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资优生男友》 chapter:01 闹钟响过三次,都被一只纤长的指按停,阳光照进来,床上的美人翻了个身,背过光继续埋头大睡,青丝散落一床,无限风情。 房门被推开,一道小小的身影扑上床上的人,使劲摇她,“妈咪快起来,我要迟到了!” 床上的人儿不满被吵醒,嘀咕道,“迟什么到?” 小身影无奈叹口气,很老成地说,“妈咪,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吗?今天是我的开学典礼,作为区第一名,我还得上台演讲呢,你快起来!” 开学? 三秒之后,床上人儿猛地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小身影翻了个白眼,“昨晚吃饭的时候,魏叔叔也在的,他就是最好的证明人。” 美人开始兵荒马乱地找衣服、漱洗,小身影衣冠整洁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妈咪,魏叔叔说为了庆祝我的开学典礼,中午会来接我们一起吃饭。” 卫生间传来巨大的声响和一声惊呼,“靠!” 小身影连忙奔过去,“妈咪!” 美人揉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不好,摔了一跤……” 小身影摇头叹息,“手机给我。” “在梳妆台上。”美人勉强爬起身,看着湿哒哒的衣服,垂头丧气地走回房间,又得换衣服了,只听女儿在打电话,“魏叔叔,我妈摔了一跤,估计不能送我去学校了,你来接我好吗?”一会儿又说,“放心,她没事。”挂了电话,小身影主动跑到衣帽间取出一件火红色的连衣裙,“穿这件吧,妈咪。”丢到床上,然后弯腰去找搭配的高跟鞋和长腿袜,“魏叔叔一会儿就到,还是让他开车吧。”一副很不放心她老妈的口气。 就在女儿的极度不满中,母女俩出了门。 刚走到楼下,魏辰的车也正好赶到,“八月。”他摇下车窗,露出担忧的神色,“你没事吧?” 纪八月摇头,“没事。” “快上车吧。”他亲自下车安置好这对母女。 黑色保时捷疾驰而去。 “早餐。”魏辰将副驾驶上刚买的早点递到后面。 小美人惊呼,“魏叔叔真好!”如饿狼扑食,大口大口地吃将起来,半晌才瞪她老妈,“妈咪,你怎么不吃?” 纪八月有些不是滋味地咬了一口煎包。 “怎么?不合胃口?”开车的魏辰偏过头问。 “没有。”小美人挥挥手,“妈咪是在忏悔。” “忏悔?” “忏悔没有照顾好我,回头被老爸知道了肯定得修理她。”小美人一直觉得自己除了容貌其他地方都不像老妈,否则以她老妈的基因怎么能生出如此优异的女儿?小美人觉得自己的老爸一定非常优秀,非常非常。 这个话题一出,车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下车的时候,魏辰突然拉住纪八月,好看的眸瞅着她似笑非笑。 “怎么了?”纪八月摸摸脸。 修长的指掠过她的唇角,目光中藏着爱怜,“沾到了。” 纪八月大咧咧地伸手去擦,“好了没?” “嗯。” 已经走到前面的小美人回过头,不满,“妈咪,别磨磨唧唧的,典礼就要开始了。” 魏辰推了她一下,“去吧,中午我来接你们,手机调到铃声。” “好。”纪八月跟魏辰挥手再见,连忙跟着女儿的步伐。 小美人拉着老妈跑,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了,“妈咪,你认得大礼堂吗?” 纪八月很诚实地摇头。 小美人叹口气,“算了,我找个人问下。”跑到一旁问打扫卫生的阿姨,很快得到答案回来,“不远了,就在前面那栋红色的大楼。”遥遥一指,纪八月也看到了,牵起女儿的手,再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应该来得及。” 小美人轻轻哼了声,似乎对她这个老妈诸多不满。 跟在后头的纪八月摇头叹息,才七岁的小人就已经将她吃得死死的,这脾性,也不知道像谁?反正……不像那人。 “对了。”小美人突然停下脚步,很郑重其事地转身看向纪八月。 “怎么了?”纪八月被女儿看得心头直发毛。 小美人单手叉腰,盛气凌人地说,“妈咪,我得再次表明我的态度,虽然我很喜欢魏叔叔,也很喜欢干爷爷和干奶奶,但这并不代表魏叔叔就可以当我的爸爸,我个人觉得,还是原配的好。” 这这这……是一个七岁小屁孩说的话吗? 纪八月深叹口气,悲剧的发现,这语出惊人死不休的性子还是蛮像自己的,好想把如此臭屁的女儿塞回肚子回炉重造,也许下一个就像他了。 “你得答应我!”见老妈不说话,小美人急了。 “好好好,我全答应你。”纪八月无奈,“你不是要迟到了吗?” 小美人这才慢悠悠地往里走,“演讲前十分钟还有校长讲话。” “哦。”纪八月亦步亦趋地跟着。 大礼堂里已经坐满了家长和学生,他们只能坐在最边边靠后门的地方。 小美人又哀怨地瞪了自己老妈一眼,都怪她拖拖拉拉,现在连好位置都没了。 冗长而深情并茂的开场白之后,校长退下了,主持人重新登台,纪八月望着前面人头攒动,困意重新袭上心头,昨天的外景拍摄一直拍到深更半夜,她快累毙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跳进耳中,纪八月愣了下,蓦地一跳,“念言,该你上台了!” 小美人早已拿出准备好的演讲稿,然后将书包丢到老妈怀里,“别紧张,我会表现很出色的。” 纪八月哑言,该紧张的是她好不好? 台上的纪念言像个小大人,吐字清晰,有模有样,毫不怯场,颇有大将之风。 周围的家长都纷纷回头,一脸羡慕地看着纪八月,“你女儿真棒!”“你平时是怎么教导她的?居然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孩子!”“有没有什么学习的秘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纪八月简直无地自容,她这个女儿自从懂事之后不但自己管自己的学习,还得管着她这个老妈,比起她来说,女儿更像家长。 有一次,纪念言问纪八月,“妈咪,我老爸是不是特别特别优秀?” 纪八月很自豪,“当然优秀。” 纪念言想了想,然后肯定地点点头,“如果换个女人跟老爸生宝宝的话,一定会生出天才宝宝。” “……” 言下之意她没生成天才宝宝都是她的错了? 这个小屁孩,居然还想着她老爸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脑海中刚刚浮现出那种少儿不宜的画面,纪八月的心尖就开始扑腾小火苗。 不知何时,后门突然被悄然拉开,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轻而急促地响起,“快快快……这里还有位置!” 纪八月心头在笑,原来还有人比她们来得更晚。 才一回头,整个人便呆在原处。 外头的日光透进来,正好打在男人身上,即使是背光而立,他的轮廓依然被勾勒地很柔和,白衬衫蓝色休闲裤,袖口微微卷起,很随意的姿态,被一个小男孩拖着走,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无限宠溺。 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好似踩在纪八月的胸口,她的心跳居然慢慢随着他的步伐而跳动,直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响在耳侧,“阿姨,麻烦让一下。”纪八月这才回过神,忙低下头,挪了挪双腿,腾出空隙让二人走过。 心跳,砰砰砰加速。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衣服,火红色的裙子……好俗的颜色!简直没法见人! 台上的女儿还在慷慨激昂的演讲,周围有家人在小声议论的声音,纪八月却只对左手边竖起耳朵,身旁的位置突然一沉,对方的手臂不经意擦过她的,纪八月惊得差点跳起身,旁边人似乎感觉到她的害怕,忙道歉,“不好意思,一下子没能适应这里的光线,碰到你了吗?”很醇厚好听的声音,是她记忆中的。 何硕言,真的是你吗? 纪八月不敢抬头,心跳得快要冲出嗓子眼。 小男孩望着台上的纪念言,哼哼两声,“要不是我考试那几天感冒了,也轮不到这个小丫头登台演讲!” 纪八月心中感慨万千,现在的小屁孩,真是又老成又好斗…… 她都快忘记自己当年是什么模样了。 要不是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她真的快忘记自己当年是如何的专横跋扈。 “小生,每个人都不可以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如果你不是在考前跑到西公园游泳,衣服没干又出去吹风的话怎么会感冒?”低沉好听的声音里透着不容忽视的严厉。 纪八月的唇角微微扬起,果然,‘鸡婆’男生长成了‘鸡婆’男人,曾经,她有多烦他的‘鸡婆’,如今就有多思念他的‘鸡婆’。 台上的纪念言终于发言完毕,在掌声中回到纪八月身边,“妈咪,我表现怎么样?” 纪八月很心虚地点头,“棒极了!”她压根没听到女儿在讲什么,整个人都因为旁边的男人而意乱情迷。 熟悉的声音令何硕言身躯微震,他缓缓转过身,望着正对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请问这位女士……”礼貌地问询,是对着纪八月的,“知道洗手间在哪边吗?” 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呢…… “叔叔你好。”纪念言很快替老妈解决窘境,“卫生间有点远,我妈咪是个路盲,我带叔叔去吧。” 何硕言摆摆手,“谢谢你小姑娘。”对上女孩澄清的目光,他莫名觉得亲切,“不过不是叔叔要去,是小生想去,麻烦你为他领路。”将男孩推了出来。 小男孩立刻抗议,“我哪有?” 何硕言对他使了个眼色,小男孩立马对纪念言说,“走吧。” 两道小身影刚刚出了后门,何硕言的声音便响在头顶上方,“八月,好久不见。” 既然被识破,纪八月不得不硬着头皮抬起头,却跌进一双深潭,再也走不出来了。 何硕言的目光紧紧锁住面前的人儿,八年过去,她几乎没怎么变,依然能一眼就认出,美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的神色,她伸手抓了抓有些蓬乱的发,唇角扯出僵硬的笑,“是啊,好久不见。” 她,似乎跟记忆中的不一样了,思绪穿梭时光。 他的记性一向非常好。 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跟纪八月见面是在阴暗的楼道里,黄橘火光在暗处闪烁,烟味缭绕,他皱眉走近,心底疑惑谁在那边? 一个娇小的身影蹲在楼梯口,烟雾正是从她头顶上冒出来。 听小冉说,四楼搬进来新住户,天天打架吵翻天,他一向不关心这些邻里八卦,不过……这个抽烟的女孩不会就是新来的住户吧? 他的脚步顿了顿,稍稍侧开身子,打算从她旁边通过。 不经意间的低眸,却撞上女孩凶恶的眼神,“看什么看?”她抖了抖手中的烟,烟灰四溅,“没见过美女吗?四眼鸡!” 何硕言那一身‘德尚’高中的校服刺疼了纪八月的眼。 那一年,他十五,她十三。 chapter:02 何硕言眉心皱得更紧,她才多大?居然学会抽烟了?家人都不管她吗? 心中这么想着,手却已经先于理智,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烟,“初中生不能抽烟。” “艹!!”纪八月站起身,一掌劈过去,“关你屁事!” 何硕言没想到这个女孩如此凶悍,居然会一言不合就打人,躲闪不及,何硕言被纪八月一掌拍在脑门上,只觉耳中嗡嗡作响,他连忙抓住身后的扶手,才险险稳住身子,“你这个——”他气怒交加,可毕竟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那些脏话实在骂不出口,深吸口气,“算我多管闲事!”转头走人。 身后传来一连串的咒骂声。 何硕言本来是打算帮小冉买作文本的,却不知为何走着走着便走到临街的药房,买了纱布和消炎药水,只因他忘不了纪八月站起来时那满身的伤口,尤其是手臂上,胡乱包着的纱布已经被血水浸透,这么小的女孩究竟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为何她父母都不管? 何硕言走出药店,站在门口犹豫了下,又去隔壁买了一份鸡腿饭,四楼没有灯光,显然小女孩的家人都不在家,她应该还没吃饭吧? 何硕言走回去时,纪八月还坐在楼梯口,又在抽烟。 何硕言走到纪八月面前,将药水和饭一起搁下,“给你。” 纪八月冷冷地看他一眼,“老娘不需要你的施舍!”本想很帅的一脚踢翻那鸡腿饭,可香味飘过来,纪八月终是没扛得住饥饿,捧起饭盒很没骨气的大快朵颐。 何硕言没有逗留,转身上楼。 直到小冉迎过来,“哥,我的作文本呢?” 何硕言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买。 …… 两人相视而笑,又匆匆别开眼,一瞬间都没有了言语。 “你……” “你……” 又同时开口,再报以一笑。 “你先说。”何硕言一贯温雅绅士。 纪八月低头揪着裙摆,拇指不停抠着裙子轻薄的布料以缓解心头的紧张,该死的,她怎么还像个春心萌动的小女生?“你……结婚了吗?”问出口才觉得唐突,纪八月懊恼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都什么问题呀?“那个……我就是随便问问,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 何硕言打量着她的窘迫,觉得有些新奇,“八月,你真的改变很多。” 纪八月的脸颊微微烫了下,似乎也想到了过去的岁月,那么无知又那么狂妄,幸好遇见了他,“说来还真得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拯救了一名失足少女。”纪八月眸色晶亮,漂亮的眼静静瞅着何硕言。 她一点也不像七岁孩子的母亲,更像是二十出头的少女。 “我快结婚了。”何硕言望着她,笑容始终温雅,淡淡的,很柔和,却是回答了她方才的问题。 纪八月心口一紧,“方才那个小男孩是……” “是我侄儿,小冉的孩子。” “哦。”纪八月开始心不在焉了,他要结婚了,“恭喜你。”鼻头有些酸,“能嫁给你的女人真幸福。” 沉默了半晌之后,何硕言却说,“八月,一定是我不够好,否则当年你就不会拒绝我了。”语气里的萧索令纪八月心痛,她猛地抓住何硕言的手臂,“不!你很好!”不够好的那个人从来都是她…… 何硕言在这张熟悉的丽颜下看到了过往的轮廓,当她还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时,从来不会化精致的妆,穿漂亮的衣,她只喜欢打架,喜欢争斗,喜欢做黑老大。 回忆,让两人忘记分开。 ‘德尚’高中是私立贵族学校,能进入里面的学生不是资优生便是有钱人家的子女,何硕言以区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德尚’,当时才高一年级的他已是班导的得力助手,学生会重要的一份子,其长相斯文俊美,难得待人和气,从无架子,不过他看似好相处,却又不与人过分亲近,何硕言的开学演讲很精彩,一下子得到了许多新生学子的拥护,他是个凝聚力很强的人,是学生群体里算得上是最出色的领导人物,学生们崇敬,老师们喜欢。 何硕言是‘德尚’的宠儿。 而纪八月则是‘昌云’初中最跋扈,最令老师们头疼的问题学生。 学校的法纪犯了一条又一条,打架斗殴只算其次,抢劫勒索同学的事屡次发生,许多家长都找到学校来,希望学校能踢出这匹害群之马,偏偏她的父母怎么也联系不上,实在无法,班导只得亲自上门,企图用她的爱心拯救这只迷途的羔羊。 何母一再告诫何家兄妹二人,切不可与四楼那家有任何交集,左邻右舍亦是避之如洪水,何小冉咽下最后一口粥,起身,“妈,你已经说过几百遍了,我上学去了。”转头看向正在收拾桌子的何硕言,“哥,要一起走吗?” “好。”何硕言快速收好桌面,提起书包,跟上何小冉的脚步。 经过四楼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朝屋内看去,没有吵架声,那对夫妻应该还没回来吧?纵然他不想听八卦,可餐桌上何母依然发挥她三姑六婆的本性,絮絮叨叨地聊着四楼那户神鬼都要退避五百里之外的纪家,听闻那家男的好赌,经常上了牌桌便几天不得下来,女的更是嚣张,在外头养了个小白脸,两人成日鬼混不着家……有时何小冉会插上一两句,但何硕言从不多言。 “哥,你见过纪家小孩吗?”何小冉走在前面。 何硕言还依稀记得那个瘦小的身影,凶恶的目光,浑身都是伤,他心头有些沉重,“有一个星期没见了。” “啊?”何小冉转过脸来,露出惊讶的神色,“你见过?怎么样?漂亮吗?听老妈说,她妈妈可漂亮了,所以才不安分。” 何硕言皱了皱眉,“别道人是非。”那次见面时过道昏暗,他只留意到她的伤,并未细看容貌。 何小冉摸了摸鼻子,“是老妈讲的。” 第二次见面,何硕言差点被丢过来的面盆砸到,“滚啊,念了一个下午你烦不烦呀!” 何硕言手忙脚乱地接住,一个中年妇女踉跄着奔了出来,嘶声尖叫,“你看看你,一点尊师重道的观念都没有!我教学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你这样的学生!顽劣不化,无可救药!败类!将来一定是社会的败类!”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老师为教育的失败而深深哀悼。 虽然很不想淌入浑水中,但毕竟遇上了,总不好视而不见,何硕言上前一把抓住纪八月还要丢板凳的手,费了很大的力气将板凳自她手心抠了出来,疾言厉色道,“你不知道她是你的老师吗?” chapter:03 一脚踹过来,“老娘书都不念了,什么狗屁老师?还有你,四眼鸡,一起滚!滚出老娘的视线!烦死妈比的!” 自从有了上次的经验,何硕言留了个心眼,所以纪八月的腿刚刚抬起便被他按住,“不可以说粗话!” 纪八月奋力挣扎,“妈蛋的,四眼鸡!关你什么事?” 何硕言快要制不住纪八月的蛮力了,索性自身后紧紧抱住她,他转脸面对吓坏的中年妇女,沉稳道,“老师,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联络到了她的家长再说。” “好好好。”老师落荒而逃。 纪八月低头咬住何硕言的手臂,很用力,险些咬下一块肉来,何硕言吃痛松手,低吼,“你这个小孩怎么如此凶?” “关你x事!”纪八月龇着牙,像凶猛的小兽。 “别人是为你好才会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可以侮辱别人?”还动口咬人! 握着火辣辣的手臂,何硕言怒火中烧,他决定了,再也不管这个疯丫头了! 纪八月恶狠狠道,“收起你伪善的嘴脸!滚回温室去!”临了还不忘警告,“四眼鸡,以后不许来烦我!” 客厅里一片狼藉,日光灯下的少女衣衫破旧,白球鞋也脏污不堪,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痕,有旧伤,也有新伤,唯独那双黑漆漆的眼,透着警惕而冷锐的光芒,紧紧盯着面前的何硕言,厌恶之情毫不保留。 对,她厌恶他,非常的,极度的,因为他代表了好学生,代表了正义,而她,则是相反的。 不知怎的,何硕言脑海中就浮现出何小冉的问话—— 你见过?怎么样?漂亮吗? 漂亮吗? 何硕言不由得多看了纪八月两眼,除了那双眼睛,他实在难以从她满是淤青的脸上瞧出漂亮来,也许是她太小,还没长开,再过几年,她应该就会出落得很美了。 纪八月盯着何硕言若有所思的目光,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你为何这么鸡婆了!” 她知道? 何硕言诧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管上她的事,实在与他一贯淡漠的性格不符,“你知道?”何硕言双手插入裤子口袋中,难以忽略手臂上传来的疼痛。 纪八月走近何硕言,眯眼打量他,“四眼鸡,老娘警告你,不许爱上我!”拍拍他不算硬朗的胸膛,一脸嫌弃,“像你这种弱鸡仔,老娘是瞧不上的。” 何硕言简直啼笑皆非,“你才多大?”就懂什么爱不爱的? “我的姐们小静都怀上葵仔的种了,花花更是交过五个马仔,不过那群怂货老娘一个也瞧不上,老娘的男人必须是人中之龙!”纪八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何硕言,最后拍拍他的肩头,一副颇替他惋惜的模样,“当然更不可能是你这种四眼鸡了,你这种人只会是我们打劫的对象。” 上个月才自那个小女孩口中听过‘打劫’二字,今天他就亲眼见到了,前面巷口中隐约传来打骂声,何硕言原本没打算逗留,可听到那道嚣张又熟悉的声音,他还是忍不住停了脚。 探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瘦弱的男生背着书包被三个小太妹围在中间,索要保护费。 小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试图掩饰紧张,“我我我……我身上真的没钱……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忘了拿,明天……明天给你……”他话未说完,脑门便被重重敲了一记,“你当老娘白痴吗?明天?明天你都告到教导处了!” “月老大,别跟他废话了!”一旁的手下显然不耐烦了,“搜身!” “嗯。”纪八月退到一旁。 那个小男生胆胆怯怯的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女生从上搜到下,“老大,真的没有。” “没有?”纪八月不耐烦的哼哼,“那就扒了他的衣服和裤子!” “啊?”小男生一下子瘫倒在地,“不要……不要啊……”不断求饶。 何硕言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在小男生快被剥得只剩一条底裤时走了出来,“纪八月!”他低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一个手下转过脸看到何硕言时,立马满眼冒星星,“月老大,是‘德尚’的何硕言耶!超级帅哦!” 纪八月懒懒地瞥了一眼,“你眼瞎啊?不过就是只四眼鸡!” 何硕言显然已经习惯了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以多欺少,凌强示弱似乎不是大姐大该有的风范吧?” 纪八月闲闲道,“没看到我们在打劫吗?” “可是他没有钱,你为何还不放过?” “老娘的时间不是时间吗?”纪八月恶狠狠道,“话说。”她突然转身,眼睛晶亮亮地盯着何硕言,“他没钱,你应该有钱吧?” “我……”何硕言被这突然的逆转惊到,难道他也要被打劫? 纪八月已经跳过来搜身。 细滑冰凉的小手探入何硕言怀中,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纪八月已经抽出一个钱包来,“鼓鼓的,有钱人呀。”她显得有些得意,才待转身,手腕已经被扣住,“还我。” “不给,到了我手中的便是我的!”纪八月理所当然道。 手腕依然被紧紧扣着,“你要钱干什么?” “吃饭呀。”纪八月白了他一记,“难道擦屁股?” 何硕言仗着身高的优势,很轻易便抢回钱包,“打劫是不对的,以后如果你要吃饭,可以来找我,我请你吃饭。” 纪八月有些诧异,这难道也算打劫成功? 六月的天,异常燥热,何硕言敲开何小冉的房门,递过一杯冰镇橙汁,“小冉,快期中考了吧?” “嗯。”何小冉埋首书海,“是啊,怎么了?” 何硕言倚靠在门边,半晌才道,“你们初一的课本借我用下。” 何小冉愣了下,这才抬起头,“哥要我们初一的课本做什么?” 何硕言笑笑,“最近接了个家教的活儿。” 何小冉找了出来,“需要学习资料吗?” “挑几本简单的就好。”何硕言接了过去,“不会用很久,过两天就还你。” “没关系。”何小冉不以为然,“书本上的知识我早已烂熟于心。” 何硕言爱怜地揉揉何小冉额前发,“小冉真懂事。”这才是一个正常女孩该有的表现,温柔贴心,积极学习,努力向上,而不是……何硕言的脑海中很自然地浮现出纪八月那张叛逆的脸,是什么样的家庭会把一个孩子生生逼成那样? chapter:05 “纪八月,你的功课准备得如何了?再过半个月就期中考了,我上次为你整理出来的重点,你都看了吗?”何硕言将一碗牛腩面摆在纪八月面前,不知为何,好几次被她的恶言恶语气得差点甩脸走人,可何硕言终究无法真正对纪八月狠心不管,或许正是因为她有一对极度不负责任的父母,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户人家似乎就剩一个孤零零的女儿。 对了,是孤零零。 “姓何的,不要以为你请老娘吃了几顿饭就可以对老娘指手画脚。”纪八月大口吃面,仿佛已经饿了几天,“呐,你的书在那儿。”她随手一指,何硕言的目光顺着她的手势看去,慢慢向下,那本熟悉的硬面笔记本牢牢地垫在桌脚下,他深吸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发火,“你拿来垫桌子?” “是啊,上次那个老娘们砸坏了桌子,一直歪歪斜斜的,你的书垫了刚刚好。”纪八月不以为然道,“总算有点用处。” 她口中的‘老娘们’自然是她那花名在外的妈。 何硕言的眉头又忍不住皱起,“不可以说粗话。” “你哪来那么多规矩?”纪八月包了一嘴的面,“累不累呀?” “还有。”何硕言起身,将笔记自桌脚下取出来,“如果要垫桌子,可以用硬纸板。”他辛辛苦苦熬了三个晚上才完成的内容整理,居然被她如此糟蹋,何硕言只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快呕出来了。 纪八月翻了个白眼,“没见过那种东西。” “明天我带给你。”何硕言打开笔记,细细看着,“等你吃完面,我们就开始补课吧。” “补课?”纪八月尖叫,口中的面条差点喷出来,“谁他妈允许你给我补课了?” “还有半个月就期中考了,你不想不及格吧?” “老娘都不想念了,还管什么及不及格?”纪八月白了何硕言一记。 突然,手中的面碗不翼而飞。 “喂,四眼鸡,你干什么?”纪八月一愣,旋即就去抢,“老娘还没吃饱呢!” “不许叫我‘四眼鸡’!”何硕言皱眉。 “行,不叫就不叫。”纪八月难得妥协,“把面还给老娘。” “也不许自称‘老娘’!”天知道她只是个小屁孩。 “姓何的,别太过分啊!”纪八月抡起小拳头,“小心老娘扁你!” 何硕言将面碗还给她,“吃完补课。”不容置疑。 “老娘待会儿还要带小静去做人流,那个王八蛋不要她了!”纪八月将饭盒端得远远的,冷瞥了何硕言一眼,忿忿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瞧瞧,这哪是一个十三岁小女孩该说的话?何硕言被呛了一口,半天没缓过气来,“小静是谁?” “废话!当然是我姐们!” 何硕言想起那天在巷子里见到的两个女孩,看起来也好小的样子,“她多大了?” 纪八月简直像看白痴一样,“她是我同学,你觉得呢?”终于咽下最后一口面,纪八月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的残渍,若不是看在这个四眼鸡天天好吃好喝的管着她,她才懒得跟他多说一句废话呢。 何硕言倒抽口冷气,觉得头有点疼,“那个男孩子呢?她们家长知道吗?” “关家长屁事?”纪八月很大姐大地说,“这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那个葵仔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以前老娘还好心带着他混,现在认识磊哥了,居然不屑跟我们玩了,连带着他的马仔也不要了!等小静流了娃儿,我们立刻回去收拾他!” 看着纪八月满嘴的江湖话,何硕言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不许去!”他深吸口气,“流产是有风险的,你必须尽快通知那个女孩的家长!” 纪八月哪里会听他的? “好了好了,饭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纪八月挥挥手,“补课的事,下次再说。” “纪八月!”何硕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咬牙道,“我的话你听进去没有?”对她的熟视无睹、屡教不改感到气闷。 “妈蛋的,你烦不烦啊?”纪八月一把甩开他,却没能甩掉。 “纪八月,你想不想吃提拉米苏?楼下的蛋糕房有,很好吃。”何硕言决定改变策略,用美食诱惑她。 纪八月愣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条件呢?”虽然她年幼,但心已老成,从来不信天上掉馅儿饼的事。 “不许参与你同学的流产事件。” 纪八月一把甩开他,有些恨恨地瞪着他,“你懂什么呀四眼鸡!小静是我的好姐妹,我们之间的友谊比什么都珍贵!像你们这种温室小花是绝对不会懂的!” 何硕言呆呆地望着这个过于早熟的小女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四眼鸡,以后别来烦我了,也不要管我会不会饿死。”纪八月一本正经地望着何硕言,“我不会爱上你的,你也别爱上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罢,潇洒离去。 何硕言心头狠狠一震,半天才回过神来,不是因为她那句爱不爱的话,而是因为她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叼着烟,受着伤,她望着这个浑浊的世界,望着他,眼中没有少女该有的纯真,她的神情空洞绝望,用极其平淡而无所谓的语气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何硕言的心,抽痛了一下。 半个月后,何硕言问何小冉,“期中考考得怎么样?” 何小冉一贯淡然的态度,兄妹俩性格很相似,“还行。” 何硕言点点头,转身回房。 “哥。”何小冉却抬起头,“你上次那个家教的学生考得如何?” 何硕言一愣,继而苦涩,“不好,大概是我的教学方法不对。”那个疯丫头不知道又闯了多少祸,何硕言不许自己去想,也不许自己担心,毕竟她的亲生父母都不管她,又干他这个外人何事? 何小冉并没有感到惊讶,笑道,“不要气馁,也许下一个学生会不同。” 何硕言感觉妹妹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却没有多问,转身回房温习功课。 夜半,何硕言被电话吵醒。 是派出所打来的,“你好,这里是城北派出所,请问你是纪八月的家长吗?” “不是……”何硕言还有些迷糊,本能地问,“纪八月怎么了?” “打架斗殴,家长来保释一下吧。”说罢,不待何硕言回神,已经冷冰冰地挂了电话。 ******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晚上八点,么么哒。 chapter:06 何硕言匆匆起身,带上自己的银行卡,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来到派出所,便见到几个小痞子太妹蹲在角落里,大家都垂着脑袋,但何硕言却一眼认出了纪八月,因为她不喜欢染发,而那群五颜六色中只有一颗漆黑的小头颅,何硕言没有走近,只是尽量用平和的声音唤道,“纪八月。”他得很努力才能压下心头越发汹涌的怒火,她居然打架打到局子里来了! 纪八月仰起头,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她黑漆漆地眼盯着何硕言的时候,口水差点流下来。 何硕言在她吃人的目光下打了个冷战。 “我饿了……”她瓮声瓮气地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何硕言无奈,接触到她可怜兮兮的目光,心头的怒火莫名就消了一半,“好,你等着,我去买饭。” “还……还有我……大……大哥……”旁边弱弱的声音传来。 一个红头发胖乎乎的小姑娘垂涎欲滴地望着何硕言。 “你是?”何硕言愣了一下。 “她是小静。”纪八月代为回答。 原来这个傻乎乎的女孩就是小静,何硕言想到她小小年纪便所遇非人,有些同情,“好。”他点点头。 纪八月另一边的女孩止不住花痴泛滥,“何……何硕言哥哥,我……我叫魏兰花……你可以叫我花花……” 何硕言心领神会,“好,也有你的。” “大哥,我们也饿了。”一旁的三个小痞子急忙凑上前,垂涎地盯着何硕言。 纪八月跳起身,一个巴掌甩在绿头发男孩脸上,“你也好意思吃饭?怎么不死了算了!” “纪八月!”何硕言惊呆,想拦已经来不及。 男孩被打了一巴掌当然不甘心,抡起拳头便要还手,“死三八!老子跟小静的事关你屁事!” 何硕言眼疾手快地扣住男孩的手腕,“这里是派出所,你们不想出去了吗?” 不远处在闲聊的两个警员听到这样的动静立马走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何硕言折身,恭敬有礼道,“警察同志好,我是来保释纪八月的。” 一位老民警打量着斯文俊逸的少年,知书达理,彬彬有礼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你跟纪八月是什么关系?” 何硕言有礼地回答,“我们是邻居。” “哦?”老民警显然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是她的亲戚呢,她说父母死了。” 何硕言心头咯噔,有些不赞同地瞪了纪八月一眼,“她的父母只是很少在家。” “现在的小孩满口谎言,居然如此咒自己的父母,真是……”老民警长吁短叹,“小伙子,你去做一下登记吧,交了保释金就可以带她走了,不过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可得让她父母来,这种小孩太欠管教了。” 何硕言想到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更是头疼,“警察同志,我先去买饭,他们几个还没吃饭,我一会儿再来办手续。” “好好。”老民警对这个知书达理的少年很喜欢。 何硕言买来六份快餐,每人一份,五颜六色的小脑袋们齐齐埋入饭盒中,何硕言无奈地看着,有种饲养小猪的感觉,“纪八月。”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想不想我为你保释?” 纪八月嘴硬,“你爱保不保。”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纪八月不说话了,只是埋头苦吃。 “你知道保释要花钱的吧?”何硕言设下陷阱。 “放心。”月老大信誓旦旦道,“老娘不会欠你的,很快就会还你。” “你知道保释金要多少?” “不知道。” “我刚刚问过了。”何硕言循序渐进,“要五千。” 纪八月的动作停了下来,半天才抬起头,瞠目结舌地望着他,“真的?” 其他红红绿绿的小脑袋也都抬了起来,惨兮兮地看向何硕言,颤巍巍地问,“真的?” “嗯。”何硕言点点头,“纪八月。”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她,“你打算怎么还?” “我……”五千啊……对她来说简直是巨款! 何硕言难得见到纪八月如此纠结为难的模样,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为你保释,而且不要你还钱。” 纪八月瞪大眼错愕地看着何硕言,要知道,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望着何硕言。 何硕言似乎看出了纪八月眼底的疑惑,他取出银行卡在她面前晃了晃,“这里是我所有奖学金的钱,足够保释你。” 纪八月咽了咽口水,看了看何硕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尚未发育好的小笼包,“要我献身吗?” 如果现在何硕言在喝水,一定喷得纪八月满头满脸,亏她想得出来,屈指敲上她不正经的脑袋,何硕言怒,“你想什么呢!” 纪八月挑眉不耐烦地问,“那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何硕言深深看着她,“我要你考上高中,不限哪一所。” “哧!”纪八月冷哼,“老娘早不想念了,看到那些书就想吐,还不如让我献身算了!” 源源不断的怒火涌入何硕言的心田,他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平静,“我可以替你补习,你现在才初一,还有两年时间,如果你好好努力的话一切都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好好努力?”纪八月一脸的不羁。 何硕言的头顶开始冒烟,声音不由扬高,“你难道就打算这样自暴自弃的过一辈子吗?” “关你屁事!”居然敢凶她?纪八月的火气也上来了。 “对!”何硕言猛地站起身,“关我屁事!”他心头一紧,气呼呼而去。 才走了两步,手臂便被吊住。 何硕言低头看去,对上纪八月恐惧的眼,“别丢下我……”她的声音很细,几不可闻,但何硕言还是听到了,这才是一个十三岁小女孩该有的恐惧,对制服民警的恐惧,对冰冷监狱的恐惧,何硕言的心差点就软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不过他还是竭力忍住,盯着纪八月,咬牙问道,“那你肯答应吗?” 纪八月漆黑的双瞳中荡出柔弱的泪花,她慢慢点头,“成交。” chapter:07 何硕言蹲下身子,将纪八月扶起身,让她在一边坐下,“等着,我去交保释金。” 其他小彩毛见此,纷纷呐喊,“大哥大哥,把我们也保释了吧……求求你了……” 对上另外五双哀求的目光,何硕言只能表示爱莫能助,“抱歉,我的钱只够保一个人。”说完,转身去办手续了。 面对同样误入歧途的小混混们,何硕言却没有丝毫怜悯,更无管闲事的心情。 而对纪八月,他始终放不下。 出了派出所,已是深夜。 纪八月抱着肩头,默默走在前方。 何硕言沉默地跟在其后。 半晌,小身影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向何硕言伸出手,“有烟吗?” 何硕言深吸口气,“没有。” “无趣。”纪八月继续往前走。 “小小年纪,不许抽烟!”何硕言快走几步。 “你管我!”她瞪了他一记,似乎有些无力。 “你——”何硕言想起方才纪八月哀求恐惧的眼神,那样的她实在不像平时无所畏惧的纪八月,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你不是第一次进局子吧?” 提到进局子,纪八月瘦小的肩头微微瑟缩了一下,她埋头往前走,什么也没说。 何硕言直觉其中有隐情,但也没有追问,他不喜欢强人所难。 回到纪家,何硕言却没有立刻走。 纪八月瞪他,硬邦邦地赶人,“你可以走了。” 何硕言打量着她满脸满身的伤,“我帮你上完药再走。” “不必。”纪八月‘砰’关上门。 虽然纪八月很不爽看到何硕言,但她很守信用,同意何硕言为她补课,每天一小时,加送免费晚餐。 第三年,纪八月总算吊着小尾巴考上了一所三流高中—— 顺利。 ‘顺利’是太妹混混们的集中营,与品学兼优的‘德尚’只隔两条马路,这两条马路恰似巨大的三八线,隔开两所学校,也隔开两所学校的人,无论是‘德尚’还是‘顺利’的学生,互相之间都有一种默契,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绝无往来的可能。 ‘德尚’与‘顺利’是两条平行线。 ‘德尚’与‘顺利’的学生亦是两条平行线。 已经升了高三的何硕言课程异常紧张,也就很少关注到整日忙得不见踪影的纪八月。 耿柔给每位‘学生会’成员发放资料时,忍不住打趣静坐一旁的会长,“何硕言学长,我们‘学生会’的信箱都被你的仰慕者们淹没了,麻烦定期清理一下。” 旁边的刘涵抿嘴窃笑,“是啊是啊,我们会长行情这么好,也不知道多分几个给我们这些单身汉,满园春色都被他一人独占了。” 众人都忍不住揶揄这个好脾气的学生会会长。 你一言我一语。 “就是,如今校园网上的十大美女就有四个是明着仰慕我们何大会长,其中还有两人整日pk,两边的粉丝互吐口水已经发展到白热化的地步了,话说何大会长,白净云与吴艳芝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刘涵伸长了脖子,四方脸上都挂着八卦。 大伙儿立马将椅子挪了又挪,纷纷挨了过来,尤其是杨可欣,虽然她没有靠过来,但是耳朵却竖得直直的。 何硕言淡淡一笑,瞥视无聊的众人,“如果大家很闲的话,可以把各个社团的工作编排一下,接下来我们有一大半的人要迎接高考,与新入会员的交接工作最好是提前做,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众人见他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皆唏嘘不已。 杨可欣忍不住失落,何硕言学长不仅长相俊美,而且学习顶尖,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这样优秀的男生会喜欢怎样的女孩呢?会是她这样的吗?腼腆、羞涩,总是不敢正眼看他? 学生会的事忙到很晚才回家。 经过四楼时,何硕言闻到了久违的烟味。 屋内没有灯,只有黄橘色的星火在闪烁,何硕言蹙眉走进去,“纪八月,你又抽烟!”他伸手便要打开墙上的开关。 “别动!”纪八月却吼他。 “怎么了?”何硕言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向着星火的位置走过去。 纪八月却不肯回答他。 何硕言坐在她身旁,“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纪八月狠狠抽了两口烟,慢慢吐出烟圈,然后消弭在黑暗中。 何硕言伸手便要抢过她手中的烟,“好女孩不可以抽烟!” 纪八月避闪开,“你眼瞎啊?老娘从上到下哪一点跟‘好女孩’挨上边了?” 何硕言收势不及,失控地扑到纪八月身上。 纪八月推了他一把,“喂!四眼鸡,你想干吗?” 何硕言手忙脚乱地坐好,沉声道,“把烟给我。” “老娘烦着呢,你有多远滚多远!”纪八月口气很冲。 这两年来,何硕言分明感觉纪八月的脾性收敛了许多,看来今天是真摊上事了,“你肯定闯祸了,纪八月。” 纪八月没有说话。 “到底出了什么事?”何硕言心急地捉住她的胳膊。 纪八月倒抽了口气,“你松手!” 何硕言手心一片濡湿,他大惊,“你受伤了!” 纪八月不以为然,“一点小伤,大惊小怪。” “你为什么要打架?”何硕言声音拔高。 “争地盘。”纪八月酷酷地说。 何硕言深吸口气,“不可以不打吗?” “不打用嘴说啊?如果能说死对方或者说得对方吐血的话倒可行,要不然就得靠拳头说话!” 何硕言沉默了许久,才问,“非打不可吗?” 纪八月回得斩钉截铁,“非打不可。” 何硕言不顾纪八月的反对打开灯,看到那张猪头脸和撕得七零八落的衣服,他的怒火腾腾上涌,“这些就是你今天的成果?地盘抢到了吗?” “没有。”纪八月有些气馁。 “你觉得这一切有意义吗?” 纪八月低着头不说话。 尽管很气她,何硕言还是娴熟地为纪八月处理伤口,“衣服脱了。” “干嘛?”没想到纪八月居然有着身为少女的警惕。 “你浑身都是伤。”何硕言的眉头皱成麻花。 纪八月却紧紧揪住领口,“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想得到我的身体!” 何硕言慢慢眯起瞳孔,眼中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们?除了我,还有谁?”质问完才觉得此话不对,什么叫‘除了我,还有谁’?好像他图谋她的身体似的,天知道,她在他眼里只是个小女孩,时刻处在麻烦堆里的小女孩,可他又不能再次出口澄清,免得越描越黑。 *****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晚上九点左右。 chapter:08 幸好以纪八月那少根筋的脑袋瓜也反应不过来,“磊……磊哥……”她胆怯道,“阿熊来找我,说磊哥看上我了,想让我做他的女人。” 何硕言的头疼又要犯了,“阿熊是谁?磊哥又是谁?” 纪八月低着头,“阿熊是磊哥的手下,磊哥是‘顺利’的老大,听说……他还混黑社会,手中有几十号小弟……” “所以……”何硕言若有所悟,“你要尽快抢地盘,建立自己的势力?”虽然对‘顺利’不是很了解,却也听了不少八卦,那是一个真正凌强示弱、无法无天的学校,学生不惧老师,不惧家长,打架、斗殴、飙车、k粉等等无恶不作,那是个好学生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何硕言望着面前这个越来越美丽的女孩,有些犯难,只是短短三年,她已经慢慢撤去花骨朵的外衣,绽放出娇艳的轮廓,想必不出几年,她一定会出落得更加动人,到那时,觊觎她的男人就会越来越多,而他……该如何保护她? 明年就要上大学了,他的目标是a大,等到将来他走了,这个小女孩该怎么办?任虎狼吞噬吗? 突然,一只细长的手臂勾住何硕言的脖子,拉回他的思绪,纪八月含着一口烟吻上何硕言的唇,那烟便顺势渡入何硕言口中,呛得他连连咳嗽,气急败坏道,“纪八月,你干什么?” 她柔软的唇拂过他,纪八月笑得有点绝望,“何硕言。”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要不你要了我吧。” “纪八月!”何硕言咬牙。 “这三年来若不是你好吃好喝地养着我,还花心思为我补课,我肯定考不上高中,说不定早就饿死了。”纪八月的神色中有着淡淡的萧索,“我从未对你说过一声‘谢谢’,还总是凶你,在别人看来实在是不识抬举……”纪八月难得说一次成语,何硕言想笑,喉咙口却好似堵住了,只有苦涩不断涌出来。 纪八月笑了一下,“只有你从未放弃过我。”她还是说不出‘谢谢’,“所以我想把我的第一次给你。”边说着已经拉过何硕言的手按在她坚挺的胸上,一脸的坚决。 碰到那抹柔软,何硕言才回过神,忙触电般地缩回手,“别闹了!” 何硕言落荒而逃。 被一个小女孩调戏得慌不择路的何硕言,把自己关在房中,久久鄙视。 第二天,何硕言做了一件震惊两校的事,他跑到‘顺利’的政教处对纪八月的班导说,“王老师你好,我叫何硕言,今后如果王老师联络不到纪八月的家长,我愿意做她的监护人,请王老师直接联系我就好。”他留下了电话,直到何硕言离开许久,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还没能回过神。 何硕言? 哪个何硕言? 除了‘德尚’的那个何硕言,还能有哪个何硕言? 那个年年拿奖学金,甫进高中便拿下去区数学奥利匹克的第一名,英语联赛第一名,‘豆芽’文学奖第一名的何硕言? 对‘德尚’来说,何硕言是个传奇,而对‘顺利’来说,他简直是神话般存在的人物。 诸位老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怀疑方才是不是看错了? “那个……真的是何硕言?‘德尚’的何硕言?”一个年轻的男老师推了推眼镜。 另一个女老师咽了咽口水,“是他,没错。” 而手中还拿着电话号码的班导终于不可自抑地大笑出声,“哈哈……他知道我姓王……”好荣幸好荣幸。 只是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何硕言愿意做那个臭名昭著的纪八月的监护人?他们是什么关系? 流言如龙卷风般刮进‘德尚’‘顺利’两大高校,掀起惊涛骇浪。 高一年级的何小冉听了,对旁边人不以为然道,“那个小太妹是我们的邻居,父母都不管她,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连口饭都没得吃,我哥心地善良,可怜她有家人等于没家人,大伙儿千万别想歪了,她怎么可能是我哥的小女朋友?真是太可笑了。” 此话一传十十传百,这才消弭了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保住何硕言在同学们心中一直很正面的形象,甚至在他周身笼罩上更为圣洁的光芒。 “何小冉!”何硕言推开妹妹的房门,愤然质问,“谁让你到处乱说?” “乱说?”何小冉不急不缓地合上手中的书,转身看向何硕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那所谓的真相是什么?” 何硕言一时间哑口无言。 “哥,她只是一个邻居,你的好心要适可而止。”何小冉睿智的双眸隐在镜片之后,“还是说,你对她另有所图?” 何硕言的神色里隐藏着一份薄怒,因着何小冉的试探,“她跟你一般大,才十六岁,可她性格叛逆,不像你听话懂事,我是担心她,可这份担心绝对没有所图,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 “哥哥对妹妹?”何小冉琢磨着这几个字眼,不再多言,打开书本,继续埋头其间,“麻烦哥哥离开的时候,替妹妹我把门关上。” 生疏、有礼,是何家兄妹的处世之道,就算亲人间也是如此。 翌日,‘顺利’高中门口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放学铃声响起,三三两两的人群纷纷朝俊朗挺拔的美少年投来关注的目光,纪八月左躲右闪,还是没能避开,何硕言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她,大步过去,拉起纪八月的手,不顾众人侧目。 “喂!”坐在何硕言的车座后,纪八月锤着他瘦削的后背,“四眼鸡,你要带我去哪里?” 何硕言加快了速度,“抱紧了。” 纪八月难得腼腆,素白的小手犹豫了好久才慢慢环住他的腰。 何硕言感觉到腰间的柔嫩,身子微微一紧,足下加快,“坐稳。”他拍拍她的手,车子如疾风般刮了出去。 直到自行车停下来,纪八月抬头才看到一块很大的牌匾,她歪着脑袋,一字一句地念道,“长建柔道馆?” 何硕言停好车子,拉她进去,“既然你非打不可,就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 纪八月低头看向何硕言紧牵着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居然没有如往常般甩开他。 chapter:09 今天的纪八月真的安静乖顺得反常,何硕言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没什么。”换了柔道服出来的纪八月,看起来瘦小而坚韧。 “从现在起。”何硕言身姿笔挺,“我们一起学柔道。” “好。”纪八月点头,“那我们先较量一番吧。” 不待何硕言反对,纪八月的拳脚便招呼了过来,逼得何硕言连连后退,“等等……”他话未说完,就被纪八月一拳揍在高挺的鼻梁上,顿时两管细长的红水流了出来,“你——”何硕言还没来得及抗议,纪八月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纪八月出拳从无虚招,她的本事都是实战出经验,所以每一拳都很重。 何硕言不敢还手,生怕伤了纪八月。 纪八月却毫不留情,直打得何硕言倒地为止。 一旁的教练禁不住拍手,“小丫头身手不错,再加以调教,会变得更出色!” 何硕言捂着疼痛的鼻梁,怀疑它已经断了,“纪八月!你疯了吗?” 纪八月却凉凉道,“有人想打你时还会先等你摆好架势吗?” 这个女人…… 何硕言低咒,真是彪悍得要命,他怀疑有没有人能真正降服她? 孽缘就是这么结成的。 孽缘都是他自找的。 纪八月对打架似乎比学习上心多了,以前何硕言给她讲课时,基本上半个小时之后她就睡着了,要不就一个劲儿的搞破坏,影响何硕言的情绪,让他无法继续教育工作,而如今的她,上柔道课比他还认真,练习起来更是废寝忘食,何硕言应该感到欣慰的,因为她脸上的伤越来越少。 他依然是她的钱袋子。 他依然是她的补课老师。 只是自从那个意外之吻发生后,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在悄然变化。 不过没有人留意。 纪八月本就大线条。 而何硕言则认为那是兄妹之情。 萌动的少男少女,彼此对望时纯真而坦然的目光。 那是信任,纪八月这个尖锐的小女孩,终于在漫长的相处中对一个人产生了信任,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 随着何硕言锲而不舍地接送中,流言漫天飞。 刘涵避开对方的拦截,将球传给何硕言,一记漂亮的三分球,‘嗖’贯穿篮筐,将比分拉平。 “好样的!”刘涵跑过来与何硕言击掌,“许久没打了,真是畅快!”最近被繁重的功课压得喘不过气,难得放松一下,刘涵将球抛给对方发球,随口问身侧的何硕言,“确定了a大?” “嗯。”何硕言甩去一手汗,“确定了。”声音有些喘。 “不做旁的考虑?”刘涵皱眉,“保险起见,还是多填几个志愿吧。” 何硕言笑而不语。 而对方已开球,激烈的球赛再度拉开序幕。 终于一场友谊赛以何硕言他们险胜半分的优势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刘涵唏嘘不已,“好久没动筋骨,差点丢了我们何常胜的脸啊。” 众人哄笑。 看台上有两个美女迎面而来,耿柔递给刘涵一瓶矿泉水,微笑赞道,“英姿飒爽啊刘少。” 刘涵有些不好意思,“耿大美女见笑了。” 另一边的杨可欣羞怯怯地递过一瓶水给何硕言,“学长,喝点水吧,看你累得满头大汗。”说完便低下头去。 “谢谢。”何硕言接过,礼貌一笑。 刘涵和耿柔悄悄打量着这边的形势,两人相视而笑,默默退到一旁。 “你说,我们杨黛玉有戏吗?”耿柔问刘涵。 刘涵是何硕言最好的兄弟,若说有谁最了解何硕言,莫过刘涵了。 刘涵果断摇头,“没戏。” “一点戏也没有?”耿柔显然不信,“男人不是都很喜欢可欣那种温柔甜美的小家碧玉吗?” 刘涵肯定地说,“何硕言不喜欢温吞的女孩。” 耿柔低头抿了一口凉茶,若有所思道,“不喜欢温吞的,那就是喜欢激烈的?” 刘涵淡淡微笑,并未回答她。 耿柔眉峰一挑,望向刘涵,“他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顺利’的那个小太妹了吧?” 刘涵笑嘻嘻地跑开,远远地对何硕言挥挥手,“硕言,我去趟校图书馆,回头一起吃饭。” 何硕言连忙抽身,“杨同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很温和,彬彬有礼的样子。 杨可欣望着何硕言离去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慢慢走回耿柔身边。 “怎么样?”耿柔小心翼翼地问。 杨可欣摇摇头,满目凄楚地望着耿柔,“他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小柔,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她百思不得其解,从小到大,身边追求的男孩从未断过,她的内心充满了自信,可何硕言却让她尝到了挫败的感觉。 耿柔望着那个已经走得很远的身影,挺拔、修长,何硕言是个自律上进的青年,没有一般优秀男孩惯有的自傲,他很谦和,对谁都客气有礼,但也从不与人过分亲近,就连跟一年级的妹妹也鲜少在校园内同进同出,而那何小冉也是冷冷清清的性格,所以兄妹之间并不会表现得特别熟络。 何硕言的身边围绕着太多的女孩,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却似乎没有一个能真正走进他的世界,这样的男生,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耿柔发现,自己突然对他多了几分兴趣。 黑色七月终于过去。 所有的学生都疯了,书本在教室里横飞,尖叫声、呐喊声,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释放,他们终于解脱了,终于,终于解脱了,要奔向自由开放的大学了,迎接新的曙光,新的希望,新的人生,他们仿佛是脱茧而出的蝶,肆意的飞,只想放纵,只想堕落,只想品尝从未尝试过的禁忌,他们的人生充满了冒险,也充满了刺激。 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每个人都在等待,每个人都在憧憬。 唯一冷静的是何硕言,他静静坐在疯狂的人群中,如一抹淡色的剪影,只孤独的存在。 他走了,纪八月怎么办? 此时此刻的何硕言,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纪八月那么容易惹祸的性格,万一出了什么岔错,谁来替她收拾烂摊子? 从这几年纪八月惹祸的概率来看,未来的三四年,她还会祸事不断,他不在了,谁来照顾她? chapter:10 也许……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太阳炙烤着大地,他有些烦闷,也许可以拜托小冉……唉,依小冉的性子,一定会特别不耐烦吧? 可除了她,还有谁能托付? 纪八月又惹祸了! 何硕言接到那个叫小静的电话,惊得跳起身,“什么?被砍了一刀?” 一旁的刘涵早已习以为常,闲闲地问,“又是你那个不省心的小邻居?” 何硕言却来不及回答他,球衣未换下来便匆匆奔了出去。 该死的!纪八月,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原本欲咆哮出口的话却在看到纪八月浑身是血后再也骂不出口,她……还好吧? “为什么不送去医院?”何硕言冲着小静吼,口气实在不好。 “我我……我们没钱……”小静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是月老大不让去……医院的……” 何硕言用力按压着太阳穴,逼迫自己冷静。 “你,去楼下药店买一些纱布和消炎药水。”何硕言利落地找出纪八月惯用的药箱。 那一刀从肩胛砍下去,延伸到胸骨处,鲜血早就渗透了衣服,一些血渍甚至已经干涸,纪八月唇色惨白,再没有骂人的力气,她只定定瞅着何硕言,看他焦急,看他忙碌的样子。 一句话不说。 小静很快上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何硕言,何硕言接过,熟稔地替纪八月处理伤口,丝毫没有留意到她的春风外泄。 纪八月很坚强,明明痛得满头大汗,却一声不吭。 小静站在一旁,瞠目结舌的样子很傻。 待何硕言处理好一切,才扶纪八月躺下,“想吃点什么?我去买。”他的声音因为方才的震惊而微颤,那一刀如果再深点,纪八月的肠子就要流出来了! 纪八月却扯了扯唇角,露出苍白的笑容,“在古代,男人若是看了女人的身子,是不是该娶她?” 何硕言一愣,目光下垂,才看到她娇小柔软的胸若隐若现,他顿时大窘,羞红了面孔。 小静抿嘴偷笑。 何硕言连忙替纪八月拉好破碎的衣服,目不斜视。 “四眼鸡,老娘逗你呢。”她看向小静,面色虚弱,“你们都走吧,我什么也不想吃,只想睡会儿。” “那怎么行?你伤得这么重……”小静不肯走,“我要陪着你。” “陪我睡觉啊白痴。”纪八月瞪她一眼。 何硕言沉思地看着床上的纪八月,对一旁的小静说,“她确实需要休息,你跟我一起去买点吃的。” “啊?”小静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何硕言点点头,“走吧。”率先走在前面。 下了楼梯口,何硕言便问,“今天是怎么回事?” 小静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清楚,原来是纪八月的老爸欠了一屁股赌债跑路了,那群人找不到纪八月的老爸便去为难她老妈,刚好被纪八月碰见,依她火爆的脾气,当场便打了起来。 纵然纪八月学了一年的柔道,可毕竟是个小女孩,跟一群大男人打架,讨不了便宜。 何硕言的拳头用力握紧,他想到那一刀,心便抖得像筛子,他险些与她阴阳两隔,那个他小心守护了三年的女孩,差一点就没了…… 何硕言请小静吃完一碗牛肉面便送她上了出租车,然后在隔壁的粥馆打包了一份甜薯粥回到纪家。 纪八月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去。 但何硕言知道,那样的疼痛下,她纵然再困,也不会真正睡着。 坐在纪八月的床边,何硕言面色担忧地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女孩,她真的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像小冉、耿静、杨可欣,他身边的所有女孩,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夏天要打着遮阳伞,冬天要戴上小口罩,脸上冒出一颗痘痘都要苦恼几天,好似天塌了下来,而这个女孩,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没见过她无瑕的模样,她的脸上、身上总是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她不在乎自己,一点也不在乎。 何硕言的心莫名就疼了起来,好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为她遮风挡雨,让她过得像一个正常女孩那般,纯真可爱,撒娇耍赖。 “纪八月。”何硕言低低唤着纪八月的名字,“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要去新校报道了,我走了以后,会让小冉跟你联系,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成为好姐妹的,答应我,不要拒绝小冉的友谊,让她替我照顾你好吗?”他的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肩头,感受到来自她身体的轻颤,“还有,以后要学会温和一些,避免与人发生口角,打架是粗暴的行为,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将来在遇到问题时一定要保持冷静,寻找正确的解决途径,千万不要伤了自己,知道吗?” 纪八月很想答应他,可她只是紧咬下唇,任泪水无声滑入枕巾。 他……要丢下她了。 分离在即,她无法出口挽留,因为那是他的前途,而她已经麻烦他好几年了,不是吗? 纪八月的身子止不住轻颤,她又要只剩一个人了。 如果不曾拥有,就不会在失去时那么痛苦。 她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依赖任何人。 幸好这段时间何硕言很闲,才有空天天照料受伤的纪八月。 纪八月的伤口反反复复,不但不见愈合,反而引发了高烧,最后在何硕言的坚持下,还是去了邻近的诊所,那儿的老中医显然熟识纪八月,笑眯眯地打量着奔波的何硕言,悄声问纪八月,“那个人是不是你的小男朋友?” 纪八月红了脸。 “不错不错,一表人才,跟你很般配。”老中医的眼睛雪亮,频频称赞。 纪八月转头看向正在取药的何硕言,白衬衫,牛仔裤,很整洁干净的男孩,再低头看看自己邋遢的模样,自卑感由骨子里溢出来,她露出凶狠的嘴脸,“老东西!你眼瞎啊?我怎么可能瞧得上那种四眼鸡?浑身上下没半斤肉,一拳就撂倒了!” 老中医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笑笑道,“好了好了,去里面躺下,把衣服解开让老东西看看伤口。” 纪八月瞪他一眼,乖乖闭嘴。 一个星期后,纪八月的伤口才开始结痂,不过依然不能碰水,这大夏天的一天不洗澡都臭得不行,纪八月终于受不了自己身上的一股酸臭味,十里之内的苍蝇都要绕着她飞,也亏得何硕言能面不改色地坐在她旁边。 chapter:11 吃完一管冰激凌,纪八月还是没有觉得凉快,“老娘要洗澡!”她宣布,站起身便冲向浴室间。 何硕言连忙一把抓住她,“不行!医生的话都忘了吗?得等到脱痂才能碰水!” “那个老东西就是故意坑我!” “纪八月!”何硕言皱眉,“不许说脏话!” “知道啦!你烦不烦?”纪八月打开他的手,“放开!” 何硕言追在后面,不放心地交代,“你只能打点水擦擦身子,千万不能冲淋浴!” “啰嗦!”纪八月低咒。 虽然很不情愿,纪八月还是乖乖打了一盆凉水,用毛巾擦拭身子,唔……好凉快……好舒服…… 何硕言在外头听到水声,还是有些担心,“纪八月,小心点,注意伤口,可千万不能功亏一篑了。” 纪八月眉色一动,突然抿唇笑道,“四眼鸡,老娘问你一个问题。” 实在纠正不了纪八月习惯性的口头禅,何硕言索性放弃,“说。” “你有没有看过女人的身体?”纪八月好奇地问,“当然,除了我的。” 何硕言知道纪八月一向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但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道,“没有!”说完才觉得不对,什么叫‘没有’?好像他看过她的身体似的,“我也没看过你的!”他立刻澄清,上次那是为了处理伤口,而且血肉模糊的,谁有心思往那方面想? “那你想不想看?”纪八月的下一句便呛红了何硕言的脸。 何硕言有点坐不住了,“纪八月,你洗快点,我们待会儿还得去趟图书馆,高一升高二是至关重要的一年,攸关你未来的去向,你不能不放在心上。” “拜托!”里面传来哀嚎声,“老娘告诉你,我肯上高中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还想我升大学?别逗了,我压根就不是块读书的料!” “纪八月!”何硕言简直想撬开她冥顽不灵的小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着些什么。 “好了,言归正传。”纪八月的声音里带着点使坏的笑,“要不要看一下少女的身体?” 何硕言一口老血险些呕出来,“不要!” “虽然我没有见过其他女孩的身体,但是小静说我身材很好,不像有的人是葡萄干有的人是小旺仔,有的人是东西南北瓜,她说我是……”纪八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小静的说辞。 何硕言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她说我是……男人可以一手掌握的女人。”纪八月好似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了一般,开心地嚷道。 何硕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觉脑袋有点热。 “喂,四眼鸡,你有没有在听?”纪八月见何硕言毫无反应,有些沮丧,她就说何硕言不好勾引,偏偏小静说男人一个样,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按她的说辞,何硕言此刻应该如猛兽般冲进来粗鲁地占有她! 可是他似乎不为所动呢……唉,好吧,纪八月叹息了一声,只好承认自己是个毫无魅力的女人了。 “纪八月!”何硕言感觉自己的气血都在往上涌,她再说下去,估计他就要喷鼻血了,“你到底洗完了没有?” “好了好了,这就出来。”纪八月垂头丧气。 何硕言连忙背转过身,生怕那个不安分的丫头会裸着她少女胴*体大模大样地走出来,到时候他真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非君子所为的事。 说好了当她是妹妹的呢? 何硕言想到何小冉意味深长的目光,就感觉自己整个被她看透了,这种感觉真糟,他从未想过要占纪八月的便宜,从未想过,当年出手帮她,他真的只是因为看不下去,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在浑浊的世界跌跌撞撞,一身伤,他于心不忍而已。 何硕深吸口气,他别无所图的,真的别无所图。 “喂!”一只小手搭上何硕言僵硬的肩膀,意志消沉,恹恹道,“走吧。” “先去图书馆。”何硕慢慢转过身,待看到她一身宽大的格子衫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去!”纪八月顿足。 “然后带你去吃冰。”何硕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多么温柔,带着淡淡的宠溺。 纪八月这才笑开,“好吧,勉强答应你。” “哥。”何小冉靠在何硕言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最近可要收敛一些,老妈有些怀疑了。” 何硕言点点头,“多谢你一直以来为我打掩护。” 何小冉挑眉,“我是保护你,可不是帮她。” 她,自然是指四楼的纪八月。 “谢谢。”何硕言依然衷心感谢,何母一向讨厌四楼那家子,连带的,纪八月在她眼中也是个小太妹,失足少女,形象恶劣极了。 虽然纪八月确实有些恶劣,但其本性不坏,只是言语表达不对,常常气得人跳脚,可她也从未真正伤害到别人,何硕言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纪八月真的沦为小太妹和失足少女,他做不到。 “哥,问你一个问题。”何小冉笑眯眯地望着何硕言,笑得有点坏。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问他问题? 想到中午时纪八月不怀好意的挑逗,他的心还犹自慌乱,“什么问题?” “你们到了哪一步?”何小冉本着好奇宝宝的心态,“一垒?二垒?三垒?” 何硕言发现现在的少女真的学坏了,“小冉,那些漫画要少看。” 何小冉抿嘴窃笑,“哥,你真的落伍了。” 何硕言觉得跟女孩,尤其是自己的妹妹谈论男女之事实在尴尬,于是他默默回房了,看了会儿书,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进去,搁下手中的书本,他望着自己的双掌发呆,一手掌握的女人? 捏了捏空气,何硕言疑惑,是这个意思吗? 那股热又涌了出来,慢慢袭遍全身。 第二天早晨,何硕言可耻地发现自己居然梦遗了,虽然很多男生会这样,但他还是觉得很丢人,因为在他心里除了书本只有书本,从未想过男女之事,而梦中那个柔软的身子,嵌入怀中的感觉真好,好得令他舍不得撒手。 他的心,不再静如止水了。 chapter:12 今天是何硕言的毕业典礼,作为资优生,他除了参与学校组织的拍照,‘学生会’的宣传工作,还要进行毕业典礼上的演讲,千人大礼堂里,无数双仰慕的目光望着台上卓绝出色的少年,他的声音沉稳,一如他的为人,掷地有声,令闻者热血,仿佛是有道圣洁的光笼罩着他,使之变得遥不可及,耿柔望着台上的何硕言,如无数少女一般,几欲为他疯狂,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情绪? 何硕言是个很容易令女孩喜欢上的男生。 只是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耿柔想到刘涵的话,激烈的吗? 她突然很想看一下那个传说中的‘小太妹’,是否能撕开何硕言稳重的面具? 刚刚收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何硕言没有太多的喜悦,因为那是他预料中的结果,他此刻最在意的就是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导致他跟纪八月相处的机会越发少,拒绝了一堆同学友好的邀请,何硕言直奔‘顺利’,他们约好的,今天要一起吃饭,庆祝他毕业。 ‘顺利’的校门口,一群五颜六色、奇装异服的少男少女,何硕言的整洁正统便显得尤为突兀,纪八月的班导路过,看到何硕言,搓了搓手心热情地打招呼,何硕言很有礼貌地鞠躬,“王老师好。” 王老师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大感荣幸,“何同学是来等纪八月的吧?” “嗯。”何硕言微笑,“她下课了吧?” “快了快了。”王老师感慨万千,“这一年啊都亏了何同学的监督,纪八月的跋扈性子才稍稍收敛,她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我看啊,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管得住她了。” 何硕言淡淡笑着,“老师严重了,纪八月性子是倔了点,长大后自然就好了。”眼光在放学的人群中搜索,突然定格,何硕言微微鞠躬,“王老师,我先走一步了。” “哦哦。”王老师连忙挥手,“好好。”望着大步走向人群一处的何硕言,王老师摇头叹息,多好的青年,怎么就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呢? “纪八月。”何硕言站定在纪八月一米开外。 逆光下,那个男孩笑得璀璨如明珠,纪八月有一瞬间的恍惚。 周围人一长串的恍惚。 纪八月站在原地,望着他,很浅很浅地笑了下,“干嘛?” 何硕言走近两步,伸出手,“我们去吃饭。” 小静和花花立马跳开,嘻嘻哈哈道,“月老大,我们先撤了,不打扰你们二人幽会了。” 纪八月的脸可疑地红了。 她假装没有看到何硕言伸过来的手,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何硕言叹息一声,矮过身去抓住她的手,盈握掌心。 “对了,月老大!”小静突然喊住纪八月,一阵挤眉弄眼,“别忘了我给你说的事儿,要抓紧哦,可别被别人抢了机会!加油嘻嘻!” 纪八月瞪了小静一眼,“滚啦!啰嗦!” “什么事?”何硕言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纪八月的脸红得赛过天边的晚霞,她绷着面孔,“要你管!” 何硕言带纪八月去了她最喜欢吃的酸菜鱼馆,点了微辣,“放假了有什么打算吗?”他望着对面那个漆黑的小脑袋,问。 纪八月顿了下,“没有。” “想不想打零工?”何硕言得为她找点事,免得她只惦记着抢地盘了。 纪八月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何硕言,一脸不羁,“怎么?交代后事吗?怕你走了以后我会饿死?” 何硕言夹了一块鱼肉给她,“别瞎想,我没那个意思。” 纪八月又低头吃鱼,“我们下午出去玩吧。”她突然说,何硕言愣住了,就算他跟纪八月认识好几年了,但从未被她归为可以一起玩的朋友,她曾经说过不喜欢他身上的书生味,跟她格格不入。 “好。”何硕言几乎是小心翼翼地答应着。 纪八月举起手边的杯子,“以茶代水,祝贺你顺利考入理想大学!” 何硕言与她碰杯,心情却有些沉重,“纪八月……” “别担心我。”纪八月打断他,大咧咧地挥挥手,“我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放心,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直到多年以后,何硕言想起这句话就觉得心痛,没想到她居然一语成谶。 那个下午,纪八月带着何硕言吃冰、套娃、打水枪、玩碰碰车、旋转木马,站在冰店门口,纪八月靠在白须老爷爷的雕像上,对何硕言比了个笑脸,“给我拍张照片吧。”她说。 何硕言望着灿若烟花的女孩,心中微微一动,“好。” ‘咔嚓’那一记美丽的笑颜便被时光永远记录了下来。 在夜幕降临之时,他们登上了摩天轮,摩天轮缓缓上移,越来越高,纪八月却越来越紧张,笔直地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了?”对面的何硕言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来。 “我……”纪八月难得胆怯,弱弱地望着何硕言,“我有点恐高……” 何硕言挑眉,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纪八月也有弱点,他正想逗逗她,可触及纪八月哀求的目光,心一下子就软了,何硕言连忙走到纪八月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傻丫头,你既然恐高,为什么还要坐摩天轮?” 纪八月抬头望天,久久凝视,突然笑了下,有点傻傻的,“因为它可以送我上天。” 何硕言觉得有些好笑,“你真的跟正常人的思维模式不一样,许多人坐摩天轮只为看到整个城市的美景,那种尽收眼底的视觉效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是为了与天空更接……”他话未说完,车厢突然晃动了一下,纪八月吓坏了,尖叫一声扑进何硕言的怀里。 何硕言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半天才回过神,忍不住轻轻拍着纪八月的肩头,柔声安抚,“别怕,没事,有我在呢。” 原是很温馨的一幕,却被纪八月煞风景地打断,“你在有什么用?万一这个东西掉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摔成肉泥!” 何硕言的唇角扬起上翘的弧度,“原来你也怕死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 “谁说我什么都不在乎!”纪八月猛地自何硕言怀中抬起头,冲口说,“我在乎——” 何硕言的心口蓦地一紧,“你在乎什么?” chapter:13 “我……”纪八月的小脸可疑地红了。 她的神情令何硕言心头砰砰跳。 他不打算任她逃避,扣住纪八月的双肩将她拉近,何硕言漆黑的双眸灼灼发光,紧紧锁住她的娇怯,用低柔得近乎蛊惑的声音问,“你在乎什么?” “在乎……”纪八月低着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何硕言的笑容越来越深,“你在乎我对不对?” 纪八月的小脑袋恨不得垂到地上,“胡说!” 何硕言不禁动情,用力拽过纪八月,深深嵌入怀中。 “喂!”纪八月挣扎,“四眼鸡,你干什么?” “别动!”何硕言吓她,“小心掉下去!” 纪八月果然被唬住,僵在他怀中一动不敢动。 何硕言发现这个张牙舞爪的小女孩其实是个纸老虎,她的凶狠只是保护色,事实上她的内心很脆弱,很容易攻破,也很容易受伤,他搂紧了一些,感受着怀中的柔软,何硕言闭上眼,这种嵌合的感觉好熟悉,仿佛曾经拥有过,或是曾经幻想过,令他舍不得撒开手去。 只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再承受风霜,活得像个正常女孩,爱笑撒娇,自在快乐,他好想一直这样守护着她,好想好想…… “天好美……”怀中的人儿突然轻轻叹道,她不敢朝下看,只得仰头望天。 何硕言一并看过去。 城市的天空一向难得看到这样的星子,如无数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凡间的一切,照亮纪八月漂亮的眸子,也照亮何硕言的心。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是黄阅的《折子戏》——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把最璀璨的部分 留在别人生命里 如果人间拭去脂粉的艳丽 还会不会有动情的演绎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在剧中尽情释放 自己的欢乐悲喜 如果人间失去多彩的面具 是不是也会有人去留恋 去惋惜 折子戏不过是 全剧的几分之一 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 正是多了一种 残缺不全的魅力 才没有那么多含恨不如意 …… 铃声经久不息,并未因为何硕言的刻意忽视而消停。 那个时候,哥哥刚走一年多,黄阅也是哥哥的粉丝之一,这首歌便是为了纪念偶像‘张国荣’梦幻一生而做的歌曲,红极一时。 何硕言无奈接起,原来是班长打来的电话,‘德尚’的毕业舞会。 何硕言正要拒绝,纪八月却对他摇摇头,“你去吧。”她不希望他的毕业留有遗憾。 摩天轮开始由最高点缓缓降落。 何硕言牵住纪八月的手,柔软的目光始终缠绕在她面上,“好,我会去。”话却是对电话那头说的。 舞会从七点半正式开始,在校长深情并茂的讲着感言和鼓励的话时,学生们已经围在食物的长桌旁,趁着这个当口赶紧填饱肚子,好在校长老师们退场后积累足够狂欢的体力。 真正狂欢的时间是从九点开始,老师们都走了,食物被清扫一空,换上各色鸡尾酒和啤酒。 挥别黑暗的高中,奔向属于成人世界的大学生活,这是人生的分界线,许多曾经不被允许的事现在也被默默允许去做,比如甜酒,比如香烟,比如告白,比如初吻,甚至更为激烈的情感发泄。 时代在变,尺度也在不断放宽。 当热吻再也无法让人觉得禁忌和刺激以后,人们的渴望,会越来越深,张狂得无边无际,有人在舞台上夸张地扭着身子,有人在默默喝着啤酒,也有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拥吻,甚至有人已经将激情延伸到隔壁教室,更为隐秘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疯狂地放纵,仿佛没有了明天。 在这样失控的氛围下,有一个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向沉默喝酒的何硕言,音乐声太响,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甚至因为光线被调成暧昧的昏黄,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女孩突然凑过红唇印上何硕言的! 醉醺醺的脑中有了一瞬间的清明,何硕言猛地站起身,将女孩撞得踉跄了两步,惶惶然地退开。 何硕言丢开一切喧嚣,大步离去。 如果他的毕业典礼需要庆祝的话,也只想与那个人。 纪八月……纪八月…… 想到她,心就变得很柔软。 何硕言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也许是彼此认识得太久了,久到当分别逼近时会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黑暗中,闻到一股烟味。 因为今晚闻得太多了,所以何硕言并没有如以往那般反感,他循着烟味走近,“纪八月。” 星火之下的小面孔错愕地抬起头,“你怎么来了?”连忙掐灭烟头。 “你又抽烟?”她在他心目中一直是那个倔强的小女孩,从未长大过,所以就算见过别的女人抽烟,也不喜见她抽烟。 “抽烟对身体不好,而且容易牙黄口臭。”何硕言打开灯,继续说教,“好女孩是不该学人抽烟的,知道吗?”她真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纪八月却仿佛没听见,而是大步走向何硕言,紧紧盯着他的唇,然后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了?”何硕言被她看得不安起来。 纪八月慢慢眯起眸子,凶狠地瞪着何硕言,咬牙问道,“你让别的女人亲你?” 何硕言想到方才在舞会上,确实有个女孩亲了他,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感觉,此刻看到纪八月不爽的神色,敢情是留下‘证据’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抹,果然,手背上一道唇彩的嫣红,何硕言还没来得及解释,已被纪八月一拳揍倒,“混蛋!你既然在我对你……”她咬咬牙,又咬咬牙才将欲冲口的话咽了回去,“可恶!我恨你!王八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又是一拳挥过去! 何硕言仓促躲闪,“喂!你听我说……” “啪!”一掌打在何硕言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没有!”合着何硕言解释的声音一起响起。 “纪八月!”脸颊火辣辣地疼,何硕言也怒了,“你有病啊?”这动不动就打人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对!我有病!”纪八月的拳脚挥得更猛。 面对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何硕言简直要骂人,“我不打你不代表我打不过,而是因为我不打女人!”他一边躲一边忿忿地说。 “四眼鸡,你就剩嘴上功夫了!”纪八月横冲直撞,“有本事还手啊!” ****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kiss嘻嘻。 chapter:14 何硕言忍无可忍,终于开始奋起反击,不过他仍是以柔力化解她凌厉的招式,何硕言很聪明,无论学什么都很快,柔道亦不例外,但每次交手时,他都会故意让着纪八月,导致纪八月太得意忘形,觉得何硕言就是个弱鸡仔,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错了,大错特错。 当何硕言三两下便擒住纪八月时,她还不敢相信,只觉得是何硕言运气好,何硕言便松开她的手脚,给她重新比试的机会,输,便要她输得心服口服。 纪八月沮丧地发现,她真的不是何硕言的对手,纵然她比他更努力,也比他多出很多实战的机会,她依然不是他的对手,纪八月一咬牙,猛地矮身抱住何硕言的腰,然后快速伸腿—— 何硕言跌落时一把拉住纪八月,两人便双双跌倒! 纪八月趴在何硕言胸口处直喘气,瞠着美目瞪他,依然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你让别的女人亲你!”她指责,这个认知令她心里很不舒服。 何硕言顺势抱紧她,所有的怒火都在她充满醋意的口吻中消失殆尽,“对不起,我不该让别的女人亲我。” “你居然承认了!”纪八月的美目瞪得更大了。 何硕言忍不住笑了,他轻轻捧住纪八月的脸,眸光温柔似水,“以后,我都不会让别的女人亲我。” “真的?”纪八月显然不信。 “只让你亲。” “啊?”纪八月呆呆的模样很可爱。 何硕言忍不住拉下那颗迷糊的小脑袋,浅尝微微嘟起的粉唇。 “我……我……”纪八月连忙挣开他,小脸涨红,“我刚刚抽烟了……”她好怕自他眼底看到嫌弃的神色,“会口臭吗?” 何硕言又尝了一下,“不会,有点薄荷香。” “真的?”纪八月的脸红得快滴出血了。 何硕言歪头想了下,笑得很狡猾,“忘记了。” “啊?” “再尝尝。”何硕言低笑,吻住纪八月的红唇,慢慢探索,继而加深了这个吻。 热…… 很热…… 似乎心里有把火在烧…… 她口中有淡淡的烟味,他唇间弥漫着浓浓的酒香,有点苦,有点涩,有点甜……原来接吻是这个味道。 唇齿相依,身体嵌合,灼热的搂抱中,两人的身躯贴得更密实了。 仿佛是不受控制了,何硕言的手开始顺着纪八月背脊上的线条上下滑动,引得她阵阵战栗,感觉到她轻微的反应,他的身体本能地想要索取更多,理智却狠狠敲打着他的神经,他只是想要一个吻,一个足够让他回味很久的吻。 大概是酒精的作祟,让何硕言做出了越来越多大胆的行为,大掌从衣角探进去,越过蕾丝的障碍,握住她胸前的柔软,贴合得好似量身定做的内衣,没有一丝空隙。 她是一手掌握的女人…… 哦,老天,她果然是。 “啊!”短促的惊呼自纪八月的唇中溢出。 小小的动静却猛地拉回何硕言的神智,他只是想要一个吻的,该死!他都做了些什么? 自制力呢?他一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呢? “对不起。”何硕言低哑的声音里透着压抑 ,却毅然推开纪八月,“我不能伤害你。”阒暗的眼吞噬着她的容颜,灼热的手心扶住她的双肩,明明是想揉她入怀,却逼迫自己冷静地拉她起身。 纪八月不想何硕言如愿,抵在他胸口的手突然改为交握在他的颈后,虽然尚不知男女之事,但也耳闻不少,所以她又好奇又紧张,“四眼鸡。”纪八月凑近何硕言耳边,故意轻轻吐气,“看在你爱了我那么多年,又好吃好喝供着我的份儿上,我就陪你睡一觉吧,权当补偿你了。”好豪气的话,却瞬间灭了何硕言所有的欲火。 “纪八月!”他几乎是怒吼出声,“你把我当什么了?”本来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曲解他的情意,好似他帮她就是怀揣着目的的。 情意? 何硕言被心头突然冒出的这两个字震撼到,难道不是单纯的欲*望吗?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面对一个妙龄少女萌生出的欲*望?难道不是吗? 他得好好想想。 纪八月的两只小手紧紧揪着何硕言的衣领,难得没有生气,笑眯眯道,“当我男人啊。” 我男人? 这三个字令何硕言浑身一震,他想到纪八月曾经说过‘老娘的男人必须是人中之龙’,不由得脊背挺直,算她有眼光! 心头的怒火陡然散去,望着面前的娇颜,何硕言强忍住狂吻纪八月的冲动,坐起身正色道,“我们不能,你还太小,我……” 他话未说完,纪八月已经低头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胸,疑惑地问,“哪里小?我们班上的罗清才叫小呢,就像……”她歪着小脑袋想,“两颗葡萄干嵌在擀面板上!”她为自己的好记性而喝彩。 随着纪八月的视线看过去,那小巧玲珑的胸,弧度优美,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何硕言不由自主地便想到方才触摸到的柔软,不可思议的软,他不禁暗咒,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深呼吸再呼吸,原本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呼吸间都是少女天然的馨香,令何硕言越发心神摇曳,“八月……”他几乎要发 出声了,千万……千万别再说出这种挑逗性的字眼!“你太小了,还不知情和爱为何物,我不能做出任何伤害你的行为,等到你长大到足够认清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我们……”他定定望着她,似乎想要将她深深镌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我们或许可以尝试交往。” “你……”纪八月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你不喜欢我对不对?”她好沮丧。 “不是……”何硕言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 “那就是因为我没有魅力?”纪八月更沮丧。 “……不是……”何硕言不知道怎么让她知道自己多有魅力,快逼得他失控了。 “难道你喜欢男人?”纪八月要哭了。 何硕言扣住她的双肩摇晃,“你在胡说什么?”好想摇醒这个笨女人!他是在保护她呀! “那……”纪八月的眼睛泛着点点红,像一只无辜的小白兔,“为什么不要我?” 何硕言的理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为什么?为什么?他都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坚持了,如果他认定了纪八月便是他想要的女人,想要一辈子守护的女人,那他为何不可以提前享用他的福利呢? **** chapter:15 浑身的细胞都在呐喊,想要靠近她,想要拥抱她,想要……占有她! 突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惊出了何硕言一身汗,同时也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敲门,会是谁? 如果是纪八月的父母,大可直接开门进来,难道纪家还会有旁的访客?这么多年,除了三年前纪八月老师的来访,他还从未见纪家出现过第四个人,除了他。 何硕言自纪八月眼底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外头人压低声音说,“哥,妈正在到处找你。”说完,脚步声匆匆离去。 何硕言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他自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纪八月,不舍地望着她,“你收好了,以后我会每个月往里面打一千,密码是你的生日。” “这是什么意思?”纪八月的面孔冷了下来。 滚烫的手掌慢慢抚上她冰凉的面孔,何硕言的眼底映出纪八月俏丽的身影,“没有别的意思,我怕你饿着,照顾好你,我才能全心赴学业。” “我是你的累赘吗?”纪八月绷着小脸。 “不是。”何硕言知道她自尊心强,吃了他这么多年的免费饭已经让她觉得很没面子了,如今她羽翼渐丰,是不想一直躲在他的保护伞下,“你是我最心爱的女孩。”好想时时刻刻将她带着身边,可他不能那么自私,她有她的人生。 这种感觉,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很想怜惜,很想靠近,很想一直,一直在一起。 很陌生的感觉,但是很美好。 似乎被何硕言的爱语打动,纪八月的脸色终于没那么凶了。 “你先收着。”何硕言将卡塞进纪八月的手心,“如果哪天你走丢了,我们联络不上,你就跑到最近的超市或者商场刷一笔,我就能有办法找到你。”这是他的另一个目的,他好担心她,不知为什么,这种不安一直在扩散,令他越发松不开手,似乎只要他一松手,手心的女孩便不翼而飞了。 “啰嗦!”纪八月终于握紧了卡,不耐烦道,“你真像个老妈子!”站起身,她催促他,“快走吧乖宝宝,你妈正到处找你呢。” “那我走了,你……”他还要再交代什么,已经被纪八月推着出了门。 门外的何硕言与从楼下上来的何母撞了个正着。 何母手边还挽着个女孩,如花似玉,何母暗暗瞪了何硕言一眼,咬牙道,“回家。” 那女孩却好奇地朝紧闭的门看过去,“咦?伯母,我记得你们家是住六楼的吧?” 何母尴尬地笑了笑,“是啊,这家的小孩功课不好,拜托硕言补了几次课。” “哦。”女孩若有所思,转脸对何硕言露出甜美的笑容,“硕言哥哥,好久不见。” 何硕言礼貌微笑,“好久不见。” 女孩叫沈默,是何母大学同学的女儿,家势显赫,其父是a市公安机关的一把手,其母经营一家外贸公司,资产值高达千万,小的时候两家子离得很近,两家小孩便经常一起玩,不过自何硕言八岁那年,沈默一家便搬去了a市,据说是沈默的父亲升迁了。 聊起小时候的事,何母乐不思蜀,连连问着沈默家中的情况,沈默很会说话,诙谐有趣,逗得何母直乐,也越发欢喜这个漂亮懂事的女孩了。 沈默说话时眼神时不时飘向心不在焉的何硕言,“说起来,我跟硕言哥哥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呢。” “可不是。”何母立刻接过话头子,她可是过来人,眼睛亮得很,这个小妮子一见面便拐弯抹角地打听儿子的事,听说儿子考上a大了,更是开心得不行,“我记得你们俩小时候感情最好了,经常一起玩游戏、办家家……” “嗯嗯。”似乎想到了那段开心的时光,沈默眼神晶亮,“那个时候我们最喜欢办一家子了,我扮演妈妈,硕言哥哥扮演爸爸,我家的小芭比便扮演我们的孩子,我们给她穿衣服、做饭、洗澡……”沈默越说越兴奋,转头看向何硕言,“硕言哥哥,你还记得吗?” 何硕言盯着电视愣愣出神,脑中都是纪八月娇憨可人的模样,他从未想过凶悍的纪八月也会有那样小女人的神态,心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火又慢慢烧了回来。 今晚真是喝多了…… 何硕言立誓,以后一定滴酒不沾,绝不能再做出失去理智的事! “硕言!”何母低喝一声,“想什么呀?小默在跟你说话呢!”看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何母心里便冒火,今日若不是被她撞了个正着,她还不敢相信邻里们说的话,她乖巧听话的儿子居然与四楼那个小魔女混在一块儿! “哦。”何硕言忙回过神,他站起身来,“沈默……妹妹。”叫起来有点别扭,事实上,孩提时的事他真的记不清了,“我今天有点累了,要先回房休息就不能陪你了。”生疏而有礼,何硕言转身回房。 “你——”何母气坏了。 “伯母。”沈默连忙体贴地止住何母欲出口的话,“今天是硕言哥哥的毕业典礼,他忙了一天也确实累了,我就不叨扰了,改天再来拜会。”沈默微笑着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出门多危险啊?”何母连忙挽留,“家中有客房,小默若是不嫌弃便留下来吧。” 沈默稍稍迟疑了下,她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缓缓摇头,“不了,伯母,父亲为我定了酒店,而且英语联赛就要开始了,我还得回去准备准备。” 何母见她去意已决,也不好强留,“那我让硕言送你回酒店吧。” 这次沈默却没有拒绝,只是满怀期待地看着那扇门。 何母立马瞧出这个小姑娘的心思,她起身走向何硕言的房间,若论起来,沈默的家境比自家好得太多,虽然沈默与何硕言是郎才女貌,但若真配起来还是他们何家高攀了,“硕言,睡了没?”何母敲门。 何硕言正在看纪八月的照片,他在考虑要不要在他去a市前给她买部手机?那样就方便两人联络了。 照片中的女孩笑容璀璨,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在她的额际印出一道白,刚好掩去泛红的伤口,无暇的面孔上有两个极浅的酒窝,慧黠的双眸眯成一条缝,俏皮的短发被他揉得乱七八糟,张牙舞爪的样子很可爱,也很可笑,何硕言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了,手指温柔地抚触屏幕,他的小女孩……终于快要长大了。 听到敲门声,何硕言连忙将手机收了起来,打开门,“妈,什么事?”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二更来了。么么哒。 chapter:16 何硕言招了部计程车送沈默回酒店。 沈默是个很活泼的女孩,跟任何人都能很快熟络,这大概是她惯常见她妈妈做生意的缘故,可面对何硕言这张不算冰冷的面孔,沈默却说不出话来,他跟小时候不一样了,除了英俊得令人面红耳热之外,他的性子似乎不同了,不像小时候那么热情真诚,如今的他虽温和,却难以亲近。 “硕言哥哥真的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沈默殷切地望着他。 何硕言转脸看了沈默一眼,微笑道,“当然记得。”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话题到此为止。 计程车停在s市最大的酒店门口,金碧辉煌的建筑,矗立在城市的市中心,车水马龙的交汇点,沈默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何硕言连忙上前搀扶住她,“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沈默心中一动,顺势依靠到他怀中,“没事,麻烦你扶我回房吧,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好。”何硕言没有多想,扶着沈默走进酒店,在前台取了后房卡之后乘坐电梯上楼,‘砰’却在拐弯处撞上一个人,“喂!你——”对方才要骂人,突然又住了口,转身急速奔离现场,何硕言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个世上奇怪的人太多了。 纪八月便算一个。 打开房门,何硕言扶着沈默在椅子上坐下,“很疼吗?”他问。 只是客气性的关心,沈默却当是心疼了,心上一计,她柔软的撒娇道,“嗯,好疼呢,硕言哥哥替我看看好吗?” 何硕言迟疑了下,还是弯腰替她解开纤细的鞋带,白皙的脚踝肿得高高的,轻轻一碰,沈默便尖叫,“好痛!” 何硕言不敢再碰,直起身子,“抱歉,我不是医生,对于这种扭伤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有些迟疑地望着沈默,“这样吧,我还是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只是扭伤,不是骨折,睡一觉就会好的。”沈默羞怯地望着何硕言,他真的好帅,与记忆中的那个漂亮男孩的身影慢慢重叠了起来,才十八岁的少年却已经有着极其沉稳的性格,没有同龄人的浮躁,这个少年将来绝非池中物,她沈默看中的男人,一定错不了,“可不可以麻烦硕言哥哥抱我上床?” 何硕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很是不妥,现在还要……他深吸口气,“好。”弯腰抱起沈默,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沈默顺势勾住何硕言的颈子,痴痴的目光追随着淡然自若的少年,他并不像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男孩,个个想尽花样的讨好她,他的沉静,令她生出了征服之心。 何硕言轻轻搁下怀中的女孩,不经意对上她痴迷的眸光,心中‘咯噔’一声,对于这样的眼神他看得太多了,忙要退开身,却被沈默紧紧勾住颈子,她猛地一拉,便差点将何硕言拉到她身上! 勾引姿态很明显。 现在的女孩都是怎么了?个个如此豪放吗? 脑中不期然地跃出纪八月的身影,不同的是,他对纪八月有着迎合之心,甚至有着占有之心,但对眼前这个心怀不轨的女孩,他没有,只有反感。 原来心动并非源自勾引,而是源自对象。 幸而何硕言眼疾手快地撑住床铺,适时拉开两人的距离,“沈默同学……”他原本是想说,请自重,却又觉得言辞过于严厉了,怕伤了小姑娘的自尊,“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一只手腾出来想拉开她吊在脖子上的手臂。 沈默却使出蛮力紧紧抱着他,将脸凑近何硕言,用力吻上他的唇。 何硕言嫌恶地躲开,“沈默同学,请自重。”他还是将这三个字说了出口,微微严厉。 同样是吻,一个令他心神摇曳,一个令他避之不及。 何硕言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不是欲望,对纪八月。 是爱情。 他很确定。 纪八月失踪了。 何硕言已经三天没见到纪八月了,原本只以为那丫头是玩疯了,可今日看到有几个长相猥琐,身上还刺着纹身的光膀子男人在四楼喷红漆,并大声咒骂,何硕言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连忙打电话给那个叫小静的女孩,没想到纪八月也好几天没跟她联系了,小静又张罗着找魏兰花,同样没有打听到纪八月的消息。 何硕言慌神了,开始满世界地找纪八月。 半个月过去,纪八月依然杳无音讯,她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没过几天,四楼搬来了新住户,听邻里感叹说,那家瘟神终于搬走了,据说是欠债太多,便将房子卖了填坑,这下好了,大家总算可以过回清净日子了。 何硕言的心,彻底凉了。 他们断了联系,再次变成陌生人,一如四年前。 开学在即,何硕言不得不登上驶往a市的火车,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仿佛是记忆在倒带,四年来的点点滴滴也在飞逝而过,他还记得那个叼着烟受着伤的小女孩,一脸不羁,一脸叛逆,仿佛要摧毁全世界,也要摧毁自己,她浑身长满了刺,不断刺向靠近自己的人,无论是敌人,还是友人。 而他,是唯一能让她顺下刺的人。 慢慢的,他们有些熟悉了。 他记得他问她,“你为什么叫纪八月?” 当时的纪八月在吃烤串,“因为我出生在八月呀。” 他觉得这种解释有些牵强,“如果你出生在十一月或者十二月怎么办?难道你就不觉得这样取名太随意了吗?” 纪八月认同,“是随意。” “你没有抗议?” “有。” “那你父母怎么说?”他好奇地问。 谁知她理所当然地回道,“那老娘们说我出生在八八年六月初八,没叫我纪三八就该偷笑了。” 他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 唇边带着浅浅的、苦涩的笑,纪八月,你在哪儿?我不在你身边,你能照顾好自己吗?饿了怎么办?总不能又去打劫吧? 何硕言有些头疼。 四年的大学时光说快也快,因为他实在太忙了,除了忙学业还要忙打工,每个月家里汇来的生活费都打入了那张永远不曾消费过的卡上,也许那个疯丫头已经不知道将卡丢到了哪个角落,或者她已经自立得无需他的援手,更或许……他不敢想得太多,只希望她一直安好,一直一直,就算他永远也找不到她,只要她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里安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 “舅舅。”小男孩对何硕言招招手,扬了下手中的手机,“我妈找你,说你电话没人接。” 何硕言猝然回神,他迟缓地站起身,纪八月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抓着何硕言的手臂,连忙撒手,“不好意思。” “没关系。”错开身,何硕言走了出去。 ****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下午四点半左右。 chapter:17 “妈咪。”纪念言默默坐回纪八月身边,撅着小嘴,有些气鼓鼓的样子。 “怎么了?”纪八月看出她心情不好,“谁欺负你了?” “就是那个讨厌的管卿生!一个劲儿跟我炫耀他老爸有多好!真有那么好的话为什么他老爸不陪他来参加开学典礼?还要舅舅陪他来?”纪念言气得直喘气,“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有个很出色的老爸,妈咪,你不是说老爸出国了吗?都这么多年了,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纪八月真是无言以对,门外的就是她亲爹,纪八月却不敢说,毕竟当年是她主动离开何硕言的,如今他要结婚了,自己可不能破坏了他的好姻缘,毕竟,没有人比她更希望他得到幸福了。 小男孩先走了进来,刚好听到纪念言的话,不禁冷笑,“出国?这种谎话你也相信?” 纪念言气得跳起身,“管卿生,我跟你有仇吗?我老爸出国关你什么事?” 这时何硕言也挂了手机走进来,听到此话,不禁疑惑,“魏辰出国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纪八月只觉得脑袋要炸了,就在纪念言正要说出‘魏叔叔没有出国’的话之前,纪八月一把捂住纪念言的嘴,回头对何硕言点头微笑,“对,他出国了,很可能今天回来。” 何硕言的眸色平静,波澜不惊,“那正好,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正好许多年没见了。” “不不……我待会儿还有个拍摄,恐怕没时间。”纪八月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以后有机会……有机会的话再约……” 被捂住嘴的纪念言一直在抗议,想要发言,纪八月没办法,只得将她强行抱了出去。 纪念言一得到自由立马质问纪八月,“魏叔叔什么时候出国了?你为什么要骗管卿生的舅舅?” 纪八月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解释里面那个人就是她亲爹,而她亲爹压根不知道她的存在…… 完了完了,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破?纪八月满头大汗。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纪八月一把拎起女儿,快速逃离现场,“反正你的演讲也结束了。” “妈咪,我们班主任说待会儿还要开班会。”纪念言抗议。 “什么班会?不过就是听老师唠叨几句,又学不到什么知识。”纪八月的步伐很快,若不是裙子碍事,她可以走得更快的。 “妈咪,这样放老师鸽子是很不好的行为。” “什么好不好?你是第一名,她不敢拿你怎么样。” 纪念言叹了口气,决定放弃争论,只是将心底疑惑问出,“妈咪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在害怕什么? 纪八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朝天翻了个白眼,她没事生出个这么精明的女儿干什么?“我哪里害怕了?”纪八月梗着脖子狡辩。 “妈咪,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后面有大灰狼在追你。”纪念言很不客气地揭穿她。 好不容易跑到学校门口,纪八月早已大汗淋漓,正是最热的天,一抹额上的汗,她气喘吁吁地放下女儿,下意识地朝后看去,没有人,松了口气,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落。 这个点,想拦一辆出租车都很难,纪八月又不想打电话给魏辰,平时总是麻烦他这个麻烦他那个,她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从校园里涌出大批的家长。 纪念言埋怨地看了老妈一眼,“妈咪,开学典礼结束了,每班的小朋友都去开班会了。” “要家长陪同一起开班会吗?” 纪念言白她一眼,那神态学得十成十,“当然不要。”示意老妈看身后,“家长们都出来了。” “哦,那太好了。”纪八月摸了摸女儿的头,笑得一脸慈爱,“乖乖,你赶紧去吧,别迟到了。” 纪念言很不客气地瞪她一眼,“我如果迟到了也是妈咪你导致的。” 纪八月心虚地直点头,“对对对,都是我的错,快走吧。” 纪念言走开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提点迷糊忘事的老妈,“别忘了中午来接我去吃饭。” 纪八月忙应下,“知道了我的小祖宗。”正跟女儿挥手道别,手机响了。 是‘丽人’杂志社的来电。 天,她忘了今天还有个外景拍摄! 完了完了,回头又得被花花念了…… 纪八月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电话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好听的声音,“在等人吗?” 纪八月手指一抖,下意识地回答,“不,在等车。”就这样,居然不小心按了接听键,纪八月不得不接起电话,一个劲儿的抱歉,并保证很快就到,不会耽搁了大家的行程。 挂了电话,没想到何硕言还在身边,吓了一跳,“你没走?” 何硕言回眸,笑得温和,“不介意我载你一程?” 纪八月盯着那笑容,她可以说‘介意’吗? 直到坐上他的车,纪八月还在懊恼,她为什么就是没有勇气拒绝他的邀请? 大概是心中有愧吧……她安慰自己,何况,她的确很赶时间。 车上闷热灼烫,纪八月汗流浃背。 何硕言打开空调后,从后座取过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再抽出两张纸巾,“擦擦汗。” “谢谢。”有点拘谨。 修长的指轻敲着方向盘,“想听什么歌?” “随便。”持续拘谨。 “去哪里?”何硕言回头,笑望她。 纪八月不敢直视他,坐正身子,报出地址后又补充说,“如果你赶时间的话,不用特地送我去公司,把我放在方便打车的地方就好。” “我不赶时间。”等红绿灯的空隙,何硕言伸手去拨弄碟片,“赶时间的好像是你。”游鸿明微微苍凉的声音想起,居然是一首久违的《地下铁》,他有些抱歉地说,“这是公司的车,不太熟。” “我挺喜欢这首歌。”纪八月立刻说,天知道她压根就没听过。 “我记得高中那会儿这首歌很红。”车子穿过红绿灯,迅速并道,“那时候,我们刚刚认识。” 提到过去,纪八月的心又开始砰砰跳。 空调效果很好,车中迅速凉快了下来,音乐声低缓,分明气氛很好,纪八月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八月,你的女儿很优秀,像你。”何硕言突然说,并迅速转头,柔和的目光看向她。 纪八月想到宝贝女儿,唇角扬起自豪的笑,继而又无奈叹息,“除了优秀不像我,其他地方倒真的挺像我,尤其是那臭脾气,简直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何硕言似乎也想到她的臭脾气,低眉笑了,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笑容,令纪八月为之失神。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你笑什么?” 阳光透过车窗直射过来,何硕言微微眯了瞳孔,“没想到多年未见,你也学会谦虚了。”以前的她可是嚣张得不知天高地厚,如今这样的她很好,不再刻意要强,慵懒的像只猫,何硕言的声音沉沉的,“看来,魏辰把你照顾得很好。” ****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二更来了!! chapter:18 纪八月原想反驳的,可想到魏辰这些年对她的好,又静默了。 一时间,车上只有游鸿明低沉性感的嗓子,微微诉说着暧昧的情缘—— 我的爱人有点累我有点醉 我的终点永远在你下一站 你赶快睡 轻轻靠着我的背 这些年早就习惯送你的挥别 你也一直以为下面才是我的终点站 …… 纪八月的心情莫名就悲凉起来,从再见面到现在她一直惶惶不安,像个偷偷暗恋他的小姑娘,而他,却沉着冷静,对她彬彬有礼,没有一丝错乱。 当初提分手的人分明是她,现在郁闷纠结的人还是她。 从头到尾,由始至终,他似乎都很平静,而这份平静却令她越来越烦躁。 歌曲很快跳到下一首—— 恋上一个人 就容易失了神 曾经为爱流的泪 乾了又为爱心疼 我的痴 我的真 要给多少才完整 只怕你不懂 我这样的人 非要等到爱远走分两头 才知道多舍不你走 …… 就在歌声中,她问,“我是不是变丑了?”很沮丧的口吻。 何硕言微微挑眉,“怎么会?你依然很迷人。” 瞧瞧,多中肯的语调,所有话从他口中说出都是句号收尾,而非感叹号。 纪八月低头看着一身俗气的红,更觉沮丧,“那你怎么没有被惊艳到?” 一道漂亮的弧度,车子右转了,“这边的路我不太熟,再过两个红路灯应该到江海路了吧?” 纪八月伸长脖子朝着外面看,熟悉的景致从眼前掠过,她缓缓点头,心绪复杂,“嗯,到了江海路第三个红路灯左转第一个路口就可以看到‘丽人’杂志社的大牌子。”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会再见?纪八月心中有着不舍,却也知道两人之间隔着的不止是八年的岁月,还好更多未知。 “有。”何硕言突然说。 前面是红绿灯,这条路有点窄,是单车道,队伍排得很长,估计一次过不去。 “什么?”纪八月一脸茫然。 何硕言转脸看她,眸光深邃,被烈日映出淡淡的暖意,她依然是原来的样子,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从来不会过多考虑她提出的问题合不合适,比如这一刻,而他,居然愿意一直纵容她,“有被惊艳到。”一字一句,似乎很诚恳,但口吻依然是波澜不惊。 纪八月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谢谢你的安慰。” 何硕言有些想笑,“你不信?” “被惊艳到的人不是应该脸红心跳、手足无措吗?”难得纪八月一口气用了两个成语,何硕言正想表扬她,谁知她紧接着又说,“一定是因为我这条裙子,俗得要命,都怪念言那个死丫头,偏偏叫我穿这条,还硬说好看!”害她在老情人面前抬不起头…… 何硕言忍不住笑了,“你女儿很有眼光。”红色很挑人,穿得好便是惊艳,穿得不好便是俗气,他的目光顺着她修长白皙的颈子下移,礼貌地停在锁骨处,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穿红色,美艳似火焰,每一刻都在焚烧着他的理智,“念言?”试图转移关注点,“很好听的名字。” 提到女儿,纪八月就一阵心虚,“还好。”她呵呵笑。 “她的演讲词很棒,你教得真好。” 说到这个,她更心虚了,“你知道我的,一看书就头疼,根本不会教她。” “这么说,是魏辰教得比较多了?”何硕言的唇角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温文尔雅。 纪八月被他的问题逼得节节后退,连忙扯开话题,“你也觉得我这条红裙子好看吗?” 几次三番,何硕言隐隐察觉出纪八月每次提到女儿时都会闪烁其词,那种一说谎就心虚得不知往哪儿躲的模样熟悉得令他胸口发烫,下意识地便顺着她的话说,“好看。” “是一般好看还是特别好看?”纪八月继续问着没有营养的话,目光焦急地望着缓慢如蜗牛的车队,只希望立刻遁地而逃,千万别再问她关于女儿的事,她快……真的快露馅了! 似乎感知到她的焦躁,何硕言的心莫名柔软,声音也低了下去,“特别好看。” 纪八月只顾盯着迟迟不跳过来的红灯,心中默默倒计时,“那你有没有心动?”问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她狠狠闭了下眼睛,“我……”才要解释,却听何硕言极低地说了句,“有。” 那一瞬间,纪八月脑中嗡嗡作响,红灯恰好变成绿灯,何硕言踩油门,车子疾驰出去,游鸿明磁性的声音还在唱着撩人心扉的情歌,纪八月就僵在原处,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没看出来……”老天,她在说什么?赶紧灭了这个话题,赶紧! 何硕言笑,“处事不惊是作为一名律师的基本素质。” 纪八月一脸茫然,傻傻的模样很可爱。 何硕言耐心解释,“即使内心已经兵荒马乱,面上一定要保持不动声色,不能让对手看出分毫情绪,抢夺先机。” 纪八月吁了口气,“好累。” 何硕言笑,“习惯了就好。” 关于那个‘心动’的话题,两人都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彼此的工作。 “我就给杂志社或者广告公司拍拍照片,平面模特,婚纱模特,偶尔也会接一两条广告,最近有个mv一直在找我,所以有点忙。”说到后来,纪八月忍不住揶揄道,“跟你们这些大律师不同,我们是靠色*相吃饭的,不像你们靠脑袋吃饭,接一个案子就够我们忙大半年了。” 何硕言啼笑皆非,“没那么夸张,律师这口饭也不好吃,何况,我是非诉讼律师,不能出庭,只做非诉讼法律事务。” “啥?”纪八月第一次听说律师不用出庭的。 何硕言很耐心的解释,“简单的说就是为一些企业做法律事务,审核合同、谈判纠纷,或是担任常年法律顾问,涉及公司各项资本业务,变更、并购、改制、产权交易等各种法律业务,包括金融起草、抵押、信托融资租赁等文件或谈判。” “……”纪八月一个字都没听懂。 “我也是刚回国,还不到两个月,中国分公司这边的头儿出了点事,总公司派我回来协调一下,最多呆半年就要回美国了。”何硕言说这话时,很快看了纪八月一眼,“有空约魏辰一起吃个饭吧,这么多年没见,我们应该还是朋友吧。” chapter:19 纪八月茫茫然地望着何硕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年?最多半年他就走了…… “怎么了?”何硕言察觉出她的异常。 纪八月忙撇开头,调整自己的情绪,“还回来吗?” 何硕言沉默了片刻,才说,“应该不回来了。” 一种悲凉的情绪涌入心田,纪八月看向窗外,手紧紧抓着扣锁,看着外头熙攘的人流,慢慢问,“你的家人都在这里,为何不回来?” 一瞬间的沉默后,何硕言的口吻变得很轻松,“逢年过节还是会回来的,只是不回来工作。” 也就是短暂的逗留,他们再也不会有相见的可能,纪八月鼻头有点酸,她强压着不许自己哭,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直到一丝血腥溢入口腔,“你……”她的声音轻轻抖动,“你的未婚妻呢?” “她在总公司,没跟我一起回来。” 纪八月试图微笑,“她一定很出色。” 何硕言的车停了下来,“你见过的,耿柔。” 纪八月这才看到‘丽人’杂志社火红色的广告牌,张扬而魅惑,一如它的女老板般艳丽四射,“我到了,谢谢。”拉开车门,她连看都没敢看他一眼,落荒而逃。 “八月。”身后传来何硕言的轻唤。 纪八月没有停步,低头的瞬间,泪水已经滚落眼眶,迎面便撞见一道匆忙的身影,“栀安,又有采访?”纪八月打了个招呼。(作者有话:关于李栀安的故事请看《栖息一枝安》) 李栀安吐吐舌头,“是啊,袁总刚刚又下达了任务。”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珂在二楼等你,好像是有个外景拍摄。” “对对。”纪八月抹了下眼角,连忙奔进杂志社。 “那个——”李栀安看到停在门口的车上下来一个英俊的男人,男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纪八月,却没有走近,李栀安一回头,纪八月已经没有踪影,作为一名小小媒体人,她敏感的嗅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波动,却因为赶时间没空八卦,只对那投来目光的英俊男人礼貌笑笑,然后骑着她的粉色小电驴扬长而去。 纪八月刻意让自己变得忙碌,刻意去遗忘那个人的身影,却越发清晰,萦绕心头,就连女儿都察觉出老妈的不对劲了。 “妈咪,你最近是不是跟魏叔叔吵架了?”纪念言一边问一边将萝卜饭里面的萝卜挑出来,放在餐桌上,排成一排。 “没有啊。”纪八月扒着碗里的饭,“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心情不好。”纪念言很慎重地打量着老妈,“是不是介意我上次说的话?” “什么话?”纪八月早已忘光光。 “我说不希望魏叔叔做我的爸爸。”纪念言叹了口气,“不过如果妈咪喜欢的话,我还是能够接受的。” “……”原谅她完全忘了此事。 “对了,妈咪,我们班主任找你,想跟你谈谈数学竞赛的事。”纪念言吃饭很挑剔,肉丝上不能沾一点点肥腥子。 “哦。”纪八月埋头啃米,心思完全不在女儿身上。 “记得,星期五放学之后去接我,然后班主任要留你谈话的。” “哦。”心不在焉。 “妈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举手。 “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如果你没空的话就让魏叔叔去接我吧,正好我也跟他谈谈你们的事。” “哦。”纪八月吃到最后一口饭才反应过来,“啥?你要跟魏辰谈我们的事?” “嗯。”纪念言很老成地说,“既然魏叔叔对我们那么好,干爷爷干奶奶又那么疼我,把你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谁让我那不成器的老爸一出国就不回来了。” 什么叫‘把你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纪八月深吸口气,从一个七岁小屁孩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真令她哭笑不得,现在的电视剧真不能给孩子看,一学一个准,“纪念言同学,你老妈的事自己会处理,你只负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行了。” “唉。”纪念言摇头晃脑地下了餐桌,往自己的小房间走去,“真是操不完的心。” 纪八月满脑门子的黑线。 一会儿,收拾了碗筷,纪八月敲了敲女儿的房门,这是她闺女定下的规矩,“我去超市买点菜,你乖乖在家写作业。” “家里酸奶没了。”纪念言提醒她。 “好,知道了。” 出了小区大门,隔壁便有家超市,但纪八月今天不想在这边逛,她最近心情烦躁,总想着出去走走,于是便打了辆出租车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广场购物超市,今天是星期天,人特别多,各种促销活动层出不穷,纪八月推着小车,先去了果蔬区,以前没生纪念言之前,她连盐和糖都不分,如今当了妈,柴米油盐自是避免不了,虽然做得不是特别好吃,却也不难吃,对于咸淡的掌握已经有了分寸,挑了两根新鲜的黄瓜、一颗西兰花、一把豆角,一段藕,又选了两根山药,然后是肉类,排骨、猪蹄,待挑完三天的菜,纪八月才转向饮品区,沿着冰柜一路看过去,终于挑到女儿爱喝的牌子,她正伸手去拿时,对面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两人目光相触,纪八月心头一跳,“怎么是你?” “好巧。”何硕言微笑,眸色一贯温和。 纪八月缩回手,“我女儿喜欢喝这个牌子的酸奶。” 何硕言拿了两盒放在她的小车中,“我侄儿也喜欢这个牌子。” 既然遇到了,两人便一起逛超市。 幸好这里是超市,人来人往,纪八月相比上次要自如很多,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今天何硕言穿得很正式,西装领带,格外挺拔帅气,很多小姑娘的目光都偷偷瞄向这边,何硕言突然停下,转过身来,“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喝这个。”手中拿着一瓶柚子茶,询问的目光探向纪八月,“现在还喜欢吗?” 纪八月点点头,伸手从他手中接过柚子茶,“喜欢。”放进自己的小车,“谢谢,没想到你还记得。” 何硕言颔首,“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纪八月低着头,没有接话。 又走了一段,何硕言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突然转头看了纪八月一眼,“合同的事我待会儿回去修改,现在在逛超市,正好遇到了八月。” 纪八月心头一跳,诧异地瞪着何硕言看,他们之间难道还有共同好友? 何硕言微笑,将电话拿开一些,对纪八月说,“是耿柔,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chapter:20 纪八月心头突突跳,笑容有些僵硬。 何硕言又聊了会儿才挂了电话。 纪八月有些忐忑地问,“你为什么要跟耿柔提起我?不怕她误会吗?” “误会什么?” 纪八月随手拿了一包薯片丢进小车里,“对,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放不下的一直是她,别人早就释怀了。纪八月非常郁闷地发现这一点。 就在此时,纪八月的手机也响了,是魏辰。 这几天她一直在刻意躲避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何硕言当前,她才领悟过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顿时觉得羞愧难当,何硕言见她迟迟不接电话,不由侧目,纪八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起电话,“魏辰,什么事?” “你在哪里?”单刀直入,魏辰的口气不太好。 “逛超市。”纪八月对看向自己的何硕言笑了笑。 何硕言继续往前走,纪八月推着车跟上。 “一个人?” 纪八月没听出异常,低头‘嗯’了一声。 那头便沉默了。 一会儿,魏辰才说,“我也在逛超市。” “哦。”纪八月没放在心上。 突然,肩头一重。 纪八月回头,看到神色微愠的魏辰,“这么巧?” 世界好小。 魏辰的目光却是投向前方的身影,难压心头之火,“这几天你处处躲着我,就是为了他?” 纪八月连忙捂住魏辰的嘴,将他往后方拉了拉,“嘘,千万别让他知道我俩的关系,他一直都以为我们结婚了,所以……” 魏辰冷声打断,“所以这不该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吗?一家团圆的好机会!” 纪八月心急如焚,压低声音说,“我不希望他因为女儿的关系而勉强接纳我们,何况他已经快结婚了,我不能破坏他的幸福,你明白吗?” 魏辰妒红了眼,一把扣住纪八月的手腕,“我不明白!你处处为他着想,那你自己呢?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放不下他?他真有那么好吗?” 何硕言刚好转过身来,纪八月连忙一把挽住魏辰的手臂,慢慢走了上前,带着一脸的笑容,“魏辰来接我回家。” 何硕言看到魏辰似乎颇为开心,“上次就跟八月说想约你们夫妻俩吃个饭,可是好像后来也没谈成。”伸出手去,“魏总,好久不见了。” 魏辰含笑,握住何硕言的手,“好久不见。” 两个同样高大帅气却又风格迥异的男人自成一道风景线。 何硕言望着面前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早已褪去年少时的轻狂,不再是当年的魏少了。 何硕言平静的大学生活自大二的开始就宣告结束了,沈默为了追何硕言,一直追到了a大,甫入新校,这个被推上校花榜的女孩便全校通告——她要追求何硕言! 何硕言立马成了a大的焦点,大家都猜测这么漂亮的富家小姐要追一个男孩,岂非是轻而易举之事?但何硕言却令全校学生大跌眼镜,整整两年,从大二到大三,从大三到大四,沈默变着花样的追求何硕言,却都无疾而终,每天的校园里,沈大小姐都在为无聊的莘莘学子们上演着爱情被拒戏码,成了a大八卦的主流之一。 沈默追求何硕言最大的好处就是,她替他挡掉了源源不断涌来的爱慕者,包括还未来得及表明心迹的耿柔,他,只需要拒绝她一个就足够了。 这样省事了很多,所以何硕言并没有言辞坚决地拒绝沈大小姐的追求,而是冷眼看她表演,反正他没多久就要出国了。 那天礼拜五,是何硕言家教的日子,刘涵陪着他一起等公交何硕言在站台处等公交,“今天是耿柔的生日,她说请我们晚上吃饭飙歌。” “几点?”何硕言得计算好时间。 “晚饭定在六点,然后去k歌。” “晚饭我是赶不上了。”何硕言看到公交车远远驶来,“待会儿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如果来得及的话,我去k歌房找你们。” “肯定来得及。”没想到刘涵跟着何硕言一起上了公交车,“就在你家教课的附近,好像是叫‘欢唱’。” 何硕言心中有些诧异为何会安排在那儿,但也没有多问,“你这会儿要去哪里?” “市区,给耿柔买礼物,今天是她的生日,我总不好意思空手去吧?”刘涵摊手道。 此时,公车上人不多,两人坐到了后排。 何硕言想了想,“要不你先帮我代买一份礼物吧。” 刘涵连忙摆手,“这可不行!买礼物是心意,怎么可以代买?” 何硕言无法,“那等我下了课再去商场转转。” 刘涵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何硕言从背包里取出高三的课业,认真研究了起来。 “怎么?今天没来得及备课?”刘涵问。 “嗯。”何硕言随口应道,“刚才严教授找了我一趟,希望我留校。” 刘涵抽了口气,“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说?” 何硕言显然心无旁骛,“我还是决定去加州。”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他的一生不会消耗在此,如果在有限的生命里还有不断进取的机会,他不会放弃。 刘涵知道何硕言一旦决定好的事便没有回旋余地,也就没再多说。 何硕言的家教学生是个高三男生,自从去年搞出几起乌龙事件后,何硕言就再也不接女学生的家教了,高三是学习生涯中压力最大,也最容易叛逆的时期,所以教起来会比较吃力,不仅要斗智还要斗勇,两个小时的课程,方皓能坐下来认真听半个小时就不错了。 何硕言合上书,“我刚才讲得内容都听懂了吗?” 方皓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还行。” “今天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节课,从明天开始,会由另一位更出色的家庭老师来教你。”何硕言翻开辅助教材,“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如果想不到,我这里有几道典型的例题,你来做一下。” “哥!”方皓苦着脸,“你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走吗?为什么不教到最后一天?” 何硕言淡淡一笑,“不行,毕业论文没写好,学生会也还有很多事,未来的一个月我会很忙。” “哥——”方皓不依,绷着一张酷脸撒娇,“不要……人家不要别的家庭老师教,人家就要哥教……” 何硕言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落满地。 还记得第一次给方皓上课,可没少吃苦头,听方妈妈很含蓄地说,前面已经被气跑了十三个家庭老师,然后又极其心虚的让何硕言多担待担待。 没想到何硕言一个下午便搞定了方皓,直叫方妈妈称奇。 问其秘诀,何硕言笑意深深,只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方妈妈当然不信,她的儿子她会不了解?嘴皮子说烂了也听不进半句,只一心想当混黑当老大,天天跟着一群小混混打打杀杀,上课迟到早退,功课门门红灯。 何硕言确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不过,最后还是拳头说的话,方皓没想到自己浴血奋战了那么久居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都打不过,受打击太大,气闷了许久。 笔端敲了敲方皓的额头,“乖乖做题。” chapter:21 “好吧。”方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何硕言一记犀利的眼神。 何硕言见方皓不情不愿的样子,仿佛跟那试题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忍不住想到曾经也有个人对上学特别厌恶,对做题很没耐心,每次讲课,她总是能想尽办法干扰他的情绪,影响他的教学,到最后往往连何硕言都不知道自己讲到哪儿了,想想真是哭笑不得。 他的情绪,似乎很容易受到那个女孩的影响。 “对了哥。”方皓突然抬起头,“你去美国,什么时候再回来?我们得留个联系方式。” “好。”何硕言拿出纸笔写下联系方式,“不出意外的话是四年,这个号码我会一直留着,就算到了国外用不上也会一直留着,不会停机,回国以后还会继续用。”这是他和她唯一的联系了,小静知道他的电话,若是纪八月有心找他,只要找到小静即可。 她,还会找他吗? 他们还会再见吗? 四年以后又是怎样的光景? 何硕言不敢想,他不会放弃找她,不会的。 “那……”方皓微微迟疑,“哥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何硕言摇摇头,眸色闃暗。 “哥还打算继续找吗?” 何硕言坚定地点头,“必须找到她!”他打算在出国之前去一趟侦查所,聘请私人侦探来帮忙找人,不管怎样,他都要知道她是否安全才能真正放心离去。 方皓拍拍胸膛,很仗义地说,“哥放心!我立刻让我的小弟们加入找人的行列!不过哥得先给我提供照片。” 何硕言心头一暖,“谢谢你方皓,不过高三了,老师还是希望你以学业为重,找人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方皓虽然服何硕言,却不服这个世道,“学习抵个屁用?哥,你看看如今这个社会,真正的好学生都去哪儿了?还不是给那些差等生打工?有专业有水平的人只能当个技术工,真正的老板反倒是那些上学时老师们最头疼的问题学生,我又没打算当老师,学那么认真干什么?反正我将来一定是当老大的命!” 瞧瞧,这腔调,这架势,让何硕言觉得亲切得好头疼。 纪八月,这个叫方皓的小子该是你的拜把兄弟吧? 何硕言哭笑不得,“方皓,我不知道你的这番理论是从哪里来的,虽然当下社会是有一些你所说的现象,但是不代表全部,正是因为鲜少,所以才会凸显出来,但它不该成为一种主流趋势,真正成功的人,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老师曾跟你讲过一些小故事,你还记得吗?为什么犹太人经商很成功?不是因为人家运气好,而是因为成功本身就是有规律可循的,设定计划,按部就班,你的成功不需要用赌徒的心态,它甚至只是一个枯燥而漫长的等待过程,在此之前,你需要做的只是不断充实自己,让自己变得坚不可摧,然后一步一步向着成功迈近。” “那跟学习有什么关系?学习好了就能经商好吗?”方皓的脑筋转得很快,“何况,我又没打算经商。” 何硕言颇为欣慰地点点头,他是一个很聪明的男孩,如果肯在正途上努力,将来一定会相当出色,“世间万物皆相通,道理亦是一样,不一定是经商,也可以是别的,任何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在得到它之前你都需要储蓄力量,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不要等到机会来了再去准备,那样一切就晚了,不管你想做什么,想成就什么,想得到什么,都得提前做准备。”何硕言语重心长道,“自己有才是关键,想用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出来,知识、阅历、拳头、金钱,无论什么,你掌握了才是你的。” “哥……”这些道理,从未有人告诉过他,“我知道了。” 何硕言因为对这个男孩很有亲切感,所以不免想多提点他一些,避免在未来的路上走偏了,“千万不要成为金钱和权势的奴隶,要记得,你才是它们的主人。” 方皓迟疑地点点头,“哥,说到底,就是要我好好学习,千万别想着走捷径,企图一战成名?” “对!”何硕言重重一拍他肩膀,笑开,“总结很到位!” 方皓立正,“好!哥,我都听你的!”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天气渐渐暗了,何硕言起身,“方皓,好好学习,a大不错,老师看好你。” “哥……”方皓恋恋不舍地拉着何硕言的衣角,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硕言忍不住发笑,“傻小子,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哥真不需要我帮忙找人?”方皓不死心,“那……我可不可以看一眼哥的马子到底长什么样?” 何硕言想了下,掏出皮夹,里面有一张少女的照片,短发女孩俏丽的小脸上都是阳光的点缀。 方皓看了又看,“怎么有点面熟?” 何硕言一惊,“你见过?” “上次魏少举行沙滩赛车时,我看到一个女孩跟她挺像,不过那女孩是长头发……”方皓将照片凑近了细看,“哥,你的马子不会是混江湖的吧?”他显然不信,哥这么斯文的人怎么可能找个小太妹?可是在那种场合遇到的女孩不是小太妹还能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没想到何硕言居然没有否认,唇角带着浅浅的宠溺的笑,“她是我的第一个家教学生,跟你一样的性格,不爱学习,只想混黑当老大。” “呀!”方皓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原来哥好这一口?” 何硕言敲他一记,“我会把她拉回正途的。”收拾好书本,“你也是,不许再混黑让父母担心了。” “哥……”方皓紧跟何硕言的脚步,似乎有话要说,一脸的纠结。 何硕言停下步伐,“怎么了?” “我……”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听说……那女孩……她她……”他低着头,一副很矛盾挣扎的模样,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抬起头,直视何硕言,“哥,你就别惦念那马子了,我听说她跟魏少两年了,道上人都知道她是魏少的女人,魏少宠得不得了,到哪儿都带着。” 何硕言的拳头微微握紧,“你可能认错了,她应该不是我要找的人。” “哥!”方皓似是突然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把抓住何硕言的手臂,“要不我带你去赛车场吧,他们每周都会去,今天刚好是星期六,魏少他们一定在!” chapter:22 理智告诉何硕言,他不能在毫无根据,毫无把握的情况下贸然去认人,所以当他人站在沙滩赛车场外围的时候,对自己是相当鄙视,只要关于纪八月,他的脚步总是先于理智,四年了,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 “哥,这边!”方皓一到赛车场便亢奋得不得了,率先向那看台上奔去,何硕言慢慢跟了过去。 方皓转过身,一遍又一遍地催促。 迎面遇到几个熟识的朋友,凑成堆不知道在说什么,个个兴奋得像被拔了毛的鸡,等到彩毛们走后,方皓才回到何硕言身边,难掩激动,“哥,今天魏少亲自下场,大家都是下赌注呢!我赌魏少赢,哥要不要也跟一把?” 何硕言的眉峰微微锁紧,“适当玩乐可以,千万别参与赌博。”不知为何,听到那个‘魏少’的名字,他有些不舒服。 “哥!”方皓不依,“难得出来玩,你就别给我说教了,大不了这次回去我就好好学习,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行吗?” 何硕言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好。” 赛场很热闹,各色奇装异服,烟雾缭绕,四五十辆色彩缤纷的重型机车停了好几排,有机灵的商家混迹在人群中兜售饮品和零食,人头攒动间,何硕言很难一一去辨认,“方皓,你说的那个‘魏少’在哪里?” “魏少这会儿应该在检查车子吧。”方皓猜测。 “什么方位?” 循着方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果然有好几个穿着赛车服的选手在细心地调试机车,其中一个黑衣选手后方两米处站着道熟悉的身影,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不能看清她的脸,但那种熟悉感还是令何硕言心头一窒。 “那就是魏少!”方皓眼前一亮,“穿黑衣服的那个!” 何硕言虽然面上平静无波,但内心早已汹涌澎湃,是她吗? 他突然有点不敢确定了。 男孩转身对女孩说了句什么,女孩缓缓走了过去,微微弯下身子,男孩伸手勾住女孩的颈子,然后印上一吻! 何硕言的手紧紧抓着看台的椅背,似乎欲将其生生捏碎。 方皓也看到那情景,忙折身挡到何硕言面前,“哥千万别冲动!”他一把握住何硕言的手臂,“这里到处都是魏少的人!”他从未在温和的何硕言脸上看到如此凶狠的目光,着实吓了一大跳,生怕待会儿闹出人命来。 开赛的哨声吹响,所有选手各就各位。 观众席的人都疯了,呐喊着各自拥护的选手,其中‘魏少’的呼声最高。 何硕言的眼里只有孤独站立的女孩。 那样冷傲的身影的确像纪八月,难怪方皓会认错人……何硕言起身走下看台,他一定要去确认一下,确认她不是他的女孩,他的八月是不会臣服于任何男人的,她一心想要自己打江山,自己称雄称霸,绝不会沦为某个男人的玩*宠!不会! 机车们如利箭般刺了出去,赛场上一片沸腾。 方皓只顾着看比赛,压根没有留意何硕言的去向。 女孩的身影越来越近,何硕言一贯平静的心开始掀起阵阵波澜。 突然,不远处两个混混围了过去,看神色不似善茬,女孩没有留神,被小黄毛自背后一把捂住口鼻,另一个人挡到女孩身前,两人将女孩向着暗处迅速拖了过去。 何硕言震惊,方皓不是说这里到处都是那个魏少的人吗?为何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他来不及细想,连忙跟了过去。 循着沙滩上拖拽出的痕迹,何硕言很快跟到了一处荒废的海边别墅,这里再无可挡身之物,两个小混混很快注意到有人跟踪他们,大惊失色,连忙丢下已被迷晕的女孩,将何硕言前后围住。 何硕言的目光只看向地上的女孩,微卷的长发遮住巴掌大的小脸,令他依然看不清容貌……他的目光巡视着面前二人,看来只有先解决了他们才能顺利脱身,虽然他是个好学生,从来不跟人打架,但不代表他的身手不行,而且这两个小混混面露凶光,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敢情也不会好心放他走。 没办法,何硕言只能动手了。 点到为止,他真的只想点到为止的,奈何这两个小混混却一次次不知死活地硬冲过来,逼得何硕言不得不断了他们几根肋骨才作罢。 待到两人躺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后,何硕言才慢慢走到女孩身边,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想要拂开她脸上碍事的长发,可他又犹豫了,万一她真是纪八月呢?拳头在虚空的上方慢慢握紧,如果真是她,他该怎么办? “喂,你是什么人?我们怎么没见过你?”躺在地上的黄毛哼哼唧唧地喊疼,“你不是魏少的人吧?” 何硕言看向说话的人,眸光犀利如电,“你们又是什么人?” “哼!连我们‘黑熊双煞’都不认识,看来你真不是道上的人!”黄毛显然对自己的身份很得意。 “阿三!你闭嘴!”另一个人连忙阻止这个蠢货泄露更多对己不利的信息,转头对‘文弱书生’说,“小子,不想惹麻烦的话就赶紧走!” 何硕言收回拳头,探入女孩颈后,然后将她抱起身,“好,我现在就走。” “你可以走!”那人惊叫,“她必须留下!” “凭什么?”何硕言冷眼看向他们,“留下来让你们糟*蹋吗?”莫说这个女孩可能是纪八月,就算不是,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两个小混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似乎憋着委屈又说不出口,只得无奈地看着何硕言将女孩抱走。 风,拂开她的发。 何硕言终于看到了那张脸,他思念了四年的脸。 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着,令他不能呼吸,真的是她! 天! 他几乎不敢相信,找了那么久的人,就在面前,就在自己怀中。 突然一道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依然是那曲苍凉的《折子戏》,这么多年,他没换过铃声,不一定是情有独钟,而是他不喜欢改变,就如他喜欢她的心,不喜欢改变。 四年间,他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他的心里只有她,而她呢? 他不敢确定她是否还是记忆中的她。 ****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两更。 chapter:23 他不敢确定她是否还是记忆中的她。 何硕言蹲下身子,将纪八月平躺在自己的双膝上,然后腾出一只手去接电话,“谁?” 是耿柔,“何大才子这个点不会还没下课吧?”带着一点点戏谑的声音,那头传来喧闹声。 “抱歉。”何硕言这才想起今天是耿柔的生日,“生日快乐,耿柔,不过我今天有点事去不了,你们大家玩得开心点。” 耿柔的情绪明显低落了,“我们大伙儿都在等你呢。” 何硕言万分抱歉,“回头我请大家吃饭,今天真是对不住了。” 何硕言已经如此说了,耿柔也不能再勉强,“好吧。” “抱歉,回头我会把礼物补给你。” 耿柔也不客气,“好,别忘了。” 挂了电话,何硕言重新抱起纪八月,他转了个方向,沸腾的呐喊声被抛在身后,那样的热闹,不属于他。 招了一辆出租车,何硕言报出地址,司机师傅的车停在a附近的一处学区房,何硕言抱着纪八月上楼,老式的楼房没有电梯,一直爬到六楼才停下,隔壁屋有人刚好出门,是个小平头,叫阿进,看到何硕言抱着个女孩,八卦地伸长脖子,“大才子,你女朋友啊?” 何硕言忙侧了侧身子,避开他的视线,快速开了门。 还是被阿进眼尖地看到了,“好漂亮的女孩!”他哇哇感慨,“难怪我们从不近女色的何大才子也动了凡心,她……” “砰”毫不客气地关门声掩盖了阿进的喋喋不休。 阿进摸摸鼻子,奇怪平日里那么好脾气的何硕言今天是怎么了? 何硕言将纪八月安放在自己的床上,替她脱去鞋袜,屋中闷热,他打开空调,为她盖好夏凉被,然后走进厨房,这个点,她应该饿了,阔别四年,那份担心她的心情从未变过,他一贯冷漠的心只有在见到她时才会回暖,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仿佛是天生的,若何硕言相信前世今生的话,那他会觉得自己的前世一定亏欠纪八月太多太多,才会导致今生要为她操碎了心。 脑中不期然冒出那个男孩亲吻纪八月的画面,手下切菜的动作微微凝滞了一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真如方皓所说是魏少的女人? 片刻之后,床上的人儿有些不适地低吟了一声,婉约转醒。 纪八月是被味蕾给刺激醒的,好熟悉的味道……番茄鸡蛋面? 有多久她没吃过了? 莫名的,她的鼻头有点酸。 何硕言正把面倒入碗中,听到声响,回身笑望纪八月,“你醒了?” 纪八月定定盯着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以为是自己眼花,“你……”心头的震惊铺天盖地,“怎么在这儿?” “因为这是我的住所。”何硕言端着香喷喷的面条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站在纪八月身前,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成熟了,褪去少年的稚嫩,越发高大俊朗。 纪八月的心砰砰跳,突然又想起何硕言的背叛,蓦地冷了俏脸,掀开薄被便要起身,“我走了。” 何硕言深深望着她,然后慢慢搁下手中的碗,“吃完再走。” 纪八月正打算拒绝,却听到肚子不争气地叫唤了一声,脸不由地红了,只得坐下身,“谢谢。”捧着碗,猛地吃了一口,好烫! 她哇哇叫,何硕言递过一杯温水,“慢些吃。” 纪八月匆匆饮了一口水又低头吃面。 何硕言便坐在对面看着她吃,阔别四年,她出落得越发美了,只是鲁莽的性子似乎依然没有收敛,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过得好不好? 好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终究是咽了回去,如今的他与她,只算得上是故人吧?“那个‘黑熊双煞’你认识吗?” 纪八月手中的筷子僵硬了一下,另一只手的拳头却悄然握紧,“混蛋!就知道是他们!”纪八月目露凶光,恨不得银牙咬碎。 何硕言微微拧眉,“怎么回事?” 纪八月忍了忍,“没事。” 何硕言望着那颗漆黑的发顶,感觉到她的疏远,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我给你的卡……”他轻声问,“怎么没用过?” 纪八月顿了下,“早就丢了。” 何硕言不知道她这个丢了是不小心丢了还是故意丢了,“你……不需要?”心中涌起一股失落,如今的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纪八月似乎感觉到他的受伤,慢慢抬起头,眸光淡淡,虽生疏,却没有往日的张扬,“不是,走得匆忙忘带了。” 四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能让曾经亲密无间的二人感觉到陌生,彼此对望,心中滋味难辨。 纪八月吃得很快,转眼便见底了,她咽下最后一口汤,筷子搁下,“谢谢。”礼貌地道谢。 何硕言微微吃惊,他起身收拾碗筷。 “不。”纪八月抢过,“我来。” 何硕言又是一惊,看着纪八月走进厨房的身影,他隐约感觉到记忆中那个张扬跋扈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只是她的成长,他不曾参与的四年,令他遗憾。 这四年来,他的感情世界是一片空白,而她呢?会不会相当精彩? 何硕言想到那个男孩吻她的画面,心里便闷得慌。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响了。 何硕言拿起一看,电话显示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下才接起,“谁?” “哥,是我!”方皓在那头焦急地喊,“你在哪里?我到处找你找不到,快急死了!” “我走了。”何硕言这才想起当时走得匆忙都忘记跟方皓打招呼了,“你也早些回家,别让父母担心。” “走不了啊哥。”方皓长吁短叹,“魏少的女人不见了,他快急疯了,吩咐手下封锁了整个赛场,大伙儿一个也走不了,必须等他找到人为止!” 魏少的女人…… 这几个字令他胸口越发窒闷,拳头微微握紧,“你告诉他,人在我这儿。”何硕言深吸口气,如果有个人愿意代替他守护纪八月,他不是该高兴么?“让他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就会送她回家。”毕竟他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国了。 那头狠狠倒抽了口气,“天哪,哥,你疯了?!那可是魏少的女人!你知道魏少是什么来历吗?他……”方皓还未说完,何硕言手中的电话已被抢走,“我没事了,让魏辰不要大惊小怪,不过,‘黑熊双煞’得好好收拾一下。” “‘黑熊双煞’?”方皓又惊呼,“那不是磊哥的人吗?” 何硕言记性特别好,‘磊哥’二字跃入耳中时,他眉心跳了下,想起当年纪八月对他说的话,她说,‘磊哥看上我了,想让我做他的女人。’ 纪八月紧紧咬着下唇,许久才狠狠道,“我忍他很久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她眼底的决绝令何硕言心惊。 ****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 chapter:24 下唇被咬出一道血痕,纪八月的脸色变得很苍白,她挂了电话,显得魂不守舍。 何硕言轻轻扶住她的肩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她,令他好不放心。 纪八月却只是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肯开口。 “别咬了。”何硕言看着她隐忍的模样,心头有点疼,手指不由得抚上她的唇,“再咬就破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好近,近得彼此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纪八月望着何硕言,似乎透过他看到了遥远的岁月,那年的他温润如玉,是她的家教老师,也是她的钱袋子,管她学习管她饭,为了让她少受伤,还特地带她去学柔道,纪八月的心有一瞬间的柔软,那时年少,喜欢他的心很纯粹,揉不进半粒沙子! 心有一点点慌,因为这样靠近的距离。 纪八月挣开何硕言的束缚,垂下眼睑,低声说,“我要走了。” 手中一空,仿佛是心里也空了,他下意识地抓紧她的手腕,“我送你。” “不用。”甩了甩手臂,企图与他拉开距离。 何硕言皱眉,“你有钱吗?” 纪八月两手空空,手机和钱包都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她有些脸红,犹豫了下,小手慢慢向他伸了过来,“问你借一点。” 何硕言顺势握住那只主动伸过来的小手,盈握掌心,唇角掀起淡淡的笑,“我送你。”依然是这三个字,斩钉截铁。 纪八月望着那只修长白皙的大掌,指节分明,暖暖地包裹着自己的小手,难得顺从了。 在楼下拦了出租车,何硕言望向纪八月,“地址。” 纪八月只望着司机,“师傅,去琼洞区83号嘉年小区。” 他的手依然紧握着她的。 心意那么明显,他相信纪八月能够感受到。 可纪八月却在冷静之后,坚定地抽出她的手。 何硕言的心沉入谷底。 她,终究是离他远去了吗? 留在原地的,只有他吗? 随着车身的摆动,纪八月的手臂会时不时擦过何硕言,相触后又分开,何硕言望着那只细长的胳膊,心疼她一直没长肉,“这几年,你过得好吗?”缓缓启齿,他终于问出了口,没有他在身边,她也可以过得好吗? “好。”纪八月坐得笔直,目视前方。 何硕言心绪复杂,这个答案令他心痛又心安,他既希望她过得好,又不希望这份好是除了他以外的人给的,尤其是男人。 两人之间似乎再无言语,时间一下子变得冗长,司机在听交通广播网,主持人正播放一首she的老歌——《恋人未满》,配乐声中,主持人煽情地说,这是一个观众朋友想送给那个一直默默喜欢着她的男孩,希望他能大胆表白,她想告诉他,他们的心意是相同的,她一直在等他,等他勇敢地说出那世间最动人的三个字…… 主持人磁性的声音伴着轻快的音乐,有一种爱情甜腻腻的香气在流淌。 纪八月能够感觉到何硕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仿佛永远都看不够。 她的耳廓不受控制地红了。 身边的气息波动,呼吸突然倾近,纪八月下意识地回头,红唇却堪堪擦过何硕言的下颚,只见他眸光沉沉地望着自己,纪八月顿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你……你离这么近干什么?”明明是质问的口气,却显得底气不足。 何硕言只是凝视着她,眸光似乎要将她的容颜吞噬。 纪八月推了推他的胸膛,轻声道,“坐过去一点。” 前面的司机笑了出声,“小姑娘这是害羞了,小伙子得慢慢来啊。” 这么突兀地一句蹦出来,何硕言才仿佛回过神,忙镇定自若地坐了回去,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才相聚又要离别。 何硕言再度陷入困局,一如当年。 耳边传来甜甜的嗓音,揉进心底。 友达以上 恋人未满 甜蜜心烦 愉悦混乱 我们以后 会变怎样 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再靠近一点点 就让你牵手 再勇敢一点点 我就跟你走 你还等什么 时间已经不多 再下去 只好只做朋友 …… 两手之间只相隔不足半臂距离,只要他探手就能抓住,可抓住了之后呢?她还是会拒绝,而他,还是要走。 未来的他们,有路吗? 司机师傅开得很快,路线娴熟,他见后面二人有点尴尬,忍不住打趣道,“小伙子,现在的小姑娘不好追吧?” 何硕言下意识地看了纪八月一眼,“是啊,不好追。” 纪八月怒,“你什么时候追过我?”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好像在埋怨他没有来追她似的。 何硕言的眸光微微一亮,“这么说,我可以追你了?”强自压下心头的苦涩,他此刻只想确定她的心意是否与自己相同。 如今的纪八月不比当年直率,看着她,已经不能一眼看到底了。 纪八月面红耳赤,“不可以!” 司机哈哈笑,“小姑娘真是逗,小伙子得加把劲了。” 多了司机的掺合,气氛似乎缓和了许多。 车行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司机在小区门口停下。 何硕言跟着纪八月下车,“我送你进去。” 纪八月本想拒绝,可见他面色凝重,知道是担心她的安全,便没再反对,径直往前走。 何硕言紧跟其后。 小区是老小区了,但是花园、走廊、楼梯都打扫得很干净,灯火通明,不知谁家飘出阵阵菜香,很有炊烟之气,温馨美好。 何硕言边走边打量着这个小区,“环境不错。” 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纪八月少了方才的拘谨,“这里是花花的家,她父母都在国外。” 何硕言知道,花花就是魏兰花,是纪八月的小姐妹,没想到友谊一直未断,也算难能可贵,“你跟她一起住?” 纪八月摇摇头,“大多数时候是我一个人住,她住男朋友那儿,偶尔会回来。”说完又觉得不该与他说太多,于是指了指前方,“我到了,你……”还没学会婉拒,“你可以回去了。”但已经学会了礼貌,“谢谢。”她的口吻有点僵硬,手指的姿态也是,目光似乎不敢对上他的,那份拘谨和羞涩,不经意间取悦了何硕言。 chapter:25 记忆中的纪八月刁蛮跋扈,似腾腾的火焰,随时会燃烧对方,也会焚毁自己,可如今的她,收敛了锋芒,懂事得令他心疼,这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八月!”正前方突然飞奔过来一道黑色的身影,扑向纪八月。 何硕言眼疾手快,一下子将纪八月护到怀中,避开黑影。 黑影不悦,“你是什么人?”一脸敌意地望着何硕言,“放开她!” 纪八月一惊,“魏辰,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找你不到,打电话又没人接,快急死了,还好突然有个小子跑出来告诉我你没事了,否则我今天定要端了王磊的老巢不可!”昏黄的路灯下都是少年焦急的神色,他目露凶光地盯着那只搂着纪八月的手,杀气腾腾,那眼神,恨不得化作排排飞刀刺过去,上前一步,魏辰扣住纪八月的手臂企图将她拉回他身边,“有没有哪里受伤?” 何硕言却搂得更紧了,当他意识到这个男孩的企图时,本能地不想纪八月靠近他。 “没事。”纪八月大咧咧道,“别大惊小怪的,只是两个马仔,还不能把我怎样。”肩头一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何硕言紧拥在怀。 那种占有的姿态,实在不得不令旁人侧目。 “他是谁?”见纪八月并不避讳此人,魏辰的声音不受控制得酸起来。 纪八月微微挣了挣,企图脱离何硕言的怀抱,“他……他是……”她感觉来自上方的视线,头皮有点麻,“我……我的一个朋友。”明显底气不足。 “哪个道上的?我怎么没见过?”魏辰满脸狐疑。 纪八月脸一红,似乎有些生气,“他不是道上的!难道我的朋友就非得是道上的吗?”何硕言那么出色,是名校学生,才华横溢,而她,只是个连高中都没念完的社会混混,她的人生一片灰暗,而他,有着光明鲜亮的前程。 纪八月心中一涩,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尽管,她曾经多想走进他的那个世界。 魏辰打量着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与自己身高相当,年龄似乎也差不多,气质沉稳内敛,超乎年龄,而他那副占有欲明显的姿态则令魏辰心中警铃大作! 何硕言开口了,“你好,我叫何硕言,是八月的老朋友了。”他故意咬重‘老’字,令闻者变色。 “他——”魏辰惊疑不定地指着何硕言,目光却紧紧凝着纪八月,“他就是那个对你始乱终弃的渣男?”满腔怒火腾腾烧在魏辰的眼底,不待纪八月答话,魏辰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何硕言还在琢磨‘始乱终弃’和‘渣男’是不是在说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未缕清头绪,那拳头已经虎虎生风地砸了过来。 “喂——”纪八月下意识地扑进何硕言怀中,替他生生受了一拳,“靠!”心肺都要呕出来了,纪八月又疼又火,“魏辰!王八蛋!你疯了?发什么神经?” “八月!” “八月!” 何硕言与魏辰同时惊叫出声。 温香软玉盈抱在怀,这具令他思念了许久的身子正软软的躺在怀中,何硕言只感觉满满的心疼,每一根毛血管都在疼,他的八月……心,变得好柔软。 当她义无反顾地扑到他身前时,他惊呆了。 心中又怒又喜,怒的是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冲过来,喜的是她下意识地维护。 她依然是他的八月,他的。 “对不起……”何硕言自责不已,都怪他分神,才连累了她。 “八月,你没事吧?”魏辰心急如焚,忙要上前查看。 何硕言却隔开魏辰,不让他近身。 魏辰赤红了眼,怒骂何硕言,“你个软脚虾!靠女人保护的窝囊废!有种我们干一架!” 何硕言并非经不起激将的人,但他不愿被纪八月小瞧,何况,有些事似乎是他不知道的,他得弄清楚。 纪八月终于缓过劲儿,“魏辰,别发神经了!”她推了推何硕言,“你先走吧。” “你居然还维护他?!”魏辰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替你教训这个负心汉!” 纪八月站起身,挡在何硕言跟前,冷下面孔,“魏辰,就算教训,也轮不到你!” 魏辰气得脸都青了。 纪八月没有回头,却是对何硕言说,“你走吧。”口吻很轻很淡,带着生疏,和决心再也不相见的冷漠。 何硕言慢慢走向魏辰,“我不会走。” “好,算你有种!”魏辰恶狠狠道,“那就来一较高下吧!” 何硕言摇头,“我不想跟你打架,我只希望你来解释一下关于‘始乱终弃’‘负心汉’之类的名词。” “那也得先过了我的拳头再说!”魏辰一拳挥向何硕言的俊脸,只想打掉他那份老神在在。 何硕言机敏躲过,“我说过,我不想跟你打架!” 何硕言不愿惹是生非,在魏辰眼中却成了胆小怕事。 在魏辰的不断挑衅下,何硕言不得不还手。 魏辰没想到瘦弱书生模样的何硕言居然身手不凡,心下一凛,再不敢轻敌,两人都是有功夫底子的,而且出手凶猛,所以最终是……双双挂彩。 何硕言终究不比魏辰有实战经验,颇为吃亏,最先倒下的是他,纪八月连忙跑过去扶起何硕言,止住魏辰还欲扫过来的拳头,“够了!别闹了!魏辰,我警告你,你若再碰他一下,我跟你绝交!” 魏辰高大的身躯颤了颤,几乎不敢相信纪八月会对他说出这样狠绝的话,“他……那样对你,你还……”他似乎气得不轻,“好,纪八月,你好,很好!” “你没事吧?”纪八月只顾低头查看何硕言的伤势,“对不起,我朋友他……” 尽管浑身都疼,何硕言心里却乐开了花,“我……”他正要说没事,突然又想到什么,忙佯作疼痛,“腿……好像不能动了……” “我看看。”纪八月忙蹲下身子。 “纪八月!”魏辰不满,咆哮,“我也受伤了!你却只关心他!”像一只愤怒的小兽。 “你该!”纪八月瞪他,“谁让你打架的?” “我——”魏辰哇哇叫,“我是想替你出口气!为你打抱不平!好心没好报!” “不需要。”纪八月扶着何硕言站起身,“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吗?”魏辰带着满身的伤气鼓鼓地跟在后头,“把这个曾经背叛你的男人带回家?” “他受伤了!”纪八月回头瞪他一眼,咬牙道,“拜某人所赐!” “他背叛过你!!”魏辰气得直跺脚。 “那是我的事。”纪八月身子一僵,冷声道,“魏辰,你可以回去了。” 何硕言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体僵硬,心头不由一紧,“我没有。”他下意识地反驳。 ****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chapter:26 纪八月微微一愣。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何硕言的大掌扶住纪八月羸弱的肩头,“但我从未背叛过你,我希望可以有一个解释的机会。” 魏辰的声音响在身后,“我才不走!那小子分明心怀不轨,我绝不能让你们独处一室!”匆忙的脚步声跟过来。 纪八月闻言,耳根一烫。 玲珑的耳廓莹白剔透,让人忍不住生出咬一口的冲动。 何硕言盯着那诱人的耳廓,心,莫名浮躁。 纪八月搀扶着何硕言一步一步爬着楼梯,“怎么样?”她小声问,“还疼吗?” 何硕言将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疼。”他故意抽了口冷气,唇角却在暗夜中微微上扬。 跟在后头的魏辰一听,立马喷火,“八月,他分明是装的,为了博取你的同情!” 纪八月心中压着怒火,“魏辰,你闭嘴。” “哼。”魏辰那个气,“八月,你敢不敢打赌?他的腿一定没断!” “怎么赌?”何硕言忍不住想笑。 魏辰拍着胸脯发誓,“如果你的腿断了,我就把自己的也打折!” 何硕言憋着笑,这个叫魏辰的小子还真有趣,纪八月看起来只当他是普通朋友,那个吻,应该只是魏辰的一厢情愿,如此领悟,令何硕言心情大好。 纪八月转过身去对魏辰挥了挥拳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折?” 魏辰立马闭嘴。 纪八月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内很整洁干净,除了零落在沙发上的几件衣服外,其他地方都工整得像样板房。 纪八月找来医药箱,让何硕言坐在沙发上,替他上药。 动作谨慎小心。 魏辰看得眼热,“八月,我也受伤了!这里,还有这里……”他指东指西,“都好疼的!”边说着还哎呦哎呦地直叫唤,“快快快,来替我上药!” 纪八月不理会他,何硕言忍俊不已。 “纪八月!”魏辰气得直跳脚,“你怎么可以不理我?!” 何硕言的耳后破皮了,纪八月贴近小心翼翼地清理,秀眉皱得老紧,眼中压着沉沉的怒火,药水碰到肌肤时,何硕言下意识地瑟缩了下,纪八月忙凑过脸去轻轻吹,“好了好了,不疼了……” 她离他好近,近得他可以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没……”偏过头去想说没事,却不经意擦到她的脸颊,柔嫩的触感令他忘了接下去的话。 何硕言一僵,纪八月也僵住。 两人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 就连迟钝的魏辰也感觉了出来,“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大灯泡毫不避讳地挡在两人之间,他朝着纪八月凑过脸去,“你睁大眼睛看看,看看,我也受伤了!我也需要人关心!你不能这么偏心的!” “好了好了。”纪八月忍住暴揍他一顿的冲动,“你坐过去,我给你上药。” 魏辰立马笑了,灿若暖阳,“好啊好啊。” 在魏辰一阵赛过一阵的怪叫声中,上药完毕。 “好了。”纪八月收拾药箱,“你们可以走了。” 魏辰指指何硕言,“哪,说你呢,你可以走了。” 纪八月瞪他一记,“还有你!” “我俩要是一起出去,非得再打一架不可。”魏辰笑得有点坏,“介于他曾有过不光彩的历史,我觉得该先走的人是他。” 何硕言原本有心想走,听了此话,反而一屁股坐了下来,四平八稳,“我正要讨论此事,什么叫‘不光彩的历史’?”在何硕言二十二年的生命中,就从未做过什么不光彩的事。 纪八月显然不想探讨此事,“别废话了,都走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魏辰却没打算放过何硕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何硕言显然也是一副追根究底的姿态,“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两人互视,仿佛是有股电波在彼此之间流转,发出‘兹兹’的声响。 纪八月心头微微发毛,上前一把拽起魏辰,“你,先滚。” “为什么是我?”魏辰哇哇叫,“何况我的话还没说……”声音渐远,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砰’关上门。 纪八月一脸怒火。 看到依然坐在沙发上的何硕言,“你——” 何硕言不待她说完,忙辩解,“我的腿不能走。” 纪八月咬牙,都怨那个该死的魏辰!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时间,纪八月不知该怎么办,总不至于让她送他回家吧?“要不要去医院?”她显得有些理亏。 “应该是扭伤。”何硕言低头看着微微肿起的脚,“睡一觉也许就好了。” 纪八月想到方才魏辰信誓旦旦地说何硕言的腿没折,如果折了就把自己的也打折,她就忍不住发笑,还好没就着那个话题继续下去,否则这两个人非得折了对方的腿不可…… 纪八月很少笑,就算笑也显得敷衍,方才她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吗?怎么可以笑得这么美?何硕言微微失神。 “今晚你睡客厅吧。”纪八月倒也大方,没有太多扭捏,“卫生间在左手边,厨房在右手边,距离都不远,应该不需要我替你做什么吧?” 何硕言摇摇头。 纪八月转身便要回房。 “等等。”何硕言叫住她,“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纪八月没有理会他,回房拿了一条薄被丢过去,“没有。” “对于魏辰所说的那些话,我可不可以视为人身攻击?”何硕言挑眉,望着纪八月,“作为当事人,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纪八月一脸警惕。 柔软的被子铺在膝上,熟悉的清香萦绕鼻间,何硕言心中悸动,是纪八月的味道,“可我想知道。” 纪八月冷冷转身,“那是你的事。” ‘砰’关上房门。 何硕言压下追过去的冲动,四年未见,他得沉着性子,慢慢来,不能吓到她…… 曾几何时,纪八月也成了会被吓到的人? 何硕言忘了,那是纪八月,只有她吓人,谁能吓到她? 关了灯,空调的温度在常温偏下,他拉高了薄被,让淡淡的沁香萦绕着自己,四年了,他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因为知道她安好,知道她就在隔壁,他的心从未如此满足过。 幸福,淡淡环绕。 chapter:27 而房中的纪八月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那个她怨了四年的人就在面前,可她却无法如想象中的那样将他海扁一顿以解心头之恨,不但做不到,反而将他留在自己家中……纪八月忍不住扶额呻*吟,方才她就该送他到楼下,然后拦一部出租车送走,再不管他死活。 夜半,纪八月被凉意侵袭,惊醒过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她忙爬起身去关窗。 细密的雨丝吹打在脸上,将她单薄的睡衣打湿,她也浑然未觉。 风有些大,纪八月试了好几次才将窗户关好,一抹脸颊,都是水。 就是此时,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仿佛是撕开噩梦的裂口。 纪八月尖叫,猛地蹲下身子。 两年多了,她以为她已经遗忘了那一晚的恐惧! 客厅的何硕言睡得很浅,听到纪八月的尖叫声猝然惊醒。 “八月……”何硕言焦急地敲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纪八月蹲在地上大口喘气,仿佛是犯了哮喘的病人。 “轰——”滚滚的雷声。 “八月,你开开门!”里头没有任何动静了,反而令何硕言的心更加不安。 纪八月抱着膝头坐在冰凉的地上,拳头握得死紧。 “八月……”何硕言的心在承受煎熬,“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撞了!” “我……”纪八月想说她没事,可到了嘴边的话只成了破碎的音符。 门,终于缓缓打开。 恰逢一道闪电劈过,照亮纪八月惨白的脸。 她一惊,想要扶住门扉,却落了空,整个人栽倒过去,何硕言连忙接住她羸弱的身子。 “八月……”他心疼得轻拍她的小脸,“到底怎么了?” 纪八月的脸埋在何硕言怀中,泪,顺着颊边无声滑落。 何硕言感觉到胸口濡湿,心中一慌,“八月……”她怎么哭了? 若是寻常女孩,哭哭啼啼算是常事,可他的八月不同,天塌下来也不会哭的! 纪八月浑身无力,只绵软地倒在何硕言怀中。 何硕言想了下,弯腰将她抱回床上。 这样的雨天,月色太过清淡,他正要打开床头灯时,却被纪八月一把拉住,“不要!”她不想他看到自己的狼狈,“你走吧,我没事了。”将颤抖的身躯蜷缩到薄被下,她拒绝他的窥视。 何硕言又心疼又生气,心疼于她的要强,生气于她的生疏,她已经将他拒之心门之外了! “我陪你。”何硕言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太多的疑问困扰着他,而令他愧疚的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曾在她身边。 纪八月将被子盖到眼睛下方,漆黑的夜,望着坐在床边的何硕言,纪八月的心有点潮湿,“不需要了。”四年过去,他已经不再是她的家教老师和钱袋子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时间。 何硕言望着她,手伸过去慢慢握住她的,“八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纪八月别开脸去,“我困了。”下逐客令。 何硕言迟疑了下,缓缓收回手去,却在此时,一道闪电劈过,紧接着雷声滚滚,何硕言的手就被人紧紧抓住! “八……”他的话还未说完,柔软的小身躯已经扑进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何硕言心疼地拥紧,虽然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却能令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纪八月恐惧成这样,一定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 怀中的人儿情绪始终不稳,何硕言叹口气,扶着纪八月的身子陪她一起坐到床上,直到纪八月慢慢平静下来,他却依然舍不得松手,女子天然的柔软敷贴着他,隔着薄薄的布料,煎熬着何硕言的身心,他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千万要管住自己的手脚,当个安守本分的君子。 纪八月均匀的呼吸声浅浅传来,何硕言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抽出他的手臂,慢慢放平她的身子,替她掖好被子,然后悄然关门出去。 身后,原本沉睡的人儿,慢慢睁开双眸,眸底微暖,盯着紧闭的房门,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经过这一番折腾,何硕言再无睡意。 听着外面的风雨,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玻璃照进来时,何硕言揉了揉酸涩的眼,起身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准备做早餐时,却发现冰箱里只有一瓶啤酒和两颗鸡蛋,何硕言哭笑不得,这家伙平时是怎么吃饭的?无奈之下,只得出门买早餐。 纪八月被美味唤醒,她走进客厅时便看到田螺先生在忙前忙后,将她空荡荡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直到再也塞不下,听到身后的动静,何硕言头也未回,“起来了就赶紧洗脸刷牙吃早餐,我买了你爱吃的鸡蛋灌饼和甜豆浆,凉了就不好吃了。” 纪八月望着那个忙碌的身影,颀长挺拔,四年带给他的只是越发成熟优异,而她与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纪八月摇摇头,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扎起长发,露出修长的颈,望着镜中的少女,二十岁正是最美的年华,不需要任何化妆品的修饰,就能呈现出最美的姿态,柳眉狭长,水眸晶莹,玫瑰色的唇瓣健康诱人,想到昨晚受惊的情形,红润的颊还是白了白。 对何硕言,她依然是信任的,否则,她不会让他留宿。 他是第一个与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男孩,从今早的情形来看,还算不错。 “八月。”外头传来何硕言的叫唤,“好了没有?” 纪八月用清水拍打着微微发烫的脸,“来了。” 何硕言将豆浆温了下,筷子递给她,“冰箱里储存了一个星期的食材,要记得做菜吃,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纪八月咬了一口美味的鸡蛋灌饼,“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饭?” 何硕言正欲说话,手机却响了,是《折子戏》的铃声。 纪八月一口饼咬在嘴里差点噎到,“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个铃声?你土不土?”四年了,居然还没变过,他是有多无趣? 何硕言只淡淡一笑,“只是不习惯改变。” 纪八月咬饼的动作一滞,那他的关心呢?也是源自习惯吗? chapter:28 何硕言接起电话,“阿涵,什么事?” 刘涵在那头故作正经,“老何,你宿夜未归是什么情况?” “咳!”何硕言有点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我马上回去,还有其他事吗?” 刘涵笑得很腥,“沈默正到处找你呢。” 何硕言眉心皱了下,“她找我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呀?无非是缠着你,缠你缠到受不了,然后索性答应她的追求呗。”刘涵幸灾乐祸,“我听说,她已经偷偷申请了加州大学,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呢,看这情形是要追你到天涯海角的节奏啊。” 客厅内很安静,刘涵的声音便显得尤其清晰,一字不落地掉进纪八月耳中。 她突然就觉得那鸡蛋灌饼没了滋味,如鲠在喉,咽了一口甜豆浆,纪八月站起身,回房换衣服。 何硕言匆匆挂了电话,追过去,“八月。”急急抓住她的手腕,“别误会。” 纪八月酸溜溜道,“有什么可误会的?从‘德尚’开始,追你的女生便排成长龙了。”想想自己以前也真够厚脸皮的,居然以为何硕言是因为爱自己才那么鸡婆,像他这种好好先生,大概对每个女孩都很好吧。 何硕言的心中雀跃了下,以为纪八月从不会注意这些,没想到她居然在吃醋,“八月……”他只想让她知道,“我从没谈过对象,无论是在‘德尚’,还是在a大。” 八月的身形微微一僵,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没碰过任何一个女孩。”掌心微微施力,将她拉近,“除了你。”他的下巴刚好可以抵到她的发顶。 纪八月却仿佛被虫子蛰到一般猛地推开他,“胡说!” 何硕言被她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险些跌倒。 “花花曾经亲眼看到你带女孩子开*房!”纪八月像一只不小心被踩到的猫,警惕而愤怒地瞪着何硕言,“滚!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满口谎言!” 何硕言抓住沙发的边沿稳住身子,他的脑筋转得很快,记性也很好,看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纪八月,终于慢慢理清了一些事,关于魏辰所说的‘背叛’,关于纪八月所指的开房,他已能约莫知道真相了,“八月,你听我说……” 纪八月厉声打断他,“我不要听!你就算跟全世界的女孩开房又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介意?你又凭什么向我解释?” 在纪八月的盛怒中,何硕言居然敢笑,“原来你在乎的是名分。” “胡说!”纪八月红着脸狡辩,“谁稀罕那该死的名分?” 何硕言走近她,急急解释,“八月,你听我说,没有开*房的事。”他想起四年前送沈默回房的那个晚上,似乎在楼梯间撞了个人,难道这么巧就是魏兰花?“如果魏兰花晚几分钟走的话会看到我离开的身影。”何硕言盯着纪八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八月,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尽管那时候我们尚未名正言顺,但我心中早已认定你,否则绝不会与你有任何亲密之举。”他的目光坦然,一派浩然正气。 纪八月慢慢悟出何硕言隐晦的告白,脸上闪过一抹羞涩,不自然地别开头,“那么晚了,你跟一个女孩子进酒店,难道是为了聊天?” 何硕言扣住她的双肩,温柔地笑,“看着我,然后听我说。” 纪八月慢慢转过脸来,却不敢对视他的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待会儿还有事呢。” “那个女孩叫沈默,是我妈同学的女儿,那时她来s城参加英语联赛,我妈接待了她,晚上我妈让我送她回酒店,下出租车的时候她的脚崴了,出于礼貌,我送她回房,碰巧撞上魏兰花。”何硕言的唇角始终带着浅浅得逞的笑,原来她的心结在这里呀。 “然后呢?”纪八月憋红了脸。 “没有然后。”何硕言自动忽略掉那晚沈默不合宜的举止。 纪八月显然不信,“她对你没有意思?不曾企图勾引你?” 何硕言闻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很机敏地回答,“没有。” “沈默……”纪八月琢磨着这两个字,漂亮的水眸微微波动,“这个沈默跟刚才电话里提到的沈默是同一个人吗?” 何硕言吃惊于纪八月的思维缜密,不禁激赏,“确实是同一个人。”他的女孩纵然不爱学习,却依然很聪明。 纪八月睁开何硕言的钳制,转身,“我要换衣服了,若是没什么事,你先走吧。” 尽管纪八月的语气平和,但何硕言依然察觉出她生气了。 不若以前的率性,想笑就笑,想怒就怒,一言不合就动手,现在的纪八月,懂得隐藏情绪,心思更难琢磨了。 “八月……”何硕言欲追过去。 “对了。”纪八月从房中走出来,递过几张红票子,“打车的费用,谢谢。”不待何硕言说话,她转身‘砰’关上房门。 何硕言这个法学系资优生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感觉,方才的谎言显然被揭穿,连带着,他所有的话都得打个折扣,甚至已经被纪八月全盘否定,再想赢得她的信任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挫败。 深深的挫败。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何硕言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小区花园的某个角落,看到纪八月从家中出来才远远跟了过去,一直跟到公交车站,这种偷窥跟踪的小人行迹他还从未做过,所以难免有点心虚,好几次差点撞翻路人,终于见到纪八月上了16路公交车,何硕言才迅速拦下一部出租车跟上。 纪八月下车后走了约莫十分钟的路程,进了一家咖啡厅,就再未出来过。 何硕言选了个最为巧妙的角度,透过落地窗的白纱一角可以窥视咖啡厅内,里面装潢低奢华丽,有三两个白领在谈笑,也有商务人士在对着电脑视讯……突然一道熟悉身影掠过,随意挽起的长发下是修长的颈,她微微弯腰,露出可掬的笑容与客人柔声说话。 那样的她,令何硕言微微失神,谁能够想象几年前张牙舞爪的小女孩会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温婉如淑女? 何硕言的心口有点疼,那仿佛就是一只刺猬被生生拔光刺的模样,柔软而无助,她不再混社会了吗?不再抢地盘争大姐大了吗? 虽然何硕言欣喜于她的改变,却又不希望她委屈了自己,如果那样飞扬跋扈是她真性情的话,他宁愿她活得潇洒肆意,而他,甘心一辈子为她收拾烂摊子…… 此时的何硕言早已忘了,一个月后的他就要奔赴加州求学了。 chapter:29 手机响起来,何硕言接过电话,“罗教授您好。” 论文不能再拖了,学生会的事也得着手安排了。 “罗教授请放心,关于案例整理的工作我一直在做,近期就可以完工了。”何硕言想起图书馆还有一摊子事,“下个礼拜三我先交给您过目下,离校之前我会完成最后一次修订工作。” 罗教授又细细碎碎地交代了一堆的事。 何硕言只得先回学校。 纪八月的咖啡厅工作是两班制,一班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一班上午六点到晚上六点,今天她上的是十点的班,每次夜班魏辰都会来接她,实在没空也会派人来接她,今天纪八月换了衣服下班时,却看到迎面而来的何硕言。 她显然吃惊不小,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怎么会在这儿?” “等你下班。”何硕言单手擦在裤袋中,笑眯眯地望着她。 廊下七彩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那笑容便仿佛镀了层温暖的光环。 纪八月的心,蓦地跳了下。 轰鸣声传来。 “八月,这边!”不远处的路边,是魏辰的机车,炫目的红。 魏辰挑衅地望着何硕言,那样倨傲的神色,极其不屑一顾的样子。 何硕言想起昨晚给方皓的电话,听方皓说,魏辰是远东集团的太子爷,其父魏远东曾是黑道首屈一指的人物,后因妻子是良家女子,老岳丈害怕他的身份,魏远东才决定漂白,渐渐做上正当生意,其名下有一个‘麒麟堂’,一直是暗组织,由他最得力的助手烈接手,表面上已不属于魏远东,可实际上烈依然效忠于魏远东,所以这个组织的势力可以说仍为魏家所有,只是魏远东已金盆洗手,再不参与堂中内务,‘麒麟堂’在少辈们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追随魏少的人大多是冲着‘麒麟堂’而去的,不过魏少讲义气,对兄弟们也阔绰,有很多人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 而关于魏少的女人,说法很多,但大家都知道的版本就是‘黑风社’的磊哥与魏少一直不对盘,后来为了一个女人更是大打出手,自此两人的梁子便越结越深,不过磊哥忌惮‘麒麟堂’的势力,不敢对魏少动真格,而魏少的实力目前还不足以与真正的黑社会抗衡,所以两人也算是相安无事,不过磊哥一直处心积虑的想抢魏少的女人倒是真的,几次还下了黑手,有一次差点就成功了,还好魏少及时赶到,据说那次魏少气疯了,生生打断了磊哥一条腿,磊哥在医院足足躺了两个月,被道上的兄弟们快笑死了。 要知道,魏少虽然背景雄厚,可自身只算得上学生团里的小头目,手底下也只是一群少年仔,跟真正的黑社会是不能比的,没想到他的身手那么好,让磊哥跌足了面子。 …… 两个同样出色却不同风格的男孩相互对峙。 纪八月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 超市里面依然是一片沸腾,纪八月只觉脑袋嗡嗡作响,电光火石之间,仿佛是看到了过去的身影,同样的架势,不同的地方,同样的人,何硕言依然是那个何硕言,没有太大变化,依然沉稳内敛,笑容温暖,而魏辰,如今‘远东集团’的在位继承者,他的气场则显得更为凌厉。 回去的路上,魏辰始终黑着一张面孔,他不说话,纪八月便也不说,车行至半路,魏辰还是没沉得住气,“你是不是早就见过他?” “见过。”纪八月倒是直言不讳,“不过也不算早,就前几天在学校里。” “想跟他复合吗?” 纪八月摇摇头,唇角含着一丝苦涩的笑,“若想复合,当初就不会分开了。” 魏辰的脸色缓了缓,“那这么多年你在等什么?” 是啊,这么多年她在等什么?等一丝渺茫的希望吗?“不,我没有等他,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 魏辰点起一支烟,橘色的火星子映在他墨色深眸内,有精光掠过,“如果何硕言知道念言的真实身份,又知道你没有跟我结婚,你觉得以他的道德观会放任你们母女不管吗?到时候,他还会心安理得地寻找他的幸福吗?”深吸一口,橘色光芒狠狠亮了下,他似乎要将这口烟一丝不落的吸入肺中。 如此说法,正中纪八月的心思,虽说她对何硕言仍有情,却也不想自私地霸占他,“那该怎么办?” 魏辰开了车窗,炽热的风吹进来,拂开纪八月额前有些汗湿的发。 魏辰将一大截烟灰弹出窗外后才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怕你不愿意。” “什么办法?” “明天我开个新闻发布会,公开我隐婚八年的事。” 纪八月下意识地问,“你什么时候隐婚了?” 魏辰缓缓转头,沉沉看着纪八月,直看到她恍然大悟,“我懂了。” “在他尚未察觉一切之前,还来得及。”魏辰将纪八月的迟疑都看在眼里,心口的弦绷得紧紧地,“除非……你还有心与他复合。” 纪八月连忙摇头,“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她用力强调,想要说服魏辰,也想说服自己。 “好。”魏辰弹掉手中的烟头,唇角有了笑意,“那我明天便开发布会。” 纪八月低着头,两手紧紧揪在一起,心头有点乱。 第二天,新闻发布会一结束,电视爆炸了,娱乐、财经爆炸了,各大报刊爆炸了,纪八月打开电视便看到镁光灯下的魏辰,沉着冷静地应付各刊记者媒体人的问题,却始终对自己的‘妻子’是谁这个问题始终含笑不语,他只说,“我之所以隐婚这么多年,就是想给她一个安静而自在的生活,现在这样公开,并非想公开她,而是想告诉全世界,我魏辰是已婚男人,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请单身女青年勿扰,也请诸位媒体朋友不要捕风捉影。”诙谐的说辞已经透露了太多的信息,大家交换着神色,“否则我回家跪搓衣板可得找你们算账。” 场下唏嘘不已,纷纷感慨这个传说中的‘魏夫人’真是太幸福了,修到魏辰这样多金又体贴的好老公。 纪八月看着屏幕发呆,她知道,魏辰如此做,还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屏幕上的魏辰帅气逼人,谈吐大方,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哇哇叫的男孩,而她的眼前却慢慢模糊起来,雾光里,只有何硕言倒下的画面。 一记闷棍袭向纪八月的后脑勺,何硕言大惊,电光火石之间,他已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将她紧紧护在胸前,‘嘭——’沉闷的声音响起。 何硕言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下,然后重重栽了过去,血,顺着他的后脑勺流下。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chapter:30 突然一声撕裂的尖叫声从人群中发出,一个小姑娘指着那血,摇摇欲坠。 老板娘也回过神来,慌乱尖叫,“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不远处,警车的气鸣声由远及近。 七八个黑衣人扶起地上的同伙,匆匆撤退。 纪八月脑子一片空白,堪堪扶住何硕言的身子,魏辰第一个反应过来,“八月,快送他去医院!” 旁边,已经有人拨打了‘120’。 现场一片混乱。 纪八月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唇,也在抖动,“何……何硕言……你……你醒醒……”她不敢动他,一丝一毫都不敢,生怕将他伤得更重。 “八月,我们得赶紧送他去医院!”魏辰也浑身是伤。 纪八月心慌意乱,完全没了主张。 纪八月的泪水噙在眼中,“我……我不敢动……” 魏辰上前欲接过手,被纪八月一下子挡开,“别碰他!他伤了脑部,就算急救也有讲究!”她只恨自己平时不读书,连基本的医学常识都不懂,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请问,这里有医生吗?”对着人群,纪八月大声呼喊。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我是外科医生。” “麻烦你帮忙看下我男朋友,谢谢。”纪八月小心翼翼地退开,让医生接手。 ‘男朋友’三个字落入魏辰耳中,脸色都变了。 中年男子就着手边简陋的工具做了简单的处理,“好了,接着你们就等救护车吧。”他颇为赞赏地看了纪八月一眼,“小姑娘很聪明,脑部中伤的患者确实不宜随意转移,幸好你刚才没有动他,否则很容易造成脑疝。” “谢谢您出手相助。”纪八月感激不尽。 中年男人笑得很谦和,“没什么,举手之劳,这也是做医生的职责。”说罢,身影很快隐入人群中。 救护车很快赶到,一行人匆匆跟上。 抢救室前,纪八月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双腿缩在胸前,抱成一团,她将脸枕在膝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辰被小护士拉过去包扎伤口了。 纪八月始终沉默,过去的点滴在脑海中浮现,仿佛是放电影一般,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何硕言总是一心一意地保护她,她纪八月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痴心相待? “也许……”纪八月喃喃自语,“也许我该离他远一点。”重逢的第二天便发生这样的事,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他的灾难。 沉默,无止境的沉默,只有工作人员偶尔经过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灭了,纪八月连忙跳起身迎过去,“医生,我男朋友怎么样?还好吗?” 为首的主治医师摘下口罩,“幸好送来及时,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因为那一击伤到中枢神经,患者极有可能出现脑震荡,会有头痛,短暂记忆力丧失,呕吐等症状,具体情况如何,还要进一步检查。” 纪八月的心七上八下,“谢谢医生。”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会放弃他。 何硕言的手机一直在响,纪八月被吵得受不了了,只得取出他的手机,来电显示——刘涵。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纪八月接起电话,“你好。” 那头愣了又愣,“这……这是何硕言的手机吗?” “是的。”纪八月回答得很官方,“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他醒了我会让他给你回电话。” 那头人显然有点反应不过来,“请问……您贵姓?” “我姓纪。” “纪八月的纪?”刘涵脱口而出。 纪八月愣住了,“你认识我?” “我的天哪……”刘涵哀嚎,“怪不得那小子彻夜未归,一定是住在你那儿对不对?” 纪八月有些羞赧,虽然她与何硕言之间并没有什么,但刘涵的话里显然不是那个意思,“对。”她还是如实说了,任由刘涵在那头尖叫。 纪八月有些哭笑不得,何硕言那么一本正经的人,没想到他的朋友如此耍宝。 挂了电话,纪八月坐在何硕言床头,静静打量着他的五官,很好看,但是不够阳刚,她一直以为她喜欢的男人要像钢铁般冷硬,要很强壮很烈性,而不是如何硕言这般的书生模样,如果不是她十三岁便遇见了他,他们之间一定不会有任何交集。 缘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触他的眉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悄然占据了自己的心?是第一次见面他递过来的盒饭?还是第一次他给自己讲课?是第一次他在校门口等她?还是第一次他低头吻她?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 “你好。”小护士递过一张表格,“麻烦你填一下患者的基本资料,我们方便归档。” “好。”纪八月接过表格。 低头填写,纪八月愣在身份证一栏,她想了想,从何硕言的口袋中摸出钱包,打开,找寻身份证时却发现一张旧照片,边边角角都已经起毛了,纪八月凑近几分才看清,照片中的女孩居然是自己,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真的是她吗?纪八月有一瞬间的恍惚。 慢慢抽出照片,捏在指间,她细细端详着照片中的女孩,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在她的额际印出一道白,刚好掩去泛红的伤口,无暇的面孔上有两个极浅的酒窝,慧黠的双眸眯成一条缝,俏皮的短发张牙舞爪地竖在头上,同样的眉眼,照片中的女孩却陌生得仿佛是另一个人,而他……她的目光缓缓转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何硕言,他居然一直随身带着自己的照片。 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找出何硕言的身份证件,填好表格,纪八月走出病房,交给了值班护士。 再次回到何硕言身边,夜已深,倚在他的手边,纪八月慢慢睡去。 照片忘了放回去,就这么捏在手心。 第二天,当晨曦透进来时,纪八月挪了一下僵硬的胳膊,手机铃声便响了,依然是刘涵,纪八月接起电话,“对不起,他还没醒。” “快把他叫醒!”那头的刘涵显得很急,“下午的论文答辩提前了两个小时,临时通知,快快快,把他叫醒!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睡觉?” 纪八月心头一沉,她也想把他叫醒,“对不起,他昨晚做的手术,到现在还没醒,我去找医生来看看。” 刘涵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什……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 chapter:30 纪八月就又说了一次,刘涵问了地址,匆匆挂了手机。 纪八月紧握着何硕言的手机,指尖微微颤抖。 冰凉的手突然被握住,纪八月这才发现何硕言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不由狂喜,泪珠便顺着眼眶滚落,“太好了!你醒了,你朋友——”她话未说完,便被他含笑打断,“我听到了。”唇色苍白,但眸光温柔。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比如头痛、恶心?”纪八月想起医生的话。 何硕言轻轻摇头,却突然紧皱了眉。 纪八月心头一紧,忙问,“怎么了?” 何硕言的脸色白了白,好半天才缓过来,“是有些头痛。” “我去找医生!”不待何硕言说话,纪八月便冲了出去,随便拉了个穿白大褂的便跑,“麻烦你帮我看看我男朋友的情况,他头痛。” 那个医生却不急不缓,任她拖着走,“头痛分很多种的,可能由任何一种情况产生,你男朋友是几号病房的?他的主治医生是哪位?” 纪八月顿足想了想,“好像叫蒋什么……” “蒋主任?” “对。” “这么巧?”男医生笑眯眯道,“刚好就是在下的老师。” 纪八月这才正眼看向面前这位帅得能当电影明星的医生,有些质疑他的能力,“你行吗?” 男医生漂亮的桃花微微上挑,“我可是蒋主任的副手。” “好吧。”纪八月有些不情不愿地将他带到何硕言跟前,“快帮我看看他的情况。” 手边仪器齐全,医生很娴熟的做起检查和记录,最后很抱歉地对纪八月说,“这位小姐,你的男朋友很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失忆和脑震荡呢。”丝毫没有避开何硕言的意思。 纪八月脑中嗡嗡作响,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呼唤声,“严熙……严熙……”(作者有话:关于严熙的故事请见《栖息一枝安》) 男医生立马探出脑袋,“这里。” 中年男医生急急走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院长找你半天了,快去!” “知道了知道了。”严熙嬉皮笑脸道,“除了吃饭,她能有什么大事呀?”虽这么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 中年医生临走前对纪八月打了声招呼,“抱歉了,科里一实习生。” 纪八月的脑袋又在嗡嗡叫,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跟玩似的。 “等等。”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中年医生,“我记得你好像就是蒋主任吧?麻烦你帮我男朋友看下情况,他刚刚醒来。” “好。”蒋主任坐了下来。 没想到半晌之后得出的结果居然跟那实习生一个样,纪八月唏嘘之余不由感叹那嬉皮笑脸的帅哥医生还是有几分真本事。 刘涵赶到时,纪八月正在喂何硕言吃粥,薄薄的一碗皮蛋瘦肉粥,只见皮蛋不见肉,他一进门看到何硕言头包得跟阿富汗人似的,差点吓死,“这……这是怎么回事?” 何硕言缓缓咽下一口粥才说,“如果你实在没事做的话,可以帮我把笔记本和一些资料送过来,都在我房间的书桌上。” 刘涵翻了个白眼,“何大才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顶着蒙古包还想着干那种脑力活儿?” “我答应了罗教授的案例整理下个礼拜三要把初稿交给他过目。”太阳穴在突突跳,何硕言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别折腾了,大不了我帮你整理,到时候你出院了再做修改。”刘涵的神色认真起来,“这段日子,你就好好休息,什么事都别想,尤其是动脑子的事。” “谢谢。”何硕言望着刘涵,淡淡一笑。 “你我还需要客气吗?”刘涵笑脸一转,盯住纪八月,调侃道,“妹子,你什么时候跟我们何大才子破镜重圆的?”随手拿了一个肉包子便吃将起来。 破镜重圆? 这话说的,纪八月微微脸红,“两天前。” “然后就进医院了?”刘涵信口接道,纪八月悄然变了脸色,何硕言盯着纪八月的神情,眉心下意识地皱起,他知道这个小女人又要胡思乱想了,“刘涵,你不是还有毕业论文要准备的吗?” 刘涵愣了愣,一口包子还咬在嘴里,这是下逐客令呢,“喂喂喂,我才刚来,还没问清楚你是怎么受伤的呢?就这么回去怎么向……”他突然戛然而止,急急咬住话头。 何硕言瞳孔微眯,“向什么?” “没什么。”刘涵连忙摆手,“我先走了,毕业论文那边我会替你先跟几位评审请假的,拜拜,不用送了。” 聒噪的人走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纪八月背窗而站,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照在她身上,苍白的小脸仿佛融进了那日光之下,就这样忐忑地望着他,如同受惊的小白兔,眼睛红红的,都是愧意,“对不起,又害你受伤……”自从他们重逢,似乎她总是在说‘对不起’。 何硕言只静静望着她,“八月,我还没吃完呢。” 苍白的粉颊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晕,“来了。”继续喂。 一勺一勺,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淡淡的温馨。 当纪八月喂完最后一口时,何硕言说,“八月,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别再躲着我。” 纪八月心头一跳,慢慢抬起头。 何硕言的眸光坚定而温柔,“八月,你还记得四年前我曾对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纪八月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说,等你长大到足够认清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我们可以尝试交往。”何硕言眸底含着淡淡地笑,“你愿意吗?” 纪八月的眼眶更红了,“我不配。”她从来都配不上他的,他不知道吗?他那么优秀,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应该是跟他同样出色的名门淑女,而不是她。 他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她便被他拉到身边,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短到她可以在他的瞳孔深处清晰地看到那个彷徨的自己,“我何硕言看上的女人就是最好的。”他深情地望着她,仿佛这个世上除了她,已经没有别人能够再入他的眼。 …… 纪八月将靠枕抱在胸口,盯着电视屏幕发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纪八月才摸出电话,那头是魏辰,电视里的人突然给自己打电话,感觉有点奇怪,魏辰没说两句话,手机便递到一旁,纪念言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妈咪,起床了没有?魏叔叔要带我们去吃粤菜。” “嗯。”纪八月揉揉凌乱的发,“给我五分钟。” “好。”纪念言朝魏辰比了个‘ok’的手势,“五分钟我们到楼下接你。” chapter:32 丢了电话,纪八月连忙跑到房间换衣服、洗漱装扮,可能是因为职业因素,她现在出门不化点淡妆都不行,想当年她可是不屑化妆的,娴熟地点妆之后,纪八月匆匆奔到楼下,看看时间,刚好五分钟,魏辰的车子也停在了楼下,纪念言降下车窗,“妈咪,你坐前面吧。” “为什么?”纪八月虽然不解,却还是依言坐到了副驾驶。 车子缓缓驶出了小区,纪念言绷着小脸,“今天我已经跟魏叔叔谈好了你们的事,他有话对你说。” 纪八月由前座慢慢转过脸去,危险地眯眼,“你把我卖了?” “不是卖了,而是达成某种友好的协议。”纪念言斟词琢句道,“对不对魏叔叔?” 魏辰含笑点头,似乎心情很好,“对。” 纪八月又折了回来,望向魏辰,“你想跟我说什么?” “一会儿吃饭再说。”魏辰眸光灼热,深深看着纪八月。 纪八月的心莫名就紧张了。 魏辰习惯性将菜单念给纪念言听,然后在她点头的时候勾下一笔,纪八月在旁边看着,以前她从未留意过这样的细节,似乎魏辰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今天看了他的发布会,她才猛然惊醒自己有多自私,她跟魏辰并无婚姻事实,却足足霸占了他八年。 八年,谁又真的能陪谁八年? 纪八月觉得她不该如此耽搁魏辰的未来,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又是魏家的独子,再这样下去她都没脸见魏父魏母了…… 纪念言的菜点好了,魏辰很快加了两道纪八月爱吃的菜然后将菜单一并交给服务员,“麻烦快点。”转身揉揉纪念言的小脑袋,笑得一脸温和,“我们宝贝饿了。” 纪八月这才察觉不对劲,“喂,死丫头,你怎么不坐我身边?” 纪念言粉嫩的小胳膊撑在大理石桌面上,笑盈盈地说,“因为我今天跟魏叔叔是同一战线。” 纪八月翻了个白眼,“说吧,你又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坏事?”纪念言笑得更甜,“不,是好事。” 纪八月可不相信她那闪烁着诡计的小眼睛里能藏着什么好事,“对了,今天你们不是去谈数学竞赛的事,班主任怎么说?”目光投向魏辰。 魏辰体贴地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纪八月,“老师说念言学知识很快,现在所学的内容对她来说太容易,希望能通过拓展课外知识来更好的开发她的潜质,比如数学竞赛,英语小联盟,书法比赛等等。” 纪八月眉心微微皱起,听到这些名字就头疼,“你觉得呢?” “我个人觉得根据孩子的爱好吧,不逼迫学习,自己感兴趣最重要,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魏辰又给纪念言打开餐具,铺好餐布,小书包搁到最内侧的角落里,“你的意见更重要。” “是吗?”纪八月喝了一口热水,才不觉得自己的意见重要,她的女儿一向很有主见,“念言,你自己觉得呢?” 纪念言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听到纪八月问她,立马坐得笔直,一本正经地看着老妈说,“妈咪,我觉得数学竞赛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吗?”听到‘数学’二字,有如魔音穿耳,纪八月再次感叹这智商绝对跟她无关。 “不过小英语和书法就没什么趣味了。”纪念言显然话未说完,沉静地看了老妈片刻,直到老妈被她看得不得不正襟危坐起来,才说,“妈咪,我想学钢琴。” “好啊。”纪八月松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纪念言看了一眼魏辰,又说,“妈咪,我想买一架钢琴。” “什么?”纪八月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以为买一架钢琴跟买一桶冰激凌是一样的吗?” 纪念言轻轻摇头。 “一架普通的钢琴也要好几万,如果稍微好一点的就要十几万,你当你老妈是印钞机呢?”拿起筷子,好想敲晕这个口出狂言的小丫头。 一旁的魏辰望着纪念言微笑,“我可以送给她,孩子的兴趣很重要。” “不行!”纪八月大手一挥,“不能惯坏了她!何况这么贵的东西,我也不能接受!” “妈咪。”纪念言好心提醒她,“不是你接受,是我接受。” 第一道菜很快上过来。 魏辰很自然地用小叉子将肉片割成三瓣,然后才放入纪念言碗中,转脸笑对纪八月“尝尝,你爱吃的潮州卤味,这家算是比较正宗的了。” 纪八月哪有心思吃菜,“魏辰,你刚刚是开玩笑的对不对?小孩子的话千万别当真!” “不,我喜欢为念言做任何事,也喜欢她对我有所求。”魏辰为二人倒上醋,笑得意味深长,“这说明她没把我当外人。” 纪念言一边拨弄着碗里的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今天李老师还说妈咪是个超幸福的女人呢。” “什么意思?”纪八月一头雾水。 “就是新闻发布会的事,现在全世界都知道魏叔叔是个已婚男人。”纪念言很老成的说,手中的小钢勺越过桌子敲了敲纪八月的碗沿,提醒发呆的她,“再也没有小姑娘敢扑向魏叔叔了,妈咪,你不觉得你该对此负责吗?” “啊?”纪八月仓促回神。 纪念言叹口气,继续说,“妈咪,我记得你曾经教导我做人要知恩图报,别人对我们好,我们就要加倍报答对方,对不对?” “……”纪八月被呛住,“对。” “魏叔叔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该怎么报答他呢?”纪念言双手托着如花似玉的小脸蛋,笑眯眯地看着坐立不安的纪八月。 纪八月不得不别有用心地提醒女儿,“念言,你忘了开学典礼那天对我说的话?” 纪念言一脸坦然,“什么话?” 当着魏辰的面,纪八月可没脸说出来,只得恨恨道,“纪念言,一架钢琴你就决定卖你老妈了?” 菜,一道道接连上了过来。 纪念言开始忙碌着吃菜,魏辰在一旁张罗,两人配合默契,倒挺像父女俩,看到这一幕,纪八月的心头微微触动了下。 好一会儿之后,纪念言才抽出空来,“妈咪,你觉得一架钢琴很便宜吗?” “当然不便宜!”纪八月银牙咬碎。 纪念言点点头,“所以妈咪并不便宜呀。” 纪八月有种胸口碎大石的冲动,“钢琴是物品,你老妈是人,人应该是无价的!”她试图跟女儿讲道理。 chapter:33 “魏叔叔,你也吃。”纪念言伸长了小胳膊,好不容易才为魏辰夹到一口菜,完全无视纪八月的节奏,“怎么样?” 魏辰笑容满面地咽下,揉揉纪念言的发顶,“念言就是有眼光,挑的菜特别好吃。” 纪念言淡淡瞥了纪八月一眼,“我听李老师说魏叔叔现在身价过亿了,这分明就是有价,怎么能说人是无价的呢?” “……”纪八月发现她已经无法跟女儿沟通了,只得将目光转向魏辰,“我们得谈谈。” 魏辰望着纪八月,许久才问,“我真的那么差吗?这么多年都无法走进你的心里?” “不是。”纪八月被魏辰认真的样子看得有些慌乱,“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你知道的。” “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兄弟,你也知道的。” 气氛忽然间就变得沉默了。 纪八月低下头,再也不敢直视魏辰的目光。 最后上来的点心是双皮奶,这是纪八月母女俩的最爱。 纪八月正心不在焉地挖着吃,突然牙口一酸,似乎是咬到什么硬物,取出一看,居然是枚戒指,粉钻,很小巧精致,却璀璨夺目,纪八月愣愣地握在手心,看了半天,直看得对面二人都紧张了起来。 “八月……”魏辰轻声唤她。 纪八月的肩头微微抖动了下。 魏辰看不到她的表情,忙起身坐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肩,“怎么了?”怀中的人儿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的。”魏辰的心口隐隐作痛,他一直守候在她身边,从未展开过追求,但是她应该明白他的心意,他一直在等她主动接纳他。 鼻尖酸涩,泪差一点就夺眶而出,曾经也有个人用如此拙劣的方式向她求婚,将戒指藏在蛋糕里,害她差点噎死,想到当时何硕言手忙脚乱的样子,纪八月便忍不住想笑,那个一贯处事不惊的人吓得脸都白了,围在她身边团团转,纪八月伸手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水光,抬头之际却刚好撞进魏辰怜惜的深眸内。 “八月,你愿意吗?”魏辰从未如此紧张过,即使在面对上千万的合同,他也从未如此紧张过,他常常问她,如果你先遇到的那个人是我,会如何? 纪八月将戒指擦干净,放在鼻端闻了闻,故作轻松道,“一股奶香。”继而轻叹,“好熟悉的味道。” 何硕言出院后便被纪八月接回了家,就近照料,因为之前耽搁了十多天,所以这阵子他变得异常忙碌,常常到半夜三更还不睡觉。 纪八月请假在家,特地从网上下了几本菜谱,琢磨着怎么给何硕言调节营养搭配。 于是,原本平静的午后便传来尖叫连连。 何硕言连忙自书房走出去,才发现纪八月举着菜刀对着菜板不断砍,看得何硕言心惊肉跳,忙上前一把抱住她,“八月,你切菜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吗?”视线微微下垂,才看到地上犹在挣扎的大鱼。 这个拥抱成功收住了纪八月的魂,她苍白着小脸,“吓死我了!” “怎么了?”何硕言环视四周跟战场似的混乱,忙搂着纪八月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障碍物。 纪八月依然白着脸,“那个鱼……”她手中的刀颤颤巍巍地指向地上的鱼。 何硕言连忙拿下她手中的菜刀,看着够吓人的,“鱼怎么了?”温柔引导。 “它明明已经死了,肠子什么的都掏空了,可我刚刚把它从袋子里倒出来的时候它居然还活着!”纪八月窝在何硕言怀中,微微哆嗦,“我……我就想补它一刀……可它……它到处跳……”说到最后,纪八月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睛居然红红的,“它……好顽强……”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突然就有了种同命相连的感觉,纪八月微微仰起头,望向何硕言,“我们不吃它了好不好?” 点点星辰落在纪八月眼中,化作浅浅的哀求,何硕言的心莫名一紧,“好。”他低头,想要吻上那张他思念许久的嫣唇,却终是忍住,“不过,我来烧菜,你歇着。” “不行!”纪八月连忙摇头,“你虽然出院了,但是医生叮嘱过要好好休息,怎么能我歇着你做饭呢?” 吻没能落下,手指便滑过她的粉颊,“你来打下手好了。”若再任纪八月烧菜,何硕言有些担心厨房的命运。 鱼,被纪八月养了起来。 何硕言没有告诉她,这条鱼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他望着她玲珑的侧脸,光洁的额,挺翘的鼻,莹亮的眼,他的八月成长得比他想象中更美,两人一起做饭,一个洗菜,一个切菜,当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端上餐桌时,纪八月拍着手叫好,“这是我第一次做饭成功!” “值得表扬。”何硕言含笑看她,“许你一个心愿。” “真的?” “嗯。” “好。”纪八月当真对着饭菜许愿,样子很虔诚,许久,才放下交握的双手。 “许了什么愿?”何硕言状似不经意问道。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纪八月面红耳赤,不敢直视何硕言的目光,“快吃快吃。”她催促道。 晚上时分,何硕言在书房,纪八月在客厅看电视剧,这时,魏兰花的电话来了,“听说,某某人来找你了?”一开口便是八卦的口气,“当年那个事儿,你已经原谅他了?会不会太大度了?” 想到那件事,纪八月虽然心头仍有点堵得慌,可相比失去何硕言来说,什么事都是小事,只要他安然无恙,她不会再去揪着过去不放。 “你怎么知道?”纪八月索性躺了下来,将抱枕圈在怀里。 “还不是魏辰那个大嘴,说说看,你们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不会干柴烈火烧到一块儿去。”魏兰花笑得像只火鸡。 魏辰是魏兰花的堂哥,若非魏兰花的关系,纪八月也不会认识魏辰。 “说到这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纪八月长长叹了口气,她现在还真有点相信何硕言与那个沈默是清白的了,因为何硕言太过君子了,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已经共度三天,他居然对自己这个新晋升的女友相敬如宾,毫无僭越之举,堪称君子之楷模,“我觉得是我个人没有魅力,所以,他对我才没有生出歹念。”只能是这种猜测了。 “你没有魅力?”魏兰花在那头尖叫,“天哪,他还是不是男人?八月,你得警惕了,人无完人,何硕言看起来这么优秀,说不定某方面有问题呢,*功能障碍,这是病,得治!” 纪八月冷嗔她一声,“去去去,你才有病。” 两人说说笑笑聊了好半天,直到纪八月打哈欠了,魏兰花才使坏地提议,“要不你主动一下?霸王硬上弓?” “弓你个头!”纪八月臊红了脸,“滚,不跟你说了,我困了,睡觉。” “一个人睡还是两个人睡啊?” 纪八月咬牙,故意说,“当然是两个人睡!” 正好,一道白色的修长身影飘过客厅。 chapter:33 纪八月猛地咬住下唇,他……来了多久? 何硕言见纪八月目瞪口呆,忍不住轻声解释,“抱歉,渴了,起身倒杯水。” “没热水了。”纪八月连忙跳起身,“我来烧!”抢先跑到厨房烧水,“你去忙吧,我待会儿烧好了送过去。”好窘迫,脸还在微微发烫。 “好,谢谢。”何硕言转身回房,临走时瞥了一眼电视,是正在热播的《风云》。 纪八月就守在水壶边,听着水壶由静到动再到沸腾,心还没静下来。 明天是她的生日,他……会记得吗? 何硕言一直忙到深夜,纪八月进去送茶时,他正在打电话,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似乎是学术上的问题,何硕言态度极其诚恳,用辞也很谨慎,说话间看到纪八月,他含笑点头,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张了张口,似乎在说谢谢。 纪八月便无声地走了出去。 他好忙,就显得她闲得很罪恶。 纪八月叹口气,继续去看冗长的电视剧,一会儿,便觉得眼睛困顿,有些睁不开。 又撑了片刻,才沉沉睡去。 清晨醒来时,毫无意外的发现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何硕言已经做好早餐,客厅没人,纪八月本能地寻找,却在阳台上看到那道修长的身影,白色的衬衫牛仔裤,很简单的装束,穿在他身上却特别合宜,他在晾晒衣物,动作很娴熟,仿佛做过千百遍,可当他拿起一件物什时,却笨手笨脚地试了好几次都没晾好,纪八月定睛一看,脸颊爆红,居然是她的内衣!还是最艳的那件! 脚底下如装了风火轮,纪八月一下子窜到阳台,抢过她湿哒哒的内衣便跑,‘砰’重重关上房门,心跳却久久不能平息。 “八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 “干……干什么?”隔着门板,何硕言的声音仿佛还能烫到她的心。 “我得回一趟学校,有些事要处理。”何硕言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早饭温在锅里,赶紧吃,待会儿凉了会吃坏肚子。” “好。”纪八月心中暖暖的,从小到大,也只有他会关心她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比她的父母更像父母。 “如果赶得及,我晚上还会过来。”何硕言始终不放心纪八月的安全,那个叫王磊的人就像颗不定时炸弹。 “好。”脸颊通红,手中的内衣都快被她捏出水了。 第二天一早,魏兰花便发来信息—— 宝贝,生日快乐。 纪八月胸口一暖—— 谢谢。 手机很快响起,是魏辰,“八月,今天是你二十岁生日,我在沙滩设了篝火生日宴,晚上六点,我去接你,你在哪儿?” “家里。” 魏辰沉默了一下,“这几天没去上班?” “嗯。”纪八月没有多说。 魏辰沉默了更久,“如果你男朋友愿意过来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纪八月已经听出他的情绪低落,心中感激,“谢谢你,魏辰。” “要不要带他过来,你自己考虑。” “好。” 又聊了几句,魏辰挂了电话。 纪八月在客厅转来转去,思考着怎么跟何硕言说,到底要不要带他去,毕竟道上的朋友都以为她是魏少的女人,魏少也从未否认过,而且经常带着她出入各种场合,就连魏辰的父母都知道她,正是因为这层保护色,才让她能安然躲过父亲的债务,令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不敢轻易找她麻烦,原来只剩四十万的窟窿四年下来居然滚到了一百多万,当年她没有能力还,如今,更加没有能力还。 如果何硕言的身份曝光,不但会使她失去保护色,同样会给他带着危险。 魏辰让纪八月自己考虑,便是这层顾忌。 纪八月终于拨通了何硕言的电话,心中仍有几分忐忑,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接起,周围很安静,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现在在图书馆,什么事?” 一个沙滩生日宴,一个图书馆,他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纪八月暗暗自嘲。 “你……晚上有空吗?”纪八月还是问出了口,态度却显得很小心。 何硕言迟疑了片刻,“抱歉,手头有些资料很急,明天就要上交,估计回去不会早。” “没事。”纪八月打哈哈道,“我就随便问问,正好有朋友喊我晚上一起吃饭,我可能也不会太早回去。” 何硕言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别玩太晚。” “好。”纪八月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果然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那我挂了,你忙吧。” “八月。”何硕言一声轻唤,止住她欲挂电话的手指。 “嗯?” 那头静了一下,然后淡淡笑开,“生日快乐!”他怎么可能忘记她的生日?“别玩太晚,早点回家。”轻声叮嘱。 纪八月心头荡起层层涟漪,只因为何硕言这一声‘生日快乐’,她的心从未如此满足过,“好。”“等我。”何硕言说得极轻,本以为纪八月没有听见,没想到她却轻轻应了声,“好。” 整个生日宴,纪八月都超乎寻常的安静,面上带着浅浅甜蜜的笑容,她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何硕言的那句‘生日快乐’,他的声音很低沉、悦耳,声声敲打着她的心。 四年过去,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跋扈张狂的小女孩,可她对他的依赖之心却仿佛会随着时光蔓延,一直蔓延至今,以至于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情绪。 “八月……八月……”魏兰花的爪子在她面前晃,“想什么呢?” “没。”纪八月连忙回过神。 “没想到魏辰的吉他可以弹得这么好……”魏兰花啧啧赞叹。 纪八月不禁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魏辰正捧着吉他在篝火旁弹吉他,浅浅吟唱着《白月光》,很轻很轻的旋律,周围的人都在安静地聆听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 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 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越圆满 越觉得孤单 擦不干 回忆里的泪光 路太长 怎么补偿 你是我 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 又忍不住回想 …… 魏兰花凑到纪八月耳边问,“你是他不能言说的伤吗?” “胡说八道什么?”纪八月瞪她一眼,“我们是好兄弟!” “哦哦,好兄弟啊。”魏兰花暧昧地打量她,“你有胸,他有弟,所以是好兄弟?” “去去去,文雅一点行不行?” “跟了斯文人就开始假正经了?”魏兰花哼哼道,因为她的声音有点大,旁边人不悦地瞪她,“小声些。” 魏兰花吐吐舌头,将纪八月拉远了一些才问,“你真的决定是他了?不后悔?” 纪八月的目光投向寂静的深海,“我怕他后悔。” “虽然上学时候何硕言一直是我的男神,可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我的所有神幻想都已经破灭了,如果考虑得现实点的话,我觉得魏辰真的不错,对你好,而且家里有钱有势,很多小姑娘迷恋他呢,跟何硕言那样文绉绉的书生一起生活你不觉得闷吗?” 纪八月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有一个念头,“可他是何硕言。”这个名字就抵过一切。 chapter:35 她只想跟他在一起,这个念头比四年前还要强烈。 “完了完了。”魏兰花扶额呻吟,“你彻底沦陷了,没得救了!” 纪八月没打算自救,她很幸福的沦陷。 魏兰花却突然眉色一紧,“既然你已经确定了他,就得把他牢牢抓在手心,可千万不能再闹出当年的事了!” “什么意思?”纪八月一脸茫然。 “笨蛋!当然是尽早确定关系了!”魏兰花作为一个资深的恋爱专家,是很有发言权的,“这个男人嘛,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只要把他拐上床就能彻底留住他的心!” “是吗?”纪八月可不这么认为,“那你觉得小静是真的抓住了葵仔的心吗?” 魏兰花连连摇头,“何硕言跟葵仔可不一样,葵仔那属于禽*兽类,何硕言不同,人家是谦谦君子,他道德观那么强烈,如果你真的跟他有关系了,他一定会负责到底!” 想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纪八月便忍不住脸红,但她不是当年的那个纪八月了,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从不去考虑后果,她现在会为他想了,她会觉得这样对他不好,她从来不想勉强他的,尽管他说她是他看中的人。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魏辰突然唤了声‘八月’,魏兰花和纪八月同时回头,魏辰站起身,手中抱着吉他,看向纪八月的目光从未如此柔软过,“八月,这首歌送给你。”然后他低头拨弄着琴弦。 火光下的少年,英俊的面庞还透着一丝羞涩,他缓缓开口,声音低缓,在空旷的海滩回荡,远处的人群慢慢聚拢了过来。 眼泪掉下来 天空一片阴霾 始终看不开 有些事情难释怀 在你眼中 为何看不到未来 别让我来猜 你沉默的无奈 我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 消失在茫茫人海 我的爱 还是因为你存在 而已你不回来 怕 如果等待 只成为等待 结局只是我悲哀 …… 仿佛是有一种预兆,魏辰感觉他快要失去纪八月了,而且,正在失去,一点一点,想抓住,那么难。 纪八月的眼角微微湿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有人悄声问旁边人,“这是什么歌?好悲伤。” 旁边人回答,“《如果等待只能成为等待》。” 魏兰花狠狠抓了一把纪八月,含泪说,“我就一句话。” 纪八月一脸茫然,“什么?” “跟魏辰在一起吧!”魏兰花一脸凶狠,“甩了何硕言!反正他不缺女人,没了你他照样过得很好,但是魏辰,我从未见他对谁如此用心过!” “你——”纪八月真是啼笑皆非,“花花,我爱何硕言,不会为了任何人而离开他。”她说得那么坚定,仿佛是真的,而在当时,她也真的是那么以为。 热热闹闹的篝火晚会一直闹到十点半,大家都有些疲惫了才一一告辞,纪八月看了看时间,才打算给何硕言打电话时,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她连忙接起,“到家了吗?” 身侧的魏兰花很不赞同地瞪她一眼,用口型提醒她——矜持点! “嗯。”何硕言的身边很安静,“刚刚到家,你在哪儿?需要我去接你吗?” 纪八月连忙摇头,“不用,我马上回去!”虽然何硕言脾性很好,但她依然不想他跟魏辰碰面,再闹出什么不愉快来,如今两人的关系,她很满意。 纪八月匆匆赶到家时,家里依然是一片黑暗,也没有任何动静,她不禁有些疑惑,正要打开玄关的开关时,却见从厨房里亮起一抹薄弱的火光,是蜡烛! 她立马意识到什么,忙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烛光下映出何硕言温柔的笑,“八月,生日快乐!”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自己一大声了就不小心吹灭了蜡烛。 纪八月开心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那么忙,却还不忘为她买蛋糕,“你吃过晚饭了吗?” 何硕言迟疑了下,才说,“吃过。” 纪八月却知道他没有,鼻尖微微一酸,她强笑道,“我给你炒蛋炒饭,刚刚学会的。” 何硕言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傻丫头,我真的吃过了。” 纪八月才不信,他一整天都钻在图书馆里,怎么会有空吃饭?“那我做了自己吃。” “你没吃饱?”何硕言一只手托着蛋糕,一只手牵着纪八月,向客厅引去。 “嗯,一晚上都是啤酒烧烤,我也没吃太多,这个点有些饿了。” 何硕言将她按坐在沙发上,“那你先吹蜡烛,吃完第一口蛋糕以后,我去炒饭。” “不行!”纪八月立马要站起身,“你已经忙一天了,我……”她话未说完,一记轻吻止住了她后边的话,“明天再给你表现的机会,今天你是寿星,你最大。” 直到何硕言离开,纪八月还觉得额头滚烫滚烫的。 望着厨房间忙碌的身影。 纪八月的心尖甜得快要融化,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口蛋糕,奶香很浓,入口细滑。 正将炒饭端出来的何硕言突然听到纪八月的哀叫声,连忙跑了出去,只见纪八月正揪着嗓子眼脸色青白,何硕言吓坏了,“你——”他脑中冒出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把……”他不敢想。 纪八月连忙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不断抠喉咙,最后大汗淋漓地瘫倒在地。 “八月,你让我进去!”外头的何硕言焦急万分。 纪八月才不会让他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许久,纪八月终于缓过劲儿,有气无力地爬起身,正要将那堆污秽物冲走之际,却突然被其间的晶亮闪到眼,心口微微一窒,那个该不会是……根本没来得及多想,也不管脏不脏,她已经伸手从污秽物中将晶亮取了出来,天,果然是一枚戒指! 她连忙跑到水池边冲洗干净,是一颗粉钻,小巧精致,却光芒四射,她迫不及待地戴到自己手上,刚刚好的尺寸,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纪八月心中开满艳丽的花,许多小鸟围着自己唱歌,刚才的难受早就烟消云散,她从镜中看到一个眼角含情,笑容璀璨的女孩,几乎要认不出来自己了。 “八月,你不要吓我……”外头的何硕言已经被方才所看到的情形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没事!”纪八月几乎是立刻说,正要开门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忙又返回水池边,开始细细地漱口,嘴里都是泡沫,却还是掩盖不了唇角大大的笑。 万一他吻自己呢? 想到那种可能纪八月的双颊不由红透,刷得也越发认真仔细了。 对着镜中人看了又看,纪八月深吸口气,然后缓缓褪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握在手心,开门出去。 “八月!”外头已经开了大灯,满屋子都一片敞亮,纪八月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整个人已经被何硕言拉进怀里,然后又松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苍白的脸还没缓过来,“你没事吧?” chapter:36 八月望着那个一贯处事不惊的男人如此惊慌失措,笑着摇头,“我真没事。” 何硕言这才将她紧拥入怀,许久,才长舒口气,“吓死我了。”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皂香,很干净的味道,纪八月将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处,深吸口气,“我们赶紧去吃饭吧,饿坏了。” “好。”何硕言松开纪八月,双掌托住她的小脸,再次端详她的神色,确定她没事,才拉着她的手去客厅沙发。 两人一盘蛋炒饭,看着电视,喝着可乐。 纪八月偶尔会望着何硕言失神,原来幸福就是这般模样。 如果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遇见他的话,那么她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女孩。 吃饭完,纪八月主动收拾了碗筷,还特地切了苹果和橙子,拼成漂亮的图案。 何硕言正在接电话,眉色间有几分不悦,见到纪八月迎面过来,他简单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随即将手机调成静音。 八月并未留意,戒指握在手心已经濡湿了。 “吃点水果。”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递到何硕言嘴边。 他低眉看她,眸底幽深,然后就着她手边叼走苹果,顺势,将纪八月拢到身边。 纪八月连忙跳起,“我们看影碟吧。” “好。” “看什么?” “随便。” 纪八月弯着身子在挑碟,贴身牛仔裤勾勒出完美的腿型,修长笔直,何硕言的目光便忍不住多逗留了片刻,纪八月回头,嫣然一笑,“看个喜剧点的。” “好。”他很随意。 “《非诚勿扰》吧,最近热播的,听花花说葛优很搞笑。” 何硕言轻笑,“好,我们就看这个。” 影碟开始播放,纪八月关了大灯,打开客厅周围的壁灯,光线顿时柔和了许多,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偶尔吃一片橙子,彼此之间并未太多交流,倒是看到葛优各种无厘头的相亲时,忍俊不禁,纪八月正寻思着怎么跟何硕言说戒指的事,何硕言已经倾身将她抱了过去,贴近她耳边轻问,“你把我的戒指藏哪儿去了?” 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根,纪八月只觉心口一麻,继而抱过靠枕滑了下去,一直滑到何硕言的膝头,才将脸深深埋入抱枕内,然后将那只握着戒指的手摊到何硕言面前,瓮声瓮气地说,“你的。” 掌心微痒,戒指被取走,然后顺势摊出套进她的无名指内,上头传来低沉的笑,“现在是你的了。” 纪八月握了握手心,脸颊通红,“这算是求婚吗?” 大掌抚上她滚烫的面颊,何硕言的声音里带着笑,“这是生日礼物。” 纪八月顿时大窘,连忙坐起身,何硕言却不让她逃离,再度将她拉回怀中,气息波动,上方有阴影盖过来,眉对眉,眼对眼。 她的窘都落入他眼底,化作绵绵的温柔,“如果你愿意的话……”他的身子俯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哑道,“也可以算求婚戒指。”声音磁得要命。 纪八月正要抗议,什么叫‘也可以算求婚戒指’?好勉强的样子,她才不要……还未想好,何硕言的唇已经压了过来。 耳边,舒淇在问葛优:你喜欢我什么? 葛优说:我说过喜欢你吗? 舒淇说:要诚实,这是我们今后在一起的前提。 葛优说:我愿意娶你的前提就是找不到比你还傻的人。 …… 大掌探到颈后,将纪八月的后脑勺固定住,何硕言微微偏头,彻底加深了这个吻。 脑中嗡嗡响,电影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她再也听不进去了。 口中还有橙子的甜香,混着薄荷气息,在彼此唇齿间交融,有种奇异的感觉,很甜,很美,很心动。 深深浅浅,这个吻由试探到深入到狂热,最后两人的身体紧紧胶在一起,体温都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就在快要失控的边缘,何硕言稳住了自己,他气喘吁吁地推开纪八月,又怕这一下推得太重,只稳住她之后,又将她轻轻拉靠到自己身边。 还在轻喘的纪八月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她不明白何硕言怎么突然撒手了,是哪里出错了吗? 仔细回想,好像哪里都很好,好到她的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何硕言没有说话,只是努力调整着呼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许久之后,那灼热的烫才缓缓散去。 纪八月开始跟何硕言讨论剧情,尔后,感慨一声,“舒淇真漂亮。” 何硕言将身前人的脸轻轻扳了个角度,扳到他方便窃吻的角度,然后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才说,“你也很漂亮。” 纪八月琢磨着这句话,半天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是‘也’不是‘更’?” 何硕言假意思索,随后笑说,“那只能说是各有千秋。” “哼。”纪八月气鼓鼓地转过身去,“你就不能夸我一句吗?” 何硕言作势要将她压下,笑得坏坏的,“我可以用行动来表达我有多么为你神魂颠倒。” 纪八月知道他只是说说,并没有攻击的趋势,不由调皮地勾住何硕言的脖子,“四眼鸡!”阔别已久的绰号成功令某人瞳孔紧眯,危险地瞪着纪八月,惹得纪八月咯咯笑,继续拈老虎须,“你除了会嘴上功夫,能不能拿出点实际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何硕言突然将纪八月打横抱起,跳下沙发,直奔卧室,一副要好好‘收拾’她的模样,吓得纪八月尖叫连连。 …… 纪八月将戒指摊在掌心看了又看,才抬头笑了下,“魏辰,你们的眼光真的好相似。” “妈咪,我觉得你戴起来会很漂亮。”纪念言拍了拍鼓鼓的小肚皮。 纪八月将戒指慢慢递到魏辰面前,“我相信,会有人比我更适合它。” “谁?”魏辰的神色难掩失落。 就连纪念言也沉默了,许久才说,“妈咪不喜欢魏叔叔吗?” “啊?”这让她怎么回答? “我一直以为妈咪喜欢魏叔叔,只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没有接受……”纪念言幽幽地将目光转向魏辰,然后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纪八月伸手在女儿额头轻弹了一下,“你想多了。” 一顿饭吃得三人都堵得慌。 纪八月一直想找个机会跟魏辰好好聊聊,可总是被他顾左右而言他,似乎,他就不想将话说透,可纪八月越发觉得对不住他,尤其是发布会之后,她当初没有想太多,可是发布会的影响似乎很大,如今看来,对魏辰诸多不利。 “魏辰……”女儿回书房学习,纪八月唤住魏辰,“我们得谈谈。” 魏辰离去的身子僵住,“八月,我不想谈。” 纪八月慢慢走了过去,手按在门把上,“魏辰,我们出去走走吧。” 魏辰突然折身,将纪八月的身子紧紧压在墙壁上,然后低头便要吻她! chapter:37 纪八月偏头,让那吻擦过脸颊,落在她肩膀处,魏辰挫败,却将她拥得更紧,许久,才恨恨道,“八月,这世上不是只有何硕言一个男人。”他好痛心她为什么就是看不见他。 抵在魏辰胸口处的粉拳慢慢收了回去,然后重重拍在他肩头,纪八月故作轻松道,“这世上也不是只有纪八月一个女人,兄弟,回头姐给你介绍几个黄花大闺女。” 魏辰更是挫败,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跟她也只能这样了。 打开门,魏辰走了出去,却摸出一根烟,倚在楼梯口的墙根处点燃,青烟缭绕在他的指尖,走廊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映出半明半暗的轮廓,橘色的星火在暗夜中明灭,魏辰突然就将燃到一半的烟递向纪八月,“很多年没抽了吧?想不想尝尝?”那表情就像恶毒的老巫婆在诱惑贪嘴的白雪公主。 纪八月盯着那烟,缓慢的燃烧,星火在其间跳跃,她慢慢伸出手去,却终是没有接过,攥紧拳头又缩了回去,“不想。” “是不想还是不敢?”魏辰俯低了身子,星火在瞳孔深处跳跃。 纪八月别开脸去,“不想,也不敢。” 魏辰深吸了一口,才缓缓吐纳,“是因为他不喜欢?” 纪八月低着头,没有说话。 昏暗的楼道里,纪八月眼中的男人隐约又有了当年魏少桀骜不驯的身影,这么多年,他被商场打磨得几乎没了棱角,他望着她漆黑的发顶,眼中难掩怒意,“你为他改变那么多,甚至还为他生下了念言,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辛苦打拼,所受的累所吃的苦,他知道吗?他会怜惜吗?纪八月,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 “谁说我是一个人?”纪八月抬头冲着魏辰傻笑,一只小手轻轻拽住他的衣角摇晃,“这不是还有你吗?没有你,我真的坚持不下去。” “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魏辰顺势握住那只柔夷,利眸紧紧锁住她,“我哪里不如他?” 因为握得太紧,纪八月微微吃痛,挣了挣,“魏辰,不是这么比较的,你哪里都比他好,可是……”她用尽全力才挣脱开,“他是何硕言啊。”这三个字的分量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他应该知道的。 “何硕言……何硕言……”魏辰狠狠地咬着这几个字,恨不得生生咽下去,“八月,他快结婚了,你知不知道?”他忍不住咆哮。 纪八月连忙保证,“我知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破坏他的婚姻!” 魏辰将烟头泯灭,才骂道,“你是白痴吗?” 纪八月傻傻看着他。 一记板栗敲在头上,“当然是将他抢回来!” 纪八月有点脸红,“那样不好,不道德。” “什么道德不道德?结婚之前,恋爱自由!”魏辰说完又有点后悔,“妈的,我这是在做什么?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他跟别人结婚最好,你就算不嫁给我,我也能一辈子陪着你!”明明是很温情的话,被魏辰用恶狠狠地口气说出来,纪八月又想哭又想笑,忍不住上前轻轻抱住魏辰,由衷地说,“谢谢你魏辰,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魏辰的身子僵了下,许久才叹口气,环住纪八月的肩,“罢了,谁让你当年救了我一命,我欠你的,得用一辈子来还。” 鼻头微微酸痛,纪八月笑,“你欠我的早就还清了。”若不是魏辰,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放高利贷的债主和王磊那个杀千刀的,“魏辰,别因为我耽搁了自己,你父母会担心的。” 魏辰轻轻推开纪八月,低眉看她,“你知道他们很喜欢你……”声音低缓了下去,带着点诱哄,“你就当宽他们的心,嫁给我吧,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的。” 纪八月哭笑不得,“你怎么还不死心呢?” “只要你未婚,我就一辈子都不会死心。”魏辰望着她,半真半假地说。 纪八月叹口气,“看来为了让你死心,我还真得尽快把自己嫁出去。” “那就嫁给我。”话题又绕了回来,“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纪八月不得不承认,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魏辰都无疑是个特别好的选择,何况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彼此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友情甚至爱情,他们就如同亲人一般,“魏辰,别闹了,听话。”她踮起脚揉乱他的发,“你值得更好的女孩,一个全心全意待你,没有过去,感情世界纯白如纸的女孩。” 背后的门被轻轻推开,“妈咪。”纪念言低低唤了声,“你的电话。” 手机递了过来,纪八月随口问道,“谁呀?” 纪念言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神色也有些疑惑,“是管卿生的舅舅。” 魏辰自然不知道是谁,但见纪八月手心一抖,手机差点滑落在地,她连忙抓紧,屏幕上显示‘通话中’,纪八月心头有种不好的感觉,迟迟不敢接电话。 “怎么了?”魏辰走到纪八月身边,眉心微蹙,“有麻烦?” 纪八月摇摇头,“不是。”她推了推魏辰,“你赶紧回去吧。” “真的没事?”魏辰不放心。 纪八月用力摇头,“没事。” 魏辰一步三回头,“有事给我电话。” “好。”直到关上门,纪八月又静靠在门后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攥着手机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深吸口气,接起电话,“喂。” “八月。”熟悉的声音传来。 纪八月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了,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无法对他免疫,“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我们公司跟‘丽人’杂志社有些业务往来。” 纪八月从他的口吻中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绪,心一直吊得高高的,“有事吗?” 何硕言稍稍沉默了片刻后,才问,“八月,魏辰上个星期开的新闻发布会你看了吗?” 纪八月的心‘咯噔’一声,果然,“看了。”她故作轻松地笑笑,“隐婚的事嘛。” “他为什么要隐婚?”何硕言的语调依然平和,但纪八月可以想象他的眉头一定紧紧锁着,“这样对你,对孩子都不公平。” 纪八月的手心开始冒汗了,她站起身,开始来回地走,“魏辰不是说了吗?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女,希望给我们一个安静的生活,不受媒体干扰。”幸好她那天看了新闻发布会,纪八月长长吁了口气。 问题接踵而来,“那他为何突然公开?若是已经隐瞒了,一直隐瞒下去又有何不可?” 纪八月的脚步乱了下,“这个……”她努力回想,魏辰当时是怎么说的?对了,“是因为魏辰条件太优秀了,总是免不了有一些喜欢幻想的小姑娘飞蛾扑火。”纪八月暗暗捏把冷汗,这么紧张的时刻,她还能说出成语,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那头沉默片刻,才说,“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纪八月连忙打哈哈,“魏辰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全凭喜好,你不要想太多,他没有其他目的……”她连忙咬住舌头,什么叫‘没有其他目的’?纪八月,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真是猪脑子! 果然,何硕言话锋一转,“八月,我听小生说你的女儿叫纪念言,为什么她姓纪,不姓魏?” ‘砰’一声巨响! 纪八月抱着左腿痛得弯下腰,靠!居然撞上了! “怎么了?”那头听到动静,有些心急,“没事吧?” chapter:38 纪八月连连抽着冷气,“没……没事……”索性就抱着手机坐在地毯上,“你……你刚才说什么?” 何硕言又沉默了,似乎在组织语言,他显得小心翼翼,“八月,你是不是在魏家受委屈了?” “啊?”纪八月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否则魏辰为何要隐婚这么多年?而你的女儿并没有随魏家姓,是不是魏家至始至终都没有接受你?” 纪八月不得不感叹何硕言的想象力丰富,可他推断的也并非毫无根据,毕竟以魏家目前的财力和势力,配一个名门闺秀也是绰绰有余,纪八月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没有家世背景,没有文凭才学,高门中的长辈不能接受也是常理。 可何硕言并不了解魏辰的父母,魏父魏母都是开明之人,而且没有门户之见,魏母尤其喜欢纪念言,一直视她为亲孙女,好几次找纪八月谈心,有意撮合二人,但纪八月自然不能跟何硕言说这些,为今之计,也只能委屈魏父魏母了,“这两年,魏家也渐渐接受了我和魏辰已经结婚的事实,不再那么抵触了。” 何硕言那边似乎有人在说话,他淡淡打断了那人,然后问纪八月,“所以魏辰才公开了隐婚的事?” “嗯嗯,就是这样!”一切终于圆起来了,纪八月抹一把额上的汗,长出了口气。 继那个电话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联系。 何硕言最近忙疯了,美国那边原本已经谈妥的合同又生出新事端,因为那个合同是他一手负责的,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两头跑,视讯电话更是没停过,快累成狗了,刚刚赶到公司,助手小吴便递过电话,“何律师,您的电话。” 本以为又是什么公司纠纷,没想到是何小冉,不禁愣住,“小冉?”她一般没事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有事?”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何小冉身边有些嘈杂,似乎在游乐场。 何硕言拿出一看,居然自动关机了,“没电了。”松了松领带,“最近有点忙,你陪小生在外面玩吗?” “嗯,好久没带他来游乐场了。” “上次答应了给小生买一架电子琴的。”又忙得忘记了,何硕言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待会儿去商场看看。” “哥。”何小冉突然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何硕言听出她的欲言又止,“有什么事你直说。” 何小冉却依然没想好的样子,“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何硕言欲挂电话,“那等你想好了再说,我这边还有个会议。”他用手示意助手招呼众人,“五分钟后二号会议室。” “是。”小吴立马站起身。 “哥!”何小冉急急唤了一声。 何硕言顿住脚步,“三秒考虑。” “好,我说。” 何硕言静静等待,他的手指搁在隔离板上轻轻敲着,一下,两下,三下。 “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何小冉的声音沉了下去,“你有个女儿。” 何硕言静默了几秒之后,“你在胡说什么?” “纪念言应该是你的女儿。” 何硕言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纪念言?” 何小冉实话实说,“我听小生说的,而且小生还说上次班主任组织数学竞赛,纪八月没去开会,是魏辰去的,纪念言一直叫魏辰‘魏叔叔’,如果纪念言是魏辰的女儿,怎么可能叫他叔叔?” 一瞬间,何硕言的脑袋有点嗡嗡作响。 “哥,你在听吗?”何小冉见何硕言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轻唤。 何硕言这才回过神,“小冉,孩子说的话不能作数,你别胡思乱想了。” 会议室门口,小吴已经探过两次头了。 “这个事回头再说。”何硕言主动挂了电话,“我现在有点忙。” 何小冉看着匆匆被挂断的电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最终还是松了口气,或许他已经不在意那个女人了,其实说实话,小冉不太喜欢纪八月,一直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哥哥,只是徒有外表的女人也不知道哥哥迷恋她什么? 纪八月这段时间也很忙,上次谈的mv还需要去外地选景,纪八月只好让女儿暂住魏家了,经过发布会的事,纪八月就更不好意思了,还好魏母热情,搂着纪念言直乐乎,魏辰送纪八月离开,千叮咛万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纪八月笑道,“你放心,我跟着剧组走,十几号人呢,而且我和花花住一起,没什么不放心的,一个礼拜后就回来了。” 纪八月回到家中便开始收拾行礼,换洗的衣物,洗漱用具,零零散散居然一个箱子不够用,她又把东西重新拿出来,铺了一床,突然手机就响了,依然是那个陌生号码,她没有存名字,但是却一眼就认出是谁,心不由咯噔一声,迟疑了许久才接起,“你好。” “八月,是我。”何硕言身边很安静,显然还在办公。 纪八月看了下手表,九点十分了,“你……有什么事吗?”突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了,以前两人好的时候她就是亲热地叫他‘小言言’,现在自然不能那么叫,不过叫全名又显得太过刻意,他们的关系突然就有点尴尬了。 “我想跟你谈谈。”何硕言迟疑了下,“你有空吗?这么晚,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今天刚好我一个人在家,念言住在……”‘魏辰家’三个字被她及时咬住,改口,“她爷爷奶奶家。” “魏辰呢?” 纪八月想了下,才说,“魏辰陪念言住在老宅子,说是很久没回去了。”瞧瞧她,说谎越来越溜了。 何硕言沉默了片刻才说,“那我们约个地方谈谈可以吗?” 纪八月看着一床凌乱,觉得好头疼,“有什么事可以过几天再说吗?我明天要出差,大概一个星期后回来。” “好。”良久,何硕言才开口,口吻中透着淡淡的失落,“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然后挂了电话。 纪八月呆呆地望着手机片刻,然后继续整理东西,可那失落的情绪却仿佛会传染,渐渐地,她再无心思整理衣物,拿出手机,手指点在那个号码上,然后‘新建联系人’,长久的停留后,最后还是退了回去,拨过去电话,那头很快接起,“八月。” 纪八月深吸口气,“何律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这声‘何律师’让何硕言呆了呆,“我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想当面聊聊,如果你今天实在不方便的话,就等你出差回来我们再约时间。” “不了,就今天吧。”八月不想自己带着这种心神不宁的情绪去参加拍摄。 “好。”何硕言似乎站起了身,在整理东西,声音有点忽近忽远,“给我地址。” 纪八月报了地址,何硕言却愣住,“你怎么还住在魏兰花的家里?” “住习惯了,花花嫌这个房子小,结婚之后就转手给我了,我和念言一住就是……”纪八月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我……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对了,你……你过来这边要多久?” 何硕言没有追问,只是回答她的问题,“半个小时左右。” “好,那我先去洗澡。”连忙挂断电话,生怕他继续逼问。 chapter:39 长出口气,纪八月定了定心神才拿起睡衣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穿过发丝、脸颊、身体,却冲不掉纪八月的心烦意乱,她甩甩湿发,结果将沐浴露打到眼睛里,又疼又涩,冲了许久才缓过来,胡乱拿干净毛巾擦了擦。 感觉自己在浴室里呆得时间有些长了,纪八月连忙穿好睡衣,正用干毛巾擦拭湿发时,门铃突然响了,纪八月哀悼,不是吧?这么快?她洗了个澡有半个小时吗? 挣扎在先回房换衣服还是先开门的当口,门铃又响了起来,她来不及多想,“来了来了。”赤着双脚便跑了出去。 门一打开,何硕言触目可及的便是穿着粉白色吊带睡衣的美人,因为刚刚沐浴过,小脸白中透着淡淡的红晕,衬得清澈的眸子水光涟漪,湿哒哒的头发有些凌乱的垂落肩头,那水流顺着锁骨、襟口流入睡裙内,隐隐勾勒出曼妙的身形,说有多撩人便有多撩人,偏偏某人还不自知,绽放着一脸的笑,“这么快?我还没换衣服呢。”侧过身,让何硕言进屋。 何硕言这才注意到她赤着脚,不禁蹙眉,“为什么不穿鞋?” 纪八月耸耸肩,“急着开门,忘记了。”低头看着自己粉白的脚,十个小指甲被染着不同颜色的指甲油,她记得他不喜欢她涂这些不健康的东西,蜷起脚趾,试图掩盖它们的罪行,“是念言无聊……”不忘推卸一下责任,反正念言不怕他,不像她……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身子一轻,纪八月惊叫,“呀!” 何硕言顺势踢上房门,然后抱着她大步走向客厅,这里的所有装饰还是八年前的模样,几乎没有太大的改动,他就这么抱着纪八月走到沙发边将她放下,在纪八月目瞪口呆中说,“别动,等着。”然后大步走进浴室。 很快,吹风机和拖鞋都拿到她跟前。 干毛巾丢到她脑门上,“擦干净,小心着凉。” “大夏天的着什么凉……”纪八月嘀咕着,却还是乖乖擦起湿发。 “头发吹干了去换身衣服。” 纪八月将双脚藏到靠枕下面,才轻轻‘嗯’了一声。 将台灯的插头拔下来,插上电吹风的,何硕言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走到她身后坐下,“别动,我来帮你吹。” “啊?”这样不好吧?虽然如此想,纪八月可没胆说。 大掌显得有些笨拙,托起她的湿发,上下左右翻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熟稔起来,“很多年没给人吹头发了。”他终于慢慢上手。 可此话却引来两人共同的回忆。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纪八月每次洗完头都要哀求何硕言给她吹,刚开始他也是笨手笨脚,后来就越来越顺手了,有时还会问她,要不要吹个什么造型?想到那个时候,纪八月忍不住侧头偷偷看了何硕言一眼,却没料到他也正看着她,两人的目光交汇,彼此的心跳都漏了半拍,许久才恢复了正常。 一时间,两人之间都有点沉默。 长指穿过秀发,贴近头皮,撑开,然后自下往上吹,吹得半干后,再自上往下吹,如此反复两到三次,头发基本上就干了,纪八月伸手摸了摸头顶,却不期然摸到何硕言的手,她立马如触电般弹开,何硕言似乎也有点尴尬,关了吹风机,“好了。” 嘈杂的声音突然没了,两人一下子都有点不适应。 纪八月都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还是何硕言提醒了她,“八月。”他的目光礼貌地停在她脖子上方,“回房换件衣服。”他可不想让这眼前的春光反反复复考验自己的自制力。 “哦。”纪八月低着头,耳根红透,他该不会以为她穿成这样是为了勾引他吧?穿上拖鞋,她落荒而逃,可奔到半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的!” 寻常人都不会听懂纪八月这没头没脑的话,可何硕言太了解她了,尤其是她红透的双颊流露出太多的羞涩,他微笑有礼地点点头,“我知道。”很慎重的三个字,却令纪八月更无地自容,闷头跑进自己房间,然后重重关上门。 何硕言起身打量着整个客厅,包括隔壁的书房,粉嘟嘟的装饰,原来的书房显然已经变成纪念言的专有书房了,房中到处贴着照片,从小到大,她的成长一点点呈现在他面前,照片中的纪八月也随着年龄变化而变化着,长发变成短发,再有短发变成长发,唯独那笑容,从未变过,仿佛是十二年前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女孩长大了,如今的她,虽然偶尔还有小女孩的懵懂眼神,但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妩媚的女人,很美,很诱人……何硕言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抚向照片中的人儿,八年过去了,他依然想她想得心疼。 照片中偶尔会出现魏辰的身影,还有两个陌生的中年夫妇,看眉眼像魏辰的父母,何硕言一路看过去,隐约察觉出不对劲来,从魏辰的父母与纪八月的互动来看,他们并不像无法接受她们母女的样子,尤其是魏母,对纪念言似乎格外喜欢,那样宠溺的眼神绝对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何硕言的眉头越皱越深,似乎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 等到纪八月出来时,发现客厅没有人,她连忙奔向书房,果然,“我们客厅坐吧。”她见何硕言正盯着照片看,生怕被他瞧出什么猫腻来,忙说。 可何硕言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而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左手很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食指轻轻敲打木质边沿,纪八月熟知他那个动作,知道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心中一紧,不敢迟疑,拉住何硕言的手臂便强行拖出了书房,她可不能让他真的解出答案来,“何律师找我什么事?” 何硕言的目光停留在那只纤细的手臂上,似乎压根没听到她在问什么,纪八月换了一身宽大的衬衫,几乎看不出丝毫曲线,却依然令他移不开目光,衬衫下的身材有多好,肌肤有多细嫩,他闭上眼睛仿佛就能触摸,“你可以叫我硕言。”许久,他才说,然后慢慢坐回沙发上。 纪八月蹦起,“白开水还是茶?” “白开水就好。” “那我去切点水果。” 何硕言笑笑,看她的目光依然深沉,“不用那么麻烦。” 纪八月连忙摆摆手,“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念言在家的时候天天要吃。” 何硕言便靠在沙发上,姿态很随意,仿佛在自己家。 随手拿起遥控器,转了几个台,这个点不是综艺节目就是推销广告,也有个别台在播放电视剧,玄幻的,战争的,何硕言许久没碰过电视了,也不知道看什么,就这么调来调去,心里想的却还是那些照片。 chapter:40 一盘水果搁到小茶几上,纪八月似乎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来,接过遥控器,很快调到一个台,“最近这部剧很火,念言特别喜欢剧里的男主,说长得很帅。” 何硕言忍不住想笑,“她才多大。”一抬眼,对上纪八月看过来的眸子,就定住了。 纪八月连忙撇开目光,将盘子端到何硕言跟前,“想吃什么?苹果?葡萄?还是橙子?” 何硕言却盯着水果排列的图案笑了,“八月,你一直都是这么摆放的?” 这种摆法还是何硕言教她的,又干净又方便,有一次,他们一边看电影一边吃水果,后来大概是那电影太无聊了,两人便玩起游戏,纪八月偷偷吃一口水果,让何硕言猜是什么,若是猜对了,便要挨贴条,若是猜错了,则何硕言被贴条,纪八月连续惨败了数次之后开始耍无赖,当何硕言猜对的时候,她便囫囵吞枣,一口咽下,几次下来,何硕言不乐意了,只要她嘴一动,他就吻上去,以证明自己是对的,吻着吻着,两人便滚到沙发下面去了。 那个时候的甜蜜,仿佛都能溢出来。 纪八月似乎也想到了曾经,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伸出食指随意拨弄,直到乱了图案,才递给何硕言一根牙签,“尝尝,刚买的,念言比较挑嘴,不甜的不吃。” “这个小丫头一定没少折磨你吧?”何硕言接过牙签,叉了一片苹果,咀嚼了几下,才点点头,“挑得确实好。” 纪八月摇摇头,“其实念言很老成的,几乎都是她在照顾我。”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是不是很好笑?” 何硕言没有说话,而是挑了一片橙子喂到纪八月嘴里,看着她呆呆接过后,才说,“对不起,让你受累了。”口吻中满是疼惜和愧意。 纪八月一脸茫然,莫名的,他跟自己说什么‘对不起’?“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八月。”何硕言坐正了身子,与纪八月平视,“我想看一下念言的出生证明。” ‘砰砰砰’纪八月的心跳开始加快了,他这是什么意思?纵使她再笨,也不会反应不过来何硕言此话的深意,他这是要对日子来着,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但是以何硕言的好记性,纪八月还真怕他将一切都联想了起来,“为……为什么突然要看念言的……出生证明?” 何硕言两手交叉,平放膝前,他定定望着纪八月,直看到她心虚地别开视线,才说,“不看出生证明也行,你只要告诉我念言是不是我的女儿?” 纪八月立马跳起身,“当然不是!” 何硕言显然不信,“那我要看出生证明。” 纪八月梗着脖子,“就算看了出生证明也没用,我老实告诉你,跟你分手了以后我立马跟魏辰好了,时间上差不了一个星期!” 何硕言见纪八月如此气急败坏,不但不恼,反而越发气定神闲起来,他弯腰又叉了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咽下后才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去做亲子鉴定吧。” 纪八月看他是铁了心的认定念言是他的女儿,心中焦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做就做,我会向你证明念言不是你的女儿!”她很大声的喊道,似乎在壮自己的声势。 何硕言眉峰一紧,他原本以为纪八月会心虚的缩回去或是老老实实地承认,没想到她居然打死不认,“那念言到底是谁的女儿?” 纪八月没有多想,直接接口道,“当然是魏辰的女儿!” “自己的女儿叫自己叔叔,会不会很奇怪?”何硕言的目光紧紧锁住纪八月。 纪八月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目光闪躲之际看到电视里正放到顾清明倚在车旁抽烟,目光如饥饿的狼锁住猎物般紧紧盯着背靠门边的胡湘湘,然后他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迷糊了他的五官,却让那双眼更见深邃,“哇,男主果然好帅,好像叫霍建华来着,念言真是有眼光呢。”她故意岔开话题,却在一转头又对他何硕言若有所思地表情,同样是紧盯不放的眼神,只有这个男人能令她失去方寸,“八月。”他轻轻唤她,“不许转移话题。” 纪八月却说,“等我看完这段。”拖延时间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可拖延了之后呢?她的目光定定地盯着电视,好像真的在很认真地看。 而何硕言的目光却始终盯着她,心口像有只手在轻轻捏着又轻轻松开,明明真相就在眼前,而这个小女人为什么就是不愿承认?她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纪八月心不在焉地吃着葡萄,却忘了吐葡萄皮,差点噎着,“咳咳……” 何硕言连忙来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样?” “没事。”她连连摆手,今天真是丢脸丢尽了。 “真的没事?”眼看她的小脸都憋得通红。 纪八月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真的没事。” 两人因为肢体相触而有短暂的尴尬,愣了下之后又快速分开,纪八月低着头,“今天不早了,我想休息了,明天还要赶早班机。”拒绝回答关于念言为什么叫魏辰‘魏叔叔’的问题,她相信聪明如何硕言,一定早有答案,特意来问她不过是想再次得到证实,而她的态度怕是已经给了他最好的证明。 “八月。”何硕言急急拉住她的手腕,止住她欲离开的步伐,“你在害怕什么?” 纪八月身子微微一震,“我没有!”她下意识地反驳。 何硕言盯着她倔强而警惕的小脸,良久,突然长臂一揽,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拥住,“八月,无论念言是不是我的女儿,我都不会跟你抢,她永远是你的女儿,如果你不愿意她认我这个父亲,那么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是她的父亲,这样可以吗?”他温言安抚着纪八月,右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沐浴露带着甜甜的樱桃香盈入何硕言的鼻息间,他不禁深嗅了口,好怀念她的味道,无论是掌心下的胴*体还是唇齿间的清甜……直到纪八月的情绪稳定下来,何硕言才理智地松开她,“八月,你要相信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伤害我们的女儿。”他看着她,眸底的温柔令纪八月心颤,“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他从来不舍得伤害她的,无论她做了什么,他最终能做到的永远是原谅她,并且希望她快乐、幸福,如果跟魏辰在一起能令她真正满足,他会祝福他们,站在最远的角落。 纪八月的沉默,令何硕言的心一点点欣喜,继而雀跃。 天,他居然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chapter:41 纪八月一宿未睡,第二天一早顶着熊猫眼赶到机场时,被魏兰花好一顿质疑昨晚干了什么坏事?她自然不会提何硕言的事,要不然未来的一个星期她都要被魏兰花持续轰炸着。 其实这次拍摄,她的戏份很少,而且几乎没有正脸,只有背影、侧脸和低头的轮廓,剧组虽然才十几个人,但,因为是当红歌手陆小七的新曲主打,所以一路上还是备受关注,尤其是陆小七的粉丝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直追到了他们的拍摄基地周庄,因为这本专辑的曲风是水乡情韵,主打曲子又叫《江南》,所以剧组最终选定在周庄。 ‘水乡小巷多,人家尽枕河’,白墙墨顶,舟影波光,在薄雾的晕染下恰如一幅淡彩的宣纸画,周庄真的很美,我们抵达时恰好是早上九点半左右的光景,很多百姓家才在吃早饭,廊棚苍老,弄堂幽深,人们的生活节奏很缓慢,也显得格外悠闲。 魏兰花不由感慨,“如果能在这边养老倒是挺好的。” 纪八月也点头,手中拖拽着两个行李箱,一个她的,一个花花的,“是啊,感觉时间都停下来了。” 剧组的人脚步很快,不停有人转头催促她们,“快点,吃完早饭就得开工了。” 其实开不开工跟纪八月也没什么关系,她的出镜得到明天早上,不过魏兰花倒是得随着剧组奔波,于是一行人随便挑了家早餐店,陆小七从头到尾都带着眼镜口罩,显得特别高冷,直到吃饭的时候才摘下来,其实纪八月先前也没见过本人,都是经纪人来谈的,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会找上她,按理说这么有名的歌星,mv应该可以找到当红演员,顺便提升一下名气,也不知怎么的就找上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何况第一次参与mv拍摄,她还是很紧张,希望不要ng太多次。 一碟小笼包搁到她们桌上,纪八月好奇地打量了陆小七一眼,分明还是个孩子模样,眉宇间却已经有着超出年龄的老成,一旁的经纪人忙着为他拿碗拿碟,只差没亲手喂饭了,纪八月看得微微蹙眉,魏兰花呼啦呼啦吃着面条,头未抬,“对了,八月,临时加了一出对手戏,你需要跟七少搭感情戏。” “什么?”纪八月差点被小笼包噎死,“感情戏?跟那个小屁孩?”也许是她说得太大声了,引来邻桌纷纷投过来关注的目光,其中自然有那冷眉冷眼的七少。 “嘘——”魏兰花立马拉住纪八月,笑得有些心虚,“我虚报了年龄,说你才二十二。” “什么?”再度引起纪八月的尖叫,魏兰花及时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虽然我是虚报,但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你的真实年龄,这就说明你长得确实显年轻,谁能看出你是七岁娃娃的妈?” 纪八月直翻白眼,“我们是同学呀!难道大家就不会联想吗?” 魏兰花愣了愣,“我还真没想过,估计别人也不会想到。” 说话间,隔壁桌的副导已经走了过来,对纪八月说,“纪小姐,待会儿你去跟七少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待会儿拍感情戏的时候才会自然些。” 于是就这样,容不得纪八月抗议,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谁知那个七少小小年纪就玩高冷,害得纪八月热脸贴了冷屁股,索性她的脾气一上来,也懒得搭理对方,于是开拍之前,男女主角便僵硬着,当纪八月听到还有拥抱戏的时候,气得哇哇叫,“魏兰花,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故意陷害她来着,到了这个节骨眼才说。 魏兰花笑得格外心虚,“哪有,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不,副导说了,临时加戏临时加戏……” 纪八月才不信她,自知自己掉了狼坑,恨恨道,“回头再与你算账!” 第一天是取景、试景,一圈走下来回到民居时,天已经黑了,剧组又一呼啦都跑到镇上去找吃食了,正是用餐的点,人特别多,一行人好不容易落座了,副导开心地招呼众人,“七少说了,今天这顿他请,所以大家敞开了吃哈哈……”旁人揶揄他,说着剧组小气的话,邻桌几个小女生纷纷看向这边。 纪八月跟众人不太熟,所以一直跟魏兰花坐在人少的那一桌,还有化妆组的阿冰,和助手小昭,副导演却直接跑到这边来拎人,“这个……”他的目光投向魏兰花,想了会儿才说,“纪小姐……” 纪八月点点头,“叫我八月就好。” “走走走,八月,去我们那桌。”副导很自来熟。 “这个……”纪八月不太愿意,目光投向魏兰花,却见她也一个劲儿催促,“去吧去吧,明天就得搭戏了,大概是导演要给你讲戏。” 纪八月越发感觉自己这一趟出门是掉大坑了,没办法,跟着副导去了他们那桌,原本坐在七少身边的经纪人立马将位置让了出来,纪八月只得坐了过去,七少在和导演说话,声音很低沉,略带一点嘶哑,纪八月侧耳听着,大多是闲聊,偶尔涉戏,旁边人将菜单递给她,问她想吃什么,纪八月笑笑,“随便。”又将菜单随手递到一旁,却是推到了七少跟前,七少停了下来,似乎这才注意到她,他回过头,目光总算正视了她,“你好,纪八月。”很幽深的眼,暗双,狭长,微微上挑的弧度,给人一种顾盼生辉之态。 纪八月微微愣住,没想到七少不但知道她的名字,还主动示好,有些吃惊,“你……你好。” 七少随便点了两道菜,然后菜单便传到了导演手中,导演挥挥手,似乎没空点菜,菜单就递到了服务员手中,经纪人叮嘱两句,大概是七少的一些用餐习惯。 导演跟七少讲完,又来跟纪八月讲。 原来是将在桥头的背影镜头改换为拥抱镜头,想必这个拥抱姿态会引起粉丝沸腾,大概是新曲的宣传需要吧,纪八月也能理解,七少突然偏头对她说了一句,“你那个香皂的广告拍得不错。” 啊?正在思考如何答导演话的纪八月愣住,许久才想起两年前拍的一则小广告,有些不好意思,“那还是我第一次拍广告。”后来也就湮没在众多广告中,默默无名,她接的广告实在是屈指可数,“没想到七少居然知道那条广告。”有些受宠若惊。 七少淡淡一笑,风华绝代。 纪八月不由屏住呼吸,莫怪他的粉丝那么多,小鲜肉难得有唱歌好又长得好的,纪八月不由得想到何硕言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风靡全校的青春美少男呀,就跟眼前这七少似的。 菜很快上齐了,众人正准备开动,突然来了一群粉丝,要跟偶像拍照、签名,于是又忙绿了一番,以至于她们回房时已经九点多了。 夜晚的水乡特别安静,仿佛万物都沉睡了,孤灯悬檐高挂,一行人不由得就放轻了脚步。 回到房间,魏兰花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公打电话,纪八月便先去洗澡了,出来时,魏兰花的电话粥还没煲完,她百无聊奈地打开电视,调到点歌台时便也不想再翻了,没想到正好是七少的成名曲《将来》,她认真听着,从那略显沧桑的歌声里实在猜不出他的年纪,魏兰花刚刚挂了电话便看到电视中的七少,忍不住叹道,“怎么样?比起当年的何硕言来说如何?” chapter:42 纪八月倚在背后的靠枕上,须臾,才笑着摇头,“差远了。” 魏兰花翻了个白眼,“瞧你笑得那一脸*荡的样子,怎么?还没忘记他呢?”见纪八月不说话,魏兰花忍不住哀嚎,“我说我们家魏辰怎么就那么可怜?真后悔当年介绍你们认识,耽误了人家一大好青年。” “知道就好。”纪八月瞪她一记,“那你还不赶紧给魏辰张罗着?” “纪八月,你来真的呀?”魏兰花睁大了眼。 “都八年了,还能有假?” 魏兰花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我以为新闻发布会之后,你俩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呢,没想到还是原地踏步呀,那魏辰开发布会干什么?他是不是被你气晕了头?” 说到这个,纪八月就忍不住心虚了,她低着头不说话。 魏兰花渐渐品出不对来,“说,你俩给我藏着掖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非得闹到公众跟前去?” “没事。”纪八月闷头盖上被子。 魏兰花跳过来拉扯被子,“你给我老实交代!要不然——”她话未说完,纪八月的手机突然响了,两人俱是一愣,继而同时扑向那手机,可惜纪八月的动作慢了一步,那手机便落到了魏兰花手中,她狞笑了两声,“密码。” 纪八月打死不说,“我不会告诉你!” “哼哼!”魏兰花试了一下,不对,又试了一下,还是不对,“死女人!你居然换密码了!”边说着边上下其手,挠她痒痒。 纪八月尖叫着躲闪。 “快说快说!”魏兰花严刑逼供。 纪八月被逼无奈只得将密码报了出来。 魏兰花这才放过她,连忙打开手机,然后定神看了三秒后,才又看向纪八月,“说!这个无名人士是谁?” 纪八月的手机号码一般只有熟人才知道,唯一的那个无名人士…… 她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庆幸之前没有存储何硕言的名字。 魏兰花瞧出她的神色不对,“纪八月,你居然有了相好的?还问你睡了没有?这么亲密的口气!”恶狠狠地扑上来,“说!到底是何方人士?能跟我们魏辰比吗?长相、身家,能比吗?” 纪八月连忙摇头,“不能比。”她知道今天如果不老实交代,晚上是别想睡了。 魏兰花哇哇叫,“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能跟我们家魏辰好?你们是那么般配!” 纪八月竭尽全力,企图挣脱魏兰花的魔爪,“因为……他是念言的父亲。” 魏兰花傻掉的样子很好笑,“什么?”随即反应过来,“何硕言回来了?” 纪八月轻轻点头。 “怪不得你一脸春心荡漾,原来是那人回来了。”魏兰花忽然想到什么,身子重重压到纪八月身上,哀嚎道,“完了,我们家魏辰彻底完了。” 纪八月趁机抢过手机,‘睡了没有?’简单的四个字被她反复看了十几遍。 正想着怎么回,手机又被抢了回去,魏兰花一本正经地看着纪八月,“八年了,你难道还想着跟何硕言在一起?那魏辰怎么办?” 纪八月被她压得喘不过气,“你先下来。” “好。”魏兰花一侧身便挤到纪八月被窝里,“你说,到底打算怎么办?” “喂喂,你还没洗澡,脏死了!”纪八月哇哇叫。 魏兰花翻了个白眼,“我又没打算对你怎么招。” 纪八月笑着跟她打趣,“就算想怎么招也不能怎么招吧?” “谁说不能?”魏兰花转过脸来露出邪恶的笑,“我还有五指姑娘……” 纪八月乐不可支,“那是男人的专利好不好?” 两人笑闹一阵子,魏兰花又绕回原来的问题,“快说,你打算怎么办?” 纪八月耸耸肩,“能怎么办?我既不可能跟何硕言复合,首先呢,他快结婚了,就算还是单身,我跟他也不可能,当年没解决的问题,现在也无法解决。” “什么问题?”这个问题困扰了魏兰花很多年,她一直不知道纪八月跟何硕言之间到底因为什么而突然闹崩,几乎是一夜之间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再等等,等他结婚了我就告诉你。” “不会是他出轨了吧?” “不是。” “那就是男人本身的问题了?难道是他不能人道?” 纪八月瞪她一眼,“请关闭你的脑洞。” 魏兰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要展望未来,那我们家魏辰呢?哪里不好了?还是哪里对你或是念言不好了?我回头收拾他!” “不,他对我们都很好,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祸害魏辰。”纪八月心中明镜一般,“他就像我的亲人,花花,客观一点,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应该拥有更好的女孩?而不是像我这样拖家带口的。” “八月,你说什么呢?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 “可我不觉得,我觉得魏辰值得更好的,一个纯白无暇的女孩,然后两人共同拥有一个小家,有自己的孩子,而我,已经有了念言,不想再生了,可魏家,总得有自己的子孙去继承魏家香火不是吗?”纪八月难得跟魏兰花很正色的谈论这个问题,“不只是感情问题,我们还有很多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家族问题,花花,你不希望魏家到了魏辰这一脉就断了香火吧?” 魏兰花沉默了,许久才叹口气,爬起身,“我去洗澡了。” 纪八月靠在床头,心情复杂。 魏兰花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转脸对纪八月说,“归根结底,就是你不够爱魏辰,想当初你愿意没名没分的给何硕言生孩子,如今,魏辰可以给你一切,包括名分,你却不愿为他生养一儿半女。”魏兰花的眸色微微冷下去,“纪八月,你太残忍了。”说完,大步进了浴室。 那一晚,她们不曾再有任何交流,而关于何硕言的短信,纪八月想了许久,终究没有回。 第二天一早便被剧组叫醒,然后开始化妆、试衣,水绿色旗袍穿着纪八月身上分毫不差地勾勒出她迷人的曲线,纪八月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仿佛是穿越时光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年代,轻歌曼舞,流光潋滟。 清晨六点多的古镇,很宁静,像个沉睡的美人,传统特色的店铺作坊,错落有致的翻轩骑楼,粉墙黛瓦的台门民居,曲折幽深的石板弄堂,早上的空气尤其清新,纪八月只有两个镜头,都是在弄堂里拍的,一个是侧身靠墙,微微仰头望天的姿势,还有一个踩着碎石子地面避过水洼的动作,两个镜头都较为简单,跟平时拍照摆姿态差不多,纪八月轻车熟路,一会儿便拍好了。 接下来就都是七少的戏分。 纪八月无事可做,便跟在一旁看,偶尔为忙碌的大伙儿递个水,魏兰花心中似乎还有气,一直对纪八月爱理不理,到了第三天,午后时分,又拍了几组撑伞的画面,画风差不多,只是换了身旗袍,墨绿的千叶荷花,淡淡的水青色,很复古,也很风韵,纪八月走出来时,大伙儿分明都呆了一下,就连见惯美女的副导也忍不住叹一句,“这身旗袍被八月穿活了,一股子灵气,七少挑女人的眼光还是很犀利呀。” 七少? chapter:43 纪八月愣了愣,是七少选她做女主的?她突然就想起七少那晚吃饭的时候对她说的话—— 你那个香皂的广告拍得不错。 难道是因为香皂的广告才选中她? 到了第五天,一切基本上尘埃落定,就剩最后一组桥头离别戏,也是整个mv的高*潮,由于剧组来了好几天,七少的名气又很大,渐渐将粉丝和狗仔都吸引了过来,不过有剧组把关,媒体不敢随便拍照,但由于地点特殊,不方便限制。 很多路人,或者民居二楼的人都纷纷将手机对向这边。 信息化的时代,一条微博,瞬间传遍大江南北。 夕阳很美。 副导感叹这一路真是老天保佑,顺风顺水,天气好,演员也配合,基本上都是一次到位,如果今天拍摄顺利的话,明早便可返回。 可这离别戏似乎没那么好拍,首先两个演员的动作僵硬,丝毫没有情人的感觉,其次,角度总是站不到位,眼看着最美的夕阳就要落山了,副导急得满头大汗,导演又把两人叫过去说戏,其实七少表演的已经到位了,最扭捏的就是纪八月,被导演好一阵劈头盖脸地骂。 魏兰花在旁边听得脸都变了色。 七少突然转身,一把将纪八月拉入怀中,不是桥头,没有镜头,而是在众人面前,很大咧咧地抱住她,显得尤为顺手,纪八月呆了,大伙儿也呆了,还是副导比较镇定,咳嗽了一声,“七少这个姿势比较到位,八月,你只要顺着他的节拍就ok了。” 七少个头比较高,纪八月只及他肩膀,他的手臂很有力,却轻而礼貌地环住她,然后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纪八月的耳根立马就红了。 众人没有听到,纪八月却听得分清,他说,“把我当成你最爱的那个男人,想想你们分别时的心情。” 当时的心情呵…… 她记得那日阳光很毒,刺得人睁不开眼,魏辰站在她的对面,为她遮去烈日,她的身子在他怀中轻轻颤抖,街角对面的身影越来越近,是何硕言,他找她找得快要发疯了,他一心想问她关于分手的留言是真是假?可当他看到对街相拥的身影后,脚步不由得迟疑了。 纪八月的手臂环住魏辰的腰,小拳头慢慢握紧,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疼痛不自觉,魏辰却在此刻低了头,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沙哑,带着一丝蛊惑,“要不要做得更彻底一些?” 透过他的肩窝,她看到何硕言脸色铁青,却没有离去,反而一步步走了过来,她不敢面对他,怕所有堆积起来的勇气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微微侧了侧身子,她闭上眼睛,踮脚吻住魏辰! 那是一个纯粹唇与唇相贴的吻。 魏辰似乎僵住了,整个人都硬邦邦的,就任由纪八月将柔软的唇贴在他的嘴上,虽然他曾窃过几次吻,却都是蜻蜓点水,并且事后还要被纪八月一阵数落,从没有过一次,她主动吻他。 即使是利用,他也甘之若饴。 泪水,顺着面颊无声滚落。 这个姿势,她持续了很久,直到再度睁开眼,视线中再没了那道颀长的身影,她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魏辰连忙去扶。 纪八月却一动也不肯动。 没办法,他只得将她抱起身,放到公园的木椅上,“想不想吃冰激凌?”魏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流泪不止的女孩。 纪八月目光呆滞,仿佛被抽了魂魄。 “你等着,我去买你最喜欢吃的冰激凌。”魏辰在纪八月身边徘徊的几趟,决定去买冰激凌哄她开心。 等冰淇淋买回来之后却发现木椅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魏辰吓坏了,立刻满城找人。 那天,她去了何硕言的学校,一个人像幽灵似的在里面飘荡,从教室到图书馆到食堂到操场,每一个角落,他走过的地方她都想再走一次,想象着他看书的姿势,想象着他打球的模样,似乎只有这样,她就可以离他更近。 她已经走进大学校园了,望着高大的教学楼,却感觉格格不入,这是他的世界,就算进来了,她依然像个外人。 若是没有债主追债,若是没有王磊挑事,若是她出生在一个正常健康的家庭,是不是就可以离他近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被迫分离? 纪八月一个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直到最后一对情侣也离开了,空荡荡的操场杳无人烟,她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慢慢走出了a大。 掏出手机,刚刚开机,魏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说姑奶奶,你到底在哪儿呢?求你告诉我一声,我快被你吓破胆儿了!” “对不起。”纪八月的声音很轻,“我已经没事了。” “你没事才有鬼呢!”魏辰急得直跳脚,“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纪八月没有说话。 魏辰叹口气,“如果不想见我的话,我让花花去接你?” “好。”纪八月终于开口,“我在a大。” 魏辰沉默片刻,然后低咒一声,“艹!”挂了电话。 纪八月翻看手机,三十五个未接来电,都是魏辰的。 还有几条短信,是何硕言的,纪八月闭了闭酸涩的眼,没胆打开,心头仿佛是堵着块石头,良久,她选择了删除信息。 …… “谢谢。”纪八月轻轻说了一句,然后推开七少,从这个少年的脸上,她依稀能看到当年何硕言的身影,他们的神态,说话的样子,居然难得相似。 在导演的催促下,大伙儿又再度忙碌起来,也许是纪八月尚未自过往的伤痛中走出来,情绪居然恰到好处,导演捕捉到那瞬间,紧忙开拍,这一次,前所未有的顺利,副导用力拍了下大腿,“完美!晚霞的最后一道余晖刚好落在八月的眼里,刹那芳华,美极了!”回头便怂恿魏兰花,“你确定她不想走影视路线?” 魏兰花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看着桥头的纪八月,那神情,她记得。 也许,何硕言真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爱情,也许真的无法将就。 就在大家松了口气准备起身庆祝收工之际,突然,镜头里出现了意外—— 纪八月下桥时突然崴了一下脚,她伸手想要抓住石桥的扶手,却碍于石墩太低,扑了个空,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地栽入河中! 众人惊呼。 所有人都吓呆了。 居然是七少最先反应过来,迅速脱去马夹、鞋袜便要跳下去,经纪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七少,你疯了?干什么呢?” 七少冷冷瞪她一眼,“救人!”说着便在经纪人的目瞪口呆中跳下了河。 这一下更热闹了。 围观的人差点挤塌了石桥,两边河岸上也围满了人,闪光灯不断。 纪八月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空无一人,她并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已沸沸扬扬,绯闻漫天飞。 chapter:44 一会儿,魏兰花提着饭盒走进来,看到她醒来,很开心,“吓死宝宝了!” 纪八月扑哧一笑,有些无力,“你终于肯理我了?” 魏兰花眼眶红了红,“对不起……”放下手中的东西,她走到纪八月床边坐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我没能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我差点忘了你当年是怎么从情伤中走出来的,若不是念言的到来……”她没有再说下去,声音却微微哽咽了。 纪八月回握住魏兰花的手,眸光晶莹,“花花,不许你说对不起,你和魏辰都是我命中的贵人,如果没有你们,我纪八月早就死了。” 魏兰花身子一震,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不说那些了,我们先吃饭。”小心翼翼地扶起纪八月,“饿坏了吧?你都昏睡五个小时了,若不是医生一再保证说你已经没事了,估计七少……”魏兰花突然顿住,换了个话题,“这个土豆炖牛肉,你喜欢的。” “嗯。”纪八月含笑,“谢谢。” “不用客气。”魏兰花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对了。”她突然想到什么,“我通知了魏辰。”魏兰花的态度显得很小心,“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纪八月笑,“你想什么呢?我跟魏辰已经说好了,一辈子的好朋友,你真当我们会因为做不成爱人而老死不相往来?” 魏兰花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在吃着饭,魏辰便赶了过来,一进来看到纪八月安然无恙才缓了脸色,继而问魏兰花,“外面怎么那么多记者?” 魏兰花嗤笑一声,“那些狗仔想象力太丰富,把我们八月当成是七少的秘密女友,真是可笑。” 魏辰蹙了蹙眉,“怎么回事?” “不过七少这次英雄救美倒是给他加了不少形象分,加上《江南》这首曲子确实不错,相信七少的新专辑会大卖。”魏兰花很中肯地评价,“不管是不是作秀,还是很感激他义无反顾地救了我们八月。” “是七少救了我?”纪八月倒是颇为吃惊。 魏兰花贼笑,“不只是救了你,还给你做了人工呼吸,当着千千万万双粉丝的眼睛和摄像头。” 魏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低骂,“什么玩意儿?!” 魏兰花掩嘴笑,“这也要吃醋?真是服了你。” 魏辰瞪她,“你胡说什么?” 两人一来一去,纪八月的手机便响了,是信息,“八月,想跟你商量件事。”是何硕言。 纪八月偷眼看了看面前还在斗嘴的两人,悄悄回了一条信息,“什么事?” 那头过了很久才回道,“这个礼拜天是小生的生日,宴请班上同学,念言有空吗?”何硕言的语气很小心,似乎怕触了纪八月的禁忌。 魏辰跟魏兰花正在商量着如何逃脱狗仔的跟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注意到沉默的纪八月。 何硕言的信息,纪八月一直没回,却像心里揣着块石头,格外沉重。 输完液,医生便交代纪八月可以出院了。 魏兰花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围上头巾,戴上帽子,然后让魏辰先去探路,待确定后门没人后,才领着纪八月顺利逃脱,三人上了高速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谁也没料到,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反而愈演愈烈,因为当时在现场的围观人群太多,所以纪八月的脸便清晰地传播了出去,于是庞大的粉丝团队开始了人肉搜索,务必要找出七少的这个神秘恋人! 不出三天,微博已经转载破一百万,很快就有粉丝扒出纪八月的身世背景,没想到居然牵扯出了‘远东集团’的太子爷,迅速有网友将魏辰陪同纪念言开家长会的照片发出来,更早一点,还有三人一起吃饭的照片,游乐场、公园等等,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爆料,联系先前魏辰对公众媒体开的新闻发布会,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于是,就在纪八月匆匆领着女儿下楼时,立马被狗仔队围得水泄不通,镁光灯不停闪,纪八月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记者的问题如子弹般射过来,“纪小姐,请问你跟七少是什么开始谈恋爱的?” “‘远东集团’的太子爷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女儿的父亲是哪一位?” “魏辰的发布会公开隐婚八年的事跟你有关吗?你是正牌魏夫人还是小三?” “如果是魏夫人的话,为什么还要辛苦拍戏?” …… 纪八月根本无从躲避,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是纪念言突然举起小手,像是课堂回答问题。 立刻有记者注意到他,连忙弯下腰去,温和可掬地问,“小妹妹想跟我们说什么?” 纪念言笑眯眯地看着她,“阿姨,我想说的是,我上学快迟到了。” 那个女记者有一点尴尬,“不好意思,我们再问几个问题就离开。” 纪念言却说,“这样吧,你们去学校门口等着,既不耽误我上学,也不影响你们采访我妈咪。” 舌灿如莲的记者们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堵得无话可说,只得让开身,容纪八月母女俩的车先行离开。 纪八月这才回过神,“臭丫头,你干嘛随便答应人家?” 纪念言叹口气,“妈咪,我这是在帮你解围呢,待会儿你在学校门口将我放下来,然后开车直接溜走,难道还有人敢跑到你车前拦你?” 纪八月一想,对呀,她怎么没想到?“我女儿就是聪明!” 纪念言老神在在地说,“幸好没随你。” “……” “妈咪,我问你一个问题。” 纪八月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什么问题?” “管卿生跟我说,你不同意我去参加他的生日宴,这是为什么?”纪念言从书包里取出面包牛奶,边啃便问。 纪八月有些心虚,“你不是跟那个管同学处得不好吗?”其实她也没有不同意,只是不曾答复而已,大概何硕言就理解为拒绝了。 纪念言喝着牛奶,含糊不清地说,“妈咪,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纪八月被呛住,半天说不出话。 直到车子停在学校门口,她才说,“若是你想去就去吧。” 纪念言立刻澄清,“不是我想去,而是管卿生总是刺激我,说他老爸从德国带回来的遥控飞机很牛,可以空中拍照,还说他舅舅送的电子琴比我们张老师用的还先进,我倒要去看看他是不是在吹牛。” “……”纪八月点点头,放纪念言下车,感慨现在的小孩攀比心怎么这么重? 车子刚刚发动,纪八月便从后视镜里看到跟过来好几辆记者的车,哀叹一声,立马加快了油门。 漫无目的的开着,满城跑,就是不敢停下来。 一个电话进来了。 纪八月塞上耳机,听到小静的声音很吃惊,“死女人!你居然还记得我?” 小静才说了两句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老大,帮帮我!我要离婚!葵仔那个王八蛋!我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还敢背着我在外面找女人!” chapter:45 纪八月心头一凛,“等等,怎么回事?你慢点说。”虽然她一直不喜欢葵仔,但是小静喜欢,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她也不便多说什么,没想到当初两人千辛万苦走到一起,到头来还是这样的结局。 小静抽抽搭搭地哭泣着,“老大,你也知道的,葵仔疑心病很重,我只要跟男人说句话他就会想得很严重了,那次我陪他一起去打牌,有个男的随口夸了我一句衣服真漂亮,他的脸当场就掉下来了,几天都没理我,不管我怎么哄怎么讨好都没用,他就认定了我跟那个男的有一腿,天知道,我压根不认识那个男的,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来的一腿?后来他就借故喝酒、经常不回家,我只要打个电话他就嫌烦……”小静絮絮叨叨说着这两年的婚姻生活。 纪八月认真听着,眉心越蹙越紧,车速越来越慢,而后面的suv就一直缓缓地跟着,锲而不舍。 车行缓慢,纪八月终于在一处小路边停了下来,专心听小静诉苦,“我每天等他等他,菜温了一遍又一遍,每次打个电话过去他都说快了快了半个小时就回,于是我又兴致勃勃地把菜都热好,可半个小时之后呢?还有半个小时,还有一个小时,来回这样,把我的心都折腾冷了,后来,我索性不管他回不回来吃饭的事,他倒好,干脆一连几天都不回来了,问他在干什么,就冲我一句,打牌,还能干什么?” 纪八月想到自己的父亲,心头越来越冷,无名火越烧越旺。 “前天一个晚上就输了两万块,要知道我辛辛苦苦一个月才赚三千,还要算上加班,你说他……”小静哭得更凶了,“他就算不心疼钱我也没关系,钱是死的,人是活的,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可是他居然背着我跟外面的野女人乱来!” 纪八月刚想反驳小静那句‘钱是死的,人是活的’的话,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一直都深刻的知道钱的重要性,小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她还没被逼到绝境,她对这个男人还尚存一线希望,“离婚吧。”她只有这三个字,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狗屁理论到底是谁说的? 小静却明显愣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老大,你真的这么想?就不劝劝我吗?” 纪八月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了,这是她发火的前兆,“石小静,你过来,我保证不打爆你的头!” 阵阵寒意顺着石小静的脊梁骨往上爬,当年那个凶狠的月老大都被她逼出来了,她还敢说话吗? “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纪八月尽量使自己平心静气,“就从他让你打胎一分钱不掏开始,我就对这个男的彻底失望了,没有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说法,就算有,也跟他这个人渣无关!石小静,趁你们现在还没有孩子赶紧脱身,等他将来赌博成瘾,你就是哭都来不及了!”纪八月的话一点也没有危言耸听,她的父亲就是最典型的例子,祸及子女。 小静沉默了许久。 纪八月不确定她有没有听进去。 “老大,我想去找你……”小静突然说,语气格外无助。 纪八月点点头,“好,你过来。”正好给她上上课。 “可是我住在你们家会不会不方便?你老公他……”小静有些迟疑。 “不会。”纪八月摇头,“你来吧,有些事等你来了以后再告诉你。”她一直没有告诉小静她跟魏辰的关系,因为葵仔与王磊那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了安全起见,她索性什么都没说。 挂了电话,纪八月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围得水泄不通,吓了一跳,想起刚刚满城溜达就是为了躲避记者,这样可好,彻底走不了了。 外面的人见纪八月不接电话了,紧忙来敲窗,碍于那么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她不得不降下车窗,立马,三个话筒便伸到她嘴边,噼里啪啦的问题直射过来。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谢天谢地,纪八月一看是魏辰,连忙接起,“在哪儿?”对方问。 纪八月扫了一眼满满的记者,压根看不到旁边的路标,有些懊恼,“我也不知道。”右手下意识地捋了捋垂落颊边的秀发。 魏辰想了下,“你从微信发个位置给我。” 纪八月有些脸红,“我不太会用。” 于是那头的魏辰便耐心地教她,过了好半晌,纪八月才问,“你找我什么事?” “晚上公司有个酒会,我希望你陪我去。” “不要!”纪八月立马尖叫,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立刻对一旁被吓到的记者抱歉的笑笑,那弯弯的眉眼,秋水一样盈动的双眸竟然令男记者看得愣了神。 “怎么了?”魏辰察觉她的异常,“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纪八月哭笑不得,她要如何告诉他自己现在的处境?“反正……我今天不舒服,哪里都不想去。”在这种节骨眼上,她可不想再闹出更大的绯闻来坐实魏夫人的名号。 魏辰沉默了片刻,对旁边人说,“给我接公关部的李经理。”回头又来问她,口吻中透着焦急,“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 “也没什么。”纪八月就想着尽快打发魏辰,免得被记者听到更多,然后传得满世界谣言,“可能先前落水受了点风寒吧。”紧接着又加了一句,“回头再说。”匆匆挂了电话。 只有那么一瞬间,眼疾手快地记者已经捕捉到手机上的名字,‘咔嚓’拍了下来。 第二天的头条立马有了—— ‘远东集团’的太子爷与七少的秘密女友煲甜蜜电话粥。 很长的一连串红色大字,外加三个惊叹号,编排了整个版面。 这就是娱乐报刊,捕风捉影,无事生非。 这人呀,果然不能咒自己,当天晚上,纪八月就感觉自己真的不舒服起来,头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何硕言的电话打过来,说待会儿会将纪念言安全送回家,让她放心。 **** 作者有话要说:应诸位小主们的要求,珠珠今天兑现两更承诺,下午三点左右还有一更。么么哒小主们。 chapter:45 想她瞒了何硕言那么多年,他居然没怪她,如今也就不好意思阻止他们父女想见了,随便扯了几句,纪八月便挂断电话,浑身无力,身上忽冷忽热,难受极了。 半梦半醒间,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然后就传来纪念言稚嫩的声音,“妈咪?” “嗯。”纪八月微乎其微地应了声。 纪念言立马察觉出老妈的不对劲,“妈咪,你怎么了?”边说着小身影已经冲了过来。 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也紧随而来。 “没事。”纪八月有气无力地问,“几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早了,都快九点了。”纪念言将小手贴在纪八月额头上,“妈咪,你在发烧。” “啊?”纪八月的脑袋在抽痛,“完了完了,明天又得麻烦你魏叔叔送你去上学了。” “妈咪!”纪念言跳脚,“这是重点吗?” “其实我也可以送她去上学。”突然插进来一道悦耳的声音,纪八月足足呆了三秒才跳起,“你!你怎么在这儿?”目光投向纪念言。 房中只开着昏暗的台灯,映得何硕言的眼越发幽深,纪八月的心跳便开始不受控制了。 纪念言很自然地解释道,“何叔叔送我回来的,他说以前你们是邻居。”似乎不太相信陌生人的话,纪念言再次跟老妈确认,“是这样吗,妈咪?” 纪八月只得点头,“嗯。” “那我怎么没见过何叔叔?” 纪八月有点心虚地低下头,“那时候还没有你……” 何硕言走近几步,在纪八月面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感觉如何?”宽大的手掌轻轻探过她的额,这样随意而亲密的动作实在不像陌生人,就算是多年未见的邻居也有点说不过去,纪八月小心翼翼地看了女儿一眼。 她女儿的智商和情商可是不容小觑。 纪八月摇摇头,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没事,我身体结实着呢,估计睡一觉就好了。”映着台灯暖暖的光华,勾勒出何硕言五官流畅的线条,仿佛是一笔勾勒。 美得不像话。 纪八月的心跳得更快,头也就更晕了。 完了完了,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对他毫无抵抗力…… 何硕言站起身,“我去楼下药店看看。” 纪念言非常懂事地倒来热水,“妈咪,多喝点开水。” 何硕言很欣慰地看着纪念言,“念言真懂事。” 纪念言难得害羞,腼腆地笑了下。 纪八月见二人相处和睦,心中百般滋味。 何硕言已经走到房门口,又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纪八月,“我记得你好像青霉素过敏,对不对?” 纪八月微微一愣,“对。”他的记性真好。 “我知道了。”何硕言的脚步声渐远。 纪念言站在床头审视着老妈,半天才哼了一声,“说,你跟何叔叔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就连青霉素过敏这种事都知道?我记得开学典礼那天你们还是陌生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邻居了?” 瞧瞧这伶牙俐齿,纪八月实在招架不住,“啊呀,头好晕哦……”装模作样的躺了下去。 纪念言自然知道纪八月是装的,又走近了两步,“我听管卿生说,他舅舅出国了八年,现在才刚刚回来……”纪念言蹲在纪八月床头,鼻对鼻,眼对眼,“妈咪,你说我怎么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再也无法面对女儿咄咄逼人的目光,纪八月正要翻过身去,手机突然响了,随手接起,居然是何硕言,“怎么了?”难道药店关门了? “吃饭了吗?” “……”纪八月恹恹的,“没。” “想吃牛腩饭还是土豆牛肉盖浇饭?”何硕言那边有些嘈杂。 原来他都记得…… 鼻尖微酸,她仰起头,哈哈笑道,“你记性真好,那就牛腩饭吧。” “好。”何硕言对老板说,“一份牛腩饭,再来一碗腌豆角和西兰花。”关于她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 纪八月在这头听得分清,心头微微一颤,居然都是她爱吃的。 “口味没变吧?”何硕言似乎害怕自己自作主张点错了,便多问了一句,“这样点可以吗?” 纪八月的眼角都开始酸涩了,她嘻嘻一笑,“当然可以,谢谢。” 挂了电话,纪八月继续面对女儿审视的眼神,两人僵持这,良久,纪八月才不得不投降,“好了好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哪里错了?”那小大人的气势与某人如出一辙。 纪八月一把捂住脸,“我不该瞒着你,又瞒着你亲爹……”无颜面对女儿。 果然,静默了三秒,纪念言尖叫,“什么?我亲爹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是私生女?” 纪八月感觉耳膜都被震碎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嗯’了声。 “管卿生的舅舅真是我亲爹?”纪念言似乎还不敢相信,持续惊叫着,“妈咪,你都做了些什么不靠谱的事?” 纪八月被女儿一顿训斥,耷拉着脑袋,不敢回话。 手机响了。 纪八月很小声地询问女儿,“我可以接个电话吗?” “不可以!”纪念言一把抢过纪八月的手机,重重砸在地上,立马,摔得四分五裂。 纪八月吓坏了,“念言……”她从未见女儿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你……你听我解释……” “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原来我真的是个野孩子!没有父亲的野孩子!”纪念言的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 纪八月手足无措,忙下床去抱女儿,“对不起,妈咪当时没想那么多……”手刚刚碰到纪念言的肩膀,便被念言恶狠狠的推开,“我没有你这种老妈!你一定是做了别人的小三对不对?要不然怎么不敢告诉那个男人我的存在?” 纪八月的头好晕,被纪念言的力道推得微微踉跄了才扶住墙壁站稳身子,“不是那样的念言,我与你父亲是真心相爱,当时我们是打算结婚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一些不愉快的事,我们分手了,他出国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念言,你不要那么想妈咪……”纪八月的心好痛,“妈咪就算死也不会做小三的,求你不要那么想妈咪,好吗?” 纪念言看着一脸痛苦的老妈,有些心软,“发生了什么事?” 门口暗处的黑影也微微绷直了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驾到!小主们请笑纳! chapter:46 纪八月蹲下身子,将女儿慢慢拉进自己的怀里,“宝贝,等你大一些,妈咪自然会告诉你。” “你现在就说。”纪念言却不肯,“我相信,以我的智商完全可以理解你们大人的事。” 纪八月扶额,半晌才点头,“好,妈咪告诉你。” 纪念言凑耳过去。 纪八月轻声说,“你父亲很优秀,他当时已经拿到了全校唯一的保送名额,是去一所很有名的大学进修,可他却想为我放弃那个机会,你说我能那么自私吗?” 纪念言抿着小嘴,半天才问,“留在国内就没有好发展吗?” 纪八月摇摇头,“宝贝,妈咪一直教你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只想着自己对不对?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为别人想,若是出国留学的那个机会可有可无,为何名额那么少?竞争那么激烈?正是因为它很难得。” 纪念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心有疑惑,“就是因为这样,你们分手了?” “嗯。”纪八月低下头,还有一层原因她自然不能说,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也许将来有一天女儿还要与何家往来,留存美好吧。 “妈咪,既然……爹地回来了,我可以认他吗?”纪念言紧张兮兮地望着老妈,生怕她说一个‘不’字。 “当然,他永远是你的父亲。”纪八月把女儿的小身躯抱在怀里,“你永远是我们的孩子。” “那……我们可以住在一起吗?” “你想跟你爹地住在一起?”纪八月心头一颤,女儿这就不要她了吗? “嗯,可以吗?” 纪八月想哭,“当然可以。” “太好了!”纪念言欢欣雀跃。 “不过……”纪八月哭丧着脸,“你不在妈咪身边,妈咪一个人怎么办?” “什么我不在你身边?”纪念言很茫然地看着老妈。 纪八月终于慢慢领悟过来女儿的意思,顿时红了脸,“我们不可以住在一起,你爹地很快就要结婚了,他……”纪八月话未说完便被纪念言打断,“我不管!我不想刚刚认回了爹地,就要认个后妈!” 突然门口传来响声,纪八月一惊,“嘘!待会儿可不许对你爹地使性子。” “哼。”纪念言很有骨气,“如果他要给我带来一个后妈,我就不认这个爹地,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没有爹地的生活!” “念言!”纪八月猛然意识到什么,厉声喝住女儿,压低声音道,“你给我听好了,不许拿你们的父女关系去要挟你爹地!他有他的人生,我不希望他为了成全你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委屈自己!纪念言!听到没有?” 纪念言从未见老妈对她这般疾言厉色过,眼中含着一泡泪,“你……”气鼓鼓地盯着老妈,“居然为了他凶我!”一转身,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外面,何硕言礼貌地敲了敲门,“八月。” 纪八月抹了抹眼角,深吸口气,“我这就出来。” 何硕言进了厨房,将菜都用盘子装好,又从冰箱取出一颗西红柿两个鸡蛋,他笑着回头,看向餐桌上的纪八月,“吃慢点,我这边再烧个汤。” 纪八月心中一暖,“谢谢。” 番茄鸡蛋汤端上来时,纪八月已经吃了一半。 何硕言为她盛了一小碗汤,“尝尝,好几个月没下厨了。” 手中的筷子顿了下,好几个月? 这个词让纪八月不得不浮想联翩,也就是说在美国的时候都是他在做饭?而他的未婚妻享用?就像她现在这样?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酸意涌上心头。 “我刚才听到了一些……”何硕言见她快吃完,才开口,“关于当年的事,难道是个误会?” 纪八月扒完最后一口饭,站起身收拾碗筷,“不是。” “可是你刚才明明告诉念言……”何硕言跟着她站起身。 纪八月嗤笑一声,“骗小孩的话你也相信?” 何硕言紧跟了过来,“八月,对孩子说谎不好。” “难道我要告诉她,我是因为跟她魏叔叔好了以后才把你给甩了?那以后她要跟魏辰怎么相处?”难得纪八月反应如此快,她走到水槽旁边时,已经整理好了方才的情绪。 何硕言竟一时哑言,许久才说,“八月,别这样。” 纪八月听说他口吻中的失落,吸了口气,笑眯眯地转过身,“你放心,念言永远是你的女儿,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小孩子心里有些别扭也是正常的,我回头说通了就好。”从一旁的挂钩上取下围裙,系好,她低头认真洗碗,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你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呀?” 何硕言站在她身边,将洗洁精泡过的碗拿到隔壁的水池上冲洗,“还没定,大家一直很忙,不着急。” 两人共同洗碗的这一幕熟悉得令纪八月差点落泪,她撇开目光,笑说,“终生大事要紧,都三十出头的人了,也该提上日程了。” 细长的水流冲刷着瓷碗的边沿,何硕言洗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不吭声。 “喂。”纪八月连忙关上水龙头,“水是要钱的!” 何硕言却一把握住纪八月湿漉漉的小手,“八月,我跟耿柔之间还没到非结婚不可的地步,如果念言不能接受,我可以不结婚。” 纪八月手心一颤,她讪讪笑道,“你胡说什么?小孩子的气话也放在心上?”她用力却坚决地抽回手,“千万别因为念言而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更别辜负了一个好女孩。” “八月……”此话从她口中说出,令他何其心痛? “好了,不早了。”甩干手上的水渍,纪八月飞快转身,生怕自己的泪在下一刻滚落,“谢谢你送念言回来,你也早点……”话未说完,纪八月的身子便重重栽倒,‘砰’一声巨响,“靠……” 头好晕,屁股好疼! “八月!”何硕言忙放下手中的抹布,弯下身子扶住纪八月。 ‘咝——’她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好痛!” “哪里痛?” 纪八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身后,“屁股痛。” 何硕言忍住笑,“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纪八月大咧咧地摆摆手,“你走吧,我可以的。”说着又用手去撑地,企图站起身,最后却满头大汗地放弃了,坐在地上直喘气。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的离开?”何硕言弯腰将纪八月抱起,走到房门口时却发现从书房伸出颗小脑袋,好奇而警惕地看着他,被发现之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他又抱她又抱她!上次没穿鞋他抱她,这次摔疼了他也抱她!他知不知道她很可能会依恋他的怀抱而舍不得松手? 怀中的小女人一副很忍痛的样子看着他,何硕言心生怜惜,“八月,你今晚恐怕要趴着睡了。”将纪八月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熟悉的床,不一样的是只换了床单被罩,曾经,他们在这张床上互诉爱语,初识云雨,笨拙地探索彼此的身体,她,从来都是他的渴望,“八月。”何硕言蹲下身子,“待会儿把药吃了,明早我来接念言上学,你等我回来再陪你去医院。” 纪八月顺口接道,“不用,我明天让魏辰送念言就好了。” 此话一出,纪八月才意识到失言,忙闭了嘴。 好一会儿,她才笑笑说,“这不是因为你忙嘛。”正说到忙,何硕言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耿柔,什么事?”也不避过纪八月。 这个点……女朋友的越洋电话…… chapter:47 肯定是打算聊点相思的贴己话了。 纪八月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忍不住竖起耳朵,真是鄙视自己呀。 “邮件?不好意思,今天我有点事下班早了,没注意看邮箱,回头我查收一下,柯马思基金会的case真的这么赶吗?” 公事?他们在谈公事? 纪八月的心情有点小雀跃,嘴角禁不住飞扬。 可突然的,纪八月想到了什么,笑容又慢慢僵硬住,唉,他们同行的就是有共同话题,哪像他跟她,每次见面尽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 何硕言又说了一连串纪八月听不懂的话,才开始正常用语,“耿柔,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纪八月一听,立马不安。 果然,何硕言的下一句便是,“我有个七岁大的女儿了,很可爱很聪明,这次回来,带你见见她。” 纪八月屏住呼吸,是个女人听说自己男朋友外面还有个私生女都会跳脚吧? 没想到何硕言却低头笑了,身子靠在窗台边,目光浅浅地落在纪八月身上,“不是干女儿,是亲生女儿……嗯,今天是小生的生日,我送念言回家的,八月有点不舒服。” 拜托这位仁兄,你会不会聊天? 能不能不要提到前女友这么尴尬的人物? 纪八月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而那头居然没有炸毛? 这个风度是有多好啊? 纪八月再次自惭形秽,她一个劲儿对何硕言做手势,意思是他可以走了,何硕言却似乎没看明白,对电话那头说,“你等一下,八月有话跟我说。” “……”纪八月只觉脑袋嗡嗡的,深更半夜的,这么引人遐想的话他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煽情?“你走吧。”纪八月压低声音说。 “不行,你还吃药呢。”何硕言坚持,他低头看腕表,“饭后半个小时吃药,还有十一分钟。” 纪八月将脸深深地埋入枕芯。 何硕言又开始跟耿柔聊天,说的最多的便是纪念言,耿柔似乎还在教他如何讨好小孩,看起来对这件事丝毫没有反感,这让纪八月的既开心又失落,开心的是这个后妈应该不会虐待自己的女儿,失落的是自己好像成了外人,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子。 纪八月啊纪八月,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不想了不想了,纪八月拼命摇头,不许自己再胡思乱想,突然,脑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按住,“八月,你怎么了?” 纪八月偏过头去,何硕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没事。”她瓮声瓮气道,心里头的郁闷也没法跟人说。 “耿柔说下个月回来,正好这边有个case要跟美国那边交接一下,她只能在国内呆两天,想约我们一起吃个饭。”何硕言温柔地看着纪八月,昏黄的灯光暖了他周身的线条,映出带笑的眉眼。 “我们?”纪八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跟耿柔才应该是‘我们’吧? “对,我们。”何硕言似乎没听懂她的话外之音,耐心解释道,“你,我,念言,我们一家。” “……”纪八月,你还能更矫情点吗? 亲眼看着纪八月将药吃下,揉着屁股哼哼唧唧地睡觉了之后,何硕言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丰盛美味的早餐赶到,纪念言对他还有些别别扭扭的,既不肯叫叔叔也不肯喊爸爸,何硕言倒没放在心上,只是很妥帖地替她拿碗拿筷,叮嘱她吃慢一点,这才带着另一份早餐去了某位卧榻不能起的美人身边,将早餐放在她的床头柜,“要我喂你吗?” “不不不。”纪八月挣扎了好几下,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了,“我自己没问题。”她这才想起昨晚忘了给魏辰打电话了,“不好意思,待会儿得麻烦你送一下念言了。” 何硕言却似很开心,“好。” 纪八月指了指墙根处四分五裂的手机,苦着小脸,“麻烦帮我拿过来看下还有没有用。” 何硕言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小丫头的脾气还挺大呢。”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某人一眼。 “像我?”纪八月很自觉地对号入座。 何硕言抿唇笑,“我可没说。” “这还用说吗?你的眼神已经明明白白的在说了,随妈随妈随妈。”纪八月抗议。 何硕言笑了,“像你挺好的。”抬头,两人目光相触,慢慢都敛了唇角的笑意。 纪八月接过手机,倒腾了半天才开了机,扑面而来的未接电话吓了她一大跳,这才想起昨天晚上有个电话没有接到,忙回了过去,是小静,“呜……”电话一接通,纪八月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头就哭了起来,“老大,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本来都已经到了a市,昨天晚上住在火车站这儿,没想到葵仔居然追了过来……他说……他说他不能没有我,求我跟他回去……我……他还说,他以后不赌博也不玩女人了……老大……”小静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我想给他一次机会……” 纪八月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了,“石小静!”河东狮吼即将爆发。 石小静似乎知道纪八月会生气,忙抢着说,“老大,就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他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就再也不原谅了,我发誓!” “石——小——静!” 那头已经匆匆挂断,生怕挨骂。 “怎么了?”何硕言打开一盒粥,拿出勺子,当真要喂她。 纪八月连忙红着脸接过粥碗,“我自己来。” “石小静?”何硕言知道那个纪八月的闺蜜,“她不是在s城吗?” “嗯。”纪八月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然后在何硕言的循循善诱下,将石小静跟葵仔的事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几乎气得无力,“你说她怎么那么傻?为了那个人渣耗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不说,最后很可能人财两空,什么都没了。” 何硕言似乎也没想到小静最终还是跟葵仔走到了一起,当年的流*产风波之后,他一直以为这两个人会分手,何硕言沉默良久,才拍了拍纪八月的肩头,“如果要打官司,我可以帮她。” “你不是不出庭吗?” “我们公司有很多优秀的律师,而且相关法律上的问题我都可以为她解决。”何硕言站起身,看看时间,“你放心,只要石小静愿意走司法程序,我一定不会让她吃亏。” 纪八月点点头,她自然相信何硕言的能力。 “走了,我先送念言去上学。”何硕言走到一半,又转过身,“别乱动,等我回来。” 一口粥含在嘴里,“嗯。” 那天上午,何硕言陪着纪八月去了趟医院,一路上他的电话就没停过,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谁也没有留意,闪光灯早已对准了他们,直到好不容易看好了医生,回家的路上,何硕言的手机终于清净了,“抱歉,公司里的事。” “该感到抱歉的是我。”纪八月不好意思,“是我耽搁了你的正事,其实你不要特地送我来医院,我打电话给魏辰就好。” 提到魏辰的名字,何硕言就习惯性沉默。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敛心敛性,纪八月压根看不懂他的心思。 chapter:48 良久之后,何硕言才说,“回去之后需要卧躺,特别是前半个月,如果你不嫌我叨扰的话,这段时间就让我送念言可以吗?” “你工作那么忙,会不会……”纪八月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他。 “八月,这些年我从没为你们母女做过什么。”何硕言的声音微微低落下去,“请不要拒绝我。” 纪八月的心一疼,再无法说出‘不’字。 卧床的日子看似很享受,其实到了第二天就已经很痛苦了,特别对于一个不爱好看书爱好运动的人来说,每天过的日子便是睁眼影碟,闭眼影碟,直到纪念言放学回来,有个说话的人才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不过念言一向老成,功课又多,根本没时间陪她闲得冒泡的老妈唠嗑。 于是何硕言偶尔来串门一下也会受到热情的欢迎。 扳着指头数日子,一天两天……才过了六天,纪八月哭,“我怎么感觉过了六年了都?”这段日子,魏辰那小子不知道在忙什么,连个电话都没了。 何硕言用牙签叉了一块苹果递到她唇边,纪八月咬住,却又快速吐了出来。 “怎么了?”何硕言问。 纪八月苦着脸,“不能再吃了,我又要上厕所了。” 何硕言忍俊不已,“我们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纪八月将小脸埋入靠枕内,嗡嗡道,“我拒绝回答你这个问题。” 青丝铺满了肩头,微微卷曲,她从来不喜欢染烫,所以发质很好,也很柔软,是谁说发软的女孩脾气好?他的八月可是一点就炸的臭脾气。 他的八月? 何硕言微微失神,他怎么会那么想? 继续叉了一块苹果给她,“没事,待会儿我抱你去厕所。” 纪八月脸红,“不要。” “又不是没抱过。”喜欢见她羞涩,忍不住逗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纪八月瞪他,“不一样了,以后不准动不动就抱我!” 杏目圆瞪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她一脸憋屈的模样,令何硕言心情大好,“行,听你的。”他站起身,走到电视前,“还有什么碟没看过?” 纪八月摇摇头,都被她看遍了,“除了恐怖片,我一个人不敢看。” 何硕言随手拿起一张,塞进去,“没关系,我陪你看。” 直到何硕言坐下身,纪八月才颤巍巍地问,“你选了哪张碟?” “贞子。” “不要!”纪八月尖叫,“我听说很恐怖的,一直没敢看!” 何硕言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既然不敢看,那你为什么还买?” “不是我买的,都是魏辰那家伙,他居心叵测!”纪八月一时口快。 何硕言秒懂,淡淡一笑,“看来魏辰很会追女孩子。”眉目低敛,看不出任何情绪。 “……” 片子似乎比较老旧,画面也很有年代感,纪八月的整个神经已经开始紧绷了,“可不可以换张碟片?”她小声哀求。 何硕言站起身,走到她沙发前席地而坐,背靠在纪八月的沙发边缘,他回头,视线正好与她持平,“别怕,我以前看过,一点也不恐怖。” “真的?” “真的。” 有了何硕言的保证,纪八月才战战兢兢地看了下去。 剧情很缓慢,似乎一直在破案,时不时掺杂一些回忆,也没有恐怖的脸突然跳出来,纪八月慢慢放松了警惕,脸靠在枕芯上,眼睛盯着屏幕,“好无聊,当初到底是谁说很恐怖的?还说首映的时候电影院里活生生吓死了好几个人呢。” 何硕言的声音轻而温和,“大概是炒作吧。” 纪八月认可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大家都有好奇心和探险心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不知何时,画面就切换到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纪八月心头一紧,忙别过头去,“要到恐怖的地方了吗?” “没有。”何硕言转过身子,有些好笑地看着纪八月的后脑勺,然后轻轻握住她垂放下来的左手,裹入掌心,“别怕,我帮你看着,到了恐怖的镜头就提醒你。” “好。”小手被握住,她居然舍不得抽离。 午后的时光,慵懒而迷人,这样甜腻暧昧的气氛令人怦然心动。 “安全了,可以看。”何硕言的声音沉稳,令人心安。 “好。”纪八月转过脸继续看。 剧情越来越紧凑,似乎快要高*潮了,纪八月隐约也有预感,心不由提得高高,生怕突然出现个什么恐怖画面,周围太安静了,只听得到她不规则的心跳,“这个……”她主动开口,企图缓解一下心中紧张的情绪,“你跟我讲讲剧情吧,我没太看得懂,一会儿现在一会儿过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故事其实很简单,贞子是一个具有超能力的女孩,她的意念特别强大,强大到可以改变别人的意念,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意念,但是很细微,所以平时都不会注意,但有一些特殊人群,他们的意念是常人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他们可以用意念看到墙另一面的景象,也可以用意念移动物体,甚至是造成一场灾难,而我们所看到关于过去的那些画面都是贞子用眼睛记录下来的,也就是她亲眼看到的……”何硕言的声音轻而缓,他时不时回头看纪八月一眼,生怕她听不懂自己的解释,他们的距离不过是一掌之隔,近得有些危险了。 可纪八月眼里哪有这些?她的背脊生出阵阵寒意来,“好……好恐怖……” “其实也没那么恐怖。”何硕言轻轻搓着她冰冷的小手,“贞子只是一个心怀怨念的可怜女孩,而这份怨恨,她想告诉全世界。” “啊——”突然纪八月捂住眼睛尖叫起来。 何硕言回头一看,是贞子从井里爬出来的画面。 “别怕别怕。”何硕言请拍着她的肩头,安抚道,“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一个白衣人从井里爬出来而已。” 似乎有一股力量正缓缓输入她的体内,颤抖的身子终于在他的安抚下逐渐平静,纪八月眯着眼睛看,小心而谨慎,“你说那些拍戏的人怎么想的?自己会不会害怕?” “应该不会吧。” “是……是吗?”纪八月又开始哆嗦了,因为画面中的贞子正抖着诡异的双肩,一步一步从电视机里爬了出来,“啊——”这一次,她彻底不肯睁眼了。 何硕言哭笑不得,转身将纪八月颤抖的身躯轻轻搂住,“好了好了,我帮你挡着。” 很快,电视机里传来男主撕裂的惨叫声。 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纪八月往温暖的来源靠了过去,紧紧搂住何硕言的脖子。 对于突如其来的软玉温香,何硕言真是哭笑不得,“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看恐怖片了。”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都是假的,演员演技好而已。” 这样的安慰显然也抚不平某人的心慌意乱,她哆嗦着双唇,“就是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拍这种恐怖片。”心有余悸,柔软的娇躯在何硕言怀中轻颤。 明明她那么害怕,他应该心无旁骛的安抚她才对,可柔软的娇躯嵌在怀中,那份触感只惹得他心猿意马起来。 “八月。”声音里带着一丝暗哑。 “嗯?” “想不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心里有个魔鬼在驱使着他,何硕言慢慢低下头去,柔声引诱她。 “想。”某人心思单纯,尚未觉察异样。 chapter:49 怀抱松开了一点空隙,他的头低到她的面前,额心相抵,呼吸交融。 纪八月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这个姿势……让她不能不多想,他是要吻她吗? 深邃的眸子只是紧紧盯着她,如夜狼一般,她不敢动,似乎只要她稍稍动弹,他就是一口将她吞噬!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纪八月咽了咽口水,极力抗拒着眼前的美色,不断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名花有主的,千万要忍住,忍住,忍住,手,紧紧扣住沙发的边沿,快要将布垫抠出个洞来,“何……硕言,我……”她想说我是有妇之夫,可是嘴唇翕合了几下,终究没说出口,这样难得的美好,即使是不属于自己的,即使是一场美梦,她也宁愿沉沦,不愿醒来。 身子下沉,脸微微侧过去,似乎就要吻上了。 纪八月颤巍巍地闭上了眼。 何硕言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没想到她居然当真了,还一脸羞涩准备接受的模样,那嫣红诱人的双唇就在眼前,近在咫尺不足一公分的距离,小恶魔又开始探出脑袋…… 可理智还是及时拉住了他! 若是他吻了八月,事后八月一定会后悔,无论他有多想重温曾经那份美好的味道,都不能毁了八月如今的幸福,心神微微一凛,他的指腹轻轻贴上她的唇,磨蹭,然后握成拳头,“要不我们换张碟片?” 轻语唤醒了纪八月,她猛地臊红了脸,纪八月啊纪八月,你这个猪头!人家根本不是要吻你,你闭什么眼睛?丢人!丢死人了!一折身挣脱他的怀抱,纪八月将红透的小脸深深埋进布垫里,双手紧紧抱着靠枕,盖住自己的脑袋,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怀中一空,何硕言的心头也莫名失落,他站起身,“我记得我们以前看过一部喜剧,叫《非诚勿扰》是不是?” 纪八月不想理人,不想理人啊,她现在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何硕言已经在找碟片了。 可纪八月这个时候身体又出状况了—— 她要尿尿! 好想哭,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持续尴尬? 好一会儿,才听到何硕言欣喜的声音,“找到了。” 很快,影片就开始播放了。 纪八月一直在忍,想把那股尿意憋回去,“对了,这个点是不是该接念言放学了?” 何硕言看了看腕表,“才三点多,看完这张碟应该可以去了。” 才三点多? “那你公司不忙吗?”今天怎么没听到电话? “前断时间我把工作进行了一些调整,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我会空闲很多,刚好可以陪你。”何硕言又坐了回来,“想吃点什么零嘴吗?水果还是薯片?” 不提水果还好,一提到这个‘水’字……纪八月咬了咬牙,闷声说,“其实你不要放下工作特地来陪我,我一个人在家也挺好的。” 这一会儿,何硕言总算听出点别样的味道了,“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不是!”纪八月连忙否认,“我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你的工作那么重要,若是因为我而耽搁就不好了。” 何硕言伸手,想去捞她出来,“不会,你也很重要。” 求你了,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她是个女人呀,最容易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我……我真的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走吧走吧,她快尿崩了,“赶紧回公司查查邮件,或是整理整理资料什么的。”总之,就是赶紧走! “你在赶我?”口气似乎有些受伤。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她要哭了,难道真的得麻烦他亲自抱她去厕所?要不然她总不能在他面前表演‘纪子爬厕所’吧? 终于将她的小脸捞了出来,依然红彤彤的,像极了富士苹果,可爱得令人想咬一口,他很自然地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面颊,笑眯眯道,“既然不赶我,那就一起重温下老电影吧。” 纪八月紧咬下唇,有些哀怨地瞪着他,可不可以不要再对她做出亲密的举动?她很容易误会的好不好? “不准咬。”看她下唇咬得泛白,他忍不住蹙眉。 纪八月听话地松了口,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又一次咬住,心中腹诽,我的唇我爱怎么咬怎么咬,又没咬你的! 看了一会儿电影,纪八月的脸色都不对了,不行不行,膀胱一阵一阵抽痛,再憋下去得憋出病了…… 犹豫了又犹豫,食指还是轻轻戳了一下沙发前面的人,“喂,何硕言……” “嗯。”何硕言转过脸来,眉眼深深,很好看,“怎么了?” 纪八月脸上的红晕还未撤去,又添了几分,“我……想去洗手间。” “好。”何硕言站起身,“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弯腰便要抱她。 “翻个身。”她小声提醒。 只手托住她的颈子,只手探过她的腰,然后轻而稳地将她翻转过身,“现在可以了吗?” 纪八月点点头,不敢看他。 何硕言很轻易地抱起纪八月,大步走向卫生间,“怎么生了孩子之后比以前还瘦了?” “因为没人做饭吃。”纪八月随口应道。 何硕言的脚步为之一顿,“魏辰呢?就算他很忙,也该给你们母女找个保姆或是管家才对。” 纪八月连忙闭嘴,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索性卫生间离客厅很近,话题就此中断。 何硕言将纪八月坐放到马桶上,突然想起什么,“要不要我帮你脱裤子?” 这么流氓的话亏他还说得一本正经,纪八月瞪他,想瞪得他心虚,却瞪红了自己的脸,不由咬牙,“谢谢,不用。” 何硕言的眼中藏了几分笑意,转身出门,“好了记得叫我。” 纪八月怒,“你离远点!”她可不想他听到自己尿尿的声音。 “好好好。”声音笑着远去,“我一会儿再来。” 看恐怖片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夜不能眠,趴在床上的纪八月大睁双瞳,直愣愣地盯着半空中的某处盲点就是不敢闭眼,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不知何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她这才揉揉酸疼的眼睡去,一会儿,隔壁传来女儿起床的声音,她再度被惊醒,“唉……”深深叹口气,若是换作以往,她定会睡得雷打不动。 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无法直视电视,尤其是光线照在黑暗的屏幕上折射出来的那抹白光,看着看着便令她心慌,好害怕突然间电视就自动亮了,然后从里面爬出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子,那畸形的肩,黑色肮脏的长指甲,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索命修罗……她不许自己想,但影片中的画面却时不时在脑中闪现。 都怪何硕言!可恶的家伙!为什么非得看恐怖片?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手机突然响了,惊出纪八月一身冷汗。 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是何硕言,“什么事?” “八月,我在‘何盈记’,想吃点什么早餐?” “随便。”持续有气无力,她只想睡觉,可电视机就在自己对面,她又不敢睡。 何硕言听出纪八月的不对劲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纪八月打了个哈欠,好困。 那头沉默了一下,才笑问,“昨晚没睡好?” 纪八月淡淡哼了声。 何硕言忍住笑,“别怕,等我,很快就来。” 别怕,等我,很快就来。 为什么她会有种心悸的感觉? 纪八月摇摇头,大概是没睡好,头晕导致的。 因为纪八月受伤不方便开门,何硕言便主动索要了钥匙,顺便配了一把,打开房门,窗帘还没有拉开,只留了一条缝隙,金色的阳光从缝隙里照了进来,洒在床头柜上,洒在美人脸上,化作金色的光圈笼罩着她,柔软的轮廓,明媚的线条,睫毛很长,卷而上翘,此刻闭着眼睛,正微微抖动,何硕言蹲下身子,看来趴卧着的纪八月,心中满腹柔情,这么多年过去,他看遍美女,无论是亚裔还是欧美,很多女人都比她漂亮,可唯独她的这份美能撼动他的心。 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chapter:50 纪八月感觉到有人进来,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尤其还带着那股早餐的诱人,可是许久了,他为什么不说话?不会真以为她睡着了吧? 堪堪睁开眼,被近在咫尺的俊脸吓了一跳,“呀!”纪八月惊得连连退后,却扯疼了屁股上的伤,哀叫连连。 何硕言一把按住她的肩头,“别乱动。” “你你你……”纪八月面红耳赤地推他,“干什么离我这么近?吓死我了!” 何硕言这才看清纪八月的两个熊猫眼,忍俊不已,“八月,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提到这个纪八月就是一肚子火,“不但没睡,还提心吊胆!都怪你都怪你!”边说着粉拳已经锤了过去,何硕言也不躲闪,任她结结实实地打,打到后来纪八月都不好意思了,“我的早餐呢?” “这里。”何硕言一一打开。 “喂,那我的早餐呢?”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别别扭扭地问。 纪八月对于女儿到现在还不肯喊一声爹地心里很是内疚,奈何女儿太独立,她做不了她的主,“都怪我没跟她沟通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何硕言很喜欢纪八月为他担心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事实上,念言很懂事,你教得很好。” 纪八月张了张嘴,正想问你不是还有两个月就要回美国了吗?可心里好似堵了块石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又讪讪地闭了嘴。 何硕言起身往外走,“念言,你的早餐在保温锅里。” 纪念言见何硕言出来,不但没跟着走,反而走进房间,“妈咪今天好点了吗?” 纪八月小心地戳了戳尾椎,似乎没那么疼了,点点头,“好多了。” 纪念言转脸看向消失在门边的身影,突然凑近老妈,“妈咪,要不要我帮你?” “帮我?” 看着一脸茫然的老妈,纪念言只叹母女俩没有默契,“当然是帮你追回老爸,我可不想多出一个后妈来,还是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好。” 纪八月正色,“不许你胡来!” “我知道你说的那些大道理,不过这段日子以来,我发现老爸对你很好,一定还喜欢你。”纪念言信誓旦旦地说。 纪八月可不如女儿乐观,“他那是有风度,对谁都这么好的。” “是吗?”纪念言歪着小脑袋想,“回头我帮你问问。” “喂喂……”纪八月的话还没说完,女儿已经跑了出去。 依照以往,何硕言送念言上学,之前这个小姑娘一直很沉默,似乎还有点生气,不肯跟何硕言说话,今天却破了例,“我还是叫您叔叔吧。” 何硕言心头一落,“为什么?” “如果我叫您爹地,回头您娶了老婆,我不就得管那个女人叫妈咪吗?”纪念言小小年纪,心眼却很多,她幽幽叹了口气,“那样的话,我的亲生妈咪一定会很伤心。” 何硕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念言说的对,那我不结婚了。” 后视镜里,后排的小女孩露出奸计得逞的坏笑,“你可千万别告诉妈咪是因为我不想结婚,而是要说因为你不喜欢那个女人所以不想结婚。” 何硕言微微挑眉,好笑道,“没想到我们小念言心思如此缜密。” 纪念言的小脑袋转向窗外,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窃喜的笑,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头来,“对了,妈咪说你人很好,对谁都很好,是不是?” 何硕言想了下,“算是吧。” 纪念言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再也不肯说话了。 等到送完小念言,何硕言去公司取了笔记本和资料,最近他闲了下来,公司里就更忙了,何硕言打算趁着八月睡觉的空隙把几份合同拟定一下,当他赶到纪八月家的时候,房中一片安静,他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床头柜上的早餐只吃了一点点,甜豆浆也只喝了几口,而她整个人正以一种极不优雅的姿势睡得昏天暗地。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真正靠近她。 将公文包放下,他先收拾了未用完的早餐,然后席地坐在她床边,近距离打量着她,那月牙般的眉,挺直的鼻梁,粉嫩的唇,就连脸上很淡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阳光下的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蹙,似乎随时都会醒来,何硕言哭笑不得,她终于还是扛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坐在地板上,就这么默默看着,仿佛永远都看不够,这辈子他大概是迈不过她这道坎了。 罢了,不结婚就不结婚吧,反正他原本就兴趣缺缺,只是家里头催得紧,否则他跟耿柔都没有现在就结婚的打算,爱情不能将就,但是婚姻可以,由古至今,能真正牵手白头的往往不是那些由相爱而走到一起的夫妻,他早已过了那个冲动的年头,如今想要的婚姻不过是找一个人并肩作战而已,耿柔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合作对象,而两人也很有默契,无论是在学术上还是在对价值观的探讨上,都能保持高度一致,这样的红颜知己,一辈子大概也只有这一个。 何硕言的手忍不住探向纪八月的发顶,好柔软的触感,心中微微一动,而他对她,却是真真切切的想要,想要抱她,想要吻她,想要将她狠狠揉进自己体内,从此再也不分开。 这道坎,何硕言再也不想迈过去了。 纵然不能在一起,远远看着她也知足。 何况,她还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宝贝女儿,就算曾经有过背叛,对他来说也已经不算什么了。 有阴影挡住了光亮,纪八月感觉到一点冷意,非常时期非常敏感,她几乎瞬间便惊醒了,猝然见到一张脸,吓得差点晕过去—— 何硕言连忙说,“我是人!” 已经来不及了,纪八月当真晕了过去。 何硕言吓坏了,连忙掐人中,好半天才将纪八月重新折腾醒了,她哧哧地喘着气,“你……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吓我?” 何硕言眉心紧蹙,“你这样可不行。”这才想起一个问题,“魏辰昨晚没有回来吗?” 纪八月身体一僵,顿时吓跑了所有瞌睡虫,“他……那个……公司太忙了,最近总要加班,一直住在公司里。”一口气说完,纪八月虚抹了一把冷汗,幸亏她机智,反应敏捷,加一分。 “那你晚上……”总不至于再睁眼到天亮吧?何硕言隐隐心疼。 chapter:51 “没事。”纪八月大咧咧地挥手,“不用担心,今天晚上我跟念言一起睡好了。” 何硕言松了口气,“那就好。”席地而坐,将笔记本搁放在大腿上,“你睡吧,我在这儿,别害怕。” 纪八月心有余悸,“是吗?” “嗯。”何硕言回眸一笑。 她的小心脏又开始砰砰跳了,“那你不许再吓我。” “好。”何硕言举手保证,“不吓你。”揉揉她的脑袋,“睡吧。”如同哄孩子一般。 纪八月红了脸,别扭地转向床的内侧,一会儿便传来清浅绵长的呼吸声。 这一次,她是真的睡着了。 何硕言全身心投入工作,很快,几份合同都拟定好了,刚好一个电话进来,他忙起身到外间接起,是公司的业务经理,提醒他明天出差的事,“抱歉,芮城的老总一定要您亲自过去。” 何硕言沉吟片刻,才点点头,“好。”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纪八月。 那头显然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这就给您定机票。” “辛苦你了。” “不不,您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业务经理受宠若惊。 挂了电话,很快又来了美国的视讯。 是耿柔和公司高层。 何硕言坐在念言的粉色小书房里。 严肃的话题讨论结束后,耿柔忍不住打趣,“硕言,这是你女儿的闺房吗?” “嗯。”何硕言点头。 一个蓝眼帅哥凑过脑袋,“天哪,mr。何,你真的有一个女儿?我听耿柔说的时候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呢。”生硬的中文逗乐了旁边一众人。 “快快,让我们参观一下小姑娘的闺房。”另一边又凑过来一颗脑袋,是刘涵。 何硕言站起身,抱着笔记本慢慢转圈,大大方方地秀给他们看。 “好多照片。”摄像头那边挤来越来越多的脑袋,大家争着看,“拉近一点……再近一点……” “哇,我看到一个美女……”有人感慨。 “咳咳……”旁边立马有人咳嗽。 那人却没留神,整个脑袋都趴到屏幕上流口水,“哇,我最喜欢的东方美女……她简直是我的梦中情人……” “咳咳……”咳嗽声更大了。 蓝眼睛占据了整个屏幕,然后‘啪’的一声黑了,何硕言关了视讯。 “喂喂喂!”那头抗议,“我要再看一眼美女!” 刘涵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笨蛋!那是孩子他妈!”用英文很流利地骂道。 蓝眼帅哥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 “对。”刘涵忍不住又敲了一下那颗榆木脑袋,“那个你狂流口水的美女正是我们mr。何的……咳咳……前任。” 蓝眼帅哥痛苦地哀嚎。 耿柔一直含笑听着,这时候终于说话了,“硕言,八月的伤好点了吗?” “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我们后天回国,你方便来机场接我们吗?” “我们?”何硕言疑惑。 “对,刘涵跟我一起回去。”耿柔话没说完,蓝眼帅哥就抢着说,“还有我还有我……” 耿柔推他一把,“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那头嬉笑了几句,耿柔才又说,“大概待三天吧。” 何硕言犹豫了一下,“明天我要出差,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耿柔显然有几分失落,“这样,那……” “我会让公司派车去接你们,如果赶得及的话,我大概能为你们送行。” 那头沉默了。 刘涵接过话,“行,那我们等你。” “好。”何硕言点头,关了笔记本。 站起身,他又回房看了看纪八月,发现她睡得正香,便扯过一旁的薄毯子盖住她春光外泄的身子,留言一张,放在她床头—— 我去超市买菜,别怕,很快回来。 何硕言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当他再度推开房门发现纪八月连睡的姿势都没变过后,不禁哑然失笑,转身进了厨房。 香味很快弥漫开,渗透进每个房间每个角落。 饥肠辘辘的某人终于被美味撩拨醒了,外间隐约传来声响,还伴随着菜香,难道是田螺先生? 纪八月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好像能动一点点,心中大喜,磨蹭了半天才算下了地,可拖鞋还没穿好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等到何硕言来房间准备叫纪八月吃饭时,才发现某人正倒在地上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我叫了那么多遍?你为什么都不理我?” 何硕言哭笑不得,一边去抱她一边解释,“不好意思,油烟机声音太响了,没听到。” 纪八月立马埋怨油烟机,“什么牌子的?这么吵?我要换了!” “对对对,换了,明天就换。”何硕言附和她,“不过,你是怎么掉下床的?” 纪八月瞪了他一眼,心情依然很不好,“我才不给你嘲笑我的机会。” 何硕言忍着笑,“饿坏了吧?我们吃饭。” “嗯。”纪八月扁了扁嘴,他总是能用美食收买她的心。 “你喜欢吃的西湖醋鱼,尝尝我做得地不地道?”将最嫩的那块肉夹到纪八月碗中,何硕言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纪八月正趴在沙发上,胸口下方垫着靠枕,她撑着两只细长的手臂,用筷子将碗里的鱼肉一点点碾碎,然后拌到饭里,再舀一勺汤,继续拌,直到米饭变成酱红色,她才挖了一勺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然后慎重其事地对目瞪口呆的何硕言点点头,“嗯,还不错。” 何硕言哭笑不得,“原来你喜欢这么吃西湖醋鱼。”又夹了一颗狮子头,“再尝尝这个。” 看着她吃完狮子头,何硕言拿来小勺子舀了两下麻婆豆腐倒入她碗中,“这个呢?” 纪八月又忙着低头去吃麻婆豆腐,半天才抬头,“你怎么不吃?” 何硕言连忙动筷,“我也吃。” 纪八月还未吃完,一碗汤已经盛了过来,“山药排骨汤,我炖了很久,你尝尝入不入味?”小汤勺‘叮’一声落入鲜美的浓汤内。 吃到一半,何硕言顿了顿筷子,“我明天要出差一趟,大概三天后回来。” “哦。”纪八月心头一落。 “念言……”何硕言迟疑着开口。 纪八月立马领悟,“你放心,我让魏辰送她上学好了。” “嗯。”何硕言低低应了一声。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只听得到碗筷碰撞之声,叮叮当当,敲在纪八月微微失落的心头。 “我……” “我……” “你先说。”何硕言笑。 纪八月正欲开口,手机却响了,她摸索出来,是魏辰,“什么事?” 魏辰的声音颇为凝重,“八月,出事了。” “怎么了?”这段日子足不出户,也没有接单子,魏兰花据说跟组跟到新疆去了。 “我俩的事怕是要曝光了。” chapter:52 纪八月下意识地看了何硕言一眼,连忙打断他,“对了,明天早上你有空送念言去上课吗?” 魏辰急得直跳脚,“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你的大名都上娱乐头条了!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和各大报社协调,好不容易稳下来,却又有记者拍到何硕言频繁进出你家,还……” 因为太安静了,便显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大,纪八月忙换了另一只耳朵接听,咳嗽两声打断,“魏辰,我是认真的,何硕言明天要出差,没空送念言,你来送她行不行?” 那头沉默了下,才轻声问,“他在?” 纪八月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嗯,你到底送不送?” “送送送,当然送。”魏辰又闲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没事吧?”何硕言看过来。 纪八月连忙低头扒饭,含糊道,“没事。” 终于吃完最后一口,何硕言收拾碗筷去了厨房,纪八月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个陌生号码,她迟疑了下接起,“你好,哪位?” “纪小姐吗?我是七少的经纪人。”来人开门见山,“想约你见个面,纪小姐什么时候方便?” 纪八月愣了又愣,“mv不是拍完了吗?合同也签好了,还有什么事吗?” 经纪人的态度有一些强硬,“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要和纪小姐面谈。” “可我最近身体不舒服。”纪八月觉得有些莫名,合同交涉这一块从来都不经过她的,“要不麻烦你等几天,魏兰花去了新疆,应该很快回来了。” 经纪人语调平平,却不容拒绝,“抱歉,我们等不起。” 纪八月对她的语气不太喜欢,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们等不起那是你们的事。”说完,气鼓鼓地挂了电话。 何硕言正在打扫厨房,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跟当年的身影几乎重叠,那样温暖而熟悉的背影令她整个心都融化了,纪八月趴在靠枕上看着看着便失了神。 手机又猝然响起,还是那个陌生电话,纪八月有些不耐烦,却依然沉着气接起,“您还有什么事?” “如果纪小姐不接受谈判的话,那我们只好法庭上见了。”经纪人冷冰冰说,态度相当趾高气扬。 “法庭?” “对,关于纪小姐对自己真实情况的隐瞒,以及后期为我们带来的麻烦,我们需要索赔。”经纪人平稳而冰冷的声音响在纪八月耳边。 她只觉耳中嗡嗡作响,“隐瞒?麻烦?”听得一头雾水。 这时何硕言已经收拾妥当,解下围裙走了过来,见纪八月眉心紧蹙的样子,忍不住倾耳听了听,那头说话犀利,言辞咄咄,“难道纪小姐没有刻意隐瞒真实年龄?没有刻意隐瞒已婚事实?还有后期因为纪小姐极度不检点的私生活给我们新专辑造成了多大的负面影响,你知道吗?难道这些你都不需要负责任吗?” 纪八月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她对经纪人说的‘极度不检点的私生活’很愤怒,但却心虚于隐瞒年龄的事,虽然那不是她刻意隐瞒,可对方会相信是魏兰花私自做主吗?只会觉得她在逃避责任。 对方见纪八月不说话,冷笑两声,“纪小姐理亏了吧?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纪八月正要说话,手心却一空,只见何硕言铁青了脸,冷冷地说,“没什么可谈的,我们法庭上见。”说罢,帅气地挂了电话。 纪八月虽然被他帅到了,但还是不得不小声提醒,“我……我确实隐瞒了年龄……” 何硕言依然冷着面孔,“这不是大问题,问题是他们导致你的私生活曝光,造成你诸多不便,却还要反告你一状。” 纪八月鲜少见何硕言生气,她知道是那几个字触到了他的底线,“其实我那次落水,还要多谢七少相救,只是谁也没想到狗仔队会那么无聊,追根刨地,还胡说八道,硕言……”她有些害怕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何硕言身上笼罩着层层冰冷的气息,“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们和平解决好不好?” 何硕言转眸看她,眼底都是痛色,“我不许别人那样说你!”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七少的经纪人一向这样,比较高冷,说话有时难免……那个……有点刻薄,你别放在心上,别生气了好不好?”当事人反而要来安慰旁观者,纪八月想想便有点哭笑不得。 何硕言不说话。 纪八月絮絮叨叨地说着上次拍摄的事,讲到有趣的地方还偷偷瞄一眼何硕言的表情,她的手始终轻轻攥着他的衣袖,手上的力度会随着情绪的波动而忽紧忽松,何硕言便静静地感受着这份不经意的亲昵,心,因为她的话而缓缓抽动,“八月。”他突然按住袖口处的柔夷,“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不会,哪有什么委屈?”纪八月大咧咧地摆手,“其实剧组和导演对我都很好,七少人也不错,上次落水他还特地救了我,按理说,新专辑应该会大卖,只是这其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经纪人如此气急败坏,大概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吧。” 何硕言沉默了片刻,才说,“这几天你也不方便出门,那件事还是等我回来再说。” 纪八月想想也是,遂点点头,“好。” 大掌挪开,“接下来想干点什么?还看电视吗?” 纪八月连忙摇摇头,“不看了。” 何硕言站起身,走到纪念言房中找了两本书出来,“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 纪八月眼前一亮,“好。” 何硕言翻开一本《格林童话》,“想听什么?我先把目录读一遍给你听。” “好。”鼓掌。 何硕言的声音低沉、缓慢、平和,很好听,也很……催眠。 纪八月很快又睡着了。 何硕言回了一趟公司,再折身过来时,绕到学校将念言接了回来,却没想到进门便看到客厅里坐着的身影,魏辰正陪着纪八月说话,两人谈笑风生,魏辰偶尔低眉去看她,眸中尽是温柔……何硕言不知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不舒服极了,他没有多逗留,在门口跟念言小声说着再见,叮嘱她明天有体育课,记得穿运动鞋。 念言朝里头看了一眼,摇头叹息道,“魏叔叔只是来陪我和妈咪吃晚饭,没有其他事,你放心。” 何硕言一笑,这个鬼灵精。 ****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答谢诸位小主们的鲜花和支持,珠珠下午再更一章。么么哒。 chapter:53 “八月。”等到念言回房间温习功课,魏辰才说,“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出门,外面有很多对你不利的流言,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公开事实真相,纵然到时候你会觉得为难了何硕言,却也比让所有人都误会你要好很多。” 纪八月的表情有些茫然。 魏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堆杂志报刊,几乎每一本里都有纪八月,而且照片清晰,言辞犀利,她随手翻看了几本,都是说她作风不好,脚踏三条船之类的,甚至有人清晰地拍到何硕言提着早餐进入大楼的画面,“这些狗仔队是成夜成夜的蹲点吗?要不然怎么能刚好拍到这样的照片?”她自己倒无所谓,反正也算半个圈子里的人,可何硕言不同,她不想他受到困扰。 魏辰点点头,“为了得到有价值的新闻或者八卦,记者同志们还是很能吃苦耐劳的。” “有价值吗?”纪八月挑眉,“挖别人的隐私也算得上是有价值的吗?” 魏辰无言以对,半天才说,“这是人家的工作。” 纪八月点点头,手心紧拽着杂志的末端,生生揪成一团,“对,包括捕风捉影、胡说八道也是他们的工作,只要能吸引读者的目光,牺牲一下别人的隐私,污蔑一下别人的人格又算得了什么?反正曝光的不是自己,污蔑的也不是自己。” 魏辰见八月动怒,忙将杂志报刊都收了起来,“所以我来找你商量这件事。” 纪八月气得手心都在抖,“他们怎么说我都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扯上何硕言?” 果然,只有跟何硕言有关的,很容易就能让她乱了方寸……魏辰虽然知道自己跟纪八月是不可能了,可遗失的心哪是说收便能收回的?“八月。”魏辰的声音低了下去,“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快采取补救的办法!” 纪八月看魏辰的神色便知他已有准备,“你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你跟七少的流言纯属大家胡乱猜疑,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倒是我们三人之间确实有照片证明彼此来往的关系,所以七少那边无需理会,而念言学校的老师都认识我,知道我不是念言的亲生父亲,虽然我开了发布会承认隐婚的事,可大家只是猜测你,并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如果要缕清目前这团看似乱七八糟的关系其实很容易,只要我将爱人的身份公开就能还你清白了。”魏辰显然想了很久,“而何硕言至今未婚,你们之间也不算违法,念言更不是什么私生女,这样单纯的关系还怕别人来深究吗?” “你的爱人?”纪八月疑惑,“谁呀?我怎么没听说?” 魏辰忍不住敲她一记,“这不是为了救你脱离苦海,随便找个人搭台子唱戏呗。” 纪八月瞪了魏辰半天才消化完他所说的话,然后大力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辛苦你了。”转过脸继续看自己的手机,删乱七八糟的信息。 “就这样?”魏辰大大失望,“我寝食难安了这么久就得到你一句不咸不淡的辛苦了?” 纪八月转过脸来,“那你想怎样?” 魏辰歪着头,“还没想好,不过你欠我一个人情,记得了。” “好。”纪八月点头,然后挥手,“慢走,不送。” “喂,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魏辰气得哇哇叫,这么多天压抑的情绪总算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宣泄。 等魏辰走后,纪八月才重新趴了回去,一动不动。 原来自己蜗居在家的日子,外面早已翻了天。 晚上,纪念言主动跑到老妈房中陪她睡觉,“妈咪还会害怕吗?”她伸手摸了摸纪八月苦哈哈的脸。 纪八月心头一暖,将女儿抱紧,“有念言在,妈咪什么都不怕。” 念言抓着纪八月的手指玩,“好久没跟妈咪一起睡了。” “嗯。”白天睡得太多,导致现在睡不着了。 “妈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像爹地那么优秀的男人妈咪是怎么拐到手的?” 纪八月柳眉倒竖,“谁说我拐他了?” 纪念言咧嘴笑,“我听管卿生说的,他听他妈咪说的。” 纪八月咬牙,何小冉…… “妈咪。”纪念言将纪八月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很娇很萌地说,“这是你做过最令我骄傲的事。” “……” “妈咪,我听管卿生说,爹地念书的时候可优秀了,成绩好得一塌糊涂,人也帅,很多小姑娘追求他,你跟我说说,当年到底怎么打败那么多人成功拐走我爹地的?” “当年啊……”回想往事,她的唇角便禁不住上扬。 如女儿所言,拐到何硕言确实是她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 纪八月讲着讲着,女儿便睡着了。 轻轻拉灭台灯,她将女儿娇小的身子拢在怀里,淡淡的幸福萦绕心尖。 魏辰的动作很快,带着自己的贴身女秘到处招摇过市,惹得一身绯闻,然后紧接着就是开*房过夜,被媒体记者围堵后却轻松自得地说,“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大伙儿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一群记者这才意识到被耍,个个气得咬牙切齿。 话头很快转移,大批量的记者开始围剿魏辰与女秘,一段新的情事就要被挖出来,狗仔队们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偶尔提到纪八月时,却只剩寥寥几笔。 何硕言出差回来的时候,魏辰的绯闻正满天飞,就在机场等车的时候,他听到旁边的几个小姑娘在聊八卦,无意间听到魏辰的名字,便留了下神,没想到越听越荒唐,气得他原本是想回公司的,却中途改道去了‘远东集团’。 等到前台小姐问他可有预约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过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他一向自诩冷静,还曾教导过纪八月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而此刻的自己居然一心只想着用武力来解决心头之怒,他疼入骨髓的人魏辰居然敢如此轻*贱? 站在一楼的大厅,何硕言久久没有挪动双脚,直到一个电话进来,“硕言,你下飞机了吗?” 是耿柔。 何硕言这才觉得疲惫感慢慢席卷了全身,这些天为了赶进度,他几乎没睡几个小时,“嗯,下了,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公司等你。”耿柔迟疑了一下,“要派车去接你吗?” “不。”何硕言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我已经在回公司的路上了。” 何硕言赶到公司的时候,没想到接待室里不止坐着耿柔、刘涵、约翰,居然还有多年未见的沈默,耿柔三人坐在一边,沈默一人坐在他们对面,暗暗形成一种对峙之势。 ****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要不是一位亲的提醒,我都忘了二更的事了。勿打,闪。 chapter:54 当年要不是沈默妈妈的公司出现经济危机,沈默早就追何硕言追到加州去了,后来她转学管理,留在国内替老妈打理公司,这些还是何小冉在饭桌上不经意提起的,说沈默每年都会去s城看望何父何母,比她这个亲闺女跑得还勤,俨然一副准儿媳的模样。 不如当年的活泼好动,如今的沈默不苟言笑,十足女强人的架势。 “硕言,你回来了!”耿柔一见何硕言,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亲密地挽住何硕言的手臂,颇具挑衅性地看向端坐一方的沈默。 何硕言倒是鲜少见耿柔对他如此主动,知道她是故意做给沈默看的,有些啼笑皆非,轻轻拍了拍耿柔的手背,“有些渴了。” “好,我去倒茶。”耿柔的声音温柔甜腻,听得刘涵和约翰都直掉鸡皮疙瘩。 沈默虎视眈眈地瞪了耿柔一眼,恨不得将她剐出个洞来。 随后,沈默才站起身,款款而来,“何硕言,很久不见。”她主动伸出手,笑容恰到好处。 何硕言回握了下,“沈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请坐。”沈默反客为主。 何硕言微微一愣,顺势坐了下来。 斜对面的刘涵和约翰正对他挤眉弄眼。 何硕言还没意会过来,便听沈默说,“我想聘请何律师作为我们‘华霖外贸有限公司’的法律顾问。”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这是公司资质、文书方面的相关材料,我不太懂,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如果何律师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跟我提出来。”很公事化的口吻,令何硕言想避开这个女人都找不到借口。 这些年,她并不是没有去加州找过自己,也不是没有联系过自己,幸好身边还有个女性朋友,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个女人的热情,而现如今,她又一本正经地找他做法律顾问,材料都递交了过来,如果他突然以莫须有的理由拒绝,倒显得自己公私不分了。 头好疼…… 女人执著起来真的很可怕。 “对不起沈小姐。”何硕言揉了揉眉心,眼中都是倦怠,“刚刚出差回来,有些累了,这个事可以回头再说吗?” 沈默冷硬的轮廓稍稍柔和了几分,“不着急,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有的是时间。” 此话一出,余下三人皆觉得一股寒意顿起。 一杯热茶适时递到何硕言手边,耿柔就势坐在他身侧,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沈默,“既然沈小姐有的是时间,不如等参加完我和硕言的婚礼再说吧,毕竟大家都是老朋友,我就提前发出邀约了。” 沈默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岂容别人激将?冷笑两声问,“何律师的家人知道耿小姐的存在吗?终身大事不是儿戏,我觉得何律师最好还是先问过家里人的意见再做决定不迟。”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当然是崇尚自由恋爱。”耿柔挽住何硕言的手臂,将脸贴了过去,成功看到沈默变了脸色,才又说,“若论起门当户对,我家的条件也不比沈家差,何况就个人资质而言,无论是样貌、学历还是人品,我觉得我跟沈小姐都不具可比性,何妈妈见了我一定会更加喜欢。” “你……”沉默被人戳中学历的软肋,心生忿恨。 约翰暗暗对耿柔竖起大拇指,虽然他的中文说起来不溜,听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何硕言喝了一口茶,不参与战事。 两个女人唇枪舌战,好不激烈。 适时,一个电话拨了进来。 何硕言站起身,走到外间接电话,没想到居然是魏辰。 “魏总有事吗?”何硕言的声音很冷。 那头只是说,“我们需要谈谈。” “我也正有此意。” 魏辰报了家酒吧的名字。 “我这边有几个朋友需要招待下,可能会晚点到。”何硕言透过接待室的玻璃看到里面两个女人还在你来我往,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没关系。”魏辰无所谓的哼哼,“随便你什么时候来,我等你。” 何硕言挂了电话后,只想倒头就睡。 他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然后给刘涵发了一条信息,“先睡会儿,半个小时后叫醒我。” 吃完晚饭,几个人精力充沛,又嚷着去k歌。 何硕言开车,一路在找ktv,约翰从后面伸长了脖子,“mr。何,带我们去找你家宝贝玩吧?” 何硕言摇头,“时间太仓促,你们明天就要走了,还是下次再见吧。” 刘涵点点头,揭穿约翰,“硕言明智,他哪里是想跟你女儿玩?明明是想跟孩子她妈玩呢。” 约翰嚎叫一声追打刘涵。 一旁的耿柔打量着何硕言的神色,小声嬉笑道,“你俩若是有心复合,可别顾及我,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刘涵耳尖,哈哈大笑,“是啊是啊,你不用担心耿柔没人要,我给她备着胎呢。” 何硕言蹙眉,“你们在胡说什么?八月早就结婚了!” “跟谁呀?”耿柔问。 刘涵和约翰也伸长了脖子。 “魏辰。” 耿柔与刘涵对视一眼,然后问,“你说的那个魏辰跟‘远东集团’的太子爷可是同一个人?” “嗯。”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那报纸上说的女秘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何硕言就是一肚子的火,“一定是魏辰惹出的风流债!” 三个大律师开始坐地分析,耿柔首先开口,“硕言,你冷静想想,魏辰有没有公开承认过纪八月是他老婆?” “没有。”他只承认了隐婚。 “可是他承认了那个女秘,对不对?”刘涵问。 “嗯,好像是的。”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自己对号入座了呢?”耿柔继续问。 何硕言想了想,摇摇头,“八月亲口承认她跟魏辰结婚了。” “纪八月说的?”刘涵有些诧异。 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约翰才一头雾水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没有人回答他。 何硕言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这段时间他从未细想过纪八月的话,她说什么他便信什么,他也不曾怀疑过她,而现在回头想想,纪八月的话里真的有很多漏洞,根本经不起推敲,枉费他还是个律师,却从未用理智的头脑去面对过她……转向灯打起,方向盘旋转,“我们去酒吧。” “好啊好啊。”约翰第一个响应。 “去酒吧?”耿柔疑惑,何硕言从来不喜欢出入那种场所。 “嗯。”所有的疑问都需要那个人来打开,“见一位老朋友。” chapter:55 ‘过客’酒吧,这个点还没什么人,里面很清净,只有几个坐着听歌的客人。 何硕言一众人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目光,很快,服务生走过来,“请问先生几位?” “五位。” “这边请。” 二楼大厅的小隔间环境很好,视角也不错,正好可以看到一楼的表演,何硕言扫视全场,并没有见到魏辰的身影,便拨了个电话出去,那头接起,很安静,似乎还有碗碟碰撞之声,“半个小时到。”没有任何废话,简洁明了。 “我带了几个朋友,不介意吧?”何硕言礼貌地询问。 “不介意,我也会带朋友过去。” 大厅里,一个女歌手在唱着《yesterday once more》,清透带着一点点嘶哑的声音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when i was young,i''d listen to the radio,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when they yed i''d sing along,it make me smile,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and not so long ago,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but they''re back again,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all the songs i love so well,every shla every wo''wo still shines,every shing-a-ling-a-ling,that they''re starting to sing so fine,when they get to the part,where he''s breaking her heart,it can really make me cry …… 五彩的光束下,女歌手的轮廓并不分明,何硕言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未动,手机握在掌心,他的食指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敲打着机身背面的硬壳,曾经在大洋彼岸,他听着这首歌想到那个一起看电影一起做饭一起听歌的人,彻夜难眠,而此刻听到这首歌依然会令他心神激荡,即使理智告诉自己正有好消息奔跑在来的路上,可他的心依然紧张不安,唯恐是自己想多了。 耿柔望着那道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身影,这些年,她算是陪他最多的人了,可是有一种人,无论你跟他走得多近,无论他对你有多好,你就是走不进他的心里去。 而何硕言,就是那种人,一旦心里进驻了某人,就不会再在别人身上花心思。 他们从高中就认识,晃眼十五年了,再有耐心的人也会被何硕言折磨得崩溃,耿柔苦涩一笑,幸好她用情不深,知道他心中有人,始终留有余地,不像那个沈默,不知道是说她自信还是说她自恋,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觉悟,耿柔站起身,拿过一杯鸡尾酒走到何硕言身边,“我记得这首歌在我们高中那会儿就很红了。”虽然不喜欢沈默那个女人,但耿柔却打心眼里佩服她的勇气。 “嗯。”何硕言轻抿了一口酒,目光依然停留在女歌手身上,“那时候只是觉得好听。”后面的话他没有接着说,耿柔却依稀能猜到,忍不住问,“如果纪八月没有结婚,你打算怎么办?” 何硕言许久没有接话,直到女歌手已经开始了下一首歌,何硕言才微微侧转过身,含笑看着她,“耿柔,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昏暗的灯光打在他几近完美的轮廓上,黑眸更深更沉,耿柔有片刻失神,随即扑哧一笑,“何律师,我没有试探你的意思,别把我当作假想敌了。” 单手插入口袋,何硕言站直了身子,将杯中酒饮尽,一片柠檬含在口中,含糊不清地对耿柔说,“那就先谢谢你了。” 耿柔哂然一笑,这句‘谢谢’的意思太明白不过了,幸而她对他没那么执著,“硕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纪八月不是因为魏辰而离开你,那又是为了什么?” 何硕言刚要折身坐回沙发上,听到此话,立马顿住脚步,转身,目光咄咄,“你知道?” 耿柔摇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 何硕言想想也是,慢慢坐了回去,一脸沉思。 刘涵在看手机,约翰早已跑到吧台那边去调戏美女了。 “明天几点的飞机?”好一会儿,何硕言算回过了神。 刘涵没有抬头,“下午一点四十。” “不回家一趟吗?” 拨弄手机的动作顿了下,“没时间。” “车程还不到一个小时。”何硕言揭穿他。 刘涵沉默着。 “伯父一定很担心你。”何硕言夹了一块冰放进刘涵的酒杯中,“还是回去看看吧。” 刘涵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娴熟地点上。 闻到烟味的耿柔立马回头,“刘涵,不是说好戒烟的吗?你又憋不住了!” 何硕言对耿柔暗暗摇头。 耿柔并没有看到,几步上前,一把抢过刘涵叼在嘴里的烟,“不许抽!” 被抢就被抢了,刘涵又默默点起另一根。 “你——”气得耿柔直跺脚,目光投向何硕言,“硕言,你也不管管?他好不容易坚持了三个月!” 何硕言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耿柔又去抢,刘涵也不避她。 抢到一根便掐灭,“刘涵,上次进医院的事你都忘了吗?” 刘涵恍若未闻,又点起一根,才凑到嘴边就被夺走。 何硕言看着二人觉得好笑,正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是魏辰,“我到了,你在哪儿?” 何硕言站起身看到推门而入的男人,高大伟岸,穿着黑色衬衣,显得持稳冷肃,“我在二楼。”他说,随即就看到一个同样黑色裙装打扮的女子跟在魏辰的身后。 魏辰的目光看过来,然后挂了电话。 “你是我的谁呀?凭什么管我?”一向好脾气的刘涵居然动怒了。 耿柔被他的话呛住,半天才恨恨地甩掉手中的烟盒子,“好,从今天开始,我不管你了,抽死你算了!”说罢,气鼓鼓地走了。 刘涵也不去追,呆坐了片刻,又把那个皱巴巴的烟盒捡了回去,从里面掏出最后一根烟,点起,深深吸了一口,眼底都是坠坠的疲惫,阖上双眸,他背靠沙发,双脚搁在茶几上,默默抽着最后一根烟,放任自己堕落在云烟雾绕间。 魏辰拉着女子的手走了上来,站在何硕言面前,为彼此介绍,“嘉嘉,这位是何律师,何律师,我夫人蔡嘉嘉。” 女子站得笔直,仿佛训练有素。 “你好,何律师。”蔡嘉嘉主动伸出手,声音很平整。 chapter:56 “你好。”何硕言礼貌地握了握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容貌不是很美,顶多算清秀,年龄约在二十五六岁之间,但她的打扮……很生硬,很刻板,没有一丝年轻女孩该有的青春活泼,她就像一台活动着的机器,何硕言不信这二人能走到一起。 “喝点什么?”将二人引到座位上,何硕言招来服务生,又加了两只酒杯,一瓶洋酒。 “果汁,谢谢。”蔡嘉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始终在一个调上。 魏辰很自然地搂住蔡嘉嘉的肩膀,将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推给何硕言,示意他也满上。 两人你来我往,不自觉已经下了三杯。 刘涵很快加入二人的阵容,“来玩骰子吧。” 何硕言看刘涵的情绪依然不好,感觉是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有点愧疚,“怎么玩?” “猜点数。” 何硕言搁下手中酒杯,“说说看。” 于是刘涵开始讲规则,魏辰自然不陌生,何硕言也很快领悟,“好,猜错的一方喝酒。” “或者……”魏辰补充,“可以提问。” 刘涵将骰子拢在掌心,“真心话大冒险吗?那我们的人似乎少了点。” 正说着话,耿柔从楼下走了上来。 何硕言眉心微挑,“五个人够了吧?” 魏辰点点头,“勉强吧。”他站起身,笑眯眯地看着耿柔,“好久不见啊耿小姐。” 耿柔只淡淡一笑,“魏总。”算是打过招呼了。 何硕言让开了一个位置,耿柔便坐到了他和刘涵的中间,服务生又送来几套骰子,魏辰对耿柔简单讲了一下规则,游戏才正式开始,由于何硕言和耿柔都是新手从未玩过,所以接连输了好几局,几杯洋酒入肚,耿柔便有些摇摇欲坠,何硕言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你没事吧?” 耿柔笑着摇摇头,“没事。” 接下一局,耿柔又输了,何硕言接口,“要不我来提问吧。” “你提问不是明摆着放水吗?”魏辰不同意,“我来提问。” 何硕言看耿柔,“如何?” “魏总请问。”耿柔落落大方。 魏辰歪头想了下,随即坏坏一笑,“请问耿小姐最喜欢我们何律师什么地方?” 耿柔想都没想便接口道,“责任感,硕言是我见过最有责任心的男人,无论是对工作,还是对朋友。” “不不不。”魏辰摇头晃脑,笑容越发使坏,“不是内在,是外表,身体的某个地方?” 何硕言挑眉,刘涵嗤笑一声,蔡嘉嘉则面无表情。 耿柔的脸刷得红了,不过身为律师的冷静自持很快稳住她,并迅速想到了应对之策,“眼睛。”她回瞪魏辰,颇具挑衅。 “为什么?” “这个第二个问题了,魏总。” 魏辰高呼无趣,开下一局。 刘涵输了,毫不犹豫倒满酒,仰头咽下。 下一局,何硕言输了,他正要举杯,却被魏辰止住,“个个都喝酒有什么意思?何律师不介意我问个问题吧?” 何硕言轻轻放下杯子,含笑以对,“魏总请讲。” 魏辰显然有备而来,“请问何律师跟我们耿小姐进展到哪一步了?” 何硕言一笑,“魏总似乎对我跟耿柔的事特别感兴趣?” “当然。”魏辰摸出一根烟,似真似假道,“关系到我下一步棋怎么走。” 刘涵今天话很少,一直盯着桌面上的骰子。 魏辰递过一支烟。 他看了眼耿柔,还是接了过去。 耿柔的面色立马不好了。 何硕言被魏辰虎视眈眈地盯着,蓦地一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魏总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幼稚吗?” 魏辰瞳孔微眯,“这么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刘涵点起烟,靠到沙发角落里,狠狠抽了一口。 何硕言拿起酒杯,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只轻描淡写道,“魏总想象力太丰富了,我跟耿柔只是好朋友。”话题到此为止,何硕言没有深入聊下去的打算。 魏辰有些不满,却没有追问,新的一局开始,刘涵突然来了兴致,开始叫跟,耿柔往往刚喊到四个六或是五个五时,他就开始翻倍的喊,游戏自然到他这儿终止,成败输赢都变成刘涵的事了。 有过几次之后,魏辰不禁问何硕言,“你朋友是来捣乱的吗?能不能好好玩?” 刘涵听着便有点不高兴了。 耿柔脸颊一红,暗暗推了推刘涵,“我不用你帮我。” 刘涵果然就没再捣乱,却矛头直指魏辰,专门与他论大小。 两人都是赌中好手,一时间竟不相上下,倒霉的自然成了旁边的鱼池。 何硕言打量着犀利如电的刘涵,这个一向嘻嘻哈哈的男人难得有如此较真的时候,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提到了他的父亲吗? 频频被殃及到的人成了蔡嘉嘉,她倒是一点不耍赖,只要输了立马自己满上酒,她喝得很猛,看得旁边几个人都有些担心,魏辰却笑说,“放心,嘉嘉千杯不倒。” 蔡嘉嘉果然面不改色,连表情也是淡淡的。 又玩了一会儿,蔡嘉嘉站起身,“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游戏暂停。 耿柔也站起身,与蔡嘉嘉一前一后离开。 九点十分,楼下开始暖场了。 女歌手抱着吉他离席,激情高亢的热舞音乐想起,两个年轻曼妙的女郎穿着比基尼在台上跳着热辣的钢管舞,从二楼看下去,视野角度不同,更是春光无限。 魏辰站在栏杆边对着楼下美女吹口哨,可惜音乐太大,口哨声被淹没,楼下人什么都听不到,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何硕言走到魏辰身边,与他碰了碰酒杯,“魏总好兴致。” 魏辰呷了一口酒,眼睛眯成缝,“当然,难道你心情不好?” “应该不及魏总。” 魏辰哼哼两声,仰了仰头,“其实我一直不喜欢你的。” 音乐声震动耳膜,这话便断断续续飘入何硕言耳中,他点点头,“我知道。”因为八月的关系,他们一直是水火不容。 “如果你敢辜负八月,我一定打断你的腿!”魏辰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说。 何硕言没有听全,不过从魏辰咬牙切齿的表情不难猜出他说了些什么,微微一笑,“好。” 两人的目光投向台上的比基尼女郎,似乎看得入迷了,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耿柔唤了何硕言一声,他俩回过头才看到蔡嘉嘉和耿柔已经从洗手间回来了,魏辰招呼着游戏继续,蔡嘉嘉跟在魏辰身后,表情始终淡淡的,耿柔坐下来便侧身对何硕言说,“魏夫人刚才在洗手间吐了。” 何硕言有些吃惊地看了魏辰一眼,他不是说蔡嘉嘉千杯不倒吗?而那个女人……居然丝毫没有表露醉态,她就像一个钢铁战士,“我们换一种玩法吧。”何硕言提议。 chapter:57 “玩什么?”魏辰问。 “大冒险。” “怎么玩?”音乐声太大,魏辰不得不提高嗓门。 “猜拳,最后一个输了的人去楼下跳支舞,怎么样?” 魏辰鼓掌,“这个点子好。” 不容其他人反对,猜拳开始。 蔡嘉嘉很不幸的又输了。 一瞬间的沉默,大家都有点尴尬,何硕言甚至后悔自己的提议了,难道要魏夫人下楼跳机械舞? “嘉嘉。”魏辰的目光投向身边的女孩,似乎有些为难。 蔡嘉嘉抬头对上魏辰的目光,双颊在交错的灯光下居然可疑地红了一下。 “如果本人不会跳舞的,可以找别人代跳。”耿柔终于找到机会回击魏辰了,“魏总应该不舍得自己的夫人如此抛头露面吧?” 蔡嘉嘉却站起身,“魏总我……”话出口才意识到口误,忙闭了嘴,转身往楼下走。 “她不会真的要跳吧?”刘涵总算是活过来了,第一个趴到栏杆边往下看。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围过来。 一段音乐中止,两个妙龄女郎下了台,换蔡嘉嘉上去。 围观的几个人都有点替她捏冷汗,因为台下已经有人不满了,音乐声由方才的激情乐转换到轻快的节奏,仔细一听,居然是老狼的《同桌的你》 耿柔扑哧笑了,“没想到魏夫人还是个怀旧的人。” 音乐声响起,台上的蔡嘉嘉开始笨拙的随歌起舞,那乱七八糟的舞步实在令人才惨不忍睹,何硕言再一次懊悔,耿柔叹息道,“好原汁原味的女孩。”下面的人哄堂大笑,唏嘘声不断。 魏辰沉着脸走了下去。 一会儿,音乐声停了。 吉他声响起,依然是《同桌的你》,同样轻快的旋律,加上男性低沉动听的嗓音,浮动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去,尤其是一众女孩,纷纷捧着芳心看着台上的男人,那样好看的男人唱着轻缓的情歌最易打动人心。 何硕言记得八月曾经说过,“魏辰唱歌很好听。” 这是他第一次听魏辰唱歌,看着楼下那些满脸犯花痴的女孩,忍不住想当年的八月会不会也曾对唱歌中的魏辰痴迷?随即又摇摇头,他的八月那么粗线条,应该欣赏不了。 台上的蔡嘉嘉呆呆站在原地,痴痴望着魏辰,居然忘记要跟着跳舞了。 不过大家都被歌声迷住,再没有人去注意她。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 直到一曲终了,魏辰才站起身,领着蔡嘉嘉鞠躬,台下掌声如雷,不停有女孩子的尖叫声传来。 有人喊,“再来一首!” 立马有人附和,“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一时间,热潮翻涌。 魏辰却只是淡淡一笑,“这首歌是献给我夫人的。”边说着边转头看向蔡嘉嘉,五彩的灯光下,魏辰的笑容温柔迷人,“她就是我的同桌。” 台下寂静几秒后,继而掀起更高的浪潮。 魏辰就在热闹声里领着蔡嘉嘉回到楼上。 栏杆处的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你们是同桌!”耿柔上前挽住蔡嘉嘉的手臂,似乎对这个女孩一下子喜欢了起来。 魏辰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着闪烁的屏幕,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八月,怎么了?” 那头的人儿似乎急得快哭了,“念言发高烧了,我……我一个人弄不了她……” “你别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大步下楼,“等着我,很快就到!”突然间,他又顿住了脚步,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然后又慢慢一步步退了回来,“八月,我喝了点酒,恐怕不能开车,让何硕言去吧。” 那头愣了愣,“他不是出差了吗?” “回来了,我们正一起喝酒。”魏辰靠坐回沙发上,微微仰着头,声音轻缓,“他一会儿就去,你乖乖在家等着好吗?”身侧的蔡嘉嘉听魏辰说话的口气便知道他在跟谁讲电话,身子坐得笔直。 挂了电话,魏辰似乎有些疲惫,搂住蔡嘉嘉的肩头拉近,然后把头靠过去,“借我歇会儿。”也不知道蔡嘉嘉有没有听到,她没动,也没吭声,只是身体绷得紧紧的。 刘涵在跟耿柔猜拳,约翰也回来了,三人正玩得不亦乐乎,只有何硕言默默喝着酒。 魏辰突然一把抢过,“别喝了,念言不舒服,你过去看一下。” “念言怎么了?”何硕言今晚喝得不少,已有了几分醉态。 “刚才八月打电话给我说念言发高烧。”魏辰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 何硕言心中不是滋味,八月一有事总是最先想到魏辰。 见何硕言沉默,魏辰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冷笑,“你以为一个女人独自带大孩子是件容易的事吗?这些年你不在国内,她能求助的人只有我和花花,花花现在在外地,你又出差,所以她只能打给我。” 拳头微微握紧,何硕言满心懊悔,他应该先打个电话给她的,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谢谢。” 魏辰冷哼,“我可不是为了你。” 何硕言站起身,跟耿柔、刘涵说了下先走。 魏辰送他出去,“别开车。” “我知道。”走出酒吧,何硕言转身面对魏辰,伸出手去,“魏少,真的谢谢你这么多年对八月的照顾,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言一声。” 许多年不曾听人叫自己‘魏少’了,不由得想起那段轻狂的岁月,魏辰大力回握住何硕言的手,似笑非笑道,“谁让那丫头死心眼呢,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敢辜负她,我打断你的腿。” 何硕言自然不会被他恐吓到,却敛住笑容,一本正经地承诺,“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他的八月,在他十八岁那年就认定的她,他怎么会辜负? 今生都不会。 何硕言是个长情,而且不习惯改变的人。 chapter:58 何硕言打了个车来到纪八月的小区楼下,又让司机师傅在外面等候,才快步跑上楼,打开门,客厅黑漆漆一片,只有房中亮着昏暗的光,何硕言敲了敲房门,几乎是下一秒门便打开,“魏……”纪八月在看到何硕言时,愣在当场,“你……真的回来了?” 面前的人儿头发凌乱,神态难掩疲惫,他不由心疼,“对不起,今天下午回来的,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左手按住门框处,何硕言抑制住将面前人狠狠揉入怀里的冲动,“念言怎么样了?” 纪八月眉心紧蹙,“一直在冒冷汗,这会儿刚刚睡了,不过烧得还是很厉害,怎么办?” 何硕言错开身去,走到床前,探了探念言的额头,“确实很烫。”他弯腰抱起念言,“还是去医院看下比较保险。” “嗯。”纪八月忙抓起一旁的薄毯盖在女儿身上,“我跟你一起去。” “你的伤?”何硕言的目光下垂。 纪八月红了红脸,“没事,不坐下就不疼。” 上了出租车以后,纪八月不敢坐,只得半蹲在座位前,手紧紧握着女儿滚烫的手,“硕言,你说她烧得这么厉害,不会烧坏脑袋吧?”那么聪明的脑袋,可不能因为她……“都怪我,要不是我把热水器弄坏了,念言也不会洗澡受凉,接着还跑到楼下给我买……”她没有再说下去,脸更红了,满是懊恼。 大掌轻轻覆上纪八月冰凉的小手,何硕言想到魏辰说的话,心口一紧,“对不起,我应该在你身边的。” 纪八月哈哈一笑,故作轻松道,“你在外面出差呢,再说了,这点小事我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 大掌紧了紧,“不。”何硕言的喉咙微涩,“我是说这些年,不单单是指这一次。” 纪八月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回味过来何硕言的话,不由耳根微烫,“没……没关系的,我有魏辰呢。”她低下头去,呐呐道,“他对念言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已经很满足了。” 看来纪八月还不知道外面的传闻……何硕言盯着那颗漆黑的小脑袋,他不懂,她为何要一直欺骗他已婚?难道他何硕言就真的如此不堪?她都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却不愿跟他在一起?他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小女儿在想什么。 电台里正播放着莫文蔚的歌,沧桑,带着令人沉醉的暗哑。 怀中的小人儿突然哼哼了两声,纪八月连忙站起身紧张地查看,“念言……念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纪念言努力睁了睁眼,没看到一旁的纪八月,倒是对上何硕言焦急的目光,不由暖暖一笑,“爹地……”小脸蹭着何硕言的衬衣,唇角扬起浅浅的笑,“你回来了?”只一声,又睡了过去。 何硕言的身体猛地僵住,这还是念言第一次叫自己‘爹地’,一种说不出的情感立马充斥了整个胸膛,暖暖的,酸酸的,令他的泪差一点滚落,下意识地抱紧女儿,“对不起宝贝,爹地再也不走了。”那么甜腻的话很自然地说出口,尽管女儿已经听不见了。 纪八月的心微微一震,猛地抬头看向何硕言,他不走了? 两人视线相触,何硕言似乎看出了纪八月眼底的疑惑,大掌抚上她冰凉的小脸,他的眸光藏在半暗半明的街灯下,只有唇角上翘的弧度是那么清晰,“对,我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他他他……干嘛摸自己? 纪八月瞠目结舌,还说着如此暧昧不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机师傅突然一个急刹车,纪八月猛地栽向何硕言,生怕挤到女儿,她连忙两手撑在何硕言耳侧,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实在有点不雅,纪八月低头看向何硕言,有些尴尬地红了脸,“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师傅他……”话未说完,便被某人勾住后颈拉低,然后温热的唇覆上她的。 莫文蔚已经唱到了尾声,“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挢,到对方的心底瞧一瞧,体会彼此什麽才最需要,别再寂寞的拥抱……”淡淡苦涩的酒味在唇齿间徘徊,纪八月的心跳如雷,腿肚打颤,要不是她的手臂一直紧紧揪着靠背,怕是早就瘫倒在地了。 只是一个很短暂的吻,浅尝辄止,却令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了,何硕言不想将这个吻归结为酒精作祟,他一直知道纪八月是他的渴望,这也是他这么久来最想做的事,拥她入怀,吻她,疼惜她,不再让她过得如此艰难,“我不想说对不起……”何硕言的声音嘶哑暗沉,他没有放开她寸许,附耳低语,“因为我想要的远远不止一个吻。”微烫的气息灼烧了她的耳根,赤红到脖子深处。 纪八月应该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大骂臭流氓!可她只是痴痴呆呆、面红耳赤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这……这还是何硕言吗?那个道德观特别强烈的何硕言?他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他吻了一个已婚女人! 天哪…… 起初的羞涩感撤去,此刻只剩恼怒,“你!”她瞪他,“你怎么可以——” 何硕言笑得一脸无辜,“可以什么?” 纪八月深吸口气,挣开他的束缚,心中又羞又气,却也忍不住替何硕言辩解,他一定是喝醉了,一定是的…… 电台里,男女主持人在嘻嘻哈哈地互动。 两个人之间突然就沉默了下去。 何硕言自然知道纪八月在误会什么,本来还想逗逗她,却见她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心中不忍,敛了敛笑容,他还是决定放过她,尽管她将自己骗得好惨,“为什么骗我?” “骗你什么?”纪八月下意识地抬头,却似乎想到什么,猛然埋下头去,有些心虚地狡辩,“我……我能骗你什么呀?你别瞎猜了。” 两个主持人正说起情侣之间最喜欢做的事,男的说,“女人最无聊了,就喜欢买情侣t恤、情侣手套、情侣拖鞋啊什么的,就差没在男朋友额头上贴张某某人专属的字条。” “字条?”女主持人很没节操地哈哈大笑,“字条一吹就跑,谁还这么老土?现在最流行的是纹身,将爱人的名字纹在胸口、肩膀或是后腰上,至于为什么纹在这些地方……”她隐晦一笑,“你懂得。” “哦,天哪。”男主持人夸张地哀嚎。 …… 纪八月听得笑了出来,一抬头却撞进何硕言深邃的眸里,笑容便生生僵在了嘴角,心下一跳,她匆匆避开。 何硕言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我在你家没有看到任何男士用的东西,拖鞋、牙刷,甚至是枕头。”他的目光灼灼定在纪八月侧脸,“八月,我那么信任你,你说什么我信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跟魏辰分居了吧?” chapter:59 纪八月猛然想起那天晚上魏辰过来跟她商量的事,难不成魏辰已经告诉何硕言了?难怪何硕言今天这么古怪,居然还吻了她!念及此,纪八月大窘,暗暗咬牙,那个臭小子居然也不跟她打声招呼!害得她颜面尽失!哦,老天,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霓虹灯的光映在纪八月漂亮的五官上,那样生动的表情落在何硕言眼底,他觉得可爱又好笑,她依然是那个八月,生动、有趣,虎虎生威。 车子突然停住,司机师傅哼着小曲说,“到了。” “谢谢师傅。”纪八月立马掏钱递给司机。 等着司机找零的空隙,纪八月对何硕言说,“你先带念言去排队,我买点吃的。” 何硕言眉头立马皱起,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你们还没吃晚饭?” 纪八月有点心虚,“那个……我俩吃了一点面条……” 何硕言压住火气,“好,我先过去。” 纪八月见他不追究了,这才松口气,“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赔着笑,“很快的很快。” 司机师傅开玩笑说,“你老公很凶嘛。” 纪八月下意识地说,“他不是我老公。” 司机师傅的表情顿时变得好复杂。 检查、配药、输液、吃饭,等他们再回到家里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纪念言早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而纪八月趴在座位上睡得很不安稳。 何硕言看着这一大一小,心中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得结结实实,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从未如此满足过。 他已经错过了跟她和小念言在一起的八年时光,再也不愿意错过,哪怕一秒。 出租车停下的时候,纪八月已经睡过去了,何硕言轻声对司机说,“师傅您辛苦了,麻烦等我一下。” 司机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点点头,“行,就是别耽搁太久了。” “好,谢谢。”何硕言抱着念言轻手轻脚地下了车,一直送到房间,替她盖好毯子后才再度下楼将纪八月也抱了上来。 打开小台灯,照见纪八月柔美的脸部线条,很清晰,很自然的一线勾勒,让何硕言忍不住就想到‘天生丽质’这个词,他盯着那眉眼,仿佛永远也看不够,刚刚放下纪八月时,她蹙了蹙眉,何硕言立马意识到不小心碰到伤了,忙将她的身子扳得侧过来,脱去鞋袜,盖上薄毯,然后熄灯走了出去。 连着几天没睡好,到此刻已是筋疲力尽,何硕言挨着沙发便睡着了。 半夜突然猝醒,何硕言迷迷糊糊坐起身,然后似乎想到什么,紧忙爬起,直奔念言房间,毯子早就掉到床下了,何硕言忙替她重新盖好,大概是嫌热,没多会儿念言就伸腿去踹,何硕言只得又重新替她盖好,摸摸念言的额头,他心底松了口气,还好,没先前烫了。 一直到早上,何硕言就在重复着捡毯子和盖毯子的动作,虽然很累,心里却甜滋滋的,这大概就是为人父的心情吧? 天蒙蒙亮之际,何硕言起身去卫生间打了一盆凉水,用湿毛巾贴在念言额头上,一遍遍为她降温。 不知何时,念言已经睁开眼来,看到将毛巾贴到她额上的何硕言,目光有些朦胧,声音绵软柔弱,“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何硕言看着女儿微笑,“是我。” “爹地……”也许是身体的虚弱导致纪念言的心理防线变得不堪一击,看到何硕言为自己辛苦忙碌不由地感动,“呜……”心里好多委屈,“你不在家,我和妈咪都没饭吃了……” 何硕言心口一疼,怜惜地抱紧女儿,“爹地知道了,以后都不出差,就留在家里给你和妈咪做饭吃好不好?” 纪念言窝在老爸的臂弯里,将鼻涕眼泪擦了他一身,“呜……好……” 何硕言心中满满的疼爱。 “可是……”纪念言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纠结,“如果你不去上班的话,别人会不会笑话你吃软饭?” “……” “爹地。” “嗯。” “妈咪那个来了,她说肚子痛,所以昨天晚上我才去楼下给她买……”纪念言话未说完,何硕言就已经放开女儿,低头问她,“妈咪肚子痛?” “嗯,她每次来都会疼,尤其是第二天。” 何硕言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烧退了,纪念言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我没事了,爹地快去看看妈咪吧。” 何硕言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感到很欣慰,“念言真懂事。” 纪念言咧嘴笑了,要知道她可是高智商儿童…… 床榻上的人儿果然睡得很不安稳,眉心紧蹙,额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汗,她用力按着肚子,似乎想要藉此缓解疼痛,何硕言蹲下身子,大掌轻轻抚触她汗湿的小脸,“八月……” 纪八月不安分地扭动了下,“嗯。” “我……”他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来减轻她的疼痛,“给你倒杯热水?” 纪八月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到何硕言有些吃惊,许久才问,“你怎么没走?”旋即挣扎着起身,“念言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何硕言按住她的肩,“你躺好,念言退烧了,别担心。” 纪八月脸色苍白,似乎得了一场大病,何硕言想到念言说的每次都疼,一年十二个月,八年……而他居然都不在她身边,“八月。”他轻轻握住纪八月冰冷的小手,满满的心疼,“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和念言好吗?” 纪八月看着何硕言,半天才说,“麻烦你帮我倒杯热水。” “好。”何硕言起身。 望着那抹高大的背影,纪八月闭了闭眼,忍住腹部传来的阵阵抽痛,八年了,他的世界跟她的世界早已天各一方,她不希望这个男人是因为责任而回到自己身边,何况,他是个很孝顺的儿子,她不想将来有一天要让他在亲人与她之间抉择。 约翰最遗憾的是好不容易跑来中国一趟,却没见到心目中的女神,直到上飞机他还在埋怨何硕言,“mr。何实在太小气了,前女友都舍不得给人看一眼。” 刘涵打趣他,“硕言的这个前女友可生猛了,看你不爽,你的门牙就没了。” 约翰大惊失色,“really? so bold?”(泼辣) 刘涵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当然,而且她最不喜欢蓝眼金发的男人了。” “why?”约翰夸张地尖叫。 耿柔忍不住笑道,“你别听他胡说,没那回事。” 刘涵转却脸看向左手边的耿柔,似笑非笑道,“还没开战,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虽然此话说的没头没尾,耿柔却一下子听懂了,她俏皮笑道,“你懂什么?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涵耸耸肩,“你又不一定输。” 耿柔将面前的小板子放平,摊开杂志,“如果没有念言的话,或许可以搏一搏。” “就算有孩子你也不一定输。”刘涵看她,目光深沉,“无论哪方面,你都比纪八月优秀,也比她更适合硕言。” “适不适合的问题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耿柔回眸一笑,权当安慰,“谢谢你对鄙人的认可。”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耿柔轻轻点头,“我们是好朋友,同盟军,你当然会站在我这边。” 空姐推着小车过来。 “一杯咖啡,一杯果汁,谢谢。”刘涵招手。 咖啡递给耿柔,刘涵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许久,刘涵偏过头去,盯着耿柔温婉的侧脸,浅浅地问,“你爱他吗?” 耿柔正在看一款车,粉白的指尖轻轻敲打着书页,似乎没听到刘涵的发问。 刘涵半天没等到答复,心凉了半截,有些答案已经隐隐浮出水面。 旅途实在有些无聊,过了许久,他又忍不住问,“如果硕言不回美国了,你怎么办?” 耿柔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忍不住将书卷成半弧形,然后轻轻敲了下刘涵的脑门,“你问这种问题幼不幼稚?这个世上谁没了谁不能生活?” 刘涵松了口气,“那就好。” 耿柔轻叹一声,“他这辈子就爱过纪八月一个女人,当年分手时有多伤心你也是见过的,我还以为被 那样伤过的人是很难再爱的,纵然会,也不可能再是那个女人了,可是,你也看到了,他早就好了伤疤忘记痛,还是一头扎进了那个女人的怀里。”耿柔靠回座椅,头微微仰着,苦涩笑道,“他就像一块捂不化的冰,不管你对他多好多热情,他始终都是淡漠有礼,令你恨不起也爱不起,其实这种男人最可恶了。”话锋一转,“刘涵,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学校的那个‘杨黛玉’吗?” 刘涵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 “她也算是有勇气,毕业典礼的时候还趁乱偷吻了硕言。” “有这种事?”刘涵笑,“臭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 “瞧瞧,这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反应。”耿柔忍不住揶揄他。 chapter:60 耿柔摆摆手,懒得听他狡辩,“你就不好奇后面的事?要知道杨可欣可是咱们学校排的上号的美女,很多追求者呢。” “大概没成。”刘涵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要是成了,哪还有纪八月什么事?” “嗯。”耿柔点了点头,“当年我还有点心高气傲,觉得自己比杨可欣优秀得多,如果努力一把的话,应该可以拿下何硕言。” “哈哈……”刘涵突然大笑,“我想起来了,学生会最文静的那个女生。” “嗯。” “没想到那么大胆的事她也敢做。”刘涵唏嘘不已。 “可现在我觉得自己比当年的杨可欣还好笑。”耿柔自嘲道,“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看明白这个男人永远都不可能是自己的。” 刘涵见耿柔伤怀,心中晦涩莫名,忍不住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把他绑进礼堂?”耿柔只觉得刘涵的话好笑不已。 刘涵还要说什么,却听耿柔又道,“我可不想变成沈默那样。” 刘涵闭了嘴。 “纵然做不成爱人,做朋友也挺好的。”耿柔转头看向刘涵,“你说呢?” 刘涵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她的眉如柳叶般细长,高挺的鼻梁下粉粉的红唇,他的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然后闭了闭眼,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不许抽烟。”耿柔警*告。 刘涵没应她。 耿柔看了眼并排而坐的约翰,那小子已经跟同坐的美女打得热火朝天。 男人就该是这样的吧?不放过每一次可能的艳遇机会。 耿柔低咒,何硕言真他妈是个奇葩。 过了好久,刘涵才回来。 耿柔正在听音乐,见他坐下,“手伸出来。” “干吗?” 耿柔一把抓住便凑到鼻间,深深嗅了一口,很好,没有烟味,“另一只手。” 刘涵又乖乖交出另一只手,耿柔又闻了下,才放开。 刘涵故意咳嗽了下,“不好意思,我刚刚……那个咳咳……没洗手。” 耿柔美目圆瞪,“你——” “哈哈……”刘涵止不住大笑。 约翰立马伸长了脖子,“你们在聊什么好玩的?” 刘涵自然不会跟他分享这种乐趣。 耿柔更是打死不会说,气鼓鼓地别开脸去。 刘涵突然凑近了几分,笑得很奸邪,“其实你如果要检查的话,应该检查这里。” 耿柔回头。 刘涵指了指自己的嘴。 耿柔大窘。 “要检查吗?”刘涵得寸进尺地再挨近一些。 “不——要!”耿柔咬牙。 “追求真相是作为律师的基本素质,你确定不要?”刘涵越玩越上瘾了。 “滚!”耿柔推他,随即去喊约翰,要求换座位。 刘涵连忙拉住她,“不玩了不玩了,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连连讨饶的声音。 耿柔看着刘涵笑弯的眼角,其实这个男人很俊朗,只是长期处在何硕言的光芒下,被淹没了,如果将他放在人群里,同样是个卓尔不凡的男人。 何硕言先去公司将一些紧急任务处理好,才去市场买菜,一个人在厨房倒腾了半天,等纪八月爬起身时,客厅的小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鲜虾蒸蛋羹、木耳炒山药、蒜香金针菇、地三鲜、酱萝卜和归芪乌鸡汤。 “醒了?”何硕言很自然的走过去,握住纪八月冰凉的手心,“好点了吗?” 蜡笔小新图案的围裙穿在何硕言身上似乎有点滑稽,纪八月忍住笑,“你做这么多菜干什么?” 何硕言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餐桌旁,“尝尝这个乌鸡汤,特地为你做的。”拿起一旁的汤匙舀了半勺,吹了吹,才递到她唇边,“据说是补血养气的,适用于多梦失眠、头晕腰酸、脸色苍白的女人,你多喝点。” 纪八月就着他手边的勺子饮下,才问,“你怎么知道这些?”难道是以前侍候过别的女人? 何硕言对上她狐疑的目光,顿时觉得很受伤,连忙替自己辩白,“我是百度上查的,对天发誓!” 念言也揉着眼睛从房中走了出来,“好香……”她吸了吸鼻子,看到何硕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爹地做的。”边说着小身子已经爬到椅子上坐好。 何硕言连忙将虾端到她面前,“念言,这是你爱吃的虾。” “谢谢爹地。”念言冲何硕言甜甜一笑,“爹地真好。” 纪八月立马吃醋,“难道我对你不好?” 纪念言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妈咪对我当然好了,不过爹地对我好也很重要。”她转头看向何硕言,“爹地,你要跟我们一起住吗?” 一起住? 这怎么行?纪八月的心跳顿时乱了,连忙对女儿一阵挤眉弄眼。 可惜纪念言没看见,还很认真地望着她亲爱的爹地。 何硕言从沙发上拿来两个靠垫垫在纪八月的座椅上,才转脸笑眯眯地问念言,“那念言希望爹地跟你们一起住吗?” 纪念言连忙点头,“当然希望。” 何硕言瞧了一眼纪八月不友善的脸色,没敢承诺。 纪念言也看了老妈一眼,然后说,“爹地不要担心妈咪不给你睡,如果妈咪不给你睡,你就睡我的床,我跟妈咪一起睡。” 稚嫩的童音掷地有声,令纪八月又羞又窘,“纪念言,你这个小叛徒!” 何硕言却似乎很开心,给小念言盛上米饭,然后暗地里对她眨眨眼,“多谢念言小朋友的成全。” 纪念言大气地挥挥手,“不用谢,谁让爹地做得一手好菜呢。”说着此话的时候,还刻意看了纪八月一眼。 纪八月果然脸红,这个小屁孩都成精了! 饭桌上,何硕言频频为两个大小女人夹菜,虾壳更是剥了一大堆,纪念言吃得不亦乐乎。 “八月,上次找你麻烦的那个经纪人后来怎么说?”何硕言不经意问起。 纪八月这才想起,“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自从上次被你挂了电话之后她就没再找过我。” 何硕言点点头,“那就好。” 七少的新专辑上市,自是一路好评,人们似乎早已忘了纪八月此人。 魏辰将一张支票推到蔡嘉嘉面前,“这是我承诺你的,收下吧。” 上面的巨额数目令蔡嘉嘉忍不住自嘲,“没想到我在‘远东集团’辛辛苦苦干了六年,还不及陪魏总演场戏,早知道有这种好差事,魏总应该早点通知我。” 魏辰自然听得出嘲讽之意,“嘉嘉,对不起。” 蔡嘉嘉突然站起身,伸手拿起桌上的支票,凑到眼前看了又看,“魏总不必觉得对不起,这样的天价演出费就是请范*冰冰也不是难事,承蒙魏总看得起,我蔡嘉嘉真是受宠若惊。” “嘉嘉,你知道八月她……”魏辰从未见过蔡嘉嘉对他冷嘲热讽的时候,知道她是气坏了,正想解释,却被蔡嘉嘉厉声打断,“住口!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六年了,我听够了!”将手中的支票甩给他,“魏辰。”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毅然转身,“再见。” 她蔡嘉嘉原本可以是风投界的一匹黑马,又何必委屈在‘远东集团’当一个小小的秘书?他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看着那个转身离去的身影,魏辰有一瞬间的心疼,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有些不确定,所以最终抓到手心的只是一把空气。 魏辰还是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楼下才看到那个瘦弱而挺直的身影,他几步上前,一把扣住蔡嘉嘉的手臂,“等等,嘉嘉。” 蔡嘉嘉似乎没想到魏辰会追出来,晦暗的瞳孔闪过一抹希翼,面上却故作冷漠,“魏总还有什么指示吗?” 魏辰将她拉到大堂一角的沙发上坐下才说,“对不起,方才是我考虑不周。”他重新将支票拿出来,“我绝对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塞入她的口袋中。 蔡嘉嘉也不动,就任由他的手擦过她的腰际,那敏感的区域令她神经紧绷。 “如果你将来谈了男朋友因为这段绯闻而误会你的话,我愿意出面为你解释,只要你告诉我一声。”魏辰紧紧盯着蔡嘉嘉的神色,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好吗?” 那一抹希翼在眼中幻灭,最后蒙上死灰,蔡嘉嘉真是把自己里里外外都鄙视了一遍,才站起身大步离开。 她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一眼都不愿意朝他看。 她恨他,恨透了,恨死了。 走出‘远东集团’的大门,蔡嘉嘉仰头朝天,却抑制不住眼泪的滚落,六年,她花了六年的时间得到的便是这份回报,这样的投资回报率……亏得当年的高老师还说她有一双锐眼,从不会看错,也从不会投错,现实证明,老师错了,她哪里有一双锐眼?她分明就是个瞎子! ****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 chapter:61 这段日子,何硕言果然住进了纪八月家里,因为纪念言的授权,纪八月可以说是抗议无效,而且父女俩似乎感情越来越好,齐心协力对付她这个当妈的,本来纪八月就不是纪念言的对手,平时都被她吃得死死的,何况现在还多了个高智商的老爸,纪八月觉得自己简直没有明天了。 晚饭后,父女俩正在洗碗,纪八月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是小静,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萦绕心头,连忙跑到阳台上接电话,“小静,怎么样了最近?” 还没说上几句,那头就哭了,“呜……老大,葵仔将那个女人带回家了,说是怀了他的孩子……” “什么?”纪八月大惊,“那个王八羔子!胆子也太肥了!” “呜……还不止这样,他让我照顾那女人……说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就将她一脚踹开,把孩子留下来……” 纪八月跳脚,“这话你也信?到时候被一脚踹掉的那个人是你呀笨蛋!” “老大,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那头,小静在抽抽搭搭地哭。 纪八月抓了抓头,“离婚!还能怎么办!” 客厅里的何硕言听到纪八月大呼小叫的声音,忍不住朝阳台多看了两眼。 “可是……”小静居然在犹豫。 “妈的,你还敢‘可是’?信不信我现在就赶回s城k了你那不灵光的脑袋!”纪八月急得团团转,咬牙切齿道,“要不这样,你先过来,过来之后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小静缩了缩脖子,“老大,你是想我送过去被你揍一顿吧?” “哼哼。”纪八月虽然正有此意,但是绝对不会说出口,“放心,我不揍你,我要揍那个王八羔子!妈蛋的什么怂货?他还是不是男人?居然叫自己的老婆照顾外面的小三?亏他说得出口!这种不要脸的男人我要阉了他!阉了他!!” 纪八月正在嘶声厉吼时,一杯温开水递到她面前,她吓了一跳,回到看到何硕言,才拍了拍心口,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继续冲小静咆哮,“石小静,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敢原谅他,甚至没有尊严的去照顾那个女人的话,我纪八月跟你绝交!以后你的那些破事再也不要来烦我!” “老……老大……”那头怯怯弱弱地辩解,“可是……离婚对女人来说比较吃亏,二婚的男人好找老婆,二婚的女人到哪里找老公啊?再说了,我现在离婚的话不就是成全他俩了?我……我不甘心……” 小静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纪八月仔细想想,可不能成全了那对狗男女!“回头找几个人把那贱人的孩子给踢掉!”纪八月恶狠狠道,当年彪悍的黑老大气势暴露无遗。 旁边的何硕言显然不赞同,低唤了一声,“八月,别乱来。” 纪八月已经气昏了头,哪里会听他的?“我就喜欢简单粗暴!” “老大,你在跟谁说话?”那头的小静耳尖,“我好像听到男人的声音了,是你家魏辰吗?” 纪八月一脑门子的黑线,呐呐道,“不是……” “那是谁啊?”小静八卦。 纪八月火大,“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 “对对对,我的事,在说我的事……”许是手机里的声音有点大,何硕言听到小静的话也是忍俊不已,轻叹一声,“还是当年那个迷糊的小姑娘吗?” “嗯。”纪八月不大情愿的应了一声。 何硕言折身回屋。 一会儿又出来,将外套披在纪八月肩头,“入秋了,别总是吹风。” “嗯。”拢了拢两边的袖子,她的脸便有一点红,挂了电话,“小静说她明天来。” 何硕言点点头,“行,那我回去住。”言毕,又加了一句,“这下你满意了吧?” “哪有。”纪八月心虚,“你住这里挺好的,念言可喜欢吃你做的饭了。” “那你呢?”何硕言笑望她,“你喜欢我做的饭吗?” 纪八月不肯说,转身想走,却被何硕言一把拉住,然后微微用力,扯入怀里,“不喜欢吗?”他自言自语,“或许我该参加个什么烹饪班,好好学习学习如何收住你的胃。”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际,他低头,似乎是不经意地,双唇擦过她的耳垂,“顺便收了你的心。” 心口猛地一悸,纪八月的背贴着何硕言温暖宽广的胸膛,夏末的风吹过来,她没觉得凉快,反而就多了份燥热,想到他明天就不住这儿了,心里居然有几分失落。 一颗小脑袋探了探。 纪八月连忙推开何硕言,面红耳赤地喝道,“纪念言,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纪念言这才走了出来,“妈咪,我们老师说后天学校组织郊游,家长陪同,去西递公园。” “嗯。”纪八月望着女儿,等待她接下来的话,“然后呢?” 纪念言咕噜噜的大眼睛转啊转,“然后……你跟爹地可以一起陪我去吗?” “喝!你的心也太大了吧?有妈咪一个人陪你去就可以了,你爹地很忙的!” 纪念言笑眯眯地望着何硕言,“爹地,我们老师说要留宿一晚。” 何硕言心领神会,立马接口,“好,爹地陪你们一起去。” “喂喂……”纪八月正要反对,父女俩已经很有默契地走到一块去了,只听纪念言说,“爹地,我有一道数学竞赛题不太懂,你帮我看看。” “好。”父女俩相携走远,完全无视火辣美人的懊恼表情。 “爹地。”纪念言一进书房,就将门掩上,“你的动作太慢了,真替你着急。” 何硕言有点脸热,蹲下身子与女儿平视,他柔声问道,“那依念言之见爹地该怎么办?” 纪念言歪头想了下,然后附耳低语,何硕言微微一愣,“这样不好吧?” “你们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何硕言学着纪念言的样子歪头想了下,“好吧,就听你的。” 纪念言拍着小手,“太棒了爹地,我看好你!” 第二天下午四点左右,小静果然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到a市,这次纪八月没有错过电话,亲自去火车站接到人,免不了又是一阵哭诉,纪八月将她先接回家中放下行李后,才带到楼下面馆点了份牛肉面,小静一阵狼吞虎咽,“饿死了……我……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纪八月看着她蓬头垢面的狼狈相,心中又气又疼,“老板,加一份牛肉,一份煎鸡蛋,一份花生。” “好勒。”长腿伙计跑得飞快。 “你悠着点,待会儿等念言放学了,我们去饭店好好吃一顿,算是为你接风了。”纪八月说。 小静的动作微微凝滞了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次来都没给念言买东西,而且这么多年就见过她一次,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面前的女子一脸自卑,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果敢,纪八月原是想骂骂她的,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忍心,只轻声说,“不会的,念言一定会喜欢你这个阿姨。” 小静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埋头吃面。 晚上照常是何硕言接了念言回来,见到小静的时候,他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小静呆在原地,直到何硕言走后,才回过神,“‘德尚’的何大才子?” 纪八月点点头。 “我去,怎么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小静目光呆呆的、直直的,半天才问,“他……怎么会去接念言放学?” 纪八月边替女儿取下书包边问,“你爹地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 “爹地说了今天得去管卿生家里吃饭。” “哦。” “爹地?”小静尖叫。 纪八月和女儿皆吓了一跳。 “何硕言是念言的亲爹?”小静大惊小怪。 “嗯。”纪八月很镇定地点点头。 “那魏辰呢?”她有点迷糊了。 “这个……” 纪念言适时替老妈解围,“小静阿姨,魏叔叔是妈妈的好朋友。” 小静蹲到纪念言面前抓住她的双肩仔细端详,“天哪,这居然是你跟何硕言的女儿?你们居然真的走到一起了?当年我还跟花花打赌说你们几个月会分手,花花说一年,我只赌了三个月。” “……”纪八月真真是无语了。 “这不能怨我们俩,毕竟那时候没人看好你跟何硕言,你俩就跟那个……”纪念言努力在搜索脑中贫乏的词汇,“那个鸡跟鸭似的,不属于一个族类,你想想如果鸡跟鸭结合会生出个什么来?” 纪念言指了指自己,“我?” 小静顿时大窘,“念言别误会,阿姨没那个意思,阿姨只是打个比方,毕竟……毕竟当年你爹地太优秀了,而你妈咪……你懂得……” 纪念言很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阿姨,我懂,幸好妈咪生得好看。” chapter:62 “……”纪八月咬牙,想她当年也是‘顺利’的黑老大,怎么就配不上何硕言了? “对对对。”小静连忙点头,“念言精辟。” 纪念言若有所思地问,“追爹地的女人是不是特别多?” “那当然了,不只是本校的,就连外校都有很多女孩子爱慕他呢。” “看来管卿生没有吹牛。”有些谴责地目光瞪向自己的老妈,“妈咪,爹地这么优秀,现在追他的女人也一定不少,你别仗着有我这个优势就故意端架子,到时候把爹地气跑了,可别找我哭。” “……”纪八月现在就想哭。 小静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吃饭了。” “你不是一个小时前才吃过吗?”纪八月狐疑地打量她。 小静摸着自己的肚皮,憨憨一笑,“无底洞……无底洞……” 两个大女人最终拗不过一个小女人,三人去了肯德基,点了琳琅满目的一堆东西,纪八月不爱吃,倒是另外两人吃得不亦乐乎。 “这种垃圾食品要少吃,否则以后会变笨的。”纪八月望着大口吃肉大口喝可乐的女儿,直皱眉头。 纪念言无情地回击,“妈咪,你从来不吃这种垃圾食品也没见你变聪明。” 小静暗暗对纪念言竖了竖大拇指,嘴上却说,“老大说得对,要少吃。” 纪八月嘴角抽搐了下。 突然,小静的手机响了。 听到这个音乐,她立马变了脸色,笔直地坐着,一动不动。 手机铃声很响,高亢的《死了都要爱》已经唱到高*潮了,纪八月叹口气,“手机给我。” “不行!”小静立马紧紧握着手机。 纪八月挑高眉,“怕我说话难听,你们之间没有回旋的余地?” 小静默不作声。 纪八月缩回手,“我真是……”她气得抓起一个鸡腿就要扔过去,“连骂你的力气都没了!” 纪念言看看小静再看看老妈,然后很体贴地送过去一个甜筒,“妈咪消气。” 铃声终于嘎然而止。 一会儿又响了,这次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小静没办法,只得关了手机。 一路回去,小静便显得心不在焉,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你……”纪八月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止住,“算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这种男人你若是还留恋就真的没救了。” 小静始终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纪念言又回自己房间睡觉了,纪八月和石小静挤在一块儿睡,小静穿着纪八月的睡衣,有些别扭,“老大,你这睡衣……也太舒服了。” “嗯。”纪八月正在铺床,入秋了,加了条薄被子,“最好的当然要留给你,这件睡衣我一直没舍得穿。” 小静眼眶一红,上前便搂住纪八月纤细的腰肢,“老大对我真好。” 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无聊的电视剧,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会儿,纪八月的手机响了下,她拿起一看,是信息,何硕言的,“我刚从小冉家出来,你跟念言晚上吃了什么?” 纪八月回了三个字,“肯德基。” 何硕言的信息很快回过来,“少给孩子吃这些,不健康。”从字里行间仿佛就能看到那个男人皱着眉头的样子。 纪八月抿嘴笑,“你不在,我们没饭吃。”她没有意识到话里带着撒娇的味道。 何硕言却品了出来,心口慢慢融化了,他将膝盖上的笔记本挪到一边,全心全意地跟八月聊起天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得小静越发心酸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机,立马跳出一连串的提示,小静将手机紧紧捏在手中,就是不敢看,半晌,才轻唤了一声,“老大。” “嗯?”纪八月正聊得双颊绯红。 “你……你帮我看看。”小静将手机递到纪八月面前,“我不敢看。” “瞧你……”纪八月触上小静哀求的目光,生生咽了后头的话,接过手机,打开信息,一连串的信息大概七八条,她翻到最后一条,“艹为什么不接老子电话” 往上一条,“麻痹的老子耐心有限” 再往上翻,“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上翻,“石小静你如果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烧你全家” 再上,“石小静你今晚不回家明天就离婚” 再上,“不废话离婚” 最后一条,“离婚” 纪八月气得浑身发抖,脑袋一抽便回了过去,“好,离婚,谁不离谁王八蛋!” 小静眼巴巴地望着纪八月在手机键盘上敲敲打打,不禁疑惑,“老大,你在干什么呢?” “离婚!”纪八月恶狠狠地说。 “什么?”小静尖叫,一把抢过手机,气愤道,“你怎么能这样?” “我……”纪八月被小静充满谴责的目光看得愣住了。 “离不离婚是我跟葵仔的事,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吗?”小静难得疾言厉色。 纪八月的心沉了下去,“不是,我……”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你自己看吧。” 小静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对不起……” “没关系,你先看信息吧。”纪八月心头有些沉重。 何硕言见纪八月好半天都没有回信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怎么了?”听出纪八月的声音不对劲。 “没事,小静心情不好,我在陪她聊天。” “好,那我先挂了。”何硕言没有多问。 小静正低头看手机,一条一条的往上翻,渐渐的,她的手开始轻轻抖动,然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纪八月看着心疼,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一个人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沉沦,有些事,别人无能为力,只有自己面对。 许久的沉默之后,小静终于饮泣出声,“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说不要就不要了,还有良心吗?” 纪八月倾身,将小静一把抱住,“哭吧哭吧,哭完了就没事了。” 得到应允后,小静趴在纪八月肩头嚎嚎大哭起来,“老大,我错了……呜……我知道错了……付出了这么多年青春,是我该……我眼瞎……” 纪八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静,此时抽身不算晚,没有孩子就更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可是我不甘心啊……就这么把位置让给那个女人,他们一家三口去过快活的日子,留我一个人伤心……我不甘心……不甘心……”小静一边流泪一边恨恨地咬牙,“我要他们比我痛苦……痛苦一百倍!尤其是那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我不要她幸福!我要她比我更痛苦!” 纪八月能感觉到小静浓烈的恨意,她轻叹口气,“傻丫头,你不必觉得不甘心,你以为你跟葵仔离婚了他们就能幸福快乐吗?不会的,葵仔能这样对你,将来有一天也会这样对她,而且那个女人明知道葵仔已婚还跟他在一起甚至怀了他的孩子,只能说明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迟早有一天会给葵仔戴绿帽子的,两个真心相爱的人结合都不一定能得到幸福,何况是那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幸福?你只管看他们的笑话好了。” “真的?”小静停止了哭泣。 “真的。”纪八月想起昨晚何硕言离开时对她说的话,他只简单的分析了葵仔和小静的心理变化,便教八月如此这般规劝小静,纪八月屏住呼吸打量小静的神色,似乎真的好转了一些,连忙又说,“若你过分纠缠,一定会惹得葵仔生厌,如果你爽快分手的话,反而会令他恋恋不忘。” 小静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何硕言来接纪念言上学,还特地给三个女人买了早点。 小静对纪八月悄悄附耳,“何硕言真是个好男人,老大,你好幸福。” 纪八月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也可以找到一个好男人,比葵仔那个垃圾好上一千倍的好男人。”边说着边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前天跟何硕言说想吃后街那家煎饼果子,没想到他居然放在心上了。 小静叹了口气,“我跟你们不一样。” 等到何硕言的车子走后,纪八月才拉着小静去逛超市,准备明天郊游的食物,“我们哪里不一样了?”她还惦记着刚才的话题。 小静唉声叹气,“我命不好。” “我是学历比你高了?家境比你好了?还是人比你勤快了?再说到花花,除了家境比我俩好一点,其他我们三个人都差不多,所以你不能把自己不幸的遭遇归结为命不好。”纪八月走在前头,伸了伸懒腰,感叹,“今天的阳光真舒服。” 小静看着前面那道曼妙的身影,亚麻棉布的格子裙,宽宽松松地套在身上,脚上屐着人字拖,露出粉白的脚丫,很随意也很自在,一回眸,露出甜美的笑,“喂,傻丫头,你愣着干什么?走呀!” “来了。”小静快走几步跟上,这样明媚夺目的美人永远不会懂得她们这些平凡人的悲哀。 ****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加一更。吼。 chapter:63 “怎么了?”纪八月感觉到小静的沉默。 “没什么。”小静摇摇头,挽住纪八月的手臂。 “还没想通呢?” “不是。” “那为什么还心事重重的?” “八月……”小静没有叫‘老大’,而是轻轻唤了纪八月的名字,“你不懂,我不像你跟花花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什么意思?”纪八月停住了脚。 “就像你说的,花花家境比我们好,安排工作或是挑选对象都有人替她操心,她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太容易了,何况她的家庭摆在那儿,对方若是娶了她也不敢怠慢,更加不敢欺负她,纵然将来两个人真的过不下去了,她还有父母这座大山可以倚靠,完全不需要担心害怕,而你呢,虽然没有好的家庭背景,却有好的样貌和身材,加上你运气好,遇到何硕言这么个好男人,可我不同,我没有家势背景,没有花容月貌,我除了一具干净的身体什么都没有,可是如今我连唯一的资本都没了,你觉得还会有好男人愿意要我吗?”小静一口气说了好长的话,说完有些脸红气喘,纪八月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原来……她不是执迷不悟,而是看得比谁都透彻,好半天,纪八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打算就这样跟葵仔耗一辈子?” “对,当初要不是他强迫我跟他……我现在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纪八月震惊,“我怎么不知道?” “我当然不能告诉你,以你的性子不闹出人命才怪。” 纪八月慢悠悠地往前走,身子有点飘。 小静突然冷笑一声,“他想要就要,想甩就甩,把我石小静当什么了?” 纪八月心头一跳。 “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小静突然发狠道。 纪八月鲜少见她这般,心下不安,“小静,你别乱来。” 小静咧嘴笑道,“放心吧老大,我就这么一说,不会真的如何。” 纪八月这才松口气,“吓死我了。” 第二天一早,小静还在睡,纪八月已经起床熬上粥,又炒了两盘小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写了张字条贴在冰箱上—— 静,早餐在保温锅里,午餐在冰箱,炒菜自己热一下,想喝汤的话冰箱里有材料,明天我们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哦。署名:八月 学校的集合时间是早上八点,五辆大巴整齐排列,整个一年级集体活动,因为座位比较紧张,一家才安排了两个座位,所以念言便老不客气地坐在何硕言腿上,兴致勃勃地跟后座的管卿生说话。 纪八月这是阔别八年之后第一次见何小冉,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尴尬和别扭,何小冉倒是比纪八月显得自在,淡淡地打了声招呼,神色并无不妥,纪八月坐在座位上,腰杆挺得笔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戒备。 “妈咪……”纪念言唤了好几声,纪八月才回过神,“怎么了宝贝?” “我的零食呢?”纪念言伸出小手。 纪八月蹙眉,“不是刚刚吃过早餐吗?” “可是管卿生说他妈妈昨天晚上给他买了很多零食。”纪念言扬扬头,“我要给他看我也有很多零食。” 唉,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虽然有时候显得很老成,但这种幼稚的举动大概也只有小孩才会有吧? 纪八月有些啼笑皆非,突然听何硕言轻声问顾卿生,“小生,舅舅给你买了很多酸奶对不对?” “嗯,可好吃了。”管卿生立马炫耀,“纪念言,你舅舅会给你买很多好吃的酸奶吗?” 纪念言立马气愤,“那是我爹地买的,还给我!” 管卿生当然不会给,两个奶娃娃开始争吵。 前面的老师在说话,“小朋友们安静一下。” 于是纪念言的声音便显得尤其大,“管卿生,你不要脸,叫我爹地给你买酸奶,你怎么不叫你自己的爹地给你买?” 立马,所有小朋友以及小朋友的家长,以及老师们的目光都凝聚了过来。 纪八月连忙将自己女儿拉了回来,不忘埋怨地瞪了何硕言一眼,“看你挑起的话头!” 何硕言无辜的耸耸肩,“其实我本来是想让小生把酸奶拿出来分给念言吃的,可是我话还没说完他俩就吵起来了。” 纪八月又瞪了他一眼。 何硕言对上她的眸光,只是好心情地笑着。 西递公园顾名思义就是座大公园,很大很大的公园,公园里有各种表演,也有海洋世界,还有烧烤和水果采摘,老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和集合时间后,大家便各自散了。 “爹地,我要放风筝。”纪念言从远处跑过来,小脸红扑扑的。 “好,我们去放风筝。”何硕言拉住女儿的手走向卖风筝的商店。 何硕言一走就只剩纪八月跟何小冉了,八月立马不自在,正想寻个由头离开,何小冉却开口道,“我该叫你一声嫂子吗?” 纪八月这下更不自在了,扭捏了半天才说,“我跟你哥……没结婚。” “我知道。”何小冉走到纪八月身边,两人并肩而立,“那你想吗?” 纪八月当然想,不过她不知道何小冉的用意,“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我不希望硕言是因为念言的关系才不得不……”她的声音越去越低,最后还是没有说下去。 何小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仰头望天,淡淡一笑,“人与人的关系就是如此微妙,如果没有念言,你们确实不可能了……”满意地看到纪八月渐渐泛白的脸色,何小冉才觉得解气,“不过,你应该是我哥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所以如果你们最后真的能走到一起,我会祝福你们的。”若非念言的存在,她是断然不会赞同哥哥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单单是想到当年他们分手后哥哥醉生梦死的模样,她的心依然会疼,太在意一个人并不是好事。 纪八月没想到会从何小冉口中听到祝福的话,心中微微一颤,“是因为念言吗?”她知道何小冉一直不喜欢自己,实在想不出她突然接受自己的理由。 “念言很优秀。”何小冉的目光追随着草坪上奔跑的一大二小,“特别像我哥小时候,只是火爆的性子,像你。” 说到这个,纪八月忍不住心虚,呵呵一笑,“她……也不是经常发火……” 何小冉若有所思地看了纪八月一眼,“你爱我哥吗?” 纪八月低头,望着脚尖,然后微乎其微地点了下头,脸便红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何硕言重新走到一起,分手的那天,她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没想到念言的到来,更没想到他会重新走进自己的生命,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感觉好不真实,让她既兴奋又不安,好怕会美梦破碎。 老师组织烧烤、看表演、采摘瓜果、喂食小动物,纪八月全程跟路,累得两条腿直打哆嗦,等到晚上回到房间后,已经瘫倒在床,再也爬不起身了。 一个人呈‘大’趴睡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质问,“死丫头,你确定我们三个人要睡在这一张床上吗?”她觉得这张床只够她一个人睡,“真的不可以多开一间房吗?” 何硕言刚从卫生间洗好手出来,听到纪八月的话,忙说,“我去楼下大堂问问还有没有空房?” “没有了。”纪念言立马说,“我们老师说现在是旺季,没有多余的房间。” “真的?”纪八月质疑。 “不信你自己去问。”纪念言一把抱住何硕言的手臂,“我要跟爹地住一间。” 纪八月咬牙,这个死丫头明知道她现在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还故意这么说!闭了闭眼睛,“不管你们了,我要睡觉。”而且绝对不会挪动一下,看他俩睡哪儿。 何硕言指了指小客厅的沙发,对女儿说,“念言,你跟妈咪睡,爹地睡沙发就好。” “不行不行,沙发多不舒服,怎么能让爹地睡沙发?”纪念言走到床边拉扯老妈,“妈咪,你去睡沙发吧。” “……”纪八月咬牙,真是生了个白眼狼! “八月。”何硕言也蹲下身子,手中举着一颗削好皮的苹果,“我看你晚饭没吃什么,饿了没?” 那温柔的声线,专注的目光,无不令纪八月心动,可她想到何小冉的话,刚刚跃起的心又跌入深渊,“何硕言。” “嗯。”何硕言拿过刀子,“我给你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好不好?” “如果没有念言,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可能了?”纪八月盯着那双好看的眼,有些赌气地问。 何硕言下意识地看了念言一眼,然后对她说,“念言,你去隔壁陪小生玩一会儿,我跟妈咪聊聊天好吗?” 嗯了一声,纪念言非常懂事地跑到隔壁去了。 chapter:64 何硕言将苹果切成条状,然后一根一根喂给纪八月吃。 享受着这份幸福的纪八月忍不住想到小静,自然就想到那个杀千刀的葵仔,觉得自己幸福得简直人神共愤,忙止住何硕言的继续喂食,红着脸接过,“我自己来。” 何硕言坐在床边,眼角下垂,居高临下地看着纪八月,“为什么会那么想?” “啊?”眉目瞪着他,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那个啊……其实……”她突然又不想问了,是不是因为念言又如何?最重要的是他回来了,并且以后都不会离开了,不是吗? “八月,我才是那个被拒绝的人。”何硕言很温柔地指控。 纪八月有些脸红,转过脸去不看他,“算了,当我没问。” 何硕言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可我有问题问你。” “什么?”后脑勺对着他。 “既然当年不是因为魏辰,那是因为什么导致我们分手的?”这是埋在他心底最深的疑惑,以前不敢深究是因为害怕听到令自己心碎的答案,比如说,她不爱他了……可现在,他知道还有另一个答案在等着自己,尽管心中会不安,却依然迫切的想知道真相。 纪八月的身体微微一僵。 何硕言感觉到她的沉默,也不催她,只静静瞅着那颗漆黑的脑袋,对她,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半晌,纪八月才说,“当时分手是因为魏辰,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又不想把孩子流掉,没办法,只得跟魏辰也分手了。” 听起来合情合理。 何硕言的唇角扬起淡淡的笑,他低头咬了一口剩下的苹果,“是吗?” “嗯嗯,当然了,我为什么要骗你?”纪八月以为何硕言信了,很快放松了情绪,“要不是因为念言,说不定我真的嫁给了魏辰。”她转脸看向何硕言,俏皮一笑。 那分明是句玩笑话,却令何硕言心口一堵,仿佛是牵动了陈年的伤口,居然坠坠的疼。 狠狠咬完最后一口苹果,帅气的抛物线,然后‘咚’一声,苹果核完美落筐,何硕言突然倾身将纪八月压住。 身上猛然倒下一座山,纪八月惊呼,抬眼便撞入深邃的眸,瞳孔深处映出自己有些彷徨的面孔,他的鼻息在翕合,似乎在忍着怒火,“为什么骗我?” “我……我没有啊……”手臂被钳住的纪八月想动一下都做不到。 英俊的脸靠过来几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我……”纪八月的目光左躲右闪,“真的没有……骗你……” “是吗?”额头抵住额头,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可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你的话呢?” 气息交融。 纪八月心跳加速。 ‘砰砰砰’有力的跳动,直击胸膛。 “我……”纪八月还想坚持,却早已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我……”‘我’了半天,她突然想起,“我要洗澡!对对,今天跑了一天浑身是汗,我要洗澡!”说罢,兴奋地跳起身,想要直奔浴室,却发现自己被擒,想跑都跑不了。 何硕言好笑地看着纪八月一脸无措的模样,眼底的羞赧慢慢化作点点哀求,那样水光盈盈的眸子,令人一不小心就会沉迷……他定定瞧着她,然后慢慢松开钳制她的手。 纪八月如释重负,急忙一溜烟冲进浴室,‘砰’重重关上门。 何硕言没有带睡衣,洗了澡之后便换上干净的衣裤,从手提包里取出笔记本,迅速连上网,打开视讯,与刘涵就‘索马亚公司’的新合约探讨开,正说到一半,纪八月打开浴室的门,露出湿漉漉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喊道,“何硕言,可不可以帮我从行李箱里把睡衣和……和内衣拿给我?还有润肤露和洗发水!” 电脑那头的刘涵显然听到了,咧着八卦的嘴正想说什么,何硕言一下子合上了笔记本,“好。”他站起身,“你先进去,别着凉了。” 打开行李箱,何硕言很快找出纪八月的睡衣,保守的宽肩睡衣长裤,可内衣……却是火红色的,何硕言想象着穿在她身上的样子,再想象着脱掉它的样子,慢慢地,一股燥热涌了出来。 镇定自若地将衣物递了进去,何硕言很正人君子的没有偷窥。 重新打开笔记本,难免被刘涵一阵唏嘘,他脑洞大开时想象力是很丰富的,“你俩这么快就同居了?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别扭?还是特别兴奋?” “咳咳。”何硕言故意咳嗽了下,“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无趣。”刘涵哀嚎,“不要这么小气,透露一下嘛。” “拒绝解释。”何硕言故作高深,他才不会告诉刘涵他跟纪八月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除了一个吻什么都没发生。 刘涵又磨了一会儿,见实在打听不出什么了,只得言归正传。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打开,湿哒哒的脑袋又探了出来,“你……”正好对上何硕言看过来的目光,她有些紧张,“知不知道吹风机在哪儿?” “等等。”何硕言起身,找了一圈,在小吧台上看到一个小巧的吹风机,拿起,他又坐回床上,对纪八月招招手,“过来。” 纪八月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挪过去身子,边走边说,“待会儿我得去看看念言,这么晚了,小冉他们也该休息了,总打扰人家不太好。” 何硕言嫌她磨蹭,长臂一探,便将纪八月拉到身边坐下,插上插头,正要打开吹风机,突然听到身后笔记本里传到一道戏谑的声音,“八月,好久不见哦。” 纪八月吓了一跳。 “是刘涵。”何硕言解释,顺手便将笔记本合上。 “你们……”纪八月张口结舌,“一直在聊天?” “嗯。”何硕言回答得轻描淡写,“我们在商议一份新合同,有几项条约需要确定。” “所以,你们一直开着视频?”纪八月只在乎这个。 “嗯。” “所以,我刚才喊你拿内衣……他都听到了?”纪八月脑中嗡嗡响。 “嗯。” “所以,他以为我俩……那个了?” 何硕言打开吹风机,呼呼的热风扑面而来,修长的指拨开她的长发,让吹风机自下往上吹,他凑近她耳边,故作不懂地问,“以为我俩哪个了?” 呼呼的风吹散了他的调侃,却依然隐约落入她的耳中,瞬间红了耳根。 晶莹剔透的耳垂,弧线优美,令他着迷,轻易便能勾动何硕言内心深处的那根弦,他盯着,手指缓缓穿过发隙,将湿发蓬松开,两指碾过,是柔软的触感。 鼻端,是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他的掌顺着修长的后颈一路下滑…… 然后纪八月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兔子,立马蹦起身,“我我我……我去看下念言!”狂奔向门口,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她。 何硕言无声地笑了,他的八月真的越来越不经逗了。 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 何硕言打开门,只见纪八月一个人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双手还紧紧绞在一块儿,对上何硕言的目光,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脸红扑扑的,“那个……念言不愿意回来……我……” 其实何硕言早知道了,这是小念言的鬼点子,却依然装作很吃惊的样子,“不回来?小冉那边睡得开吗?” 纪八月的脸更红了,“我……我弄不了她,要不,你去试试……” 何硕言当然不会真的去,“算了,她愿意睡那边就让她睡那边吧。” “啊?”纪八月彻底呆了。 “当然。”何硕言深怕纪八月误会,立马说,“我睡沙发,你睡床,放心,你是安全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纪八月还欲解释,何硕言已经侧过身子,“进来吗?” 纪八月埋头走进房间。 同样的屋子,少了念言,感觉反而变得更拥挤了,到处都是何硕言的身影。 拢了拢头发,还有点湿,纪八月没有再吹,而是打算让它自然干,打开电视机,正在播放一出家庭剧,她靠着枕头,歪着脑袋看电视里的人吵架,好一会儿,目光才悄悄流转开去,停在书桌前的何硕言身上,笔记本搁在面前,他神情肃穆,手指如飞,似是在打文件,昏黄的小炽灯就在头顶上方,将他的影子淡淡地打在地面上,是谁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此刻的何硕言在纪八月心中,那样严谨的侧脸帅得史无前例。 纪八月渐渐看得呆了,觉得他比电视剧好看多了。 何硕言很快感觉到身后凝注的目光,回头,精准地对上纪八月的视线。 纪八月仓促转脸,心犹自砰砰跳,仿佛是做坏事被抓了现形。 chapter:65 继续看无聊的电视,她终于打了今晚第一个哈欠,身体长时间的紧绷有点累,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放松下来。 何硕言依然在埋头工作,似乎早已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许久之后,他回过头,纪八月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头扭成45度,长发垂落床沿,一腿伸得笔直,一腿半屈着,几乎占了整张大床,睡姿极其不雅。 何硕言忍俊不已,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然后走上前为她盖好被子,才转身,纪八月已经踢掉。 何硕言愣了愣,又折身替她盖好。 再踢掉。 再盖好。 如此反复几趟,何硕言忍住想要摇醒她的冲动,捧起自己的笔记本坐到床边,方便帮纪八月盖被子,坐了一会儿他也感觉到热,又把空调降低了两度,纪八月这才安分了下来。 片刻之后,一只纤细的手臂横空落到他的键盘上,立马一连串的乱码噼里啪啦地霸占了整张屏幕,何硕言连忙拨开那只不安分的手臂,这才拯救了自己的文件,正要吁口气将文稿保存,纪八月忽然半个身子横了过来,险些砸飞了何硕言的笔记本,他抱着本本险险躲开,一回头,纪八月已经一只手臂一条腿挂在床边了,睡裤卷曲上去,露出修长笔直的小腿,很好看。 何硕言心有余悸地关了电脑,今晚是别想工作了。 关灯之前,何硕言还是将温度调高了一点,这样就算纪八月踢了被子也不会着凉,从床上抽出一个枕头,他果然很正人君子地去睡沙发了。 半夜,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咚’,接着是低咒声。 大概是某人掉下床了。 ‘砰’又撞到了什么,“靠。”纪八月嘟囔。 何硕言忍不住坐起身,“怎么了?” “没……没事……”纪八月慌忙说,“你睡吧,我就是……有点渴了,起来喝点水。” 何硕言生怕她再碰到哪里,忙起身走了过去,摸索到床头灯,他正想说,你坐着,我去倒水。却在起身的时候撞到纪八月的胳膊,她低呼一声向后倒去,何硕言下意识地去拉,却被她整个带倒在床上。 橘黄色的灯光下,柔美的轮廓,绵软的身子,砰然的心跳,有一种危险的情绪正在彼此身体里酝酿。 明明该快速分开的,可两人都没有动,只静静凝视着彼此,直至两人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重。 纪八月舔了舔干涩的唇,“我……” 何硕言似乎这才回过神,撑起身子,“你等着,我去倒水。” 纪八月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有些头晕目眩。 水壶里没有水,何硕言便接了水现烧。 等水开的空隙,两人似乎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聊什么。 何硕言取了两只透明的杯子,走到卫生间里清洗。 哗啦啦的水流声传来。 何硕言洗了很久才出来,刚好水烧开了,一下子跳过去,房间里顿时安静了。 何硕言拎起水壶倒水,水流细细的声音里,他问,“要茶叶吗?” 纪八月摇摇头,“不用,开水就好。” 一杯水倒好,何硕言端了过去,放在纪八月床头柜上,“有点烫,待会儿再喝。”说着又走回沙发上坐着,半天,抿了一口水,然后搁到一旁,躺下身去。 纪八月看他高大的身躯挤在小小的沙发里,连手脚都伸不开,有些不好意思,“硕言,要不你也睡床上吧。” 没想到何硕言居然一口回绝,“没关系,我睡沙发挺好。” 纪八月顿时脸红,“我就是……看你睡得不舒服,想你睡得舒服一点……又没有别的意思。”那么防备的样子,好似她要吃了他……纪八月感到委屈极了。 “我知道。”何硕言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 纪八月听到他的笑,越发羞恼,“我真的没有勾*引你的意思!”他不会以为那是某种邀约吧? “我知道。”依然是不急不缓地三个字。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解释清楚,“我只是觉得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没有那么多讲究,而且我怕你明天起床会腰酸背痛,回头念言又得说我了。”她可是怕了自己的闺女,跟这个才处了一个多月的老爸比跟她这个生活了七年的老妈还要亲……说实话,她有点酸,心里不舒服。 “我知道。”这次何硕言回头了,似笑非笑地看着纪八月。 纪八月被他看得脸红心跳,倒真的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了,想了想跳下床,走到何硕言身边,小声说,“要不你睡床我睡沙发吧,你平时工作那么辛苦,不像我就是个无业游民。” 何硕言静静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握住她的柔夷,突然施力,将她一把拽入怀中,纪八月阻拦不及,有些慌手慌脚地抵着他的胸膛,“你……你干什么?” 何硕言拥抱着纪八月,长臂锁住她纤细的腰身,然后慢慢扣紧,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越来越紧张,他才贴近她的耳根,轻而暧昧地说,“如果你肯我干点什么的话,我们就一起睡。” 纪八月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双颊红透,“谁……谁管你会不会睡得不舒服?”挣扎着要起身,“好心没好报!” 美人在怀,何硕言自然不肯轻易松手,便任由柔软的身子在自己身上来回蹭着。 眸底,有一团火焰在跳跃。 何硕言闭了闭眼,只手扣着纪八月的腰,只手按住她的肩头,突然闷哼了一声,“别动!” 因为两人的体重,沙发深深陷入进去。 电视里还是播放着无聊的烹饪节目,主持人的说话声显得有气无力。 而纪八月似乎感觉到何硕言的身体变化,听话地趴在他身上,再也不敢乱动。 一会儿,身体的温度不但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来越灼热。 “放……放开我……”纪八月小声哀求。 何硕言望着近在咫尺的红唇,淡淡的殷红仿佛是涂了粉色的唇彩,紧紧抿着,那么诱人,他的气息微微乱了。 记忆中,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并不是八月生日当晚,而是停电的那次,外面还刮着风,下着雨,不知是保险丝断了还是什么原因,原本他们在吃饭,后面便停电了,没办法,何硕言跑到楼下买蜡烛,红色的烛台,点了两根,左右各一根,感觉上很像新婚洞房的样子,两人在烛光下对视,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晚餐便有些沉默了。 吃完晚饭,何硕言收拾碗筷,顺便招呼纪八月,“帮我拿一只蜡烛过来。” 纪八月乖乖照做。 一个人洗碗,一个擦碗。 因为烛台放在纪八月右手边,何硕言那头就陷在黑暗中。 水流声哗哗响,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长长的影子在白色的墙壁上几乎合二为一了。 当纪八月擦完最后一只碗后,正要把烛台拿起,让何硕言好看清碗橱的门把,‘呀’她突然惊呼一声,手中的蜡烛便掉在地上熄灭了。 何硕言心头一紧,忙在黑暗降临的瞬间抓住纪八月的手,“怎么了?” “没事。”纪八月龇牙,“就是被蜡油烫了下。” “有没有烫伤?”他握着她的手,将那只可能受伤的手带到水池下冲洗。 清凉的水顺着指尖流淌,灼烫的感觉稍稍得到缓解。 黑暗中,她仰头,寻找他的目光,“谢谢。” 借着客厅里传来的微弱光芒,他锁住她的水眸,手臂下意识地圈紧了她的腰身,慢慢地慢慢地,仿佛是有种无声的牵引,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口中,还有草莓慕斯淡淡的清甜,融化在唇齿间。 何硕言轻轻扳过纪八月的身子,将她抱起坐在水池大理石台面上,这样一来,纪八月就跟何硕言同等高度,正好方便他继续索吻,初始,只是轻轻的摩擦,仿佛在让她适应自己,何硕言很有耐心,一点点将她带入状态,湿哒哒的小手慢慢环上他的肩头,指尖的水珠滴落,顺着他的后颈滑下,何硕言浑身一僵,继而猛地侵入她的唇舌,加深了这个吻! 贝齿轻轻咬住舌尖,纪八月在何硕言怀中微微战栗,几乎坐不住身子要滑落下去,幸好何硕言的一只手臂在她身后轻轻托着,呻*吟声溢出唇边,几不可闻,换来的却是他更彻底的攻城略地。 厨房似乎要被两人的热情燃烧,不知是谁碰到了旁边的碗,哗啦一声,落在地上碎了两只。 纪八月气喘吁吁地推开何硕言,“完了,花花家的碗……” 何硕言一把抱起她,“明天去买。”绕过地上的碎片,疾步向房中走去。 “八月。”细吻顺着锁骨向下,一路啃咬,何硕言突然停住,自她颈项中抬起头,“可以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嘶哑。 chapter:66 黑暗中,纪八月羞赧地点头,但她不确定何硕言会看到,于是小手摸索着去解他衣服的纽扣……挺拔的身躯彻底压了过来。 一会儿,纪八月突然尖叫,“好痛!” 何硕言立刻去安抚,“好了好了,我不动了,别怕别怕……” “你……你会不会找错地方了?”纪八月疼得直冒冷汗,又气又羞地问。 何硕言低头,轻轻吻着她额上的汗,“不会。” 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肩背,纪八月心里有点不舒服,“你跟别人做过?” 吻,顺着额头一路下滑,掠过鼻尖,封住她的唇,半晌,才抬头,汗滴在她胸口,“没有。”他说,身体已经隐忍得快要爆炸,“除了你,我没碰过别的女孩。”他气喘如牛,汗,更是大滴大滴地滑落。 纪八月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她一咬牙,闭上眼,“你动吧。” 何硕言被她一副‘奔赴刑场’的表情逗乐,他慢慢动了下,然后看到她蹙眉,又停了下来,“八月,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 两个人似乎都想到了尴尬的初*夜,相视之间,目光都有些变了。 “还记得我给你讲的笑话吗?”何硕言忆起那一段,想笑,笑意揉进眼底,化作绵绵的情意。 纪八月点点头,“当然记得,不过……”她很不给面子的评价,“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你当时笑了。” “我笑是因为你当时的表情好笑。”纪八月想到何硕言因隐忍而扭曲的样子便想笑。 何硕言似乎也想到当时笨拙的自己,笑了下,然后将纪八月的脑袋拉近了一些,眸色暗沉,“现在不会了。” 纪八月的心跳陡然漏了半拍,“什……什么意思?” 何硕言笑而不语,突然一把将纪八月拉得贴到胸口,然后翻身将她压下,“要不我们今晚就睡沙发吧。” 纪八月从何硕言的眼中看到欲*望的火苗,顿时感觉不妙,下意识地想逃,“不要!” 何硕言凝视了她片刻,突然坐起身,轻声道,“回去吧。”虽然他奉了念言小朋友的‘圣旨’要在今晚将她老妈搞定,可是……他实在不愿看到她有一丁点的不情愿。 如今这样,真的已经很好了,他不想破坏了这份难得的美好,就算他是那么那么的想要她,也不会去做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事。 “啊?”对何硕言的突然放行,纪八月反而有些不适应,心中居然空落落的。 何硕言退开身,“回床上去,不许再接近我。”否则他真的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她有些怯怯地问,“生气了?”上前一步,想要查看他的脸色。 何硕言却谨慎得退开两步,“停。”止住她,“向后转,然后前进,上床,关灯,睡觉。”每一个字,他都咬得格外清晰。 纪八月随着他的口令,木然转身,然后慢慢钻回自己的被窝中,却再无睡意。 熄了灯,屋内一片黑暗。 纪八月辗转。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这个点?她吓了一跳,忙自床头柜摸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蓦然是小静,手机的时间显示十一点二十三分,她连忙接起电话,“小静。”这么晚了,她一定有重要的事。 小静的声音一直在抖,却力持镇定,“不好意思老大,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给你,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已经回到s城了。” 纪八月很吃惊,“你为什么回去?” “我听朋友说,葵仔要把我们的房子卖了,昨天还带人去我们家看房子。”小静的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地尖锐起来,“那个房子他凭什么说卖就卖?虽然首付是他们家出的,可是装修都是我和我家人出的钱,还有后期的还款,一直都是我在还,这两年他没工作,天天在外面游荡,根本就没有收入,还要靠我那一点点微薄的工资养他……”越说越气,“就这样,他还有闲情花天酒地,搞大别人的肚子,我这次回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对贱*人的!” “小静,你千万别冲动,一定要冷静,知道吗?”这个时候,她也懂得劝别人冷静了。 “他们居然敢打我房子的主意,让我如何冷静?” 纪八月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得起身下床,走到何硕言身边,摇醒他,“我让何硕言跟你说。” 小静才惊呼了一声,“你们睡在一起?”这头,何硕言已经接过了电话,睡意朦胧的声音很磁性,“什么情况?” 只是沉稳的四个字,却仿佛是一记镇定剂,很快就让小静平复了烦乱的心,一五一十将事情说给何硕言听,何硕言只沉默地听着,偶尔问几个问题,大部分时间只是在说‘嗯’‘不会’‘别担心’,过了好久,何硕言才挂了电话,看到一直蹲在旁边紧张聆听的纪八月,把手机递了回去,“别怕,不是大问题。” 纪八月愣愣地接过手机,“那……是不是要打官司?” 何硕言微微沉吟,“如果不能私下协商,打官司是必然的。” “小静她……” 何硕言坐起身,拍了拍纪八月的肩头,“有我在,不会让你朋友吃亏的。” “谢谢。”纪八月衷心感谢,正要起身,却吃痛地弯下腰。 “怎么了?”何硕言过来。 “没事。”纪八月吃力地站直,“可能刚才蹲得久了,有些腿抽筋。” 何硕言二话不说,抱起她送回床上,却在离开的时候被纪八月轻轻拽住衣袖,低眸,对上纪八月希翼的目光,“怎么了?” 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紧紧揪住他的衣袖,她分明是紧张的,甚至是羞涩的,但态度却很坚决,“别走。” 极轻的两个字落入何硕言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五指紧了紧,她微微用了点力,将他的身子拉下了一点点,才小声地说,“如果你想,我愿意的。” 何硕言只觉得耳中一阵轰鸣,好半天才回过神,嗤笑一声,“八月,我只是帮你朋友一个小忙,不需要你献身报答的。” 纪八月脸红,“不是的,我……” “我知道你的原则,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你以这样的方式替朋友报恩。”何硕言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纪八月的脸色白了白,她知道何硕言是误会了,可她此刻却不能松手,一旦松手岂不是说明她刚才就是报恩的意思了?硬着头皮,纪八月跪着起身,柔软的手臂勾住何硕言的颈项,小脸埋入他怀中,“不是报恩,真的。” 温软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若是以往,他定能冷着脸推开,可她是八月,他的八月,纵然心底压着再多的火也无法对她发泄,更无法真正拒绝她,许久之后,何硕言叹口气,慢慢收拢了手臂,将柔软的身子深深嵌入怀中。 纪八月暗暗松了口气。 关了床头灯,一切又陷入黑暗。 许久不曾亲近的男女,都有些紧张。 最后何硕言伸手将纪八月搂入怀中,揉揉她凌乱的发,爱怜地叹息,“睡吧。” 僵硬的娇躯在他怀里,很慢很慢地融化了。 迷迷糊糊中,何硕言感觉腰间有东西在蠕动,他一向睡得很浅,几乎立马就醒了过来,却啼笑皆非地发现是某人的腿正搁在他的腰上,还不停地蹭着。 何硕言深深吸了口气,他真的是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用惊人的毅力逼迫自己睡着,却被她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便摧毁了所有努力。 腰间的厮摩似乎还远远不够,绵软的身子主动贴近何硕言的怀中,她的小手从衣衫的下摆钻了进去…… 再吸口气,何硕言极力隐忍身体里奔腾的热浪。 小手无意识地抚摸着。 他几乎要怀疑她是故意的,故意整他,故意试探他。 猛地抓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睡梦中的美人毫无意识,也不挣扎,只是任由何硕言一点点将手抽了出来。 将不安分的手抓住,将不安分的腿压住,却让二人的姿态更亲密,这个感觉……真他*妈难受!何硕言低咒一声。 燥热感久久不散,抱着怀中柔软的身子,他的手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探进去,攥紧拳头,何硕言极力平复纷乱的情绪,他一向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纪八月面前往往不堪一击,思来想去,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爬起身独自睡沙发去了,否则这一夜他只能在自我挣扎中徘徊到天亮。 第二天,看到哥哥两个黑眼圈,何小冉很不地道的笑出了声。 chapter:67 管卿生疑惑地看着老妈,纪念言也是,何硕言暗暗瞪了她一眼,只有纪八月颇为尴尬的躲开何小冉的视线。 何硕言刚刚回到公司便迎来一位头疼的客户—— 沈默。 助手小吴连忙起身,“何律师,您有来访。”沈默也跟着站起身。 何硕言含笑点头,“沈小姐请坐。” 沈默今天穿着一身粉色套裙,与她严谨的神色颇具分歧,她重新坐了回去,微微屈膝,摆出标准的‘s’型坐姿,优雅端庄地看着对面黑眼圈深重的男人,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何律师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何硕言自然不会跟她谈自己的私事,只是笑笑,“沈小姐是大忙人,如果有什么吩咐的话,直接打个电话就好,不需要亲自跑一趟。” “上次我跟何律师谈的事,何律师可还有印象?” “律师顾问?” “对,何律师考虑得如何了?” 何硕言没有犹豫,口气却很诚恳,“感谢沈小姐器重,不过真是抱歉,我目前的工作已经分身不暇,实在没有精力承接更多的业务,如果沈小姐信得过何某的话,我可以为你推荐几位更为优秀的律界人士。” 他就是这样油盐不进,如同一座堡垒,不管她如何攻打都巍然而立。 何硕言的拒绝似乎在沈默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早已备有后招,“下星期五是伯母生日,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何硕言因为她言语中不恰当的亲昵而微微皱眉,却没有刻意纠正,而是淡淡一笑,“恐怕不会顺路。” 沈默眉峰一挑,似乎没听懂他隐晦的拒绝,“怎么不顺路?如果你太忙的话,时间上我可以配合你。” “实在不必委屈了沈小姐。”何硕言不得不直言拒绝,“那天我会跟小冉一起回去,当然,还有我的女朋友。” 沈默似乎有些吃惊,“耿柔要回来?” 何硕言也没打算解释,只笑笑,“沈小姐若是没别的事,我这边还有个会议。” 似乎是为了呼应他的话,门外很快传来敲门声,是助手小吴,“何律师,‘新华晚报’的方总来了,已经到达一号会议室。” 何硕言站起身,对沈默礼貌地颔首,“抱歉。”转身走出会议室。 沈默坐在原处一动不动,拳头在手心握紧,因气愤而微微颤抖。 无视她! 他总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一直无视她! 她是哪里比耿柔差了? 不行,这次去何家,她一定要扳回颓势! 让何母彻底站在她这边! 何硕言是孝子,他一定不敢违背何母的意思!一定不敢的! 魏兰花从新疆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纪八月说是有个广告,人家非指定她拍不可。 纪八月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名气这么大了,还有人指定?后来才知是七少的关系,因为之前与其经纪人有些不愉快,七少后来还亲自打过电话给纪八月,很婉转的替经纪人道了歉,如今这次机会,算是对她的弥补。 魏兰花在电话那头一再肯定七少的人品,说这个人将来必有大出息云云。 纪八月倒是没她那么兴奋,这段时间出现在她生活中有太多来不及消化的惊喜和意外,已经让她对这些名利之事看得很淡了。 魏兰花又问了一些何硕言的情况,纪八月都是闪烁其词,似乎从昨晚开始,他们之间有什么在悄然变化,以前的那种亲昵似乎正穿梭过时光一点点回到他们身上。 纪八月为了避开魏兰花一直在何硕言身上打转,便将话题扯到了石小静身上,简单说了下小静目前所处的状况,魏兰花有些沉默,她跟石小静不如纪八月关系那么近,便有些冷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淡淡评价。 “别这么说,小静是我们的朋友。”纪八月不喜欢魏兰花冷嘲热讽的态度。 “好,她是我们的朋友,但是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她自己的事,我们能怎么办?”魏兰花的口气缓和了一些。 纪八月心情沉重。 “好了好了,我错了行吧?只要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帮,这样可以了吗?”魏兰花见纪八月不高兴,连忙讨饶,“下午别忘了去‘新风尚传媒公司’找陈总,就说谢导介绍的。” “你呢?”纪八月没想到魏兰花会让她一个人去谈。 “别提了,涵涵说他要出差去新西兰,这次得一个月呢,我下午要送机,真不知道他们公司领导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吗?这种长时间出差的活儿不是该派给那些单身汉吗?”魏兰花絮絮叨叨地抱怨,“我刚从新疆回来他就要走了,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十二个小时……” 涵涵是魏兰花的老公,全名张子涵,在一家国际外贸担任销售经理,家里经济条件偏差,上有姐姐,下有弟弟,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村人,但张子涵天赋极高,是他们那届的省状元,被一路保送到a大,说起来还跟何硕言是校友,不过纪八月只见过此人几次,文质彬彬,并不多言,总感觉跟他销售经理的身份不太符合。 因为家庭悬殊太大,魏兰花的父母曾经反对过,不过张子涵是个积极上进的好青年,为人也谦逊有礼,除了家境差了点,实在挑不出别的毛病,父母也就不好过分坚持,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像过去那么讲究门当户对了,只要男孩人品好,小两口感情好,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纪八月一个人去了‘新风尚传媒公司’,因为是七少托的关系,对方显得十分客气,价格定位也上了一个台阶,接下来就是通知纪八月拍摄的事,说拍摄地点定在北京,明早八点五十的航班,为期半个月。 何硕言原本是打算下个星期五带纪八月和念言回家见父母的,晚上吃饭时才知道八月明天要出差的事,心情有点低落,索性就没提,只是说,“那我陪你去买点东西。” 纪八月‘嗯’了下。 两人在超市逛了一圈,只买了套漱口的旅行杯子和全棉的小毛巾,看天色还早,又去附近的商场逛了逛,何硕言想到回来这么久都没送过礼物给纪八月,心生愧疚,拉着她进了最近一家女装店,纪八月有些狐疑地盯着他,“干嘛?我又不缺衣服。” “可是你的橱柜里没有我买的衣服。”何硕言扶着她的肩膀,微微低下身子。 两人站的方位正好对着偌大的试衣镜,她抬头看他时呈45度仰望,他低眸温柔的笑,那就是一副隽美的画,看得身后的店员一脸艳慕,何硕言回头,刚好对上店员的视线,“麻烦帮我女朋友挑几身衣服,谢谢。”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纪八月的小脸微微一烫,也就忘了拒绝。 被动地试了一件又一件,每一次都要走出来给何硕言瞧瞧,刚开始还有些别扭,深怕他会觉得不好看,可试到后来都没力气害羞了,何硕言手中虽捏着报纸,每次也只是给一两句中肯的意见,但当纪八月试得头晕眼花、目眩神迷之际,何硕言却很淡定地对一旁的女店员说,“第二件,第五件,第六件,第八件,包起来,谢谢。” 店员也懵了,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望着一堆衣服,有些冒冷汗。 回去的路上,何硕言问,“渴不渴?” 纪八月咽了咽口水,“渴。” 何硕言望着不远处正要收摊的冰车,“还喜欢吃冰吗?” 纪八月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声。 晚上,纪八月开始大包小包地收拾行礼,何硕言陪着女儿在书房,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到了门口停下来,半天都没再发出任何声响,纪八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一看,却见何硕言正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手中端着个白色的瓷杯,杯中流淌出淡淡的咖啡香,他就在那浅薄的雾气里看着自己。 纪八月的心跳莫名就快了。 何硕言没有说话,只静静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主动开口,“这么晚了还喝咖啡对身体不好吧?” “一点左右美方有个视讯会议,得打起精神。”许久,何硕言才慢慢说,说完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纪八月收拾行礼的背影,那样贴身的牛仔裤勾勒出她挺翘的臀,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的尺寸,谁会想到她是七岁女娃的妈? 头微微侧了下,她撅着小屁股的样子真的很诱人……何硕言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压住心头的浮躁,不加糖不加奶,他只喜欢原汁原味。 赤着脚从床尾爬向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母女相框,又从床头再爬回床尾,下地,却撞进一具宽厚的胸膛,纪八月低呼一声,“你……” 何硕言盯着她看了一阵,然后将她手中的相框抽走,仔细打量着照片中的二人,慢慢摇头,“少了一个人。” chapter:68 “少了一个人。” “谁呀?”纪八月上前欲夺。 “等你这次从北京回来,我们去补拍。”何硕言笑眯眯道,“一家三口。” 纪八月的脸红了下,嘀咕道,“谁跟你一家三口……” “不是吗?”何硕言逼近两步。 纪八月退坐到沙发边,再无可退,随着何硕言的寸寸相逼而不断后躲,“是是是,我们是一家三口……改天……改天补拍……一定补拍……” 看到她眼底的哀求,何硕言好心情地退了开,“我去看看念言。” 纪八月这才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心头犹自砰砰跳,他最近……越来越喜欢捉弄她了,看她心慌意乱,看她紧张不安很开心吗? 可恶的家伙! 第二天纪八月难得起了个大早,却见何硕言已经在厨房做早餐,见八月起身,转头笑道,“鸡蛋加培根三明治,牛奶,如果赶时间的话就这样了,不赶时间的话再等等,我的海鲜粥马上熬好了。” 纪八月歪头看着那个系着围裙的高大身影,心中莫名一暖,“不了,早班机,恐怕只能在路上吃了。” “那你赶紧去洗漱,我送你。” “好。” 两人赶到机场时,大伙儿都已经到了,有传媒公司的人,剧组的策划、摄影机、化妆师等等约十一二个人,何硕言很自然地跟大家打招呼,递发名片的同时拜托他们多多照顾纪八月。 等到何硕言走后,摄影师才走了过来,随着纪八月的目光望着那抹离去的身影,感慨万千,“纪小姐,没想到你男朋友居然是xx的律师,听说xx可牛了,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能进去的人都是律师界的顶尖人才呢!” 纪八月不知道摄影师口中的那个公司到底有多牛,她只知道何硕言从小优秀到大,他呆的公司自然不会差,再想想自己,久违的自卑感又油然而生。 之所以要去北京拍摄,是为了取景颐和园和故宫,纪八月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洗发水广告还要跑这么远,直接在摄影棚里也能取景,后来才知道这是一款新产品,不仅需要取景,公司还打算就地宣传,创造即视效应,跟策划聊天时,纪八月才得知当初七少是将她拍香皂的广告发给传媒总公司的钱总才引起对方的兴趣,甚至为了她撤掉了原本属意的韩国女星,纪八月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古典气质,仿佛只要她一穿上古装的衣服就成了那个时代的人。 拍摄进展很顺利,只花了五天的时间便完成了紧张的拍摄,剩下的便是传媒公司的宣传工作,纪八月闲了下来,索性到处游玩,好不容易来一趟首都,就当是免费旅游了,坐着城市的公交车,听着当地人很有戏剧感的聊天,随便在一个站下车,随着人流走,有时候是商场,更多的是弄堂胡同,很多有趣的乡土人情从老人口中说出来别有风味,纪八月听得一知半解,却很喜欢这种入乡随俗的氛围。 何硕言几乎每天都会来电话,他们的对话或长或短,她说得最多的是北京有趣的故事好吃的美食或是好玩的景点,何硕言说得最多的是他跟念言去了哪里吃饭,做了什么游戏,交了什么朋友,两人就像老朋友那样很自然地聊天,天南地北,无话不说,仿佛那八年从未分开过,他们的世界从未背道而驰。 下了公交车,阳光正好,不温不火,纪八月长长伸了个懒腰,走在梧桐树下,透过繁密的枝叶望向天空,这里是一座大学城,很多年轻的男孩女孩或牵手或拥抱,在大树阻挡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接*吻,她看着这些甜得能溢出来的爱情,想到自己年少轻狂时的模样,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话就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何硕言,我想你。”声音很轻,更像是噫叹。 那头没吭声。 纪八月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耳根烫了下,连忙扯开了话题,“我现在在北京师范大学门口,看大门很壮观呢。” “午饭的点了,吃过没有?”好一会儿,他才接过话头。 “没,这一带小吃应该很多,我转转看。” “嗯。”那一头似乎有点忙,却没有挂电话,“你逛着,我回一封邮件。” “你先忙吧。”纪八月不想打扰他工作,“我还不饿,去学校里面逛逛,回头拍一些照片带回去。” 何硕言笑,“好。” 纪八月突然笑起来,“我有个想法。” “什么?”何硕言饶有兴趣地问。 “从明天开始,我要有目的地游玩,争取把几大高校都走一遍,什么清华啊北大啊人民大学啊,我都得去看看,拍些照片带给念言,看她合适哪一家。”说得好像清华北大是她家开的。 何硕言忍俊不已,“好。”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直到那头有人催何硕言开会,两人才挂了电话。 一个人的旅行似乎有点孤单,有时候纪八月忍不住会想,如果此刻何硕言在我身边该多好……想归想,她自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她不会过问他工作上的事,但也隐约知道他最近在忙一宗很重要的股权合并案,需要在a市和香港之间频繁往返。 今天化妆师小刘也好不容易闲下来,便陪着纪八月结伴同游,晚上两人跑到王府井小吃街,决定敞开胸怀从头吃到尾,小刘比纪八月小两岁,性格颇喜庆,总是跟纪八月后面叫纪姐,因为才相处了几天,两人也不会好到互说私*密话,所以只是随便闲聊一些热门话题。 直到纪八月的手机响了,她接起,“闲下来了?” “嗯。”那头似乎在赶路,走得很急,气息有些不稳,“你在哪儿?” 纪八月随口答道,“王府井小吃街。” “具体一点。” 纪八月目光四顾,“这里有一家高老太老北京糖葫芦,好多人呢。”一定很好吃,纪八月拖着小刘就走,“我们也去买两根尝尝。” “高老太糖葫芦?”何硕言重复着她的话。 “嗯。” “别动,在那儿等我。” 纪八月愣了半天,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排在前头的小刘转身问纪八月,“想吃什么口味?好像还有水果的。” 纪八月只觉耳中嗡嗡响,“你不会是……来北京了吧?”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她只能这么理解他刚才的话。 何硕言只淡淡‘嗯’了声。 “这边有业务?”纪八月只能想到这个。 何硕言顿了下才回道,“不是,从北京转机。” “转机?”纪八月迟钝的脑子半天反应不过来,“不是有a市直达香港的航班吗?” 那头静默了片刻,“我定了夜航。” 纪八月终于慢慢领悟过来他的大费周章,脸颊微微烫了,“那我……我等你。”声音很轻,却难以压制内心的激动,他……居然为她绕道而来。 “如果无聊了就先找个地方坐下来等。” “好。”纪八月低头看着鞋尖,“对了,我们在买糖葫芦,你要吃吗?” “你们?” “嗯,跟同事。” 何硕言笑,“好,顺便想一下待会儿去哪里吃饭。” “嗯。” 直到挂了电话,纪八月还是不太确定何硕言真的要来找她,心中既兴奋又忐忑,“那个……”咬着糖葫芦,她问小刘,“你知道这边有什么好吃的饭店吗?” 小刘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北京。”掏出手机,“不如问度娘吧。” 两人最终商定了一家吃水煮鱼的小店,纪八月担心何硕言找不到地方,问了老板娘后,又把详细地址发了过去。 约莫半个钟头,何硕言风尘仆仆而来。 西装革履,打着领带,纪八月看到何硕言的样子有些愣住,他真的好像只是路过,形色匆匆,仿佛刚从谈判桌上下来,小刘也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个风姿卓绝的男人,“他……”不就是送机的那位男士吗?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其俊逸的面庞清风般的笑容真的很难忘记。 “你好,我是八月的男朋友。”礼貌地伸出手,何硕言微笑,“我们在机场见过。” 小刘羞涩地握了握何硕言的手,“你好。” 三个人点了一份水煮鱼和几样小菜,边吃边聊。 听说何硕言还要赶夜航,小刘若有所悟,很快便找了个借口跑掉。 电灯泡刚走,纪八月便轻轻埋怨了一句,“你是故意的。” 何硕言并不否认自己提到夜航是别有用心,他低头看了看腕表,“距离我登机只剩五个小时,撇开路上所需消耗的时间和候机时间不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剩三个小时四十分钟左右。”他抬眸看着她,笑意深深,“所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是故意的?” 好吧…… 纪八月承认自己说不过他,“那我们待会儿去哪里?” “随便。”何硕言在水煮鱼盆里认真地找着什么。 纪八月举目四望,“这一片倒是可以逛逛,夜景不错。” “好。”何硕言没有异议,将最嫩的一块肉夹入她碗中,“快点吃,吃完我们去逛街。” 鱼片很鲜美,辣得也恰到好处,纪八月咽下一口,只感觉胸膛暖烘烘的,不知是因为那麻辣引起的,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引起的。 两个临时见面,且所剩时间不多的人还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纪八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三个小时用来做什么才会不浪费,才会显得有意义? “在想什么?”一旁的何硕言见纪八月眉头皱得好深,忍不住靠近了问。 纪八月一脸愁容,“想我们干点什么才不浪费你辛苦绕道而来。” 单臂搂住她的肩,避开拥挤的人群,“不用刻意想,就算只是逛逛街,也挺好的。” “真的?” “嗯。”手臂下滑,他的掌探过她的手心,十指相扣,慢慢收拢。 纪八月的心陡然一颤。 何硕言低眉看她,“今天这身很漂亮。” 纪八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些啼笑皆非,“你是说你的眼光好了?” “当然。”何硕言满意地笑,“无论是挑衣服还是挑人,眼光都好极了。” 两人走走停停,遇到精致的小店便进去逛逛,遇到可爱的零食便买来尝尝,不知不觉走到一处电影院门前,今天上映的主打是《亲爱的》,黄渤、赵薇、佟大为主演。 纪八月立马停下脚步,拉着何硕言问,“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黄渤演的,一定好看。” “好。”何硕言什么都依她。 “你有没有看过《疯狂的石头》?”纪八月开始热情的讨论电影,“我跟魏辰看的时候差点笑抽过去,特别是最后黄渤从下水道逃出来撞在车门上的那一刻,我当时……”她兴奋地说着,何硕言只淡淡地笑,魏辰……他不在的八年,纪八月的生命都被那个男人填满了,何硕言告诉自己不要小心眼,可不舒服的感觉还是一点点渗入心底,他不由紧了紧五指,止住纪八月的喋喋不休,“我先排队买票,你去看看想吃点什么。” “哦,好。”纪八月兴奋地跑向不远处的小商店。 今天人特别多,何硕言只买到第二排的座位,纪八月也不介意,将可乐塞进他怀里,“随便看看,能买到位置就不错了。” 电影开场的前五分钟都是广告,纪八月转头向后看去,满满的人,不禁咂舌,“今天是礼拜天吗?怎么这么多人?” “不是,今天礼拜三。” 纪八月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何硕言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哦,算算,我们团队还有四天也要回去了。”顺手塞了一颗爆米花到何硕言口中,突然间,她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低下身去。 “怎么了?”何硕言看纪八月鬼鬼祟祟,有些好奇。 纪八月捂着脸,小声说,“好像看到熟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某位小主所求,更四千!明后天两更!吼! chapter:69 何硕言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要问话,已被纪八月拉着低下头去,“别看!” 手指轻弹了下她的脑袋,声音不悦,“我见不得人吗?” 纪八月焦急,“你不认识。” “嗯?”危险地声线,“谁呀?” 纪八月的心口砰砰跳,花花不是说张子涵去了新西兰吗?那她刚才看到的是谁?他身边的女人又是谁?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这个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并不是没有,何况她只见过张子涵几次……一定是她认错了,一定是的! “八月。”何硕言俯低身子,凑近纪八月耳边问,“你在看那个男人?认识?” 纪八月此时却冷静了下来,坐正身子,“也许是我看错了。” “不是熟人?”何硕言挑眉。 纪八月又转头看了一眼,喃喃自语,“很像……真的很像……怎么办?到底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 纪八月深深吸了一口可乐来平复自己复杂的心情,如果他真是张子涵的话,为什么要跟花花说自己去新西兰出差?他撒谎的背后隐藏着什么?纪八月不敢深想,不!不会的!花花一直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的!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影片开始播放,纪八月却显得心不在焉,一颗爆米花捏在手中,半天都没送到嘴里,何硕言见她不吭声也就没有再问。 影片播放到孩子失踪,黄渤满世界找儿子,骗子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所有的希望都幻灭了,他说,我先做生意赔了,后又离婚了,后来把孩子也丢了,这都成人下人了,可他们还骗我,再过过,连骗我的消息也没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像石沉大海。那样的绝望令闻者心酸。 这个世上有很多骗子,也有很多同命相连的人。 纪八月突然就说,“真不知道你们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何硕言的目光停留在偌大的屏幕上,对纪八月的话恍若未闻。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纪八月有点烦躁。 “什么?” 纪八月叹口气,“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何硕言浅浅一笑,“那个男人,你确定认识吗?” 纪八月摇摇头,“不确定,但他长得很像花花的老公!” 何硕言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纪八月会变得神经兮兮,“也许人家是出差,你不要乱想。” “可是那个女的……”刚才偷看的时候,她分明看见那个女人的手搭了一下张子涵的腿。 “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同事。”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们做律师的是从不轻易下定论的。 纪八月重重靠到椅背上,“我真希望自己看错了。” 何硕言笑,“也许就是你看错了。” 被何硕言这么一说,纪八月的心情才算缓了缓,终于定下心来看电影。 过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给魏兰花发了条短信,“你说你老公去哪儿出差了?”她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或者魏兰花说的就是北京,她听成新西兰了。 那头很快回复,“新西兰啊,怎么了?” 纪八月心跳漏了半拍,指尖抖了抖,才回道,“没事。”想了想,又发过去一条信息,“也不知道新西兰有什么特产?没出过国的人好想吃外国的特产。” “好,我回头让涵涵给你带点特产。”临了加了一句,“小馋猫。” 纪八月心情复杂地看着‘小馋猫’三个字,想象着花花此刻笑容满面的样子,心情复杂,但愿是自己看错了……忍不住的,她又矮下身子,从椅背的缝隙向后看去,明暗交替的光影下,张子涵清俊的面孔看不真切,倒是一旁的女子,及腰长发,端庄素白的小脸很清晰,他们胳膊贴着胳膊,大腿贴着大腿,虽然面上看上去很正经,但纪八月怎么瞧都有一股暧昧的情绪在涌动。 “八月。”何硕言凑近纪八月耳边,“别看了,再看要被发现了。” 果然,何硕言的话音刚落,张子涵犀利的目光便投向这边,纪八月心头一跳,为掩饰心虚,立马抱住何硕言的脑袋便啃了下去! 直到感觉那道凌厉的视线转移了注意力,纪八月才松开钳制何硕言的手臂,可惜没能如愿,被窃吻的人哪会甘心让她想吻就吻想跑就跑?按住纪八月的后脑勺,何硕言无声地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间还留有可乐的甜味,因为坐得太靠前,纪八月生怕后面的群众观摩自己,面红耳赤地推开何硕言,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将脸藏了起来。 直到电影落幕,纪八月才悄悄尾随到张子涵身后,那一男一女走得很近,突然,两人停下脚步,纪八月连忙也拉着何硕言停下脚步,只见那女子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张子涵! 纪八月忍不住咬牙,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这么亲密? 这个人不是张子涵……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好半天,女子才松开手,拉着张子涵的手似乎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先走了,就剩张子涵一个人站在原地。 纪八月望着那道高大的背影,她跟这个男人没什么接触,实在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我要不要过去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张子涵?”纪八月悄声问何硕言。 何硕言低头看了看腕表,“现在的十点二十,距离我登机不到三个小时,你确定要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别的男人身上?”他显然不想多管闲事。 “这哪里是别的男人?他很可能是花花的老公!”多么重大的事件?! 何硕言将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换到拎手提包的那只手上,腾出一只手来揪了下纪八月的耳朵,不满道,“除了我,其他男人都属于‘别的男人’,不许过分好奇。” 真不知道他吃的是哪门子醋?不过纪八月心中还是甜滋滋的,她缩了缩脑袋,“你不懂,我才不是好奇呢,这是抓*奸!”说到抓*奸,纪八月想起要留有证据,忙掏出手机来对准那个独自站立的背影。 “你干什么?”何硕言不解。 “等那个女的出来一定会挽住张子涵的胳膊,我要拍下来留作证据!”纪八月恶狠狠道。 何硕言啼笑皆非,“只是看场电影,不能作为出*轨的证据。” “只是看场电影?”纪八月挑眉,怒视何硕言,“你们男人真的觉得和除自己女朋友、老婆以外的女人看场电影是件很微不足道的事?还是说这种暧昧的手段你经常耍?” 何硕言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再不敢多言。 纪八月哼哼了两声,注意力很快又回到张子涵身上,只见他突然低头看手机,然后接起电话,说着说着便很自然地转了转身子,然后不经意抬眸,看到何硕言这边,明显愣了下……纪八月惊呼一声不好!连忙矮下身子,躲到何硕言背后。 张子涵挂了电话,大步走来。 随着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声,纪八月紧张得不知该怎么办?到底要不要问清楚?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何律师,好巧。”没想到张子涵先开了口。 两人握手,何硕言很自然地说,“没想到异地也能遇到旧相识,我是来看个朋友。”然后很自然地问,“张总呢?” 为什么不提是女朋友?纪八月腹诽,随即又疑惑,他俩认识? 张子涵点点头,“我也是。” 得到想要的答案,何硕言一刻也没打算逗留,“她有点害羞,怕见生人。”礼貌一笑,“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纪八月感觉背后一直有道目光在审视着自己,不敢回头,心砰砰乱跳,直到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先生小姐去哪里?” 纪八月这才反应过来,询问的目光投向何硕言,何硕言对她点点头,“先送你回去。” “没事,我一个人回去也……”剩下的话都咽在何硕言的目光下。 纪八月吐吐舌头,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个很没有情趣的人……跟司机报了酒店地址,她才想起来很重要的是,“对了,你怎么会认识张子涵?” “客户而已。”何硕言轻描淡写道。 “听说他也是a大的,你们在学校没有见过吗?” 何硕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毕业已经八年了,而且a大那么大,我们又不是一个系的,就算有机会见面也只是擦肩而过,不会有什么印象。” “就一点印象都没有?”纪八月有点不死心,想打探出更多关于张子涵的为人来进行推测。 何硕言有点后悔今天去看电影,显然这个小女人的一颗心已经飞到别人身上了,叹口气,“我想想啊。” “好。”纪八月乖顺地等着他。 何硕言低眉看她,顺便便圈住她的肩头,搂入怀中,“这样比较容易想起什么来。” 纪八月羞涩笑着,靠在温暖厚实的胸膛,她的双手轻轻揪住他的衬衣,珍惜这一刻的宁静。 ****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吼。 chapter:70 两个人走到酒店大堂时刚好撞见传媒公司的人,互相打了声招呼,纪八月红着脸取了房卡,领着何硕言坐电梯上去。 走到1803房间门口,纪八月才想起,“我差点忘了,小刘应该睡下了,我们这会儿进去会不会不好?” 何硕言低头看了下时间,“那我就不进去了。” 纪八月似乎觉得有点对不住何硕言,连杯水都没给喝,便主动上前搂了搂他的手臂,轻轻说,“我也马上要回去了。” “嗯。” “你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饭。” “嗯。” “那个,我拍了很多照片,今天都没机会给你看,我们回家再看好不好?” “嗯。” “还有……” 何硕言静静等着。 “我真的很开心你来看我。”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在这寂静的走廊也依然轻如踩在地毯上的脚步。 倾身将面前的人儿搂入怀中,何硕言附耳低语,“因为你说想我了。” 纪八月心头一跳,她以为那句话他没有听到,“所以你才……”她仰头望他,话未说完,双唇便被堵住。 何硕言将方才在电影院未尽兴的吻彻底吻了个尽兴。 房门突然打开,小刘睡眼迷蒙地走了出来。 两个拥吻的人立马分开。 小刘眨了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折身回房,“对不起,我就是起来喝水听到门外有动静,不是存心……总之,我先回去了。”砰,连忙关上房门。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我走了。”何硕言握了握纪八月的手心。 纪八月立马就说,“我送你下去。” 两人在楼下大堂又遇到传媒公司的那个人,这下纪八月更尴尬了,红着脸送何硕言上了出租车,车窗半开,何硕言望着纪八月似乎有话要说,但终究只是笑着挥手,“到了a市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好。” 出租车疾驰而去。 何硕言想到头天晚上跟小冉的谈话,心微微沉了下去,他沉吟片刻,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耿柔。” 那头睡意朦胧,“硕言?”似乎有点吃惊,“好早。” “抱歉打扰你的好梦了,想请你帮个忙。” “嗯。”对方只愣了一瞬,然后笑道,“好。” “不问什么事吗?” “不问。” “谢谢。” 纪八月折身回房,看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起身去冲了个澡,躺在床上便不想动了,身体疲乏,精神却很活跃,一会儿想到今晚跟何硕言的甜蜜,一会儿又想到张子涵和陌生女人的亲密,有开心又有烦恼,这种纠结的心情令她辗转反侧。 小刘似乎已经睡过一觉,这会儿便显得精神抖擞了,“纪姐跟男朋友一定是刚刚谈恋爱吧?” 纪八月靠在枕头上,“不是。”他跟她之间,真不知道该算怎么回事。 “哦?”小刘显然有点吃惊,“我看你们浓情蜜意,还以为在恋爱期呢,不过你们谈的时间一定不超过三个月。” 纪八月愣住,“为什么这么说?” “爱情是有保鲜期的,基本上过了三个月就过保鲜期了,最长的保鲜期也不会超过一年。”小刘俨然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这是专家通过详细调查才得出的结果。” 纪八月陷入沉思。 “纪姐?”小刘见纪八月不说话,忍不住追问,“我猜的到底对不对呀?” 纪八月回过神,“可是我们的女儿已经七岁了。” 小刘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半天才抹去嘴角的哈喇子,“不是吧?这世上还有如此长情的男人?” “也不是。”纪八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跟何硕言的关系,但是却想到另一个人的事倒是可以找她参考参考,“对了,我想向你咨询个事。” “说。”小刘拍拍胸脯,很仗义,“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假如一个男人骗自己老婆出国出差,但是他其实并没有出国,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还跟别的女人一起看电影,你觉得这可能是什么情况?” “还可能是什么呀?肯定是出*轨了!”小刘脱口而出。 纪八月的脸色瞬间变了。 小刘见纪八月神色不对,意识到自己失言,“不……不会是你男朋友吧?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呀。” “不是。”纪八月茫茫然摇头,心却越发沉重。 小刘长舒了口气,“那就好。”开始发问,“他们结婚多久了?” 纪八月算了算,“快三年了吧。” 小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很正常,三年的夫妻生活难免让彼此产生倦怠情绪,对外寻找刺激是男人的本能需求。” “是吗?”前有石小静的事,现有魏兰花的事,纪八月对自己的未来突然彷徨了起来。 张子涵应该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吧? 纪八月就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一夜浅眠,脑中出现最多的不是何硕言,居然是张子涵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他极其镇定地跟何硕言打招呼,丝毫没有被熟人认出的尴尬……纪八月真不知是要佩服他的心理素质好还是要佩服他的厚颜无耻? 何母生日那天,沈默果然去了,还好耿柔及时赶回来,不然这场生日宴过后,何母就要为何硕言和沈默二人操心订婚宴了,对于耿柔的出现,何家真是措手不及,一场晚饭吃得极其尴尬,何母原本想撮合儿子跟沈默的话都在耿柔甜美而端庄的笑容中咽了回去,只拿眼色不停瞅着何小冉。 何小冉叹口气,硬着头皮说,“说起来都是我的不对,哥上次回来的时候就跟我提过耿小姐,还说什么时候要带回来见见父母,是我没放在心上,忘了跟爸妈提了。” 何小冉打圆场,耿柔立马接话,“抱歉,其实我应该早点来拜访伯父伯母的,今天是伯母的生日。”她端起手中的杯子站起身,笑意盈盈,满脸真诚,“祝伯母身体健康,平安喜乐,我这人不太会说吉祥话,但是始终觉得人生在世健康和快乐最重要。” 何母很喜欢这个女孩,大方得体,端庄秀美,但看看沈默,也很喜欢,这……真是个大难题,两个同样优秀的女孩都喜欢自己的儿子,这本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但面临选择的时候就显得纠结了。 何母心情不错,不由得多饮了两杯,话也多起来,絮絮叨叨地说着何硕言的小时候,说到后来居然说起a大,说那个学校怎么大怎么好。 何硕言始终含笑的眸子敛了敛,疑惑的目光投向何小冉。 何小冉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喝了口浓汤。 因为家中房间不够,所以大家也没有住下的意思,吃完晚饭,闲坐片刻,沈默便起身告辞,何硕言礼貌地送她出去。 今晚何母的态度明显没有偏袒谁的意思,何硕言本以为沈默这次该死心了,没想到沈默却说,“我听说何律师有个七岁的女儿?” 何硕言也没打算隐瞒,“确实。” “孩子呢?在美国吗?” 何硕言知道她会问起女儿,自然知道得更多,对她的刻意试探有些反感,“在国内。” “应该不是你跟耿柔的吧?” 何硕言的步伐慢了下来,“沈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如果你的女儿是纪八月的,我劝你还是别带回来了,伯母不会喜欢的。”沈默似笑非笑。 何硕言不禁皱眉,纵然他一贯好脾气,还是忍不住冷了声音,“这是我的家务事。” 沈默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说话之际已经来到沈默的车前,何硕言停下脚步,“沈小姐慢走。”说完,转身便要回去。 “何硕言。”沈默站在车边,刚刚拉开车门,却没有坐进去。 何硕言停下脚步,转过身,面上始终带着礼貌的笑容,“沈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何硕言。”沈默又唤了一声,声音隐约带着丝哀怨。 何硕言只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我哪里不好?”沈默倔强的脸上现出难得的软弱。 “沈小姐很好,是何某不够优秀。”对于沈默这么多年的执著,何硕言说不出是困扰还是惭愧,“沈小姐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倔强的神色又慢慢武装了回来。 何硕言叹了口气,“我真的没那么好,所有的好都只是你想象出来的。” 沈默重重关上车门,有些气愤,“那是因为你从来不肯给我机会真正了解你!”沈默大步走来,“何硕言,我一点都不差,从小到大,追我的男孩可以从这条街排到下条街,可我只独独喜欢你,忠诚于你,不说耿柔,难道我还能不如那纪八月?她都可以为你生孩子,我为什么不可以?”沈默压根不屑将自己跟那个粗鄙的女人相提并论,她觉得这是一种降低格局的自我侮辱,可今天,她非得问清楚不可! chapter:71 随着沈默地逼近,何硕言退开两步,保持距离,“何某能得沈小姐如此青睐,实在荣幸之至。”他言语中不乏讽刺,沈默自然听得出,她呵呵冷笑,“难道你也跟那些普通男人一样只注重外表?”不可否认,纪八月确实生得好看,但也只剩下好看了,其他一文不值,毫无内涵的女人在沈默眼中根本不具可比性。 “让沈小姐失望了,何某本就是个普通男人,自然注重外表。”何硕言只淡淡笑着。 “那我呢?外表比耿柔差了还是比纪八月差了?”沈默逼近。 何硕言错开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采,不可一论高下。” 耿柔在六楼的阳台上看着下面的画面,好笑不已,对一旁的何小冉说,“你哥也真是遇到棘手的了,还好当年沈默没跟着去美国,要不然你哥恐怕早被她霸王硬上弓了哈哈。” 何小冉也伸长了脖子往下看,“耿小姐真的只是来帮忙的?” “嗯,那当然,我是新时代女性,拿得起放得下。”耿柔浅淡一笑,“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都不会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何况当初我跟何硕言商议结婚时只是抱着一种搭伙儿过日子的想法,若是我在这期间遇到了真命天子,也会弃他而去的。” 管卿生从厨房里跑出来,小手里抓着两颗草莓,“妈咪,阿姨,你们要吃草莓吗?” 何小冉一把抱起儿子,“谢谢宝贝。” 管卿生塞了一颗给漂亮阿姨,“你们在看什么?”好好奇哦,“咦?那不是舅舅吗?” 何小冉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管卿生惊呼,“那个阿姨为什么抱着舅舅?舅舅不是纪念言的爹地吗?”小小的脑袋完全转不过弯了,“我们老师说只有好朋友才会拥抱,他们是好朋友吗?” 耿柔咬着草莓看到何硕言很义正言辞地推开沈默,大笑不已,“你哥此刻一定懊恼极了。” “要不要去救救他?”何小冉忍不住同情,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何硕言的脸,但应该是铁青的吧? “不要。”耿柔摇摇头,“他就是欠收拾。” 何小冉深深看了耿柔一眼,“你还是在意的。” 耿柔没再说话。 因为明天是礼拜六,管卿生就留下来陪姥姥姥爷了,回程的路上只有何硕言、何小冉和耿柔,大家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车到一半路程,何硕言才开口,“小冉,你就没什么要跟哥解释的吗?” 何小冉自然知道何硕言所指何时,却依然不愿直言,“哥是指哪件事?” “妈什么时候去过a大?为什么我不知道?” “哦,那个事啊。”何小冉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避无可避了,心中暗忖,老妈,你可千万别怪我,分明是你自己说漏了嘴……“当年是沈默邀请我跟老妈去a市作客,她带我们逛了a大,也去了很多好玩好吃的地方,把老妈哄得特别开心。” “什么时候?”握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何硕言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沈默做事从来都是带有目的性的,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好心邀请。 “嗯……”何小冉假装沉思,“那么久的事了,我得好好想想。” 耿柔饶有兴趣地瞅着何小冉一副心虚的模样,“不会是在你哥出国之前吧?” 何小冉对她挤挤眼,示意她别再添乱了。 何硕言见何小冉不接话腔,心头一沉,“小冉,你跟哥说实话,妈是不是私底下见过八月了?” 何小冉不得不在心底赞一声聪明!“哥怎么会这么想?” “我只是推测。”沈默铲除情敌向来不折手段,当年何硕言也有所耳闻,但他从来不去管,因为那些人他并不在意,可纪八月不同,“小冉,到底是不是?”他想起当年还因为纪八月的事跟沈默发生过争执,现在回头想想,八月跟自己分手分得那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真的很可疑…… 何小冉叹口气,才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方向盘打转,车子擦着路崖疾驰了几米,然后发生尖锐的刹车声,车子猛地停住,后面的两人猝不及防,重重向前跌去,何小冉恼怒,“哥,你疯了?!”还好这里不是高速。 “何小冉!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何硕言的眼中盛满怒火,目龇欲裂。 耿柔从未见何硕言如此动怒过,即使是当年纪八月抛弃他,他也没有如此愤怒过,心跳微微停滞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硕言,你冷静点。” “哥……”何小冉显然也没见过何硕言这个样子,声音有点抖。 “下车。”何硕言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硕言,这么晚了……”耿柔话未说完,何硕言就吼出声,“下车!” 何小冉连忙去开车门,临下车之前还对耿柔说,“别担心,我让我老公来接,你帮我好好劝劝我哥。” “嗯,你自己小心。”耿柔话未说完,车子已经疾驰而去。 何硕言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车开得飞快。 耿柔很紧张,不敢开口,她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已经绷成一条线,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那根线便断了,幸而何硕言车开得生猛却依然平稳,约莫十分钟过去,车速降了下来,他似乎已经平静了,这才对耿柔开口,“打个电话给小冉,看她到哪里了。” “好。”耿柔连忙掏出手机,“号码多少?” 何硕言报了一连串的数字,电话接通后,耿柔才问了两句,便抬头对何硕言说,“她打到车了。” “嗯。”何硕言淡淡应了声。 何小冉根本无需说得更详尽,何硕言已经能猜出老妈对纪八月说了什么,当初决定留校的是他,纪八月从未提出过那样的要求,到最后,被为难的人反而是她…… 耿柔虽然不明白其中原委,但是隐约也听出是关于何母跟纪八月的,“难道……伯母不喜欢纪八月?” 何硕言沉默,没有回话。 耿柔有些尴尬,就没再问。 直到送耿柔回到酒店,何硕言的情绪才彻底平息了,“对不起,今天我有点失控了。” “没关系,我们是好朋友。”耿柔微笑,“需要帮忙的时候依然是一句话的事。” “应该不会了。”何硕言的眉峰始终没能舒展,“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耿柔拍拍他的肩,“动动你聪明的脑袋瓜,要智取,千万别硬来。” “嗯。”何硕言一脸愁容缓缓化开,“谢谢,早点休息。” 两人道别之后,何硕言坐在车内良久,才给纪八月打了个电话,她显然已经睡了,声音迷糊,带着点慵懒,“怎么了硕言?”接通电话后,何硕言久久不说话,纪八月感觉有些奇怪,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手机,生怕是信号不好。 “没事。”何硕言有些疲累,“就是想你了。” 何硕言从未如此直白过,纪八月的心砰砰跳,“怎么了?” “你受苦了。”他从未如此愧疚过,都怪自己太沉迷于失去的痛苦,而忘了理智思考问题。 纪八月有些心慌了,“到底怎么了?你说话怪怪的?” 何硕言话锋一转,“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下午二点半的航班。”提到回去,纪八月也很开心,忽然又想到,“念言是不是一直住在魏辰爸妈家?” “那倒没有,只住了三天,我不出差的时候就会把她接回来。” 纪八月显然松了口气,“我还怕太打扰了人家。” “我后天去接你。” “没事,就一点点行李,我自己回家好了,你忙你的吧。” 何硕言沉默了片刻,“八月,让我去接你吧。”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他好想立刻见到她,这种渴望的心情从未如此迫切过。 “好。”纪八月心中甜滋滋的。 挂断电话之后,她辗转反侧,许久才睡去,一夜好眠。 说是后天下午的航班,纪八月终究是提前回来了,不对,是提前一天回了s城,石小静蹲号子了,纪八月赶到时,手中还提着行李箱,警察一脸严肃地告诉她石小静蓄意伤人,葵仔和另一个女人此刻正在医院,一个大面积烧伤昏迷不醒,一个滑胎大出血,情况危急,纪八月见到石小静时,她的胳膊包着纱布,似是擦伤,并无大碍,她看到纪八月时,空洞的双眸才流下恐惧的泪,“老大,他们说我会被判刑的……说不定要十年……”石小静的脸色很苍白,眼底是深深的眼圈,头发更是乱七八糟,“老大……”戴着手铐的双手颤巍巍地抓住纪八月的手,“救救我……我当时……太冲动了……我只是恨,我太恨了,那个房子是我的心血,里面有我爸妈的辛苦钱,他们都是农民,你知道的,现在粮食换不了好价格,他们存了多年的积蓄都搭在我的房子里了……还有……还有每个月的还贷,那都是我在还,现在葵仔说卖房子就卖房子,他凭什么?他们又凭什么?在我努力搭建的小屋里风流快活,他们就不会良心不安吗?”石小静呜咽地哭诉着。 ****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吼。 chapter:72 纪八月叹口气,心情沉重,“小静,我们当初不是劝你冷静的吗?房子岂是他葵仔说卖就能卖的?不还得你签字同意吗?” 石小静只是呜呜哭着,心中懊悔不已。 “你真的太冲动了,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就算有什么计划我们也该先商量商量再执行。”纪八月面上很冷静地安抚石小静,心中却极慌,她也不想自己的好朋友坐牢,何况那两个贱*人本就可恨,“你别急,我打电话给何硕言,他一定有办法。” 两个半小时后,一个西装笔挺,手持公文包的男人走进小小的城西派出所,警员拦住他问话,他掏出名片很公事化地说,“我是石小静的代表律师。” 那警员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石小静夫妻在s城的名声狼藉,而且穷得叮当响,怎么请得起律师?何况看此人一身昂贵的西装,可不是那种三流律师的行头,“在……里面。”警员下意识地侧过身。 小小的会客室里只坐着纪八月一个人,她正望着窗外发呆,眼角红红的,何硕言走近她,轻轻搭了下她的肩,纪八月猝然回头,看到何硕言,神情一瞬间放松了,何硕言抑制着心头的思念,半拥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别担心,我会为她争取最大利益。” 纪八月扑进何硕言怀里,紧紧抱着他,努力汲取他的温暖,她还记得当年也是他将她从这里保释出去的,如果没有他,纪八月不知道自己会走向什么样的歪路,或许,比石小静更不如,“硕言,求求你,不要让她坐牢,这些年她已经吃了很多苦……求求你了……” 她从未求过他……何硕言胸口一震,重重承诺,“好。” 石小静坐在桌子对面,看到面无表情的何硕言有点害怕,纪八月安慰她,“别怕,他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何硕言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也不能有任何隐藏,你对律师说的每句话都会对你自己产生实质性的利益。” “好。”石小静战战兢兢地答应,然后开始详细阐述。 之前她们聊天时石小静只对纪八月叙说了大概,并未详尽说明,而此时她说起来时就连纪八月都听出来了,石小静有蓄意杀人之嫌,只是未遂,她先是偷偷潜回家中,本来是打算将存折取走,却没想到窥见二人在卧室内云雨,在那张她和葵仔新婚的大床上,两人肆无忌惮地欢*爱,交缠的肉体,淫*乱的叫声无不刺激着石小静紧绷的神经,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厨房,打开煤气灶,用布条点了一把火丢进客房,又找来木条将大门由外反锁并栓死,她做这一切的时候极其冷静,有条不紊,当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烧死他们!烧死这对不要脸的贱*人! 何硕言平静地听着,手指如飞,很轻很快地敲打在键盘上。 石小静走在大街上,很快看到自己住的楼在冒黑烟,她却在人群中冷眼看着,突然听到身边一个大娘说,“大白天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这么大的火肯定要死人的!” 石小静心头一跳,她从未杀过人,就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此刻听到别人说要死人,好似那两人就是自己亲手所杀……心中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一个老邻居认出她,“这不是小静吗?” 石小静笑了下,“李婶,我正想问你买点水果。” “别买水果了,你瞧瞧那起火的位置是不是你家?赶紧回去看看,可别烧坏什么值钱的东西。”李婶催促她赶紧回去。 “哦,好。”石小静又看了一眼,这才在众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往回走。 身后有人议论,“小静最近怎么怪怪的?” “你们不知道吗?她男人,就是那个叫葵仔的,真不是东西,整天游手好闲也就罢了,还不知道从哪里带回了一个大肚子女人,说那仔是他的,非得逼着小静让位呢,谁让小静这两年肚子一直不见消息……” “是啊,我隔壁家也是,小两口都结婚三年了,老的还没抱上孙子,都快急死了,夫妻俩整日吵架,婆婆自然是帮着儿子一起骂媳妇,你们都不知道,那些骂人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开。 小静已经渐渐走远,终于,她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119’。 电话刚刚接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消防车的气鸣声,葵仔和他相好顺利得救,却双双损失惨重。 小静躲了起来。 这一多便是三天,直到葵仔的兄弟在桥洞下面发现了小静,小静一见他兄弟便心虚逃窜,若是被抓,她很有可能被活活打死,她太了解葵仔的为人了,无计可施之时,她居然一口气跑进了城西派出所,进了警局,小混混自然不敢进来提人,小静灰头土脸地报案,“警察,我自首!” 若非被逼无奈,她也不愿自首。 事情的经过、结果大致就是这样。 何硕言终于记录完整,回头礼貌地向身后的警员询问,“请问你们有葵仔的伤残报告吗?” 警员刚要回话,外头门被推开,一个有些面善的老警员走了进来,笑眯眯道,“这不是小静吗?” 石小静有点脸红,“张叔。” “还记得你上次离开这里时说过什么话吗?” 石小静低下头,小声道,“记得。” 张叔点头,“记得就好,我希望这是真正的最后一次。” 何硕言记性很好,他主动上前示好,“张叔,多年不见了。” “你是?”张叔握住何硕言的手,他的号子里可没这么一号人物。 “我叫何硕言,十二年前,曾经在这里保释过一个朋友,就是从张叔手底下过的。”何硕言笑容可掬,拉过纪八月,“这位便是我保释的朋友,她叫纪八月。” 这下张叔想起来了,指着纪八月说,“对对,我记得,当年你是个混世魔王,跟石小静还有另外一个丫头,三个人经常来局子里蹲坑,如今怎么样了?应该过得还好吧?” 纪八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嗯,还好。” “不在s城了吧?” “不在了,在a市。” 张叔重重地拍了拍何硕言的肩,笑道,“我当年就对局子里的弟兄说,只有你才能降得住纪八月那个混世魔王,没想到多年以后,你们真的走到一块儿了。”张叔长吁短叹,“真是社会之福啊,我代表人民感谢你,何硕言先生。” 何硕言笑开,纪八月有些哭笑不得。 石小静看着这对俊男美女心中五味杂陈,为何幸福总是与她无缘? “石小静。”何硕言从张叔那边取得了一些资料,才重新坐到石小静面前,态度严肃,“这件案子很棘手,案子本身并不棘手,但是现在葵仔受了重伤,皮肤烧伤面积达到75以上,属于重度烧伤,需要植皮,你要承担高昂的医药费,另一个受害人贾万芬女士小产并且大出血,生命垂危,两起都是重度伤人,如果他们执意追究法律责任,你的牢是坐定了,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缩短刑期。” 石小静脸色苍白。 “硕言……”纪八月站起身。 何硕言却淡淡止住她,“听我说完。” 纪八月无力点头,此刻她能信任的人只有何硕言。 “石小静,你舍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来换取自由?”何硕言突然问。 石小静愣住了,下意识地答道,“我愿意付出一切!”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 何硕言继续问,“包括房子吗?” 石小静迟疑了下,许久才咬牙点头,“包括房子。” “好。”何硕言快速拟定了一份文件,让石小静签字,“我会去跟葵仔谈,此事尽量私了,如果闹到法庭上只会两败俱伤,你们两个谁也占不到便宜。” 石小静依然心有不甘,“分明是他有错在先,背着我与外面的女人乱搞,还搞大了别人的肚子,难道他们两个就没罪吗?小三就没有错吗?他们这样不是犯了重婚罪吗?至少也该是事实婚姻吧?” 石小静似乎做过这方面的咨询。 何硕言则很遗憾的告诉她,“重婚罪是指有配偶又与他人结婚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是否能承担刑事责任,具体要看对方是否办理结婚登记和是否构成事实重婚。”何硕言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纪八月,“他们这种行为在法律上构不成犯罪,只是道德有亏而已。” 石小静的脸忽的死灰,坐在椅子上像被抽去魂魄的木偶,半晌才冷笑,“原来不犯罪……哼哼哈哈……难怪现在这个世道的小三越来越猖狂,原来就连法律都护着她们呢!” 何硕言见石小静情绪不稳,将纪八月拉到一边,“你好好安抚她,这个案子对她非常不利,葵仔那边的医药费恐怕不是一栋房子能填满的,何况还是个贷款尚未还请的房子,他那样大面积的烧伤恐怕要植皮好几次,石小静如果能净身出户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chapter:73 纪八月握了握何硕言的手心,“谢谢你。” 何硕言低头看她时,眸色才柔和了下来,“我会尽力而为。”拍拍纪八月的肩,何硕言又道,“你陪着她,我需要跑一趟医院具体取证,以备不时之需。” “嗯。”纪八月乖巧点头。 “记得吃饭,不准饿着自己。” “嗯。” 目送何硕言离开,纪八月才重新坐回石小静身边,她伸手抓住石小静冰冷的小手,轻声道,“小静,他们两个也吃尽苦头了,那个房子我知道是你的心血,现在也没了,就算重新装修也要花很多钱,卖的话恐怕也卖不了好价格,你何不抛下这一切跟我回a市,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石小静久久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静。”纪八月不确定她是否听进了自己的话,“这里已经不值得你留恋了,走出去你会发现自己以前的眼界有多狭窄,这个世界很大,再过几年回头看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曾经的那些真的不算什么,那都是经历,也是一种财富。”她觉得跟何硕言在一起呆得久了,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不过此时除了小心翼翼地规劝石小静,她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石小静忽的冷笑,转脸望向纪八月竟是充满了敌意,“这些劝说别人不痛不痒的话谁不会说?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又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老大,你生活那么幸福,有个聪明漂亮的女儿,又有那么优秀的男人守在你身边,你当然不懂我们这些人的痛苦。” 纪八月的脸色白了白,“我……” “就算没有何硕言,也有魏辰,那么英俊又多金的男人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像我们这种人一辈子都别想得到那种男人的青睐,而你却轻而易举得到了,凭的是什么?不就是美貌嘛,除了美貌,你还有什么优势?学历?还是家势背景?若说起家势背景,至少我家还是清白人家,虽然贫穷,但家底干净,你家呢?你爸是什么?赌徒?你妈是什么?大众情人?”石小静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冰冷的子弹直击胸膛。 纪八月的身子摇摇欲坠,“小静,我生念言的时候,差点死在……”她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吐出几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冲了出去。 石小静坐在原处,一动不动,静如死水。 纪八月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公交站牌,站牌上写着a大,鬼使神差地,她上了车,然后在a大站下了车。 望着巍峨壮观的校门口,纪八月站立了许久,自己的穿着打扮跟这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并无多大的区别,她走进去,仿佛就能融为一体,但是她亦知道这是她心口的痛,这里越恢弘庄严,她的自卑感就越沉重,穿过学校的每个角落,时不时有男孩子打量的目光看过来,纪八月低着头一一避过,就像石小静说的,她除了美貌还有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口。 突然,一个男同学撞上她,手中的几本书落在地上。 “抱歉。”纪八月连忙弯腰去捡,“我不是故意的。”抬头,很抱歉地对男同学微笑。 男同学神色一愣,随即脸红了红,连声说着,“没关系没关系。” 纪八月又笑了下,将手中的书递给男同学。 才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同学。” 纪八月愣了下,不确定是不是在叫自己,回过头去,发现刚才那个男同学正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看到她转身,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却又鼓足勇气走了过来,“你好同学,我是大二年级计算机系的严峻,同学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纪八月呆了呆,这就是传说中的搭讪? 她并非没被人搭讪过,但这样文艺的搭讪还是第一次遇见,面对男同学期待的目光,纪八月居然生出一丝不忍,不过,她还是毅然拒绝,“抱歉同学,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而且……”她非常抱歉的笑笑,“我已经结婚了。” 男同学仓皇而逃。 望着那个高大而青涩的背影,纪八月再次想到石小静的话,她是话虽尖锐刺耳,却也有几分道理,她的美貌的确为自己带来很多机会,尽管有些机会是令她厌烦,不堪其扰的,但从小到大,她确实从未断过追求者,而何硕言,也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吗? 容貌总有苍老的一天,到时候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留住他。 纪八月在篮球场坐了片刻,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她在学校附近买了饭菜,一路提到了城西派出所。 两个人再次坐在一张桌上时,谁也没有说话,只默默吃饭。 一会儿,何硕言打来电话,开口便问她吃过没有? 纪八月回说,“正在吃。”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整理一下材料,明天就可以找葵仔谈判了。”何硕言说。 纪八月咬着筷头,“你在哪里?吃过没有?” “我定了一间酒店,先过去把东西放下,回头再来找你们。”何硕言那头有点吵,“我在吃牛肉面。” “好,那你先吃饭吧。”纪八月的心情始终低落。 挂了电话,姐妹二人又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石小静先开了口,“对不起,关于我今天下午说的那些话……”她低下去头,“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纪八月接过话头,“其实你说得也有道理。” “老大,我当时情绪太激动了,可能是比较压抑吧,所以才会口不择言。”石小静的眼中含着泪花,“老大,你一定要原谅我!” 纪八月点点头,“好。” 两人再次沉默,纪八月吃得很慢,等到饭菜都凉透了,她才搁下筷子。 何硕言没有回酒店,而是直奔城西派出所,他是来接纪八月的,她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赶过来,到现在行李没时间搁下,人也没有休息,眼底都是深深的疲倦,何硕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纪八月跟石小静道别,说明天再来。 姐妹俩似乎冷却了下去,中间隔着无形的屏障。 出租车上,何硕言问,“怎么了?”只需一眼,便能看出石小静和纪八月之间的不自然。 “没事。”纪八月感到身心疲惫极了,“就是有点累了。” 何硕言轻轻将她带入怀中,“那就睡会儿。” 靠在何硕言胸口,纪八月当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大床上了,周围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是来自不远处的书桌上亮着的台灯,何硕言的背影正对着自己,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他还在忙。 纪八月心头愧疚,他一定是在忙小静的事。 若不是因为她的相邀,何硕言也不必亲自跑一趟s城,为小静的案子奔前奔后,这份人情,她该如何还?难道真的就因为她为他生了个女儿,他就必须无条件为自己鞍前马后? 纪八月起身的动静不大,但还是被何硕言察觉了,他转过头,“醒了?” “嗯。” “饿吗?要不要叫点宵夜?” 纪八月从小冰柜里翻出矿泉水,“先烧点水,我一会儿下楼去买,你忙着吧。” “不行,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何硕言快速合上笔记本,“我陪你下去。” “嗯。” “夜风有点凉,加件外套。” “嗯。” 两人在便利超市吃了几串关东煮,何硕言显然平时很少吃这些,只随便尝了一两个丸子,纪八月倒是吃得很欢,一连吃了五串,大呼爽快,未了结账的时候她要了一根玉米递给何硕言,“你尝尝这个,玉米很糯。” 两个人向孩子般一边走路一边吃东西,幸亏现在路上人不多,否则何硕言一定会不自在极了。 纪八月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回到宾馆,她先把矿泉水烧开,倒了一杯给何硕言才转身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 等她洗完出来后,他依然坐在笔记本前,因为太过于关注手头的工作,就连纪八月的靠近也没有察觉,直到一股沁香侵入鼻腔,何硕言才回头看到穿戴整齐的纪八月,只是头发上的水在往下滴,顺着衣襟滑落,滑过清冽性感的锁骨,何硕言的目光沉了沉,“把头发吹干,别着凉了。” “哦。”纪八月伸手鞠了一把水,“好。”转身去找吹风机。 何硕言从浴室出来时,纪八月已经窝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已经睡着了。 chapter:74 他走近看了会儿,又折身回去坐在笔记本前,片刻之后,却似乎无心工作,只得合上笔记本,从橱柜里取出备用的一床被子,抱到沙发上睡下。 缩在被窝里的纪八月等到何硕言关上灯才睁开眼,心中不知是失落还是轻松。 过了许久,纪八月才有了困意,正要睡去,手机却尖锐地响起来,惊醒了房中两个人,纪八月接起电话,吓了一跳,“不会吧?她……她真的想不开?我……我马上就去!”起身,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怎么了?”何硕言也跟着坐起身。 “城西派出所来电话,说……说小静撞墙,想自杀……”纪八月的声音都在抖。 何硕言上前拥住她,轻轻安抚,“你别着急,派出所既然打电话来了就说明发现及时,暂无生命危险。” 纪八月窝在何硕言怀中哭泣,“我应该留在那儿陪她的……”她真是太后悔了,“明知道小静情绪不稳,我该陪着她的。”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坎儿,这关必须她自己过,别人帮不了她。”何硕言冷静分析,“不过她既然自杀未遂,应该不会再有勇气自杀第二回,所以你也不用太紧张。” 纪八月哆哆嗦嗦地穿衣服,外套的扣子怎么也扣不上。 “我来。”何硕言低下身子,沉稳的双手不慌不忙的帮她将扣子从第一个扣到最后一个,然后扶她起身,“我陪你去。” 纪八月被何硕言轻轻扶着肩头,一路脚步虚浮地走到楼下,此时大堂的时刻钟显示一点十分,前台很热情地帮忙叫了车,在门口等车的过程中,纪八月絮絮叨叨地说了下午她跟小静产生的不愉快,其实也没有什么争执,只是几句不中听的话,她并没有具体说,只是说小静冲她发脾气了,然后她就一个人跑了出去,还去了a大,被小男生搭讪,说到这里时,纪八月刻意看了眼何硕言的脸色,发现他并无异常,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男人是不是只看长相?” 这是个陷阱,何硕言当然会谨慎以对,“第一眼会,这叫眼缘。” “那你呢?会对某个特别漂亮的女人一见钟情吗?” 何硕言笑,“到了我这个年龄,已经没有一见钟情的说法,一见钟情的都是些毛头小子,荷尔蒙分泌旺盛所导致的,那种一见钟情只是对容貌的钟情,很肤浅,经不起时间的推敲。” “那……”她抬头看他,“当你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有没有对谁一见钟情?” 何硕言低头,望进她眸底深处,“没有。”他一直是个很冷静且慢热的男人,根本不懂什么叫一见钟情。 纪八月心中不知是宽慰还是失落,垂下眼睑,没再说话。 一会儿,车来了。 方才的说话似乎让纪八月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一路上,她没再惊慌失措,只是紧紧抓着何硕言的手汲取力量,到了城西派出所才得知人已经被送到就近的诊所,两人又赶去,石小静这一撞似乎抱定了必死的心,伤口深可见骨,医生说,患者即使醒来都有可能会出现脑震荡的现象。 纪八月一夜陪着,再也没睡。 天色蒙蒙亮之际,何硕言去买了三人的早餐,然后回酒店拿公文包,他必须让此事速战速决,因为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直到下午四点多,何硕言才一身疲惫的回来,纪八月紧张地望着他,“怎么样?” 何硕言点点头,“好了。” 纪八月几乎不敢相信,“好了是什么意思?” “问题解决了。” “真的?奎仔同意不追究责任了?”纪八月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轻易解决。 何硕言拿出一份合同,“这里还需要石小静签一下名字,她净身出户,其实净身出户也没太大损失了,无非就是一栋烧得面目全非的房子和存折上两万多块钱。” “嗯,好。”石小静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呆呆的,纪八月不放心,还让医生检查了好几次,确定她没落下什么后遗症才松了口气,“等她好一点吧。” 何硕言没有多逗留,“我得回一趟公司。” 纪八月见石小静睡着,起身送他,走到门外,何硕言才问,“这个事情解决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他是指对石小静有什么打算? 纪八月没有犹豫,“我想带她回a市,若是将她一个人留下,说不定她又会想不开。” 何硕言沉默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你自己注意别太劳累了,过两天我来接你们回去。” “好。”纪八月仰头微笑。 何硕言忍不住拢了拢她的发,无限怜爱,“那我走了。” “嗯。”纪八月目送他。 没想到第二天,葵仔的兄弟便来闹事,质问石小静还有钱藏到哪里了?石小静躺在床上如木雕一般,护士医生拦着那金毛不让他接近病床,纪八月便代为回答,“石小静的两万多的存折不是已经交给葵仔了吗?” “两万?两万块钱抵个屁用!”金毛面目狰狞,“要不是那个律师突然拿出二十万吓了葵哥一跳,葵哥会被忽悠着签了合同吗?” 二十万? 石小静总算有了一点反应,她转过脸,看着金毛似笑非笑,“二十万?”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出在说什么,“哪里来的二十万?谁承诺他二十万了?真是可笑,就是把我剁了论斤称着卖也卖不到二十万,谁承诺了他二十万,让他管谁要去,在我这儿,他一毛钱都别想得到!” “那二十万葵哥已经到手了,葵哥让你把剩下的钱一并交出来!否则跟你没完!” 石小静听了一头雾水,纪八月也是。 “你把那个二十万具体说说。”纪八月追问,“怎么回事?” 金毛正欲发作,却看到问话的是个美女,轻咳了两声又憋了回去,“那个律师过去跟我们葵哥谈,空口白牙的谈什么呀?到最后他突然说石小静愿意出二十万作为医药费,希望此事就此了结,我葵哥当时没反应过来,完全被那二十万吓到了,稀里糊涂的就签了合同,回头想想才觉得上当,这石小静既然能轻飘飘的拿出二十万,肯定给自己留了后路!”金毛哼哼唧唧道,“葵哥说了,让她再拿二十万出来,此事才算了结!” 纪八月回头看着床上的石小静,“二十万是怎么回事?” 石小静耸耸肩,“老大,你不会真信我有二十万吧?如果我真有二十万就不至于跟那王八蛋没玩没了了!” “我问问何硕言吧。”纪八月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可是拨过去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纪八月猜测何硕言大概在飞机上,就挂了电话,对金毛说,“既然葵仔已经签了合同,就具有一定的法律效力,如果你再这样不依不饶的闹下去,我们会报警。”义正言辞,铿锵有力。 金毛被她唬了一下,声音弱了下去,“我们葵哥在s城的势力石小静是知道的,她就算躲得了今天也躲不过明天!” “如果你真是葵仔的好兄弟就去劝劝他别再闹事了,将身体养好才是关键。”纪八月挺直了腰杆,“否则,他带着一身伤坐牢可没人同情!” 金毛看了看周围一圈虎视眈眈的医生护士,哼哼两声,“石小静,别以为葵哥会轻易放过你,你那么多钱肯定来路不正,如果不老实交出来,小心葵哥剥了你的皮!”威胁过一阵,金毛才转头走人。 待金毛走后,医生过来劝纪八月带着石小静转院,他们小诊所经不起地痞流氓的折腾,没办法,纪八月带着石小静住进了何硕言开的那家酒店,待安顿好石小静,纪八月才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次那头接通了,“硕言,小静那二十万是怎么回事?钱从哪里来的?” “你怎么知道钱的事?”何硕言蹙眉。 纪八月便将今天金毛闹事的情况说了下,何硕言微做沉思,“别紧张,他也就是虚张声势而已,等石小静的情况稍许稳定能坐飞机了,我就去接你们。” “嗯,好。”纪八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 挂了电话她才想起何硕言还是没回答那二十万是从哪里来的?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难道钱是何硕言出的? 随即纪八月又摇摇头,不可能,二十万不是小数目,何硕言哪来那么多钱?就算有,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如此大出手吧,可是,若钱不是何硕言的,又是谁的? 一个星期后,纪八月带石小静回了a市,没有通知何硕言,而是直接打车回家了。 石小静的身体还很虚弱,她刚刚睡下,纪八月的手机就响了,她连忙跑到外头接电话,是魏兰花,“花花,什么事?” “八月,你还在北京呢?”魏兰花的声音有些过于平静,不似平时的咋呼。 “没,刚刚回来了。”纪八月犹豫着要不要把石小静的事告诉她,“有事吗?” 魏兰花沉默了下才说,“我昨天晚上给涵涵打电话……”她没再说下去,似乎在斟酌着字句。 纪八月的心微微提起。 “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魏兰花吸了口气。 chapter:75 “什么声音?”纪八月的心头突突跳,仿佛做了亏心事的人是自己。 “就是那种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有……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奇怪,就像……就像被人掐着喉咙,有点喘不过气的样子,我问他想不想我,他也含含糊糊的就是不明说,然后很快挂了电话,再打就打不通了,八月,你说是不是信号不好?” “嗯。”纪八月也含糊不清地说,“可能吧。” 魏兰花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纪八月也支支吾吾地应着,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纪八月有些神思不属地走进厨房准备做饭,她心里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将在北京遇见张子涵的事告诉花花?告诉了必定会让二人感情分裂,万一只是场误会呢?可是如果不告诉花花,万一张子涵是真的出*轨,她不就成了知情不报吗?到时花花不得恨死自己? 好烦恼,小静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好,又要愁魏兰花的事。 ‘咝——’一个不留神切到手指头了,血流不止,纪八月一边用水冲,一边胡乱扯过旁边的干净毛巾包住,没办法,这顿午餐只能改叫外卖了。 晚上魏辰去接了纪念言放学,又从五星大饭店点了很多菜,夸张得填满了纪八月家小小的餐桌,石小静头上还包着纱布,每天都要换药,她现在变得非常沉默,有时候半天也说不了一句话,今晚看到魏辰时,却仿佛满血复活了,一个劲儿拉着魏辰说话,不断问他一些问题,有时候问题太过了,魏辰就会有些不高兴,但因为她是八月的朋友,始终笑脸相迎。 纪念言瞧瞧魏辰,再瞅瞅石小静,偷偷凑到她老妈的耳边问,“小静阿姨怎么了?有点奇怪。” 纪八月讪讪笑道,“撞坏了脑袋。” 纪念言再看看石小静头上包着的纱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石小静突然问,“魏总公司里缺人吗?” 这一声,令所有人都沉默了,目光齐齐看向魏辰。 魏辰有点尴尬,“这个事我不太清楚,得问人事科。” “公司都是魏总的,自然魏总说了算,多进一个人应该不算难事吧?”这是明着讨要职位呢。 魏辰皱眉。 纪八月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想到石小静会如此说,“小静,魏辰虽然是总经理,但是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大家都要走正规渠道的,不然别人知道了会议论魏辰,他不好做。” “如果走正规渠道,像我这样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的人只能给人洗盘子了。”石小静冷笑道。 纪八月有些语塞。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僵硬。 这时,纪念言夹了一只虾放到石小静碗里,“小静阿姨,我们老师说自食其力的人最值得尊重,工作无贵贱之分,我跟妈咪商量过了,等到放暑假的时候我就去附近的孤儿院做义工,陪小朋友做游戏,教他们识字画画,说不定还能认识很多好朋友呢。” 石小静却不理会纪念言,只是问魏辰,“如果是八月有这份需要,魏总也不会行个方便吗?” “小静。”纪八月微微拔高了声音想要阻止石小静继续胡言乱语,她都问的些什么问题?这不是诚心给魏辰难堪吗?“魏辰他……” 魏辰此刻却轻轻打断纪八月,然后对石小静说,“这样吧,你明天递一份简历到人事科,我会跟人事科的张经理打个招呼,看有什么职位适合你。” 石小静立刻笑开,“我就说嘛,这能不能进公司还不是魏总一句话?”她举起手边的茶杯向魏辰示意,“那就多谢魏总了。” 纪八月有点尴尬。 这顿饭吃得格外尴尬。 第二天,石小静居然真的坐在电脑前有模有样地研究起简历来,纪八月走过去看,发现她只是坐在电脑前发呆,便问,“怎么样了?” 石小静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才转过头来,目光呆滞地看着纪八月,“这个栏里让我写工作经历,我……”她低下头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写?” “你以前做过什么工作便怎么写。” “可我不想再做服务生了。” “‘远东集团’不是饭店,没有服务生这一栏,但那也是你的经验,跟其他类似的工作或许会有交织点。” 石小静似是受到了某种启发,端端正正的坐了回去。 何硕言的行程很仓促,临时又去了香港,说星期六回来,然后带念言一起去游乐园玩。 星期五的时候,石小静收到‘远东集团’的面试通知,纪八月帮她慎重打扮了之后亲自送她去了‘远东集团’,那前台小姐自然是认得她的,殷勤地接待了她们,纪八月和石小静在会客厅坐了片刻,外面便有人喊她的名字,“06号,石小静。” “来了。”石小静为了今天的面试,特地拆了纱布换上创口贴,头发遮下来后便更不显眼了。 大约十分钟后,石小静欢天喜地的回来,“老大,我被分配到了后勤部!” “恭喜你!”纪八月握住她的手,替她开心。 “后勤部是干嘛的?”石小静突然有点担忧,“会不会很难?万一我做不好怎么办?” “不会。”纪八月安慰她,“会有岗前培训的,不用紧张。” 两人正说着话准备出大楼时,刚好遇上魏氏夫妇,又是一阵寒暄,纪八月便趁机介绍了一下石小静,夫妻俩只是客气地点了下头,然后问起念言,说是好些日子没见了非常想她,纪八月便答应着让念言下个星期去魏家陪魏氏夫妇,临走前,魏母将纪八月拉到一边问她,“阿辰以前的那个秘书,叫蔡嘉嘉的女孩,你熟悉吗?人品如何?” 纪八月不知道魏母为何会突然问起蔡嘉嘉,想到那个终年无表情的女孩,她笑了笑,“挺好的,能力强,做事认真,对阿辰很用心。” “用心?”魏母抓住敏感字眼。 “嗯。” “怎么个用心?” “就是……”纪八月想了下,“她对阿辰特别了解,无论是他喜欢吃的东西,还是喜欢的衣服款式或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习惯,再深*入点说他俩很有默契,几乎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魏母若有所思,“我昨天听秘书室的罗美丽说这段时间阿辰有些不对劲,总是发脾气,而且因为蔡嘉嘉的突然离职导致她们手头的工作变得一团糟,很多衔接不上,然后阿辰就更加恼火了,总之情况有点乱。”魏母拉住纪八月的手,笑眯眯道,“我听说念言的父亲回来了?” “嗯,是的。”提到何硕言,纪八月的小女人姿态就不自然流露。 魏母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八月,你该知道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闺女……” “嗯。”纪八月知道魏母后面还有话,便静静等候。 “你没能入我们魏家门,我很遗憾,有机会带念言的父亲来我们家做客,不介意吧?” 纪八月感动不已,“谢谢伯母。” “阿辰那孩子有点死心眼,他对你……用情太深,我怕他迟迟不肯醒过来,错过好姻缘。” 纪八月隐隐明白了魏母的意思,“伯母放心,我会好好劝他。” “如果那个蔡嘉嘉能够重新回来辅助阿辰就好了。”魏母状似不经意地说道,然后转身走向魏父,挽住他的臂弯,柔和地笑,“八月,我跟你伯父先上去了,一会儿有个会议。” 纪八月连忙鞠躬,“伯父伯母慢走。” 待魏氏夫妇的身影走远,石小静才长长感叹一声,“魏辰的老妈好有气质。” “嗯,书香门第。” 石小静跺脚,“真后悔当年没好好读书。” 纪八月抿嘴笑,“现在也来得及。” “他爸也很有气势,就是那种指点江山的人。” 纪八月点头,“魏父曾是黑道大哥。” 石小静立马敬仰,“难怪那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没想到混黑也能如此有成就!” 纪八月转头看石小静,许久才意味深长道,“条条大道通罗马,不管你选择哪条路,肯努力才会有成果。”这也是何硕言跟念言聊天时告诉她的。 “明天……”石小静突然问纪八月,“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游乐场吗?真的很多年没玩了。” “这是什么话?当然可以。” 当天晚上,三个大小女人去逛超市,买了一堆的东西。 纪八月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拉着女儿,并没有注意到后面始终盯着自己的眼睛。 礼拜六,游乐场的人很多。 三大一小站在游乐场门口,念言欢欣跳跃,“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来游乐场玩了!还是爹地对我好!” 这话说的…… 纪八月立马吃醋,“死丫头!我虐待你了吗?” “没有没有,妈咪最好了!”念言一张小嘴最会左右逢源了。 纪八月和石小静也跟着念言后面做了回孩子,只有何硕言很少玩,更多的时候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们母女,这样喧闹的背景,这样欢乐的笑声,在阳光下荡着淡淡幸福的光晕。 边玩边吃,边吃边玩,到了接近中午时分,四人便在游乐场内的小餐厅吃饭,由于人多四人只得排队,期间等的时候有点长,念言拉了拉纪八月的衣袖,小声说,“妈咪,我要嘘嘘。” “好,我陪你去。”纪八月拉起念言的小手,跟何硕言和石小静说了一下。 待二人走后,石小静才问何硕言,“何律师,那二十万是你出的吧?” “对。”在石小静面前,他并没有否认,“但是请不要告诉八月,我已经跟她说了是在你家发现一件骨瓷,悄悄卖给了收藏家,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已经相信,所以此事便算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提。” “二十万不是小数目,而我只是八月的一个普通朋友……”石小静心中五味杂陈。 “不,你是她特别重要的朋友。” 石小静心头一颤,“是吗?” “八月将你和魏兰花都看得很重,你们是她最好的朋友。”何硕言浅笑。 石小静想到自己利用纪八月向魏辰讨要工作,心中有愧,“这份情谊我该如何偿还?” 队伍往前挪动了一点。 何硕言说,“八月一定没想着让你偿还什么,只要你过得好,她才能真正开心。” 石小静知道自己思想狭隘,惭愧不已,忍不住自嘲一笑,“我曾经有段时间很嫉妒八月,嫉妒她长得美,所以能得到很多男生的追求,但我从来没有嫉妒过她别的,比如坚韧的个性,宽容的心,我从来不觉得那些有什么可值得羡慕的,但是现在我懂了,说实话,我真的不配做她的朋友,总是在有困难时才来找她,而且从来没帮过她什么……何律师,那笔钱我早晚会还给你的……”她正说着话,突然见隔壁队伍混乱了一下,似是撞到了人,混乱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抱着粉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大步离去。 石小静匆匆一瞥,那小女孩的鞋子跟念言的倒是很像,看来是今年流行的款式。 终于轮到何硕言点餐了,他先点好自己和八月母女的,然后问石小静吃什么,正说着话,手机响了,何硕言接起,那头的声音在颤抖,“念言不见了……念言不见了……”似是吓得不轻,纪八月只是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何硕言的心头也猛缩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别着急,你先过来找我们。” chapter:76 后面的人在催促,何硕言便拉着石小静让开,并对收营员抱歉了一下,此时纪八月已经双目赤红地奔了出来,何硕言一把抓住纪八月冰冷的小手,“边走边说。” 石小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得无措地跟在其后。 纪八月被何硕言拖着走,完全乱了主张,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当时上厕所的人很多,念言就先上了……然后……然后我上的,我让她在门口等我,她也说好的,然后等我出来时……她根本不在洗手间门口……我以为她跑到旁边去了,又把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有……我当时心里便慌了……因为……因为念言很听话的,她答应了在门口等我就不会跑远……她一定是被坏人拐走了……一定是的……呜……硕言,我该怎么办?”纪八月腿脚发软,好几次都差点绊倒。 石小静这次弄明白什么事了,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我刚才看到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没看到脸,但是鞋子跟念言的一样,当时我没多想,只以为今年流行这个款式,很多小姑娘都穿,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绑走念言的坏人?” 何硕言加快步伐,快跑起来,“你们跟上。” “我们去哪里?”纪八月心急如焚。 “出口。”何硕言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三个人心急火燎地跑到出口处,正好看到工作人员,何硕言上前问话,“你好,请问你们园区出口有摄像头吗?” 工作人员回说,“有的。” “你们两个守在这儿,仔细查看每一个离开的人。”他嘱咐纪八月和石小静。 两人连忙点头。 何硕言又对工作人员说,“麻烦你通知一下你们入口处的工作人员留意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他很可能劫持了我的女儿,还有,我需要查看从这一刻到二十分钟之前的监控录像,如果你的权限不够,请尽快联系负责人,如果我的女儿在你们的地盘上出事…… ”他递过去一张名片,“我会追究你们所有相关人员的法律责任。”分明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威力十足。 工作人员一看是大律师,知道这种人最难缠了,忙打电话请示上级,挂断电话后,工作人员陪着笑脸说,“先生请跟我过来。” 约二十分钟之后,纪八月的手机响了,是何硕言声音,透着疲惫,“八月,别等了,你们出来吧,念言被带走了。” 纪八月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炸开,眼前一黑,差点栽了过去。 石小静连忙扶住她,“对不起,都怪我,我当时若是留个心眼就不会让念言被坏人拐走了……对不起八月,我真是没用透了……” 纪八月晕晕沉沉,脚底虚浮,走到门口时差点绊倒,何硕言长臂一揽,将她护到怀中,“八月,别急,我已经报警了。” “有用吗?”她压根不相信警*察。 “会有用的,现在是网络时代,到处都是摄像头,不会真的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我已经要了停车场的录像,回头让公安机关的朋友帮我重点调查一下那个时间段出去的车,也就二十几部车,总比大海捞针要强,接下来我们去停车场,排除隐逸的可能。”何硕言很冷静,且分析问题有条不紊,他轻轻拍着纪八月的肩头,柔声安抚,“而且念言很聪明,说不定正在想办法联络我们,我们千万不能在孩子前面倒下,到时候她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纪八月半靠在何硕言怀中,浑身无力,“谢谢你。”如果没有他,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概会疯掉吧,就像《亲爱的》里面那个歇斯底里的黄渤。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他将她搂得紧了些。 来到停车场,三人兵分三路,开始逐一排查,车中无人的不看,车中只有女人的也不看,若是有男人,就礼貌地请他打开后备箱以助于排查,有人不愿意配合,也不强求,只要记下车牌号说一会儿交给警方,大多数人就算不乐意也会配合,除非心里真的有鬼。 在三人盘查期间,走掉了两部车,何硕言动作很快地拍下车牌号码。 毫不意外的,他们在停车场并没有发现劫持人的踪影。 尽管何硕言一直安慰她很快就会有消息,但是纪八月依然心慌意乱,她想到那些报纸杂志上报道的失踪儿童,多年之后家人在街头发现他们时,已经是被砍断四肢,沿街乞讨的乞丐了。 念及此,纪八月心里更慌。 何硕言手中的录像要尽快交到公安手中,便让石小静先陪纪八月回家。 纪八月却不愿意,非得亲自找到女儿不可。 三人没有争议,一起去了公安局,此时他们就是在跟时间赛跑,何硕言的朋友小涛很快帮忙调查这些车辆,并一一排除,其中有两辆车最可疑,因为它们都是租赁车,小涛说,一般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劫持者都是选择租车,而不用自己的车。 警方立即追踪调查这两家租赁公司,盘问细节,很快便有了头绪。 小涛问何硕言,“有没有可能是私人恩怨导致的绑架?”毕竟做律师这一行很容易得罪人。 何硕言仔细想了想,“也不无可能,不过,我并不出庭打官司,大多数只是拟定文件,不至于跟谁结下过深仇大恨,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 “那你老婆呢?”小涛悄声问。 何硕言很喜欢‘老婆’这个词用在纪八月身上,却也慢慢警觉过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涛将一张从网上窃取到的人事档案的照片递给他看,“这个叫方恒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仔细想想。”小涛见何硕言毫不犹豫,忍不住说,“或许是因为你事情太多,没有将这种小人物记在脑子里。” “不会,但凡见过或者听过的人我脑中都会有些印象。” “厉害。” “快别废话了,他到底是谁?这份档案是从哪里调来的?”何硕言显然没有好耐心。 “华霖外贸有限公司,你认识吗?” 何硕言蹙眉,听着有点耳熟。 “你不认识我再问问令夫人。”小涛正要走向门口问纪八月,却听何硕言说,“我认识这家公司。”他终于想起来曾经沈默跟自己提过,还想聘请他当她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如果劫持念言的人跟沈默有关,那他至少可以先松口气,毕竟不是被人贩子抓走就一切好说。 小涛欢喜,“认识就好办啊。”话锋一转,“不过,万一他们将孩子藏起来不承认可就麻烦了,毕竟当时方恒戴着鸭舌帽,摄像头根本没照见他的脸,之所以认定是他也不过是我们的推测罢了,所以找到证据才是关键。” 何硕言危险地眯紧眸子,“这应该是你们警察的事吧?” “对对对,也不对,从时间上讲孩子失踪不足二十四小时是不可以立案调查的……”眼看何硕言的脸色越来越恐怖,小涛忙笑眯眯地说,“不过,凡事总有例外的嘛,我们这就着手调查,派人跟踪那个叫方恒的司机。” “司机?谁的司机?” “我有那么神通广大吗?”小涛白他一记,“不过,一般公司配备司机的大概就是董事长、总经理一类,总不至于给了小角色也配备司机吧?话说,你不是认识那个公司的吗?是有业务往来吗?还是朋友关系?不妨亲自走访一下摸摸敌情!” 何硕言眼前一亮,“好,我知道了。”重重拍了下小涛的肩膀,暗地里塞了一大叠红票票,“请你的弟兄们抽包烟涮个火锅,辛苦他们了。” 小涛笑眯眯道,“何律师这么会做人,大伙儿一定会竭尽全力嘻嘻。” 石小静正在轻声安抚纪八月。 何硕言走出来时,神色已经平静了下来,“一天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我带你们去吃饭吧。” 纪八月脸色一直苍白着,她紧张地抓住何硕言的手臂,“念言呢?有消息了吗?” 何硕言点点头,“有消息了,你放心,我明天就会把念言完好无缺地带回来,现在先带你们去吃饭。”何硕言微笑着拍拍纪八月的小脸,“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千万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倒下,听到没?” 纪八月乖巧地点头,冰凉的小手被何硕言紧紧包裹在掌心。 石小静看着这对患难男女,心中不无感触,这个世上有谁会真的等谁八年?纪八月像个傻子一样无望的等待,结果却是可喜的,可又有几人会像她这么幸运?就拿自己来说,陪伴奎仔那么多年,倾尽所有,收获了什么?背叛?嘲笑?践踏? 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有人高尚,有人龌蹉,石小静到现如今才看清,一个人的本质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妄图当耶稣,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被解救的。 何硕言送纪八月回家后,立马回了公司,找到上次沈默落下的名片,然后拨打电话,“沈小姐,我们见个面吧。” chapter:77 沈默在那头讥讽道,“没想到何大律师会主动约我。” 何硕言快速定下地址,“我在那边等你。” 沈默却拿乔了,“何律师难得清闲,不过不凑巧的是,我今天有点忙,待会儿还有个会议,如果何律师不愿意等的话,我们可以再约时间。” 何硕言气定神闲道,“我愿意等。”将笔记本和录音笔放入手提包内,“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 沈默冷笑一声,“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 何硕言没有接过话头,只是说,“我希望能够等到你。” “我也希望……”沈默轻声说,口吻柔和了几分,“能够等到你。” 何硕言这一等便是五个小时,天已经黑透,咖啡馆也快打烊了,他打电话给纪八月时,是石小静接的电话,说八月还在满大街找人,人海茫茫中,她也就是想碰碰运气。 要不是石小静一直陪在纪八月身边,何硕言还真不放心,他合上笔记本,工作的事告一段落,今天怕是被沈默放鸽子了,不过也恰恰能说明一点,她很可能与这起绑架案有关。 只是何硕言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沈默绑架念言的目的何在? 何硕言离开咖啡馆时,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而此时,在另一个角落,一道窈窕的身影也跟着站起身,女子的唇角扬起冷冷的笑,“我也要让你尝尝等待的滋味。” 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她如是吩咐一番,然后转身出门,打开花折伞,融入雨幕中。 雨中,纪八月失魂落魄地沿着街道不停走,一边走一边喊,“念言……念言……”声音已经嘶哑得辨别不出她所喊的名字是什么。 雨幕中,车灯闪烁。 纪八月的手机再次想起,依然是石小静接的电话,不是何硕言,而是一把陌生的声音,“纪八月,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再霸占着何硕言不放,小心你的女儿没命!” 是个女人的声音,石小静以为自己听错了,忙追问,“你是谁?什么人?到底把念言怎么样了?” “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等何硕言等了那么多年,是绝对不允许他跟除了我以外的女人在一起!”那头的声音陡然转锐,歇斯底里道,“从我第一次见他,我们还是七八岁的小孩时,我就已经喜欢上他,到现在十几年了,我决不允许他背叛我!决不允许!纪八月,你若要你女儿活命,就给我立刻离开他!我沈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若要一个人消失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石小静只感觉耳膜在震颤。 她一只手拽着纪八月,一只手捏着手机,“沈小姐吗?你好……”她战战兢兢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本人,我是纪八月的朋友,你别急,我帮你把电话给她,别急啊……” 沈默原本如斗鸡般的架势在听了此话后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压抑了多年的情感喷发,原来是想给那个女人狠狠一刀,却不曾想这一刀刺到了棉花里,那种感觉就好像高手对决,一招虚空便无法借力打力,等她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想要再次进攻时,对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小静一个错手,挂断了电话。 她生怕对方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回头一怒之下伤了念言可就……慌手慌脚之间,石小静又拨了回去,待那头接起,她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小心挂了电话,绝对不是成心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就把电话给八月,您等等啊……” 沈默再听到这个声音时,那个无力感已经化为悲愤,但这种悲愤却让她无法再蓄积先前的怒焰给纪八月致命的打击,所以当纪八月稀里糊涂地接过电话时,对方已经挂了。 纪八月问石小静,“谁呀?” 石小静摇头,“没听清。” “她说什么了?” 石小静的双腿都在抖,却依然咬着牙说,“没听清。” “哦。”纪八月不甚在意,“我们继续找念言吧。”不找到念言她是绝不会停下的。 “那个……”石小静有些不放心,“你要不要给人家回个电话?万一有急事呢?” “有急事他会再打的。”现在没什么事比找念言更紧急了。 石小静还欲说话,何硕言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问清她们在哪儿了之后,一路飙车过来。 将纪八月拽上车时,她已经浑身湿透,石小静也是。 “谢谢你。”何硕言对小静点点头。 小静有些不好意思,“何律师见外了,这点小事没什么的,何况八月是我的好朋友。” 因为纪八月跟石小静都淋湿了,何硕言第一时间将她们送回家,却在门口时停住脚步,三人瞠目结舌地望着被撬开的门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我们家进贼了?”纪八月第一个要冲进去。 何硕言连忙拉住她,“小心贼没走!”他将她护到身后,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而跟在其后的纪八月目露凶狠,转身轻轻关上门,并反锁,如果那贼还在屋里,她今天是不打算让他竖着出去了,谁叫她心情差到爆呢! 屋内很安静,而且很整洁,并没有被肆意翻乱的痕迹,那贼……到底来偷什么东西? 何硕言让纪八月去查点一下家里的钱有没有少,金银有没有丢失,结果一圈检查下来并没有任何遗失,三人只觉得困惑不已。 这时,小涛来电话了,“那个方恒去了个地方,并且从后备箱扛出一个黑色行李箱,看体积,很有可能里面装的就是你女儿,但因为不确定,我们又怕打草惊蛇,所以还是决定先通知你再采取行动。” 何硕言一听行李箱里面可能装着念言,眉心狠狠跳了下,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然后从念言的小书桌上拿过纸笔,“告诉我地址。” 小涛报了一个地址。 何硕言愣住,半天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涛便又说了一遍。 何硕言震惊,这个地址分明就是纪八月的家,难道那个贼……就是方恒?! 一股寒意自脚底心袭上来,他的心从未如此慌乱过。 方恒撬开纪八月家的房门,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他扛的行李箱里是念言还是别的?无数种可能在何硕言心头滑过,他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希不希望那行李箱里装着自己的女儿,“八月。”好一会儿,何硕言才直起身子,面色凝重,“我们需要仔细检查房间的每个角落,方恒来过。” “哪个方恒?” 何硕言只简单地说了下,纪八月自然不认识此人,直恨得牙痒痒,“我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要如此丧心病狂绑架我的女儿?!”首先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石小静却趁着纪八月不在的当口低声告诉何硕言那个电话的事,何硕言再次向她确认,“她说自己叫沈默?” “对,因为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绝对不会记错。” 何硕言点头,“小静,谢谢你,你做得很对,八月现在情绪不稳,千万不能再受刺激。” “嗯。”石小静若释重负地点点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不过告诉你,我心里才算放下了,不管如何,我都相信你不会伤害八月。”一个能为女朋友的朋友悄悄出手二十万的男人,石小静相信他对八月的心。 钱,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好,有时坏,有时善,有时恶。 有人说爱情扯上金钱就俗气了,她相信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个男人,而且还可*耻地给女人灌输这种思想,一个连俗气的金钱都不舍得给你的男人,他的真心又怎么可能给你? “放心,我会处理好。”何硕言郑重承诺。 石小静进了念言的房间,何硕言去了书房。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石小静的尖叫声。 何硕言和纪八月心头一紧,齐齐奔了过去。 只见石小静正开着壁橱的门,指着里面一脸恐惧,“这里有个黑色行李箱!” 一瞬间,时间有些静止。 纪八月的五指紧紧抓着何硕言的手臂,捏紧,捏紧,直至泛白,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何硕言却仿佛毫无知觉,纪八月忽的腿一软,跌坐了下去,“不……不可能的……”行李箱里很平静,里面的人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念言……念言……”这是梦,一定是的! 何硕言连忙扶住她,然后吩咐石小静去打开行李箱。 石小静鼓起勇气上前两步,却终是腿脚发软地走了回来,一脸沮丧地对何硕言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我不敢……”她并非没见过死人,而是不敢面对纪念言有可能已经死掉的事实。 chapter:78 何硕言是三个人中最冷静的,他示意石小静扶住纪八月,“我来。”不管多残酷的真相,终有面对的一天,就像小时候睡觉一直担心床下有人,怎么也睡不着,若不鼓起勇气弯腰去确定床下没人,就会一直被心中的梦魇所纠缠。 何硕言定了定心神,然后动手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周围一片静籁,就显得那拉链滑开的声音尤其刺耳,仿佛是在纪八月的心中慢慢撕下了一道口子,她猛地将脸埋进石小静的肩窝,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可能会出现的画面,万一念言真的被……纪八月很可能会当场疯掉! 尽管没有抬头,石小静的抽气声却还是令纪八月心跳骤停,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何硕言颤抖的声音,夹杂着恐惧和喜悦,“有呼吸,只是晕了过去。” 这一声,却令纪八月彻底哭了出来,石小静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好了好了,没事了。” 纪八月的身子一直在抖,内心的恐惧久久没有散去。 何硕言将念言抱到床上躺平,仔细查看周身,确定并无外伤,心中才小小松了口气,纪八月也连忙扑到女儿身边,探知她的呼吸正常后,一颗心才算落了下来,“太好了……太好了……”除了这三个字,她无法用其他言语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带念言去医院做一下全面检查。”何硕言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 “我跟你一起去。”纪八月立刻说。 “你先回房把湿衣服换下来。” “好。” 三个人刚刚赶到医院,念言就醒了,眼睛睁开,第一个喊的就是,“妈咪。”声音透着淡淡的嘶哑。 纪八月连忙自何硕言怀中接过女儿,抱着她一阵哭,“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念言缩在纪八月怀里,半晌才说,“妈咪,我饿了。” 石小静立刻跳出来,“我去买吃的。”说完紧忙跑了出去。 何硕言摸摸念言的小脑袋,疼惜道,“我们检查完了就去吃好吃的。” 念言格外沉默,紧紧抱着纪八月不肯撒手。 纪八月以为女儿是吓傻了,越发心疼。 一会儿,石小静买来面包牛奶,纪念言接过,连谢谢都忘了说,只低头啃面包,纪八月把牛奶递给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喝一口。 候诊室里很多人,消毒水味和嘈杂声混作一团。 何硕言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心中暗暗下了某种决定,沈默那个女人太可怕了,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干出其他疯狂事来?跟八月的事要尽早定下,就算为了念言,也不能拖了。 一圈的检查做完之后已经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何硕言抱起念言,难得放纵她,“爹地带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说到吃,小美女总算露出久违的笑容来。 大伙儿的一颗心这才慢慢落下。 吃完汉堡又吃了两个烤鸡翅,然后喝着热乎乎的可口,纪念言才慢吞吞地问,“爹地,那个很凶很凶的阿姨是不是喜欢你?” 尽管念言的话很莫名其妙,但何硕言几乎是立刻便明白她说的‘那个很凶很凶的阿姨’是哪位阿姨了。 纪八月神色一凛,横眉冷对。 何硕言连忙解释,“可爹地并不喜欢她。” 纪念言点头,“我知道,爹地喜欢我。” “对对,爹地喜欢你。”讨好地转向纪八月,“还有你妈咪。” 纪八月绷着脸,“何硕言,你瞒了我什么?” 石小静立马说,“对不起八月,不是何律师瞒你,是我隐瞒了你……” “什么?”纪八月更吃惊了,“你们两个居然串通?” “没有串通!”石小静连连摆手,“真的不关何律师的事,是我隐瞒了你,那个女的打电话来是我接的,我怕你受刺激,就没敢告诉你。” 纪八月正要发火,却听纪念言摇头晃脑道,“幸亏我机灵。” “怎么说?”生怕纪八月再追究下去,石小静连忙接过话头。 “那个阿姨看上去穿得很名贵,一点也不像人贩子,我便故意套她话说,阿姨,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是不是我父母的朋友?那阿姨一听我这么说,脸色便有点不自然,不过她很快对我笑起来,还问我想不想去香港迪斯尼,说那里是小朋友的天堂。我摇头说,不行的,我爸妈会担心。她却说,我已经跟他们打电话说好了。我自然不相信,要知道她的邀请方式可一点也不够光明正大。” 石小静鼓掌,“念言真是太聪明了!后来呢?” “后来我说后天还要去上学,希望放假的时候再跟阿姨一起去迪斯尼。” “后来呢?” “后来她带我去吃了很多好吃的,然后给我喝了一杯水,然后我就睡着了,然后……”她环视了一圈虎视眈眈的大人,才说,“就看到你们了。” “就这样?”纪八月不放心地问。 “就这样。” “那劫持你的人呢?他哪里去了?” “妈咪是说方叔叔吗?他是那个阿姨的司机,我听到他喊那个阿姨叫沈总。” “沈总?”纪八月危险的眸光慢慢转向何硕言,一字一句咬牙问,“哪个沈总?敢拿念言这么开玩笑?” 何硕言讪讪笑道,“八月,你听我解释……” “现在才想起来对我解释是不是太晚了?”纪八月气得跳起身。 由于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周围人纷纷看了过来。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是你情绪太不稳定了,我担心你稀里糊涂得做出什么傻事。”主要是怕八月受制于沈默,对她胡乱承诺什么,倒霉可就是自己,何硕言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那个沈默平时挺正常挺冷静的,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如此出格的事,我原本是打算……” 纪八月厉声打断,“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她只要一想到念言不见了自己当时天崩地裂的心情,就愤怒不已,“你知道吗?从念言失踪的那刻起,我就担心自责得要死,我觉得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把念言看好了就不会被坏人掳走,到头来居然是你朋友跟我开的一场玩笑?这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她不是我朋友。”何硕言想要拉住情绪高亢的纪八月,却被八月狠狠甩开,“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周围人纷纷议论起来。 纪念言和石小静不敢吭声,静静地吸着果汁。 何硕言再去拉她,压低声音道,“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纪八月却一把拉起女儿,“谁跟你回家再说?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石小静正欲跟上。 “还有你!”纪八月气鼓鼓地看着石小静。 石小静立马哭丧着脸,“老大不会让我也回自己家吧?”可怜兮兮地望着纪八月。 纪八月终是一咬牙,“你睡念言房间!”转头拉着念言便走。 何硕言焦急万分,“八月——”他一把拉住纪八月的手臂,“你冷静点!沈默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离间我俩的关系,你千万别上当受骗!” “对,恭喜她阴谋得逞!”纪八月怒气冲天。 何硕言还欲说什么,石小静却悄悄拽了下他的袖子,“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靠近了一些,悄声说,“何律师如果信得过我,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谢谢。”何硕言头痛欲裂。 “不谢,何律师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这点小事不算什么。”石小静知道何硕言此刻是乱了方寸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待他冷静下来自然会寻到最好的处理方式,“解铃还须系铃人,念言才是关键哦。” 何硕言若有所思,默默跟在三人后头。 一路上,八月绷着脸不说话,车上便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到了小区楼下,纪八月头也不回地拉着念言走,何硕言没有跟上,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石小静回头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忙跟了过去。 何硕言一路开车回自己的公寓,只短短半个小时的车程已经足够令他冷静下来,刚刚回到家便打了电话给何小冉,被吵醒的何小冉很生气,“哥,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个时候打电话不会觉得妨碍别人休息吗?” 何硕言此刻的心情哪里顾得上看时间?“何小冉,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 说到这个,何小冉忍不住心虚,声音也低了下去,“什么机会?” “我想找个机会让爸妈接触一下念言。” 何小冉若有所思,“纪八月同意吗?” 何硕言自然不便说明如今的状况,想了想,才道,“只是接触一下,暂时不让她知道。” 何小冉明察秋毫,“哥,你不会是跟她有矛盾了吧?” 何硕言沉默。 何小冉又说,“哥,你可得想清楚了,如果念言真的见咱爸妈了,依他们的性子怕是舍不得这亲孙女流露在外,你就要做好跟纪八月结婚的打算。” ****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吼。 chapter:79 “我八年前就做好准备了。”他怕的是这婚没那么容易结。 “谈恋爱跟结婚可是两回事,作为过来人的我得提醒哥一句,千万别冲动,你现在看到的美好都有可能是假象,只有两人相处久了才能看到彼此的各种毛病,何况你们的生活环境迥然不同,价值观也不一样,长期生活在一起肯定会产生很多矛盾,我希望你们能够磨合个一两年再考虑结婚的事。” 不管何小冉说什么,何硕言都听不进去,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正是因为这份理智的思考,他当初才会跟耿柔商定结婚的事,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耿柔都是最适合他的女人,就像星座谱里配比对百分之百的情侣,“我等不及。”可他贪心的不想只是要婚姻,还想要爱情。 何小冉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叹口气,“但愿纪八月不会辜负你的真心。”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爸妈尽早接触一下念言?” 何小冉想了下,“下个月是老爸生日,不如把咱爸妈接到我家,然后你去将念言带过来,以小生的名义。” 何硕言笑,赞一句,“不愧是女诸葛,一步三计呀。” “少来,你早就想到了,只不过不想当那出头的鸟。” 何硕言但笑不语。 “罢了。”何小冉轻叹,“谁让我欠你呢。” 何硕言挂了电话,打开笔记本,手指如飞,很快,一封辞职信递到了总部。 何硕言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他一旦决定的事从不会改变。 唯一的一次改变便是为了八月放弃去加州留学的机会,除了她,他似乎从不曾为任何人做出过原则上的妥协。 何硕言的辞职信刚刚递到总部就引起了重视。 总部高层很快打来电话,想跟他面谈,何硕言答应了,因为他也的确需要过去做一下工作上的交接。 航班定在早上九点,他处理完手头的一切工作已经凌晨四点了,窗外的黑幕蒙上了浅灰的色泽,晨曦的曙光正蠢蠢欲动,何硕言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回公司取走需要用的相关文件便赶往机场。 候机的当口,他打了个电话给纪八月,没人接,他又打电话给石小静。 石小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压低声音说,“我们正在陪念言买书呢。” “念言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石小静想了下,“钢琴,我前阵子总是听念言提起,不过八月没有理会她。” “钢琴?”似乎有点太大了,不太方便带回来。 “你想送她礼物?” “嗯。” “小孩子不能这么娇惯,送一些小玩意儿就好了。” 何硕言似乎在想这个问题,没有回答。 “像是芭比娃娃或者小浣熊之类的。”石小静又说。 “好。”何硕言点点头,钢琴的事得等他忙完这一阵再说,“昨晚回去……她怎么样?” “发脾气是免不了的,不过还好,她最生气的是你,对我们只是随便嚷嚷两句,加上昨天一天累坏了,她也没力气发火,后来搂着念言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石小静那头似乎有人在叫她,她忙说,“不能说了,如果八月知道我通风报信,一定会把我踢出家门的,拜拜何律师。”匆匆挂了电话。 何硕言有些无语地望着匆匆挂掉的电话,想了想,还是给纪八月发了一条信息,“八月,我回总公司一趟,很快回来。” 何硕言没想到这一去居然呆了将近半个月,交接工作虽然很繁琐,但也不过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就是处理公司目前最棘手的一桩合并案,资产庞大,涉及广泛,最令他头疼的是险些惹来一身桃花,何硕言马不停蹄地赶完这头的工作便匆匆返回a市,差点误了老爸的生日。 何硕言事先已经跟石小静通好气,让她去接念言放学,然后何硕言才能顺利拐走念言。 纪八月最近忙得晕头转向,魏兰花像疯了一样不断给她接单子,接得她快喘不过气了,“花花,你最近很不正常!很很很不正常!”纪八月严重抗议,“我拒绝被你如此虐待!申请休息!”纪八月大口大口地喝着矿泉水。 “你觉得涵涵真的去了新西兰吗?”魏兰花喃喃道,似乎在自言自语。 “噗——”纪八月一口水喷了出来,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魏兰花挑眉看她,“你最近怎么回事?我一提涵涵你就那么大反应?” 纪八月的脸色涨得通红,狡辩道,“我哪有反应很大?只是刚好被呛到。” 魏兰花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他真的去新西兰了吗?” 纪八月递过一瓶水给她,“你不是说他去新西兰了吗?怎么又突然不确定了?”她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纪八月的心砰砰跳,她觉得自己实在不是块会撒谎的料。 “因为我问他新西兰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天气如何,他却说不出来,只是很含糊地告诉我他一直在忙工作,没怎么出门。”女人天生的敏锐让魏兰花觉得不对劲,“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每次出差都会给我打很多电话,告诉我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还总是说好希望我跟他一起去。可这次却截然不同,他的态度变得很冷漠,很闪躲,似乎很害怕我打电话过去,总是说不了几句就说要忙工作,而且明明已经一个月了,他却说任务没有完成,还要多呆几天。”魏兰花转脸问纪八月,“八月,你觉得奇不奇怪?” 纪八月最害怕魏兰花跟她谈到张子涵的事,提到这个名字她就头疼,“这个……也许真的是工作太忙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说他会不会是出*轨了?”魏兰花盯着纪八月的眼睛。 纪八月庆幸自己没有在喝水,要不然又得喷出来,不过她有点心虚,始终不敢直视魏兰花的眼睛,目光左躲右闪,“我怎么知道?应该不会吧,张子涵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你跟他就见过几次吧?” “嗯。”纪八月假装看远处的拍摄,含糊不清地应着,“三四次吧。”她不太记得了。 “是三次。” “哦。” “八月,你觉得如果张子涵出*轨,会找什么样的女人?” “我怎么知道?”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声音却因为紧张而不自然拔高。 “应该是像你这么漂亮妩媚的女人。” 纪八月回想那个女人端正漂亮的脸蛋儿,居然下意识地点点头。 魏兰花的脸立马黑了下来,“这么说,张子涵真的出*轨了?” “啊?”纪八月大惊,“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的神情在说。” 纪八月连忙别开脸,“我没有!” “要不是你迷恋何硕言迷得跟朝拜者似的,我还真要怀疑你跟张子涵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魏兰花的声音转厉,“纪八月,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我?”纪八月指着自己的鼻子,又羞又恼,“跟张子涵那个人渣?别逗了, 我才看不上他那种人!” 魏兰花的脸黑里透着青,“这么说,我是眼瞎才看上他的?” 纪八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打哈哈,“我的意思是,我这辈子只会迷何硕言一个男人,其他男人在我眼中没有性别之分。”虽然目前还是很生那家伙的气,但情急之下,还是拿他当一下挡箭牌,毕竟她可不想让好姐妹误会自己跟她的男人说不清,那就冤大了。 魏兰花狐疑地瞪着她,“人渣?那种人?张子涵是哪种人?你得把话说清楚!” “他是你老公,你都不知道他是哪种人,我怎么会知道?”纪八月也瞪她。 魏兰花站起身与纪八月相对而立。 两人身高有偏差,加上纪八月因为拍摄穿着高跟鞋,就足足高出魏兰花一个头,但魏兰花气势十足,“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纪八月终究是心虚,两人互瞪了一会儿,她首先败下阵来,一屁股坐下,“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张子涵真的出*轨了,你打算怎么办?”纪八月紧张地盯着魏兰花。 魏兰花炸了,“他真的出*轨了?” “不是,我就打个比方。” 魏兰花冷哼,目露凶光,“如果他敢真的出*轨,我就把那玩意儿给割了!” 纪八月身子一抖,感觉脊背发寒,“真……真的?那可是犯法的……” 魏兰花狞笑,“不怕,有何大律师罩着,我什么都不怕。” 纪八月更是一抖,“其实我跟他……关系也就一般般……” “别装了,你俩这么多年纠纠缠缠分不开理不清,关系早就不是一般的深了。”她故意咬重‘深’字,并且笑得一脸淫*秽,让原本坦荡的纪八月也不禁红了脸,“说正经的。”魏兰花话锋一转,严肃起来,“如果张子涵真的出*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拿到证据,然后让他净身出户!” ****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驾到!明天持续二更!吼! chapter:80 魏兰花话锋一转,严肃起来,“如果张子涵真的出*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拿到证据,然后让他净身出户!” 纪八月望着魏兰花冷漠的神情,想到以前每次跟她出差,她跟老公的甜蜜电话粥总是煲不完,这感情真的是用金钱就能弥补的吗?“你……就没想过挽回他吗?” “挽回?”魏兰花诧异地瞪着纪八月左右看,“大小姐,现在什么年代了?两只脚的青蛙少见,两只脚的男人还不到处都是?”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魏兰花故作逞强的样子还是令纪八月心头一紧,她知道她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的。 魏兰花还欲说什么,那边的摄影师却在叫纪八月的名字。 “那个……我先过去了。”纪八月有些忐忑,不知道魏兰花是不是真的不要紧? 魏兰花挥挥手,“去吧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何硕言很顺利地接到纪念言,“念言,我们一会儿就可以见到爷爷奶奶了,开不开心?” “开心。”念言欢喜。 何硕言一边开车一边对后座的纪念言说,“爹地这次回来的匆忙,都没来得及给你买礼物,你会不会不高兴?” 小念言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会,爹地已经送了念言最好的礼物。” “什么礼物?”何硕言诧异,不记得自己送过女儿什么礼物。 “爷爷奶奶呀。”念言脆生脆气地说。 何硕言心头一暖,这便是家人的感觉,“念言。” “嗯?”那腔调,很像某人。 何硕言微微失神,“妈咪这段日子好吗?” “嗯。”念言点头,“就是太忙了,魏阿姨给她安排了好多工作。” 何硕言忍不住蹙眉,“那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现在有小静阿姨做饭,我们伙食可好了。” 何硕言欣慰,“那就好。”她这么忙,应该忘记生他气的事了吧? “不过。”念言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妈咪还是很生很生你的气。” “……” “爹地放心,我会帮你的。” “谢谢念言。” “只是你要争气。” “……”何硕言重重点头,“好,我会争气。” 何小冉并没有心急火燎地向何父何母介绍纪念言的身份,只说是小生的同学。 纪念言一上来便爷爷奶奶地叫,丝毫不惧生,而且言谈大方,显得非常懂事,何母一下子便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不停拉着她的小手问东问西,比如家里都有什么人啊?现在上几年级啦?平时喜欢吃什么呀?玩什么呀? 念言倚在何母怀里,一一回答她的问题,有条不紊,说话有腔有调,“我家里先是有妈妈,然后有了爸爸,现在又有了爷爷奶奶。”她扳着手指数,“一共是五口人。” 何母被她逗笑,“怎么是先有妈妈再有爸爸呢?不应该是一起有吗?“ 纪念言看了一眼何硕言,才说,“刚开始爸爸不在,过了好几年他才回来的。” 听了这话,何硕言心中不免愧疚,他欠八月母女的太多,八年的时光,女人最美好的八年,她都留给了她和他的孩子,而自己却没有尽到丝毫责任。 何母心疼地揉着纪念言的小脑袋,“那你跟妈妈一定过得很辛苦吧?”难怪小姑娘会如此年幼又如此懂事,原来是生在单亲家庭。 何小冉端来水果拼盘。 何母用牙签叉了一块苹果给念言吃,念言却推拒,“奶奶先吃。”硬是将苹果推入何母的口中,“我们老师说过要尊老爱幼,您是长辈,您先吃。” 何母眉开眼笑,“念言真懂事,你妈妈教得真好。”将怀中的小念言抱紧,轻叹道,“真是个会疼人的可人儿。”说话间,目光又不无责备地投向何硕言,“你呀你,上次带回的那个耿小姐后来怎么没有动静了?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低头看着怀中水灵灵的女娃,“或者是孙女,都好,总得让我抱一个吧?” 一旁看报的何父也终于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你妈说得对,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办的事就赶紧办了,别拖拖拉拉耽误人家姑娘。” “您不正抱着吗?”何小冉打趣何母。 何母长叹一声,“这么乖巧的孩子如果真是我孙女就好了。” 一旁玩小战警的管卿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紧忙丢下手中的玩具蹭了过来,“外婆,我也要抱。”有些埋怨地瞪了纪念言一眼,“你走开。” 何母生怕管卿生粗手粗脚伤了小姑娘,忙将念言护住,“小生,人家是客,你是主,怎么能不懂礼貌呢?” 管卿生一脸委屈,“外婆有了孙女就不疼外孙了。” 瞧瞧,这是什么话?何母啼笑皆非,正想将外孙也搂过来,纪念言却起身说,“顾同学,你坐这里先陪外婆聊聊天吧,我去下洗手间。” 何硕言立马站起身,“念言,我带你去。” “嗯。” 远离了众人,纪念言才悄悄问老爸,“爹地,我们为什么要瞒着爷爷奶奶?我看爷爷奶奶人很好,很和善。” “因为爹地今天带你过来见爷爷奶奶的事你妈咪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是更加生爹地的气,说不定就一辈子都不肯原谅爹地了。”何硕言故意说得很严重,不过如果纪八月知道他擅做主张的话,说不定真的会从此以后不理他。 纪念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要我不叫你爹地就可以了?” “嗯。”摸摸可爱的小脑袋,“念言真聪明,喜不喜欢爷爷奶奶?” “喜欢。”念言连忙点头,“好喜欢。” “爷爷奶奶也很喜欢你。”何硕言抱住女儿,疼爱不已。 四大两小坐了满满一桌。 何父问,“阿驰呢?”何小冉的老公。 “他忙。”何小冉只是一带而过,“我们自己吃。” 何母有些不悦,“不要整天忙工作,偶尔也要顾顾家。” “嗯。”何小冉虚心接受,“回头我会跟他好好沟通。” 话题到此为止,何母的目光再次落到纪念言身上,“来,念言,看你那么瘦,多吃点虾。”不停夹,快堆满她的小碗。 “谢谢奶奶。”纪念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不高兴的管卿生,“够了,要不然顾同学没得吃了。” 何母一愣,似乎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偏心了,忙夹了一块鸡腿给管卿生,“小生,你也吃。”不知为何,她就是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娘,仿佛是有缘。 “外婆有了孙女就不疼小生了……”管卿生又嘟囔了一句。 何小冉瞪了他一眼。 何母感叹,“如果念言真是我孙女该多好啊。”她恨不得天天将这个小可爱绑在身边。 “她本来就是你孙女。”管卿生压根没看到老妈的眼色。 何小冉轻咳了一声,“来,大家吃。” 何硕言连忙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何母碗中,“妈,尝尝小冉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等等。”何母却不为所动,只是盯着管卿生,“小生刚才说什么?” “小孩子不懂事,说了胡话。”何小冉连忙对管卿生挤眉弄眼,这次管卿生总算是明白了,忙说,“外婆,我胡说八道的,纪念言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孙女,也不是舅舅的女儿。” 何小冉忍不住扶额呻*吟,她和管驰那么聪明的基因怎么就生出如此笨的儿子? 这下好了,就连何父也凑过身子,“小生,你再说一遍,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不是你舅舅的女儿?” 管卿生看看你,再看看他,突然拔腿就跑,“我不知道!” 纪念言很聪明地跟着落跑,“我去看看顾同学。” 好了,现在在场的只剩大人了,何母一脸严肃地望着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硕言看向何小冉,都怪她那笨儿子说漏了嘴……这下好了,事情若是闹起来被八月知道,他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你别看你妹妹,我在问你!”何母压着怒火,“念言是你跟谁的孩子?肯定不是那个耿小姐的,要不然你也无需藏着掖着,说!到底是跟谁的孩子?” 事已至此,何硕言只能坦白,“是我跟纪八月的女儿。” 何母幸好是坐着的,若是站着,听了此话怕是要栽过去,“你……你们……你们居然藕断丝连,还偷偷生下孽种?” “妈!”何硕言的声音压得很低,“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孽种?念言就在楼上,被她听到该有多伤心?” 何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当,面皮紧了紧,哼道,“我虽然很喜欢这个小丫头,但是决不能接受纪八月那个女人!” “为什么?”何硕言眉峰一紧。 “为什么?这还有为什么?她的父母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言传身教懂不懂?那样的父母能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来?”何母的声音不自然拔高。 ****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吼! chapter:81 何父朝楼上瞥了一眼,淡淡道,“吃饭时候嚷嚷什么?”敲了敲筷头,“吃饭。” 何母显然有点怵他,没再吭声。 何氏兄妹也沉默吃饭。 楼上的两个小不点不知道玩啥去了,半天也没有下楼。 饭桌上很安静,只听到间歇的碗筷碰撞声。 大家各怀心思。 吃到一半,何硕言搁下筷子站起身,“爸,生日快乐!”举起手中杯子,“ 我敬您。”父子俩碰杯,何父压了压手,“坐下说。” “好。”何硕言坐下身,又给何母盛了一晚汤,“妈,这次我回来匆忙也没来得及给爸买生日礼物,就给您户头里转了两万,让妈费心了。” 听说有进账,何母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何小冉抿嘴笑道,“哥出手就是阔绰,随便一个礼物都是万字头的。” 何硕言瞪她一眼,对何母笑道,“这不是常年在外,一直没有机会孝敬爸妈吗?两万不多,以后儿子回国了,有的是机会孝敬爸妈。” “你要回国?”何父面露喜色。 何小冉也很吃惊,“哥怎么突然决定回国了?” “这次回总公司就是去做交接工作的,那边辞了,我算是彻底回国了。” “哥。”何小冉瞠目结舌,“我当初劝你劝了那么久你都不肯回国,还害得老妈伤心流泪,现在倒好,居然主动回国了。”何小冉不怀好意地笑道,“哥,你这是在替纪八月拉仇恨呢。” 果然,何母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何硕言剐了一眼总是扯他后腿的妹妹,“别听小冉胡说,我是趁着回国的这几个月调查了一下国内的行情,发现很有市场,想先学习一两年然后自己单干。” 何父没有追问缘由,只是说,“能回来就好。”虽然他从未接触过那个叫纪八月的女人,不过单看她将女儿教得如此好,又能让儿子肯安心留在国内,这就足够了,毕竟儿子他是了解的,若说当年是年少轻狂,那么现在必定是深思熟虑。 “念言我能接受,纪八月我不能接受!”何母依然不肯松口,“那样的女人不配进我何家的大门!”她如此优秀的儿子怎么能便宜了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 何硕言有点生气了,“妈,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纪八月是哪样的女人?怎么就不配进我们何家的大门了?” “哼,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能干净到哪里去?还不是跟她妈一样都是狐狸精!到处勾三搭四!”何母从鼻腔里发出冷哼。 何硕言猛地站起身,怒喝,“妈,你——”他的话未说完就被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二楼的楼梯口传来念言愤怒的尖叫,“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咪!你这个坏女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 何母有点尴尬地转过身,看到小念言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我尊重你,叫你一声奶奶,是因为你是爹地的妈咪,因为爹地重视你,所以我才重视你,你们从来没有养育过我,是妈咪辛苦将我养大,我跟妈咪从来没有抱怨过爹地和你们,这次爹地回国,妈咪也没有阻止我们相认,像妈咪这么好的女人居然被你说得如此难听,真是太不像话了!”小念言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走,气得小身子都在颤抖,“我告诉你们,我才不稀罕进你们家的大门,我不稀罕爹地,也不稀罕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只稀罕妈咪,我之所以愿意接受你们只是希望妈咪能有个家,一个完整的家……”小念言眼中噙着晶莹的泪,久久不落,“可是我现在觉得,妈咪有我就够了。” “念言……”何硕言心头一痛,猛地上前抱住女儿。 纪念言用力挣扎,“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又抓又挠。 何硕言却不肯松手,“爹地送你回家……这就送你回家!” 直到何硕言父女离开何小冉家,何母都没能回过神,何父叹了口气,“瞧你干的好事,这下是白搭一个孙女了。” 何母好一会儿才合上下巴,“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厉害?” 何小冉开口说,“他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感情自然不同于旁人,何况你骂人家妈骂得那么狠,小念言不生气才怪呢。” 何母沉默了会儿才嘟囔,“我又没说错……” “妈,哥跟纪八月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若是还不能接受,可就不是失去一个孙女那么简单,哥在一怒之下很可能再次出国。”她的目光投向何父,“要知道,他可是为了纪八月才回国的。” 何父立马接口道,“是啊,儿子能留在自己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哼。”何母还是不服气,“当初让他出国留学,他为了那个女人连学都不想上了,现在也是,我们苦口婆心劝了那么久他也不肯回来工作,却为了那个女人说回来就回来了,虽然他回来我很高兴,但是他为了那个女人回来我就不高兴。” 何小冉叹口气,“唉,婆媳啊婆媳,幸亏我婆婆死得早,我少了很多头疼的问题。” 说到这个,何母就得意起来,“你得多谢我当初为你把关,要是选了那个姓江的,你可就没好日子过了,楼下的三婶悄悄告诉我,那江家虽然有钱,可他妈太强势,在家里说一不二,姓江那小子从来不敢反抗他妈,若是你嫁过去了,连个帮腔的人都没有,岂不是要吃尽苦头?” 何小冉皮笑肉不笑道,“母亲大人说得对,如果天底下的婆婆都死光了该多好,这个世界就和谐了。” 何母正欲点头,突然想到自己,脸色一沉,“喂喂死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咒你妈早死呢?” 何父听了半天,忍不住将眼镜取了下来揉揉眉心,“我说你整天就会数落别人,从来不检讨自己,对闺女宽容,对媳妇严苛,要知道你的媳妇也是别人家的闺女,同样是父母掌心的肉,人家家里人也是疼爱万分的,你就不能将心比心好好为别人想想吗?”何父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且言辞犀利,针针见血,何小冉忍不住偷偷对老爸竖起大拇指,表示支持。 何母扁了扁嘴,“死老头,你们今天是联合起来争对我的吗?” 管卿生将遥控器塞到何母手中,巴结道,“外婆,我们看电视吧。” “好。”何母欢喜地将管卿生搂到怀里,重重亲了下他的额头,“还是我外孙懂事。” 何硕言送纪念言回家的路上,车开得特别慢,“念言,刚才你一定没吃饱,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虽然他平时很不赞同女儿吃这种垃圾食品,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纪念言同样不说话。 一路上,都是何硕言在说,念言一句话都不肯说。 何硕言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带女儿来见父母是个错误的决定,他这次不但没能跟八月拉近关系,反而跟女儿也走远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何硕言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觉得自己真是冤,分明什么都没做错,但就是那只被殃及的池鱼,拍打在岸边,死相凄惨。 车子还是开到了肯德基门口,八点多正是饭点的时候,人特别多,何硕言好不容易找到个停车位,“念言。”替女儿解开安全带,何硕言轻声细语道,“我们今天吃个够好不好?” 念言依然不理他。 何硕言去抱她,念言沉默着,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何硕言心头一喜,“念言想吃什么?还是每个都来一份?”低头的瞬间却发现女儿眼眶红红的,分明是刚刚哭过,心头一紧,“怎么了念言?” 这么一问,本来已经止住的自来水又开始哗啦啦地流了,“你妈!都怪你妈!”说着呜呜哭起来,心中无限委屈,她的妈咪虽然笨了点,不是十全十美的女人,可却对老爸一心一意,连魏叔叔那么优秀的男人都不肯嫁,怎么会是狐狸精呢? “对对,都怪我妈。”何硕言连忙替老妈认错,将怀中的小人儿抱得更紧。 排队时,何硕言问念言吃什么,她冷着小脸不理人,没办法,何硕言只能点了一大堆。 刚开始念言还不肯吃,非得要何硕言诱哄了半天才肯张口。 吃完两个鸡翅,又喝了半杯奶昔,纪念言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她含着汤勺说,“其实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何硕言没想到女儿如此通情达理,感动得不行,谁知她下句话便是,“冤有头债有主,我该找你妈发脾气!”她再也不肯叫‘奶奶’了,狠狠咬了一口汤勺,塑料汤勺发出清脆的‘咔’声,裂了。 chapter:82 何硕言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声,这下麻烦大了,原本是打算让一老一小提前培养下感情,没想到弄巧成拙,如今的局面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车子没有开进小区,停在外面,何硕言送念言回家,却正好遇见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纪八月,手中提着大包小包,正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压根没留意何硕言父女俩。 “妈咪!”纪念言大叫一声,开心地跑了过去。 纪八月这才转过身,看到女儿和……那个人。 她呆了呆,手中的东西落在地上也不自觉,他……多久没有来了?莫名其妙地留下一条信息,什么也不解释就走了,他怎么还敢来? 念言帮妈咪捡起掉在地上的袋子,“妈咪,我们回家吧。” “哦,对。”纪八月连忙回过神,跟上女儿的脚步。 “八月。”身后人叫住她。 纪八月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何硕言快步追上,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我送你们上去。” “不用。”纪八月欲夺回。 何硕言却已经大步向前。 按开门铃,是石小静开的门,看到何硕言分明诧异了一下,然后看到身后的母女俩,了然一笑,“何律师赶紧进来吧。” “谢谢。”何硕言温雅一笑,不客气地迈了进来。 放下手中的东西,何硕言正要走,石小静连忙说,“何律师喝口茶吧。”完全无视纪八月的挤眉弄眼。 念言回房温习功课了。 泡上茶叶,石小静紧忙闪身,将空间留给二人。 独处令纪八月紧张。 “坐吧。”纪八月低着头,声音冷硬,总不至于让何硕言站着喝茶吧?她有点心软。 “谢谢。”何硕言坐了下来,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搁放在茶几上,“八月,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有什么可谈的?”纪八月戒备地望着他。 自从发生了绑架事件后,纪八月就刻意躲着何硕言,仿佛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一般,那样护犊子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了,暗地里,小静苦口婆心地跟她说了一堆,无非就是沈默是个疯女人啊,何硕言很无辜啊,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等等,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这是沈默离间二人感情的伎俩?可是她输不起,她什么都可以输,就是不能输了念言,她不能让女儿再有一点点的危险,她不能! “过来坐。”何硕言招呼她。 纪八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不过跟他保持一臂的安全距离。 何硕言的目光缓缓垂落至她的高跟鞋上,片刻之后,就在纪八月的目瞪口呆下,他居然弯腰解开纤细的鞋带,将八月发红肿胀的脚抱上膝头,轻轻按压揉捏。 “你——”随着一股舒适的感觉袭遍全身,纪八月才回过神,“别……”她忙要缩回脚,却被何硕言一把抓住,小巧的脚丫子被他捏在掌心,薄茧磨蹭着脚缝微痒,纪八月臊红了脸,“你干什么?”压低了声音,又羞又恼地质问。 “我听念言说魏兰花给你安排了很多工作,一定很辛苦吧?何况你根本穿不来高跟鞋,脚都磨坏了。”手掌下的纤纤玉足触感柔腻,小拇指处分明肿了,他心疼不已,“工作要适度,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嗯。”纪八月下意识地点头。 何硕言轻重缓急地按压令纪八月慢慢得身心放松了下来。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何硕言在酝酿说辞,纪八月则在贪恋这份甜蜜。 “八月……”何硕言将小巧可爱的脚趾握在掌心,他抬头看纪八月,目光澄清而坚定,“我们结婚吧。”没有任何言语比这句话更能解释他的心意。 纪八月呆了。 何硕言看着仿若木雕的女人,轻轻笑了,他倾近身子,不动声色地握住她搁在膝上的小手,“八月,我们结婚吧,让我来照顾你跟念言好不好?”他轻声细语地诱哄,仿佛在她周围布下了蛊惑的结界,令纪八月心神摇曳。 纪八月忘了呼吸。 何硕言看到八月不自然的脸色,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烧……他刚要松口气,却见纪八月猛地后跃,差点一下子栽到地上! 大口大口喘气,好一会儿纪八月才抬手止住何硕言的靠近,“别过来!” 何硕言僵在原处。 “就站在那儿说话!”纪八月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好。”何硕言不敢动。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何硕言没有草率回答,而是想了想之后才说,“因为我想给你和念言一个家。”他蓦地想起念言在何小冉家说的话,她说想给妈咪一个家……当时听到这句话的何硕言,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亏欠她们母女太多太多。 纪八月冷着脸,“我们不需要。” 何硕言知道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是我需要。” “那是你的事。”她可没忘记他与她重逢时分明是打算结婚的,可是后来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后,又打消了结婚的念头,她知道何硕言是个道德观很强烈的人,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道德观,“你可以找个你爱的人结婚生子,我和念言不会成为你的羁绊,当然,你如果要见念言也是可以的,毕竟你是她的生父。” 何硕言感觉头痛不已,难道他这段日子的行为她都以为他只是在赎罪?虽然他确实有补偿她们母女的意思,但他对她的心意亦是真心的,“八月,我爱你,也爱念言,你们就是我的一切。”他好想拥抱她,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从来不曾改变过,八年对很多人来说是漫长的,可对他和她来说,不过是转身的瞬间,因为他们就是彼此的沧海桑田。 有的人,一旦遇到了,别人便只能是将就。 纪八月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何硕言,他说他爱她?她的耳边阵阵轰鸣,他从未说过爱她,就算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光里,他也从未说过,但那时候她就是知道,他爱她,那么明显,每个眼神都在倾诉着爱意。 “你……”她的声音有点嘶哑。 何硕言向纪八月走过去,每一步都很缓慢,似乎在等她的拒绝,在给她机会拒绝。 她能思考的时间不过是十步之距。 时间实在有点短,因为她此刻脑中一片浆糊。 他进,她退。 一直退到门边,撞上门把,纪八月才彻底清醒过来,忙扭开门把,“你可以回去了。” 何硕言却只手撑住门板,微微用力,便将门重新关上,且将纪八月困在他的双臂间,低头便能对上她仓皇的眼神,“八月,答应我,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渴望。”他的声音低哑迷人,眼神深邃专注,“怪我太贪心,不但要婚姻,还想要爱情。” ‘爱情’两个字仿佛有魔法,深深蛊惑了纪八月的心。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身子也必须借住门板的力量才能站稳,心,在砰砰跳,跳得极快,仿佛能冲出胸膛,“你……”她想问清楚一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清楚什么。 何硕言从脖子里取出一根项链,然后戴到纪八月脖子上,“这是当初被你退还回来的订婚戒指。” 纪八月心头‘咯噔’一声,没想到他一直戴在身上。 “八月……”他的声音越来越接近,“我从未忘记过你,也从未忘记过我们之间的一切,从我十五岁遇见你的那天起,我的目光便一直为你所牵引,那时我并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等到知道了却又到了分离之际,我们一再错过,错过那么多年,如今,我不想再错过,然后在懊悔中过一辈子。” 项链带着他的体温伏贴在纪八月胸前,滚烫滚烫。 “你可以慢慢考虑,如果愿意了,就将戒指戴上。”何硕言满目期待地望着面前的人儿,眼神中透出紧张的情绪,“好吗?” 在他的盯视下,纪八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何硕言俯身,在她额际落下浅浅一吻,“盖章。” 纪八月的脸更红了。 身后的书房里伸出两颗脑袋,意犹未尽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念言皱着秀美的眉头,半天才感叹道,“老妈真是太没骨气了,才见一面就妥协了。” 石小静却能理解纪八月,“你爹地跟妈咪相爱多年,怎么可能真的因为一点小事就分开?” 纪念言摇头晃脑,“女人真是善变。” 石小静哭笑不得,“你个老气横秋的小屁孩。” 纪念言似乎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 石小静问怎么了? 纪念言说,“如果爹地的妈咪不喜欢我妈咪怎么办?” chapter:83 “婆媳啊?” 小念言自然不会懂什么婆媳,她只想寻求答案,“到底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全世界的婆婆都会对自己的儿媳不满,这是正常现象,只要你爹地认定妈咪就行了。” “是吗?”小念言可没她乐观,陷入沉思中。 诱人的红唇就在眼前,何硕言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却被粉拳轻轻抵住胸膛,“别,念言在看着呢。”越过何硕言的肩窝,她可以在客厅的地板上看到两道清晰的身影。 “念言应该不会在意。”他靠近了一些,声音轻而缓地蛊惑着她。 纪八月微微仰着头,唇角勾出浅浅的弧度,“可是我介意。” 何硕言眸中的光华慢慢敛住,他知道不能急,“好。”礼貌地退开身,“我等你。” 压迫感离开后,纪八月才感觉能正常呼吸了,忙打开门,迫不及待地把何硕言往外面推,“慢走,不送。” 好不容易打发了一个,又来了两个,望着虎视眈眈的女儿和闺蜜,纪八月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一头扎进房中‘砰’关上门,将微烫的脸埋入被中,很久之后才对门外叽叽喳喳的二人吼道,“今晚你俩一起睡,别来烦我!”她要好好想想,真的要好好想想,冷静地好好想想。 过了许久,纪八月还是忍不住将脖子上的戒指掏出来仔细看,对着昏暗的台灯,朦胧的光泽熟悉而清晰,她记得自己曾是如何忍痛摘下它的,没想到多年之后居然又回到了自己手中,这份认知不能不令她感动,凝望片刻,纪八月忍不住将项链上的戒指取下来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不偏不倚,很适合的尺寸,衬得她白皙的指越发粉嫩,纪八月上下左右地看着,爱不释手,不知何时居然睡了过去,连灯也忘了关。 夜半,被手机铃声吵醒。 纪八月揉了揉迷蒙的眼,却被硬物磕了下脸,微痛,她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昨晚的事,很像一场梦,让她觉得很甜美,接起电话,“魏辰?”他好久没跟自己联系了,“这么晚了,什么事?” 那头显然喝醉了,迷迷糊糊地说,“那个……嘉嘉,来接我一下……我在……我在……”说了半天也没能说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过纪八月听到他喊嘉嘉,猜想他是打错电话了,却也不能就这样对他置之不理,“你到底在哪里?一个人吗?” 很快,一道陌生却清醒的声音传过来,“你好,这里是‘123’酒吧,客人喝醉了,麻烦您过来接一下。” 听那口吻,大概是酒保,纪八月连忙说了声‘谢谢’,很快起身穿衣。 没有吵醒隔壁二人,她悄悄出了门。 快接近十二点了,此时小区一片静籁,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对于独身女子来说有些阴森,纪八月快步往外走,走到便利店门口看见从里面透出的光亮,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快步走到路边招出租车,这个点,有些出租车司机便在车上休息,看到客人上门才爬起身,“小姐去哪里?” “‘123’酒吧。” 提到酒吧,司机下意识地打量了纪八月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车子已经开在路上了,司机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么晚了,小姐一个人去酒吧可不太安全,最好是能带个同伴。” 纪八月知道司机是好意,笑笑,“谢谢您的提醒,我是去接朋友的,他喝醉了。” 司机没再说话。 走进‘123’,里面并不比外面敞亮,虽然灯光很多,但是五颜六色的彩灯晃得人眼花缭乱,看得越发不清晰了,自从她进来之后,已经被好几双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纪八月假装没有看见,直奔吧台问酒保,“你好,请问刚才你有没有帮一位喝醉的先生接电话?” 酒保指了指不远处沙发上的人,“那个吗?” 纪八月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在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无奈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推了推魏辰的肩膀,“喂!” 魏辰抬起头,醉眼朦胧。 果然是他。 纪八月松了口气,“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台面上东倒西歪的酒瓶子不下十个,酒杯却只有一个,显然,他是独自来买醉,“怎么了?”他这是有心事。 魏辰只是在五颜六色地灯光里看着她,感觉好几个人影在面前晃,始终无法归位。 纪八月心想着这段日子也没有好好关心一下魏辰,有些愧疚,分明答应了魏母要好好照顾他的,现在居然让他一个人在酒吧买醉,万一出了什么事让她如何面对魏母?想到魏母,纪八月心中突然有灵光闪过,太快,没来得及抓住。 “八月。”魏辰终于认出来人了,胡乱抓了一把,却落空,“你……你怎么来了?” 纪八月想到他那个打错的电话,假装不开心,“怎么?不希望我来?” 魏辰又抓了一把,这下终于抓到纪八月,“不是……我就是怕……回头有人不高兴……”他的语气酸酸涩涩的,自从那个人回来,她就很少找自己了。 他正在失去八月……也许已经失去了。 纪八月看他说话虽然有点大舌头,但头脑还算清醒,总算是放下心来,伸手去拉他,“走,你不能再喝了,我们回去。” 头好痛…… 魏辰拉住纪八月的手,想要跟她说说话,可一块硬物磕到掌心令他心头倏地一紧,然后便顺着手指摸过去,竟一下子将戒指扯了下来! “喂!”纪八月大惊,“你干什么?” “看看不行吗?”魏辰梗着脖子。 就着昏暗的灯光,魏辰将戒指凑到眼前,眯着眼睛看了许久,久到纪八月开始不安了,“魏辰,快还给我……”她紧张地望着他,好怕他会突然心血来潮将戒指丢出去,如此低迷的光线,如何混乱的人群,丢出去就没了。 “呵呵……”魏辰突然笑了出声,“我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戒指?何律师也太小气了吧?这么小的钻……亏他也好意思拿出手。” 纪八月想到魏辰的那个戒指,他当时期待的目光,后来被拒时失落的眼神,她心头一紧,便拉住魏辰的手臂,哀求道,“别这样……别这样好吗?”除了这‘三个字’,她居然说不出旁的话,只觉得如刺梗喉。 魏辰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纪八月连忙去扶,他挥手挡开,走到吧台前,他把戒指重重拍在台面上,“这个,能换多少酒?” 酒保一看他醉了,便问旁边的纪八月,“你们确定还要点酒吗?” “不,我们正准备走。”说罢,伸手便要将戒指拿回来。 魏辰一把按在纪八月手背上,“胡说!谁要走?”转脸瞪着纪八月,“你要走吗?”不待她回答又说,“你要走便走,我要喝酒。”说完便对酒保嚷嚷着开酒,酒保自然不会拒绝生意上门。 纪八月无奈,只得陪着魏辰,“好,我陪你喝。”趁他不备,悄悄将戒指攥入掌心,然后放进上衣口袋里。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居然喝下不少,纪八月比魏辰多了几分清醒,几次劝他回去,魏辰从刚开始的拒绝到后来的含糊其词,显然已经彻底高了,纪八月正要拖着他走,突然想到什么,忙将魏辰的手机摸了出来,找到蔡嘉嘉的名字,然后拨过去,手机递给酒保,“你跟那头人说让她来接他。”也许,这是个促成好事的机会。 如果因此二人感情突飞猛进,纪八月就可以放心了,因为她看得出那个蔡嘉嘉是真心喜欢魏辰,与他的财富无关。 挂断电话后,酒保说,“那位小姐说马上就来。” 此刻的魏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纪八月怕蔡嘉嘉看到自己产生误会,很机智地躲到某个角落里去了,但目光却紧紧盯着魏辰这边,生怕他出什么事。 约莫十分钟左右,蔡嘉嘉匆匆而来,酒保跟她说了几句话,蔡嘉嘉张望了下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纪八月连忙压低了脑袋,一会儿,蔡嘉嘉扶起魏辰离开了。 纪八月悄然跟了过去,看到二人上了出租车才放下心,也紧忙打车回了自己家。 蔡嘉嘉自然知道魏辰住在什么地方,就连他家门锁的密码她都知道,用的是那个女人的生日,蔡嘉嘉很不情愿地输入、打开,然后带着一肚子火气将魏辰粗鲁地丢到床上转身离开,她今天肯来接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他早已不是自己的上司,她没那个义务,完全没有! “来……来……我们再喝……再喝……”迷迷糊糊,魏辰嘴里还在喊着喝酒。 蔡嘉嘉很无语地瞪着他,半晌,才气鼓鼓地走上前,很无奈也很自我鄙视地替他脱去鞋袜盖好被子,深秋了,室内有点冷,她把空调打开,调到最舒适的温度,又去客厅倒了一杯温开水搁在床头柜上,这个房间她不是第一次来,但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船戏嘻嘻,犒劳一下辛苦追文的小主们,珠珠爱你们!么么哒! chapter:84 环视四周,冷硬的线条,浅灰色,很素净,房间有些凌乱,但是东西不多,似乎主人很少光顾,蔡嘉嘉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才重新走到魏辰床边,凝望着这个睡得并不安分的男人,那眉那眼那唇,都是她极爱的,有人弃如敝履,而她却视若珍宝,想到他对那个女人这么多年的痴情,蔡嘉嘉鼻头一酸,骂了声,“傻子!”其实自己何尝不是? 如果当年不是他出手相救,她蔡嘉嘉早已被一群流氓侮辱了,以她的性子怕是会做出玉石俱焚的傻事来……不过,他一定不记得了,蔡嘉嘉苦笑,那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出的手,当时听他跟流氓争执,好像两方本就有矛盾,她不过是他顺手救下的。 ‘以身相许’这四个字令蔡嘉嘉不耻,她虽然想报答他的搭救之恩,但从未想过那样庸俗的法子,所以她进他的公司,一路扶持他,辅佐他,想以这种方式报恩,而她这些年也确实帮了他很多,若说恩情,应该早就报完了,可她却不愿走,渐渐的舍不得离开他了,看到他为那个女人伤心,心里就很难受,只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她都不能冷静的面对他,才迟钝得发现自己原来早就爱上他了……一切发现得太晚,而她,又沦陷得太深。 蹲下身子,与他眉眼齐平,她离开‘远东集团’有两个多月了吧? 她是如此的想他,这份思念并没有因为分离而冷却,反而越发炙热,炙热得让她想不顾一切地靠近他,指尖,忍不住触碰到他的眉心,浓眉紧蹙,似乎是不开心,公司的运作很稳定,而且有魏父把关不会出现大问题,唯一能令他不开心的,只有那个女人了,听说何硕言回来了,他这下该死心了吧? 蔡嘉嘉没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心情,她只是为他难受为他痛,“傻子,放开那个女人吧,她不属于你。”她轻声说,“虽然你的执着令我感动,但是请别再执着了,也别再伤害自己了,放下吧,我会跟你一起,放下。”他放下那个女人,她放下他。 微凉的指尖肆意碰触他的五官,蔡嘉嘉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了,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也许再见已是各自天涯,就让她最后一次放肆吧,反正他也不会知道。 唇,性感的唇,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望着,目光移不开,有一种冰凉而决绝的情绪慢慢萦绕着她。 蔡嘉嘉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不要再痴迷了,她好怕自己走不开,好怕自己再度沉沦。 搁在床边的手慢慢握紧成拳,她的定力一向很好,做投手必须具备高度冷静的头脑,她很冷静,她告诉自己,然后很冷静地靠近,任心跳如雷却依然很冷静地吻上去。 这是蔡嘉嘉的初吻,她好紧张,比第一次操盘还紧张。 两唇相触,不过是柔软而温暖的触感,鼻腔间吸纳的是淡淡的酒香,却令她手脚酸软,差点坐到地上,蔡嘉嘉心跳得快要冲出胸膛,她正欲悄悄退开时却感觉到魏辰的薄唇蠕动了下,那样的反应令她眷恋,于是停下来一动不动地感受着他轻微的反应。 魏辰似乎受到某种感应,忍不住靠了上前,挨近那片动人的柔软,辗转、磨蹭,不舍地徘徊,蔡嘉嘉心跳加速,这是一种缠绵,一种很缓慢很缓慢的缠绵,让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温度,他的心跳,这种磨人的缠绵令她沉醉,不愿离开。 突然,他张口,湿润的舌侵入她的口腔! 不行不行,这个吻过了,太过了! 蔡嘉嘉惊慌失措,忙触电般的退开,然后站起身便要奔离房间。 她刚刚跑开两步便感觉一股力量拽着自己,不由低头看去,不知何时,她的手腕居然被魏辰紧紧抓住! 蔡嘉嘉慌忙去扳他的手,却怎么也扳不开,她只得使劲挣脱,却不慎将魏辰自床上拉到了地上,‘砰’的一声重重砸下,幸好地上铺着地毯,不然这一下够他疼的。 尽管人落地了,手却握得更紧,“别……别走……”魏辰含糊不清地说,“别走……嘉嘉……”最后两个字明明那么轻,却仿佛在瞬间抽去了蔡嘉嘉所有的力气,她居然忘了挣脱,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他……刚才叫自己了吗?会不会是听错了? 蔡嘉嘉有些不甘心地蹲下身子去摇晃魏辰,“喂,你刚刚喊谁呢?” 可魏辰却睡得像头猪,一动不动。 蔡嘉嘉叹了口气,她居然相信一个醉汉的话? 真是可悲。 她决定把他挪到床上后就走,一定不允许自己再如此卑微了,纵然得不到爱情又如何?她已经报恩了,也已经陪了他这么多年,该满足了……人往往就是因为无止境的欲*望而变得贪得无厌、面目狰狞,她蔡嘉嘉不允许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醉得毫无自理能力的男人挪上*床,蔡嘉嘉几乎满头大汗,累得直喘气。 魏辰却很舒服地翻了个身。 蔡嘉嘉刚要走,他却‘砰’地一声又掉下了床。 蔡嘉嘉目瞪口呆地盯着魏辰片刻,在走与不走之间挣扎了许久,最后叹口气,还是无奈的上前搬他,这次居然比上次轻松了许多,某人似乎懂得配合了,刚要松开手脚,却发现自己起不了身,原来腰被锁住了,蔡嘉嘉猝然抬头,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眸,半眯着,凝望她,有一丝迷糊,又似乎有一丝清醒,蔡嘉嘉双拳抵在他怀里,咬了咬唇,红着脸喝道,“放开我!”声音很低,显得底气不足。 喝醉酒的人自有一股蛮力,魏辰怎么会乖乖听话?不仅不会乖乖听话,反而像个叛逆的孩子偏偏要跟大人对着干,一只滚烫的手掌贴在蔡嘉嘉的腰背,另一只手则探过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向自己,蔡嘉嘉瞠目结舌,还未回过神时,双唇已经被火热的吻紧紧缠住,这一次,不再是缓慢的缠绵了,魏辰化身侵略者,肆意进占她的唇舌,索取甜蜜,蔡嘉嘉的心仿佛是坐了过山车,不停下坠下坠,脑中一片空白,感官早已被他的吻所占有,她忘了抵抗,也不愿抵抗,只能颤巍巍的闭上眼,任由他予取予夺。 心跳越来越快,喘息越来越重,房间里似乎燃起了火炉,越来越热。 蔡嘉嘉抵在魏辰胸口的手终于慢慢环住他的脖子,让两人变得亲密无间,吻,也越发深了。 魏辰突然低吼一声,翻身将蔡嘉嘉压在身下。 那样天旋地转的眩晕还未适应过来,高大的身影已经压了过来。 魏辰像一头野兽般趴在猎物身上,只想尽情饱餐一顿,那赤红的眼里,最后一丝理智也荡然无存。 蔡嘉嘉闭上眼睛,任他撕碎自己的衣服,狂风暴雨般的侵袭,当疼痛来临的那一刻,她紧紧拽着床单,揪成一团,指甲嵌入掌心的肉中,很深,却远不及身体带来的疼痛,睫羽轻颤,似乎有泪盈入眼眶,她紧咬唇瓣,不允许自己喊疼,终究,她还是以自己最不屑的方式完成了报恩,除了身体,她真的没有别的可以给他了。 身下的娇躯柔若无骨,魏辰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的情绪,眼前的人儿在晃,始终看不清楚脸,是八月吗?还是嘉嘉? 不要是八月……不要是八月…… 最后一丝理智紧紧拽着他的手脚。 魏辰突然停了下来,他想要看清,看清身下的人究竟是谁。 三个影像慢慢叠成两个,然后叠成一个,朦胧的眉目也渐渐清晰,是嘉嘉! 魏辰分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身体却已经先于理智,他将自己深深埋入她的体内。 好紧。 那一瞬的紧致令他全身的疼痛都得到释放,便想要更多,更多。 嘉嘉…… 粗暴的占有不仅是为了缓解身体某处的疼痛,还是慰藉他思念已久的心,直到这一刻,两人彻底结合的这一刻,魏辰才能体会到自己到底有多想她,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情感来得太汹涌,几乎淹没了彼此。 野兽般的侵*略过后,魏辰将蔡嘉嘉紧紧拥在怀中,不停用他的唇吻去她眼角的泪,他越是吻她,她就哭得越凶,他轻声细语地哄她,“对不起……我太用力了……是不是很疼?”因为剧烈的床上运动令他酒精挥发了一些,魏辰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蔡嘉嘉缩在他怀里,早已没了平日女强人的风范,柔弱而纤细,轻轻颤抖,“你……可恶……”她又羞又恼,却偏偏说不出指责的话。 吻,顺着鼻尖往下,密密实实地含住她的唇,温柔辗转,这一刻的柔情分明比方才的狂风暴雨更令蔡嘉嘉心悸,她生涩地回应他,换来的却是更深更热的吻,片刻便燃烧了彼此的身体。 “嘉嘉……”他爱极了跟她融为一体的感觉,尽管此刻头痛欲裂,但他不想将这次上*床归咎于酒后乱性,“我会负责的。”他慎重承诺,虽然事出突然,但他的心丝毫不排斥这种想法。 蔡嘉嘉面如桃花,分明为他迷醉,却犟嘴道,“我不需要。”她才不需要他对她负责,她要的是他的爱,如果要不到,她宁愿什么都不要。 知道她是第一次,他不再横冲直撞,而是很缓慢很温柔地引导她,尽管自己忍得很难受,魏辰心中却满腹柔情。 嘉嘉…… “我需要。”他抱紧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体内,“我需要你。”他的声音带着宿醉的嘶哑,很好听,“别再离开我了。” 蔡嘉嘉以为自己在做梦,魏辰怎么可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他一定是喝醉了…… 对呀,他就是喝醉了! 而她居然差点再次相信一个醉汉的话! 纪八月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倒床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已是晌午,还是被电话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接通,那头人劈头就问,“八月,昨晚谁送我回来的?”是魏辰,口吻有些焦急。 “蔡嘉嘉。” “哦。”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我就是确定一下。” “怎么了?” “没事。”魏辰回答得很快。 纪八月听出心虚的成分,揶揄道,“你不会把人家吃了吧?” 魏辰的沉默渐渐令八月亢奋,“你真的把蔡嘉嘉吃了?!”天大的新闻,“是不是?” 魏辰连忙挂了电话。 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不过从魏辰的态度便可以看出两人昨晚一定发生了点什么,纪八月暗暗窃喜,幸亏自己机灵,要不然靠魏辰那迟钝的猪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到那时,说不定蔡嘉嘉已作他人妇了! 打开窗户,今天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好不容易闲下来,纪八月终于可以做点自己的事了,在北京大学城里游荡的时候她就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重拾课本,将过去丢失的学业补回来,纵然不可能全部补回,也希望能够上一个新台阶,最重要的是,能跟那个人距离拉近一些,免得她总是犯自卑。 在网上查了夜大学的相关信息,如何报名?如何交费?在哪里就读? 夜大学分脱产、业余和函授,脱产相当于全日制,就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上课,而业余则是晚上以及周末上课,函授是一个时间段上课,纪八月权衡再三,决定选择业余。 一个下午就忙着报名工作了。 面对一大推专业选择,纪八月只觉得眼花缭乱,报名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可以根据自己现在的工作或者兴趣爱好进行选择,纪八月看了一圈,什么金融、商贸、行政、人力资源、销售、会计、日语等等,她实在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便问工作人员,“请问你们这边有没有法律方面的专业?” 工作人员正待回话,何硕言的电话打了进来,两人先是闲聊了几句,然后纪八月就说她想读夜大学,何硕言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并没有反对,而是问她想念什么专业?纪八月说,法律。 何硕言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你不用特地报名了,直接来找我,我给你上课。”从他的声音里不难听出他正强忍着笑。 chapter:85 “你取笑我?”纪八月懊恼。 “不是不是,我认真的。”何硕言实在憋不住笑,“不过我正准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下午我回了趟母校,刚好遇见以前的导师,大家聊了会儿,他听说我回国了,希望我帮他的一个班级代课半学期,那个老师要回去生孩子,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顶上去,看见我便不肯我说不,非得答应下来不可。”何硕言显得心情很好,“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听课。” 去a大听课? 跟那些大学生坐在一起听课? 想想纪八月的心情就好兴奋,“真的可以吗?” “可以,大教室,任何人都可以旁听。” “这便是上大学的好处吗?”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好紧张。 “嗯,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听别人的课,只要是公开课都可以旁听。”何硕言耐心解释。 “那……”纪八月有些犹豫地看了工作人员一眼,“我不报夜大学了?” “可以不报。” “好。”纪八月点点头,“听你的。” 工作人员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了,忙说,“小姐,我们现阶段报名还是现金红包……”话没说完,纪八月已经走到了门外。 深秋了,尽管太阳很大,却温吞无力,风吹在身上已经有了丝刺骨的寒意。 纪八月拢了拢风衣的领口,将手机贴在耳边,风呼呼的灌进来,“什么时候去代课?” “下个星期一。”何硕言心中默算了下,“也就是三天后,我刚刚从罗教授那里拿了些国际法的资料回来,趁着这几天好好备课。” “嗯。”纪八月想象着何硕言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唇角的笑便不自然地扬起。 “晚上想吃什么?” 纪八月拦了一部出租车,“念言想吃火锅,我现在去超市买底料和蔬菜丸子。” “我也想吃了。” 纪八月低头浅笑,“那就一起吧。” 原本是四人火锅,魏兰花一个电话,也跑来吃火锅了。 席间,纪八月问,“张子涵回来了吗?” 坐在八月右手边的何硕言分明一顿,然后她的衣摆便被人扯了下,碗里送过来一片藕,“八月,你爱吃的。”顺便对她使了个眼色。 纪八月又怎会不懂何硕言的暗示?她对他点点头,意思是让他放心,她懂分寸的,之所以会主动问,就是因为魏兰花沉默太久了,令她有些担心。 “回来了。”魏兰花轻描淡写道。 “那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陪领导吃饭。”魏兰花头都没有抬。 “哦。”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魏兰花突然抬头问石小静,“听说你离婚了?” 这是个敏感话题,她却问得很直接,毫无铺垫,小静愣了下,随即笑笑,“嗯。”融入到了新环境的她已慢慢释怀了过去,想到曾经还闹自杀,石小静就觉得自己特别傻,这个世界上谁没了谁都照样生活,何况是一个变了心的男人,她的死不会换来他的愧疚,只会让他更加鄙视她。 “有没有拟定协议?家产怎么分的?”魏兰花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石小静下意识地看了何硕言一眼。 魏兰花立刻领悟,“是何律师帮你办的?” “嗯。” 魏兰花突然笑眯眯地盯着何硕言。 纪八月心中立马涌出不好的感觉,果然,魏兰花的下一句便是,“那何律师也帮我办一个吧。” 好像办离婚是打酱油买醋那么简单的事…… 何硕言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将一份生菜倒入锅中,慢慢搅拌,“作为一名律师,我得告诉你如果对方无过错,主动提出离婚的一方损失会比较重,而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婚姻不是儿戏,别轻易说出‘离婚’二字,那应该是一辈子的承诺。”此话似乎是对魏兰花说的,可实际上却是说给纪八月听的,何硕言不希望她朋友的婚姻会影响到她对婚姻的看法,尤其是她的父母并不是一对幸福的典范。 “呵呵。”魏兰花皮笑肉不笑道,“何律师还真是古板。”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纪八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是沉默地吃着菜,然后不断加辣。 一瞬间,大家都有些沉默,低头吃菜,小念言趁着大伙儿抢食的空隙告诉了老妈一个好消息,“妈咪,我数学竞赛得了第一名,老师说,要在红旗下给我表彰。” “真的?”纪八月惊喜,“女儿真厉害!”鼓掌,好开心。 石小静也跟着鼓掌,“念言好棒棒!” 何硕言也夸她,“念言表现很好,作为奖励,爹地许你一个心愿。” 纪念言很老成地叹了口气,“唉,从小到大我拿奖状拿到手软,妈咪却从来没落落大方地说一句‘妈咪许你一个心愿’,还是爹地好。”小身子倚了过去,搂住何硕言的手臂,“实惠。” “你的臭丫头!”纪八月作势要打她,却因为隔着何硕言而够不着,何硕言顺势握住她的手,目光下意识地扫了扫她的手指,却发现空无一物,心中有些失落,不由得握得更紧了。 纪八月挣了挣,没能挣脱,脸有点红,轻嗔道,“大家都在看呢。” “戒指呢?”他轻声问,贴近她的耳根。 “在房里。”纪八月低着头,避开石小静和魏兰花暧昧的目光。 “还没想好?” “……”这才过了一天好不好? 何硕言放开她,然后低头吃菜。 魏兰花感叹,“唉,谈恋爱的时光就是美好,八月,你也别结婚了,就让何律师这么宠着你一辈子。” 纪八月可不敢搭腔。 魏兰花又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话谁说的?真他妈经典!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时候总是甜言蜜语,极力讨好,一旦到手了就不再珍惜,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她意有所指,所说的话针针带血,字字带刺。 纪八月心头一跳,难道花花知道了些什么? 突然,何硕言的筷子掉到桌子下了,他弯腰去捡,纪八月却感觉自己的脚底心像有虫子在爬,险些叫出声,然后那虫子便顺着小腿往上爬,这哪里是什么虫子?她恼怒地挥手去拍,何硕言却顺势扣住她的手心,一用力,将她也拽了下去,不待纪八月发怒,他凑近她耳边小声问,“你说了?” 没头没尾的问话,纪八月却仿佛心头灵犀,连忙摇头,也小声回答,“没有。” 何硕言点头,“很好。”他不希望八月参与到别人的家庭矛盾,石小静是个例外,魏兰花处事圆滑,用不着他们帮忙。 纪八月才要直起身,他又拉了下,“戒指什么时候戴?” 她原本是想戴的,但是想到学校会不会不允许戴这类首饰?何况她也不想引起旁人侧目,“学校里也可以戴婚戒吗?” 何硕言一下子明白了她的顾虑,笑开,意味深长道,“学校里不但可以戴婚戒,还可以结婚生孩子。” 纪八月的脸刷得红了。 那模样,令何硕言心动不已。 暧昧来得刚刚好,何硕言俯身想吻她,却听上头有人说,“念言,快看看你妈咪跟爹地在下面干什么?捡个筷子就上不来了。”魏兰花揶揄道。 纪八月回过神,连忙推开何硕言站起身,可她的脸红却仿佛是传递了一个桃色信息,魏兰花啧啧道,“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还钻到桌子底下玩亲亲,这样真的好吗?” 纪八月的脸更红了。 何硕言也站起身,面色却极其平静,没有丝毫尴尬。 魏兰花赞道,“还是律师的心理素质强大。” 话题很自然的转到纪八月要去a大上课的事,石小静笑说,“那你俩岂不是成了师生关系?师生恋可以吗?” 纪八月下意识地看了眼何硕言,有些紧张,“可以吗?”万一被人发现两人的关系,会不会使他丢了工作? 何硕言却笑说,“可以。”眸光中都是浓浓的宠溺。 吃完晚饭,纪八月正帮着收桌子,却被魏兰花拉走,一直拉到阳台上才停脚。 “怎么了?”纪八月感觉魏兰花是有话要说。 魏兰花从包里翻出女士烟,有些笨拙地点火,然后深吸了一口,“妈的,老娘几十年没抽了。”纪八月发现魏兰花今晚异常烦躁,虽然她一直在笑,但那笑却从未到过眼底。 “到底怎么了?”纪八月小心翼翼地问,婉拒她递过来的烟。 “张子涵真的出*轨了!”魏兰花又狠狠抽了一口,细长的烟立马燃得飞快。 纪八月心情复杂,“被你发现了?” 魏兰花突然转头,盯着纪八月,“你似乎并不吃惊?” 纪八月不知该如何回答,“你记得我在北京出差的那段日子吗?”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魏兰花,毕竟她是自己的姐妹,她有权知道,“有一天晚上我给你发信息问你张子涵是不是去了新西兰?” chapter:86 “对。”魏兰花记得,“我当时还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起张子涵了,毕竟你俩并不熟。” “那晚硕言去北京看我,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然后我遇到张子涵了,不过他没发现我。”纪八月回望魏兰花,“他就坐在我们后面三排的位置,和一个长发女人。” 魏兰花很镇定地掏出手机,然后翻出一张照片给纪八月看,“是这个女人吗?” 纪八月仔仔细细地看那眉眼,然后点点头,“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魏兰花咬牙,“从张子涵手机翻出来的,他还加密了,幸亏老娘机灵,让正好来我家修电脑的那个人给破译了下,里面有很多这个女人的照片。” “你们对峙了?”纪八月随即猜想到以魏兰花的性格,大概当场就爆发了。 “没有。” 纪八月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两天前。” 纪八月没想到魏兰花居然能忍住,不禁赞道,“你现在处理事情的方式是越来越成熟了。” “当场撕破脸对我并没有好处。”魏兰花丢了烟蒂,又立刻点起一根,“我需要搜罗更多的证据,然后打一场漂亮的官司,让他净身出户!”深吸一口,魏兰花恨恨道,“不对,是让他连裤衩都没得穿,裸*奔出户!” 纪八月皱眉,“你就这么恨他?”同床夫妻是缘分,若是将来她跟何硕言分了,纵然是他的错,她也做不到如此无情。 “恨他?”魏兰花吐了一个烟圈,“是啊,我恨他,前一刻我还很爱他,卑微地祈求他跟我生个孩子,可是下一刻我却恨他入骨!” “为什么?” “因为他说没想好。”魏兰花呵呵冷笑,“他居然说没想好,你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吗?” 纪八月说不出话,将身子倚靠在阳台上,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给自己预留了后路,不想让孩子成为他的羁绊。” 纪八月心中五味杂陈。 “后来我想了一夜,将这两年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才发现张子涵这混蛋还真他妈是个戏子,演技精湛,生生骗了我两年多,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我刚从巴黎回来,我们在飞机上偶遇,他坐在我隔壁,下机的时候就顺手帮我提了行李,一切看起来那么自然,似乎只是陌生人出于友好而做出的举动,现在想想,他那个时候应该早就认识我了,却装作不认识,制造了一次美好的邂逅。” “为什么这么说?”纪八月有些不解。 “因为一个小细节。” “小细节?” “嗯,在飞机上我们有一段交流,他曾问起巴黎的天气,说那个时候该是大雪封路了,可我跟他之前的聊天中并没有提到自己是从巴黎过来的,而且那趟飞机也不是从巴黎直达,而是自北京转机回来的,他不可能知道我之前是在巴黎,除非他一早就认识我,或者认识我的家人,知道他们常住巴黎。” 魏兰花分析得不无道理,纪八月陷入深思,“这么说,你觉得跟你相遇是张子涵一手策划的?” “对。” “他为什么这么做?” “废话,当然是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魏兰花咬牙切齿道,“像他那种凤凰男要靠自己奋斗得奋斗到什么时候?当然是有高枝的时候赶紧攀上!” “花花,我觉得你不该这样草木皆兵,两年前的事说不定你记错了,而且单凭一句话也不能证明张子涵就是故意设计你,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你。”纪八月不愿见她如此悲观。 魏兰花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才苦涩一笑,“八月,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何硕言那样十年如一日的对一个女人忠贞。”魏兰花转过身面对纪八月,目光复杂,“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你从来不需要刻意经营两个人的感情,不像我,为了给爱情保鲜,不停变着花样的讨好他。” 纪八月从来不知道自己好友的婚姻维持得如此艰难,她一直以为他俩很幸福,心中微堵,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花花,爱情不该是单方面的讨好。” “我知道。”魏兰花低下头,“谁让我爱上他了呢,最先爱上的那个人总会显得比较卑微。” 纪八月从魏兰花艰涩的声音里听出她的心痛,“你是在意的。” 魏兰花咬了咬下唇,“八月,我可以在意,也可以不在意。” 纪八月点点头,“你比小静坚强。”纵然离婚了,她相信花花也能很快振作。 “不,我并不是比她坚强,而是比她有钱。” 纪八月诧异抬头。 “这是个很现实的社会,石小静离婚了只能投奔自己的好姐妹,厚着脸皮挤在人家家里,就算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含泪忍下,但我不一样,我离婚了可以去巴黎散心,去香榭丽舍喝咖啡,可以做着spa敷着面膜流泪,就算伤心,也是美丽的伤心。”只一会儿,魏兰花已经点起第五根烟,“如果对张子涵恨之入骨也不必忍,无论是走法律程序还是暗地里下黑手,我都可以做得很漂亮,因为我有钱。” 纪八月不得不承认魏兰花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本来就是个现实的社会,一个为金钱所主宰的世界,难怪现在的女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不停修炼,不断上进,就为了将来有一天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系在某个男人身上。 时隔多年,纪八月再次走在a大校园里,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这儿就是她的母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早就买好书了,她还像模像样地预习了一下,不过那些专业名词念起来太艰涩,想要记住就更困难了,纪八月咬咬牙,逼迫自己死记硬背。 何硕言的第一次讲课,一百多人的大教室只零零落落的坐了十几个学生,实在寒碜得紧,不过他的课刚刚结束,教室里的学生就像风一样刮了出去,紧接着学校bbs上就已经登了何硕言的玉照,简约的浅灰色格子衬衫,休闲大衣,低眉抬头间那从容的笑,阳光般明媚的面庞,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气质天成,内敛沉稳,散发着迷人的味道,俊颜定格在学校论坛上,只片刻光景,留言已经过百,大家最关心的就是这位老师是哪个系的? 何硕言的第二节课居然座无虚席,纪八月跟在何硕言走进来后发现偌大的教室里一个座位也没有,她有点尴尬地抱着书本目光四顾,何硕言望着满满一教室的人哭笑不得,拍了拍纪八月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纪八月的脸立刻红了,“那我先走了。” “等我下课。”何硕言毫不避讳一百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温柔交代。 纪八月刚刚离开,下面便炸开了,大家纷纷讨论刚才走的那个女生是哪个系的?怎么没见过? 大胆一点的女学生就主动问何硕言,“老师,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吗?” 所有人都八卦地盯着帅哥老师,不放过他面上的一丝表情。 何硕言摇摇头,“不是。” 女学生们都松了口气,纷纷叹道,“幸好幸好。”这么养眼的帅哥老师百年难得一遇,可不能这么快就名花有主了。 待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才笑说,“她是我老婆,我们的女儿已经七岁了。” 下面立马哀嚎声一片。 硕果仅存的几个男同学纷纷叫好。 “好了,我们继续上一堂课的内容。”言归正传,何硕言正式开始上课,“在这之前,惯例提几个问题,国际法的基本原则和特征,谁来说一下,可以用自己的话阐述,关键词点到就行。” 有几个女生举手。 纪八月捧着书本在校园里闲逛,想到何硕言刚才说的亲自给她补课,她的耳根就忍不住发烫,仿佛是被他的呼吸灼伤了,校园里经过的学生都是一脸阳光明媚的笑容,操场上,很多人在跑步打球,这是个无忧无虑的天地,难怪很多人憧憬大学时光。 她找了一片树荫坐下,打开书本,靠着花架子阅读艰涩难懂的国际法,那些字分开来她每个都认识,连起来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何硕言说她之所以看不懂是因为没有法律基础,所以不用着急,他们可以从最基本的学起。 对她,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不知何时,身边坐了一个人,靠在另一侧的花架上,隔着大约三个人的距离。 纪八月不喜欢有人靠近,本想走开,可对方也没有打扰到自己,如果突然离去会不会有些不礼貌?她决定坐一会儿再离开,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男学生手中捧着一本书,另外的书放在身侧,纪八月的目光不经意瞄到,居然是法理学,难道他也是法学院的学生?那为什么没有去上课?也许……不是一个年级的吧? 纪八月正在出神,不知何时,对面的人已经搁下了手中的书,换了一本,然后抬头便看到纪八月正盯着他的书发呆,不由开口,“同学。” “啊?”纪八月回过神,目光有些茫然,“叫我?” 书递过来,“需要吗?” 纪八月这才正眼看向对面的男孩,眉清目秀,难得眼神很清澈,没有一丝浮躁,“不……不是,你误会了……”她慌忙摇手,笑得很抱歉,“我就是在想……你这个时候怎么没去上课?” 说到这个,男孩淡淡一笑,有些自傲,“上课还不如自学。” “怎么会?”她觉得何硕言讲得很好,深入浅出,就连她这种一点基础都没有的人也能听懂不少,“国际法新来的老师教得很不错。” 男孩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书,“那个明星老师?” 明星老师? 纪八月有些诧异,但想到那满满一教室的学生,又不得不感慨学生间的传播速度有多快。 “那种年轻帅气的老师,又是空降兵,通常都是华而不实。” 纪八月有点不服气,“你上过他的课吗?” “没有。” “那你怎样能如此评价他?”秀眉微挑。 男孩对她突如其来的敌意有些不解,随即翻开自己的书,不再说话。 纪八月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说法,心中憋得慌,“喂,同学,你也是学法律的,应该讲究证据,既然你认定那个老师教得不好,就该去他的课堂取证不是吗?”她试图用法律的角度跟他交流。 男孩很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你当我闲的?” 纪八月被堵得无话可说,气鼓鼓地翻看着手中的国际法,温习着之前学过的内容,她回忆着何硕言在课堂上的讲法,突然灵机一动,“同学,我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男孩虽然有些不耐烦,但却好脾气地忍住,“你问。” 于是纪八月就她刚学的一点皮毛跟男孩讨论开,不知何时,手机响了,原来不知不觉何硕言已经下课了,她报了地址,然后继续跟男孩讨论刚才的几个问题,显然他所取用的方式方法并不如何硕言的好,男孩有些不服,一直在争辩。 论律法上的辩论,纪八月自然不是专业法学生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就在此时,一道好听的声音自左前方响起,“同学,你刚才说的案例已经涉及商法和刑法了,她只学过国际法。” 纪八月循声望过去,只见何硕言正抱着书站在几步开外的藤树旁,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过来,如金子般铺撒在他的肩头,那眉那眼便半掩在树荫下,看不清眸光,唯独嘴角的笑染上几分阳光的味道,“何老师!”纪八月装模作样地叫了一声。 男孩眉峰一紧,也跟着看了过去,果然是那个明星老师。 何硕言走近,毫不避讳地拉起纪八月的手,“走吧。” 纪八月微微挣了下,小声说,“这里是学校。”他就不怕旁人是非吗?毕竟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呢。 chapter:87 “何老师,听说你的国际法教得很好。”男孩却站起身,“想必别的律法也很精通,不如我们就刚才的那个案例讨论一下吧。” 何硕言回头看了一眼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不知道他为何会有此一问,“江宜哲。” “江同学,明天下午一点我会在办公室,你来找我。”何硕言笑意深深,“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案例,是95年香港的一宗毒枭案吧?理论书上的,案例很具有典型性,但已经过时了,香港的律法在这几年也有了新的调整,我手头正好有几个不错的新案例,欢迎一起来讨论。” 男孩显然有些吃惊,愣了会儿才说,“好。” 何硕言拉着纪八月走,笑得一脸使坏,“晚上去我家,我亲自给你补课。” 纪八月假装怕怕,“何老师,这样不好吧?” 何硕言板起面孔威胁她,“你这学期的国际法不想过了是不是?” 纪八月正欲说话,却被一道严厉地声音打断,“何老师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学生是不是太过分了?”旋即,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到两人面前,他正义凛然道,“这位同学,你不要害怕,a大不是什么三流大学,还容不得一个代课老师这么嚣张!” 纪八月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何硕言却面露欣赏之色,这个男孩他很喜欢,搂了搂纪八月的肩头,决定不再戏弄他,“八月,告诉他我俩是什么关系?”一脸期待的模样。 纪八月无奈,对男孩道歉说,“不好意思江同学,何老师没有威胁我,因为我不是a大的学生,只是来旁听。” 这下轮到江宜哲瞠目结舌了。 何硕言不满意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俩的关系?” “别闹了。”纪八月抱歉地笑笑,“江同学,我们先走了。”拖着何硕言就走。 何硕言被纪八月拉着走,还不忘回头对身后的男孩说,“我们是两口子。”调皮的模样像个孩子。 江宜哲站在原地,那表情,明显有点消化不良。 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个被他鄙视的明星老师将来有一天会成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导师。 何硕言软磨硬泡,终于把纪八月拐回家,美其名曰:补习功课。 纪八月是第一次来何硕言的公寓,很简单的两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就如他的人一样给人很清爽舒适的感觉。 纪八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何硕言倒来一杯温开水,顺势坐到她身边。 今天大半天都是在学校里,他还没有好好抱过她,心念所至,长臂已经伸了过去,纪八月感觉到他的靠近,连忙将身侧的书捧起抵住何硕言的胸膛,一脸无辜表情,“何老师,说好的补课呢?” 何硕言索性连书一起抱到怀里,叹道,“唉,我都不收你学费了,就抱一下吧。” “你这是伺机骚扰自己的学生。”纪八月窝在他胸前,忍住笑。 “既然已经被冠上骚扰的恶名,我是不是该将犯罪行为进行到底?”何硕言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目光炙热,纪八月微微仰着头,被他火辣辣的眼神看得脸红心跳,正欲反驳什么,何硕言已经低头擒住她的红唇! ‘咚’书从胸前滑落,顺着沙发的边缘掉在地上。 纪八月惊呼一声,“呀!书……”后面的话都被淹没到唇齿间。 除了几个月前在出租车上和电影院里吻过,这么久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两个人都很紧张,好像彼此的初吻一般,何硕言滚烫的手心扶在纪八月的腰际,将她缓慢而有力地拉向自己,直到彻底嵌入怀中,纪八月被他吻得心跳加速、浑身无力,唇齿纠缠间有淡淡的薄荷香。 吻,越来越深,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思念一次性吻回来,他狂野地锁住她的唇,辗转、探索,不断深入。 两人终于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慢慢熟悉,很快便找回当年的感觉,曾经的鱼水交融,他们那么契合,仿佛天生只适合彼此。 身体的燥热感越来越浓烈,何硕言猛地松开纪八月,两人在气喘吁吁中四目相对。 空气中,情感的火焰已经熊熊燃起。 何硕言盯着身下的女子,那微微起伏的山峦,水蜜桃般胭红的双颊,无不在引诱着他的身体,那最本能最原始的反应。 但他只是想要一个吻,不想吓到她。 他不能吓到她。 极力的隐忍令何硕言满头大汗,那已被欲*望掌控的身体也开始因为无法疏解而胀痛。 纪八月似乎看出他的为难,就在何硕言起身要离开时,食指轻轻勾住他的皮带,只是很轻的一个动作,他稍微用点力气便能脱离她的手心,可他的身体却无法做到,强烈的叫嚣着想要她想要她想要她! 他想要她!一直想!就连在梦里也会想! 这些年他之所以不敢回来,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找她,打扰了她的新生活……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他一贯的冷静自持只会在她面前彻底崩盘,就像此刻,他简直如同初试云雨的毛头小子,经不起她一丁点的诱惑,只想把她彻底吃干抹净,再次成为他的人! “八月……”他的声音低哑,几乎带着一丝哀求,她真的想好了吗? “嗯?”绯红的脸代表她此刻在做的事有多令她紧张。 小手颤巍巍地解开他的皮带、纽扣、拉链,指尖不经意碰到那灼烫,何硕言低*吟了一声,纪八月的小脸便更红了,“我……不是故意的……”她极小声地替自己辩白。 唇,再次被堵住。 衣服一件件滑落。 炙热的大掌沿着纯棉衬衣的下摆探了进去,一路向上,攀越过顶峰,然后绕到其后,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打开扣子,何硕言有些挫败地趴在纪八月身上喘息,八月轻笑,“我自己来。”双手探到身后,很轻易解开,然后两边手臂各扯了一下,便将胸*罩直接从衬衣里抽了出来,得意洋洋道,“怎么样?很神奇吧?花花教我的。” 少了海绵的阻隔,柔软的娇躯紧紧贴着何硕言钢铁般坚硬的身子,一股血液直窜下腹,何硕言凑头咬住纪八月的耳垂,以示惩罚,引得她阵阵战栗,“专心点!”对她此刻还有心情炫耀‘特技’的行为感到很无语,他决定不再给她开小差的机会,细密的吻落了下来,从眉心到唇角到咽喉再到锁骨,轻吮慢啃,大掌隔着衬衣抚触浑*圆,大力揉捏使其变形,逗得纪八月娇喘连连。 就在何硕言提枪欲战之际,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 这个时候…… 就连一贯斯文的何硕言也忍不住想骂人,索性不理会,任那铃声一直响着。 纪八月轻喘着伸手推他,“电话呀……接吧……” 何硕言一百个不情愿,正要支起身子去接电话,手机又不响了,他松了口气,又重回战场,没多会儿,手机又响了。 “靠!”何硕言真后悔刚才没关机。 纪八月鲜少看到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何硕言恼,“不许笑我!” 纪八月便笑得更厉害。 何硕言更恼,低头挠她痒痒。 纪八月咯咯笑,“快接电话啦。” 她撒娇的样子真的可爱透了,他又忍不住吻她,哪里顾得上什么电话? 很快,手机铃声又不响了。 何硕言心想着这下总算清净了,可电话不响,门却响了! 这一下何硕言是彻底恼火了,正欲发作,却听门锁‘咔嚓’一声,开了。 他与开门而入的人四目相对,“何小冉?”那火气不是一般的大,“你来干什么?” 何小冉一个侧身,“妈,哥在家呢。” 这一声‘妈’让何硕言身下的纪八月莫名打了个哆嗦。 她开始慌手慌脚地穿衣服。 “妈,你来干什么?”他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给何小冉配了自己家门的钥匙。 “哥,你在家为什么不接电话?妈特别从老家过来,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牛肉酱。” “你们先出去。”何硕言冷着一张脸。 何小冉这才注意到他的异常,目光落在垂挂沙发一头的红色内衣上,笑得意味深长,“怪不得哥恼羞成怒,看来我们是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什么好事?”何母不明所以,上前两步。 “别过来!”何硕言立马止住她们,“我这边有客人,你们先出去一下。”他可不愿老妈见到纪八月衣衫不整的模样。 “客人?在哪里?”何母东张西望。 **** 有话要说:又到了美好的礼拜六了,下午还有一更,最晚不超过七点。爱你们。吼。 chapter:88 “何老师,听说你的国际法教得很好。”男孩却站起身,“想必别的律法也很精通,不如我们就刚才的那个案例讨论一下吧。” 何硕言回头看了一眼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不知道他为何会有此一问,“江宜哲。” “江同学,明天下午一点我会在办公室,你来找我。”何硕言笑意深深,“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案例,是95年香港的一宗毒枭案吧?理论书上的,案例很具有典型性,但已经过时了,香港的律法在这几年也有了新的调整,我手头正好有几个不错的新案例,欢迎一起来讨论。” 男孩显然有些吃惊,愣了会儿才说,“好。” 何硕言拉着纪八月走,笑得一脸使坏,“晚上去我家,我亲自给你补课。” 纪八月假装怕怕,“何老师,这样不好吧?” 何硕言板起面孔威胁她,“你这学期的国际法不想过了是不是?” 纪八月正欲说话,却被一道严厉地声音打断,“何老师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学生是不是太过分了?”旋即,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到两人面前,他正义凛然道,“这位同学,你不要害怕,a大不是什么三流大学,还容不得一个代课老师这么嚣张!” 纪八月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何硕言却面露欣赏之色,这个男孩他很喜欢,搂了搂纪八月的肩头,决定不再戏弄他,“八月,告诉他我俩是什么关系?”一脸期待的模样。 纪八月无奈,对男孩道歉说,“不好意思江同学,何老师没有威胁我,因为我不是a大的学生,只是来旁听。” 这下轮到江宜哲瞠目结舌了。 何硕言不满意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俩的关系?” “别闹了。”纪八月抱歉地笑笑,“江同学,我们先走了。”拖着何硕言就走。 何硕言被纪八月拉着走,还不忘回头对身后的男孩说,“我们是两口子。”调皮的模样像个孩子。 江宜哲站在原地,那表情,明显有点消化不良。 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个被他鄙视的明星老师将来有一天会成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导师。 何硕言软磨硬泡,终于把纪八月拐回家,美其名曰:补习功课。 纪八月是第一次来何硕言的公寓,很简单的两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就如他的人一样给人很清爽舒适的感觉。 纪八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何硕言倒来一杯温开水,顺势坐到她身边。 今天大半天都是在学校里,他还没有好好抱过她,心念所至,长臂已经伸了过去,纪八月感觉到他的靠近,连忙将身侧的书捧起抵住何硕言的胸膛,一脸无辜表情,“何老师,说好的补课呢?” 何硕言索性连书一起抱到怀里,叹道,“唉,我都不收你学费了,就抱一下吧。” “你这是伺机骚扰自己的学生。”纪八月窝在他胸前,忍住笑。 “既然已经被冠上骚扰的恶名,我是不是该将犯罪行为进行到底?”何硕言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目光炙热,纪八月微微仰着头,被他火辣辣的眼神看得脸红心跳,正欲反驳什么,何硕言已经低头擒住她的红唇! ‘咚’书从胸前滑落,顺着沙发的边缘掉在地上。 纪八月惊呼一声,“呀!书……”后面的话都被淹没到唇齿间。 除了几个月前在出租车上和电影院里吻过,这么久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两个人都很紧张,好像彼此的初吻一般,何硕言滚烫的手心扶在纪八月的腰际,将她缓慢而有力地拉向自己,直到彻底嵌入怀中,纪八月被他吻得心跳加速、浑身无力,唇齿纠缠间有淡淡的薄荷香。 吻,越来越深,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思念一次性吻回来,他狂野地锁住她的唇,辗转、探索,不断深入。 两人终于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慢慢熟悉,很快便找回当年的感觉,曾经的鱼水交融,他们那么契合,仿佛天生只适合彼此。 身体的燥热感越来越浓烈,何硕言猛地松开纪八月,两人在气喘吁吁中四目相对。 空气中,爱情的火焰已经熊熊燃起。 何硕言盯着身下的女子,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水蜜桃般胭红的双颊,无不在引诱着他的身体,那最本能最原始的反应。 但他只是想要一个吻,不想吓到她。 他不能吓到她。 极力的隐忍令何硕言满头大汗,那已被欲*望掌控的身体也开始因为无法疏解而胀痛。 纪八月似乎看出他的为难,就在何硕言起身要离开时,食指轻轻勾住他的皮带,只是很轻的一个动作,他稍微用点力气便能脱离她的手心,可他的身体却无法做到,强烈的叫嚣着想要她想要她想要她! 他想要她!一直想!就连在梦里也会想! 这些年他之所以不敢回来,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找她,打扰了她的新生活……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他一贯的冷静自持只会在她面前彻底崩盘,就像此刻,他简直如同初试云雨的毛头小子,经不起她一丁点的诱惑,只想把她彻底吃干抹净,再次成为他的人! “八月……”他的声音低哑,几乎带着一丝哀求,她真的想好了吗? “嗯?”绯红的脸代表她此刻在做的事有多令她紧张。 小手颤巍巍地解开他的皮带、纽扣、拉链,指尖不经意碰到那灼烫,何硕言低*吟了一声,纪八月的小脸便更红了,“我……不是故意的……”她极小声地替自己辩白。 唇,再次被堵住。 衣服一件件滑落。 炙热的大掌沿着纯棉衬衣的下摆探了进去,一路向上,然后绕到其后,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打开扣子,何硕言有些挫败地趴在纪八月身上喘息,八月轻笑,“我自己来。”双手探到身后,很轻易解开,然后两边手臂各扯了一下,便将胸*罩直接从衬衣里抽了出来,得意洋洋道,“怎么样?很神奇吧?花花教我的。” 少了海绵的阻隔,柔软的娇躯紧紧贴着何硕言钢铁般坚硬的身子,一股血液直窜下腹,何硕言凑头咬住纪八月的耳垂,以示惩罚,引得她阵阵战栗,“专心点!”对她此刻还有心情炫耀‘特技’的行为感到很无语,他决定不再给她开小差的机会,细密的吻落了下来,从眉心到唇角到咽喉再到锁骨,轻吮慢啃,大掌隔着衬衣抚触浑*圆,大力揉捏使其变形,逗得纪八月娇喘连连。 就在何硕言提枪欲战之际,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 这个时候…… 就连一贯斯文的何硕言也忍不住想骂人,索性不理会,任那铃声一直响着。 纪八月轻喘着伸手推他,“电话呀……接吧……” 何硕言一百个不情愿,正要支起身子去接电话,手机又不响了,他松了口气,又重回战场,没多会儿,手机又响了。 “靠!”何硕言真后悔刚才没关机。 纪八月鲜少看到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何硕言恼,“不许笑我!” 纪八月便笑得更厉害。 何硕言更恼,低头挠她痒痒。 纪八月咯咯笑,“快接电话啦。” 她撒娇的样子真的可爱透了,他又忍不住吻她,哪里顾得上什么电话? 很快,手机铃声又不响了。 何硕言心想着这下总算清净了,可电话不响,门却响了! 这一下何硕言是彻底恼火了,正欲发作,却听门锁‘咔嚓’一声,开了。 他与开门而入的人四目相对,“何小冉?”那火气不是一般的大,“你来干什么?” 何小冉一个侧身,“妈,哥在家呢。” 这一声‘妈’让何硕言身下的纪八月莫名打了个哆嗦。 她开始慌手慌脚地穿衣服。 “妈,你来干什么?”他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给何小冉配了自己家门的钥匙。 “哥,你在家为什么不接电话?妈特别从老家过来,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牛肉酱。” “你们先出去。”何硕言冷着一张脸。 何小冉这才注意到他的异常,目光落在垂挂沙发一头的红色内衣上,笑得意味深长,“怪不得哥恼羞成怒,看来我们是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什么好事?”何母不明所以,上前两步。 “别过来!”何硕言立马止住她们,“我这边有客人,你们先出去一下。”他可不愿老妈见到纪八月衣衫不整的模样。 “客人?在哪里?”何母东张西望。 ****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对不住来晚了,今天更新五章!补前面的,么么哒,爱你们。吼。 chapter:89 待到二人走远,何硕言才将纪八月一把裹起,抱回了自己的卧室。 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房中没有开灯,外头的月色透进来,能看到纪八月晶莹的眸子闪烁着紧张的情绪,何硕言心中疼惜,忍不住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纪八月紧紧搂着他的腰身,虽然没有言语,但微颤的身躯已经表达了她内心的忐忑不安,何硕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附耳低语,“八月,我爱你,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改变,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没有人可以将我从你身边带走。”他要她知道,主动权永远握在她手心,他从来没有别的选择,也不想有别的选择。 纪八月因为何硕言的话而震撼,自他怀中抬头,半晌才说,“我不希望你们母子不愉快。”小手紧紧攥在他的衣摆,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又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何硕言握住她已然冰凉的小手,放在嘴边呵气,“不会的。”直起身子,把被子扯过来包住纪八月,“盖好,别着凉了,我一会儿就来。” “嗯。”纪八月恋恋不舍地望着何硕言离开。 卧室的门关上,隔开了里面与外面。 沙发上,何小冉唯恐天下不乱地拎出一件火红色的胸*罩,在面前旋转了一圈,啧啧称赞道,“75c呀,这身材……哥,手感一定特别棒吧?” 不待何硕言说话,何母已经沉下面孔,咳嗽一声,“没出息!” 何小冉将内衣丢给何硕言,笑眯眯道,“待会儿记得给人家穿上。” 何硕言想到刚才的好事被打断,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但他还是极力忍住不发脾气,“何小冉,你到底有什么事?”连名带姓,已经表达了他很不满的情绪。 何小冉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笑得格外幸灾乐祸,“本来是没什么事,不过现在总算有点事了。”她这个点掐的真准,刚好打断了老哥的好事,估计他肚子里已经气炸了。 “没事请回。”何硕言冷着脸站起身,送客。 “我回是没问题,不过老妈……”她意有所指。 “你带过来的。”何硕言已经走到门边,打开大门,“你负责带回去!” 何母不满,“我怎么好像成了商品?不走。”她一屁股坐下,“我不但不走,还得请你房里的人出来!” “妈,刚才你也看到了,现在让人家出来岂不是很尴尬?”面对老妈,何硕言不仅不能拉着脸,还得陪着笑,“要不下次再见吧,我会带她回去正式拜见您跟老爸的。” “哼!”何母冷哼,“你先告诉我房间里的人是谁?我才能决定要不要让你带回去?” “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硕言脸上的笑慢慢敛住。 “意思是,如果你房间里的女人是纪八月,就别给带回家!”何母故意大声说,生怕房间里的人听不到,“我们何家丢不起这个脸!” 何硕言脸色一沉,正欲说话,却听何小冉指着被她搁在茶几上的书说,“老妈,你先别急着嚷嚷,这本书好像是大一的,哥现在不正在a大代课吗?说不定房间里的那个女孩是他学生呢。” “大胆!简直无法无天了!”何母更怒,甚至跳起身,“何硕言,如果你敢跟自己的学生乱搞男女关系,就别再进我们何家大门了!” 显然,何小冉的话一下子踩到何母的软肋了。 何硕言有些莫名其妙,何小冉却显得气定神闲。 何母气得满屋子团团转,“儿子啊,你是我们何家的骄傲,可不能被那些小姑娘迷惑,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絮絮叨叨,一个人说个不停。 何硕言悄悄问何小冉,“老妈怎么回事?” 何小冉轻轻‘嘘’了下,然后继续说,“妈,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可豪放了,见到一个年轻帅气点的老师就忍不住芳心暗许,还有很多女学生为了得到好成绩主动爬上老师的床……”她还没说完,何母就炸了,“何小冉,你给我闭嘴!” 何硕言显然从没见过何母如此生气,压根都不知道何小冉是如何做到的。 何母转了一圈突然就去敲何硕言的房门,“喂,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何硕言正欲阻止,却被何小冉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何硕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不敢轻易信她,大步走了上前挡在门口,“妈,你要干什么?” “我今天就给你好好教训教训现在的小姑娘!”何母咬牙切齿道,“里面的小姑娘,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你何老师的妈妈,奉劝你,不要仗着自己现在年轻就胡来,名声是自己的,脸面是父母的,父母将你教养成才不是为了让你违背道德伦理跟老师上*床的!何况,你知道这个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吗?他有家庭吗?你的出现会不会影响到别人的家庭幸福?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还是你压根就不在乎?只图自己一时痛快?甚至还觉得这样特别刺激特别好玩?”何母回首便是一巴掌甩向何硕言,“还有你!真是晕了头了!居然跟自己的学生乱搞!如果你搞大她的肚子怎么办?你娶她吗?你别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呢!你到时候如何有脸面对她?”这一巴掌毫不留情,何硕言的左颊立马火烧般得疼起来,“你们这种行为,说轻一点是不知廉*耻,说重了就是道德沦丧!”何母指着何硕言,再指着他身后的门板,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简直……简直是……禽兽不如!” “妈。”就在何母火山爆发的当口,何小冉不冷不热地插*嘴道,“你不是说只要哥不找纪八月,随便找谁都可以的吗?现在哥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不是挺好的吗?你应该祝福他们。” 何硕言虽然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但也感觉到何小冉的话是别有用心,所以并没有阻止,只是静观其变。 “你懂个屁!”何母果然跳脚,“师生师生,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的角色便是父的角色,师生关系便有如父女关系,父女苟且岂不是乱*伦,大逆不道之为?你哥找了个学生还不如找纪八月,虽然他们不般配,至少关系正常,何况,纪八月还替你哥生了个女儿!” 这是有史以来,何母第一次替纪八月说话。 何小冉抿了抿唇角,掩去淡淡的笑意,故作叹息道,“纪八月也真是傻,苦守寒窑八年一直没有嫁人,还带着个女儿在身边,大概受尽别人的白眼了吧,本来心心念念地等哥回来,正要苦尽甘来,不想到头还是一场空,只可怜了念言那孩子,多可爱多懂事的小姑娘。”何小冉摇头晃脑,“哥,不是我说你,这师生恋真不能搞,影响名声。” 何硕言慢慢反应过来何小冉的用意,接口道,“可是我爱她,我不在乎名声。” 何母气得浑身都在抖,“你……你……”她指着何硕言的鼻子摇摇欲坠,“你这个混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怎么能爱上自己的学生?你真的是……要气死我吗?”何母目龇欲裂,“还有,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喜欢纪八月的吗?怎么能随便变心?” 何硕言垂下眼睑,闷闷道,“这不是您老不喜欢她吗?” “哥一向孝顺,他怎么敢违逆妈的意思?”何小冉见缝插针,“自从上次在我家闹了不愉快之后,哥就跟纪八月分手了,这不,后来就去了a大任教。” “然后就爱上了自己的学生?”何母气得直喘气,指着何硕言骂道,“臭小子!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不肯你跟纪八月好,是因为那女人配不上你,出生不好又没学识,我儿子这么优秀,当然得找个各方面都跟你齐平的女人,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得知书达理,你倒好,找了个还不如纪八月的女人,这是带回来故意气我的吗?” 面对何母的勃然大怒,何硕言却显得相当镇定,他很认真地说,“妈,我是真的爱上她了,她没有哪里不好,人漂亮,家境好,又是大学生,各方面都符合妈的要求,何况我现在只是代教,半年以后我们就不是师生关系了,到时候我想娶她。” 何母又一巴掌呼过去,何硕言连躲都没躲,只低着头,冷着眉眼,生生受过。 倒是何小冉,暗暗抽了口气,她还从未见老妈对大哥下如此重的手,从小到大哥都是老妈的心头肉,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打? 看来那根刺卡在老妈心里,这么多年都没能消化掉。 ****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奉上,后面是三更,四更,五更。爱你们。吼。 chapter:90 “我们何家坚决不会要这种女人!”何母凶狠道。 “妈。”何小冉走了过来,轻轻扶住何母的肩头,“哥也不小了,既然他喜欢,你何不成全他?” “成全?”何母一把甩开女儿的手,“成全他跟一个道德沦丧的女人?何小冉,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个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隐瞒不报的罪名可不小,何小冉立刻撇清自己,“我这不是今天跟您一起知道的吗?”迅速后退,远离战场,以免引火上身。 “何硕言!”何母指着何硕言。 他老妈几时指着他连名带姓的喊?今天还真是头一遭,看来气得不轻,幸好老妈心脏什么的都很健康,要不然怕是早就气得撅了过去。 何硕言静静等着何母后面的话,居然带着几分期许。 他在期许什么? 何小冉与何硕言的目光在空中短暂接触,兄妹俩第一次如此默契地联手,何硕言早就看出了何小冉在帮自己,而她,似乎一早便知何母的软肋……何硕言打量着何母的神色,这些年他不在国内,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你给我听好了,我宁愿接受纪八月也不能接受这个女人!条件差点还能容忍,品德差了就不能忍了!”何母一咬牙,恨声道,“听到没有?” 何硕言等此话等了许久,从没想过可以用这种方式顺利处理好,正欲欢天喜地地应下。 何小冉却抢先说道,“妈,你忘了,都是因为你的阻隔,哥这不是跟纪八月分手了吗?” “分手了就去把她追回来!” “妈,人都是有感情的,怎么能一下子跟这个好一会儿又跟那个好呢?” “感情?若论起感情,你哥跟纪八月那么多年的感情,加上一个可爱的女儿难道还比不上才认识几天的人?” “唉。”何小冉故意叹了口气,“自从上次闹了不愉快,念言回家肯定跟纪八月说了,估计人家也知道你无法接受她,怕是哥去了也是碰一鼻子灰。” “那我就亲自去找她!”何母真是被气糊涂了。 何硕言连忙对何小冉使眼色,过了!再演下去就太过了!等到何母醒悟过来一定会意识到自己被他们兄妹俩合伙骗了! 何小冉立刻笑容满面地走到何母身边,挽住她的手臂,“妈,我们要相信哥自己可以处理好。” “他?”何母显然不信,“以前我倒是可以信他,但他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实在让人难以再信任!” “妈,你在门口嚷了这半天,估计里面的小姑娘也吓得够呛,要不然也不敢一句话不说,我想她以后一定不敢了。”何小冉力劝。 “哼!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如此不知自重?”提到这个,何母的火星子又开始往上冒,“你说如果她的父母知道该多么心痛?” “对对,妈说得对。”何小冉对何硕言挤眉弄眼,“我相信哥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做出这种荒唐事!” “会吗?”何母瞪着儿子,口气很差。 何硕言假意理亏,“不会了不会了。” “哼。” “我一会儿就送她回学校。” “这还差不多!” “妈,我们先走吧。”何小冉又拽了拽何母。 何母还欲说什么,已经被女儿半拖半拽着走了。 直到确定何母走远,何硕言才欢天喜地地打开房门,“八月……”他正要告诉她喜讯,却见纪八月就站在门口,面色凝重地望着他,“你背着我带念言见你父母?” 何硕言的心莫名一慌,下意识地去拉她,“听我说……” 纪八月推开他,“我要回去了。” “八月。”何硕言自然不会就这样放她走,紧紧拽住她的手臂,“听我解释。” “放开。”纪八月冷声命令道。 “不放。”何硕言不仅没放手,反而将她小小的身子缩进怀里,他就知道那件事会弄巧成拙,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太急于求成了吧,“念言那么可爱,招人喜欢,我当时……是想着让爸妈先喜欢上念言,然后再进一步接受我俩的关系。” 纪八月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她心里依然不舒服,“我成附属品了?” “不是的,那只是权宜之策。”何硕言双臂收紧,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感受着她的单薄纤细,“你知道我有多么迫切的想跟你在一起,不是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而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十指紧紧相扣,“我希望你嫁给我,一辈子不离开我。” 纪八月挣扎着。 何硕言紧抱着。 “我生气。”纪八月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何硕言不敢松手,生怕她一眨眼便不见了,“是我不对,你惩罚我吧。” 纪八月哭笑不得,“你先放开我。” “不放。” 纪八月顿了下,“不是说惩罚吗?” “嗯。” “你抱着我怎么惩罚?” 何硕言犹豫了一下才松开手臂。 纪八月走到茶几边拿起那本国际法的书,“替我补课。”她的神色居然很认真。 何硕言一直以为纪八月想念书只是一时兴起,打开书本才发现里面都是细细密密的标注,“你真的想学法律?”他不觉得她对法律感兴趣。 “嗯。”纪八月点头,“我上网查了一些资料,法学课程除了经济法还有十几门,我明天就去把书买全,然后你给我上课,直到我通过司法考试。” “你要当律师?”何硕言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纪八月,直到这一刻才有点懵了,她真的喜欢法律?而且想当律师? 纪八月摇摇头,“不想。” “那你参加司法考试做什么?” 纪八月想了一下,“我只是想感受学习的过程,然后求一个结果。”她才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她想走进他的那个世界,不想每天听他打电话或是视讯都跟听天书似的。 “好。”移驾书房,何硕言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来,正式开始授课,“如果你想真正了解法律,首先要学的不是国际法,而是宪法。”将一本很厚重的书推到她面前,一板一眼道,“宪法学完了学刑法。” 纪八月捧着老厚的书,咽了咽口水,“这个……”也太厚了吧?她忍不住为自己方才的无畏而捏把冷汗。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何硕言抿住唇角的笑意。 纪八月牙一咬,心一横,“有。” 何硕言憋不住笑了,“八月,你既然查过资料就应该知道,除了宪法、刑法,还有民法、商法、经济法、刑事诉讼法、民事诉讼法、知识产权法、法理学等等课程,每门都是重得能砸死人的书,而且不是只看一本书就可以的,还要做很多试题,那个卷宗堆积起来比书本还要高好几倍……”眼见纪八月脸色越来越白,何硕言忍不住问,“你真的有信心吗?” 纪八月一下子瘫倒在满桌的书本上,她从小就不爱学习,看到书就头晕,可是她好想为他改变,变成何母口中那个配得上她儿子的女人,“我……”好没信心啊,可是前面纵然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过! 纪八月拍案而起,“别废话了,开始吧!” 何硕言吓了一跳,“好,我们开始。”既然说服不了她,他决定认真对待。 半个小时的讲解,难得纪八月没有打瞌睡,而是眼睛睁得大大的,聚精会神地凝听,何硕言却无法投入,每次纪八月咬着笔头睁着迷蒙的眼看他时,他就好羡慕那支笔…… “何老师,你怎么总是分神?”纪八月的手在何硕言面前摇晃,“在想什么?” “渴了。”何硕言今天几经起落,心情难以平静。 纪八月很狗腿地跳起身,“我给你倒茶。” 捧来水壶,拿来茶杯,从桌肚里取出茶叶,冲泡好,然后恭敬地搁到何硕言面前,“何老师请用茶。”那笑容,绝对谄媚。 何硕言无可奈何地接过杯子,“你这学生还当上瘾了?” 提到学生,两人似乎不约而同地想到今天何母发飙的情形,怪可怕的,不过这样也好,被何小冉一搅合,反而给了他和八月在一起的机会。 “何小冉是故意的吧?”虽然没听清何小冉说的话,但每次只要何小冉一开口,必定踩地雷,何母必定跳脚。 何硕言忍不住赞道,“小冉比我聪明多了,她很懂得审时度势,而且脑筋转得极快,算计老妈这种事,她从小做到大,还从没一次落空。” 纪八月想到何小冉笑得讳莫高深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何硕言举杯喝茶,然后轻轻搁下杯子,很绅士地询问,“是继续还是休息片刻?” 纪八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几口喝下大半,“继续。” 纪八月临走前才意识到自己还真空着,忙在沙发上寻找。 一个红色的物件在眼前晃,“在找这个吗?” chapter:90 纪八月抬头看去,顿时双颊绯红,连忙抢过,然后起身奔进洗手间。 送八月回去的路上,何硕言刻意绕路去买了一份糖炒栗子,说是带给念言和小静的。 “何硕言,你太会收买人心了!”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的姐妹明里暗里偷偷帮着何硕言,又是收集情报又是替他说话,纪八月气得哇哇叫,“不许你买这些东西给她们!”她在家快没地位了! “行,那就算是你买给她们的。”何硕言好脾气得妥协。 “我才不是那种人!”借花献佛的事她才不要做呢。 再去学校上课时,纪八月发现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好奇怪,有人还在她背后偷偷议论着什么,让她一度以为自己衣服穿反了,还特地找了个洗手间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走向教室,刚一进教室的大门,立刻有同学亲切地喊,“师娘!” 纪八月怵了一下,连忙看向周围,师娘?谁是师娘?在哪里? 一个同学起哄,大家都跟着起哄,“师娘!师娘!师娘!”还一边鼓掌一边喊师娘,那阵势那节奏,配合得叫一个天衣无缝。 何硕言先去了趟办公室,所以没有跟她一起过来,纪八月站在原地承接着同学们热情的目光,有些受宠若惊。 几个女生跑了过来,拉着她便走,“师娘,你跟我们坐一起吧。” 那个师娘……原来她呀! 她什么时候成师娘了? 上课时间还没有到,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几个女生围着纪八月,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师娘,你跟老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一起多久了?听说你们还有个女儿,都七岁了!” “师娘看起来好年轻啊,有没有什么保养秘诀?” “你们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还如此恩爱?就连上课也一起来?” “是啊是啊,人家说七年之痒,可我们大家都看得出老师特别爱师娘,那眼神……”几位女同学忍不住陶醉,“特别的痴迷,凝望师娘的时候都闪着温柔的光。” 纪八月被她们夸张的说法逗乐,忍不住笑了。 “师娘,你太叫我们羡慕了!” “就是就是,像老师那么优秀的男人,师娘到底是怎么追到手的?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吧!” “对呀对呀,传授传授经验吧。”围过来的女同学越来越多。 纪八月有些无语地被包围,大家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看来她不说点什么,今天是无法全身而退了,轻咳了一声,所有人立刻屏息凝视地望着她,期待纪八月能够一语惊人。 纪八月环视了四周,然后小声说,“其实我见过比你们何老师更优秀的男人。”言外之意就是大家不要大惊小怪,你们心目中的男神也就是个普通男人啦。 一阵阵抽气声传来。 有人不服气地问,“谁呀?” 有人不服气地附和,“对,谁呀?”是个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好听,还有点熟悉。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就看到她们帅帅的男神老师夹着两本书站在众人身后,修长好看的食指轻轻击打着书本的封面,似笑非笑地看着纪八月,那眸中,似有暴风骤雨。 喜闻八卦的学生们特识眼色,立马鱼窜而去。 纪八月抿唇、低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何硕言轻轻落下一句话就走上了讲台,“晚上回去我们得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下面的同学唏嘘不已,暧昧的眸光不断投过来。 因为他的一句话令纪八月这堂课听得乱七八糟。 没有去学校上课的那两天,何硕言给纪八月狠狠科普了一下相关的法律知识,听得她云里雾里,一团浆糊。 今天惯例是先补课,从宪法开始讲,半个小时后,何硕言讲得口干舌燥,却发现某人在发呆,这可是难得的现象,“纪同学。”喊了一遍居然还没反应。 何硕言忍不住使坏地亲了亲她的嘴角,果然还是这招有效,纪八月几乎是立马反应过来。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何硕言问,爱极了她羞涩的表情,低首垂眉间,风情乍现。 “花花中午给我打电话说她正在跟张子涵办离婚手续,想请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她说,可能明天就会动身去巴黎,这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纪八月很沮丧,曾经许下的诺言已不再,山盟海誓只是一场空,到头来还是各奔东西。 魏兰花如此,石小静如此,她会不会也难逃厄运? “也就是说,你的经纪人走了,你失业了,所以很难过,怕没有收入难以维系生活?”何硕言打趣道。 “你——”她真不知道他的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我是那么想的吗?”她只是因为失去好友而伤心难过好不好? “好好好,我错了,你放心就算你的经纪人不在了,你还有我呢,不怕不怕。”何硕言顺势将她拉入怀里。 “何硕言!”纪八月恼怒,跳起身,“你非得曲解我的意思吗?” 何硕言含笑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伸手揉揉她的发,“傻丫头,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从a市去巴黎的话也就飞十几个小时,睡一觉就到了,如果到时候你想她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真的?”纪八月心中莫名感动,眼角有晶莹的泪光闪过。 “嗯。”何硕言轻轻点头,“只要你想去,我就陪你。”无论天涯海角,他都愿意陪着她,她看重的人,他自然也会看重,她愿意两肋插刀的朋友,他也愿意。 前面的路,他只愿与她牵手同行,她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她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 “谢谢。”纪八月心头一暖,主动靠到何硕言怀中。 何硕言拥紧玲珑的身躯,突然轻咳一声,“对了,那个比我优秀的人是谁呀?” 纪八月枕着他的胸膛低低地笑,他还记着呢,“你不会觉得你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男人吧?” “至少在我的女人眼里应该是那样。” “大男子主义。”纪八月轻嗔。 何硕言低头看她,暖暖的灯光映在他眼底,化作柔软的宠溺,“如果不是那样……”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只能说明我做得还不够好。” 纪八月被他眼底的光泽迷惑,忍不住伸手触碰他的脸,“不,你已经很好了。”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可是有人比我更好……”某人的神色很失落,很沮丧。 “不,没有人比你更好。”她像着了魔一般只想顺应他的心意,不想见他蹙眉,或是有任何不愉快。 纪八月啊纪八月,你这辈子就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不管前路多彷徨,令她多担心多畏惧,可在他身边,她似乎从未怕过,从最初的最初,他们相识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帮她,从未伤害过她,就连分手后再相逢,他也丝毫没有记恨她当年的无情抛弃,这让纪八月一直愧疚在心。 魏兰花的道别宴,纪八月吃得很堵,一直喝酒,饭菜吃得很少。 今天何硕言有个聚餐,说好了待会儿等她们这边散场了来接她。 石小静因为跟魏兰花关系疏远了,所以并没有参加道别宴,所有参加的人都是工作上的伙伴,魏兰花在这个时候还不忘为纪八月打点将来,一个劲儿给某位姓李的导演敬酒,希望他能够多多关照纪八月。 那李姓导演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纪八月,“这个年纪出道是晚了点,但是下番功夫包装包装也不是不可能。”他挨近纪八月,抖动着满是肥肉的脸,笑得有点恶心,“纪小姐有意向转影视吗?我可以手把手的教你。”边说着,肥手已经探了过来。 纪八月虽有几分醉意,但看到那只肥手搭在自己手背上,下意识地拍过去,‘啪’响亮的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目光。 李导大窘,怒道,“什么人?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混娱乐圈了吗?我呸!”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魏兰花连忙拉住他打招呼,“李导别生气别生气,八月她喝醉了,有些不知轻重,您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呀。” “哼。”李导气得横肉乱颤。 “八月。”魏兰花连忙拉了拉纪八月,小声劝道,“快跟李导道歉,他可是这个圈子里的名导,得罪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回头他给你穿小鞋,你在娱乐圈就真的混不开……”魏兰花还没说好就对上纪八月微醺的眼,“你……你觉得你不在,我还会在这个圈子里混吗?”她本来就没计划再在这个圈子里混,这个圈子有多肮脏有多浑浊,她见的比听的还多,如果魏兰花不在了,她也不可能在。 只是她不在这里混,未来该何去何从? 一瞬间,纪八月有些茫然,像个迷路的孩子,突然就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心情糟透了。 真的糟透了。 好友即将离开,自己不知何去何从。 一杯杯酒下肚,已经毫无感觉了。 不知谁在耳边说,“八月……少喝点……你醉了……”声音有些模糊有些飘。 她摇摇手,“我没醉……没醉……” 然后似乎有人扶起她,“我送你回去……”声音依然听不真切。 chapter:91 东倒西歪的,纪八月被人拽着走,一会儿头就更晕了,完全无能力自行站立。 不知何时,感觉有人在粗鲁地拉扯着她的衣服。 纪八月下意识地揪紧领口,不让对方侵犯。 手机在响,声音很遥远,纪八月想起身去接,却感觉身上压了座大山,怎么挣扎都爬不起身,耳边传来男人淫*秽的笑声,“小贱*人!我让你清高!老子今天就把你给办了哈哈……” 纪八月心中警铃大作,谁?谁在她耳边说话? 手机一直在响,可却离她仿佛有十万八千里。 身上男人肥腻的身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油腻腻的肥手在她身上穿梭,纪八月心中猛地冒出一股子恶心,冲着对方的肥脸便吐了起来。 胖子尖叫着跳起身,口中骂骂咧咧。 身上的重量刚刚撤退,纪八月就连爬带滚地下了床,循着手机铃声不断摸索着自己的手机,可刚刚触到那冰冷的质感,就要按下接听键时,手中突然一空,手机已经被人夺了去。 魏兰花望着被莫名挂断的手机,心中隐隐不安,她不过敬了一圈酒,八月怎么就不见了?若是说去洗手间,会不会太久了? 魏兰花也有点多了,脑筋迟钝,她的目光缓缓环视四周,大家还在觥筹交错,一片热闹喧哗,但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她又看了一圈,胸口倏地收紧,不好!李导也不见了! 这个人确有才华,在圈内名气很大,唯一不好的就是太色,娱乐圈里不知被他潜规则了多少小明星,偏偏他还不知收敛,近几年越来越嚣张,魏兰花不敢肯定纪八月的失踪是不是跟此人有关,但她绝对不敢心存侥幸! 掏出手机,连忙拨打何硕言的电话,李导在丽晶酒店和东华酒店都有一间长期包房,幸好魏兰花一早就将这些业内人士调查得一清二楚。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魏兰花说不清具体情况,只说八月可能有危险,让何硕言立刻前往丽晶酒店1803号房,而她会去东华酒店1132号房查看,两人兵分两路,务必尽快找到八月,以免惨遭色狼辣手摧花。 何硕言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跟同伴告别,然后开车飞驰而去。 丽晶酒店是a市数一数二的大酒店,标志性建筑,很方便找。 匆匆将车停在路上,也顾不得违章不违章,何硕言只心系他的八月,如果那个混蛋敢动她一根寒毛,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杀了他! 纪八月吐完之后感觉自己脑子清醒了许多,但依然四肢乏力,想要从这个死胖子手中逃脱怕是不容易,虽然她很想把他扁成猪头,但以自己目前的行动力怕是做不到……纪八月虽然坐在地上发呆,脑中却转得飞快,如何才能使自己尽快脱离险境? 肥手慢慢伸向她的衣襟,纪八月连忙假装作呕,肥手迅速缩了回去,纪八月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好意思李导,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我去冲个澡……臭死了……”临了,还忍着恶心对胖子抛了个媚眼,“等我。” 胖子眼睛一亮,“这才乖嘛……快去快去……” 纪八月进了洗手间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水龙头,然后查找有没有电话,一般卫生间的电话都会装在马桶后面,纪八月忍着头痛找了几圈却一无所获,不由得沮丧,正响着接下来怎么办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美人儿,衣服脱了吧?你开开门,哥哥亲自给你洗澡,涂上香喷喷的沐浴露,让那温暖的水流缓缓地冲刷过你的山峰、平原和盆地,让哥哥尽情感受一下那山那水带来的美好滋味……” 纪八月心中的那股恶心又在泛滥,她不得不承认,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还山水盆地,亏他想得出来! 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纪八月整个神经都紧紧绷着,找来毛巾想要拴住门锁,却发现毛巾不如绳子方便,根本系不起来,无计可施之际,纪八月低头看到地板跟门的夹缝,心中一动,连忙用毛巾将缝隙密密堵上,可只是这样显然不行。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纪八月急得满头大汗。 门外人见里面没有回应,有些疑惑,忍不住又唤了几声,“美人儿……美人儿……你在洗澡吗?” 纪八月连忙锁门,却发现这个锁已经被人撬掉了,只能关不能锁,她忍不住骂娘,随即扯过一条毛巾,绕成麻绳状缠在手腕间,若是实在无法,就只能是一场硬战了! “美人儿……美人儿……”敲门声越来越重。 纪八月缓缓挪到门后,若不是因为醉酒,她早就冲出去将那个死胖子打成猪头了!可是此刻她的身体状况她比谁都清楚,若想赢过胖子,只能智取不可硬来! “美人儿,我进来了……嘿嘿……”淫*荡的笑声令纪八月浑身发毛,阵阵恶寒袭上心头,怎么会有人如此恶心?何硕言英俊的面庞不经意掠过脑海,此时此刻,纪八月才觉得何硕言简直是神一般迷人的男人,因为外面正有坨屎一样恶心的男人想要侵犯她! 手心的汗快要浸湿毛巾了,额际、鼻尖也蒙上细密的薄汗。 门锁轻轻扭动,外面人似乎就要推门而入。 纪八月心神一紧,猛地扑了过去,重重压在门上。 外头人一愣,几乎立刻明白过来纪八月什么意思,声音不由冷硬起来,“开门!”动作也粗鲁起来,不停地撞门,“你给我开门!”口中骂骂咧咧着很难听的话,纪八月更紧张了,若是这门被他撞开,后果不堪想象! 她死死抵着门,用尽浑身的力气,“李导,你也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她试图说服对方,“犯了强*奸罪去坐牢可……就不光彩了……” “哈哈……”外头人大笑,仿佛是听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强*奸罪?那也得有人信呀,别人只会觉得是你为了上镜不知廉*耻得爬上我的床!” 纪八月还欲再说什么,对方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猛烈一撞,那门便‘哐’的一声掉下来,隔着门板,胖子搓着手心狞笑道,“美人儿,你现在跑不掉了吧?”大力抓住门框的两边,胖子一身蛮力生生将门板拽了过去,纪八月因为手心握得太紧,一下子拉出条血口子,鲜血自掌心流了出来…… “你别过来!”纪八月用毛巾胡乱包住伤口,恶狠狠地瞪着胖子,“想当年我混黑的时候可是很厉害的大姐大,十个八个大男人我也不怕!你再靠过来我就让你尝尝骨头断裂的滋味!” 胖子显然不信,啧啧赞道,“呦,没想到还是个泼辣美人呢。”他步步紧逼,“我倒是想试试你的身手,是不是比床*上功夫更厉害?”说罢也摩拳擦掌起来,看那架势,既然也有些功夫底子的模样。 纪八月的心下更慌了,小腿肚不争气地哆嗦起来。 胖子一见她这副模样便大笑着扑过来,“美人,别挣扎了,还是乖乖从了哥哥吧,哥哥保证让你有一个难忘的春*宵……” 纪八月连忙避闪,却没留神脚下一滑,重重栽了过去,头狠狠地砸在马桶的边缘。 “砰——” 眼前一黑,她居然晕了过去。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胖子猥琐的笑着,然后慢慢逼近的恶心嘴脸。 不要……不要…… 纪八月在心中呐喊,然后意识瞬间被抽离。 再醒过来时,她只觉得自己头好痛,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脑神经都在抽搐,不停地抽搐。 “八月。”有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 她慢慢睁开眼,面前的人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英俊而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你醒了?”他笑得像个天使。 纪八月却心跳如雷,只想拉过被子将自己的脸蒙住,她没脸见他! “怎么了?”何硕言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她半眯着眸子的样子,“还是光线太过刺眼了?” 纪八月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何硕言似有所悟,连忙将病房的灯关掉,只亮起床头灯。 房间里暗了下去,纪八月才感觉好了一些。 “头还疼吗?医生说那一下撞得不轻,还好头颅没有损伤,片子已经出来了,一切正常。”何硕言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是欣慰的,脸上甚至带着笑容。 纪八月从他的脸部表情揣摩不出他的想法,“我……”她的声音有点嘶哑,“我怎么会在这儿?” chapter:92 何硕言握住她受伤的手,轻轻包裹在掌心,“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你救了我?”她的心在颤抖,不可思议地问。 昏暗的床头灯下,何硕言的轮廓半掩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很温柔,“对,我及时赶到了。”似乎知道她接下来会问什么,他索性一次性回答了,“是魏兰花通知了我,我谎称有人要对李导不利,服务员听到里面传出来打斗声,敲门又无人应,才赶紧打开房门让我进去。” 纪八月紧紧揪着白色的床单,胆怯地问,“然后呢?”她好怕让他看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这辈子她就没脸嫁他了…… 何硕言似乎猜到纪八月心中所想,忍不住将身子靠前了一些,轻轻抚触她的面颊,“然后看见你晕倒在卫生间。” 纪八月咬牙,“那个死胖子呢?” “他被随后赶到的警察带走了。”何硕言轻描淡写道。 纪八月心头却在砰砰跳,声音不由尖锐,“警察来之前他在干什么?” “傻瓜,他没来得及侵犯你,我不是说我及时赶到了吗?”何硕言柔声安抚犹如跳蚤般激动的纪八月。 “那个王八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纪八月恨彻心骨。 何硕言温柔地抚触她的眉心,“八月,不要冲动,也不要暴力,我自会有办法让他声名狼藉、一败涂地。”那样的指那样的唇,都温柔得不可思议,可说出的话却冰寒不带一丝温度,“你信我吗?” 她自然是信他的,只是……她不愿意他为自己而冒险,“我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你的事……”他扣紧她的手心,“就是我的事。” 纪八月在医院住了三天,却没有告诉女儿和石小静,只是说自己住在何硕言家中,正好方便学习。 石小静自然以为两人是度二人世界去了,连连说着让纪八月放心的话,说念言有她照顾完全没问题。 而纪念言则对老妈这种高龄学生很不以为然,她觉得什么年龄段就该干什么事。 石小静很好奇地问,“那你觉得你老妈现在这个年龄段该干什么?” 小念言很慎重地考虑了一下,才说,“妈咪或许该趁着年轻赶紧给我生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没人欺负的日子真难熬。” 石小静为了催化二人情感,自然是原封不动地转达,纪八月羞涩地望了望书房的方向,今天她第一天出院,就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了何硕言的公寓,也许……她真的可以考虑给念言添个弟弟或是妹妹。 呀!纪八月啊纪八月,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赶紧挂了电话,纪八月起身去厨房准备了水果拼盘,然后轻轻敲开何硕言的书房,“进来。”里面人说。 纪八月推门而入,却发现他在视讯,而对方,似乎是个女人。 她心头一跳,假装没看见,“你忙,我先出去了。”像个贤惠的小妻子。 “过来。”何硕言却唤住她。 “啊?”她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因为他分明没有回头,她以为他在跟视讯里面的人说话。 “过来。”这下,何硕言回头了,眸光温和地看着她,“来见见耿柔,她说很多年没见你了,想见见。” 前任见前前任? 这个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纪八月本能地想退缩,手已经按上门把,却还是被起身走过来的何硕言拽回电脑前,然后很自然地将她圈到怀里,感叹一句,“太不听话了。” 这分明是情侣之间打情骂俏的话,果然,纪八月脸红了,压根不好意思看向视讯另一头的人。 那边响起一道男人醇厚的声音,“八月,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漂亮,难怪我们何大律师见了你就不愿回美国了。”他开着玩笑,里面传来起哄的声音。 约翰硬是挤了过来,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喊着,“嗨!我心目中的女神,你好吗?”太过热情的样子有些吓到纪八月,她愣愣地看着蓝眼睛帅哥,不知道该说什么。 约翰见纪八月毫无反应,忍不住问一旁的刘涵,“我的发音很不标准吗?为什么她好像听不懂我的话?” 刘涵推开他,“人家那是懒得搭理你,一边去。” 耿柔凑过脸,对纪八月温柔地打招呼,“八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纪八月僵硬地笑,一点也不如耿柔自然大方。 何硕言将她拥在怀里,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体绷得紧紧的,不由轻笑,“你们吓到她了。” “我记忆中的八月可不是容易被吓到的女孩哦。”耿柔笑眯眯道,“是不是我们何大律师保护过度呀?” 刘涵也挤了过来,“就是就是,想当年八月可是‘顺利’的大姐大!” 纪八月身子绷得更紧。 何硕言的手臂收了收,蹙眉瞪了刘涵一眼,“别废话当年了,你俩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 刘涵正要说话,就被身材健硕的大块头挤到一边,约翰苦着脸说,“他俩都准备回国了!” “哦?”何硕言有些吃惊,“怎么突然想回来?”问的自然是刘涵和耿柔。 刘涵回道,“当初我们也是因为你才留在美国……”他话未说完立马被何硕言打断,“千万别这么说,压力好大。” “当然,我是因为个人原因,但是耿柔当初可……”他的话又没能说完,这次是被耿柔打断,“我是厌倦了替别人打工,准备自己做老板了。” 何硕言眼前一亮,“是吗?”没想到耿柔的想法居然与自己不谋而合,难怪当初所有人都说他跟耿柔是最契合的一对,尤其是在工作上,始终能够保持高度一致。 可是在情感上……何硕言搂紧了怀中的人儿,鼻息间都是淡淡的发香,令他沉寂的心又开始浮躁起来,大掌贴在她的腰际,慢慢收紧,只有这个女人,能唤醒他潜藏最深的*望,就是想要她,没有缘由。 接下来三人就着未来工作的方向展开积极的讨论,纪八月虽然听不懂,但她从耿柔说话的腔调便能辨识,他们是一类人,彼此都能读懂对方的思想,而不像她,傻傻地坐在他怀里,却一个字都听不懂,那些专业的名词,尽管已经接触了十来天,却依然不能一下子反应过来,等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一句话,他们已经说到别的地方去了。 纪八月心中的沮丧何硕言并不知道,他顺手拿过一片柳橙,像喂宠物一样喂到纪八月口中。 对面的刘涵和耿柔对何硕言如此自然的亲密举动都忍不住吃了一惊,虽然知道他俩关系亲密,却从未亲眼目睹,耿柔认识何硕言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对谁如此宠溺过,那神情里,都是娇惯。 耿柔的心情有些复杂,感叹、难过,更多的应该是不甘吧,不甘心输在一个只有姿色的女人手里,不过她是理智的,不会像沈默那般极端,弄到最后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何硕言这个朋友,她还不打算失去。 人生有很多选择,她是个中庸的人,从来不会不留退路,也许这正是她不及纪八月的地方,她就不会稀里糊涂的为一个男人生孩子,那么冲动的事,她做不来。 纪八月下意识地张口接过,却不慎咬到何硕言的手指,她惊呼一声,连忙捧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只是很轻的一口,何硕言并没有感觉到痛,“不疼。” 橙汁沾在纪八月的唇角,何硕言伸手替她抹去,目光便停留在那湿润嫣红的唇上,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就连电脑那头的刘涵和耿柔都感觉到了。 刘涵睁大眼睛,屏住呼吸,正期待着限*制级的画面出现,突然屏幕一黑,“靠!”他忍不住低咒一声,“小气!居然不让看!” 耿柔有些不自然地笑笑,“人家亲热干嘛给你看?你也真够低级趣味的。” 刘涵叹道,“那小子平时一副清道夫的模样,我好期待看到他欲求不满的样子……” 耿柔显然没兴趣听他说下去,转身就走。 “耿柔。”刘涵却突然唤住她。 “什么事?” “你确定回国?” “辞呈都已经递上去,你这会儿想反悔?”耿柔诧异。 刘涵低了低头,“也不是反悔,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当初你是为硕言才留在美国,现在他回国了,你又要为他回去,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谁说我是为他回去的?”耿柔蹙眉,“我像那种为了爱情丧失理智的人吗?” 刘涵没有搭腔,只看着她。 chapter:93 耿柔似乎被他看得心虚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不可否认,我确实很欣赏硕言,他是个很棒的男人,长得帅,聪明,有事业心,难得对感情还很专一,他符合女人对完美男人的所有想象。”她也曾是个花季少女,也想有一个这样出色的男朋友,“而我最欣赏他的便是对纪八月的专一,这八年,即使他们分开了,他也从未停止过对纪八月的思念,他的钱包里放着她的照片,他把他们的订婚戒指戴在脖子上。”但那个男人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属于自己,而她也不是那种会不择手段去掠夺的女人,“硕言宿舍里有一本书叫《八月纪事》,那其实是一本很无趣很小女生的书,在那些厚重,充满哲学色彩和法学知识的书籍中显得格格不入,我便好奇地翻阅,却发现他将书中的每个‘八月’都圈了出来,极其有耐心的一个个圈好,我心中震惊,总觉得他此举应该是跟纪八月有关,便一页一页翻过去,直到翻得手臂酸麻,终于在书的末尾处看到一个数字和一句话。” 刘涵也去过何硕言的宿舍,但是显然没有留意到这本书,还是女人的心细,“什么数字?” “183,应该是名字的个数。” 刘涵点点头,这个数字很容易推断出它的来历。 “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 “时间过得好慢,我的思念很长。”耿柔一字一句吐出,那个时候她就该知道自己是永远走不进他的心里,偏偏好胜,总以为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一个。 刘涵良久沉默,“耿柔。” “嗯。” “如果将来你想结婚,可以考虑我。” 耿柔以为刘涵是在开玩笑,随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多谢你的友情赞助,不过我还不至于没人要吧?这次回国,估计我妈就得拖着我去相亲了,想来还真有点怕怕。”像何硕言那种极品好男人大概是不会去相亲的,而她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奇葩。 被拍过肩头的刘涵,脸色青白交加,对她来说,他就不算男人了?太受侮辱了! “兄弟?”这声‘兄弟’真够刺耳的。 “耿柔,不如我们来玩玩现下比较流行的试婚吧!”刘涵不死心的怂恿。 “拜托,试婚是因为对彼此不了解,又怕将来后悔,我连你有几条内*裤,什么图案的都知道,彼此知根知底,有什么可试的?”耿柔收拾文件资料,准备移交工作,“你有点空赶紧收拾收拾,明后天我们就要回国了。” 刘涵显然不肯就此作罢,“柔柔……”开始撒娇。 耿柔最受不了一个七尺男儿对自己撒娇,抖露一身鸡皮疙瘩,“你到底想怎么样?”有些无奈,有些纵容。 “我们试婚!”刘涵立马精神抖擞。 “无聊。”她才没空陪他玩这种没有意义的游戏呢。 “不试婚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呢?” “我站在这儿就知道我们不合适。”耿柔翻了记白眼,“刘涵同学,你今天是怎么了?受什么打击了?” 刘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想到回国,想到耿柔会再见何硕言,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他好怕这个傻女人再深陷下去,不由一把握住耿柔的手,“我们交往吧。” “别逗了。” “我没开玩笑!”刘涵懊恼,都怪自己平时玩笑开多了,现在说真的别人也不信。 “我们每天吃喝拉撒都在一块儿,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对彼此熟得没有一丝遐想空间,有什么可交往的?”耿柔理智分析。 “可是……可是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一起做啊……” “比如?” “比如……”难得刘涵老练泛红,“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呀。” 周围虽然有同事,但基本上没有中国人,所以刘涵也不怕别人听见。 “好。”耿柔搁下手中的书,上前一步,站在刘涵面前,仰头望他,这个角度对于接吻再好不过,“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现在就亲,过时不候。” 刘涵吓了一跳,立马紧张起来,“可是我还没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口香糖啊。” 耿柔‘噗嗤’一笑,转身跟他拜拜,“好了,过时不候。” “喂,不带这样的!”刘涵追了过去。 电梯门刚好打开,耿柔前脚刚进,刘涵后脚便跟了进来。 “你去哪儿?”耿柔问。 “我不去哪里。”刘涵憋红了脸。 “不去哪儿跑进来干什么?”耿柔哭笑不得,觉得刘涵今天真的很反常。 “我来索吻。” 耿柔以为他开玩笑,“你不是没做好准备吗?” “你不是过时不候吗?”他是怕她吃到他嘴里的烟味。 “对。” “所以不做准备了。” “……” 耿柔还没反应过来,刘涵已经将她倾身压在电梯冰冷的墙壁上! “你居然敢……”耿柔伸手去推他,却被刘涵的大掌紧紧握在掌心,唇,堵住她余下的话。 男性霸道的气息瞬间侵入口腔,带着烟草淡淡的苦涩,耿柔有些恼怒,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却仿佛是敲在铁块上,只是疼了自己的拳头。 辗转、强势,一点也不温柔的吻,甚至有点粗鲁,那样迫不及待,又仿佛带着义无反顾的坚决,耿柔心中有根弦紧紧绷着,致使她原本想打出去的一掌迟迟没有挥出去,而是死死攥住刘涵的衣摆。 刘涵见耿柔不再反对,心中一动,吻得越发放肆。 ‘叮’电梯到了底层。 门开了,这里是地下停车场,所以并没有太多人出入,即使有,在美国这种接吻画面也没有人会大惊小怪。 可这一声却仿佛敲醒了耿柔,她猛地推开刘涵,“喂,你怎么能当真呢?”双颊一片绯红。 由于太大力,刘涵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过他并不着恼,而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笑得有些邪恶,“没想到这滋味比想象中更好。”那神态那动作,痞味十足。 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耿柔从未见过刘涵如此流*氓的一面,除了姿色不及何硕言,刘涵同样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翩翩君子,而且他比何硕言更有亲和力,相处起来毫无压力,在耿柔心中,刘涵就如同大哥哥般,很和煦,毫无攻击性。 可此刻,她有点心慌腿软,这个男人似乎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 何硕言合上笔记本,低头便要亲吻纪八月,但临了又忍住了,“八月……” “嗯?”她的声音低迷,充满了诱惑。 “你好点了吗?”他担心她会因为那件事对肢体接触产生阴影,这几日一直恪守君子法则。 “嗯。”手上的伤已经快要结痂了。 “这样可以吗?”他低头,轻触她唇角,然后抬头问她。 纪八月又羞又恼,哪有人这么问?她能说不可以吗?可是要她说可以,又感觉好……露*骨。 何硕言浅笑,低头吻住怀中的人儿,深深浅浅。 淡淡的柳橙香,有一点酸甜,在彼此唇舌间缠绕,纪八月贴着滚烫的胸膛心跳如雷,她挪一挪身子,试图离他远些,却被何硕言不悦地拉近。 不知怎的,脑中蓦然跃过石小静的话,念言说让你跟何律师赶紧替她生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她说没人陪伴的日子很孤单……心中一动,居然下意识地搂紧何硕言的脖子,主动回应他的吻。 何硕言身子一僵,将这个吻进行得更深入更彻底。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他的眼底燃着熊熊的火焰,声音低哑迷人,“可以吗?”他问她。 纪八月小脸红透,她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将脸埋进他的胸口,纤细的食指在他半果的胸膛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好’字。 ‘好’字分开为男女,子女双全。 何硕言抱起纪八月大步走向卧房。 经过客厅时,纪八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何硕言脑门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尽管很想无视,但他还是低头询问纪八月,“要接吗?” “嗯。”某人不敢抬头,“接吧。”万一是有什么急事呢? 是石小静。 小静说,“八月,念言说想你了,问你跟爹地什么时候带她去野生动物园?” 纪八月首先对一旁的何硕言解释,“我答应念言过两天带她去野生动物园看狮子老虎的……”天,差点忘了!她立马对那头的石小静说,“这个星期六吧,我一定带她去。” 两人又断断续续地聊了会儿,纪八月明显忘了还有一个欲*火焚身的饥饿美男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还在若无其事地聊天,很快,不安分的大掌探了过来,目标是手机,纪八月灵活地扭了个身避开何硕言的猎捕,却让自己的一半身子落入猎人的掌心。 猎物显然不畏惧猎人,睁开水灵灵的美眸瞅着上方的俊颜,还调皮地伸手去捏了捏他极度不悦的脸,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调戏已经令猎人更加不满了。 chapter:94 猎人低头,把玩着猎物的五指,然后填满,紧紧扣住,密不透风,猎物诧异抬头,却撞进深邃的眼瞳内不可自拔,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浑然未觉。 “八月……八月……” “啊?”纪八月回过神,正欲回话,猎手却俯身咬住她的锁骨,慢慢啃噬,纪八月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 “怎么了?”石小静不明就里。 “没……没事……”纪八月断断续续地回答,“刚才走路撞了一下。” 胸前的人无声浅笑,滚烫的呼吸烧灼着她的肌肤。 “你小心些。”石小静无语。 “哦,那个……”她想跟石小静说待会儿再回电话给她,却被火热的唇堵住! 只剩下呜咽之声。 纪八月杏目圆瞪,没想到他这么大胆! 手机那头的石小静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 纪八月生怕亲吻的声音被人听了去,连忙把捂住话筒,待到分开的空隙,她才气喘吁吁地小声抗议,“我在接电话!” “嗯。”很敷衍的回答,他显然更关注怀中柔软的身体。 纪八月连忙跟那头的石小静说,“明天我就回去,你跟念言……”大掌探入衣衫内,极具技巧地挑*逗着,纪八月紧紧咬住下唇,生怕奇怪的声音溢出唇边,“说一下。”每个字都咬得很吃力,也来不及等对方搭腔,她赶紧挂了电话。 石小静挂了电话之后,立马跑到纪念言书房,笑眯眯地告诉她,“小念言,你很快就会有弟弟妹妹了!” 小念言很老成地点点头,“最好是个小弟弟。” “为什么?”石小静傻傻问。 “为了妈咪好。” 石小静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母凭子贵呢?”没想到现在的小孩这么早熟。 小念言不再看她,继续写作业,“小静阿姨,我想吃苹果。” “好,这就来。” “不吃皮啊。” “知道。” 何硕言终于成功将纪八月拐上床,他担心还会发生其他意外,把两人手机都关了,那谨慎的态度令纪八月哭笑不得,她决定再逗一逗他,“言言……”八月放柔了声音。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何硕言浑身一颤,将怀中人儿搂得更紧。 她的腿勾住他,轻轻蹭着,极具挑*逗。 “嗯?”何硕言感觉自己压抑得快要爆炸。 她的手指沿着他的胸膛慢慢下滑,然后轻轻勾住皮带的边缘,将他的身子拉得更近,然后附耳低语,“言言,我有点紧张,你给我讲个笑话吧。”那神态,哪里是紧张?分明是故意调戏何硕言。 ‘轰’高大的身躯重重栽倒在纪八月身边。 纪八月咯咯笑,不断推他,“你好重……快起来。” 何硕言低低哀嚎,“我死了……”被欲*火烧死了,也被某人气死了! “你压到我的手了!”纪八月故意惊呼。 何硕言连忙退开身,小心翼翼地查看,待到发现再次被耍之后,他决定好好惩罚惩罚这个坏心眼的小女人,倾身,咬住她的唇,慢慢啃,就跟狗狗啃骨头似的,一点点剔去其上的肉,房内很快燃气激*情的火焰。 深入浅出。 彼此的身体在结合的那一瞬间,似乎找到了最初的感觉,纪八月莫名红了眼眶,娇躯微微颤抖,何硕言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花,才轻声问,“怎么了?” 纪八月轻轻摇头,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再在一起。” 何硕言低头吻她的额角,“我想过。” “真的?” “真的。” “骗人!”纪八月嘟着红唇,“你都要结婚了!” “我跟耿柔说结婚已经说了很多年了,但是彼此却像朋友一样从未僭越过。” “为什么?” “因为……我只想对你这样……”他边说着边细细密密地吻她,身体慢慢动了起来,“对别人,我做不到。”没有性的夫妻生活能维持多久?这是何硕言与耿柔长久停滞不前的原因。 纪八月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感动,又像是圆满,如果她曾经经历的所有辛苦都是为了这一天,那么她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何硕言突然起身。 “怎么了?”纪八月惊疑。 “我去买套。”何硕言懊恼。 纪八月连忙抱紧何硕言,柔软的身子滑入滚烫的怀抱,她看着他,眼中倒影出一个羞涩的自己,纪八月说的很小声,“念言想有个伴……” 何硕言一震,继而狂喜,“真的?” “嗯。” 窗帘的缝隙透进来银白色的月光,此时的夜色已染霜华,而房中的热力足以融化冰雪。 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是最美好不过的事。 这份美好就连日月星辰都不忍心惊扰。 石小静说,“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这是她在很后来知道了纪八月那晚险些失身后说的一句话。 纪八月从听过石小静说如此深奥的话,疑惑的目光投向念言,“她怎么了?” 小念言很淡定地说,小静阿姨最近在看书。 纪八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知道那不是好话,所以并不打算深究,她这辈子就两个好朋友,她不想以任何方式失去她们。 耿柔和刘涵回国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创办‘何刘事务所’。 江宜哲如今已是办公室的常客了,他时常找何硕言商讨案例,虽然嘴上不服,可心里却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听说何硕言准备跟人合伙开事务所,立马毛遂自荐。 三人开公司的第一件活计便是替穷人打官司,分文不取。 何硕言在校园里打出宣传广告,同学可自愿报名,权当是历练的机会,立刻引发bbs爆炸,学生门纷纷慕名而来,踊跃报名,三人面试了一百多个学生,决定以大三大四生优先,录用了三十五名学生,加强指导培训。 何硕言一下子忙碌起来,除了上课,几乎很少见到他,打电话也是匆匆说几句就要忙开。 石小静最近谈了个男朋友,貌似是同事,也整天忙着约会不见人影。 纪八月有了更多时间陪女儿。 圣诞节快到了。 何硕言忙里偷闲给何小冉打了个电话,刺探‘敌情’。 何小冉说,“老妈时常打电话问你跟那个学生分了没有?” “你怎么说?”何硕言虽然知道妹妹不会出错,却还是有些紧张。 “当然是循序渐进,不可能一开始就说分了,她反而会生疑,不过我最近的一次是说,你忙着接念言上下学,跟女学生有些疏远了。” 何硕言赞道,“高。”一方面撇清了自己跟女学生的关系,一方面暗示他跟纪八月很可能再度走到一起,毕竟他们共有一个女儿。 “总得让咱妈有个接受的过程吧。” “嗯。”何硕言松了口气,“谢谢。” 何小冉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虽然我跟妈都希望你找一个跟你同样优秀的女人,但是谁让你就喜欢纪八月那样的呢?你自己觉得快乐最重要。”何小冉从自己貌合神离的婚姻看明白一件事,婚姻终归是需要以爱为基础的,不是只有忍耐和配合就可以,当两个人在生活中迷失渐行渐远后,唯有爱才能将彼此拉回。 “妈那次发大火,到底是因为什么?”尽管心中已猜到几分,但何硕言还是不敢确定。 何小冉并不打算细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往事重提。” 何硕言沉默片刻才问,“因为爸?” “好了,我得去接小生了。”何小冉挂了电话,“拜拜。” 尽管何小冉没有明说,但她闪躲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何硕言陷入沉思,从父母的婚姻联系到自己未来的婚姻,他想了很多,也隐隐做出某种决定。 圣诞节是个洋节日,在外国相当于中国的春节,很热闹。 多年前传入中国,如今的年轻人过起圣诞真比自己的春节还隆重了,何硕言难得抽空陪八月和念言吃饭,大家商量了许久,最后还是敲定在肯德基,虽然纪八月很不满意,但是也拿女儿没办法,三个人裹着大衣手牵手走在热闹非凡的街头,那俊男美女萌娃的组合真的很耀眼,引得行人频频侧目,今天肯德基里的人特别多,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何硕言去排队,纪八月便跟女儿闲扯,问一些学校里的事,说着说着她的目光突然凝滞住。 小念言还在说上次作文大赛的事,一抬头发现老妈完全没听进去的样子,有些生气,“哼!不跟你说了!” “啊?”纪八月这才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 “哼!”小念言脾气可大了,别开脸不理老妈。 纪八月也不在意,她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念言侧后方75度角的位置,那里坐着两个人,男人穿着一件棕色大衣,背对她,女人则穿得粉色的羽绒服,戴同色的针织帽子,纪八月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那女人面熟……原来是在北京的那家电影院见过! 如果这个女人是跟张子涵一起看电影的女人,那此刻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是谁? 不会是张子涵吧? 纪八月想到张子涵的背叛,心中便燃起熊熊烈火,虽然他们离婚了,但肯定是花花确定了张子涵出*轨才离婚的! 虽说离婚是他们自己的家事,可张子涵间接导致自己失去了一个好朋友,这份心情令纪八月忍不住怨恨张子涵。 “妈咪,你在看什么?”小念言见老妈半天没哄自己,忍不住回过头,却发现老妈正一脸喷火地看着某个地方。 “没什么。”纪八月沉着脸。 纪念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咦?那不是我们学校新来的陈老师吗?” “哪个?”纪八月随口问道。 “就是穿粉色羽绒服的那个。”纪念言指了指75度方向,“听说是从北京调过来的。” 纪八月确定了又确定,那片只有一个穿粉色羽绒服的,“戴线帽的?”她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女人居然是老师。 “对呀。”小念言兴高采烈道,“很漂亮对不对?听说下学期她就要来教我们语文了!” 纪八月冷冷一笑,“那你有空问问她,‘为人师表’这四个字怎么写。” 小念言自然不懂老妈的暗喻,很一本正经地回答,“好。” 一会儿,何硕言捧着大堆食物从人潮中挤了过来,看到纪八月脸色不对,连忙递了个圣代,然后悄声问念言,“你妈咪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 小念言凑近老爸耳边,悄声道,“大概是更年期到了。” 何硕言轻轻敲了下女儿的额头,“小心她收拾你。” “没事,我有爹地保护。” “我可护不了你,我还得靠你保护呢。” 小念言摇头晃脑,“唉,算了,我也没指望你。” “……” 纪八月始终气鼓鼓的,眼睛如长了毒刺般盯着一个地方。 何硕言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很快皱起眉头,“那个女人……”他觉得有点面熟。 “没错,就是她!”纪八月狠狠咬住勺子,“破坏花花婚姻的女人!” 何硕言这才想起来,不过当时在电影院里只匆匆一瞥,光线又不好,“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 “才不是!”纪八月有些激动,“刚才念言还说她是从北京调过来的,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她一定是为了张子涵来的!”纪八月猛地站起身,“一对狗*男女!” “八月!”何硕言拉住她的手,强行拽她坐下,“你要干什么?”他朝小念言看了眼,低声提醒她,“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脏话。” chapter:95 纪八月梗着脖子,“我想去洗手间,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她自知理亏,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何硕言的脸色,才嘀咕,“我就是替花花觉得不值……”要知道,花花可是爱惨了张子涵,说的那些洒脱话不过是宽慰她这个好朋友罢了,如果真不在意,她就没必要逃离这个城市了。 纪念言连忙跳起身,“妈咪,我也要去。” 正好,母女俩结伴同行。 洗手间在左后方,刚好经过张子涵的位置,纪八月正打算来个不经意的回头,顺便看看那个一直背对着她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张子涵?却听到念言脆生生地唤了一声,“陈老师好。” 纪八月一惊,差点绊倒。 小念言已经站在那女人面前,很乖巧地问,“陈老师也喜欢吃汉堡吗?” 陈老师显然不认得念言,有点尴尬,但很快面带笑容地回答,“是啊,老师也喜欢吃汉堡,你是一小的学生吧?”声音很温柔,像个名门闺秀。 “嗯,是的。”纪念言不忘介绍老妈,“陈老师,这是我妈咪。” “你好。”陈老师对纪八月友好的笑笑。 纪八月扯了扯面皮,皮笑肉不笑,也没搭腔,只是目光森森地转向陈老师对面的男人,果然是张子涵! 以为是一回事,确定又是另外一回事。 纪八月的怒火在看到张子涵的那一刻,蹭蹭蹭往上窜,各种厮杀的画面在脑海中掠过,她深吸口气,握紧拳头,“张总好巧,在这种地方也能遇见你,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硝烟味十足。 陈老师有些诧异地挑眉打量纪八月。 魏兰花的好姐妹张子涵自然认得,不仅认得,且听过她不少‘英雄事迹’,这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他苦涩一笑,起身为二人做介绍,“蔚然,这是我前妻的好姐妹纪八月。”又向纪八月示意,“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陈蔚然。” 果然! 纪八月咬牙,“这位女朋友是婚前的还是婚后的?”他怎么可以如此坦然?才离婚没几天,两人就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甚至,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他俩早已好上了! 张子涵微微锁眉,坐下身极冷淡的回道,“这似乎跟纪小姐没有什么关系吧?” 纪八月气得牙痒痒,以前她顾忌花花的感受,唯恐破坏了他们夫妻感情,现在两人既然已经离婚,她非得替花花出出这口恶气不可,“张——”话未说完,一道力量已经将她向旁边扯去,纪八月跌入一具宽厚的胸膛,何硕言低头,在纪八月耳边轻声说,“别闹了,念言看着呢。”旋即,转脸对张子涵笑笑,“打扰了张总。”又对陈蔚然礼貌地点点头,“请慢用。” 陈蔚然回以微笑。 何硕言搂着纪八月往回走。 “何律师请留步。”反倒是张子涵叫住何硕言。 何硕言转头,“张总有什么吩咐吗?” “有一桩案子想委托你。” “张总抬爱了。” “你的能力我信任。” “感谢张总的信任,不过我最近有点忙,怕是没时间接张总的案子,如果张总不急的话,改天抽空去公司坐坐,我可以为你介绍其他更优秀的律师。”何硕言从怀中掏出名片,递过去,“欢迎光临。” 张子涵接过名片,低头看着上面的字,“多谢何律师了,改日必定造访。” 纪八月一肚子气,没心情用餐,何况她也不喜欢吃这种垃圾食品,最后何硕言做主,打包回去。 看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张子涵才对陈蔚然说,“他们就是我们上次在北京看电影时遇到的两位。” 陈蔚然淡淡一笑,“也算是有缘。” “那个纪八月从小就是个混混头子,打架闹事惹祸不断,刚才若不是何律师拦着,估计要对我们动手了。”张子涵对纪八月印象不太好,“也不知道何律师看上她什么了?我听兰花说他们从小就认识,大概是青梅竹马吧。”提到前妻,张子涵的眸光黯淡了下去。 陈蔚然倒是有不同见解,“那个纪小姐很漂亮,眼睛特别明亮,像火焰,易怒,仿佛随时会焚烧别人,可她在何律师面前却温柔得像水,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张子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兰花也是这么说的。” 陈蔚然继续进行人格剖析,“而何律师看纪小姐的目光分明是宠溺的,对她的行为举止也诸多包容,就连你刚刚提出有案子委托他,何律师也因为担心纪小姐不高兴而当场拒绝你,纵容的态度如此明显,即使纪小姐有错,他也会无原则偏袒。” “哼。”张子涵冷哼,“我找他是给他面子,有钱还愁找不到好律师?” 陈蔚然轻轻叹一声,“纪小姐真是幸福。” 张子涵有点难堪,“我对你不好吗?” “好,当然好。” “一定是还不够好。”张子涵神色有变,搁下手中的可乐,“否则你也不会有这样的感慨。” “子涵,你还记得我们上大学那会儿吗?” “当然记得,那个时候虽然过得很苦却很开心。” “我记得有一次我半夜胃疼,你闯入女生宿区,敲开我们寝室的门将我从宿舍背出去,那个时候是夏末,你跑得浑身大汗,我也痛得浑身冒汗,那时候我们身上都湿透了,黏糊糊的感觉很难受,可是我的心里却特别舒服……”陈蔚然陷入回忆。 “你当时把我吓坏了,脸都青白了。” 两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说过去,也说现在,唯独不提未来。 陈蔚然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既熟悉又陌生,分隔了这么多年他们真的还能重新走到一起吗?若不是因为时间所剩无几,她想自己一定不会那么自私……可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呀。 何硕言的记性特别好,好到什么程度呢? 就在他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还不忘摆那个李导一道。 李胖子被扫*黄大队逮了个正着,不怎为什么,记者仿佛是闻风而来,一早便把酒店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事曝光之后,很多报刊开始挖关于李导更深的资料,居然有人查出他曾猥亵女童高达四十二名,此报道一出,立刻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一时间,舆论的压力铺天盖地地砸过来。 所有同行都远离他,生怕被染上星沫荤腥。 何硕言立刻着手调查,他的目的可不只是让舆论压得那个李胖子谈不起头,这种人,最好在监狱里呆着,长期呆着,以免祸害良家妇女。 如何长期? 这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何硕言忙里偷闲,开始整理李导的资料,怎样才能让刑期最大化? 何硕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他增刑的机会。 纪八月每天除了啃书就是研究菜谱,她的男人那么优秀,她一定要让自己也变得更优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尽管何硕言从未提出想要她进步的要求,但她就是想进步,想走在他身边时能够昂首挺胸,而不是被别人认为只是空有长相的花瓶。 冬日的下午就算有太阳,也不会很温暖,凛冽的寒风吹过,纪八月缩了缩肩头,今天是礼拜六,她跟念言逛超市买了一堆的东西,准备去填满何硕言家的冰箱,这些日子他太忙了,早上很早出门,晚上很晚回来,几乎以公司为家,纪八月看到他疲惫的神色总是很心疼,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于是练起了厨艺,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现在的有条不紊,她赔上的是一双纤纤玉手,手指头好几处深浅不一的口子,手背也烫了好几处水泡。 一大一小的两人刚刚把冰箱填好,门锁就扭动了,纪八月以为是何硕言回来了,正要迎过去,小念言已经撒开脚丫奔了过去,“爹地!”然后,小念言‘呀’了一声,问,“你是谁啊?” 纪八月心有疑惑,也走了过去,却见一张俏丽的面孔探了进来,“嗨,八月。” 是耿柔,她低头对念言笑道,“你就是小念言吧?久仰大名哦。” “阿姨好。”小念言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转。 “我来替硕言拿一下资料。”耿柔将钥匙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换下拖鞋,笑眯眯地问纪八月,“请问他的书房在哪儿?我还是第一次来。” 纪八月指了指书房的方向,“那边。” “谢谢。”耿柔礼貌地点点头。 母女俩看着她进去,又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似乎很赶时间,耿柔的脚步很快,走到玄关处时,她一边换鞋一边对纪八月说,“回来之后一直忙,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改天大家一起聚聚好吗?” 纪八月笑笑,“好。” “我听硕言说你们订婚了。”耿柔的微笑很真诚,“恭喜。” “谢谢。” 耿柔走后,小念言看了眼一旁站得笔直,如临大敌的老妈,问,“妈咪,她是谁?” 纪八月这才长舒了口气,“差点成为你后妈的女人。” 小念言夸张地‘哇’了一声,“真的?” “嗯。” “阿姨真漂亮!” 纪八月瞪她一眼,“有你老妈漂亮吗?” “阿姨好温柔!” 纪八月手叉腰,“死丫头!你说什么?” “特有礼貌!” “你找死啊?” “看起来也好有文化的样子!” “纪念言!你什么意思?” “唉。”小念言叹了口气,“看起来跟爹地好般配……” 纪八月银牙咬碎,“死丫头!信不信你老妈掐死你,回炉重造?” “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小念言摇头晃脑一阵,径直往外走。 鲜花自然是指何硕言,而牛粪…… 纪八月气鼓鼓地跟上,“你去哪里?” “今天这么闲,我决定去爹地公司看看。”一副审查工作的态度。 “……”纪八月一把拽住她,连哄带骗,“你就别添乱了行不行?我们回家,妈咪给你做你爱吃的寿司好不好?” 终究是小孩子,提到吃的立马妥协,“好吧。”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还要吃草莓慕斯蛋糕。” 纪八月咬牙,“好,都依你。” 何硕言终于迎来了回到a市的第一场雪。 下了课之后,他原本是想带着八月去看看校园雪景,却被大批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不停提问,有关于国际法的问题,也有别的课程问题,也许是年龄差距不大的原因,学生特别喜欢跟他亲近,纪八月远远看着,心中漾起自豪感,她的男人一定要是人中之龙!她记得自己年少时曾狂妄的说过这句话。 她的男人确实是人中之龙,可她从未想过,她是不是配得上这个人中之龙…… 学生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何硕言快步走到纪八月面前,有些抱歉,“等很久了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怎么站在外面,不在里面等我?”放在唇边,大口呵气,然后轻轻搓着,“好点了吗?”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纪八月心窝滚烫。 她仰头望他,眼睛明亮,“不冷。” 飘雪的校园,户外的学生反而往往常更多了。 何硕言将围巾一圈圈围在纪八月脖子上,掩住口鼻,只露出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纪八月抗议,“你想捂死我啊?”她轻轻撒娇的样子真可爱,何硕言忍不住拨了拨围巾的口,露出她红扑扑的鼻子,“这样可以吗?” 走廊上,有过往的同学,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纪八月低着头,接受好奇的目光。 她摇了摇他的手,有些羞涩,“走啦。” “今天家里没人,我们不如就在学校吃饭吧。”何硕言心中一动。 石小静约会去了,纪念言被魏家接走了,他们难得有时间单独在一起,何硕言握着纪八月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里,拇指的指腹轻轻磨蹭着她的手背,“今晚去我那边。“ ****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天又是福利日拉哈哈,珠珠争取这两天完结。么么哒!爱你们! chapter:96 纪八月心口一颤,下意识地挣了挣,何硕言却握得更紧。 她没有说话。 何硕言低头看她。 她便别开脸,耳根慢慢染上红晕。 轻笑声自左上方传来,“走,我们去食堂吃饭。” 大学的食堂远比初高中的食堂要丰富得多,选择性很广,品种多,菜色多,两人去了最远的香樟院用餐。 从教室到食堂要经过操场和情人路。 此时雪下得很小,要飘不飘,要停不停的样子,很多情侣都在雪下漫步,女孩见到雪显然比男孩要兴奋,操场上传来热闹的声音,情人路上也是无数成双成对的情侣,他们唇角洋溢着欢快的笑,那样张扬蓬勃的气息,令纪八月心生羡慕,“尽管我现在也是一名学生,可心境肯定跟他们不一样。”在社会上历练过的人就再也找不回校园里纯真的岁月。 “哪里不一样?” “不够轻松,不够纯粹。” 何硕言似乎在想她的话,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是觉得自己老了?” “嗯,难道你还觉得自己很年轻?”岁月一晃,当年两人的青涩身影仿佛就在转身之间。 何硕言停住脚步,低头为她拂去发梢和围巾上的雪,“老去的是身体,年轻的是心。” 纪八月顿时忽然有些紧张,“我的身体老了吗?”摸摸自己的脸,“长皱纹了吗?” 何硕言浅笑,“没有。” “皮肤松弛了?” “没有。” “身材走样了?”是腰粗了还是胸垂了? 何硕言看她不自信的样子,啼笑皆非,故意逗她,“不记得了,那天晚上太匆忙,没仔细看。” 纪八月瞪他。 何硕言笑得有些坏,低头咬她耳朵,“要不我们今晚好好看看?” 纪八月双颊红透,“走啦!” 两人在香樟院正好遇到罗教授,于是大家便一起吃饭了。 罗教授显然对爱徒的伴侣很好奇,不停问纪八月的情况,在哪里念的书?家中都有什么人?仿佛是何硕言的家长,纪八月这顿饭吃得坐立不安,幸好何硕言都替她答了,罗教授显然对条件欠佳的纪八月有些不满意,正要说什么,何硕言已经扯开话题了,聊到他在美国的生活,还有学院的另外两名学生,耿柔和刘涵。 说到自己的学生,罗教授显得很得意,话也多起来,其间还不少次提到法学院的一匹黑马——江宜哲,夸赞其是个奇才,与当年的何硕言有得比。 吃完饭,雪停了,两人又逛街买了点东西。 等到二人回到公寓时已经九点半了。 何硕言一进屋就感觉到异常,好像屋子被人入侵了一般,他连忙将纪八月推到身后,并示意她不要说话,没有开灯,何硕言小心翼翼地探向卧室,突然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纪八月低低抽了口冷气。 何硕言连忙折身查看,“怎么了?” 纪八月的小脸苦哈哈的,“撞到膝盖了。”好疼。 何硕言哭笑不得,将纪八月抱起身放到沙发上,“我看看。”他的手按在她的一边膝头,“是这个吗?” “嗯。” 何硕言轻轻按揉,一会儿才问,“好点了没?” “嗯。” 何硕言坐在纪八月身边替她解围巾,“都湿了,难受吗?” 薄薄的月光透进来。 纪八月的眸子很亮,定定瞅着眼前的人,“不。”这段时间他忙得没空陪自己,害得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受宠了,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在此刻都消失殆尽。 光线模糊,但是气氛刚刚好。 何硕言被纪八月这么看着,心里好像点起了一把火,烧得口都干了,哪里还会在意刚进门的那一丝异样的感觉? 围巾绕了一圈又一圈,上面都是何硕言的气息。 纪八月抓住他的手,轻轻搓着,然后低头呵了一口气,“冷。” 何硕言顺势压住她的唇,暴风骤雨般的吻落了下来。 衣服摩擦,唇齿纠缠,轻喘声和呻*吟声交织在一块儿。 躲在厨房里的耿柔和刘涵有些尴尬,本来是想给何硕言一个惊喜的,不过这个时候跑出去会不会扰了人家的好事? 屋中很静,就显得那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异常清晰。 刘涵的身体渐渐烫了起来。 而耿柔的脸也慢慢热了起来。 自从那个电梯一吻之后,她就刻意避着刘涵,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却让她总是不敢直视他,就如此刻,她一样不敢直视刘涵的眼睛,生怕看到什么令她害怕的东西。 身旁的目光太过炙热,耿柔有些喘不过气,想挪开又怕惊动了那对正沐浴在爱火中的二人。 耳边传来滚烫的气息,刘涵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根,用极低极诱惑的声音问,“为什么躲着我?” 耿柔懊恼,此情此景下,是讨论问题的时候吗? 耿柔转头正要斥他一句,却正对上刘涵如狼似虎的目光,她心中一颤,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刘涵的鼻息微微沉重,他的眸光如烈焰,恨不得顷刻将耿柔吞噬入腹。 他的神情令耿柔下意识地想逃,身子刚刚挪动了一点,便好像撞到什么东西,然后听到‘哐’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她心叫不好,果然,客厅里传来何硕言的怒吼,“谁?” 很快,屋内大亮。 耿柔和刘涵原本是想跳出来吓唬他们的,现在不用跳了,大家都曝光了。 何小冉带着管卿生、纪念言和石小静一起从房中走了出来,从她憋笑的模样可见方才听见不少,而耿柔和刘涵离他们更近……何硕言压着沉沉的怒火替面红耳赤的纪八月拉好衣服,“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喷火的目光直射何小冉,每次,每一次都是她打断他的好事,何硕言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忍不住咆哮,“何小冉!把钥匙还给我!” “是,大哥。”何小冉吐吐舌头,调皮一笑,顺手就将钥匙搁在茶几上。 刘涵很快恢复正常,吊儿郎当地喊了一声,“老何,生日快乐!”边说着边从厨房里推出一个蛋糕,三层,很漂亮,有好看的小人儿在跳舞。 耿柔立马接口说,“这是小念言亲自选的。” 何硕言这才注意到两个小人儿,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 “爹地!”纪念言第一个扑过来。 “舅舅!”管卿生紧接着扑过来。 何硕言一手抱一个,先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又在侄儿脸上亲了一口,心情愉快起来,“你们怎么来了?念言不是去干爷爷干奶奶家了吗?” “爹地过生日,我们当然得来,干爷爷干奶奶那儿可以下次再去。”小念言勾住何硕言的脖子,甜腻腻地说,“爹地生日快乐!” “谢谢念言。”何硕言眉开眼笑。 管卿生生怕自己失宠,也去勾何硕言的脖子,“舅舅,小生也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小生。” 纪八月望着一脸开心的何硕言,心中惭愧,自己怎么就不知道他的生日呢?似乎从很早之前,她就不知道他的生日。 原来他的生日是在圣诞节的这一天。 有了两个无敌萌娃,晚饭吃得格外热闹,临走前,四个大人二小都搁下生日礼物,唯独纪八月两手空空。 纪八月收拾碗筷,何硕言送他们下楼。 上来时,纪八月正在厨房洗碗,何硕言站在门边看着她,良久,纪八月被他看得不自然了,便回头瞪他,“你看什么呢?” “看你打算送我什么生日礼物。”何硕言笑说。 纪八月难得没有反驳他,低了低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准备礼物。 何硕言走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身子,“没关系,我也忘了。” 水流穿过指尖,冲走其上的泡沫,“也没有准备礼物……”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你想要什么礼物?” 大掌包住她冰凉的小手,细细洗掉上面残留的洗洁精,然后轻轻扳过她的身子,“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礼物。”他的眸光深邃迷人,凝望着她的时候仿佛是望着全世界,“你和念言就是最好的礼物。” 纪八月望向他,心想着自己是怎么修来这个好男人的? 何硕言扯过一旁干净的毛巾替她擦去手上的水渍,“你去挑张碟片,我来洗碗。”水冷,他可不忍心她的小手冻得通红。 纪八月依言走了出去,却没有选碟片,而是泡了一杯温牛奶搁在茶几上。 待何硕言出来,她便将牛奶递过去,“不看碟片了,这段时间你忙坏了,还是早点休息吧。”他眼中有红血丝,黑眼圈也很深,是劳累导致的。 何硕言大口大口喝掉一杯牛奶,然后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好。” 纪八月被他的笑容莫名怵到,下意识地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 “嗯,我知道。”那神情分明写着‘你就是这个意思’,“我先去洗澡,等我。”说着,已经将纪八月抱起,大步走向卧房。 纪八月双颊通红,她真的没那个意思,可此时若再解释只是欲盖弥彰,罢了罢了,便随他怎么想吧,今天是他的生日,寿星最大。 床头柜上搁在几本书,都是关于法学的,纪八月随手拿起一本,正看着,突然听到浴室里的何硕言在叫她,“八月,帮我拿条毛巾。” “来了。”纪八月起身,从他的衣柜里翻出毛巾和睡袍。 头探了进去,里面雾气缭绕,看不真切,“睡袍要吗?” “要。”水流声哗哗响。 纪八月心有忐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放哪儿?” “睡袍搁台子上,毛巾递给我。” “好。”纪八月按着他的吩咐放置好。 一只修长的手臂伸了出来,“毛巾。” “这里。” 大手胡乱抓了一把,连带着将纪八月的手也抓住了,他先是一愣,继而握紧。 纪八月心中警铃大作,正要挣扎,一股力量已经将她扯了过去,然后头顶就下起了热乎乎的‘雨’。 纪八月尖叫,“我的衣服!”她连忙躲避,“还有鞋!”哇哇叫。 “覆水难收。”上头传来得逞的笑。 “何硕言!”纪八月恼怒。 何硕言笑得很欢,“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言言。” “无赖!”纪八月气得鼻孔冒烟。 何硕言殷勤地替她解扣子,“既然湿了,那就脱掉吧。” 纪八月咬牙,“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何硕言举手发誓,“绝对是突发奇想。” “我要出去!”她才不要让他得逞。 大衣已经丢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线衣是套头的,没那么容易脱,“你现在出去一定会着凉。” “你明明知道还……”纪八月恼怒,“是不是太过分了?”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纪八月的怒火,顺着她的发丝流进衣襟内,何硕言突然就幽幽叹了口气,“对不起,我错了。” 听到他沮丧的口吻,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她还是忍不住心软,“算了,今天就放过你。”谁让他是寿星。 可何硕言显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既然强取不可得,只能来软的,大掌抹去她脸上的水渍,然后轻轻拉入怀中,贴近滚烫的胸膛,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如雷,“八月……” “嗯。”手掌所触及的是健硕滚烫的胸膛,她的心跳慢慢的也随着他的节奏开始跳。 ****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大结局!!!敬请关注!爱你们!么么哒! chapter:97(大结局) “忙完这一阵,陪我回家好不好?”何硕言突然说。 纪八月心跳微微一窒,“怎么……这么快?” 何硕言的大掌顺着毛衣探了进去,却只是停留在小腹处,“万一这里有了念言的弟弟妹妹呢?”他的脸低了下去,探索她的唇,轻触,分开,“八月,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别怕,有我在。” 那样性感而低迷的声音蛊惑着她,水雾迷蒙中,她看到那双动情的眸子里藏着浓浓的期待。 纪八月叹息,她这辈子真的是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好。”咬一咬下唇,她答应了,这就意味着她要去面对多年的恐惧。 “太好了!”何硕言欣喜若狂。 纪八月柔软的身躯在他怀中轻颤,何母当年斥责她的话还犹在耳边,什么不要脸,狐狸精,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类的谩骂,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长辈这样劈头盖脸的责骂,毫无尊严可言,她记得当时站在何母身边的女孩,带着轻蔑的笑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临走时,她转身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说,“记住,我叫沈默,是未来的何夫人。” 迫不及待的热吻袭来,她仓促承接,心思却还在跟他回家的话题上绕,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直到身上一轻,她才惊呼,“你……”水顺着脸颊流入口中,纪八月呛住,连连拍着胸口,此刻她的上身已经脱得只剩一件内衣,她又羞又怒,“喂,你怎么……”所有的话都淹没在唇舌中。 他极尽温柔,她终于慢慢沦陷。 缓慢的进入,他带动她的心跳,意乱情迷。 滚烫的身躯紧密贴合,有细长的水流穿梭,也被他们挤了出去。 他们的身体如同长在一起,心也是。 何硕言低头密密地吻她,似乎永远也吻不够。 两人在浴室里来回折腾了很久,直到纪八月腿软的再也站立不住,何硕言才将她抱起身,扯过宽大的睡袍严严实实地裹好,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塞进被窝里。 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他精力很好的又要了一次。 纪八月静静躺在宽厚的胸膛里,一如八年前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时光仿佛在眼前重叠,她不知道未来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何母的奚落还是再一次辱骂? 她在黑暗中看着身边的男人,窗外微薄的月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那样帅气的模样曾一度被她鄙视为小白脸长相,而此刻在充满爱的心里,他的长相就是世界上最帅的长相,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她似乎就会变得很勇敢,敢于尝试任何不敢尝试的事。 何硕言的呼吸很平稳绵长,纪八月凑近几分,贴向他鼻端,感受温热的气息喷拂在自己下巴上,然后她调整自己的呼吸,试着跟他保持同一个节奏。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她也沉沉睡去。 何硕言这一忙又忙了一个多月。 转眼新年到了。 何硕言决定带纪八月回去见父母,虽然估计何母不会有好脸色,可总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做事一向干脆利落,这已经是他做过最拖泥带水的事了,逃避从来不是他的作风,无论遇到多大的难题,何硕言首先想到的是解决。 纪八月为了这一天忐忑了很久,拉着石小静陪自己买衣服,她需要挑那种严谨却又不显老气的衣服,石小静刚开始还屁颠屁颠地跑前跑后,为她出谋划策,到后来累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只拎着大包小包跟在纪八月身后,“八月,只是见个家长,没必要这么隆重吧?整个商贸大厦都被你逛三遍了……”却还没挑中一件合适的衣服。 “小静,那天对我很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这话你已经说过千百遍了。”无力吐槽。 “那我们再看看吧,说不定有看漏的。” “……” 终于在石小静决定倒地装死时,纪八月在一家看到了那种严谨又不显老气的衣服,结账时石小静拉着营业员的手,感动得热泪盈眶,“太好了!你们店里的衣服真是太令人满意了!我一定会大力为你们宣传!谢谢!谢谢!” 营业员也连声说着,“谢谢。”表情有点呆。 第二天是替念言买衣服。 第三天买礼物,何父、何母、小姑子、小姑子的儿子,包括那个从未谋面的小姑子的老公,一个也不能落下。 石小静跑完三天后,揉着酸痛的脚对小念言哭诉,“你妈简直是魔鬼,把我折磨死了!” 小念言笑得贼坏,“那我不就是小魔鬼?”龇牙做了个鬼脸,“你就不怕我半夜吃了你?” 石小静敲了敲小念言的脑门,“我的肉又老又硬,有什么可吃的?再说了,从明年开始,我就搬出去了。” “小静阿姨要走?”念言脸色大变。 石小静有点得意,“怎么?舍不得我走了?” “小静阿姨走了,谁给我做饭?” “你妈呀。” “她做的不好吃。” 一道夹杂着愤怒的声音挤了进来,“死丫头,你说谁做的不好吃?” 小念言连忙缩了缩脑袋,“小静阿姨做的不好吃。” “是吗?”石小静阴森森地笑。 小念言连忙上前挽住石小静的胳膊,“小静阿姨,我突然想吃芒果,不如我们去楼下的水果店买芒果吧。” 两人走后,纪八月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陷入沉思,魏兰花走了,她的单子立马就少了,也有人找过她,但因为之前合作少,加上她也没太多兴趣,自从闹出李导事件,她就对那个圈子敬而远之了。 所以她最近除了看书和一周两节的国际法,倒显得有点清闲了。 不如…… 一个念头自脑海中闪过。 “妈咪,你说你要去上烹饪培训班?”纪念言大惊小怪。 “是啊,不好吗?” 纪念言想了下,然后生气了,“你是为谁去学烹饪?” “宝贝,当然是为了你呀。”纪八月笑得有点心虚。 “哼,我才不信。”纪念言人小鬼大,“那你以前怎么不去学烹饪,爹地回来了才去学?” 纪八月被女儿一眼看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你爹地养得白白胖胖的才更有力气赚钱给你花呀。” 纪念言想想也是,指望她老妈赚钱,还不够她花的,遂也就没那么生气了,“算了,我要吃草莓慕斯。” “是,我的公主殿下,小的这就去为您准备。”纪八月系上围裙,屁颠屁颠而去。 纪念言望着老妈开心的背影,想到以前她经常会一个人发呆,即使笑,也不如现在灿烂,看来爹地的回来真的令她很高兴……小念言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了老妈的幸福! 新年逼近。 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浓郁。 纪八月没事又拉着石小静置办年货,东西实在太多,石小静索性叫来帮手,“这是我们公司的小柯。”她向纪八月介绍身边的男孩,那男孩胖胖的,很敦厚。 纪八月朝石小静挤挤眼,“好朋友?” 石小静的脸有点红,小柯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是小静的男朋友……”边说着还鼓起勇气看了眼石小静,生怕她为他的擅做主张而生气。 小静没有反驳,纪八月便抿嘴笑了,“你好,我是纪八月。” “我知道,小静经常跟我说她的月老大。”小柯傻笑道。 纪八月对面前这个男孩印象很好,暗暗跟石小静咬耳朵道,“这个不错,看起来比较靠谱。” 石小静点点头,“他很体贴,人也实在,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若搁在年少,她是不会多瞧这种男孩一眼的,那个时候的她只喜欢桀骜不驯的男孩,直到吃尽苦头的今天,石小静才明白,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过是小说书里哄人的,一个人的家庭背景、生活环境、言行举止便决定了他一辈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劣根一旦长成参天大树便不可能拔除了。 小柯果然很卖力,默默无闻地跑腿,一个人拿了一堆的东西,累得满头大汗。 纪八月心中过意不去,请二人一起吃了晚饭,还替他们买了电影票和小点心。 时间过得飞快,有一天晚上,何硕言说,“八月,我们明早就开车回s城。” “明天?”纪八月惊了一下。 “嗯,明天三十了。”何硕言最近累坏了,接案子接到手软。 纪八月开始忐忑了,“那个……我还没准备好……”她又忍不住鸵鸟了。 “别担心。”何硕言将纪八月搂进怀里,轻轻揉着她的发,“小冉来消息说,妈让我带你跟念言一起回去。” “真的?”别是安慰她的。 “当然是真的。” “可我……”她还是紧张,一想到要面对何母,她的腿就忍不住哆嗦。 “别怕,有我在。”将她的十指慢慢扣紧,“你什么都不要做也什么都不要说,让我来,只要看我的眼色就可以了。” 纪八月将脸贴近何硕言的胸膛,“真的?那我真的不管了。” “嗯,不管。” 话虽如此说,但她还是紧张,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柔软的身子在他怀中来回蹭着。 何硕言终于忍不住按住她,“别乱动,否则你就没机会睡觉了。” 纪八月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耳根微烫,“好。”她僵着身子,等到何硕言睡着后,又开始辗转反侧。 “嗯?”手臂收紧,滚烫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纪八月一惊,他居然没睡着? 对于贴近的身体隐隐不安,“别,明天还要赶早……” “谁让你动来动去?”吹在耳边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要开那么久的车……” “嗯。”何硕言闭着眼睛,似乎答应她了,可手却不安分的游走在睡衣内。 “我保证不动了。”纪八月连忙按住他的手,心跳得有些急。 吻,落在她的耳后,“晚了。”倾身压了过来。 “那个……”纪八月急着想转移何硕言的关注点,“如果……你妈承认了我俩的事,念言改姓何,叫何念言是不是有点奇怪?” 这话引起了何硕言的兴趣,他抬头注视着她漆黑的瞳孔,“嗯,这是个问题,要不念言就不改姓了,姓纪挺好的。”说罢又低下头继续他更感兴趣的事。 纪八月被他吻得有些喘,“那你妈不得跟我急?” 将柔软的身子深深嵌入怀里,何硕言轻轻啃咬她的锁骨,“你再这么喋喋不休下去,我也会跟你急……”腰身一挺,彻底没入。 纪八月再没机会说话了。 在她面前,他的自制力向来不堪一击,轻轻撩拨便能欲*火焚身,而他,也不想再去压抑那份渴望得到她的心。 也许,正有一个小生命在悄悄孕育。 大圆桌围坐了满满一桌子人,纪八月跟在何硕言身后,始终保持微笑,谨言慎行,像足了大家闺秀,何母虽然没有拉着一张脸,但笑容也很勉强,显然对纪八月这个儿媳妇的身份还不太能接受,席间,在何硕言的鼓励下,纪八月哆哆嗦嗦地盛了一碗汤,然后恭敬地端给何母,“伯母请喝汤。” 何母没有吭声,纪八月便僵硬地举着碗。 一瞬间,屋内的气氛凝固了起来。 正当大伙儿面面相觑时,何父接过纪八月手中的碗,搁在何母手边,有些不悦道,“孩子给你盛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一声‘孩子’,等于是何父承认了纪八月在何家的地位。 “你——”何母转头瞪了何父一眼。 何父显得很淡然,对纪八月挥挥手,“坐吧。” 纪念言很欢快地夹了一个鸡腿放到何父碗里,甜腻腻地笑道,“这是我最喜欢的鸡腿,爷爷吃。” 何父立刻眉开眼笑。 管卿生白了纪念言一眼,轻嗤道,“马屁精!” 纪念言也不甘示弱地瞪了管卿生一眼,随即想到什么,很恶作剧地笑了下,夹起一块大肥肉丢到管卿生碗里,笑眯眯道,“小生弟弟要多吃点肉,看你瘦的只剩骨头了。” “讨厌!”管卿生厌恶地盯着碗里的肥肉,他最讨厌吃这个了! 大人们都笑了,气氛这才缓解,方才的不愉快似乎都被人快速遗忘了。 在家呆了三天,何硕言便要回去了,公司还积压了许多事。 而纪八月却申请留下,说是要跟何母学厨艺,念言也是,说是要留在乡下玩。 所以回程的路上只有何硕言兄妹二人。 何硕言有些担心母亲会为难纪八月,何小冉却笑说,“有她那个贼精的女儿在,谁还敢欺负她妈?” 何硕言想到那晚在饭桌上,何母没有得到纪念言友好的鸡腿时,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这世间万物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半个月以来,何硕言一直跟纪八月保持电话联系,听她口吻轻松的样子,心中紧绷的弦才慢慢松开,看来小冉说的没错,有念言在,确实没人欺负得了纪八月,不过令他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母亲并不喜欢纪八月,为何她还愿意留在何家看母亲的脸色? 后来有一次,念言也这么问老妈,“妈咪,你为什么要留下?”她才不想在这边玩,除了管卿生那个讨厌的家伙都没有熟识的小伙伴,她是为了老妈才留下的。 “因为我想学厨艺呀。” “我以为你是想讨好婆婆。”小念言老气横秋道。 “如果能顺便讨好了婆婆岂不是更好?” 小念言才不信她老妈真为了学厨,“你不是打算上那个什么培训班的吗?” “嗯。” “现在又不想了?” “念言,你有没有注意到爹地在家的那几天吃饭吃得特别多,比跟我们在一起时吃得多很多。” “没有注意。”小念言很诚实地回答。 “你爹地很喜欢吃奶奶做的菜。”纪八月正在洗碗,冰冷的水冻得她小手通红。 一旁的念言似懂非懂,“所以妈咪就要将奶奶的手艺学过来?” “嗯,念言真聪明。”湿漉漉的手点了下小念言的鼻尖,“回头妈咪就可以做好吃的饭菜给你和爹地吃了。” 念言有些沉默。 纪八月正要问女儿怎么了,一回头却看到何母站在门边,她连忙叫了一声,“伯母。” 何母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母女俩的话,她沉默地看了纪八月一眼,转身转身去杂物间找了一双洗碗的手套,“戴着洗吧。” 虽然口气硬了点,但总算是友好的开端。 纪八月很激动,连忙接过,“谢谢伯母。” “嗯。”何母微乎其微地应了一声,“那个……我带念言出去玩会儿,你洗好碗就把菜给折了。” “好。”纪八月连忙答应,心中如无数只小鸟在雀跃。 纪念言临了对老妈眨了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时间一晃,纪念言到了开学之际,何硕言来接他们母女回去。 当晚,纪八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很谦虚的说都是跟何母学的,请大家品尝和点评,而何母也难得夸纪八月勤奋,说这段日子的伙食都是她张罗的。 何硕言看着自己的女人跟母亲相处和睦的样子很开心,不由多吃了一碗,何母望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想起那日纪八月在厨房对念言说的话,心想着,这个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她处处为自己儿子着想,而且如今看她改变许多,不再像年少时那般张狂,或许他们在一起也不是坏事,毕竟儿子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何父问,“硕言,你俩孩子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把婚事补办一下吧。” 何硕言跟纪八月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何母,见何母并没有开口反对,何硕言才回道,“这阵子有点忙,过了五一再说吧。” “你忙你的,这些事我们做老的来张罗就可以了。”这次开口说话的是何母。 何硕言心中一动,皇太后终于开了金口,事情就好办了,“正好八月现在有空,那我们就听你们二老安排了。” 一家人正说着话,纪八月突然泛起了恶心,立马冲进洗手间。 大吐特吐了之后,纪八月才开始留意到一些细枝末节,前几天胃口不好,她也没放在心上,而现在想想月事也已经推迟了好几天,会不会是……纪八月一边漱口一边想,不会那么巧吧? 何硕言不放心,紧跟了进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纪八月用冷水拍了拍发红发烫的脸,“没事。” “真的没事?” “嗯,大概吃坏肚子了。”还没确定的事她决定暂时不告诉他。 回到餐桌上,目光犀利的何母又问了一遍,然后心情愉悦地说,“待会儿吃完饭,你们去楼下散步的时候顺便去药房买根测孕棒回来。” “好吧。”何硕言对这个可能已经到来的小生命真是又爱又恨,要知道,他可足足禁欲一个月了! *欲这东西就如毒*品,没有没关系,一旦上瘾就再难戒掉。 “那个……咳!”何母重重咳嗽了一下,“如果真的有了,你俩切记,不能同*房!”她警告味十足地瞪了儿子一眼,单看他盯着纪八月那饥渴的眼神就令她十分不放心。 纪八月面红耳赤地低着头。 何硕言含糊答应着,“知道啦。” 激动人心的一刻来临了,纪八月拿着从药店买回来的测棒进了卫生间,全家人都在外屋充满期待地等着。 一会儿,纪八月走了出来,神情很平整,看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样?”何硕言首先开口问。 纪八月的目光快速掠过众人,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何母立刻拍案而起,“好。” 何父眉目间也都是笑意。 小念言开心得手舞足蹈,“我有弟弟妹妹了!” 唯独何硕言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何母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张罗两人分房睡,并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随纪八月回a市,亲自照料她的身子。 何硕言岂敢如此劳师母亲大人?忙婉言拒绝,“妈,等八月快生的时候你再去吧,这段日子我会照顾她。” “你怎么照顾?整天忙得不见人影!”何母怒斥儿子。 小念言立刻举手,“我可以照顾妈咪。” 何母正是巴结讨好孙女的时候,自然不敢像吼儿子一般吼她,很亲切慈祥地说,“念言平时要上课,还要写作业,哪里有空照顾妈咪呀?” “谢谢伯母的好意。”纪八月心头涌过一股暖流,有家人的感觉真好,“我可以的,以前怀念言的时候我还在咖啡厅打工,直到生她的前一天才请假休息的,生孩子我有经验了,也会特别注意的。” 何母听了她的话,似乎想到了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隐隐有些愧疚,想说点什么来弥补,张了张嘴,却又似乎说不出口,只能叹道,“好,那就听你们的。” 何父这才开口,“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打电话回来,这里才是你们的家。”对于漂泊在外的人,家,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老父老母的家,生他养他的家。 半年后,纪八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正躺在阳台上晒太阳。 何硕言在替她修剪脚趾甲,一个一个,很认真的修修剪剪。 魏辰去接了纪念言回来。 何硕言见她眼睛红红的便问,“怎么了?” 纪念言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我们陈老师死了!” 陈老师? “哪个陈老师?”纪八月正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问。 “就是……就是……”纪念言抽抽搭搭,哭得特别伤心,“就是从北京……来的那个陈老师……” “北京?”纪八月猛地坐起身。 何硕言立刻拍了一下她的脚面,“安分些,差点剪到肉!” “哦,好。”她又躺了会去。 魏辰说,“我带念言回来拿几件衣服,正好放假让她去老宅住两天,我爸妈快想死她了。” “好。”纪八月自然没有意见。 念言一边哭着一边回房收拾衣服。 纪八月一口苹果含在嘴里,半天没咽下。 念言出门之际,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下,“你们那个陈老师是怎么死的?” 纪念言刚刚止住的哭泣又开始了。 魏辰不悦地瞪她一眼,“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要惹孩子哭吗?” “快说呀。”纪八月却忍不住催促。 小念言眼泪汪汪地回道,“听说是肝癌晚期。” 纪八月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你说……”她心里陡然冒出许多疑问。 “说什么?”何硕言剪好指甲,将她白皙漂亮的脚盈握在掌心。 “当初张子涵跟花花离婚会不会是因为知道那个陈老师身怀绝症,所以要陪她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纪八月脑洞大开。 何硕言把玩着她的脚趾,“你想象力够丰富的。” 纪八月狠狠咬了一口苹果,“难说。” 半个月后,纪八月的手机上出现一个未接电话,她一看是本市的,不像骗子电话,便回拨了过去,对方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纪八月以为打错了,便挂了。 没想到对方又打过来了,“我是张子涵。”他的声音很沙哑,似乎承载了满满的悲痛。 “什么事?”纪八月态度冷漠,不知道张子涵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 他沉默了许久才艰涩地开口,“我想要兰花的联系方式。” 纪八月瞳孔微冷,“对不起,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有些事有些话我想亲口告诉她。”张子涵的声音很沉郁。 “呵呵。”纪八月冷笑,“现在你的相好死了,你又打算回头找花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卑劣吗?” 张子涵没有反驳,“也许你说得对,我很卑劣,但是我从未停止过爱兰花,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看来是我痴心妄想了。”说完,他先挂了电话。 纪八月望着一阵忙音的手机,有点反应不过来,明明她是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可听着张子涵那样失落绝望的声音,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纪八月纠结了一个晚上,也烦了何硕言一个晚上,何硕言最后忍无可忍,趁着纪八月洗澡的空隙,将她手机里魏兰花的号码翻出来,然后发给了张子涵。 等纪八月洗完澡回来时,刚好收到张子涵的信息,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纪八月反应了半天,然后将手中的干毛巾狠狠砸在正在看书的何硕言身上,“谁让你多事的?这个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原谅!” 何硕言小心翼翼地把大腹便便的纪八月搂进怀里,“好了好了,配不配得到原谅也是人家魏兰花的事,你替她操什么心?” 纪八月想想也是。 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容易被何硕言牵着鼻子走了。 何硕言经常跟她说,“你是孕妇,要少想少做,有什么事我来帮你想帮你做。” 于是她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无忧无虑的寄生虫。 “可是张子涵……”纪八月还欲再辩驳。 何硕言丢下手中的书,靠了过来,阴森森地说,“在我的床上你还敢想别的男人?” “我哪有……”还有言论自由吗? 吻,堵住余下的话。 如果这就是最美的结局,那就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永不褪色。 ****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撒花**资优生顺利完结,辛苦诸位小主们锲而不舍的追文,珠珠感激不尽,爱你们所有曾经给珠珠送花、留言和支持的小主们,珠珠会再接再厉,写出更好的文献给你们!希望在未来的路上,珠珠依然能得到大家的支持!我们在网络的天地遨游,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