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大人封杀我吧[娱乐圈]》 1.封杀 la是一颗很小很小的星球，距离地球很远。 在这颗荒凉的星球上，一共只有五个人在上面生活。 会议室里星球的球长站在四个子民面前，大家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神情都变得凝重。 踌躇许久，球长看向其中一个女孩子，“003.” 003面无表情地把头抬起来。 与此同时，会议室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份档案： 姓名：顾萌萌 年龄：18岁 身高：1.64米 技能：力气值max，精通数十种体术 …… “003，这就是你在蓝星上的身份，降落地点在z国范围内，等你去了那里，就不再是003，而是顾萌萌了。”球长说。 003点点头。 “这是必要的身份证件和z国的交易货币，收好吧。如果你需要联络我们，只需要登录蓝星上任何一个电子设备即可。需要小心的是，因为我星人的体质问题，只有在夜里才能主动变成本体，或者受伤后被动变成本体。” 球长嘱咐她：“千万不要被蓝星人发现了。” 实际上，因星人从来没受过伤，也没有经历过黑夜，大家并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本体。 “如果变成了蓝星上的蚂蚁怎么办，很容易会被踩死的。”002号表示出自己的担忧。 “要是变成老鼠，听说在蓝星上人人喊打呢。”005号也觉得不安。 003摆了摆手，安抚众人：“不瞒大家，这两天我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蓝星上的老虎，我想，这应该就是我的本体了。” 老虎，在蓝星上是一种非常凶猛，厉害而又美丽的生物。 听到003的话，大家投向她的视线里充满了羡慕。 之后，球长他们走出会议室，走到飞行器发射的地点，为003送行。 “三儿啊。” 球长对003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全星球的命运，都维系在你的身上了。” 003号很明白，她将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目标就是去毁灭地球！ 贫乏的，人烟稀少星球，已经再难以让他们五个人继续生活下去了。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就变得狠厉起来。 003沉重而坚决地说：“球长，002，004，005，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说完，她进入飞行器中，按下按钮，嗖地就星上飞了出去。 四个人红着眼睛望着她离去，免不了唏嘘嗟叹。 忽然，球长想起003刚刚说的话，心底微微有些发慌：任务？他什么时候把任务告诉003的，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总之肯定是告诉了。 球长又安下心来，问剩下的几个人，“所以，003是知道自己去蓝星的目的，是要生个地球宝宝并带回来的事情吧？” 实在是没办法，他们星球几十年都没有新的生命诞生，大家都希望能有新的宝宝出生，让这个孤单的星球热闹一点。 与他们星球外貌相似的蓝星人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其余三人：“……”真是要生个宝宝，表情不会这么可怕吧？ . 傍晚，b市海边的一艘豪华游轮上。 “你要和我解除婚约，小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袁宇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女人，她眼底总像蒙了层淡淡的冷雾，看谁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就连对着他这个未婚夫亦是如此，不免让他更加气恼，“你们公司旗下的当红小花欧阳雪不是才毁约出走，股价都跌停了，这时候你还来这么一出，伯父伯母知道吗？” 宋之水双手抱臂，纤瘦的后背缓缓靠到椅座上，表情平静而漠然，“袁宇，是我爸妈擅自替我定下和你的婚约，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我现在是在拨乱反正。” “呵呵……”袁宇嘲讽：“你们宋家四个孩子，就你大哥有点本事，如今他都去世了，光凭你一个人，能让‘在水一方’起死回生？不可能！只要你和我结婚，我会用我们家的资源，扶持你东山再起的。” 宋之水冷冷一笑。 “大哥没做到的，我会帮他做到，欧阳雪走了没关系，我一定会找到下一个紫微星。所以袁宇，请你好好看着，我们宋家是如何靠着自己一点点再站起来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袁宇起身，“小水，幼稚也要有个限度，你已经30岁了，我不会等你太久。” 见他离开，宋之水走到栏杆边，望向远方的海景，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夜幕四合，月亮在云端时隐时现，在海面洒下点点光影。 公司本就每况愈下，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当红小花欧阳雪，靠着她带来的巨大利润，公司刚有了好转的势头，谁知她会背信弃义，给公司重大打击。 偏偏两个弟弟妹妹到这时候还在谋划财产…… “是流星。” 身后女宾客兴奋的叫声打断她的思绪，宋之水抬起头，果然看见头顶似有一颗明亮的流星就要掉入海中。 “很漂亮……”她也不由得感慨。 毕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流星呢。 . 飞行器经过重重解体，到最后一阶段，003看到靠在海边的一艘巨大轮船，摆脱飞行器，往轮船上跳了过去。 在飞行器落入海里的瞬间，她也……摔在了甲板上。 因为错误地估计了距离，她狠狠栽了一跤，在甲板上滚了几圈后，003，不，如今该叫做顾萌萌星人，意识到自己摔成了重伤。 顾萌萌：“……”没关系，她就算摔成重伤，由于体质问题，也会变成强悍的猛兽。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再次狠厉起来，试着嘶吼了一声。 “……喵。” 顾萌萌：“？” 事情似乎已经开始脱离她的掌控。 忍受着痛楚，她躲过宾客的脚步，艰难地往明亮的地方爬去。 直到被一个人捏着后颈轻轻地提起来。 宋之水看着眼前半眯着眼睛的小小猫，惊呆了。 她把小奶猫放进自己手心，小猫猫就比她的手掌长一点点。 怎么会有只这么小的猫出现在船里，是谁带过来的？ 要不是她发现了，很有可能会被其他人踩伤的。 宋之水的心都化了，问了一圈，见没有人承认这猫是自己带来的，索性抱着小猫下了船，开车赶回家里，还给它买了吃的。 她把猫粮和羊奶粉兑成的奶都端到了小猫的面前，“吃吧。” 冷酷无情的杀手顾萌萌：“……”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看向一旁，羊奶粉包装袋上的“猫咪”两个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2.不封杀 “不想吃吗？” 宋之水见小奶猫盯着旁边的“猫咪羊奶粉”看，有些担心它不会吃这些。 不知为何，分明是只毫无攻击性的小猫，她却好像从它的表情上读出了“冷酷”两个字。 似乎是听懂她的话，小猫慢吞吞地把脑袋正回来，看着眼前的食物。 这些东西，分明是对她人格上的侮辱。 顾萌萌：“……”不吃，不可能吃，这辈子都不会吃的。 她003就是死，也不会吃一口这些东西！ 目前的她，陷入了幻想当老虎，实际上本体却是猫的巨大打击中。 可是，在这个人类的注视下…… 第一次当猫，还没什么经验的顾萌萌，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忍忍吧。 然后，宋之水就看到小猫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一下一下地，去舔羊奶。 顾萌萌：“……”还挺好吃的。 见它开始哧溜哧溜地喝起奶，宋之水露出笑容。 她估计这个小猫才满月。 其实，她一直很想在家里养只宠物，无奈太忙，遛狗没时间，也顺便消了去猫舍的心思。 原本设想着，如果是狗子就会买只拉布拉多，是猫子就会买只暹罗，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家伙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而且看起来……这小猫黄白的毛发相间，应当是中华田园猫中的狸花猫是也，简称小土猫。 见小土猫已经埋下脑袋，费力地开始啃猫粮，尖尖的两只猫耳朵跟着一动一动，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触到一手的毛茸茸。 罢了，小土猫也挺好的。 就是太瘦了些，要是没有绒绒的毛发，她感觉自己能直接摸到它的骨头上。 “球球。”宋之水想了想，说：“我以后就叫你球球吧。” 因为刚看见它的时候，它软趴趴地缩成一团，就像只小球一样。 她觉得“招财”和“壮实”这类的名字也不错，但既然人家是只小母猫，还是起个可爱点的名字好了。 顾萌萌：“……”拒绝，帅气的冷酷无情的杀手，至少也应该叫大虫。 宋之水已经起身，“我得给你去买个窝，还有猫砂，还有杂七杂八的一些东西……回来后得给你洗个澡。” 顾萌萌冷眼看她离开，安静地趴在地上，确认她走远后，想立即像离弦的箭一般，扑到茶几的遥控器上，浑身一阵疼痛，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受了重伤，不能做大动作。 她只好连抓带咬，好容易蹭上茶几，摸到遥控器后，将电视机打开了。 迅速用爪子在遥控器的按键上啪啪打了一通，电视上很快出现了四个人的身影。 “003……” 球长急切地寻找她的身影，当他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在004的提醒下发现眼前有一只抱着遥控器的小猫时，有些傻眼，“……003，是你吗？” 这四个人就看到小猫眯起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四个人：“……”说好了本体是老虎的呢，不能笑。 看他们要么抿起嘴，要么憋红了脸，要么干脆背过身去，顾萌萌眼神一凛。 走着瞧，有你们哭的时候。 最好能把他们都忽悠到蓝星上来，她不相信自己这么挫，这几个人的本体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你是受了伤吗，不过好在只要变成本体，很快就能恢复健康的。” 球长观察了下她四周的陈设，“看来你已经潜伏进一个人类的家里了，很好，进展还算顺利，003，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休养，等恢复成人形后再继续实施计划吧。” 顾萌萌再次点点头，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实际上，为了毁灭蓝星，她做了详实的计划，准备通过交通、科技、医疗和资源等方面入手，先探查出她所在国家的各种机密，然后以此和别国总统交涉，从而获得军事力量。 很快，这个星球将要因为她刮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球长很欣赏她的眼神，立即给其他三个人递眼色：看看003号的眼神，她的觉悟是多么透彻，为了生个蓝星宝宝，一定制定了很周密的计划啊，再想想你们，又懒又馋，除了吃和睡还会做什么？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听见门口的响动声，一猫四人俱是色变，球长立即切断联络，顾萌萌把电视关上了。 刚做完这一切，宋之水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知道。”她一手费力地提着塑料袋，另一手正在打电话，微微蹙眉，“张女士，你想的也太天真了，通过出卖你们女儿的方式，最多只能让公司再撑一段时间，如果我真听你们的话嫁给袁宇，公司很快就要更名换姓了。” “……好的，那你和爸爸都嫁给他好了，我一定祝你们携手相伴，百年好合，从此成为幸福快乐的一家三口。” 顾萌萌看着宋之水摁掉手机，盯着屏幕出神，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她的侧脸很好看，干净利落的线条里透出几分冷峻的意味。 但当她关上门，找到自己后，神情却自然地温柔起来，“球球……怎么跑到桌上去了。” 宋之水洗过手，从大大的塑料袋里拿出好多东西。 她布置完猫窝，放好猫砂后，抱起顾萌萌，“走，我带你去洗澡。” 受伤的顾萌萌从力气上来说，完全无法与她抗衡，只得忍着屈辱，被她拎进浴室，看着她洗了遍刚买的新盆，在里面倒入了热水，试了试水温后，把自己放了进去。 顾萌萌浸入这片暖暖的海洋里，毛发很快打湿了，被宋之水那双羊脂玉般的素手擦了沐浴液，在她身上揉揉搓搓。 “好瘦啊……” 宋之水看小土猫懵懵的，把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副完全任由她“蹂.躏”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心酸，摸摸它的脑袋，“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养得胖胖的。” 顾萌萌：“……”不需要，你也不过就仗着我不能说话而已。 小猫其实挺干净的，她也就简单地给它洗了个澡，之后上了护毛素，把它的毛发吹干，就又变成蓬蓬的样子了。 宋之水把小猫放进猫窝里，自己洗漱沐浴完后，躺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好累。 明明有那么多事要忙，还偷闲养起猫来了。 宋之水不由得哂笑自己。 懒洋洋地牵起唇角，她缓缓阖上了双眼。 半夜，她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起床开了灯，才发现本应在猫窝里好好睡着的球球，闭着眼睛，正抱着她的脚踝睡觉，四只爪子抱得紧紧的，蓬蓬的猫脸埋在她的踝窝里。 养一只猫，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也是件很值得的事情吧。 她的心再次化了，轻巧地把小土猫抱进怀里躺下来。 “晚安，球球。” 卧室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3.封杀 三日后，顾萌萌恢复健康。 几天修养的过程中，她也逐渐对这个照顾她的女人有了初步了解。 这个叫宋之水的女人武力值为零，从家中陈设来看，她家境富裕，和别人打电话时通常是指挥的一方，社会地位应当不低。 她很忙，实际上，她一天最多只有一个多小时能照顾她，几乎早上6点起床，晚上21点后才能回家。 宋之水不爱笑，常常在看她吃饭的时候露出发愁的表情。 顾萌萌不知道蓝星人是否都像宋之水一样过得不开心，她星球上的五个人幸福值很高，唯一抱怨的就是星球上的人太少了。 “球球，我去上班了。” 身着银灰色女士西装，妆容精致的宋之水走到顾萌萌面前，把她捧起来，鼻尖蹭了蹭她湿润的小鼻子，向她道别。 栗色的发丝勾到顾萌萌脸上，她觉得好痒，耷着眼睛看宋之水离开了。 她很不满这女人每天上班前都要刮蹭她的鼻子，更不满自己明明可以睡在房间里的任一角落，夜里却总会不知不觉扒着她的脚踝睡着还不撒手。 但现在不是思索这个的时候，确认宋之水走后，顾萌萌从本体变成了人类模样。 为了搜集机密，她打算先从交通入手。 交通，据说是蓝星上，一个国家国民经济的命脉，她们星球没有交通这种东西，学习一下也是好的。 她考虑过当出租车司机，但听说蓝星需要考驾照，遂放弃，准备从快递员做起，先对这个城市的交通和环境有大致了解。 顾萌萌就去快递公司应聘了。 听说她来应聘当快递员，部门主管都过来凑热闹，当看到她的时候，他惊呆了：这样的萌妹子来做快递员？怕不是小网红在录什么体验生活的真人秀吧。 确认没有摄像机跟拍后，主管委婉地表示，做快递很吃苦的，一般女孩子干不来这个，劝她另投他路。 面对质疑，顾萌萌起身，主管以为她要走，不想她却走到饮水机旁，单手把地上的一桶纯净水举了起来，而且稳稳地举过了头顶。 主管再次惊呆了，一屁股从椅子上滑到地上。 “主管，我能吃苦，而且我力气很大。”顾萌萌放下纯净水道。 连球长都说过，她是最特别星人，而特别之处不光是在力气值上。 主管擦汗，“萌妹……不不，顾哥，你想选哪个工作岗位，现在就能上岗……” 于是，顾萌萌直接上岗，被分配去和一个男同事送快递。 那同事脸圆圆的，虽然很吃惊怎么有妹子做这个，但路上很照顾她。 顾萌萌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好像他家里也有个年纪相仿的妹妹在上学，一贫如洗的家境，让他成了整个家庭的支柱。 所以，看到她应该还是上学的年纪就出来吃这种苦头，圆脸同事很心疼她，“萌萌，我明白你是想多挣点钱的，哎，赚钱真的太难了。” 顾萌萌：“……”想多了，她是来毁灭蓝星的。 . 在水一方传媒公司，总裁办公室。 宋之水翻阅手边文件，眉头越蹙越紧。 秘书汤允不由屏息，知道这是总裁发怒的前兆。 果不其然，宋之水把文件放下，揉捏眉心，“一个有资质的新人都没有，我们公司是招不到人了么？” 传媒公司想要起来，没有几个当红艺人撑台面怎么行，欧阳雪的背叛让宋之水咽不下这口气，誓要找到有大红潜质的新人才罢休。 汤允心中叹息，短短时间内，想挖到一颗对公司忠心耿耿的紫微星的可能性，可是比外星人前来毁灭地球的概率还要小的多。 “真的没有外表或能力特别出众的？我觉得有几个还不错啊。”她道。 宋之水摇头，“我在娱乐圈待过6年，见过太多明星，所以我能预感有些人一定能红，有些最后只能泯然众人，比如，曾经的我……” 汤允安慰：“宋总别这么说，你并没有泯然众人。” “比如曾经的我，是一定能红的。”宋之水看着她把话说完。 她本来在圈子里好好的做着演员，若不是两年前大哥去世，她也不会继承公司，从此退出圈子，从小花摇身一变成了总裁。 汤允：“……” 宋之水看了眼手表，缓声道：“午休的点到了，你去吃饭吧。” 很快，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人。 无心进食，宋之水走到落地窗边，俯瞰风景。 窗外，阳光明媚，她的心底，却被覆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中午十二点，楼下照旧送餐的送餐，快递车也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公司门口。 顾萌萌在车里把快递给男同事，男同事负责把快递搬运下来。 两个人正忙活着，顾萌萌把一个大箱子递给男同事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么大的箱子，里面的东西却很轻很轻。 刚有了这个念头，晃动中的纸箱就爆开了。 顾萌萌第一反应是将男同事推到一边，把箱子扔到远处，然而身后的好几个箱子也跟着接二连三地爆炸起来，瞬间，快递车里就成了一片火海。 “着火了！”看到这一幕的宋之水吓了一大跳。 她快速走到桌前，拿起话筒，“通知一楼的保安，门口的快递车着火了！” 并立即报了火警。 她看到在车里的快递员似乎是个年轻女孩子，很担心她的安危，乘着电梯下去，刚赶到门口时，发现快递车里的火已经灭了。 保安结结巴巴地向她解释，仿佛还沉浸在震惊中：“……那个小姑娘，好像发现这样类似的纸箱里装的都是易燃.爆.炸.物，全都踢了出来，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就是用灭火器扑了下火，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那孩子呢？” “火灭了就不见了……”保安困惑地挠挠头，“不知道跑哪去了。” “短短十几秒，一个女孩能把那些箱子都踢出去，还不见了？”宋之水不相信，“你们有没有看到她是否受伤了？” 保安们都不清楚。 她环顾四周，瞥到那个龟缩在墙角的圆脸快递员，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看，似乎也在和她找同一个人。 “神奇的女孩……”她喃喃道。 还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留给他们一个莫名的谜团。 . 宋之水的家里。 此刻顾萌萌正龇牙咧嘴地用药。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在踢箱子时，臀.部不小心被烧伤了，虽然不严重，但烧伤的疼痛却实在令人难受，只好跑回家疗伤。 “我不是想要救他的。” 顾萌萌一边用买来的药抹着伤口，一边自顾自地不知在向谁解释：“他的脸很圆，和我变成猫的时候脸差不多一样圆，我觉得很亲切，才会救他的。” “他毕竟有点可怜，要是有什么事情，他们全家就撑不下去了……” 不对，她冷酷无情杀手的这个人设，不能崩。 顾萌萌面无表情，硬邦邦地对自己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用完药，到了晚上，为了能恢复的快一些，她变成本体，趴在沙发上睡觉。 直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球球，你的尾巴怎么烧焦了？” 4.不封杀 本来，球球的尾巴就和小指差不多长，烧焦了之后，黄黄白白的毛就变成黑乎乎的了。 刚下班回来的宋之水又心疼又疑惑，担心是家里的电器漏电，小猫玩的时候不小心被电着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问题，就抱着顾萌萌去了一家最近的兽医院。 值夜班的兽医查看小土猫的伤势，虽然它只是尾巴烧焦，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却还是沉了脸色，“这位女士，你没有在偷偷虐猫吧？” 最近，周围频频有虐猫虐狗的案件发生，尤其那些流浪的猫猫狗狗们，它们的日子就更难过。 警察判定是一人所为，目前还没把这个变态揪出来。 兽医自然而然地怀疑，这只猫的主人，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见她立即否认，兽医还是责备了她一番，“平时一定很忙吧，这小猫才满月，不能因为它是田园猫就轻视它，也不能因为工作就疏忽它……” 宋之水照单全收，诚恳地接受了兽医的批评，连连道歉。 趴在桌子上的顾萌萌看到宋之水为自己背锅，心里很不是滋味，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兽医给宋之水开了些药，宋之水道过谢后，重新把顾萌萌抱起来，往家里的方向走。 夜晚，风很凉，凉得能在人心上划开一道口子。 变成猫的顾萌萌，闻到了宋之水身上忧伤的气味。 气味是淡紫的颜色，伸出舌头舔一舔，含着酸意，苦苦的。 实际上，宋之水的确心情不佳。 作为快递起火案件的目击者，她去警署做了笔录。 警察告诉她，“那些箱子里放的都是易燃的爆.炸.物，而且写的全是贵公司的地址，显然是蓄意而为。宋小姐，你是有什么仇家吗？” 一瞬间，她脑海里飘过数人，细细想来，那些或冷漠或带笑的面孔，都有可能做这种事情。 可信者寥寥。 “这次他们这么做，也许只是想吓唬你。虽然无人受伤，但还是要保持警惕，也许下一次，他们会采取更恶劣的行动。”警察提醒道。 宋之水回到家，给顾萌萌换了新的猫粮和水，在她吃饭的时候，给她的尾巴上药。 “对不起，球球。” 她很愧疚：“我连你都照顾不好……” 顾萌萌其实很想安慰她一下，想告诉她，这不关她的事情，但宋之水已经站了起来，里里外外把整个房子的电路重新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后才作罢。 宋之水决定，以后每天上班前，都先把电闸关了再出门。 她上.床时，本以为顾萌萌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先在猫窝休息，然后摸黑过来抱着她的脚踝睡觉，没想到顾萌萌这次直接跳到她的床上，窝进她的怀里。 “喵。”别自责了。 “喵喵喵喵喵。”我身上的伤跟你没关系，作为一个厉害的杀手，是不可能被电器所伤的。 “喵~”所以，睡个好觉吧。 说完，顾萌萌心想：虽然她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但毕竟宋之水收留还照顾了她，作为知恩图报的外星人，安慰安慰她几句还是可以做到的。 宋之水当然不知道顾萌萌在说什么，可是听起来，它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谢谢你，球球。” 她说完，揉揉小猫的脑袋，把灯关上。 忧伤的紫色气味也随之消失了。 那一晚，抱着萌萌的宋之水，梦到了烧烤和烤串。 . 顾萌萌把同事推开，自己英勇地去灭火的监控录像，被放到了网上，成了一则小新闻。 看到这个新闻的人不多，但都对那个录像里的女快递员印象深刻。 【很勇敢的女孩，比很多男生都有勇气。】 【弱弱地说一句……这个快递员长得好像挺漂亮的。】 【真的可爱！她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允悲]】 发现了这个女快递员后，网上有关她的评论直到凌晨才消停。 第二天上班，宋之水出门时，碰见了帝景小区居委会分部的宠物俱乐部部长。 部长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平常见人总是露出和善的笑容，看到她立即打招呼，“小宋，买早点啊？” 宋之水淡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走，“部长早上好。” 部长拦住她的去路，狡黠地冲她挤眼，“听说小宋最近养了只小猫？” 紧接着道：“别说不是你，昨天晚上都有人看到你怀里抱了只猫了。” 宋之水：“……” “我们小区本周五，也就是今晚正好要举办一个宠物聚会，记得把你家的那只带过来哦，我们等你！” 平日里，宋之水比较高冷，直说就是不笑时脸很臭，劝退了一大推想找她参加小区活动的街坊邻居，只有部长愈挫愈勇。 在阳台上，顾萌萌两只爪子扒着窗户的玻璃，看到宋之水被一个人搭讪，愣怔片刻后走了，这才敏捷地跳回屋里，重新变回了人身。 刚变回来，她意识到屁股那里很凉，摸了摸，触到了因为上次扑火，裤子上被烧出的一个大洞。 无奈之下，她只好揪着破洞，狼狈地去了小区外面的一家服装店，买了条裤子穿上。 一条裤子居然要三百块！ 顾萌萌数了数球长给自己的钱，已经不多了，之后必须得省吃俭用才行。 她去昨天的快递公司想要继续上班，哪知记者因为昨天快递起火的事情，在那里蹲点守着她，一看到她就蜂拥而上，幸好圆脸同事早有准备，蹿出来把顾萌萌带走了。 “萌萌，因为你昨天灭火的事情，你红了！”圆脸激动地对她说：“而且你还救了我的命，你扑完火去哪了，怎么都没见到你，我都没来得及感谢你！” 她红了？ 红的意思就是说，之后都会有这些恼人的家伙跟在后面，关注她的举动吗？ 顾萌萌听明白后，立即觉得不妙，如果她红了，就会被很多人追着跑，那她还怎么继续搜索地球的机密。 反正快递暂时是做不成了，她只好把重点从交通转移到科技上面。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如果两个星球之间发生大战，科技就成了能否制胜的决定性力量。 探询蓝星的科技水平，尤其是高精尖的技术，于他们星球有重大意义。 顾萌萌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东西，圆脸基本没听懂，但概括出了她的主题思想应该是要找份新的工作，还和科技有关。 寻思片刻，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我一定帮你找到！萌萌，我叫方圆，你以后叫我圆哥就行了。” 于是，方圆带她来到天桥上，对一个正在低头工作的人说：“老刘，这是我妹子，她想在这干，你能带带她吗？” 顾萌萌看着他桌上琳琅满目的物件，啧啧称奇。 看起来果然很高精尖的样子。 桌子前面，“手机贴膜”四个字被写在红色的幅布上，醒目地摆在那里。 5.封杀 方圆和刘洋是老同学，两个人成绩都不好，出了高中后，一个开始做快递，另一个则摆起了手机贴膜的摊子。 方圆寻思着，顾萌萌要找和科技相关的工作，但是看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应该没上过大学，肯定是没有学历的，高科技的职业门槛太高，也不是他能介绍的进去的。 贴膜和手机搭边，手机毕竟是高科技的产物，再加上没有门槛，也不用像快递员跑来跑去受罪，她做这个再合适不过了。 拜托完刘洋，方圆就工作去了，刘洋权当卖老同学一个面子，也不看她，让她坐下来后跟着自己贴膜，嘴上念叨着：“这两天生意不行，今天你怕是分不到多少钱了……” 顾萌萌不说话，盯着他贴膜，有样学样。才十分钟，就把手机膜贴得又快又好。 刘洋眼睛都瞪圆了：如此惊人的学习能力！ 接下来，让他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早上八点这个时候，学生党上课，上班族上班，一般大都匆匆忙忙经过，丝毫不看两边的摊子。 但今天，很多人，尤其是男生，居然都兴冲冲地跑到他这个摊子上来贴膜。 他甚至看到有一个年轻人，把锃亮的钢化玻璃膜撕掉，扔进了垃圾桶里，直奔他这而来。 “让这个姑娘给我贴膜吧。” 一个男生阻止了刘洋想为他服务的举动，“我看她贴膜手快，她来吧，我还要上班，不然时间来不及。” 可明明他排在好几个人的后面…… 刘洋瞬间从摊主变成了给顾萌萌打下手的小弟。 他一开始没想清楚，直到离远了些，看清低头贴膜的顾萌萌的长相，才恍然大悟。 这姑娘白净的一张小脸未施粉黛，穿着朴素的衣服，埋首时露出的那一小截如藕的长颈…… 像一朵开在盛夏的清蕖，实在是太惹眼了。 看着摊前摆成长龙，他数着钱，心底狂笑三声：他要发啦！ 很快，顾萌萌贴膜的样子被po到微博和某音上，大家称b市x区x路的天桥上，有一个“贴膜西施”的消息，在网上炸开了。 . 下午，宋之水经过天桥的时候，只觉得今天这上面格外拥挤。 她手长脚长，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被她踩得铿锵有力，引人侧目。 朱珠在身后一边跟着总裁，一边心里叹气。 都没想到，公司已经到这种境地了，连宋总亲自出去拉投资，都无人问津。 她们传媒公司在宋总的苦撑下已经熬了两年，难道行将就木的时候还是到了？ 朱珠跟总裁回了公司后，刚打开办公室，汤允就激动地迎上来，“宋总，我刚刚在微博上看到一个素人，觉得她有红的潜质！” 宋之水草草瞥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网络发达的时代，三天两头就有类似的素人冒出来，又很快就隐没了姓名。 她看得太多，不觉得这类社交平台上会出现资质好的新人。 倒是朱珠看了后，懊恼地捶胸顿足：“是她！我说今天怎么天桥上有好多人，原来都是奔着她去的。她真的很漂亮，不过咱们宋总也没瞧上眼啊，估计也就昙花一现吧。” 汤允听她说了宋之水拉投资失败的事情，摇摇头，“宋总今天心情不好，看谁都红不了，我们帮她留意留意新人，没准就歪打正着了呢。” 两个人合计完，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直到晚上九点，在水一方传媒公司里的灯才完全暗了下去。 经部长的提醒，宋之水才想起来晚上还要参加宠物聚会，只好先走一步，回去把已经睡着的顾萌萌带到楼下去了。 累了一天，小憩的顾萌萌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被宋之水带了出去，一脸懵逼。 她在宋之水怀里，看着她走到一个“宠物之家”活动中心建筑物的面前，和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说话。 顾萌萌注意到，周围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怀里都抱着和她一样的猫猫狗狗，甚至还有人肩膀上爬着一只变色龙走了进去。 她还发现，有几只流浪猫和流浪狗也在门口徘徊，神情很不安的样子。 那两个人让宋之水进去时，看到那几个流浪的猫猫狗狗，立即用脚踢它们，“赶紧走赶紧走！” 宋之水喝住他们，蹲下.身，从包里取出一小包白水煮过，晾晒好的肉干。 这些肉干是她闲暇时做的，担心球球肚子会饿，所以聚会的时候还带了过来。 她把肉干撒给它们，还摸了摸领头的流浪狗，“吃吧。” “她摸流浪狗诶，好脏哦！”有一个贵妇抱着怀里的英短正走过来，看到她的举动，面露厌恶之色。 看它们平静了些，宋之水起身，斜了她一眼。 根本不用说话，1.70身材高挑的冷美人把这位胖墩水桶腰贵妇吊打一百八十个来回，还绰绰有余。 那贵妇被她气得七窍生烟，进了宠物之家后，看她放下顾萌萌去洗手，和旁边的人对着顾萌萌指手画脚：“居然有人带土猫进来！” 她旁边的男士看了眼顾萌萌，道：“还真是土猫，我们一屋子都是品种猫和品种狗啊，带这样的杂种进来也不怕跌份，听说她还是总裁？” “呸，什么总裁，公司都破产了，马上就是穷光蛋了，和土猫还挺配的。” 看着他们拿眼睛瞅自己，说些很不好听的话，顾萌萌立即生气了。 他们怀里的灰色胖英短和白毛小布偶跳下来，试着和她说话：“喵？”你是哪里来的？ 顾萌萌：“喵。”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然后，英短对布偶：“喵喵喵喵。”这只猫口音我听不太懂，好像是乡下来的。 布偶：“喵喵喵。”一定是的，都不会说纯正的b市东城腔。 英短：“喵！”这土老帽！ 她堂堂一个外星人，居然被认为是乡下来的？ 顾萌萌打算用爪子招呼一下这两只猫和它们的主人时，看见一只金毛不知从哪里蹿出来，露出了和外面的流浪猫狗一样惶恐的神情。 金毛咬主人的裤子，着急地要把他拉往一个方向，主人笑着挠挠它，“阿金，别闹。” 宠物聚会说白了是借着宠物广交人脉，他刚在这里认识了一个投资商，可不能被阿金搅和了。 阿金在活动室内忙活一圈，无人理它，只有变色龙跳到它的脑袋上，跟它一起走了。 见状，顾萌萌猜测是出了什么事情，跟了上去。 她跟着它们一路走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光线很暗，冷飕飕地，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跟着它们走了会，顾萌萌忽然听见有低低的狗吠声从远处的一个房间响起来。 那只狗哀哀地叫着，似乎早就没了力气，听的顾萌萌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她不再犹豫，先阿金和变色龙一步，三两下蹿上了那个亮着光的房间的门，很快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透过门上面的玻璃，她看到里面有一只放在桌上的流浪狗。 那只狗瘦骨嶙峋的，圆圆的黑眼睛里，恐惧使它的瞳孔放大，它的叫声里带着颤抖，莹莹的泪流下来，似乎是在哀求对面的人不要对它下毒手。 一个男人出现在顾萌萌的视线里。 只看他捋起袖子，举起刀，正要把它的眼睛剜下来。 6.不封杀 轰的一下，顾萌萌觉得自己的脑子炸开，血液逆流。 她瞬间冷静下来，看向走过来的阿金和变色龙。 它们也看到了她。 昏暗的光线中，三双眼睛的视线交汇。 电光火石之间，它们三个不同物种，不同语言的小动物，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 下一秒，变色龙飞快地往来时的方向跑，去找主人。 阿金则冲着门口，大声咆哮起来。 顾萌萌看到，房间里的男人握着的刀的尖口，在离那只可怜的流浪狗的眼睛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男人打开门走出来，看到眼前只有金毛时，一边的嘴角拧起笑容，“阿金，怎么只有你一只狗在这里啊，你的主人呢？” 阿金愤怒地朝他吼叫，声音堪比雷鸣。 可惜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上面聚会的人们又正谈得热烈，根本不会有人听见一只狗的呼救声。 男人举着刀，朝阿金走过来，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室回响，使人毛骨悚然，“怪不得说金毛是天使呢，我就杀几只没有血统的畜生，你都不忍心。” “你的眼睛这么漂亮，挖出你的眼睛，更让人兴奋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萌萌已经飞扑到他头上，对他的脸左右开弓，霎时，男人的脸颊出现了好几道血痕。 “啊！”男人惨叫一声，刀掉在地上。 阿金立即跑进那个房间，里面的气味差点让嗅觉灵敏的它晕过去。 它看到十几只流浪的猫猫狗狗都被关在里面，有几只已经被打死了，大部分都饿了很多天，浑身没有力气。 它想咬开把它们锁起来的铁链，无法奏效。 男人已经把扒着自己的猫抓下来，一看是只土猫，气得面容扭曲，“贱畜！你也敢划花我的脸？！” 他狠狠地把这只猫往黑暗处的墙面砸过去。 “阿金，我杀了你。” 男人捡起刀，往房间里走。 “阿金，快跑。” 突然，走廊里出现一个女孩的声音。 男人愕然转身，看到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女孩。 她面无表情，看向男人的时候眼里毫无畏惧。 顾萌萌在黑夜可以自动变成猫，当然也可以变回来。 她从黑暗中走出来，对阿金说：“快，去找人来帮忙。” 她的身上，有刚才那只猫的气味。 阿金不再犹豫，蹿着步子，往门外跑去。 顾萌萌看着男人，他武力值只有26，真是个渣渣。 “放马过来吧。”她说。 . 宋之水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没找到球球。 她再次被贵妇嘲讽：“土猫就是土猫，野性子爱跑，主人一会不在就不见了，这都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宋之水眉头一拧，干脆走到这死女人面前，“有病？” 贵妇完全被她身高碾压，脸白了白，没敢再放厥词。 看了一圈，还是没找到球球，宋之水心里开始着急。 她注意到之前看到的那只变色龙，不知从哪个地方钻出来，迅速跑到它主人身上，不停地舔它主人的下巴。 “怎么了，阿龙？”主人知道阿龙一这么做，就是表示有特殊情况的意思。 此刻，一只金毛也突然出现，没有找它的主人，反而循着顾萌萌身上的气味，朝她奔来。 阿龙看到阿金回来，立即跑到它的头顶上，阿金则咬着她的裤脚，像要把她往什么地方拉。 她和阿龙的主人对视一眼，两人跟着它们的方向跑，很快来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这里怎么会有地下室？”阿龙的主人惊讶道：“我参加宠物聚会有一年了，部长都没跟我们说有地下室的事情。” 宋之水不说话，她望着前方的阿金，隐隐有了某种猜测，左右却依然瞧不到球球的身影，心中愈发焦急。 直到宠物们把他们带到那个房间，阿龙主人一闻到味道就觉得恶心，开始呕吐起来。 用手捂住鼻子，宋之水也面色难看。 她被房间里那些被虐待的小动物们惊呆了。 爱护动物的宠物活动中心，底下竟然有一个虐待动物的房间。 她报警后，对阿龙主人说：“你上去告诉他们，聚会别开了，让他们看看下面是什么情况，找人，把这些被关着的小动物们都放了。” “那你呢？” “这里有打斗痕迹，我估计有人和这个变态打架了，只是他们都不在这里。”宋之水看到房间里有一扇已经打开的门，“应该去外面了，我去看看情况。” 说完，她脱掉高跟鞋，握紧了包里一直备用的电棍，往那扇门跑去。 阿金也跟了过去。 “喂，你小心啊！” 阿龙主人抱着阿龙，到底没有这女人的勇气，只好往上面的活动室跑。 宋之水跑进那扇门，沿着黑乎乎的阶梯往上走，心里不是不害怕的。 好在有金毛陪着，她稍稍安心了些。 她很快发现自己跑出了活动中心。 外面，夜色漆黑，朦胧的路灯在远处照着，她站在小区花园的草丛里。 狗的鼻子毕竟比人要灵敏许多，似乎是闻到什么味道，怒吼一声，往北方奔去。 宋之水看到有一道身影在往远处走，把电棍掏出来，拦住了那个人的去路，沉声道：“别想跑，我已经报警了，束手就擒是你最好的选择。” 那身影停住脚步，和她面对面地站着。 “我不是虐待猫狗的人。”身影说。 宋之水一愣。 等等，这声音…… 软软细细的，很清脆，很好听。 难道…… 难道是个女孩？ 她后退一步，看不清这个矮她一头的人的脸，但从轮廓上，她可以很肯定，这是个扎了马尾的纤瘦女孩子。 明明在暗夜，她的眼睛却好似一对宝石，焕发出明亮的光彩。 “你不应该追出来的。”那女孩接着说：“你一个女人，是打不过那种变态的，反而会有危险。” 然后她轻笑了声，清涧撞石般悦耳。 “不过，如果是你，就算你误会了我。”她道：“我愿意束手就擒。” 心口急促地跳动起来。 “难不成……”宋之水不敢相信，“是你把那个变态？” 顾萌萌不置可否，往远处走。 宋之水连忙叫住她，“小姑娘，你有没有看到一只猫，它……” “黄白毛相间的小猫？”她问。 宋之水：“……应该是的。” “它回去了，你去活动中心看看，应该能看到它。”顾萌萌说完就没了踪影。 她要绕一个大圈回活动中心，还不能被人看到，速度得越快越好。 “你要去哪？” 宋之水见她走远，松开手里的电棍。 她来到金毛那里，看到那变态已经倒地不醒，他的脸让她倒吸口凉气，居然是部长。 部长已经被打晕了，而且被打得很惨，金毛在那里守着，提防他醒来跑路。 “做得好。”她摸摸阿金，等保安和阿金的主人赶来后，回到了活动中心。 原本热闹的聚会，出了这种事以后已经人去楼空。 宋之水没看到活动中心有球球，刚走出门外，就看到它正在和几个流浪的猫猫狗狗凑在一起，似乎在交流。 悬了好久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球球。” 她把顾萌萌抱起来，紧紧地抱进怀里，“吓死我了，跑哪去了，以后不准乱跑。” 今晚，真是惊魂一夜。 脑海里，女孩子的轮廓一闪即逝。 “如果是你，我愿意束手就擒……” 那句话在耳畔萦绕。 顾萌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在宋之水的怀里，感觉到有史以来，她的心第一次跳得这么快。 7.封杀 宋之水再次作为目击证人，去警署做了笔录。 回家已是半夜。 她洗完澡，给顾萌萌洗了脚脚，还把它身上擦了一遍。 球球还是很爱干净的，她平常不怎么操心。 “饿吗？”她问，把猫粮端到她面前。 球球看了眼端过来的猫粮，把头扭了过去。 这就是不吃的意思了。 宋之水把猫粮收起来，躺到床上，打开ipad，准备看看今晚的新闻。 顾萌萌也跟着跳到床上，在她颈窝边找到凹陷的地方，在那里坐下来，两只短短小小的前肢搭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新闻。 原帝景宠物协会的部长，也就是新闻里的这个变态，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残害了二十多只小动物，其中大部分都是流浪的猫猫狗狗，而且手段极其残忍，还拍下了他凌虐的视频。 据他交代，半年前，他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开始通过虐待猫狗减压，从中拥有奇异的快.感后，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他最近变得爱开宠物聚会，就是因为上面的人聚会时，他在下面虐猫狗，感觉非常刺激。 “变态。” 宋之水眼底闪过厌恶的光。 顾萌萌把脑袋磕在爪子上。 如果不是有宋之水和方圆这样的人，她会觉得，蓝星人都很可怕。 视频里，被打了马赛克的原部长还叫嚣着说：“如果没有我处理这些有安全隐患的流浪猫狗，很多人有可能会被它们咬伤或抓伤，得了狂犬病不治身亡的。我这是在救人，不歌功颂德就算了，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呢？” “岂有此理。” 宋之水从床上坐起来。 看了些评论，宋之水发现，虽然大部分的人都觉得部长很变态，可也有一小部分的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甚至有人发表评论：“那些野猫野狗是没咬你，等咬死你或者你家宠物了，你也想跟他一样把这些畜生杀光了。” 这条评论底下有很多回复，大家都在和他争论，试图要说服他。 宋之水不喜欢在网上打效率不高的嘴仗，有这时间，做些实事更重要。 她给阿龙的主人打了个电话，两人之前在离开时，互相留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阿龙的主人韦正还没睡，听她说想在帝景建一个流浪猫狗的收容所，举双手赞成，“不过这事得从长计议，等新的部长上任，我们和他好好谈一谈吧。” 在新闻里，另一个大放异彩的就是金毛阿金了。 毕竟保安出现的时候，只有阿金在现场，顾萌萌早就跑了，大家理所应当地以为，是阿金把这个变态抓住的。 阿金成了英雄，顺带着主人也跟着沾光。 住宅楼的群和宠物群里，都在议论阿金的主人，要推选他为新的部长。 宋之水无声地冷笑了一下，不再看新闻，躺下来，抱着顾萌萌睡觉了。 同样看了新闻的顾萌萌，虽然也很不满那个阿金的主人成了最大赢家，但阿金还是好阿金的。 其实，她今晚收获颇丰。 她跑回活动中心变成猫后，那些之前在门口守着的流浪的猫猫狗狗们走过来。 它们之前循着失踪同伴的气味，在活动中心附近聚集，如果部长虐待的事情没被发现，它们还会继续守下去。 最漂亮的那只流浪猫负责和她沟通。 “喵。”我们知道，是你救了我们的同伴，那只金毛告诉我们了。 “喵，喵喵？”为了报答你，你想要什么呢？ 顾萌萌于是和它们约好，以后每天晚上，它们会教她狗语，她则把有自己独特口音的猫语教给它们。 她新增了在蓝星的目标：把他星人独特的口音传出去！ 这么想着，顾萌萌高兴地睡了过去。 翌日，她等宋之水走后，变成人往天桥走。 经过昨日勤奋的工作，她发现手机贴膜完全和高精尖的科技沾不上边，根本就是个熟练工种。 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去贴膜，毕竟她昨天挣了三百块钱，一条裤子的钱就回来了。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在蓝星人的熏陶下，自己也会世俗起来。 可怕的蓝星，可怕的蓝星人。 快要走到天桥上时，远远的，顾萌萌就看到一群人都挤在上面，好像在等谁。 刘洋也在摊前着急地张望着，当发现她后，眼前一亮，向她招着手大声喊道：“萌萌，快过来，他们都是来找你贴膜的！” 他的声音惊动了那些等待的人，他们看了眼微博或某音，再看看顾萌萌，立即朝她跑来，嘴上还叫着：“贴膜西施！” “西施，签个名吧，我是你的粉丝！” “啊啊啊我喜欢你啊西施！” 糟糕。 她要毁灭蓝星的计划，被发现了！ 这是顾萌萌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她转过身，往远处跑去。 “西施你别跑啊！” “我们拍个照片嘛……” 顾萌萌完全不理这些可怕的人类，嗖地一下跑了老远。 最后只剩下刘洋一个，在风中凋零。 他看摊子前还剩了个人，咧开嘴，“贴膜吗帅哥？” “哎呀，西施跑了，我这反应！”那人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也朝着顾萌萌逃跑的方向奔去。 刘洋望着自己面前无一人的摊子：“……”人间真的不值得。 . 上班时，宋之水习惯性地双手交叠，支起下巴，看着面前的文件。 再没有投资方注资，在水一方就真的要倒闭了。 越是这样焦急的时刻，她脑中那女孩的身影却越是频频闪现。 忽地，她抬了下眉毛，让汤允进来，“昨天，你给我看的那女孩的视频，再给我看一遍。” 汤允惊讶后，很快从微博中找出了那个“贴膜西施”的视频，递给她，“宋总，请看。” 没像上次那样敷衍，宋之水这次，认认真真地把这仅有二十秒的视频看了好几遍。 视频里，一个扎马尾的女孩一直埋首贴膜，指尖翻飞中，手机膜的保护层被撕开，她麻利地把膜贴在手机屏幕上，和屏幕边缘的线条对得干干净净。 贴完，她抬头把手机递给那个人，“下一个。” 画面定格在她抬头时的模样。 那双闪着微光的眸子…… 宋之水轻轻吸了口气。 “听朱珠说，你们昨天就经过这个天桥，不过，宋总你好像和她擦肩而过了……”汤允小心地说。 “我现在就去找她。” 她站起来，叫上朱珠，“小朱，我们去趟天桥。” 还没出办公室的门，两个不速之客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水。”袁宇神情复杂，“你这是要去哪？” 另一个和宋之水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都懒得客套，开门见山地说：“姐，女人呢，就别干这些经营公司的事儿了，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不成吗？你要么现在答应和我姐夫订婚，要么就让我来做这个总裁的位子，放心交给我，我一定能把公司做起来的。” 8.不封杀 宋之水看见他没说话，抬起恨天高，往他裆部来了那么一下。 袁宇：“！小水，有话好说……” 年轻男子捂住要害，面色苍白，“……宋之水你也太狠了吧！你不想要亲侄子侄女了？！” “我狠？你这种人哪个女孩能看上你。” 觉得好笑，宋之水扯了下唇，直视他的眼睛：“宋之方，是不是你把那些爆.炸品寄到公司，引起快递车火灾的？” 宋之方愣了下，立即瞪大了眼，气得咬牙切齿，“宋之水！！！你怀疑是我干的？你毕竟是我亲姐，我平常dissdiss你就得了，怎么会害你呢！这是人干的事情吗……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认他没有撒谎后，宋之水抱起双臂，“女人凭什么不能追求自己的事业，我为什么一定要跟别人一样在家里相夫教子，宋之方，张女士把你这个老幺生出来后，可一天都没落下公司的事情。” 宋之方振振有词，“可你都三十了，姐，你这么死板的女人，宇哥能看上你就已经很不错了啊，你要是错过他，之后可再没有这么好的男人了，我不也是为你好？” 宋之水朝他逼近一步，“你这是在强.暴我。” “……什么？”宋之方瞠目结舌。 “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还美其名曰为别人好，这不是在强.暴别人的意志，还是什么？” 不欲和他们多言，宋之水让汤允叫安保，“请他们出去吧。” “小水。”袁宇沉下脸，“我会计划十天内收购在水一方，如果你……” “十天，够了！十天之内，等我们公司的好消息吧。”宋之水道：“请吧。” 宋之方觉得她难以理喻：“宋之水你这个硬邦邦的女人！从前你就没恋爱缘，现在你这辈子都别想谈恋爱了！” 袁宇：“……” 汤允叫来的安保把这两个人带走了。 “汤允，立即拟出一份招募新人的新文案，我回来看。” “是。” 宋之水让朱珠陪自己去趟天桥，找那个贴膜西施。 “好的宋总。” 宋之水知道，自己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时刻终于到了。 只是到了天桥上，她们扑了个空，发现这里冷冷清清，并没有看到贴膜西施的踪影。 朱珠注意到视频里的摊主刘洋，走过去找他贴膜，刚开口，刘洋就道：“你是不是要问萌萌的事情？” 宋之水走过来时，听到摊主说：“哎，今天都不知道是第几个来问我了，她昨天才来我这里干活，我只知道她叫顾萌萌，其他的事情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娱乐公司是真厉害，一个个地都想要把她抢回去，不过我感觉她不会来了，因为她看到那些粉丝就被吓跑了……” 朱珠附和：“刚红的人就是这样，心态不好，胆太小了。” 顾萌萌。 宋之水舌尖缓缓掠过这个名字，努力和视频中的女孩对应到一起。 朱珠机智地记下他的电话号码，表示如果顾萌萌回来请给她打电话，并承诺会带十个人来他这里贴膜。 回去的路上，宋之水沉思了会，对她道：“一定要先其他的公司找到这个女孩。” “明白。”朱珠点头。 “……还有，现在就可以推她了，并且向其他公司放话，我们已经签下了她。” 朱珠有些迟疑，“要是最后，她没有签我们的公司，那沉没成本会相当高的……” “她一定会成为在水一方旗下的艺人。” 宋之水目视远方，淡淡地道：“我既然已经认定她，就不会再让她从我身边跑掉。” 总裁就是总裁，说话都这么霸气。 “嗯！”因为宋之水的语气，朱珠也振奋起来，“一定能把她签下来的！” 回公司后，宋之水看了秘书和几个总监经理一起草拟出的招人文案，让媒体运营部的人将文案发到了官微上。 官微一出来，买了头条和热门，阅读量蹭蹭地往上涨，还让了热搜，不少营销号和传媒公司吃瓜看戏。 “8:2？让一个新人刚开始就拿这么多的分成，宋总这是想玩个大的啊。” “我看，是强弩之末，在做最后的挣扎吧，在水一方已是苟延残喘，现在再有新人往里跳，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尽管大部分人都不看好，很多小艺人和初来娱乐圈的新人，看到文案里如此丰厚的艺人薪酬，还是难免动心，当天下午就来了不少人面试。 宋之水全程把关，可惜能入她眼的实在少之又少，不少人为入选搞起了骚操作，甚至有男新人隐晦地表示自己甘愿被总裁潜规则，只要能够上位。 众人：？？？你对总裁的容貌和审美有什么误解？ 几天下来，宋之水被这些人搞得身心俱疲。 而另一边，顾萌萌的情况更加糟糕，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她发现如今自己只要走在街上，就一定会被人认出来，然后追着要签名拍照一类的东西。 后来她学了乖，用墨镜和口罩牢牢地捂住自己，跑去工作岗位上面试，对方一看到她的脸就摆手，“你是最近出名的那个网红吧，听说你已经签约经纪公司了啊，抱歉，为了不在合约上起冲突，我们不能录用你……” 可是，她根本就没签过什么经纪公司啊。 顾萌萌被这个传闻逼到绝境了。 求职无门，连连碰壁的顾萌萌，深刻地懂得了什么叫做人间疾苦。 幸好顾萌萌是个屡败屡战的外星人，在寻找蓝星机密的计划迟迟没有进展后，做了个决定： 既然在地上，她总是被人发现。 那要是她在地下面，乌漆嘛黑的环境里，总不会有人把她认出来了吧？ 探询蓝星上的资源，对于他们贫瘠星球，也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所以…… 顾萌萌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下矿挖煤去了。 9.封杀 “欧阳，你的前东家又开始招新人了。” 被喧闹热情的粉丝簇拥着，刚坐进车里，经纪人就迫不及待地把微博给她看，“你瞧，给新人这么高的分成，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呢。” 接过手机，欧阳雪看了一眼。 她唇间绽放淡冷的笑，美艳不可方物，“看来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窗外，夜色沉沉，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可一定要破产啊。” 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背叛呢？ . 这晚，宋之水回家时极累。 她拉开电闸，发现球球没在窝里睡觉，反而趴在门口，看起来似乎同她一样筋疲力竭。 “球球，吃饭了。” 宋之水叫它，看它慢慢摊开眼皮，眸中流过温柔的光。 她换好猫粮和水，球球却没吃，一直在门边徘徊。 “你想出去？” 心下疑惑，她打开门，小猫果然迈着猫步，优雅地走了出去。 她一路跟随，直到楼下，看到有几只流浪的猫猫狗狗在那里等着它。 原来如此。 见到球球后，其中的两只猫和狗向它轻轻叫起来，似乎在谈话。 宋之水想了想，没打扰它们，返身拿了肉干和盛着水的容器下来，放在它们面前。 流浪狗教顾萌萌说狗语，漂亮的流浪猫小九从旁辅助教学。 宋之水就在旁边站着，默默摸着自己的肩膀，闭上眼睛，想要把一天的疲惫融入无边的暗夜中。 小九看了眼宋之水：“你有个很好的主人。” “不过她不太开心。”小九接着喵：“她身上有淡紫色的气味飘出来。” 顾萌萌有些惊讶：“你们也能闻到人身上有关情绪的气味，还能分辨颜色？” “这是种族天赋，动物们都会的。”小九喵：“其实我们之中有很多都是家养，后来却被抛弃了的宠物，所以，我们知道，有一个好主人是多么难得。” “你应该对她好一点。看在我们被她帮助的面子上，让她心情好起来就可以了，比如，卖个萌什么的。” 它们说的没错。 如果没有宋之水把当时受了重伤的自己带回来，她可能会遇上意外也说不定。 顾萌萌点点头。 半小时后，宋之水带她上去洗脚脚，刚洗完前肢，就看到这小猫突然用前肢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冲她吐舌头。 然后，它又把前肢放下，又再次举起来捂住眼睛…… 这样循环反复了好几次。 宋之水疲惫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真可爱，是想让我高兴起来吗？” 她低头，在顾萌萌鼻尖上落下一吻，浓密的栗色长发上的清香瞬间将顾萌萌包围了，“我们球球最萌了。” 顾萌萌：“……”说好了不要亲那里，这女人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作为冷酷无情的杀手，她只是完成那些猫猫狗狗的拜托而已，才不是自愿想卖萌的。 . 翌日，晚上八点。 张女士给宋之水打电话，表示想看女儿，为了节省她的时间，在公司见一面就好。 宋之水在七楼的餐厅等她，看到她手里提了东西赶过来，一坐下就围绕着陈年旧题车轱辘来车轱辘去。 “怎么能跟阿宇说那样的话，小水啊，我生了你这么漂亮的女儿，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服软，这在男女关系里很吃亏的！”张女士痛心疾首，“你可已经三十岁了！” “三十岁。”宋之水仰起头，面色淡漠地咀嚼这个词，“我才三十岁啊，还这么年轻，要做的事太多太多，就不陪您老人家了，我先上去。” “等等。” 张女士道：“我把阿宇带过来了，就站在餐厅门口，你和他心平气和地再谈谈。” 她笑眯眯地说：“把你家钥匙给我，我最近给你腌了好多你喜欢的泡菜，一会送到你家去。” 宋之水：“……” 她像是被人出卖吞了苍蝇般恶心，紧接着又被塞了个甜枣进嘴里，咽不下，吐不得。 冷着张脸，她把钥匙和卡扔给母亲，“家里电闸关了，进去别忘记打开。” “妈，你别再给我乱点鸳鸯谱了，你女儿就算做个没人爱的老姑娘，也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她目送张女士离开后，直接走出门外，看都没看袁宇一眼，走到电梯前。 “小水。” 袁宇走到她身旁，看她不搭话，有些急，“两年了，你为什么就不给我一次机会？” 这个时间点，里里外外，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公司，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回旋，带着无力的愤怒感。 “你喜欢我吗？”突然，宋之水冷不丁地向他抛来一句，“袁宇，你坚持和我订婚，是你喜欢我，还是只因为伯父伯母的要求？” 袁宇一愣。 宋之水转过头看他，眉头紧紧锁起来，“你知道什么叫心动吗，什么叫心跳加速吗，什么叫不经意和一个人的视线对撞，和他无意识地肢体接触，就会让身体的每一处肌肤战栗起来的感觉吗？” “有过在不确定对方心意时，自己仿佛吸了毒一样，感觉患得患失，时而升入天堂，时而坠入地狱的经历吗？” 她的质问，让袁宇不自觉往后退。 “你知道心里的炽热和冰凉可以在一秒之内转换吗，知道喜欢和爱之间的区别吗，知道一个人是如何被人撩拨心弦，如何喜欢上他，最后如何爱上他的过程吗？” “我……” 宋之水斩钉截铁地对他说：“真可惜，我没经历过，我也想谈恋爱，我也很想尝尝爱情的滋味，可我生命中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人，更可惜的是，你没有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叮”地一声，电梯开了。 她转过身走了进去。 “小水，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我们的婚姻会很稳固，你这个年纪还追求什么爱情，不会觉得太理想主义了吗！”袁宇追到门前，大声喊。 铁门即将合上时，宋之水对他淡淡一笑，“那就让我这样理想主义一辈子吧。” 电梯门彻底关上。 五秒后，整个公司忽然停电，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宋之水所在的电梯轿厢猛地出现故障，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去。 10.不封杀 极速的失重感让宋之水瞬间叫出声。 在她以为轿厢会沿着井道砸穿地底，死无葬身之地时，电梯上方的钢丝绳忽然往上提拉，把轿厢往上拽了拽。 轿厢动荡了会，终于停止了可怕的晃动。 宋之水龟缩在墙角，动也不敢动。 黑暗。 比淹没在海水中还要窒息的黑暗，将她锁死在这里。 外人总评价宋总裁精明能干，只有她知道自己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比如，她其实很怕黑很怕黑。 她现在不敢想起任何一个有关黑夜的恐怖故事，摸到脸上一片湿润，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流泪。 手机没有信号。 一点点蹭到门边，她借着手机的亮光按了好几次紧急呼救，没有反应。 “救命……” 她声音有些无力，“袁宇，袁宇你在哪？” “我现在在哪……” “……谁，谁能来救救我？” . 出去挖了一天的煤，顾萌萌回来后几乎想要瘫在地上。 那矿场是个黑心的，看出她不大像个男孩，可见她力气大，就把她招进去了。 幸而，在地下，没人再把她认出来，顾萌萌很开心，准备多干几天，把这一处的煤炭资源了解清楚。 门口却有了秘密解锁的响动声。 ……按理说宋之水不会这么早回来。 她变成猫躲到沙发后面，看到一个打扮得很洋气的五旬妇人走进来，打开电闸后，边哼着歌，边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进冰箱里。 直到她接了个电话，手里的瓶瓶罐罐全落到地上，“你说什么？！小水被困进电梯里，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不应该跟她在一起的吗……行了你别说了，快救小水啊，我现在就过去！” 妇人冰箱都没关，急匆匆地往外跑。 顾萌萌琢磨着妇人的话，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宋之水出事了？ 她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没有犹豫，她紧跟着妇人跑了出去，在她上车时快速地跳进了车里。 妇人开着车，想起之前和女儿说的话，悔不当初，“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催你干什么，你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就算了，小水啊，你可千万别有事……” 十分钟之内她就赶到公司，发现大楼一片漆黑，袁宇看到她迎上来，“妈。” “小水怎么样，啊？” 袁宇面色难看，“困在电梯，现在不知道是第几层，没想到公司又停电了，维修人员正在七楼查看情况……” 两人说话间，顾萌萌已经从车里跳出来，敏捷地往大厅里跑去。 这个时候，猫的夜视能力和敏锐的嗅觉，就成了最大助力。 她知道宋之水身上什么味道，苦涩的淡紫色气味…… 她在哪里？ 在一楼的每个角落都蹿了个遍，没找到，她又去二楼进行地毯式地搜索，终于在二楼和三楼之间嗅到她的气味。 可是……电梯的门都合上了，她进不去。 顾萌萌有些着急。 她冷静地思索后，意识到这些紧闭的电梯门应该构成了一条通道，得先找到入口，进去找宋之水才行。 找到宋之水后，再想办法从里面把电梯门打开，把她救出来。 这样想着，她继续往楼上跑，终于在跑到七楼的时候，看到本应紧闭着门的电梯已经被人完全打开了。 五六个保安和维修工聚集在门口，不停地用手电筒往下照，“宋总，你在下面吗？” 没有回应。 “能下去吗？”其中有人问道。 “这……”有人迟疑道：“什么都看不到，轿厢估计离现在有十几米远，要下去太危险了，而且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因为增加的重量，让轿厢加速往井底冲……” “如果轿厢近一点，我们可以下去把轿厢从上面扒开，把宋总救出来，但这个距离……”另一人摇头。 顾萌萌在他们谈话间，轻手轻脚地爬过去，探出脑袋，扒着电梯门口往下看。 井道像通往地狱的无尽深渊，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噬人的黑暗。 她看了井道的边缘，确定可以用爪子扒住那些凸起的地方，脑海里稍稍合计了下，就飞身往里跳去。 等抓到凸起物后，她一点点地往下挪。 有人余光瞥到一个小小的，像猫一样的身影闪过，以为自己眼花，没放在心上。 连着下了好几层后，顾萌萌再次闻到了宋之水身上的气味，又加速下了几层，最终跳到了轿厢上。 此时，她才重新变回了人形。 ……还好，轿厢只是轻微地晃了晃。 她试着像那些维修工说的那样，把轿厢从上面打开。 “谁？” 轿厢里的人听见动静，抬起头，不抱希望地问。 “喂，你别乱动。”顾萌萌说。 她的声音一出，立即让宋之水僵滞在原地。 “如果是你，我愿意束手就擒……” 这声音，是那晚的女孩子吗？ “你……” “也别说话。”外星人顾萌萌现在需要静下心来观察和思考。 宋之水听话地抿住了唇。 忙活了会，顾萌萌居然真的从上面拉开了条小缝。 她重新变成猫，往离自己有一米高的三楼电梯门边缘跳，爪爪扒到了门口，再变回人形，使出吃奶的劲，从里面把门扒开了。 跳回到轿厢顶上，她喘着粗气，把手往里伸，“来，抓住我的手，我把你拽出去。” 宋之水想照着她的话做，轿厢摇摇晃晃的，她站到一半，双腿发抖，又蹲了下来，“我……我害怕。” 我害怕。 这三个字，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资格告诉别人，却不想有一天，告诉了一个素不相识，连长相都不知道的人。 还是个女孩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也是可以向别人示弱的。 “你在哭吗？” “……我，我害怕，我不敢站起来……对不起……”宋之水捂住脸，低低地回。 该死，她已经有两年没掉眼泪了：艺人背叛没让她哭，公司破产没让她哭，家里逼婚没让她哭，今晚却一下哭了两次。 顾萌萌沉默了下，“没关系，为什么要道歉，害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深呼吸，站起来。” 她保证：“我不会让电梯往下掉的。” 宋之水咬唇，再次站了起来。 她伸出手，举起来摸索。 很快，一只温暖的手抓到她的手腕。 那只手顺着她的皮肤滑进她的手里，紧紧地和她的手交缠在一起，把她从里面捞了出来。 等她出来后，顾萌萌没等她说话，就蹲下来抱住她的双腿，“看到三楼的门了吗，我把你推上去，一定要抓稳。” 宋之水因为她的举动，浑身又僵了僵。 顾萌萌：“还害怕是吗？” 宋之水：“……嗯。” 顾萌萌：“我会让你上去的。” 宋之水奇异地平静下来，照着她的话，在被她抱起来后，抓着三楼电梯的边缘，爬了出去。 “你也快上来。” 宋之水脱离险境后，立即把手伸向里面，直到对方的手抓到自己。 顾萌萌踩了下轿厢，借力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三楼。 因为惯性，她和宋之水紧紧抱在一起，一同躺倒在了地上。 11.封杀 天气燥热，井道里阴森森的还没感觉，一出来，两个人都发现身上浸了层汗。 顾萌萌的双手环住了宋之水的脖子，还把她压在身下。 一上一下的姿势中，顾萌萌鼻尖触到她柔软好闻的秀发，与她的脸颊碰触在一起。 宋之水的脸……有些发烫。 心里掠过奇怪的感觉，顾萌萌坐了起来。 黑暗中，她很快平稳了呼吸，听见对方还在喘气，也把她拉起来坐着。 宋之水大脑空白，仿佛还不相信，自己已经从死亡边缘被人带了回来。 意识逐渐回笼，她努力地想辨认出女孩的长相，“你是上次在小区的那个人吗？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萌萌则是想起来，这家公司，就是之前她送快递出事的地方。 原来，这里是宋之水的公司。 “你们公司好像最近老出事。” 她没回答，而是低声道：“你最近要小心点。” 她不可能每次都幸运地救到她。 宋之水也反应过来：怎么这么凑巧，她刚进电梯，公司就停电，电梯也出故障了呢。 回想之前在电梯的惊险时刻，她身上禁不住颤了颤，摸到她的手，“……谢谢，谢谢你。” 女孩子的手又小又软，和她的声音、身形一样相配。 她却在她身上，获得来自整个世界的安全感。 她还想问有关她的更多事，可顾萌萌已经站起来，“我得走了。” 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她走的又急又快，像一阵风再次不见了。 当她消失在拐角的刹那，公司电路系统恢复正常，明亮的灯光在头顶亮了起来。 宋之水连忙往她离开的方向看，再难寻觅她的身影。 ……为什么每次遇见，都是在黑暗中。 宋之水扶着墙，缓缓让自己站起身。 其他人还没有发现她已经获救，宋之水看了眼手机屏幕中的自己：慌乱，黯然，惶惑。 一点也没有她平日里挥斥方遒的样子。 她走进洗手间，匆匆给自己洗了把脸，补好妆容，整理衣冠，再次像从前一般无懈可击后，才迈开步子，肃容往楼下走。 张女士看到她尖叫了一声，跑过来紧紧抱住她，“小水，你没事就好了……” “小水，你怎么出来的？” “宋总你……” 面对众人的询问，宋之水淡漠地解释：“我自己从电梯里爬出来的。” 众人：“……”难道你自己转体三百六十度上空翻扒开轿厢，再来个托马斯回旋从电梯里飞出来的吗……谁信啊。 她对一楼的保安说：“和上面维修的师傅说一声，我没事了，请他们查一下电梯故障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袁宇，我有话要跟你说。”交代完事情，她对袁宇道。 “之前我说错了。”想起救了自己的女孩子，宋之水愁云多日的眉目舒展，“其实，我遇到让我心动的人了，但不是你。所以，我们之间真的彻底结束了。” 说心动，当然没到这个程度，但是想起那个神秘的女孩子，宋之水就心头一暖，冷硬的面容不由得柔和起来。 而她这样的表情落入袁宇眼中，自然是相信，她真的有心上人了。 袁宇目瞪口呆地看着宋之水和张女士离开，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 “小水，对不起嘛。” 回去的路上，张女士不停地找女儿说话，“我和你爸催你和袁宇在一起，这不是你年纪在那摆着，况且，你不是还想把这个公司经营下去吗，我们想着，有个知根知底的人扶持你不是挺好的……” 见宋之水瞥她一眼，她忙道：“以后，我们不会催那么紧了，这公司你要是开不下去，干脆关了吧，咱宋家又不是没这公司就不行了，你还能做别的……” 回到家，宋之水打开门，“这是大哥的梦想，他没完成的，理应由我来帮他完成。” 张女士想起大儿子，眼神一黯，剩下的话，就噎回了肚子里。 “球球？” 宋之水寻找小土猫的身影。 “喵。” 顾萌萌打着哈欠，从她的卧室里走出来，懒洋洋地趴在地上。 她刚刚一路跟着两人，再在开门的时候跑进来，迅速遛入宋之水的房间，整个过程还挺惊险的。 “你居然养了只猫？”张女士大惊小怪：“还是只土猫？” “土猫怎么了，接地气。”宋之水把顾萌萌抱起来，亲亲她的小鼻子，“咱们国家的猫，什么时候就比外国的差了？崇洋媚外。” 张女士：“……” 冰箱的门还没关，张女士走过去，把袋子里剩下的泡菜放进去，又念叨了女儿几句，不敢说太多，就先走了。 今晚的事情发生的太猝不及防，宋之水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她本就心思烦乱，此刻更不想去琢磨害自己的人是谁，索性给助理打电话，让她明天给自己找两个保镖放在身边，能安心些。 之后，她抱着顾萌萌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处理需要阅读的邮件时，收到汤允的工作汇报，打开来看。 正在她怀里，眯着眼睛就要睡着的顾萌萌，看见电脑上突然出现自己的高清大头照，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这上面的人不是她吗？ 宋之水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紧接着，她就看到宋之水拿起手机打电话，“嗯，我看到了，有关她的资料太少了，能搜到的信息都要给我看一遍。” “只剩一个星期，你和朱珠一定要这两天把顾萌萌找到，毕竟我们已经把她推成小有名气的网红了，等找到她，再炒一波热度，她很快就能打入市场……” 顾萌萌从她怀里跳到桌上，眼睛圆圆的瞪着她。 原来这几天，她担惊受怕，走投无路，下地挖煤，都是拜她所赐啊。 一时间，她心情复杂。 “喵！” 可恶！ 她把她当恩人，她却想捧红她？ 太过分了！ 12.不封杀 正在打电话的宋之水并没意识到小土猫生气了。 她见球球一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被它萌到了，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继续对汤允说：“具体给她怎样的定位和人设……我还没想好，等找到她后，再议。” “……你放心，小区的安保层级很高，想害我的人应该暂时只会在公司动手，只是目前我想不到那个人是谁，只能先等对方露出破绽了……” 打完电话，她又处理了会工作，到十点时，给球球换了新的猫粮和水，却发现小猫拒绝投喂。 宋之水把食物放到它面前，“球球，吃的。” 看到推过来的食盒，顾萌萌不仅不理她，还扭过身子，用屁股对着她。 宋之水：“……”什么意思，因为她只撸它的头不撸屁屁，它责怪自己没有雨露均沾吗？ 于是，宋之水摸了摸球球的屁屁。 顾萌萌：“……” 小土猫气得全身炸毛，直接跑掉了。 宋之水百思不得其解，遂作罢，在浴室宽衣解带，把整个人浸泡在浴缸中，发出满足的喟叹。 回想起救了自己的女孩，她的手支在颐上，细碎的发丝因为浴室袅袅的蒸气，紧贴她的面颊。 眼角眉梢浮起若有似无的温柔。 谜一样的女孩子。 怎么会突然出现来救自己呢，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有猜测那女孩子是鬼魂，可明明她的手和身体都很温暖。 想不明白，她也就不想了。 但是，心底却隐隐地对她有了期待。 ……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在光线清晰的条件下看到她。 走出浴室后，她本想抱着球球去睡觉，可球球一反常态地拒绝上她的床，在猫窝里瞪着她，就算被她抱到床上，也会立即跳下来跑回猫窝里。 宋之水：“……”这是怎么了，感觉好像对她闹脾气了。 实在太累，她也没有多想，倒头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顾萌萌发现宋之水临走时还想亲她，碰都不让她碰了，跳到空调机上鄙视她，等到她关门走人后，倏地一下就变成人形，坐在沙发上思考对策。 不行，决不能让宋之水扰乱了她毁灭蓝星的大计。 顾萌萌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既然她宋之水不仁，那她这个外星人也就不义了！ 很快想出两套让宋之水放弃捧红自己的方案后，顾萌萌起身，全副武装地走出了小区，直接往宋之水的公司跑去。 等到了在水一方，顾萌萌走到前台，“你好，我想见宋之水。” 这两天，来公司的新人很多，前台早已见怪不怪，把申请表递给她，“先把表填了，等会我们会安排你的面试。宋总现在在七楼的会议室正忙着面试呢，排队的人很多，你要等一等。” “抱歉，我现在就得见到她。” 顾萌萌把表还给前台，直接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哎，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前台联想到最近公司频生事故，连忙给安保处打电话，“保安，刚刚有个可疑的人上七楼去找宋总了，你们快抓住她……” . 会议室里。 隔着圆桌，宋之水对面坐了三个新人。 青葱帅气，富有活力。 她却眉头紧拧，面沉如水。 气氛太压抑，坐于她两旁的汤允和朱珠都不敢说话。 “你们一个个，挤眉弄眼，搔首弄姿的是在干什么？” 宋之水看着对面的新人，突然出声，“我是来挖掘下一个明日之星的，不是寂寞空虚想找小白脸的，以为朝我眨眨眼睛，动动手指，我的魂就能被你们勾过去了？” 三个年轻的男孩子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呵。”手按住眉心，宋之水怒极反笑，“这年头的人都太浮躁了，以为傍上金主背靠大山，就能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也不看看你们现在是什么资质，就算有人强捧，出来也是要遭天谴的，知道么？” “宋总，我们错了，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出去。” 宋之水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哀求，闭上眼叫汤允，“把下一批领进来。” 一大早这几个年轻人就搞得她这么疲惫。 她的心情变得非常不好。 “是。”汤允小心地应了。 她正要叫这些新人离开，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宋之水！” 听见声音，大家惊讶地向说话的人望去。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宋之水的地盘，直呼其名？ 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人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顾萌萌看到面露讶然的宋之水，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立即冲她走去。 她的方案一就是挟持宋之水，威胁她放弃捧红自己的计划。 朱珠大惊，看其打扮，想起宋总昨晚差点出事，大喊大叫起来：“来人，有……有刺客！快保护宋总！” 会议室里一片慌乱，宋之水站起身，反而面色冷然地往顾萌萌那走。 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眼前，她倒要看看这“刺客”是谁，想怎么对付她。 真是想害她的人，她要顺藤摸瓜把幕后主使找出来。 若不是。 这个时间点来公司的陌生人，除了做着一夜爆红梦的新人，还会有谁？ “宋总小心！” 在顾萌萌的预想中，她应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挟持宋之水。 可她错估了地板的光滑程度，距宋之水还有几步时脚底一滑——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就以这样的姿势滑到了她的跟前。 双手还下意识地环住了她的大腿。 穿了身靛蓝色小西服外套的宋之水，神情淡漠，气质矜贵，而抱住她大腿，身形小小的顾萌萌看上去像只毛茸茸的小奶猫。 这一幕竟意外地有些养眼。 汤允：“？”怎么回事。 朱珠：“？？”不是刺客？ 新人：“？？？”这操作六！ 顾萌萌仰头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隔着墨镜碰撞到一起。 宋之水忽地一笑。 “各位。” 她瞥了眼众人，“你们的段位太低了，看看人家，想傍上金主，一开始就得抱紧大腿啊。” “但是。” 重新把视线落回顾萌萌脸上，她微微弯下腰，摘下她的墨镜和口罩，带着冷笑，“这位小姐，我很佩服你，真没想到这年头都有女人来勾.引我了……但是很可惜啊，我的性取向是……” 在那张脸露出的瞬间，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13.勾搭 “贴膜西施！” 看到是顾萌萌，汤允和朱珠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激动地差点一蹦三尺高。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们一直要找的贴膜西施，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宋之水手里捏着墨镜，一瞬不瞬地盯着顾萌萌，从她清澈的瞳眸里看见自己略带几分惊喜的眼神。 这孩子长得…… 真的很漂亮。 那双眸子让她想起春暖时节，盛放的桃花花瓣飘落在清潭里，亮澄澄的，倾覆了一池的美。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上来就把她的腿抱住……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宋之水依旧冷笑：“你是收到什么消息来找我的？看来，你很想很想红……” 顾萌萌心中叹息：可恶，方案一失败了！ 既然如此，冷酷无情的杀手决定实施方案二—— “不是的！” 她毫不犹豫地抱紧宋之水的腿，小嘴一咧，仰头对她大声道：“求求你封杀我吧！我不想红，真的不想红啊！” 宋之水：“？？？”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知道你现在在捧我。”顾萌萌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很认真地说：“别再那么做了，我只想当个平凡人。” 宋之水：“……”欲擒故纵，还是真情实感？ 她被这一出弄得有些迷惑，不知该如何判断。 “你先放开我。”她沉声道。 “你先答应我。”顾萌萌不撒手。 她的声音有些熟悉…… 想起那个女孩，宋之水蹙眉，她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奶声奶气的孩子。 两人一下子僵持住了。 汤允连忙清场，关上会议室的门后过来解围，“小姑娘，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谈谈，不然，我们一天都无法解决这件事。” 闻言，顾萌萌只得放开宋之水，在她们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她看了眼宋之水，只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淡冷。 ……好陌生的感觉。 她是球球的时候，宋之水对她非常好，简直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每晚都投喂她，给她洗脚脚，还抱着她睡觉。 就算不是球球的时候，那两次在黑暗中与她碰面，她也是很温柔，平易近人的样子。 怎么正式见面了，她对自己这么冷漠呢？ 不知为何，顾萌萌的心口，微微有些不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宋之水需要再确认一下。 “我叫顾萌萌。”顾萌萌整理了下心情，回答。 宋之水点头，“今年多大了？”看起来她只有十六七岁。 顾萌萌懵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z国的身份证件，“嗯，照你们的纪年来算，我十八岁了。” 众人：“？” 什么叫“你们的纪年”，难道她连自己多大都不清楚，还需要看身份证做加减乘除才明白吗？ “你的家庭情况怎样？”忽略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宋之水继续问道。 “什么意思？”顾萌萌不明白。 朱珠从旁解释：“就是你爸妈做什么工作的，你家里是工薪阶层吗，大概年收入在什么水平范围呢？” “……”顾萌萌想了想，“我没有爸爸妈妈，也没什么收入。” 眼见着她们还想盘问下去，顾萌萌警觉地站了起来，“你们要这么了解我干什么？我都说了，我只想做个平凡人，来这里就是跟你们说一声，别再想着捧红我，因为你们对我的生活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下矿挖煤，就不和你们说了。” 下矿挖煤？！ “等等。” 宋之水疏离的面孔终于出现松动，“挖煤？你还这么小，身子骨这么细弱，挖什么煤？” 她走到顾萌萌身前，看这个矮她一头的女孩子，“你真不想做明星吗，做了明星，至少不用做这么辛苦而危险的工作，还会有很丰厚的报酬……” “不做。”顾萌萌打断她的话，很是坚决，“我说了不做，就不会做的。” 她说完，刚想要离开会议室，楼下的安保正好跑上来要抓她，被宋之水阻拦，“她不是可疑的人，让她走吧。” 目视她离去，三个人都有些黯然。 “宋总……”汤允觉得可惜，“就让她这么走了吗？” 宋之水默了会，“你们觉得她的资质怎么样？” “她身上有种很复杂的特质，怎么说呢……”汤允组织了下语言，“我觉得，男人从她脸上可以看到清纯，女人从她脸上就看到了婊气中的清纯……就是可盐可甜，可纯可婊的感觉，非常独特，也不是网红脸。” 朱珠则道：“我觉得，她是一块上好的璞玉，只要我们精心雕琢，之后一定会比欧阳……欧阳雪还要出名的，对不起啊宋总，我不是有意要提她的。” 自从欧阳雪从公司出走后，这三个字在公司里就成了一道禁语。 “没关系。”提起欧阳雪，宋之水掠过心头骤然升起的悲凉和怒意，摇头，“我也觉得，她有大红的潜质。” “但是这孩子不愿意当明星，宋总，我们该怎么办？”汤允有些着急。 宋之水沉吟片刻，轻声道：“听上去，这女孩子家境清苦，生活应该很艰难，再等等吧，让她先想清楚，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吗，也许她回心转意，会再来找我的。” 她心里隐隐觉得，顾萌萌还是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 顾萌萌今天去挖煤的时候，格外卖力，身上不免落了煤灰，头发脸上到处都是。 晚上回家后，她趴在地上睡觉，听见宋之水回来的声音醒了过来，想跑到床底下躲起来。 “球球，别跑。” 刚打开灯的宋之水看到小土猫要跑，走过去把它抱起来，“昨天躲了我一晚上了，到底为什么生气，告诉我好不好？” 14.不勾搭 顾萌萌看着宋之水关切的脸，“……” 会议室里的她和现在的她，态度上简直判若两人，落差大得顾萌萌快要遭不住。 顾萌萌心里难免悲愤：在蓝星人的眼中，猫和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吗！ 而且，她怎么告诉她，自己为什么生气，宋之水又不会猫语。 宋之水把小土猫抱起来时，才发现它身上灰不溜秋的，“怎么把自己弄的脏脏的，来，我给你洗澡。” 她把球球放进盆里，球球挣扎着要从盆里跑出来，两只小爪爪抓着盆壁往上扒，被她哄着重新放回去，“别怕，就洗一下，谁让你把自己弄脏的……嗯？这是……” 宋之水以为球球身上落的是灰尘，看清楚后，才发现是一粒粒的黑色物质，有点像……煤渣？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家里又没有煤，要是球球趁她不在，偷偷跑出去玩了，这就更不可能了。 脑海里浮现了一幕，小土猫跳起来，用屁屁按下门把出去，回来时又跳上门把，在那里摁密码的样子，宋之水甩甩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脑洞甩了出去…… 她试好热水，把挣扎的小猫放回盆里，快速地把专用的沐浴露抹在它身上，对它一阵揉揉搓搓，不停地哄它，像哄小孩似的，“洗干净就好了，我们球球最乖了。” 全身都被摸遍的顾萌萌快被她气坏了，张开嘴想咬她，宋之水主动把手指递到她嘴边，“想咬我啊，来咬吧。” 顾萌萌：“……” 被她搓了一遍，顾萌萌好不容易等来宋之水把她身上的沐浴液洗干净，就要爬出去，宋之水又拿出一瓶护发素，继续对她“上下其手”，“来，护发素总是要抹的。” 顾萌萌：“……”宋之水是个大猪蹄子！ 没有平时蓬蓬的毛护着，球球根本就是虚胖，浑身上下都没多少肉，依旧瘦骨嶙峋的。 宋之水很心疼，在给它抹护发素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今天闯进来的女孩子。 那个想做平凡人，工作是下地挖煤的女孩，感觉和球球一样瘦瘦小小的。 “球球。” 她的声音很轻，“我今天在公司，碰到一个很古怪的人，还有点神经质……” 说到这里时，顾萌萌明显感觉宋之水抖了一下。 顾萌萌：“……喵。” 古怪，神经质。 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无父无母，情况也不是很好……感觉她说的是真的，她是真不想红。”宋之水的语气低落，“也许我的擅自主张，的确打扰到了她的生活也不一定……” 她握着球球的两只前爪，把它举起来，望着它，“球球，你说顾萌萌她……还会来找我吗？” 顾萌萌：“……”不可能，她是不可能来找她的。 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之水给她冲水，“有点担心她，就算她不愿意来我这，好歹也做一份稍微轻松点的工作吧，挖煤……对一个女孩来说真的太辛苦了。” 因为她的这句话，顾萌萌之前心里的不舒服，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毛发被吹干后，蓬蓬脸的球球安静地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宋之水进浴室洗澡。 见她关上门，她立即闪身跳进书房，变成人后，进入她的电脑，敲了会键盘星球的会议室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球长，003联系我们了！”002扯着嗓子喊。 星球上的四个人立即在会议室里集合了。 “三儿啊。” 球长看见她很高兴，“最近在蓝星上觉得怎么样？” “球长，002,004,005.” 看着他们，顾萌萌垂头丧气，“对不起，我似乎不能完成任务了，我申请回到星球上。” 现在，她在蓝星上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总不能一直在地下挖煤，所以，搜集不到机密的她，还不如回星球算了。 外星人们：“！！！” 不可以，为什么不能完成任务，怎么可以不完成任务，任务失败的话，他们上哪找个宝宝呢？ 球长连忙说：“三儿啊，怎么回事，你能说清楚点吗？” 顾萌萌很无奈：“这一切，都是因为收养了我的主人，宋之水。” 因为她，自己没办法伪装成平凡的蓝星人了。 “三儿，你先等等。” 球长切断通讯，命其他三人查找宋之水的资料，很快，宋之水的档案和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球长看不出来宋之水哪里有毛病，“这个地球人怎么三了吗，为什么让三儿那么绝望？” “我知道了！”002大喊一声：“因为003虽然想完成生宝宝的任务，可主人是个女人，蓝星的科技是不是不能让两个女人之间生宝宝？” 004道：“我刚刚查了一下，以蓝星目前的科技水平来看，两个女人之间的确不能直接生个宝宝。但是，通过一些方法，还是能把宝宝生出来的。” “003肯定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绝望了。”005说：“球长，你要好好鼓励一下003.” 球长几个人合计了一下，觉得宋之水没问题。 她在蓝星上可是个总裁，要相貌有相貌，要学历有学历，两个人的外星宝宝一定会很萌，很可爱的！ 而且，还可以多生几个，毕竟总裁有钱！ 通讯再次连上后，球长对顾萌萌说：“三儿，你相信我。” 他很坚定地说：“你真的是我们星球最特别的人，蓝星上的任务，只有你才能做到。” 大家的眼眶都湿润了…… 顾萌萌心里也很不好受，她思虑了会，说：“球长，我错了，我会继续留在蓝星的。” 外星人们一喜。 她接着自我剖析地反省道： “来蓝星快两个星期了，我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在做无用功，一直在原地打转。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我没有文化，只能做底层的工作。在蓝星，没有文凭，是没有好工作的，就更难以完成任务了。所以，我打算接下来在蓝星好好学习，努力做个文化人。” “说得真好。”球长为她的话感动到了：宋之水就是个文化人，003充实自己来努力接近她，这种行为是多么的可贵！ 球长提醒她：“途中也别忘记和宋之水维持关系，她是最重要的一环。” 顾萌萌：“？” 球长让她和宋之水打好关系，那不就是让她做什么蓝星上的明星吗，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和宋之水有接触。 顾萌萌深入地分析球长话里的意思：难道，球长是觉得，与其她遮遮掩掩地去寻找蓝星机密，还不如光明正大地让自己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借着成为明星获得的资源，更有利地找寻机密，这样比之前瞎猫撞死耗子式的搜索强，而且，还不会让人怀疑到她头上。 原来如此！ 球长可真聪明啊！ 15.勾搭 “球长，我明白了。” 顾萌萌一下子信心倍增，“这次，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的。” 她关了电脑，重新变成猫，刚从书房里跑出来，就看到宋之水裹着浴袍，用手漫不经心地梳理她吹好的栗色长发，模样带着淡淡的慵懒。 一颗晶莹圆润的水珠缓缓滑到她挺直的鼻尖上，她看到顾萌萌，对她一笑，“球球，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这两天我太忙了，都没怎么关心你，是我不好。” 她把球球抱起来，凑近它吻了吻它的小鼻子，“我会尽量早点回家的，明天，给你做小鱼干吃。” 顾萌萌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下她鼻子上的水珠，感觉甜甜的。 小鱼干是什么东西？ 顾萌萌不太清楚，却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应该……是很好吃的食物吧。 临睡前，她再次像从前一样，抱着宋之水的脚踝，睡着了。 球球这个样子，应该是不再生她的气了吧？ 宋之水心里很高兴，悄悄把球球从她的脚踝处，转移到自己的怀里。 然后拉灯。 一夜无梦。 . 在水一方传媒公司，总裁办公室。 下午，宋之水正批阅文件，朱珠敲了敲门走进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宋总，顾萌萌来了，说要见你！” 有些意外，宋之水放下钢笔，“她同意签约了？” “她没说，但是看她的表情……”朱珠笑着说：“我想，她应该是答应了。” 闻言，宋之水脸上却没露出多少喜悦，只是道：“让她进来吧，我和她谈谈。” 在文件落款处写下的字迹飘逸如风，她心想：说是不想红，第二天就过来了，不知道昨天那一番举动，有多少是欲擒故纵，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呢。 她猜测，既然顾萌萌知道自己正想捧红她，肯定也知道她公司如今的境况，昨天故意走了，今天过来，怕是要在合同上再敲一笔竹杠。 果然，顾萌萌走进来后，听说要签署合约，说道：“我有个要求。” 宋之水抿了下唇，掩饰住她差点溢出的冷笑，“8:2你还是觉得少了？既然如此……” “什么8:2？” 顾萌萌觉得莫名其妙，“我的要求是，就算签什么合约，也得留给我足够的时间，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宋之水一愣，“你需要足够的时间做什么？” “挖煤啊。”顾萌萌总不能说自己要窃取蓝星的机密吧。 宋之水：“……” 她的脸很快黑了，“你……你都要做明星了，还去挖煤做什么，不要再去做那个工作了，充足的时间，公司可以给你。” 顾萌萌无所谓地点点头，反正说要挖煤也就是幌子。 她见顾萌萌连合约的具体条款都没怎么看，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神情有些复杂，“你不看看？” “难道你会害我吗？”顾萌萌看着她反问。 她的神情简直可以用天真无邪，人畜无害来形容。 宋之水：“……” 宋之水把合约拿过来，“你放心，公司签了你十年，这期间，宣传，广告，代言还有拍戏上，都会把资源倾斜给你……你在落款上写个003是什么意思？” 顾萌萌醒过神，连忙拿回来，把自己在蓝星上的名字加上去，“那是我的小名。” 宋之水：“……”并不相信。 她看着顾萌萌递过来的合约，在快要签字上去时，却开始迟疑。 黄昏之时，窗外绚烂的晚霞如五光十色的匹练，落日的光透过它们洒到宋之水脸上，把她的犹豫，和在半空中悬着的，微微颤抖的手，照得恍如梦境。 顾萌萌……会不会是下一个欧阳雪？ 她待欧阳雪不薄，两年来，她尽心栽培她，鼓励她，让她从籍籍无名的十八线小明星，成为如今圈子里的当红小花。 她自认没做错什么，欧阳雪却突然毁约出走，到现在，也从没给她一句解释，无疑在她心口刺上最深的一刀，到现在，依旧没有愈合。 也许对她来说，手下的艺人是否能红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要有绝对的忠诚。 宋之水抬起头，望着顾萌萌的眼眸微深。 她会对自己忠诚吗？ 顾萌萌也看着她，干干净净，眼睛仿佛是透明的水晶，没有任何隐藏。 罢了。 她长吁口气，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 最后再赌一次吧。 赌这个女孩子，对她会有几分真心。 签署完合约，宋之水道：“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下来，明天起会有人通知你来公司。” 顾萌萌：“我没有联络方式。” “没有联络方式……你连手机也没有？”宋之水有些惊讶，想了想，叫朱珠进来，“陪她去买手机。” 顾萌萌还不明白买手机干什么，朱珠已经拉着她走远了，边走边说：“手机的用处可多了，打电话拍照片，还可以录音呢……” 然后她叫来汤允，和她商量如何给顾萌萌定位。 “一个人想火，人设里面，‘美强惨’缺一不可，萌萌足够美了，而且也挺惨的。”汤允分析道：“所以，没必要给她安什么白富美的人设，她就是个草根的小可怜，被人挖掘走上这条路，路人缘会很好的。” “养成系，很不错。”宋之水颔首，“那人物形象方面呢？” “嗯……白痴美人？扮猪吃虎？”汤允绞尽脑汁。 宋之水站在窗边，“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给欧阳雪定位的是什么人设吗？” “冷艳，耿直，鉴婊达人。”汤允道：“她这样的人设在圈子里别具一格，刚出道很快就吸了不少粉，到现在，她的粉丝都叫她老公呢。” “那我们这次就反其道而行，你想，‘鉴婊达人’的克星是什么？” 汤允抿唇，“如果是真的鉴婊达人，她就是小白花的克星。可是，鉴婊达人其实自己很婊，而小白花，却真的是一朵很小白的小白花，所以……” 两人相视一笑，宋之水道：“很好，我想，这朵小白花会为我们带来惊喜的。” . 晚上八点，在水一方传媒公司的官微发布了新的微博。 这条官微一出，小半个圈子都沸腾了。 16.不勾搭 在水一方传媒公司v：欢迎新成员小顾童鞋@顾萌萌加入我们在水一方的大家庭！你的到来为我们注入了新鲜血液，大家都对你充满期待，接下来的日子里，请你多多指教哦！[偷笑][偷笑][鼓掌] 很快，被@的“顾萌萌”转发了这条微博： 顾萌萌v：谢谢小在的欢迎！我接下来会好好努力，不让你失望，不让喜欢我的人失望的！[心][心][心] 底下还po了一张照片。 顾萌萌并不知道自己有微博，这是宋之水找员工专门运作的。 她还顺便把顾萌萌的年龄改小两岁。 官微的意思很明显，这个名叫顾萌萌的女孩子，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成为他们公司力捧的小花了。 吃瓜群众，营销号和业内强势围观，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人觉得顾萌萌很漂亮，也有人觉得不过如此；有人看好在水一方会借势东山再起，也有人认为在水一方会被这朵新晋小花拖累至死。 当然，吵来吵去，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顾萌萌到底能否成为翻盘的关键，以及她日后的成就，是否能碾压前小花欧阳雪。 欧阳雪涂着蔻丹的手指一一扫过那些评论，屏幕最后定格在顾萌萌那张照片上。 这张照片显然是最近才拍的，年轻的女孩子连表情和动作都不会摆，有些躲避镜头，两边嘴角牵起的弧度，很尴尬也很青涩。 “你觉得她怎么样？”经纪人赵笠问欧阳雪。 欧阳雪把手机放下，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该说她眼光差了，还是该说她品味变了……” “欧阳，这女孩子看起来就像杯没味道的白开水，她是不可能胜过你这样的极品红酒的。”赵笠笃定道。 欧阳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你不应该这么比较。”她说：“我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啊。” . “你们说她像白开水，寡而无味。” 会议室里，宋之水指了指幻灯片，“就是这杯白开水，昨晚刚公布出来，今天我们的股价就上涨了3个点，你们是不相信她，还是不相信我的眼光？” 董事会上，众人因为宋之水的话沉默了。 “宋总，我们的意思是……毕竟公司现在这个情况，把所有赌注压在这个素人身上，会不会风险太大了？”财务总监说：“要不然再筛选几个新人出来，不然如果她没有捧出来……” 宋之水的回答不容置疑：“没时间了，也没有多余的资源了，就捧她一个，其他人，不予考虑。” “……” 这次开会，支持宋之水那方的票数险胜，大家虽不赞成她的做法，但只得暂时同意。 “宋之水这女人就是死板，她要是和她未婚夫结婚，公司融资，大家现在就不会这么进退两难……” “听说人家要追求爱情，把未婚夫都踹了，啧啧，没办法，如今只能相信她的眼光了啊。” “她的眼光？她上次看中欧阳雪的结果是什么，把我们坑到这种地步，要是再养个白眼狼出来……” 董事们的话随着脚步声走远。 回到办公室，汤允担心地看着宋之水，知道她现在是压力最大的时候，“宋总，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没事。”宋之水摇头，“下午叫顾萌萌过来去拍定好的广告，让朱珠陪她吧，有小朱在我放心些，经纪人……我们商量一下，看哪个经纪人派到她身旁比较好。” 两人正要讨论，宋之方的电话打了过来。 “姐。” 宋之方的口气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宇哥说了，三天后就到约定的时间了，到时候，他会依照约定收购公司，不可能有人来给公司注资了，你现在答应和他结婚还来得及……” 宋之水挂了电话。 “宋总，怎么了？”汤允见她面色难看，忙问。 三天之内，有人给公司融资的几率会有多大？ 宋之水按住额头，没有说话。 . 和宋之水签下合约后，顾萌萌就辞去了挖煤的工作。 昨天帮她买手机，脸圆圆的矮个姑娘，今天带她去广告公司，“你昨天刚被签下来，宋总就给你接了一个化妆品的推广，我们现在要去棚里拍个广告。” “广告是什么？”顾萌萌不是很明白。 “嗯……反正你看到了之后，会想买上面出现的商品的东西。” 朱珠解释完后，握了握顾萌萌的手，“萌萌，你要加油。” 她们公司能不能再起来，真的就看她一个人了。 顾萌萌似懂非懂。 但她还是反握住朱珠的手，“你放心。” 她会加油，尽快发现蓝星的机密的。 朱珠觉得顾萌萌虽然年纪不大，但整个人很沉稳，说话时不会妄自菲薄，也不会自视甚高，诚恳的态度给人很强的安心感。 光是这点，就比从前的欧阳雪要强很多。 两人走进广告公司时，看到正好有人从远处的保姆车下来，被记者和粉丝们簇拥着往里走，尖叫声不断。 居然是欧阳雪！ 朱珠连忙带着顾萌萌先一步跨进电梯，想赶紧上去，不想欧阳雪的保镖跑过来按着门不让关上，直到欧阳雪和她的经纪人赵笠走进来，才退到外面，拦着那些记者和粉丝跟进去。 电梯里只有四个人。 赵笠饶有兴味地打量顾萌萌，朱珠忿忿地扫了欧阳雪一眼。 剩下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看。 气氛很是诡异。 “听说，你是在水一方新捧的小花？”赵笠突然开口，随即讽笑：“唉，真想不到，宋之水的眼光，如今居然差劲成了这个样子。” “奉劝一句，别跟着在水一方了，尤其是那个总裁宋之水，跟着她，你只会自讨苦吃。” 身上披了件红色小西装的欧阳雪双手抱臂，仰头盯着跳动的红色字符看，经纪人冲对方的挑衅恍若未闻。 她还不至于自降身份，主动搭理一个刚出道的新人。 何况…… 余光里，那个个子娇小，看上去毫无气场的女孩子。 她真的看不上啊。 17.勾搭 赵笠这么说，相当于把宋之水和顾萌萌，都骂了一遍。 朱珠立即说：“差劲？再差也不会比叛徒差到哪里去。” “说谁叛徒呢？”赵笠警告她，语气恶狠狠的，“乱说话会被告诽谤的，你们这破落公司留不住欧阳，还能怪她出走了？” 他表情有点吓人，顾萌萌见状，安静地把朱珠拉到自己的身后去。 见她如此举动，欧阳雪和赵笠都笑了笑：宋之水眼光到底好不好，现在还不能判断。 但是，她看中的顾萌萌，一定是个很懦弱的小姑娘。 朱珠有点想哭，觉得都是自己笨嘴笨舌的，让萌萌受委屈了。 电梯到了二十七楼，打开时，欧阳雪的保镖已经站在门口，记者们也早早在一旁蹲守，等她出来。 欧阳雪正要走出去，顾萌萌突然伸出双手，按在电梯两边。 显然是不让欧阳雪和赵笠出去。 “你什么意思？”欧阳雪扬眉。 顾萌萌：“道歉。” 欧阳雪瞳孔微缩。 顾萌萌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的人刚刚问，我是不是在水一方新捧的小花，还说，宋之水的眼光居然差劲成了这个样子，让我赶紧离开这个公司，这些话，你还承认吗？” 她的声音很大，像是用了扩音喇叭，不只守门的保镖，记者也都听见了她说的话。 “你……” 欧阳雪和赵笠脸色微变，赵笠立即否认：“我没有说这样的话……” “我就知道你们是不会承认自己说过的话的，但是……” 顾萌萌拿出刚买的手机，“我录音了。” “你再否认，我就把录音放给那些人听。” 她指的那些人，自然就是记者了。 闻言，记者眼中的精光一闪：在水一方的前小花vs新小花，前小花貌似在电梯里霸凌新小花，大新闻！ 朱珠捂住嘴：难怪顾萌萌之前右手一直插在口袋里，原来…… 看顾萌萌打开手机，好像真的要把录音放出来，赵笠情急之下，给站得最近的一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那保镖想要抢顾萌萌的手机，伸手想捞她的手机，她不光灵巧地躲闪过去，还让保镖失去重心，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前小花让保镖欺负新小花啦！”有记者大喊。 “够了。” 欧阳雪知道现在阻止已经迟了，却还是让蠢保镖停止了行动。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虽然很不甘心…… 她咬了下唇，轻声道：“抱歉。” 顾萌萌这才放下手，让出一条路。 “你知不知道，招惹一个没必要理会的蝼蚁，是在给我跌份？”欧阳雪扫了面色发白的赵笠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她走得有些急，身上披着的小西装掉到了地上。 赵笠冷汗涔涔地把衣服捡起来，跟了上去。 那些记者一看没瓜可吃，也不再理会热度为零的新小花，继续黏着欧阳雪去了。 朱珠对顾萌萌佩服得五体投地：“萌萌，你这么聪明的嘛，还录音了？” “我都不知道手机录音的地方在哪。”顾萌萌和她从电梯里走出来，“是你陪我去买手机的时候，告诉我手机有好多功能的，但我还没怎么试过，我这么说，只是想吓吓他们。” “那要是他们不相信你录了音……”朱珠心有余悸。 顾萌萌说：“但他们的确说了很过分的话，所以，他们一定会心虚的，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们很轻易的就会相信我手里有把柄。” 当然，事后他们可能会反应过来，但那也是事后了。 “萌萌。”朱珠感叹：“你真聪明。” 顾萌萌一笑，“朱珠，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就别硬和他们对上，他们有武力值在50以上的保镖呢，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朱珠感动地快哭了，听到顾萌萌的下一句话，眼泪又咽了回去。 “广告能早点拍完吗，我要回家休息。” “……没问题。” . “你说什么，顾萌萌和欧阳碰到了？” 办公室里，宋之水腾地一下子站起身，看着汤允，嗓音不自觉发紧：“顾萌萌……” “没事的。” 汤允收到朱珠的微信，才知道双方相遇的事情，她安慰宋之水：“宋总，两个人就是碰巧见到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宋之水还是很担心，她知道欧阳雪是什么性子。 顾萌萌才被她的公司签下，第一天两人就狭路相逢。 那孩子看上去，可怜，弱小，又无助，要是被欧阳雪挫了锐气和信心…… “她回来了吗？” “好像已经到公司了，哎，宋总……” 宋之水已经走出办公室，向电梯走去。 “宋总好。” “宋总。” 她神情淡漠地经过向她问好的员工，只略略点头，刚走到电梯前，门就开了。 两个女孩子说说笑笑地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看到她说：“宋总，你要出去吗？” 宋之水的目光移到另一个没说话的女孩脸上。 ……好像，真没什么事。 “没有。” 宋之水板着面孔说：“顾萌萌，你过来。” 她抬脚往远处走。 顾萌萌就朝朱珠挥挥手，跟着宋之水，一路走到走廊的尽头。 走廊的窗户开了一半，微暖的风从外面往里涌进来，外面的梧桐树叶飒飒地响。 “有事吗？”站定后，顾萌萌问。 宋之水转过身，仔细端详了会她的脸，才说：“你……你碰到欧阳了，她欺负你没有？” 顾萌萌老老实实地答：“我扳回来了。” 宋之水：“？” “她想欺负我的，可是没得逞。”她说：“我还让她道歉了。” 听到这句话，宋之水终于松了口气。 “那就好。” “她和你有关系吗？”顾萌萌问。 她不自觉皱了下眉，“当然没有。” 这下，换做顾萌萌认真地看着她，然后说：“你在害怕。” “我……” 不等她反驳，顾萌萌已经道：“你太高了，稍微弯下.身来点。” 宋之水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她很想拒绝，因为她是总裁。 可是，她的言语，似乎有种魔力，又似乎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宋之水听了她的话。 她乖乖弯下了身。 然后…… 顾萌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顺带着，轻柔地拂过她栗色的长发。 直视她的眸，顾萌萌轻声道：“没什么好怕的，放心，我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人欺负到我头上。” “……” “你心思太重了。”顾萌萌想起她在家里喜欢叹气，“心上压了那么多东西，很难受吧。” 她说：“你得明白，从你签下我那一刻开始，有些事情，你就再也不需要担心了。” 宋之水一怔。 良久，她缓缓直起身，转过头不去看她。 她眼睛微微发红，喉咙像被塞了团棉花。 说不出话。 18.不勾搭 顾萌萌觉得，自己对于宋之水，有种反哺情结在里面。 在家里，宋之水对她很好很好，温柔到了极点，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虽然在外面，无论对谁，她都是一副冷酷漠然的样子。 但想起她对自己的好，顾萌萌就不自觉地总想向她多说几句。 说完后，见宋之水背过身不看自己，顾萌萌也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直接道：“我还要回家，先走了。” 宋之水听见她说的话，转过身，只看见女孩子越走越远的背影。 “……”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回到办公室时，汤允看着她笑：“小姑娘是没事吧？” “嗯。” 她坐下来，想继续处理文件，汤允犹豫了下，说：“宋总，我觉得你这样不公平。” 宋之水抬起头：“不公平？” “两年前，你把欧阳带回来之后，为了能让她早早在圈里崭露头角，你全方位地指导她，调.教她，帮助她。” 汤允回忆曾经的时光，“你对欧阳太好太好，好到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嫉妒她……可是对萌萌，你可以说，从一开始就对她带有成见，觉得她一心想红，更不用说，她进公司后，你都没对这孩子笑过吧。” 攥着钢笔的手悬在半空中，宋之水的表情有些怔然。 “不可以这样哦。” 汤允苦笑：“我明白宋总是担心，萌萌可能是下一个欧阳，所以从一开始就让自己不要对她太好，和她保持距离，免得之后遭受背叛，再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但是，萌萌不会是欧阳雪的。” 她说：“从我看到那孩子第一眼起，我就觉得，这世上对宋总你最忠心的人，除了她，不会有其他人……” 晚上，回家的路上，宋之水握着方向盘，神情有些恍惚。 汤允的话在耳边回响。 顾萌萌那双好看的眸从脑海掠过。 汤允是对的。 是她错了。 顾萌萌是如今唯一一个能让在水一方翻盘的人，她是关键。 她应当把她捧在手心里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她当做一个编外务工人员看待，把她拒之门外。 她很愧疚。 回到小区时，宋之水正好碰到了阿龙的主人韦正。 韦正看到她很高兴，“宋小姐，我们今晚重新举办了宠物聚会，你会来吧？” 宋之水本想拒绝，想起顾萌萌说她心思重的话，又觉得与其在家里发愁公司的事，不如去外面散散心。 她得试着相信，这个女孩子会给她带来奇迹的。 就从现在开始。 所以她答应了韦正的邀约，回家把球球带到了聚会上。 能重逢战友，顾萌萌也很高兴，她从宋之水怀里跳下来，变色龙和金毛立即跑过来，阿龙跳到它脑袋上，阿金亲热地舔了舔她身上的毛。 “哦，是那只乡下来的猫喵！” “她怎么和阿金的关系这么好啦喵！” 顾萌萌听着耳熟，转头，果然看到是那两只英短和布偶在喵喵叫。 “过来喵。” 她对它们两个说：“我们来谈谈喵。” 顾萌萌把这两只猫带了出去。 宋之水没注意到这些，正和阿龙及阿金的主人说话，阿金的主人自从成了宠物俱乐部的部长后，春风得意，简直比当了b市市长还要风光。 “宋小姐，韦先生，因为你们两个人要成立流浪猫狗的收容所，我上次在聚会上交的一个投资商朋友，对你们的行为很是赞赏，今天也特地过来，说要和你们认识一下。” 说着，他身旁走过来一个年轻人，那人同韦正握过手后，看到宋之水愣了下，伸出手来，“宋小姐……你好，我叫霍文。” 他神情有些激动，“我知道你已经很久了。” 宋之水很快明白过来，他指的“知道”，大概是自己前几年在娱乐圈做演员时的事情。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实不相瞒，我其实是宋小姐的影迷，当时你拍的影视剧我全都看过。”霍文与她握手，“没想到你还自发建立了流浪猫狗的收容所，真是人美心善。” “哪里的话，霍先生过誉了。” “其实……我听说贵公司最近境况不佳。”霍文开门见山：“宋小姐如果不嫌弃，我想和你谈谈融资的事情。” 有些受宠若惊，宋之水正想说什么，他却摆手道：“作为你的粉丝，我能做的也不多，但关键时刻帮一把还是可以的，我现在没时间……这样吧，我们明天晚上吃个饭，好好聊聊这件事，如何？” “宋之水。” 之前抱着英短的贵妇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我们家cherry不见了，听别人说是被你家那只土猫拐走了，cherry在哪呢？要是有什么好歹，我找你算账！” 神情一冷，宋之水道：“这位女士，请你有点基本的教养，球球只是和你家小猫玩了会，能出什么事，不要把土猫长土猫短地挂在嘴边，听见了吗？” 这世界上，能说球球是土猫的人。 只能是她。 贵妇见状想要撒泼，忽然听见喵喵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门口处，球球已经回来了，那两只英短和布偶在它身后乖巧地跟过来，低眉顺眼的像是两个小媳妇…… 哦不对，其中一只明明是小公猫。 “cherry呀，快过来！”贵妇忙说。 英短完全不理她，只是用脑袋亲昵地蹭球球的脖子，不停地喵喵叫。 紧接着，阿龙和阿金也过来，静静地围绕在球球身边。 其他的宠物们有样学样，也像它们一样，要么跟在球球身旁，要么跟在后面。 小土猫高高地昂着头，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场。 “嗯……”阿龙主人惊讶道：“这是成了咱小区宠物的头头了吗？” 看着脸色涨红的贵妇，宋之水觉得很解气，很长脸，“我猜是的。” “球球。”宋之水唤它一声。 球球跑过来，快速地蹿进她的怀里。 这下，其他宠物才乖乖地回了各自主人身边。 一屋子的人啧啧称奇。 “真可爱。” 霍文笑，“这小猫看起来很有领袖的风范，也许你晚上应该多带它出来遛遛，它会更开心的。” 他递给宋之水一张名片，“关于融资，宋小姐，我们明天吃饭的时候再说。” 宋之水看了眼名片，霍文的确是风投公司的人。 她望着他离去，目光有些出神。 白天，她还想着怎么拉投资，晚上竟是有人直接跑过来，主动提出要拉她的公司一把。 简直像做梦一样…… 是顾萌萌给她带来的奇迹吗？ 忽觉手边一痛，小土猫咬了她一下，目光森森地盯着她。 “球球。” 不，不是顾萌萌，是球球才有了奇迹啊。 宋之水笑起来，对它又亲又抱，吻了又吻，“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顾萌萌：“……”这女人不亲她怕是不会好了。 之前明明已经被她亲习惯了。 现在不知为何，她又开始不自在起来。 19.勾搭 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顾萌萌又和宠物们聚到一起。 顾萌萌没想到，因为上次她打败了虐待动物的变态，自己现在在小区的宠物们之中这么有威信。 这些小动物们看起来虽然傻乎乎的，但以后，没准能在什么事上帮到她也说不定。 所以她说：“下次聚会，我将宣布一件事情，具体是什么你们不要多问，下次就知道了喵。” 小动物们欢呼起来：“球球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一时间猫喵狗汪，吵吵闹闹地把主人们都吓了一跳。 回到家后，宋之水和汤允商量顾萌萌的经纪人人选。 “我们几个把公司里的经纪人都考量了一遍，还是觉得rita不错，让她一对一地跟着萌萌，怎么样？” rita是公司里的老经纪人了，之前也栽培过几个小有名气的明星，可惜脾气暴躁，很多人受不了她，要求换经纪人，公司也就渐渐把她冷落了。 宋之水有些犹豫：“她的脾气……顾萌萌可能……” “萌萌可是让欧阳雪吃了亏的孩子。”汤允说：“反正签下萌萌已经在赌了，不如再赌一赌，rita能不能跟她合得来呢？” “好吧。” 宋之水没再纠结，同意了后说：“前期，我们能拉到的资源都先用在推广上，让顾萌萌在大众面前有个熟脸，影视这方面，不好直接让她演女主角，以免招来路人恶感，让她先演些出彩的配角，也能吸到粉丝，具体的本子我会看一遍再给rita……” 她在书房里，拉拉杂杂地和汤允规划顾萌萌日后的路，说了大半夜。 顾萌萌看着食盒里，宋之水亲自给她做的小鱼干，又看到书房的灯，一直没有灭掉。 她用爪子挠了挠脸，吃了两条小鱼干，很自觉地去宋之水的床上睡觉去了。 并不是觉得她的床很舒服哦。 顾萌萌心想：只是她的床上有股淡淡的香气，好像很容易就睡着了似的。 . 接到宋之水的指令后，朱珠带着rita，在公司里介绍顾萌萌同她认识。 “这是你的经纪人，你叫她rita就行了。” rita个子高挑，皮肤美黑过，妆容是很夸张的欧美范，高跟鞋踩得蹬蹬响，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那种人。 顾萌萌向她打招呼：“rita，你好。” 她安安静静地站着，模样乖极了，眼神很清澈很沉稳。 rita把顾萌萌仔细打量一遍，觉得宋总给她的小白花定位十分精准：真是朵好小白的小白花啊，还是脑子不聪明的那种。 这样的小白花在圈子里很容易被欺负，被潜规则，能撑多久。 宋总怎么会看上她的呢？ 尽管不看好她，rita还是把圈子里的规矩大致和她说了一遍，并再三强调：“先踏踏实实拍戏来积攒名气，千万不要为了能爆红走歪门邪道，传出绯闻丑闻就糟糕了……一旦有这种料传出来，你的娱乐圈生涯基本就毁了，明白吗？” 顾萌萌敏锐地捕捉到，“料能毁人”的这个信息。 “‘料’这么厉害？”她问。 rita点头，“那当然，有时候，一个‘料’可以让半个圈子的人都扯上关系，并且毁掉他们，这杀伤力，比普通的刀啊枪啊还要致命！” 圈子里，多少xx门成了吃瓜群众津津乐道的话题，却也在无形之中埋葬了许多人的事业和梦想。 当然，她不好把这些都科普给顾萌萌。 “料”，可以毁灭一个人。 顾萌萌若有所思，记起来自己到蓝星的目的，不就是要找到机密，从而毁灭这个星球的吗？ 料=机密，如果她挖掘出这个圈子里各种各样的“料”…… 那蓝星不就在她的手掌之中！ 球长让她进娱乐圈果真有先见之明啊！ 顾萌萌心里很激动，她重新拾起自己冷酷无情的杀手人设，眼神再次犀利起来。 rita：“……”什么情况，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总之，你要知道的差不多就这些，从现在开始，你的时间归我。”rita说：“我带你去拍广告。” 在水一方虽然濒临破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手里还是有不少资源，这些资源现在有大半全部倾斜给顾萌萌一人。 于是，顾萌萌开始化妆，拍广告，卸妆，再次上妆，拍海报…… 空下来的时候，还得进行全方位的各种培训，不停地上课。 周而复始地进行这个流程。 顾萌萌真的要累死了。 快晚上八点时，好不容易回了公司，她要求回家，被rita无情拒绝，“给你报的礼仪舞蹈声乐表演课你还没上完呢，才刚出道就想休息，不想红了？” “可是，宋之水答应我，要给我空间的。”顾萌萌据理力争。 她要是再不回去，宋之水发现她不在就糟糕了。 “这话你找她说去，我这儿，没门！”rita寸步不让。 正僵持间，两个人看到刚开完会的宋之水走过来，身边还跟了两个保镖。 顾萌萌毫不犹豫地向宋之水走过去。 宋之水感到迎面吹来一阵凉风，瞥见顾萌萌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挂着冷漠，正大步大步往她这里走，不自觉往后退。 自从昨天被顾萌萌摸过头后，宋之水莫名其妙地就开始有些怵她。 这孩子，年纪比她小，个子没她高，她却…… 连直视她的目光都做不到了。 两个保镖看一眼宋之水，再看一眼顾萌萌：“……” 这，到底是该保护宋总呢，还是看那女孩子想怎么样呢？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他们，最终往旁边一站，让了条路给顾萌萌过去。 宋之水：“……”花钱买了两个看戏的保镖，坑爹啊！ 眼见顾萌萌朝自己越走越近，她心口有些发慌，往后一直退到墙角。 “你……你要干什么？” 20.不勾搭 顾萌萌觉得宋之水这个人很不讲理。 比如，明明说好要给她私人空间，现在，却又安排了这么多的活动让她去做。 所以她说：“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冲宋之水又走近了一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短成了几公分。 宋之水紧贴着墙壁，觉得呼吸更困难了。 她大脑有点缺氧，还没反应过来顾萌萌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顾萌萌的眼睛好亮，不敢与她对视，直把头扭到一边。 顾萌萌皱起眉头。 她为什么要把头扭过去不看自己？ 这么想着，顾萌萌已经走到她身边，双手于是撑在了她身体两侧的墙壁上，仰头看她，“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 宋之水吞了口口水，慢腾腾地把头转回来，就看见顾萌萌“壁咚”了自己，心瞬间调快了好几个频数。 她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 这下，宋之水的脸也禁不住微微地红起来。 站在远处的rita：“……” 两个保镖：“……” 路过正好看到这一幕的公司员工：“……” 橘里橘气？ 大橘已定？ 年下攻年上啦！ 短短时间内，大家脑补了许多内容。 包括宋之水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顾萌萌的举动震住了。 宋之水迅速稳定自己不着调的心跳，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地转了视线，“有什么话慢慢说，你先放开我。” 顾萌萌听话地把手放下，“你说过，要给我充足的时间的，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原来是为这件事情。 宋之水这才与她的眸子对视，“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顾萌萌将rita想把她留下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是我忘记和rita沟通了。”宋之水用手从前往后地梳了梳自己的长发，松了口气，“rita你过来……” rita已经作揖：“我知道了宋总，我已经放她走了，萌萌，明天见。” 说着，视线还在宋之水和顾萌萌两个人身上暧昧地辗转几次，才笑眯眯地走了。 宋之水：“……”那是什么眼神？ 紧接着她发现周围看着自己的人都是这样的眼神：“……” “我也走了。” 顾萌萌准备离开，被宋之水叫住了，“等等。” 宋之水扫了眼她身上穿的衣服，白色t恤，牛仔短裤，和一双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淘来的凉鞋。 “你的私服也太差了。”她教导女孩子，“你现在已经是明星了，之后会接代言，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时尚资源，被人拍到你的私服是这个样子，会被狠狠诟病的。” “晚上我有个饭局。”她说：“跟我一起去吃饭，吃完我带你去买衣服。” 顾萌萌：“能不去吗？” “不能。” 宋之水已经往电梯走，“跟我走。” 顾萌萌只好跟着她走，到了车上，她听宋之水说：“我之后会给你配辆车和司机的。” “我不需要。” “你不能不要。”宋之水发动了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顾萌萌，“你现在只有些小粉丝，是因为名气还不够，等你拍了些影视剧出名后，会有很多狂热的粉丝跟踪你的，到时候，你的人身安全就成了问题。” 顾萌萌有些头疼。 如果以后真要有人天天送她回家，她总不能报出宋之水的地址吧？ 可她自己，一个贫穷的外星人，可是没有房子的。 她在路上很发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之水带她去了一家酒楼的包厢，霍文已经在那等候了，看到顾萌萌，知道她是宋之水公司新捧的艺人，热情地让她们坐下后，让服务员上了菜单。 宋之水让顾萌萌先点，她点了条鱼，就把菜单递了回去。 三个人点的菜不多，一会就上完了菜，宋之水和霍文都开始动筷子了，顾萌萌还一动不动。 “顾萌萌，吃菜。”宋之水说。 顾萌萌之前和宋之水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晚上她回来，而自己变成猫，乖乖等着她给自己东西吃。 所以，顾萌萌习惯有宋之水在的时候，等着她投喂。 却发现宋之水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顾萌萌：“……”有点不开心。 她拿起筷子，不声不响地开始夹鱼上的肉。 宋之水发现这条鱼下面藏了许多鱼籽，用勺子舀出来，全放在了顾萌萌的碗里。 顾萌萌：“……”又开心了。 她听着宋之水和霍文开始谈论公司的事情，听得不是很明白，干脆就不听，埋头吃鱼。 宋之水在和霍文说投资的事时，眼睛总是不自觉往顾萌萌的方向瞟去。 这盘红烧鲫鱼有点辣，还有点烫，女孩子吃着吃着，小脸就变得红红的，像一个小苹果。 她很想把鱼肉都吃进嘴里，可是被辣被烫得，舌头吐了出来，还不断吸气，只好不停地喝一旁的饮料，眼睛还盯着那盘鱼看。 她看得有些入神，唇角不觉沾了笑意。 ……好像家里的那只尾巴烧焦的小土猫啊。 “宋小姐？” “霍先生……”宋之水回过神，有些歉意，“非常感谢霍先生愿意帮我们公司度过此次难关，您雪中送炭，我都不知该如何感激你……” 霍文笑了，“宋小姐，其实我做这些并不为什么，我说过了，我是你的影迷，偶像有难，做粉丝的当然要风雨同舟了。” “当然，我也有点私心。”他接着说：“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有这个机会能让你知道我，我非常开心。” “……” 宋之水并没想到吃个饭能吃出这种走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他。 “咳咳咳……” 顾萌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摸着脖子，“鱼刺……鱼刺卡到我嗓子里了……” 21.勾搭 一只猫，居然会被鱼刺卡喉咙。 顾萌萌觉得自己是没有猫脸了。 可是，她是真的很震惊啊。 要是家里的那个温温柔柔的宋之水，百来个人追她，顾萌萌举双爪赞成。 而外面的这个没有温度，比她还要冷酷无情的宋之水…… 怎么会有人喜欢她？！ 阴谋，绝对的阴谋。 这样想着，顾萌萌的脸就呛得更红了。 宋之水和霍文一惊，宋之水忙道：“顾萌萌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院，服务员，麻烦拿杯醋过来！” 这顿饭局草草地就结束了。 宋之水带顾萌萌上了车，看她手里抱着装了醋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心里也很着急。 她刚踩了油门，就听见顾萌萌说：“我好了。” 宋之水：“？？？你好了？” 看她点头，神情恢复成之前平静的模样，宋之水疑惑地说：“你……你刚刚不会是装的吧？” “我真的被鱼刺卡到了。”顾萌萌真诚地说。 宋之水：“……”真的不相信。 那她还真要感谢顾萌萌这么碰巧被鱼刺卡了喉咙，不然，她都不知该怎么面对霍文了。 “我带你去买衣服。” “真的要去吗？”顾萌萌还是很抗拒，“衣服有什么好买的，穿得舒服不就行了？” 她和其他外星人星球上的衣服，都是球长一针一线缝制的，很舒服。 而且，宋之水给她买衣服的话，她又该放到什么地方去呢？ “必须得买。” 宋之水带她去了名品店聚集的商业区，刚走进一家店，就有导购小姐热情地迎上来，“宋小姐又来买衣服？” 她把身旁的顾萌萌推给她们，“给她好好挑几件衣服，我要看她穿。” 导购小姐看了眼顾萌萌，脸上盛满了笑，左右搀了她的一只胳膊，就往镜子前领，“小姐长得好看，穿什么衣服肯定都敞亮……” 宋之水则在沙发坐下，拿起手机看资讯。 下意识望了试衣间一眼，她忽地一哂：她这样，有点像陪女朋友买衣服的霸道总裁了。 顾萌萌被导购小姐们要求着，一下子换了五套衣服，一件一件地出来给宋之水看。 宋之水不是很满意，她们把顾萌萌打扮得过于妖娆了。 她干脆起身，自己给她搭配衣服，到后来，越搭配越有兴致。 宋之水在宋家是长女，从小和大哥一样被寄予厚望，早早地就开始做起大人需要做的事情。 小女孩喜欢玩的洋娃娃，穿的公主裙，偷偷用母亲的口红……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那都是妹妹才可以做的事情。 所以，面对顾萌萌，她感觉自己的少女心被激发出来，对着顾萌萌像是在打扮一个洋娃娃，又好像是在装扮自己的女儿一样，一口气给她买了五六套衣服。 顾萌萌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穿不一样的衣服，真的有可能会变成不一样的人。 她换了一身蓬蓬的粉色公主裙，精致得像二次元走出来的人物。 宋之水看见她穿着这身从试衣间走出来，眼睛弯起来，说：“顾萌萌，来个转圈圈。” 顾萌萌于是转了一圈。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顾萌萌睁大眼睛：“原来，我挺好看的。”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把其他四个外星人带来蓝星，也把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说着，她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笑容。 这话听在宋之水耳里，只觉得分外心酸。 想起汤允的话，她觉得，自己的确要对这孩子好一点，再好一点。 于是，她拉着女孩子，“我带你去彩妆店，再给你买些化妆品。” 到了彩妆店，宋之水没让那些ba来折腾顾萌萌的脸，自己挑了些觉得适合她的彩妆，让她坐下，开始给她上妆。 顾萌萌的脸很白，一点毛孔也没有，摸上去像是上好的，带了温度的羊脂玉。 她也坐下来，给她画眉，“以后，你要开始学会化妆了，接下来你还要拍戏，我和rita已经给你接了几个本子。” “拍戏是什么，本子又是什么？” 宋之水看她望着自己，眼里汪着两片桃花潭水，也不知怎么解释，“到时候导演会跟你说的。” 她的眉形很漂亮，宋之水需要做的，就是用眉粉铺满她的眉，看起来更浓一些。 “还在公司里拍吗？” “不，你要去摄影棚，有时候还要出外景，不会在公司里。” 宋之水想了想，加了一句，“但是我会去看你的。” 以前欧阳雪刚拍戏时，总是被导演骂，哭着回来找她。 宋之水担心她受不了打击，所以前期一有空就放下手边的工作，过去看她。 她对欧阳雪如此，自然要对顾萌萌更加上心。 “你要好好拍戏。”宋之水放下眉粉，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之后你就会挣很多钱，可以买很多很多的漂亮衣服和化妆品了。” 接着，她还给她画了眼线，涂了睫毛膏，抹了腮红，以及最重要的—— 给她粉色的唇瓣上点上明媚的红。 这下，女孩子整张脸就像一朵小桃花。 她对她一笑，小桃花就开了。 宋之水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随即垂下眼帘，“好了，今天给你买了不少东西，明天记得穿过来。” 再次结完账，顾萌萌左右手都拎了五六个纸袋。 宋之水要送她回家，顾萌萌立即拒绝了，表示家离这不远，撒开腿就跑远了。 宋之水：“……”感觉她也是个充满谜团的女孩子呢。 想起神秘女孩，她眼神一黯，摇摇头，不再去想。 神秘女孩在她心里，已经是小仙女一样的存在了。 她虽然很想再见到小仙女，不过前两次遇见她的经历总觉得太过离奇…… 权当是她做了一场梦吧。 . 怎么办，怎么办啊！！！ 顾萌萌两手拎着纸袋，一边在路上狂奔，一边在心里咆哮。 这些衣服和化妆品，她要藏在哪里才行！！！ 但现在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得赶在宋之水开车回来之前，先跑回她家里去。 苦苦思索，她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回到帝景小区时把这些东西藏到了一个地方，然后跑回了家里。 刚变成猫不久，宋之水开门进来，“球球。” 她捉到在沙发脚旁边装睡的顾萌萌，把她抱起来，“球球，你……” 宋之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今晚的球球，眼睛格外明亮，双颊粉红粉红的，连嘴巴都像是抹了口红一样。 22.不勾搭 顾萌萌今天来在水一方之前，还觉得脸有点疼。 昨晚，宋之水以为她是在家里玩的时候，不小心舔到了口红，所以拿毛巾给她擦了好几遍脸。 “怎么擦不掉呢？”宋之水端详她湿漉漉的小猫脸，还很忧虑地嘀咕：“用卸妆液试试？” 顾萌萌：“……”求求你收手吧。 回想昨天的事，顾萌萌脸一黑，她走进公司正好碰见rita，rita把手里的剧本和日程表递给她看，“本子已经给你挑好了，现代都市时装剧《小爱情》，你在里面是女四号，演一个爱而不得，发现男主角有喜欢的人后，选择放手的女孩。” “至于日程呢，就是拍戏上课接广告，一般来说，晚上七点前都会结束。但拍戏嘛，时间都是不确定的，有时候要延迟甚至通宵都有可能，要是导演有要求，可不能怪到我身上。” 自从昨天，顾萌萌“壁咚”宋之水后，rita就对她改观了。 一个敢刚他们宋总，还完全不在怕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小白花？ rita想，顾萌萌一定是白切黑，还是切开里面是黑洞的那种，嗯。 “总之这个角色人设不错，虽然是配角，但应该很能吸粉。”rita说：“你只要听导演的话，演得楚楚可怜就行了。” 楚楚可怜…… 被视为全球的希望，球长钦定为最特别的人的顾萌萌，真想象不出楚楚可怜应该是什么样子。 顾萌萌还在思索这个问题，rita的一个同事走过来，急急忙忙地对她说：“rita，我们公司要完蛋了，就刚刚，宋四少和宋总的前未婚夫来会议室找她，说要把公司收购了！” 见她满面担忧，rita表情却很轻松：“咱们宋总能这么轻易被打倒？你可别太小看她。” 闻言，顾萌萌蹙了下眉，径直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rita和那个同事也跟了上去。 到了会议室，门口敞开着，顾萌萌看到宋之水坐在里面，汤允和朱珠一左一右像是护法般站在她身旁，同仇敌忾地面对着宋之方和袁宇。 离宋之水不远的地方，宋之方和袁宇气定神闲地站着，一个看上去得意洋洋，一个则露出稳操胜券的神情。 “姐，你现在不会还要负隅顽抗吧？” 宋之方讽刺她：“现在服软认错，乖乖回到姐夫身边，你还有机会。再这么硬气，这公司我当上总裁后，可是连总监的位子都不会给你的哦。” 会议室里的氛围很是沉闷。 宋之水低着头，敛了眉，表情看上去有些黯然。 叹口气后，她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 “我有话要对你们说。”她淡淡道。 “你要说什么？”宋之方挤眉弄眼：“姐，这种时候可千万别跟我们打什么感情牌亲情牌，老子不吃这套。” 宋之水深深看了他一眼。 “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大哥被视为宋家的继承者，早早地就开始处理公司事务，那时，他对爸妈说了句话，他说，这不公平，不能因为他是男孩，也不能因为他比我们三个先出生，就理所当然地拥有宋家的一切。” 宋之水道：“所以那时，爸妈问了我，也问了十岁的你和之一，愿不愿意现在开始认真读书，了解有关公司经营的事情，你还记得当时，你们这对龙凤胎怎么说的吗？” 宋之方一怔，想到什么面色发白。 他嚅嗫着唇正要说话，宋之水已经说：“你们说，你们对经营和继承公司的事情不感兴趣，反正有哥哥姐姐努力，天塌下来有我们顶着，你们需要担心什么呢？ 之一喜欢玩洋娃娃，你喜欢打电玩，所以，你们拒绝了爸妈，度过了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童年。而我和大哥因为答应了爸妈的要求，当你们的童年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时，我和大哥的青春则锁在学校和公司这两个圈子里。” 宋之水闭了闭眼：“我和大哥真的很羡慕你们。” “后来，大哥去世，我继承公司，这时候，你们两个突然跳出来，说不公平，觉得爸妈偏心，觉得我不行，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们，到底是爸妈偏心，还是你们太贪心？现在我撒手把这个公司给你，你们就真的能做好吗？” 她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一个女人，怎么能经营好公司呢，怎么可以做总裁呢，之前居然能苦苦支撑公司两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是么？” “别说了。” 宋之方看上去快要抓狂，他大声说：“宋之水你别再说了，宇哥，把合约拿出来让她签了，现在就把公司收购吧！” “真不好意思。” 宋之水保持微笑：“我忘了告诉你们，就在昨天，我拉到新一轮的融资了，在水一方还可以撑很久，我还可以继续在这个位子上坐很久，让你们失望了，真是抱歉。” 袁宇震惊：“这不可能！” 他立即打电话叫自己的秘书去查，当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和宋之方都说不出话来。 “宋之方，袁宇，我告诉你们，你们越想打压我，想击垮我身为女性的尊严，想让我回去乖乖地相夫教子，做贤妻良母，我就偏不这么做。” “我就是要高调地出现在各种镜头下，告诉所有人，我是个女人，一样能把公司经营的很好，一样能让局势转危为安，就是要狠狠打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人的脸。” 说完，她重新坐回到位子上，泰然自若地看着他们，“好了，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们是现在就走，还是我请保安让你们离开？” 两人哑口无言。 事已至此，他们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宋之水看着他们灰溜溜地往外走时，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门口望着她的顾萌萌。 她有些意外。 被顾萌萌这样直直地看着，她颇不自在，刚想转过视线时，却看见顾萌萌对着她笑了。 那笑容纯粹晶莹，像一颗小小的水晶糖，放进嘴里就能融化。 “宋总真棒！” 身后的汤允和朱珠高兴地鼓掌。 她松了口气，看着顾萌萌，也对她挽起一个笑容。 “你看，我们宋总就是这么厉害，根本不用担心她。” rita在顾萌萌身后说。 顾萌萌嗯了声。 这样的宋之水，很强硬，很不温柔，可是却很有魅力。 “好了，戏看完了，我们走吧，还得去剧组报道呢。”rita拉着顾萌萌往外走。 门口那个娇小的身影不见的瞬间，宋之水心头倏然间涌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 到了片场，顾萌萌被要求先等一会，rita去和导演说话。 顾萌萌站在原地等候时，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 《小爱情》的女主纪颜瞥见她，眼睛一亮，给欧阳雪打了电话：“喂，是我啊欧阳。” “你猜，我今天在片场碰见谁了？” 23.勾搭 纪颜和欧阳雪之前在一部剧里合作过，关系还算不错。 听到她的话，欧阳雪道：“和我卖什么关子，是谁？” “你前东家新捧的小花。” “……” 想起上次很不愉快的经历，欧阳雪的声音有些冷，“她在你新戏的片场？” 助理走过来，把自己打听到的有关顾萌萌的事情，告诉纪颜，纪颜说：“嗯，在戏里演女四号。” 欧阳雪的脸色很难看。 宋之水可真心急，顾萌萌才被她签下没一个星期，就要开始演戏了。 想当初，她至少上了三个月的表演课，才被允许接第一个本子。 “欧阳，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毕竟你之前被前东家欺负得那么惨。”纪颜想起欧阳雪曾经和她说的事情，有心想要借着教训下顾萌萌，来为欧阳雪出气。 “杀鸡焉用牛刀？在和她对戏之前，你暂时什么都不用做。”欧阳雪笑了笑，说：“不需要你出头，她一定会吃不少苦头的。” 上次的接触，让欧阳雪觉得顾萌萌是个心气很高，不好惹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吃得了苦，受得了委屈，估计没演几场戏就撑不住要走人。 宋之水一定会对她失望的。 . 在片场，rita没能和总导演搭上话，只好和b组导演韩清沟通了下顾萌萌来演戏的事情。 韩清看了眼在远处站着的顾萌萌，态度冷淡，“赶紧去找化妆师给她化个妆，衣服也得换了，别耽误我们拍戏。” rita带着顾萌萌找化妆师，她们一没休息室，二没专门化妆间，在鱼龙混杂的片场好不容易找到了化妆师后，rita还要出去为她跑资源，一时间很头疼，“怎么忘记给你找助理了……萌萌，你先在剧组待着，我找个公司的人过来陪你。” 顾萌萌点头，在她离开后，正要翻开剧本再看一遍，听见化妆师问：“你就是在水一方的新小花？” 顾萌萌：“是我。” 化妆师也是刚入行不久，在剧组里是资历最浅的，大部分主演的妆容都不会让她经手，化的最多的基本是龙套角色。 她看顾萌萌身边只跟了个经纪人，现在连经纪人都走了，不免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真惨，都没人跟着，唉，都是一个剧组的，怎么待遇就天差地别呢，这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闻言，顾萌萌多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这句话是剧本里女四的台词，rita让她用楚楚可怜来诠释这个角色，她觉得这理解不对，正好碰上相似的场景，所以试着用自己的方式说了出来。 化妆师：“！” 怔怔地看着她，化妆师的脸迅速红了，突然觉得身上灌满了勇气和动力，一点都不丧了：“我没事！我虽然还没什么名气，但我一定给你化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妆！” 顾萌萌说：“谢谢。” 她翻着剧本，心里想，这个故事的情节其实并不吸引人，很多台词莫名其妙，甚至于，她都不明白女四存在于这部剧的意义是什么。 本来，女四的人设是一位拥有独立自主精神的新时代女性，可是一遇到男主后，似乎智商就降为0。 台词没有逻辑，女四喜欢上男主后被女二女三嫌弃，被其他配角欺负，各种受屈辱被打压，她都没有放弃，当发现男主爱上女主后，她经历了痛苦的挣扎，终于选择放手。 总而言之，女四的台词和行为与人设之间充满矛盾，忽视掉设定，其实女四是个非常憋屈的角色。 顾萌萌目前对演戏还没有什么概念，化妆师给她化好妆，她换好衣服后，还想再琢磨琢磨这个人物，已经被催着上场拍戏了。 这场正好休息的纪颜，特地跑过来看热闹，不出意外地看到顾萌萌被韩清痛骂的场景。 “卡，顾什么来着，你的表情怎么这么木啊，你在职场上受委屈，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卡，你这台词，你不能像背书一样把台词念出来啊，你得‘说’出来，‘说’啊！懂不懂？” “卡！顾萌萌我记住你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ng多少次了？” 纪颜偷偷抿起唇角，想看顾萌萌被骂得泣涕涟涟的样子——多少演员刚入行的时候，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让她失望的是，从头到尾，顾萌萌连眼睛都没红一下，被骂了以后反而追着韩清请教，当然是又被毫不留情地骂了几次。 笑容逐渐消失的纪颜：“……”怎么回事，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被叫过来陪顾萌萌的是朱珠，她刚来片场没找到人，问场务，场务说：“你不用看，闭着眼睛听，谁被骂得最狠，哪里声音最响她就在哪。” 朱珠愣了一下，果然很快听到一个男人的咆哮声，连忙往声音来源处跑去，就看到顾萌萌站在一个年轻男人面前，正被他大声训斥。 其他人，要么露出看热闹时兴奋的表情，要么就面色冷漠，抑或神情厌烦，完全不把顾萌萌放在眼里。 朱珠一下子就心疼死了顾萌萌。 那年轻男人不知对顾萌萌说了什么，很不耐烦地挥挥手，顾萌萌就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手里的剧本看着看着，她突然抱住了头。 此情此景，朱珠再也忍不住了，立即跑到她身边，“萌萌你别哭啊！你怎么被欺负成这样？我马上就回去告诉宋总，让她为你出头！” 顾萌萌放下手，看到是朱珠，“是你啊朱珠，你怎么来了？” 朱珠：“？萌萌，你……你不难过吗？” “为什么要难过？”顾萌萌不是很懂她的想法。 “那……那你干嘛抱着头？” “头疼啊。”顾萌萌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剧情逻辑不通，也不知道怎么演这种憋屈的角色。” “可、可是……”朱珠有些张口结舌：“可是导演骂你啊，还骂得那么过分。” 顾萌萌想了想说：“还好吧，他骂得很有道理，我听了还挺有收获的。” 朱珠：“？” 顾萌萌很认真地说：“所以，希望导演再多骂我几次。” 朱珠：“……” 神了。 朱珠服气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24.不勾搭 于是接下来，朱珠看着顾萌萌继续被骂得狗血淋头。 到收工的时候，韩清甚至对她说：“顾萌萌，明天没有你的戏份，别来，别让我看到你成吗？” 顾萌萌：“好的韩导。” 回去的时候，路上下起了雨，虽然不大，却很贴合朱珠此刻惨淡的心境。 车里，她握着方向盘，见顾萌萌望向窗外，细瘦的肩膀似乎被挟杂湿润水气的凉风吹得一颤一颤，有心想安慰她，却听见她说：“朱珠，我想买点提高演技的书。” 蓝星真的是很残酷了，没有文化，无论在什么圈子都寸步难行。 为了机密，顾萌萌决心要好好提高自己。 朱珠点头：“好，我陪你去书店看看。” 在书店，朱珠帮她挑了五六本有关演戏的书，怕她一直看这些书觉得枯燥，还额外给她买了几本小说看。 付钱的时候，一共要近三百块钱，顾萌萌拦住想要为她花钱的朱珠，从自己的口袋里把钱掏出来。 都是十块，二十块这样的零钱，一张红票子都没有。 朱珠能看出来，那些纸币之前是皱巴巴的，都是顾萌萌一张一张摊开，把它们整理得很平整。 她想必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钱，但很可惜，那些变得很服帖很乖巧的纸币，被收银小姐一把抓走，再递到她手里的就只剩下三四个钢镚，“找的零钱请收好。” 顾萌萌小心地把硬币收回自己的口袋里。 唉，钱花得好快啊。 她想念手机贴膜的日子。 分别的时候，顾萌萌没让朱珠送自己回去，她手里拎着装满书的布袋子，“我走了。” “对了。” 她想到什么，对朱珠说：“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宋之水。” 宋之水这女人容易多想，最近她在家里明显叹气变少了。 顾萌萌不想让她脑补过度，免得又暗自神伤。 朱珠怔了下，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我知道，我不会说的。” 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孩啊，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让金主，哦不，总裁知道。 就连离开时拎着这么重的书，还强装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她望着顾萌萌拎着布袋冲入雨幕中。 女孩很快不见了人影。 顾萌萌一路往回跑，到帝景小区门口时，她注意到门口的时间显示是七点十三分，才松了口气。 距离宋之水下班回家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她得趁着为数不多的时间，多看点书。 帝景小区东南角落的一处一楼住房，住户早早搬家，偌大的后花园已是一片荒芜。 在宋之水筹建的流浪猫狗收容所还没建起来之前，小区里的那些流浪的猫猫狗狗有时会在这里休息。 这是流浪猫阿九告诉她的，所以上次顾萌萌收了宋之水那么多衣服，都放在了这个地方。 顾萌萌来到后花园，先把书扔了进去，再矫健地翻过铁栅栏，抱着那些书来到屋檐下坐着。 有七八只猫猫狗狗同她一样蹲在屋檐下，她身上有球球的气味，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 顾萌萌向它们打过招呼，随便拿起一本书，“《演员的自我修养》……” 一页一页，她开始看了起来。 有时候，拳头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实力，才是所有人认可自己的决定性因素。 所以，顾萌萌决心要提高自己在演戏方面的水平。 她也相信，努力是一定有收获的。 . 回到公司的时候，朱珠去见宋之水，宋之水被她满含热泪的样子吓了一跳，“小朱，顾萌萌第一天拍戏怎么样？” 朱珠动了动唇，“她，萌萌……她……是个很佛系的女孩子。” 宋之水：“……”这回答怎么驴头不对马嘴的。 她没有多想，“都快八点了，你和汤允下班回家吧。” “宋总，要不要让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啊，毕竟上次给电梯搞破坏的人还没抓到。” 朱珠想起上次电梯故障的调查报告出来，果然是有人蓄意而为，有些担心她。 宋之水笑：“我又不是国家总统，二十四小时的保护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了。”她现在想得很开，“好了，别总担心我了，你们回家才是要紧事。” 等秘书和助理都离开，她又工作到快八点半，才离开了公司。 回家时，雨已经停了，湿润而清新的空气吸入肺部，宋之水整个人都很放松。 她想起霍文的话，把球球抱到楼下，开始“遛猫”。 人家都是遛狗，只有她一个人遛猫，不免引人注目。 一开始，很多人都笑她，但是不知怎么地，他们手里的狗狗总会围着球球转悠，对这只小土猫极尽亲热，大家就明白球球的厉害了。 于是，他们也都聚集到宋之水身边，问她养猫经验，有的还直接开价想把球球买下来。 顾萌萌则用自己学会的狗语和狗狗们交流：“通知到小区每一家的宠物，我要找机密，找八卦，找料，一旦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要马上跟我汇报。” 它们立即答应了，然后开始说自己从主人那里听到的消息，各种料都有，只可惜含金量都很低。 直到一只狗说：“球球，之前虐待动物的前部长好像被放出来了汪。” 在z国，虐待动物并没有确切的刑罚，法律上有关这部分是空白的，所以尽管前部长虐待了这么多只动物，也只是被警方拘留了七八天，就放回来了。 顾萌萌问：“他在哪？” “他在帝景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我听主人说他正在搬家，也不知道他走没走汪。” 顾萌萌熟悉变态的气味，用鼻子嗅了嗅，“他还在这，我去看看。” 说完，她立即循着气味跑去找前部长，跑了一会，果然看到前部长的身影。 他刚从住宅楼出来，似乎家具都已经搬完了，很是疲惫地钻进一辆车里，和驾驶座上的人说着什么。 顾萌萌收住爪子，发现驾驶座上的人有些眼熟，灯光晦暗，视线模糊，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随着轿车绝尘而去，顾萌萌只得作罢。 她琢磨着往回跑，刚跑回去就被宋之水抱起来，“又乱跑，你这小淘气，真是一点都不经夸……” 顾萌萌：“……喵。” 有时候，越想把一个人或一件事想起来，就越困难。 想了很久，顾萌萌都没想起来那个和变态说话的人是谁，只得暂时把这件事搁置到一边。 又是新的一天，她今天不需要去剧组，所以特地拿了两本书去公司，准备在闲暇时候给自己充电。 rita这两天都在外面给她跑资源，不知道导演给她放假的事情，所以给她安排的课程只有上午的，到了下午，顾萌萌没事可做，就继续读书。 会议室不开会的时候，氛围安静，地方很敞亮，光线也好，顾萌萌就坐在最明亮的地方读书，一口气把《演员的自我修养》读了一半。 中途，她有些累了，就把这本书放到一边，不自觉瞟了眼另一本书的书名。 ……这是朱珠给她买的一本小说，说是强力推荐。 她试着翻了一页，很快就被书里的内容吸引了。 宋之水经过会议室时，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在里面坐着，下意识往里看了眼，发现顾萌萌正捧着一本书在看，而且…… 而且居然哭了！ 她顿时睁大了双眼，踩着高跟鞋跑回办公室，汤允从没看到宋总如此慌乱过，忙问：“宋总，出什么事了？” “顾、顾萌萌……” 宋之水稳定了下情绪说：“她哭了。” “萌萌哭了？！”汤允立即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虽然和顾萌萌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大家潜意识里似乎都觉得，她是个挺坚强的女孩。 一个连挖煤都不会哭的女孩，怎么就哭了呢？ 两个女人连忙跑出办公室，偷偷地站在会议室门口觑她，果然发现顾萌萌一边翻着书页，一边抹眼泪。 汤允：“她看的是什么书啊，爱情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 宋之水：“问题就在这里，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她看的居然是《三体》。” 汤允：“？？？” 看得正入神的顾萌萌没意识到有人在偷窥她，她一边哭，一边心想：三体人为了侵略地球，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啊。 反观他星人，除了她还算上进，其他人天天都懒得要命…… 想星球的未来，顾萌萌一时间悲从中来，没忍住就哭了。 两个女人还在观察她，看着看着，汤允福至心灵，说道：“宋总，原来萌萌这么喜欢看这种外星题材的书，看《三体》都能流泪的话，我知道怎么让她对你死心塌地了。” “什么意思？” 汤允：“你回去，买本《小王子》给萌萌，再买一朵玫瑰，天天挂在胸前。” 宋之水：“然后呢？” 汤允：“然后暗示她，如果她是小王子，你就是她心中独一无二的小玫瑰。” 宋之水：“……” 25.勾搭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宋之水回想起她问朱珠，顾萌萌在剧组情况怎样时，朱珠表情奇怪，回答得支支吾吾的样子，就大体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先去工作，我找她谈谈。” “好的宋总。”汤允应声离开。 站在门口，宋之水想进去，看到顾萌萌还在擦眼睛，脚步踟蹰。 想了想，她干脆靠墙站着，等待顾萌萌把心情平复下来。 “宋……” 过路的属下想向她打招呼，她都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大家于是静默下来，虽然好奇，却一眼都不敢往会议室里看。 宋之水就那样站着。 一墙之隔。 好像一时间，世界静止，她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耳边，风的吟唱，鸟的细语，全部变成了女孩子轻轻的啜泣声。 她心口微微地疼。 站了一会，顾萌萌抱着两本书走出来，扭头正好看到她。 宋之水：“……” “咳。” 不等顾萌萌说话，宋之水清了清嗓子道：“顾萌萌，来我办公室，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完，她没什么表情地往办公室走去。 顾萌萌：“？” 她疑惑地跟着宋之水走进办公室。 下午两三点，阳光正好，暖黄色的光芒为宋之水身上披了层浅金的轻纱，柔和了她冷淡的眉眼。 “找我有事吗？”她问。 宋之水本来想坐下来，直接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两人之间隔着的这个办公桌很碍眼。 她把桌后的转椅拉到顾萌萌身边坐下，“坐。” 顾萌萌依言坐了。 “你……” 沉默了几秒，宋之水问她：“你今天怎么没去剧组？” “导演说今天没我的戏份，所以不用来。” “嗯。” 宋之水点头，“昨天在剧组的时候，感觉怎么样，有遇到什么问题么？” “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不用隐瞒。”她补充了一句。 顾萌萌说：“我最大的问题可能是不会演戏，不明白演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导演有没有骂你？” “没有，导演一直在帮助我，纠正我的问题。” 她的回答倒是诚恳，但她那双漂亮的眸周围却还红着。 “其实，演戏这件事，就是让自己完全变成你所要饰演的角色，这就要求，你需要去充分理解这个角色，并且在自己的感悟上为这个角色添些注脚，让它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那么，你也会在诠释它的过程中，变得独一无二和无可取代。” 见她不想提及剧组的事，宋之水也不会多问，只是去解释她疑惑的地方。 这时，汤允正好送一份文件进来，听见总裁大人的解释，笑道：“宋总，你怎么能对一个刚开始演戏的初学者，说这么深奥的话题呢，你要举例子啊！” “萌萌，你肯定不知道咱们宋总之前也是演过戏的小花吧，我觉得演戏这件事最大的魅力，就是能让你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是吧宋总？” 汤允冲宋之水眨眨眼，“宋总，给萌萌示范一段呗，让她看看你怎么演戏的。” 宋之水推辞：“我？不行，没有现成的剧本……” 汤允：“即兴来一段嘛，独白也行啊，大段独白很考验演技的。” 宋之水额角青筋乍起，“……没有氛围。” 刺啦一声，汤允把窗帘拉上，“瞧，这屋子里暗下来，不就有氛围了？” 黑线从宋之水头上掉下来，“还是不行，我需要酝酿酝酿感情……” 汤允拿出不知从哪藏的香水一屋子乱喷，“香水能帮助你酝酿感情的，怎么样宋总，是不是觉得很有效？” 宋之水：“……” 汤允：“宋总，还有什么问题吗，哦对了，我想起来我那还有瓶不错的红酒你要不要……” 宋之水：“出去。” 汤允：“好哒！” 然后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顾萌萌两个人。 宋之水看了眼顾萌萌：“……” 她深吸了口气，“你想看我怎么演？” 演戏，能让人变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顾萌萌终于有些感兴趣了。 所以她说：“独白是什么，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变成另一个人吗？” 她的话让宋之水陷入沉思中。 另一个人，抑或是她从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宋之水自认从来努力奋斗，兢兢业业，对外永远一副女强人的形象。 她曾经展露过的另一面，唯一一个看过她另一副模样的人…… 只有小仙女。 只有她。 室内光线晦暗，顾萌萌的轮廓变得模糊，她那双眼却还是熠熠闪光，像极了宋之水第一次见到小仙女时的样子。 宋之水：“好，那就来段独白吧。” 对小仙女的独白。 “其实，我只见过你两面。”宋之水对她说。 开始了。 顾萌萌明显感觉到，宋之水不是对着自己，而是透过自己，在和某个人说话。 而且，她淡冷的声线倏地就柔软起来，就连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好像变成一只只蝴蝶，短暂地停驻在她身上，又翩然离去。 “第一次见到你时，是在我家小区，光线很暗，我很害怕，手里一直握着电棍，就担心那个变态冲出来杀死我。” “当我赤着脚往外跑时，我心里有过后悔，觉得自己太莽撞，也许今天这条命就会葬送在这里，在所有糟糕的念头响起来之前，我遇到了你。” “你对我说，一个女人这样贸贸然闯出来很危险，我还没能跟你多说几句话，你就跑了，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 顾萌萌微怔，抬眸看向宋之水的脸。 她的表情在回忆什么，唇角挑起的笑又似乎在盼望什么。 “第二次见到你时，是在我公司的电梯里，那时电梯突然坏了，电梯摇摇欲坠时，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在我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在我以为这个世界已经抛弃我的时候……你又出现了。”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勇敢的女孩。” “你不顾自己的安危，跳下来救我，当时我害怕得都哭了，是你跟我说，哭没有关系。是你提醒了我，尽管我已经是个大人，并一直努力在做个大人的时候，我也曾经是个孩子，孩子们拥有的权利，我也可以偶尔使用。” “我不知该用什么方式来感谢你，可你又像上次那样，救完我就立即走了，而且比上次消失的还要快。” 顾萌萌沉默地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视线重新聚焦到自己脸上。 宋之水对顾萌萌一笑，伸出手，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小仙女，我有个心愿，如果可以，我希望再次见到你，希望能好好地感谢你，还能……好好地抱你一下。” 说完，宋之水从独白的角色中抽离出来。 她稍稍有些尴尬，笑了笑说：“我刚刚演的这一段，算是个人独白吧，怎么样，觉得我演得……” 正准备把自己的手收回去，顾萌萌却忽然按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萌萌已然拉住她的手，下一秒，径直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抱住了她。 ——就当是提前完成她的心愿好了。 “你会再见到她的。”顾萌萌轻声道。 “我保证。” 26.不勾搭 被顾萌萌拉进怀里的宋之水愣了愣。 随即，脸微微地红了。 嗯，顾萌萌才拍戏没多久，入戏太深也是情有可原的…… 宋之水想推开她，可是女孩子的身体香香软软的，手感还挺好，一时间，居然有些不舍得放开。 她和顾萌萌静静拥抱了会儿，感觉再抱下去可能就显得自己猥琐了，这才轻轻推开她，“好了，我这么一演，你是不是有点感悟，今天你早点回去，好好思考一下我说的话，明天去剧组，继续磨练演技吧。” 顾萌萌点头，站起来，“我走了。” 宋之水没应声，若无其事地把转椅推回办公桌后面，坐下来，眼睛盯着手边的文件，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才往门口看去。 ——女孩子已经无声无息地走了，优雅而迅速，像是夏日里，曾栖息在菡萏上的一只近乎透明的蜻蜓，倏然间飞远了。 好可爱。 宋之水越来越觉得，顾萌萌这孩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可爱得让她想起自家的那只小土猫。 她叫汤允进来把窗帘打开，顺便找她要了一块小镜子。 汤允：“？”宋总可是从来不用这些很少女的玩意儿的，这是怎么了。 宋之水接过汤允递过来的镜子，看了自己一眼。 哎，她的确是很好看了，难怪顾萌萌会忍不住抱自己。 不行，以后得少和这孩子接触，免得她爱上自己。 宋之水闭上眼睛，短短十几秒，已经脑补了一本数十万字的年下虐恋小说。 汤允：“……”宋总怎么又露出这种想太多的表情了。 . 顾萌萌回去后，自然是跑到后花园那里，继续坐着看书。 今天时间充足，她很开心。 看书的时候，脑海里偶尔闪过宋之水对自己说的话。 小仙女。 神奇的三个字，就算没有读出来，可只是想到这个词，心尖儿处就缓缓升起一种甜丝丝的感觉，连带着，嘴角也向上牵引起来。 没想到那两次和宋之水的见面，她居然都记得，还清楚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还给她起了这么好听的外号。 顾萌萌感觉自己保持微笑的样子，保持了很长时间。 良久，她把书放到一边，重新把宋之水对她独白时的台词，神态和语气回忆了一遍。 在面对小仙女时，宋之水的确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和平日里的她全然不同，但因为顾萌萌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所以当她有了这种转变时，她觉得这种不同很自然。 想了想，顾萌萌把书里夹着的剧本拿出来，重新翻阅。 一只流浪的小狗趴在她脚边的草丛里睡着，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我明白了。” 顾萌萌忽然出声，把小狗惊得跳起来，她摸摸它的头，自言自语道：“我明白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了。” 她前天去剧组一直被骂，是因为韩清觉得她演戏时没有投入感情，导致台词和演技都显得干巴巴的。 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现在想来，根本是剧本出错，人设和剧情严重矛盾。 照剧本给女四的人设来看，面对欺侮，她决不会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而是会勇敢反击。 遇到不公平不公正的事情，她会主动站出来解决问题，而不是等待男主突然的出现，强行一波英雄救美，从而爱上他。 “女四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爱上男主。” 顾萌萌发现问题后，神情坚定起来，“我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诠释这个角色。” 这么想着，顾萌萌就这么做了，她再去剧组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和韩清沟通，希望有些地方的剧情和台词可以改动一下。 韩清对这位没有演技，拖累进度的新花瓶没有任何好感，因此更不会去听她的要求，“剧本怎么能说改就改，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你不懂吗？顾萌萌，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了，下一场是强.暴戏，你准备一下。” 顾萌萌看了下剧本上关于这场强.暴戏份的剧情：因为恶毒女二发现女四喜欢上男主，她起了歹念，找了三个男人想要强.暴女四，女四害怕得连连后退，正被他们欺负着，幸好男主出现及时救了她。 但饶是如此，也在她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顾萌萌想，女四不是这样的。 三个集齐高矮胖瘦的男人站在一边，偷偷打量着顾萌萌，一想到马上要和这朵漂亮的小花上演激情戏，就很兴奋。 “咱们做龙套的，也能和这么好看的女的对戏，到时候顺便摸两把，一点不亏啊……” “这事儿我有经验，看好了啊，到时候手记得像我这样伸，一摸一个准，别人还看不清楚……” 顾萌萌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准备照着自己理解的想法，去演这场戏。 . 朱珠发现，宋之水在开会的时候就有些走神。 等会议室的人都走光了，朱珠又看到宋之水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在旁边等了会，看到宋之水忽然抬起头望向她，“朱珠，顾萌萌今天……去剧组了吗？” “去了，她今天有好几场戏要拍。”朱珠点头。 宋之水：“哦。” 她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手按压着太阳穴，似乎有些困扰的样子。 朱珠心里升起某种猜测，故意叹口气道：“唉，有点担心萌萌呢。” “怎么了？” “毕竟连课都没上过几天，就去拍戏，剧组的人指不定怎么看她呢，萌萌的演技，唉……”朱珠说着，又叹了口气。 宋之水的眉头微微地拧起来。 “所以宋总，你能去看看萌萌吗，如果萌萌知道你去看她，她一定很开心的。” 终于，朱珠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宋之水嗯了声，勉为其难地说：“也是，作为老板，的确应该关心下属。” 立即站起来，“我们走吧。” 朱珠应着，一边跟着她一边心里吐槽：宋总果然想去看萌萌，偏偏不愿意说出来，还非得自己找个台阶，她才愿意下来。 说起来，以前宋总关心欧阳雪的时候，都是想去就去，哪有现在这么别扭的道理。 她在路上还没想清楚怎么回事，等到了片场，正要领着宋之水去见顾萌萌，就看见有三个衣衫不整的男人，突然被踹飞到半空中。 然后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救、救命啊……”他们哭着，喊着，叫苦不迭。 宋之水和朱珠都被吓住了，紧接着，她们听见一声好似能穿破宇宙的怒吼： “顾萌萌！” “啊啊啊！！！你是不是要逼疯我！！！” 27.勾搭 韩清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连cut都忘记喊。 他快步走到顾萌萌面前，“顾萌萌，剧本上是这么演的吗？你为什么要反击，还把人给打飞出去，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导演？” 顾萌萌许久没动用武力，那三位大哥看到她就扑过来，她想都没想就三拳打出去，一时间没控制好力道，估计让他们受了点轻伤。 她心里很过意不去，看到远处躺在地上的三人已经站起来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韩导，对不起，但是，这是我根据对女四这个人物的理解，来演这个角色的……”她认真地解释。 韩清已经冲她咆哮起来，“你的理解？！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顾萌萌，我已经对你无话可说，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离开片场……” 看到顾萌萌被骂，宋之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顾萌萌被吼了！ 心头立即蹿起一团怒火，她径直走上前，“她不会走的。” 她拧眉对韩清说：“这位导演，你倒是挺有谱，一个已经签过合约的演员，是你说走就能走的吗？” “……你是谁，她的老板？” 宋之水把顾萌萌拉到自己身后，才平静地对他道：“顾萌萌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只是个才刚刚开始演戏的新人，你至于这么对她吗？” 韩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说呢，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花瓶，她的老板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位小姐，与其你向我兴师问罪，怎么不问问你的小花瓶，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萌萌，说，发生什么事情，你是怎么惹到这位大导了，让他对你肆无忌惮地大吼大叫，成功退化成动物园的一只猩猩？” 无视韩清酱成猪肝的脸色，宋之水缓和语气，温和地问顾萌萌。 顾萌萌没想到宋之水会来。 她回答：“我觉得自己演的角色和剧情之间有矛盾，想问导演能否改一改剧本。” “嗬。”韩清冷嘲：“我说过了，你没有资格问这种问题，剧本不可能因你而改。” “导演，我也演过戏。”宋之水努力平息着怒火：“我知道剧本从来都不会是死的，它只会在演员与角色的磨合中越变越好，也许你看不上萌萌，更看不上她演的角色，但她认真研究剧本，揣摩角色，请问出发点错了吗？” 韩清哑口无言。 他冷静下来，瞥见围着的人中，有一个看热闹的正在玩手机，扬眉道：“纪老师，请你过来一下。” 纪颜：“？？？”cue我干什么。 她正给欧阳雪发微信：真刺激，新小花把导演得罪了，你前东家老板出面为她说话呢。 把手机收起来，她走过去，就听韩清说：“我虽然才入行没多久，脾气也不好，但我有自己拍戏的原则，有演技，有态度的演员，我愿意和他沟通；没有演技的人在我这儿，管你什么小生小花新晋流量，都他妈给我滚蛋。” “顾萌萌。” 他说：“既然你老板出面，ok，这样吧，我要你和纪颜十五分钟后对戏，演你在这部剧里最后的那场戏份。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演技合格就继续留下来，你演得不行，就走人，成吗？” 顾萌萌明白，韩清现在对自己的成见很大。 尽管他提的要求并不合理，尽管这是一次对自己演技的巨大考验。 顾萌萌还是点点头，“没问题。” 韩清看向纪颜，纪颜笑眯眯地说：“当然可以。” 能好好虐虐这小丫头了，想想就很激动呢。 “好，辛苦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场次换到护城河那边，重新进行拍摄。”韩清对工作人员道。 纪颜把自己要和顾萌萌对戏的消息，发给了欧阳雪。 一分钟后，欧阳雪回复她：“颜颜，拜托你和顾萌萌对戏的时候，好好压上她一头，算是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一点教训。” 纪颜明白，欧阳雪的意思，就是让她压顾萌萌的戏。 “没问题。”她回道。 顾萌萌这边，则是重温了遍自己最后一场戏的剧情：原来，女四不甘心男主喜欢的人是女主，所以和她见了一面，想要向她坦诚自己喜欢男主的事情。 这一见，才发现彼此是许久未曾联系的朋友。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伸过来，想要拿她的剧本。 顾萌萌把剧本藏到身后，对手的主人笑道：“别担心我，我会演好的。” 宋之水：“……” 她现在很生气。 她生气，她知道顾萌萌在片场应该不好过，可没想到她会被骂得这么厉害，顾萌萌都不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她生气，明明是这个导演没有契约精神，说要把她赶走就赶走，她却好像很不在乎，答应了他这么荒唐的要求。 她最生气的，是应该由她出面为她挡去这些风雨，她却自己一个人扛下来，还反过来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 宋之水到底什么都没说，她不能打扰顾萌萌现在的状态，只好用手指戳了下她的眉心。 行，现在依着她。 账，她们一会再算。 朱珠看了看把自己气成包子的总裁，再看看神态自若背着台词的顾萌萌。 ……感觉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双手合十，期待萌萌能顺利过这场戏了。 十五分钟后。 场景从室内换到了护城河边。 灯光组就绪，摄影组就绪，道具组和剧务组就绪。 顾萌萌和纪颜也已经准备就绪。 韩清从监视器里看着两人，眯了眯眼睛，“《小爱情》，第x场x镜x次，action！” 纪颜和顾萌萌并排，双双沿着护城河往远处走。 走了会，纪颜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顾萌萌，唇动了动，“小雅，你喜欢承泽是么？” 她声音很美很动听，但眼里弹射出来的光像一把利刃，直直刺进顾萌萌的眸里。 “糟糕。” 宋之水在旁边看得清楚，纪颜这是想压顾萌萌的戏。 经验丰富的演员，面对初出茅庐的新人，一个眼神过去，就有可能把对方浅薄的演戏水平击得溃不成军， 接下来，新人接不住戏，演技涣散撑不起来也就罢了，要是因此被打击到了，都有可能造成心理阴影。 这女人实在狡猾。 她非常担心顾萌萌。 顾萌萌也收住脚，回望纪颜。 她稳稳地接住了那刀子般的眼神，还吸了口气。 剧本要求接下来顾萌萌演哭戏，要求她流着眼泪，哀求女主把男主让给自己，在女主拒绝后，她觉得很是丢脸，痛哭失声后，最终决定放手。 然而，本应哭泣的顾萌萌对着纪颜，却一滴泪都没流下来，她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摇摇头，往远处跑去。 纪颜：“……”就知道她演不出来。 韩清：“……”她果然搞砸了。 在所有人以为顾萌萌是哭不出来，所以想直接跑开时，跑了一会的顾萌萌猛地刹住闸，转过头看纪颜。 那一刻，顾萌萌想起了孤单星球，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使命。 她本来要做个英姿飒爽杀人无情的杀手，却不想，居然成了一个演员。 梦想破碎，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一时之间，她悲从中来，泪水淙淙落下。 “妍妍。” 她一边哭，一边对着纪颜说：“如果我说，我喜欢的人不是他，你相信我吗？” 纪颜愣住了。 女孩子的头发被风吹得乱成一团，她看着她，眼眶红红的，“如果我说，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有个人，她如此重要，如此难忘，而能引起她注意的唯一办法，就是装作喜欢她喜欢的人，你相信我吗？” 看她没有回应，顾萌萌没能控制住自己，慢慢蹲下了身，泪珠落在风里，痛哭失声：“对不起，我……” 女孩子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样子，忽然就让纪颜的心碎了。 “不要说对不起。” 纪颜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突然迈开脚步，朝顾萌萌跑过去。 然后抱紧了她。 众人：“？？？”怎么，怎么突然百合了？ 韩清若有所思地看着监视器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迟迟没有喊卡。 朱珠觉得旁边的气温忽然下降几个度，“……” 她鼓起勇气，往旁边看去。 只见总裁大人面无表情，似乎对剧情不为所动。 但那双眼睛，却又分明盯着纪颜抱着顾萌萌的手。 一直没有移开过。 28.不勾搭 “cut。” 在两人抱了一会后，韩清终于喊停，他问场务：“小米来了吗，让她过来。” 小米是《小爱情》的第二编剧，主要负责支线剧情。 当戴着圆框眼镜的小米出现在韩清面前时，韩清叫来顾萌萌：“她是负责你这条线的编剧，想改剧本，你总得说点理由出来。” 顾萌萌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一场戏下来，韩清就转变了态度。 她对小米说：“编剧你好，在我的设想中，女四是一个很有独立精神的女性，她不大像是那种会因为男人要死要活的角色，况且，从剧本的字里行间里，我看不出男主对女四的吸引，反而觉得，女四对女主的关注度，好像都比男主要高一点。” 小米沉默了下，眼睛里突然涌出泪花。 “天哪，我居然找到了一个懂我的人！”她很激动地说。 小米解释，她一开始的剧本里，女四就是和女主有些情感上的纠葛的，但后来开会，投资方和制片人让她把这条线改掉，改成女四爱男主。 “我一气之下，就把女四的人设写崩了……”小米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韩清道：“这也不能怪制片和投资，她们两之间的感情，总局是不会过审的。” “可是，这部剧一共有四个女人喜欢男主，会不会太杰克苏了点？” 小米弱弱地反驳：“现在的市场上，玛丽苏总归要比杰克苏吃香一些，女四表面接近男主，其实是为了女主，有个反转在里面，而女四并没有无脑爱上男主，剧情会更有逻辑一点吧？” “这条百合线隐晦一点不就行了。” 一直在旁听着的宋之水突然道：“表达爱情的方式不一定要亲吻，一个眼神，一个拥抱，想传达的意思就都在里面了。” “而且，不用写得很刻意，到底女四是不是喜欢女主，到底女主有没有对女四动过心，这些地方，太直白，还不如留下想象的空间。” 朱珠在旁边附和：“宋总说的太对了，这样做，电视剧一播出来，方便大手剪辑，写文和抠糖啊，热度不就来了？” 韩清思索片刻后，说：“小米，你保留这条隐藏的百合线吧，给女四的戏份也稍微多加一些，把人设和剧情相矛盾的地方，都改成原来的样子。” 小米为难道：“可是……可要是他们不同意……” “又不是要把她捧成女一号，谁敢不同意？”宋之水冷着脸说。 有资本想下场乱改剧本之前，别忘了，她也是总裁！ 得知宋之水的身份后，小米欢天喜地地走了。 宋之水和朱珠走到一边，看着顾萌萌继续拍戏。 现在好了，韩清对顾萌萌的印象上升了，对她的态度变好了，她的角色也更带感了。 宋之水却开始有些闷闷不乐了。 她看向在远处休息的纪颜。 纪颜现在很想锤爆自己脑袋。 怎么回事，刚刚为什么跑过去抱顾萌萌，她是魔怔了吗？ 欧阳雪正好发了信息过来：“颜颜，拍完这场戏了吗，怎么样，我猜你肯定把她吊打了。” 捏着手机，纪颜躲在助理身后，偷偷瞄了顾萌萌一眼。 顾萌萌黑发及肩，穿着很正式的职业套装，拍戏时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但饱满精致的脸上却时不时透出一种未经世故的天真。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演职业女性，演个高中生才像样吧。 她心里一边全盘把顾萌萌否定，一边又忍不住偷看她。 助理擦汗：“纪老师，你还要在我身后躲多久……” 纪颜一惊：完了！ 她现在这样，怕不是魔怔，而是被下降头了！ 纪颜捶胸顿足的表现，都被宋之水看在眼里。 莫名其妙地，她觉得胸口一阵憋闷，有种给自己挖了坑往下跳的感觉，让她往外走，想去透透气。 宋之水走到远处，双手抱起肩膀，护城河边的杨柳被风吹拂，像是嬉笑着同她招手。 夕阳沉沉，即将陷落下去，黯淡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平添了些难言的落寞。 她站了一会，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她转头，看见顾萌萌望着她。 顾萌萌凝视她，眉心轻轻蹙了蹙，“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你怎么不去拍戏？” “今天的结束了，导演正喊着收工。” 宋之水放下手。 她是要和顾萌萌好好算笔账。 安静片刻，她道：“我是不高兴。” “顾萌萌，要不是今天我来瞧瞧，还不知道你被欺负成什么样子，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你呢，什么都放在心上，不愿意和别人吐露，还敢说我心事太重？” 顾萌萌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轻轻一笑，“问题是，我真没觉得自己受委屈。” “那也不行，你以为你只代表自己一个人吗？” 宋之水说：“你是我们公司力捧的小花，是我们的招牌，也是我……我们公司捧在手心上的人，你被随随便便骂一顿，别人看轻了你，也就把我们公司都看轻了，明白这个道理吗？” “所以下一次，谁敢欺负你，甚至敢对你大吼大叫，你都要告诉我，知道吗？我不允许你被任何人欺负。” 她说得是那么义正言辞，掷地有声，严肃得像在进行工作汇报。 却没想到，听完她的话，顾萌萌又是轻轻牵起唇角，那模样恬美的，好似弧度的两边各生出了一朵小小的花。 她眼里映着绚烂金色的晚霞，和看上去有些心虚的某人的倒影。 风再次温柔地经过她们之间，顾萌萌捏住身旁扬起的柳枝，视线移到那些细长的柳叶上，手轻轻摩挲着，“我知道了。” 她的侧脸很好看，宋之水听见她说：“放心，我什么时候让你担心过。” 那声音顺着微风吹进宋之水的耳里，随血液再次涌上她的面部—— 她的脸好像又热了…… “顾萌萌。” 韩清走过来，对顾萌萌道：“你刚进剧组才几天，b组的演员说想和你一起聚餐……我也去，你晚上留下来吧。” 他这么说，有想和顾萌萌和好的意思。 下午接下来拍的几场戏，顾萌萌的表现竟然还不错，他发觉自己先前对她太过苛责，有心想在饭局上补个亏欠。 “顾萌萌，圈子里的交际很重要，你和韩导一起去吃饭吧。” 宋之水的神情迅速恢复成淡漠的样子，她说：“朱珠陪着你吧，我直接回家了。” 她说完，就快步走了。 宋之水要回家？！ 可她现在在片场，吃饭都要花一两个小时，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宋之水肯定会发现自己不在家，到时候可怎么办？ 顾萌萌瞬间焦急起来。 29.勾搭 顾萌萌迅速追上宋之水，拦在她身前。 本就有些心烦意乱的宋之水被迫停下，惊愕地看着她的举动。 顾萌萌抿了下唇，“你能陪我一起去吃饭吗？我谁都不认识。” 她的声音放得很软，像滋味清甜，口感极佳的果冻。 宋之水很想拒绝，可望着女孩子透亮的双眸，又犹豫了。 “好，我陪你。” 她说：“但是，我不可能每次都陪你应酬，你要渐渐学会和别人打交道，形成属于自己的人脉圈，以后对你的事业很有帮助，知道吗？” 虽然只暂且过了眼前这道难关，顾萌萌还是松了口气。 她露出笑容，“嗯，知道了。” 宋之水看着顾萌萌，摇头：这张如同白纸一样的女孩子，要在鱼龙混杂的圈子里混下去，她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她放了朱珠的假，自己陪着顾萌萌去聚餐。 聚餐地点的包厢很大，b组十几个人分别在两张圆桌上吃饭，顾萌萌是新来的演员，自然是今天的主角，大家起哄让她喝酒。 顾萌萌试着尝了口透明高脚杯里红红的液体，才喝一口，就皱着眉砸了咂嘴。 好难喝。 大家都笑了起来。 宋之水拦住想要劝酒的韩清，“未成年呢，放过她吧，我帮她喝。” 她喝酒虽算不上好，但这两年经营公司下来，交际应酬少不了，酒量还是比从前要好上许多。 “宋总，宋总，宋总……呦！” 旁人起哄着，看宋之水果然把一杯红酒悉数饮完，毫不吝惜地给她鼓掌。 顾萌萌看到，宋之水秀美白皙的脸上，很快浮起淡淡的红云，微微蹙了下眉。 好在众人还记得她是总裁身份，也没敢老是起哄，但饶是如此，宋之水还是喝了七八杯红酒。 她的眼神渐渐有些迷离，素日沉稳的语调却开始上扬，眉眼和唇角间，回复了些年少时傲气的样子。 吃完饭，大家在包厢里玩了会，有人会测塔罗牌，宋之水过去凑热闹。 顾萌萌坐在她旁边，看着塔罗师翻出两张牌，“一张代表你的过去，一张代表你的未来。” 塔罗师先是翻出过去的牌，“月亮，正位，这表明你过去恐惧焦虑，睡眠不好，常常还会做噩梦，月亮是美丽却魅惑的仙子，她将你困在一个地方，让你迟迟无法走出来，在此处徘徊不定。” 宋之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接着，塔罗师又翻开第二张牌，“星星，正位，夜幕降临时，星星也会出现，仿佛是它将黑暗拉开序幕，而这代表着，你有了可以抚慰伤口的宁静之地，星星静静地注视着你的痛苦，它选择用希望填满你的希望，让你不屈不挠，继续勇敢地走下去。” “星星……”宋之水问：“星星代表的是什么？” “可能是一件事，也可能是一个人。”塔罗师说。 宋之水笑了笑，显然没把塔罗师说的话放在心里，她转头问顾萌萌：“你想玩一下吗？” 顾萌萌摇头，他星球的人没有信仰，未来不在一两张牌之间，而握在他们自己手上。 过了会，大家准备转场子去ktv唱歌，顾萌萌看出宋之水此刻已经醉得不轻了，便婉拒了他们的邀请，和宋之水一起往外走。 宋之水喝了不少酒，是不能开车了，偏偏她心里还是有点堵，也没叫代驾过来，而是沉默着向前走。 顾萌萌便跟在她的身后。 夜，开始静了，顾萌萌和宋之水走着，谁也没和谁说话，路过一个公园时，宋之水走进去，在湖边坐了下来。 晚上来湖边纳凉的人很多，也有情人们双双坐在湖边，耳鬓厮磨，你侬我侬。 顾萌萌在她身旁坐下后，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欢呼声，循声望去，原来是个年轻男孩向女孩告白成功，他的好朋友们在欢呼尖叫，女孩子被男孩抱起来，羞赧得话都说不出来。 宋之水出神地看着那一幕，拍了拍手，“真好。” “顾萌萌。”她忽然问：“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顾萌萌又摇了摇头，“没有这种经历。” 宋之水拍了拍她的肩头，“早点恋爱吧，不然等以后……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话，她把头贴在膝盖上，情绪一下子变得很低落。 “顾萌萌。” 她又转过头看她：“你说……我这个人，真的就那么硬邦邦的，很死板吗？” 顾萌萌看到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她还没有回答，就听见她已经自己说了：“不，我觉得我还挺好的，一定会有人喜欢我的……我还有可以谈恋爱的机会的……” 她的口吻很坚定，顾萌萌听起来，却觉得她好像在说：“不会有人喜欢我，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我的。” 宋之水把头埋进膝盖里，“……我听说过一个故事，说外星人想要攻略地球……” 顾萌萌心一紧。 “大家发现这些外星人没有感情，像刀枪不入的机器人，被打得节节败退，不知道怎么办时，一个科学家提出可以在他们身上传染一种病毒，被感染了那种病毒的外星人，全都不侵略地球，都回家了。” “是什么病毒这么神奇？”顾萌萌问。 宋之水抬起头，仰望星空，“……是一种名为‘思念’的病毒。” 她的手按住额头，想笑，却带着淡淡的哭腔：“好想大哥。” 她擦了擦眼睛，低低呢喃道：“好想……好想小一和小方，想他们等我一回家，就叽叽喳喳要零钱，要礼物的样子……” “回不去了……” 她找了一圈，身边只有顾萌萌一个人，只好问她：“你说，我能不能不再管公司了，担子太沉了，我想……想松口气行吗？” 顾萌萌知道，她已经完全醉了。 她的心底某处，也不自觉微微疼了起来。 “宋之水。”她轻声道：“你搂住我。” 宋之水还一脸迷蒙地看着她，顾萌萌已经把她的双手环绕在自己脖子上。 然后，把她抱了起来。 “别难过了。” “我带你回家。” 30.不勾搭 一开始，顾萌萌是抱着宋之水的，想把她就这样抱回家。 但很快就有人把目光聚焦到她们身上，“快看，公主抱欸！” “何止是公主抱，还是一个女生抱着另一个女生，最重要的是，她们都好漂亮！” 尽管大家看着她们的眼神充满善意和羡慕，顾萌萌还是觉得不妥，只好换了个姿势，把宋之水背在了身后。 宋之水已经在她肩上睡着了。 夏夜是安静又喧闹的。 安静，在于顾萌萌背着宋之水走在马路边时，偶尔经过的车辆的呼啸声，野猫野狗觅食时发出的轻微动响，抑或是草丛间隐秘的虫鸣蛙叫。 喧闹，大概是太过热烈的夏季，在顾萌萌眼里，虽然一草一木不能说话，却其实在与风的互动中，已然分享了自己的欢喜。 星球上，没有四季，很冷很冷。 顾萌萌停下脚步，抬起头，就看到那轮不甚圆整的皎月。 她唇角浅浅地上翘，额角虽沁出细密的汗，她却喜欢极了这盛夏。 回到家，顾萌萌把宋之水抱到床上，为她脱了鞋子。 看她脸上和纤细的脖颈上，也沾了些汗，顾萌萌打湿了毛巾，为她轻轻擦拭面颊和其他地方露出的皮肤。 室内没开灯，外面几缕光线照在宋之水的脸上，她的眉心终于平整了。 看着宋之水，顾萌萌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她真的还要毁灭蓝星吗？ 虽然蓝星的资源真的很丰富很丰富，可是遇上的蓝星人们，大部分都是很可爱的。 从来不会有心事，也不会纠结的顾萌萌，此刻对自己先前的决定产生了质疑。 她给宋之水擦好汗，默不作声地走进浴室，将毛巾喜好挂着，就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 想了一会，她也没想明白，但至少确定了一件事：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味让宋之水留下来并非长久之计。 宋之水不可能会次次都陪着她，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于是，她走进书房，打开电脑。 一分钟后，球长他们笑盈盈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三儿啊，最近情况怎么样？”球长问她。 “有了新的目标，关于如何实施计划，路线上也有些眉目了。”顾萌萌汇报：“球长，我这里需要支援。” 闻言，除球长外的其他三星人眼睛一亮，纷纷举手：“我要去！” 顾萌萌：“三个太多了，一个就行。” 球长：“三儿你等等，我们商量一下。” 他切断了联络，看其他三个人，“我知道你们仨都想去蓝星，但只能去一个，都说说理由吧。” 002说：“我也想带个蓝星媳妇回来！” “……这提议不错，可以以后再考虑。”球长说：“下一个。” 005跳出来：“我是003最好的朋友，有我在旁边出谋划策，一定能帮到她。” “003聪明的很，哪里需要你帮她。”004自告奋勇：“球长，如果我去了蓝星，我一定能好好助攻003和总裁，为了这个机会，我早就想出一套让总裁吃醋的花式十八招，和003追妻的三十六计了。” 球长坐直了身体，鼓掌，“不错，这很不错，就决定是你了！” 顾萌萌再和球长说话时，球长已经定位了她的位置，并告诉她，明天004就会过来找她，她只要好好完成计划就行，其他的事，004都会帮忙。 顾萌萌这才安下心来。 她变成猫，跳到洗手台上，给自己洗了爪子和脸，便来到宋之水的卧室，想躺进她的怀里。 没想到，房间里还弥漫着淡紫色的忧伤气味。 顾萌萌重新变回人形，把手轻轻放在宋之水的额头上。 但愿你做个好梦。 但愿你睡个好觉。 “开心一点啊。”尽管她听不到，顾萌萌还是对她说：“我这样的外星人，都知道不能像困兽一样徘徊在原地呢。” “努力向前看吧。” 宋之水依旧紧闭双目。 只是空气里淡淡的紫色气体，逐渐变成了幽静的浅蓝色。 . 旭日东升，曦光初照。 宋之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好像梦见大哥了。 她扶额，有些宿醉之后的头疼。 昨天晚上，她陪顾萌萌去喝酒，喝了不少，然后呢，好像没开车……走回来的？ 脑海里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宋之水心道不妙：她没有对顾萌萌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她摇头，从床上下来，想起球球的猫粮和水还没换，忙跑过去找小土猫，就看见它趴在沙发上，已经醒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喵。”见她醒了，球球叫了一声。 宋之水给它换好食物，把它抱起来，吻了吻它的小鼻子，“对不起，昨天喝多了，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她查看了下日程，过一个星期，要去市中心开一个传媒公司新媒体时代的峰会。 霍文为她的公司融资后，成为新的股东之一，这次开会，霍文和她都会作为公司代表，一同前去。 这一星期……她和顾萌萌还是避免见面好了。 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么的宋之水，想起顾萌萌，心底就有些乱。 她在家中拾掇妥当，刚打开门，外面就有什么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吓得她立即把门关上。 什么东西？！ 宋之水透过猫眼往外看，发现有一只又白又肥的大鹅在门口杵着，走来走去，歪歪脑袋，还不时挥动一下翅膀。 宋之水：“……”害怕。 她想起来在网上看的新闻，说鹅的战斗力比狗都要强，还特别凶，自然而然地就怂了 可是上班要紧，她咬了咬牙，拿起家里的扫把，握着打开门跑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尖叫中，她跑进电梯里，扔掉了扫把。 “没事没事……” 她拍着胸口，心想：反正她这副怂样不会有人看到的，叫一下也没事。 晚上回来，要是这大鹅还没走，得叫楼下的安保把它赶跑才行了。 看到这一幕的顾萌萌和大鹅：“……” 顾萌萌很奇怪宋之水为什么会尖叫，变成人形后走出来，就看到了那只大鹅。 一人一鹅对视半分钟，那只大鹅突然激动地叫起来：“轧轧轧！” 顾萌萌：“……你不会是004吧？” 大鹅：“轧轧！” 顾萌萌微笑着看它，然后砰地一下子把门关上了。 当时她变成猫，那几个外星人怎么嘲笑她来着？ 哼哼，他们也有今天呐。 31.勾搭 接下来一个星期，宋之水所有的时间都埋首在工作中。 虽然有了霍文的帮助，在水一方暂时逃过被收购的命运，但公司的处境依旧艰难。 公司当然不能靠着顾萌萌一人就翻身，但显然，她的名字已然与“希望”关联到一起。 公司上下所有的人看她，就好像在看着一株小苗苗在成长，期待她什么时候能发生奇迹一样。 宋之水几乎没怎么和顾萌萌碰上面。 以前，她就是这么辛苦地过来的，但重新回到原来的日常中，还总见不到那个女孩子。 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于是，她开始走神。 办公室里，对着文件落款处要签字的时候。 车里，凝视窗外风景的时候。 回公司路上，披上一层晚霞的红纱的时候。 “宋总？” 朱珠小心地打断她的神游，把文件递给她：“这周的工作汇报。” “噢。” 宋之水拿过文件，正在浏览时，听见朱珠说：“我这两天都有去片场看萌萌，她演技进步得很快，导演现在对她赞不绝口，编剧也增加了她的戏份。” 她紧接着说：“为了丰满女主和女四的这条线，编剧加了她们校园时代的戏份，会有一场吻戏……” “吻戏？” 宋之水的双手按在文件上，“这怎么可能过审呢？” “额……”朱珠没想到宋之水反应有些大，忙解释道：“是我没说清楚，就是女四在女主脸上亲了一下，很隐晦地表达自己对女主的暗恋，不是嘴对嘴的那种……” 宋之水微微蹙眉，没说话。 得到解释的总裁并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 “那个，萌萌也有问起你。”见势不好，朱珠试图挽回。 就看见她的眉头倏然松了，“她问什么？” “这周你不是很忙嘛，她也没看到你，就问我你这星期怎么样，萌萌肯定希望，宋总你能天天开心的。”朱珠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朱珠瞅见宋之水的眉睫似乎舒展开来。 “宋总。” 汤允推开门进入办公室，“周一早上十点的峰会即将开始，霍先生已经在公司楼下等着了。” “我们走吧。” 宋之水颔首，面色疏冷地站起身，朝办公室外走了出去。 . 顾萌萌其实并没有朱珠说得那样，在剧组里过得一帆风顺。 就比如拍校园时代的戏时，她要亲一口纪颜，这场戏一直ng，迟迟过不去。 每一次，当她即将要亲上纪颜时，韩清都会喊cut，“顾萌萌，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半死不活，很抵触的表情？” 他跑过来给她讲戏，“你早就对女主动心了，然后现在，碰上你处于水火之中的境地，她雪中送炭，面对她时，你应该七分羞涩，三分憧憬，那眼睛望着她的时候，都应该闪闪发光的，因为她是你喜欢的人，不是欠你钱的人，懂？” 顾萌萌还是不懂。 他狐疑地看着她：“顾萌萌，你才十六七岁的年纪，不可能没有喜欢的人吧，回想这种经历，再套到现在这个情景上，有这么难吗？” 顾萌萌：“……”还真没有喜欢的人啊。 话又说回来，她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韩清现在比以前好说话，安慰她：“给你两三天时间，好好揣摩下你所饰演主人公的心路历程，演好了，观众一定会记住你的。” 下面没有了她的戏份，顾萌萌便戴好墨镜和口罩，早早离开了片场。 在夏日，六七点时的光线还很不错，她走出影视基地没多久，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就跑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003，我等你好久了！” 那男孩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张娃娃脸，眼睛圆而明亮，笑起来露出雪白的虎牙，“003，你说好今天要带我去吃好吃的，不能反悔啊。” 还喜滋滋地感叹：“蓝星可真好，什么都有！” “004，在蓝星上，请别叫我003，顺便，你现在的名字叫凌林四，别忘记了。” 顾萌萌从兜里翻出来自己所剩不多的钱，很大方地递给凌林四一张绿色的票票，“走，我带你去吃烧烤！” 两个小朋友欢天喜地地跑到影视基地附近的美食城吃饭去了。 “你这段时间，和宋之水感情怎么样？”在烧烤店坐下来后，凌林四没有忘记来蓝星上的任务，问道。 虽然顾萌萌表情没太多变化，但凌林四看到她垂下眼眸，似乎有些黯然，“这星期都没怎么看到她。” 晚上当然是能看到她的。 但白天时，总是故意在她面前装作面无表情的宋某人，似乎销声匿迹了。 凌林四还想问什么，顾萌萌把菜单推给他，“先决定吃什么吧。” 他们在点菜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来这吃饭的不少是游客和剧组里的人，都对娱乐圈的事情很关注。 “你们看到新闻了吗，宋之水被绑架了！这年头是怎么了，光天化日抢人，也太嚣张了吧……” “宋之水，是不是哪个娱乐公司的老板来着，被绑架了？不能吧，这么劲爆的？” “嘿，还不信，看手机吧，还有当场被绑走的视频呢，就发生在半个小时前！” 顾萌萌一下子站起来，走到邻桌的人身旁，“能让我看下手机吗？” 漂亮女孩子的请求，大家很难拒绝，翻出视频的人于是把手机递给她看。 凌林四也走过来，两个人就看到新闻视频里，宋之水一开始是坐在车里的。 顾萌萌认出坐在宋之水旁边的男人，是之前向宋之水表白过的霍文，前面则坐着司机和汤允。 本来，他们都在车里坐得好好的，前方遇红灯，司机停下车，他们车旁边的面包车忽然下来几个壮汉，直接把宋之水从里面扯出来，拽进了他们的车里。 “宋总！天啊救命啊，有人被绑架了！” “宋小姐！” 汤允和霍文连忙下车去追，面包车已经闯了红灯飞驰而去，瞬间消失了踪影。 看到宋之水被扯下来的那一幕，顾萌萌的心底，猛地蹿起三丈高的怒火。 宋之水胆子那么小，那么怂的一个女人。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她！ “谢谢。” 她把手机还给对方，径直往外跑去。 “00……顾萌萌，我们现在要去哪？”凌林四跟着她跑，慌忙问她。 “回帝景小区！” 32.不勾搭（修） 顾萌萌的体力非常好, 所以无论是在b市的什么地方, 只要在10公里以内, 她都会通过跑步的方式回家。 但是凌林四就不一样了。 他跑了一半就不行了，顾萌萌只好打的。 车上，他气喘吁吁地问：“萌萌，你打算怎么办啊，我们又不知道宋之水被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有办法。” 顾萌萌的双手绞在一起, 低下头没说话。 只是心底的那团怒意，愈烧愈旺。 是谁这么和宋之水过不去，一心想要害她呢？ 等她救下她, 她一定要把背后那个混蛋揪出来。 回到帝景，凌林四跟着顾萌萌来到宋之水的家, 顾萌萌思虑片刻, 把宋之水床上的枕头拿起来，让凌林四找剪刀：“我们把这个枕头剪成碎片, 然后用线穿起来。” 凌林四照办，他和顾萌萌把枕头剪成许许多多的碎布后，一个一个地用线穿好, 再打成结, 然后, 把它们都放进塑料袋里。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顾萌萌让凌林四拿好袋子, 自己变成猫, 带着他朝后花园的方向跑去。 后花园里, 十几只流浪的猫猫狗狗在那里休息, 看见球球来了，都兴奋地叫起来。 顾萌萌跳到房檐上，看着它们说：“今天过来，是有事要拜托你们喵。” “我的主人，宋之水被绑架了，我需要找到她喵。” 凌林四已经打开袋子，把那些碎布给猫猫狗狗们闻，然后再用线套到它们的脖子上。 “没问题喵。” 阿九说：“我们会发动其他小区和街道的同胞们，让它们一起帮你找喵！” 等凌林四分发完碎布后，那些猫猫狗狗们便四散而去，后花园只剩下他和顾萌萌。 在焦急地等待中，两个小时后，一只独眼的流浪狗传来了好消息：宋之水的气味，在b市郊区的一座废弃的工厂里被发现了。 顾萌萌看了凌林四一眼，凌林四面色庄重地点点头。 他变成大鹅，扑腾着翅膀飞到半空中。 借着助跑，顾萌萌飞身跳到他的身上。 啪叽一下，凌林四差点掉下去。 顾萌萌：“……”她有这么重吗？ 凌林四艰难地背着顾萌萌，往目的地飞去。 夜晚，如果有人曾放下手机，仰起头看向星空，也许会看到一只小猫坐在大鹅身上，往远处飞行的奇景。 他们的线条与月色相融，逐渐失去了形影。 郊区离这里还是挺远的。 凌林四哼哧哼哧，半条命差点耗在路上，才终于落在了那座工厂旁。 他还在喘气，顾萌萌已经变身成人，“凌林四，进去查探一下，里面有几个人。” 凌林四快哭了：“萌萌哥，我也想呢，但是我不像你有夜视功能，里面那么黑，进去就是抓瞎啊。” “说的也是。” 顾萌萌让他先喘一会，回复猫身，进去摸了下情况。 工厂有四个门，其中大门被一个人守着。 她往工厂里跑，听见有人在说话，循着灯光，看到有四人在一个箱子上打牌，说话流里流气，骂骂咧咧的。 宋之水那个小怂包呢？ 四处张望，她才发现角落里，宋之水双手双腿被绑着，也坐在一个箱子上，连眼睛都被黑布蒙着。 她嘴里塞了东西，不能说话，整个人像变成了座雕塑，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 顾萌萌：“……” 她的喉咙发紧，嗓子眼像被什么扼住了。 她深深地看了眼这四个打牌的人，偷听到几句他们的对话。 摸清楚具体有几个人，他们分别在什么位置后，顾萌萌闪电般地蹿回去，重回人身后和凌林四商议对策。 凌林四：“萌萌，在你去查探的时候，我已经分配好咱俩各自的任务了，你负责打。” 顾萌萌：“那你呢？” 凌林四：“我负责被打……和逃跑，至少能吸引一个人跑出去。” 沉默了下，顾萌萌说：“很好，凌林四，你对自己的定位如此精准，我就放心了。” . 宋之水觉得自己现在还挺淡定的。 她知道前段时间的风平浪静，不过是种假象，也明白害她的人屡次未能得意，迟早会再次冲她下手。 但是光明正大地在路上就把她绑走，也太嚣张了。 而这件事仔细想想，其实有诸多疑点。 比如，她要去参加峰会，为什么绑架犯开的面包车恰好就在她旁边呢？ 又比如说，本来车里是上锁的，遇到红灯停下来后，前面的司机不动声色地把锁解开了，这才让绑架犯轻而易举地把她带走了，她当时都没注意到。 那个司机是一定有问题的，可关键是司机是她们公司的人…… 内奸这种事情，简直是防不胜防。 她还在思考这场绑架案中不被人注意到的蛛丝马迹，突然听到翅膀扑腾的声音。 “卧槽，从哪飞来的这么肥的鹅！” “艹你大爷，它啄我眼睛，疼死了，妈的死肥鹅，我非抓到你不可！” 一阵骚动声中，她还听到猫猫狗狗的叫声。 “靠！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野猫野狗的……还咬我！啊！” “你们小心点，不要和这群畜生硬碰硬地对上。”忽然有人开口，明显是在指挥这些小动物们和绑架犯对抗。 那声音自带一股凉意，听上去很冷静。 但口音脆生生的，像春日刚长出来的甜嫩的竹笋。 女孩子无疑。 宋之水的心口急促地跳动起来。 小仙女。 是小仙女！ 她想喊出来，可惜嘴巴被东西塞住，不能说话。 她的眼睛发热，连带着鼻子也酸了。 凌林四和几只小狗各引了一个人出去，守门的壮汉听到声响过来，所以还有三个人在工厂里。 顾萌萌行动飞快，上来先把一人踹倒，对方没想到她是个小姑娘，轻敌到只出了一拳，就被顾萌萌顺势缠住他的胳膊，过肩摔到几米远的地方。 其他两人看出她动作娴熟，力道狠辣，愣住了。 “你别过来！” 其中一个人掏出腰上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威吓道：“把手举起来，不然我开枪了啊，你要是听话，老子会考虑饶你一命！” 顾萌萌意识到，这是蓝星上的一种武器。 “小仙女，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跑吧！” 宋之水听到对方威胁的话，着急地站起来喊，但因为嘴巴被堵住，说出来的话完全听不清楚。 顾萌萌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转回头，却是直接冲掏枪的人一笑，径直上前，把手按在了枪口上。 “开枪吧。”她说。 那人面色发白，顾萌萌捏住枪口，从他手里夺过手.枪，对着他的脸狠狠来了一记耳光。 手.枪根本没有上膛，吓唬谁呢？ 被手.枪打脸，那人惨叫一声，头脑昏花地倒下来，另一人见大势已去，连忙往外跑，正好与被凌林四忽悠回来的一人撞个正着，两人头磕着头，全都晕了过去。 大鹅高高兴兴地往外飞去，准备去拿下最后一个罪犯。 蓝星可真是太刺激，太好玩啦！ “你们回去吧。” 看到工厂里还剩下五六只小动物，顾萌萌蹲下来，摸摸领头的小狗的脑袋，“辛苦你们了，谢谢。” 小狗叫了两声，很听话地带着其他的小动物们离开了。 顾萌萌起身，朝宋之水一步步走过去。 她的脚步声很轻，但在已经安静下来的工厂里，宋之水听得很清楚。 她屏住呼吸，等着她走到自己身边。 顾萌萌走过来，先是为她解开脚边的绳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吗？” 宋之水不能说话。 “我找了一群小帮手，告诉它们，整个b市我不知道，但在一个叫帝景的小区里，有个女人很忧郁，爱发愁可是独一份儿的，她喜欢叹气喜欢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呢？喜欢到，她身上都飘散着一种淡紫色的气味。” 脚边的绳子散开后，顾萌萌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为她散开手上的绳子。 她个子毕竟矮了些，在宋之水身后时，说出来的话就变成薄薄的热气，贴在她的脖颈上，宋之水心尖处痒痒的，心跳声却一声比一声急促和笨重。 “我这么一说后，它们立即就知道是你了，花了才两个小时，就提前警察一步，把你找到了。” “宋之水。” 顾萌萌有意想逗她，才故意说些缓解气氛的话，到最后自己都忍俊不禁：“你说，你平常是多不爱笑，多不开心啊，才在关键时刻救了你一命？” 宋之水：“……” 她手上的束缚也消失不见后，顾萌萌取出塞在她嘴里的东西，她咳嗽了几下，按住嘴唇，脸烧得厉害。 她想把眼睛上的罩布取下来，顾萌萌阻止她：“别取。” 宋之水的手一顿。 本来，顾萌萌觉得宋之水知道自己就是她口中的小仙女，也是件无所谓的事情。 可她忽然发现一件事：回到家里的宋之水，公司里的宋之水，以及现在的宋之水，仿佛是三个人。 现在的宋之水是少见的，软萌的，乖巧的，听话的。 连带着自己面对着这样的她时，也变得不像自己了。 她竟有些不舍得现在的她，所以没让她摘下罩布，“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你要走了吗？” 宋之水乖乖地放下手，问道。 她担心小仙女又要像一阵风一样不见了。 就在这时，两个人都听见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警察的办事效率，比顾萌萌想象中高的多。 “我是要走了。” 顾萌萌想起办公室里她的那段独白，握住她的手，“但我这次不会走得太快，可以陪你走一段。” 她拉着宋之水往工厂外走。 “你还好吗？” “我没事，这次我比之前勇敢很多了。” “你不害怕吗——我是说，眼睛上围着布，还在这么暗的地方走着？” “你在说什么啊？” 宋之水笑起来。 她现在，可是和世界上最有安全感最厉害的女孩子走在一起啊。 “你是人是鬼，还是说，你真是天上的仙女？” 顾萌萌牵着她，已经走出了工厂。 郊外的星空就是不一样，星星要比城市里的更大，更明亮的多。 “我的确是从天上来的……”顾萌萌想了想回答。 宋之水激动了：她还真遇到小仙女了吗？！ 她一下子有些语无伦次，“那，那你怎么回回都能救到我的……” “你都说我是小仙女了啊。” 顾萌萌本来还想多和她说几句话，但已经听到警车似乎在工厂门口停下来，可能已经进去查探情况了。 “我得走了。” 她觉得这样的ending不够好，所以对宋之水说：“我都要走了，你对我笑一笑，好不好？” 那上扬的尾调，轻快俏皮，勾住了她的心弦。 宋之水抿了下唇，隔着罩布，似乎能看见小仙女的脸一般。 她想象着小仙女的模样，然后，对着她牵起了唇角。 那笑容，仿若清风中摇曳生姿的雏菊，只可惜双眸被罩布遮挡住，顾萌萌只能凭借着幻想，想象那黑布下的，会是一双怎样好看的笑眼。 顾萌萌差点被她的笑恍了神，听见轧轧的叫声，才意识到警察可能要过来了，放开她的手，立即化身为猫，敏捷地跳到凌林四的背上。 大鹅驮着小土猫往远处飞去。 警察，汤允，朱珠和霍文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宋之水的眼睛被蒙着布，站在工厂外的野地里不动。 “宋总，你没事吧？” 汤允连忙为她取下罩布。 宋之水第一件事就是往天边望去，又向四周看了看。 ……小仙女果然不见了。 她再次见到她。 却又不得不再次和她说再见。 这世界上，有一人牵挂着你，担心着你，还会在你危险的时候出现救了你…… “再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事了。”宋之水低声喃喃。 “宋小姐，你说什么？”霍文没听清楚。 她不答，只是仰头看着星空。 谢谢你，小仙女。 她忘记对小仙女说：从今以后，她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开心起来的。 33.喜欢 回去的时候, 还没飞到一半, 凌林四就从半空中栽到了地上。 实在是太累了。 顾萌萌：“……真是辛苦你了。” 两个人只好变回人形, 沿着马路慢慢地往回走。 顾萌萌把自己的发现和分析跟他说：“我进去查看情况，看到那四个人打牌，他们在商量怎么处置宋之水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说，把她绑过来只是做做样子, 他们的目的并不在她身上……” 凌林四：“这说明什么呢？” 回忆之前的事情，顾萌萌道：“我做快递的时候，正好要把一些快递送到在水一方, 我记得很清楚，如果我当时不是把快递扔给同事, 快递箱子就不会爆.炸, 这些箱子要是平安无虞地被送到宋之水的办公室里，她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 “第二次, 宋之水被困在公司的电梯里，电梯从二十多米的高度往下坠，虽然中间停顿了一下, 但如果没有我去救她, 她也可能葬生在梯道里了。” “我发现不同了！”凌林四灵光一闪, “前两次, 想害宋之水的人起了杀心, 但这次, 却没对她动杀心了, 为什么呢？” “也许这次和前两次不是同一拨的人，不过我倾向是同一个人做的，而且我觉得，要是能把这次他们绑架宋之水的动机找出来，就一定能找到那个混蛋了。” 顾萌萌和凌林四已经走到市区某个交叉口处。 “我要回家了。”顾萌萌无情地转身就走。 “等等……” 凌林四可怜巴巴地拦住她：“萌萌，能不能让我去你家住啊，让宋之水收留我吧，我这么可爱的一只鹅子，她不会不喜欢我的。” 顾萌萌：“……”拉倒吧，第一天她看见你的时候，怎么拿扫帚，怎么害怕的样子是忘记了吗？ “你来蓝星要是还和我住在一起，到时候我有事想找你，你都没办法脱身了帮我的忙了。” 自从凌林四来蓝星后，顾萌萌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让他先租个房子住一段时间。 凌林四就低下头，默默地嘟起嘴巴，抹眼泪了。 顾萌萌只好把手机给他，“要不然，无聊的时候你先玩玩手机好了，等我有钱了，我一定接济你，让你住好地方。” 凌林四：“我听说过蓝星上的一句话。” 顾萌萌：“？” “苟富贵，莫相忘。” “……” 顾萌萌无话可说，和他招手分别后，就往帝景跑去。 . 凌晨两点，宋之水在警局做笔录。 汤允和朱珠在旁边担心地看着她，发现她神色平静后，不免惊讶。 宋总就是宋总，就算遇到这种绑架案，也完全不会害怕啊。 “警察同志，除了这五个人以外，我觉得案发当时载我的司机也很有问题。”做完笔录，宋之水对警察说。 警察点头，“这件事发生后，那个司机就失去了踪迹，已经被我们列为嫌疑犯之一，正在全网搜寻他的下落。” 宋之水心里一沉，对方的手脚就是迅速，司机不见了，很多线索也随之断了。 离开警局，霍文载着她们三个女人到了帝景，汤允还是无法安心：“宋总，还是有保镖在身边稳妥点吧，今天发生的事情吓坏我们了。” “今天这件事发生之前，谁会想到他们会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把我绑走，谁又会想到，在公司做了五六年的专职司机，会背叛我们呢？” 宋之水安慰他们：“放心吧，该来的总会来，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害怕了。” 她的安全感来源于小仙女，也来来源她自身。 做笔录的时候，她没有隐瞒有小仙女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但连她都不知道小仙女是谁，警方就更难以查清小仙女的真实身份。 和他们告别后，宋之水回到家，匆匆给自己洗了个澡。 看到球球已经睡着了，她很不好意思：都向它许诺过，以后不会这么晚回来，结果第二天就食言了。 她把球球抱起来，想要带它去睡觉时，发现球球睁开眼睛，冲她软软地叫了一声。 宋之水亲了它好几口，直亲得它耳朵尖尖立起来才放过。 抱着它躺到床上，宋之水轻声道：“我今天又见到小仙女了。” 她静静回味了那段和小仙女在一起时的场景，突然道：“奇怪……她的声音怎么这么像顾萌萌？你说，小仙女会是顾萌萌吗？” 要掉马了吗？ 顾萌萌在她的怀里，心虚地不敢动。 “……虽然声音像，但应该是不同的人，小仙女那么厉害，顾萌萌……那么呆。” 宋之水想起来顾萌萌在片场被大吼大叫都不生气的样子，自言自语地说。 顾萌萌：“……”她呆吗？ “球球，我觉得现在，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小仙女了。” 宋之水完全把小土猫当成树洞，悄悄跟她说。 “这世界上真的有小仙女存在啊……”她说着，笑了起来。 她想把自己埋进枕头里笑一会，这时才发现，枕头怎么没有了？ 虽然很疑惑枕头为什么不见了，但是宋之水还是很高兴，她重新拿了枕头，就抱着顾萌萌睡着了。 过了会，顾萌萌闻到空气中飘散的一股气味。 那气味是粉红色的，很甜很甜。 . “宋总早上好！” “宋总……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昨天才被绑架，今天属下们就看到了宋之水，虽然知道她脱险了，但没想到她完全没作修整就回来，又惊讶又感动。 而且，从来冷着一张脸的总裁大人，如今看见他们，都会露出笑容，很温和地同他们打招呼，有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既视感。 “大家都辛苦了。” 在职员们都来上班的高峰时期，她把他们召集在大堂，深深向他们鞠了一躬。 “你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生命危险，也有可能不是最后一次，所以说，我是个差点踏进鬼门关不止一次的人了。” 她站直身体，诚恳地对他们说：“想害我的人也许是盯上我，也许是盯上了在水一方，之前我很害怕，害怕自己会身陷不幸，害怕公司会葬送在我的手中，但现在，我反而一点都不害怕了。” “我不怕灾难下一秒会降临，也不再怕有人偷偷陷害我们公司，对我们不利，我只怕如果真到了那一刻，想要感谢的没有感谢，想完成的事情还没着手去做。” “所以……” 她再次鞠躬：“谢谢大家，在在水一方最难的时候没有离开它，谢谢你们的努力，只要你们每一个人一点一滴的用心，我们公司一定会重新绽放光彩的，我相信。” 所有人安静了一秒，雷鸣般的掌声骤起。 “谢谢宋总！” 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向宋之水鞠躬。 站在宋之水身旁的汤允眼睛红了。 对大部分的人而言，公司遭遇破产危机，产生转变的那刻是从顾萌萌被签下，或是霍文融资开始的。 但她知道，在水一方翻盘的第一步，是从宋之水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克服了心中的畏惧和颓丧，再也不惧任何风险开始的。 今天早上的宋之水的演讲，使整个公司士气大振。 回来的顾萌萌和rita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 相比于公司里良好的气氛，rita对顾萌萌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我去片场，god，韩清那脸对着你拉得有那么长！” 她比了个拉面条手势，“我都不敢问什么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啊？” 顾萌萌：“戏一直被卡着不让过。” “不是吧，什么戏这么难啊，韩清也太严格了吧，达不到要求这段划水也行啊，非得让你过，真是……” 宋之水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就看到rita拿着剧本对顾萌萌说着什么，唾沫横飞的样子。 顾萌萌安静地听她说，全程就眨了眨眼睛，反驳的话都没说一句。 宋之水：“……”顾萌萌真的太呆了。 她承认，顾萌萌的声音和小仙女确实很像，但除了这点，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共同点。 不说别的，小仙女说话的水平，那是说一句就能让她心跳得快一点的。 相比之下，顾萌萌就显得话很少，经常能说些让她无语的话出来。 “rita。” 她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rita把片场的事情跟她说了。 宋之水看了眼时间，晚上六点， “这样吧，顾萌萌，我送你回家吧，顺便帮你理理现在的戏份。”她说。 “你不能送我回去。”顾萌萌立即说。 她奇怪：“为什么？” 顾萌萌看了眼rita，“我不能让你潜规则我，或者让别人说你是金主在包.养我，这是rita跟我说的。” rita头上的汗狂流：“……”妈个鸡，这小白花果然切开黑，一句话就能让宋总把她给开了。 宋之水：“……”就说顾萌萌不是小仙女，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让她无话可说。 “作为上司，关心下属的家庭情况是很必要的。” 她坚持要把顾萌萌送回家，顾萌萌没法，只好跑到rita的办公室里，用座机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幸好她早早留了一手，让凌林四来蓝星了。 “你快把你住的地方告诉我，然后先离开，宋之水要送我回家。” “那我去哪啊？” “爱飞哪飞哪去。”顾萌萌说：“天地广阔，哪里都是你的家。” 凌林四：“……”我委屈，但我为了你们的感情，我不说。 顾萌萌从凌林四那里得到地址后，就告诉了宋之水。 宋之水开车送她回去，路上她问：“导演怎么说你的？” “他说我没有感情，亲人不像亲人，像是要往人家脸上咬一口，面部很狰狞什么的……” 宋之水噗嗤一声笑出来。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好，之后你要再拍类似的感情戏，也是会被卡的。”她说。 “对，韩导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开了二十分钟，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宋之水下来后，看到顾萌萌所居住的居民区乱七八糟的，房子都挤在一起，拥挤又逼仄。 她的眉头拧紧了，“你就住这儿？” 顾萌萌也没想到凌林四租的房子这么差，和帝景比起来完全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 她带着宋之水走进其中一栋楼，到了二楼打开门往里走时，宋之水才发现这里是群租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馊味，闻起来令人十分不适。 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除了厨房和客厅，但客厅里还放了张床，用帘布给遮了起来。 一直到走进她的房间，里面不足八平米，光秃秃的，除了一张床，完全没有别的装饰。 宋之水：“……” 她现在真是心疼死这个女孩子了。 “顾萌萌，你不能住在这儿，明白吗？” 她坚决地对她说：“群租房是违法的，非常不安全，等警察发现你住在这里，会把你赶出去的。” 找了一圈，她又问：“我上次给你买的衣服和化妆品呢……算了，想想也知道你怎么处理它们的了。” 她直接给汤允打电话，“给顾萌萌找个房子住，位置……帝景就不错，条件一定要非常好才行，顾萌萌，你想住几楼？” “……一楼。”顾萌萌回答。 “好，就给她找一楼的房子住。” 宋之水挂断电话，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看。 顾萌萌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在她即将发怒前，顾萌萌忙问：“宋总，喜欢是种什么感觉？” “什么意思？” “我得理解喜欢是种什么感觉，才能演好感情戏啊，之后再遇到这样的情节，我就不会一直卡着了。” 宋之水气消了一半，她思索顾萌萌的问题，脱口而出：“喜欢是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应该是最直观的感觉了。 “明白了。” 顾萌萌点点头往外走。 “你去哪？” “我去跑步，这样就有喜欢的感觉了。” “……顾萌萌你给我回来。” 宋之水扶额，简直对这个女孩子又好气又好笑，“喜欢的意思是，就算你躺在一个地方，什么也不做，只要想起那个人，你就会心跳加速，还会傻笑什么的，这和跑步一点关系都没有，明白吗？” 她让顾萌萌把剧本拿出来，看了一遍后给她简单地讲了下戏份，“这样吧，你把我当成女主，你还是女四，这个总是被卡的地方，你试着重新找一下感觉，再演一下。” 她坐到硬邦邦的床上，等着顾萌萌与她对戏。 顾萌萌不用看剧本，都知道接下来她要对女主道谢，然后走到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猝不及防地吻她一下。 但此刻面对的不是纪颜，而是宋之水。 顾萌萌脑海里突然闪现昨晚离开时的画面。 昨夜，她要和宋之水分开始，曾让她对自己笑一下。 那笑容的美好……她无法形容出来，就是很可惜，宋之水笑的时候，眼睛被遮住了。 所以她说：“你能对我笑笑吗？” “什么？” 宋之水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嗯……”顾萌萌咽了下唾沫，不自在地挠了挠后颈处发痒的地方，“你板着脸，我很难入戏啊。” 原来是这样。 回想小仙女说过的话，宋之水觉得，自己的确要多笑笑才行。 笑容能带动情绪，她多笑一点，心情就会更好一点。 “抱歉，我习惯摆臭脸了。” 宋之水不好意思地说完，就对顾萌萌展露出一个笑容。 很温柔绵长的笑。 那笑本来就很美了，配合着她星子一般的双眸。 顾萌萌的心跳真的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她不自觉说出女四的台词。 然后，走到宋之水面前。 ……心跳得越来越快了。 “我……” 顾萌萌本来应该继续念台词的，只是她突然发现，在这样暗涌的情感中，其他什么话都不用说，也不必说。 她闭上眼，感受那份心悸在血液里呼啸着欢呼着沸腾着，像是只被许久没碰过水的小鸭子，尖叫着冲进大海的怀中。 心跳，变成一首摇滚曲中的鼓点，乐此不疲地跳动着。 ——小鸭子最终被清凉的海水包围住了。 而她的唇，也轻轻地落在宋之水的唇角旁。 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海水一样将她笼罩起来。 顾萌萌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缺氧了。 34.不喜欢 那个不算亲吻的亲吻, 在触到宋之水面颊的时候, 顾萌萌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件不太妥当的事情。 她慢慢睁开眼睛。 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她的视线却还锁定在宋之水的眼眸里，并从那里望见神情困惑的自己。 ……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呢？ 宋之水只觉得顾萌萌的唇有些凉，像滴滴答答的雨水落入湖中，轻而易举地在她心上泛起阵阵涟漪。 她们注视对方超过了几十秒，那一刻停顿的时间里, 好像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直到宋之水先别过眼，“……顾萌萌，你不是演得挺好的么, 我没觉得有问题。” 顾萌萌垂眸，没说话。 “加油, 明天去剧组, 把今晚这个状态保持住，到时候找到了感觉, 一下子就能过了，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她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堆东西, 然后就站起来, 提着包匆匆向门口走, “我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 先说到这吧, 你不用送我……” 几乎是落荒而逃。 坐进车里后, 宋之水才长舒了口气。 “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 有些懊丧，不敢再看顾萌萌住的地方一眼，开着车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宋之水走了。 顾萌萌坐在床上，没有说话，只是手按在了心口处。 喜欢。 这两个字曾经只是作为一个有概念的词语，印在她的脑子里。 她可以通过看书，明白主人公互相“喜欢”，可以通过读剧本，发现女四“喜欢”女主的蛛丝马迹。 但当这个存在于脑海和纸上的词语，突然蹦到现实中，蹦到她身上时。 她才发现，她之前根本不明白，“喜欢”到底意味着什么。 宋之水说，喜欢就是心跳加速。 所以她平复了下心情，心脏处的跳动变得平稳而有规律。 当她开始回想，宋之水昨日和今日对她露出的笑容时，那绵延不绝，起伏和缓的心脏跳动曲线，突然描绘出一幅层峦叠嶂，千山万壑的山水图。 “轧轧！” 一只大鹅从大开的窗口处飞进来。 “别想了，你这表现就是喜欢没跑。” 凌林四变成人形后，坐在她身旁说。 顾萌萌放下手，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求生欲很强的凌林四，连忙委屈巴巴地说：“这么晚了，我这么可爱的一只鹅子，很容易被人逮住的，所以……还是在外面飞一飞比较靠谱，就听见你们说话啦。” 不得不说，他在外面飞来飞去的时候，透过窗口看见两个人刚刚的那一幕，真的很养眼呢。 “心跳加速，就叫喜欢吗？”顾萌萌问他。 “差不多吧。” 见她不置可否，凌林四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我听你和宋之水的对话，是不是你最近干什么……哦对，拍戏的时候，要吻一下和你搭档的演员，但是你总是卡住呀？你不奇怪吗，你不愿意亲你的搭档，让这戏早早过了，却愿意吻宋之水，感情还很动人，这不就是差别吗？” “如果你不信，要不明天去剧组的时候，再试试看，能不能亲那个搭档，这样，你就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宋之水了。” 顾萌萌露出很困扰的表情。 她的心像被一张网缠住了，那里面不只有喜欢，还有烦乱，困惑…… 好像一喜欢上一个人，就带来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感觉。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感情呢？” 她不明白，“如果说人类有，那为什星人也要有这样麻烦的情感？” “这可不是麻烦的情感呀！” 凌林四着急地说：“萌萌，你知道为什星球只剩下我们五个人吗？” “我们星球本来有很多很多人的，后来，有相当一部分的族群分流到了其他星球后，我们的人越来越少。本来局势就很不妙了，而当我们剩下的人的感情中，只有亲情和友情后，才是加速我们星球人灭亡的根本原因啊。” 因为大家的关系都很好，都是家人和朋友的感情，却因为不再会对对方产生喜欢和爱的感觉，自然也没有了想要繁衍后代的想法。 这种想法不断地延续下去，他们早就缺失了“喜欢”和“爱”这样的感情。 上一代最后的一位长辈逝去后，球长惊觉星球上只有五个人了，才连忙想出拯星球，带蓝星宝宝回来的计划。 因为球长知道，偌大的宇宙中，蓝星上的人，是为数不多感情充沛，对爱有着毕生追求的星球之一。 有这样的感情，才能让子孙后代不断繁衍，生生不息。 “萌萌。”凌林四说：“如果你因为觉得‘喜欢’上一个人就觉得困扰，那要当你‘爱上’一个人，你又该怎么办？你知道吗，‘爱’是一种比‘喜欢’更深刻的感情呢。” 顾萌萌摇头，“我的确不明白。” 她心里不知所措，甚至可以说很惶恐。 再也不能做一只单细胞生物了。 凌林四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慢慢来嘛，我们天生缺乏这种感情，所以一开始拥有，会觉得无所适从是很正常的。” “那你会有吗，球长他们会有吗？” “也得遇上这样一个人，才可能开启吧。”凌林四心里也很羡慕，但是他给顾萌萌鼓劲：“萌萌，你要正视这种感情，不要逃避它。” “我不会逃避的。” 她从来不会逃避任何事情。 顾萌萌站起身，“光顾着说我了，凌林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住的地方条件这么差。” “没关系，宋之水不是说要给你换个地方住吗，反正你会住在她那里，那我不就享福啦。”凌林四笑着说：“你快回家吧，免得她要是回来看不到你，就要着急了。” “嗯，再见。” 顾萌萌冲凌林四挥手，直接从窗户那跳出去，也离开了这里。 她在街道上，往前方狂奔。 从不胡思乱想的外星人顾萌萌，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在想，面对宋之水时，她其实是有三个身份的：球球，小仙女，顾萌萌。 做球球的时候，宋之水对她很是宠爱； 做小仙女的时候，宋之水已经明确地告诉她，她喜欢自己； 那么…… 当她是顾萌萌的时候，宋之水对上她，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算了，先不想这些事了。 顾萌萌准备照着凌林四的话做：明天再和纪颜对戏时，看自己会不会亲她。 . 翌日下午，顾萌萌上完公司的课程，来到片场。 她正在温习剧本，突然有人走过来拍了下她的手。 顾萌萌扭头，没想到是纪颜来找她。 “纪老师。”她打招呼，“你有事吗？” 纪颜的表情显得有些纠结，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顾萌萌，剧组的时间很紧张的，虽然韩清现在对你挺好，但你也不能一直拖着进度啊，我们俩这场戏你拖几天了，总不能一卡了就去拍别的地方，时间浪费了，但这儿还是过不去啊。” 她拿起自己的剧本递给她，“我在上面写了些自己的感悟，你可以看看，等会拍戏也许就明白怎么控制表情了。” 摊开一直卡着的那一段戏份，顾萌萌看到上面字迹工整的标注，一页纸的剧情，被她写了两三页的感想。 “谢谢你，纪老师。” 顾萌萌抬起头看她，“你真好。” 她的抬眼澄亮干净，那目光，让之前想要给她使绊子的纪颜都觉得自惭。 纪颜没再说什么，颇不自在地走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安慰自己，是编剧把她们两人这条线写得太过细腻，让她不小心入戏而已了。 顾萌萌细细地把纪颜写的内容看了一遍，等韩清叫她过来拍戏时，她才放下手里的本子。 年少时的校园戏，纪颜通过打光，看上去还勉强像个大学生。 但在顾萌萌这里，稚嫩青涩得都像个高中女孩了。 这场戏，时间发生在清晨。 “《小爱情》第x场x镜x次，action！” 韩清透过监视器，神情复杂地看着顾萌萌。 拜托你了萌萌姐，可千万别再搞砸了。 说起来，如果这场戏能顺利通过，应该就是顾萌萌在本剧中最后的一场戏了。 女主帮了女四，一直很喜欢她的女四，在快要毕业的那几天，约女主同她早上出来跑步。 顾萌萌和纪颜，两个人说说笑笑着，在笼罩着一层薄雾的校园里奔跑。 她们跑了会，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纪颜突然敛了笑容，“……快毕业了。” 这人，怎么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顾萌萌咬了下唇，没说话。 纪颜叫了她在剧中的名字，“已经想好，回去做老师了？” 没有，她没有想好。 她是想纪颜去哪，她就去哪的。 但是她不能说。 顾萌萌笑了笑，两端的唇线却不觉苦涩地下撇，“嗯。” “噢，那我们吃饭去吧。”纪颜说着要带她去食堂。 “等等，妍妍。” 顾萌萌忽然拉住她的胳膊。 “……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 她深深地望着她。 此时此刻，顾萌萌再次想起了宋之水。 她脑海里飘过很多有关宋之水的场景。 纪颜看着她。 韩清靠近监视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看。 他们都看见，原本在这场戏里，总是没什么表情，或是笑容很僵硬的顾萌萌，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眼睛扑闪扑闪地，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像极了只小鹿，它不小心撞入深林中一团姹紫嫣红的花丛中，被深红浅红的艳丽迷了眼，再不回家就要迷路，可不会去就可能永远迷失在这里。 ——那样情窦初开，依依不舍，又患得患失的模样。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她的眸子，嘴唇，和拉住纪颜的手，都在说着情话。 可她却不敢说出来，因为害怕会永远地失去她。 可是你要走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啊！ 所以，女孩子想亲一下心爱的人，想把这留作纪念，反正女孩子之间的感情就是后退一步疏离，靠近一步亲密，她也不会发现这是自己的表白的。 顾萌萌向纪颜走近一步，和她靠得很近很近。 纪颜：要亲了吗…… 韩清：要亲了吗！ 顾萌萌：……要亲了吗？ 顾萌萌望着纪颜，两人都已经感觉到彼此在对方脸上洒下的呼吸。 在她的唇，即将落在纪颜的脸颊上时，顾萌萌眼中忽地闪过一道怜惜。 ——如果是男孩亲一个女孩子，谁都明白，这是男孩喜欢上女孩了。 但如果是女孩亲上女孩子，大部分人只会觉得这是友情吧。 比起现在借着友情的外衣来表达自己对她的喜欢，也许有一天，她能鼓足勇气对她说出那三个字呢？ 唇畔与纪颜的脸擦肩而过，顾萌萌选择抱紧了她。 下一次，如果下一次再能与你相逢。 我一定会告诉你，我喜欢你。 “cut！” 韩清喊了cut，“可以了，这场戏过了！” “这样可以吗？”在旁边看戏的编剧小米觉得有点可惜，“萌萌还是没亲上纪老师诶。” “有的时候，这样戛然而止的举动和感情，看上去像是成了某种遗憾，但反而能让看客回味无穷。” 韩清向小米解释后，走过去亲自称赞顾萌萌，“这场演的很不错！”，还揶揄她，“你怎么好像一下子突然开窍了，不会这两天真喜欢上什么人了吧？” 顾萌萌笑了笑，没说话。 凌林四的猜测是对的，到最后，她果然还是亲不了纪颜。 ……可是难道，除了宋之水，她真的不会再想亲第二个人了么？ “萌萌，你就要杀青了，不好意思啊，我虽然给你加了戏份，但你毕竟是女四，二十八集的电视剧，也实在不能再分出些戏份给你了。”小米抱歉地对她说。 作为一个有百合魂的编剧，虽然觉得很可惜，但擦边球，也只能打到这里为止了。 “没关系。” 才从戏里出来的纪颜走过来，听见这话很惊讶，“这就结束了？” “纪老师也觉得意犹未尽是吧？”小米泪光闪闪。 “萌萌，不好单独给你举办什么欢送会，所以等我们剧组举办杀青宴的那天，你一定要来啊。”韩清对她说。 顾萌萌点头，“嗯，谢谢韩导的指导，谢谢小米为我加的戏份，也谢谢纪老师的帮助。” 和他们告别后，她离开了片场，朝在水一方的公司跑去。 有些事情，她需要再确认一下。 在她走之后不久，纪颜把顾萌萌杀青的消息告诉了欧阳雪。 “什么，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欧阳雪觉得不可思议，“颜颜，你怎么……” “顾萌萌是个很可爱的女孩。”纪颜如实地评价她：“她一开始演技不好，一直被骂，我从来没看她哭过，只看到她认真请教导演，提高自己的演技，她很有礼貌，无论是明星还是工作人员，态度都很好，她……” “你一直夸她做什么。”欧阳雪的声音冷下来。 “我想说，顾萌萌是个好女孩，所以，能看中她这块璞玉的宋之水，也就是你前东家的老板，不一定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吧？”纪颜也加重了语气，“欧阳，我把你当朋友，才会想着要帮你出气，可你别想着反过来利用我，让我被你当枪使，以后，你和宋之水，或者和顾萌萌会有什么过节，我可是不会参与了，这就是我这通电话的目的，希望你听清楚了。” “……” 欧阳雪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表情阴沉。 “欧阳，你怎么了？”赵笠瞧她这副模样，不解地问。 “最好别让我和那个叫顾萌萌的对上……”她没继续说下去。 宋之水她都不会放过。 她想要捧的人，她又如何能让那人好过。 35.喜欢 顾萌萌跑回在水一方时, 正好和刚回公司的rita碰上。 “萌萌, 你那边的戏应该差不多拍完了吧。” rita笑眯眯地把她拉住, “宋总说直接把你捧成主角不好，我就暂时没打影视剧的主意，给你拉了三部综艺，一部真人秀的资源，你一会挑挑, 看看哪个适合你……” 不想这女孩子踮起脚，小嘴往她脸上凑。 rita：“？？？” 她今天唇膏抹的是吃小孩色，嘴巴紫黑紫黑的, 顾萌萌凑上去后，很嫌弃地退回来。 顾萌萌：“……”不想亲。 “我要去找宋总, 等会看。”她说。 “正好, 我也要和宋总商量这个事情，一起走吧。” rita差点被她吓一跳, 以为她刚刚想亲自己。 两个人往宋之水的办公室走。 光一个人还不行。 顾萌萌想，可能还得多找几个试试，看她是不是真的只想亲宋之水一个人。 她们走到办公室外时, 看到汤允在秘书桌前工作, 汤允见到她们, 笑着起身, “来找宋总？她正在会晤, 你们大概要稍等一下了。” “宋总见的是谁？”rita顺口问了句。 “宋三小姐。” 这四个字一出, 顾萌萌发现rita和汤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是妹妹吗？”她问。 “嗯。”rita没好气地说：“还是个很不成器的妹妹。” 办公室里, 她们口中不成器的宋之一正坐在宋之水对面，巧笑倩兮着。 “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她声音又娇又软，“我看上了dior的一件高定，裙子可仙可美啦，特别能衬托我的气质，但是我的钱不够……” 宋之水低头不看她：“缺多少？” “89万，嗯，就缺60万而已……”她笑嘻嘻地说。 “怎么不找爸妈要？” 宋之一面露不悦：“张女士和宋先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每月的必要零花，他们早就一个子儿都不愿意给我了。” 犹豫了下，宋之水还是打开抽屉，推了张卡到她手边，“够你花一阵子，但裙子你就别想了。” “……” 宋之一拿了卡，脸上覆了层阴霾，“我又不像傻方会跟你抢公司，要点钱还被你这么嫌弃，你真是没有点姐姐的样子，却做足了总裁的气派呢。” 宋之水声音沉沉，“出去。” 被她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激怒了，宋之一冷笑了声，“挺好，宋总，还请保持这样的势头，但晚上午夜梦回时，可千万别因为想起是自己害死的大哥而失眠啊。” 宋之水猛地抬起头，惊怒不定地瞪着她，宋之一已经把卡片放进包包里，说了声谢谢宋总，笑逐颜开地走了出去。 她出来时，看到一个女孩正要亲姐姐的秘书，那秘书还挺期待地把脸送了过去。 汤允：来吧来吧来亲我吧，被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亲一口，会受到整个世界的祝福的！ 顾萌萌：“……” 她默默退了回去。 果然还是只想亲宋之水呢。 “什么鬼，演姬片啊？” 宋之一皱眉，看清顾萌萌的脸后，挑眉道：“你是我姐要大力培养的新人啊。” 辅以上上下下一圈打量，“……真没欧阳好看。” “你是宋之水的妹妹？”顾萌萌也问她。 啧，好一张纯良无害的脸。 “嗯。”宋之一从鼻子里发出声音。 顾萌萌：“好丑。” 当然不是指她的外表丑，顾萌萌是觉得她的心灵很丑。 “你说什么？！！！！” 宋之一气得要过来撕这小蹄子的脸，忙被汤允赔着笑拉走了。 rita在旁边看得很解气：只有这样的白切黑才能对付宋总的极品弟妹了。 汤允回来后虽然满头大汗，但显然因为宋之一被顾萌萌气到很开心，她拿起座机，给宋之水打了电话，然后对她们说：“可以了，你们进去吧，不过宋总有点……不太开心，所以说话时注意些。” 两个人于是走了进去。 进来后，顾萌萌看到宋之水的双手撑在额头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文件看，就是不说话。 “宋总。” rita把文件放到她桌子上，“这是我给萌萌跑的几个资源，想让她多上点综艺，好歹能刷刷脸嘛。” 宋之水这才有了动作，她放下手，看了下rita找的综艺和真人秀，摇头，“不行，顾萌萌不能上。” 她缓慢却很有耐心地解释：“首先，现在市场上的综艺层出不穷，但质量上乘，有新意的很少，其次，顾萌萌现在只是个新人，就算上去了，也只能做背景板，除了浪费她和我们的时间，并没有多大的益处。” “顾萌萌，你怎么想？”宋之水征求她的意见。 “上这样的节目，是不是就要和其他明星接触，那私下里，是不是能搜集到很多料？”顾萌萌尽管心猿意马，却没忘记正事。 宋之水和rita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在这个地方。 “嗯……萌萌的意思应该是，她想多和其他人交朋友，养养人脉嘛。”rita解释。 “好，那就给她挑一个，让她去吧。” rita就先出去了。 “戏拍得怎么样？” 宋之水问她。 “过了。” “那就好……” 她站起来，“汤秘书办事效率很高，已经给你找好房子了，就在我的小区里，我带你去看看……钱的事情，你不用付，等你挣钱了，都会扣在你的名下的。” 她看顾萌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顾萌萌望着宋之水，抿紧了唇线。 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 她想问：能不能再吻她一下？ 36.不喜欢 但是看她情绪又不是特别好的样子…… “没什么。” 顾萌萌没能把那个想法说出来。 她跟着宋之水, 坐进了她的车里。 车里的气氛很沉闷, 宋之水打开车载音乐, 放了首很欢快的歌。 顾萌萌看出，宋之水是很想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的，但不知她的妹妹到底说了什么，给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让她即使想要弯起嘴角, 也是徒劳。 到了帝景小区，宋之水把车停好，带她走到一栋离她住处不远的住宅楼前, “你住的是一楼。” 她们两人走进楼里，站在左手边的门那里, 宋之水把门卡递给她, 密码也告诉了她，“进门有两个方式, 刷卡进去，或者输密码进去。” 她担心顾萌萌没住过这样的中高档住宅区，所以手把手地教她怎么进门, 殊不知顾萌萌早就摸了个门儿清, 宋之水家的密码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 顾萌萌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一直点头。 宋之水说：“好了, 现在你知道怎么回家了, 进去吧。” 顾萌萌依言, 拿卡刷了一下, 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看到里面的一切，她就愣住了。 可能是住久了宋之水的家，她家里的基调是幽静的蓝色，加上她不喜繁饰，一切从简，所以住在她家里的时候，除了她给自己新买的猫窝画风不对，顾萌萌觉得气氛很静谧。 但是这里的设计和宋之水家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啊。 这里是粉红色，那里也是粉红色，目之所及，特别甜的粉色调包围了她们。 “进去啊。” 宋之水对她一笑。 玄关处，可爱的猫猫卡通拖鞋已经在摆好了，顾萌萌脱掉自己的鞋子，两只脚小心地塞进那两只拖鞋里。 又凉又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很舒服。 宋之水带她去每个屋子都看了一圈。 厨房，浴室，书房，卧室，阳台，……被粉色包围的顾萌萌都有点无所适从了。 “本来，你一个人住是不需要多余的卧室的，但这样的话卧室就多出来一个，所以汤允想了个办法……” 宋之水走到一扇紧闭的门前，把门打开。 偌大的一个房间，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娃娃和玩具。 风格不同，有女孩子喜欢的，也有男孩子中意的，还有很多动漫和游戏的周边手办也放了进来。 “一楼还附赠了一个小花园。” 看女孩子被这些玩偶们迷花了眼睛，宋之水心情好了些，带她去看后花园，“本来想砌个小池塘的，但时间不够，只能作罢。你要是喜欢，可以跟我说，等小池塘砌好，在这里修一个小木桥也挺别致的……” 还有衣帽间和化妆间，里面那些漂漂亮亮的衣服和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宋之水都不提了。 小时候，宋家有钱，但宋之水从来没能拥有过这些东西。 长大后，她也再难抽出时间，专门为自己设计一个这么可爱的房子。 更何况她已经三十岁了，这个年龄的女人，但凡做出点与年龄不合宜的事情，就会被人取笑说装嫩。 结果，顾萌萌这个女孩子出现了，不仅满足了她的幻想，还圆了她少女时代的公主梦。 “喜欢吗？”她问她。 顾萌萌则是想起自己曾经的冷酷无情的杀手人设。 唉，好像从来没真正用过这个人设，反而还与它越行越远呢。 “喜欢。” 顾萌萌再怎么厉害，也是女孩子啊。 她转过头，对宋之水认真地道谢，“……我一定会好好挣钱，再还给你的。” 两个人的身形被衣帽柜前的镜子照得清清楚楚。 “喜欢就好。” 宋之水看了下时间：“那我回去工作了。” “那个……” 顾萌萌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你能让我再亲你一下吗？” “怎么了，戏不是过了么？”宋之水想起昨晚的事情，觉得不自在起来。 从不会找借口的外星人顾萌萌，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说出来就成了：“……虽然过了，但我担心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戏份，我想提前再找一下感觉，这样下次遇到这种戏，我就不会卡得那么严重了。” 挺有理有据的嘛，不过…… 宋之水怀疑地盯着她：这女孩子莫不是真喜欢上她了，所以才会找这样的借口，想亲亲她呢？ 可是，她已经有小仙女了。 那本已经完结的数十万字虐恋小说，重新在她脑海里写了起来。 “好吧。” 她微微弯下.身，“来找找感觉吧。” 女孩子吸了口气。 然后，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也许是换了个地方，在梦幻的公主屋里，氛围和昨晚比起来截然不同。 两个人都像是被电到了，顾萌萌的心跳再次哐哐撞起大墙。 宋之水则心里乱乱的，她捏紧了手中的包，余光瞟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似乎飘起两团桃色，不禁在心中大骂自己： 你这渣女！ “走了！” 这次连场面话都说不下去了，她百米冲刺一样地跑出了顾萌萌的新家。 在路上蹦蹦跳跳，宋之水跟喝醉了酒的女人一般，不知道的从背后看以为是哪个怀春的少女。 真糟糕！ 宋之水很惭愧：她这么渣，一边喜欢上小仙女，一边被女孩子亲亲就动心…… 之前办公室里不高兴的一幕早被她抛到九霄之外，只剩下好到不行的心情。 宋之水往前蹦的时候，心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念头： 从此以后，她高冷炫酷帅气的霸道总裁人设，也许会一去不复返了…… 顾萌萌的表现就冷静的多。 她走到小花园里，坐在台阶上，捧着脸静静思索。 凌林四从天空中飞下来，理都没理顾萌萌，先是跑进去看这个房子。 “轧轧！”真美呀！ “轧轧轧！”完全是我的style嘛！ “轧轧轧……”哈哈哈哈…… 顾萌萌猛地抬手，拍了几下地板，“好吵，再吵我就要吃烧鹅了。” 凌林四：“……” 他变回人形，乖巧地坐在顾萌萌身边，两只手妥帖地放在腿上，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 “我确实是喜欢上宋之水了。”顾萌萌承认道。 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 “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她说。 紧接着，她站起来，似乎要离开这里。 “萌萌，你要去干吗呀？”凌林四连忙问。 “去找宋之水表白。”顾萌萌不假思索地说：“喜欢上一个人，之后的流程不就是表白吗？” 凌林四赶紧把她拽回来，“你等等！喜欢了，然后表白，和因为喜欢了，所以要表白，这中间差别很大的，你不能因为这是个流程，就着急忙慌地要做这件事啊。” 哪有这样的女孩子，刚确定自己喜欢上别人就要跑过去说出来的。 “再说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提前确认的。” 凌林四忐忑地问她：“宋之水喜欢你吗？” 这个问题简直正中命门，顾萌萌一下子就垮了，重新坐下来。 还叹了口气。 顾萌萌叹气了！ 凌林四被吓到了，喜欢，这种感情简直有毒啊，让一个从来不会垂头丧气的人都叹气了。 “萌萌你别吓我，怎么回事？” 忧伤起来的外星人顾萌萌，语调很低落：“宋之水不喜欢我。” 看向远方，“她有喜欢的人了。” 说出这句话，顾萌萌真的觉得心里某处痛了一下。 凌林四不敢相信：“她居然有喜欢的人？！” ……仔细想想，听起来还挺正常的，要说宋之水喜欢顾萌萌，他反而还觉得不正常。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凌林四想起自己专门为顾萌萌定制的追妻三十六计，“萌萌，你告诉我，她喜欢的那人是什么样子，和你有多大的差别？” 于是就看到顾萌萌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感觉没什么差别啊……” 凌林四：“……”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萌萌，你要是不喜欢宋之水还好，那我们至少还能换个目标，可现在，毕竟你喜欢她，所以我们必须要严肃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 他说：“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先去看看他，考察一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顾萌萌：“……”该怎么说呢。 “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想了想，她只好这么对他说。 . 晚上八点半。 宋之水如往常一样，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她疲惫地起身，舒活舒活筋骨后，去了负二楼的停车场，把自己的车开了出来。 今天天色黑沉沉的，月亮和星星都没冒出头。 她开了一段路，才驶离公司不久，一只大鸟突然迎面朝她飞来，眼见着就要撞上挡风玻璃，宋之水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踩了刹车。 怂怂的宋之水在车上坐了几分钟，才从车上下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她正在检查车身，就听到有人叫她：“宋之水。” 宋之水抬起头，朝四处看去，发现不远处有个人站在她们公司建筑物的影子里，看不清长相。 但明显是个女孩子，而且还特意背过了身去。 想来就是不想让她看见她长什么样子。 “……小，小仙女？”她试着问，“是你吗？” “嗯。” “前天的事，没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顾萌萌背着身对她说。 她这样看起来又酷炫又神秘。 还真是小仙女啊！ 宋之水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快步朝她走过来，顾萌萌忙道：“离我远一点。” “好。” 她走了几步就乖乖收住了脚步，“那我就站这里，不动了。” 在一旁看戏的凌林四差点从墙头掉下来：这样软萌的宋之水是真实存在的吗？ “今天你来找我有事吗？” 以往，都是她有危险，小仙女才跑过来救她的。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顾萌萌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下午去找宋之水的时候，都没注意到她今天没穿小西服，只着一件垂感极好的丝质衬衫，下面穿了条修长的西裤，从上看到下，s型的曲线很迷人。 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你这么好看的人，谁不想天天来找你？” 凌林四双眼一翻，在差点掉下去的边缘挣扎着站好了。 他的老天鹅！这样的顾萌萌，这样的撩妹高手是真实存在的吗！ 原来，顾萌萌的情敌就是她自己啊！ 他感觉自己之前精心准备的那些计策，好像一下子都不能用了。 听到顾萌萌的话，宋之水又害羞又高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既然见面了，顾萌萌想起宋之一来找她，让她心情非常不好的事情，顺便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开心和快乐要更重要的了，不要因为其他人影响到你的情绪，知道吗？” “我知道。” 宋之水点头，声音温柔极了，“小仙女，自从遇到你以后，我感觉自己变勇敢了，敢于直视自己内心，也比从前快乐了，谢谢你，我不会让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到我的。” 看着她的背影，她的眼里充满了崇拜和欢喜。 “嗯。” 她这样的语调，顾萌萌都不太适应，“不说了，我还要去拯救世界呢。” 说完，她跳起来，迅速地扒住墙，翻过去不见了。 “小仙女再见！” 宋之水的眼睛熠熠闪光：哇，连翻墙的姿势都这么帅呢！ 小仙女就是小仙女，别的人都想着毁灭世界，自己成为大魔王，她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拯救地球吧。 她站了好一会，等因为见到小仙女而喜悦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才重新坐回了车里，驱车离开。 顾萌萌站在墙角，听到她走了，对凌林四说：“你看，我和小仙女没多大差别吧。” 凌林四：“……这差别还不够大吗！？” “为什么？” 他不解地说：“为什么能天差地别啊，萌萌，你变成小仙女的时候，怎么这么会撩的，你情商这么高，这么会说甜言蜜语，怎么平时就说些令人无语的话呢？” 顾萌萌：“……” 那一瞬间，顾萌萌一下子生气了。 “我不相信。” 她不服气地说：“我和小仙女是同一个人，能有什么差别？凌林四，你再把宋之水拦下来，看我怎么和她说话的，这次，我要以顾萌萌的身份和她对话。” 凌林四：“……”哭了。 再这样下去，他就是不死，也得被车撞个头破血流。 但是为了萌萌，为了可预见的外星宝宝。 他豁出去了。 于是，在宋之水转弯经过第二个路口时，再次碰上了一只冲她飞来的大鸟。 宋之水：“……” 轻车熟路地把车停下来了呢。 “今天怎么回事，老碰上想撞我车的鸟……” 她下车，想查看是不是车外面有什么东西，引得禽类纷纷过来碰瓷，就看到顾萌萌奔跑着，从她身边经过。 “好巧啊！” 顾萌萌停下来，努力地勾起一个尴尬的微笑，对她说。 宋之水：“……” 她这样看起来又呆又傻。 宋之水点头，“夜跑吗，夜间女孩子出来不安全，以后不要这么晚出来运动了。” “没关系，我跑得快，坏人也追不上，不像你，一被抓一个准。” “……” “房子住起来，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你还是有品味的。” “……” “接下来的新戏，我和rita在帮你挑本子，有感兴趣的类型吗，比如现代还是古代，爱情还是悬疑这样的？” “我都可以。” “……” 宋之水捏了捏眉心：真不能和这女孩子说话，能把天聊死。 “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 顾萌萌再笨，都看出来宋之水不想和她聊天了。 她的心情变得很低落。 “嗯，那明天见，早点回家。” 宋之水故作冷淡地回到车里，冲她摆了摆手，开车走了。 萌萌其实是个挺可爱的孩子。 宋之水开车的时候想。 但她这么小，自己又毕竟对小仙女动心了，怎么能三心二意呢。 宋之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就弯成蚊香的事情。 她决定从今以后，放平心态，把顾萌萌当做艺人和孩子看。 她走后，凌林四从旁边藏着的树后面跑出来，“萌萌哥，精分快乐吗？” 顾萌萌不说话，在街道旁坐下来。 “太虐心了。” 她沮丧地说：“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要这么虐心吗？” 凌林四：“……”并不觉得虐心，甚至还觉得有一点点搞笑。 “我真的和小仙女差别很大吗？”她有点委屈。 凌林四似乎闻到一股醋味。 他服了。 吃自己的醋可还行。 “那你为什么是小仙女的时候，那么会说话，那么撩，变成顾萌萌后，讲话就变得这么木讷了呢？”凌林四问她。 “我怎么知道？无论是小仙女还是顾萌萌，我说出的话都是出自本心的啊。”顾萌萌也想不明白。 凌林四和她一起苦思冥想。 “要不然，你把马甲脱掉吧，你就跟宋之水说，小仙女是你的马甲，小仙女就是你顾萌萌！” 虽然这么说，但他和顾萌萌都明白，这样直接自爆身份，宋之水绝对不会相信的。 因为……两个人真的区别太大了。 “那就顺其自然吧。” 凌林四想起什么，突然跳起来：“萌萌！宋之水都回家了啊，你还不赶紧回去！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对啊！我差点忘了！” 时间上已经来不及跑了，最后，还是凌林四变成大鹅，把顾萌萌驮了回去。 宋之水回家的时候，没在猫窝和沙发脚看到球球，找了一圈，才发现球球居然趴在窗台，爪爪抵着玻璃，正往外看。 小土猫的样子和眼神…… 看起来好像有点忧郁。 “球球，怎么了？” 宋之水把球球抱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亲它。 小土猫想躲，宋之水握紧了它的两只爪爪，“害羞什么呀，球球我跟你说，我今天又见到小仙女了！小仙女可真帅啊！” 小土猫见缝插针地要跑，宋之水连忙把她捞起来，“小仙女她今天跟我说……” 整整一晚上，宋之水跟球球说了好多好多有关小仙女的事情。 卧室里的粉红泡泡都快要溢出到窗外去了。 哎呀。 顾萌萌心想，她可真是太虐心了。 37.喜欢 做了一晚上树洞的顾萌萌心很累, 等宋之水睡着之后, 她离开了她的怀抱, 跑去阳台上静静待了一会。 顾萌萌想通了。 凌林四说得对，顺其自然吧。 虽然宋之水现在喜欢的是小仙女，虽然她对自己的确没什么感觉，但这并不意味着未来她们之间就没有可能了啊。 比起伤心难过，顾萌萌更愿意相信时间：等到日子过得足够长, 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所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进入暗恋模式，自然也没觉得自己苦涩悲伤的顾萌萌, 安心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她来公司, rita就让她挑一个综艺节目去刷脸, 顾萌萌选了一档户外运动挑战类的综艺，时间定好在下周进行录制。 “虽然你要么当背景板, 要么就没什么镜头，但这毕竟是你第一次在电视中向观众们亮相，也算是综艺首秀了。” rita：“《小爱情》尽管有收视号召力的男女主加盟, 但排队过审, 接到上星许可……这杂七杂八的放在一起, 至少一个多月以后才可能在电视上播出呢, 这还是最短的时间, 萌萌你想想看, 这期间内, 你没有作品，观众会认识你吗？” “我不是贴膜西施吗？” “就你那点小名头，最多就几千个人认识你，这段时间你又没怎么露面，之前的热度早消下去了，娱乐圈就是这么残酷。” rita拍拍她的肩膀，“所以这次你去录制综艺呢，就是顶着我们公司旗下艺人的名号去的，切记，和跟拍你的摄像老师搞好关系，要懂礼貌多打招呼，这样大家就算不喜欢你，也不至于讨厌你的。” 顾萌萌听得似懂非懂。 因为担心她的表现，宋之水派朱珠去陪着她。 顾萌萌所挑综艺的这期节目请了五六个嘉宾，除了顾萌萌，其他都有些名气，朱珠害怕这么一对比，女孩子难免心态会崩，更怕她在这种场合露怯。 节目组开始录制，一上来，几个固定mc说了段开场白，就把今天要请的嘉宾们请上了台，顾萌萌在最后，跟着前面的嘉宾们一起跑了上去。 其他嘉宾，mc都不用介绍，只需说下名字，大家就热情地鼓起掌，一到顾萌萌这里，就连mc的队长都没能记清楚她的名字。 这下场面就比较尴尬了。 导演组还准备这里重录，顾萌萌已经开口道：“我是顾萌萌，在水一方旗下的艺人，谢谢xx哥给我个机会，让我能自我介绍。” 她回答得落落大方，mc和嘉宾们很赞许地看着她，为她鼓起的掌声比之前任何一个嘉宾还要热烈。 朱珠笑得欣慰：萌萌这孩子，可真是一次都没让别人失望过啊。 接下来，就是要分派任务了，顾萌萌抽签，抽到自己要在有限的时间里，买齐节目组要求的各色冷门小吃，任务失败会有惩罚。 这是几个嘉宾中，最头疼的任务之一了，因为很多冷门小吃，连“走南闯北”的摄影师都不知道，一路上要问的人就数不清，更别提还要坐车到处跑，可节目组给的预算只有五百元，其实根本不够的。 摄影师跟在顾萌萌后面，有些心疼她。 很快，心疼的人就变成他自己了。 顾萌萌问，顾萌萌跑。 顾萌萌再问，顾萌萌再跑。 b市西区一条街，从头到尾开车都要二十分钟才能开完，顾萌萌直接用跑的碾压全程。 摄影师在后面有气无力：“……萌萌，别勉强……勉强自己了，咱……咱打个车行吗？” 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摄影师就发现跟丢她了。 这下可糟了。 摄影师连忙关了摄像去找她。 顾萌萌并非有意要丢下摄影大哥的。 她在问路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人。 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帝景宠物俱乐部的前部长，也就是那个变态。 虽然他戴着口罩，鸭舌帽也压得低低的，顾萌萌还是透过眼神，一眼就认出他来。 顾萌萌加快脚步，下意识地跟着变态走，跟踪了约莫几分钟后，她看见变态走到一辆车前，摘下了口罩和墨镜。 果然是他。 那变态四处望了望，这才把车门推开，模样很是恭敬地让一个人下来。 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后，顾萌萌有些吃惊。 是宋之水的妹妹，宋之一。 很显然，那变态似乎很会说话，一直逗得宋之一连连笑出声来。 由他带路，宋之一跟着他往远处走。 顾萌萌一直跟到一个会所门口，看着宋之一和变态走进去后，才收住脚步。 为什么变态会和宋之一认识呢，他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宋之一知不知道这变态虐待动物的事情？ 变态肯定不是好人，但宋之一看起来和她的关系不错，宋之一会是坏人吗？ 仔细想来，变态虐待猫猫狗狗，其实和宋之水一直被人害之间是没什么联系的，但因为变态和宋之一的关系似乎不一般，顾萌萌觉得，这两件毫无关系的事情，也许应该放在一起好好考虑。 她记下了会所的名字，往回走，没多久就碰见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摄影师。 摄影师：“……” “我也在找你呢。” 沉默了一秒，顾萌萌伏低做小作可怜状：“摄影师大哥，刚刚跑着跑着没看见你，吓死我了，真对不起。” 见她道歉的态度很诚恳，摄影师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萌萌，你能慢点跑吗，让我跟上你。” “没问题。” 结果，顾萌萌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 后面也没出什么幺蛾子，顾萌萌很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次的综艺录制。 朱珠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宋之水，宋之水在电话里说：“很好，我期待着她给我下一个惊喜。” “宋总，我就说嘛，萌萌这孩子，就算你把她扔到悬崖底下，她都会找机会爬上来，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rita在办公室里，对她说：“所以，这部清宫戏，让她演女四，不是挺好的吗？” “这部戏是古装大戏，和上部小成本的都市爱情轻喜剧是不一样的，顾萌萌如果还演女四，番位不仅排在六七名以后，也没什么让她发挥的空间。” 宋之水看了下剧情大纲和前几集的剧本，“而且，感觉剧情不是很出挑的样子……与其让她演这样的角色，不如让她再在公司里再上一两个月的课，等《小爱情》播出了有些水花，再……” “宋总，我们没有时间了。” rita有些着急，“虽然现在有新一轮融资撑着，但是我们自从宣布萌萌是公司要力捧的小花后到现在，快两个月了吧，几乎没半点动静，再这样下去，观望的人会失去耐心，我们也会失去潜在的投资者的。 我知道宋总你还想打磨打磨这块璞玉，但比起这样，不如直接把萌萌扔进修罗场里，她的性子一定会使她愈挫愈勇的。“ 她把另一个剧本递给她：“要不然，看看这部，也是古装剧，一公布说要开拍就声势浩大的，粉圈都说这是惊天巨饼，都想让自家的小花来演呢。” 宋之水拿起剧本，看到梗概后扬起眉毛：“这……你想让萌萌演什么？” “女主我们肯定是够不着的，女二也有点困难，但女三可以争取一下，就是……”rita顿了顿，“就是女三是反派角色，能让人印象深刻，但肯定很不讨喜。” 皇后诞下两位小公主，因为战乱，帝后皆被人乱刀砍死。 其中一位被叛军救下，叛军不忍，将其收为义女。 另一位就没这么好运，颠沛流离，最后被穷苦的农民捡回家去，当做童养媳。 命运，让这两个少女在十几年后，重新碰到了一起。 女主自然就是穷苦的那位，女三则是义女。 “你怎么不早把这个剧本拿出来给我看？” 宋之水说：“这比之前那个清宫戏，所有女人都为了一个男人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剧情不是要好的多？再说，反派也没什么，就算被人骂，好歹也是被记住了啊。” rita露出纠结的表情。 “说吧。”宋之水皱眉，把剧本放到桌上，“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地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这部剧的女主，已经定下来了。” “是谁？” rita慢吞吞地说：“是欧阳雪。” . 晚上，宋之水回来的比平日还要迟一些。 顾萌萌趴在沙发脚，看到宋之水一声不吭地进来，洗手，给她置换猫粮，和昨天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做完这些，宋之水坐在沙发上，也没卸妆，视线聚焦在客厅茶几的某处，神情几分郁结。 “算了，还是出去散散步吧。” 她自言自语了一句，起身要往外走，听见喵喵的猫叫声。 “哦，球球，你也想出去啊。” 宋之水可算是对她笑了笑，把她抱起来，吸了她好几口，才抱着她出门了。 顾萌萌被她狂吸自己的举动吓到了。 以前亲亲还不够，现在居然开始吸她了！ 顾萌萌：“……”人类真可怕。 话说回来，这女人明明向她保证过，要开心起来的，怎么才过一天，脸上又开始愁云满布了？ 到了一楼，宋之水把她放下来，开始遛猫。 这个时间，遛狗的人正多。 宋之水发现，只要是经过球球的狗，无论大小只，都会在它身边坐下，而且一坐就待着不肯走了。 渐渐地，聚集在球球身边的小狗就多了起来。 “啧，这猫神了，如果它是人，一定能交很多很多朋友，在宴会上也是主角的那种！” “哎，我也曾经想把主子抱下来遛呢，害怕得根本不敢出去就算了，我一推它它就往门里跑，这差别也太大了。” 狗狗们不走了，主人也只得停下来，停下来又不能只看着自家的狗不说话，自然而然地就唠起了嗑。 宋之水于是和他们聊天，一段话交流下来，很多人都对她改观了。 “宋小姐你以前可太高冷了，我想跟你打招呼，你都装作没看见，可把我伤心坏了。” 宋之水：“……”有吗？ “宋小姐，你们公司没破产吧，我听网上课把你们说惨了啊！” 宋之水：“……”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顾萌萌这边，也听着狗狗们最近搜集的料： “我主人三姨的二舅的外甥女的儿子，绿了他对门那家，现在天天吵架呢。” “我主人又和她老公吵架了，每次一把他气走，就抱着我哭，说什么舍不得她老公，不是故意的，那主人干嘛还要气他呢，这智商还没我高呢。” “……行了喵。” 顾萌萌连忙止住它们要乱扯的势头，问道：“关于我的主人，你们有没有什么了解喵？” 她本来只是随便问问，不想提到宋之水，这些狗狗们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宋之水以前拍过戏，不说有多红，但很多人看到她，还是能认出她的名字的。 她突然退出娱乐圈，转行做一个公司的总裁，这故事听起来本就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再加上她平日里不苟言笑，身上的神秘感又多了几分。 “你家主人是两年前的时候住进我们小区的。” 一只狗狗说：“那时，经常有三个人一起过来看她，或者各自过来看她，他们应该是你主人的兄弟姐妹，因为长得还是很像的。” 顾萌萌无法想象，一心想要从宋之水手里夺走公司的宋之方，和三言两语就能让宋之水心情变得非常糟糕的宋之一，之前会过来看宋之水。 “他们的关系，以前是很好的。”另一只狗狗说。 “所以，发生了什么喵？”顾萌萌问。 七八只狗狗们安静下来，显然也在费力地思考这个问题。 “好像是……” “自从其中一个男人出事了，我记得主人说过，出了车祸什么的，就再也没看见过其他两个人了。” “对，那个男人是你主人的哥哥吧，去世了。” 一家人的关系本来很好，但是两年前的一场车祸，让宋之水的哥哥去世了。 这场车祸改变了一切。 从此，弟弟和妹妹与宋之水的关系跌入谷底，一个一心要权，一个一心要钱。 顾萌萌在心里把这些因果关系简单地梳理了一遍。 她忽地想起一个问题。 “那个变态，也就是前宠物俱乐部的部长，他是什么时候搬进来住的喵？” 狗狗们很辛苦地想着。 “好像……也是两年前吧。” 凑巧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但是，顾萌萌依旧无法想出宋之水和这个变态之间的联系。 猝不及防地，宋之水把球球抱起来。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笑着向其他狗狗的主人道别。 有点可惜，很多事，顾萌萌还没能向那些狗狗们问清楚呢。 她被宋之水抱着，往回去的路上走。 只是，快要进大门时，宋之水突然停下脚步，折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开始，顾萌萌不知道宋之水想要去什么地方，走了几分钟后，她才明白过来。 宋之水走到她的小花园那里。 连接着小花园的后廊暗暗的，显然没有开灯。 “顾萌萌。” 她喊她：“顾萌萌，你在家吗？” 顾萌萌：“……”我不在家，但在你手上。 顾萌萌现在庆幸凌林四还算有点脑子，知道就算她不住这里，也不会把灯打开。 他肯定在哪个房间里躲着呢。 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宋之水看了眼手表，“都十点了，这孩子又出去夜跑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危险……” 她又给顾萌萌打了个电话，也没有人来接。 “说不放心你，你总能做出让我们惊喜的事情，说放心你……你这么晚出去，怎么能让人把心放下来？” 宋之水摇了摇头，抱着顾萌萌回了家。 回来之后，顾萌萌舔着小鱼干，发现宋之水卸妆洗漱后没有立即睡觉，而是给自己泡了杯茶。 她进来回来，本来身上就开始散发淡紫色的气味了，没想到她泡的花茶，一经热水的冲释，也是淡淡的紫色。 顾萌萌不想让她带着难过的情绪睡觉，这样第二天醒来会觉得很不舒服的。 宋之水泡的是黑枸杞茶，可以延缓衰老，养肝明目的。 她是想借着喝茶的时候想些事情，不想实在是太累了，等茶变凉的时间里，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顾萌萌趁着这个时机，偷偷跑出宋之水的家，回到自己的家里。 尽管这举动有些危险，但她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过了会，宋之水才接起电话，声音很疲惫，“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顾萌萌，下一次，你不要……” “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顾萌萌打断她的话，问道。 “我……” “你过来找我吧，就现在。”顾萌萌说完，把电话挂断了。 宋之水：“……” 小丫头还没红呢，现在就要她亲自过去找她，这么会摆谱的吗？ 她摇头，站起来往门口走，却发现球球的踪影不见了。 ……可能是躲到什么地方睡觉去了。 一念之差，她没去找小土猫，直接穿好鞋，下楼去走到顾萌萌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门打开的那刻，顾萌萌的小脸隐藏在门后，“请进。” 宋之水被她领进客厅。 客厅里开着空调，地上铺着绒绒的毛毯。 顾萌萌把两杯奶茶端到茶几上后，坐到毛毯上，“尝尝看吧。” 宋之水喝了一口，巧克力味的，很暖胃，也很甜。 “你很会享受生活啊。”她坐下来，难得称赞她一次。 真正会享受生活的是凌林四。 空调是他开的，毛毯是他换的，连这两杯奶茶，也是他冲的。 此刻他正躲在玩具屋里，不敢出声。 顾萌萌笑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宋之水把包里的两份剧本拿出来，“选一选吧，看有没有喜欢的。” 顾萌萌把剧本的梗概认真地看了一遍。 “清宫戏是什么？” “……嗯，就是很多很多女人，为一个男人争斗得你死我活的故事。” 宋之水就看到顾萌萌对她露出很嫌弃的表情。 宋之水：“……这是市场决定的，别说，这种戏市面上还很火呢。” 顾萌萌：“干嘛一定要顺应市场，不能引领市场吗？” “……”说的好有道理她没办法反驳。 顾萌萌接着看下一个，“前朝公主？看起来比前一个有意思的多。” “但是是大反派啊。” “听起来就更有意思了。” 她把剧本还给宋之水，“你找我就是为这件事？” 不应该啊，如果就为挑剧本，不至于又染上愁容了。 宋之水喝了口奶茶，“……我觉得这剧本是不错，质量也比另一个好，问题在于，这部戏的女主已经定下来了……是欧阳雪。” 顾萌萌“嗯”了声，“怎么了吗，你在担心什么？” 宋之水没说话，只是盯着奶茶，手指在光滑的杯缘来回摩挲。 “你看，你又害怕了。” “是害怕我会被欧阳雪使绊子，还是害怕她的演技完全碾压我，无论播出前还是播出后，所有人都会选择踩我一脚，把她捧到天上去？还是你害怕……” 顾萌萌想到一种可能性：“你害怕因为我们两个同台，我会被比下去，你质疑自己的选择，觉得我不行？”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行，也没有不相信你，我是怕你有压力。” 欧阳雪背叛公司后，明明是她有错在先，但签了她的大公司不知买了多少通稿营销号和水军带节奏，硬生生把她洗成了被公司迫害压榨的角色，给在水一方狠狠泼了盆脏水。 欧阳雪的粉丝连夜爆了她的微博，底下的评论一溜都是蜡烛，或“宋xx死了”这样的话。 这事给宋之水造成很大的打击。 她不想同样的痛苦，出现在才十八岁的顾萌萌身上。 “那就相信我。” 顾萌萌端起奶茶，喝了一大口。 她放下杯子，对宋之水笑，“还以为什么事呢。” 她的嘴角有奶茶的泡沫，宋之水不自觉伸出手，为她擦去那些小泡沫。 她看着顾萌萌。 这女孩子还在笑，眼里绽放的是勇敢无畏的光芒，和一往直前的锐气。 仿佛没什么东西能伤害到她。 “你啊……” 宋之水也笑了，带上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宠溺，“我就没见你害怕过，伤心过，真羡慕你，天天都那么开心。” “因为本来一切就很简单啊，比如你担心的这件事，也不过就是一部剧，然后我演一个反派，并且是和欧阳雪一起演，仅此而已。又比如说，现在，我们一起坐在这里，喝喝奶茶，谈谈事情，就你和我。” 顾萌萌捧着奶茶，空调的风吹得客厅里凉凉的，她的手心则暖暖的。 “这感觉多好呀。”她说。 “嗯，真好。” “那你能开心起来了吗？” “你这傻孩子。” 宋之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对她上一次“摸头杀”的回馈，“从看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开心起来了啊。” 她们相视而笑。 原本是非常温馨的一幕。 却突然被从娃娃屋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谁？！”宋之水害怕得立即站起来。 顾萌萌：“……”这该被做成烧鹅的凌林四，估计又在听墙角了。 “好像是玩具发出的声音吧，没事的……”她试图安慰。 “不行，我得去看看。”宋之水很不放心。 她捏了把汗，只得跟着宋之水走进娃娃屋里。 顾萌萌一眼就看到凌林四藏在那些娃娃里，装作一动不动的样子。 顾萌萌：“……” “你看，没什么事情吧？”她只好这么说道。 宋之水看了一圈，“难道刚刚听错了？” 她就要走出去时，突然注意到那只大肥鹅。 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这是什么？” 她重新走到凌林四旁边，指着他的脑袋问顾萌萌。 “嗯……”顾萌萌疯狂地吞口水，盯着凌林四的黑豆眼睛，“嗯……那个，最近不是有个玩具叫惨叫鸡吗，这个好像是新推出来的，叫惨叫鹅。” “惨叫鹅？” 宋之水觉得这个玩具看上去很像活的呢。 她伸出手，握住凌林四细长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凌林四：“……”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 顾萌萌：“……” “触感好好，好像还有体温？现在的玩具都做的这么鲜活的吗？” 宋之水的另一只手，用劲地捏了下凌林四的肚子。 “轧轧轧轧轧轧轧轧轧！” 那叫声吓得宋之水把凌林四扔下来。 “天哪，还真是惨叫鹅呢。” 宋之水拍着胸口，连连说道。 38.不喜欢 凌林四掉到地上, 还弹跳了两下, 依旧一动不动地装成一只玩偶, 连眼睛都没眨。 顾萌萌都被他的演技感动到了。 等送走了宋之水，顾萌萌赶紧跑回娃娃屋查看他的状况，“凌林四，你没事吧？” 凌林四示意她快点变回本体，好把她送回去。 顾萌萌只好变成小土猫, 跳到他的背上，被他带回了宋之水的家里。 看着凌林四扑腾着翅膀，十分艰难地飞走了, 顾萌萌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自从凌林四来到蓝星上后，就没怎么过过好日子。 他为了帮助自己完成任务, 吃了不少苦头。 反观自己, 除了进入娱乐圈，掌握了点没什么含金量的料之外, 在毁灭蓝星这件事上，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她再次在心里扣问自己，事到如今, 真的还有必要执行这个任务吗？ 是不是应该向球长坦白, 她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申请星球上呢。 纠结不已的顾萌萌, 却只能望着窗外的星空, 陷入了迷茫之中。 . 顾萌萌挑的那部剧本, 剧名最终被定为《雪阳公主》，并在一周后官宣欧阳雪为女主，开机拍摄。 没过几天，就传出欧阳雪进组的消息。 她的粉丝小雪花们高兴极了，在官微和营销号的微博下评论： “这部剧叫《雪阳公主》，和我们雪雪的名字好配啊。” “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角色。” “期待我们雪雪在剧中惊艳的表现！” 顾萌萌在等待剧组试镜的时候，继续上培训课程，并接受公司安排的一些活动。 而这段时间里，顾萌萌录制的综艺也在周末播出了。 因为她之前在网上有点热度，有些观众认出来她是贴膜西施，“她不是之前在某音上的那个网红吗，我记得贴膜特麻利的……” “这年头，什么网红都敢往节目上请，真low啊。” 一开始，大家对顾萌萌出现在节目里的事情观感很不好，评论大多在diss她，但当大部分人把这期综艺看下来后，就转变了对她的看法。 顾萌萌在节目里话虽不多，却仪态落落大方不忸怩，做任务玩游戏都是又快又好，谁和她搭档都很省心。 而且那段她去搜罗美食的过程，大家都看到她跑了整整一条街都丝毫不喘，强悍的体力让他们印象深刻，再加上她有点天然呆，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一说出来的话还挺有梗。 这个女孩子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漂亮啊，还是那种没有攻击性，小白花那样的美貌。 所以，一期节目下来，顾萌萌的微博涨了两三万粉，“怪力萝莉”的人设印在了不少人的心里，甚至都有人开始吹她是神颜了。 这些事情，不接触网络的顾萌萌完全是不知道的。 一天下午，她上完课，准备回去时，朱珠跑过来拉住她，“萌萌，我们收到试镜的消息了，要求你现在就去片场试女三的戏份。” 顾萌萌愣了愣，随即说：“我知道了。” “我陪你去。” 朱珠接着道：“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助理经纪人，会陪着你把戏拍完的。” 顾萌萌身边一直没人，是因为宋之水担心她涉世不深，没有成熟的助理跟着，可能会出事情。 和rita讨论了几个人选，她想来想去，还是曾经有过助理经验，又是自己人的朱珠信得过。 朱珠爽快地接下了新的工作。 顾萌萌弯唇，“好，那我们走吧。” 看着两个女孩子离开后，汤允敲门进入了宋之水的办公室。 “宋总，萌萌今天要去试镜，对于她这样的新人，试镜的机会只有一次，没有就是没有了，你不去看看她吗？” 汤允望着宋之水说。 此时，某人正低头处理文件。 闻言，握着钢笔的手僵滞了几秒，宋之水抬起头，“朱珠不是跟过去了么，我去那做什么。” “真偏心啊。” 汤允撇嘴，“欧阳雪第一次去试镜的时候，你可是恨不得把毕生经验传授给她，陪着她过了全程的啊，现在倒好，撒手不管萌萌了？” 宋之水：“……” “我很忙。”她在纸上签下失了飘逸感的签名，“顾萌萌那里……我有时间会去看看的。” “好吧。” 汤允把新泡的绿茶端到她的身旁，“宋总，茶泡久了涩口，不要拖着，也不要等着，请快用。” 盯着茶水里跳跃舞动的绿叶，宋之水若有所思地盯着汤允的背影。 总觉得她在暗示什么。 她把钢笔放下来。 ……到底要不要去看看顾萌萌呢？ . 顾萌萌没想到，试镜的地点，也就是剧组所在的位置，在b市的一处偏远的郊外。 盛夏，顾萌萌和朱珠从车上下来。 仰头，她瞥见万里无云，一片蔚蓝的天空，视线下移，绿意盎然，一望无际的草原出现在视野里。 周身冒着腾腾的热气，好像稍稍做大了动作，与空气摩擦的多一点，身上就能着火。 “这剧组真是用心了，还出外景，我还以为要绿幕抠图呢。” 朱珠不敢摘墨镜，那大太阳刺得晃眼睛，带着顾萌萌往片场走去。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这次导演什么都没要求，可能就让你即兴发挥一段吧，没事的萌萌，平常心就好。” 两个人走到片场，很快看到有许多漂亮的女演员，正围在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人身边。 “覃导？” 朱珠惊讶了，“我还以为……会是分组导演来试镜呢，没想到是总导演亲自把关。” 她向顾萌萌科普，“覃焕，负责这部片子的总导演，之前不少古装爆剧，都是他导的。” 顾萌萌点头，跟着朱珠走到覃焕身旁。 加上她，一共有十个人来试镜。 覃焕五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挺好说话的，他用手蹭蹭裤子，又摸了摸鼻子，大大咧咧地说：“试镜啊？这地儿也没专门的房间来让你们试啊……这样吧，你们所有要试镜的，全到马上溜一圈儿让我看看。” “覃导。” 立即有女演员娇娇弱弱地说：“哪有这样试镜的，好歹给我一段戏，让我演出来不是，就上个马，太草率了吧？” “怎么就草率了呢？” 覃焕沙着嗓子，认真地说：“女主是欧阳雪，是圈子里为数不多的，能演出在逆境之中重生，经过成长后变成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的女演员，照着她这样的，她的妹妹也不能太差，既然是公主，就得有傲气和矜贵的样子。 我们这部戏大部分的时间是在草原、战争中度过的，所以要求公主必须会骑马，还必须得骑得好看，你说骑马重不重要？这事草率吗？” “……” “可是，我们不会骑马啊……” “好危险的，又没什么安全措施……” “天气这么热……” 女演员们纷纷小声地抗议起来。 本来，这要求对她们来说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但是覃焕的态度也很强硬，要么放弃试镜的机会，要么就在马上见真章，“又不是让你们一下子成为骑马高手，坐上去，摆摆样子总会的吧，我需要你们诠释这个形象，只要这形象能和我脑海里公主的样子联系在一起，就能拿下这个角色，明白了吗？” 骑马…… 要是不小心，可能会栽下来摔断骨头，更严重的，脊椎都能摔碎了。 这样的事故在圈子里可不止是一桩两桩。 朱珠看了眼顾萌萌。 ……果然还是忍不住会担心啊。 “我想试试。” 突然之间，顾萌萌把手举了起来。 女演员们，包括覃焕都看向她。 是个长相漂亮可爱的新人。 看到她的第一眼，覃焕就把她从名单里划去了。 公主应当是骄傲跋扈，矜贵冷艳的。 顾萌萌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好！” 但是，他面上不显，反而鼓起掌，“有勇气啊。” “覃导，我也要试试。” 见状，其他不甘心错失机会的女演员，争先恐后地也同意上马。 于是，十个人去找戏服，做造型，还要化妆，三人一批，一共分三批来进行试镜。 顾萌萌在第二批里。 对她而言，找戏服倒是不难，剧组可以提供，造型师稍微辛苦一点，复制粘贴相同的十个发型也是没有问题。 难就难在化妆这件事上，每个演员对妆容的要求不同，她们就得绞尽脑汁想不同的风格，最耗时耗力，还不一定讨巧。 其他有经验的女演员，都把自己专属的化妆师带来了，剩下的几个，也抢先顾萌萌一步把化妆师找过来。 这下子，顾萌萌就只能等了。 见势不妙，朱珠如热锅上的蚂蚁，还在焦急地想着办法，不想有一个年轻女孩看到顾萌萌，主动上前：“你是……顾老师吗？” 第一次有人叫她老师，顾萌萌有些受宠若惊，仔细一瞧，居然是之前《小爱情》剧组里的新人化妆师，？你怎么在这？” “《小爱情》已经杀青了，我当然得到下一个剧组讨饭吃。” 尴尬地笑了笑，新人难熬，还没怎么积累起名气，到新剧组自然还得从头做起。 ，你帮我化妆吧。” “啊？但你可是试镜啊，我要是化不好……” “这有什么的，你之前化的不是挺好的吗，我相信你。” “……谢谢顾老师。” 感动地再次眼眶微热，“谢谢顾老师相信我，我一定全力以赴，为你化好看的妆出来！” 朱珠看着这名经验不足的化妆师，显然对她的水平存疑。 但，既然萌萌相信她。 她就选择相信萌萌吧。 顾萌萌穿好戏服，粗浅地做了个发型，然后开始接的化妆。 朱珠在旁边守着。 顾萌萌望向远处，看到有专业的马场教练在教演员怎么上马和骑马的技巧，暗自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视线转回到面前身上，顾萌萌忽然注意到她化妆包外面别着一个东西。 ，你的包包上别了朵花。” 举着眉笔回头看了化妆包上的小花一眼，笑道：“今天买了束花，这朵小的是店主送的……诶，我知道该给你化什么风格的妆了……” 她把那朵小花摘下来，小心地别在顾萌萌的头上。 顾萌萌和朱珠完全不知道宋之水此时，正在赶往片场的路上。 宋之水开车时，下意识瞄了眼后视镜，回想自己走时汤允的眼神…… 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作为上司，关心下属是应该的！ 她在心中把这句话正正反反地念了好几遍。 路途有些远，再加上堵车，宋之水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来回击节。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才发现居然是在草原上拍戏，片场划的圈子很大，里面的人各自聚成了好几团。 停好车，她四处寻觅，不久就看见朱珠的身影，却没找到顾萌萌。 宋之水不想让朱珠看到自己。 她往朱珠的方向走，离她数十米远的地方，在人群之中隐匿了身形，再次搜寻顾萌萌的行迹。 找了一会，终于看到那女孩子了。 西北处，宋之水看到顾萌萌和其他两个女演员都身着戏服。 顾萌萌在教练的搀扶下，坐到了马上。 三人各自穿着红黄绿不同颜色的服装，成了一串马上交通灯，看起来还挺有喜感。 和其他两人冷艳的妆容不同，顾萌萌被化成娇俏活泼的小公主，眼角下点了朵桃花，更衬得她明艳动人，灿若玫瑰。 顾萌萌率先上马时，另外两个女演员还磨磨蹭蹭地不敢上去。 实际上，害怕是人之常情的事，倒是顾萌萌这女孩子太过英勇，不太像个正常人。 等她们都上去后，宋之水听到导演用喇叭喊，让她们诠释出自己理解的公主的样子。 宋之水正要看顾萌萌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和姿势，突然听见她的马嘶鸣一声，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往远处狂奔而去。 马背上的人显然没意识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她拽紧了缰绳，试图让马儿停下来，无果，头反而因为惯性重重地磕在马上。 “顾萌萌！”宋之水没忍住喊了一声。 不止是她大惊，这边的人都惊呆了。 “赶紧把她追回来！”覃焕大声吼道。 马场教练立即骑上一匹马，往顾萌萌消失的方向追去。 这件事惊动了片场上所有的人。 欧阳雪在背台词时，听到远处传来的骚动，瞟了那边一眼，问助理：“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有马发狂了，关键是马背上有人。” 助理耸耸肩：“要么摔成重伤，要么在马上被晃的得脑震荡，总之那人很惨。” 这事不常见，但总有这种事情发生。 事情一出，整个剧组的人都怕惹上人命，暂时停止了拍摄进程。 欧阳雪把剧本放下来，“走，去凑凑热闹。” 顾萌萌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连带着去追她的马场教练也没了踪影。 宋之水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焦躁地在原地等了会。 顾萌萌不会有事的，这孩子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顾萌萌的学习能力很强的……没错，她之前拍戏的时候，演技进步得飞快，所以这次，她也许也能很快学会骑马也说不定呢？ 她努力用各种理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 宋之水支撑不住了。 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不然焦虑和恐惧会完完全全地把她拆吞入腹。 她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时，她倏然听见来自人群猛地爆发出的呼喊声。 说是喝彩声更恰当些。 她疑惑地扭头，就看见夕阳沉沉，草原与天边相接的一线处，一个人背对着巨大橘红的太阳，手持缰绳，骑着骏马，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不久，那人身后也出现了一个骑马的人，正是之前去追顾萌萌的马场教练。 前面那位骑马的少女分明娇俏可人，却神情倨傲，微昂下巴，居高临下地扫视前方众人。 眼波流转间，小小的一枚眼角的桃花，像是无声的讥嘲和讽笑。 那样的蔑视。 绿丛中的红裳，是静水中悄然升起的火焰，小公主无视渐入黑暗的落日，她从日光落处而来，宛如全新诞生的朝阳，不需要光，因为她浑身散发出的光芒，早已芬芳了众人的双目，迷惑了他们的心房。 他们没了声音，停下手边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她。 覃焕眼里出现的，早已不是之前可爱俏丽的顾萌萌。 那马背上的，根本就是活灵活现，仿佛从剧本里跳出来的小公主啊！ 他眼中露出激动之色。 宋之水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顾萌萌，不知自己的视线已近乎痴迷。 顾萌萌本要在教练的指导下，在前面不远处就停下来。 但当她看到一道身影后，却忽地扯起一边的缰绳，迫使马头转变方向，朝西南处骑过去。 宋之水还怔怔地，直到她看到顾萌萌骑着马冲她奔来。 她看到她了。 还骑马朝她跑过来…… 她的心跳，顿时如擂鼓。 鼓起勇气，她抬眸与她相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在离她还有不远的距离时，她看到顾萌萌望着自己，一边的嘴角有些邪气地翘起，不知从头上取下什么东西，就朝她掷了过去。 做完这些，顾萌萌立即笨拙地调转马头，往覃焕的方向靠近。 宋之水下意识地用双手接住那东西。 手里的触感是柔软而微凉的。 深吸了口气，她平稳住刚刚惊涛骇浪的心跳，摊开手掌。 一朵小小的，不带刺的红色小玫瑰出现在她的掌心里。 39.喜欢 玫瑰虽小, 却绽放得娇艳动人。 微风吹拂下, 仿佛变成在她掌心起舞的美人。 宋之水低头, 鼻尖凑近小美人，从她身上嗅到一阵淡淡的芬芳。 她借着低首的瞬间，唇浅浅漾开了唇角，模样有七分温柔，三分羞赧。 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 只是那时, 她是局外人，看着好友被喜欢的男生追求，看着她笑靥如花, 眼里明亮如洗，整个人闪闪发光的样子, 自己只能鼓掌喝彩, 心里才涌起.点点向往，又迅速被她压制到了心底深处。 如今, 那些感觉慢慢被唤醒，像潮水一般，跳跃翻滚着重新袭上她心口的海岸, 让曾经干涸的海沙, 浸上一层淡淡的欢喜。 欧阳雪走过来时, 正好看到宋之水望着手心的玫瑰, 露出笑容。 那翘起的弧度, 比夕阳的余晖更让她觉得刺眼。 静静注视了她几分钟, 欧阳雪一笑, 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后。 “宋之水。” 她的声音冷冽干净，不带一丝感情温度，传进宋之水的耳蜗里。 宋之水听见这声音，先是愣了愣，突然觉得后背僵直，浑身的血液好似被嵌入了冷冰。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她却像是被瞬移至下着雪的清冬一样。 犹豫地转过身，她看到欧阳雪的笑意充满嘲讽。 “宋总。” 欧阳雪道：“好久不见。” 顾萌萌骑着马回去后，在马场教练的帮助下，从马上跳了下来。 “你之前学过骑马吗？”等她下来后，覃焕问她。 她摇头，“没有。” “那你也太有天赋了，总之，没受伤可是万幸。” 覃焕很高兴，“古人有佩花戴草一说，你是怎么想到在头上戴朵小玫瑰的，还挺符合前朝公主的人设，这个造型可以采用。” 顾萌萌想告诉他，这不是她的解读，而是化妆的灵光一现，但还没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的惊呼声。 她心里一沉，扭头看去。 欧阳雪和她的助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她神色疏冷，对宋之水不知说了什么，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顾萌萌清楚地看到宋之水的脸，从之前她过去丢花给她时的绯红，变成了比雪还白的惨淡之色。 与此同时，她拧紧了眉头，手按住胃，就朝地上倒去。 “宋总！”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朱珠尖叫一声，冲宋之水跑过去。 顾萌萌毫不犹豫地也向她跑去，先朱珠一步把宋之水从地上扶起来，“你还好吗？”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宋之水：面色惨白，满头大汗，抓着胃部的手青筋暴露，双目紧紧地闭起。 宋之水感觉自己的胃像被喂进了绞肉机里，绞痛感一阵阵从胃里涌来，疼得她躺在顾萌萌的怀里，说不出话来。 “宋总……应该是胃病又复发了。” 朱珠跑到宋之水身边，被她难看的脸色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说：“不行，宋总这是急性胃炎，得找个人把她抱到车上……” 她正要去找人，看能否有好心的男士相助，却见顾萌萌已经把她抱起来，“她的车在哪里？” “在，在，在哪呢……” 朱珠四处张望，着急地眼里直冒泪花，“怎么没找到呢……” “你别急。” 顾萌萌到这种时候还是相当冷静，虽然语速比平日快上几分，“找不到她的车，还有公司给我们的车啊。” “对，我差点忘了。” 朱珠立即带着顾萌萌，在片场人员的注视下，找到公司给顾萌萌安排的保姆车，把车门打开。 顾萌萌把宋之水小心地抱进后车座上。 宋之水已经闭紧双目，完全失去了意识，额头细密的汗珠不知何时变成了豆般大小。 顾萌萌望着她，下意识伸手抹去她额上的冷汗。 手里浮上一片冰凉。 “我们赶紧走吧。” “等等，萌萌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医院。” 朱珠拦住她想坐上车的举动，“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完成试镜，还没结束呢。” “比起你现在去医院陪着宋总，依她的性子，宋总更希望看到的，是你出色地完成试镜，获得导演的认可后，再去看她……你懂我的意思吗？” 朱珠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不答应。 顾萌萌听完她的话，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快陪她过去吧。” 她从车上退下来，把门关上。 然后，目送着朱珠开车，载着昏迷不醒的宋之水远去。 她的双手，慢慢攥成了拳。 顾萌萌是很想找到欧阳雪，然后狠狠揍她一顿的。 她相信片场上，不超过五个人会是她的对手。 但她记得自己需要做什么，最重要的事情是干什么。 如果真打了本剧的女主，不仅演不了这部剧，她打人的事情也有可能上新闻，到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宋之水。 所以，两只鼓成小包子一样的手，重新放松下来。 顾萌萌重新回到导演覃焕的身边。 第三批的四个女演员才刚刚上马。 有了刚刚马儿突然受惊，跑到远处的事情后，她们就更害怕了，让助理全程牵着缰绳，只是在马上坐着。 马儿稍微动动蹄子，她们就东倒西歪，害怕得想下去，更别提如何控制表情了。 覃焕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各位老师们。” 他举着喇叭说：“想象一下，你们可是那个张扬跋扈的小公主啊，来，给我点表情，给我点肢体语言，让我看到你们身上的傲气！” ……可惜实在是傲气不起来。 换做其他人，第一次屁股底下坐个热烘烘会动的玩意儿，离地面一米多高，晃晃悠悠的，还得时刻提防着它别突然拖着你来个百米冲刺…… 是人都害怕啊。 所以，真不是其他女演员怂，还是顾萌萌太不像个正常女孩了。 覃焕也没为难这几个女演员，让她们都下来了。 他也没真的直接就敲定了顾萌萌，而是和这十个女演员都谈了几句有关女三这个人物，她们对她的看法。 轮到顾萌萌的时候，覃焕先问她：“你多大了？” “我十八岁。” “不对啊，你微博上不是自我介绍是十六岁吗？” 顾萌萌一愣，“微博是什么？” 覃焕乐了，看出来那微博不是她自己打理的，“你这小孩真实诚，居然都不知道公司把你年纪改小两岁的事情。” 他又问宋之水是什么情况，顾萌萌说：“她是我的老板，不放心我来试镜，所以过来看我，刚刚倒在地上是因为胃痛，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覃焕颔首，“你力气真大，能把你老板抱起来。” 想来也是，如果她力气不够大，早就会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可能还能让它听话地回来。 他终于问到关键问题：“惜瑶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相对于清禾而言呢？” 惜瑶是女三，清禾是女主。 顾萌萌认真想了下这个问题。 惜瑶和清禾本来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但因为遇上政变，两个人分离，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清禾被穷苦人家捡到，剧本里，生性乐观的她靠着自己的努力，从备受折磨的村子里逃出来，一步步向上走。 惜瑶被叛军收养后，隐去了她昔日的身份，被捧为掌上明珠，在宫廷里是仅次于公主的存在，甚至比那些庶出的公主还要受到.宠.爱，但因为她飞扬跋扈，坏事做尽，激起民愤，热烈灿烂的玫瑰就此碾作历史的尘埃。 绝对的反派，并且还一手把自己的牌打烂。 “说实话，其实我挺喜欢她的。” 顾萌萌说：“如果她和清禾依旧是公主，身为妹妹的她，照她的性格来看，一定会非常宠爱和保护姐姐清禾，只是命运让她们站在了对立面。 虽然后面的剧情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惜瑶就算最后死得惨烈，也绝不后悔，也许利刃插.入她胸膛的那一刻，她还会露出微笑……因为，她的信念就是：她活着，就一定要活得像玫瑰一样明媚炽热。至于怎么活，又如何死去的，她也许都不是那么在乎了。” “挺好。” 覃焕听完她的理解，说：“其实，想演好一个反派不容易，对于反派的塑造，有些人会把他演得很脸谱化，当这种反派缺乏魅力失去热度后，也有人会选择让反派在最后时刻洗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至于我嘛，我还是喜欢让反派从头黑到底，关键是怎么把人物形象塑造得有魅力，除却编剧和导演的功底，这就是演员的本事了。” “虽说惜瑶只是女三，但她毕竟是女主的亲妹妹，关注度自然也不会低的，要好好把握这个角色的度才行。” 他到最后也没有说，顾萌萌能不能拿下这个角色，只是让她留下了联系方式，让她回去等消息。 顾萌萌填了朱珠的手机号码就离开了。 “真有意思。” 覃焕见女孩子走了，对他身旁的人说：“你看这个时代，除了重要的几个人，谁还会把号码记在心里，不都是放在手机里的？” “覃导，这说明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意思，或许……或许她把身边的人都看成重要的人，所以每一个都很珍惜……” . 顾萌萌坐车回了公司，汤允已经在门口等候她，嗔怪她道：“萌萌，你都不带手机的吗，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快急死我了。” 顾萌萌平常没有用手机的习惯，凌林四又喜欢玩上面的消消乐，她就把手机给他了。 “对不起汤秘书，我之后会把手机带在身上的。” “我又没怪你。” 汤允让她跟自己去了停车场，“我知道你一定很担心宋总，所以带你去医院。” 上了车后，顾萌萌问她：“急性胃炎是什么病？” “……怎么说呢。” 汤允把车开出公司，“就是胃部，差不多是你的肚子的那个地方突然疼起来，可难受可难受了。我们宋总之前就有胃病，这次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复发了，你可能不知道，胃和人的心情是联系在一起的，很多人在低谷时期会得胃溃疡这类的病，就是因为胃承受不住情绪上带来的痛苦，也生病了。” 顾萌萌抓住其中关键的地方：“那她，是在低谷时期得的胃病吗？她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汤允垂眸，“……这些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反正你要是好奇，也总是能查到的，与其看网上那些胡言乱语，不如我直接跟你说好了。” “宋总在两年前失去了最疼爱她的大哥，这公司本来是她大哥的，因为这件事，她退出娱乐圈继承了公司，刚开始那段时间，为了熬过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她每天二十四小时里，近二十小时都在工作，有时候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这胃病活生生地就给熬出来了。” “好不容易，公司步入正轨，大家也承认了她，欧阳雪，也就是你去试镜的这部电视剧的女主来到公司后，宋总觉得她是可造之材，对她悉心培养，并真的捧红了她。 结果她不知为什么出走了，对宋总的打击特别大……说起来，其实也就是三个月前的事情，当时宋总和公司身上不知道被泼了多少脏水，那次，宋总也差点胃出血了。” 车窗外，顾萌萌看到本是晴空万里的天色，突然变得郁郁沉沉，似乎不久就要下起一场暴雨。 “她来看我的时候，见到了欧阳雪，欧阳雪好像对她说了什么。”她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说道。 “什么？”汤允气得锤了下方向盘，手都在抖，“欧阳雪，又是她做的好事！这女人怎么不去死！？” 顾萌萌没说话，只是用力地抿了下唇。 过了一会，她们到了市中心的医院。 顾萌萌是第一次来医院。 她全副武装后和汤允走进去，灵敏的鼻子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 那味道让她不太舒服，如果晚上她变成猫来这家医院，恐怕会看到各种颜色的气味在这里飘散。 很快她们就碰到了朱珠，医院里人太多，朱珠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刚刚才取完药。 “宋总的情况已经平稳下来了。” 她对两个人说：“医生讲了，她需要住两天观察下情况，没有问题才可以出院，而且之后的饮食必须要非常注意才行……也不能有太大压力，和心理上的刺激。” 汤允：“宋总醒了吗？” 朱珠：“我去排队的时候，她还没醒。” 朱珠要带她们去宋之水的病房时，汤允想到什么，伸手拦住了她。 “萌萌。” 在汤允的示意下，朱珠把手里的药都递给了顾萌萌。 只听汤允道：“萌萌，宋总这两天要在医院休息，肯定是没办法兼顾公司的事情了，所以我和朱珠得帮着她分忧解难。你这两天，在还没收到试镜结果的时候，能替我们照看宋总吗？” “好，没问题。” 顾萌萌接住那一袋的药盒，答应了她。 朱珠把病房号告诉了她，在她走后，疑惑地问汤允：“就萌萌一个人在那，能照顾好宋总吗，我们要不要……” “你傻呀。” 汤允摇头，“亏得我还以为你的嗅觉比我灵敏呢。” 作为一名合格的助攻小能手，容她掐会腰先。 她于是真掐着腰走了。 朱珠：“……”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连忙跟上去，“你的意思不会是……” . 顾萌萌走到宋之水的病房前。 她敲了敲门，无人应声。 见状，她推门走了进去。 40.不喜欢 窗外的天色阴沉, 病房里暗暗的。 宋之水闭着眼, 脸上黯淡无光。 她的双手放在薄被外, 交织在一起。 床头的柜子上，顾萌萌看见那朵小玫瑰静静地躺在上面，因为缺水，花瓣外缘已经有了蔫吧的迹象。 原来她那时，即便胃疼到那种境地, 手里还握着小玫瑰，连自己都没注意到。 顾萌萌的心，狠狠地被戳了一下。 喜欢真是种可怕的感情。 这种感情, 让此时此刻的她觉得心里很痛，痛得连眼睛都开始发酸了。 顾萌萌关上门, 无声无息地把椅子放到宋之水床边, 坐了下来。 天空的颜色愈发暗沉，却迟迟不愿下一滴雨水。 她安静地坐了会, 看着宋之水。 宋之水很美。 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翘，鼻梁挺拔, 唇形饱满。 就是脸部的线条稍微冷硬了些。 ……分明一张御姐脸, 奈何却是软妹命？ 脑海里突然蹦出的这句话让顾萌萌刚想笑, 就看到宋之水的眼睛动了动。 她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我……” 白色的天花板让她有些迷茫。 “你在医院。” 顾萌萌说着, 把她慢慢地扶起身, “你的胃病复发了, 朱珠把你送医院来了。” “哦。” 回忆起什么, 宋之水面色晦暗，她见是顾萌萌陪着她，一愣，“你……你试镜的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那位覃焕导演，也没说我到底行不行，跟我聊了几句，就让我走了。”顾萌萌说。 “那匹马是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她紧接着问。 顾萌萌笑：“好像说那匹马怕生，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不认识的人，它心里害怕，就受惊了，然后跑远了。” “你怎么回来的？” “我本来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死死握着缰绳，结果教练骑着马跟上来，教我怎么安抚这小马的情绪，我试着做了以后，小马就听我的话了，我就把骑回来了。” 凶险非常的事情，被她描述得这么简单。 不愧是顾萌萌啊。 宋之水看着她，笑了起来，“真有你的。” 顾萌萌给她倒了杯温水，宋之水握在手里，浅浅呷了一口，“那……” 她慢吞吞地问：“你为什么要把玫瑰花丢给我？” “我没想到你会过来看我。” 顾萌萌说话一向很直接，从来不遮遮掩掩，“我心里很高兴，一高兴了我就想过去看你，但是快跑到你面前了，我才想起来我还骑着马，可不能伤到你，所以怎么表达我的高兴呢？我想了想，就把头上的小玫瑰丢给你了。” 她把蔫了的小玫瑰花拿起来，插到宋之水头上，“你戴着，比我戴着还好看。” 很朴实的一番话。 朴实的让宋之水心里一暖，她轻抿了下嘴角，“顾萌萌。” “嗯？” “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只是说说话，也让我挺高兴的。” 顾萌萌也跟着她笑起来。 她把塑料袋里的药拿出来，“趁着你高兴，把药给吃了吧，汤秘书和朱珠嘱咐我，你要吃四盒的药呢。” 说完，她看着药盒上医生写的每天每次吃几粒，每个药盒都取了几粒药出来，递到宋之水眼前，“吃吧。” 宋之水：“……” “我，我怕苦。” 怂怂的宋之水对苦的东西也很畏缩，“萌萌，你有糖吗，没有甜的东西，我吃不下去……” 顾萌萌上哪给她找甜甜甜的东西。 她只好道：“要不，你想点你觉得很甜的事情，然后就着药喝下去？” 宋之水：“……”这是让她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么？ 她试着想了下小仙女。 嗯，好像有点甜了，但糖度好像还不够。 顾萌萌于是捧起脸看着她，小脸在两只手里像是变成了朵花，“想到我，会觉得甜吗？” 噗嗤一声，宋之水笑了出来。 “甜。”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在心里谴责自己是渣女。 刚刚那一瞬间，她居然有点希望小仙女和顾萌萌可以合体…… 她乖乖地把药吃了进去。 “我听汤秘书说，人的胃和她的心情会紧紧维系在一起，人在难受的时候，胃也会很不舒服的。” 等她把药喝完后，顾萌萌说：“你今天胃突然不舒服，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告诉我，你是不是心里藏了什么事情？如果说出来，可能对你，对你的胃都会好一些，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的。” “当然，你也可以不说的，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一会就要回家了。”她补充了一句。 宋之水沉吟片刻，道：“没什么不能说，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她把喝完的杯子放到柜子上。 “你别看我已经三十岁了，在这个世界里，我早就是个大人了，但与我而言，我依旧有很多很多困惑的事。” 对顾萌萌苦笑了一下，宋之水接着说：“我的人生在二十八岁之前，勉强算是顺风顺水，毕竟有父母和大哥在上面保护着我，两个弟弟妹妹虽然淘气了些，偶尔说大哥和爸妈偏心以外，其实我过的很好。” “很难想象有一天，因为一场车祸，一切的事情都改变了。” 她皱眉，显然不愿多谈那场车祸，只是说：“车祸过后，感觉人生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边的人突然开始憎恨起我，觉得是我……” 手按住额头，她说：“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是我错了，为什么恨的人是我。有段时间，我真想大哥一样，觉得离开这世界就好了，但我还是撑了下来，然后，有个孩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欧阳雪吗？” 顾萌萌问，然后看到宋之水点点头。 欧阳雪害得她急性胃炎发作，让她住进医院，但她依旧称她是个孩子。 顾萌萌心想，所以虽然大家都觉得宋之水是个硬邦邦的人，但其实真正的她，根本是个很心软，很温柔的女人。 “我承认，因为大哥的事情，我当时迫不及待地想要转移注意力，当欧阳出现后，我觉得她一定会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所以把重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并竭尽所能地帮助她，照顾她，让她迅速成长了起来。” 想到过去的事情，宋之水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但很快，这笑容就迅疾消失，“结果却是，她猝不及防地背叛了我。” “然后网上，铺天盖地地说我压榨她，欺凌她，所有人都说是我的错，不然她为什么要在风头最盛的时候，宁愿让自己背上毁约的骂名，也要离我而去呢？” “萌萌，你说车祸，还有背叛，为什么大家都指责我呢？” 宋之水的眼睛红了，她看着顾萌萌，“我做错了什么，让身边的人，新闻，媒体记者，舆论都说是我的错？也许我真的错了，不然他们怎么会……” 她的脸上覆上难掩的迷茫和忧伤。 世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以往，有人受到伤害，受到谩骂，大家第一反应是去谴责那个伤害了别人的人。 如今，不知为何，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去扒那个被伤害到的人的过去，找到ta身上的黑点，声称即使有人伤害了ta，ta自己也不干净。 大家似乎忘记了，最一开始的时候，那些人才是受害者。 而现在，受害者们一个个身上都有罪，比起伤害了他们的人，大家似乎更愿意对这些被害者施加更令人难以承受的言语暴力。 顾萌萌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宋之水总是难过和不开心了。 这都是有原因的。 “你没错。” 顾萌萌听完她说的话，认真地说：“车祸的事情，你没错，背叛的事情，你就更没有错了。” 你没错。 那三个字，重重地敲击在宋之水的心上，让她难受的胃部也变得熨帖起来。 “谢谢你，萌萌。” 她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她哽着嗓子，拼命压住想要流下的泪水，勉强露出笑容，“跟你说这些，我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宋之水，你要不要跟我拥抱一下？” 顾萌萌说：“我觉得这样能让你好受些。” 她对着她又笑起来，模样甜甜的，“抱抱我吧，你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之水也跟着笑了，“好啊。” 她伸出手，把顾萌萌抱住了。 顾萌萌感觉到对方把头轻轻地埋进她的肩膀上，无声地抽噎起来。 对宋之水来说，那是个香香软软的拥抱，她在这个孩子的怀里，感受到了世界的善意和美好。 原来除了小仙女，还有一个小她十二岁的女孩子，也能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对了，萌萌。” “怎么了？” “我家里养了只小猫，这两天我不能回家，正好你和我住得近，你能不能去我家，照顾下它……” “没问题的。” 顾萌萌抱着她，心里升起了一个念头。 . “你说啥！？” 在顾萌萌家里，给她煮好奶茶的凌林四瞪大眼睛，“萌萌，你准备星球了？” 顾萌萌点头，“任务完不成了，不得回星球吗？” 今天的事情之后，她已经彻底放弃了毁灭蓝星的计划，完不成球长给她的任务，虽然会让他失望，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就算是为了宋之水一个人，她也不可以想着毁灭世界的事了。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帮到宋之水，才能回去。” “别呀萌萌，你不能因为任务暂时看不到希望，就放弃吧。” 凌林四想，不能因为宋之水暂时不喜欢萌萌，萌萌没办法生宝宝，就立即说要离开蓝星啊。 “还是有希望的，萌萌……”他可怜巴巴地说。 “别说了，我的心意已决。” 顾萌萌换了个话题，“关于宋之水从前的事情，我还想搞得更清楚些，我觉得，对于她，我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我也有这种想法。” 凌林四把锅里的奶茶倒到他和顾萌萌的杯子里，“你跟我说了宋家的一些事情，比如宋之水的弟弟想要争夺公司，妹妹呢，想要钱，然后她的妈妈，叫张女士，那宋之水的爸爸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不会通过他，我们能了解更多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不要去宋之水爸妈的家里看看啊，了解下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为人？” 顾萌萌想了想，“就明天吧，我去看宋之水的时候，问问她，然后晚上我们展开行动。”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萌萌接了电话，听到朱珠激动的声音，“萌萌，你真棒！你的试镜通过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去片场拍戏了，剧组为了节约制片成本和做宣传，需要你明天要去xx摄影工作室，和欧阳雪等主角一起去拍定妆照，我会去接你的。” 记下了时间和地址，顾萌萌挂了电话，“看来一时半会走不了了，我都忘记还要拍戏这件事了。” 凌林四松了口气。 要是可以的话，他希望这部戏顾萌萌能拍的久一些，至少，也要拍到宋之水喜欢她为止。 翌日上午十点，朱珠陪着顾萌萌去了摄影工作室。 摄影工作室在一栋写字楼里，因为颇有名气，工作室承接了不少剧组定妆照拍摄的任务。 到楼下的时候，欧阳雪正好也是刚来，楼下的粉丝举着手幅，站哥站姐们扛着长.枪短炮，一看到欧阳雪就尖叫起来，“小雪花！” “雪雪我们爱你！” “欧阳加油啊，这次你拍的电视剧一定又会大爆的！” “小雪花，玫瑰花花送给你~” 相比于她的热闹，顾萌萌这边，无人问津，简直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没办法，她虽然靠着贴膜西施和综艺首秀有了点知名度，但路人也不过是看看热闹而已，到目前为止，顾萌萌根本没有什么真情实感的粉丝，更别提死忠粉了。 朱珠觉得这种事情简直是对粉丝人少的明星的公开处刑，打个比方，就好像你的小学初中高中时代，一直有个比你漂亮分数比你高人缘比你好的女同学，恰好你们生日是在同一天，然后当生日来临，她的礼物成山堆积，你的桌洞里只有零星几个小礼品…… 娱乐圈真是太残酷了。 朱珠看了眼顾萌萌，女孩子一点没受影响，目不斜视地走进去，实在是对她佩服不已：真是这么多年以来，她见过的内心最强大的人了。 这一次，顾萌萌和欧阳雪，再次进入了同一个电梯里。 回想上一次吃瘪的事情，欧阳雪心情自然不是很好。 所以这次，她只是捧着粉丝送的玫瑰花，高傲地看着前方，全程不理顾萌萌。 没必要为一个小明星自降逼格。 不料，顾萌萌却主动开口，“你昨天对宋之水说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 “你知道在你说过话后，她得了急性胃炎，被送进医院的事情吗？”顾萌萌转过头看她。 欧阳雪瞳孔微缩，“……” “如果她仅仅因为我说的几句话，就能进医院，那只能说明，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心里有鬼。”她别过眼，淡声道。 “你为什么这么对她？” 冷笑一声，欧阳雪道：“你问我？不如去问她好了。凭什么我要告诉你。” 顾萌萌沉默下来。 在电梯到了楼层，即将开门的时候，欧阳雪忽然听见顾萌萌出声： “无论你是因为什么理由欺负宋之水，我告诉你，你都错了。” “你惹到一个不该惹的人。”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又硬又狠，和她外表软萌的样子完全不是一个人。 朱珠都被她放狠话的样子吓到了。 说完，电梯门也打开了。 顾萌萌走了出去。 朱珠紧跟其后，因为顾萌萌，一米五的她，感觉自己走出了两米七的气场。 “……什么人啊？” 欧阳雪的助理这才反应过来，气愤地说：“她以为她是谁，一个一万八千线的小明星，居然敢对雪姐你……” “没关系，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最多也只是会打嘴炮而已。” 欧阳雪嗤笑，“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让我付出代价。” 顾萌萌进了工作室后，发现里面很大，而且好几个主演和重要配角都已经过来了。 男女主，女二和男二，因为剧方和各自身后资本的因素，在开拍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 倒是女三让导演稍稍把控了一下，是最后一个才定下来的，所以顾萌萌一进来，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和欧阳雪很热络地说着话，顾萌萌和他们都不熟，就坐在一边，接受造型师和化妆师的装扮，安静地等待摄影师找她。 年轻的摄影师在圈子里很有名气，男主第一个上来拍完定妆照后，他就cue了欧阳雪，“欧阳老师，到你上来拍照了。” 欧阳雪穿着一袭戎装，飒飒地走过来。 她本就长得英气，化妆师还特地将她的眉尾画得轻微上扬，让她的精气神更显勃发，虽然没笑，但笑意仿佛藏进那双凤眸里。 漆黑的眼底，铭刻着坚定的意志，挺拔的身姿，让她无论做什么动作，一举一动都分外惹眼。 “欧阳老师真好看。” 摄影师毫不吝惜对她的夸赞，“请用左手握住你的佩刀，对……” “侧下.身，我需要欧阳老师你找个角度，把你最好看的侧脸露出来……对，就是这样，太帅了，太好看了！” 顾萌萌在化妆时，听到那几个主演在一旁聊天。 “欧阳这次肯定又要爆了，太帅了，完全是她的风格。” “天时地利人和，她肯定能靠这个剧再上新的高度，甚至还有可能得奖，网上评论都说，这个角色是为她贴身定制的。” “怎么说？” “你们想想，欧阳之前不是被她的前公司坑过嘛，她的粉丝都说，她在剧中，在乡下备受欺凌的经历正好影射了她现实中受过的委屈；而且，女三居然是她前公司的新小花来演，还是反派，你们说这巧不巧？” “是啊，欧阳在剧中，最终完虐女三，也正好照应到现实啊。” 这话差点没把朱珠气死。 她都能预想到，剧中女主逆袭女三，女三凄惨死去后，网上会说这是如何的大快人心了。 顾萌萌闭目养神，干脆沉浸在剧本的世界里，不去理外界的纷扰，揣摩女三的心路历程。 很快，就到了顾萌萌去拍定妆照了。 摄影师给这部剧主演拍定妆照时，每个人都会了解一下，好在现场拍摄时抓到他们的个人风格。 所以，自然也看了下顾萌萌的微博。 那张顾萌萌第一天进在水一方拍的照片，让他看到后简直头疼得厉害。 完完全全的素人，姿势表情都不会摆，不知道拍定妆照的时候会不会是场灾难。 所以，在顾萌萌过来后，他看着这女孩子浑身上下透出的木讷感，心里在打鼓，“请摆个你觉得最贴合角色的姿势。” 顾萌萌身着一袭杏色留仙裙，纹着浮云金色腰带将她的腰肢系得更加纤细。 她忽地对摄影师露出笑容，开始转弯。 留仙裙在她转圈圈的时候，像是活了一样，上面的褶子像蝴蝶般纷纷扬扬地飞起来。 渐渐地，顾萌萌也变了，她不是在封闭的工作室里，仿佛置身在野外的阳光下，笑的虽有几分张扬跋扈，可天真烂漫的神情冲淡了她身上的骄纵，可爱得能让人原谅她之前做错的一切事情。 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摄影师透过镜头出神地看着她，眼睛被她自身的光芒照得发亮，“很好，感觉不错，保持这种状态！” 他连连给她拍了好几张，却又停了下来，“好像少了点什么……” 顾萌萌思索他的话，想到什么，“是不是少了朵花？” “对，就是花！” 摄影师如梦初醒，他四处看了看，发现欧阳雪的助理手里捧了束玫瑰花，正是粉丝之前送的，“欧阳老师，你的玫瑰花能借我用用吗？” 得到答复后，他把那捧花拿过来，揪下好几朵玫瑰给顾萌萌试戴，最终挑了朵小玫瑰，别在了她的头上，“这下就完美了！” 接下来，他给顾萌萌的拍摄，简直进入了痴汉模式： “真好看，小玫瑰，笑一下！” “小玫瑰，摆出那种冷酷的表情，嗯，再冷酷一点……好，就这样，别动了，真好！” 整个工作室的人，吃惊地看着摄影师的举动。 毕竟，许久没见到他这副“情窦初开”的样子了。 欧阳雪和助理的表情就变得很不好看。 等今日的定妆照拍摄结束，顾萌萌和欧阳雪先后走了以后，有个配角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这次谁逆袭，还不一定呢。” “你不会想说，小公主逆袭了女将军吧？” “谁说得准呢，咱就拭目以待吧，想想还挺有意思的呢……” 顾萌萌拍完早上的定妆照，下午去公司继续上课，等到傍晚时，她就去看宋之水了。 宋之水的房间里，摆了十几束捧花，和许许多多的果篮，还有营养品保健品什么的……估计整个公司的人都来看她了。 顾萌萌来了以后，汤允就把那些来看宋之水的同事们都叫走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她和宋之水两个人。 宋之水问了她定妆照的事情，顾萌萌说自己也不知道，但《雪阳公主》的官微明天可能就会把定妆照放出来，所以，她可以在医院里看看自己到底被拍成了什么效果。 她陪着宋之水在医院楼下的公园散了会步。 经过昨天的雨，天气再次放晴，今晚的月亮显得特别大，不需要路灯，就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很清楚。 宋之水慢慢地走着，顾萌萌搀着她，两个人站在一起，相互依偎的样子很养眼，来这里散步的病人和家属们，都会多看她们几眼。 没有了总裁身份的宋之水，在面对顾萌萌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端着个架子，在顾萌萌面前故作高冷，说话时，她的语气柔软许多。 虽然把顾萌萌依旧当做孩子。 却也开始当做朋友。 所以，她小声地抱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汤允和朱珠就是不让我办手续。” “你需要好好休息啊。” “可是公司里有那么多事情……现在一下子让我什么都不做，感觉心里很慌。” 宋之水想要找些事情做。 对于她目前陷入的困境，顾萌萌想了些解决办法，最后说：“要不然这样吧，我天天来看你，然后，你给我读读书，好吗？” “读书？” “我是个很没有文化的人，也没受过什么教育。”顾萌萌说：“一天拍完戏下来，我很累，所以，我来这里看你的时候，你给我读书，让我放松一下，好吗？” 想要达到顾萌萌的要求，就必须要找本比较通俗易懂的书，为了能读得通顺，要在她来之前，多读几遍，语调和节奏也要花心思掌握好。 所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宋之水想起来，秘书和助理为了让她在医院的日子不那么难过，确实买了几本书送过来，就答应了顾萌萌。 她和顾萌萌回病房之后，发现放在床头的那摞书里，第一本就是《小王子》，不免哑然。 顾萌萌：“《小王子》是讲什么的？” 宋之水：“……嗯，外星人的故事？” “这个我很感兴趣。” 顾萌萌说：“拜托你啦。” “……好吧。” 顾萌萌要走了，走之前，她问了下宋之水父母住的地方。 宋之水不解，顾萌萌就说：“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叔叔阿姨的，就是问一下，如果你相信我，就告诉我吧。” 宋之水便告诉了她。 “对了萌萌，我家球球，这两天怎么样？” 在即将关门前，顾萌萌对她一笑。 “你放心吧，这两天，她斗志昂扬。” . 顾萌萌回到家后，和凌林四研究了下宋之水父母所在的地址。 “应该是住在大别墅里，我们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这段时间，凌林四操作起手机，已经比顾萌萌熟练的多了。 “没关系，我们用本体形态进去就可以了。” 于是，晚上十点，大鹅背着一只小土猫，再次开始了奇幻之旅。 大鹅飞一会，就要到一个犄角旮旯里变回人形，重新通过手机确定下位置，再继续带着小猫飞。 还好路途也不算遥远，飞了半个多小时，他们越过大门，直接飞到了宋之水父母所住的大别墅窗外，空调机上面。 因为窗户外面焊上了铁条，大肥鹅的体型是钻不进去的，小土猫轻而易举地穿过铁条，用爪爪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凌林四：“……”体型大长得胖是我的错吗？ 二楼的房间安安静静的。 在角落等了会，顾萌萌看见之前见过的张女士，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他爸，你在忙吗，我要进来了。” 接着，她看到张女士疑似进入了书房里，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门口虚掩着，顾萌萌在门缝那里小心地蹲着，耳朵竖起来留意里面的声响，同时眼观八方，免得有人发现了她。 她偷偷往里探了个脑袋，看见了宋先生的长相：和宋之水有双如出一辙的眼睛，看上去很有文化，很儒雅。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怎么了？” “小水她昨天得了急性胃炎，都住院了，我要去看看她，你跟我一起去吗？” “……” 室内安静了会。 宋先生把书放下，像宋之水一样，很温和，很有耐心地说：“你知道的，这样的情况下，我不能去看小水。” “可是小水已经好几次因为胃病住院了啊。” 张女士生气，“你根本不在乎这个女儿！” “她是我最爱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她。” 宋先生叹了口气，“如果我现在去看她，小一和小方一定会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又有理由指责我们偏心了。” “他们因为那件事，恨着小水，他们因为我们‘偏心’而不开心，就又会去找小水闹事，要钱的要钱，要公司的要公司，到头来，还是小水不开心，你说呢？” “……”张女士的声音哽咽了，“那件事那件事，这两个孩子又不是不知道，小水怎么可能害哥哥呢，为什么非要因为那件事对小水过不去啊！” “就算情感上，他们相信小水，但在理智上，他们依然会怀疑是她做的。” 宋先生的眉心凹陷成了深深的沟壑，“这事过不去的话，我们家，这三个孩子的感情，是回不到从前了。可是这个死结……怕是永远都不能解开了……” 房间里，是浓浓的紫色的忧伤气味。 顾萌萌没继续听下去，她按照原路返回，跳到大鹅的背上，示意它离开。 大鹅背起小猫往远处飞去，飞过了好几条街道，两人才变成人形，在路上走着。 炎炎夏日，两人经过剧烈运动，有些口干舌燥，顾萌萌干脆买了两只雪糕，坐在街边，边吃边说话。 顾萌萌把宋家父母的谈话说给了大鹅听，“那件事，应该就是宋之水大哥的车祸，然后，也是让他们家变成现在这样的死结了。” “所以，车祸就是一切的症结。”凌林四总结道，“车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猛地拍脑门，“我们可以查查嘛，蓝星上的网络是很发达的，应该能查出不少消息。” 不太会用手机的顾萌萌，看着凌林四用搜索引擎打出了宋之水和宋之在的名字，一刷新，下面是铺天盖地的报道。 标题全都是“豪门争斗，宋之水为家产设计杀死兄长，巧妙脱罪”的新闻。 “真糟糕！” 凌林四很气愤：“怎么能把这样的胡话挂在标题上呢，宋之水要多伤心啊！” 顾萌萌想起宋之水在病房里对她说的话。 难怪。 难怪她说，所有人都指责她，都说是她的错。 两个人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篇比较客观的新闻，全面地报道了两年前的那场车祸事故，但用了不少术语，所以外星人们读得很吃力。 “行车记录仪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来查查……哦，行车记录仪是……” 两年前，宋之在去一场酒席应酬，回来时酒喝得多了些，正好妹妹宋之水刚拍完戏回来在附近，于是接他回家。 路上，宋之水开车的时候，撞到了电线杆上，她昏迷不醒，而副驾驶座上的宋之在因受伤过重，被发现后，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停止了呼吸。 当时，那里的监控录像出现问题，唯一可以作为证据的，只有行车记录仪。 “如果宋之水是因为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撞上电线杆，也不能因此，就说明她故意对哥哥下手啊？”顾萌萌提出了疑问。 “问题就在这里，报道上说，行车记录仪上，记录出这车在路上停顿了两次。” 顾萌萌不明白。 凌林四便解释道：“是这样的，记录仪上显示说，第一次，宋之水不小心撞上了电线杆，然后她晕了过去。” “但是半小时后，她似乎醒来——或者说，这辆车再次发动了，如果说上次是不小心，那这次，这辆车倒了十几米远，再次冲向电线杆，并有意让副驾驶座上的宋之在对着电线杆撞的话……” 凌林四看着报道：“后来的尸检报告上说，第一次的撞击，对宋之在的身体只有一定程度的轻伤，第二次强烈的撞击，才是使他死亡的根本原因。” “而且，案发现场，两人被发现时，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行车记录仪显示，那个时间段里，那条路上只有宋之水那一辆车。” “因为这场案件有很多疑点，没有证明宋之水杀人的决定性证据，所以在律师的辩护下，宋之水无罪释放。” “可是，媒体、心理学家，网友们都在解读，第一次撞击和第二次撞击的时间差里，宋之水究竟经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让她痛下杀手，让她的哥哥刚与死神擦肩而过不久，就再次拥抱了死神……” 念着念着，凌林四已经念不下去了。 他看向顾萌萌。 顾萌萌抬起头，望着天上的那轮皎月，陷入沉思。 “萌萌，你还好吗？” 他有点担心，她会因为这些报道，也开始怀疑宋之水是杀人凶手了。 “错了。” 良久，她忽然说。 “什么错了？” “我们的方向错了。” 顾萌萌望着月亮，轻声道：“想要证明小水的清白，想要弄清一切的缘由，这一切的关键已经不在过去，而在未来。” 她不会放过那个陷害宋之水的人的。 倘若，这是回星球前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她也发誓要把这个混蛋找出来。 并把这两年小水受的委屈和痛苦化作拳头。 打烂ta的脸。 41.喜欢 “萌萌, 既然这些事情, 我们都能在网上查到, 那为什么宋之水之前没有告诉你啊。”凌林四疑惑地问。 顾萌萌脱口而出：“她害怕。一方面，这件事对她的打击肯定很大，她解释不了为什么那天晚上会撞了两次车，估计这个问题折磨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另一方面，她肯定觉得, 要是把一切都跟我说了，我也会像其他人一样不相信她的。” 可是，她怎么会不相信她呢, 她从来就不会对她有任何怀疑的。 “车祸害死了她的大哥，如今频繁发生的事故, 又一直在针对她, 所以，两年前的那场车祸, 和现在的这些事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萌萌，你先别想了, 一时半会的, 我们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情。” 凌林四向她确认：“你真的准备星球啦,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叫宋之水的人, 然后就要回去, 你舍得吗？” 顾萌萌沉默了。 “但是, 我已经完不成任务了啊, 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再努力一把，再争取一下，也许就可以……”凌林四觉得，生宝宝这个任务是急不得的。 “不行。” 毁灭蓝星这个任务，顾萌萌是再也做不到了。 凌林四急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把小水的事情查清楚，也就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那……那也最好不要留下什么遗憾呀！” 凌林四只好说：“萌萌，就算你要走，也至少得试着追追宋之水吧，顺便向她表个白什么的，也不枉你来蓝星走这一遭啊！” “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不要为了表白而表白吗？” 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凌林四还觉得这两个人还有大把的时间好好磨合，如今萌萌说走就走，还不如趁走之前把话说清楚呢，反正萌萌也不是表白失败就伤心欲绝的人。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现在可以和她说这些话了，顺便，晚上我们向球长汇报一下你准备走的事情吧。” “嗯……？我走了，那你呢？” 顾萌萌就看到凌林四露出很难过的表情，“我不想走……蓝星上多好啊，好吃好玩好看的东西那么多，不上强，反正我们就五个人，不能移民到蓝星上吗，何苦守着那贫瘠的日子过活呢？”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凌林四绞尽脑汁地教她如何追宋之水，如何“正确”撩妹。 “你跟宋之水说，‘别让我看见你！’” “？” “对，宋之水到时候，一定会露出跟你一样的表情，然后你就可以说，‘不然我见你一次，就喜欢你一次’。” “……” “你跟宋之水说，你手头近来有些紧，反正这本来就是事实嘛，然后，你问她，能否借她的手来牵牵？”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走了。” “别急啊！” 凌林四见这些“土味情话”让顾萌萌变得很暴躁，连忙说：“我有一个大招，等明天你去看宋之水的时候，对她wink一下，就是眨下眼睛，她肯定会对你心动的。” 顾萌萌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时间不早了，两个人起身往家里的方向走。 路过一家公司，顾萌萌指着名字对凌林四说：“这里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快递公司。” “你来蓝星上做过几份工作啊？” “嗯……快递员——手机贴膜——挖煤——然后就是现在的演员了。” 凌林四很惊讶，他说：“萌萌，那你做过的事情还挺多，而且跨度也挺大的，我有必要为你写一份来蓝星上的工作汇报，之后交给球长，让大家都见证你一路走来的努力。” “随便你吧。” 两个外星人现在还没意识到，随手做下的一些事情，对未来产生了些很多难以预料的影响。 第二天，拍完戏后，顾萌萌去医院看宋之水，在医院的走廊里，还在犹豫要不要照凌林四说的话去做。 她路过一间间病房，听见某个病房传来一对情侣的声音，下意识地停下来，站在门口往里看。 年轻男子躺在病床上，坐在他床边的年轻女孩显然是他的情侣，正在专心地削苹果。 男子一直看着女孩，等女孩把苹果削好，切成一块块后，用竹签插好，递到他的嘴边，“吃吧。” 他笑了笑，张开嘴，把苹果吃了进去，两个人看着彼此，突然一同笑了起来。 看着他们，顾萌萌想起一件事。 星球上，他们五个人能做的事情不多，因为没有黑夜，所以一天里光线最暗的时候，是在蓝星上接近夕阳的光景。 到那时候，他们会各自端五个小板凳，找一个很适宜看风景的地方坐下来，一起捧着脸看银河，和偶尔划过他们身边的流星。 顾萌萌觉得，银河是最美的景色了。 而现在，她在这对男女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整个银河。 她没再看下去，来到宋之水的病房门口，发现门敞开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张女士和汤秘书在陪着宋之水说话。 床前，那朵小玫瑰不见了，变成了一支新的娇艳的玫瑰，插在了花瓶里。 她用手指叩了叩门，里面的三个女人都转头看向她： 宋之水眉眼上扬。 汤秘书的笑意意味深长。 张女士则很惊讶。 “萌萌，进来。” “宋夫人，这个女孩叫顾萌萌，是我们宋总目前重点培养的小花，人特别踏实务实，一点都不浮躁。” 顾萌萌走到张女士面前，冲她打了个招呼，“阿姨你好，我叫顾萌萌。” “真可爱，我们小水很有眼光。” 张女士打量这小姑娘，看到她走进来后动了动唇，似乎本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口，而是拿起床头的水果刀和梨子，“我给你削个梨子吃吧。” 然后，她去洗手间洗了手和梨子，回来后就开始削皮。 她的神情太专注，眼里只有梨子，弄得三个女人也不说话了，眼里只有她。 “宋夫人，我们走吧。” “她们两个一会还要谈些工作上的事情呢。”汤允同张女士一起往外走。 张女士一步八回头，把埋头削梨子的顾萌萌多瞅了好几眼。 她对汤允说：“这孩子有点像一个人，就是我一时半会地想不起来了……” 等出了医院，她突然道：“噢，我想起来了！她刚刚那举止，还有神态什么的，特别像小水他爸年轻的时候，那时我也生病了，他爸也是这样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把果皮削掉，好像这世上就剩下他和那果子一样了……” 她称赞道：“这女孩子心这么静，之后一定会有作为的，小水签下她，肯定会有好事发生。” 汤允笑眯眯地说：“我也这么觉得，宋夫人，让我们再等等，没准，好事不只一桩，还会有双喜临门呢。” 病房里，顾萌萌已经把梨子削好了，她递给宋之水，“吃吧。” “今天在剧组怎么样？” 宋之水接过，问她。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位关切女儿的老母亲。 “还不错，因为我和欧阳雪是两条不同的路线，要到剧本的中后期才能碰上面，所以，我前期都没碰上她，演起戏也比较舒心，a组的导演也没怎么卡我。” 顾萌萌回答。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位上班归家，等待妻子询问的丈夫。 现在提到欧阳雪，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和顾萌萌的那一番谈话，宋之水现在想起这个人，心里已经没之前那么难过了。 宋之水咬了口梨子，不是应季的，吃起来不够甜。 她多看了顾萌萌几眼，再吃起来，梨子的味道就比第一口要香甜的多了。 她没敢多吃，毕竟梨子性凉，放下来后，她对顾萌萌说：“你不是想要听故事吗？我现在念给你听。” 顾萌萌点头，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宋之水摊开那本《小王子》，开始为她念起了里面的文字。 宋之水的声音软下来，在落日的余晖中，给她讲述一个主人公，在沙漠里遇到一个外星人的故事。 聆听的时候，顾萌萌觉得刚来蓝星上的时候，小王子和她有些像，比如，男主人公是在沙漠里碰见的他，宋之水是在游轮上碰见的她。 但是小王子比她要惨一些，毕竟她的星球上，至少还有五个人可以一起生活，他却只剩下自己了。 她本来还想继续听下去，但也许是最近太累了，她的眼皮开始下沉，渐渐地，她的脑袋磕在椅子上，就这样睡了过去。 宋之水把书放下来，伸手握住顾萌萌的两只胳膊，轻手轻脚地让她从向后仰，变成了趴在床边的姿势。 “辛苦了。” 她摸了摸女孩子的头，给她盖上薄被，想起《雪阳公主》的定妆照应该发了，就打开手机，找到官微，果然看到剧组发了套九宫格，前三张都是女主欧阳雪的照片，最后一张才是顾萌萌的。 前三张让宋之水的眼眸微黯：现在的欧阳雪的确太夺目了，她担心一起演戏的顾萌萌，会承受不住对方的光芒。 可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她眼睛一亮：好娇俏跋扈的小公主啊。 那朵侧髻上的玫瑰花简直是点睛之笔，把这小公主的人设特点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了。 她翻了下评论，前十条热评有九条都被欧阳雪的粉丝占领了，一个劲地对着欧阳雪的剧照犯花痴和放彩虹屁，她往下找了好久，才看到一个路人评论道： “弱弱地说一句，我觉得惜瑶很漂亮，很可爱，感觉这个选角很适合啊……” 旁边的赞只有区区三十四个。 但是楼中楼里全是欧阳雪的粉丝，向这个路人科普顾萌萌是谁，她的公司如何如何地欺负了欧阳雪，因为在水一方是个很差的公司，所以顾萌萌也不是什么好人！ 关键是路人最后在评论里说：谢谢大家科普，我对欧阳雪转粉了，对顾萌萌转黑了，从此之后，我都会对在水一方这个公司和顾萌萌避而远之的。 深呼吸。 宋之水不想和这些小粉丝计较，可想来想去她都觉得生气，气得干脆重新注册了个小号，名字就叫做“顾萌萌的暴躁老母亲”。 从今天开始，她发誓要做顾萌萌的大粉，让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她。 放彩虹屁这种事情…… 她也会！ 说做就做，她立即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评论道： 顾萌萌的暴躁老母亲：天啦噜！顾萌萌的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这是什么绝美的天使降临到了人间啊，从第一眼看到你的剧照，顾萌萌，我就爱上你了，我要对你转粉，我会陪着你一起成长的！@顾萌萌[心][心][心] 很快，她的微博就被欧阳雪的粉丝围攻了，好多人在底下苦口婆心地科普在水一方的“黑料”，让她不要转粉顾萌萌。 宋之水正看得窝火，评论里突然蹦出一句话：“你们说不让喜欢就不让喜欢，怎么这么霸道呢？这样很给你们蒸煮招黑的知道吗？摸摸博主别丧气，我是之前萌萌综艺的路人粉，看到她的剧照很喜欢，现在活生生被这群欧阳雪的粉丝虐成真爱粉了，加油，萌萌现在的粉丝不多，我们更要团结努力，拔剑吧，你们这些小学鸡们！” 说得真好。 宋之水看着，心里也染上了热血，不由自主地跟着评论说了句：“拔剑吧，小学鸡们！” “你说什么？” 顾萌萌正好睡醒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宋之水在骂人，所以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想再确认一遍。 宋之水：“……”人设不能崩，不能崩，她是炫酷高冷的霸道总裁啊。 “我是说。” 宋之水故作镇定地把手机放下来，对她道：“萌萌，离开你家后，我去网上查了下有没有惨叫鹅这样的玩具，但是没找到啊，我觉得那只大鹅摸起来手感特别舒服，所以，你能把惨叫鹅带过来，让我玩一玩吗？” 顾萌萌：“……”完了，凌林四的命怕是要葬送在宋之水的手里。 “我回去找找吧。” 她起来，“我明天再来看你吧，先走了。” 在路上，顾萌萌都在想，如何能说服凌林四，让他乖乖地被自己送到医院里，让宋之水“玩”。 结果到了家里，顾萌萌看到凌林四打开了电脑，似乎正在和谁说话，看她回来了，连忙招手：“萌萌，我在和球长说话呢，你快过来。” 顾萌萌心里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和凌林四在电脑前坐好，电脑里的三个人，球长，002和005看到他们很高兴。 “三儿啊，四儿啊，你们在蓝星过得怎么样？”球长问。 顾萌萌直截了当地承认了，“球长，我错了，我没能完成任务，也不准备完成了，所以申请回星球上。” “别呀萌萌！”凌林四连忙说：“稳住，我们还有希望的，我可以帮你完成任务。” “我都不打算做这个任务了，你帮我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你坚持，不放弃希望，这个任务你还是有希望完成的！” 顾萌萌腾地站起来，“凌林四，你怎么能这样呢，毁灭蓝星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亏你还说喜欢这里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没想到，你还是对蓝星动了杀心。” “你胡说什么呢。” 凌林四也气得起身，“说好了来蓝星上，是要带蓝星宝宝回去的，你呢，好不容易和宋之水的关系很不错了，明明再进一步就有无限的可能性，你偏偏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放弃，你还是从前的003吗？” 三个外星人们一脸懵逼地望着他们的争吵。 “球长，他们在干什么呢？”002小声问道。 球长也震惊了。 蓝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让三儿变得不像三儿，四儿变得不像四儿。 “你们两个别吵了。” 球长制止他们继续吵下去，“看看你们的样子，都变得不三不四了，003，你先说，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球长。”顾萌萌冷静下来，“一开始我来蓝星之前，不是你说要分派一个任务，让我作为冷酷无情的杀手，来毁灭蓝星的吗？” 42.不喜欢 在顾萌萌说完那句话后, 其他四个外星人都不说话了。 球长甚至干脆不看她, 直接问其他三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出现这种偏差，也太不像话了吧。 球长：“002，我没让你把任务告诉三儿吗？” 002：“球长，你什么时候让我把任务跟003说了？005和003平时玩得最好了，我还以为, 005跟她说了呢。” 005：“这、这怎么能怪我呢，003去蓝星的最后一刻，我也都以为她是要去毁灭蓝星的啊, 球长，这一切明明都怪你, 你为什么不把事情跟003说清楚？” 顾萌萌和凌林四看着屏幕里的三个人上演一场互相推锅大戏。 他们的争吵, 也从一开始甩锅的议题，逐渐变成了讨论003为何会给自己安排这个人设的原因上。 顾萌萌&凌林四：“……” “所以, 你当时为什么要给自己这种人设，然后，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要去毁灭蓝星的呢？” 在他们吵架的时候, 凌林四已经煮好了奶茶, 准备好甜点, 两个人把电脑放到茶几的边上, 一边聊天一边喝茶。 “我也不知道。”顾萌萌抿了口味道香浓的奶茶, 耸了耸肩说：“当时球长也没跟我说任务的事情啊, 只是让我去蓝星……不知怎么地, 我就觉得自己是要去毁灭蓝星了。” 无视外星人们的内讧，顾萌萌想起一件事情，“凌林四，明天我带你去看小水可以吗，她跟我说很想你，想跟你好好‘玩一玩’……” “不行！” 凌林四大惊失色：“我要是再被她看到，肯定会被蹂.躏得连命都没有的，萌萌你行行好，别带我过去行吗，我的命，和宋之水之间，你只能选一个，明白吗？” “你的命肯定是最重要的啊。”顾萌萌立即说。 凌林四感激地点点头。 “但是我肯定还是会选宋之水啊。” “砰”的一声，凌林四从凳子上栽下去，躺倒在了地上。 “别吵了！” 球长大概是觉得继续吵下去有损颜面，“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再谈，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事情，三儿，你过来。” 三个外星人就看到顾萌萌握着奶茶，推了一碟子的甜点过来，边吃边喝，边看着他们。 三个外星人：“……”好饿，好渴，好羡慕啊。 “萌萌，你来蓝星上的任务，是要找到一个人，为她生下可爱的蓝星宝宝，然后把宝宝带回来的。” 球长咽了口口水后，严肃地对她说。 从毁灭蓝星，到生蓝星宝宝…… 这个任务的跨度有点大，顾萌萌的动作僵滞住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后来，你不是跟我们说了有关你的主人宋之水的事情吗，刚才凌林四也跟我们说了，你喜欢宋之水，所以，你为她生下宝宝，再把宝宝带回来就可以了。” 凌林四从地上吭哧吭哧地爬起来。 听完球长的话，顾萌萌努力消化之后，突然站起身，想要往外跑去。 “三儿，你要去干吗？” “去给宋之水生宝宝！” “你回来！” 四个外星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半个小时后。 “要多听四儿的建议，既然知道自己的任务不是去毁灭地球了，就要好好和宋之水谈场恋爱。”球长语重心长。 “嗯。” “千万别着急啊，慢慢来，三儿你这么可爱，宋总裁不会不喜欢你的，所以你跟她相处的时候，千万不能直接说什么想为她生宝宝这样的话，不然，要是吓着人家，以后你就没有可能了。”球长言辞恳切。 “好。” 一直接受他们训话，低着头的顾萌萌终于抬起了头。 他们看见女孩子的眼里闪闪发光。 终于不用担心，不用纠结，也不用难过了。 她会认真听球长的话，和宋之水好好谈恋爱，努力地去宠她的。 . 顾萌萌再去片场的时候，整个人昂首挺胸，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来蓝星时的状态。 惜瑶和清禾两个人年幼时的戏份，童星们已经演得差不多了，两人已经长大，惜瑶在宫中十分得宠.，而清禾在村里待遇并不好。 因为是童养媳的关系，清禾要嫁给养父母智力有残缺的儿子，她抵死不从，差点被打死时被路过的男主所救，男主带她去了京城。 他行迹遍布宫里宫外，混黑白两道，武功高强，却胸无大志，喜欢做些给宫廷里外传递信息的营生，几天前，他在宫里遇到了为皇后生辰练舞的惜瑶，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男主想在皇后生辰那天，再看一次惜瑶的舞，他借着传消息的路子想进宫，因为清禾的恳求，也带着她进去了。 那是两姐妹第一次碰见彼此的场景。 在剧本里，这段惜瑶跳过的舞，后来也被清禾重新演绎，只是那时已是惜瑶临死时的一幕了。 宫廷的跳舞戏，在古装剧中很常见，女主通常因为一段舞蹈就让众人惊艳，有些up主还专门做过这种合集：跳得好的，大家会在弹幕里赞赏，但是跳的一般演员们还要刻意演出被惊.、艳的感觉，就会被观众群嘲了。 朱珠知道这段戏很重要，也知道顾萌萌完全没有舞蹈的底子，她在旁边看着舞蹈老师教顾萌萌和欧阳雪这段舞蹈，前者学得吃力，后者已了然于胸，没忍住咬了咬唇。 这段舞，要求顾萌萌做五个空翻，最后一个空翻后，要在威亚的助力下空中旋转一圈，以一个干脆利落的劈叉作为结尾。 一般人至少要学一个月，导演只给了她三天时间，让她去舞蹈室把舞跳好。 在她很费力地学动作时，旁边的欧阳雪已经练出雏形，被舞蹈老师连连夸奖，“欧阳老师真厉害，就没有你不能跳的舞。” 欧阳雪对舞蹈老师笑笑，“谢谢老师的鼓励，我会尽量在一天内学好的。”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这件事稀松平常，被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听到，免不了啧啧惊叹，窃窃私语：“欧阳雪是我的女神啊！这么难的事情被她说得好简单，我爱死她了！” “另一个就惨了啊，你看看她，跳得好笨拙，都没什么韵律感……” “这就可怜了？欧阳老师本来跳得就比她好，还会比她晚拍这个部分，这段时间不知道能练成什么水平，等电视剧一播出来，那才是对她的处刑呢……” 呸！ 呸呸呸你们这些乌鸦嘴！ 朱珠双手紧紧攥着拳。 对于一个没怎么念过书，家境贫寒的女孩来说，突然被扔进一个剧组，还是和同她不对路子的女主同框，每天对她来说都是无尽的挑战，打击和挫折。 她应该哭泣，应该每半分钟就说放弃，撒手不干的，就算这样大家也会觉得是人之常情。 当初的欧阳雪可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萌萌不会这么做，就像现在，她肯定也听到了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但她一直跟着舞蹈老师的舞步，努力记住动作。 从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朱珠看着顾萌萌，看她从来没坐下来过，不停地练习跳舞，自己也不敢休息，在她身边鼓励她。 “朱珠，你快回去吧。” “你不回去吗？” “我想再练一会。” 剧组都要收工了，顾萌萌还在舞蹈室里练习，“我现在连完整的舞蹈动作都还没记下来，我得多练练。” 想到什么，她收了动作，擦了把额上的汗，对朱珠说：“你跟宋总说一声，我今天还有明天，应该都不能去看她了。” 朱珠盯着她鼻尖沁出的细小的汗珠，心想：宋总该不开心了。 但是，她还是说：“嗯，我知道了，我会跟宋总说的，你专心练舞，不要被其他事情打扰了。” 走之前，朱珠要关上舞蹈室的门时，看到顾萌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拿起一朵玫瑰花，咬在嘴里，重新露出骄纵傲然的样子，随着音乐跳起舞来。 她走了出去，这两天的风有些大，迷了她的眼睛。 朱珠去医院的时候，正好碰到宋之水在和霍文散步。 相比霍先生的热络，宋之水的表情有些勉强，也有些心不在焉。 看到朱珠过来，身边却没有顾萌萌的身影，宋之水微微蹙了下眉，她笑着和霍文说了几句话，霍文便点点头，和朱珠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朱珠把顾萌萌来不了的事情告诉了宋之水。 宋之水目视远处的风景，道：“这也没办法，毕竟拍戏最重要。” 其实还是有点可惜。 毕竟，她今天已经读到《小王子》玫瑰花的那段了，她觉得玫瑰花特别可爱，还想向顾萌萌读到这里。 朱珠同她一起回病房，路上，朱珠忍不住问道：“宋总，霍先生今天也来看你啊。” “是啊。” “感觉……霍先生好像对你特别上心，先前二话不说为你注资，帮你渡过难关，现在你生病了，还跑过来看你，陪你散步什么的……” 宋之水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 朱珠被吓得出了身冷汗，“可是，再怎么对你好，我也觉得，没有你和萌萌走在一起的时候顺眼。” 瞧见宋之水唇角的弧度扩大，她心知自己拍对了马屁，接着说：“我觉得，宋总你和萌萌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开心的，也是最放松的，你的眉心有时候不是会往下压吗，好像是张皱了的纸，怎么抻也抻不平坦，可是萌萌出现以后，就好像变成了电熨斗，一下子就把你那里给熨平了。” 正说着，她们走到了病房门口，朱珠发现宋之水听完她说的话，稍稍顿了下脚步，又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她们都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朵浸在水里的玫瑰。 昨日的盛放后，小花已经开始打蔫了。 “朱珠，从明天开始，就不要送这样的玫瑰过来了。” 宋之水说：“以后，就送玫瑰的盆栽过来，一盆就好。” 它们还可以盛开一整个夏季。 她不忍心只让它们绽放短短几十个小时而已了。 . 舞蹈老师再来舞蹈室的时候，发现顾萌萌在里面练舞。 好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她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看着镜子里顾萌萌的舞蹈，不敢相信地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 不到一天的时间，虽然顾萌萌的舞蹈还是有些笨拙，生硬。 可是她已经完完全全地跳了下来。 而且，虽说她看出顾萌萌没有舞蹈功底，却发现她在跳舞时动作很有力度，收放干净，如果再练一练，就可以称作是漂亮的动作了。 “老师您好。” 跳完舞，顾萌萌关了音乐，向她打招呼。 “顾老师早上好。” 舞蹈老师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是……昨晚一夜没睡吗？” 顾萌萌笑了，“没有，还是睡了两三个小时的。” “进步很大。” 舞蹈老师说：“就是有些问题……” 她给顾萌萌指出了几点不足，“最大的问题，是你跳舞的时候，融进去的感情还不够，所以跳起来，感染力就不够。” 又是感情的问题。 到了新的剧组，似乎又得被相同的问题困扰了。 她认真记下了舞蹈老师说的要点，继续练习。 镜子里的，是自己大汗淋漓，面色通红的脸。 眼前浮现的，却是宋之水躺在病床上，栗色的长发全部拨到一边，对她微笑的样子。 她不自觉笑起来。 “有点意思了。” 舞蹈老师在旁边说：“不错，刚刚那一瞬间，我从你的舞蹈里感受到了情感，加油！” 但很可惜，后面又开始后劲不足了。 顾萌萌想要不断地回想自己亲上宋之水脸颊的那一刻，但是想的越多，那里的印象就好像越淡。 晚上九点，她吃完饭，回到舞蹈室，开始思索这件事情。 她喜欢宋之水，一想到她就会很开心，就会在跳舞的时候产生感情。 但为什么，越是为了能在跳舞时“挤出”这种感情，这种感觉好像就越是变淡了呢？ 她不明白，于是回家跑去找凌林四，凌林四跟她说：“萌萌，这件事可太简单了。” “因为你对宋之水的喜欢程度还不够啊，再加上，你和她之间那种很美好的行为，相处的时间都太少了，就好像还没存多少钱呢，你就拼命想取出来花，那钱肯定不够用啊。” “这就像追星一样。” 凌林四念念有词地说：“你看影视剧的时候，被一个人戳得动了点心，有点喜欢他了，但因为各种原因，你去忙别的事情了，很久之后你回来，再看这个人的作品，可能就没什么感觉了。” “怎么听你说的，‘喜欢’好像是件很廉价的感情……”顾萌萌苦恼地挠头。 “恰恰相反，这正好说明‘喜欢’是种珍贵的感情，它的程度可以不断叠加，一直到你会爱上一个人，但这期间，你需要努力地付出精力和时间，才能让喜欢的感觉一直保持下去啊。” 凌林四把手放在心口处，“哎，等你爱上一个人以后，就算在天涯海角，就算你们十年都说不上话了，可一想到他呀，你心里还是会很开心，很难过，很惆怅……萌萌，你人呢？” 顾萌萌拿着手机，在漆黑的夜里，快速地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今晚，月亮很圆。 今晚，风的声音很大。 凌林四说了一大堆歪理，只让顾萌萌明白一件事情：昨天和今天都没看到宋之水，她想她了。 接到顾萌萌的电话时，宋之水有点吃惊。 印象里，这似乎是顾萌萌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喂？”她接了电话。 “我的戏拍好了……想来看你。” 不知为何，宋之水似乎能从她这句话里，听出女孩子声音里一点点的羞赧。 她感觉自己的脸也有点热了。 “不可以啊。” 宋之水放柔了语调，轻声道：“萌萌，已经晚上十点了，你一个女孩子出来不安全，还有，探视的时间也过了，你明天过来看我，好吗？” “也行。” 快要挂电话时，顾萌萌问她：“那你现在可以出来吗，医院允许病人出房间吗？” “只要还在医院里，我都可以到处走走，怎么了？” “那你出来吧，今天晚上风吹的很凉快，月亮也挺大的。”顾萌萌说。 听她说话，宋之水弯起了眼睛。 “好，我现在就出来。” 她没挂电话，穿好鞋下了床，给自己披上了件外衣后，就往外走去。 她到外面，立即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微风。 “我到外面了，真的很凉快。” 她仰头，自然也看到了那轮明月，“月亮也很好看的。” 她有些不舍得立即回去，就沿着医院的墙，慢慢地走着。 医院不是很大，病人要散步，通常会去旁边的公园。 其实，除了墙角的两株高大的合.欢树，和头顶的月亮，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别走了。”她忽然听见顾萌萌说。 “什么？” “别走了，停下来。” 宋之水停下脚步。 “转过来。”顾萌萌继续说。 宋之水疑惑地听着她的话，转过了身。 “你抬头，看看月亮。” 这次，当宋之水抬起头时，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墙头坐上了一个少女。 今天月亮的确很亮很圆，少女坐在它的下面，朦胧柔美的光线，让她的眼睛和笑容显得那样出尘。 今天的的确风很大很大，不仅让这个夏夜如此凉快，还让医院里种植的那株合.欢树上，许多的合.欢花撑着小伞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落在她们的视线里，也落在她们的身上。 顾萌萌从墙上跳下来。 本想帅气地落在她面前，可惜姿势没摆好，差点跌倒，幸好被宋之水抱住了。 “这么晚了，女孩子家家的这样过来找我，很危险的知道么？” 宋之水抱着她，脸开始发烫，有些局促不安地说。 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见到你，所以就过来了啊。 被宋之水这样抱着的顾萌萌，心里想着。 她察觉到宋之水想放开她，连忙说：“好疼。” “怎么回事，哪里疼了？” “跳舞跳得，跳了整整两天了，刚刚还没感觉，现在，动一下哪哪都疼。” “……那，那该怎么办？” “你别动就行了。” 抱着顾萌萌的宋之水，就真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顾萌萌闭上眼睛，嘴角悄悄地翘了起来。 43.喜欢 和宋之水抱了很长时间, 顾萌萌心满意足。 她脱离了宋之水的怀抱后, 宋之水还担心地问她, “是不是还是很疼？” “不是那么疼了。” 顾萌萌发觉，自己自从来到蓝星上后，沾染了一些不太好的习气：比如开始喜欢找借口，对着宋之水，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她为刚刚骗了宋之水感到过意不去, 于是对她说道：“我在剧组学的那段舞，动作已经记得差不多了，想向你跳一段, 你想看吗？” 宋之水点头：“嗯，好, 让我看看。” 顾萌萌想起舞蹈老师说, 她跳舞不是很有感情的事情。 她离宋之水远了些，站好。 然后, 抬眸望了宋之水一眼。 她看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眼底淬了层与月色相似的光。 身上，瞬间涌起巨大的力量, 心口激动地跳着, 充沛的感情快速灌进了她的每一个动作里。 她开始跳舞。 月影下的女孩舞蹈起来, 动作既轻盈又充满力度, 宋之水微笑着看她, 眼见着小小的合欢花在她周身伴舞, 好像掏出手机把她这样珍贵的一幕拍下来, 却又觉得，如此难以忘怀的时刻，只有用眼睛去记得才是最好的。 只是跳着跳着，宋之水就开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顾萌萌的舞蹈动作变得很用力，很艰难，这样的动作难度非常高，却失去了刚开始的那种美感。 宋之水微微蹙眉。 紧接着，宋之水就看到顾萌萌往后连翻了五个跟头，往上用力一跳后，双腿劈成了条横直线，直挺挺地坐在了地上。 宋之水：“……”这是耍杂技还是跳舞呢？ 顾萌萌往后翻跟头的时候，头差点撞到墙，宋之水吓得脸都白了，却不敢说出来。 幸好医院要比她想象的要大一些，幸好这支舞蹈就这样结束了。 她迎上顾萌萌期盼的目光，毫不犹豫地三胖式的鼓掌，“跳得很好看。” 心里却在想，明天要问问朱珠，这支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萌萌听了很开心。 “那我回去啦。”她说。 “……萌萌。” 宋之水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你……你就别回去了，你一个人回家，打的什么的，我实在放不下心。” “那怎么办？”顾萌萌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跟我一起睡吧。” 说出这句话，她莫名觉得有些羞耻，但还是继续道：“我的床很大……能容得下你。” “备用的衣物，洗漱用品什么的，汤允都提前给我准备好了。” 宋之水不由得佩服自己的这位秘书，仿佛未卜先知一样，什么东西都为她想到了。 “好呀。” 顾萌萌在家里变作猫的时候，不就是和宋之水一起睡觉的吗。 所以，她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大大咧咧地同意了。 宋之水：“……” 她突然有点想自家的小土猫了。 等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回了病房，宋之水问她：“最近我不在家，家里那只小猫怎么样，有没有露出……很想我的表情？” 说完她就后悔了，毕竟连她都不知道，球球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小猫脸是会变得更蓬松一些，还是胡子会挺得更翘一点。 “她很想你。” 顾萌萌立即回答了她的问题，“不过我告诉她你生病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她决定这段时间乖乖地待在家里，一直等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宋之水被她说的话逗笑了，拿好衣服递给她，“去洗澡吧。” “嗯。” 她看着顾萌萌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响了起来。 宋之水回到床上，给朱珠打了电话，询问她舞蹈动作的事情。 朱珠听了也是大吃一惊，“不会吧，动作应该就是这样的……我想到一件事，今天下午要回去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欧阳雪换了个新的舞蹈老师……该不会是在重新教她另一套动作吧？” “如果欧阳雪真的在玩这样的小动作的话。” 宋之水的口气冷下来，“我知道她想干什么了，等到拍这场舞戏时，导演会发现萌萌的动作不对，冲她发火，因为时间紧迫，她来不及重新学习新的舞蹈，只好敷衍地拍完这场戏。 等到后面欧阳雪拍到这里时，她一定会跳得相当出色。电视剧一播出，拉踩的娱乐新闻和通稿绝对占据了大半个八卦板块了。” 朱珠也生气了，“欧阳雪也太坏了吧，怎么能设计这种坑让萌萌往里跳啊！” “幸好萌萌来找我，还向我跳了这段舞，不然我都没发现这个问题。” “等等。” 朱珠抓住重点：“宋总，你说萌萌来找你，还对你跳舞……她现在不会在你身边吧，不会还要和你……” 宋之水心虚地把电话挂了。 她只是担心顾萌萌晚上回家会出事，只是作为上司对下属的关心，作为长辈对后辈的关爱而已…… 宋之水心烦意乱地把电脑抱到床上，处理各种向她汇报的邮件。 等顾萌萌从浴室走出来，宋之水看到她穿了身自己的衣服，小脸被蒸气蒸得粉粉的。 她的骨架比自己小很多，所以衣服穿上去衬得特别宽松，好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既视感。 “我洗澡的时候，顺便还刷牙洗脸了。” 顾萌萌走过来，头发湿漉漉地紧贴脑后，宋之水忙“啪”地一声把电脑关上，“我给你拿吹风机。” “你要对电脑好一点。” 顾萌萌看她的举动有些粗暴，说道：“电脑天天为你忙前忙后的，你不对它说一声辛苦，也至少要轻轻地把电脑合上吧。” 宋之水：“……”这是什么逻辑？ 她找到电吹风，递给她：“那是不是也要对吹风机说声谢谢啊，毕竟这么热的天，它自己都热得受不了了，还要加热自己，为我们吹干头发？” “当然了。” 顾萌萌接过吹风机，真的对它说了声谢谢，才开始吹头发。 她的星球上可是没有吹风机的。 宋之水：“……”该说是充满童心还是傻缺呢。 她拿起《小王子》，躺在床上看书，等顾萌萌吹好头发，掀开被子上来后，她明显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萌萌现在身上用的，是她的沐浴液，但她依旧能从这种熟悉的气味中，闻到属于她的，别样的芬芳。 “好疼。” 顾萌萌洗完澡，放松了肌肉，真的开始躺下来后，就觉得身上的确到处都在疼了。 宋之水皱眉，“要我给你按按吗？” “不行。”顾萌萌立即说道。 她到处都疼，就意味着宋之水到处都要按按，那她就太辛苦了。 顾萌萌可是要宠宋之水的，怎么能让她累着？ 宋之水想的则是，因为萌萌浑身都酸疼，要是她都按一遍，岂不是把女孩子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 幸好顾萌萌立即拒绝了，不然真的让她这么做…… 天哪，母爱得变质了。 宋之水把书放下来，脸红红地想要躺倒，“那我们睡觉吧。” “不行。” 顾萌萌不依：“你要给我继续念《小王子》呢，我想知道后面，小王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不知道这女孩子跑过来看她，到底是为了她呢，还是为了这个故事呢？ 宋之水心底掀起波澜点点的妒意，又很快被她若无其事地压了下去。 她开始给顾萌萌读书。 病房里，大灯已经关上了，床头汤允买的那盏小灯，被宋之水刻意调暗了亮度。 她稍稍坐起来些，捧着书，细声细语地念。 顾萌萌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她的侧影被光线照得柔润温和，渐渐地，眼皮耷拉下来。 “好可爱的玫瑰花。” 宋之水听见顾萌萌迷迷糊糊地说。 “嗯。”她笑，“我也觉得她很可爱。” “我觉得，这玫瑰花有点像你……” 有吗？ 宋之水看了看书里的那朵小玫瑰花：爱美，傲娇，娇气，还对小王子编胡话…… 她才不是玫瑰花呢。 “那你是小王子吗？”她戏谑地问。 顾萌萌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但是，她还是回答说：“我不是，但是，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小王子的确曾经来过这个星球。” 就好像，她也曾经来过蓝星上一样。 宋之水把书放下，偷偷去看顾萌萌的小脸。 顾萌萌已经睡着了。 “我相信你。” 宋之水对她轻声道：“我相信这个童话故事是真的。” 孩子的开心与大笑是真实的，想象与玩闹也都是真实的。 顾萌萌是个有童心的小大人，她难得地还保持着对世界的童心和天真。 “我不会允许欧阳雪欺负你的。” 宋之水拂开她额上毛躁的绒发，关上了灯。 “晚安，顾萌萌。” 那天晚上，顾萌萌还像在家里一样，习惯性地让自己下移，下移，一直抱到宋之水的大腿和脚踝后，才觉得找到了位置，安心地睡了过去。 说实话，猫和人抱起大腿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猫的爪爪只能抱到大腿的一侧，脸上绒毛太多，也感觉不到大腿的温度。 但这次，顾萌萌双手把宋之水的一只腿搂进怀里后，脸埋进去的感觉…… 哇，真是凉凉的，触感好有弹性，好舒服啊。 44.不喜欢 那晚, 顾萌萌睡了一个好觉。 但是相比之下, 宋之水就费了番波折。 宋之水很小的时候, 父母为了照顾刚出生的那对双子，让哥哥陪她睡觉。 她半夜醒来，经常会发现旁边的哥哥不见了，摸到床边，才看到哥哥被自己踢下了床, 偌大的床都被自己据为所有了。 这样的经历变多了，连哥哥都不在意了，但回忆过去, 宋之水难免觉得愧疚。 所以这次，她久违地和一个人同床共枕, 自然要小心再犯从前的错误, 半夜醒来时下意识摸了摸右侧，却发现没有人影, 她的心理阴影面积可想而知了。 “顾萌萌？” 她打开灯，扒着床惊恐地往下看，没找到人影, 明显感觉到大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掀开被子, 看到顾萌萌正搂着她的腿睡觉, 看起来睡得很香的样子, 脸还贴得紧紧的…… 宋之水：“……”心理阴影面积成功扩大两倍了。 哪有人这么睡觉的, 堵在被子里这么长时间都不会闷的吗？ 她拽着女孩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腿边提到了身旁。 吹着空调的清凉室内，因为把顾萌萌拉回来，宋之水额角竟然还出了点薄汗。 她在亮起曙光的夜中轻轻地呼吸着，重新关上灯，躺回到床上。 外面的光线射进来，宋之水能稍微看清楚顾萌萌熟睡的脸。 她本来想背过身去睡觉的，但见顾萌萌睡得静谧，又不怎么舍得转过身，便两只手合在一起，贴在与枕头亲密接触的那半张脸上，静静注视着她。 没过一会，她就感受到了困意，再次沉沉睡去。 等宋之水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透亮，窗外已有欢快的鸟鸣声，走廊里能听见人行走和推车经过的响动声，昨夜的安静不复存在。 如同身边已经不在的人。 宋之水起来，手无意识地蹭了蹭旁边已经空下来的位置，怅然地吐了口气。 算了，还是再睡一会吧。 这么想着，她用薄被把自己埋起来，有些失落地睡了过去。 . 顾萌萌轻手轻脚地起身，在浴室洗漱后，就换回了昨晚的衣服，想去舞蹈室再多练会。 她出门给自己买了早点，正往目的地赶，朱珠给她打了通电话，告诉她舞蹈动作可能被修改的事情。 “不太可能。” 相比朱珠的愤慨，顾萌萌反而给她分析道：“前天，那个舞蹈老师是一起教的我和欧阳雪，老师对我挺负责的，应该不存在她故意欺骗我的举动。至于欧阳雪，她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舞蹈上想赢过我，应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没必要做这些没用的小动作。” 话虽如此，却还是得确认一下，顾萌萌同朱珠在舞蹈室会和，九点左右，当顾萌萌这边的老师过来了，朱珠在外面守着的时候，发现另一个老师也出现在隔壁的教室里，就过去问了下情况。 那位老师是突然被叫来，要教欧阳雪舞蹈动作的，她在朱珠面前示意了整套舞蹈，朱珠发现动作的确出现了变化：同顾萌萌的那套相比，现在这套取消了高难度的数次空翻，多了下腰和威亚上的动作，显得更加飘逸和柔美。 她心里很生气，面上依旧维持着笑意，让两位舞蹈老师对一下动作，结果两人面面相觑，她们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这件事和两个老师，甚至和欧阳雪都没什么关系。” 顾萌萌对朱珠说：“应该是欧阳雪的经纪人干的，之前在电梯里我见过他，他特别喜欢耍这样的阴招，估计这次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上次她给他落个没脸，他估计是记在心里，恨上她了。 朱珠愤愤不平，顾萌萌倒是笑了，“不用生气，你想，欧阳雪比我有演技和经验，本来她在舞蹈上艳压我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自己也这么认为，结果她身边的人硬要搞这些幺蛾子，摆明了是不相信她的能力，比起我被坑，她不被相信，才是更惨的一件事。” “比起这个。” 顾萌萌问朱珠：“你说，如果欧阳雪不知道这件事情，当她发现舞蹈动作变了，会告诉我吗？” 朱珠想了想，坚定地摇头：“她绝对不会跟你说的，欧阳雪就是这种人，她心高气傲，却不代表她是个愿意公平竞争的人。” 顾萌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所以接下来，顾萌萌重新开始学舞蹈动作，她心平气和，倒让一直带她的舞蹈老师都有些过意不去。 双方互相努力，到夜里十一点左右时，顾萌萌已经能流畅地跳完整舞蹈了。 明日，也就是三天学习舞蹈的时间过去后，顾萌萌来到片场，在布景的宫廷里，嘴上咬了朵玫瑰，在众演员饰演的宾客面前，跳了这支舞蹈。 她的动作娴熟，无论何种角度的拍摄，她脸上都挂着明艳动人的笑意，尤其是最后威压吊着她，让她在空中飞起来后，演员们脸上的惊叹全然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由衷的佩服。 这样漂亮的一段舞，这个年轻演员只花三天时间就学会了，真的很厉害。 倒是导演喊了cut，不是对她，而是对欧阳雪：“欧阳老师，你的表情不太对啊，刚刚机位扫到你的时候，你脸上应该是惊叹和向往的表情……怎么觉得有点生气啊？” 欧阳雪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重新来一遍。” 昨天，新的舞蹈老师教她不同的舞蹈动作，她才意识到先前和顾萌萌一起练的那一段似乎是错的。 只犹豫了半秒，她没想把这件事告诉顾萌萌，却不想第二天，看到她把新的舞蹈漂亮地跳了出来。 今天一整天，只要顾萌萌看她一眼，她都觉得脸上似乎被无声地落了耳光。 分外狼狈。 等这场清禾和男主进入宫中，偷看到惜瑶在皇后生辰宴上跳舞的戏份结束后，男主就彻底爱上了惜瑶。 紧接着下一场戏，男主和清禾想要离开宫中时，正好被惜瑶看到，惜瑶察觉到男主对自己的好感，对两人十分蔑视和不屑，在出宫前，狠狠地把他们羞辱了一通。 这场戏的重点不在欧阳雪，毕竟这类先打压后虐渣的戏她演得多了，知道自己怎么摆动作和表情，能让观众最大限度的同情和喜欢上自己。 重点在于顾萌萌，经过这场戏，她的反派基调就彻底定了下来，想要做到蔑视欧阳雪，压制住对方演员的气场，并把自己的感觉凸显出来并不容易。 再加上她比欧阳雪小了好几岁，稍微放点狠话，就有可能变成小孩子在大人面前过家家，耍脾气，所以并不好演。 休息的时候，欧阳雪坐在一旁，握着手机玩游戏，全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化妆师给她补妆，助理在旁边给她扇风，“欧阳老师看上去不像是被虐的，反而是虐渣的才对。” 欧阳雪一笑，没说话，助理说完这句话后，她连续三盘落地成盒，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要开始拍戏了，她和男主先演练了遍走位，等导演喊开始，场记打了板后，她和男主目前的状态是刚看完惜瑶的跳舞，准备偷偷摸摸地跑出宫去。 不想走到一半时，碰到出来的惜瑶，惜瑶直接叫他们停下来。 欧阳雪和男主对视一眼，两人皆低下头，心跳如鼓。 顾萌萌迈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到他们面前。 她的姿态极其优雅，像一只懒散的猫，只是这只猫的耳朵上别了只显眼的玫瑰花，就衬得它分外的与众不同了。 一把扇子掩住了她大半的面容，那双眼睛弯弯的看着他们，“你们一男一女，夜里行迹鬼鬼祟祟，瞧着眼生，不大像是宫闱之中的奴才，该不会是几个不要命的，想着今天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想进宫捞点油水来吃，擅闯皇宫，真是好大的胆子！” 男主忙拉着欧阳雪跪下来，“惜瑶县主饶命，我和家妹……” 在男主说着些搪塞之词时，欧阳雪偷偷抬起头，看了眼顾萌萌。 顾萌萌听着男主说话，也冲她看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欧阳雪清楚地看见了顾萌萌眼中，对她深深的蔑视与不屑。 她微昂着下巴，看自己的目光与两人第一次在电梯里相见时，自己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相似。 她头顶上戴的那朵玫瑰，红得有些刺眼。 想起那段被改过的舞蹈，想到她没有告诉顾萌萌这件事，顾萌萌却完美地把修过的舞蹈跳出来的一幕…… ——她是真的看不起自己，蔑视自己，不是装出来的。 欧阳雪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倏地站起身，怒视着顾萌萌。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cut！” 导演急急地喊了声卡，脑袋从监视器后面移出来，不高兴地说：“欧阳，你干什么呢？！” 45.喜欢 从站起来的那一刻起, 欧阳雪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她看了眼顾萌萌：女孩子已经放下扇子, 和大家一样看着她, 只是眼神平静无波，好像刚刚充满蔑视的眼神，只是她的错觉。 “欧阳老师，你怎么了？” 导演又耐着性子问了一次。 “抱歉，陈导, 我需要去趟洗手间。” 欧阳雪对a组导演请了假，匆匆往洗手间走去。 她走进片场的洗手间，脑子乱乱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怎么了, 怎么会因为顾萌萌在戏中的一个眼神就如此激动。 顾萌萌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她是怎么知道舞蹈动作变了的？ 她凭什么因为动作稍微发生改变，而自己没跟她说, 就敢那样看着自己？ 想到什么, 她立即走出洗手间，从助理那里取回手机, 给经纪人打了通电话： “你是不是又背着我玩些小动作，我不是说过，顾萌萌这样的小角色根本用不着你出手么,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否则丢人和背锅的都是我！知道吗？” 说完, 她也没听赵笠的辩解, 就挂了电话。 “欧阳老师, 你还好吗……”助理担心地看着她。 她摇头, 重新走进洗手间时, 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为了舞蹈动作的事情而崩了心态。 她在心虚和恐惧。 顾萌萌是宋之水的人，宋之水是那样一个劣迹斑斑的老板，顾萌萌为什么没有早点认清她的真面目，反而信赖她，保护她。 顾萌萌的演技进步得越来越快，她的出现似乎试图在证明：当初宋之水从来没有错，是自己选择不相信她后，背叛了她。 她打开水龙头，冷水泼到整张脸上，嘴上不断喃喃自语：“……是她错了，只有可能是她做出那些事情……我当初离开她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 等她冷静下来，重回片场后，再次恢复了之前淡定自若的气场，向导演道歉，“抱歉陈导，刚刚没找到状态，这次没问题了。” 果然，等这场戏再开始时，顾萌萌就发现欧阳雪对戏份拿捏得很准：被她发现时的惊恐，跪下来后的湍湍不安，以及被她羞辱时露出愤怒和不甘的表情。 顾萌萌第一次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是在于对方将饱满的情绪落在眼神，表情，话语和动作间时，自己传递出来的情绪很单薄，从头到尾就是戏弄和不屑，感情的变化也很僵硬。 所以，这场戏尽管她的角色身份高高在上，欧阳雪却用自己的气场完全地把她压住了。 “已经很好啦。” 朱珠在戏拍完后走过来安慰她，“你才刚开始拍戏没多久，她都已经演了快两年的戏了，这差距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追上呢？” 顾萌萌点头，“我没事的。” 戏中最初的交锋过后，顾萌萌察觉出没和欧阳雪演出火花四溅的效果，大部分的原因在自己。 可惜之后欧阳雪就去b组拍和其他人的对手戏，两人又要有一段时间不能正面撞上。 刚刚的戏拍完后，她看出欧阳雪想对自己说什么，却终究没冲自己走来，而是半路换了个方向，往片场的另一边走去了。 “萌萌，你刚刚演的其实挺好的。” 朱珠看她不怎么说话，以为她情绪低落，连连鼓励她：“一开始的时候，你的状态特别好，瞧不起她的那种势头演得很好，要不是她突然站起来打断所有人的状态，才不会影响你发挥呢……说起来，你是真的看不上她，还是她那时候入戏太深了啊？” 顾萌萌很认真地否认：“我是完全代入了惜瑶的角色，才对她露出那样的表情的。” 她还没弄清楚欧阳雪为什么会背叛宋之水。 也许等知晓真相后，她才会真正地瞧不上欧阳雪这个人吧。 拍到傍晚戏份结束，朱珠要送顾萌萌去看宋之水，朱珠想起宋之水的话，让她先开到帝景，自己回家一趟。 朱珠以为顾萌萌是要把宋之水家里的那只小猫带过来的，虽然没见过小猫，但能感觉到宋总对小猫十分宠爱。 结果，却看到她抱了只大鹅回到车里，语调轻快地说：“我们走吧。” 一动不动的凌林四：“……”正在煮奶茶的时候突然被要求变成鹅子，还被拎出来的感觉，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的伤悲。 两眼放光的朱珠：“……”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啊。 “这是我家的毛绒玩具。”顾萌萌拍拍凌林四的小脑袋，“是不是很像活的啊，没有啦，它其实是假的，而且无论你怎么折腾它，它都不会有事的。” “还挺可爱的，毕竟这么肥。” 朱珠发动了车子，开了个玩笑道：“它要真是活的就好了呢，我挺想吃烧鹅的。” “烧鹅很好吃吗？” “当然，鹅肝，鹅心……哪里都挺好吃的，就看怎么做了。” 路上朱珠说了十几道有关鹅的菜式，顾萌萌全程抱着瑟瑟发抖的凌林四，笑眯眯地听她说话，被凌林四抖得整个人像一直在车上蹦迪。 到了病房，宋之水没想到顾萌萌真把惨叫鹅带来了。 她很高兴地把凌林四接过来，手在它的脖子和肚皮处按来按去，还听见玩具很配合地发出惨叫声，心情大好：“萌萌，这个玩具的触感太好了，我在网上都查不到这个玩具，你是在哪里买的？” 凌林四一直被宋之水亲昵地搂在怀里，顾萌萌看得不是滋味，突然担心这肥鹅会取代她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把它提起来，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随便买的，其实质量也不是特别好，最好睡觉时别把它抱在怀里，免得它乱叫吓到你。” 宋之水点头，问她：“萌萌，这两天，我家那只小猫怎么样了？” “……挺好的，她能吃也能睡，吃了好多小鱼干呢。” “那你明天能把它带来吗，我很想它。” “……” 一时之间，顾萌萌张口结舌，幸好朱珠说：“宋总，把宠物带到医院来不太好吧，你家那只小猫不是才一两个月大吗，医院里到处都是病菌，小猫身子骨弱，也许会生病的。” “说的也是。”宋之水悻悻地道。 过了会，朱珠先走了，顾萌萌让宋之水继续读《小王子》之后的故事。 “小王子发现星球上的那朵玫瑰，并没有那么独一无二后，发生了什么？”她问。 宋之水捧着书，看着后面的内容。 “小王子伤心地来到地球上之后，遇见了一只小狐狸……”她把后面的故事读给顾萌萌听。 小狐狸告诉他，因为他驯养了星球上的那朵小玫瑰，从此之后，尽管他在路上会看见许许多多长得一模一样的玫瑰花，它们却不像星球上的那朵是独一无二的。 小狐狸希望小王子可以驯养它。 “驯养是什么意思？”顾萌萌问。 宋之水很想用书里的句子解释，但她觉得字面上的解释太过于唯美，就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理解：“……大概就是，打个比方，我和你是在公司最落魄的时候认识的，那天，你来找我签合约时是一个夕阳很美的下午。”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此时，天已经全然地暗了下来。 那样好看的夕阳是不常见的。 “所以从此以后，只要我碰见很美的夕阳，很好看的黄昏，很安静的下午……我就都会想起你了。” “等这种能联想到你的事物越来越多，充斥到了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让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你……”宋之水把书合上，轻轻地说：“我可能就被你驯养了。” 她感觉这个词怪怪的，尤其当她说话的时候，顾萌萌出神地望着她，她逐渐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怪怪的。 “为什么要这样翻译呢？” 宋之水轻叹：“感觉这个词一说出来，驯养的人，仿佛成了对方的主人了。” “你的关注点怎么会在这？” 顾萌萌笑起来的时候，表情是甜甜的，“照书里的说法，那对方就成了驯养者眼里独一无二的存在了不是吗？而且，世界上这么多的情侣，我想，大部分都是相互驯养的。” “你说的对。” 宋之水同意顾萌萌的话，表情却怔怔地。 她在想：小仙女一定驯养了她，她又无意识间驯养了顾萌萌。 小仙女心里的她是特别的，而如今，顾萌萌也成了她心中无法取代的存在…… 好复杂的关系…… 愣神间，顾萌萌已经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你好好休息，朱珠说你过两天就可以出院，到时候，就能见到球球了。” 在女孩子离开后不久，宋之水猛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有告诉过萌萌，家里那只小猫叫球球吗？ ……如果没有，萌萌是怎么知道的？ . 夜里。 顾萌萌变成小猫，窝在宋之水的床上时，听见窗户好像被什么东西啄来啄去，发出“笃笃”的声响。 她跑到阳台，发现是凌林四后，惊讶地变回人身，打开窗户让它进来，“怎么了，是不是小水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不是的。” 凌林四也变成人形，他激动地说：“我觉得自己机智了一回！” “？” “我在宋之水那里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一动不动地做个玩偶，闲的无聊，就把许多事情串起来想了想，萌萌，我发现我们现在太被动了，想要抓到背后那个人，可不能再等着宋之水下一次出事再行动了，我们得化被动为主动。” “你什么意思？”顾萌萌不明白。 凌林四和她席地而坐，开始分析：“两年前的车祸，目标是宋之水大哥，背锅的却是宋之水。” “快递起火事件，目标是宋之水的性命，电梯下坠事件，也出自同样的目的。” “但等到第四次，绑架案发生后，你很明确地跟我说，那些人的目的已经不在宋之水身上了，不仅是不杀她，是连她这个人都不在乎了。” 凌林四问她：“这段时间，你和宋之水一直在一起，你想想，第三起事件和第四起事件之间，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背后的那个人转移了目标呢？” 顾萌萌明白过来，“只要能找到那件事……” “只要能找到那件事！”凌林四拍了下手：“就一定可以把那个人揪出来！” 46.不喜欢 顾萌萌从书房里找到纸和笔, 和凌林四席地而坐, 开始回忆和宋之水有关的一切事情。 从被宋之水收养, 到发现她在捧自己走红，最后进了她的公司，并且开始拍戏…… 她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全都记录了下来。 写完后，凌林四查看她列下的事件清单, 从中圈出了三个人物： “在你没遇到宋之水前，她的前未婚夫袁宇就在逼她结婚，弟弟宋四一直想要把在水一方夺到手里。” “在你遇到宋之水后, 她遇见了一个喜欢她的人霍文，霍文主动提出想帮她融资公司, 并在之后表白, 公司转危为安后，宋之水让过来讨要公司的袁宇和宋四自讨没趣, 悻悻地走了。” 凌林四判断道：“袁宇，宋四，霍文, 就是这三个人之中的一个了。” “但是……电梯事故发生的时候, 袁宇可是在现场的。”顾萌萌提出质疑。 “绑架案发生的时候, 霍文还在现场呢, 这不能证明袁宇和霍文就都无辜了。”凌林四反驳了回去。 顾萌萌点头, 又说：“宋四看起来不太像是会害姐姐的那种人, 不是说他没有坏心, 而是他太蠢了。” “虽然这么说，但他作为事件的参与者，一定也是有嫌疑的，不能因为他看起来蠢，就觉得他没有嫌疑。我的本体看起来也很笨呢，谁知道大鹅子也可以破案的呢？”凌林四振振有词地说。 顾萌萌：“……”不要怀疑，你的人形比鹅子看起来还要笨。 接下来，两个人开始分析这三人作案的动机。 “袁宇一开始和宋之水之间就没有感情，两人是家族联姻，袁宇是被迫要强娶宋之水的。”凌林四指着袁宇的人名说：“结果宋之水完全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被拒绝后，他恼羞成怒，应该会对她下重手才对，怎么反而目标不在她身上了呢，逻辑不通啊。” 顾萌萌摇头，“既然是家族联姻，那目标肯定是贪图对方的家产，袁宇被小水赶走与小水被绑架之间隔了不短的时间，会不会他在这个过程中越想越气，所以想了这一出绑架案呢？” “那他之前为什么想害死宋之水，因为他其实也不想和她结婚么？”凌林四问。 顾萌萌摇头，暂时无法作出解释。 他们只好转向第二个人。 “宋四心里肯定因为大哥的事情，对宋之水心怀芥蒂，表面上看，他恨着并怀疑着姐姐，要是外界煽风点火，他存了想害宋之水的心思是可能的，但为什么在后来的绑架案中，又没对她痛下杀手？” 顾萌萌：“会不会是在这个过程中良心发现，念及骨肉亲情，最终还是选择放姐姐一条生路，毕竟他的主要想法是争夺公司？” 凌林四：“……逻辑勉强通顺，但太牵强了。” 最后一个人是霍文。 “这个人是我的情敌。”顾萌萌看着他的名字，想起他那天的表白，心情有些复杂，“从他的表现上看，他对小水的喜欢酝酿了两三年之久，关于他投资的事情，我觉得就好像追星族发现有一天，自己能和偶像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粉丝愿意为偶像付出一切的心情，应该不难理解。” 她知道在宋之水住院期间，霍文去探望的次数不止一两次。 “照你这么说，他很喜欢宋之水，怎么会先想办法杀她，然后又失去了杀她的心思呢？” 动机，动机，动机。 动机无法解释，三个人的行为或多或少地就无法与案件联系在一起，很多逻辑就解释不通。 “但我可以确定，就是在这三个人之间了。” 凌林四肯定地对顾萌萌说：“对宋之水采取的策略发生变化，和她本人的反应和举动一定有紧密关系，这三个人有意或无意地推动了事态向前发展，产生质的变化，所以，嫌疑人在他们之中是没跑了。” 顾萌萌看了凌林四一眼，“凌林四，你挺机智啊，真想买瓶蒂花之秀送给你。” 被顾萌萌夸奖的凌林四很开心，但他不好表现得太膨胀，就谦虚地说：“哪有，萌萌哥你太抬举我了……既然动机我们一时半会分析不出来，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就用最笨的办法，一个一个展开调查吧。” 顾萌萌是个行动派，她和凌林四简单地分配了下任务： “我这边，努力去查霍文的事情，毕竟他现在是小水的合作伙伴，之后也有机会见到，查起来比较方便。” “那我这边，就看看有没有能接近袁宇和宋四的门道，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顾萌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个虐杀动物的变态……” 她告诉了凌林四，之前在帝景做宠物俱乐部前部长的事情，“我之前录综艺的时候见过他，当时，他和小水的妹妹宋三，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我在想，变态会不会和宋四也有关系。” 凌林四通过网上的资料，看到了打着马赛克的变态，“我知道了，我也会留意有关他的消息的。” 两个人讨论了一晚上，快结束时一看时间，客厅摆钟的时针已经扫到“四”上面去了。 外面的天空虽还暗着，东方已渐渐出现一片浅淡的白。 “快回宋之水身边去吧。” 顾萌萌连忙说：“天色再亮一点，你就没办法恢复本体了。” “好。” 凌林四很快变成一只大鹅，跳到窗台上，回头还看了顾萌萌几眼。 顾萌萌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辛苦了，去吧。” 一想到自己回去，会被宋之水如何上下其手，动手动脚，捏肚掐脖…… 凌林四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展开翅膀，往宋之水所在的医院飞去了。 顾萌萌在他走后也没有立即睡觉。 她想起自己还有件事情要查。 她走进书房里，打开电脑，搜索“宋之水、欧阳雪”两个名字。 点击搜索后，界面上出现了几百页有关两人的“爱恨情仇”，她粗浅地浏览了一下，前十页里，全都是宋之水作为老板剥削和打压员工的报道和通稿。 欧阳雪在这场出走中显得何其无辜。 她想起覃焕导演说的“微博”，费了点时间注册了用户进去浏览，同样搜索这两个人的名字时，发现几乎每个小时，都有欧阳雪的粉丝在微博里谩骂宋之水，诅咒她的评论。 顾萌萌：“……” 受害者有罪，受害者被泼了身脏水，却已经无力站出来辩护。 “欧阳雪，不可原谅。” 在第一道曙光出现在天空中时，顾萌萌对着电脑，轻声说出这句话。 . 所谓情侣之间的相互驯养，也许可以说是相互影响也没错。 但很显然，这种驯养的方式，和其他影响相比，要更深刻得多。 小a和小b是一对情人，两人在相处一年半后选择和平分手，继续各自过着平静的日子。 有一天，小a醒来，她在洗漱时挤牙膏，忽然想起来，自己从头开始挤牙膏的习惯，是被小b纠正过来的，在没认识她之前，她一直是从中间挤的。 看着后半部比纸还薄的牙膏铁皮，她突然变得很惆怅。 相比之下，小b则洒脱的多。 只是半年后，她经过一个地方，那里吹来的风的味道，竟然和她同小a在一起约会时，闻到的空气中的气味是一样的。 小b的眼眶湿了。 她知道为什么。 早上起来，不知为何，宋之水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个故事。 明明已经又过去了两天，明明《小王子》的故事都已经和顾萌萌讲完了。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 算算时间，一个多星期都过去了。 昨晚，顾萌萌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因为要拍戏，所以晚上不能过来，但今天会来接她出院。 她于是有些坐立不安地在医院里等待她的到来，实在无聊，就会把惨叫鹅抱进怀里，多掐掐它的脖子，多戳几下它的肚子。 等来的人是汤允。 “公司所有员工都想接你出院，但是我说了，宋总喜静，人太多了，她反而心烦，到时候别怪她不给你们涨年终奖，他们就望而却步了。” 汤允叫来两个男同事收拾病房里的各种礼品，絮絮叨叨地对宋之水说：“要照顾好身体啊，胃病可不能再大意了，回去以后，先吃几天的面条和小米粥，没事的时候多吃花生，这些东西最养胃了，可不要吃辛辣酸冷的东西，最重要的事情是，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情，不用天天处理那么多事情，有我和朱珠呢，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萌萌可争气了……” 她见宋之水欲言又止，忙止了话闸，“宋总，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宋之水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又是一天傍晚的时候，不知萌萌那里收工没有。 她端起床头柜的那盆玫瑰花，和汤允往外走，“其实我也有过叛逆期……” 汤允认真地听着。 “那还是高中时，我在学校和公司之间连轴转，累得终于受不了了，所以背着父母，偷偷买了很多很多的言情小说看。” “我从书上知道谈恋爱是怎么回事，心动是怎么回事，从那以后，我没有一天不渴望爱情的到来，有段时间，我对旁人，爱情论能说得头头是道，可只有我知道自己是个女版赵括，只会纸上谈兵，其实就在近两个月前，我还在想，这辈子我可能都不会恋爱了。” 说到这里，她没再说下去。 她脸上露出很困惑很迷茫的表情。 宋之水在想，她对小仙女和顾萌萌，究竟分别持有的是什么感情呢。 连她自己都搞不太清楚了。 汤允笑了，“宋总，你看你，又为不需要烦忧的事情搞得不开心了吧？” “……” “别想太多了，先回家吧。”汤允的话意有所指，“不要急，慢慢来，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嗯。” 宋之水端着玫瑰花，已经和汤允走出了医院，正要往车的方向走时，手里的玫瑰花突然被人端走了。 她讶然，转过头，就看到顾萌萌抱着那盆玫瑰花，气喘吁吁的样子。 “抱歉，今天来的有些迟了。”她说：“有一场戏磨得久了些，一结束我就往这赶，幸好你还没走。” “又不是说到就一定要做到，拍戏是最重要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宋之水还是不自觉牵起唇角，“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到我家看看吗？” 顾萌萌点了点头，“好啊。” 汤允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在街头说了会话，等她们坐上车后，也坐了进去。 路上，宋之水让汤允把这些天收到的礼品都送到希望小学和养老院去，“家里不需要，也装不下，还不如送给更需要的人。” 她只留下了惨叫鹅和玫瑰花。 汤允应声，两人之后还在车上谈了些工作上的事情。 等车驶进帝景小区，汤允没送宋之水上去，“既然萌萌要去你家，宋总无暇分.身，还是先招待好萌萌吧，我先走了。” 于是，宋之水便和顾萌萌下了车，往宋之水家的方向走。 惨叫鹅孤独地躺在车的后座里。 凌林四：“……”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配有姓名。 到家门口时，宋之水打开了门，心里很紧张。 尽管之前顾萌萌为了照顾她家的球球，已经天天都来过了。 但是，她却是第一次领个亲朋好友之外的人进家门呢。 她还担忧着，却听到顾萌萌说：“宋总，你能把眼睛闭上吗？” “啊？噢……好。” 不知道为什么要闭眼睛的宋之水照做了。 她听见顾萌萌把花盆放下来的声音。 她也听见顾萌萌按了电梯的向下键，电梯门叮地打开的声音。 宋之水心里忽然有些慌：萌萌就要这么走了吗？ 就在她想要睁开眼睛时，突然被顾萌萌搂住脖子，深深地被抱了一下。 “宋总，这次有事，下次我再去你家做客吧，我说到做到。” 顾萌萌说完那句话，宋之水就感到脖颈间的力度倏然消失。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声音，此时听在耳畔里，如此清晰。 她睁开眼睛。 眼前已经没有了女孩子的身影。 本来有些失落的心情，却因为她的拥抱，突然明朗起来。 宋之水摇头，转过身，往家里走去。 “球球……” 她看到依旧如往常一般在沙发脚睡觉的小土猫，只觉眼眶微热，把它抱起来，狠狠吸了它好几口，“感觉好像有一个世纪都没见到你了。” 顾萌萌：“喵。” 胡说。 上一秒，她才拥抱过她，贴过她的侧颈呢。 47.表白 宋之水回到家后, 里里外外地给家里做了一次大扫除。 并不是因为家里有多不干净, 而是她大病初愈, 扫除给她带来回家后的某种仪式感。 也有借着扫除，扫清晦气和污秽的意思在里面。 扫地机器人在家中欢快地到处蹦跶，宋之水放着音乐，擦洗家具时偶尔也跟着轻哼两句。 顾萌萌通常趴在沙发上，默默地注视着她所做的一切。 “不高兴”小姐卸下了心房的一处重担, 不仅在没人的时候不会叹气，还学着让自己开心起来了。 她很高兴，也很满足。 宋之水也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她在家的时候, 给顾萌萌做了许许多多的小鱼干，让她吃了个爽快。 偶尔, 也会把她当成树洞。 有时候, 她会把她举起来，盯着这只小小猫, 嘴里喃喃：“球球，你说小仙女……” 有时候，会在书房里放下手边的工作, 看着在旁边玩自己尾巴的“毛绒玩具”, 轻声道：“顾萌萌她……” “算了, 不纠结了。” 宋之水在临睡前抱着她, 突然说道：“时间是一切的答案。” 她承认自己目前的心境, 犹如暴雨过境的幽潭, 潭面正掀起阵阵涟漪, 迟迟无法平静下来。 但暴雨终究会过去，等到风平浪静，表层的灰尘渐渐沉入潭底，面对干净如一块镜子的水面，她会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日子继续静静地向前走。 在顾萌萌这边，已经演到惜瑶县主因为在宫中得宠，享受了阵风光无限的日子后，即将得罪公主的戏份了。 在被公主视为眼中钉之前，她一无所觉，在宫中继续无法无天，骄纵恣意地过着。 在顾萌萌拍这场戏的时候，赵笠正好过来看欧阳雪，得知顾萌萌也在拍戏，就过去瞅了几眼。 惜瑶是这部戏最大的反派，如果拿捏不好这个角色，很容易显得浮夸，也会让观众讨厌极了她，进而迁怒到扮演她的演员上。 赵笠在圈里浸淫数年，眼光极其毒辣，他在旁边观戏时，发觉顾萌萌把这个角色诠释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病娇。 等到此剧播出，惜瑶的评价一定会两极分化，换言之，就是喜欢她的会极其喜欢，讨厌的她的就十分讨厌。 做艺人不怕被骂，就怕没有水花，连黑的人都没有。 身上自带争议的艺人拥有天生的热度，是粉黑聚焦的中心，像顾萌萌这样的新人演员，在剧里就能吸引人的眼球，等有了更好的角色，上了更大的平台，她不红简直天理难容。 赵笠感觉到深深的危机感，在欧阳雪休息时立即过去跟她说：“欧阳，你一定在戏里变着法子的打压她的演技和自信，我会找狗仔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跟踪她，没有黑料也要把她的黑料制造出来……” 闻言，欧阳雪眉目发冷，“赵笠，你不会是在防爆她吧？” 她的反应非常强烈：“什么时候我需要自贬身价来防爆一个小透明了？她才进圈子多久，我进来多久了，就凭她也想和我比，她也配？你把我和她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是什么意思？” “欧阳你听我说……” “我不听。”欧阳雪别过脸，“她连做我的对手都是越级碰瓷，凭什么要我多给她一个眼神？你放心，她是爆不了的。” 欧阳雪正对赵笠横眉冷对的时候，顾萌萌今天的戏已经拍完了。 结束时，陈导先是夸了她几句，然后指出她拍戏时的问题：“萌萌，成熟有经验的演员，一举一动都有情感在流动，你现在在演戏时，无论说台词也好，做表情和动作也好，流露出来的感情都太单薄了，情绪的层次感不够，这方面需要多上点心，好好磨一磨。” 顾萌萌点点头。 陈导对认真的演员一向有好感，何况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他又鼓励了她几句，就让她先走了。 顾萌萌走的时候，恰好和欧阳雪撞到一起。 欧阳雪是觉得不会理她的，她也不以为意，同朱珠悄悄说些话。 两人离开片场往外走时，看到外围聚集了许多粉丝。 如今追星的孩子们，个个都有一套挖明星行程的法子，每天都有粉丝来接欧阳雪收工，所以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欧阳雪虽然面上依旧冷淡，但还是特地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粉丝最吃她这副半盐半甜的样子。 哪想还没过去，那些粉丝已经热情地拥了上来——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他们不是她的粉丝这件事情。 “萌萌！” 粉丝们簇拥到她的身边，有十几个，“萌萌，好喜欢你，你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我们好喜欢你！你真的好可爱啊……” “真人好漂亮，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好看一百倍……” 一开始，顾萌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突然有粉丝开始接她下班了。 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小爱情》已经上星播出了。 《小爱情》集数不多，在如今又臭又长的电视剧集中算是一股清流，每天两集，进度已经播出一半了。 原本守着男女主看的观众们，意外地发现了女四顾萌萌，并有大手在网上详细地扒出了女四暗恋女主的这条暗线。 女四每集出现的时常不超过六分钟，有几集甚至没有戏份。饶是如此，大手还是在她出现的剧集里，认认真真写一篇分析出来：有关女四对女主心动的缘由，为了接近女主她做出的种种努力…… 顾萌萌的演技随着剧情的深入，肉眼可见地增长，作为初入圈子，自带青涩和稚嫩感觉的新人，和女四的气质意外地契合，因而，某些演技尴尬的地方也不至于让人觉得有太多的违和感。 她和女主的剧中cp很快冲入微博超话榜单，路人好感她，姬圈喜欢她，她的粉丝数量每天正蹭蹭往上涨，已突破十万大关，好歹是掀起了一点水花。 顾萌萌不是第一次被粉丝簇拥，但上次作为贴膜西施时，大部分人只是凑热闹，这次可是多了许多真爱粉，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两者的不同。 在朱珠的提示下，她一边签名，同他们合照时，还不忘笨拙地说上一句：“谢谢你们喜欢我……” “笑起来真甜。” “好可爱啊……” 粉丝们由衷地说。 欧阳雪的笑容僵在嘴角。 她之前并非没遇上这样的事，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让她遭遇这种尴尬境地的，居然是刚进圈不久的顾萌萌。 她眼神晦暗，面无表情地在助理的护送下，和赵笠往保姆车的方向走去。 中间不是没有粉丝上前打招呼，但是来的人没有顾萌萌的粉丝多，她敷衍地朝他们的方向点点头，就坐上车了。 车上的气氛很沉闷，助理和赵笠都看了欧阳雪好几眼。 发现她面色难看后，赵笠递给助理一个眼神。 助理心里叫苦不迭，正要硬着头皮哄欧阳雪开心时，忽的听她说：“赵笠，不是要挖她黑料吗，挖呀，现在就找人跟踪她，没有黑料，制造黑料也要让她翻不了身啊，明白么？” 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欧阳雪突然就觉得无所谓了。 有关宋之水和顾萌萌的一切事情，她已经决定踩着她们继续往上走，一条路走到黑了。 赵笠一愣，立即笑答：“我马上打电话去安排，欧阳，你就放心吧。” 没想到他当晚派出去了狗仔，当晚就有了收获。 事情的起因都要从顾萌萌回了帝景，到家之后说起。 朱珠跟她说，《小爱情》上星的收视不错，电视台已经付了尾款，所以她拍这部戏的酬劳加上尾款的那部分，在和公司分成后，余额已经全部打入了她的银行账户里。 顾萌萌回到自己的处所后不久，手机就叮地响了一声，她查看了下短信，立即倒吸了口凉气，“凌林四，你过来，帮我数数，这是多少钱？” 煮着奶茶的凌林四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看到手机屏幕上的那串数字，被晃得差点晕倒：“个十百千万，十万……萌萌，你光拍这一部戏，就挣了十几万啊，你也太厉害了！” 作为贫穷的外星人，顾萌萌对这笔钱没什么概念，她随即想到的是另一件事情：“凌林四，你不是要去接近袁宇吗？” 确定了三个嫌疑人后，他们在网上查到，自从袁宇被宋之水赶走后，也不知是他不甘心，还是想报复，也成立了家传媒公司，专门迎合如今热门的选秀市场，正在招练习生。 “正好，这笔钱能给你买几件像样的衣服，顺便给你配置电脑和手机。” 凌林四听了，激动地蹦起来，“真的吗，萌萌哥，你也太好了！” “本来我们就是一个星球上出来的，当然要互相照应。” 顾萌萌豪气干云地说：“既然要去面试当练习生，你当然要穿的好一些了。” 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和脚上的拖鞋，她心想，虽然有些对不起球长一针一线的缝制，但这么穿着过去，面试官绝对不会让他过的，要真发生了这种事情，凌林四可是连一点接近袁宇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星球上，含辛茹苦地缝衣服的球长，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 所以，顾萌萌全副武装后，和凌林四去了市中心最大的一家商场，去买衣服，顺便也买了一套电子设备。 跟踪顾萌萌的两个狗仔一直在帝景门口蹲守，发现顾萌萌出门时，旁边还带了个男孩子，顿时就激动起来。 他们跟着两人去了商场，把顾萌萌为凌林四买东西的全程拍了下来，并把照片和视频传给了赵笠。 赵笠迅速地找到营销号和水军，还买了热搜，把这些料一股脑儿地都放到了网上。 等rita知道这件事时，顾萌萌已经在网上被骂成狗了。 各种她还没红就开始作妖的评论，演着姬佬的同时还谈着男朋友等不好听的话都传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有水军在故意引导风向，骂她的人除了水军和一部分被带节奏的路人，就是属性明显的其他艺人的粉丝了。 rita火速找人花钱撤热搜，让公关解决这件事，并于当晚八点半敲响宋之水办公室的门，急急地走了进去，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总裁。 “男朋友，小狼狗？” 宋之水蹙眉，心里一紧，“视频和照片在哪里，给我看看。” 目睹全程的汤允在旁边看着，见宋之水提出要看证据，当即捏了把汗。 rita连忙把照片和视频呈上。 汤允跟着看了点照片，在看到了视频后，她顿时有些惴惴不安。 ……看到萌萌和另一个男生这么亲密，宋总一定会吃醋的，吧？ 她也不知那个男孩子是谁，长得的确高大帅气，是年轻女孩子会动心的类型。 宋之水仔细地看完这两样东西，僵直的脊背忽然就放松下来，靠在了富有弹.性的皮质椅背上。 rita：“？” 汤允：“？” 不应该啊，宋总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呢？ rita：“宋总，萌萌她……” “你们放心吧，萌萌她没有在和这个男孩子谈恋爱。”宋之水很轻松地说。 “宋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汤允忍不住问。 宋之水伸手，指了指照片里凌林四的样子，“你们好好看看这孩子，发现什么没有？” 两人表示细心观察，大胆求证，冥思苦想，却一无所获。 宋之水摇头，指着凌林四，“一看这孩子，就属于那种脑袋不够聪明，不太灵光的。” “照我对萌萌的了解，她怎么会看上一个不聪明的男孩呢？” 宋之水摆手，“所以说，这两个人是不可能会谈恋爱的。” rita&汤允：“……” 宋总啊。 您刚刚那番话，可真是绝妙的推理呢。 48.不表白 沉默了一下, rita还是向宋之水申请道：“宋总, 还是把萌萌叫过来一下吧, 我想确认下情况。” 见总裁点头，她便打电话给了顾萌萌，让她立即来公司一趟。 顾萌萌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给凌林四买了好几套衣服，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手机, 钱加在一起，一晚上大概撒了数万大洋出去，难免肉痛, 继而引发了由肉痛导致的心痛。 但心疼之余，她想到的是那天宋之水带她出去买衣服和化妆品, 之后还给她专门买了个房子, 给她打造了梦幻一般的公主房间的事情。 她和凌林四是相处了数十年，关系比亲人还亲的好朋友。 宋之水与她相识才两个多月, 她几乎是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并且尽她所能地对她好。 顾萌萌觉得，宋之水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好到晚上八点还没到, 离她下班回家还有一段时间, 她已经开始凶猛而炽烈地想念宋之水这个女人。 正好, rita打电话过来叫她去在水一方, 她便和凌林四道别, 兴冲冲地过去了。 但到了办公室, 气氛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对…… 直到rita把照片和视频递到她跟前, 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拍了。 顾萌萌不确定狗仔们有没有拍到，自己和凌林四从同一个住宅楼走出来的场景，如果他们手里还握着这样的“证据”，那她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深吸了口气，有些紧张。 顾萌萌的反应被宋之水看在眼里，她刚刚的笃定微微被冲垮了些，竖起耳朵，提着心听顾萌萌怎么回答rita的“盘问”。 顾萌萌：“还有吗？” rita：“？？？难不成你还想被拍到更多的？还嫌被锤得不够实吗？” 顾萌萌放松下来。 宋之水的心却开始在悬崖边缘游走。 rita：“他和你什么关系？” 面对质问，顾萌萌的回答令众人大吃一惊。 “他是我小弟。”顾萌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做大哥的，有了钱，当然要罩着小弟了。” 众人：“……” rita半信半疑，汤允面露惊奇的笑容，宋之水则是再度把心揣回肚子里，安安稳稳，故作高冷地坐在椅子上。 “真不是男女朋友？” 顾萌萌想象了下和凌林四在一起的场景，“哈哈哈”地笑起来，“怎么可能呢，那得多逗啊。” 一只猫和一只鹅谈恋爱。 难道在写童话故事吗？ rita：“……”彻底相信宋之水的推理了。 宋总就是不一样，光凭一张照片就能判定两人不是情侣的关系。 她语重心长地重新对顾萌萌做了一通思想教育，对她耳提面命，痛陈今晚事件如同蝴蝶效应般对日后造成的影响，“虽然已经公关了，可是你的部分粉丝会误解你对你失望，黑粉会借着这件事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打压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好了。” 宋之水出声：“说的差不多就行了，萌萌都明白的。” 她说：“萌萌，你应该明白，从现在开始，你的行踪会备受关注，任何行为都会被人放大解读，甚至恶意曲解和污蔑。人生在世，无论什么事情都有得失两面。你现在是个艺人，一方面能挣钱，一方面也得承受必要的代价，所以以后出门，一定要谨言慎行。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顾萌萌点头，她今晚确实有失妥当，以为遮住面容就会不被人注意，却不想狗仔已经盯上了她。 她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和三人道别后，便离开了。 rita和宋之水也谈了不少事情，等rita走后，汤允问：“宋总，你真的能光凭照片，就看出来萌萌的小弟不聪明？” “当然不能。”宋之水的双手交叉在一起，对她笑了笑，“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萌萌这孩子不大像开了窍，懂得怎么喜欢一个人，怎么和对方谈恋爱而已，之前那样说，只是不想让你们太焦急。” 汤允心知自家总裁分明没把想法说全，却也勾了唇道：“说来说去，还是宋总你把人看得清楚，那我先出去了。” 走到门口，还冲她眨了下眼睛，“我说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哦。” 说的好像自己之后会去找她做心理咨询似的。 宋之水摇头，低首继续处理文件，无视了已经高高挂起的“真香警告”的g。 . 顾萌萌回去以后，先是跟凌林四说了有狗仔偷拍他们的事情。 虽不确定狗仔具体方位，但知道他们肯定在附近，小弟鹅子低下平日高高昂着的脑袋，恭敬地让大哥土猫坐到背上去后，离开房间，盘绕帝景小区好几圈，终于发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拿着相机，在门口站着。 土猫隐匿在黑暗里，重新变成人形后，夺走相机，给这两人一顿痛揍，顺便问清楚他们到底是谁的人，圆满完成任务后，就把他们放走了。 他们去哪里顾萌萌不知道，但看他们临走时瑟瑟缩缩的样子，应该不大可能回去找欧阳雪复命了，顺便，可能这行也不做了，毕竟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顾萌萌不会同情他们，这些养在欧阳雪身边的小鬼，在为她铺满鲜花的路上不知用同样的手段陷害过多少其他明星。 就像宋之水说的，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又过了一个星期，《雪阳》剧组有媒体探班，男女主，女二，女三都接受采访，在采访的时候记者问他们对彼此印象深刻的事情。 按照现在的进展，惜瑶在宫中扬名后，把公主得罪，阴差阳错之际她被人查出是前朝公主的身份，收养她的将士一家被波及，即将满门抄斩，公主在家人的帮助下离开京城，开始了逃亡生涯，并重新遇上了之前看不上的男主，需要朝夕相处。 所以现在，顾萌萌和男主的对手戏多了些，男主回答记者：“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可能就是萌萌，虽然是新人，但是拍戏时很努力刻苦，进步的特别快。” 欧阳雪和女二也作了回答，轮到顾萌萌时，她说：“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 她看了欧阳雪一眼，“应该是欧阳老师花钱雇狗仔跟踪我，上星期把我的行踪泄露给媒体的事情吧。” 在坐的男主和女二一愣，记者呆若木鸡，欧阳雪的脸瞬间比抹了十层粉底液还要白。 她说之后那两个狗仔怎么一直没有消息呢，原来早就被发现了么…… 她更没想到，顾萌萌居然就在明面上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刚想反驳，就见顾萌萌突然露出笑容，“我和欧阳老师开玩笑呢。” 她这么一说，记者也连忙打着哈哈缓和气氛，欧阳雪跟着她说了几句，大家就真的以为之前只是顾萌萌在抖机灵，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只有顾萌萌和欧阳雪知道，既然顾萌萌把这事挑明了，之后她们之间就不再只是私底下的暗斗，很多矛盾和冲突都会开始摆在明面上来。 晚上回家，凌林四跟她报告他这阶段努力的成果：“我去袁宇的公司报名当练习生，很容易地就通过了，毕竟我这么帅气……有一天训练，他过来看我们，看到我之后就把我叫到办公室了，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原来他也看到了我们那天出去购物的视频。” “之后发生了什么？”顾萌萌紧张地问。 “我跟他说，我们以前是同班同学，关系还不错，他听了特别高兴，说要重点培养我。” 凌林四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袁宇一直对宋之水取消婚约，把他赶走的事情耿耿于怀，可以说是很恨她了没有错。” 听起来动机似乎比之前充足了些。 “为什么听说我们是同学，他很高兴，还要重点培养你？”这点上，顾萌萌有些不解。 “我听他的秘书说，自从被宋之水拒绝后，袁宇的自信心受到严重打击，他前段时间看了部《回村的诱.惑》的电视剧，似乎是从中获得启发，打算狠狠地报复宋之水，所以先成立传媒公司，想要成为她的竞争对手，之后听说你是在水一方目前主力培养的当家花旦，又开始疯狂招练习生，当他发现我后……” 说到这，凌林四表情莫名有些羞耻，都快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你快说啊。”顾萌萌催促道。 凌林四对着手指：“发现我后，他要我想办法多和你在一起，好让你负面绯闻缠身，还说……还让我尽量追求你，勾、勾搭你，等你喜欢上我了，再把你甩了……萌萌哥你别打我！这都是他的主意，我可是一点都没想做啊！” 顾萌萌觉得好笑，“四儿啊，你觉得咱俩有可能吗？” “萌萌，你和宋之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人，哪容得别人插一脚进来呢？”凌林四立即机智地说。 “这人这么没品，难怪小水不喜欢她。” 顾萌萌道：“凌林四，辛苦你了，你暂时还要跟着他一段时间，看看他有没有异动，有消息了，都跟我说。” 和凌林四商量完事情后，顾萌萌看着天色不早，便回到了宋之水的家里。 她没想到宋之水回家时，朱珠也跟着过来了，应该汇报工作上的事情。 朱珠把顾萌萌抱起来，想亲她，顾萌萌嫌弃地扭头，就是不让她亲上。 不可以哦，她有洁癖，只有宋之水才能亲亲的。 “宋总，你家小猫好可爱呀。” 朱珠把小猫扭动脑袋和爪子乱动的行为解读为害羞，就把它放了下来，对宋之水说道。 宋之水正在煮咖啡，听到她的话笑了，“不错，以后想求我办什么事，别奉承我，多夸夸球球，我没准就答应了。” “对了，宋总，球球几个月大了？”朱珠问。 “……我也不清楚，毕竟是捡回来的，可能……三四个月大？”宋之水不是很确定。 “反正我们也要出去吃饭，要不要带上球球去看下兽医啊。” 朱珠提议道：“小猫做绝育手术，一般来说要越早越好，兽医比较清楚情况，要是时间差不多到了，就把手术做了吧。” “绝育手术？” 宋之水听了有些抵触，“球球是只小母猫，需要给她做手术吗？” “做手术其实是对小猫好，不然等她发.情的时候，她和你都要受折磨了。” 朱珠建议道：“我们先去看看吧。” 顾萌萌懵懵地听着两人说话，然后自己一下子被宋之水抱进了怀里。 等等……她不会真的听了朱珠的话，要带她去做什么绝育手术吧？ 发.情什么的她听不懂，可“绝育”这两个字，她却是理解的很明白。 她来蓝星上就是要给宋之水生宝宝的，要是被做了这种手术…… 这简直是史无前例的大危机！ ……只是现在被她抱着，可怎么办才好？ 49.表白 在顾萌萌不知所措的时候, 朱珠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拦住了就要出门的宋之水, 并把她拉到一边。 宋之水：“怎么了？” 朱珠：“宋总，我听说，给猫做绝育手术这件事儿，得演戏。” 宋之水不明白：“什么意思？” 朱珠说：“就是小猫聪明得很，尤其是公猫, 一来一去地，醒来发现自己蛋蛋没有了，原来自始至终陪在自己身旁的主人竟是这样人面兽心的货, 能不悲愤吗，小母猫也是一样的, 要是处理不好, 从此它就可能跟你疏远了。” 一想到球球可能会不喜欢自己了，尽管半信半疑, 宋之水还是紧张起来，“那、那怎么办？” “所以要演戏啊，这坏人, 我来当吧。” 朱珠自告奋勇, 主动请缨：“宋总, 一会你抱着球球, 我从你手里把她夺走, 你一定要眼含泪花十分不舍, 好像自己的恋人被大魔王夺去时的感觉……” 宋之水迟疑：“现在演还来得及吗……它能信我们吗？” “再不演, 它可能真就恨上你了。”朱珠瞟了眼在远处趴着的小土猫，坚持道。 行。 演就演吧。 一分钟后，顾萌萌就看到宋之水重新把自己抱起来，还没焐热她的胳膊，自己就硬生生被朱珠抱过来，“宋总，你不要再阻止我了，我必须得带她去做手术！” 宋之水看着小猫亮澄澄的双眸，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能这么残、残忍……朱珠，不要这么对球球，让它回到我的身边吧……拜托了。” 两个人因为心虚，演技格外的跳脱和浮夸。 顾萌萌：“……” 当她傻的吗，这么明显的剧本她能看不出来？ “已经迟了。” 朱珠说完，冲宋之水递了个眼色，抱着小猫下了楼。 她打算带着小猫先去帝景附近的兽医院看下情况，刚走出一楼的门口，怀里的小东西突然一跃而起，径直脱离了她的怀抱，在草丛里隐匿了身形。 “妈呀！球球，球球？” 天色一晚，朱珠凭着手机电筒那点微弱的光线想找小猫，哪里还能寻的见它的身影。 找了有十分钟，朱珠意识到一件事：她把猫给弄丢了。 “完了完了完了……” 她绝望地喃喃自语：“年终奖没了，工资提不上去了，工作都要丢了……”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硬着头皮原路返回，去找宋之水。 顾萌萌一路小跑，跑回自己家里，瞬间变回人形，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在黑暗中喝奶茶的凌林四被她吓了一大跳，“萌萌，你怎么来这了？” “别开灯，也别说话。” 稳定了心跳，想好怎么解决问题后，顾萌萌起身走人，临了不忘记吐槽凌林四一句，“你怎么那么爱喝奶茶，再胖点，本体就飞不起来了，何谈能带我上天？” 她这里是气定神闲，宋之水和朱珠那边已经完全炸了锅，成了两只在边缘暴走的蚂蚁。 “宋总，对不起……” “别说了，我们快去找它吧。” 宋之水明白朱珠是无心之失，更明白此时此刻的苛责毫无益处，两人匆匆下楼，分成两个方向，各自在小区里找球球。 她在便利店买了只最大功率的手电筒，一路喊着小猫的名字，焦急地寻找它的身影。 越是看不见，心里就越急，宋之水脚下的步子快了些，直愣愣撞上对面走过来的人，正欲道歉，却发现是顾萌萌。 在小区里碰见顾萌萌的概率其实是很小的。 宋之水晚上出来遛猫的时候，常常有意无意在顾萌萌家门口绕一圈。 她的屋子一直暗着，也不知她在忙什么，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家。 但她暂时无暇去想这些，和顾萌萌说了自己丢猫的事情。 “我陪你一起找找吧。”女孩子说。 “你不用这么着急的。”顾萌萌看出她努力镇定，却还是忍不住惊慌失措的样子，便道：“它听说自己要做手术，也许是害怕了呢，不用一会的功夫，它可能就会自动跑回来了。” 宋之水勉强一笑，“你说的对。” 是很客套的安慰，她的心情却真的平静了些。 现在只盼望着球球没跑出帝景才好。 再往前走时，路灯更加晦暗。 帝景晚上的灯比较朦胧，设计者初始是想打造如梦似幻的效果。 但随着风吹雨打，有些灯渐渐地变得黯淡，梦幻的意味看不出来，幽幽的恐怖气息倒是与日俱增。 所以宋之水主动轻握住顾萌萌的手，“你别害怕啊。” 在黑暗里，顾萌萌悄悄地抿了下唇。 冷不防地，前方的路上有只野猫蹿出来，宋之水自己都被吓得差点一蹦三尺高，捂着胸口轻轻地喘气。 她感到手里细软的肌肤向下滑动，原来是顾萌萌反而握紧了她的手，掌心暄暖，“你别害怕，就是只猫而已。” 灯光影影绰绰，视野里模模糊糊的，还是那样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宋之水反而觉得心口点亮了盏油灯。 这盏灯亮起来以后，它身后无数的灯火也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般纷纷亮起。 到最后，巨大的灯塔上也出现了明亮的光线，把她那片心海照得敞亮。 她真的安下心来，放缓了脚步，和她慢慢地走这条小路。 她心里想着球球，也想着身边的顾萌萌。 顾萌萌的心里，则完完全全装着宋之水这个人。 但是她们都不说话，沉默着走了段路。 然后，宋之水突然听见顾萌萌说：“小水，除了我为你打败欧阳雪，拍好现在手边的这部剧以外，你还有别的想让我做的事情吗？” 她在心里默默加了句：还有为你调查真相的事情。 宋之水却是愣住了。 她的小名家人叫着，曾经不靠谱的未婚夫也叫着，她已经没什么感觉。 如今，听女孩子把她的小名说出来，那两个字从她的舌尖滑出来，好像首诗一般在她心尖静静淌过，她成了只初尝蜜罐的小熊，还没打开蜜罐的盖子，就已经舔到了蜜，被甜得身心轻颤，还眼巴巴地瞧着那盖子，渴望打开之后得到更多。 一时间，她很忐忑，情绪又喷薄而出，想说什么，却胆怯地说不出口，喉咙像是被什么锁紧，就是不能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怂。 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去摸口袋，却看到顾萌萌已经接了电话，和对方说话。 原来那电话是她的。 “嗯，好，我知道了。” 顾萌萌对着手机，说话很敷衍，挂了电话，她对宋之水说：“……我有点事情，一个朋友叫我去她家，放心，是个女孩，我会注意自己的行踪，不被狗仔发现的……” 被要求打这通电话的凌林四不知道他在顾萌萌口中，又变成了个女孩子。 “嗯。” “我得走了。”顾萌萌想了想，说：“别急，我猜球球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你也别急着走啊。 宋之水想这么说，还想问她，为何她知道自家小猫叫球球的事情，可顾萌萌已经快步走了。 她在原地呆怔了片刻，想要离开，脚踝处忽的一重，她低下头，缠着她脚边不放的，不是家里那只小猫，还会有谁。 “球球！” 她把小猫抱起来，把它搂得紧紧的，“别再跑远了行吗，别再让我担心了，我不会带你去做绝育手术了，永远都不会了。” 小猫软软地喵了一声。 她把球球带回去，朱珠看到小猫也是长吁一口气，跟着宋之水上了楼，一路上深刻地做着自我检讨。 她看着总裁给小猫洗爪爪，擦小脸，喂它吃最香的小鱼干后，把它抱到了床上。 “朱珠。” 做完这些事情，宋之水对她说：“我们去找汤允吧。” 朱珠：“……哈？” 因为宋总一时的心血来潮，朱珠便载着她去汤允家。 汤允家是一幢两层的小洋楼，七年前她的父母买的，后来他们搬去了新住处，因为这里离公司不远，汤允就住了进来。 两个女人来到门口，按了按门铃，没人反应，发了信息，汤允让她们在门口等一等，宋之水就坐在石砌的板凳上，眼见着这小洋楼古典雅致，围着小楼的园子里花团锦簇，恍惚有种汤允是总裁，自己才是秘书的错觉。 朱珠直接吐槽：“宋总，为什么允姐的房子比你还好，是你太朴素还是她太有钱？” “她是硬件不错，我的内核也不差，小资产阶级的腐朽而已。”宋之水弱弱地回击。 过了会，汤允出来了，她身后还跟了个男子，当着两人的面，男子拥吻她后潇洒离开，宋之水和朱珠很是尴尬地道歉，“打扰你和你男朋友了，不好意思。” 汤允诧异地扬眉，“谁说他是我男朋友？” “……” 见两人面面相觑，她笑了，对宋之水道：“宋总，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会来找我，但没想到这么快。” 宋之水默了默，“你确实说对了。” “进屋说吧。” 汤允给她们炒了几盘小菜，各自配上不同的酒，她喝红的，朱珠尝口啤酒，轮到宋之水时却是一瓶龙舌兰加切好的柠檬。 宋之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莫非有什么讲究？” “没有，这酒劣得很，是对舌头的处刑，但比较适合快速释放你的情感，毕竟我知道宋总你酒量不错，平常的三两杯灌不倒你，这个多喝点就有想倾诉的欲望。” 宋之水就真的开始喝了起来。 她被酒味冲得龇牙咧嘴，颜艺惊人，少了许多公司里的漠然无情后，意识逐渐开始抽离。 于是，她的眼睛就红了。 她大着舌头对汤允说：“……我是个渣，我……我现在心里存了两个人。” 一直云里雾里的朱珠很震惊宋之水说出来的话，怎么和电视上那些摇摆不定的男主角一个调调！ 汤允镇定地说：“宋总，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以上的人，但女人可能一辈子就只有一个人放在心底。” 她说：“你再想想，再好好想一想，那两个人里，一定有一个是虚晃的□□，等烟雾散尽之后，你一定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 宋之水埋头，胳膊抵着额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把头抬起来，轻轻地说：“……如果我不是渣渣，那我想现在我大概是个禽.兽了。” “为什么这么说？” “那可是差了整整……十二岁啊。”她低低地叹息着。 她把女孩子今晚跟她说的话，跟汤允复述了一遍。 “她好像有点喜欢我……？但是，我那时候什么都没说，我不敢。” 宋之水不停地把自己的发丝往后面拨，气息很乱，“这件事情，我以前只是当做有趣，脑补脑补，调侃一下，但真的变成真的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想都不敢想。” 汤允笑了：“才差十二岁而已嘛。” “她太年轻了，还什么都不懂，可能只是一时的心悸和冲动而已……” “瞎说。” 汤允道：“年轻女孩不事故，最天真，尽一切努力去守护喜欢的人，为对方去做想完成的事，这怎么会是不懂事，这明明是场极致的浪漫啊。” 极致的浪漫…… 宋之水听得再次把头搭在胳膊上，眼里一片晶亮。 在一旁一直吃小菜喝啤酒的朱珠：“……”完全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她装作什么都明白一样，把碟子里的花生米全都喂进了嘴里。 嗯，真香啊。 50.不表白 宋之水那晚大概多喝了点酒, 到后面也不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 只是迷迷瞪瞪间好像被汤允和朱珠带走, 被她们送回了家里。 烈酒烧人，仅存的神智勉强让她做了番简单的洗漱，淋浴喷头都没能打开，就摇摇晃晃地回了卧室，摸到床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顾萌萌没想到这人大晚上撇下她出门, 不是为了工作，原来是跑去喝酒了，一时有些无语, 卧室内酒气颇为浓重，小猫灵敏的嗅觉受不得这种重击, 便重新变回人了。 她打开窗户, 给宋之水盖好被子。 夜风习习，宋之水躺在床上, 酒味想让顾萌萌捏捏她的脸，但屋外淡淡的光把她清隽秀美的面容照得朦胧好看，顾萌萌的手轻拂过她的双颊, 便把手收回去了。 她坐在宋之水床边的椅子上, 心想她这样偶尔喝醉酒也不错, 有时候不怕放飞自我释放天性, 最怕的是什么都憋在心底, 到时候事情积压得多了, 最终受伤的还是自己。 窗外传来响动声, 有什么东西在扑腾翅膀，顾萌萌抬头，看到大肥鹅在窗外转圈圈一样地晃悠，打开窗户让它进来。 “萌萌，我真的被袁宇选为练习生之一，要参加两个月后的选秀，所以他现在叫我们这些人去集训，我得住宿舍了。” 凌林四变回人形后对她说：“今晚他公司的人通知我的，所以我一会就要走。” “这么快？” “你放心，就算我去集训，还是能接触到手机的，顺便，我也能多接触袁宇这个人，看他到底存着什么心思，有任何消息我都会发短信给你。” 这事打得两个外星人有些措手不及，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顾萌萌嘱咐他小心，送他离开后，又在椅子上坐了会，支起下巴来看宋之水。 等室内的酒气散得差不多了，她化身为猫，爬上了宋之水的床，安静地抱着她的大腿睡觉。 今晚两人睡的都还不错。 宋之水做了一个梦。 梦中，前一秒是汤允在跟她说话，她说：“不存在有两个选项，自始至终你心底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是谁你心里很清楚。” 她感觉自己在梦中纠结了很长时间。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想清楚的，又或许她根本没想，一切只是凭着感觉。 然后，小仙女背对着她，出现在她的面前。 “认识你很开心。” 小仙女轻声说：“但是我得走啦，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宋之水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回想梦境，再回想汤允的话，明白既然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那另一个人就无论如何得走了。 她慢慢起身，看到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土猫时，把它的两只前爪抓起抱过来，并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顾萌萌醒得很快，她看见宋之水抱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开始落寞惆怅，然后嘴角逐渐挽起一个笑容，那笑渐渐消失了，她显得有些忧虑，但最后，一个新的，噙着幸福的笑意再度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宋之水身上，顾萌萌理解了什么叫情绪的层次感。 所以去片场演戏时，第一场戏下来，陈导夸她进步飞快，拍戏比之前细腻许多。 这话听到欧阳雪耳里，让她不免蹙眉。 进步了？ 为什么顾萌萌又进步了？ 她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51.表白 顾萌萌怎么可能, 又怎么可以进步的这么快？ 因为她学习能力出众, 还是她有演戏的天赋？ 不, 这不可能。 欧阳雪脑海里蹿过许多念头，最后她认定，宋之水培养顾萌萌至少花了半年以上的时间，她两个月前才进公司的这件事，完全是个幌子。 宋之水一定是为了报复她, 不然怎么顾萌萌这么凑巧就进了这个剧组成为女三，和她演一对姐妹？ 她不可以超过她！ 休息的时候，欧阳雪叫来助理, “上次顾萌萌的绯闻最后怎么样了？” 助理搔了下头，“虽然她因为上部电视剧掀起了点水花, 有了知名度, 但是毕竟是个一万八千线的小明星，对方的公关部门又处理的迅速, 照片和视频在网上发布了一个多小时后就被删光了，哪里还能找到踪影。” 意思就是说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何况，也不能算是实锤吧, 她和那男的一起去商场买东西, 也没有什么很亲密的举止, 粉丝都辩解说这是她朋友, 公司也发了个小声明澄清了。” 助理无奈地耸肩：“这年头, 除非拍到两个人赤.条条搂在一起的床照, 否则啊, 怎么传绯闻都有人洗，欧阳老师，你别为这样恶臭的人生气了。” “你觉得她演技现在怎么样？” 助理一愣，随即笑了，“欧阳老师，你开玩笑呢，她演技是有进步没错，可一个科班……” 他想起欧阳雪也不是科班出身，连忙改口道：“可她才出道也没多久，现在只是相对于之前差到不行的时候相比，那是进步了，但还是很一般很粗糙的，哪能跟你比。” 欧阳雪心里安定下来，刚刚没忍住胡思乱想，现在冷静下来，觉得她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手里摸着剧本，往后翻了几页，马上，她又要和顾萌萌对戏了。 . 顾萌萌拍完上场戏后，也开始休息。 她在看剧本时，自然也和欧阳雪发现了同样的事情。 流亡的惜瑶公主遇上男主后，被他所救，开始同他一起过上流浪的日子。 民间生活多疾苦，公主太过娇气，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难以由奢入俭，免不了对男主大发脾气。 男主对惜瑶的喜欢，让他把这些默默承受下来，出门归来的清禾发现惜瑶在这里时，大惊，看到惜瑶对男主的态度后，大怒，一天男主不在的时候，两个人终于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清禾和惜瑶激烈地打了一架，惜瑶不敌，清禾剑指惜瑶喉咙。 就在此时，剧本狗血地让男主回来了。 结果当然是清禾被误会，愤而离开，开启了她戎马半生的命运线，也为惜瑶的悲剧结局埋下伏笔。 顾萌萌也很期待和欧阳雪的这场对戏。 因为这场戏里有武戏，大部分会由武替来完成，但还是有些花拳绣腿的漂亮功夫需要两人来学，武术指导提前分别跟两人说了这件事情。 欧阳雪跳舞很不错，但是打斗这种危险又高难度的动作就不行了。 顾萌萌则是在学完武术指导要求的几个动作之后，没有立即走开，而是问道：“老师，这场完整的打斗戏份，能让我看一遍吗？” 武术指导有些惊讶，倒还是让两个替身出来打了一遍。 顾萌萌把这段录了下来。 欧阳雪一直有在留意她的动作，看她专门录下武戏的行为，觉得好笑：又不可能自己把整套动作做下来，现在一副努力认真的模样不知是装给谁看呢。 剧组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不是武术出身的新人演员，可以自己把这套功夫打出来。 顾萌萌知道其他人也会这么想，所以她就是用手机录了下动作，只说想多看几遍，到时候拍起来能得心应手。 然后下午回了家，就在后花园里跟着视频，摆弄这套功夫。 她这人其实一无是处，还真就只是在武力值方面点亮了技能。 在她满头大汗练功的时候，凌林四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都是和袁宇有关的。 “萌萌，袁宇果然很可疑，我去了他的公司后，发现此人时常手里攥着本书，那书的封皮被包住了，完全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内容，但只要一有空，比如开会前，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的间隙，他都会把这本书拿出来翻翻。” “你说，这书里会不会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啊？” “还有啊，我觉得他真的好恨你家宋之水的，平常一个人开始走神的时候，就开始咬牙切齿，额头的青筋暴露的呦……有时候嘴上还念念有词，一直在说三个字，我敢打包票，他不是因为想着宋之水而露出这种表情，就是在嘴上骂着她，可见有多恨了。” 顾萌萌觉得这人都有些心理扭曲了，要是再不释放出来，一定会出事。 她回道：“防患于未然，袁宇有任何接下来的动作，都要告诉我。” 擦去额头的汗，顾萌萌眼见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匆匆在家里洗了个澡，便在夕阳落去，夜幕四合之时变成猫，回到了宋之水的家中。 十分钟后，宋之水回家了。 这次她进门时，没有像之前那样，安安静静地给自己换鞋，而是耳朵旁贴着手机，略微烦躁地脱去束缚了自己一天的高跟鞋，“嗯，我是做好决定了，我……我想，我对小仙女是崇拜更多一些，但对于萌萌这孩子……” 她抿了下唇，看了眼趴在沙发脚的球球，脸微微红着，眸中水光潋滟，轻声道：“我确定，我是喜欢她的。” 趴趴猫顾萌萌听到这句话，浑身打了个激灵，四肢都立了起来。 “但是我过不了这道坎……我还是不能接受我们差十二岁的事情……” 宋之水摇头，对电话里的人说：“让我好好想想，就算……就算我想和萌萌在一起，也得等上几年吧，也许她二十岁？二十二，或二十四岁？等到那时候，我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抵触了……” 心理上还是有一道障碍。 对于循规守矩三十年的宋之水来说，实在是太难突破了。 她叹了口气，进屋给小猫准备了新的吃食，摸了摸它不太.安分的脑袋说：“真是世间安得双全法，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啊……” “球球，我晚上还有个饭局，大概深夜才能回来了，累了就早点回我的床上睡觉，知道么？” 她看了下腕表，和霍文约好半小时后在某餐厅见面，可不能迟到了。 顾萌萌眼睁睁看着宋之水走了出去。 她一离开，顾萌萌就像只小野猫似的在整个屋子里乱蹿乱叫。 天啊，宋之水原来也喜欢上她了！ 但疯了一会她就冷静下来，可是似乎因为年龄问题，宋之水不愿意接受她。 这可怎么办…… “我怎么会是十八岁呢喵……” 顾萌萌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 等等，有哪里不对。 顾萌萌想起来，她来蓝星之前，是球长给了她姓名和年龄，这些东西，都是球长设定的。 她一个星球上生活了数十年的人，怎么可能才十八岁呢！ 可是她具体多大了，连她自己也记得不太清楚。 顾萌萌立即跑回自己家里，给凌林四打了个电话，“凌林四，你还记得我多大吗？” “你十八啊，就像我才十九岁一样~” “我说的不是蓝星上的，是我的真实年纪，我们和球长他们不是差不多时间生的吗，我大概多少岁了？” “唔……” 凌林四想了想，说道：“你要知道，我星的计算单位和蓝星上不太一样，我们的1年，等于蓝星上的√2年，而你星上已经过了23年，所以，你的真实年龄在蓝星上应当换算为23√2岁，也就约等于32岁。” “……” 顾萌萌有些懵，“……搞半天，我比宋之水还大两岁啊。” “攻比受大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凌林四说。 “……” 宋之水所忧虑的事情，顾萌萌告诉了凌林四，“只要我告诉她我已经32岁了，她就会接受我的。”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你这么说，宋之水会信吗，她绝对不会相信你的，除非，你告诉她你是外星人的事情……并在她的面前当场来个大变活猫，她就都信了。” 凌林四道：“可是，你会告诉她你是外星人吗，你不觉得，比起年龄上的差距，她如果知道你是外星人，会不会当场昏过去呢？她是更不可能接受你是外星人这种事情的！” “……” 说也不是。 不说也不是。 这一刻的顾萌萌，陷入了极其纠结的两难状况中。 凌林四听见电话那边半天没动静，犹豫了下，说道：“萌萌，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有些事情你必须要进行选择了。” 顾萌萌握着手机，没说话。 “你来蓝星上，目的就是为了生个蓝星宝宝的事情，还记得吧？” 听她“嗯”了一声，凌林四继续道：“现在，要么你给宋之水生下宝宝，然后带着宝宝离开星球。但以后就很难回来了，毕竟，我们要在蓝星上把宝宝养大呢。” “要么……你跟宋之水说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让她跟你一起，跟我们一起，回星球上。” 顾萌萌提出了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法：“我告诉小水我是外星人的事情，然后我带着她回去，但是隔一段时间我再带她和宝宝回来……这样来来回回的，也行吧？” “这法子倒是也行。”凌林四为难地说：“但我们星球的资源比较贫乏，可不能像回娘家一样来回的太频繁了……等一下，难道你有自信让宋之水接受你是个外星人的事情吗？” 对于这个问题，顾萌萌的把握为零。 “总得试试看。” 她说：“要不然，还真要等四五年过去，她才愿意接受我吗？到那时候，她可能又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觉得我还风华正茂，不愿拖累我的脚步，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两个人都觉得，这件事可能需要找个时间报告给球长，同他好好商量一下。 挂了电话，顾萌萌眼瞅着夜色沉沉，借着月亮的光，看见花园里之前宋之水让种的那些种子，现在一个个破土而出，冒出了自己的尖尖小角。 她后退几步，免得踩到那些即将绽放的生命，回想自己和宋之水的关系，现在也仅仅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也等着破土的那天。 她想，到那天时，自己是一定要对宋之水坦白的，身上穿的那些厚厚的马甲，都得一件件脱下来让她认清楚。 既然选择了喜欢对方，如果能有十指紧扣的那天，势必要做到对对方一生的忠诚和坦诚。 只是她该怎么说，说了以后宋之水又会有什么反应…… 顾萌萌暂时不愿想太长久和太困扰的事情，干脆趁着宋之水出去吃饭没回来的时间，对着手机上的视频，反反复复练起了动作。 宋之水是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霍文的邀请的。 他说有事要谈，她还以为与公司的合作有关，不敢怠慢这位股东，来到他指定的餐厅后，在侍应生的引领下找到他，并坐了下来。 “霍先生，让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哪里，宋小姐还请不要客气。” 霍文让人上菜，宋之水观察周围环境，才发现餐厅里只有他们一桌的客人，灯光黯淡，气氛有些暧昧。 她意识到什么，免不了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上次有萌萌在场，侥幸让她躲过，但这次却还是不得不去面对了。 霍文抬手，餐厅里的乐师开始演奏翩然乐章。 在他想询问宋之水喜欢的主食时，宋之水蹙了下眉，把餐具往前推了推，对他道：“霍先生，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宋小姐，你现在连同我一起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了吗？” 霍文抿了下唇，诚恳地说：“我虽然的确有话要和你说，但是，我也很想同你吃一顿饭。” 但是，看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淡，他心中一跳，还是妥协道：“算了，强留你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叫人送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示意宋之水打开。 宋之水不明所以，但还是掀开盒子，看到里面一副由紫色翡翠打造的首饰，天然冰种的材质，看起来素雅，高级，夺目。 宋之水家里也玩过玉石，知道这套首饰下来，价值应该上亿。 她抬头，看向霍文：“霍先生的意思是？” “这件事我已经酝酿很久，早就想和宋小姐你说了。” 霍文道：“上次你遇袭，当着我的面被人绑走，遇到这样的危险，我当时却无能为力，这件事让我非常自责。宋小姐，我仰慕你许久，希望能以这套首饰作为敲门砖，允许我同你交往一段时间，我想尽我所能地保护你，呵护你。” 宋之水刚要开口，他急急地道：“我知道你大概率上不会同意我的请求，但我其实是想通过宣布和你在一起的消息，让想害你的人因此忌惮，免得你再遇到之前的危险了。” 她听出他想以退为进的意思，面对喜欢的人，可能人人都会变得卑微起来吧。 宋之水想起顾萌萌，心头也掠起一股酸涩，她再次看了眼那套首饰，漂亮得不可方物，她戴上去一定很好看。 ——但可惜，这首饰不应该染上世俗的铜臭，而她这个理想主义者，尤其是个对爱情还保有幻想的理想主义者，在那一瞬间，觉得反而是那首饰配不上她了。 她默默地把盒子盖了回去。 戴上首饰再兴奋，最多一个月，新鲜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和萌萌在一起了，就能抓住她的小手，陪她演戏，看她上综艺，也许有一天，女孩子能登上领奖的舞台也说不定。 然后，她们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去世界各地旅游，除了球球以外，再养一只合她它脾气的狗狗，一家四口看电影，体验新奇的生活，甚至只是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一起歪着看电视也是可以的…… 她和萌萌会因此获得无数的幸福感，也许这种感觉还可以延续一辈子。 所以，也不能算是理想主义，作为一个商人，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才是真真切切地为以后考虑。 也就是在那一刻，宋之水想明白了：既然等待她的是一生的幸福，相比要等萌萌长大，再等几年的这件事，也根本不算什么。 她说：“谢谢你，霍先生，但是，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谢谢你在我公司最艰难的时候伸手拉了我一把，日后，我一定会努力报答你，我配不上您这样的人，而这套首饰，之后会找到最适合它的主人的。” “宋……” “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宋之水对他笑了笑，站起身，“因为喜欢她，这是我不能接受您的最根本的原因。” 霍文的表情登时晦暗。 他嘴唇蠕动片刻，还是由衷地说：“宋小姐，那我祝你幸福。” 没再多说什么，宋之水离开了餐厅。 回去的路上，她心跳得很快，抑制不住冲动给顾萌萌打电话，那边迟迟也没有人接。 搞什么？ 宋之水居然有些生气：顾萌萌你可长点心吧，为了你，刚刚我可是拒绝了一个隐形亿万富翁的追求，而我现在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居然不接电话？ 向来大女人的总裁大人一旦变得小女人起来，谁也阻止不了她的幼稚。 她刚驱车回到帝景，就把鞋脱下来提在手里，跑到顾萌萌家的后花园那里，见里面一片黑灯瞎火，心里那团火燃起来，终于没忍住喊起来：“顾萌萌，你有本事不接我电话，有本事你出来啊！” 已经回宋之水家里的顾萌萌正在沙发上躺着，听见这声超越灵魂的嘶吼，两只尖耳朵动了动，猛地跳起来。 ……是幻觉吧。 她重新趴在了真皮上。 过了会，就看到宋之水进来，气势汹汹地把鞋扔掉，拉闸点灯，坐下来，老僧入定状地生着闷气。 顾萌萌：“……”这是怎么了？ 然后，她就被宋之水提了起来，轻轻摇晃。 “为什么呢，你说为什么呢？” 宋之水揉她的小肚子，使劲搓她的毛毛，“为什么顾萌萌就是不接电话，她知道一个思念她的人给她打电话，却没有任何回音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急如焚吗？” 顾萌萌猜想她出去了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产生了想要对自己倾诉的欲望。 她不是不想接她电话的，但是手机是不能放在身上的，首先是不能随着衣服一起化为皮毛，其次，她如果放在宋之水家里，对方一打电话，造成的效果就比较惊悚了。 很自责，也很无奈，顾萌萌默默地被宋之水上下其手一番，又看她在屋子里来回暴走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平静了。 “慢慢来。” 临睡时，宋之水亲亲小土猫，回复了正常状态。 她很温和地说：“萌萌这孩子不接电话肯定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地同她说一说。” 是得慢慢来。 顾萌萌也这么想，宋之水对于她外星人的身份，一开始也肯定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潜移默化也是需要过程的。 . 过了几天，到了顾萌萌要和欧阳雪对戏的时候了。 顾萌萌提前她一步完成了服化道的程序，她见欧阳雪还在化妆室里，就朝武术指导走过去，“赵老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接下来有场我和欧阳老师的武戏，我希望这场武戏，能由我全部完成，不需要替身帮忙了。” 武术指导瞪大了眼睛，瞅瞅她这细弱的小身子骨，连连摇头，“孩子，你可不行……” 话音未落，顾萌萌也不多说没用的话，干脆当着赵师傅的面，蹭蹭蹭耍起了功夫。 也就一两分钟的拳脚，她却武得虎虎生风，动作干净漂亮，让武指惊掉了下巴。 她的这套动作，比武替做的还要好看。 “萌萌……” 武指结结巴巴地说：“你这拳脚功夫，居然还是个练家子……你师从武当，还是少林啊？” 顾萌萌不好意思地笑了，“赵老师您说笑了，我没什么体系，就是回家之后天天跟着视频练练，勉强把动作记熟了而已。” “不，你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武指激动地说：“萌萌，你知道我们国家，如今会武术的艺人已经少之又少了吗？这条路又苦又累，男艺人不愿意走，女艺人更是凤毛麟角，可是，我们可是凭着武术这样的传统文化走向世界的，你有这样的功夫，好，很好！凭着这身武艺，也许能打进好莱坞也说不定……” 发现了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武指难掩心中激越，但手边还有工作要忙，只得先过去了。 刚化完妆出来的欧阳雪，隐隐约约地听见武指对顾萌萌说，她可以进军好莱坞的事情。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顾萌萌听见声音，转过头望向自己，她直视着她，笑得更加肆意，充满嘲讽。 好莱坞…… 真是够了。 怎么会有人陪着顾萌萌一起发疯呢？ “各部门，各部门都准备一下啊，演员老师们找一下状态，这场戏马上开始。”陈导举着喇叭喊。 总导演覃焕走过来，作为《雪阳公主》的重点戏份，他和陈导会一同把握好这场戏的所有调度，包括演员的表现。 “顾萌萌怎么样？”覃焕问。 陈导说：“还不错，演技一开始可以说是不堪入目的，我以为她只能在都市剧混个脸熟，没想到她后面提高的还挺快，不过嘛，这场戏既然是和欧阳一起演，肯定会被死死压住一头的。” 覃焕表示同意，“不过这孩子身上有股劲儿，我还挺喜欢的，虽说是不一定能在这部戏大放光彩，但假以时日，我相信她会让我们惊喜。” “老覃。”陈导摘下瞟到他头上的一片叶子，“你不觉得顾萌萌长得太纯，很限制她之后的戏路发展吗，我觉得，她也只能演些傻白甜的角色了。” 覃焕讶然地笑了，“老陈，我跟你的想法居然完全相反，这孩子的脸上，天生刻了股子邪气，我觉得她以后要是能演个一正一邪的角儿，一定能爆的。” 两个人各执一词，意见不分上下，最后还是覃焕说：“看看她这场的表现吧，兴许，也就映照了她之后的路呢。” 陈导点头，见各部门已经准备完毕，欧阳雪和顾萌萌也已经上场，便大声道：“《雪阳公主》第x场x镜x次，action！” 镜头里，先是一片漫山遍野的山茶花。 镜头缓缓推进，出现了一个蹲在地上，背对着镜头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麻布制成的衣裙，一行一步显得步伐沉重，幸好头上戴了朵娇艳的玫瑰花，把她一身的死气沉沉救回来了些，但那花朵已经打蔫，显然在头上别了几天了。 镜头终于推到她的脸上。 顾萌萌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山茶花，无情地把它们连根拔起，又扔得远远的。 “什么破地方，连玫瑰都没有……” 她忿忿地说着，撅起嘴，想起什么，脸上铺满浓重的阴霾，“我要这样跟着他到什么时候，我要回宫，那里才属于我。” 她站起来，回到了自己目前住的草屋里。 小公主一不高兴起来，总是要摔摔打打的。 这次也不例外。 她拿起木桌上的瓷杯，狠狠地往地上砸去，“上天为何要这么对我！我才是真正的公主，我当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如今那些混蛋鸠占鹊巢，占我领地，杀我父皇，我还被他们追杀到这种地方……” 瓷杯在地上分崩离析。 她不解气，砸了桌上所有的东西，又要把桌子往地上推：“若有一天我能回宫，定要将那些人拆吞入腹，饮其血，抽其筋，将他们挫骨扬灰！” “你别发疯了！” 欧阳雪闻声走进来，制止了她继续发狂，怒喝道：“这是升哥为你准备的住处，如今到处都是流民，百姓民不聊生，能给你这一处庇所已是不易，你为何还要这样糟蹋他的心意？” 顾萌萌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里发红，看着她，却缓缓勾唇而笑。 她把自己头上的小玫瑰摘下来，手边缠弄，不去看她：“怎么着，你这狗皮膏药又回来黏着他做什么？就他这点心意，我怎么可能瞧得上呢？” 不错。 覃焕想，惜瑶这表情够婊气，但要是能演出既天真又恶毒的样子就好了。 天真吸引人，天真却也深深伤了人。 总归来说还是差了些。 “惜瑶！” 欧阳雪攥紧双拳，“你信不信，你要再这样践踏他的情感，我立即上官府，就说你是他们正在通缉的犯人！” “你说呀。” 顾萌萌抬起头瞪着她，笑容愈发灿烂，“你说了，我被带走处死了，你的升哥哥能不知道是你做的？到时候，你一辈子都别想得到他的心了，因为我死了，而一个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 欧阳雪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萌萌手里拈着小玫瑰，围着她，在她身边翩翩起舞，娇笑着：“哎呀，一片痴心错付在他身上，清禾，在你眼里，也许他是高高在上，难以攀摘的花，但在我这里，也不过是颗狗尾巴草，只要我勾勾小指，就能让他魂牵梦萦，他不爱你，这辈子也不会喜欢上你的，你又何必失了自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有我在的一天，他永远不会回眸瞧你一眼……” “说够了没有！” 欧阳雪终于无法忍受，向她拔剑，“惜瑶，我杀了你！” “cut!” 陈导说：“还不错，下一场是武戏，武替上场。” 他看了覃焕一眼，小声道：“这场戏，一个收一个放，放的肯定要讨点巧，但说实话，收的对演技要求更高，而欧阳的演技还是比顾萌萌平实稳重些，顾萌萌浮夸了。” “陈导。” 顾萌萌突然举起手来，打断了他和覃焕的谈话，“下面这场武戏，我想亲自上场。” 她平静的一句请求，如平地惊雷，在剧组轰然炸响。 众人看着她，大多是惊讶和不信的表情。 欧阳雪走到一边，接受化妆师的补妆，闭着眼睛时，那唇角的弧度愈发扩大。 想出风头？痴心妄想。 她如何丢脸，她却是拭目以待。 “顾萌萌……” 覃焕心想这女孩子不大识得好歹，有心出声，想劝她稳重些。 “请相信我，这场戏，不是我亲自上场，都没有效果。” 顾萌萌道：“我打人，可是很厉害的。” 52.不表白 武指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他跟覃焕和陈导说了几句话, 两个人先是一脸不可置信, 又听他反复保证后, 依旧是将信将疑。 “不能吧。” 陈导打量着顾萌萌，“看起来不大像是练过的……” 还是覃焕爽快，直接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既然老赵都这么说了, 那就让顾萌萌试试吧。” 这事就算是同意了。 而剧组，里里外外得知顾萌萌要亲自上场的人，听说导演答应了她, 也觉得新奇：一来是不明白他们为何同意这个新人演员的胡闹，二来也是真想看看顾萌萌是胡闹还是真有点本事, 所以能放下手边工作, 过来凑热闹看看的，就免不了把目光偷偷地放在了她的身上。 欧阳雪那边, 是先由武替上场同顾萌萌对决，然后她再补拍几个面部镜头。 顾萌萌迎着众人目光，无论那片视线的海洋里夹杂了怎样的情感, 只是给自己做基础的热身动作, 恍若毫无所觉。 陈导见差不多了, 喊道：“《雪阳公主》第x镜x场x次, action！” 这场武戏只有两分多钟, 但分解起来主要有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 两人在草屋里打, 打到外面，惜瑶手无寸铁，鄙视清禾有武器傍身，清禾便扔掉剑柄； 第二部分，两人皆是赤手空拳地打斗； 第三部分，惜瑶瞅见院落里的一个打狗棍，拿起来想一发制敌，清禾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将宝剑拾起，震掉惜瑶手里的棍棒，剑指她的喉咙。 后面就是男主回来撞见这一幕的戏了。 欧阳雪双手抱臂，眉尾微扬，倒要看她怎么把这些动作做出来。 上一场戏的最后，清禾持剑冲惜瑶刺来。 所以这场戏一开始，顾萌萌便敏捷闪身，躲过了第一轮攻击。 武替第二次冲她要害处刺来，只是试探，但见她和视频里的动作一模一样，再次利落地躲过袭击，还冲她一笑，手掌如游走的飞蛇急急地往她脖颈间劈去。 武替放心了：这演员的确很有水平，不是虚晃两招，说说而已。 棋逢对手，尽管只是在拍打戏，也会因碰见势均力敌的人而感到隐隐的欢喜。 更何况对方的实力似乎还在自己之上。 武替后退两步，顺势退出草屋，不甘心地再度把手中利剑冲顾萌萌眉心点去，顾萌萌单脚抓地，另一只脚后移，整个人的腰往后倾斜近六十度，完成了一个难度很高的下腰动作，通过拍摄角度，鼻尖与剑锋擦肩而过，堪堪躲过一击。 “漂亮。” 陈导在监视器后面慨叹：“这么漂亮的动作，国内同年龄段的女孩里，估计只有她一个人做的到。” 覃焕只顾着擦汗了，来不及说话。 他想起试镜那天马儿受惊，顾萌萌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等再次出现时，已经和那匹马相处甚好。 原来不是只有教练的功劳，她确实有些本事。 “清禾！” 女孩的嗓音微尖，怒不可遏地道：“想杀了我，没问题！可我手无寸铁，你却拿了把剑，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就算你真能这样杀了我，又有什么光彩！” 武替便照着剧本，把剑扔了出去。 两人这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近身打斗。 喜欢武戏的观众都知道，如今能碰上两个有真功夫的演员不容易，看他们搏斗是一场视觉享受。 所以，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现场人员都是有福的，还有人偷偷拿起手机，把这一段录了下来。 武替功夫不错，手上尤其厉害，擅长锁喉。 顾萌萌觉得有些可惜，相比脚上功夫，她手边的力量会弱一些，根据她的估计，如果力度把握得当，会直接把人踢晕过去。 可惜这场戏不太注重脚上的戏份，她和武替打斗时，不得不接连防下她的出击，陷入被动状态。 武替脚下将她缠住，上半身正极尽可能地将她制服，两人像是变成一双并蒂莲，一时之间茎叶交缠，无法分开。 趁对方打斗间有疏忽，顾萌萌“猛踢”她的膝盖处，武替下意识躲避，终于放开了缠住她的大腿，顾萌萌立即向后两个空翻，落地时摸到地上的一根打狗棍，抬起头，冲对方冷冷一笑。 她的机会来了。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的武戏。 本应分多次拍完的这部分，她们却一鼓作气，即将一镜完成了。 顾萌萌拿起棍子，直直地冲武替奔来，借着助跑向上跳跃，双手持棍，就要来个当头棒喝，将对方当场毙命。 武替滚落到一边，危急时刻，她捡起之前扔掉的长剑，下意识脱口而出：“惜瑶，你这般说话不算数，说自己手无寸铁让我扔剑，却捡了棍棒打我，招招想致我于死地，你才真是无耻至极！” “兵不厌诈，你却怪起我来了。” 顾萌萌也很惊讶对方居然背下清禾的台词，对这个年轻姑娘也肃然起敬。 认真的人能碰见认真的人，本身就是世间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两人虽在对戏，但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对对方的尊重和笑意。 最后一幕的打斗，以武替震掉她手里的打狗棍，以剑指向她的喉咙处作为结束。 “cut。” 两人都停下手边的动作，去看导演。 陈导看看监视器里的惜瑶，再看看已经脱离打戏状态的顾萌萌。 女孩子胸口起伏不定，还在平稳呼吸。 她面色微红，却露着略傻的笑容，与镜头里的定格相比，判若两人。 虽说难以置信，但确确实实地，这戏是顾萌萌亲自打下来的。 如果不是欧阳雪需要武替，他真想用长镜头把这段戏记录下来，直接剪切在剧中的片段里。 陈导和覃焕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覃焕又给顾萌萌鼓掌了，“顾萌萌！你这小姑娘拍起打戏可真好看，打得真漂亮！”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是如梦初醒，纷纷跟随他的节拍，也拍起手来。 心服口服。 欧阳雪早就不知何时放下了抱着双臂的手。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可笑，心口却一阵发凉。 怎么可能呢…… 似乎她遇见顾萌萌之后，对自己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顾萌萌怎么可能呢？ 这不可能。 她拒绝承认，站在一边发愣，终于意识到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无论这场戏她如何表现，终究要被顾萌萌压过一头了。 毕竟顾萌萌是真刀真枪，她却空有几个面部镜头，细心的观众一定会发现，她的戏基本是由武替完成的。 ……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呢，她不会功夫，根本不可能上场，细数这行能亲自上场的演员有几人，她是对的，顾萌萌才是错的，而且顾萌萌这种亲力亲为的做法，根本就是在破坏行业规则！ 第一次，顾萌萌的戏真切地压过了她。 第一次，她在片场的愤怒表露的那么明显，却似乎无人注意到这件事，抑或者说，他们看到了她那副吃瘪的表情，却更宁愿围在顾萌萌的身边为她鼓掌，也不愿意在此时凑近她，为她拍些毫不值当的马屁。 所以，她的愤怒，也第一次显得那么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 顾萌萌注意到欧阳雪的表情。 当初欧阳雪背叛宋之水，是如何借着自己手里的话语权，尽一切所能地往她身上泼脏水的？ 她现在无力的愤怒感，不过是才在浅水试探，和宋之水当时近乎溺海的感觉相比，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欧阳雪，你害怕了吗？ 顾萌萌心想：我今天做的一切，才只是个热身运动呢。 那天，拍完戏的欧阳雪十分消沉。 收工后，她心情很不好地上了保姆车，听见助理和经纪人打电话，最后电话转移到了她的手上。 “欧阳，这边有个活动……” 赵笠听上去心情很不错，“国内一个电竞俱乐部，有意通过‘关爱社交恐惧症’这个主题，在活动当日找些有社恐的人上台与电竞选手搭伙，分组同台竞技。为了能让声势扩大些，特意准备找两个女星作为两方站队的队长，起到宣传的效果……当然，你不需要真玩什么游戏，只要站在那里当个花瓶就行了。” “这种活动国外已经陆陆续续地展开了，还挺新颖的，邀请方特意请了你，足见你在宅男那里魅力多大了，一定要参加这个活动啊，千万别给我掉链子……” . 宋之水在办公室里工作时，rita敲门走进来，也是兴奋地把材料递给她： “电竞和社恐之间搭建了一个桥梁，让大众提升对电子竞技的良好印象，也让他们扭转对社交恐惧症患者们的偏见，是一次很有意义的活动，而且，毕竟是电竞嘛，网络热度少不了的，我看见这个活动就觉得有谱儿，直接给萌萌报名了，希望能萌萌能入他们的青眼吧。” 宋之水看了下材料，“嗯……听上去很不错，萌萌这段时间拍戏也辛苦了，参加这些活动，也顺便让她见见世面，休息休息，也挺好的。” “如果萌萌真被选上了，你那天也有空，就陪她去看看呗。”rita笑嘻嘻地说。 “……”宋之水惊讶地抬起头看她。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萌萌后，感觉有不少貌似助攻的角色跳出来，都想要推她和萌萌一把似的…… 顾萌萌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凌林四也给她打了个电话：“袁宇自己就养了支电竞俱乐部，我打听过，这场活动，他似乎是要去的。” “这个活动，欧阳雪受邀前去。” “我的经纪人给我报了名，我也有可能到现场。” “现在，袁宇也会过去。” 顾萌萌想了想，说：“还挺有意思的，三方到场……也许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说不定。”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好好观察一下袁宇究竟是个什么人了。 53.表白 顾萌萌想的倒是挺好, 但第二天, 朱珠就给她发来消息：这活动不一定能去的成了。 朱珠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原因。 但在听说欧阳雪会作为其中一支战队的队长出席活动后, 顾萌萌就明白了。 很明显地，能请来欧阳雪这样的当红小花，节目组肯定会找个同等咖位的明星做另一队的队长，她只是个新人，想来是不能入他们的邀请名单。 顾萌萌不感到难受, 只觉得有些可惜：看来是要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了。 没想到又过去一天，事情峰回路转，之前拒绝过rita的节目编导主动向她致电, 态度生生反转一百八十度，表示顾萌萌这样的新生代演员参加他们的节目很是适合。 rita又惊又喜地把消息告诉她, 顾萌萌还有些不太明白。 还是凌林四给她揭开了谜底。 “袁宇听说你和宋之水都要到现场, 表现得特别激动，他得知编导把你给拒了, 立即叫人再把你们请回来。” 凌林四感叹着说：“有钱，有资本就是不一样。” “他知道我们要过去，是什么反应？” “先是生气！然后突然就开始旁若无人的冷笑, 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当时他过来看我们这些练习生的训练, 突然这么一下子, 大家都被吓到了……” 回忆当时的场景, 凌林四也瑟缩了一下。 顾萌萌心想：可疑, 这人实在是太可疑了。 . 能够重新收到活动方的邀请, 宋之水还是颇感惊喜。 她给自己请了一下午的假, 准备和顾萌萌过去，看时间差不多离开办公室时，听见汤允道：“宋总，不考虑和萌萌约个会么？” 宋之水收了脚步，迟疑道：“……我们离确立关系还远着呢，现在就约会，会不会拔苗助长啊？” “你别想太多，就是看看电影，吃个饭什么的，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性好玩，肯定也喜欢迪士尼之类的游乐场，多带她去玩玩嘛，这叫培养感情。” 汤允特别认真地说：“你想呐，娱乐圈诱惑太多，保不齐哪天她被人勾走了，现在让她意识到你对她的重要性，总比到了那天，你蹲在墙角心塞要强。” 秘书说的很有道理，宋之水听得却不是滋味。 理想主义者相信汗水铺就花路，对感情充满纯质的信仰，比较排斥这样的小心思。 她已经在人间的腌渍中变得够世故了，对于顾萌萌，还是不用太多的计策好。 即使日后她真有喜欢别人的一天，可能自己虽然会在墙角哭，却还是会真心祝福她吧。 这么想着的宋之水，已经和顾萌萌坐在了同一辆车里，驾驶座上的新司机见两人坐好，便发动了车子。 顾萌萌双手乖巧地放在腿上，等车开了会后，转过头去看宋之水。 她此刻闭着眼，眉心之间含着淡淡的疲惫。 不时有斑驳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那是阳光与枝叶彼此交错的印记。 她今天穿了一袭v领酒红色荷叶边的长裙，身上的香水味沁人心脾。 顾萌萌发现，从前只穿西装的宋之水，最近越来越喜欢给自己换不同款式的衣服了。 她翘起嘴角，转回头，朝窗外看去。 在她移开视线的瞬间，宋之水睁开眼，也扭头看她。 女孩子为了参加今天的活动，上午被朱珠带去做了新的造型，中长的bob头，小浪花在发尾悄然卷起，耳环也是俏皮的卡通形象。 背带裤衬得她软萌可爱，这样的萌系风格到了现场，想必会俘获一大堆观众的芳心。 宋之水也笑了，然后默默地把自己的视线归正。 只是不到一会，两个人又忍不住想看彼此。 喜欢的人是罐头里的糖，每次看一眼，都能尝到不同滋味和不同程度的甜意。 这次，视线没有错过。 几乎是同步一样地相互转头，彼此的目光也就猝不及防地落在各自的眼眸里。 “……” 她们的心房都不约而同地震了一下，宋之水表情维持着镇定，“……下午是你第一次出席观众比较多的活动，不要紧张，不知道怎么回答主持人的问题，或者处于不知道怎么办的境地，就不要说话，微笑就好了，明白么？” “嗯。” 顾萌萌点头。 有时候，宋之水真气这孩子常常让她陷入没话找话的状况中：“……活动结束，我估计才五六点，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还真有。 顾萌萌没意识到宋之水这是在变相约会，让她简单的思维去理解成人世界的拐弯抹角，实在是太难了，“我的确有个地方想去……” “哪里？” 宋之水眼睛一亮，游乐场嘉年华，xx主题公园，抑或是飞到s市的迪士尼乐园，看那场落幕的烟花也是来得及的。 未料，女孩子说：“我想去动物园，想看看老虎。”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 做不成老虎，去看看总行吧？ 宋之水：“……”顾萌萌的思维方式的确异于常人呢。 第一次约会，宋之水不太想去动物园，更不想去看大老虎…… 但是禁不住对方渴望的双眼，她只好道：“嗯……那有时间就去吧。” “太好了！谢谢宋总。”顾萌萌露出笑容。 宋之水：“……” 一想到约会地点在动物园，她就有些委屈，根本笑不出来。 欧阳雪是到了现场，才知道另一个女嘉宾是顾萌萌的。 她的反应非常激烈，直接质问赵笠：“顾萌萌是什么咖位，她这么快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赵笠你可真行啊。” “你别一提到她就这么暴躁呀。” 赵笠在电话里安抚她，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这顾萌萌到底触动了她哪颗神经，最近欧阳雪是越来越敏感和暴躁了。 “片方邀请的她，肯定有片方的想法，没准是她背后的金主力排众议，让她在大众跟前露个脸呢？” 欧阳雪冷笑，“你以为宋之水会任由谁包.养她的这颗小摇钱树么，这件事没有她干涉，顾萌萌是不配来参加这种活动的，宋之水就是在针对我。” “……那你想怎么办？” “我不参加了，是活动方先不尊重的我，我没必要惯他们的臭性子。” 休息室里，欧阳雪让助理去楼下开车，“我现在就走。” “别呀！” 赵笠急了，“欧阳，你现在拒绝出席，是在耍大牌，故意给节目开天窗，你不可以这样任性的……我现在就去给接头的打电话，有你没她，有她没你，行吗？” 欧阳雪不说话，挂断了电话。 隔着电话线的赵笠气得差点没把手机摔到地上：“巨星的心，洗脚的命！” 气归气，他还是给活动方的负责人去了电话。 十分钟后，欧阳雪接到电话，她以为一切都办妥了，不想赵笠慢条斯理地说：“欧阳啊，人说了，你走可以，顾萌萌走，是万万不行的。他们还说了，人都已经在休息室外候着了，你只要不愿意出席，这事儿敲定了，他们的人立即进来，请你出去，并且微博会挂上公告，说明你是故意缺席，三个头条热搜都给你准备好了。” “他们，竟然……” 欧阳雪气得说不出话来，看着休息室那扇紧闭的门，咬住了唇瓣。 “我知道了，我参加还不行吗？” 顾萌萌和宋之水到了现场，顾萌萌被带去后台，宋之水照着邀请方的座位，坐在了自己应该坐的位子上。 她这个位置，旁边只有两个座位，很快，座位也迎来了自己的主人。 “……袁宇？” 看到对方，宋之水站起身，再看清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更是大吃一惊：他不是之前和萌萌闹出绯闻的男孩子吗？ 这男孩不是萌萌的小弟吗，怎么现在，居然和袁宇混在一起了。 宋之水嗅出浓浓的阴谋味。 “宋小姐，好久没见，近来可好啊？” 袁宇看到她，阴阳怪气地说着，把身后的凌林四拎出来，“这是我们公司培养的好苗子，再训练一个多月，就能去参加什么202，303的选秀节目了，三个月后，你就能看到他大红大紫，成为新星了，来，四儿，打个招呼。” 凌林四略羞耻地走过来。 顾萌萌是他“大哥”，那宋之水就是他大嫂了。 他可不想因为袁宇这傻x，让大嫂对他产生很不好的印象。 “宋小姐好。”他说。 宋之水面无表情地颔首，“嗯。” “我想去找萌萌玩……” 凌林四对袁宇说。 这话，听在宋之水耳里，让她脸色微变。 袁宇很乐意看到宋之水这样的表情，越惨然越好，所以他大手一挥：“去吧！” “怎么样？” 两人落座后，袁宇装模作样地整理自己的袖口，“资质挺不错吧，不比你那顾萌萌差。” “……” “其实也是因缘巧合，还是这孩子主动来我的公司报名，我一眼就相中他，后来才知道，他原来还和你公司的那顾萌萌认识哈。” “……” 宋之水觉得，自从自己拒绝袁宇，把他赶走后，袁宇似乎就开始放飞自己，心态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见她一直保持沉默，袁宇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凌林四他一来公司后，真是又认真，又刻苦，最关键的是，他对公司十分忠诚，而且，他非常崇拜我，信任我，还表示会一直跟着我的步调走……” “袁宇那货已经过来了，我是跟着他一起来的，就算出席今天这样的场合，他手里还握着那本书呢，一定有问题。” 在后台，凌林四和顾萌萌说。 “嗯，我会尽量用这次机会，从他身上找点什么出来，至少，那本书我一定会拿走的。” “拜托你了萌萌哥。” 凌林四很苦恼的样子，“再跟着他，我都快疯了。” “辛苦了，我会尽快解救你的。” 他们只简单地交流了几句话，编导就过来，请她准备一下，去前台出席节目。 “对了顾小姐。” 编导提醒她：“我们这是现场直播，也就是说，无论播出时遇到什么事情，直播都会把这些内容完完全全地展示给外界观众，现在还没开始，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两百万，之后还会不断增加，这是个很庞大的数字……所以，顾小姐一会在说话或有什么动作的时候，一定要谨言慎行，我们这边，是不承担任何责任的。” 顾萌萌对“直播”的概念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但她还是点头，表示听懂了编导的话。 编导便带她往前台走去。 此时，主持人已经说起了开场白。 “大家都知道，尽管我们电子竞技已经成为国家级的体育竞赛项目，但在一部分人的眼中，尤其是长辈们的心里，从早到晚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绝对是种错误的行为，浪费光阴，玩物丧志。” “大家也知道，当今社会，人们喜欢性格外向，活泼好动的人，这样的人也往往成为人气王，拥有丰富的人脉。大多却忽视了那些站在宴会角落的人，大家对内向的人，或多或少的存有偏见，而比内向更加内敛的社交恐惧群体，数量在与日俱增的同时，也更加地不被理解。” 主持人道：“但大家可能不知道的是，有社交恐惧症的人们，可能涉猎于各个行业，从事各项工作，本身是非常优秀的人，他们因为对外界接收的信息少了些，就更加专注地投向内在。今天的这场活动，就是想让大家看到玩电子竞技的普通人群中，有多么优秀的人存在，也想让大家看到，那些社交恐惧症者们，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迷人一面。” “下面，请我们两个战队的队长出场，美貌与实力并存的当红人气小花欧阳雪，和新晋女神可爱小甜心顾萌萌！” 在现场观众的掌声中，欧阳雪和顾萌萌走了出来。 网络直播的弹幕上立即给欧阳雪刷起了无数游艇火箭，小雪花们纷纷向她表白。 同时，也有人道：“顾萌萌怎么能和欧阳雪一起来参加这样的节目，她只是个小明星而已。” “真有点不公平，我是来看我女神，看到这种靠关系上来的人，总觉得辣眼睛。” 踩顾萌萌的弹幕淹没了整个屏幕。 战队已经分好，主持人问她们怎么起名字。 欧阳雪面带微笑，柔声道：“深鲸队，鲸鱼在海中孤独地生活着，日子寂寞，生活也不够五彩斑斓，就像社交恐惧群体一样，但鲸鱼是美丽的，正如同社交恐惧者们，他们也是十分优秀的，我想用鲸类来比喻他们，是再恰当不过了。” “说得真好。” 主持人和观众都鼓起掌。 宋之水在台下没动，目光自始至终只看向顾萌萌一个人。 轮到顾萌萌说了。 顾萌萌想了想，说：“那我起名叫鸭子队。” 话音刚落，大家都笑了起来。 ……和深鲸队这样高逼格的名字相比，“鸭子队”听起来也太随意了吧。 主持人忍着笑，问她原因，顾萌萌说：“小鸭子在水中游啊游，开心起来的时候，会自己嘎嘎乱叫，我们人是听不懂它们说的话的，只知道它很开心。” “社交恐惧者不也是这样吗，像一群和普通人群很难沟通的小鸭子，天天在自己的池塘玩耍，也就是在自己的天地里自得其乐，你不用同情可怜我，因为我过得很快活，我玩起来比谁都充实，叫起来比谁都快活，虽然你不理解我，但是，这就是我的世界啊。” 说完，顾萌萌还添了一句，“人类，别以为你的世界有多精彩，在我的生活里，一池干净的水泡，一片小小的落叶，都能让我很开心呢，不要试图用你们人的想法理解我们鸭子的思维，我们这些小鸭子，也不稀罕你们聪明的大脑呢。” 她的话讲完，大家静默了一下，突然爆发出热烈的笑声和欢呼声，以及雷鸣般的掌声。 宋之水也笑起来，鼓起掌来比谁都要用力。 “额，感觉说中了我这个社恐患者的心事……” “小鸭子的比喻很可爱，很萌啊。” “就是啊，其他人不理解我，我自己过得很开心，又没伤害到别人，也没吃别人家大米，我做错什么了吗？没有，她说的可太对了。” 一时之间，这样的弹幕纷至沓来，把小雪花们拉踩的弹幕全都压了下去。 54.不表白 顾萌萌在说完之后, 觉得有些不妥。 和“深鲸队”相比, 自己起名叫鸭子, 肯定有观众觉得她说话没什么水平。 不过好在只是个活动，越是能带动气氛就越好，看大家的反应还不错，她也放下心来。 心里却在想，真的有必要多读些书, 提高文化水平了。 欧阳雪跟着众人勉强笑了笑。 主持人回归正题：“好了，接下来我们的深鲸队和鸭子队就要开始对战了，看是鲸鱼厉害, 还是小鸭子能拔得本次比赛的头筹。我们的欧阳和萌萌，来分别对着镜头, 给自己的战队打气吧。” 欧阳雪面对自己的战队的五个成员, 扬起笑容，握拳给他们鼓劲：“加油, 深海中的鲸鱼们。” 顾萌萌则是撑起双臂，向五个人比了个大大的爱心，还原地转了一圈。 她确实足够漂亮, 又莹润可爱, 和御姐范的欧阳雪相比, 宅男明显更吃她这款, 一下子被她俘获了芳心, 纷纷在网上搜索顾萌萌的名字, 火速将她的微博关注了。 整个过程中, 宋之水一直专注地望着顾萌萌，眼底的笑意从未散去。 当顾萌萌比着那颗心转圈时，明显对着她的方向停顿了一下。 那一瞬间，两人隔着坐席和观众看见彼此，她弯起眼睛，女孩子则像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她们之间的默契，别人不知道，也不会明白。 宋之水想到一句话：“色授魂与，心愉一侧”，大概就是形容此时此刻的吧。 她越来越不确定，顾萌萌是只喜欢她一点，还是喜欢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的多了。 袁宇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欧阳雪也在面对观众时，看见了她。 两个人都发现，这人的双眸变成一对环绕顾萌萌的小卫星，顾萌萌这个天体往哪动，小卫星就跟着往哪转。 袁宇捏紧手里的书，表情依旧阴沉沉的，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欧阳雪沉默地把脸转了过去。 倒是坐在袁宇身旁的凌林四一直很捧顾萌萌的场，她说什么，他就疯狂鼓掌，她做什么，他就起哄带头欢呼，俨然成了顾萌萌的狂热小粉丝。 宋之水听在耳里，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袁宇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宋之水啊，你瞧，我这小练习生跟你家萌萌关系还不错哦。” “萌萌毕竟是他的大哥。”宋之水声音漠然。 观众席上有些吵，袁宇没听清楚，让她重复了好几次，“宋之水你说什么？” “我说，我家萌萌最喜欢我了。”最后一次，宋之水有些不耐烦，干脆放大了声音这样说道。 在她说这句话时，周围正好诡异地静默了一秒。 于是，听到她说话的很多人转头或侧头看她。 宋之水：“……”尴尬了。 凌林四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见宋之水一脸尴尬，而袁宇脸色不太好看，意识到自己刚刚给顾萌萌的捧场似乎戏过了，连忙对宋之水说：“宋总你说的可真对，萌萌最喜欢你了。” 这年头奉承大哥，还要看嫂子愿不愿意。 凌林四心想：真是小弟难做啊！ 宋之水反倒因为他这么会说话，而为之前吃他的醋感到不好意思。 她将视线重新转到台上。 此时，比赛已经开始了。 作为花瓶的欧阳雪和顾萌萌此刻需要做的只是在一旁观战，偶尔在主持人说话的时候附和几句。 她却看到顾萌萌突然转头，望向台下，目光不是朝着自己，而是角落里的某处。 女孩子的表情似乎变了。 顾萌萌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都能看到前宠物俱乐部部长那个变态。 她的余光一直在宋之水周身围绕，感觉到有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顺着这目光过去，就看到角落里，日常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变态部长。 变态目光阴恻恻地在盯着宋之水的背影看。 她心中顿时涌起非常不安的预感。 也就是在此时，她注意到袁宇沉着脸，不知对宋之水说了什么。 宋之水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她下意识看了眼顾萌萌，便向袁宇点头，在袁宇站起身后，也跟着他站起来，似乎要往外走。 在线观看人数已突破五百万人次的直播间突然出现事故，观众们发现屏幕上原本好好的游戏直播变成黑屏，只剩下一大堆打着问号的弹幕。 直播现场停电了。 主持人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原本准备的提词板通通没了用处，偌大的观众席没了冷气，很快一片燥热，有工作人员迅速上台同他说话，他连忙大声呼喊，试图安抚人群的骚动：“大家别担心，这种停电情况一两分钟后就会恢复正常，你们最好坐在原位等候一会，我们的电力维修人员现在正在查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场景何其相似。 站在台上的顾萌萌忽然明白：存在于暗处的小仙女，是因为暗处有敌人。 而敌人总是喜欢制造黑暗的场景，方便下手。 前部长，很有可能就是之前破坏过在水一方电梯的那个人。 想清楚个中关节，她立即跳下台，凭着感觉往宋之水的方向跑去。 已经站起来的宋之水在发觉周围一片黑暗后，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之前的电梯下坠事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次事件在她心底的阴影不浅。 紧张，心慌，害怕，喘不过气…… 她知道，再多来几次这样的事件，就算她还能平安无事，也一定会患上ptsd的。 我可能会有危险。 如果这是冲着我来的，坏蛋可能就在身边，是袁宇么？ 无论如何，不能让萌萌担心我。 她猛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中依靠听觉，警惕地觉察着周围的一切。 没了冷气，鼻息之中的空气流动有了躁动的热度。 从包里取出电棍打开，她握着电棍的手轻轻颤抖，牙齿紧紧咬住双唇。 下一秒，她明显感觉到有人凑近了她，并用什么东西捅向她的腰部—— 宋之水惊叫一声，左手下意识捂住右侧的腰部，朝那个人身上疯狂电击。 “宋宋宋宋宋，是我我我我我我……” 听到声音，不是袁宇，好像是他身边的那个小练习生后，她连忙把电棍拿回去，“你……你没事吧？” 凌林四差点被电晕过去，扶着座位缓缓起身，“宋小姐，我是凌林四，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那你刚刚捅我……” “是书啦，袁宇的书，刚刚一停电，他就不见了，书掉在地上，我就把它捡起来，想要递给你，让你暂时保管。” 凌林四摸索着靠近她，“还是在你身边比较有安全感。” 宋之水：“……什么？我又不能保护你……” 凌林四：“不是啊，你在哪，萌萌就会在哪，她一定会过来保护你的，所以我才说有安全感啊。” 宋之水：“……” 跟这傻小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倒让她心头的恐惧感消减了不少。 然后，就听见一声急切却细软的喊声：“小水。” 这好像是顾萌萌第二次这么喊她。 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萌萌。” 她心里欣喜，好大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也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之后就被紧紧抱住了。 顾萌萌在黑暗中抱住她，她也伸出双手，把女孩子揽进怀里。 年少时，她在言情小说的描写中，也畅想过自己能钻入谁的怀抱。 如今，她觉得把喜欢的人抱进自己的怀里，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你过来干什么？”口是心非的宋之水这样问，也是真心实意地责备她：“又没什么事情，最重要的是你要维持你的形象，还记得我怎么跟你说的吗……” “我知道你怕黑。” 顾萌萌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她以为对方会有什么动作时，灯却已经重新亮了。 欧阳雪和主持人还在台上。 消失的袁宇原来在入口处，几个安保人员在那里，他站在那中间，的确很安全。 宋之水连忙放开顾萌萌，“你快上台去吧。” 顾萌萌没急着上去，她环视一周，已经没了那变态的身影。 没能让他得逞，看样子，是失手后逃走了。 她注意到宋之水手里的那本袁宇包着封皮的书，点点头，快步转身，回到了台子上。 停电事故只维持了1分13秒，宋之水却觉得惊心动魄，重新坐到椅子上。 欧阳雪的视线在她和顾萌萌之间来回打转，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袁宇跑回来了。 “突然停电可真吓人……” 他边哼哼着，边问凌林四：“四儿，我那书呢，你看到没有？” 听见这话，宋之水有些心虚，和凌林四交换了下视线，连忙把那本书藏到自己的裙子底下。 “什么，袁总你的书不见了？我给你找找……” 两个人成功地骗过了袁宇。 主持人反应能力很迅速，通电后，他先和台下观众互动，重新连上了直播，他又承诺会为这个意外发生的小插曲送在线观众大礼。 事情就这么平息过去了。 这场两个群体之间的交流活动掀起了不小的水花。 欧阳雪和顾萌萌在活动结束后，都上了微博热搜。 小雪花们不费余力地安利欧阳雪，而顾萌萌的活粉，也开始缓慢增长了起来。 一位微博名叫“顾萌萌的暴躁老母亲”的用户发了现场的几张图片，和顾萌萌的生写，写道：“今天萌萌参加的这场活动，我也去了，看到真人以后觉得不虚此行，萌萌真的很漂亮，发图安利首页的你们。” 很快，底下一群人被这几张毫无ps的生写图迷得死去活来，“萌萌真好看啊，生写都这么漂亮，不知道现场看得多美了。” “神颜啊，这样的童颜少女是世界的宝藏啊……” 回去的路上，宋之水看着评论有一堆人在花痴，自己的这条微博转发数已经超过五百，心里很高兴。 不晓得她为何如此高兴的顾萌萌回想之前停电的那1分13秒，还是觉得没法立即安心。 “宋总，之前袁宇在你身边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事情，让你跟着他走？” 宋之水想起来，“噢，他说有事要跟我谈，里面太吵了不好说话，让我和他一起出去。” 听完，顾萌萌看了眼宋之水身旁袁宇的那本书，想打开看，却找不到什么理由说出来。 在宋之水的心里，这件事可能真的就变成停电事故过去了。 但她知道情况不对劲，却不能告诉宋之水让她担心，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我们还去动物园吗？” “当然了。萌萌，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 宋之水放下手机对她说，她现在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温柔缱绻来形容。 她好奇地问：“不过，你为什么想去动物园？” “我想看老虎，我特别喜欢它们。” 顾萌萌道：“我觉得老虎是蓝……是地球上最美的一种生物，骄傲，美丽又强大，没有动物会是它的对手。” 听到这个理由后，宋之水反而不想带顾萌萌去动物园了。 顾萌萌喜欢的是野性的老虎，动物园里经过驯化的老虎们很少能有这股精气神，通常只会懒洋洋地趴在草丛里睡觉。 所以她灵机一动，“那我陪你看有关老虎的纪录片吧。” 于是，她去了顾萌萌家里，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宋之水曾经想象过和顾萌萌一起看电视。 ……现在，除了看的内容是《动物世界》这件事，似乎理想和现实也没什么差别。 宋之水昏昏欲睡，看到旁边的顾萌萌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看，只好继续看了起来。 过了会。 顾萌萌感觉到，宋之水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显然已经睡着，气息馨香。 她继续盯着屏幕，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等这集看完，她把宋之水抱进自己的房间，悄然关上门后，给凌林四发了消息。 凌林四这才来到她家里，脸上是真相即将大白的欣喜。 “快把那书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着急地说：“袁宇天天拿着它不放，一定有原因！” 顾萌萌点头，“别急。” 她把那本宋之水放到沙发上的书拿起来，开始翻阅。 凌林四紧张地都咽了口唾沫，却看见顾萌萌把书翻得越来越快，脸色越来越黑，到最后，已经黑成了锅盖。 “怎么了？” 凌林四心口扑腾直跳，“难道这本书……” 顾萌萌直接把书扔给他，“你自己看看吧。” 凌林四立即翻起来。 很快，他也露出了和顾萌萌一样的表情。 “这什么鬼？” 他不相信，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最后把外面包着的书皮给撕了以后，才彻底傻眼。 “袁宇他，他竟然……” 55.表白 这本专门被袁宇用书皮遮住封面, 故弄玄虚的书, 在凌林四和顾萌萌畅想里面掩盖了多少惊世秘密的内容后, 才发现居然是本漫画书。 而且…… 凌林四看到目录，直接读了出来：“《candy boy》，《青之花》，《惊□□莓》，这是什么？” 顾萌萌搜索信息, “……是三本百合漫。” “……什么玩意？”凌林四搔头，“我们这么辛苦地调查取证，结果他是个百合男？他是在被宋之水刺激之后, 才开始喜欢上看百合漫画的吗？” “不，实际上, 我们从来都不了解袁宇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准在小水没认识他之前，他的爱好就是看漫画了。” 顾萌萌把那本书拿过来, 重新翻了一遍，说：“看漫画没什么问题，问题是居然看的是盗版, 鄙视他。” 她接着道：“这样看, 我觉得袁宇不是害小水的人了。” “因为他是百合男子？” “活动之前, 硬是让主办方改变心意, 让我和小水来参加, 并在小水面前故意气她；活动中场, 出现停电事故, 第一反应是跑到安保那里，担心自己会出事。” 说到这里，顾萌萌一笑，“你猜，一个小小的停电事故而已，袁宇为什么会觉得可能出事，转而向安保求救？” 凌林四不明白，顾萌萌解释：“他被小水拒绝后确实不甘心，一边恨她一边在网上搜索她的消息——不然他不会知道我被小水签下来，既然紧紧追踪她的信息，自然也就知道她被盯上，最近老是出事的事情，所以一停电，他就想到这事，觉得小水可能会有危险波及到自己，下意识就跑路了。” “真正的凶手为了不引起怀疑，反而会在她的身旁，甚至会保护她，而不是一有危险先自己开溜。”凌林四恍然。 “所以，这人嫌疑没了？宋之方和霍文二者中必有其一，是吗？” 凌林四有些挫败，“那我是不是不用跟着袁宇了，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天天自言自语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要是好奇，就找机会把他的话录下来，好好听一听。” 顾萌萌说：“我们还有件事需要去做。” 凌林四明白，他们得一起见球长，并且向他汇报蓝星上近来发生的事情。 两人来到另一个房间里，把电脑偷偷打开，在屏幕上出星球上三个人的瞬间，凌林四把这段时间顾萌萌在蓝星上的工作报告发了过去，“球长，003的工作汇报，我帮她记录了下来，并且每日还在更新中。” 球长看到他们很高兴，还把自己缝的衣服展示给他们看：“不三不四，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又给你们缝了好几件衣服啊，看看，漂不漂亮？” “……” 两个昵称突然改变的外星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自己没有感觉，隔一段时间才能看到他们星球上的那三个外星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三和四来到蓝星上后，一个变得很有人情味，沾染了喜欢这种感情，她的表情变得生动和活泼起来，眼角眉梢里盛着他们从未看见的星河，要比银川还要漂亮。 至于四嘛，就是变胖了，也憨了不少。 两个人都不像从前的样子，结合着名字，不就是不三不四了嘛。 顾萌萌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近况，凌林四就作为旁观者，把事情跟球长说了。 “也就是说，要是三儿不跟宋小姐说明白身份，宋小姐会因为三儿年纪太小，想再等等她。两个人想恋爱，至少要过三四年才有在一起的可能，但这样的话，变数就太大了。” “而如果说了的话，宋小姐能接受是最好，但更有可能不接受，她要么不相信三儿是外星人，要么就会因为三儿是外星人这件事，甚至上报给国家安全局，那这样的话，我们星球就彻底完蛋了。” 球长认真听完凌林四的话，总结道。 顾萌萌缓慢而沉重地点头。 她双手下意识拧在一起，忐忑地等待球长的回应。 002和005对视一眼，也觉得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球长思考了一会。 他说：“三儿，我觉得，宋小姐会把你的事情上报给国家这种情况，是不太可能发生的，我们了解过她的一些消息，知道她是好人，她已经喜欢你了，肯定舍不得你被人研究，更不会希望看到你的朋友们也受到不幸的待遇。” 顾萌萌眼眶发热，哽着嗓子，“我也这么想。” “你别难过嘛，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于宋小姐的态度，只要她愿意接受你，最好呢，她的家里人也同意她和你在一起，那我想，就没什么能阻挡你们了。” 球长笑着说：“虽然一开始，我们只希望三儿你能带回来一个宝宝，但是，如果宋小姐也愿意接受我们，我星球，是很欢迎第六名新成员加入的。” “但如果她最终不能接受……”球长声音也有些黯淡，“三儿，你就回来吧，我们星球不比蓝星上繁华，但金窝银窝，还是不如咱们自己的家过的舒坦啊。” “我知道了。” “她要是愿意，我们这颗小星球，都是三儿你的嫁妆，这星球就是她的了，宋小姐想做球长都行！”002插嘴说。 005也说：“三儿，别难过了，你还没说呢不是，跟宋小姐说清楚，你告诉她，你可是蓝星上最富有的人，其他人最多只能拥有小行星的署名权，而你，可是整颗星球的主宰，你把我们星球送给她，用整颗星球来迎娶她，她怎么可能不答应你呢。” 球长立即表示自己愿意退位让贤，“确实应该让新的球长上任了。” 顾萌萌被他们弄得又想哭又想笑。 “我知道了。” “我一定会想办法，和小水好好谈一谈的。” 她抽了抽鼻子，说道。 凌林四在旁边举起手：“现任球长，除了这个事情，我们两个还有件事情想跟你们说一下，希望你们三个人都能来蓝星上，协助我们完成这件事情……” . 宋之水半夜醒过来时，习惯性地摸了下自己的大腿和脚踝处。 没有球球。 她一下子清醒，想起来自己是在顾萌萌家，才松了口气。 空调带来一室清爽，却也让她喉咙发干，她口渴，起身打开灯往外走，想找点水喝，却在出门时看到顾萌萌房间的门虚掩着，有光亮透出来。 女孩子还没睡觉？ 她蹙眉，看到客厅的钟表已徐徐扫向两点，便朝她的房间走过去。 在门前站定，她一时间敲门不是，不敲门也不是，犹豫中偷偷经过门缝往里看，望见那女孩子坐在地上，落了个背影给她，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凭空有股寂寥滋味仿佛传过来，在嘴里咀嚼，十分苦涩。 56.不表白 宋之水因为顾萌萌背影透出的味道感到几分惶惶。 她的手悬在半空中, 犹豫了下, 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轻轻几声扣响后, 里面那团缩在一起的小小的影子动起来。 直到顾萌萌把门打开，两人对视，宋之水仔细观察她的面容，雪白干净，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 她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顾萌萌说：“我在看电影，揣摩前辈如何演戏，这样自己在拍戏的时候, 进步得会更快一些。” “噢，是这样。” 宋之水笑了, 尽力掩饰两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也许是尴尬，“那……时间也不早了, 我还是回家休息吧，反正离这儿也不远。” “先别走。” 顾萌萌叫住她，拿起客厅里的点心和水果, 把漂漂亮亮五颜六色的吃食装进一个盘子里, 还走到冰箱那里把门打开, “我们说会话你再走吧, 想喝点什么？” 宋之水跟着她走过去, 冰箱里凉凉的气息吹到两人身上, 身旁女孩子温暖的体温更加明显。 她的心有些乱, 快速从琳琅的饮品中取了瓶百利甜，顾萌萌则拿了外观清淡的米酒。 两人走到衔接后花园的门口处坐下。 顾萌萌体贴地给各自都喷了些花露水。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划过夜空的飞机倒是拖着红色的尾巴，一架接着一架的飞过去。 她们各自坐着，中间隔着那盘点心，有些小心翼翼。 现在的境况难免不让她们生出如履薄冰的心思，毕竟彼此之间的窗户纸一桶即破，捅了是没关系，有关系的是破了之后两人该如何自持，对方又会作何反应。 静静欣赏了会虫鸣，顾萌萌道：“最近，为了提高演技，我看了不少影视剧。” “你看了什么？” “电影，我看了《金刚》，《蜘蛛侠》，《夜访吸血鬼》，在电视剧方面，我刚看了点一部《星星的你》。” 顾萌萌喝了一口清甜又沁着凉意的米酒，“你看过吗？” “这些都是挺有名气的影视剧，我都有看过一些。”宋之水把一颗糖果放进嘴里，跟着喝了口酒。 “那你觉得，和动物（猩猩）、超能力者、不同物种（吸血鬼），以及……和外星人谈恋爱，会让你抵触吗？” 宋之水心想这是个什么问题，就发现对方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她笑了笑，“你说的这些影视剧，在我这里都是九牛一毛，中学时，我看过很多类似的作品，都是女主和不一般的男主谈恋爱的系列，有一段时间，男主是狼人，兽人的小说也很常见呢。” 她双手握着杯子，若有所思地说：“看书的时候，肯定是幻想这样强大的人会是自己的另一半的，但是……嗯，如果放在现实中，一般人听说对方不是普通人，第一反应只会是害怕吧，毕竟人讨厌和自己不一样的群体，而恐惧之后的一系列反应，可能就是厌恶和想尽办法地迫害，历史上，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已经不胜枚举了。” 顾萌萌在旁边默默听着，喝了好几口米酒，喉咙微微地灼烧起来。 她说：“是啊，人们喜欢看童话故事，但要是童话真的变成现实，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会选择逃避吧。就像《小王子》最后也离开了这个星球，也许是因为在地球上，只有作者和狐狸才相信他是个外星人吧。” 宋之水心里忽地一跳。 她想起那个故事，萌萌在说小王子，但口吻却似乎是在说着自己似的，有种她会随时离开的感觉。 萌萌会像欧阳雪那样离开自己吗？ 现在想想后者，她心底很难再有所触动，可一想到顾萌萌会有在自己身边消失的那天，只是在心中预演，她都立即感受到天崩地裂，万物恸哭的心碎感。 她一口气闷了杯子里的酒，又拿起酒瓶满满地斟上。 “萌萌，我特别感谢你。” 朦胧的夜色借给她一点胆子，一直怂怂的宋之水说道：“自从把你签到我的公司以后，感觉好事一直在发生……” 顾萌萌原本在小口地抿着米酒，听到她的话，就把瓶子放下来，看着她。 宋之水还在喝酒，好像不这样开不了口，“你……你没有忘记吧，我和你签了十年的合约的，你会像欧阳一样离开我么？” “……” “我和你相处也有三个月了，萌萌，我对你不好吗？”见她沉默，宋之水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很好很好。”顾萌萌轻声道。 “那……” 那为什么她问她是否会离开，她选择了沉默呢。 宋之水没忍住，又开始喝酒，直到顾萌萌拨开她想要去拿酒瓶的手，望着她迷蒙蒙的双眼，“你又喝醉了。” “我……” “宋之水。” 顾萌萌轻声唤她的名字，然后道：“我喜欢你呀，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就算要等三四年又如何，只要宋之水现在是喜欢她的，为了这一刻的喜欢，她愿意留在蓝星上。 尽管未来变数繁多，尽管宋之水也许会有不喜欢她的那天，但只要能守着她，她也心满意足。 宋之水遽然睁大了眼。 耳朵里，不远不近地传来顾萌萌的那句话，眼里一切的事物都变得模糊和摇摆，那五个字砸在她的心口，很重，又很痒。 我喜欢你呀。 不，她是在做梦吧。 顾萌萌看她醉得不轻，摇摇头，起身，“你不能再喝酒了，我带你去睡觉吧。” 看到她往远处走，宋之水想起梦里小仙女就是这样和她道别的，连忙慌张地扶墙而起，跌跌撞撞，踉跄着步子朝女孩子走过去，“萌萌，你别走……” 扑通一声，她和顾萌萌摔进了软绵绵的毛毯上。 宋之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压在了顾萌萌身上后，生怕摔疼了她，想起身，浑身早已没了多少力气，“你还好吗？” 顾萌萌凝着她的眸，“比你这个酒鬼好些。” 胃病才刚好，现在又喝酒，她很担心宋之水的胃会不会出问题。 闻言，醉鬼冲她一笑，散落的发丝在她的脸上来回撩拨。 这酒鬼的头发丝都比她本人会撩。 顾萌萌反身就把宋之水压在了身下。 她借着一点黯淡的光线，把身下的人的五官看得清楚，手里卷着她的长发，语气喃喃：“宋之水。” “嗯？” “我想，我不喜欢你了。” 在对方脸色要变之前，她调皮地笑了，小小声地说：“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那一瞬，浓浓的悸动感差点让宋之水的呼吸停止。 顾萌萌俯身，胳膊肘撑在她的肩头两侧，试着碰了碰她的唇。 没法冷静。 完全没法冷静。 当你微醺，面对着此生最爱的人，此刻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恐怕就是对她无穷无尽的占有。 更何况对方已经醉的不轻，就更有想要完完全全征服她的欲望。 彼此都被对方唇瓣柔软的触感惊到了。 宋之水此刻根本不能思考，有关年龄性别等等所有的事情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记得对方的唇柔软而温暖，她一下一下地，用唇摩挲着她的，动作轻柔到了极点，也让她整个人酥.麻到了极点。 而后，有温热的东西，比小蛇还要灵巧地钻入她的口中…… 盘旋着，缠绕着…… 对方喝的甜酒究竟是什么味道，她们彼此尝了个一清二楚。 对方本身是什么味道，她们还想继续探寻。 宋之水下意识地想伸手，对方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不安分的胳膊重新放回到毛毯上。 那手指划过她细腻的皮肤，沿着她此刻快要跳出来的脉搏，一路划到她的肩膀，又触及她的锁骨。 最后，放在了某处，十分柔软的地方。 ……宋之水双颊绯红，感觉似乎有什么要溢出来一样。 “你……” 她含混不清地说：“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顾萌萌一笑。 这世上，爱上一个人，和同一个人接吻这两件事，从来都是无师自通的。 至于更深层次的动作嘛…… 是需要好好学习和练习。 而她现在，正在进行第一次的摸索中。 “宋之水。” “嗯？” “如果我说，我是个外星人……”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有，除了我自己，只有一颗小星球能送给你。”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57.结婚 宋之水傻愣愣地瞧着她。 顾萌萌见她呆傻, 拧了把她的脸蛋, “你不愿意？” “我……” “你不相信我能宠你一辈子？” “你不相信, 虽然我没钱，但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挣许多许多的钱，不再让你像现在这样辛苦打拼？” “还是你不相信，有我在你身边后, 我还会允许你像之前那样没安全感，总是皱着眉头，一天之内有九成的时间都在不开心么？” 糟了糟了糟了…… 宋之水脑子乱哄哄地在想。 她要比顾萌萌大十二岁呢, 怎么现在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反而萌萌成了年长的那个, 自己倒是越缩越小, 变得年轻懵懂了？ “太突然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顾萌萌对她笑, 试图艰难地进行思索：“你突然跟我这么说，天啊，我感觉……” 她感觉自己浮在了半空中, 被幸福感冲击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她低低地说。 “你就是在做梦。” 顾萌萌说着笑起来, 手指往她的腰窝和咯吱窝里钻, 惹得她连声笑起来。 年轻的女孩子就是有活力。 宋之水不甘心一直被她这样欺负, 所谓酒壮怂人胆, 一念生是万“恶”纵, 她使出浑身力气把女孩子反压到身下。 却又怎敌对方惊人的力气, 每次她堪堪占领高地，得意不过一秒，就迅疾地再次委身于顾萌萌之下，难免委屈巴巴。 两个人笑着，闹着，在地上滚了好一会，终于没了力气。 “萌萌。” 宋之水捧起女孩子的脸，那样专注地望着她。 “嗯。” “我……” 她对顾萌萌笑，酡红的脸上，两只迷离的眸此刻灿若星子。 “不管你是谁，哪怕是一只小香猪……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小香猪这个词有点毁气氛，顾萌萌嘴角抽动了一下。 她很快整理好表情，安静地望着她，也露出笑容。 “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 她说：“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对你动的心了，但是……” 她放下手，又把女孩子的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有些口齿不清，却非常坚定地说：“萌萌，你是我的小玫瑰，自从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之后……我真的开始盼望太阳每天都升起来了……” “你是我的救赎，你是我的……我的童话，是世间所有美好事物的总和。” 说着说着，她眼睛微红，鼻子发酸，看着顾萌萌，那笑容显得有些傻气，“我怎么这么幸运，遇见你了啊。” “别哭啦。” 顾萌萌给她擦眼睛，那里涌出的清澈液体却越来越多，到最后，顾萌萌干脆吻上她的眼睛。 情动之处，两人忘记了除彼此之外所有的事情。 恍惚间，顾萌萌似乎拉下了她裙子的拉链，她则扯掉了她身上可爱的背带…… 那晚的月色，逐渐被云层包围，如一片幽深的海面。 月亮在海水中浮浮沉沉，飘飘乎不知自己所在。 只有偶尔透过细缝倾泻的月光，让路人一窥它的美好。 一夜过去。 清晨，鸟儿总是要比人醒得快一些。 宋之水便是在叽叽喳喳的声音中醒过来的。 她按着头，那里有些疼…… 回想昨晚的事，酒精冲淡了大部分的回忆，但零丁的那点记忆却立即能让她的脸滴出血来。 她迅速起身，发现居然在自己家里，疑惑地按压太阳穴。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场梦？ 看了眼时间，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她长长吁了口气，不知是惆怅还是放松，下床往浴室走，才发觉步履间的感觉与平日不同。 她下意识地用手探了探裙子深处…… 滑腻的触感，瞬间让体内所有的血再次涌上她的面部。 她跑进浴室里，匆匆脱了衣服，让自己站在淋浴头下，头顶灌了好一会的凉水才加了热水。 救命…… 她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她不会真的和萌萌…… 幸好萌萌已经成年了不然她…… 可萌萌也只是刚成年而已所以她…… 她还是很猥琐啊！ 脑海里，唰地出现所有有关顾萌萌的影像，如相片般一帧帧放过。 宋之水这才想起一件事情。 ……她喜欢上萌萌，这中间似乎一点都没为她喜欢的是个女孩子而纠结过，除了因为她的年龄。 她简直弯得顺其自然毫无波折…… 唉，难道本质姬佬么。 脑子里乱七八糟掠过许多内容的宋之水，终于重新回到一开始的议题上： 所以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和萌萌……做了什么呢？ . 相比宋之水的抓狂纠结，顾萌萌就适应的很自然。 星球上，她从出生之后就没见过父母，两个人去世的很早，全靠球长一人把他们几个拉扯大。 大家都没谈过恋爱，顾萌萌对这方面完全是空白的。 所以，无论自己是和男生谈，还是和女生，甚至和奇怪的物种恋爱，她都完全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她倒很是开心地来到了剧组，并且由于心态不错，早上拍戏的进程很是顺利，又被陈导夸奖了。 而在b组拍摄的欧阳雪一上午ng了数十次，最后覃焕都看不下去，直接把她叫出来说了一通。 欧阳雪一边听着覃焕和自己说话，一边心里还在胡思乱想。 昨天的那个直播活动，欧阳雪回来之后让助理做了份对比数据，发现顾萌萌各项数据都涨势凶猛，虽然她依旧力压顾萌萌，但她知道，长此以往下去，顾萌萌总有一天会超过自己。 她心中的焦虑感比之前更甚。 赵笠对她的心情完全无法理解：“你现在有1600万粉丝，她才60万粉丝！欧阳，你到底在怕什么？顾萌萌不可能越到你头上的，你就不能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安心心拍你的戏，参加你该参加的活动吗，现在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还不明白吗？” 欧阳雪暴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宋之水她恨我，她一定对我之前背叛她的事情耿耿于怀，顾萌萌就是她用来设计报复我的利器……” “本来按照计划，她的公司根本撑不下去，早就该在三个月前破产了，鬼知道突然会有人给她融资……现在你看到了，她们公司蒸蒸日上，业绩报告一次比一次漂亮，就是因为当时我大意了，没把她踩到脚下，你别看现在顾萌萌好像还掀不起什么大浪，但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绝对晚了！” 她对赵笠吼出的话有几分力竭，赵笠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恨宋之水吗？” “……” 她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才道：“是她先对不起我在先。” 赵笠要不是知道欧阳雪一双父母健在，都要怀疑宋之水是不是杀了她的至亲。 他没心情去理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只觉得自己当初力排众议，让上层花下巨额给欧阳雪赔了合约违约金，也要把她挖过来的决定，有了几分动摇。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去回顾过去，更重要的是不能砸了自己名声，赵笠便说：“行，你也别这么担心了，我现在立即找人去挖顾萌萌的黑料，她这样的素人最不禁别人扒黑历史，要是能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料，她绝对玩完。” 欧阳雪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只是到晚上，赵笠能查到的有关顾萌萌的消息少之又少，双亲不明，也没有学历，大概生活一直比较困苦，只有最近几个月她工作过的地方的信息。 没有学历，也就是说可能连小学都没读过，这可是当代社会的顶级文盲，勉强算个黑点。 赵笠就把顾萌萌是文盲，没有读书经历，并且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工的消息放到了网上，努力营造出她是个文盲厂妹的人设和形象。 一开始收效还不错，很多网民都讽刺什么样的人都能进娱乐圈，顾萌萌简直除了美貌一无所有，至于美貌，也就是在路人里拔尖，和圈子里一些大美人相比，那点长相就不够数了。 欧阳雪的小雪花们趁机推波助澜，和水军们一起狂带节奏，直到有人扒出顾萌萌打工公司的详细情况，附上之前顾萌萌救人的视频，发微博说：“原来顾萌萌……不仅是贴膜西施，还是之前在快递事件中，英勇救了自己同事的那个妹子啊。” 又有人发微博：“你们这些黑子有没有仔细看过啊，顾萌萌之后还下矿挖过煤，一个女孩子，还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干什么不行啊，说点不好听的，就算是以自己的青春和美貌作为筹码，她能换来的钱和资源，比现在网上任何一个网红所能得到的都多的多，可她没有，反而选择去挖煤，这说明什么？首先，妹子状况很不好，都需要出卖苦力才能挣点微薄的金钱；其次，妹子宁愿干这种比搬砖还要苦的工作，也不选择走更容易更浮躁的路，你们见过这样的女星吗？” 很快，有人把这些零零散散的分析全部都整合在一个微博里，只要有人全看下来，就知道顾萌萌是个很贫穷的美少女，却很有志气，在艰难时刻也不出卖自己的灵魂；也很善良很有勇气，危急时刻选择把身边的人推到远处；她没有文化，没能读书，都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的环境。 那条微博转发逾五万，顾萌萌的粉丝则一夜暴增十万，一大早醒来，还有两三条关于她的热搜在榜单上挂着，甚至有些小雪花为之前黑了她而感到良心不安。 有个欧阳雪的大粉直接脱粉，置顶的微博内容直接暗示她们被欧阳雪的职业粉丝带了节奏，目的就是为了防爆顾萌萌。 最后一句，她表示和欧阳雪从此江湖不见，并意味深长地希望她可以保持初心，别再做多余的事情。 这是欧阳雪和赵笠万万没有想到的。 现在，赵笠也有些不得不承认欧阳雪的话：假以时日，顾萌萌还真有可能有超过她的一天。 所以，一想到这些事情的欧阳雪，心态已经彻底崩了，演技也随之完全倾塌。 覃焕看出她的不对劲，说道：“欧阳老师，你最近怎么了，需要今天请个假，好好休息一下吗？” 欧阳雪脸色难看，勉强笑了笑，“也许……我今天是该请假休息休息。”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被天气热得大汗淋漓，好在导演终于放他们离开，顾萌萌卸去妆容，脱了戏服，就要和过来接她的朱珠走时，就看到欧阳雪戴好墨镜，上了保姆车。 她没有坐后排，而是罕见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反而把助理落在后面。 车门开合的一刹那，顾萌萌看到驾驶座上一个眼熟的人。 电光火石间，顾萌萌想起一件事情。 有一天晚上，宋之水带她下去散步，她把狗狗们叫到一起，问它们最近有没有搜集到什么“料”，其中有一只说，前部长回来了，但回来是为了搬家。 她循着前部长，也就是那个变态的气味找到他，发现他已经坐上了车。 给他开车的那个人有些眼熟，但她当时没想起来那个人是谁。 现在顾萌萌终于发现，欧阳雪的侧脸，和当晚那个人的一模一样。 “萌萌。” 朱珠要带她离开时，见她一直往一个方向看，有些奇怪地冲她眼前挥了挥，“怎么啦，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朱珠。” 顾萌萌说：“当过007吗？” “……啊？” “我们上车，去追一个人，现在就让你体会一把做007是什么滋味。” 58.不结婚 朱珠随顾萌萌飞快上了车。 她双手紧张地握着方向盘, 循着保姆车离开的路径, 缓慢而低调地跟了上去。 她这是第一次跟踪别人, 恍惚中觉得自己仿佛成了间谍，正在上演影视剧中波云诡谲的一幕。 难怪宋总喜欢萌萌了。 跟着她，天天都有惊喜。 路上，顾萌萌把口罩和墨镜戴好，轻声指挥朱珠开车的速度。 “慢一点, 不然他们可能会发现我们。” “加速，我们要跟丢他们了。” 朱珠的手心里全是汗。 她全程屏住呼吸，直到欧阳雪的车驶入有名的美食一条街。 顾萌萌想起, 之前她录制综艺的时候，看到宋之一和变态进了一个饭店。 心底刚升起这个念头, 她果然看到保姆车拐了个弯, 进入通往饭店的小巷子里。 她没让朱珠跟着进去，而是把车停到远处专门的停车位上。 两人下车, 往小巷子走去。 朱珠不时看一眼身旁的顾萌萌，见她面色平静，心情轻松了些。 没事的, 只要有萌萌在, 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两个人走到饭店门口时被拦下。 原来这家饭店外观普通, 里面其实是个私人会所, 进去的人身份非富即贵。 顾萌萌正为难, 朱珠把一张卡递过去, 让他们验证。 一分钟后, 这张卡重新回到她的手上，门前迎宾的两人对她们的态度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恭敬地请二人进去。 顾萌萌看朱珠，朱珠连忙说：“这卡不是我的，是宋总的，我开始带你以后，宋总就把卡给我了，说里面有钱，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也可以挡一挡，哪想到居然在这里放了大招。” 他们宋总在b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走吧。” 两个人顺利进去后，发现每一层都有很多扇金碧辉煌的大门，只是各个紧闭，无法探知欧阳雪他们究竟在哪扇门里。 顾萌萌没着急，和朱珠安静地在一楼等了会，佯装看墙壁上的油画。 很快，她们看到有五六个侍应生戴着修饰眼睛的羽毛面具，整齐地排好队，在领事的催促下，手里端着银盘，鱼贯向二楼走去。 欧阳雪刚来不久，这十分钟里并没有其他的人进来，所以…… 所以她们选择跟了上去。 当顾萌萌看到宋之一先那些侍应生一步，趾高气昂地走进二楼右手边，倒数第三个房间后，她没让朱珠再往里走。 “宋三小姐怎么在这？”朱珠还没反应过来。 “还没看出来吗，她和欧阳雪……就算不是一伙的，关系也应该不错。”顾萌萌理顺她的思绪。 等这几个侍应生送完餐出来后，顾萌萌叫住了最后一个。 “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情？”侍应生彬彬有礼。 “我想借你的面具，和……你的衣服用一下，可以吗？” 朱珠在旁边快吓昏过去，她知道这女孩子素来直爽，却不想对个陌生人也同样打直球。 侍应生怎么会愿意把衣服借给她啊。 那侍应生一愣，笑道：“美丽的小姐，我也很想把身上的衣服给你呢，但如果这样，我的工作就没了。” 顾萌萌让朱珠把钱包打开，从中抽了张名片给他：“如果你愿意，也许可以换一份新的工作。” 朱珠的心紧了紧：哎呦喂她的萌萌小姐姐，被宋总喜欢了以后口气都不一样了么，现在是以总裁夫人的身份给人安排工作么？ 她想起萌萌买书时对钱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她不是个有点特权就乱来的人，直觉她此行必有要事，很配合地在旁边摆起笑脸，“艺术总监了解一下？我们在水一方正好缺这个位置上的人才。” 侍应生接过名片，犹豫了几秒。 对双方而言，这都是一场颇为疯狂的赌博。 在空气仿佛凝结，朱珠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时，看到侍应生认真瞧着顾萌萌，最终笑道：“好呀，就这么说定了。” . “本来想靠这部戏一飞冲天，却不想最后，大放光彩的可能另有其人。” 包厢里，欧阳雪和宋之一碰了杯酒，苦笑道。 宋之一看她状态确实不好，安慰道：“嗨，就那小妖精弄得你不开心吧，叫什么……对，顾萌萌，我记她记得可清楚，居然敢当我的面怼我！这丫头混不出来的，你信我，我姐现在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看上她。” 欧阳雪盯着酒水，“小一，我怕你姐报复我，毕竟之前我也算是背叛了她……” “你那怎么能叫背叛她呢，她伤害你，她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她该。” 宋之一说着也来了气，“她搞成现在这样众叛亲离，都是她自找的。从她害大哥的那天起，现在所有的事情不过是报应不爽而已，凭什么还敢对付你？” 她本来还想跟着欧阳雪多骂她姐几句，一个电话打过来让她去party，她又安慰了欧阳雪几句，对桌上第三个人道：“夏杭，你这人会说话，多哄哄咱小公主，我还要赶个场子，先不聊了，把她照顾好啊。” 一直安静，还带着帽子的青年男子抬起头，笑着应了一声。 那张脸，不是前部长还能有谁。 夏杭对欧阳雪奉承几句，此人舌灿莲花很会说话，让她心情好了些。 “欧阳小姐，照我说，与其让这个顾萌萌扰你心情，还不如我们想个办法，把她解决了，你说怎么样？” “什么……什么叫，‘把她解决了？’” 两人正说话间，两个戴着面具的侍应生端着新的银盘走了进来。 侍应生们正好听见夏杭道：“欧阳小姐你别害怕，又不会跟人命扯上关系……顶多就是，让她拍不了戏而已。” 闻言，那两个侍应生对视一眼。 59.结婚 夏杭想继续说什么时, 注意到那两个侍应生, 眯起眼睛, “菜不是上好了吗，怎么还不走？” 其中一个不紧不慢地鞠了一躬，收好盘子往外走。 另一个矮些的也连忙跟了出去。 等门关上，夏杭道：“欧阳小姐，我说的让顾萌萌拍不了戏, 就是废掉她一只胳膊而已，别觉得我是个丧心病狂之徒。” 欧阳雪还是听得心惊肉跳，“废胳膊？你怎么做到？” “要是专门找人去打她也不现实, 但欧阳小姐你也知道，做你们这行的, 常常会遇到各种事故……”说到这里, 夏杭笑了一下，“摔胳膊断腿什么的, 在拍戏的时候也不算少见吧。” 欧阳雪立即想到为女三号试镜时，顾萌萌坐在马上，马儿受惊狂奔的事情。 上次顾萌萌走运让教练追上她, 把马骑了回来, 要不然, 她即便从马背上摔下, 摔坏了脊椎, 瘫痪在床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她瘫在病床的样子, 欧阳雪心底竟生出几分快意。 她随即被这快意搅得心中惊恐：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做人的底线越来越低了？ 夏杭看着欧阳雪的脸风云变幻，最后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也没多劝，只是说：“要是欧阳小姐改变心意了，可以随时再找我，不顺眼的人要总在身边晃悠，长此以往，只怕会成了你的肉中刺，脚底沙，磨到最后，别弄得自己鲜血淋漓，却已经没办法继续往前走了。” “我会好好考虑。” 欧阳雪意识到从现在起，顾萌萌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自己拿捏在手心里。 她仿佛吐出好大一口浊气，觉得自己心态又好了许多。 也许，她下午不需要请假，可以继续去拍戏了。 . 顾萌萌和朱珠离开了这家饭店。 朱珠心事重重地开了会车，就对她说：“萌萌，这件事，我必须要告诉宋总。” 以前萌萌被导演骂这样的小事，她不让自己跟宋总说也就罢了，但眼前这件事，却是不说不行的。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那两个人谈论起顾萌萌来，却张口闭口就是“解决”两字，仿佛人命.根本不值钱，她想起来就生气。 同时又害怕，万一真让他们得逞了该怎么办。 “朱珠，你可以说，但是措辞要恰当些，宋总她胆子不大，说严重了得把她吓坏的。”顾萌萌嘱咐道。 “嗯，我肯定会照实跟她说，不会添油加醋的，顺便把欧阳雪的真面目告诉她，让她不要对这人再心存善意了。”朱珠说：“萌萌，你现在情况肯定不安全……” “没事的，我不怕他对付我。” 其实刚刚在包厢里的时候，顾萌萌差点没忍住想要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然后打爆夏杭的狗头。 但这样做一点用也没有。 “我就怕抓不到他犯事的证据，再让他逍遥法外，那一切就都白费了。” 事到如今，顾萌萌明白，她所查的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回到片场后，凌林四给她打了个电话。 “袁宇手里那本书不是被我们拿走了嘛，今天上午，我看到他特别暴躁，直接又让助理在网上订了好几本，然后我就跑去问助理，袁总是不是经常这样做，助理因为我长得可爱又好看，就告诉我，这是袁总的一个癖好，专门缓解他平日累积的压力用的，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他嘴里念叨的是什么，但是，我想到他的心病所在了，还不就是觉得，自己有钱长得又不错，为什么宋之水会拒绝他呀，这事想多了，心病就出来了。” 他还提出了一个想法：“萌萌你说，他不是百合男子嘛，如果他知道你和宋之水互相喜欢，他的心病会不会就痊愈了啊。” 顾萌萌对此表示不感兴趣，并把跟踪欧阳雪的事情跟他说了。 宋之一和欧阳雪都和前部长的关系不错。 前部长和宋之水被盯上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宋之水的大哥是先去世了，她接手了他的公司，才把欧阳雪招到公司里的。 凌林四很头疼，“欧阳雪想害宋之水吗？” “她背叛小水，让小水的公司差点破产，至今胃病都没痊愈，难道不算在害她？” “哎呀，突然一下子又牵扯了好几个人，觉得头好痛。”凌林四说：“萌萌，要不然，我们请球长他们来蓝星支援我们吧，人类太可怕了，就凭我们两个人，人力和脑力都敌不过对方啊。” 顾萌萌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你跟球长说一下吧。” 找出幕后黑手很重要，不过，顾萌萌也存了些私心，想让星球上的三个小伙伴也来见识见识蓝星的美好。 另一边，朱珠把她听到的欧阳雪和夏杭的那两三句对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宋之水。 宋之水震惊地都站了起来。 “你确定？” “我非常肯定。” 朱珠很生气地说：“宋总，对欧阳雪这个人，你一口一个‘孩子’，可真是侮辱孩子了，孩子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会因为对方让自己不顺眼，就随意地抹杀她在圈子中的存在？她真是个混蛋，要是现在让我看到她，我都恨不得打她一巴掌。” 宋之水沉默着没说话。 她对欧阳雪为人到底如何未置一词，只是对朱珠道：“带我去见萌萌，我不放心她。” 在路上，朱珠还是觉得不解气，骂了欧阳雪好几句。 她总是听不见回应，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见总裁望向窗外，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生生止住了后面的泄洪。 哎，倒是她忘了，宋之水认真栽培欧阳雪两年，第一年两人朝夕相处，彼此之间的美好回忆数不胜数。 第二年她们才渐行渐远，但至少在曾经相伴的时光里，很多动人的感情是不会有假的。 欧阳雪为什么会逐渐疏远宋总呢，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这事她想不明白，更没什么心思去深究人性的叵测。 直到开车到了片场，她见宋总迅速下车，停好车再跟上去后，就看到她已经在繁杂的人群中找到了顾萌萌那女孩子，并且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想什么过去呢，不值得珍惜的人早已走远，或者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而当下，两个人幸福就好。 顾萌萌估计到宋之水担心自己，会过来看她，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见朱珠在远处朝她们笑，也弯了眼睛，捏着宋之水骨节分明的手轻声道：“宋总，你这是干什么呢，旁边都有人看着，不大好吧。” “我又不是男人，大家也知道我是你的上司，拉你的手怎么了。” 宋之水想起昨晚的事，脸上自动染了一层胭脂，把女孩子的手揉得更紧了，“就算他们非议，想传到网上去，我也会统统把那些议论删掉的。” “你要不要配个保镖？” “我的武力值很高，没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说什么大话。” 宋之水揉她脑袋，这世上除了影视剧里的人物，她在现实生活中，只看见过小仙女这一个特别能打的女孩。 她不知道萌萌打戏特别漂亮的事情，那天朱珠不在场，也没能把打戏的事情告诉她。 宋之水一直觉得这孩子顶多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坏蛋是万万不行的。 顾萌萌也知道宋之水不相信她，就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你什么时候走？” 宋之水对她一笑，那笑容饱满得能掐出水来，“不，我等你拍完戏，然后送你回家。” 正在给顾萌萌补妆化妆师：“……”感觉好像被喂了好大一口狗粮。 以为自己调整好心态的欧阳雪，正好撞见宋之水和顾萌萌说笑的一幕。 她有片刻的晃神，时间倒退，所有人事物如录像倒退般飞快地回到自己从前的位置，两年前，同宋之水说话的那个人不是顾萌萌，而是她自己。 巧笑倩兮，言笑晏晏，不知地厚与天高，眼底只有这个人。 她漂亮，她严肃，她意气风发，她不苟言笑。 但对着自己，她总能露出罕见的温柔表情。 如今，那总是珍藏的笑容贬值了，在她唇角和眼尾随处可见，甚至和顾萌萌说话时，她还露出类似小女人般的撒娇模样。 顾萌萌要去拍戏了，她便默默退回到一边。 午后的光甚是刺眼，像有着长长剑柄的利刃，她无视强烈的光线，只看着顾萌萌一个人。 欧阳雪却被利刃刺痛双眼，紧接着刺痛了心。 她的心态又崩了。 覃焕生气，再次说她：“欧阳老师，不是跟你说了，让你调整好状态再来吗？” 不，调整不好状态了。 欧阳雪明白过来。 只要顾萌萌还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一天，或者说只要她还存在一天。 她的心态就好不了。 . 傍晚收工，宋之水送顾萌萌回家。 顾萌萌现在也是个十七线的小明星啦，来接送她的小粉丝们多了起来。 屡次劝说无法后，朱珠会让顾萌萌偶尔停下来给他们签名，但又不能天天如此，毕竟保持和粉丝之间的距离感也是明星的必修课之一。 今晚，朱珠来了招声东击西，自己开着保姆车慢慢地走，后面的粉丝们一时被这惊人的速度冲昏了头脑，没怎么判断就也跟了过去。 顾萌萌趁着空当上了宋之水的车，干脆趴在她的大腿上，让她把自己带走了。 过了会，顾萌萌从宋之水腿上爬起来，往后张望，听到她说：“行了，他们被甩开了，现在肯定在说你贼精呢。” 顾萌萌笑了，宋之水也跟着勾唇，打开车载音乐，放了首很轻快的小甜歌。 这天温度降得很快，宋之水后面干脆关了空调，打开车窗，让窗外的风扫进来。 两人的碎发飘来飘去。 车开了一会，顾萌萌发现今天回家的路线和以往不同，疑惑地问她。 宋之水道：“今天我们换条路，回去的时候，你会看到一条很大很长的，跨越两岸的桥，开过去注意看两边，特别美。” 她不知道怎么让萌萌更开心些，就想到b市这么大，只要有心，每天回家的路线都可以变得不同。 她心想：虽然自己一直被称作古板的女人…… 但她也是有自己浪漫的一面的！ 顾萌萌听了宋之水的话，就专心地注意窗外的风景。 可惜，现在这个点正好是下班高峰，不出意外地又堵车了。 宋之水急着开到大桥上去，遇到堵车难免心烦，再碰上旁边几个犯了路怒症的司机大喊大叫，感觉自己狂躁地快要升天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脸上被轻轻啵了一口。 她转头，果然看到是顾萌萌隔着口罩亲了自己一下。 “别生气啊。” 顾萌萌看着前方说：“时间早晚有什么关系，只要和你一起看，看什么都好。” 宋之水又升天了…… 这次是内心炸成无数烟花幸福的要升天。 但她嘴上却说：“不行，还是有点生气。” 顾萌萌便又在她脸上吻了吻。 所以一路上，两个人的对话逐渐简化成以下模式： “还生气吗？” “还生气哦。” “啵。” “生气了吗？” “嗯……生气了哦。” “啵啵。” …… 任周围如何狂风暴雨，她们车里渐成一片宁静的汪洋。 等车开到大桥上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下。 顾萌萌双手撑在窗户上往外看。 大桥上的灯像珠串一般亮起，映照在江面上。 波光粼粼的江流之上，有几艘货轮沉默地往远处驶去。 点点星子围绕在月亮周围，轮船经过那扇水面的圆月，将它冲挤得破碎，几秒钟后，它又颤巍巍地融合成一轮新月，胖胖的，很可爱。 繁忙车阵里，顾萌萌觉得自己和宋之水所在的这辆车就像那轮天上的明月，透明而纯粹的感情充斥在整辆车里。 “喜欢么，其实，夕阳的时候才最好看……” 宋之水趁前面还堵着车，头伸到她细弱的肩膀处，“今天太堵了，真是不好意思……” “很美。” 顾萌萌侧过头看她，见她也专注地望着窗外，鼻尖与自己的只相距0.01米，身上的香气渐渐沾染到她的身周。 此时此刻，在顾萌萌的眼中，宋之水像一只香甜可口的桃子。 她没忍住，便笑着扯下口罩—— 这次，在她的唇上啵了一口，还故意微微探出小舌，舌尖划过她美好的唇形。 宋之水一愣，紧接着脸就红了：这女孩子，胆子越发大了，不知道这里是公共场合，被别人看到可怎么办？ 身后的车在不耐烦地鸣笛，她强忍住想回吻顾萌萌的冲动，正经地把身子带回来，双手重新按在了方向盘上，继续往前开。 两个人都像做了场剧烈运动那般喘气。 “小水。” 宋之水听她慢慢地说话，声音清甜：“我很喜欢你今晚给我的浪漫，你送我这么好的礼物，我以后，一定要还给你一个更好的。” 宋之水心想：傻萌萌，她不过是换了个路线回家，这算是什么好礼物啊。 她也想不到顾萌萌会还她什么礼物。 更想不到不久后的一天…… 她会和顾萌萌，一起在一颗小小的星球上，各自搬了个小板凳，去看一次此生距离最近的银川。 嗯，顾萌萌还说了，不是只有一次，是可以看无数次的哦。 60.不结婚（捉虫） 过了最堵的路段, 后面畅通无阻。 快开到帝景时, 宋之水对顾萌萌说：“今天来我家怎么样？” “球球肯定也想看到你的, 毕竟你在我住院的时候，照顾了它一段时间……” 顾萌萌有些头疼。 她不知该怎么拒绝宋之水。 而这次，宋之水明显看出她想找借口开溜，毫不客气地说：“顾萌萌，我家是不干净还是太寒酸, 你都不愿意进来？” “呃……” 正在为难，顾萌萌余光瞥见有三个人站在门口，被保安拦住了。 那三个人嚷嚷着要进去, 保安说他们脸看着生，要他们找人把他们带进去。 宋之水见她目光停滞在一处, 疑惑道：“怎么了？” 顾萌萌摇头, 打开车门走下去，一直走到那三个人身后。 宋之水便也下车跟过去, 那几个人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齐刷刷转身看着她们，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生, 和一个小男孩。 “哎呀！” 那小男孩看到顾萌萌, 激动地要跳起来, “三……” “我是萌萌。” 顾萌萌连忙说。 “啊……是萌萌啊, 我们过来是要找你的呀。” 小男孩很高兴, 又转过头来看宋之水, “哇, 这就是宋小姐啊，真人长得比照片里还好看……” 顾萌萌连忙阻止球长继续胡言乱语，对宋之水结结巴巴地介绍：“他们……他们是我乡下来的亲戚，专门来找我的。” 宋之水惊讶地看着这三个人。 一个漂亮女生，一个帅气男生，还有一个…… 金发碧眼的外国正太？ 明明都洋气的很啊，怎么看，都不大像是“乡下的亲戚”吧？ 不过这正太居然操一口很正统的东北腔，是她最想不到的。 “你们好。” 宋之水跟他们都握了握手，“那个，我先去停车，萌萌，好好照顾你的亲戚，我一会就去你家。” “嗯。” 顾萌萌把他们三个带回自己家后，给凌林四打电话也说了这个事情。 “为什么你们来蓝星上，没有变成本体啊？” 趁宋之水还没来，她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在她的预想中，应该是三只不明生物在她门前哇哇乱叫的。 听完她的话，三个外星人看看彼此，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三儿啊，你以为我们会像你和四那样蠢吗，连怎么安全登陆蓝星都不知道，还让自己受重伤？” 顾萌萌：“……” 正说着话，宋之水过来了。 她过来的时候，把刚买的一些甜点和零食也送了过来，“不好意思啊，才知道你们来，也没好好准备……” 外星人们连忙表示没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们开始询问有关宋之水的一些情况。 宋之水隐隐有种自己在见家长的错觉。 不过某种程度上说，这就是在见家长了。 在她老老实实回答问题的时候，三个人观察着她。 眼睛漂亮得像在发光，鼻梁高挺，皮肤干净透亮，头发也柔顺带着香气。 真好看，真温柔啊。 三儿和她在一起，不亏的。 “我回来啦！” 才问上宋之水几句，几人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顾萌萌脸色一变。 宋之水则是在想，她过来的时候，不是把门关上了吗，怎么听这声音，那个人是要撒丫子翻墙进来的节奏？ 顾萌萌立即站起来，不是往门边跑，而是往后花园跑去。 过了会，顾萌萌领着凌林四从正门走了进来。 宋之水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们。 “他……” 顾萌萌烦躁地挠了下头，“凌林四……” 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她觉得纸马上就要保不住火了。 倒是凌林四脸皮很厚地说：“宋小姐，我忘记跟你说了，我是萌萌小弟，还真就是她弟弟的意思，这不，她的亲戚不就也是我的亲戚嘛，她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就过来了。” 宋之水：“……” 顾萌萌一只手按上额头，觉得画面尴尬地她都快受不了了…… “原来如此。” 宋之水只是愣怔片刻，就飞快地说：“那太好了，萌萌你看你，亲戚们来了都忘记端水了，我去给你们泡茶啊。” “宋小姐，马上我来帮你，我奶茶泡得可好啦。” 凌林四拿胳膊肘杵了下顾萌萌，“冷静点，你现在跟宋之水说什么她都信。” 顾萌萌：“为什么？”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不都为零吗？” 凌林四哼哼着看了她一眼，然后过去和球长他们各个都来了个热情的拥抱，才朝厨房飞奔而去。 “三儿啊。” 球长他们几个坐在地面铺的毯子上，舒服得一塌糊涂，他说：“你很棒，宋小姐也很棒，你们理所应当地要在一起啊。” “可别说这个了。” 顾萌萌悄声说：“我到现在，都没跟她说我是外星人的事情呢。” 宋之水万万不会想到，屋子里有活人六个，只有她一个才是真正的地球人。 005作为一个女生，看到沙发上有只熊猫玩偶，就把它拿下来，小心地抱在怀里揉揉蹭蹭，脸都红了，“好可爱呀……” 顾萌萌没有立即带她去玩具屋，怕她看到会昏过去。 002很老实地待在球长身边，听到顾萌萌这么说，就道：“不急，还是得慢慢来，一下子告诉她，我怕宋小姐接受不了。” 宋之水和凌林四分别端着奶茶走了出来。 看到005把熊猫玩偶抱得很紧，她笑了，“本来萌萌送给我一个玩具，是一只特别可爱的惨叫鹅的，就是捏它一下就会叫的那种……很可惜不小心把它弄丢了，要是知道你这么喜欢这样的玩偶，我一定把它送给你，它手感可好了。” 听完她的话，屋子里其余三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凌林四。 凌林四：“……”能不提这茬吗？ 点心饮料都准备好了，几个人坐下来聊天。 宋之水很好奇球长这个外国小正太的来历，又不好直接问，只好揣着一肚子的疑惑。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一直感谢宋之水，夸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宋小姐，真的太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们萌萌了，萌萌这孩子幸亏和你一起……” “说的哪里话，我对萌萌好是应该的，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好女孩。” 她问他们的名字，球长笑眯眯地说：“你叫我小一，叫他们两个小二和小五就行了。” 小一。 这曾经是她叫宋之一的小名，但已经很久没这么叫了。 重新念出这个名字，又看到对方高兴地应了，宋之水也露出笑容。 这几个人很有趣，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常常会被他们特别的脑回路惊到，就更觉得好玩了。 他们围绕着她说话，她被一大堆砸过来的问题搞得应接不暇。 宋之水却隐隐觉得…… 和他们在一起，她好像热热闹闹的大家庭里，变成其中一份子的感觉啊。 61.结婚 快十一点时, 宋之水发现时候不早了, 想起来家里的球球还要喂养, 便向他们道别。 顾萌萌送人。 从顾萌萌到宋之水的住宅楼，统共不过两三百米，两人不约而同，很有默契地慢慢走着，时速可与草丛里漫步的蜗牛媲美。 “你的亲戚看起来……都好小啊, 尤其是小一。”宋之水说。 “他们只是长得嫩，娃娃脸所以才显年轻，至于小一……” 想了想, 顾萌萌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道：“他永远只会这么大了。” “……侏儒症吗？” 宋之水捂住嘴。 “差不多吧。” 星球上, 每一辈都会出现这样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他不能长大, 只能保持孩子的模样，自然也不能生育。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这些孩子中的第一个站出来说，他的存在，就是要照顾其他人, 带给他们快乐的, 他就成了大家的头头。 后来, 这个传统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所以到了他们这一辈, 球长责无旁贷地承担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 “你别难过啦, 小一他过得挺开心的。”顾萌萌拍拍她的肩膀。 宋之水眼睛微微发红。 “没有, 我就是觉得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走到门口, 宋之水对她说：“萌萌，你的亲戚们都很可爱，要好好珍惜他们。” 顾萌萌用力地点点头。 见宋之水进去，她立即小声道：“凌林四。” 白白的大肥鹅从暗处笨拙地走了出来。 幸好他们五个外星人中有一个会飞的。 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所以，当宋之水回到家的时候，自然看到了惯常抱着沙发脚睡觉的小土猫了。 宋之水给球球喂猫粮，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神放空地说：“萌萌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子。” 她照例把它当做树洞，开始了每日吐露心声的日常：“今天和萌萌，还有她的亲戚们在一起，我觉得我好像年轻了十岁。” “他们真有活力啊，蹦蹦跳跳一晚上，说话都没停歇的，我到后面都有些撑不住了。” 然后，又把球球抱进怀里一通猛吸，“好想再亲亲萌萌，再抱抱她……” 脸埋进球球的猫肚子里。 “好想……天哪，不能继续往下想了。” “还是再等等吧。” “宋之水，好歹克制一点啊！” 顾萌萌配合地跟着喵喵叫了几声。 嗯，她也很想亲近她啊。 只是这愿望，得之后慢慢实现了。 十二点，等宋之水熟睡后，顾萌萌才离开了她的家。 她走到自家后花园处时，看到里面灯火通明，隐隐还能听见他们的说笑声。 ……果然，这群外星人不好好折腾是不会睡觉的。 话又说回来，他们的星球基本上是没有黑夜的，所以大晚上没有睡觉的意识也很正常。 她回到家，一进屋，看到客厅里凌林四，小二和球长正在聚众赌博……没有，凌林四正在教他们打扑克牌，见她回来，凌林四不怕死地说：“精分回来啦？” 顾萌萌：“……” 她摇头，走到玩具屋里，果然看到小五一手一只玩偶，在地上滚来滚去像头小毛驴在打滚，嘴里啊啊啊叫个不停，“好幸福啊……” 真是没办法了，既然她的同伴们都没怎么见过世面，当然要对他们更好一些了。 叹了口气的顾萌萌回到客厅坐下，凌林四说：“萌萌，快来，我们一起打牌，正好三缺一。” “去袁宇的公司也没几个星期，好的不学，尽是沾染些不良习气。” 顾萌萌有要事要谈，让他们先暂时停止游戏，听自己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就是说，本来要害宋小姐的，但现在主意又打到你头上了？”小五说。 “有我在，他们就不能得手，当然想对付我了。” 顾萌萌道：“我就想捉住他们马脚，顺便把背后的人揪出来，但现在扯上宋之一和欧阳雪，就觉得事情更难办了。” 球长安慰她：“三儿，先别这么着急，听你的意思，现在可供怀疑的不就只有两个人了，我们都过来支援你们了，就让我们分头去查这两个人，心怀鬼胎的人，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但这有点难……”凌林四挠挠身上的痒痒肉，“宋之方是个纨绔，现在天天开车到处耍，完全不经营公司了，霍文那边嘛，又不像袁宇在招练习生，他的公司可不会招我这样没文凭的人。” 没文凭真是难办。 四个外星人抱着双腿，都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这样吧。” 还是球长说：“萌萌，那个欧阳雪和你是什么关系？” 凌林四抢答：“宋小姐前后任的关系！” “呸！” 顾萌萌差点拍掉他的脑袋，“小水才没和欧阳雪谈过恋爱呢，她的初恋是我，欧阳雪是她之前培养的小花，我是她现在正在重点培养的掌上明珠。” 掌上明珠……往自己脸上贴金可还行。 小五一边傻乐一边给凌林四按摩头部，球长点头：“可以，那就从她入手嘛，她不是想对你动手？那等她决定要对付你了，她肯定会和那个叫……叫夏杭的一起合作的，如果能抓到夏杭想害你的现行，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他抓起来，到时候再顺着夏杭，把他身后那个人摸出来就好啦。” “这样也好。” 顾萌萌觉得球长的思路不错，有这么多条线揉在一起，那干脆就走最简单的一条线就好了。 “但是这样的话，你会比较危险，得有人时刻注意你的安危才行……” 这么说着，球长和小五，都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凌林四。 凌林四：“……干，干什么又这么看着我？” “四儿啊，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也就别变回人形了，做只鹅挺好的，平常就贴身保护三儿，三儿拍戏的时候，你在远处的树枝上站着不就行了，三儿要是得和什么人吃饭，你就当做她手里的玩具，陪她一起去，反正怎样，你都不能让她一个人单着。” 闻言，凌林四快哭了，“球长，你们没来之前最惨的是我，怎么你们来了，最惨的还是我？你们为什么不变一下本体，没准比我这只鹅子要方便呢？” 球长他们肯定是不会变成本体的，正所谓天道轮回因果循环，要是他们的本体太好笑，想想之前如何嘲笑的这两人，怕是以后在顾萌萌和凌林四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球长便绷了脸，“004，危险关头想的还是这种事情！你有没有点集体意识！” 小五火上浇油：“就是，就是，不顾三儿的死活，只想着自己的脸面，我星球怎么会出你这样的外星人，自私，败类！” 凌林四：“……”再这么说就过分了啊。 他只得愁眉苦脸地答应了。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萌萌继续拍戏，一连六七天，无事发生。 顾萌萌已经拍到惜瑶气走清禾后，因为娇生惯养的性子频频和男主发生矛盾，更由于男主窥见她内心的恶毒，大感失望，对她已是愈发淡冷。 从前，男主宠着依着她，都无法使惜瑶有从前十分之一的快乐，如今男主态度大变，她也再没了待在他身旁的心思。 再次与男主爆发激烈冲突的第二日清晨，惜瑶收拾细软，逆着百姓逃亡的路线返回京城。 不甘心却又愚蠢的惜瑶自然被捉住，连夜押回帝都，要和收养她的家族一同秋后问斩。 这算是惜瑶在剧中最悲惨的一个阶段了。 所以，顾萌萌这段时间每天都被化得苦哈哈的，欧阳雪看在眼里，心底莫名觉得舒服。 顾萌萌逐渐有些明白欧阳雪是个什么心态了：只要自己过得不好，哪怕只是在剧里，她的心情都会好起来。 虽然明白，却不代表她能理解对方的奇葩想法，她查看了《雪阳公主》后期的剧本，意识到自己即将杀青，欧阳雪作为清禾将军会亲手了结她的性命，这对欧阳雪来说可是超爽的一幕，似乎怎样都无法再激起她想要对付自己的怒意。 但没想到，宋之水却无意间给她拉起了满满的仇恨值。 总裁大人实在是很想顾萌萌。 尽管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但宋之水仔细回想，无论是那一夜，还是之后那个她送萌萌回去的晚上，两个人其实也不能算真正地确定关系。 首先，她酒醉的厉害，对萌萌表白的事情记得模糊，再加上萌萌后来也没说“做我女朋友好吗”之类这样的话，当然，她也没好意思对顾萌萌这样说。 很多影视剧里男女主稀松平常的话，放到现实，每一个字都尴尬地可以被扔进垃圾桶里。 再加上萌萌的年纪…… 差十二岁，她还是觉得大了。 秉持着“怎么也要等她等到二十岁”这种念头，宋之水强忍着不去见她，天天让朱珠把自己做的午餐带给顾萌萌。 所以剧组其他人吃盒饭的时候，看到顾萌萌打开的食盒每次都是不同的花样，难免惊叹。 “这是我们总裁特意给萌萌做的。”朱珠很骄傲地说。 这话听在别人耳里，都非常羡慕，但在欧阳雪这里，就变成了顾萌萌是借着朱珠的口在赤.裸裸地炫耀。 她的怒气与妒忌与日俱增，直到有一天觉得再也忍不下去了。 而那天，感觉自己许久没见到萌萌的宋之水，觉得今天可以名正言顺地去看她几眼，便也去了片场。 她没有跟萌萌和朱珠说，去了之后远远地就看到顾萌萌穿了囚服，化妆师在给她的嘴唇化得更苍白一些的时候，导演趁着机会给她讲戏。 顾萌萌听着，一直在点头。 宋之水含笑，没去打扰他们。 太阳刺眼，她走到片场边缘的一棵树下，在阴影里站着避暑。 她给顾萌萌发微信：今天怎么样？ 过了会，顾萌萌回：还不错。 顿了顿，她又发了条过来：我感觉你今天会过来，所以，你会来吗？ 她正想回复，顾萌萌又发道：等会跟你说吧，马上我要拍戏了，如果我不回你的消息，一定是没看到，所以别急。 宋之水把那三句话看了好几遍，心满意足。 “喂，是夏杭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人的声音。 宋之水怔愣。 那声音……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胃部，感觉那里好像又要痛了。 她悄悄转头，果然看到这棵树的另一面，是欧阳雪正背着她说话。 天气炎热，欧阳雪穿着戏服，脸上的妆被流下的汗融化了。 “我受不了了。” 欧阳雪接着说：“上次你不是说过，能帮我解决掉顾萌萌吗，我不要她的命，我也不需要她从此退出娱乐圈，我就想她别再和我出现在同一个剧组里！” 宋之水贴着胃部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胳膊……你还是想废掉她的胳膊？” 欧阳雪很烦躁，却也无可奈何，“你别做得太过分……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听着呢……” 她还听夏杭说着步骤，只觉手指传来一股剧痛，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就看到自己的手机在空中化起一道抛物线。 手机重重地摔到地上，屏幕向下，想来也知道翻开会是一张如何四分五裂的黑屏。 有人打掉了她的手机。 一瞬间，欧阳雪心底的愤怒叠加至无以复加的状态。 谁敢打她？！ 她凶狠地转过头去看那人是谁，迎接她的却是比她表情更凶狠的一巴掌。 “啪！” 翻天覆地一般火辣辣的疼。 宋之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底是深深的嫌恶。 她的手掌，依旧保持着打她的姿势。 “欧阳雪。” 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劝你适可而止。” “你曾经搞到我胃出血，要是你再做这种下作且恶毒的事情，就别怪我把你打到脸出血。” 62.不结婚 午后的风热浪般滚滚涌来, 喷薄到两人脸上。 欧阳雪难以置信地盯着宋之水的眼睛, “你打我？” 那双漂亮的眸子周围瞬间发红, 眼线和睫毛膏被豆大的泪珠带下来，在她惨白的脸上刷出两道黑杠。 “我应该早点打你的。” 宋之水眉心紧拧，说话毫不留情，“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曾经怎么和你说的, 在圈子里不怕一个人不红，就怕一个人心态不行想些歪门邪道来博出路，欧阳雪, 我们顶多也就四五个月没见，你现在都想着怎么害同剧组的演员了？废掉别人的胳膊, 你想干什么？你是演员, 不是黑社会的太妹，你才二十四岁, 我不想你因为脑海里偶尔闪过的念头而变成一个混蛋！” 此时此刻的欧阳雪什么都听不下去。 她捂住脸，侧过头不去看她，“用不着你在这虚情假意……” 她背叛她, 抹黑她, 伤害她, 她现在说这些怎么可能是为了自己好。 都是为了顾萌萌, 她心里现在只有那个丫头了, 她算什么？ “顾萌萌有什么好的……” 欧阳雪说着眼泪直掉, 死死咬着唇边, 声音含混不清：“你用的着这么护着她，小心她跟我一样……” “她跟你不一样。” 宋之水摇头，“萌萌是个很善良，很有正义感，很体贴，也很忠诚的孩子，我可以无条件地去相信她，就算我这样被你伤害之后。” 欧阳雪被激得呼吸不畅，胸膛剧烈起伏，“你凭什么相信她？你怎么还敢相信别人？！” “因为……” 宋之水深吸了口气，“因为我爱萌萌啊，爱一个人，当然是要全身心地相信她，支持她了。” 头顶的树叶飒飒作响，临近似有阵玉兰花的花香飘了过来。 欧阳雪怔怔站在原地。 霎时间万籁俱静，她好像只能看见宋之水嘴唇翕动，对方说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她眼底一片模糊，张开嘴想要用力呼吸，可灼热的空气仿佛吸不进她的肺部，反而引来嗓子的一阵猛烈灼烧。 我爱萌萌啊。 宋之水这个从来不苟言笑的女人，居然会有一天，对她轻而易举地说出她爱上一个人的事情。 她一眨眼，浮在眼眶的那层泪膜就如同碎掉的玻璃一般，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 “欧阳雪？” 宋之水皱眉，“你怎么了？” 欧阳雪仰头，不想让自己哭得太狼狈，“你……你们差了十四岁！顾萌萌才十六岁，她还未成年，你真恶心……” 萌萌对外的确少报了两岁，虽然她的实际年龄是十八岁，但宋之水并不想对面前的人多做解释。 “是啊。” 宋之水平静地道：“所以我会等她慢慢长大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头顶轰然炸开，欧阳雪不甘心地说：“我会把你们的事情传到网上去……娱乐圈不会让她这种身陷丑闻的艺人继续混的，你和自己的艺人产生感情，你这个老板是不合格的，不会再有人签你的公司了……” 她恶狠狠地说完这些话，急切地想在宋之水脸上找到名为恐惧的东西，却见她一双星眸里幽幽沉沉如古井老潭，不见丝毫情感的波动，反而她愈是如暴雨般对她进行言语上的打击，她就愈像海上那艘无所畏惧地巨轮，冲破了她的种种恐吓。 “随便你。” 宋之水瞧着她，“欧阳雪，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冲着我来，我告诉你，我不怕了。” 话音刚落，欧阳雪的面具就彻底碎裂了。 “宋之水，等她长大了，遇见花花世界，见到数不胜数的英俊男人，她还会把你这个年老色衰的女人放在眼里吗？” 已经无法收住情绪的欧阳雪对宋之水喊。 片场附近的工作人员都往她们这里看。 “她拥有最年轻最鲜活的肉体，你……你不过是个老女人而已。” 欧阳雪指着她说。 年龄的确戳中了宋之水的痛处，她心口一紧，脸色难看地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要喜欢顾萌萌啊……” 欧阳雪往后退，眼泪像水龙头一样止不住，“你从来都不懂我的想法，你从来没理解过我，从来没有！” 说完这句话，她也没往剧组去，直接离开片场，穿着身戏服就往远处跑去。 “欧阳老师……” 早就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欧阳雪的助理连忙追过去，“欧阳老师，您好歹把衣服换了再走啊……” 宋之水下意识往片场的方向看过去，幸好这点争吵只引起一小部分工作人员的关注。 远处，萌萌还在拍戏。 她现在的心情糟透了，抬手碰了碰脸，发现有些湿润，觉得现在自己看上去一定很糟糕，干脆准备立即走人，就当自己没来过。 她刚往与片场相反的方向走，就感觉身后那棵树的树枝上似乎有只鸟飞了起来，转头看，是只漂亮的白鸟，也没在意，继续走了。 老女人。 这话说的宋之水太伤心了。 她一方面难过，是因为欧阳雪说的对，等萌萌以后看到更好更大的世界，她就更应该放手让她去飞，如果她到时候真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退出的。 另一方面，她难过是因为欧阳雪这样说她，言语的力量果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伤人，朝夕相处，悉心照料，以为会养出一只小奶狗，却不料长大后成了狼，事到如今还要狠狠咬自己一口。 宋之水走着走着，不争气地还是哭了。 她尽量让自己深呼吸，想把眼泪憋回去，正如欧阳雪所说，三十岁的女人在路上哭，若不是演言情剧，她这样的年纪，做这样的事情未免矫情了。 直到有人从身后唤住她：“宋之水。” 宋之水身形一僵，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用力地抿了下唇，转过身时，看见那孩子已经换了衣服，朝她走过来。 顾萌萌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没问她哭什么，反而笑了。 她伸手，四指并拢往下挥，“来，弯腰啦。” 宋之水想起上次弯腰被她摸头的经历，“我没事……” “弯腰。” 宋之水只好把脸上的泪水擦去，微微弯了腰，等着她摸自己的头。 不想，顾萌萌却是双手捧住她的脸，充满爱恋地吻干那些残留的泪痕，和她的双眼。 “小水，对不起，你被欺负的时候我不在，不然，我一定把她打得半身不遂。” “让我亲亲你，我想这样能让你好受些。” 宋之水心一颤，伸出双手搂住她的脖子，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还有，我要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 顾萌萌在她耳边，轻轻地，却极其认真地说： “小水，你在我这里，永远十七岁。” 63.结婚 宋之水来片场和欧阳雪吵了一架的事情, 是凌林四跟顾萌萌说的。 当两个人在树底下说话时, 作为本体是大鹅, 站在树枝上的凌林四自然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等宋之水一走，凌林四立即火急火燎地冲顾萌萌飞去。 同时，欧阳雪离开片场的事情迅速传遍整个剧组。 怎么回事？身为女主，还是整部剧的灵魂人物，不请假就算了, 一声不吭离开片场，今天还有三场戏，说不拍就不拍了？ 覃焕就没见过这么耍大牌的女演员, 当时就生气了。 他直接打电话给欧阳雪的经纪人，“一个小时内给我个合理解释, 她最好是生什么病去医院了, 不然就算这剧拍到最后一场了，我说换人就换人！” 趁着一团糟的现场, 凌林四在半空中扑腾乱飞，示意顾萌萌随他去个隐蔽的地方。 顾萌萌跟他进了片场的洗手间，凌林四变回人身, 就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完后, 顾萌萌问：“小水现在在哪？” “我只知道她往背着片场的方向走了……” “我去找她。” 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但凌林四莫名觉得害怕, “萌萌, 你别冲动啊, 我担心……” “你就别担心我了, 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变回人形后你个大男人在女厕所，想想如何才能不被人喊打着出去吧。” 顾萌萌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凌林四：“……”顾萌萌你这人好狠的心啊，就丢下我一个人，我一时半会又不能变成大鸟飞出去，该怎么办才好…… . 顾萌萌抱了宋之水一会后，宋之水想轻轻推开她，“现在你离剧组还挺近的，我不想你被看到……” “你就说，你还想不想抱我吧。” “……嗯。” “还想抱我多久？” “想抱你一辈子。” 宋之水说完这句话，两个搂着彼此的人都笑了。 随即，顾萌萌安慰她：“你别担心，现在剧组因为欧阳雪都乱套了，导演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俩至少有一个小时的相处时间。” “可是……” “没有可是哦。” 顾萌萌拉着她往更远的方向走，想找出环境优美的地方同她独处，“我什么都不怕，你知道的。” “哦不对。” 她立即改口：“我还是怕一件事的。” “你怕什么？”宋之水惊讶她也有害怕的事情。 顾萌萌便侧头对她一笑，“我怕你不喜欢我啊。” 宋之水笑了，捏捏她的脸，鼻子酸酸的。“这个你用得着担心？傻萌萌……” 两个人找了处草地坐下。 “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看我。” 坐下来后，这是顾萌萌说的第一句话。 宋之水望着她，“你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你在我这里，永远十七岁。 这样的一句话。 顾萌萌说：“这不难理解吧，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之间差的年纪有点大，你会这么耿耿于怀吗？我们俩迟迟确定不了关系，就是因为这件事给闹的。” 宋之水一时语塞。 她旋即低首笑了笑，“看来我对自己年龄的焦虑表现得太明显了，你看得一清二楚。” 她把欧阳雪为什么会突然离开片场的事情告诉了萌萌。 然后，习惯性地自责：“这件事我也有错……欧阳她说，她说我不理解她……我在想，之前我肯定有忽略她的地方，不然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她就做出要出走公司的决定，这其中一定是我漏掉了什么，是我太自我了……” “世上还会有比你更好的人吗？” 顾萌萌打断她责怪自己的话，“要是每个好人都像你这样，被别人欺负了，想的第一件事情永远都是：是不是自己的问题，那我就明白你们蓝……就明白一句话了，难怪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小水，你有什么错呢？照你刚刚的说法，我们发微信的时候你就来了，那你至少跟她谈了十分钟以上的话，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为什么恨你，为什么背叛你，愣是什么都不说，只是在不停地指责你，埋怨你，与其做这些没用的事，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呢？” 顾萌萌给宋之水分析：“一个人怎么可以奢求别人的理解，月亮怎么会明白地球上有人类这种生物，地球还不高兴月亮明明是借了太阳的光，反而被我们如此喜欢呢？明明应该是我们主动去向对方沟通，而不是猜着对方的心思，对方一不如自己的心意，就开始闹腾。”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半，日头西斜得更厉害了些，周围躁动的空气渐渐消了热度，风吹在她们脸上也舒服起来。 顾萌萌这么说着，见宋之水的眉头亦被微风舒展，很是开心，“你瞧，这些问题我想的比欧阳雪要清楚吧，她二十四，我十八，我比她小足足六岁，却比她通透，这足以见得，年纪没什么关系的。” “你可真厉害呀，我是第一次见有人自己说自己通透的。” 宋之水掐了下她的鼻子。 她脑海里却一直回想着顾萌萌刚刚的那句话：一个人不可以奢求旁人的理解，如果想要对方的理解，应该自己主动去沟通。 直到后来欧阳雪回到片场，她跟萌萌分别，晚上回到家，给球球喂食，洗漱外加给自己泡了个温暖的澡后，坐在床上，依旧在想这句话。 半夜，窗外雨滴击打玻璃，迷迷糊糊的她抱着球球惊醒，再次琢磨萌萌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好似明白了什么。 欧阳雪对她的心情，是不是就如同她对待两个弟弟妹妹的心情？ 她和大哥系统而正规地学过公司经营，也去国外念过mba，相比小一和小方，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和大哥对经营公司更有理念。 大哥去世后，因为那场扑朔迷离的车祸，小一和小方本来就对自己产生怀疑，她固执地想要为大哥留下点东西，无论如何也继承了大哥的心血，想要好好经营下去，却反而加重了他们的误解。 她感觉自己过去那两年，仿佛一个站在与弟弟妹妹们相隔很远地方的孩子，背过身不看他们，心里分明说着：请理解我啊，我是你们的姐姐，我想要让公司变得更好，这是大哥也想看到的，为什么你们看不见呢？ 你们为什么不理解我？ 是不是抓得越紧，失去的就会越多？ 如今，她抛开了自己曾经的执念，主动站在那对双子的位置上后，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地就懂了。 并拢的膝盖上，球球睡得很香，宋之水的脸贴着它毛茸茸的背脊，蹭蹭她的小脑袋，心里明白，她和小一和小方的关系，是彻底回不去了。 但有些道理，现在明白却还不是太晚。 无论如何，他们怀疑她，恨着她，又或者依旧不理解着她，其实已经没关系了。 她的父母身体康健，她也找到了此生最爱的女孩子。 现在…… 有些事情，也许真的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宋之水呼出口气，擦擦眼睛。 她取过桌上的手机，看到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又下意识地看了眼日历。 离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她重新躺下来，亲了口球球，“谢谢你，萌萌。” “晚安，球球。” . 大哥的忌日，今天似乎比往年来得要更早一些。 宋之水身着一袭黑衣，来到陵园的时候，看到妹妹随着父母也跟了过来，看到她时，宋之一翻了个白眼。 她捧着花，佯装没看见，冲父母点点头。 陵园很大，是一座小山，底下排着不少墓碑，越往上，地段越好，价格越高，墓碑的数量也就越少。 张女士抹着泪走过来和她说话，几人一起沿着阶梯往上走，直到在一层阶梯上停下。 那层阶梯，只有一座墓碑。 宋父沉默地站在墓碑前，只是为儿子扫清碑上的灰尘，并替他点上一盏小小的红灯。 过了很久，宋之方才到了陵园，不声不响地来到他们身后。 作为家中幺儿，他最后一个冲大哥磕了三个响头。 张女士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哭，一想到只有这个时候一家人才能聚齐，又觉得不知是造了如何的孽。 如从前一样，见过大哥后的宋家人是连饭都不吃就要四散而去的，就在这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宋之水突然出声：“正好你们都在，有件事我要向你们宣布。” 64.不结婚 天阴气沉, 空气潮湿, 整个陵园极其安静, 雨后的清新气味盖不住一园的冷荒寂寥。 宋家人都看着长女。 宋之水说完那句话，没打虚招，直奔主题，“我将于后天，也就是周五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进行股权转让。” 顿了顿，她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继续：“转让者是宋之方。” 那一瞬间，其余四人表情各异。 张女士捂住嘴说不出话, 宋父眉梢极速跳动了两下后，脸上又是一片无波无澜。 宋之一面上狂喜, 嘴角的笑毫不掩饰地挂起, 立时看向身旁的弟弟。 倒是宋之方表情晦暗未明，看不出情绪。 “宋之水, 你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见弟弟脸色不对，宋之一质问她：“前两年你搂着公司股份不松手，怎么现在开始好说话了？不会你的那个小萌萌也想唱出离家出走, 跟欧阳雪干出一模一样的事情, 你怕公司再破产, 想提前跑路吧？” “小一你怎么说话的！小水是你姐姐。”张女士怒。 宋之一撇嘴。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 所以公司的财务报表和季度报告已经做好, 等你们来看。”宋之水的视线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 语气平稳：“我从前说过, 大哥的心血，我要好好守护，如今当着大哥的面，我也能摸着良心说，公司现在是情况最好的时候，无论谁接手继续经营，只要努力，认真，踏实，存了一颗为公司好的心，在水一方传媒公司一定会走上它的巅峰的。” “你为什么突然……”宋之方抬头盯着她。 宋之水淡淡勾唇，“有些事情想通了，如此而已。” 他们不愿意沟通，不理解她，她怎么能怪他们？ 所以让她来主动做这件事，让两个弟弟妹妹体会经营公司的不易，让他们不得不去理解她——尽人事便可，其他的她已经不抱希望。 宋之方依旧紧绷着脸，盯了姐姐一会，忽地冷笑道：“宋之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公司的那个新晋合伙人……霍文现在持有的股份已经超过15%，他可是一手把你的公司从水火之中救出来的，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把公司给我？其他董事也不会信服，到时候只要他们投反对票，我还是坐不上总裁的这个位子！” 宋父望着自己的大女儿，觉得两个幺儿在她面前仿佛是双蹦来蹦去的跳蚤，想绞尽脑汁地挤出点她的怒火，偏偏她成了堵雪白绵软的棉花墙，随你们谈谈跳跳，她只会温和地把他们的攻击反弹回去，倒落得他们不爽。 他意识到女儿变了，倒不是说从前爱哭胆小，却非得撑起一片天的女儿现在落泪少了，胆子大了，只觉得她心境似乎变化许多，以前心底揣了兜飞沙走石，有志气有野心，就是沙石乱飞心口易躁。 如今仿佛历经沧海桑田，一夜春风来，那片沙漠成了汪洋大海。 是谁改变了小水？ 他有些慌：既然有了海，那就一定会有帆船。他隐隐觉得，小水可能要乘着这艘小小的帆船，逐渐与他们渐行渐远了。 宋之水觉得弟弟的质疑很可笑。 她把这种可笑的感觉毫不掩饰地摆在了脸上：“我拥有的公司股份33.1%，爸有7.5%，妈有1.7%，你和小一各持有股份6.8%和2.3%，我早就算过了，只要股东大会我们宋家全票通过，51.4%的股份比重就会压过半数，到时候，无论是霍文，还是其他6个股东，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决定。” 闻言，双子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宋之水。 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显然是真的准备把公司让出去了。 “还有问题吗？”宋之水抬头望向天空，黑云压城城欲摧，又要下雨了。 “我们就一个问题。”宋之一说：“你为什么突然同意把公司给我们，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是不会去开会的。” 这也是宋家父母想要知道的。 “别急啊，我正要说呢。” 迎上他们探询的目光，望着那座黑色的无言墓碑，宋之水抿了抿唇，还咽了口唾沫，“爸，妈，我……” ——走出这步真的很难。 ——但她已经三十岁了，作为一个成年人，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会为这个打算负责。 “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 “她叫顾萌萌，她比我要矮上一头，年纪也比我要小上一轮。但在我眼里，她是个特别可爱，也特别值得被爱的女孩子，我根本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女孩子会爱上我。” 宋之水不停地吸气，企图用新鲜的空气给自己勇气，“我也很喜欢很喜欢她，在她身边，我觉得自己返璞归真，好像在她身上找回了少女时代，因为她，我不想再过现在这种生活了，你们可能不知道，也可能心里有数，这段时间，我遇到的危险从来没有少过……我已经无意去追究到底是谁想害我，与其紧抓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放，我还不如把它们都让出去，只要能给我，以及给萌萌一个安静简单的生活就好。” 这一次，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萌萌现在还小，我想带她去做些想她做的事情，等她再大一些，如果我们还在一起……”宋之水说到这里时皱了下眉，“如果还在一起，我就会同她结婚，至于我自己，我可能还想去国外念书，或者做点什么让我们两个人先活下去，未来有那么多可能，我们做什么都能走到罗马的。” “所以宋之方。” 宋之水对着这个不甚成器的弟弟道：“我把股份转让给你只有一个条件：我之前和萌萌签署的那份十年合约，希望你能友好解约，让她自.由。” “只要你同意，我就再无要求。” 大家都沉默了许久。 突然出柜，当着所有家人面前，包括大哥。 他们一时半会的都反应不过来。 最先哭出声的是张女士。 她想起宋之水上次胃病住院，那个来看女儿，还给她削梨子的漂亮女孩，嗯，是挺好看的，年纪……年纪无所谓，长相够格，问题是…… 怎么能是个女孩呢。 不能接受，真的不能接受。 她把脸埋进手里，呜呜地哭起来。 倒是宋父制止她：“你干什么啊，哭成这样干嘛？” 他其实也不大好，架在鼻梁的眼镜已经歪了，那张儒雅的脸看着比平日苍白许多。 对传统家庭来说，这实在是不大好接受的。 宋之水尽管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心理准备，但面对抽噎的母亲，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睛，“对不起妈，我……” 宋父：“你没错啊，为什么要道歉啊。” 他说：“你这孩子……唉，这，突然就跟我们两个说了，也没个缓冲，你妈一下子肯定遭不住，得缓缓……” 那对龙凤胎站在一边没说话。 拿手指撷了眼角的泪，宋之水吸吸鼻子，“妈你别担心，萌萌，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你相信我，她年纪比我小，但一路走来，是她一直照顾我，安慰我，保护我……” “她就一半大孩子怎么照顾你啊……”张女士哭得更大声。 “行了行了，别在这丢人。”宋父劝阻她。 “在哪哭都丢人，就偏偏在这墓地，怎么哭都不丢人的……”张女士哭着说。 宋父：“……” 他只得拍拍妻子的背，突然间福至心灵，想到女儿目前的变化，下意识地问了宋之水一句，“小水，你现在会做出这个决定，难道……” “和萌萌有关，但是，完全是我的想法，她都不知道的。”宋之水点头说。 “那要不……” 宋父对着妻子，问宋之水：“你至少把她带过来，让我们见见吧。” “见过了，就一半大孩子。”张女士抽抽搭搭。 “我还没见过啊。”宋父埋怨妻子。 宋之水应下，“我一定会带她来见见您们二老的。” 宋父同意，张女士含含糊糊地也答应了。 这事勉强算是解决了。 宋之水看向宋之方，“我刚刚提的要求，你愿意吗？” 不待他说话，她又道：“我和萌萌在一起，至少这三四年不大想要孩子，就算要了，这孩子也不会回来争什么公司股权，你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杀个回马枪的，我不会这么做。” 宋之一在旁边绞着手指吐槽：“真没想到……你对那丫头这么好，原来……” “我同意。” 宋之方看着她的眼睛，“只要你不反悔。” “举棋不悔。” 顾萌萌是她的棋盘中的一招天元，正中她心门。 她遇上这个女孩，如何会后悔？ “这事成了，那天再见。” 宋之方看天色不行，“要下雨了，我们快走吧。” “都快中午了……我们吃个饭吧。”宋之一面色颇不自然地说。 “你们陪爸妈去吃饭吧，我还想留下来，再看看大哥。”宋之水并没有接受他们的示好。 “走吧。”宋父见此情此景，只能心中叹气，却还是催促着他们离开。 事到如今，这样的气氛都已经比昔日的剑拔弩张要好上很多了。 “快走了妈，免得淋雨……”宋之一拉着母亲往下走。 宋之方嘴里叼根烟，往台阶下走时，回头看了几眼自己的姐姐。 宋父把手里那把黑色的雨伞给了女儿。 宋之水想推拒，宋父说：“拿着吧，既然我们护不了你，那至少下雨天，你也有把伞防着你淋雨呢。” 他肃了张脸问：“你一直遭受危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没告诉我？” “最近已经没发生这种事了……”宋之水摇头，“爸，你别担心我，等我把股权转出去，我相信我不会再遇上危险的。” “……” “这事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宋父脸上有了怒意，“如果是小方那小子干的……”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爸你放心，我平时会注意保护自己，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 她接下来的话意有所指：“也许到了后天，很多事情也就真相大白了……” 宋父一愣，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有些事，就先等到星期五再说，小水，我有句话要嘱咐你。” 他缓慢地说：“女孩子……在这世上总要辛苦些的，我不知道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会不会稍微容易些，但是小水，你的路，真的要走，爸妈也拦不了，但无论你以后走到哪里，都要记得，就算身边没人，至少可以自己买把伞度过阴天啊。” “你现在挺好的。”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比从前好，见到萌萌了，替我跟她说声谢谢……小水，我觉得你现在心态挺好，继续保持……这样的变化也是她带来的吗？” 宋之水笑了。 “是她，是她让我知道，想的少一些，心就更大一些。” “那就好。” 宋父没再说什么，冲她挥挥手，也往山下走去。 雨开始下了。 视野之中一片朦胧，宋之水把伞打开，举着伞，望着他们的背影一个个在雨帘中消失不见。 她静静站了会。 面对着大哥的墓碑，她试图让自己笑出来，那泪水却比伞外的雨珠还要接连不断。 年少时，大哥曾说过她是个理想主义者。 那时似乎也下了一场这样的雨。 “这样……” 他犹豫了下，还是说：“这样会过得比较辛苦吧，毕竟四面八方都是现实的铁壁铜墙。” “不过。” 他随即一笑，“小水，只要你开心就好了，你是我妹妹，既然你要理想些，那我就更现实些，来保护你的理想。” “人生在世要是没什么可以坚持的，那又何苦走这一遭呢，你说是吗？” 回想大哥的话，宋之水想起顾萌萌，终于在泪水中展露笑颜。 “哥，曾经我的理想是做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后来你去世了，我立志想要继承你的公司，让你的公司蒸蒸日上。” “现在，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和萌萌一起，去做许许多多我们想做的事情。” “是我误会你的想法了，如果我快乐对你来说最重要，公司反而是其次，那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你看，到最后，我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理想主义者啊，谢谢你一直保护我，现在……我有萌萌啦。” “别担心我了。” 说这些话时，她有种大哥都听到的感觉。 雨幕中，她冲那墓碑深深鞠了三躬。 “下次再见你的时候，我会把萌萌带过来的。” 65.结婚 九月, 天气渐渐转凉。 接近三个月高居不下的热意终于被秋风吹散得杂七杂八, 宋之水感觉自己有点往回过日子, 像是经历了一整个暑假，明天，就是她要交出作业本的时候了。 她去过墓地后的第二天去了萌萌家。 自从萌萌的那几个亲戚来了以后，她家从早到晚的热闹就没停歇过。 她一下班就过来，顾萌萌打开门的瞬间, 她瞧见那四个人在客厅里打斗地主，吵吵闹闹的，脸上或多或少地贴了些横条。 凌林四：“收钱啦收钱啦, 每人二十啊，哈哈哈！” 小五：“凌林四欺负人, 他比我们熟练, 就钻空子讨我们的钱呢，球……小一, 你评评理嘛！” 球长：“没事，不就二十吗，你们俩给我看着, 下一场他要还敢是地主, 我们三个neng死他！” 顾萌萌手撑在门那, 企图挡住一室的叽叽喳喳, 表情有些无奈：“抱歉, 他们从下午打到晚上, 上瘾了以后拦都拦不住。” 幸好凌林四暂时不会打麻将…… 宋之水站在门口冲她笑, 弯弯的月牙里是满盈的幸福感，“没关系啊，我可喜欢这样的热闹了，我家一年到头安静的，针都不好意思掉地上。” 顾萌萌就喜欢她这样笑，也扬起嘴角。 她进屋后，那四个赌鬼看到她立即同她打招呼，还吆喝着让她加入，宋之水刚想答应，就见萌萌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就安静了。 “别理他们。” 在她换完鞋洗完手后，女孩子拉着她去了后花园，让她先在台阶上坐下。 外面的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 欲说还休的雨景最为美丽，它们滴滴答答着砸在屋檐，落在青石板上，挤进黑色的土壤里，发出各自不同的声响。 顾萌萌从冰箱里拿出两杯橙汁，一杯微凉，一杯冰镇，她端着盘子走过来，把通往客厅的那扇门关上。 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她坐到宋之水身旁，把微凉的橙汁递给她，豪饮了口自己的，咂咂嘴，“爽。” 宋之水有些怨念，却知道这差别待遇里倾注的小小爱意，便握住杯子含笑看她。 过了会，望向雨中的花园。 一盆盆的小玫瑰花已经凋谢的差不多了。 翠生生的野草接连偷偷冒出头，围绕在那些空掉的小盆栽身边，葳蕤多姿。 角落里那株小小的石榴树，在雨水的冲刷中叶子更为翠绿，枝上那些小小的浆果已经渐渐成形，再过半个月也许就能摘下来尝尝了。 石榴树种于庭院，有多子多福之意。 宋之水低头，喝了一小口橘子水，感叹着说：“感觉这三个月经历了很多事情……” 顾萌萌脱掉鞋子，一双白嫩的腿伸到屋檐外接受雨滴的调戏，虽然没说话，却也深有同感。 “我觉得……这短短一百多天，我好像做到了不少事情。” 她想了想说：“公司起死回生，我们小区也成立了流浪动物救助基地，前几天刚刚建好，再过一两个月，这些小区里的猫猫狗狗们就能住进去了。” 顾萌萌想起小猫阿九，前几天，这只小猫见到她时，也跟她说，替他们这些无所归途的猫猫狗狗们向宋之水道个谢呢。 那天宋之水带她出来遛弯，阿九要走的时候，对她说：“你家主人现在……身上天天都是粉红的气味呢，好甜，我们都喜欢靠近她喵。” 以前那个身上总是散发淡紫色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顾萌萌傲娇地对它们说：“靠近可以，但她是只属于我一个的主人喵。” 粉红气味的宋之水，让她现在抱着她睡觉觉，都被甜得想腻在梦中，不想醒来。 回想这些事情，顾萌萌“嗯”了声，歪着头说：“宋之水，你真的很厉害啊。” 宋之水扭头，只觉她笑的好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告诉了她自己昨日去墓地的事情。 ……自己向父母坦白喜欢上她的事情，以及希望下次能带着她，一起去见大哥。 其他的，一个字都没透露。 “我也想见见你大哥。” 顾萌萌点头，十分认真地说：“小水，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又这么思念你的大哥，我想，他肯定也是个很善良，正义，有同理心的人……” 宋之水又喝了口橘子水。 温凉的橘子水涌入喉咙，她被这味道甜到心底里去。 “谢谢你这么夸他，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两人喝完了饮料，顾萌萌就把盘子推到远处，她们靠着彼此，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 就这样不说话，静静地相处也觉得时光美好。 过了会，宋之水问顾萌萌：“萌萌，如果给你一个选择，要是你未来可以不去拍戏，也不用混娱乐圈，你最想做什么？” 顾萌萌的回答不假思索，“要是可以的话，我肯定想念书啊，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说出来的话总感觉没有水平，我想多读点书……嗯，要是能上个学校，我就更心满意足了。” 这想法倒是和宋之水出国深造的念头不谋而合。 “不过现在就算了，我觉得我还可以拍十年的戏。”顾萌萌看着她，“小水，我要努力演戏，好给你挣钱啊。” 宋之水噗嗤一笑，睁开眼睛和她对视，说出的话温柔如水：“好啊，我等你养我。” 她们本还想这样腻歪一会，凌林四跑过来杀气氛，把她们抓去一起斗地主，“打打牌嘛两位大佬，他们三个菜鸡整的我好没意思。” 他本意是觉得那三个外星人身上没什么油水，这两个人身上的钱才是大头，便有心要通过扑克讹上她们一笔。 谁想顾萌萌是个臭棋篓子，宋之水却是一把好手，自从上场后就成了全场mvp，玩的八盘里能有六盘是她坐庄，手里炸.弹数不胜数，直接把凌林四都给炸懵了。 球长他们拍手叫好：“宋小姐厉害呀！给我们出了口恶气啊！说我们是菜鸟啊！你不是，你是菜头鹅！” 凌林四把之前赢来的钱都掏出来，还挺不服气，“反正萌萌也输钱了，看她输钱我就高兴。” 宋之水忍俊不禁，把刚赢来的钱整好放在手心，双手呈给顾萌萌：“萌萌，输钱没关系，这些都是你的。” 凌林四：“……”感觉遭遇了双杀…… 三个外星人掩鼻：哎呦喂这恋爱的酸臭味…… 顾萌萌笑眯眯地把钱拿过来，“钱是我的，我是你的。” 外星人们：“哎呦！求你们住手，快够了吧！” 那晚，宋之水玩得很开心。 也许是大战之前的放松，她后来退出牌局，就靠在顾萌萌肩上给她看牌，指挥她怎么丢牌出去，气得凌林四说顾萌萌作弊，又在对方的一个眼神迅速服软，气哼哼地继续打。 玩着玩着，宋之水就在她的肩头迷了双眼，渐渐睡过去了。 “别玩了。”顾萌萌轻声道。 大家很有默契地把牌扔在中间。 嗯，凌林四负责洗牌和收牌。 说起来也奇怪，在蓝星上，他不知不觉就成五个人中地位最低的了。 凌林四：“……”我不哭，我跪着收牌，我站起来再把牌放回去。 顾萌萌熟练地把她抱起来，在卧室里将她照顾得安稳妥帖。 她回客厅，正好听见宋之水的手机响，见是汤允，便替宋之水接了电话。 汤允似乎有些急，一上来就说：“宋总，你真决定好了？真把股份都给四少的话……咱们公司还有未来吗？对不起，请原谅我这样的用词，毕竟明天就要召开股东大会了，我实在放不下心，想要再确认一遍。” 宋之水要把股份让给宋之方？ 汤秘书话里的意思，难道说小水这样的举动就是放弃公司的意思？ 她反应了几秒钟才明白汤秘书的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宋总？” “……是我，萌萌，小水她休息了。” 没想到是萌萌接电话，汤允先是一愣，知道宋之水现在和萌萌在一起，而萌萌又对宋总是这样的称呼…… 她随即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我大概知道宋总心里想什么了。” 哎，有句话说的好，人间自是有情痴。而这情痴中，大部分又多是女人。 女人一旦喜欢上谁爱上谁了，身后即使有一个世界也皆可抛诸脑后，同爱人私奔到月球上去。 如果宋之水今天这一遭是为了男子，汤允必定无论如何把她拉回边缘，但既然是萌萌…… 情痴碰上情痴，也挺不错， 汤允的语气柔和许多，虽有叹息，却是祝福，“这样的结局，我可以接受。” “萌萌，你和宋总是在一起了吧？这段感情里，虽然你是小的那个，但我和朱珠都看得清楚，你才是照顾宋总的那位，所以，宋总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她……不容易。” 顾萌萌握紧手机，闭了闭眼，对她道：“汤秘书，我这辈子，只会有她，别担心。” 听到她这句话，汤允就真的放心了。 “我一直很希望你们在一起呢……怎么说呢，虽然宋总可能不在公司了，但我很开心，也算是我这个小小的cp粉圆了梦吧……” 和汤秘书通完电话，顾萌萌花了点时间来消化她的话。 宋之水这人…… 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却根本不跟她说。 难怪她问自己的打算，心里可能已经在计划未来的路了吧？ 对顾萌萌来说，她对钱和公司之类的事情没有概念，但她知道，这个公司是宋之水曾经竭力也要保下的，她这么重视的一样东西，说放弃就放弃，如果是为了自己…… 值不值得，顾萌萌没法回答。 但如果宋之水觉得值得。 她装作不知道，对她来说是最想要的结果。 想明白这件事，顾萌萌来到另一个房间，把宋之水明天要做的事情，和其他四个外星人都说了。 大家对于她的决定也很惊讶。 但很快，球长就想明白了。 “宋小姐这是主动出击啊。”他说：“别看你和凌林四这段时间分析来分析去，宋小姐心里估计也在思考是谁在害她呢，而且比你们两个聪明多了，我猜，她既然能做出这个决定，说明心里很有数了。” 他给他们解释：“是这样，到现在为止，剩下的嫌疑人里，除了她弟弟，不就是那个合伙人吗？她明天开这个会，这两个人肯定是利益的直接相关者，不管哪一方赢，另一方肯定会跳脚的，到时候谁按捺不住想动坏心眼，估计就清楚了。” “要是宋小姐心里真和明镜似的，那我觉得，她这么做，就是因为怀疑弟弟是害她的那个人。”凌林四分析：“汤秘书不是都说了嘛，明天一家子都给宋小姐的弟弟投票，弟弟怎么可能拿不下这个公司？弟弟有了公司以后，就不会想着去害她了，她就安全了不是？” 他的想法确实很有依据。 “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确定谁才是真正的那个坏蛋。”顾萌萌没像他一样做出肯定的判断，“反正就十几个小时了，等明天开完会，也许真相就大白了也说不定。” 她有些焦虑：“希望小水没事才好。” “有我们四个在，你就放心吧。” 小五怀里抱着个洋娃娃安慰她：“三儿，明天你去拍戏，凌林四跟着你，他的手机在我们手上，你们一有想要部署的事情，就跟我们说，我们会立即过去帮你们的。” “嗯。” 顾萌萌下意识活动了下腕部的筋骨。 这次无论宋之水会遇到什么，她都会同她一起面对。 . 翌日，上午十点，在水一方传媒公司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这次临时股东大会，是人来的最全的一次。 主要是宋家五口人悉数到场，自然引发众人猜想。 霍文作为公司合伙人，也是除宋之水之外最大的股东之一，也来到了在水一方的会议室。 待所有人坐定，宋之水最后一个进来。 她今天穿了身墨蓝色的女士西装，素日披散的栗色长发被她妥帖地别在耳后。 望向众人时，她神情十分庄重。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是她作为一个公司的掌权者，最后一次来开会了。 “各位董事，今天临时召开股东会议，是因为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需要大家投票进行表决。”宋之水道。 接着，她把自己要将股份转让给宋之方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其余六位董事哗然，霍文惊讶地看着宋之水，宋家人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各自面色平静，按兵不动。 “这怎么可以呢？”一名董事嚷嚷：“宋总，你带领这个公司两年，做出来的业绩有目共睹，最近公司正是上升期，你却突然撂桃子不干，把位子给你弟弟？这也太草率了，你难道想看着公司再次破产吗？” 这话听得宋之方很不高兴，用力地敲了敲桌子，“说什么呢，我姐厉害，我就不厉害？我就还告诉你们，别以为没有我姐，这公司第二天就破产，没有的事！” “张董事。” 宋之水不紧不慢地说：“我记得上次开会时，你好像说我一个女人不大适合继续领导公司，三十岁的女人还不谈恋爱简直称得上是可怕。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想好好谈场恋爱，所以把位子给我弟弟，这样说，你还觉得有问题吗？” 张董事：“我……” “好了，我也不多说这些废话。” 她抬起头，“各位，赞成我把股份转让给宋之方，并且在水一方之后由他来领导的人请举手投票，不愿意的不需要举手，或者干脆弃权。” 汤允在旁边说：“各位董事，现在投票开始。” 董事们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都投向了霍文。 虽然没有看霍文，但余光里，宋之水没看到他举手。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当初是为了她才入股公司，如今她想弃帅走人，霍先生应当是不能接受的。 这事是她对不住霍文，等开会结束，她有必要请客谢罪。 见他没有动作，其他董事心里才瓷实了些，六名董事里无人举手。 宋之方预想过这个情况，但见的确没有一个人支持他，脸还是黑了。 意料之外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在他们以为宋家人都会举手通过这个决定时，张女士却始终没有抬手。 “……” 她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右手颤颤着，到最后还是没有举起来。 “对不起，我弃票。” 因为她选择放弃，其他宋家人的股份加在一起49.7%，仅差0.3%的差距，这项决议没能半数通过。 当结果出现在会议室的屏幕上后，宋之方腾地起身，身后的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妈，说到底你还是偏心，大哥在的时候你最爱他，现在他走了，你怎么着也要护着二姐是吧？” 他恨恨地看着张女士，怒吼：“你从来没给过我一次成长的机会，从来没有！” “小方……” 见他摔门而去，宋之一也连忙站起来去追他，走时不忘记回头对宋之水威胁：“要是今天这出是你特意做出来羞辱小方的，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宋之水坐在位上，手心冰冷。 这场会议以一个难看的方式收尾了。 其他董事离开后，宋父看了眼张女士，张女士有些心虚，走过来对一直保持不动的宋之水说：“小水，你别生气……我嘴上虽然天天说这公司谁开都行……但真要到决定的时候，我们宋家，只有你能继续把它打理好。小水，你也说过，这是你大哥的心血，真就这么交到小方手上……我不放心啊。” “妈，怎么会怪你呢。” 宋之水整理了下心情，站起来对她笑了笑，“妈你先和我爸回去吧，这边的事情，都交由我来处理。” 等父母也走了，她重新坐回位子上，双手抱着额头，闭上眼睛不说话。 站在她身旁的汤允担心地看着她，“宋总，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宋之水摇头。 汤允心想，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是宋总没预料到的，肯定一时半会接受不来，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那，宋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之水把按住额头的双手，缓缓搭在桌上，并交叠在一起。 “等。” “等？等什么？”汤允不明白。 虽然脸色有几分难看，宋之水的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等某个人打电话过来。” 汤允没能理解宋之水的意思，直到下午她收到消息，便马不停蹄来到会议室找到她：“宋总，果然有人给你打电话，请你过去。” “是谁？” 一整天都没心思处理公司事务的宋之水抬起头看她。 “……” 汤允顿了顿，“宋四少爷，还有霍先生，他们刚刚都分别给我打了电话，想说，请宋小姐你过去一趟，要和你共进晚餐。” . 与此同时，顾萌萌已经拍完了今天的戏份。 她没有立即走人，而是和朱珠在片场等了会，看到欧阳雪有要走的意思后，上前拦住了她。 “欧阳雪，我有事要跟你谈一谈。” 66.不结婚 “可我不想和你谈。” 自从上次, 被宋之水打了一巴掌后, 欧阳雪几乎不与顾萌萌有任何接触。 还在在水一方的时候, 宋之水为了能让她迅速走红，别出心裁地给她打造高贵冷艳的鉴婊人设。 这层外衣穿得久了，她还真以为她是个和人设一样的人。 如今她彻底醒悟，外衣好似被宋之水的那巴掌彻底撕掉，揭开表皮往里看, 她不过也是个怯懦胆小的女人。 她知道，越觉得自己丑陋，潜意识里就越会把顾萌萌衬得高大, 所以她全身心地抗拒这个比她小六岁的女孩，不愿听她多言, 直接往保姆车的方向走。 “我马上要杀青, 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顾萌萌隔着助理的阻拦，没有放弃：“你真不想跟我好好谈谈, 有关你和小水之间的事情，有关你为何这么恨她甚至于要背叛她的原因？” “我不会听的，你死心吧。” 欧阳雪都要上车了, 听见她在身后平心静气地说：“你可以不听我说话, 但是欧阳雪, 你不能再伤害小水了。” “我不知道你们曾经的纠缠, 但在你内心深处, 你真觉得她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闻言, 欧阳雪后背颤动, 终究没说什么，坐上了车。 “萌萌，她不愿意谈就算了，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你听过吗？” 朱珠走到顾萌萌身边，对她说：“宋总的确错了，只错在一件事上，就是她对欧阳雪太好了。” 顾萌萌点了点头。 “其实我不明白，有很多事情，互相之间说开了不就好吗，为什么要各自憋在心底，搞成现在这个局面。” 朱珠想了想，摇头说：“其实我也不明白，但人不就是这样吗，别别扭扭的，大概这也是人性的一部分吧。” “走，我们先回公司，去见宋总。” . 保姆车如往常一样，灵敏地躲过粉丝的追击，左拐右绕地钻进一条僻静的街道。 欧阳雪坐在车里，太阳穴那里传来钻心的疼，她不得不紧紧掐住，问助理：“这部戏什么时候能拍完？” “欧阳老师，还要一个多月就结束了。” 坐在前面的助理很懂地转头说：“顾萌萌最后一场戏在一个星期后，也是你和她的最后一场对手戏了。” “嗯。” 她现在只盼着这场戏快结束，其他的事情，都不愿再想。 快要驶出街道时，司机来了个急刹车，她猝不及防，头狠狠撞到前面的座椅上。 “怎么回事？” “对不起啊欧阳老师……” 司机车开得好好的，前面突然蹿出来一个人，他心里窝火，却得先向欧阳雪道歉，“有个傻缺直愣愣往我车上撞，刚刚差点出事了。” 他说着下车，猛地把车门关上，把前面那个栽在地上的人提溜起来。 “别惹事，说几句就行了，我们还要回去。” 欧阳雪看到司机揪着对方的衣领，那人明显是个男子，戴着鸭舌帽，低头颤颤巍巍地听他训斥，也没说话。 助理瞧着不对，下车想把司机拉上来，结果刚走过去，司机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车里的欧阳雪和车外的助理顿时被吓得肝胆俱颤。 那助理见势不对，飞快地卖了队友，立即往远处跑去。 根本都没想过要带欧阳雪一块跑。 男子直接上了车，把想往外跑的欧阳雪拽了回来。 “别怕呀。” 他把帽子取下来对她笑：“他就是在地上睡会儿，欧阳小姐，这两天都没能见到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欧阳雪看着夏杭，脸色发白，说不出话。 “上次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他接着问。 “……” “我，我不做了。” 她一副要过呼吸的状态，“夏先生，我上次就是随便说说……害人的事情，我不能做。” 夏杭听得哼笑一声，露出那副虐杀动物时的变态表情，“说得好像你没害过人一样，欧阳小姐，你当初怎么背叛的宋之水，怎么去找的下家，又怎么让对方泼她脏水的，这些我手里都存过证据，毕竟这事，当初也是我说动你去做的，还记得么？” “……”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手里的小刀抵住她的腰部，夏杭说：“别废话了，欧阳小姐，咱们干票大的吧？” . 朱珠开车带顾萌萌回公司的路上，顾萌萌接到欧阳雪的电话。 听见对方说的话，她古怪地看向后视镜，好让朱珠看见她那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说什么？” “现在？刚刚我拦着你，你不是怎么都不想跟我说话吗？” “……真的？”顾萌萌想了想，“好吧，那我过去，你别耍我。” 她摁掉电话，朱珠问：“是谁？” “你根本想不到，居然是欧阳雪，她刚刚说自己有点后悔，也有话想跟我说，约了个地方让我过去。” 朱珠惊讶，“这不可能吧，还没到十分钟她就改变主意了？” “绝对不可能，所以一定有诈，我就是想看她要玩哪一出。” 顾萌萌心里一直惦记着宋之水，她抱着怀里的鹅子，“朱珠，宋总她现在还在公司吗？” “我刚刚给汤允发了个微信……正说着，她就发消息了。” 朱珠点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语音，选择公放后，汤秘书温柔悦耳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宋总今天一整天几乎都待在会议室里，刚刚霍先生和宋四少爷都请她吃饭。不过宋小姐还是选择去弟弟那，现在还在公司，马上就要动身了。放心，有我还有一个保镖陪着她呢，你和萌萌都把心收着点。” 顾萌萌听见这话才放松了些，都没意识到刚刚双手握在大鹅细长的脖颈上。 “你看吧，能有什么事？” 朱珠笑着说：“感觉你今天都有些忧心忡忡的，虽说宋总要和她弟弟见面，但我觉得宋之方胆子没那么大，还不至于对自己亲姐动手。” 不会轻易放下戒备的顾萌萌嘴上应着她，还是让她问了汤允他们见面的地方。 她把地址复述一遍，抱住鹅子，像在自言自语一样：“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她，如果情况有变，立即飞回家给我打电话，拜托了。” “萌萌，你说什么？” 朱珠没听清楚她的话，只看见她似乎打开了车窗，双手往外伸的同时，传来翅膀扇合的声音。 她疑惑地往后视镜看，女孩子已经关了窗户，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还冲她笑了笑。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就是…… 后座的那只玩偶鹅好像不见了。 朱珠摇头，努力让自己别多想，车在前面的路口调转方向，朝欧阳雪说的地方开去。 拜托拜托。 小水要平平安安的。 从不信鬼神这类事物的顾萌萌闭上眼睛，为她祈愿。 汤允给朱珠发完语音后，特地在宋之水面前打趣：“刚刚朱珠问我你在哪，我打包票，能问出这么良心的一句话的，就绝对不是朱珠啊！她没心没肺的，肯定是帮萌萌问的。” 宋之水牵起唇角，想起顾萌萌，她总是能在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这话我记下了，等见到朱珠，我要把这话跟她说。” “宋总，你这人顶顶没意思，不应该和萌萌发个微信，让她知道你挺好的嘛？” 宋之水的确想过要和萌萌随时保持联络的。 但这个“随时”代表的频率应该是多少，她担心就算每个小时给萌萌报平安，下一个准点到来，如果她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及时回复，反而会加重萌萌的焦虑感。 其实…… 今天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啊。 所以何必搞的那么紧张呢？ 于是，宋之水对汤允道：“时间快到了，我们现在下楼吧。” 汤允：“真不用再带两个保镖？我找了三个呢，就带一个有点亏啊。” “真有危险，三个也不一定护的住。” 宋之水和她进了电梯，“对于遇到危险这件事，我比你有经验，所以我说了算。” 见她还能开的起玩笑，汤允也就没坚持多加人手。 两人说说笑笑地到了一楼，在门口说话，等司机开车过来。 这段时间天阴沉沉的，刚刚才下了阵雨，到现在雨也不过是小了些，空中还飘着毛茸茸的雨粒子。 司机把车开了过来，坐在里面的保镖下车撑伞，打开车门，示意宋之水和汤允坐进去。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那辆车不紧不慢地停下，等看清来人是谁后，汤允眉梢一挑，宋之水还是之前淡淡的表情。 “霍先生……” 汤允见他头上和肩膀处都沾了雨水，立即体贴地撑开雨伞向他走过去，“您怎么来了？” 霍文一愣，疑惑地看着她：“我和宋小姐不是约在这个时候……” “啊……” 汤允想起什么，对宋之水道：“宋总，你之前让我通知霍先生不去赴约的时候，我没打通他助理的电话，只好发了消息过去，没想到……” 宋之水走下门口的阶梯，保镖为她撑伞。 她走过去，对霍文说：“对不起啊霍先生，真是凑巧，你今天向我发出邀约的时候，我弟弟也在同一时间约我吃饭，我正好也有些话想同他谈谈，所以就让秘书同你的助理说一声，没想到……” “是我失职。”汤允自觉反省，“无论如何我应该打通您的助理的电话才对。” 霍文额前有几缕湿发垂下来，更显得他英姿洒脱，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是我的助理失职，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宋之水看着他，脸上抱着歉意的笑，“霍先生，让你白来一趟，下次怎么都要挪出时间和你共进晚餐。” “我的荣幸。”他绅士地回她。 只是，当他走回车旁就要开门进去时，却停止了动作，犹豫地走了回来。 “霍先生怎么了？” “宋小姐……” 霍文想起早上开会时，宋之方破口大骂，摔门而去的样子，眉头深拧，“我担心你就这样过去，令弟……不会对你做什么吧？你之前总是遇到危险，我……” “我不太放心。”他垂眸道。 汤允很惊讶，没想到霍文当着众人的面表露出对自家总裁的关怀之意，看起来似乎还有几分爱慕的意思。 脑子一转，她就想通了：霍文要是不喜欢宋之水，又怎么会在危难之际拯救她的公司，只可惜缘分这事实在有趣，宋总已经有萌萌了。 宋之水点头，“那霍先生的意思是想怎样？” “我送你过去可以吗？” 霍文看了眼她周围的人，“带上汤秘书，还有保镖，确认你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苦笑，“……虽说宋小姐你已经有心上人了，但在你结婚前，我还是有机会的，是么？” 沉吟片刻，宋之水答应了他：“好啊，那就麻烦你当司机了。” “没问题。” 汤允和保镖坐在后排，宋之水坐在副驾驶座上。 霍文贴心地给宋之水系上安全带，并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宋之水听完，对他笑了。 ……看上去还挺养眼的，毕竟男帅女靓。 汤允心里小小地叹息了下，随后坚定了意志：不管其他人如何，还是萌萌最好了。 路上，四个人相处融洽。 霍文很健谈，路上一直在和宋之水聊天南海北的事情，汤允偶尔插嘴，说到有趣的地方，连刚来的保镖也能发表几句自己的观点。 直到车开到一个路口，在等红灯的时候，宋之水突然回头对两人说：“汤允，你和小刘先下去吧。” 汤允惊讶：“啊？怎么了？” “没事。” 宋之水笑着说：“我和霍先生想谈点私人的事情，你们放心，有他在，宋之方那小子什么都不敢做。” 这话说的也是。 汤允其实还是挺想留下来的，但总裁虎了脸后，她和保镖只得灰溜溜地被赶下车。 “我一定把她安全送到。” 霍文认真地对他们保证。 宋之水也含了笑冲他们挥挥手。 绿灯亮起，霍文继续往前开，身后那两个人的身影迅速缩成小小的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他瞥了眼旁边的人，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你还真能忍啊。”他说。 一向清朗好听的声音，此刻从喉咙里发出的音调却饱含讥诮和令人胆寒的冷意。 “一般人，在听到我跟他说，‘你那不成器的妹妹就捏在我手心里’的时候，脸色早就该变了，没想到宋小姐你居然能笑得出来，佩服。” 霍文说着自己还啧了声，“是你见过的大风大浪太多，还是你早就不把这个妹妹放在心上了？” “我要是不管她的死活，何必让他们都下车。” “唔，很有道理。” 捏着方向盘的手背上脉络清晰，霍文微笑，“宋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淡定呢，难不成之前我做的那些戏你居然识破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宋之水闭了闭眼睛，“在你对我说了那句话后，我才知道这段时间一直想害我的人是你。”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去见你弟弟，却拒绝见我呢？” 霍文活动了下肩颈周围的筋骨，“他那么想要这家公司，今天早上差点愿望得逞，却不想自己的母亲坑了自己一把，谁都知道他这人性格顽劣，情绪有多激动，再联想你总是遇到危险的事情……你不怕他对付你？” “快递起火那次，他过来找茬，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 你怀疑是我干的？你毕竟是我亲姐，我平常dissdiss你就得了，怎么会害你呢！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宋之水想着这句话，平静地说：“他虽然浑，但总不至于害我，我就是凭着这点相信，才答应同他吃饭的。” “可以啊。” 霍文又笑了，“看来宋小姐也不是外界说的那么无趣，死板的一个女人，今天我们说了不少的话，我觉得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意思的多。” “……霍先生，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个请求。” 宋之水知道，这次，她可能真的离死不远了。 ——最先想起来的，是那个女孩子的笑脸。 她不是不害怕，是已经吓得全身麻木，几乎什么情绪流过她的内心都没有感觉了。 但想到顾萌萌时，她的心还是抽了一下。 好疼。 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怂人宋之水不想在此生最恨的人面前流下一滴眼泪，所以硬生生吞了所有泪水，忍着喉咙接近撕裂的痛楚，依旧平静地对他说：“我大哥生前，也不是想经营公司的，其实，他也是个和我一样的理想主义者。” 霍文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大哥其实很想做个老师，想去偏远山区支教，但是很可惜，他从出生就注定不能实现这样的愿望。所以他在生前，其实资助建了个学校。” “只是因为他当时遇到车祸……那小学最终没能建起来，工程缺乏资金支持，烂尾了。” “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对于这个事，我一直觉得心中有愧，都没去那个学校看过。” “你能带我去那吗？” 宋之水的情绪稳定下来，“反正现在对你来说，我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的，对吗？” “让我想想。” 霍文不置可否，“你先把手机交给我。” 宋之水依言，把手机递给他。 他立即打开窗户，把她的手机扔到了远处。 然后，一踩油门。 迈巴赫飞速往远处开去。 . 还没到欧阳雪说的地方，朱珠就明显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路越走越窄，感觉越来越暗呢？” 她心里开始犯嘀咕，“萌萌……我们真的要去找她吗？” “朱珠，你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顾萌萌安慰她。 她今天来片场穿的是身清凉的休闲装，胳膊和腿都尽量地露出来。 为的就是万一要动手，衣服不会影响她发挥。 又开了几分钟，朱珠瞅着导航仪上的定位，再看看前面的路，声音打颤，“不能进去了，前面是个小巷口，欧阳雪把我们约到这来，是想在巷子里干掉我们吗？” 还就怕她不打自己。 欧阳雪对宋之水一直以来的精神伤害，顾萌萌早就想往她脸上打几拳了。 “我下车，朱珠你在车上等着吧，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顾萌萌开了车门。 朱珠看着四周低矮的平房，以及越来越暗的天色，唇都被咬白了，“萌萌……我害怕。” “那你跟我一起下来吧。” 顾萌萌牵了她的手往巷子里走。 “欧阳雪。” 她高声喊：“你在哪？” 她刚喊了声，欧阳雪就从巷子的远处走了过来。 这女人表情明显不对劲。 她双手交缠，握在背后，有些惊恐地望着她。 “怎么突然就回心转意想跟我谈谈了。” 顾萌萌看她：“既然把我叫过来，有什么想说的，你先说。” “我……” 话音未落，顾萌萌感觉后脑勺传来一阵阴风，毫不犹豫地把身后的朱珠推到远处。 “啊！萌萌，有刀！”朱珠发出尖叫。 她眼睁睁看着戴鸭舌帽的男人从后面忽然闪身出来，掏出匕首就往顾萌萌心脏的地方刺去。 顾萌萌往后退了一步，堪堪躲过，男人手快，继续往她脸上和身上攻击。 这不是拍戏，这是真刀真枪，只要一个倏忽，就有随时毙命的可能。 刀刃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划，就有血珠不断地渗了出来。 “萌萌……” 朱珠捂住嘴，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她这个恨呐，恨自己是个小个子，恨自己只能在旁边看着。 想来想去自己也帮不上忙，她干脆大吼一声，冲欧阳雪跑去，直接把她按在地上。 “你真坏呀，要是萌萌出事我饶不了你！” 欧阳雪愣愣地看着夏杭和朱珠打斗，完全没料到朱珠会冲自己来，倒在地上后，她想爬起来，朱珠已经跨坐在她的腰上，举起双手对她左右开弓地扇巴掌，“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你怎么欺负的宋总，怎么害的萌萌，我今天都要讨回来！” 两个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穿破苍穹，夏杭的耳膜都被狠狠震了一下。 趁这短短的空当，顾萌萌转了个身，借力跳起，脚尖直抽他的脸部，疼得他双眼冒金星。 她再踢向他的腕部，他痛地也叫了声，手上的匕首落在地上。 顾萌萌一个扫腿，把那匕首踢到远处。 “嘿。” 她说：“夏杭，还记得我吗？” 夏杭不明白。 “三个月前，你在地下室虐待动物，是我把你打翻的。” 夏杭双目圆睁。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武力接近恐怖的女孩子。 “怎么可能……” 回想那一夜的凄惨，他开始往后退。 “谢谢你给我机会，今天，不好好揍你一顿怎么对的起我。” 顾萌萌擦去脸上的血，对他笑笑，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他而来。 失了偷袭的先手，又没了武器。 他现在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她先来一记腾空展翅，双脚踹向他的胸腔，许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夏杭惨叫，捂着受伤处蜷缩在地上。 她再在他的胯.下练了练踢脚的动作，夏杭双眼翻白，连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顾萌萌看他失去了所有的武力值，才蹲下.身盯着他：“谁让你来对付我的？” 夏杭不说话。 顾萌萌给他脸上来了一拳，他咬着牙，“宋之一在我手上，你要是敢对我……” 他见对方毫不留情地又打了自己一拳，剧烈咳嗽两声，吐出一颗牙齿。 “我是不会说的。” “你要是……要是想打死我……宋之一就等着被撕票吧……” “……” 她动用了点死刑，可夏杭怎么样都不愿意说主使者。 顾萌萌只得起身。 她见远处朱珠和欧阳雪战得正酣，走过去把她拉了起来，“别打了，不值得。” 就在这时，凌林四给她打来电话，“萌萌，我去了那个餐厅，结果宋之水没过来，他弟弟很生气，一直在那喝酒，然后就闹情绪了，我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宋之水，就先回家跟你说这个事了，萌萌，你说宋之水去哪里了呢？” 心慌。 从未有过的心慌感。 顾萌萌站在原地，感觉浑身上下哪一处都不是自己的了。 “等我回来。” 她木然地挂掉电话，披头散发的朱珠见她表情不对，忙问：“怎么了？宋总出事了吗？” 朱珠立即给宋之水打电话，无法接通。 被抓的满脸是血的欧阳雪也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听见朱珠的问题，她也抬起头看向顾萌萌。 “不知道。” “我得走了。” 顾萌萌听到自己的声音浮在半空中：“朱珠，你现在报警，把夏杭抓起来。” “嗯，好。” “宋之一现在在夏杭手里，这件事别忘记跟警察说了。” “我知道了。” 说完这几句，朱珠望着顾萌萌往远处跑。 “萌萌！”她焦急地喊：“宋总到底怎么了？！” “她不会有事的！” 人早已跑远，声音却透过空气长久地漂在她们周围。 “宋之水。” 欧阳雪被打懵的脑子开始运转，“她……她遇到危险了？” “关你屁事！” 朱珠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按幺幺零，“你没资格知道，你只知道伤害她，萌萌却会永远保护她，有本事你留下来接受警察调查，没本事想跑，我不介意再和你打一架！” 欧阳雪怔怔地，在原地愣了好久。 最后，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 顾萌萌往家里的方向跑。 夜幕四合，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穿过斑马线，穿过街道，穿过小巷，往家里的方向跑。 这也许是她一生中最拼命的一次奔跑。 赌上的，是宋之水的性命。 霍文…… 她咬紧牙关，红着眼睛。 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快被用炸的肺部，和涌到嗓子眼里的血腥味。 车辆，行人，餐饮店飘出来的香气…… 她看不见，听不到。 宋之水，宋之水，宋之水。 只有她的名字。 只有她这个人。 “宋小姐会改变我们这颗小星球的命运。” 昨天晚上，球长曾经这样说过。 “从她开始，我相信，你们都会一一找到喜欢的人，然后把另一半和宝宝带回来，我们的星球又可以生生不息啦。” 宋之水一定会没事的。 她心想：因为宋之水会成为改变他们命运的人，而她们，是改变彼此生命的人。 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喜欢和爱。 让我用余生来报答你。 抱着这个念头的顾萌萌跑回小区，路过小区活动室时，突然意识到今天又有宠物聚会。 她毫不犹豫地变成小猫，跑进活动室里。 一分钟后。 随着一声猫叫，众宠物的主人惊奇地发现，自家的宠物都随着一个快得看不见的身影跑远了。 “哦，我的cherry，回来！” “阿金！你要往哪去？” “阿龙！” “……” 他们连忙追出去，一路跟到一栋一楼的花园外，看到一只小猫在房檐上不停地喵喵叫，叫了会，声音又变成类似汪汪汪的叫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猫还能学狗叫？” “问题是我们的宝宝都在很认真听的样子……我是不是眼睛花了。” 有人猛地大叫一声，指着那小猫说：“那小猫，是不是宋之水家的那只？” 大家还想擦擦眼睛仔细瞧瞧，那些挤在园子里的宠物们已经纷纷嗷嗷叫着四散开去了。 他们只好去追各自的小宠物们。 家养的宠物都见过宋之水，知道她的气味。 之前找过宋之水的那些流浪的猫猫狗狗们，曾受过她的恩惠，也记得她的气味。 这次的寻找活动比上次要轻松多了。 顾萌萌的心情却沉重多了。 其他四个外星人看人群散了，跑出来找到她。 球长道：“我们都去找找吧！” “我能飞，比较方便。”凌林四说。 小五也要跟着去，小二就以防万一留下来。 大家分成三路去寻找宋之水的下落。 顾萌萌加入流浪猫们的行列，和它们一起在暗夜中穿梭。 晚上开始下起了大雨。 对很多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雨夜中，迈巴赫最终停在了一座废弃的建筑物前。 头顶隐隐有雷声轰鸣。 宋之水跟着霍文下了车。 两个人都望着那座建筑…… 其实也不能算作建筑，不过是一个围墙圈起来的两三栋楼，其中两栋还烂尾了。 “谢谢你，霍先生。” 雨滴顺着她的发丝流经面颊，再钻进脖子里，很凉。 不一会的功夫，她浑身已经被雨淋透了。 “客气了，宋小姐。” 他笑，“进去看看吧，好歹也是你哥的理想不是？” 宋之水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宋之水在前，霍文在后。 他们进了那座修缮完好的三层教学楼。 教学楼里很安静，只是因为无人在这里念过一天的书，死气沉沉，一片漆黑，到处充斥着潮湿的腐朽气味。 宋之水随便走进一座教室。 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里面的讲台和黑板都已经装好了，十几个桌子也排列整齐地立在里面。 她的手拂过一张桌子，触到一手的灰尘，鼻子酸涩得厉害。 “宋之在真是有心了。”霍文点评。 “你准备怎么杀我？” 宋之水站在窗边，转过身看着他。 一直踩着高跟鞋，她觉得心脏莫名地难受。 霍文笑得玩味，“你猜？” “跟我说点什么，也好让我死也瞑目。”宋之水听着窗外雨水击打的声音，轻声道：“为什么害我哥，害了他之后，为什么又要害我？” “你们这些人真是无趣。” 霍文掸了掸桌上的灰，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想杀一个人，就真的需要动机吗？人踩死蚂蚁的时候，可不会想为什么自己要杀了它们。” “不过，我的确看他不顺眼。” 他漫不经心地说：“你大哥和我是中学同学的事情，他跟你说过吗？” 见她怔然，他无所谓地笑，“感觉在黑暗中，和人说话确实更能袒露心扉。” 他状似叹息，“要是你大哥真去做个教书的就好了，没准我也不会对他动手。” “你什么意思？” 宋之水朝前，向他迈了一步。 “你要理解我，宋小姐。”霍文低声说：“我并不觉得我是什么杀人凶手，反而，我是取代上帝来雕刻人生的艺术家啊。” “……” “你不明白吗？好，那我慢慢跟你说。” 他道：“你大哥长得很英俊，学习成绩很优秀，做班长也是一把好手，接人待物更不在话下，谁与他一起不对他称赞有加，最最难得的是，他真的生性善良，有时候好过头，甚至愿意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一些东西，比如，为了你放弃他自己的理想。” 回想过去的事，宋之水低下头，闭上眼睛。 “这样的人，这样完美的一个人，肯定有人感叹过造物主的神奇吧，我不知道你这个妹妹有没有听过，但至少在我念书的时候，身边经常有人这样夸他。” “所以，他得罪你了吗？” 霍文的笑容扭曲地上扬，“完全没有。” “我就是觉得有趣，我就是好奇，既然造物主能将一个人打造的如此完美，那么我作为一个普通人，是不是能做出比他更厉害的杰作……后来我想啊想，觉得毁灭掉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就是我所能雕刻出的最好人生，你觉得呢？” 他目光炽烈，“你想想，这史上但凡能叫出些姓名的人，一旦他被冠上‘完美’的名号，他便难以长命，我杀了你哥哥，让他死于一场扑朔迷离的车祸，难道不是在为他完美人生添上画龙点睛的一笔吗？” “胡说八道！” 宋之水控制不住地对他吼：“去你妈的这些冠冕堂皇却一派胡言的借口！你根本就是嫉妒他，你嫉妒他成为你中学时代乃至一生的阴影，你用你的妒忌毁了他，你这个王八蛋！” 霍文的笑容在她的控诉中渐渐消失。 他从自己怀里取出了一把手.枪，当着她的面上了膛。 那空荡荡的洞口指着她。 “宋小姐，声音小一点，不用那么激动。” 看她往后退，他重新露出笑容，笑眯眯地说：“还想听我讲故事吗？” . 下雨天冲散了不少宋之水的气味。 顾萌萌在湿润的地上奔跑着，忽然听见空中传来“轧轧轧”的鹅叫声。 她抬起头，看到是凌林四，就用爪子抹了抹湿淋淋的猫脸，冲它叫了起来。 凌林四飞身落在她身旁，抖了抖翅膀，把上面的雨水抖得干干净净。 很快，球长也来了。 他没有和小五一起过来，反而身下骑了头小毛驴。 “萌萌，有宋小姐的消息了。” 他抱着小毛驴在那喘气儿，“快，你们快跟上我，小二把其他的猫猫狗狗们都带回帝景了，现在，我们四个一起去救她！” 顾萌萌一下子就明白过来，005的本体原来是只小毛驴。 她喵地叫了几声，敏捷地爬上凌林四的鹅背。 凌林四飞到空中，和地上的球长一起往远处前进。 “冲啊！” 球长抱紧了小毛驴，拍拍它的脑袋，“就现在，就今晚，我们把人救出来！” 67.结婚 窗外的雨声愈来愈大。 密集的雨珠撞到地上, 水花四溅, 粉身碎骨。 教室里的两个人都感觉到室内的闷热。 “我能把窗户打开吗？”宋之水问他。 霍文放下手.枪, 枪械的声音与木质的桌面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他没应她的话。 宋之水心跳得厉害，大着胆子把窗户推开，短短三秒的时间她觉得自己随时有被击中心脏的可能。 还好，她暂时还活着。 她转回身：“怎么想到今天对我动手，你这个人很能忍, 为什么亲自下场？” “也许是累了吧。” 霍文的声音有些疲倦，但还是很得意：“宋小姐，今天和你起冲突的人不是我, 是你弟弟，你答应见面的人不是我, 也是你弟弟, 而过来接你，当众向你表白心意的人是我, 你的秘书和保镖走的时候，只看到我们相处融洽的一幕。天时地利人和，我不今天杀你, 以后还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么？” “所以你是想拿我弟弟……” “没错。” 霍文说：“宋小姐还是聪明, 你死了, 我既然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那只能是你弟弟了啊——就像你当年, 你大哥死了, 大家都认为是你做的一样。” 他笑得张狂。 她往后退了一步, 紧紧贴着窗台边，试图缓解脚边传来的疼痛和心口那里的愤怒感。 “所以……跟我说说吧。” 她拼命忍住想哭的冲动，如果手边有什么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那场车祸……” “其实很简单啊，真的没外界传的那么复杂。” 他坐在桌上，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回忆一件小事，“那时候你哥风头正盛，经常出席饭局和应酬，有一天晚上，我正好碰到你把他带进车里，自己坐在了驾驶座上……” 他当时的位置，在那辆车的后面。 霍文盯着宋之水把宋之在扛进副驾驶座上，她随后也坐了进去。 车很快发动了。 时隔两年，霍文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天遭遇了什么，只知道情绪很坏。 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然后，就看到那辆车撞到了那条小路左侧的电线杆上。 “当时我就在想，这是神的指令，这是上帝的启示。” 霍文对宋之水说：“我本来一直跟在你们的后面，但看到你撞车后，我就立即下了车，过去看你和宋之在的情况，结果很令人满意，你们都昏了过去，你受了点轻伤，但你大哥就不一样了，他的头被撞到，已经开始流血了。” 他站在那辆车旁边，车里的两个人早就失去了意识。 他漠然地看着他们的脸。 一个从没想过的念头突然在脑海里升起来。 杀掉宋之在？ 刚有了这个想法，他内心深处没有惊恐，没有害怕，只有深深的狂喜。 车里，车载音乐还在放着，隔了车门，他还听得很清楚。 他毫不犹豫地把门打开，将宋之水抱到地上，自己坐上了她的位置。 永别了，他的中学同学。 造物主如此偏爱你，那就赶紧回到他身边吧！ 霍文的手捏了捏眉心，语气含着可惜：“其实现在想起来，我确实有些后悔。” “……你后悔什么？” “我后悔……” 他笑了，说：“我后悔没能多撞几次，那种剧烈的撞击感，一生再难经历……真是太刺激了。” 宋之水仰起头，心脏仿佛被放进有巨大轰鸣声的绞肉机里，疼得血肉模糊。 她没能撑住，还是蹲到了地上。 “我做完这些，就重新把你放回车上走了。” 他说：“其实我当时想，自己还专门戴个手套做这些也没有必要，毕竟明天这条马路的监控查一下，我怎么杀的人也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我还是回到车上，重新选了条路开走了——结果怎么着？我第二天起来还想着警察要找上门来了，上网一查，那天那条路的监控设备居然坏了！宋小姐，你说，这不是上天的想法还能是什么？我不过是代替他的手，完成了对宋之在整个人生的完美雕刻而已。” 看他开始狂笑，宋之水蹲在地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霍先生倒是挺能找借口让自己心安理得的。” 她的语气很冷静，“上帝让你这么去做？如果你从心底真的能接受这个狗屁说法，那为什么两年后，你又要拉着我不放，拼命地想害死我？” “你别激动啊。” 霍文摇头，“宋小姐，你大哥如我的愿去世后，我真的也就没其他想法，除了……除了我想把这个公司拿过来，我只是觉得，要是能坐上在水一方的总裁，那种激动的感觉就又出来了……要是你大哥知道我收购了他的公司，他最疼的妹妹还被诬陷成是杀他的凶手……哎，一想到这点我就特别爽……可谁能想到你居然稳稳坐了两年呢，我以为一开始你就会撑不住的，说到这个，宋小姐，我可真佩服你啊。” 宋之水扶着墙，慢慢地让自己重新站了起来。 “这两年我也花了不少心思，让我的人，离间你和你那两个愚蠢的弟弟妹妹的关系，你们关系都降到冰点了，你还是不愿意卸任；我又让人劝说你旗下的艺人欧阳雪，告诉她你利用她喜欢你的感情，好牢牢把她继续和在水一方捆在一起，她觉得自己的感情遭到了玩弄，没过多久在我暗中的帮助下撕毁合约，去了更好的公司，把在水一方搞得一蹶不振，差点没爬起来……都到这种程度了，你居然还在死撑。” 他耸耸肩：“没办法，我只好自己亲自来做，你说你这女人也是死脑筋，遇到我这样的人，其他女人早就哭着喊着要嫁给我了，我诚意和姿态摆得够好，两次向你表白，甚至不惜送你一套天价首饰，就是想着你答应和我交往后，我能顺理成章地把自己的势.力渗透进在水一方，结果你这么不识好歹……” “宋小姐，你可太让我失望了。” . 四个外星人来到了同样的建筑物前。 “好黑啊……” 凌林四变回人形后瑟瑟发抖地说：“比上次那个工厂要差多了，那次好歹还有灯呢，这里一下子看过去，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还想让顾萌萌进去查探一下，不想扭头一看，对方早就恢复人身，在和球长说话：“感觉这里挺危险的，球长，你和小五都留在这里吧，我不想让你们受伤，小五还是女孩子呢，她年纪比我小，让她好好守着就行了。” 球长说：“三儿，说得好像你不是女孩一样。” “萌萌，难道你准备直接就这样进去？”凌林四张大嘴.巴。 顾萌萌点头，“我差不多知道她在哪了，这样过去，比较方便，凌林四，你愿意跟我进去吗？” “我……” 凌林四毫不犹豫地说：“这还用问吗，就算没胆子，这时候也要上啊，萌萌，我们进去！” “等等。” 球长费力地从小毛驴上面跳下来，“我也跟着去，也许能帮上忙呢。” 小毛驴着急地叫了声。 “五儿，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球长摸摸它的头，然后跟上了他们两个，“走！” “球长，你的本体是什么，要是遇到危险了，你还能变成本体逃跑的……” 三个人往里走时，凌林四问。 “呃……” 球长心虚地低头对手指，“我还没变过，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 “希望能是恐龙这样的史前怪物。”凌林四双手合十虔诚地祈求道：“反正现实生活又没有奥特曼，球长你变成这样的本体，不用出手就能把霍文那个坏蛋ko了。” “嘘。” 顾萌萌示意两人别说话，她站在原地凝神听了会。 凌林四：“萌萌，我们往哪栋楼走？” 顾萌萌：“去三层的那座教学楼吧，我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好像闻到气味了。” . 教室里。 霍文重新把那把手.枪举起来，在手中把.玩，发出“咔咔”的声响。 “我还有件事不明白。” 宋之水说：“霍先生，如果你害死我哥哥后，自始至终目标都是想要公司，那又何必给我制造这么多次的惊险事件呢，我不值得你这么费心吧？” “宋小姐，那就说明你实在不明白做人的乐趣。” 霍文从桌上下来，“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角落里，每分每秒都上演着人吃人的好戏，狩猎游戏听过么，富人拿着□□追逐被买来的奴隶，杀死他不需要任何心理负担，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只追着你一个人折磨，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浪漫吧？” “霍先生，我承认我很弱。” 宋之水看到他朝自己一步步接近，轻声道：“虽然说弱者没有错，但既然被你这样的变.态盯上，就算是最弱的一只鸡，也的确该学聪明些，让自己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总处于被动的地位。” 惊奇地看着她，霍文举起手.枪，“难不成到现在这一刻，你还能给我点surprise？” “有的，只要你相信我。” 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即丢给他一样东西。 霍文抓住那玩意，才发现是她的高跟鞋。 再向宋之水看过去，窗户边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另一只高跟鞋还好好地放在地上。 ……她什么时候脱的鞋，速度这么快不会是刚刚脱的，不知道她踮起脚和自己说话说了有多长时间。 她选择一楼的教室，她开窗户。 霍文脸色一沉，冲到窗户边跳出来，看到宋之水的背影，立即冲她开了两枪。 没能打到，她像是后背长了耳朵，听见他翻出来的声音后就迅速右拐，绕着教学楼跑过去，没了踪影。 “可以啊宋之水。” 霍文举着枪快步朝她的方向跑：“骗我说从来没来过这里……我看你倒是摸得门儿清。” “狩猎比赛，开始吧！” 宋之水跑出教学楼后，原本想往烂尾的体育馆跑，但距离太长，她很容易被当成靶子，只好重新回到教学楼，跑到二楼最后的一个班级的角落里蹲下来。 她的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但此刻又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弱肉强食…… 说的对。 但她天生就是只草原上胆小的兔子，没有锋利的獠牙，至少要学会跑得快和藏得深。 她堪堪平稳呼吸，就听见走廊里传来霍文的脚步声。 霍文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了周围的路。 “宋小姐，就你那点小聪明，真的不够用的，快出来吧！” 他高声喊，隔着教室的后门，宋之水都能感受到震动。 脚步声隔一两分钟就会重新传出来，好像他会进入每个教室查探一番。 宋之水咽了口唾沫，抓着门边，冷汗已经流了下来。 不能再待在二楼。 她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 从二楼跳下去？ 还是现在，趁他还在搜前一个教室，立即跑出去？ 她刚想站起来，霍文的脚步声已经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她这间教室的后门那里。 宋之水一动都不敢动。 当她听不见什么声音后，下意识地抬起头—— 就看到霍文那张脸，隔着后门那层薄薄的玻璃，对她露出丧心病狂的笑容。 “宋小姐，找到你啦。” “砰砰砰！” 下一秒，他开始撞门。 宋之水吓得叫出声来。 她贴着墙，看看前门，又看看窗户，在一下一下的撞击声中，几乎快被那种折磨感激得溃不成军。 霍文见撞不开门，脸气得变形，干脆拿出手.枪给这扇门捅了几个口子。 宋之水蹲在地上抱住头。 她强撑着恐惧感，开始往前门慢慢挪动。 就在此时，她听见霍文的脚步声迅速地往前门靠近。 他放弃后门了！ 他要从前门进来射杀她！ 他要进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宋之水瞬间站起来，飞快打开后门的插销，往三楼跑去。 霍文听见声音，立即转身给她一枪，但只打到楼梯的扶手。 宋之水再次不见了。 “三楼……已经到三楼了！” 他呵呵冷笑，“我看你这次还能往哪躲！” 他跟着往三楼跑去。 宋之水刚到三楼就感觉到霍文的穷追不舍。 他离自己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情急之下，宋之水只得跑进离她最近的教室办公室里。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个桌子，和一个柜子。 她咬咬牙，钻进了桌子底下。 处于被发现和暂时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薛定谔的宋之水捂住嘴，害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不要发现她不要发现她不要发现她…… 外面的走廊上，却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比刚刚的追逐还要使人毛骨悚然。 薛定谔的宋之水又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继续躲在这里，还是跑出去？ 她没考虑很长时间，也没有时间让她考虑。 她选择跑出去，理由很简单，就算是跑着被他崩死也比自己躲在这被他一枪爆头要好。 况且移动的靶子比一动不动的存活的机率还要大一点。 一，二，三。 她给自己鼓劲。 数到三的刹那，她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往门口跑去。 快摸到门边的时候，空无一人的门口突然蹿出来一个黑影。 她都还没叫，那个人已经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拉回办公室里。 “别怕。”她说。 放开了捂住她嘴唇的手。 “小……小仙女？” “也是顾萌萌。” 顾萌萌没理会宋之水惊呆的表情，摸摸她的头，“没事了，我来了。” “我……” “你在这好好待着，不要乱跑，把门关紧。” “不是……” “我出去之后引开他，天色这么暗，他认不出我们之间的差异。” “萌萌……” “我有帮手。” 顾萌萌抱紧她，深深地吻了她一下，“我走啦。” 不等她反应，她迅速往走廊跑去，并故意发出声响。 霍文来三楼后，直接就去搜教室，压根没想到宋之水会在那么小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办公室里躲着。 他已经摸到最后一个教室也没看到人，正疑惑，听见外面有动静，立即去追顾萌萌。 宋之水现在都没办法消化小仙女就是萌萌的这件事。 她不能让萌萌身处危险中，想跑出去，结果门口又跑进来一个人。 “是我啦宋小姐。”球长小声说。 “小一。” 宋之水潜意识里把他当小孩看，连忙把他拉到柜子旁，“你怎么也跟过来了？危险！” “你出去挨枪子会更危险的。” 球长拉着她坐下来，“我们等一会吧，马上就结束了。” “什么？怎么能等？” 她站起来，“萌萌有危险！” “你现在都知道萌萌是小仙女了，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到呢。” 球长重新把她拉下来。 宋之水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才明白过来，顾萌萌=小仙女的真正意思。 “萌萌是小仙女……”她喃喃着说。 “她救过你好几次吧。”球长说：“所以，你应该知道她很能打的，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霍文手上有枪啊……” 她焦急地没办法安稳地坐在地上。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萌萌第一次救她的情景。 那是在黑暗的电梯里，她在摇摆的轿厢中发出轻微的哭泣声。 ……那个时候，她和萌萌都还没认识啊。 她怎么会过来救自己的呢？ 宋之水锤自己脑袋，“我……我原来被萌萌救了这么多次了……” “我真的太弱了，总是让她保护我……” “没关系的。” 球长安慰她：“宋小姐，我也是被萌萌保护的人啊，再说你也不是很弱，只是被人盯上了而已。” 她擦擦眼睛，那里一片干涩，竟是哭不出来，“难道我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一声枪响。 “你看，我们不会干等着的。” 球长小声地说：“我们还能听听声儿。” “……” 霍文明显感觉到“宋之水”的速度变快，身形也变得灵活了。 女人体力不如男人，加上宋之水没有练过，健身房也少去，其实身形有些僵硬，刚刚逃跑的时候肢体显得很笨重。 不到五分钟，她就身轻如燕就差能飞起来了？ 他隐隐感觉换了人，可这么晚了，不可能会有除他和宋之水之外的第三个人在现场，他更不相信会有人舍命救她。 他停下来，喘着气，朝她的背影放了一枪。 落空了。 他还想来一枪，一只不知从哪飞出来的大鸟从窗户那飞进来，在他眼前扑腾。 他烦躁地冲那只鸟开枪，大鸟“轧轧”地惊叫着，迅速飞出窗户。 再看前面，人已经没了。 打了几枪了？ 他开始数算，膛里的子弹所剩不多，勉强还有四发左右。 霍文暗骂一声，继而吼道：“宋之水你给我出来！” 他的声音在整个教学楼里回荡，如恶鬼临世。 “你再不出来，等我找到你，小心我杀了你后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在马路上！” 在三楼走了一遍，他突然想起来办公室还没搜。 “宋小姐，你出来吧，也许你出来了，我就改变心意也说不定……” 他往办公室越走越近。 宋之水抱着小小的球长，两个人把心提到嗓子眼里，浑身都抖得厉害。 站在三楼与二楼楼梯之间的顾萌萌，看他就要走到办公室门口，立即往下跑。 听见声音，霍文下意识地又往下面开了枪。 “fu*k！” 他气得跺脚，“你别跑！” 随着他的脚步声愈来愈远，球长戳戳宋之水：“宋小姐，我们别躲这里了，下去吧。” “好。” 两个人沿着楼梯，悄悄往下走。 霍文已经觉得很不对劲了。 他觉得“宋之水”压根就是在戏弄他。 她一直有意识地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会让他看见她就在跟前忍不住想开枪，一会又倏地躲到什么地方，让他瞧不见踪影。 “你他.妈有本事就出来啊！” 已经狂躁的霍文举着枪大喊：“你难道不想杀我吗，是我害死你大哥，是我让你众叛亲离，是我让你名誉扫地，快出来，快出来！” 顾萌萌蹲在离他十米不到的地方，深吸了口气。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一楼，霍文站在走廊里，她与他只有一墙之隔。 窗外电闪雷鸣，使人心慌。 她心里明白，必须得引开霍文，至少让他从这里出来。 想办法……要想办法把他带进烂尾楼里，这样好让宋之水安全地到门口。 小五在那里等着，见到宋之水后，她会立即把她带回家里。 这么想着，顾萌萌听着外面他狂躁的怒吼，握紧拳头，从教室前门跑出来，几乎是与他擦肩而过，往门口跑去。 这次的距离特别近，霍文露出狞笑，立即对她的后背射击，想来个正中红心，窗外的大鸟再次飞过来干扰了他的视线，那颗子弹射在了门框上，与顾萌萌的胳膊只差了几厘米。 ……好险。 她跑出去后就站在走廊出口的左边，等着霍文过来。 那只大鸟已经有了经验，扰完霍文这一波就立即往窗外飞去，丝毫不给他打自己的机会。 ——王无论有多么危险，只要能把他的子弹耗掉。 一人一鹅这么想着。 “妈的……” 霍文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扔掉西装，扯松自己的领带，一步步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宋之水和球长摸着墙壁，已经下到二楼。 他们都听到了那声枪响。 宋之水的身形忽地一滞。 “宋小姐你怎么了？”球长看她不往下走，连忙问。 “如果……” 她喃喃道：“如果萌萌死了，我也不活了。” “啥？” 球长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宋之水已经冲下楼梯，往一楼跑去。 “宋小姐，冷静呀！” 而此时，已经走出门外的霍文，看见了外面的瓢泼大雨。 “喂。” 有人喊他。 他转身，正好头顶的天空劈开一道惊雷，电闪雷鸣中，他看到一个女孩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看着他。 不是宋之水。 是宋之水正在重点培养的那个刚出道的小明星。 霍文之前就发现了：有这女孩子在，夏杭便总是不能达到目标。 就像上次他策划了宋之水的绑架案，本来都想好自己一人前去来个英雄救美好刷宋之水的好感，谁知到了现场，宋之水已经被救下来了。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这女人怎么怎么搞都会平安无虞。 原来，顾萌萌就是她的护身符吗？ 霍文立即想举起枪，顾萌萌已经一个飞踢过来，往他的腕部踹去。 随着那把枪脱落掉在地上，枪也自己走火射.出了颗子弹。 他倒在地上，看着顾萌萌走过来捡起那把枪。 她握紧枪，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把枪举起来。 他的枪，这一次，对准了自己。 那只神出鬼没的大鹅飞过来，在半空中饶有兴致地看着顾萌萌如何将他当初处决。 霍文盯着她，“你不会要杀我吧？你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我可以……” 顾萌萌根本不同他废话，冲他按动扳机。 就在这时，宋之水和球长都跑到了门边，看见了这一幕。 两人立即松了口气。 “看吧，我就说没事的。” “萌萌，别开枪！” 宋之水喘着气，扶着墙边都快站不稳了，“就算他再坏也要交给法律，你不能背上杀人的罪名……” 她的话说迟了一步。 顾萌萌已经开枪了。 …… 看到霍文没有受伤，顾萌萌才意识到膛里已经没有子弹。 霍文面如死灰的脸焕发出光彩。 他从地上跳起来，把领带扯掉，上前绕住了她的脖子。 宋之水只看到顾萌萌一下子被霍文扑倒在地，拉着领带的两边，明显是要把她勒死。 “萌萌！” “三儿！” 宋之水和球长都向他们冲过去。 就在那一瞬间，宋之水忽然觉得余光里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她稍稍侧过头，已经看不见那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了。 一头毛发闪着金色光芒的小狼直接跨到霍文身上，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腕。 霍文一声痛呼，放开了扯领带的手。 宋之水顾不上别的，把领带扔到远处，把顾萌萌抱进怀里。 女孩子的脸被憋得通红，剧烈地咳嗽着。 “萌萌，你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宋之水不停地拍她的背部，试图让她好受些。 旁边，小狼正对霍文一通乱咬，霍文在地上疼得不停打滚。 天上的大鸟飞到了地上，关切地跑过来看顾萌萌的情况。 顾萌萌躺在宋之水的怀里，表情明显很不对劲。 她看着她，握住了她的手。 宋之水心里一沉。 “你不会有事的……” 她的眼泪重新涌了出来，“萌萌……” “小水，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萌萌望着她，笑了笑，声带被刚才勒得嘶哑，“你……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一个故事，说……曾经有外星人想……想侵略地球，但后来，有科学家在他们身上植入了一种病毒，他们就回去了……” 宋之水泣不成声：“我记得，那个病毒，叫‘思念’。” 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顾萌萌的泪和雨水混在一起，看不见了。 她说：“小水，我想跟你说，我也被植入这种病毒了，你是那个种下病毒的人……” “嗯……”宋之水哭得嘶声力竭。 “我来地球上的时候，本来也以为我是要毁灭这个星球的，但是，真没想到我会遇到你……” “嗯……啊？” 宋之水抹了把脸，“你，你说什么？” “她的意思就是，如果她是个外星人，你还会爱她不？” 身边突然有人说话，宋之水被唬了一条，当她看见旁边那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凌林四后，结结巴巴地说：“这……” “我真是服了。” 凌林四指了指那头正在咬霍文的小狼，“球长还在那边虐渣呢，你俩在这上演什么生离死别的画面，干嘛呢，球长要是看到了多心塞啊。” 球长？ 什么球的球长？羽毛球还是篮球？ 宋之水还在懵逼中，顾萌萌只好爬起来，“电视剧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咳咳，我不是小水不肯接受我，才想的这么一出嘛。” “你别让她担心啊。” 凌林四说：“这边有我和球长就行了，你和宋小姐出去吧，小五估计等急了，现在雨下得不小，你们赶紧坐它身上离开吧。” 小五…… 小五不是那个女孩子吗？ 坐在她身上，坐在她身上，坐在她身上…… 宋之水的双眼开始发直。 接着，她更加想象不到的场景出现了： 凌林四当着她的面变成一只大肥鹅，朝霍文飞去。 他开始啄他的眼睛。 霍文在地上疼得快要发不出声音了。 这是梦。 这一定是梦。 宋之水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被顾萌萌扶了起来。 “你还好吗？” “……”不太好，不，非常不好。 宋之水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转过头看着她，“……这，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闻言，顾萌萌叹了口气，有点担心今晚事情太多，宋之水精神上会受不小的刺激。 她垫脚，亲了下她的脸，“这是真的吗？” 宋之水老老实实地点头：“这肯定是真的。” 顾萌萌摊手：“那其他的，就都是真的啊。” “你……你真是……真是外星人？” 顾萌萌点头，“要不要凌林四再变成人和你说话？” 宋之水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她开始用力地掐自己大.腿。 完了，现在也察觉不出什么痛感。 她一阵眩晕。 “那……” 她终于反应过来，“他们都能变成一种动物，你是不是也……” 旁边霍文不知道被怎么料理，又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顾萌萌牵住她的手往外面走，“是啊，你想知道吗？” “……” 走到外面后，宋之水没看到小五，只看一头小毛炉在门口站着。 她宁愿看到是小五那个女孩子站在这，但这也恰好证实了顾萌萌的话，估计小五是变成小毛驴了。 顾萌萌让她坐上去。 “小五，我们走吧。” 小毛驴带着宋之水向前。 顾萌萌跟着小毛驴，与它调成相似的步速。 宋之水在小毛驴身上乱摸。 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她盯着顾萌萌，一直没说话。 顾萌萌的步伐却有些沉重，见她看自己，勉强露出笑容。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雨慢慢停了，紫色飘着云朵的天空清晰可见。 月亮悄默默地露出头，难得不被云雾笼罩，明亮如洗。 夜里的温度很凉，风吹在她们湿透的衣服上，特别地冷。 宋之水打了个喷嚏。 “我没事。” 她摸了摸鼻子，依旧看着顾萌萌。 她现在才缓过劲来。 “小五，请你停下。” 她这么说完，身下的小毛驴果然就不动蹄子了。 顾萌萌看她下来，忙说：“先回家吧，洗个热水澡，不然你要感冒了。” “说什么呢。” 宋之水望着她，轻声说：“家不就在这吗。” 顾萌萌一愣，随即迅速低下头。 脚边的水洼随即出现一圈圈的波纹。 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宋之水可能没办法接受她。 她已经做好离开蓝星的准备了。 宋之水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也把她的脸慢慢抬起来。 月光照亮她白皙的脸，依旧漂亮得令人心折。 “你是小仙女，你是顾萌萌，你还是个……外星人。” 宋之水抚.摸她的脸：“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原来，你压根就不是地球人啊。” “刚刚你去引霍文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她的眼睛发红，“我都想过，要是你没了，我也不活了。” 说着自己又哭又笑地，“所以只要你好好的，无论你是什么，我都喜欢你，我都可以接受，况且，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也许，坚持理想，真的会有遇上童话的一天。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 她摇头，“时隔两年，最终让害大哥的人现行，你平安无事，都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她抱住顾萌萌，“我要让他绳之以法，他应当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得好。” 宋之水的脑子渐渐开始清明。 她重新坐回小毛驴的身上，顾萌萌让它跑快些，自己跟着它一起往回跑。 “你来自哪个星球？” 星球。” “那是哪里？” “嗯……反正离蓝星挺远的。” “你的这些亲戚，都是你星球上的人吗？” “是啊。” “凌林四和小一还在那里，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把？” “不会的，他们现在应该在吊打霍文吧。” “你来地球，真的是想要毁灭这里吗，为什么呢？你是……是因为我，才放弃了这个计划的吗？” “……问题真的太多了，我们回去慢慢说吧，好吗？” 宋之水同顾萌萌回到她家里。 她看到小毛驴变成小五，小五很害羞地跑到另一个浴室去洗澡了。 “……” 她的头又开始晕。 小二一直在家守着，见他们回来，听说球长和凌林四还在那边，就说：“那你们赶快洗澡，好好休息吧，我守到他们两个回来。” 顾萌萌让宋之水先洗澡，洗完澡后，宋之水坐在她的卧室里，换了身她家里的睡衣，局促不安地在床上等着。 十分钟后，顾萌萌走进来。 她飞快地吹好头发，穿着毛茸茸的白色睡衣，也坐到了床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 “你会变成什么样子？”纠结好久，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顾萌萌笑了，“还以为你会问什么呢，我不能在这里变身哦。” “为什么？” “因为我是只鳄鱼，没有水怎么行。” “……” 看她表情不太好，顾萌萌笑得打跌，正要跟她说实话，宋之水却皱眉：“你脸上的伤……我现在才看清楚。” 她想下床为她找药，顾萌萌捏住她的手腕，“小水。” “嗯？” “我是球球啊。” 宋之水怔住了。 顾萌萌这次不等她消化了，轻柔地将她压在床上。 “明天再想吧。” 她说：“现在，我们好好睡一觉好吗，今天真的太漫长了。” 好啊。 那就…… 明天再想。 宋之水觉得自己睡得飞快，几乎刚闭上眼睛就失去了意识。 半夜。 小五抱着熊猫玩.偶，在玩具屋里已经睡着了。 她身上被披了层薄薄的毯子。 在门边坐着看书的小二听见敲门声，起来开门，球长和凌林四一身湿透地回来了。 “宋小姐和三儿呢？”球长问。 “睡着了。” 小二问他们：“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 凌林四说：“我把他的眼睛啄瞎了？好像是……我不是故意的，哪知道鹅子的嘴.巴这么厉害，随便一叨就……” “我咬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然后把他扔在了马路上。” 球长表示；“作为球长，我应当表现出对人类的善意，所以我没有怎么对付他，就希望他下半生在轮椅上度过吧。” “……” 小二抓住了重点：“球长，你说你‘咬断’了，所以，你也变回本体了吧，你的本体是什么？“ “他的本体是……” 球长阻止凌林四的多嘴多舌，“别说这些了，我们去看看宋小姐和三儿吧，她们今天都累坏了。” 他们三个暗搓搓地来到顾萌萌的卧室门口，悄悄打开一条小缝。 宋之水和顾萌萌紧紧地抱在一起，两人头碰着头，睡得正香。 “可以。” 凌林四说：“咱星人这波全巢出动不亏。” 小二：“还是三儿厉害，把宋小姐拿下了。” 球长：“太好了，我们的下一代有希望啦，哎呀，我好想早点抱到宝宝。” 他们看了会热闹，也因为太累了，就各自找了个地方睡觉了。 翌日清晨。 六点多时，宋之水就睁开了双眼。 她躺在床上没动，闻到淡淡的奶香味，那是属于她身边的女孩的。 昨天的事情，她从早到晚，从头到脚，一个不落地想了一遍。 想到大哥时，她眼底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 “怎么了，还在想昨晚的事吗？” 听见顾萌萌的声音，宋之水扭头，看到她已经睁开双眼，“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顾萌萌打了个哈欠，“一睁开眼就看到你好像要哭了。” 宋之水把她搂得紧了些。 “我没事，就是想大哥了。” 顾萌萌想了想，说：“小水，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 “我知道宇宙里有一颗星球，是这样的一颗星球——所有你曾思念却去世的亲人们，只是在我们所处的星球消失了，但是，他并不是去世了，而是去了另一个星球上。” 宋之水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那……那我有能见到大哥的一天吗？” “不知道。” 顾萌萌照实说：“我的亲人们也去世了，球长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想一定有这样的小星球的，但是，我们在找到它之前，都要好好地继续生活下去。” 宋之水抿唇，“我知道这个小星球存在，已经很开心了，萌萌，谢谢你。” 女孩子对她笑了。 “你现在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霍文应该被小一和凌林四打得很惨吧，也不知道警察发现他没有，也不知道该怎么起诉他，毕竟我们手上没什么证据，真想让他死刑，或者去吃一辈子的牢饭。” 宋之水继续道：“我还在想，一直没收到我的消息，汤允和朱珠应该担心了，对了，还有我的那两个弟弟和妹妹，一个我没赴约，另一个还在霍文手里，不行，我得……” 顾萌萌把她重新拉回床上。 她把自己的手机打开，对着宋之水念道：“新闻已经出来了，霍文被发现了，他身上的伤不轻，被送进医院……嗯，警察准备等他清醒过来问话，因为一个叫夏杭的男人承认，他将一个富家千金绑架，主使者就是他，当然，富家千金现在已经得救了。” “我昨晚就给朱珠和汤秘书发过消息了，说你在我这儿。” 宋之水还是没能放松，“那你今天也要去拍戏……” “暂时这戏拍不了了。” 顾萌萌把新闻递给她：“因为主演之一的欧阳雪，目前正在在警署接受调查，这事被捅出来之后，剧组已经暂停拍摄了。” 宋之水哑然。 她乖乖地躺下来。 “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顾萌萌盯着天花板，“你这个人，心里事太多，最近改好了些，但被昨天的事一冲，还是会忍不住想这想那的。” “你难道就不会想吗？” 宋之水看着她。 “嗯，比起你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更想你想想我，多了解点我。” 顾萌萌说：“小水，我知道几乎有关你的一切，在这个劫后余生的早晨，难道你不想多问我几个问题？” 宋之水勾唇，“我好像确实对你知之甚少……” “那我们今天早上好好谈一谈吧。” 她把脸枕在手臂上，栗色的长发悉数扫到耳后，就盯着鼻尖离自己仅有一张纸距离的顾萌萌看。 东方既白，晨光乍起。 两人的脸上洒了片淡淡的曦光，眼眸中的彼此都绽放着极致的美丽。 “我先跟你说件我最介怀的事情，我不是十八岁，我已经三十多岁了。” “……什么？” “我来蓝星上的根本目的不是毁灭这里，而是想找一个人生个蓝星宝宝，结果我找到你了。” “……我？” “我想跟你结婚，因为在你们这里好像需要这个仪式，才可以生宝宝……听说你们这里嫁娶什么的，需要聘礼和嫁妆。我不懂这些，但是小水，只要你愿意，我一个小时后就能带你回到我的星球上，然后我们一起去看银河，我们星球上也只有这个能拿得出手了，哦对，还有，还有这颗小星球，我都可以给你，球长他们也都同意了。” “……” “萌萌你能先缓缓吗，你一下子又说了好多信息，我还没吃早饭，我需要消化……” “那你是不愿意和我结婚吗？” “说什么呢。” 宋之水用鼻尖蹭了下她的鼻子。 “我有钱，当然是我娶你了。” 顾萌萌垂眸笑了。 过了会，刚刚类似的对话又开始上演了。 “萌萌，说慢点行吗，你刚刚说到第一次来我公司的那次……然后呢？” …… 没说多久，两个人又困了。 身形娇小的顾萌萌被宋之水完完全全地搂在怀里。 等她们醒过来，再慢慢处理那些事情。 这么想着的宋之水，在快要睡着前对顾萌萌说：“萌萌。” 女孩子，不，应该说是那个外星人，迷迷糊糊应了声。 宋之水说：“我曾经幻想过有那么一个人，能让我有机会说出那句话。谢谢你，我幸运地遇到你了。” “萌萌，因为你，我的余生开始了。” （正文完） 68.番外 ·苦呀西 上午八.九点, 阳光灿烂, 办公室里光线明亮。 一连下了近半个月的雨, 天终于放晴了。 袁宇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捏着那本厚厚的包着书皮的砖头书，阅读里面的内容，时而泫然，时而痴笑。 助理突然开门进来, 惊得他把书往抽屉里塞，“为什么不敲门，你这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袁总, 您还在看百合漫？” “胡说，关门, 快把门关上。”袁宇催促。 助理走进来, 把文件递给他，“袁总, 你这段时间会不会太沉迷漫画了，知不知道外面都变天了？” “怎么就变天了？” “你不知道？”助理诧异地扬眉：“宋小姐的公司正式宣告破产了。” “什么？” 袁宇震惊，“这怎么可能？不是有个合伙人给她的公司投了不少钱吗？” “说起这个合伙人……” 助理开始八卦：“宋小姐把两年前那场车祸案重新提起上诉, 他被起诉了。这件案子一星期后开庭, 他将作为被告接受审问, 宋小姐都把他告上法庭, 他肯定就撤资了, 这样一来, 没了资金支持, 公司还是破产了。” 袁宇的表情说不上开心，反而有点茫然。 他想起一件事：“凌林四那小子呢，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呃……”助理为难地说：“怕是找不到他，他已经有十天没来训练了。” 袁宇拍桌：“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的身影！” 一小时后。 凌林四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袁总好呀。”他打了个招呼。 “这段时间你为什么不参加训练？”袁宇质问道。 凌林四摸摸脑袋，“袁总，我能不当练习生了吗？我觉得我比较适合去做经纪人，要是你愿意……” “不可能。” 袁宇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但随即松了口，“要是你跟我透露点顾萌萌的事情，我没准答应。我问你，消失了十天，你到底有没有得到这小丫头的芳心？” 凌林四一哆嗦，好像凭空闻到一股烧鹅的香味，他头摇得像在蹦迪，“怎么可能呢，顾萌萌可绝对看不上我的。” 顾萌萌这样实力强悍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喜欢比她弱的人的……除了宋之水。 她好像天生就喜欢保护她。 “呸！”袁宇啐他，“你这小子真是没用，训练不去，把个妹子都不会，白瞎你这张好皮了。” 凌林四看出他在问顾萌萌，其实是想了解有关宋之水的一些消息，就说：“袁总，你要是想从我这知道点什么，我可以跟你说，但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你每天都在念叨的那三个字，到底是什么呀，我是真的挺好奇的……” “还以为是什么高水平的问题……” 袁宇嗤之以鼻，回答的时候脸却热了，“就是‘苦呀西’呗。” “啊？” 还没听懂的凌林四想再听一遍，袁宇又开始敲桌子：“我已经回答你了，你赶紧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凌林四根据这段时间的回忆，有选择性的说了一些事情： “顾萌萌已经拍完她的戏份了，因为欧阳雪涉嫌□□，已经触犯刑法，算是污点艺人，《雪阳公主》的剧组一狠心，把她整个人都给刨了，现在新的女主都进剧组了。” 几个亿的大制作，谁能想出了个涉嫌犯罪的艺人？ 何况还是□□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 整个剧组白费近两个月的心血，覃焕很生气，投资方更生气，事情在网络发酵，引发路人恶感，小雪花们拼命挽尊，换来的是人们对欧阳雪印象的持续下跌。 欧阳雪的黑粉和对家粉丝，趁机扒出她当年出走的真相，指出是她自己想要背叛公司，还给东家泼了一身脏水的事实，制作了很多条长微博，通过抽奖的方式在粉圈大肆宣扬了一番。 ……粉圈跟红顶白，对她自然是冷嘲热讽，至于路人愿不愿意相信，却是各有说法。 人们宁愿相信谣言，耐着性子去看澄清的却是少之又少。 无论宋之水能否从这件事上讨回点公道，但欧阳雪的名声却实在是臭了。 z国对艺人形象方面的把控是很严的，这事一出，欧阳雪至少有两三年不能在荧屏中作为主角出现了。 她的事业还在上升期，这无疑是次巨大打击。 “这种事情，就看她身后的资本愿不愿意保她了，要是还不放弃，估计只要一年左右，她就能悄悄再出现在观众的视线里。”袁宇分析。 凌林四倒觉得无所谓。 管他呢，一年后，萌萌和宋之水的孩子都可能出生了，欧阳雪却要畏首畏尾地重新开始。 “还有吗？” “还有就是……”凌林四犹豫了下，决定对袁宇照实相告：“其实，宋之水和顾萌萌在一起了，两个人现在正在恋爱中。” “……什么？” 袁宇比听到宋之水的公司破产还要震惊：“她们两个？正在谈恋爱？” 他一下子躺回椅背上，“……这个世界真疯狂。” “袁总，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得走了。” 凌林四见他还沉浸在震惊中，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要走出去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对他吐槽：“你这么有钱，买点正版的漫画书不行吗？” “关门，关门！” 袁宇脸臊得通红，那小子这一嗓子，公司一大半的人都知道他天天在看漫画的事情了。 他坐在椅子上，慢慢醒过神来。 “小水和顾萌萌在一起了……” 他又想起那天在电梯前，宋之水对自己说的那一大通“喜欢论”。 她当时说，她渴望能找到她喜欢的人。 他并不理解她，他觉得，对一个人生已经过去三分之一的成年人来说，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没必要再去执着“喜欢”这件事。 如果词语有颜色，那“喜欢”一定是春日初绽青苗的嫩绿，他们三十多岁的人踩着一片落叶铺就的黄金大道，已经很难再看见那样的景致。 但没想到…… 所以，她现在是找到了生命中的那抹淡绿了吗？ 袁宇有些黯然，却觉得这事似乎没那么让自己难受。 “真没想到。” “……不过，这样我勉强还能接受。” 百合男子拉开抽屉，把砖头书拿出来，“哭……哭什么哭啊，再也不用苦呀西了。” 他想了想，让助理进来，“买一百套百合的漫画书。” 助理惊讶：“袁总，您这是想通了？” “不是，不是给我看的，把这一百套漫画书送给宋之水，就当她和她另一半在一起的贺礼好了。”他头也不抬地说。 作为宋之水的前未婚夫，他觉得他能这么做，可是相当大气了。 原来，宋小姐已经有另一半了。 不过袁总为什么要送这样的礼物呢…… 助理虽然应着，却百思不得其解地走了出去。 ·柳暗花明 宋之水在开庭前，就听说霍文请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律师来替他打官司。 “很难翻案的，已经两年过去了，搜集证据比较困难，虽然他亲口对你说是他杀人，但当时就算你把他的话录下来，也是无法作为证据使用的，何况你也没留下他的语音，就更加无法构成证据。” 她咨询律师时，对方这样对她说。 “所以宋小姐，做好败诉的准备吧。” “我知道。” 宋之水听完笑了笑，“我也没准备胜诉，但是，还是要起诉他。” “不是为我，是为了我哥哥。” 霍文在那个雨夜后，是在大马路上被发现的。 路人将他送到医院时，他的眼睛已经彻底不行了。 当然，眼睛坏了还可以再换，只是他的手筋和脚筋都被咬断，情况就比较复杂。 可能他的后半生，都会在床上度过。 他对医生和前来的警察吼：“是宋之水，是宋之水和她的艺人顾萌萌一起害的我！” 警察：“霍先生请你先冷静，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呢？” 霍文：“她们有鸟！她们放出鸟啄瞎我的眼睛！她们的同伴，那个小孩突然变成一头狼，是金色的，上来就咬我，疼！好疼……” 霍文：“快把他们都关进监狱，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两名前来询问的警察面面相觑。 他们走时委婉地对霍文的家人说：“我们建议下次霍先生接受我们的询问之前，先去鉴定下是否患上精神分.裂症。” “别走，别走啊！你们要相信我！”他的声音充斥着愤怒和绝望，“我真的亲眼看到人变成了狼！” 家人看他这样更加难过，连忙安慰他，有的心里却已经在考虑把他送进精神病院的事情。 因为有不少人看到宋之水坐上他的车，保镖也作证，他是看着霍文和宋之水一起离开的，所以宋之水自然也接受了调查。 宋之水在录口供时表示，霍文把她送到目的地就离开了，后面的事情她不清楚。 毕竟霍文身上的伤的确是因为动物造成的，尽管她的行迹可疑，没有证据，也不能定罪。 最后，还是宋之方跳出来给她做了不在场证明，说那个时间段他们在共进晚餐，洗清了她的嫌疑。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宋之水有些意外，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哥的公司到底还是没能保住，在公司破产后，很快就被另一个传媒公司收购了。 在等待法院开庭的日子里，已经破产了的宋之水邀请汤允和朱珠来顾萌萌的家里玩，顺便，介绍其他四个（外星）人给她们认识。 汤允和朱珠本来有些担心总裁大人会心情不好，没成想看到她时，她正看着顾萌萌打牌，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我也以为我会挺伤心的。” 等她们坐下后，宋之水给她端来茶水，“没想到居然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长长舒了口气，“心里面，再也不用背负什么重担的滋味，真的挺好。” 汤允看她们三个女人坐在一起喝茶，不远处，萌萌则和其他四个人一起斗地主，脸上全是横条，觉得很奇妙。 “谁能想到呢？” 她笑着摇头，“宋总你最终破产了，我和朱珠也失业了，但是，你好歹收获了一份爱情，我们俩还没着没落的呢。” 宋之水：“别叫什么宋总宋总的啦，叫我的名字，或者小水都行。” 朱珠默默地握着手里的茶杯，过了半晌说：“我觉得，我好像到哪里工作，没能做多长时间，我的工作就丢了，还是挺背的。” 看她气压很低，其他两人正要安慰，却见她继续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不管我到哪里工作，哪里就能成一对儿，所以事业上我一帆不风顺，但是感情上，我好像是别人的锦鲤呀。” 这么说着，她傻乎乎地笑起来。 宋之水和汤允都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么可爱，事业马上就又要起航了！” “虽说我现在是个穷光蛋吧。” 三个人笑了会，宋之水开口：“但是我和萌萌也不准备花家里的钱，打算一边打工一边去国外念书，然后顺便就把婚给结了。” “哇，浪漫，够浪漫。” 汤允拍手，“你们都想好了，我俩就不担心了。” “那你们呢？” “我们？我不知道朱珠啦，但我这人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态度，干什么都行啊，我也忙了很久了，可能出去旅行一趟吧。” 说着，她伸出胳膊套住朱珠的脑袋，“佩奇，要不你先跟我出去玩吧，等回来的路上，我问问认识的人，看能不能介绍你一个新工作啊。” “我的人脉更广阔些，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宋之水道。 朱珠看看两人，笑了，“谢谢你们两位啦，我虽然不是人生赢家，但却是在和人生赢家做朋友啊。” “小水。” 顾萌萌叫她，“你过来给我看牌，我这把牌面挺厉害的，不想又输了。” “你们也过来玩啊。” 凌林四招呼她们。 三人相视一笑，起身往他们那走去。 法院终于开庭了。 宋家再次齐齐整整地凑在一起，不过这次，多了一名新的家庭成员——顾萌萌。 在法院大厅，顾萌萌和宋之水十指紧扣，等到了宋家父母和那对龙凤胎。 “爸爸妈妈好。” 顾萌萌看到宋之水的父母后立即冲他们喊了声，还把礼物奉上。 宋父仔细地瞧着她，对她笑了笑。 张女士有些遭不住，差点一脚栽在地上。 这女孩子，大庭广众的就喊他们爸爸妈妈了？ 她什么时候承认她了？ 明明都和丈夫说过，见到她以后态度要保守，最好不冷不热的，不料听完顾萌萌的话，宋父唰地就缴械投降，“萌萌，你好啊。” “你这姑娘真漂亮。” 他由衷地说。 顾萌萌嘴角上翘，“我再好看，都不及你家女儿一半的美貌。” 宋父大笑：“好，真好，我又多了一个女儿了，又漂亮又懂事的女儿。” 宋之一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别说了，赶紧进去吧，有什么话一会吃饭的时候不能好好说？” 顾萌萌听见了，就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 宋之一：“……” 她忽然觉得心慌是怎么回事。 当他们都要进去时，顾萌萌刻意放缓了脚步，把要进法庭的宋之一拉了出来。 “你干嘛？” “宋小姐。”顾萌萌很有礼貌地说：“以后，不要再说你姐姐的坏话了，只要被我听到，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听到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宋之一瞪着她，“你敢”两次都没能说出口，就见顾萌萌状似轻轻地摸了下她的肩膀，她就面色发白，软趴趴地靠在了墙上。 “小一你干嘛呢，快过来啊！” 所有人都进去了，张女士看小女儿还在墙上瘫着，像只哭丧的蝙蝠，忙把她拉进去。 完了完了。 宋之一想。 只要以后有那个怪力女孩在，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了。 开庭后，霍文没有过来，他当然不可能过来，一是身体不行，而是要让他看到宋之水，一定气得非要掐死她不可…… 好像他现在也看不见了，所以就更没有来的必要了。 夏杭作为指证霍文的第一证人出席。 顾萌萌想到自己那天把这变态暴揍一顿，他嘴硬的都没把霍文供出来的事，不由得好奇地问宋之水：“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宋之水盯着变态，却悄悄地对她耳语：“有钱能使鬼推磨。” 夏杭是霍文在车祸之后找的一个人，目的是为了监视宋之水，所以还特地住进了她所在的帝景。 所以，他不可能指证霍文杀害宋之水大哥的事情，只是把这两年霍文让他做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我主要做了三件事，第一，监视宋之水，看她的动静；第二，和她的妹妹宋之一打好关系，天天跟她说有关宋之水的坏话，潜移默化下，宋之一不讨厌她姐姐才怪。” 宋之一看着昔日给自己逗乐子的“开心果”，十天前露出凶残的一面把自己绑起来，如今又在法庭上，亲口承认他在离间她和宋之水的姐妹亲情，一时间心情非常复杂。 “第三，就是让欧阳雪背叛宋之水，那女的心里脆弱的很，三言两语就被我说的不行不行的，就恨上宋之水了。” 检方询问：“快递起火，电梯下坠，宋之水女士的绑架案，以及一次在线直播的电竞活动突然停电，你都有动过手脚吗？” 夏杭很痛快地承认了，“是我干的！当然，我一个人搞不掂这些，没有霍文在背后支持我，给我方便还给我人手，我也没办法做的这么顺利，但是这种事做太多了我心里也有压力啊，所以前段时间我才开始杀猫杀狗什么的……” 检方：“你可以不用说了。” 宋之水作为第二证人，马上也要上台作证。 她现在所做的事情，其实和两年前差不多，就是把自己当时在车里的情况说出来。 顾萌萌握紧她的手，“别紧张，没关系的。” 她抿唇，“我没事，虽然没什么用，但我还是会努力去搏一搏。” 果然，也正如她自己所言，宋之水说完证词后，霍文的律师很轻易地用证据不足反驳她，否定霍文当时在场。 坐在下面的顾萌萌听到宋父冷冷道：“这个律师精的很，一定会极力辩驳让霍文脱罪。霍文他教唆指使夏杭犯罪虽然是既定事实，可因为小水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他会态度极好地认罪，博得法官同情，让法院轻判，再申请缓刑，霍文一天的牢饭都不用吃。” 顾萌萌攥紧双手。 没多久后，律师做出了宋父所说一模一样的话，他带来霍文的忏悔书当众朗读，表示霍文是因为对宋之水爱而不得，才犯下这些过激的行为，幸而宋小姐从来没受到伤害。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承认他对宋之水的一系列骚扰是极其错误的，希望能获得宋之水的原谅。 “你看，这就把犯罪行为洗白成性.骚扰的性质了。”宋父气得想把手里的东西扔到那律师头上去。 最终，霍文被认为着手实行犯罪，但因他意志以外的原因未能得逞，被判定为故意伤害未遂。 法院处以他一年有期徒刑，缓刑一年执行，赔偿宋之水一定的精神损失费。 判决书下来，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宋之一和宋之方脸上都露出愤怒的表情。 如果他真的杀了他们的大哥，就只判一年刑法，还是缓刑，这到底算什么？ 他不仅仅只是杀人，还让他们一家人的关系永远无法回到从前，彻底破坏了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 这些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又有谁能来弥补？ 闭庭后，宋之水抱着顾萌萌，头埋进她的肩膀里，“不想就这么算了……” 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 顾萌萌轻抚她的后背，对她轻声细语地说了好些话，宋之水才渐渐止了眼泪，在她的鼓励下还露出笑容。 这一切都被宋父看在眼里。 他们那天也没能吃成饭，毕竟大家心情都不好，宋之水先和顾萌萌走了，都没给宋之一和宋之方说话的机会。 “你还是不能接受萌萌吗？”回去的时候，宋父对妻子说。 张女士哼哼者，“谁能接受？谁都不能接受……” “你可能看不出来。” 宋父道：“但是我看得清楚，我觉得萌萌，不仅仅是小水的另一半这么简单，在某种程度上，她已经成了小水一部分的精神支柱。” “怎么会呢？”张女士不相信，“她们就相处三个月，小水对那孩子感情就那么深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吧。” 宋父看了眼车外的风景，“在萌萌没出现前，我差点以为小水都要孤独终老了。” 宋之水和顾萌萌回到了帝景。 见她走得慢，顾萌萌也放缓了脚步，安静地跟在她身边。 夕阳的红，也没能掩饰住宋之水脸上的苍白，她的眸光黯淡，“两年，两年啊。好不容易把这个凶手找出来了，结果……” “萌萌你说，哪有什么天道好轮回，我都不信老天爷了。” 她说着想起来什么，苦笑了下，“我跟你这个外星人说什么老天爷……” “我们也许没有上天帮助，但是我们有自己啊。” 顾萌萌捏捏她的手心，“小水，我们再努力一下，你不是说，对结果不满意，还可以继续上诉吗，如果我们还有一次机会，就趁着还有时间，多找点证据吧。” 宋之水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萌萌。 “萌萌，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吗？” 她弯腰，在她脸上轻轻啵了一口，“谁不喜欢你这样元气满满，从不灰心的人呢？” “其实我灰心过的。” 顾萌萌直视她的眸，“在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喜欢的是小仙女的时候。” 哎呀—— 宋之水现在最怕萌萌翻这笔旧账。 她连忙拉着她往家里跑，“先回去吃饭吧，我好饿啊。”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顾萌萌不依不饶，“你什么时候对我心动的？是不是心里一直只有小仙女，后来才慢慢觉得我不错……” 她们的影子在地上拉拉扯扯，你追我赶，磨了好一段时间。 最后，其中一只影子扑到了另一只的怀里。 两只影子融成了一只影子，慢慢地往回走。 回家时，她们看到凌林四他们四个在打牌，球长罕见地把娱乐抛在一边，正在用电脑打什么东西。 “球长，你在干嘛啊？” 顾萌萌和宋之水走过去看他。 球长原来在做顾萌萌工作记录的备份，“萌萌你来蓝星之后打的那些工，日后都会是珍贵的资料，可以写成传记的那种。” “可是凌林四给我传来的那份记录太简陋了，我只好把你的每一份工作的单位，地址，联系方式……等等都找一遍，好补充进去，来，你看看，我写的都是对的吧？” 顾萌萌于是查看这份工作记录，宋之水好奇地也跟着瞅了几眼。 “我想起来了。” 顾萌萌戳旁边那人的胳膊，“当时你为了找到我，好像已经开始捧我了是不是，那段时间，我去哪都有人能把我认出来，我一气之下就跑去挖煤了，你还记得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 宋之水含着笑。 当时在办公室里，顾萌萌说她很忙还要去挖煤的事情，一直让她印象深刻。 “说起下矿……”顾萌萌皱眉，“我敢保证，当时那个矿工的头头都看出来我是女孩了，还可能觉得我未成年呢，就让我下矿去，真是黑心啊。” “是吗，照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黑心煤矿。” 宋之水的表情严肃起来，“随便招人，下矿作业不严谨的话，是很容易出现生命危险的。” 双手开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让我看看这是哪家煤矿公司……” 话语突然间戛然而止。 “怎么了？” 球长和顾萌萌看她停止了所有动作，“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这个公司……” 宋之水停顿了几秒，手指不停地翻飞，一下子打开好几个网站，“……我查到注册这个公司的人是谁了！” 她激动地叫出声，让旁边那四个“赌棍”都放下了手边的牌，“是霍文的公司之一！难怪他这么有钱，说要给我投资就立即砸了十几个亿……” “宋小姐，我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你能解释一下吗？”球长懵懵地问。 “是这样的，这个公司是霍文的，而萌萌说，这个公司很黑心，下矿的时候随意招人，作业时也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我在想，这样矿工的生命安全无法得到保证，会不会很容易出事，还是说，其实已经出事了，但是被霍文花钱压下去了也有可能呢？毕竟他这种人，从来不会珍视生命的。” 顾萌萌点头，“如果我们去实地考察这家公司，应该会有不少收获吧……” “这事最关键的，还是最好能扩大影响力，让舆论发声。” 宋之水越想越激动，“还有希望。” 她握住顾萌萌的双手，“萌萌，我们还有希望，就算不能通过谋杀的罪名起诉霍文，也可以通过这个让霍文坐牢，至少让他坐十年！”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宋之水抱紧顾萌萌，“遇见你之后，我总觉得自己天天都有好事发生……” “只要能旺到你就好了。” 顾萌萌也很高兴。 她们查了一晚上的资料，到了深夜要入睡的时候。 在宋之水的要求下，顾萌萌很不情愿地变成小土猫让她撸毛。 “真神奇啊。” 宋之水一边摸她的猫毛一边说：“萌萌，这么一想，我简直是人生赢家啊，人家都把猫当成伴侣，谁能想到，我家的猫，还真就是我的女朋友呢。” 顾萌萌：“……” 等宋之水兴致减弱，顾萌萌才灰溜溜恢复成人样。 两个人抱在一起，开始说话。 “萌萌，你觉得生宝宝这件事情，是你生好，还是我生好？” “还是我吧，我身强力壮，听说生宝宝很辛苦的，这事我肯定不在话下。” 顾萌萌以为宋之水会推辞。 不想她直接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哎，你别背着我睡啊，萌萌你回来……你听我说，我也不想让你这么辛苦的，但是，我又想……”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有你生宝宝，才能生出有本体的宝宝，我真的很好奇，我们的宝宝的本体是什么样子啊，你不好奇么？” “……” 顾萌萌乖乖地把身子转回来，“那我生吧。” ……她也挺好奇的。 宋之水心里开心，把灯关上了。 临睡前，她说：“萌萌。” “嗯？”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对你动心的吗？” “……反正，比我慢就是了。” “不是的。” “什么？” “也许……是从在手机上看到你的时候起吧，那时候你在贴膜，我记得很清楚。” 还是汤允把手机递给的她。 “当时你把膜贴好，一抬头，我就……” “你就心动了？” “跳快了一下，就那一秒，我承认自己的心跳快了一下下。” 宋之水说：“萌萌，我要是知道，当时那个在天桥贴膜的西施美人以后会成为我媳妇，我说什么都要立即跑过去，在你脸上亲一口啊。” 在黑暗中，顾萌萌无声地弯了眼睛。 “如果在会议室那天，我们第一次相见，我就知道你会是我此生最不想放手的人。”她说：“我一定直接捧住你的脸，强吻你啊。” “不过……现在也不迟。” “萌萌……唔……” 以一个甜蜜的吻结束疲惫的一整天。 ……也许能梦见满是棉花糖的梦境吧。 69.番外 旧元纪年308√2年, 我出生这颗小星球上。 到我11√2岁时, 当我发现我的身体永远无法再长大后, 才知道我是这一辈中，被选中的那个孩子。 虽然有些难过，但更令我难受的是，父母和其他长辈们的身体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按照星球的惯例，他们要么选择办一场星际葬礼, 要么盛着宇宙飞船，去传说中的一个死者相聚的星球，可能会在去那里的过程中永远地沉睡在飞船里, 与世长辞。 爸妈临走时，嘱咐我照顾星球上剩下的四个孩子。彼时, 他们皆是稚龄, 天天绕在我身边嘻嘻哈哈，我不敢在他们面前哭, 常常偷偷在无人的地方擦擦眼睛。 怎么办呀，这颗星球上，只剩下我们五个人了。 我开始学会给他们缝衣服, 教他们学其他星球的文字, 告诉他们有星球长辈们的一些传说。 当然, 我觉得自己教得最好的是在他们面前开心的笑, 永远保持乐观和积极向上的态度, 因为我知道, 如果连我都开始失去信心, 每天沉浸在懊丧的情绪中，那我们星球的族人就真的要灭绝了。 好在，因为只有我们五个人，我们相处融洽，四个孩子也是乐天的性子，除了一件事有些可惜——我们星球的基因似乎天生就刻着“懒”这个字，大家都懒懒的，每天做的最认真的事情就是一起去看银河，看完之后，就去琢磨各自的爱好。 小二喜欢去看星球上的荒地，就只是那么看着就很开心，从来没想过种点什么的念头。 小四爱吃东西，喜欢甜甜的东西，但他不会做，只能央求我做。后来去蓝星上后，我没想到他泡奶茶倒是成了好手。 小五……小五就喜欢打滚，她天天跟我说，希望有一天能穿着星河织成的裙子，但是没有这样的条件，她就给自己缝些小人玩，天天用他们做小剧场来自娱自乐。 后来，我说她怎么那么喜欢打滚呢，原来她的本体是只小毛驴，而她的两个愿望也都实现了： 三儿把小水送给她的玩偶屋，送给了小五。三儿之后有一次和宋家人吃饭，小水的妹妹不知怎么地又惹到她，第二天，那个妹妹就哭哭啼啼地把一件裙子送给了小五，那裙子真的好漂亮，转圈圈的时候星星和月亮都在上面璀璨发光，听说是什么“呆奥”的高定，要好几十万呢。 这些懒懒的家伙里，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十分特别。 那个人就是三儿。 三儿特别勤快，她总是闲不下来，喜欢去做一切事情：打扫卫生也好，去荒地试着种庄稼也罢，抑或者研究宇宙飞船的轨道和发射……除了大家一起去看银河的时候她会安静些，其余时候，好像要比我这个球长还要忙碌。 星球上的文化资源太少，我担心大家闲得慌，就在茫茫星际中寻找可以解闷的消遣，谁知这一找，居然让我找到了蓝星。 蓝星的资源可丰富了，各种意义上的，我偷偷窥视这个星球，它是我们的一万倍那么大，居住在它上面的人和我们长得很像。 我开始学习蓝星上的文字和语言，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种，我只好挑了几种用的多的学，顺便再教给他们。 哎，好羡慕啊。 蓝星文化的丰富程度超越了我的想象，几乎眼之所见，耳之所听都可以是他们文化的一部分，我眼花缭乱，最后只选了比较有代表性的文化——他们的电影，并且给这些孩子看。 孩子们一下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三儿一开始不愿意“同流合污”，在她走后，我才在她的房间的设备里看见许多部电影。 《杀死比尔1》，《杀死比尔2》，《这个杀手不太冷》…… 我捏了捏太阳穴，好像明白三儿为什么在去蓝星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了。 说到她去蓝星这件事情上了。 随着他们长大，让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些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孩子，对彼此都没有喜欢的感情，只有浓浓的亲情。 再这样下去，我们星球即将没有后代。 不会有人曾经知道，漫漫星河中，曾经有五个人快乐地生活在一个小星球上。 无奈之下，我只得让三儿去蓝星上寻找喜欢的人，并为对方生个宝宝，再把宝宝带回来。 三儿在蓝星上过的如何我不清楚，那段时间，我天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盼望着这孩子能多与我通信，好让我知道她的情况。 偏偏心里忧虑非常，在面对她时，又不得不露出笑容满满的样子，就怕她觉得任务困难想要回家。 幸好，她遇上小水了。 两个人怎么相遇的，如何互相了解的，又是怎样爱上彼此的……这中间的事情，我不太清楚，等三儿下次来找我时，告诉我的，是她正面临着要么回到星球上，要么让小水知道她是外星人，然后一家三口再回来的艰难选择。 进一步，退一步都很危险。三儿回来的话，我们星球是彻底没有希望了，但三儿要把这天大的秘密跟小水说，我却更是害怕得不得了。 这下子，我彻底失眠了。 正好，四儿让我们这几个还留在星球上的人过去支援他们。我过去后，作为父母的心态，很仔细很认真地观察小水，后来发现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心才终于放下了。 这几个孩子的父母，比我父母去世得还要早些，我都已经好好地把他们养大，当然要更加把关他们的另一半了。 只是那时，小水似乎在遭受别人的暗算，我们几个一起努力，才好不容易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一开始，想通过z国的法律让那几个害小水的坏家伙伏法，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好在这个过程中三儿和小水发现了关键性的证据，最终还是把那几个人都送进了监狱里。 照小水的说法，这叫“曲线救国”，起诉的罪名虽然变了，但是有相同的效果，也算告慰她哥哥的在天之灵。 三儿在拍完那部影视剧后，就宣布退出了娱乐圈，没想到《雪阳公主》居然爆了。她虽然是反派，大家却很喜欢她，甚至因为她在剧中喜欢戴着一朵玫瑰花，粉丝便称自己为“小玫瑰”。 她退出娱乐圈后，粉丝们都很惋惜，毕竟她的公司是小水的，而小水自从破产后也再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一时间，关于三儿急流勇退的原因大家都在猜测，众说纷坛，还是一个她的大粉在名为微博的社交软件里，爆料她退圈的原因后，才被大家接受。 顾萌萌的暴躁老母亲：萌萌根本就不是主动愿意退圈的，她是被原公司的总裁封杀，听说用尽各种威逼利诱的法子，萌萌无法忍受，最终被迫宣布离开了娱乐圈，选择安静地做个平凡普通的人。我有朋友认识那个总裁，是她亲口说的，这瓜，你们爱信不信吧，唉，我的小玫瑰[泪][泪][泪] 三儿看到这条消息后就去问小水：“这是你的微博号吗？” 小水：“说什么呢，瞧瞧这轻佻口吻，能是我吗，再说，我怎么可能这样说自己啊，‘威逼利诱’这种词，听起来很可怕的。” 我倒觉得很像小水的作风：毕竟三儿这么可爱的女孩，圈里圈外在她消失后，一定想要搜集有关她的消息，企图再次找到她。 小水一定封锁了所有可以找到她的渠道，再配合着爆料，小水果然是“封杀”了她呢。 人的忘性很快，等完全没有三儿的消息后，就不会再有人打扰她们安宁的生活。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我们预料的那样，也就半年的时间，娱乐圈已经没人提及有关顾萌萌的八卦了。 等有关三儿的热度差不多淡了以后，三儿就着手准备给小水生宝宝的事情。 我们几个外星人依旧在三儿的家里居住，这段时间，小水花钱买了二楼，让上下两层完全打通，我们的空间一下子大了两倍，小水还重新翻修了花园，变成了那种她口中所说的和式庭院，我们就不在客厅里打牌了，选择在庭院里玩。 顺便说一句，我们开始学着如何打麻将了。 尽管蓝星的生活丰富多彩，一如既往的和谐，但我还是很想回星球上。 那里又小又破，却始终是我的家。 我心里悄悄地思念着，没有和谁讲过。 有一天，我和小水，三儿，还有小五在庭院里玩时，突然听见有人喊：“宋之水。” 我们都抬起头，看见隔着庭院的围墙，有个女人站在那看着她。 她很漂亮，长相美艳，却只抹了很淡的脂粉，看起来有些憔悴，配合她的形容，就更觉得没什么精神。 “欧阳？” 宋之水看到她很惊讶，立即站了起来。 那个叫欧阳的女人勉强露出笑，本来还想走得离我们近些时，却看见了三儿的腰际。 忘记说了，三儿那时候，已经怀了四个月的宝宝，腰开始慢慢变得圆润，肚子前面也稍稍凸出来了些。 那一刻，欧阳的眼泪夺眶而出，甚至没再和小水说话，转身，就跑远了。 从此我再没看见她。 后来有一天，小水收到了欧阳的信。 那封信很长，可能写了一万字，五六页正反两面都是她清隽的字迹。 小水看完以后，叹了口气。 她对三儿说：“她也是个可怜人。” 三儿为她做的，是自己做了个精致的小木盒，并且把那封信放了进去。 “也许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三儿这么说。 三儿的孩子，我星球的孩子出生的那天，我们四个外星人都到场，宋家人也齐齐地都来了。 小水在外面等待的时候一直在哭，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是自己生宝宝，至少现在，她不会因为三儿那么煎熬。 大家都很紧张，在宋家父母沉默不语，那对龙凤胎着急地到处暴走，我和二四五上蹿下跳的时候，就听见了十分明亮的啼哭声。 医生走出来的时候跟我们说：“开了两指就生出来了，从没见过生这么快的孕妇，年轻真好啊！恭喜你们啊，是个千金，身体健康。” 大家都沉默了。 以为会很可怕呢，没想到在三儿身上这么容易，准备好的各种表情和情绪，全部都浪费了。 所以医生看见我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尴尬的时候，惊讶地抬了抬眉毛。 当然，小水早已第一个冲进了病房，去看三儿。 我们也连忙跑进去，三儿在床上躺着，旁边是那个哇哇啼哭的小婴儿。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生孩子一点都不疼，我要多生几个。” ……真尴尬，这种感动的时刻，就别说这么与气氛不合的话了吧。 要给这孩子起名字的时候，三儿他们几个外星人看着我，小水和他的家人们也征求我的意见。 尽管宋家人可能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找一个小男孩问意见吧。 我当时想了很长时间，后来我说：“能叫她宋新儿吗？” 新儿星球上第一个新生的宝宝。 她诞生的那天，也星球新元纪年的开始。 新元纪年1年星上，绽放了新的生命。 新儿的身上流着一半外星人的血。 对于我们是外星人的事情，除了小水，她的家人一概不知。 小水觉得，这是保护我们的最好办法，我也这么认为。 新儿出生一年后，小水和三儿准备念书，我希望她们能这么做，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小新儿就一直由我带着。 每三个月，小水和三儿会回宋家一趟，每半年，她们会和我们一起回星球上。 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我记得小水第一次坐上我们的飞船时，惊讶得合不拢嘴。 等她来到我们星球后，她脸上的震撼久久都没有消失。 “确实是个很荒凉的星球。” 差不多了解了这里后，她由衷地说：“但是我爱这里，因为诞生了你们每一个都这么好的人啊。” 新儿完全没有陌生感，她一直由我抱着，她也一直最亲我。 我们七个人，去看了银河。 是的，七个人。 星球，终于有新成员了。 新儿满岁的时候，我们都开始猜测，她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和宋家一起吃完晚饭后，我们回到三儿的家里，大家看着新儿在地上爬呀爬，胡说八道起来： “萌萌是小猫，新儿肯定也是小猫喽。”四儿摸着下巴。 “不，我家女儿一定是小脑斧，然后长大了，长成大脑斧！”三儿说。 小水表示，无论本体是什么都能接受。 “……除了蛇吧。”她的表情有些为难：“希望不是蛇才好。” 四儿突然把正坐在地上的小二踢出来。 “干什么你？” “干什么？”四儿一副恶霸的样子瞧着他，“你这混蛋！都一年了，也不跟我们说你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到底有多见不得人啊？” 小二脸红脖子粗的辩解：“胡扯，我都不知道自己本体什么样。” “你骗人。” “别吵了。” 还是三儿出来平息事态：“没必要逼小二现出自己的本体啊。” 小二感激地看着她。 “反正，我们要么晚上主动变成自己的本体，要么受了重伤被动变成变体嘛。所以，打一打不就知道他的本体了？” 三儿一声令下：“给我打！” 大家立即在屋子里捉弄小二，小二跑来跑去还是没能躲过，最终变成了…… 一只小仓鼠。 “不是挺可爱的吗？”大家都过去摸它。 小二很快变回人形，红着脸说：“蓝星上，老鼠人人喊打！” “哎呀，你是小仓鼠又不是老鼠啦，安啦安啦。”四儿拍拍他的肩膀。 突然之间，新儿哭了。 一级警报被拉响，大家连忙各种哄她，希望她可以止住哭泣，她却哭得越来越大声。 后来还是小水说：“那个……小二，你能重新变回本体吗，我觉得，好像在你变成小仓鼠以后，新儿就特别高兴呢。” 小二：“……”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哎，为了新儿，变就变吧。 谁叫她是我们的宠儿呢。 果然，重新看到小仓鼠的新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开始捉小二，呼呼大睡后才放过他。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新儿的长大，她对小仓鼠的兴趣只增不减，比如，自从会说话之后—— “二叔，快变成小仓鼠让我玩呀！” “不可以。” “二叔~~~~~~拜托你啦~~~~~” “不可能！” “呜呜呜呜呜……” “别呀新儿，我变，我变就是了。” 那天，新儿睡着以后，小水把她抱进了婴儿房里。 她过了会再进去看她时，突然就快速地跑出来把我们叫过去，“快来，快来看看新儿的本体！” 她激动地眼底都是细碎的星光。 所有人都跑过去看新儿。 在看到她本体的瞬间，我捂住嘴，差点流下眼泪。 是一只小雪豹。 好漂亮，很可爱的小雪豹啊！ 比三儿的小土猫漂亮一百倍的那种漂亮。 当然，这话不能让她知道，否则三儿得伤心了。 大家都好高兴，小雪豹美得我们差点停止呼吸，我们那天激动得都没怎么睡觉。 而第二天，新儿给我们带来了更大的惊喜： 她依旧还是本体的模样，只是一睁眼，我们看见了双灰紫色的眸子。 那眸光里，映着我们每一个人喜出望外的脸庞。 好美的眼睛。 新儿真是太好看了。 之后，我付出百倍的精力照料她，我爱新儿，新儿也爱着我，三儿和小水见我和新儿亲，就放心地把她交给了我。 到新儿四岁那年，三儿和小水都完成了各自的学业，拿到了毕业证书。 此刻，她们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去那个传说中可以看到死去亲人的星球上，去找小水的哥哥。 我和她们一起回到了星球上。 说起来，小二，四儿和小五他们三个，也都已经在蓝星上开始谈恋爱了。 我渴盼着他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然后，让我们的星球有更多的新成员。 所以，回星球的只有我们四个人。 要走的前一天，三儿跟我说，她准备和小水举行星际婚礼，她们的飞船会在银河上停驻，在那里，许下与彼此相约一生的誓言。 我很高兴，也很欣慰。 她们这一去，以我们星球上飞船的科技，至少要三四年才能回来。 我已经做好了这几年，一个人守着星球的准备。 那天晚上，我呆呆地坐在床上。 我抱着自己的双腿，默默地哭了。 我多大了？ 不知道。 我看上去，还是个天真可爱的小男孩模样。 我也无所谓自己多大了。 能够完成父母和长辈们的嘱托，看见每一个孩子们都茁壮成长，看着他们一个个渐渐比我长高，看着他们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自己的归宿，也有了自己的后代…… 没什么可难过的呀。 我擦去眼泪。 我为他们开心。 “球长。” 门口响起稚嫩的声音，我连忙把泪水擦干，看见新儿蹦蹦跳跳地走进来，坐到我床上。 “球长，我想你变成小金狼，跟我一起玩，我想骑着你到处跑。” 我笑着说：“好呀新儿！但我们现在星球上，等下次我们回蓝星了，我一定让你骑着玩，好吗？” 这样说，心里忽然又开始酸涩：下次…… 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呢？ 下次，也不知能不能驼得动小新儿了。 小新儿专注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带上了疑惑。 她伸出鼓包包的小手，碰了碰我的眼睛，“球长，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就是笑，不停地笑，然后抱紧了她。 既然，我永远是个八岁左右的孩子。 那就让我在外表看来，永远这样的天真快乐吧。 第二天，其实在星球上，没有这种天数的说法。 我只是习惯用蓝星的纪时这样说了。 我看着三儿和小水牵着新儿的手，即将登上飞船。 我笑着同她们招手，“一定要见到新儿的舅舅呀！” 已经踏上飞船，三儿望着我，犹豫了下，不知和小水说了什么。 小水听完，深深吸了口气，却很是坚定地点点头。 然后，她们再次牵着新儿走过来。 三儿蹲下来，看着新儿，“新儿，你是想和我们一起去看舅舅呢，还是留下来，和球长在一起？” 我愣住了。 我想说话，我想劝阻，小水却不让我说。 她们现在，只要看新儿的决定。 新儿看着她的两个妈妈，又转头，看了看我。 这个决定，她没有做很久。 她扑进我的怀里，“我要和球长爷爷在一起！妈妈和妈妈，你们把舅舅带回来吧！” 刹那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第一次，我在三儿她们面前，哭成了泪人。 大家都哭了。 三儿在走前，紧紧抱着我。 “球长，这些年，你辛苦了。”她哽咽着，“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吧，不用总是勉强自己笑，知道吗？” 原来三儿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不辛苦，不辛苦……”我哭着说。 我知道，她们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们是最舍不得新儿的，现在却尊重新儿的意见，让她继续陪着我。 我和新儿牵着手，看着两个人登上飞船。 “等我们回来。”三儿说。 “我们会尽快回来的，也许……新儿你的舅舅也能回来。”小水冲她笑。 我们向她们招手。 “三儿，小水，再见！” “妈妈们，再见！” 飞船漂浮在半空中，停滞了几秒，似乎是在温柔地注视着我们这颗小小星球。 然后，它便带着她们，如同一颗流星划破天际。 再看时，已经不见踪影。 “小王子和小玫瑰，一起走了。”我喃喃地说。 “球长，什么是小王子和小玫瑰啊？”新儿问。 我牵着她往基地的方向走，“来，我慢慢跟你说，有这么一个叫《小王子》的故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