念她们。 这学期分班，乔欣被分到了五班，零七在九班； 苏珞超长发挥居然也考进了六班，席软软听说她们同班之后果然很惊喜！ 程络眠跟乔欣又被分到了一个班，席软就介绍她们认识；中午大家可以约一波饭。 程雨泽毫无意义回到了六班，赵亦杨跟白岳分别去了五班和七班。 尘埃落定。 席软软跟她的朋友，应星来跟他的朋友，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一起吃了顿饭。 不过说起来这学期他们之中好像少了一个人，席软软悄悄在桌子下面戳了戳应星来。 已经长得很高的大男孩不动声色的弯腰把耳朵凑近。 席软软：“为什么这学期没有看到胡泳啊？” “因为他转学了。”应星来也学着她那样，压着嗓音悄咪咪地回答。 “啊？”席软软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她追问：“为什么呀？” 她怎么一点也没听说，这也太突然了吧？ 应星来瞥了眼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勾了下唇：“不清楚，他只在群里说了一句要转学。” “群？”席软软瞪大了眼睛：“什么群呀，我们班有群吗？” 她只有她们寝室四人组的群，从来都不知道还有班级群这么一说。 “有。”应星来把自己的手机打开给她看。 从初中开始他们就一直有企鹅群，有企鹅账.号的同学几乎都在群里。 那个时候班里像席软软这样没有手机的同学也有几个，就没加进群。 “程雨泽拉的，你要加？”他最后的询问其实是在试探。 席软软不爱跟不熟悉的人相处； 这么想想看，好像除了对他，她身边的其他朋友，都是对方主动跟她相处才成为朋友的。 所以这一次，她也会像对他那样，主动的走向大家吗？ 应星来一瞬也不动的看着她。 席软软想了想，她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好呀。” 应星来倒了茶给她，顺便喊了在旁边跟大家聊天的程雨泽。 “拉软软进班里的群，我把她的号给你。” 程雨泽有点吃惊，不过立刻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应星来已经把软软的企鹅号背下来了。 他报给程雨泽以后对方也很快发送了申请验证。 “小软我加你了，你通过一下。” 席软软噢了两声，她刷新了一下果然收到了申请。 点击通过，聊天栏里立刻出现了“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来聊天吧”的字样。 程雨泽很迅速，立刻把席软软拉近了他们的各个班级群。 “软软你记得改一下马甲，免得大家不认识你，管理员把你踢了。”程雨泽揶揄一笑。 应星来目色不变，他旁边的小姑娘倒是一本乖巧的点头答应，然后拿着手机吧嗒吧嗒地摁着。 看见她的马甲倒是有不少老同学来打招呼，席软软一一回应，最后罗老师居然也出来说话了。 罗宥老师：“欢迎软软进群[鼓掌]。”罗老师很少出来冒泡，群里如炸开锅一般的热闹起来。 席软软噔时一惊，她扭头看向他们：“为什么罗老师也在群里？！” 程雨泽摊手：“罗老师是咱们班的班主任，在群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说的也是…… 席软软强打着精神，故作欢腾的在群里回复了罗老师一个笑容，“谢谢罗老师[可爱]。” 应星来瞥见她表里不一，明明有点在意却又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禁不住发笑。 “你什么时候开始怕罗老师了？” 她从前虽然谈不上是三好学生，但也不也于到怕老师这种地步。 席软软撇嘴默默嘀咕：“还不是因为她是你姑姑……” 她才不怕罗老师呢。 只是因为，关系好像不一样了。以前她只是罗老师，现在又多了一层“应星来的姑姑”…… 唉，也不知道罗老师从前对她印象怎么样。 万一不怎么好会不会扣分啊？这个跟学习成绩的那个扣分重要性可有的一拼呢…… 65.第六十五课 还好罗老师这学期工作忙, 没聊上几句就先下线给学生上课去了。 席软软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表现应该还不错的吧？罗老师下线之前还私聊发消息邀请她有空跟应星来一起到家里玩。 这么说应该不是客套话。她安慰了自己一通, 最终放下心来。 应星来看完她全程的表情经历，心里好笑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免得小姑娘恼羞成怒跟他闹。 给她添了一碗汤，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句：“多吃一点。” 席软软战战兢兢地吃完饭，没停留多久, 今天下午还有一节新班课。 他们陆续回到了班里，老师还没有分配座位, 同学们都随意入座。 席软软突然很小声的呃逆了一下，她轻轻拍拍自己的胸脖的部位给自己顺气。 大概是因为刚刚走的太急了。她的消化系统一直不太好，会这样也不奇怪。 她一时间喉间呃逆了好几声。应星来听到她这边的响动，扭头看过来。 “打咦了？”他伸手帮她拍了两下背脊：“喝不喝水？” 席软软指了指墙角的立式饮水机：“教呃，教室饮水机没水了。” 他从她的书包侧边抽出水杯，没回答她刚刚的话, 起身就离开了教室。 再回来的时候，杯子里已经装了大半杯水，席软软接过来时发现居然还是热的！ “你到呃，到哪儿去接的水？”虽然呃逆的有点难受，但她还是很在意这个。 应星来帮她拧开杯盖, 有些不满她的问题太多，“不是厕所，放心喝, 别说话。” 席软软动动唇, 见他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又只好讷讷的闭了嘴。 喝了热水之后的确好了很多。 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新班主任才到班里来。 “我姓柯, 是六班的原班主任。接下来一年的时间我会继续担任六班的老师，希望大家和我一起努力，争取在高考的时候都能考出漂亮的成绩！” 柯老师话音落下，班里的同学很给面子的为她鼓掌。 “我有我的习惯，今天的班会课先跟大家把丑话说在前面，希望大家在六班都能按照规章制度来。”柯老师说了一些要求后顿了顿才又继续道。 “比起其他毕业班的老师我可能没那么严格，希望同学们都能踩在我的底线之内，大家相安无事。” “但出圈的同学，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不会手软的，以上大家了解一下。” 有人举手：“老师，那咱们班班委还有座位的事怎么安排啊？” 柯老师扶了下眼镜，“班委现在选，座位随意。” 老师说随意的那一瞬间终于有同学忍不住高兴的惊呼出声！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就连程雨泽都有点不敢相信的再次举手向她确认：“柯老师，您确定座位随意吗？” 女老师戴着银边眼镜，她看上去年纪不大，身高也只有不到一米六的样子，此刻站在讲台上居然气场感这么强。 此刻她双手抻在讲桌的两端，目光习惯性的锐利而又有几分懒散。 “关于座位的问题我不打算花费太多时间。你们可以找自己熟悉的同学或者好朋友一起坐，但是要求不准互抄作业、上课不准讲话，这不难吧？” 所有同学齐声回答：不难。 柯老师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这个话题结束。“接下来开始选班委。允许推荐跟毛遂自荐，开始吧。” 不少同学都有些难以置信，讲台上的女老师已经开始统计票数了。 这老师也太洒脱了吧…… 最后班委确立下来。程雨泽依旧“惯性”成为了班长；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年级第一的应星来同学拒绝当担任任何班委职务。 程雨泽不在意的一摊手。他当就他当呗！ 老早就知道阿来不爱管这种事了，他不意外。 印象中初中当学习委员的那一次，他好像还是被罗老师强塞才当的。 …… 应星来耷拉着身子半倚在桌上看书。其实他本就是孤僻的性子，成绩好但是不爱多管闲事； 这么几年来，好像除了有关小软的事之外，他还是老样子。 下课以后同学们终于如愿换到自己想坐的位置，应星来领着书包跟着席软软来到第一组靠墙角的位置落座。 席软软一回头差点儿撞上他，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不说话啊。” “毛毛躁躁的要去哪？”应星来把自己的背包放到椅子上。 席软软有点儿心虚，她悄咪咪地说了一句什么，应星来没听清。 他牵住她的手没让她溜出去，“坐下别动，他们都在挪桌子，小心撞到你。” “可是我要找苏珞，等会儿前面就没座位了。”席软软有些着急，她想跟朋友坐在一起。 应星来看了她一眼。他个子高，要找人的话，他来当然比席软软要方便。 程雨泽正好坐在他们前面，应星来让他把旁边的位置占住，又转过头看向席软软，“你坐在位置上不要动，我帮你找苏珞。” 小姑娘感动的对他说了声谢谢，应星来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教室人也没那么多，毕竟才三十多个人。 不过如果他们挪动桌子的话，要在教室里走动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一会儿，应星来回来了。 在他身后跟着的女生正是苏珞。 苏珞一见席软软两人就牵着手挤在了一起，“软软，我刚刚看到你们了，因为来晚了没位置所以只能坐到角落里去了，还好你们来找我了！” “珞珞，先别说了，我们帮你占了位置，快点坐下吧。”席软软指了指前排的空位。 程雨泽绅士的起身让开走道，苏珞道了声谢。 位置确定下来之后同学们都显得很兴奋，毕竟是跟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坐，兴奋点儿也很正常。 程雨泽指派了几个同学跟他一起去办公室拿书。 别的班早就发书了，因为是重点班所以他们的时间跟别的班发书的时间不太一样。 趁着这个空挡，席软软又开始画画了，她今天特别带了自己的图画本和铅笔来。 应星来就在一边看书。刚刚席软软偷偷瞥了一眼，完全看不懂书上的内容。 听程雨泽说，好像是大二的外语课本，他跟应星来好像是轮流看来着；席软软也猜不透他们是从哪里弄到的。 苏珞侧着身在做数学题。 席软软也抽空瞥了一眼，“珞珞，为什么你这本辅导书我也看不懂呀？” 苏珞抬头笑道：“这是高三我们要学的，我妈妈特别提早给我买的，让我自己试着做做看。” 席软软饶有兴趣的凑过去跟她一起看题。 忽然，她有些疑惑地伸手指了一下苏珞做的填空题，“这里，是不是应该等于根号43？” 苏珞一愣。席软软条理清晰的讲明了自己的计算方式，苏珞一算，还真是根号43，她算错了。 “软软，你好厉害啊……”苏珞修改了答案，还有些惊讶：“我都没注意这个细节的地方。” 席软软在认真看下面的题，忽然被夸奖，她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也就会这些皮毛了，再深奥一点的题我也要傻眼了。”两个女生相视一笑。 应星来抻着下颚，刚刚席软软讲题的全过程他都听到了。不错，是进步挺大的。 不过，“这一题还有更简单的解法。”他开口道。 接着他接过席软软的自动铅笔和草稿纸，在她的字迹旁边写上自己的推演过程。 苏珞感叹：”真的啊，这种解法的确更简单更快！”席软软也正认真的在心里过滤他的解法。 应星来就一瞬也不动的坐在那儿看着她，就等着她会过神来。 “噢！”小姑娘一个激灵，“我懂了，把这个直接带进去算对吧？”她白嫩的手指在草稿纸上指指点点。 应星来轻抿嘴角：“答对了。” “哇我居然会了！！”席软软满面惊喜，甚至跟前桌的苏珞来击了一个掌。 他们正在说着，程雨泽回来了，他在前面叫苏珞过去帮忙。 因为苏珞是他们第一组的新任小组长，所以发书这种工作理所当然要她去帮忙。 “软软书先借你看，我去帮忙咯！”她来不及说太多，赶紧一路小跑去讲台上。 席软软见她上去才又收回目光继续看例题书。 她没有直接用笔在书上填，而是标注题号，把自己求出来的答案写在了草稿本上。 遇到不会的题她就习惯性的去找应星来。 好在学神无所不能；看几眼题目就能迅速心算，得出答案之后再来给席软软讲解题的思路。 每讲完一个步骤应星来都会停一下，给席软软一个消化的过程，反正他不着急。 席软软点点头，指了指下面一步：“那这个呢？这个用什么公式？” 应星来顺着她的手指扫了一眼。 嗯，小姑娘那双胖胖的小手白白净净像藕芽似的，手指关节上的小褶皱也特别可爱了。 席软软伸出小胖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应星来？”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走神了？ 应星来伸手拉住她的手到桌下，“嗯。这一题要用到的公式我们还没学，不过我可以跟你讲。”他温声跟她讲题。 席软软很专心，桌下的两只手什么时候慢慢变为十指相扣的都不清楚。 苏珞发书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抿着嘴偷笑。顺便把他们的书暂时放到了她跟程雨泽的桌上，没有打扰这两人。 等应星来把这一题完完整整的给她讲了两遍之后席软软才慢慢明白过来。 见她满脸写着恍然大悟，他扬眉：“懂了？” 席软软在草稿纸上演算给他看，然后把草稿纸推到他面前，“这样算对不对？” 应星来低头看了两眼，满意的点点头，“恭喜我的女朋友，你又提前从你的男朋友那里学会了一个新的知识点。” 席软软满脸笑容，仿佛偷吃到了一颗糖那么甜。“谢谢男朋友！应星来，我决定了！”她握住拳。 应星来莞尔，“嗯？” “在数学拿满分之前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她豪情壮举，仿佛定下了什么不得了的目标。 闻言她的男朋友倒是抿了嘴角，“看来以后不能提前教你了。” 席软软不满的嘟嘴：“为什么啊？”他不希望她得满分吗。 应星来歪头看着她：“因为你必须永远喜欢我。” 如果到数学满分就终止的话，那最好考零分吧。 66.第六十六课 程雨泽作为班长很快得到了柯老师的赏识, 然后, 他得到了为什么允许他们自由排座位的真正理由。 “老师说，跟自己熟悉的同学同桌，免得大家在相处的问题上浪费时间。”程雨泽这话说的有些凝重。 同学们都哀哼扎心了，“柯老师说的这么直白吗？程哥，好歹咱们这些同学也要在一起相处一年多的时间啊, 怎么能不熟呢！” 程雨泽摊摊手。 柯老师原话更扎心，他为了同学们的内心免受打击已经转述得很温柔了。 柯老师原话说：“要搞人际关系等上大学再说, 今年专心学习不要妄想谈恋爱处朋友了，反正一年之后就要各奔东西了，同学之间不认识就不认识吧，无所谓。” …… 即便学业这么繁忙，席软软还是没放下画漫画的事。每天布置下来的作业，还不到放学她就赶着写完了。 应星来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但检查之后发现正确率还挺高。 他无话可说，就默许了她晚自习画漫画的行为。 柯老师也真是一个画风清奇的班主任。对他们严格归严格，但是课间时间从来没有拖堂或者逼着学生做习题。 倒也是巧，柯老师放任的教学方式反倒让学生自己更加努力了。 能考进六班的学生普遍成绩都不错，悟性也高；倒是下课的时候, 现在出去玩的同学越来越少了。 一晃眼几周过去了，席软软每周的测考成绩居然还都挺不错，勉强跟得上应星来的节奏。 如此应星来给她讲题也轻松了许多。 这天晚自习的时候席软软手机震动, 她瞧了一眼, 好像没有惊动到其他同学, 她才悄咪咪地从后门溜出去接电话。 电话那端自称是咸猫app的编辑，“我在网站看到您的作品，觉得很有趣，特别通过客户信息联络到您。” 席软软受宠若惊的道了谢。 编辑的声音很温柔，与席软软攀谈了两句。 大概发现她不是很方便长谈，编辑这才抛出这次电话的中心内容：“席小姐这部作品的类型与我们网站现在主推的风格很一致，请问您有意向跟我们网站签约吗？” 签，签约？！ 席软软张合着小嘴，一双眼瞪的大大的。“签，签约吗？” 编辑：“是的，签约的话有很多福.利的，席小姐的作品有更多被推荐和曝光的机会，比如上首页和榜单等等。” “不过我们网站目前在签约独家代理权，席小姐可以考虑一下。” 席软软闻言赶紧磕磕绊绊的回答说需要考虑一下。 她说话还有些吞吐不清。因为跟陌生人说话，她还有点小紧张，却偏偏强撑镇定。 那边默了，编辑笑了一声：“好的，那考虑好之后可以用站内短信的方式回复我噢，我id叫露露。” …… 席软软心里惶惶的，她揣着手机回了教室。她扭头看了一眼身边认真写习题的男生，几分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想了想还是没有跟他说签约的事。 有空再说吧，免得打扰他学习。席软软从笔袋里拿出铅笔，继续在画纸上涂涂画画。 她正在画的那本漫画，讲的一个大山出来的女孩儿跟都市霸总因缘邂逅，再三周折，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情故事。 这便是软软最新考察到的，时下很流行的人设背景。 虽然没有几年前的“霸道总裁爱上我”那么夸张，但总归也比较考究剧情了。 与小说相似，但表达方式不是文字而是图画。 席软软漫画里的男主角叶北然，可以说是集高富帅于一身的男人了。 很难想象，席软软这种情商不高的小姑娘去画苏炸天的爱情漫画有多艰难。 她自己都没什么时间谈恋爱，与学神男朋友在一起都是他时不时“语出惊人”突然撩她一把。 十七岁的小姑娘，少女心基本都靠看小说和肥皂剧来维持，然而这是她喜欢的工作。 晚自习放学后，她还是抓紧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男朋友。 应星来收拾书本的动作停顿下来，“咸猫app？你确定不是虚假诈骗的电话？” 席软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我没有用手机号注册其他软件，也没把号码给过别人。” 应星来抿唇思忖了一会儿才说：“一般编辑只会通过站短来联络人，你检查一下app账号后台。” 席软软闻言赶紧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后台，果然有未阅读的新短信。“真的有！” 应该是那个时候她在上课所以没注意。 应星来：“那没错了。”他家软软，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厉害了啊。 应星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果确定是真的了，那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 “可是，我还没签过合同……”她有点慌，“而且我还未成年，不知道公司能不能签。” 应星来扫了眼已经走了一部分人的教室，他起身替席软软拎着书包：“先走吧，路上说。” 其实关于咸猫app，他倒是知道一点。 “是正规的公司，近两年有不少作品翻拍电视网剧的经历。不过可以去问问顾立珩，他母亲是娱乐传媒ceo，对这一类的应该比较了解。”说着，他拿出手机。 席软软蜡烛他的袖子：“明天再说吧，说不定他也还在上课呢。现在打过去……不太好吧。” 应星来抿唇，“应该没关系。一般情况陆轶跟他们都不上晚自习。”毕竟逃课小能手跟他们一个学校，不存在上晚自习的。 席软软讷讷地松开手。想想也是，他们成绩都还不错，不上自习课也能在年级里名列前茅，人家有那个资本。 应星来打了通电话过去，顾立珩显然没想到他突然问起关于漫画网络科技公司的事。 “是小软出什么事了么？”他们都听说了席软软在画画的事，应星来忽然问起漫画公司，也一定是跟小女朋友有关了。 应星来侧眸，身边的小姑娘十分不安，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盯着他。 “没事，他们的编辑今天打电话过来找她谈签约，软软想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话音刚落，小姑娘恼羞成怒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席软软脸颊发烫，噘着嘴瞪着眼给他比嘴型：我不是，我没有！ 顾立珩不知道这边的打情骂俏，闷笑一声，倒是与席软软不谋而合，“我看是你想了解那家公司的情况吧？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应星来：“……”笑话个屁。 “能不能查？”他的声音有点儿凉凉的。顾立珩立刻说能查，毕竟要学会见好就收。 顾立珩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我还在路上，刚跟陆轶他们从茶馆出来。你给我一个小时，我把信息邮件发给你。” 应星来也看了一眼手表，“好。”现在是八点半，在席软软睡觉之前应该来得及。 挂了电话，他把顾立珩的说辞转告给她。 席软软摆摆手说不着急的，“你，帮忙转告顾立珩，如果今天时间太晚不方便的话，明天也可以的。” “没关系，他是自己人。”应星来不在意的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软软，不用担心麻烦他。” 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未来也会一直是，所以不用抱歉。 答应她十点钟之前会把公司的资料发给她，应星来连同席软软的室友一起，送她们到了寝室楼下。 “困了就睡，不要强撑着等。”他交代。 席软软点点头：“没关系，我今晚正好还有一话漫画要画，正好可以等一下。” “谢谢你和顾立珩帮我。” 他呼吸蓦然一屏，之后莞尔，又揉了一把她的后脑勺。 声音沙哑：“傻。” 他的小姑娘噘着嘴自己给自己顺着毛：“你怎么这么喜欢摸我的头啊……”都弄乱了。 他扬眉笑：“因为手感……很好。”暖暖茸茸的，比他家那只猫的毛还软。 “啊？”席软软白净的小脸上浮现点点红晕：“什，什么嘛！什么手感好……你真是的。” 她羞答答的撇开眼。 “啧，小姑娘家家的想什么呢。”应星来立刻看穿她的心思。 本来又要伸手去揉她的头，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免得惹极其容易缩进虾壳的小女友胡思乱想。 瞟了一眼她身后灯光闪烁的宿舍大楼，“上去吧，睡前记得喝杯牛奶。” 席软软收拾好心情，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好，晚安。” 应星来颔首：“晚安。” “明天见。”她舍不得离开。 他哭笑不得，又装傻任她不动声色的拖延时间：“嗯，明天见。” 话说完了，再不舍她也必须回去了。 望着一步三回头的小姑娘终于走进了宿舍大门他才勾着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转身回去。 …… 夜里九点四十，席软软收到了应星来的短信：资料发到你的邮箱里了。 她赶紧回了一个谢谢。在应星来发问号之前又补了一条“是谢谢顾立珩”。 然后她看了资料。其实资料里的部分信息跟app百度百科里记录的也大相径庭；硬要说其他的内容，其实也有。 乔欣跟零七也凑过来帮她看。 的确像应星来说的，正规公司是跑不了的，但合约签的是著作权。 乔欣读过之后解释给她们听你“也就是说如果你签了这份合同，那么在合同失效之前是不能在别的网站或平台发布作品的。” 零七目瞪口呆：“擦，这不是卖.身契的意思吗……？” 乔欣侧过脸，认真的对她们点了点头，“所以软软，你慎重一点，最好问一下学神的意思，毕竟他比你见识多。” 席软软：“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贬低我蠢啊……”玩笑归玩笑，即便乔欣不说，她也会问问应星来。 短信刚发送出去，他就回复了。 应星来一脸“如我所料“的表情，“就知道你会来问我。” 席软软：“拜托拜托。”末尾还附带一个“qaq”的小表情。 他：“帮你考察过了，如果你想一直画下去，可以签。”顾立珩透露说这间公司员工福利还不错。 内部员工妹子很多，因为可以在自己家里工作，所以不存在女生之间的办公室职场斗。 “签约后全勤有保底薪水，应该挺合适你的。”这倒是真的。应星来觉得依她社交恐惧的个性，与其让她去工作，不如在家画漫画。 其实他说了这么多席软软大概已经有主意了，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她还有一年才成年。 “他们公司签未成年吗？” 67.第六十七课 “你想签就能签。”应星来只这么回答。担心小姑娘误会, 他还解释了一句。 “顾立珩说, 咸猫科技最近跟另一个公司拉人很厉害，估计会签下你，免得你被其他网站拉拢。” 小姑娘有点害羞：“我，其实也没那么厉害啦……”能得到那些读者小姐姐的认可，这还是席软软第一次感觉自己还是有人喜欢的。 “席小姐过谦了, 你超厉害的。”把他迷得不要不要的。 应星来莞尔。 席软软脸颊上浮起好看的红，“应先生过奖了, 我不过是一无名小辈，哪里像应先生这么聪明。” 他眸中有笑，一条语音过去：“调皮。”刚刚洗完澡的男生只穿着一件衬衫做睡衣，他倚靠在休闲升降的软皮椅上。 指针指向十，应星来催她睡觉，席软软有些敷衍的应了一声。 其实寝室的另外三个舍友还在嗨歌和各种闹腾, 零七刚刚才跟她们怼了几句，现在寝室气氛有点怪怪的。 “我室友好像吵架了。”她继续打字跟他说，“估计还要过一会儿才能睡觉。” 她蜷成一团侧躺在卧铺上，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应星来顿了三秒，“没事, 还有三分钟宿舍断电。” ……好吧。 可是她也还不困呢，想再聊一会儿。 应星来接了陆轶一通电话，说是让他出去吃宵夜。 他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 陆轶满不在乎的笑了：“咱都多久没一起吃宵夜了？而且最近学习压力那么大, 咱们也该适当的放松一下嘛。” 应星来没说话, 陆轶以为他不同意，甚至搬出了另一位成绩好的程学霸。 “雨泽可都来了，老应你就别推辞了。” 应星来忽然想起来还刚刚还在跟小姑娘发信息。 这丫头死心眼，该不会还在等他回复吧。应星来有点担心，偏偏不知情的陆轶还在不断逼逼。 他顺口答应了，陆轶一听高兴了，把约定地点告诉他之后话不多说挂了电话。 应星来立刻切回了与席软软的聊天页面。信息停留在两分钟之前，她问是不是睡了。 席软软果然还没有睡。宿舍已经拉闸了，但侧头看黑暗里每个铺上都亮着手机微弱的荧光。 应星来思忖了不到半秒钟，他给席软软回了信息。“没睡，刚刚陆轶打电话给我。” 小姑娘很快回复了：“哦。” 应星来打字的手顿了一下。 这个“哦”是不高兴的哦，还是乖巧的哦；直男癌晚期，他不太懂，所以就直接问她了。 席软软回复：“没不高兴呀。我刚刚都以为你睡了~” 应星来没瞒着她，“陆轶叫我出去吃宵夜。大概是有事要跟我说，你早点睡，明天别迟到。” 席软软本来想回个哦，但又怕应星来误会，就乖乖的回了个：好。 “你少吃一点烧烤，路边摊不卫生。”她还嘱咐。 应星来一愣，旋即笑了，“放心，不吃路边摊。”陆轶他们说的宵夜多半是肉食或者面食。 那都是扎扎实实管饱的；就是真的去吃烧烤，也不可能去吃路边摊。 毕竟陆大少爷爱面子，在兄弟面前还做不到那么穷酸。 “那，那你们别玩的太晚，早点回家。”她嘱咐。 应星来嗓音低醇的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小管家婆。”席软软脸颊又发烫了，她赶紧回了一个晚安，然后迅速把手机塞进枕头下。 谁，谁要做他的管家婆啊！真是的…… 应星来看了一瞬手机屏幕，莞尔勾唇。 第二天一早席软软就通过站短联络了编辑，对方听说她愿意签约十分高兴，立刻把电子版的合同发给了她。 中午午饭的时候她就去附近的小卖铺复印了两份纸质合同，填好之后按照编辑给的地址寄了出去这事也算告一段落。 席软软说中午不想吃饭，应星来就去给她买了一笼汤包。 听说她把合同寄出去的事，也只是略显平淡的应了一声。“你喜欢画就一直画下去。” 席软软抿嘴：“但是我担心稿费不稳定……”万一她突然没了灵感或者完结了，那就赚不到钱了。 “哦，那倒无所谓。”应星来看上去很不在意的样子，他一心二用，一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一边还在帮她检查作业。 “按照你目前的消费标准跟饭量，养一只你还没问题。” ？？？ “啊？”小姑娘懵逼了，“养一只我……是什么话？” 应星来被她极慢的反射弧逗笑了，他放下作业本回头看她，“没什么，我说我可以养活我的女朋友。” 这次席软软听懂了，她仿佛被火烧着一般，整个人都是仓皇的，“谁，谁要你养啊！” 她又不是米虫，自己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好不好。 应星来见她嘟着嘴又羞又气的模样。他抿下唇角的弧度 不闹她了。 “有理想很好，我只是想，跟你摊牌。不论做什么你都不用担心，席软软，努力去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 席软软面红耳赤的与他对视，忽然感觉到温热的手在她的后腰上轻轻助力推了一把。 应星来眼眸中尽是温柔的笑，“我给你撑腰呢，不怕。” 太，太苏了！席软软趴在桌上不敢看他。“苏”这个词也是她最近从网上学到的。 今天席软软才发现这个字眼这么合适她男朋友。 晚上自习课的时候席软软又有不会的题，现在她胆子大了，敢缠着应星来要他教。 不过这都是他本人惯的。应星来抿着唇压低声音跟她讲题。 不过大抵是这题超纲太多了，他换了好几种方式给小姑娘讲了好多遍她也没懂。 前排发作业下来。 苏珞刚转过身，就撞见了这充满恋爱酸臭味儿的一幕。 应星来侧身向软软靠近，手里握着笔在草稿纸上飞快的演算着。 苏珞想起昨天放学她值日时偶然听到班里好几个小姑娘在议论什么。 原本她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她听见应星来的名字；因为事关妹夫，她就特别留心偷听了一下。 原来，他被那些小女生们嫌弃了。 “应学神啊哪哪儿都好，就是人太冷了~”女同学a说着，还做作地搓了下胳膊。 女同学b立刻附和：“是啊，成天只跟学习好的说话，都不理妹子的，这妥妥是要注孤生的呀！” 女同学c嘁了一声：“你们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理吧？别想了不存在的，应学神早就有女朋友了。”这个女生让苏珞觉得面熟。 大概是前几天她有事赶着离开，席软软话不多说跟她换了值日时间的那个女生吧。 她一语惊人，其他的几个女生居然异口同声的问是谁。 女生c冷嗤了一声没再理这群八卦的女同学，转身离开了教室。 见她离开，另外几个女生才有些尴尬的散开。 也是。她妹夫长着一张俘获众生的脸却始终只对软软好，苏珞一时间也有些羡慕他们的感情了。 传言学神总是冷着脸，活像谁欠他钱似的；在软软这里好像从来就没发生过。 她们悄悄说他耐心不好，这倒是真的。 应星来是耐心不太好，给其他同学讲题同一个题型不可能讲超过两次； 要是遇上他心情不佳的时候，被“不会，不教，不知道”三连拒绝都是常有的事儿。 但是今天，大家惊奇的发现，他们班学神坐在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身边，又耐心地帮她理清思路，把同一个题型变着法给她讲了不下十遍。 这恐怕是真爱吧。 不知道被围观的席软软依旧很懵，甚至今天她控制不住地有几分走神。 直到应星来敲了敲她的桌子才惊醒。他眸色黝黑，每次关乎到学习他总这样认真。 “听懂了没？” 席软软有些心虚，她刚刚居然在脑子里对他犯花痴了。 应星来没等到她的回答便猜到了她又没懂。他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的叹气，“你又走神。” “今天已经好几次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抻着额角，一瞬也不动的看着她，席软软也很委屈。 应星来今天在校服里穿了一件白衬衫，天气有些闷热，他最上边的扣子解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漫画画太多了，她今天总不由自主的瞟他的领口处…… 应星来很瘦，他的锁骨，很，漂亮。 席软软控制不住的想看更多……思及至此，她的脸颊也满是红晕。 啊啊啊啊啊！好烦啊…… 她捂住脸向他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是在为哪一件事道歉。 应星来没有多想，见她脸红以为是内疚的，又认为她是在为自己走神向他道歉。 他没那么小气，尤其是对方是他的女朋友。 应星来摸摸她的头，“算了，我再给你讲，你认真一点。”这次小姑娘板着一本正经的模样朝他点了点头。 全程旁观的苏珞忍不住偷偷笑了。 …… 晃眼间，忙碌的高三生活过去了一大半，这一年里如柯老师所说，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一开始还有同学在偷偷开小差，但慢慢的大家都回归到学习中来。 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席软软一凭己力靠近了第一考场。 这还是头一回她跟应星来在同一个考场考试。 虽然两人之间和谐两列座位十个人的距离，但是小姑娘看上去还是很满足的。 应星来把杯子递给她，“蜂蜜茶，缓解紧张。”那模样，如从前一般的温柔。 席软软接过杯子娇嗔似的笑了：“我不紧张的，你别担心。”抬头就能看见他，怎么会再像从前那样害怕。 此时，喇叭里传来了准备开始考试的铃声。 应星来还像从前一样摸了下她的头，嗓音带着笑，他说：“对你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席软软，你再向我靠近一点吧。” 68.第六十八课 其实期末考试的成绩还算理想, 但是新学期第一节课柯老师还是揪着他们训了一通话。 一些基础的题目班里还是有同学出错, 甚至是程雨泽这样的学霸也没能幸免； 应星来抻着头，握着笔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今年的考试题又增加难度了，即便是过去年年拿满分的应星来也中箭扣了两分，不过依旧拉全年级第二名十多分，稳坐学校第一的宝座不动摇。 成绩出来之后他找出了错误, 并倔强的用各种方法重新解了一遍正确答案，态度端正又良好。 所以即便在柯老师训话的时候他在台下做自己的事, 老师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没说他。 “马上就要到最后的时间了，大家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应对每次考试。”柯老师对他们的要求很高，大家都有些吃力，但没有人喊苦喊累。 准高三生的他们继续跟时间赛跑。 秋凌和席梓杰曾回来看过她，这次秋凌直接甩了一张卡给她，“没照顾过你, 这算补偿。” 席软软原本不想收，但是爸爸也一个劲地劝她收下还给她对眼色，最后她道谢收了卡。 晚上一家三口去吃饭，趁着秋凌去洗手间补妆的空挡，席梓杰向女儿解释了关于这卡里的钱。 “这张卡你妈妈存了好多年了, 自从你到爷爷奶奶这边开始，你妈妈就省吃俭用存钱。” 她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好，但是用错了方法。“她嘴上不说, 但爸爸看得出来, 她其实很担心你。过年没你妈妈本来想赶回来, 但导师临时给我们加了任务。” 席梓杰没说，今天看见女儿好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他跟秋凌最感谢的是应家的那个男孩。 软软不愿意回席家，幸好有那个男孩庇护。甚至这次回来，席梓杰想约见一下她的男朋友。 席软软并不清楚爸爸的心思，只听说他要见应星来，她吓得脸色唰的白了下来，“爸爸……” 席梓杰摆摆手：“你不用说了，他还欠我一个解释。这周末我跟你妈妈在凯奇饭店等你们。” 席软软无奈，只好把这件事转告了应星来。 瞅着小姑娘跟涂了面粉一般煞白的小脸，他反倒神色轻松的安慰她说没事的。 “我的确欠叔叔解释。”他伸手勾起她颊边的碎发别置耳后，“没事的，我们一起去，一顿饭的功夫就回来了。” 席软软听他这么说只能也点点头。应星来弯眸对她笑了笑。 不过凯奇饭店啊，还真是巧。 …… 到了周末，应星来领着席软软抵达了饭店。 席梓杰夫妇没有选择包间，而是选了一个左右视野都非常不错的位置等他们。 星星来以茶代酒陪着席梓杰坐席，秋凌见实际差不多了便主动拉着席软软上楼去了她们的房间。 小姑娘下意识地回头看他，应星来莞尔朝她点点头，“放心去吧，我陪叔叔吃完就上去接你。” 席梓杰眯眼，这话还真是暧昧。当着老父亲的面这么说不怕出事？ 幸好他是一个开明的父亲。 席软软点点头，三步一回头的跟着秋凌上了楼。 等她们离开之后，应星来把之前焦泷的事解释给他听，以及那人现在已经离开清河市不知所踪了。 席梓杰默了一瞬，也没有责怪他，“说到底还是软软不小心惹上他们的，跟你没关系，而且你的确也救了软软。” 他家的小丫头啊，从小就比较天真，做事也不懂得留心眼也难怪会被人欺负。 他跟秋凌不是一对负责任的父母，但还好在这边一直有眼前这个男孩。 “我很抱歉。”应星来还在为绑架的事耿耿于怀，他看上去很认真，已经完全是一副成年男人的姿态。 席梓杰摆摆手：“比起那个，我现在更关心的事，作为老父亲，我女儿跟你的关系。” 应星来一听就明白了。关于这件事他到没那么心虚，“我跟软软，的确在恋爱。但是叔叔我可以向您保证不会影响学习。” 席梓杰没说话。他知道应星来没有骗他，自从女儿没有住在父母家之后她每学期的成绩单班主任都会发到他的邮箱。 女儿的成绩一直在进步。 她还很小的时候席梓杰也想过辅导她，毕竟偏科不好。但是后来发现这孩子思维比常人还要慢半拍。 再加上那几年他跟秋凌工作正忙，索性就没再教了。 “真没想到她也能成绩这么优秀。”席梓杰作为父亲都有些感慨。 应星来略微蹙眉：“叔叔，我觉得您不该质疑软软。她其实很聪明，虽然反射弧比常人慢一点，但并不笨。” 真想不到会是一个外人来保护他女儿说话。 席梓杰心中有些感慨，面色却依旧平静：“你真心喜欢我姑娘？” 应星来不假思索：“是，我是真心喜欢席软软。” 席梓杰闻言安心了：“我跟她妈妈经常在外地工作，这孩子有些天然呆，平日就拜托你了。”这话语重心长。 应星来愣住了一瞬，旋即勾唇笑了，“我会的，席叔叔放心。” 他们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了应爸的声音。 应星来回头，毫不意外的对上了父亲诧异的眼神，“你怎么在这里？” 应致远先话别了朋友，他来到儿子身边对上了席梓杰，“这位是？” “这位是席软软的父亲。”他文质彬彬的站起身替他们做介绍，“席叔叔，这位是我的父亲。” 席梓杰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应局长，久仰。” 应致远与儿子通了眼色便明白过来，也微笑着与他握手，“席先生，久闻不如一见，幸会。” 席梓杰疑惑：“您听说过我？” 应致远瞥了儿子一眼，“偶尔会听小儿提起，席先生家的令千金聪明可爱，小儿没少夸奖啊。” 席梓杰失笑：“是令郎谬赞了，我家闺女比较笨，这些年多亏了令郎关照。”两个父亲在一起难免也会互相夸赞。 应星来原本打算默默做个陪衬，但很快被相谈甚欢的两个男人支开。 都是搞文学教育的，这两人谈得来也在理。在教育和传播理念方面，他们有不谋而合的想法。 席梓杰笑着朝应星来摆摆手：“星来你去二十层找软软吧，估计那丫头跟她妈妈没话可说一定要憋坏了。” 恭敬不如从命，应星来莞尔：“好的，那您二位慢聊，我先上去一步。” 临走前应爸还对儿子和善的笑了笑。 …… 继那次双方会谈之后，还是这年夏天，席软软参加了高考。 与其他同学一样，她们毕业了。 这一年里席软软做了不少事，她真的画了一部一百话的漫画，也获得了不少粉丝，成为了画圈里的小粉红太太。 她的昵称“来颗软糖”也小火了一把。 应星来在微博上看到他家小姑娘的作品时，内心感觉还不错。 嗯好吧，还是有那么点儿小骄傲的。 来颗软糖太太是学生，而且很低调，不接受媒体和语音采访。 咸猫公司依照合同把她保护的很好，可能是因为她年纪小的关系，一些座谈会并没有邀请她出席。 拍毕业照那天，他们集体穿着整齐的校服。学校分外热闹，席软软跟室友在学校的各个角落合影留念。 乔欣目光涣散，她叹息：“这一别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难得遇到这么合得来的朋友，分离之际难免会有点难过。 零七显得很豁达，“有什么关系？到外省也不远，以后有时间大家常出来聚会就好啦。” 苏珞调侃一笑：“小七你不厚道呀，我们这里除了我和欣欣考上明大，软软跟眠眠都和你一个学校呀。” 零七装傻充愣的跟她们打闹，席软软也在一旁笑。 之前柯老师开家长会，这次关乎到报考大学所以基本上家长都到齐了。 席软软私下也询问过应星来，两人商量后决定报考了青市一本重点大学。 成绩出来前她还有些紧张，但应星来却一点也不担心。 他说相信她，“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席软软这一年的努力不仅仅是他，包括老师和同学都是有目共睹的，区区一本，应该不是问题。 之后成绩出来了，应星来毫无意义超过了录取线，不过令人惊喜的是，席软软也考上了！ 她兴奋的在一旁蹦蹦跳跳，似乎觉得还不够，硬是把他也拽起来一起转圈圈。 应星来满脸无奈却也暗藏纵容的笑，“小心一点。” “哇！我真的考上青市的大学啦，太棒了~学神不愧是学神，噢不不不，你简直就是我的锦鲤！”她一把扑进男人怀里。 席软软脸颊涨红，“我超开心的！” …… 席软软思绪飘忽，直到胳膊的重量搭在她的肩头才回过神。 程络眠眯眼一脸促狭的笑：“软软在想什么呀？脸这么红？” ！！这怎么能说！ 席软软赶紧摇摇头：“没，没什么。” “别听她的，瞧咱们软妹子这一脸春光外泄的样子，妥妥跟应学神脱不了干系！”乔欣做了个鬼脸。 几个女生哦哦哟哟地打趣她，席软软脸颊又红了。 还没等她反驳，程络眠忽然拱了她一下，“啧啧啧，软软你快看谁来了？能把校服穿的这么帅的，恐怕只有你老公能做到了吧……” 席软软面红耳赤又惊慌地嗔了她一眼，“谁老公呀，不许胡说……” 幸好程络眠和她声音都不大，渐渐走近的那群男生应该没有听到。 “小软，总算找到你们了。”程雨泽今天也一样笑的很阳光，“大家都在啊，那一起拍张照如何？”女生们没有异议。 席软软刚刚被她们一闹，此刻都不敢抬头看应星来了。 因为个子不高，她被安排站在了最中间，应星来理所当然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程雨泽去调制定时相机了，旁边的苏珞不断的跟他打趣，其他人也都说说笑笑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席软软站在中间，她恬静的垂着头把玩着自己的衣角，猝不及防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和低醇的声音，她吓了一跳。 应星来：“怎么不说话？” 席软软瞪眼看着他，半晌后眨了眨眼又扭了回去：“没，没有啊。” 她她她，磕巴了…… 应星来抿唇：“今天晚上年级组织了party，去不去？” 席软软有点慌，目光左右乱瞟就是不敢看他，“问我，干嘛？”难道她不去他也不去吗。 应星来肯定了她的猜测：“你去我就去。” 席软软冷静下来想了想，这种机会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很多。她点点头，“那去吧！”高中都毕业了，去玩玩也好。 69.第六十九课 天黑之后, 席软软和乔欣她们回宿舍换了衣服, 应星来跟程雨泽在楼下等她们。 日落之后的天空遍布晚霞，徐徐微风吹来，小姑娘目光触及到他墨黑的瞳孔，脸颊绯红的躲闪开。 她长大了，已经不是那个不闻感情的小丫头了；一瞬的惊艳过后, 应星来不免得在心中感叹。 席软软今晚穿了一套荷叶边碎花连衣裙，脚穿一双乳白色的平跟小皮鞋, 头发也柔顺的披散在肩头； 他这才发现，软软的头发不知不觉又长这么了。 一个冬天过去，小姑娘的皮肤也保养得愈加白嫩，仿佛脱壳的荔枝一般吹弹可破。 她极少穿裙子，这条裙子是上次妈妈送给她的。今天找衣服的时候零七看见，说什么也让她穿； 席软软耳根一软就穿出来了, 现在跟应星来碰面之后才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让你们久等了！”零七不容分说的拉着席软软过去。她们今天都稍作打扮了一番，乍看上去个个都很亮眼。 程雨泽笑着说没事，应星来也恩了一声。 他垂眸看着他家的小姑娘，“不冷？” 这话可能有点儿煞风景，但应星来知道她懂他的意思。 席软软不比她们, 她从以前开始就容易体寒，为了保暖，应星来从来都让她多穿一点。 “没事, 今天气温很高, 不冷的。”小姑娘双手置于腹前, 羞答答的回答。 应星来深深地望了一眼她纤瘦的手臂没说话。 程雨泽瞅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出发吧。”姑娘们没有异议，于是他们一行人离开学校，向约定的聚会地点去。 这次的聚会跟学校没关系，是学生们自己举办的，所以地点在酒吧也不奇怪了，本届高三年级一半的学生都来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预兆着他们即将迈入成年人世界的聚会，学生们打扮的各有姿色。 席软软一进到巴厅就敏感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奇怪。 有些同学在认真的聚会，有一些同学则跟社会上的年轻人坐在一起； 虽然是清吧，但她依旧不适应这样封闭的环境。 席软软下意识揪住了应星来手臂的袖子。 他反手牵住了她，“没事。陆轶他们都在，我们去吃点东西。”席软软乖乖的点了下头。 乔欣她们也暂时分开了，难得有机会当然要各自玩的开心。乔欣她们把这个叫做“狩猎”，她不是很明白她们的意思。 席软软紧步跟在应星来身后。他们穿越人群来到了二层靠窗的位置，陆轶一行人果然在这里等待已久了。 “小嫂子好久不见呀！快来坐快来坐。”陆轶热情的朝她招手。 席软软给他比手势叫他不要乱说，“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叫我嫂子吗！” 这个陆轶，怎么那么皮。 陆轶一本委屈的眨眨眼，“冤枉啊软软嫂子，是我应哥默认咱们这么叫的。”被点名的应某人略一挑眉。 这小子推锅倒是很顺口啊。 “不管，不许叫我嫂子！”她还刚要成年呢！这么叫太老了。 陆轶扫了眼旁边男人的脸色，应星来倒是一本平静。“那，那我该叫什么？” 应家小媳妇儿？应哥老婆还是应家准儿媳？ 席软软不知道陆轶在心中腹诽的那些称呼，否则她又要急跳脚了，“叫我的名字，我叫席软软！” “ok，ok，我记住了。”陆轶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应星来没理他，他牵着小姑娘坐在窗边透气的位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席软软扭头四处打量了一周才懵懂的看着他：“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当然有……” “当然有啊！软软嫂子，你想吃什么，只要你想得到的这里都有噢！”陆轶抢着接下了话茬。 这一点应星来倒是没有反驳。 席软软已经无力反驳和提示陆轶对她的称呼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征求他们的意见，“有什么推荐吗？” 应星来甚至没开口，陆轶就一连串报了一大堆吃的名字，“水果拼盘，米花、还有干果类，瓜子啊开心果什么的。还有鱿鱼须，鱼片、杨梅，香蕉片，嫂子你看看要吃什么。” 他介绍时，应星来已经点了两杯酒精浓度不高的果酒。 负责招待二楼客人的吧台小哥很快把酒水端给了他们。应星来把一杯放在了她面前，自己也慢慢的喝另一杯。 软软惊呆了！她并不知道这个是果酒，只见斜口香槟杯里装着花花绿绿的酒。 虽煞是好看，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应星来喝酒。 他眸色很浅，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杯梗；喝酒的时候，脖颈处的喉结一动，性感的要命！！ 他此刻跟在学校的时候不一样了。 席软软咽了咽喉咙。 应星来忽然扭头，他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小姑娘惊慌的摇摇头，飞快的撇开脑袋抓起自己的那杯酒开始喝。 应星来没说话，倒是在一边旁观的陆轶他们先哧笑出声。见应星来看过来，程雨泽替他们解释：“小软很可爱。” 应星来不假思索：“当然。” 这一点还用他们说？ 席软软被他们夸的脸红，她在这儿实在待不下去了！ 小姑娘噌地站了起来，“我，我去眠眠那玩，过一会儿再来！” 应星来朝楼下扫了一眼，很快找到了程络眠她们一群女生。圈子里都是同学，他才放心。 “去吧，玩一会儿就过来。” 席软软闻言点点头，一溜烟儿下楼去了。见她果真平安的到程络眠身边他才收回视线。 “你对小嫂子还真好。”陆轶见他的目光甚至都追随着那个小他们好几岁的姑娘，不由得感叹。 “想当年都说老应你是朵高岭之花，不谈恋爱也不泡妞，真是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 顾立珩也笑：“老陆的意思是，原本以为你之前等到四五十岁才谈恋爱的，也有可能孤独终老？但是没想到你动作这么迅速，这么快就踏入妻奴的行列。” 程雨泽噗笑出声：“老顾这个总结精辟。”陆轶又跟顾立珩互怼起来，其他人也笑。 应星来扬眉喝酒并不在意。 妻奴？可以，如果能立刻把小姑娘娶回家归他所有，那被人叫妻奴好像也是无所谓了。 …… 小半个钟头过去了席软软还没上来，应星来瞅了眼与他同桌共饮的朋友，各个眼色迷离，显然已是微醺之际。 他放下杯子：“今天就到了里，我去叫几杯醒酒茶，喝完之后就让酒保喊你们的司机进来送你们回家。” 他们之中除了应星来，就连一向自律的程雨泽今天都有些醉了。 “老应，我没让司机来，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了。”平日他总把自己管控得很死，今天毕业了，他开心，就多喝了几杯。 应星来没有回答，径自起身去了吧台。安排好他们的事，他又下楼去找他家小姑娘。 闪烁着亮光的电子时钟上，时间已经标注为21:30，应星来很快在人群中找到席软软。 她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一脸懒洋洋的靠在沙发的角落。 乔欣她们正跟一群同学在玩儿真心话大冒险，看样子小姑娘没有参与，与楼上几个醉鬼一样，迷离的对乔欣她们笑着。 她手里握着的八角杯里，还有一小半残余的红色酒汁。 应星来大概猜到经过，他走近喊她，“软软。” 席软软回神抬起头看他，有些呆滞的小脸很快洋溢出笑：“来来！” …… 真心话大冒险的桌子上一度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万分诧异，没想到乖巧低调的女同学会开口会如此惊人！ 怎么办？学神会生气吗？毕竟在这种场合叫他的小名呢…… 应星来垂眸敛色，他的喉咙深处忐了一下，“嗯，喝酒了，难受吗？”他一只手拿走她手中的杯子，另一只手理开粘在脸颊上的头发。 席软软有点热，她愈发贴近应星来冰凉的大手，鼻音略浓的哼唧了几声：“有点难受……” “活该，谁让你喝酒了。” 嘴上这么说，应星来还是一把将她扶起来再轻轻拽进怀里，捋好裙子再打横把她抱起来。 “回家睡觉了。”他说。小姑娘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乖乖的靠在他的怀里不说话了。 应星来眸光带了笑，又再次恢复平静。 用自己的外套将她裹住后，他向同学们点头示意，才转身抱着席软软离开了酒吧。 这个点，宿舍大概是回不去了。看其他几个女生好像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应星来步伐稳健，他垂头看了一眼怀中不愿意睡觉嘟嘟囔囔地小姑娘。 夜空下的街头，男人抱着女人信步向前。 这条街附近有不少夜店和酒吧，路上行人不少，嘈杂声让席软软有些头疼，而后她略微清醒了几分。 见大家都在看他们，席软软脸颊发烫，一定要他放自己下来。应星来无奈，“别乱动，乖一点。” “不要不要，我要自己走！”她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原本就泛着湿意的眸子更加楚楚可怜。 “应星来，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男人步子顿下。他低头与她对视，眸光温柔：“你叫我什么？” 席软软抿嘴又咽了下喉咙：“应，应星……唔！！？” 70.第七十课 他他他！！！？ 小姑娘满是水汽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 应星来抿唇一笑：“软软, 还记不记得在酒吧的时候，你叫我什么？”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那触感就足够他回味好久。这是第一次； “应……”她条件反射喊他的名字。在那神秘微笑的驱使下，她被迫妥协：“来，来来……” “乖。”他被取悦, 温柔的能腻死人，好像一点也不介意此刻他们还在马路牙子边上被路人围观, “学校宿舍大概回不去了，我送你去酒店。”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立刻有路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起来。大抵是觉得这个男生很轻浮； 他没有说把小姑娘送去酒店之后他就会回家，但想想也是，即便说了路人大概也不会信他，好像也没必要特别跟陌生人解释什么。 席软软还因为之前的酒精没有消散有些头晕，刚刚又被他那样那样吓到, 她现在都有些腿软。 应星来最终还是听话的将她放下了，因为凯奇酒店距离这里不太远，大概两三站路的距离，所以席软软主动提出走一段路。 “头不晕了？” 她揉揉脑仁，“疼呀……吹吹风会舒服一点。” 然后应星来那双略微冰凉的手指便附上了她的手, 很快代替了她的动作，轻柔的帮她揉太阳穴。 “那就慢慢走吧。”他半搂着她，手指还在动作。 席软软恩了一声, 这个走路姿势到不那么难受, 她还能接受。 临走前她甚至依稀听到有人骂应星来空长有这么好看的皮像, 却依旧人模狗样。 她有些好笑，见他专注辨别方向还要注意她脚下，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些路人的嘀咕，席软软干脆也当做没听到。 对嘛，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席软软眯眯眼，也学着应星来那目空一切的心态。 两人就这么走了半站路。席软软终于走不动了，应星来扶着她的一只胳膊，有些无奈的看着小姑娘耍赖一般的弯着腰去揉自己的小腿喊累。 好像一开始说要走的不是她。 “我累累嘛……”她吹了好一会儿风了，脸颊依旧红扑扑的。 应星来扬眉，乔欣她们到底给她喝了什么酒？酒精后劲儿这么大。 “来来……”软软都快哭了。她真的走不动了嘛！ 平日就足够拿她没办法。 这下可好，小丫头又替他解锁了一项新的技能——对她的撒娇，他毫无反驳之力。 “知道了。”他无可奈何。 可是这附近一条街只有公交，公交又偏偏不到凯奇酒店；甚至的士都还要走一段路才能找到。 应星来侧过头，路边的单杠小黄车让他有了主意。 席软软像个孩子一样依赖他，被应星来打横抱着放在了单杠上，之后自己也在车椅上坐好，“抓紧我，别掉下去了。” 席软软迷迷糊糊的蹭进他怀里。她个子不高，只要稍微缩着腿一点也不会妨碍他骑车，乖乖的一团栽进他怀里。 应星来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环到他的腰后。席软软没有说话，只是更加往他怀里蹭了一下； 男人莞尔，一只脚在地面垫了两下，小黄车平稳的向前滑出去。 风声在耳边略过，怀里的小姑娘就这么紧紧的抱着他； 其实她也不是醉死过去了吧，最多就是头晕，意识还是在的。只是想趁机也放纵一次，做一些平日里很想但是不敢对他做的事。 席软软在他怀里，唇畔果然勾起了一抹笑。 他的外套很大，席软软一点也不觉得冷。“来来，你给我唱首歌吧。” 头顶的男人一挑眉：“喝酒壮胆真正的理由原来是想跟我提要求？” 虽然这么说，声音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明明蹬着自行车还载着她，气调却一如平常的那样平稳。 席软软在他的腰上轻轻捶了下：“我没喝酒壮胆……”这话怎么听着怎么没有信服力。 他无声笑了，没有回答。 席软软悄咪咪地抬起脑袋偷看了他一眼，“我不是提要求！欣欣她们都说我胆子太小了，跟你在一起也一直是你在包容和迁就我……” 他没有低头，目光平静的直视前方，“席软软，跟你在一起的是我，只要我愿意，就足够了，你没必要听其他人说的话。” “我知道，但这个不是重点。”席软软在他怀里，声音显得闷闷的，还有几分懊恼。 其实乔欣她们说的对，的确是她太过胆小和懦弱了。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相互体谅和照顾，虽然，虽然我的确很胆小，但是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还好路上车不多，他能听的清楚。 “应星来，我不想跟你提要求，也心知肚明你对我特别好！”根本不需要她提什么要求，他从来都能照顾好她的心情和小情绪。 “我，眠眠跟我说，女孩子适当跟男朋友胡闹也是一种小情.趣，我想跟你撒娇嘛……” 头顶平稳的呼吸忽然一凝。今晚他们好像打乱了好多东西； “嗯。” 咦？他好像笑了？席软软脸颊超烫，顷刻缩进他怀里不敢再抬头与他对视了。 忽然，耳边传来低醇的哼唱。 席软软一愣，然后抿着嘴角朝着他怀里拱了两下；她还没听过应星来唱歌呢。 他性子静，大概陆轶他们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必要的ktv活动一般都不会叫上他跟程雨泽。 这么温柔的哼唱，席软软心里甜滋滋地想，他真正唱歌也一定很好听！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歌，不过歌调舒缓温柔，配上他磁性的嗓音，席软软也很舒服。 …… 他哼了一路的歌。 深夜的街，行人愈来愈少；街角昏黄的路灯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那之后的好几天，席软软见到应星来都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第一次喝酒就给他惹了麻烦； 本来坐车回酒店什么事也没有，因为她，应星来蹬了两站路的自行车，虽然他本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她们回学校收拾行李。 因为宿舍要腾给下一届学生，暑假要给室内透气，所以今天就是她们离校的日子了。 席软软收拾好自己的小行李箱，室友们最后一次一起离开学校，大家都显得有些沉默。 “别伤心嘛，反正明大到青市的距离又不远，以后有空一起玩呀！”零七安慰道，终于还是到了告别的时候。 席软软朝她们挥挥手，大家都走了。 她转身，立刻撞见了校门口老槐树下的男人。小姑娘心情有点低落，即便看到他，好像也没能被安慰到。 应星来走近，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回家了。” 席软软愣了一下，旋即心中那份忧伤更甚了。她的家，不在这里…… “去哪里啊？”她被他牵着走了好久，回过神来被他塞进了一辆的士里。 “回家。”应星来不厌其烦的回答。 席软软不解：“可是我的家不在这里。”她原本打算毕业之后回上河市的家住完暑假，再直接去青市报道的。 但应星来却告诉她已经安排好了，“不用回上河。” 她怎么也没想到应星来说的带她回家会是回他的家。当的士停在应宅院子口的时候，她一度傻了眼。 这是她第一次来应星来的家，但却也是这么的不合时宜。 “应星来，你还是送我去凯奇饭店住吧！”她抓着的士的门把手不肯松，脸颊上最后的笑容都僵硬住了，“我不想住这里。” 应星来打卡结了的士的账，他家小姑娘却一副祈求的模样看着他。 “乖，你先放手，我一会儿跟你解释。”他试图安抚，可是小姑娘脑袋跟波浪鼓似的摇了摇。 他无奈：“你这样，耽误的是司机师傅的时间。” “我，我要搭车。”她也在试图动摇他，“算我拜托你了！我真的不能住在这儿。” “为什么。”他问。 席软软有些紧张，应星来从来都对她很温柔，久而久之她就养出了个坏习惯，只要他不笑，声音再严肃一点，她就会害怕。 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她，应星来压低声音，恢复一贯温和的嗓音：“怕见我爸妈？”席软软抖了抖。 嗯，看来是一针见血，被他猜到了。 他捉住那双扒着车门的手，对在车里等待了好一会儿的司机师傅道了声抱歉，对方没有介意，掉头驶远。 席软软瑟缩着肩，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应星来实在拿她没办法，“他们都不在家，你可以不用害怕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又很纵容，席软软愣了一下，回过神：“不在家？”他点点头。 “我没跟你说过吗，我们都是自己长大的。”应致远与妻子也是工作狂魔类型的夫妇，说起来他们的童年确很像。 席软软这才想起来，他的父母都在教育局工作，听上去的确很忙的样子。 “但就算他们不在家，我也不能……”她做不出来趁人家父母不在家住到别人家的事。 应星来：“我已经提前跟他们说过了，我父母由衷的表示欢迎你。”他太了解这个小姑娘爱胡思乱想的性格了，所以早就提前为她安排好了一切会让她不安的因素。 席软软一听果然没话可说了。 她并不知道，其实连续剧工作虽然忙，但只要应致远想，通常情况还是能回家的； 只不过受儿子所托，他们夫妇也正好去邻市办公顺便度个假。 “不过我们不会在家里住太久，我们跟陆轶他们一起去青市。”他交代说。 在席软软的再三要求下，应星来带她去了客房。然而他倚在门框上，对她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姑娘，想什么呢？我本来就准备带你去客房。” 他抿嘴，语调里有笑：“不然你以为我会邀请你去我房间睡觉？”席软软脸颊红得厉害，她揪着衣角。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果你愿意留在应家，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我的房间了。”跟陆轶混的时间久了，他也会皮了。 “应星来你！你……你变了。”才毕业就开始跟她乱开玩笑了。 应星来莞尔，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充满了真挚：“我是说真的。” 席软软像一只被煮熟的小螃蟹，甚至同手头脚地溜进了客房。 71.第七十一课 席软软在应宅住了两天, 果然像应星来说的那样, 应家父母都没有回来过；甚至王叔连都不见了。 应星来带着她参观了应宅，一一为她介绍过后，来到了他的房间。 “接下来席小姐将要看到的是，应星来前十几年的私人世界。”他探手握住门把，从身后虚搂着还不到他肩膀的女孩儿。 席软软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先一步摁住他欲开门的手，“等一下！” 他停下动作, 低头时正好对上她喜笑颜开的眸子：“应星来，我很早的时候就听说，很少有同学来过你家做客。” 他目光顿了一下，“嗯，一般不太熟的都没来过。”只不过对于他来说整个班一半的同学都不太熟。 小姑娘笑眯眯的：“那我就是那少数参观过你房间的同学之一咯？田郝跟我说，你有你个很大的书架, 我一直很想看来着……” 他默了一瞬，“你不是。”小姑娘啊了一声，抬着脑袋不解的看着他。 应星来很耐心，“你不是同学，是女朋友。”他摁在门把上的手收回来, 又顺势搂住了她纤瘦的腰部。 小软面红耳赤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能好好说话吗！”开口就撩是病，得治！ 那他选择病入膏肓。 应星来眯眼，明明一副很享受的模样：“我冤枉, 软软, 我什么时候不好好说话了。” “男神, 你的人设要崩坏了，快捯饬捯饬。”她转过身捏捏他的脸颊。 被他一打岔，她现在好像不那么紧张了，虽然还是好害羞！ “快让我看看这是谁贴了张人.皮面具在假扮我们的学神爸爸！” 应星来不仅不躲，甚至俯腰把脸更凑近了一些，方便她捏脸。“那你看仔细了。” 事实证明你爸爸还是你爸爸；这张脸别说是人.皮面具了，根本没人能假扮成他。 席软软觉得惊讶，“你的脸为什么这么光滑……”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可能在过个两年，他们走在一起，路人会说她是老阿姨，而身边的他还是一如年少时的模样，只不过长了个子，比她还要高。 应星来不明白为什么他家小姑娘的思想会跳跃得这么快，不过他已经慢慢在适应了。 “大概是不挑食爱喝牛奶的关系吧。” 席软软垮着脸：“男人都是大骗子！如果不是天天跟你黏在一起，我真的就信了。” 说着，她还泄愤似的捏了两下他的脸，那一块肌肤略微发红，她又心疼得不得了，轻轻给他揉揉。 应星来的确不怎么挑食；但是他好像不大爱喝牛奶。 席软软记得，初中的时候偶尔还会见他买ad钙奶喝，但毕业之后好像就没见他买过了。 应星来眸色渐深，他手臂略微一带，小姑娘就被牢牢的锁在了怀里。 “还要不要看我的房间？”他们偏题太严重了。 席软软闻言赶紧点点头，一副迫切想看的模样。如果忽略她耳垂那抹如滴血一般的红的话； 应星来拉开门，小姑娘扭头想溜，被他禁锢在怀中，“慌什么，这个房间迟早也是你的。” 他还在调侃这个梗！席软软哼唧了一声没理他。 他的房间装潢基本是黑白的，不过这也对，很符合应星来一贯给人的印象。 给席软软的第二印象是干净；如果可以，她会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他的房间。 “你的房间……很棒。”她语调中又羡艳。她从来没有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间过，哪怕是在上河的家里。 不过她并不打算把童年那些事说出来，更不想让应星来误会她在卖惨。 不过他今天好像特别喜欢贴着她。这才说话的功夫，他又从身后搂住了她，“喜欢这里？” 席软软耳边一阵余温惊的她猛的一颤，“嗯，喜欢你的房间，也喜欢你的家。” 应星来歪头看她：“还有呢？” “还有？”小姑娘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瞬，忽然眼前一亮：“噢！还喜欢你……家的冰箱！” 里面有好多好吃的呢！ 席软软冲他狡黠地笑着，应星来突然在她腰上挠了一下，“你故意的。”他语调中也有笑，却故作一副不满的样子。 席软软最怕痒了，被他一挠立刻挣扎着笑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 她在他怀里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应星来低头贴近她，眸子里尽是温柔，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进步了，虽然依旧满面桃红但终于不再回避他的视线了。 “你能喜欢这里，我很开心。”他低哑地开口，“软软，我们一起长大，我也想一直这么跟你一起走下去；如果你喜欢这里，我很渴望把这里也变成你的家。” 席软软抬头，用自己挺立的小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应星来，刚刚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喜欢你的家，喜欢你家的冰箱……”她顿了顿，眯眼笑着看向他：“但是我最最最最最喜欢你家的你了！” 见他的嘴角渐渐上扬出好看的弧度，席软软心里也甜滋滋的。 “我也最喜欢你了。”他的嗓音近乎失声。 “软软，我想亲亲你。”这话落下，没等她回答好或不好，他便抚上她的下颚轻轻带她抬头与他触碰。 这是一个带着隐隐.欲.望的吻。 席软软脑袋里有些空白。只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的气流，然后是清凉的唇…… 不似第一次纯洁美好的触碰；他略略施了力度，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软软轻颤着，就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良久，她揪紧他衣服的时候，应星来放开了她。 小姑娘圆滚滚的瞳孔里雾蒙蒙的，脸颊也泛了红潮，甚至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 她嘴唇微微张着喘.气，时而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那模样就是无声的勾.引。 不过怕吓到小姑娘，他收住了自己。只是在她饱满圆润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两下示做安抚。 “吓到了？”他摸摸她的头，莞尔笑了。 席软软回过神，只冲他摇摇头：“没有，不过你下次快一点，太久了我差点儿窒息。” …… 被她天真傻气的话逗笑，应星来松开她，执起桌上的茶盏给她倒了杯。 第三天。 陆轶他们一大堆人挤进了应宅，“快给我拿杯冰水，热死老子了！”在最前面嚷嚷地果不其然就是陆轶那小子了。 应星来给他们开了门，顺便从冰箱里给他们拿了冰镇矿泉水。 到陆轶的时候，他顺手给他扔了过去，陆轶高难度地接住还喊了一句：“卧槽！” “老应你谋杀啊……幸好老子眼疾手快，不然这张英俊的脸就破相了。” “闭嘴。”应星来蹙眉，“软软还在睡觉，别吵。” “听到没老陆？小软还在“睡觉”，你安静一点。”顾立珩打趣道。 陆轶挠挠头：“怎么这个点了还在睡……卧槽？！老应你不是吧？你们，你们……” 应星来冷着脸说了一句没有，“昨晚带她打游戏玩的久了一点而已，收一收你们的想象力。” 陆轶戏虐似的笑了笑，“老应你这不行啊，大晚上你俩专注打游戏？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俩居然不干点有意思的事……” “污了污了啊。”顾立珩调笑道：“别说了，再闹阿来要发飙了。雨泽你说是吧？”程雨泽却少有的在出神，喊了好几声他才回神。 陆轶也蹙着眉头：“你怎么了？最近好像一直不在状态啊。” 程雨泽摇摇头，“没事，大概是有点累。” 应星来起身：“我去看看软软。”他早该去喊她起床了，睡太久也不好。 刚走到门口便撞见正从房间里出来的席软软，她已经洗漱好了。 他温柔的抿唇：“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不饿，我刚刚好像听到陆轶的声音了。”席软软朝客厅那边看了两眼，果不其然看见了咸鱼瘫在沙发上的几个大男孩。 “我们几点出发啊？”她急急的说，“我还想去商场买点东西。” 应星来：“十一点的飞机票，你要买什么。” 她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十点半了，从这里到机场正好差不多半个小时，恐怕是来不及了。 席软软放弃了，“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去拿行李箱，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机场吧。”听她这么说应星来也没再坚持，毕竟客厅还有那么多人在等他们呢。 从清河市到青市坐飞机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席软软用平板看了几场电影的时间他们便落了地。 应星来一手推着一只行李箱，甚至喝水这种小事他也照顾得很仔细； 就连护照都是应星来帮忙办的，跟他出门基本上不需要她操心。 青市是个大城市，清河市跟这里完全不能比。 陆轶到了某小区后神秘的对她笑了笑，一行人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就先散了场。 原本席软软以为他们又要去住哪个酒店，哪知道应星来壕无人性，直接塞了一把钥匙给她。 席软软：？？？ “给你买的。”他语调平静得仿佛在决定今天的晚餐一般，“跟你告白之后没多久我就买了这套房，就等着读大学你来验收了。” 席软软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不得不打断：“你等一下，跟我告白之后买的，这话什么意思？” 可那个时候他们才高二啊！他哪来的钱买房子啊，而且看起来这片地段应该不便宜才对吧。 应星来拉着她让她开门，“进屋再说。” 她捏着钥匙，果然打开了大门。 只略微扫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新房，只基本的装修了一下。 甚至没有来得及参观，席软软拉着他到沙发跟前坐下，“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有些无奈，但也还算认真的跟她解释了缘由：“爸妈帮忙付的首付。高二之后跟陆轶做了点生意，当时正好跟你在一起，所以就买了。” 席软软听的一脸懵逼，“为什么在你们嘴里买房就好像是买菜一样容易……” “还好吧，青市的房价还在我的预算以内。”应星来思忖了半秒，还是没把陆轶在市中心买了两套房子的事告诉她。 小姑娘从小就生活在很保守的世界里，她的宏观很薄弱，最好的办法是让她慢慢适应这个愈来愈发达的世界。 似乎怕她住的不安心，应星来安慰说：“放心吧，除了装修公司和陆轶他们，这套房还没人来过。” “钥匙只有你手里的那把，备份钥匙在我这里，另外大门有指纹锁功能，目前只有我的指纹能解锁。所以放心吧！这里很安全。” “所以安心在这儿住下吧。”他微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72.第七十二课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 席软软被吵醒, 她翻身坐起来。 是闹钟。已经九点半了，席软软掀开被子跳下床。 冰箱里有八宝粥，拿到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了，她又额外给自己泡了一杯牛奶；一顿早餐就这么解决了。 应星来不在家的第一周，她蜷在沙发的一角画画, 重复这一周以来她每天都在做的事。 真无聊。 新家没住到三天，陆轶就敲门把人叫走了。好像说是工作的事, 所以席软软没有过问。 尽管他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前天还约她出去吃饭，但是软软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他不一样了。 相较他以往的低调内敛，现在整个人都透着悠哉的气息，与从前形成了很大的对比。 但还好，他还是一如既往对席软软那么温柔。 来青市之后席软软跟程络眠约着一起出去喝了杯下午茶, 小姐妹在异地相见分外开心，不过回来之后她苦恼了。 她们好像都成为大人了，不管是服饰还是气质；只有她自己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的样子…… 这天见到应星来，踌躇了半天她还是咬着筷子问了，“你最近去干什么了？” 应星来替她涮了肉片, “怎么问这个？” 他家小姑娘情绪低落，放下筷子托着腮望着他，“我觉得, 我跟你, 好像有隔阂了。” 应星来动作一顿, 也放下筷子，满脸认真的看着她：“哪里有隔阂？” 席软软愣了一瞬，有点没太反应过来：“啊？” “你不是说觉得我们有隔阂吗？”他目光平静：“你说，我能调整。” 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席软软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程络眠说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女孩子作一作，矫情一点什么的都是常事。 席软软还是一次矫情。 她挠挠头，囫囵着说没什么，“大概是最近一个人在家，想的有点多……” “没关系。既然都谈到这个了，干脆说说吧，你平时在家都在想什么。”他饭都不吃了，席软软有些害怕。 “你……生气了？”她脸色煞白，“我没想跟你闹脾气，就是，你们好像都很充实，相比起来我好像……还是个小孩子。” “这不是很好吗。” 席软软抬头：“啊？” 应星来双手交叠，姿势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陆轶说，现在的女生都喜欢当小朋友，准确来说是被男朋友宠成小朋友，我觉得这说法没毛病，但是你好像不太喜欢被人当做孩子？” “那，那个不一样！”席软软脸色酡红，“我是说，给人的感觉，你，你怎么不明白呢？” 应星来笑了：“好，那你说要怎样才能有你想要的感觉？” 席软软捂着苦瓜脸郁郁寡欢的说她也不知道，“我前些天见到眠眠，她也不一样了，但我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 她不开心的时候总会耷拉着肩，眸光昏暗又瘪着嘴；这幅样子，任谁看都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孩子一般。 应星来对她包容，从来也没觉得她傻，相反，看惯了她表情丰富爱笑的模样，他觉得软软这样还挺可爱的。 “你这样就很好了，顺其自然，没必要强迫自己像一个大人。”他摸了摸她的脸。 应星来毫不意外的看着小姑娘脸颊愈来愈红，温度也在持续升高。 他弯唇，“更何况，我最喜欢这样无忧无虑的席软软了。” 咔哒—— 是心动的声音。 席软软捂着脸，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唯一还清楚的认知大概就是被他撩了。 “我想变得成熟一点，因为你已经长大了，我也想长大一点……” “不用长大，我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好办法让你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他夹了她爱吃的菜放到她碗里，“那都不重要，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抱歉啊因为这种小事耽误吃饭的时间了。” “没事，你觉得我们没有隔阂就足够了。吃饭吧！”他又帮她倒了果汁，“如果在家太无聊那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有问题我给你撑腰，不怕。” 席软软脸颊有一抹红，她推开他的大手，笑容腼腆：“谁要你撑腰啊！我又不是那种爱惹是生非的人。” “而且我哪有什么想做的呀，今年军训提前，暑假也没几天了，我还能干什么？” 误会解除。这个认知让应星来放下暗暗悬着的心，他只抿唇对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没过多久他们报考的大学开学了，席软软来到教室，虽然都是陌生的面孔，但好在没有让她像以前那样恐惧。 不一会儿程络眠找到了她，席软软把画稿给程络眠看过之后又被夸奖了一通。 她面色红润，紧紧拉住程络眠的手：“眠眠，我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有灵感了！真的谢谢你，是你帮我想到画画这个职业。” 程络眠拍拍她的手，“你这么喜欢画画，难得能找到你这样的知音，我也很高兴！” 她们聊的很开心，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坐满了人。 任课的讲师姓林，是个长得很帅的男老师，而且文质彬彬的。 席软软听说程络眠对林老师一见钟情的时候当时就傻了。特别是程络眠好像还挺有信心要追求老师的样子，席软软一脸不敢置信。 “林老师刚刚好像说，他今年二十五岁了吧？”她收敛着语气，害怕伤害到程络眠。 “而且他也没说自己有没有女朋友啊，眠眠，你要不要打听一下再说？” 程络眠拨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没关系，就算有女朋友也不要紧，只要老林还没有结婚我就有机会的。” 席软软听地心惊肉跳：“你，冷静一点。” “软软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程络眠给自己涂上了梅色的指甲油，她看上去更艳丽了。 “四年时间呢，我就不信拿不下他。” 午饭的时候程络眠跑去办公室“制造机会”了，席软软只好自己到食堂吃。 不一会儿，她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抬头一看居然是应星来跟陆轶他们。 “你们也来吃饭呀。”她笑着打招呼。 “小嫂子总算见到你了，我就说怎么一上午没见着你。”陆轶瘪瘪嘴：“我一说找你帮忙老应就不跟我说你的行踪了。” 席软软瞥了应星来一眼，他专心吃东西没说话；她只好笑了一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陆轶一脸热切：“嫂子，这次我只能指着你帮忙了！” 他绘声绘色，席软软这才明白原来是陆轶的女朋友柴扉也要来青市的大学，因为没什么人认识，所以希望席软软能够关照她一下。 “柴扉？”席软软目瞪口呆：“美术学院的才女……” 陆轶一愣：“诶？嫂子已经见过小扉了吗？那可太好了！”他声音太大，引来了同学们的围观。 应星来蹙眉：“你能不能闭嘴安静吃饭？” 他好像很担心旁观的视线会让席软软不舒服；见她目光有些呆滞，但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才放下心来。 “我不认识柴扉，但是今天上午听说过。”席软软神色很认真，“美术学院的老师说柴扉很有天赋，不过我觉得她可能不需要……我们做朋友。” 柴扉光坐在那里不说话气场就冷的吓人，席软软有些不确定陆轶的话。 柴扉看起来可不像是“没朋友孤苦伶仃的小可怜”。 “别嘛嫂子，小扉其实挺好相处的，她就是爱故作高冷，其实人挺好的！”陆轶各种夸自己的小女友，“她那个人，别看有很多人追捧，其实没什么……” “陆轶。”英气的嗓音莫名有几分性感，陆轶原本还捏着筷子挥舞的手顿时收住了。 柴扉的腰永远挺得直直的，席软软被吓哆嗦了一下，赶紧喝了一口果汁。 只见陆轶立刻收回手，那动作快到席软软都没反应过来，他一副慵懒的模样回头看了柴扉一眼，“小扉，你来了。” 席软软差点儿没被果汁噎到！卧槽，这货是谁…… 她这种乖乖女都被逼到要爆粗口了，可见陆轶给她带来的冲击有多大。 柴扉显然玩腻了他这套，“你刚刚说我什么。” “我说小扉扉特别高冷，不跟一般傻逼做朋友。”陆轶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答。 席软软：“……”莫名有种被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应星来把鸡蛋夹到她碗里，“吃饭。”陆轶这对爱耍宝的情侣他们已经习惯了。 陆轶也发现了刚刚的话好像不太好，于是又跟席软软解释傻逼说的不是她。 席软软点点头：“……嗯。”感觉更像是在骂她了。 “小嫂子？”陆轶对她的称呼引起了柴扉的注意，感受到她的视线，席软软害怕的躲闪了一下。 “你是席软软？”柴扉声音扬高，席软软飞快地低下脑袋点点头。 “陆轶说你在画漫画，我就一直想见你。”说着她推开了陆轶，坐在了席软软左侧。 “柴扉，你别靠太近。”应星来忍不住开口。 柴扉笑了笑：“应总这是心疼了？”不过她还是向后挪开了一些。 席软软默不出声地深呼了一口气，再悄悄地在桌下拽住应星来的一只袖子：“我没事的。” 她正在努力的学着适应人群。 “我只是想问个问题，不会吃了她，你们不用那么夸张吧？”柴扉语气温和了很多。 显然她并不知情席软软曾经遭遇的。 “没事，他只是关心我。”席软软微笑着应对柴扉的话，虽然桌子下面拉着应星来的那只手还在隐隐发颤。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让她去尝试着适应。 他跟别人不一样，就算席软软这辈子都不想跟陌生人相处也没关系，他可以养活她； 反正这孩子是他罩着长大的，照顾一辈子也无所谓了。 柴扉：“你是不是来颗软糖大大？” 73.第七十三课 席软软愣了一下, 她好像没有把自己的圈名告诉他们才对啊, 就连应星来说不定都不知道呢。 虽然不知道柴扉是怎么猜到的，席软软想了想没什么大碍就承认了。 “是我。” “果然是你！！”柴扉的声音一瞬间变得特别兴奋，“软糖大大我是那个路边一捆柴啊，你还记得我吗？” …… 席软软：“我记得，你是不是订阅了我的漫画……”这个id经常给她留言, 她有印象。 柴扉笑了一下：“对对对就是我啊！” 席软软干笑了两声，“那谢谢你的支持……”不过网上的“路边一捆柴”跟现实的柴扉, 真的完全不一样。 席软软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那个小姑娘应该是个还没成年的初中生小姑娘； 因为她很喜欢用可爱的颜文字，再加上每次留言的语气也都非常可爱。 这反差…… “不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席软软有些诧异，“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柴扉莞尔，说到这个她就禁不住流露出自豪的表情。“太太交给教授的画稿我偶然看到了，第一眼就觉得画风熟悉, 马上就认出来了。” 其实她还特别跟教授打听了画稿的主人，这才听说是美学院大一a班的席软软。 席软软，来颗软糖，这很好确认；柴扉早就听陆轶说了应星来在跟席软软谈恋爱的事，所以她就直接来找她问了。 席软软有些不自在的摆摆手：“别, 别叫我太太了，在这里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且就专业来说还不如你呢……” 柴扉不介意的耸肩笑了, “那, 叫你应太太怎么样？”说着, 还斜眼看了应星来的反应。 他没什么反应，好像很认真的在看手边的书。 席软软面红耳赤的，“你，别乱叫呀。叫我软软就可以了！” “好呀软软。”柴扉眯眼，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 席软软愣了好一会儿，又回头瞅了一眼应星来，见他无奈又纵容的对她笑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 她是故意要席软软说这句话的，这么一来感觉她们就亲近了很多，毕竟只有朋友才会叫小名。 吃完午饭之后应星来他们把两个女生送去了宿舍楼。 青市大学的每个学校都有不同分配宿舍的方式，多半都是随机的，不过也有按学号或者成绩分配的。 席软软在楼下的通告栏上找到了自己名字相对应的寝室号码。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所以宿管同意男生或者学生家人送女生们上楼。 席软软见应星来脚步红心不跳轻轻松松就把她的行李箱拎上了三楼，她在心里默默庆幸自己没有带太多东西来； 毕竟青市的家离学校不远，临时再缺什么回家拿很方便。回头看跟在后面的陆轶，他看上去也很轻松，还有心思一边回头都咬着棒棒糖的柴扉笑。 反观楼道里同样送女友的其他男生，有不少都面色红润还喘着粗气。 这就是锻不锻炼身体的区别。 据说应星来他们从高中的时候开始就经常会去健身房运动，而且席软软知道他有晨跑的习惯； 0815号寝室，席软软用从宿管阿姨那里领到的要是拧开门的时候看到了里面的零七和另一个男人。 “嗨，软软！”零七依旧是老样子，慵懒的靠在桌角打游戏。站在她旁边的男人正在给她收拾行李。 “小七，好久不见！这么巧咱们又同宿舍吗？”席软软欣喜的走过去。 零七弯唇：“你没有看通告栏吗？” “看了，不过没来得及细心看室友是谁！”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哟，这么巧？”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两人一同回头看过去，居然是程络眠。 在她旁边的居然是林老师？！！ “大家都在呢，小七好久不见啊，诶？你交男朋友了？”她突然发现零七身边样子看起来特别高冷的帅哥。 零七挥挥手：“不存在的，这是我哥，零杉。”说完又替零杉介绍了她的朋友们。 零杉只略略地点了个头，“小七在学校麻烦几位了。” 程络眠对帅哥一向很友好，立刻点点头说不会麻烦，“杉哥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相处互相帮助的！” 她的自来熟并没有让气氛变得尴尬，相反懂得活络气氛的女生会赢得他人的好感； 零杉抿唇说了谢谢。 “行了，我帮你送上来了，就先走了。”林老师拍拍程络眠的肩，谁知道女生立刻扭过头拉着他不让走。 林老师无奈一笑：“别闹，下午我还有个会。” 程络眠瘪瘪嘴：“那我不是又要好几天见不到你了……”也对，她们马上就要军训了。 “晚上请你吃饭，乖一点。”林老师摸摸她的头，程络眠这才见好就收，乖乖的松开手放林老师离开。 在旁边围观的席软软早就石化了。 把她们安顿好之后，应星来他们也要离开了，从把她送上楼开始，他的手机就不断的在振动，席软软有些担心的看向他，应星来只对她说没事。 不一会儿陆轶的手机也响了，席软软从他们的对话中发现原来又是工作的事。 她不知道应星来所谓的工作是什么，但毫无意义的，他现在特别忙，几乎分身乏术。 席软软很懂事，她到宿舍后立刻让他们走，陆轶打趣的说“小嫂子跟别的女生真是不一样，这么快就赶老应走呀？” 她摇摇头，很认真的看着应星来，“我知道你工作忙，我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我，一心一意去处理你的事吧！我会好好吃饭好好上课的。” 他明显怔仲了一下，又摸摸她的脸颊，温柔的笑着：“我知道我家软软最听话了，我不担心你。你也别担心，我不会太勉强的。” 陆轶不忍直视的捂着脸出去，嘴里还在碎碎念，“啧啧啧这俩人又腻歪上了，老应我先去隔壁看看小扉顺便跟她说一声我们走了，完了你快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席软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看吧，陆轶都说你歪腻了！” “嗯，我的确很歪腻你。”他抿唇。 歪腻=我爱你。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还玩谐音啊你……”她心里禁不住雀跃，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在上扬，却用小拳拳锤他的胳膊。 应星来莞尔：“不闹了，你们收拾吧，我走了。”他摸摸小姑娘的头，嘱咐她好好跟同学相处，有事打电话给他。 “我知道了。”小姑娘在他的手心蹭了蹭，“你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别忘了回来军训。” 应星来：“好。”他说完，又跟她的朋友点头示意，她们挥手告别之后才离开； “那么我也先走了。”零杉站起身，像个老妈子一样嘱咐妹妹，“外套在上面的柜子里，下层第二个柜子是……” “是短裤，哎呀我知道了，哥你走吧我自己能行的。”零七推推搡搡的赶走了哥哥。 寝室是女孩子的天地，既然她们家的都走了，零七自然也不能把哥哥留在这里。 果然没一会儿她们就闹作一团。 “话说还有一张床诶，你们谁又看宿舍分配表上的名字吗？”程络眠问。 零七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嘴里还吹着泡泡糖，囫囵不清地说了什么，她俩都没听清。 席软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正说着，大门被拧开，花枝招展的女生提着行李箱走进来。 对上她们三人的眼时，那女生不屑的哼了一声。 毕竟是未来三四年的室友。席软软有社交恐惧，零七吊儿郎当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程络眠只好尴尬的主动开口打招呼。 “额，你好！我叫程络眠，这两位是席软软和零七，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们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女生厌厌的扭过头，眸光轻蔑。 “我并不想跟你们交朋友，所以不要打扰我，谢谢！” 零七嗤了一声，“不就是高分考进来的么，拽什么拽。” 那女生也嗤笑着回怼零七：“那也总比你走后门进来得好。” 零七当场翻脸：“你.他.妈再说一遍？” 那女生怪模怪样的笑了笑，没再理她们。 气氛怪怪的，席软软有些压抑。一旁的程络眠也跟她一样，两人都有点不知所措； 到了晚上她们仨一起去吃饭时，零七才说了这件事。 原来那个女生是零七哥哥公司对家的女儿，之前暑假她们在某个酒会上偶遇过。 “她叫刘慧，是慧心科技有限公司的小姐。之前她爹用非常不耻的手段搞我哥的公司被我发现了。”零七咬着毛豆，状似不经意，但是语调却冷的吓人。 “那难怪她一来就这么针对我们了……”程络眠恍然大悟，她叹了口气：“算了，也没什么办法，就随她去吧，原本我以为大学寝室应该是那种非常和谐友好的环境，没想到啊……”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母和弟弟自己出来生活，没想到都被刘慧给毁了。 “没关系呀，咱们三个一样可以和谐友好的相处嘛！”席软软温柔的给她夹了一根鸡腿，程络眠星星眼的看着她。 “还是自己人好……” “你们别理她，她那种人招惹上了能把你膈应死。”零七喝了一口啤酒，说道。 “你们不知道，她上次还想色.诱我哥哥，还好我刚好赶到，不然我哥也得被她恶心死。” …… 她一番话逗得席软软跟程络眠都笑成一团，气氛也终于松动下来。 很快大一新生开始了军训的日常，站军姿和列队练习几乎累倒了一片学生； 原本还打着减肥想法的女生现在都管不了那么多了，基本上中午解散队伍的瞬间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挤进食堂。 教官还每天重复给他们灌输“军训的日子里你们不是学生，是军人，这里只存在服从，没有权利说不”的誓言理念。 席软软整个人都黑了好几度，当然同年级的女生基本上都跟她一样，甚至更严重的都有。 多亏了应星来每天提醒她军训前擦防晒霜； 军训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插曲。她们班有个女生喜欢教官，就故意引人注目跟教官秀恩爱。 教官看着同手同脚踢步子的女生很无奈，又只能憋着笑喊她出列。 “同手同脚是病，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让我注意到你再额外发你单独做一百次原地踏步？” 回去之后席软软跟应星来说了这件事。他们两个不在一个系，即便军训两人都很少能遇上； 席软软一个控制不住就在阳台跟他讲电话到了凌晨，后知后觉才发现时间。 应星来第二天也还要军训，小姑娘有些懊恼：“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电话那端的男人因为许久没有说话所以声音有些沙哑，“软软，你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开心的说过这么多话。” 他舍不得打断。 “但是会影响你休息啊……”小姑娘的声音嗫喏，“来来，你会不会太宠我了……万一被宠坏了怎么办？” 他理所当然的回答：“宠坏了当然算我的。放心吧，选择你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了。” 她好奇：“你告诉自己什么？” 应星来：“你不支持退货，决定是你了，就是一辈子了。” 小姑娘面红耳赤，她默了一瞬，想逃。 “我，我先去睡觉了！” 应星来抿唇轻笑，“晚安。” 席软软犹豫了一下，“应星来。” “嗯？” “明天我叫你起床吧，免得你迟到。”虽然这个几率很小。 应该是今天吧。不过他没有纠正小姑娘，只是莞尔笑了，“好。” “嗯，那晚安！”之后，她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应星来去浴室冲了澡才躺回床.上。 他刚躺下，而他的室友们都还在梦境中，鼾声如雷。 没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席软软的语音电话准时打过来叫醒他。 应星来朦胧中被吵醒，还有点惊讶，小丫头居然真的能爬起来叫他起床？ 不过她也只睡了几个小时吧。不困吗？ 应星来接通了电话，嗓音低唇又透着庸倦，“嗯？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74.第七十四课 好一通折磨之后, 为期十五天的军训终于结束了。昨晚告别晚会, 她们系追求教官的那个女孩子正式宣布失恋了。 这女同学酒量差又偏要喝，才三杯啤酒人就不省人事了。 席软软刚进洗手间就被什么人搂住脖子，一开始她被吓了一跳，听到女生的呜咽声才反应过来是她。 她跟她室友关系都不太好，所以得知情况又碰巧跟她住在同一层宿舍楼的零七她们无可奈何, 好一番折腾才把女生拖回寝室。 席软软她们也累瘫了，在床铺上躺了一个下午才勉强恢复一点精神。 正要出去吃饭, 她们在楼道里偶遇了五楼十二室的贾芸；等对方扭着大屁.股走开后，程络眠才给她们科普。 “看到刚刚走过去的黑美人了吗？她就是贾芸，听说是信息与多媒体专业的系花？”程络眠顿了顿，看向一边的零七。 “我记得小七也是多媒体计算机专业的吧？那系花怎么着也该是咱们小七啊！” 零七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呢。”系花就是个称号，算的上个屁。 程络眠耸耸肩, 零七不跟贾芸计较未尝不是件好事。 “重点是她开学的时候不是自称完美女神么？然而你们注意到没有，贾系花比起刚开学的那会儿黑了三个度不止呢！” 席软软憋着笑：“眠眠，做人要厚道，看破不说破是美德。” “你们小女生啊真是爱八卦。”席软软觉得肩头被什么人勾搭住，扭头一看便对上了柴扉慵懒的模样。 感觉到席软软的视线, 柴扉眯眼微笑跟她打招呼，“你们这是要去吃饭？” 同样是美术学院的学生，程络眠第一眼就认出了柴扉, “是的, 柴同学你跟……软软认识？” 柴扉瞟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反应的席软软, 嘴角上扬，“是啊，我男朋友跟小软的男朋友从小是一起长大的。” 这话一出口程络眠果然惊呼出声，她满脸惊喜：“是这样啊，软软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席软软还是懵的，“你也没问啊……”柴扉显然不在意这些，还主动挤进她们中间要一起去吃晚饭。 程络眠表示热情欢迎，零七没什么意见，反正只是多一个人而已，没所谓。 一顿晚饭之后，大家都舒坦的靠在椅背上。席软软给应星来发短信报告自己吃饭了，顺便也提醒他吃饭。 零七打趣她是个小管家婆，搅得席软软自己也一脸绯红； 柴扉看上去心情也不错，甚至对程络眠莫名求签名的请求也欣然应允了。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她们四个都一起吃饭，零七不上课的时候还教她们打游戏， 应星来跟陆轶也经常请她们吃饭，只是一连好几次下来，席软软突然发现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程雨泽了。 当她询问时，应星来嗓音宠溺的对她笑了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我以为你不会注意到。” 被他的声音苏了一脸，但面上却故作不满的推开了他的手臂，“我什么时候很粗心了？程雨泽也是我的朋友呀，而且你们不是经常走在一起吗？他是不是很多课啊？” 应星来哑然失笑：“他没在学校，去明大了。” 席软软一愣：“明大？程雨泽去明大干什么？” “不清楚，他说去看他的老婆和孩子。”应星来牵住完全懵逼不在状态还差点儿摔倒的小姑娘，声音里满是无奈：“看路。” “老婆……孩子？”席软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程雨泽什么时候结的婚？！” 应星来也哭笑不得，“没结婚，大概是不小心让对方怀孕了。” 席软软有点懵：“真是想不到程雨泽身上也会发生这么狗血的事……” 相比较她的震惊，应星来反应很平静：“程雨泽性格稳重，不会有问题的。比起这个，你最近功课怎么样？” “就，还好吧……” 席软软显然还没从程雨泽突然谈恋爱突然有孩子的冲击中回过神。 她想了一夜也没能得出什么头绪，记忆中应星来的几个朋友性格都很好，程雨泽初中是他们班长，她也从来没见他跟哪个女生走的比较近啊。 遭了，不会是一夜.情吧？ 如果是明大的那也还好！乔欣她们正好在那里，她可以拜托她们去问一下情况。 大概跟室友待长了，席软软也开始忍不住八卦，第二天下午没课，她在篮球场找到了正被陆轶拉着打篮球的应星来。 趁他们换场休息时她买了冰水来应援，来不及邀功，席软软又忍不住询问他关于程雨泽的事。 应星来怔仲了一下。见她慢慢走出了封闭自己的那个世界，也开始会关心身边的朋友多少有些欣慰；当然，也有些忍俊不禁：“你又想知道什么？” 小姑娘一本正经，开门见山的问：“那个女生是谁啊？在明大读书吗，我们认不认识啊？程雨泽不是一直在青市么，他们怎么认识的啊。” 应星来哑然失笑：“你一次问这么多要我怎么回答？”看来他家小姑娘对程雨泽的印象还真不错，这么关心他。 席软软脸颊温热：“你别打岔，一个一个回答。” “我真的不太清楚，程雨泽走的急，关于那个女生的事他没有跟我们说过。”应星来安慰她。 “应该是明大的，不然他不会说去明大。你不用担心，这几天估计他也忙，等过几天陆轶会联络他的。” 席软软点点头，“我只是想不通，你们经常在一起，程雨泽又是你的好朋友，如果他有什么事，作为好朋友我们一定要帮忙的……” 他听着小姑娘絮絮叨叨地念着，心里软成一片。最后还是忍不住把人拽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知道了，我家软软最好了。” 血液倒流噌地一下充红了她的脸，妈啊这个声音！！！ “我，我当然很好啊！”她有点晕晕的，同时挣扎了一下：“这还在操场上呢……你，快点放开我！” 被，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应星来抿唇笑着，说话的时候也松开了她：“好吧，我们软软今年才三岁，要是被老师看到跟别的男同学太亲热会挨训的。”这话多半是在调侃她。 都是大学生了老师才不管谈恋爱呢，不过他家小丫头害羞嘛，可以理解。 席软软被他一激忽然泛起糊涂，“我才不是三岁的小朋友呢！我都成年了。” 她的语调里还莫名有几分骄傲。 应星来不经意间瞥见她仿佛要滴血的耳垂，努力憋着笑。 “嗯，那的确很棒棒了。” 他刚刚打完篮球，短袖的体恤衫被汗水浸湿了一点点。席软软坐在他旁边。 这个距离，透过白色的布料隐约能看见他偏白但并不瘦弱的上身，还有腹间引人遐想的肉.色…… “你在看什么？”他促狭似的笑着。 席软软被口水呛到，她赶紧撇开视线装作猛咳的样子欲盖弥彰。 偷看被发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水，我要喝水……”她突然看见他旁边还有没开封的矿泉水瓶，伸手拿过来拧开正要喝的时候又被他夺了回去。 席软软愣了一瞬，她超委屈的瘪着嘴：“你的不是还没喝完么，为什么抢我的……” 他把水瓶放到旁边，然后起身拉着她啧站起来，“我陪你去重买一瓶，或者喝点别的。” 席软软被他牵着小手，藏在思绪间的那份羞涩又重回了她的大脑。 小姑娘嘟着嘴闹不高兴：“这不是有一瓶还没开么，为什么不让我喝这个。” “有点冰。”他嗓音悠闲又温柔，之后又扭头哄她：“你这两天不能喝冰的。乖，我陪你去买红枣茶喝。” 席软软瞬间被戳中害羞的少女心，乖乖的跟在他身边不说话了。 其实大学生活悠闲也忙碌，有的时候她们闲下来一整天都可以躺在宿舍摸鱼；但是如果系里有课又忙得没时间吃饭。 不过应星来的成绩还是名列前茅。后来几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席软软才听说他提交了挂名跳级的申请。 才大一，他就说服了校长，学科考试拿了满分，妥妥的学神！期末就跟着大二的学姐学长一起参加了考试； 席软软也从他跟陆轶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些门道，他好像已经在外面有自己的工作室了，陆轶他们也跟他合作在做事。 应星来大学考的是商学，席软软曾经看过他的书，除了国语文字，她什么也没看懂。 席软软其他课程有时候还是会很吃力，应星来同时还要辅导她，一来二去图书馆成为了他们常约会的地点。 偶尔席软软也会很认真的看书，她沉浸在学习之中的样子有点可爱。 应星来从书中抬起头，正睨见席软软认真写字的模样。 这次他看的久了一点。 席软软本身就对视线敏感，不过察觉之后除了脸红没有其他反应。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她拿书遮住脸。 啧，被发现了啊。 虽然是第一次偷看自己的女朋友被发现，但应星来一点也没有不自在，被她发现之后也只是平静的回答了一句没事。 之后，他眸光撇向一边，嘴角还隐隐有笑。 最近有小考，他们的日常除了看书复习还是看书复习，席软软有时还跟着柴扉她们去网球场打打球锻炼身体。大二之后应星来经常不在学校，席软软学着独立了很多。 难得他说有时间回来陪她上自习课，席软软起了个大早。零七翘着二郎腿依旧在玩游戏，抬头见她要出去就问了一句去哪。 “应星来说陪我去自习。”她收拾好书包。 零七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你打算，就这么去？” 因为来大姨妈，她已经好几天没洗头了，而且衣服也穿的很随便。 席软软愣愣的低头看了眼自己，后知后觉赶紧去洗了个头，还换了身小裙子。 …… 零七见状裁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去吧去吧，去跟你的学神老公约会吧~” 席软软小脸涨红：“都说了还不是老公呢！！” 75.第七十五课 席软软匆匆跑到一楼, 她一下子就找到了应星来, 他正在跟谁通着电话一副很温柔的样子。 应星来眸子里隐约有笑，扭头瞥见她。席软软猜，他大概跟那边的人讲了句晚点再说就挂了电话。 席软软这才抬步走近他，“去自习室吗？”她并没有开口询问那通电话是谁打开的，应星来也没有解释。 他看了眼手表, 估摸着这个时间自习室应该开门了，不过她好像还没吃早餐的样子, “先吃点东西再去。”他伸手想替她拎包，但是被席软软躲开。 小姑娘明眸皓齿的对他笑了笑：“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背吧。” 说完还主动挽着他的胳膊，“你负责牵好我就够啦！”应星来诧异的一挑眉，倒也没再说什么。 知道席软软爱吃叉烧包，怕她觉得噎, 应星来还给她买了一杯豆浆。 在席软软的催促下，他也吃了一碗面。随后两人才一起去了自习室； 虽然时间还很早但是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学生，也有不少没在学习，戴着耳机玩电脑的，大概是讲师要求他们来签到的吧。 席软软拉着应星来猫腰溜到后排找了空桌, 他刚从讲师那里听说了席软软最近的成绩情况。 小丫头论文写的不错。 他特意拜托室友帮忙收集整理了资料，如果能帮上她就再好不过了。 他们整个上午都在自习室度过了，中午吃过午饭之后应星来接了通电话又被陆轶叫走了。 “你乖乖待在学校, 如果累了就跟柴扉她们去打球也行。”临走前他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安慰说。 席软软看上去有点失落,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了教室。 应星来离开之后没多久, 她果然没了继续学习的心情，正巧程络眠从画室出来打了通电话给她，“我跟扉扉的画报搞定了，你叫上小七，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呗？” 席软软想了想反正回宿舍也没什么事，索性答应下来，她又给零七打了个电话。 昨晚她熬夜下副本来着，这个时间可能还在睡。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零七才接通电话，席软软说明情况后她也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只说让她们先去约定地点，她一会儿洗澡换身衣服再来。 席软软听她这么说只好自己先去了程络眠定的餐厅跟她们会合。 大学之后她们再讲师和教授的介绍之下也渐渐走进了画圈，偶尔会接到一些插画和设计的单子。 柴扉不用说，以她现今在圈子里的名气微博私信各种类型约单的都有，还有不少会直接打她的电话； 席软软捧着装有柠檬水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顺便听程络眠科普关于她女神时下的身价。 因为席软软的关系，柴扉跟她们也渐渐熟络起来，这次的教授介绍的画报工作，原本这份工作柴扉还邀请了席软软一起。 但是她最近好像因为在赶稿咸猫app连载的那篇漫画所以没有时间。 回过神。柴扉还在窗前跟客户通电话，殊不知自己都快被程络眠夸上天了。 席软软还是第一次见程络眠这么喜欢柴扉，她托着腮问她：“那你呢？” 程络眠被她突然的问题问住了，她愣了一下：“我什么？” “你很喜欢做插画，而且视专业强人为女神，眠眠，你觉得这一年多来你收获了什么？” 程络眠明白席软软的意思，她甜甜的对她笑了一下：“我收获了很多呀，最重要的是有你们这些朋友在我身边！” 她家条件很好，爸爸妈妈都是开大公司的，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弟弟。 按理说应该很幸福才对，但是程妈妈好像不太希望她画画； 程络眠性格倔强，读大学开始就不再从家里索取生活费，一直在外接单养活自己，也是想跟母亲证明自己。 柴扉邀请她们加入的这个画报单子的老板很有钱同时也很吝啬；但是柴扉并不知道，席软软的漫画其实已经在预计准备完结了，说忙碌只是推托之词，目的当然是为了不再分割她们的佣金，这些跟席软软同寝室的程络眠当然知道。 席软软只是在偷偷保护她的自尊心。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么珍惜这个朋友的理由之一。 席软软听她说了理由只是笑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她又抿了一口茶：“有收获就好！” 在她看来程络眠这段日子的确不太容易过。席软软自己也不富裕，直接给钱程络眠一定也不愿意收；所以就推了跟柴扉合作的那单画报。 没过多久零七来了，柴扉也挂了电话；程络眠给零七倒了杯茶，同时也发现她的脸色有点难看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零七端起玻璃杯一饮而尽，而后才后知后觉的被酸了一脸。“这是柠檬茶？” 程络眠嘿嘿的笑着点了下头，“扉扉说这家的柠檬茶很正宗，反正你没来我们也打算等你，所以就点了一盅。” “又瞎说，小扉根本不爱酸的你当我不知道呀？”零七冲她皱皱鼻子：“说句自己爱喝又不会掉块肉！” 程络眠捏捏自己肉嘟嘟的脸：“要是说实话真的会掉肉该多好……” 柴扉也忍俊不禁：“最近画报工作量比较大，她……大概是累糊涂了，见谅。”席软软听她们相互调侃也笑了。 人来齐了程络眠招来服务生开始点菜，这个空挡也还忍不住念叨零七：“叫你别熬夜玩游戏偏不听，人家上大学都是来体验朝气蓬勃的生活了，你成天窝在寝室打游戏也不怕发霉！” 零七已经渐渐适应了柠檬茶的口感，此刻看上去也比较随意：“宿舍战五渣请不要发言谢谢，等级不到五十的副本，就连软软都能操作利落a死的boss，你瞬间被秒也好意思说。” “起开吧你，都说了那是个意外！”戳中少女的黑历史，程络眠这只小绵羊也能瞬间炸毛，“你厉害你能狗，我战五渣怎么了？零七你再这么熬下去迟早秃头！” “淡定如我一点不慌，毕竟我有颜值支撑。”零七轻松回怼。还是柴扉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断她们，否则这顿晚餐到餐厅打烊都不一定吃的上了。 席软软全程旁观ob了一波，因为知道这两人经常开玩笑互怼但从来不会真的吵起来，所以她很放心的点好了四菜一汤，等她们怼得差不多了饭菜也送上了桌。 她准备喝点汤。 突然一只素净的手横在了她面前，席软软抬头便看见了那只手里捏着的手机……里的照片。 只是一眼席软软就认出了应星来。 虽然包间里光线不强但是她不会认错的，是应星来，他跟旁边的女人谈笑风生的样子。 贾芸昂着写满骄傲的脸睨着她，“席软软是吧？一直听说你跟应星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你应该还不知道你男朋友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吧？” 席软软抬起头，“你是谁啊？” 贾芸冷哼了一声：“你别装了，我不信你看了照片一点想法都没有。老实告诉你，这是我朋友刚刚在清河市某间茶馆里拍到发给我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星来今天应该不在学校吧？丢下自己的女朋友跑到别的城市约女人，你难道看不出来？” 席软软还没来得及开口，程络眠就站了起来：“贾芸你有病吧？软软的男朋友管你什么事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三道四？” “什么资格？小姑娘，应星来不管从哪看都是那种会受到很多女人欣赏的优质男，席软软的男朋友又怎么样？噢，对了，我记得你也是这种人吧！” 贾芸眯了眯眼笑的讽刺：“就算有女朋友又怎么往？只要他们还没有结婚，任何女人都有机会争取他。” 程络眠被气的脸色涨红：“你——”她当然记得这句话她曾说过，但不知道贾芸是怎么知道的； 程络眠一点也不怀疑席软软，因为她知道席软软不会这么做。 “够了。”零七正坐在席软软的旁边，刚刚的照片她也看到了，不过现在不是谈论照片真假的时候，因为她明显能感觉到席软软情绪很差。 “贾芸，别把破坏别人感情挖墙脚说的那么好听。这事随你，能撬动应星来算你厉害，你大可以去试试。”果然还是她说话比较一针见血，贾芸立刻也被气到了。 柴扉也冷下脸：“别丢人现眼了，我们还要吃饭，要滚快滚没人想听你bb。” “好，我滚。”贾芸瞪着眼：“不过席软软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吧，哪个男人不拈花惹草，又有哪个男人不在外面乱搞？你最好有所觉悟。” 等她离开之后程络眠才紧张的拉着席软软，“你别信她说的，你跟应星来那么多年哪是随便一个跑出来的女人能破坏的！” 席软软点点头。她舀了汤来喝，一点也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虽然她们也都感觉得出来气氛不太好。 那天以后席软软一直没有联络应星来，令人意外的是应星来居然也没有找席软软，因着工作关系他经常几天不在学校，见不到人，席软软平日里话更少了。 柴扉无意间听程络眠说起席软软最近老是睡不安稳。 本来她不想干预别人的感情，但软软连画漫画都没心情了。无可奈何，她拨通了陆轶的手机。 “扉扉，想我了吗！”陆轶的嗓子也是沙哑的，但接到女友的电话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柴扉没心情跟他闲聊，“应星来在哪。” …… 陆轶跟应星来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学校，但是却联系不上席软软了。 她没有说原因，单方面不理他了。应星来的电话也不接，最近几天没课都宅在宿舍里不出门。 后来的几天他也没再给她打电话，只让程络眠帮忙带饭给她。 陆轶也从柴扉那里得知了大致的情况。他猜想，小嫂子生气是不是因为那个贾芸。 应星来不发表看法，陆轶也有些心急：“老哥你别不说话啊，现在雨泽也不在，只能咱俩相互照顾了。一般来说，连女孩子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的争吵是最致命的。” 应星来从书中抬起头，“没吵架。” 陆轶：“没吵架？你们都不说话了，这样子怎么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吧？” 应星来揉了揉眉心：“软软不跟我说话，没有争吵也没有理由，她脾气一贯好，肯定是我惹她生气了。” 陆轶拍拍他的肩。 好一段日子了，他们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应星来忙前忙后也没顾上联络她。 生气是正常的，但是老应也挺委屈的吧。 不过小嫂子脾气还真是烈，说不理真就不理了，跟他家柴扉一个德行…… 席软软知道应星来回来了，不过她狠狠心没理他。应星来总把她当孩子，什么事也不跟她说，说走就走。 席软软只是想告诉他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莫名冷战了几天，席软软一直没搭理他。另一边得了陆轶的好处，柴扉也一直在不动声色的给他们说客。 下课之后，她被程络眠拉出去转悠了一圈。 大学周边的街角很多情侣。席软软搓了搓脸，又默默地被虐了一把。 晚上回学校之后，她犹豫了一下去给应星来寝室楼的宿管大叔那放了她买给他的礼物。 应星来原本跟陆轶在敲代码，听说有个姓席的女生给他送了东西； 陆轶还没来得及替他高兴，刚刚还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光速一般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陆轶惊呆了：“真爱的力量啊……” 76.第七十六课 就在席软软快要走到女生宿舍的时候, 应星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不顾周边还有回宿舍的同学紧紧把她抱在了怀里。 席软软被吓了一跳，不过熟悉的气息一下子让她安定下来。 她没有挣扎，只是在他怀里扬起脑袋。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男寝宿舍？”耳边依稀还能听到他胸膛里如兔子一般砰嗵地心跳。 而且男寝跟女寝之间隔了三四栋楼呢，他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席软软能听见他轻轻的喘气声, 也是趴在他怀里听到超快心跳声的时候，席软软想起来初中大家都说应星来不喜欢运动的事。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耍小脾气了。 好一会儿应星来才恢复过来, 他找回自己的声音第一件要说的，就是告诉她这是他这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百米冲刺。 席软软被他逗笑，“那么夸张。” 应星来却没有笑，他还是抱着席软软不肯放开，“我没谈过恋爱，你们说我是学霸或学神, 但有的时候我也会很自我，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是我的错，软软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他很耐心的对她解释。 席软软默了一瞬，“你听说那天的事了？” 他恩了一声, 席软软问他有什么想法，他摇了摇头。 “如果你指的是我没有把我正在做的事告诉你，一直把你当小朋友保护着。这件事我已经反思过了, 是我错了。” 不该让小姑娘从别人那里得知他的去处, 他应该主动告诉她的。 应星来一直搂着她, 因为身高原因他把脑袋埋在她颈间只能佝偻下腰。 明明高大帅气，偏偏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小可怜。 席软软有些想笑，她偏头看他：“那贾芸呢？你上哪儿又给我惹来这么个情敌？” 应星来声音闷闷的说了句“我没有”，天地良心，他真的不认识什么假云假雨，更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为什么老给他添乱。 “听说我长得还挺好看的，所以可能这就是那些女生都爱针对你的原因？”他自问自答道，“从今天开始以后出门我会记得戴口罩的。” 听他说完这番话席软软即便有再大的怒气也在此刻消失殆尽，她哭笑不得地推开他。 应星来向来沉稳，今天他的眼里也染了一点点不安。 “真生气了？我道歉都哄不好的那种？”他问。 席软软抿抿嘴角，“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席软软一开口应星来就知道她不生气了，于是语气也放松下来：“负荆请罪行不行？” 席软软偷偷的笑了一下，“你打算上哪儿找荆来请罪？” 应星来莞尔，他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叹了口气。“不要气了，你说要怎么做才能不生气，我都听你的行不行？” 席软软实在憋不住，她靠在他怀里轻轻的笑了出来：“你以后别让我担心，我就不生气了。” 小姑娘就是懂得见好就收，这一点最招人疼了。应星来慎重的点头答应她：“一定不会了。” 其实她不是因为贾芸的事跟他置气，说不在意是假的。 但是就像程络眠说的，她跟应星来的感情不是任人说两句就会崩溃的。 她难过是因为她男朋友的行程她自己一点都不知道，甚至有其他女生拿着偷拍的照片来对她耀武扬威。 “那家茶馆是陆轶一个远方表哥开的，从初中开始我们就常去那里小聚。”终于哄好了小姑娘，应星来温声跟她解释。 说那天陆轶临时打电话给他，说表哥要跟他谈合作的事，所以应星来才不得已扔下她，匆匆赶回清河市。 “那张照片我看到了，你别误会，坐在我旁边的女人是表嫂。”他顿了顿，语调里有几分促狭的笑，“我跟她正在谈论关于你的事，所以我们才在笑。” 席软软惊讶的抬起头：“谈论我的事？”她还没有机会去那间茶馆拜访过，自然也不认识那位表嫂。不过应星来为什么会跟她谈论自己的事？ “嗯，表嫂说我直男，不懂女孩子的心，所以正在教我怎么讨好你。” 他低下头蹭了蹭她的额头，音色也变得魅惑起来，“我也跟她说起你的事，她很期待认识你。” 席软软这才明白过来，她心里也暖暖的，嘴边都是笑意：“知道啦，我也很想认识表嫂~以后有机会你带我去玩吧！” 应星来颔首，他摸了摸席软软的脑袋：“她还让我带了你爱喝的果汁回来，明天我拿给你。” 时间很晚了，席软软心情不错的跟应星来挥手告别上了楼。 她果不其然在楼道里听到了女生们的窃窃私语，还很巧的遇见了贾芸； 对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席软软丝毫不在意，绕过她要继续上楼。 “你很得意吧？大家只敢在偷偷心里意.淫的男神在你面前那么卑微。”贾芸忍不住开口。 卑微？席软软扭头，“既然知道是我的男朋友还在心里偷偷意.淫他，看上去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这是她第一次公开跟人怼。 贾芸脸色唰地红了，“席软软你别骄傲，还没到最后，说不定应星来什么时候就厌倦你了！” “那拭目以待？”席软软耸肩对她冷冷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她“好不容易才追到”的男朋友，凭什么要让给别人？ 晚上两人又恢复了以前的习惯，经常打电话或者聊天什么的。 应星来戴着耳机，他一边敲着代码另一边还在陪着席软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另一边的席软软也在做自己的事。她最近心情不好，搞得灵感都有些枯竭了。 应星来笑着说她的灵感还真是任性，席软软也勾起了唇角：“是啊，我的灵感一向很娇惯的！所以劳烦应先生行行好，以后不要刺激它了，免得席同学还要去看肥皂剧重新培养，很麻烦的。” 应星来莞尔：“是我的错，以后一定注意帮席同学保护它。”席软软在那边嗤嗤地笑了笑。 没过一会儿他听见小姑娘轻轻的抽了一口气，应星来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 “软软？怎么了。” 席软软欲哭无泪的盯着她的平板，好一会儿才接受了现实。 应星来没听见她回答，有些担心的又喊了她一声。席软软关了平板，“我没事。” 她的视频app会员什么时候到期的，她一点都不知道啊…… “看起来今天没办法追剧了。”她挖苦自己似的说，“老天都不让我熬夜了，睡了睡了。” 应星来恩了一声，席软软跟他说了晚安才切断语音电话。 他家小姑娘越来越独立了，应星来居然莫名有点慌。 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席软软又因为不会长大了就不要他了。 话虽如此，他也关掉了电脑，打开手机调出了支付的页面。 席软软洗了澡出来，零七说她的手机一直在叫，“应该是短信什么的吧一直叮咚叮咚的，你快看看吧。” 席软软一听赶紧抓起手机看，是她的企鹅邮箱和v信一起提示她会员开通失败。稍微想了想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席软软顿时心里甜甜的！ 她的账号好像出现了bug，应星来刷新加重启试了十多次，一直开通失败。 他本来想讨好小姑娘，没想到会这样，还好软软已经睡了。 饶是向来耐心好的应星来也不爽的爆了粗口。 …… 二十分钟后他总算成功给席软软冲上了一年的会员。 刚消停下来，他收到了席软软的短信：“谢谢。” 啧，好像还是被发现了…… 席软软跟应星来冷战又飞速和好的消息在寝室楼迅速传开。 柴扉把学校论坛的八.卦贴给她看：“大家似乎都知道了贾芸挖墙脚不成反被人家女朋友回怼到无话可说的事。” “不是很好么？那个女人向来很自我。”零七算是见识过贾芸的手段，她把叉烧肉塞进嘴里之后还囫囵不清的夸赞席软软这波漂亮。 程络眠放下手机看向旁边安静吃东西的少女：“不过软软，应星来今天没来陪你上课吗？” 席软软被点名，她摇摇头，咽下嘴里的饭团才回答：“他公司太忙，最近只能电话联系。” 零七扬眉：“那你不生气了？” 柴扉耸肩：“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女人又不是男人的附属品，我看软软就成熟了不少，就算应星来不在，她也可以好好生活。” 她这话没错，柴扉因为家庭原因从小就很独立，跟陆轶在一起之后也没有粘着他，两人的相处方式很舒服。 席软软现在也是这样，应星来的公司刚成型，昨天晚上通电话的时候跟她说了很多，甚至应爸跟席爸都坚持要投资了他一笔钱。 她很意外爸爸居然跟应星来的爸爸关系处的这么熟，不过这不是件好事么？所以她没有大惊小怪的声张； 除此之外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自己也很忙碌。 上一本漫画已经完结了，最近她跟编辑商量确定了故事背景和画风，目前已经开始准备新的画稿了。 虽然两人都在忙各自的事，但这次应星来时常跟她联系，也不再让席软软感到不安。 模拟考之后，应星来还特别查了她们的成绩表，发现席软软她们班都是零分，只有两个人有成绩； 这让应星来有些疑惑，就打电话给她询问了情况。 席软软闻言倒是直言告诉他，她们班有个男同学喜欢一个女生，考试前女生说模拟考男生能进全班前十就答应他。 “那个男生真的挺不错的，人缘好而且成绩也不算太差……” “只是要进前十还是有难度的是吧。”应星来甚至猜出了她接下来要说的。 小姑娘果然娇憨的笑了笑，“我们想帮他，所以大家都没填题，只写了名字。” 应星来默了一瞬，他似调侃一般的说了句：“你们还真团结。” 自从大学他们不在同一个系上课之后，他失去了第一时间了解小姑娘平日状况的机会。 席软软不以为然的嘀咕了几句什么，应星来查看了自己的行程表，他有了决定。 “等我手边的这份文件做完了就回来陪你上课。”他说。 席软软有些惊讶：“真的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他什么时候骗过她吗，为什么在她那里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应星来哭笑不得：“骗你有糖吃吗？” 席软软很认真的想了想：“说不定有噢。” 如果她高兴的话，请他吃糖还是能做到的。毕竟她现在也是能养活自己的人了！ 应星来弯唇：“那我也不会骗你的。你乖乖上课，别成天待在宿舍画画，多出去跑步，打打球运动一下，知道吗？” 他现在越来越像一个老妈子了，席软软忍不住笑话他，“知道啦知道啦，你，控制一下自己，你ooc了知道吗学神~” 应星来扬眉，“我也有固定的人设？” 席软软不假思索的回答：“学神爸爸不就是你的人设吗？” 应星来闻言语气也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那你怎么从来没这么叫过我？软软你不敬业。” 席软软在那端乐不可支：“走开，你才不是我爸爸，别想占我便宜~” 应星来煞有介事的恩了一声，“我是你先生，不是爸爸。但是软软，别人都要讨好学神爸爸才能被辅导，你什么时候也讨好一下我？” 小姑娘有点儿不好意思，她扭扭捏捏的憋出了一句“看心情”就挂了电话。 应星来坐在办公室，他捏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缓缓露出了一抹笑。 77.第七十七课 然而还没等到应星来回学校, 席软软就先出了事。 先是这天的天气就差的吓人, 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着整个青市，光是主街道就被雨水淹了好几条巷子。 暴雨肆虐，已经一个上午了，这鬼天气丝毫没有要缓和的征兆。 应星来在公司开会，光听简报时就走了三次神, 陆轶还笑话他墨迹。 应星来没反驳，但是那股子不好的预感始终存在, 直到中午，这股不祥的预感终于随着一声闷雷发生。 他接到程雨泽的电话，“阿来，珞珞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应星来愣了一瞬，“珞珞？” 程雨泽的未婚妻？ 他们好久没联系了, 主要是程雨泽说要陪着未婚妻待产，所以电子通讯工具基本上都关掉了。 他自己办理了休学，一直在林市陪着怀孕的女人。 应星来沉默了一瞬。他记得程阿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差点儿没气得亲自飞到青市把程雨泽逮回去。 程叔叔比较冷静，除了叫儿子负责以外，多的一句话也没说。 据陆轶打听到的消息, 正是高中毕业晚会的那天，他们都喝醉了之后发生的意外。 “你先冷静一点，好好想想平日她会去哪里, 有什么朋友。”应星来沉着的安慰他。 “朋友……？”程雨泽默了一瞬, 他最后只说了一句“我马上回青市”。 四十分钟后应星来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了人, 也是这个时候，程雨泽才坦白了这件事。 “是苏珞？”应星来都不免有些震惊，他的眸色顿时沉下来。 “既然有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苏珞是小姑娘的好朋友，如果席软软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正义和维护感爆棚连他也不理了。 程雨泽满脸疲倦：“抱歉，珞珞说不想声张，毕业以后她去了林市，有好久一段日子都没跟我联络……”再等他联络上苏珞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怀孕了。 应星来沉着气，他立刻拿出手机拨了席软软的电话，随着嘟嘟声响起，电话通了。 应星来才刚开口喊了她一声，席软软就嗫喏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什么都别问，也什么都别说。应星来，这几天也别来找我。”她声音听起来有些勉强，也不像真的生气了。 应星来有些无奈：“软软，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会给机会的，但不是你，也不是现在。”难得小姑娘口吻这么硬气，应星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席软软也是挣扎的，但是她们现在都在旁边，她不得不顾及苏珞的情绪。 虽然拒绝了应星来解释和见面的请求，但真要她拿他出气席软软也做不到；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赶紧挂掉电话。 “我现在有事不跟你多说了，你，工作注意身体，记得吃饭，就这样，拜拜。” 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叹了口气，席软软转身回到桌前坐下。 是的，苏珞是来找她们了。席软软无法形容她在校门口见到挺着大肚子的苏珞，那个时候她的心情她真的没法说。 苏珞抱着她哭，席软软有些不知所措，还好门房的警卫先生提醒她，“同学，下着这么大的雨，你姐姐又怀着孩子，还是先登个记，进去再说吧！” 苏珞被误认成她姐姐了。不过席软软来不及解释，她赶紧搀扶着苏珞去登了记才把人领回了她们宿舍。 上学期刘慧签约了一间插画工作室。她在寝室本就不怎么跟席软软她们说话，只听说那间工作室有意思要捧她，刘慧想都没想跟人家走了；之后柴扉申请换到了她们这间寝室。 席软软把苏珞带回寝室时发现零七也才刚下课回来，她正要开电脑打游戏，听见动静迅速走到她们身边，显然也注意到了苏珞的肚子。 “怎么回事？”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苏珞还红着眼眶，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欺负过一样。 “一会儿再问吧，小七麻烦你去打杯热水来，她刚刚吹了风，免得感冒了。”席软软拿了条毛毯帮苏珞擦头发。 没办法今天的雨实在下得太大了，即便打着伞也被风带来的水雾淋湿了大片。 苏珞脸色很差。因为月份关系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这个时候感冒对她怀孕的身体来说的确很危险。 零七很快把水倒过来，“给。”苏珞喝了两口脸色才勉强好看一点。 席软软皱眉：“珞珞，你怎么会来青市？还有，你的肚子……” 苏珞眼泪汪汪的，她这才向她们坦白。 高三那天夜里她们都喝醉了，应星来替陆轶他们叫了醒酒茶后，就下来带走了席软软，之后没多久大家也都散了场。 程雨泽喝了茶之后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他想赶紧回家，可是刚走下楼就看见了歪倒在沙发角落的苏珞。 程雨泽喝得烂碎也没完全失去记忆，他依稀认得这个女孩儿是他的前同桌，好像还是席软软的室友； 人不错，学习也挺刻苦的。 他过去喊她起来。毕竟这里是酒吧，大家都走了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睡着很不安全。 “苏珞，苏珞……”他甚至有点儿大舌头，全凭一双手去拍拍她的肩膀，才把女孩儿喊醒。 苏珞今晚喝了好多，迷糊的睁开眼，她一下子看见了她喜欢的男孩儿。 她们的班长，程雨泽。 她偷偷喜欢了一年多的男孩儿。 “别在这里睡。”他头发有点乱，看上去跟平日里那个中规中矩的班长，好像又不太像了。 “起来，回去睡。” 苏珞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我没地方可去了，你带我走吧。” 程雨泽把她送去了附近的小旅馆，安全系数还不错的那种。 他肯定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带出来的女同学其实对他蓄谋已久。 苏珞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哪来那么大的勇气，总之，在她的半强迫之下，迷迷糊糊的程雨泽被她睡了…… “所以其实是你睡了他？”零七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苏珞向来是个好学生，乖乖女的她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事后也没有做避.孕措施？”零七步步紧逼。看着苏珞越来越差的脸色，席软软有些于心不忍。 “不，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也不能全怪程雨泽吧，其实他人挺好的，我初中就跟他一个班，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她很努力的试图维护程雨泽的形象。 “而且，珞珞怀孕之后他不是也一直在林市陪伴吗？” 说起这个，零七才把话题又转了回来。“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跑到青市来？今天天气这么差，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肚子里的宝宝考虑一下啊。” 席软软拉了拉她的袖子，“小七你小点儿声……” 她知道零七没有恶意，就是因为真的把苏珞当朋友才会这么紧张；只是表达方式有点过激了。 苏珞泪眼朦胧，“他对我很好。这件事我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一直到被欣欣发现我都没说过。” 说着，她开始哽咽：“一开始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我也不知所措，欣欣看我自己实在害怕才联络了程雨泽。”程雨泽二话不说休学到她身边陪着她。 后来这件事被家里人知道，一开始她的爸妈也让她把孩子打掉，毕竟她现在还有学业，而且生下来也是个不清白的孩子。 苏珞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父母反抗，她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只是一句话，他抗在了她前面。苏珞知道爸爸肯定没手下留情，但是程雨泽什么也没说，只告诉她不要怕，他会保护她，仅此。 席软软听她说了这些，心中奇怪不过也担心她们会误解她太过向着程雨泽说话，所以斟酌这语气问她：“这不是很好吗……” “不，软软，应星来对你从来都那么贴心，你甚至没有感受过女人的贪心。”苏珞满面苦楚。 “你不会明白的，一开始我也觉得这样就很好了，他在我身边，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 但是慢慢的，她开始不知足于此了。她想要的更多，她想从程雨泽那里得到对等的心情。 她喜欢他，但是他却从来没对她说过喜欢。 “所以你认为他不喜欢你，甚至留在你身边照顾陪伴你都是因为责任。”柴扉猜透了她的心思，得到了苏珞肯定的回答。 程络眠也不解：“那你为什么会认为程雨泽不喜欢你？或者换个说法，你向他求证过吗？” 男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你不说，或者光暗示，他根本不会懂你的意思，必须直接的说出来对方才能明白。 苏珞低下头，她不敢。 她怕一开口就会万劫不复，如果他拒绝了她的感情，那以后两人要用什么身份见面？ 席软软看她这幅样子也着实心疼，她想帮忙，但又无能为力。 因为宿舍不能留外人，所以柴扉主动邀请苏珞去了她在学校外的私人居所。 “这里除了陆轶没人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们的，你安心住在这里吧！” 苏珞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给大家添了麻烦，但是她无可奈何，所以除了道谢和道歉，没有别的方式能表达她的心情。 “你是软软，眠眠和小七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不用在意。”柴扉很大度。 “不过我最近课程满，恐怕没办法留在这里照顾你……” “我留下来照顾珞珞吧，反正我最近没课。”席软软主动举手示意。 席软软能留在这里当然是最好！毕竟苏珞现在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她自己在家里的确让人担心。 零七和程络眠最近也都安排有行程，所以一时间她们都回学校了； 房子里空空的，只剩下了挺着肚子的苏珞和脸色同样不好看的席软软。 夜里照顾苏珞清洗干净睡下之后席软软才拨通了应星来的电话。 她躲在阳台外，深怕自己讲电话太大声吵醒了苏珞。 “苏珞睡了？”应星来嗓音沙哑，显然一整天下来他也为了程雨泽的事操了不少心。 小姑娘攥紧电话贴在耳边，她轻轻的恩了一声，“今天，我，吓到了！上午跟你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有点不好，你，别生我的气……” 她还记着那档子事儿呢。 应星来怔了一下随即笑了，“没生气，我知道我的软软仗义，那个时候你的朋友都在，你不方便跟男方这边的朋友说太多话，即便我是你的男朋友。” 他都理解的。 席软软听见他说没生气才安心下来。她又跟应星来汇报了一些她们这边的情况，不过没有把柴扉家的地址告诉他。 “你让程雨泽不用太担心，我最近没课，会在这边陪着珞珞的。” 应星来抿唇：“我会转告的。但是你真的没课？” 果然一下子就被他拆穿了，席软软吐吐舌，“我这也是没办法嘛，不然珞珞一个人在这边不是很危险吗？不过没关系的，只是两节高数，等之后这件事过去了，你再给我补补嘛！” 她都这么撒娇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应星来叹了口气，“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凡事别太勉强，记住了吗？”他眸光瞥向窗外还在雷电轰鸣的天空。 虽然这个时候打电话特别不安全，但是他竟是如此迫切的想要听到他的姑娘的声音。 小姑娘软糯的嗓音缓解了他一整天的低沉，但是那股子不安还在，应星来工作本就忙碌，又因为程雨泽的事，一时间也会有些喘不过气。 但只要他的软软还是好好的，那一切都没关系。 哪知道只是一夜，他头疼欲裂，向来处事不惊沉稳的大脑差点儿崩溃。 …… 凌晨三点，手机铃声蓦然响起，应星来朦胧的看了来电显示，立刻接通了电话。 “应星来吗！我是苏珞，你快点过来一趟，软软她……好像不太好！” 应星来几乎是闯进了陆轶的办公室，把同样驻扎在公司加班，刚睡下的陆轶揪起来。 “大哥我困死了你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啊……”陆轶朦朦胧胧的叫苦。 应星来一心在刚刚那通电话苏珞那句“软软不太好”上，他脸色铁青：“明天给你放假。现在起来，带我去柴扉在青市的房子。” 他声音冷到了极点，陆轶也一下子醒了过来。没问什么情况，套上裤子抓起车钥匙就跟着他冲了出去，在车上才得知了情况。 “小嫂子不会有事的，你别太紧张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解应星来现在一副死神降临的模样； 只是如果按照她们说的，雨泽的媳妇儿还怀着孕跟小软在一起，应星来这幅模样过去恐怕会吓着人家孕妇。 还好进门前应星来也注意到这一点，抿唇收住了持续低迷的情绪。 他们赶到的时候苏珞正六神无主的守在席软软床边，眼眶红红的。 “我睡得早，半夜迷迷糊糊起来解手的时候听到软软抽着气，好像很辛苦的样子，叫也叫不醒的……” 她也被吓到了，脸色都苍白着。 只是席软软此刻脸色比她脸色还差，应星来根本没心思管她们在说什么。 他温声喊了席软软的名字，但是她没反应，额头满是冷汗，紧闭着眼，浑身也不住的打颤。 “陆轶，我送软软去医院，你留在这里，给雨泽打个电话。”临走之前应星来交代。 陆轶一见席软软的状态就知道不能拖，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又把车钥匙递给了应星来。 应星来把席软软送去了青市第一医院。 检查之后医生给她吊了针。“不是什么大病，不用担心！这个小姑娘来例假了，又有点贫血。这几天气温低，大概是吹了风，所以伤了风寒，醒来之后吃点清淡的东西好好保暖就没事儿了。”医生嘱咐说，应星来认真的道了谢。 应星来回到房间，他在床边坐下，一瞬也不挪动的盯着床.上虚弱的小姑娘。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席软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么虚弱，还住进医院。 他在心里警告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的握住小姑娘没有吊针的那只手。 还好，已经没有那么冰凉了。 应星来无声的松了一口气。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来电显示接了电话。 是陆轶，他汇报说程雨泽已经赶到了那边，目前苏珞也比较平静，估计今晚没什么事了，又问了席软软的情况。 应星来回头瞥了一眼床上沉沉睡着的小姑娘，同样回了句没事，“只是伤了风寒。” 听他这么说陆轶才放了心。“那你今晚不回来了吧？” 她在这里，他怎么能走。 “嗯，不回去了，你今晚将就在那边住一夜，明天看情况再联系。” 陆轶也没墨迹，当即就答应了：“行，我明天早上还要回公司一趟。车就留在你那里，等你回公司再开回来就好。” 老顾还在公司呢，大不了让他明天来接一下呗！这实在是小事一桩。 应星来闻言也没有拒绝，挂电话之前他还是道了谢。 陆轶笑着骂了一句，“咱们自己兄弟你还那么客气！” 应星来也笑了，“有时间咱们几个好好聚聚。” 又是这句话。陆轶笑着说好，之后切断了电话。 不过今晚啊，他好像只能在自家女朋友家里睡沙发了，毕竟他还没有睡女孩子房间的习惯。 …… 席软软一觉醒来感觉小腹胀痛，她才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趴在她床边的应星来。 先是吓了一跳，不过后知后觉想起了事情的经过。 昨晚她并非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太疼太疼，她听见他们说话却没办法开口回答。 此刻应星来就睡在她的手边，席软软的记忆一下回到了她的大脑。 她记得昨天晚上睡觉之前突然发现自己来大姨妈了，因为有点头晕就没有冲红糖水喝，直接爬上.床睡了；之后就疼晕过去。 他眼眶下还有乌色，想必也是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 仔细一想，他们好像也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了，他一直很忙的样子。 今天她才发现，应星来又帅了。男孩长大了轮廓也更加分明了。 只是他也瘦了…… 席软软心里有点难受。这种闷闷的感觉比小腹的钝痛更加让她烦躁。 她伸手，轻轻的，悄悄地牵住了应星来。 “辛苦你了，来来。”她捏着嗓子，用气音对他说话。 又守了她一夜，就这么趴着肯定睡不好；但是好不容易睡着，席软软又舍不得叫醒他。 心中正纠结，被她轻轻握住的手忽然反握住她。席软软心中一惊，垂眸间正对上了他的眼。 “你，醒了……”她笑的有些心虚。 “肚子还疼不疼？”他坐起身，空置的手状似不经意的捏了捏自己的脖子。 席软软没有错过他的动作，不过还是摇摇头回答了他的话，“已经不疼了。昨天晚上，又辛苦你照顾我一夜……” “这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他一挑眉，“照顾你是应该的，或许，你可以说点别的。” 席软软看着他愣了一瞬，又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钻进他怀里。 “来来，我想你了~”她说。 应星来背脊僵硬了一瞬，随后反拥住她，“嗯，这句话我很喜欢。还有……我也是。” 我也是，很想你了。 “饿不饿？”他低头贴近她，顺便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终于恢复了。 医生说体温恢复了就没事了，不过考虑到她还在经期，最好喝点热的东西暖一暖。 席软软摇摇头，“不饿。陆轶他们还在柴扉家陪着珞珞吗？我现在可不可以出院啊？”她很担心苏珞，昨晚一定也吓到她了。 应星来看出了她的顾虑，“我让陆轶把程雨泽叫过去了。放心，不算你告的密，不过程雨泽应该也把苏珞哄好了，你不用担心！” 席软软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他能搞定珞珞？” 应星来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如果他连哄老婆这种事都做不好，那真是愧对他学霸的称号了。” 小姑娘笑了：“那你不也是一样吗？” 应星来扬眉：“你不是说，我是学神爸爸吗，而且我的成绩比程雨泽好那么一点点吧？” 席软软被噎住，她乐呵呵的傻笑了两声，“好的你是学神，这样可以了吧？” 应星来在她头顶亲了一下，“还有啊软软，程雨泽跟我没法比，他情商比较低，从小就恪守成规只会读书，但是我不一样。” “是啊是啊你还会打游戏呢是吧？那你不是好棒棒？”小姑娘横了他一眼。 应星来把她搂在怀里只是温柔的笑，“虽然遇见你之前我情商也不高，但好在悟性不错，哄老婆这种事，我一定做的比他好……” 他低哑地在她耳边吹气，“你说是吗。” 78.第七十八课 席软软被吓了一跳, 只不过跟从前不一样, 她不再推开他，而是把羞红的小脸埋进他的怀里：“你，你别闹我……” 应星来抚摸着她的头，两人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下头：“以后不能再穿这么少了, 知道吗？” 席软软闻言乖乖的点了下头，“那我能出院吗？”她撒娇一般的扯着他的袖口晃了晃。 应星来看着她, 半晌终于恩了一声算作同意了。席软软忙不迭从他怀里爬开想下来，应星来快一步拦住了她。 “慢一点，不着急。”他叮嘱，“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办好手续来找你。” 这次小姑娘果然不想刚刚那样毛手毛脚，她乖巧的点点头：“好！” 应星来见状才起身出去。等他离开, 席软软才一溜烟从床上弹起来冲进了病房内自带的洗手间。 真尴尬，她大姨妈都要侧漏了但是这种事怎么跟他说嘛…… 趁着应星来不在，席软软赶紧把自己打理清楚，顺便还重新给自己揪了个马尾辫。 苏珞醒来时发现自己还靠在程雨泽的怀里。他侧着身，姿势很难受的搂着她； 估摸也是怕她睡得不舒服,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苏珞心里更加复杂了，一方面很欣喜，另一方面又很纠结。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 苏珞打心眼里想生下这孩子, 哪怕她也刚成年没多久, 是因为她那么的爱这个孩子的父亲。 她想要的不过是程雨泽的一句喜欢，但是她不敢问出口，万一他不喜欢她，只是为了负责任，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孕妇本就情绪敏感，每每想到这些，苏珞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可怜兮兮地压低抽噎的声音，独自哀伤。 程雨泽原本就睡得很浅，她的哭泣声很快就惊醒了他。 见苏珞在哭，他被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珞珞，你那里不舒服跟我说好不好？” 对，他每次就是这幅模样。一副很紧张她的模样，但又从来不说喜欢，这让苏珞有一种被吊住的感觉，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程雨泽，我真是恨死你了……”她抹了一把泪，声嘶力竭中又有一丝无力。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因为这个孩子吗，因为要负责吗？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总一副很和善又不及心的样子，我告诉你，我真的受够了……” 程雨泽帮她擦眼泪却被推开，“我不要你管我，如果是因为这个孩子，我真的不稀罕。”她如此说。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没有生气，反倒又凑过来继续帮她擦眼泪，“珞珞，别哭了，她们说怀孕的时候哭太多很伤眼睛的。” “胡说，我才不信呢……”苏珞瘪着嘴，“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你喜欢我吗？” 他愣了一下，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苏珞一脸伤心到炸裂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只是为了负责任……” “珞珞。”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我不喜欢你妈，我喜欢你。” 哟呵，这小子居然也会玩儿文字游戏尬撩妹子了哈，真是的！这都是跟谁学的，哼，肯定是老应！他最喜欢那么逗小软开心了。 在客厅摸墙角偷听的陆轶暗自腹诽，一副根本不记得这些都是他最先拿来撩柴扉时说的。 苏珞脸颊上还有泪痕，不过此刻她完全傻眼了，刚刚程雨泽好像说……喜欢她？！ 什么意思！？他真的喜欢她吗？ 程雨泽瞧着她一脸的傻样禁不住笑了，“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怪我没跟你表白过吗？苏珞你傻不傻啊，如果不喜欢你，我会追到林市去？挨打也要保护你把孩子生下来？” 苏珞委屈的不行：“可是你又没跟我说过……”他不说她怎么知道啊。 “好了，是我的错，别哭了！我也会心疼。”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肚子，把苏珞抱进怀里搂着。 “原本我是想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给你解释的，因为医生说你现在不宜情绪太激动。” 一开始他的确没对这个女孩子动过心思，只单纯觉得她很刻苦，高三家长会的时候他也撞见过这个女孩跟她的母亲对话。 从她们的谈话中程雨泽知道她跟自己一样，都是被父母报以很高期望的孩子。 所以作为班长，他也尽可能的多帮助了她一些，程雨泽的确没想过苏珞会喜欢自己。 直到那天之后。 他的确也想要对她负责，但是苏珞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不让他告诉别人这件事也罢，毕竟这是他们的隐私；但是这个女孩儿居然立刻就跑到林市跟他断了联络，以至于那段日子他老是走神。 “那，你想给我解释什么？”苏珞眼眶湿润，她倔强的不让眼泪掉出来，一瞬也不动的看着他。 程雨泽早就拿她没办法了，除了哄着，好像也不舍的说太重的话。 “高三毕业之后，我原本想告诉你，我想跟你在一起试试，但是你跑到林市还不接我电话和讯息。”他捏了捏她的鼻尖，语调也变得特别温柔。 “之后你怀孕了，医生建议我，等孩子生下来再告诉你。但是你好像比我还心急！珞珞，其实在照顾你的那段日子里，我好像就很喜欢你了，所以也默认你是我们孩子唯一的母亲。”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苏珞已经哭成了泪人。 他帮她擦着眼泪，声音满是虔诚：“我想跟你在一起。让你这么年轻就生孩子是我的错，所以后半辈子我会努力来弥补你，你想读书就去读，你不想读书我就养着你，我们好好在一起，你别把身体折腾坏了，好不好？” 苏珞用力的点点头，她声音也沙哑得厉害：“谢谢你！程雨泽……对不起这么任性，我跑到青市来还不见你，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的错，以后我们好好过，不要再哭了，对眼睛不好。”他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嗓音也带了几分湿意，“只要你没事，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们搂在一起许久，久到陆轶都去厨房给自己随便做了早餐。 房间里的两个还腻歪着，陆轶甚至看不过眼了。考虑到苏珞肚子里的小宝宝，他不得已去敲了敲门：“都快九点了，你俩还吃不吃早餐呀？” 虽然窗外还在下雨，但屋里的气氛明显跟昨晚不一样了。 程雨泽吻了吻苏珞的额头，“我去帮你拿进来？还是你想出去吃？” 苏珞小脸通红，幸福得仿佛是一场梦。“我，自己出去吃。” 她怕继续待在软绵绵的床.上会醒来发现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程雨泽闻言没在说什么，只是轻轻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珞被吓了一跳，紧紧的勾住他的脖颈：“你，你干嘛？！” 程雨泽偏头一笑：“带你出去吃饭。” 这模样，真的撩死人了~~ 席软软手背上吊针止血的白沙布还没拿掉，她匆匆赶回来就撞见了靠在程雨泽怀里吃东西的苏珞。 她震惊得合不拢嘴，“珞珞，你们……” 她隐约猜到了，应该被应星来说中了。 程雨泽花了不到一夜就搞定了跑来跟她们哭唧唧了一整天的女人。 “小软，你们……回来啦？”苏珞挣扎着想从程雨泽怀里起来，但是却被他摁住。 程雨泽对她们微笑示意之后就一脸淡定的继续投喂怀里的女友吃早餐了，“乖乖吃饭，别乱动。” 苏珞脸色涨红，但是除了乖乖就着他的手吃饭，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席软软安抚似的回了苏珞一抹笑。应星来把外套搭在一边的椅子上，“陆轶呢？” 程雨泽头都没回：“他说先回公司了，还有份文件要处理。”说完又喂了一口牛奶给苏珞。 席软软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她搓了搓手臂，不过这是祝福的疙瘩。 她在应星来身边坐下，目光触及到对面粘糊糊的那对情侣，顿时理解了陆轶的心情！ 这一大早的，狗粮吃多了的确有点儿撑。也难怪他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 早餐过后程雨泽提出要带苏珞去他的住所养胎。“毕竟这里是柴扉的房子，没什么事的话还是不要打扰她跟陆轶比较好。” 他说的有道理，俨然已经化身为程雨泽小迷妹的柴扉立刻乖巧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程雨泽把钥匙拿出来，“那小软，钥匙就麻烦你带回学校还给柴扉了。改天请你们吃饭做谢！” 席软软接过钥匙不在意的笑了笑，“不用那么客气，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程雨泽，你要好好照顾珞珞，怀孕的女人情绪都很敏感的，如果她无故对你发脾气，你一定不要跟她生气。” 程雨泽浅笑着点点头：“我会的，放心吧！” 应星来手臂抻过来搭在她的椅背上，“没想到我们软软懂那么多呢。” 他这话明摆着是调侃她，席软软的脸颊立刻也燥热起来。 …… 后来，程雨泽因为要照顾苏珞所以不方便开车，只好让应星来充当司机送后座那对新晋虐狗的回他们家；但在此之前他们先顺路把席软软送去了青大。 “回宿舍之后好好休息。”他隔着窗摸摸姑娘巴掌大的小脸，“等我忙完了就回学校找你。” 席软软点点头，眼里也布满了担忧：“你别太忙，我没关系，你都瘦了，要多吃一点饭……” “你俩虐不虐人呀？”后座的苏珞调笑道，“雨泽你看，软软刚刚还说我们虐狗，明明他们比咱们更虐人！” 程雨泽把苏珞锁在怀里，纵容的恩了一声：“而且咱们还被迫多吃了他们好多年狗粮。” 苏珞：“就是就是~” 席软软面红耳赤的瞪了她们一眼，“不要以为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们就好欺负，珞珞你还没嫁到程家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小心我告诉小七她们不理你了~” 苏珞乐不可支的求饶，两人闹了几句也就过了。 这次真的要走了。 席软软顾不上后座的两个人，面色酡红，飞快的弯腰在应星来脸颊上落下一吻。 “我先回宿舍了，你，开车注意安全。”她视线飘忽，甚至不敢看他，“我走啦，拜拜！” 说完，她转身溜进了学校。留应星来一人听着后座两人的闷笑。 “你们不想回家了？”他向后瞥了一眼，那笑声立刻终止住。 …… 高数期末考试的前一夜，席软软独自找了一间人比较少的教室复习。这学期她没怎么听课，只能自己自学赶一赶进度了。 她始终没能“继承”应学神的大脑，如果不努力还是得挂科，这一方面席软软相当有自知之明。 教室里寂静无声，偶尔有人进来，偶尔也有人离开； 这个时间段席软软头也没抬，她很专心的看书和做题；直到身边的空位被人坐下。 应星来放下背包，他回头对上小姑娘惊讶的眸子后还浅笑着给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回学校啦！！ 席软软心跳的厉害，仿佛得到了什么渴慕已久的宝贝一般。 应星来拿出书本和钢笔。他在草稿纸上写了什么，然后把纸推到她面前。 席软软看了一眼，他让她专心复习。 她抽开笔盖在那排字下面添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应星来抿唇又回了两个字。 “刚才。” 他的确刚回来，给她打电话没人接，就发短信问了程络眠，这才得知她为了复习高数去了自习室。 “专心看书。”他也拿出书本陪她一起复习，“哪里不懂，写纸条问我。” 席软软点点头。 然而不到半小时，先复习不下去的居然是他。 应星来把书摊开放在桌面上。他的整个思绪都挂在身边的女孩儿身上，哪里还看得进去书。 此时的时间是八点半，自习室的人三三两两走得只剩下几个人了。 应星来复习不下去，就慵懒的靠在一边盯着他家小姑娘看。直到她面红耳赤，也跟他一样没法儿安心复习。 席软软嘟着嘴瞪着他。 应星来耸耸肩示意自己什么也没做，席软软抄起笔刷刷刷地在纸上写下了一排字。 你这么看着我，我没法复习了！ 应星来扫了一眼纸条，把凳子向她挪近了些：“软软，过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让她坐过去。 席软软又瞪了他一眼，想叫他不要再闹了。她止不住回忆起上次两人一起在自习室，他偷偷亲亲她的画面…… “你，别闹了。”她声音都提不上劲儿了，更不敢大声，免得惊动前面的同学。 他伸手，自顾自的把她搂紧，嗓音也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现在什么也干不下去，只想抱着你。” 他都这么说了，席软软只好任他抱着，虽然她自己都感觉到自己此刻快被烫熟的体温了。 “别怕，有我在，你的高数不会挂。”他自信满满的在她耳边说。 哎吆我的妈你别再说了！席软软抬手搓了搓自己快要滴血一般的耳朵，咬牙切齿的扭头对他说了句：“知道啦！” 看着她面对自己表露出这么可爱的反应，应星来心情不自主的越来越好。 近期因为工作而带来的烦心也一扫而空。 大三毕业后席软软在网上查了自己的成绩。她的高数还真没挂…… 好吧，这波必须给学神刷六六六。 不过应星来最近又不在学校，他的公司好像越来越走上正轨了。 席软软睡觉前听他说她们校长最近在找他谈聘用的事。 “校长想聘你当老师？！”她一脸震惊。 而坐在她旁边的男人依旧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甚至还悠闲的喝着咖啡。 “理论上来说，我资质并不够格。”他很中肯的说，“所以我拒绝了，但是校长好像对我的论文很满意。” 席软软已经傻眼了。 应星来瞧她这副样子也禁不住失笑，“他说，这是董事会开会商量之后讨论出的结果。想破格聘请我去学校授课。” 席软软瞠目结舌，她张了张嘴：“所，所以……？”她想知道应星来的打算。 毕竟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就要大学毕业了，也是时候计划未来了。 “我说，嗯，考虑考虑？”他笑着拉起她的手捏了两下，“不用担心，我会看情况回复的。” 校长说，能给他的特权是特聘讲师，一周专业两节课其他不做要求。 “但是没全勤奖。”陆轶笑话道，“那有屁用，还不如成天坐在办公室当你的应总。” 应星来靠在椅背上，难得今天程雨泽也到公司报道了，他就把这事儿跟他们说了。 其实他也猜到了兄弟们会这么说。“但毕竟是在青市，而且校长也对我们挺照顾的吧？” 他们明目张胆旷课在外面拉客户做生意，校长不会不知道；不过是因为他们几个有背景，平日在学校也比较低调罢了。 再加上有应星来这种拉高学校平均分的学生，校长睁只眼闭只眼也情有可原。 “我总不能完全不顾他的面子。”应星来这么说也是。 程雨泽放下手机：“那不然你就去吧！一周两节课而已，还有保底工资。” 不拿白不拿，反正不好拒绝。 陆轶也痞里痞气的给他支招：“老应呀你要这么想，小软嫂子还有一年多时间才毕业，你们可以来一波“师.生恋”呀！” 应星来：“……” “比如上课的时候，你们可以暗藏秋波，眉目传情来一波秀恩爱什么的……” “你是在开玩笑吗？”顾立珩莞尔，“老应会是那种人？” 程雨泽支着下巴：“那万一是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就连应星来也一副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程雨泽耸肩一笑，“我突然想起来珞珞说想吃极御轩的提拉米苏。”然后他就起身拎着外套溜了。 应星来愣了一下，也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糟了。” 他今天答应小姑娘要给她买半糖主义那家甜品店的奶茶。 已经六点半了，从他的公司到那间店少说要花半个小时，甜品店八点钟关门。 应星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也跟着拎起外套急匆匆的站起身：“我有急事先走了，你们随意。” 陆轶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俩迅速闪人，办公室一下子只剩下他跟顾立珩两个人。 “他俩这……” 顾立珩摇摇头，“秀恩爱的，不用理的。” 陆轶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不会秀恩爱？” 顾立珩的微笑中透着mmp：“……你不说话我不会把你当哑巴。” 陆轶嬉皮笑脸的跟他打趣了两句，两人就各自散场了。 毕竟这里是他们应总的办公室。虽然应星来信任他们，下班不锁门，但他不在，他们自己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这是应星来考驾照以来第一次开快车。他努力在遵守交通秩序的情况下把车开的飞快。 终于，在甜品店打烊之前他买到了今天店里的最后一份朱古力奶茶。再绕回学校时，已经将近七点半了。 红灯的时候，他侧倚在车窗上小小的出了下神。 大四的这段时间，他的事业已然进行的相当顺利了，所以时常不住宿舍。 但该给席软软复习的课程，他从来没有减少过。 想想看他还时常回学校接小姑娘去他的办公室学习，看着小姑娘的成绩在一点点的进步，他才放心。 …… 席软软在校门口等了他好一会儿。每一次他都很准时的； 难得，这次居然迟到了。 人来之后，席软软的小背包被他接了过去。还未等她做出反应，手中就被塞了一杯她最爱的那家店奶茶。 见她懵神，应星来沉默着把人带上了车，给她扣好安全带才出声解释。 应星来：“今天迟了点，抱歉。” 席软软赶紧摇摇头说没关系，“我，我也刚下课……”她最体贴了，知道他工作忙，她总会给台阶他下。 应星来抿唇：“我知道。”又过了半晌，他声音低哑的解释：“前天你说想喝，我今天工作的晚了一点，之后又赶过去，所以迟了点。”他还是坚持解释清楚了缘由。 他没有告诉小姑娘，因为今天去的太晚他差点没买到，免得她会担心或者自责。 不过见她咬着吸管眯成月牙的眼睛，应星来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值得的。 79.第七十九课 大四期中考试之后的某天晚上, 席软软正窝在家里赶稿。搁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被吓了一跳。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应星来打来的，她马上接了。“来来，有什么事吗？” 一般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公司加班吧。 “那个，请问你是应总的太太吗？”那端说话的人不是应星来。 这个男人的声音有点陌生，席软软一下子警惕起来, “您是哪位？” “应太太很抱歉打扰到您！我是梅色酒吧的酒保，刚刚应总跟几位同僚在这里喝了酒, 现在他们都离开了，应总……好像喝的有点多，我们老板不放心他自己回去，所以借了他的手机给您打了电话。” 酒保的语气很恭敬，“可以麻烦您过来一趟吗？” 席软软一听立刻扔下画板起了身，“好的, 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下，我马上过来！”酒保连连应承说会的，让她不急，路上小心；但她哪能不急？ 应星来做事从来都有分寸，成年之后他也不怎么喝酒。 席软软知道一些他们必要的应酬, 但是还是会很担心，比如今天这样的情况，如果酒保没有联络她, 那她真不知道该拿应星来怎么办。 她带了件外套匆匆出门, 在小区外拦了一辆的士直奔梅色酒吧。 席软软知道这间酒吧, 也是清吧。 应星来他们约客户谈工作总是来这里，也带席软软和柴扉她们来过几次；听说陆轶跟酒吧的老板是好朋友。 下车之后她留心让司机在门口等她一下，自己也一路小跑进了大门。 很快她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正在观望的酒保，以及他身后，斜靠在沙发角落的男人。 “抱歉我来的有些慢，应星来怎么样了？”她主动走近。这个酒保是近期新来的，也难怪没有见过她，所以还吓了一跳。 “您，确定是应太太吗？抱歉，我的意思是……您看起来年纪不大，比较像应总的妹妹。”酒保是个小年轻，话多一点也很正常。 席软软摇摇头并没有介意他的唐突，“我是席软软，应星来的……”她顿了顿，按理来说她应该以女朋友自居，但是自打她接通电话开始，这个小酒保就一直称呼她“应太太”； “应太太，我知道是您！”酒保先生笑了笑，中午确定了她的身份，“我听齐哥提起过，应总的夫人姓席，那就一定是您了！抱歉，我刚刚失礼了。” 席软软摇摇头再次表示没关系。 比起这个，她现在更加担心的是那个看上去已经沉沉睡去的男人。 “应星来怎么回事？他喝了很多酒吗。” 小酒保点点头，“今天晚上应总跟三个男人一起来的，那几个男人坚持要拼酒，应总不得已喝了很多。” 听了酒保的话席软软秀气的眉头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她赶紧绕开玻璃桌凑到他身边。 “应星来，你……”她才伸手探了下他的脸颊，手腕蓦地被他紧紧握住，席软软没有叫疼，她的心思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应星来双眼有些失神，不过好在他没有完全醉过去。 席软软不顾右手还被他捏着，又伸出左手帮他理了理几根翘起的头发，“应星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软软……？”他终于有了反应，不过看起来脸色的确不太好，那张黝黑的瞳孔也略有几分浑浊。 “是我。”席软软回答后，她的那只手终于解放了，她赶紧又靠近了他一点，“哪里难受？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喝多了，还连累她大晚上的出来接他，可是席软软依旧很关心他，甚至一点儿动怒的痕迹都没有。 因着她在身边的缘故应星来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坐起身向旁边挪了下，“我没事，你别靠太近，我身上有酒味儿，不好闻。” 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他居然还想着在她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 席软软顿时哭笑不得。她伸手牵住他：“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我们回家吧，我带你回家，好吗？”她的笑容仿佛有能量，随时随地都带着暖意。 应星来情不自禁地点点头，他缓了下神，自己站起身。席软软连忙想扶他，却没想到他自己也能站的稳。 “应太太，这是应总的手机和钱包，刚刚客流量太大，因为担心有小偷所以我代为保管了一下。”小酒保把东西递给席软软。 席软软一下子对这个细心的小男孩儿滋生出几分好感，“谢谢你啊，对了，他们今晚一共消费了多少？”看她的意思是准备结账。 小酒保连忙摆了摆手：“陆总早就留了卡，应总几位在梅色的所有消费都直接刷卡结账过了，应太太不用再结账了。” 闻言席软软只好点点头再次道了谢，小酒保询问是否需要他帮忙搀扶应总出去。 毕竟应太太看上去瘦小，如果不小心摔倒，估计扶不住应总。 席软软却婉拒了他的好意，不过她并没有解释说是因为应星来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她向小酒保告别之后小心翼翼的牵着应星来往外走。 喝醉的男人很乖，她跟酒保对话的时候他就一言不发静谧的站在她身后了； 此刻也一样，被她牵着往外走。 席软软拉开的士车门，司机先生也关心的询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帮忙，席软软也笑着拒绝了。 应星来一言不发的时候看上去的确是一副很不好相处的模样。 比如此刻，他正襟危坐在后座，前面驾驶座上的司机先生大气也不敢出，认真的开着车。 席软软撑着脸颊看着他，跟别人的视角不一样，她是越看越喜欢~ 这个表面看起来很严厉的男人对她总会流露出最最温柔的一面。 所以她并不怕他。 直到的士稳稳的停在小区门口，席软软结了账并再三对司机表达了感谢才送走了人家。 她回头，身边的应星来脸颊上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不过看向她的时候已经习惯性的不那么带有压力了。 “到家了。”他沙哑着嗓子对她说。 席软软无可奈何，她扶着高大的男人乘电梯回到了他的家。 他喝醉了，席软软只好手把手的照顾他，就像他上次照顾自己时的那样。 替他倒了漱口水之后又给他放了洗澡水，应星来去浴室洗漱的时候，她还给他煮了醒酒茶。 应星来冲了个澡之后清醒了许多。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端着两个杯子的席软软。 “洗好了？”她扬眉问。应星来见她穿着小睡裙，一副很轻松的姿态，他忽然脑袋又有点儿疼了。 “跟我来。”她用脚顶开房门走了进去。应星来抿唇顿了一下，在她身后跟了进去。 小姑娘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她把杯子放下又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坐。” 应星来看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她一会儿要说什么了。 她一言不发地把醒酒茶递给他，直到应星来喝完之前，她没有开口，什么也没有说。 “我错了，今天不该喝那么多酒。”与其等她问，不去他自己交代。 应星来捏着手里的玻璃杯，首先态度非常诚恳的道了歉，“今天情况很特殊……” “平日的话我不会过问你的公事，你也知道的吧？”席软软语气与平日没什么差别，但却足以让应星来感受到她的不满。 “我就是想知道，今天是什么“大客户”能让你喝到这种地步，未来还会有多少次这种让我担惊受怕的状况发生。” 她始终很平静的看着他，“我只是想知道。这样我就会做好心理准备，以后不会像今天一样，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儿犯心脏病。” 应星来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吓到小姑娘了，他从来没这么失态过。 “抱歉……”他嗓音沙哑。 显然这个“大客户”的确足以让他喝的酩酊大醉，应星来神色很淡，席软软什么也看不出来。 “怎么，连我也不能说吗？怕我出卖你们的工作信息？”席软软歪头看着他。 应星来抬头拉住她的手，席软软被他拽进怀里也没有挣扎。 见他不想说，席软软低头看着他眼眶下的颜色和略微泛白的脸，她不忍心再强迫他说了。 她倾身搂住他的肩膀，弯下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又吻了下他的额头。 “晚安。”她的嗓音发颤的说完，起身退开了他的怀抱。刚想离开，手腕被拉住。 “你要去哪。”他抬眸问。 “去，睡觉。”刚刚的两个动作几乎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现在她的声音都还软绵绵的。 “你睡吧。”他起身准备出去，这次又被她拉住。 席软软羞答答的，连脸颊都是红的，“你，就在这里睡吧！” 应星来扬眉，声音贼诱人的对她说：“宝贝，你这是在邀请我共眠吗？” 席软软面红耳赤，她手足无措的想给他解释：“我……我没有睡这间房。” 应星来没什么表情。不过他渐渐恢复了平日的镇定，两人的角色似乎又换回了原位。 “为什么。” “因，因为这里是你的房间啊。”她埋头捏着自己圆润的指甲，“我们非亲非故，又男未婚女未嫁……这，这样不好。” 虽然现在生活越来越富裕了，但她骨子里依旧是个保守的女孩。 他倾身重新把她拉到怀里，笑容宠溺：“软软这是在怪我没有早一点跟你求婚吗？” 果然小姑娘更加惊慌的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应星来却莞尔笑了：“软软，这里是我们的家。”于他而言，娶她只是时间问题。 他想，等她再长大一点。 应星来环顾了一眼四周：“软软你告诉我，你喜欢这里吗？” 他曾经说过，这个房子是为她买的，但好像的确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喜不喜欢。 “喜，喜欢的啊。”席软软被他吓着。深怕自己说一句自己不喜欢，他就重新给她买套房。 “那我希望，你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他很认真的说，“因为在未来，这里会是我们的家。” …… 台灯熄灭，耳边的他温柔的到了句晚安，倒是没再做出什么逾越的行为。 席软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应星来几句话忽悠到同床共枕。 这是第一次与他同床共眠，席软软以为自己会很紧张但好像并没有。 他睡觉不磨牙也不打呼，甚至只是那么平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席软软只能听见耳边的呼吸声。 许久，她也翻身平躺过来，视线朦胧的盯着天花板，不一会儿她就沉沉睡去。 一大早应星来醒来时便发现了怀里的小姑娘。她还在熟睡，怕惊醒她，应星来尽可能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中午他们一起吃了午饭，应星来拿着一本文件翻看着； 席软软嘴里咀嚼着烤肉，她偶尔低头看看手中的书，偶尔抬头看一看他。 应星来忽然抬起头：“软软。” “你可以帮我翻译三个词的英文单词吗？” 席软软抬头：“什么词啊？”他那么聪明，还有需要她帮忙翻译的词吗。 应星来抻着脸，好像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按照我的顺序，墙壁，眼睛、膝盖依次翻译成英文单词，怎么读？” 席软软英语还不错，只在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应星来说的是什么梗。 她脸颊上也浮现了浅红色的笑意，“我不知道！” 切，这么小儿科的东西还想套路她！ 墙壁/眼睛/膝盖英文单词依次是wall/eye/knee，但是念起来就是我爱你。 初中生都用烂了的告白套路。 他显然不在意，清浅的笑了笑：“那我来说。我爱你软软！” 小姑娘噌的站起身，头也不回冲回房间把自己锁了起来。 应星来自己坐在餐桌前，相比起席软软，他倒是神色自然，满脸轻松。 周末的时候席软软接到了席梓杰的电话，说请她和应星来吃饭。 等到了那天他们赴约后，席软软才惊讶的在桌前第一次见到了应星来父母，与他们一道而来的，还有熟悉的罗老师。 也是这时她才知道那天跟应星来喝酒的正是她们俩的爸爸…… 席软软主动跟长辈打了招呼，应阿姨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严厉，反而很和善，一直对她笑。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罗老师微微一笑，“这么想想看我和软软也好多年没见了，不过软软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见来来的妈妈了吧？。” “上次见阿姨，还是初中时候的事。”席软软不免得有几分羞涩，“那个时候就觉得阿姨很优雅，气质很好。”她不太会夸奖人，说起真心话也会脸红红的。 “这一点倒是。”应星来也莞尔浅笑着，“秋凌老师给我的第一印象也是很有气质，所以那时候得知软软是秋凌老师的女儿时，我的确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席软软瘪着嘴冲他笑：“怎么了？我不像妈妈的女儿吗？” “也不是不像。”应星来晒笑道：“软软你性格比较温顺，第一眼就能察觉你是那种乖乖女性格的女孩，但是秋凌老师……” 秋凌今天也久违的带了笑意，“秋凌老师？” 应母一听立刻也就明白了秋凌的意思，连忙提醒儿子：“你这孩子，不是都把软软偷偷揣回家了还叫什么秋凌老师！” 应星来刚端起杯子喝水，闻言差点儿被呛到。这次也终于轮到席软软偷偷的笑他。 席梓杰叹了一声，“这么些年的确多亏了星来照顾我们家软软。” 应致远笑了笑：“孩子们互相照顾也是很正常的，再说了，我们家来来这不是也把软软骗回家了吗哈哈哈……” 这话的意思是咱们咱们谁也不吃亏，未来都是自己人的意思。 席梓杰点点头：“软软跟着星来我自然是很放心了，但是婚礼还是在毕业之后再办吧，这样也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工作和学习，老应你说呢？” 应星来一听见老应差点儿就条件反射的回答了，幸好他忍住了。 “我……赞成席叔叔的意思。” 儿子都这么说了，应致远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席梓杰笑了笑：“那软软在学校就拜托星来了，如果小软能顺利毕业，你们随时到我这里拿户.口本。” 这已经不算为难了，应星来心知肚明，所以立刻莞尔见好就收。 “叔叔放心，软软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然而，大四的测考依旧挂了两科…… 小姑娘瘪着嘴对他挤眼泪，“我已经很努力了。” 应星来：“……” 他无奈的扔下笔记本，“过来，我帮你补习。”果然还是要他亲自出马了。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等死了。 80.最后一课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着微风从厚厚的窗帘溜进来时, 床.上的女人便睁开眼醒了过来。 她, 席软软，今年二十三岁，青大本科毕业生，职业是一名漫画家。 席软软扭头，身边的位置还有褶皱, 手边也还有余温，从而推测出她的丈夫刚起床不久。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果不其然在客厅找到了正在做早餐的男主人。 她忍不住嘴角上扬，悄悄靠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应先生，早啊。” “早。”应星来关掉天然气。他转过身，无比自然的弯下腰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怎么起这么早？” “你不在, 我睡不着嘛……”小姑娘赖在他怀里撒娇，“都怪你，给我养出了这么个习惯~过几天我还要去莲市参加签售会，到时候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怎么办？” 男人闷笑出声，立刻被怀里的女人轻轻捶了一拳。“你还有脸笑！” 面对她的控诉, 应星来很是喜欢，他甚至与她站在同一边斥责起自己来，“是我的错。那我来替你想个补救的办法好了。” 席软软多半也是跟他开玩笑的, 不过见他这么配合自己的接梗索性继续闹腾他：“什么办法？” “签售会这种工作虽然只是坐在一个位置不用动, 但是手力和脑力还是很辛苦的, 如果晚上睡不好说不定还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他一副很认真的模样，说的倒是头头是道。 席软软俨然已经不吃他这一套了，她非常淡定的一挑眉，“然后呢？” 应星来：“所以为了软糖太太能用最好的状态去应对“辛劳”的工作，我决定亲自陪你去。” 席软软笑着又给了他一拳：“少来，应总最近不是特别忙吗？哪里有时间陪我？”这话里隐藏了几分委屈。 应星来心里一软，他把妻子搂进怀里。 电饭煲里已经飘散出米粒的香气，锅里的荷包蛋还呲呲做响。 “是我的错……”这次他语调里少了几分玩笑，多了几分诚恳，“陆轶的酒店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们就帮他查了一下。” 席软软一听立刻释怀的询问情况，“是吗？那结果怎么样？陆轶那边没事吧？” 她总这么善解人意。 应星来摸了摸垂落在她背脊后的卷发，“没事，亏了一点钱罢了，他能搞定。” 正是知道自己近段时间工作太忙冷落了妻子，他才特别空出时间给她煮早饭，还想陪她去工作。 席软软跟丈夫撒娇闹了一会儿便回房间梳妆打扮了。 自从她的漫画被改编成有声读物和动漫之后，收益也一天比一天高，随之而来每天的工作量也越来越大。 席软软基本上已经习惯了每天抱着画板吃饭和睡觉的生活状态； 不过在应星来的强烈要求下，她每天早晚都会有半到一个小时的运动时间。 席软软一把辛苦泪：“虐待妻子是违法的，奉劝应先生不要在违法的边缘试探。” 每次她喊苦的时候应星来都能一本平静的回答她：“应太太怕不是对“虐待”有什么误解？” 因为全职的关系，她也比一般的工作.党.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做自己的事。 比如说，养孩子。 结婚不到一年，席软软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儿。小公主生来就得到了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的宠爱； 爷爷给她取的名字，叫明美…… 席软软听说这名字的时候差点儿眼前一黑晕厥过去，她瘪着嘴有点儿不敢相信。 应星来摸摸妻子的脑袋安抚道：“我抗议过，但岳父好像也挺满意明美这个名字的。”他也无奈。 应明美这名字真的，呃，有点儿蠢，还不如隔壁程雨泽家的女儿程钰彤好听…… 席软软欲哭无泪的看着婴儿床上.她未经人事可怜的女儿，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明美就明美吧，我家女儿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的。” “嗯。”应星来见她没有因为名字的事伤心才放心下来。 比起女儿，他现在更关心妻子的状态。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现在也是他的小妻子； 他家的小妻子从小就是个善良的姑娘，会调节自己的情绪；这恐怕是令他最欣慰的了。 明美今年三岁了。她很乖，爸爸因为工作不在家的时候，她总在家里陪着妈妈，不哭也不闹。 妈妈要去出差的事小明美一早就听爸爸说了，而且爸爸好像也要陪妈妈一起去的样子。 明美扁扁嘴，她有些舍不得妈妈，但是知道要乖，不能妨碍妈妈工作； 但是她今年也才三岁，实在没忍住，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眶爬到席软软怀里。 “妈妈，你跟爸爸要去工作了吗~” 席软软赶紧把电脑放到一边，又把快滑下去的明美捞进怀里，“是呀！小美昨天晚上不是还说想爷爷奶奶了吗？妈妈送你去奶奶那里住几天好不好？” 小丫头瘪着嘴很艰难的点了下头，她伸着小胳膊搂紧席软软的脖颈撒娇：“那，那你们要早点回来哦。” “好！我们工作完立刻就回来。”她温柔的哄着女儿。好像此生的温柔都给了小明美，“回来的时候妈妈给你买好吃的和芭比娃娃好不好？” 应星来听着她们母女的对话，他抬起头朝着女儿招招手，席软软把女儿抱给她爸爸，自己则回去房间收拾衣服。 应星来搂着明美，给她看席软软初中时的照片。“你妈妈小时候都没有这么多娃娃。” 对女儿，他也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明美坐在爸爸怀里，“爸爸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问得漂亮。 应星来莞尔，“因为你妈妈的半个童年都跟爸爸在一起。” 应明美一眼就从毕业照上那堆应该称呼为叔叔阿姨的人中找出了妈妈。 她指了指照片里那个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儿，应星来微笑着点点头。 她又问：“那妈妈小时候玩什么呢？” “你妈妈小时候啊，大概玩办家家之类的吧。”应星来在脑海中思索了席软软玩泥巴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你们又说我什么呢？”席软软从房间里出来。她也看见了应星来笔记本电脑里的照片，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给小美看这个呀……” 她那个时候没人管，头发好久都没剪，刘海都快盖住眼睛了，模样看上去也憨憨的。 “挺可爱的，对吧小美？”应星来立刻跟女儿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明美是个妈妈吹，在她心里妈妈是天下最漂亮的，所以当即想也没想的赞同了爸爸的话，“妈妈最好看！” 席软软说不过他们父女，又红着脸缩回了沙发的一角。 自从毕业之后她就一直在家里全职画漫画，很少出远门，最多只是在父母和公婆家两边走动； 类似这样的签售会活动，近两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尤其是明美出生之后。 席软软在飞机上都坐立不安，她不放心女儿，脑袋里想着的都是小美。 如果她闹脾气怎么办？如果她想爸爸妈妈了怎么办？ 这么几年席软软从没离得开女儿，明美也一直在她身边长大，她会不会也跟妈妈一样不习惯？ 这是她第一次当妈妈，跟自己年幼时秋凌对自己的完全不一样； 她很爱明美，如果不是工作环境不太好，她一定不舍的留女儿在婆婆那里。 应星来知道软软舍不得女儿，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把她搂进怀里。 幸好莲市不远。抵达下榻的酒店之后她立刻给婆婆发了视频请求，任她们母女聊了一会儿之后手机才转交回婆婆手里。 “妈，这两天要辛苦你了。小美要是哭闹的话，还麻烦您多费神了……” 应母还是多年前一样的温柔又有气质，“都是自家人又说什么见外话？软软你放心吧，小美有事的话，妈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就安心在外把工作办好！” 视频结束前应母还嘱咐了应星来要照顾好妻子，之后这通电话才结束。 有应星来在身边，席软软的确要安心很多。好不容易结束工作，她第一时间拉着应星来去商场买了礼物。 “老婆，你走慢一点。”他拉住差点儿撞上货架的妻子，“我们今晚一定能到家，你别急。” 席软软有些愧疚，但是当妈了她才知道原来孩子在她心中这么重要。 “我很急啊，这都两天了，万一小美等不及了怎么办？” 应星来抿唇没再说话，也松开了拉住她的那只手。 席软软获得自由，立刻又挤进货架里找女儿一直说很喜欢的布偶娃娃。 他们回到青市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席软软累了两天，终于在回家的车上睡着了。 应星来把车停进了车库，见她睡得香，他无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舍不得叫醒她。 女儿出世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也忙着工作根本顾不上家里的她，现在就像是在报复那个时候的他，席软软也冷落了她的丈夫。 他生气，但是没有立场对她发脾气，也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席软软，我该拿你怎么办。”他低哑的叹息道。又无可奈何的绕到她那侧的车门，轻手轻脚的把她抱回了家。 席软软立刻惊醒过来，她用手遮了一下光线，嗓音略微迷茫的问他是不是到家了。 应星来恩了一声，“接着睡，马上到家了。” 席软软却硬坚持着要起来，“小美还在妈那儿呢，我们放了东西就去接……唔！” 柔软的触感让两人顷刻都安静下来，席软软已经适应了他的亲吻，只是亲吻。 好不容易他才放开她，可是没等席软软开口说话，她就被压在了他们的床.上。 “应星来，你，别……”青涩的妻子还不熟悉丈夫的触碰，她面红耳赤的，甚至又回归了读书时期的磕巴。 “席软软，你过分。”低醇的嗓音诱惑遍布。 女人刚睡醒，身.子还没恢复力度，她只能躺在他身.下不甘心的闷哼。 “你心里只有女儿，那我呢？你知道你现在三句不离小美，我才是你的丈夫。”他有些不满。 她哭笑不得，娇嗔道：“你这人，怎么还跟自己女儿吃醋啊……” 应星来默了一瞬，他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早知道就晚几年在生孩子了……” 席软软哧笑出声，“那个时候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顺其自然了？还有，不许你嫌弃咱们闺女。” 她说完之后明显感觉到丈夫情绪更加低迷了。 其实应星来错了，她怎么会不爱他呢？ 即便现在她的生活大部分都被女儿占据，应星来依旧是不可或缺的。 “别伤心啊老公，我还是很爱你的。”他的小妻子特别温柔的拍拍他的背脊。 “因为小美是我们的女儿啊。因为她是我们的孩子，所以我很爱她。你知道我的童年，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心情……” “我理解。”应星来抻着手臂起身，“我都明白。” 但他还是免不了在意。 说到底他也是缺爱的人，如果他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明美，不知道席软软会怎么想？ 但是他不想那么做。他爱她，所以不会试探她，这是应星来的底线。 席软软也抻着坐起身。她的丈夫很不开心，席软软伸手拽了拽这个闹别扭的大男孩，“来来……” 应星来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辛苦几天了，洗洗早点休息吧！” “你……” “我马上去接小美回来。”他语调平静。 席软软拉住他的手摇了摇：“真生气了？” 应星来失笑：“我那么小气？”他只是舍不得。 男人嘛，受点委屈也正常，而且她关爱的是他们的孩子，他不应该这么小气。 席软软静静地看着他，应星来的确没有丝毫不悦的迹象。 “快去洗澡。”他拍拍她的脑袋，温柔的对她笑道。 席软软好像想到了什么，“你帮我放水，我去收拾衣服。”这次他依旧没有拒绝。 等他转身出去后，席软软才溜进他们的小衣橱取东西。 应星来放好热水，他刚来到门口准备喊软软洗澡。 突逢她撞进怀里，应星来不明所以然，条件反射的搂住了她。 “软唔！” 席软软皮肤红润，她的脸颊很烫，但是以唇渡进他嘴里的东西却很冰，前后极大的温差让他有些懵。 “不准吐出来，喝掉。”她故作凶狠的叮咛说。 应星来垂眉看着她，最终咽了下去。 他信任她，所以无论她刚刚给他喝了什么都没关系。 “这是对你身体好的东西。”席软软笑着解释。 应星来点点头：“我先去接小美，你先……” 席软软满意的盯着他渐渐泛红的耳垂，她的手也悄悄爬上了他的衬衫，“老公，你不打算陪我一起洗……吗？” 瞧瞧这个坏丫头，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的举动有多危险。 应星来轻轻捏住她的手腕想拉开彼此的距离，“你累了。” 他清楚他的宝贝在想什么了，只是他不想这个理由是小美。 “我累不累是由我自己说了算的。”她挣脱开他那不算禁锢的禁锢，一双白皙的手轻轻悄悄地钻.进了他的衬衫里…… “来来，我只喜欢你……”她委屈巴巴的在他怀里解释，“我以后会注意，不在冷落你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不生气了。”他搂住纤瘦的腰拉近自己，语速比平日要快了几拍：“老婆，小美明天接，妈会照顾好她的，你别担心。” 席软软忙不迭点头：“我不担心，老公，你，快脱……” 她一副很急的样子，他扬眉闷声笑了。 从浴室到房间，席软软头一次觉得距离这么远。 她的双腿挂在应星来的腰间，身子还时而因啜泣抽动，娇滴滴的呜咽声听上去是那么引人遐想。 “应，应星来……呼。”她忍不住哭叫着喊他的名字。 “我在。”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如果忽略不计其中浅浅颤音的话。 “宝贝，放松，我们会很好的，乖。”他在女人耳边似安抚一般的低语。 他们十指紧扣，席软软咬着唇角不知疲倦地哼唧着。 她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现在又是几点钟； 她的老公不论在哪方面都如此强悍，这一点两人结婚之后她一直“身有体会”。 猛烈之后是暖流…… 女人身上布满他们痕迹，模样旖旎；应星来将下巴抵在她的额角，磁性的呼吸声性感无比。 良久，他抽纸帮她擦拭干净，又倒了温热的茶来喂她喝。 “来来……”席软软的嗓音因为疲劳过度还有些沙哑。 被满足的男人此刻比平日还要温柔一百倍，他伺候妻子喝了水才又躺回她的身边：“宝贝，我在。” 席软软脸又红了。 其实关于两人的称呼，他时常以全名称呼她；他说，现在的席软软是应星来的席软软； 偶尔也会压着几分斯文腹黑的笑喊她应太太，纵容她胡闹时还会喊她老婆； 却只有在床.笫之间才会亲密的称呼她：“宝贝”。 席软软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他的怀里：“应星来，我爱你。” 谢谢这么包容她，谢谢陪她长大，谢谢……给了她这么可爱的孩子，和这么温暖的家。 男人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我也爱你，宝贝。” …… 这天夜里大概是累了，席软软睡得很沉。不过像这样一觉睡到中午还是比较少见。 应星来已经起来过了。他做了午饭等着她起床，但是老婆一直在睡，他只好拿着文件坐在她的身边守着。 席软软是摸到身边的冰凉才清醒的，抬头便看见了坐在窗前摆弄笔记本电脑的男人。 “应……咳咳。” 看来嗓子还没好，昨晚喊的太用.力了。席软软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 应星来放下文件起身到她的身边，“醒了，饿吗？” 他衣着整齐，精神焕发，对比还躺在床上凌乱的席软软的确有些违和。 “不饿。”她拍拍身边的位置，“我还困，你来陪我还睡一会儿好不好？” 应星来没说话，他将窗帘拉上，房间的光线又昏暗下来，他才重新躺回她的身侧。 席软软很主动的靠进了他的怀里。 应星来身量欣长，很轻松的将妻子完全抱在怀里。席软软合眼伏在他怀中沉睡，已然乖巧的不像话。 虽然只能看到半张小脸，那抹红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听着怀里缓缓均匀的呼吸声，年轻的丈夫嘴角渐渐噙着一丝满足的笑。 妻子在怀里睡着被他又搂紧了些。 这个人，他大概要这么宠着过一辈子吧！应星来如此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