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马很凶恶》 一卷全 ☆第一话☆ 「我的爱马很凶恶之一」 高冈雾理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惜的是我还没有厉害到可以大言不惭地这样说。 「位里,关于今天的约会,我临时有点事情不能去了……」 「是吗?那要取消『预约』吗?」 「是啊,可能得取消啰。能不能改成这几天?」 「没办法唷,已经有约了。」 「所以人家才来拜托你安排一下嘛。我已经有三个礼拜没跟位里约会了呢。」 「可是其它人也一样,实在很难安排。」 「那我能不能跟其它人交换,比方说跟明天的人换时间?」 「这也没办法,因为还有人等着候补。」 「真的吗?那最快可以『预约』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最快的时间是两个礼拜之后。」 「两个礼拜?那距离上次做的时间不就隔了一个多月?」 「我也爱莫能助,『预约』已满。」 「有几个人排队候补呢?」 「扣掉今天,五个人。妳还是先『预约』两个礼拜后的时间好了,会比较快。」 「好吧……就这么办——」 下课时间在教室里面谈这些,任谁都没办法继续听下去吧?绝对没错。 「够了!干么在我面前讲这些啊?你们是故意挑衅吗?」 我不是那种会故意靠近麻烦的人。奇怪的是在教室讲这种事情的这两个家伙! 「请问……?」 被我指责的家伙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他好像知道我大喊大叫是因为他们两个的谈话,可是又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只见他一脸狐疑的样子。 「请问什么?就是你们!我刚刚就是跟射水同学你,还有旁边这个明明就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却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的谜样女生讲话!」 看他这么疑惑,我决定好心地说清楚讲明白。不过,我师父说过,有些人就算你出招了也不会立即有反应的。 因此,身为武道家必须先寻求不必出手就能解决问题的方式,一旦开始战斗就必须战到最后。 关于前半段非我拿手的领域,有点不太能接受,不过后半段我就非~~常能理解了。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在这场由我挑起的战争中奋战到底。 「谜样女生指的是我?」 看样子对方还不知道战争已经开始,摆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我。 「没错!就是妳。就算有事情要找射水同学,也不应该随便进入其它学校的教室啊。」 我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女生看,不小心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呢。身高比我略高一些,亭亭玉立的,我甚至觉得她走在路上会被男生搭讪。 看她的制服,应该是传说中的新娘学校的学生。我忍不住要想:穿着这身制服跑到别的学校跟男生说这些话,不会有问题吗? 「她是谁?该不会是位里的女朋友吧?」 可惜这个美女的脑袋不太灵光,连我为什么跟他们讲话都还搞不太清楚。 「我记得她跟我同班,好像是高冈同学……?」 射水同学跟这个女生果然是同类。如果他不需要旁人提醒就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话,就不致于演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了。他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 「我叫高冈雾理。高山的高,山冈的冈,迷雾的雾,道理的理!」 所以啦,先回答他们的疑问好了。 「那,高冈同学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没想到一回答完,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们有多重要的事情要谈,但是外校的学生不应该随便跑进别人的教室!」 我毫不迟疑地回答,并用手严厉地指向他们。 我已经忍耐过好多次,这个女生并不是第一次跑来我们教室。她为了同样的事情来过好多、好多次!所以我忍不住发火了。 我的朋友夏铃知道我已经受不了这个女生随便跑进来的事情,但是她劝我要多忍耐,毕竟我们也快要重新分班。我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要多忍耐,这应该是师父跟我说过的话的前半段,我真的明白的。 但是他们今天对话的内容真的太超过了,绝对不应该在教室里讨论。我的内心这样吶喊着。我的心告诉我,不可以继续姑息这两个人乱来。 「既然妳这么不想听的话,大可以不要在旁边听我们说啊!」 她居然这样说,显得我到目前为止的忍让都是多余的一样。别以为我会就此罢休。 「你们为什么不小声的讨论?」 「我们有那么大声吗?其实,是……呃?高冈同学是吧?我觉得是妳故意在旁边偷听我们讲话。」 「妳……妳说什么?」 「我说,事实上吵闹的人是妳,全班的人都在看妳呢。」 我无法反驳她说的,教室里其它准备要回去的同学们的确都瞪着我看,连我的好友夏铃也「唉呀……」一声,无奈地看着我。 「是你们害我大叫的。」 所以我不觉得错在我身上. 该纠正的就得纠正。这句话在心中回荡着,我决定继续跟她战斗下去。 「那又如何?本来呢,我打算约好下次的『预约』就回去。可是妳却打断我们,还纠缠不休。」 「那种事情根本不应该在教室里头讨论!」 「……她居然这样讲呢!」 显然这个女生已经懒得跟我讲,她满脸吃惊地转而望向射水同学。 「真的……不能在教室讨论吗?」 射水同学不可置信地问我。 「当然不行!」 我迅速地回答他,简直是反射性地就答了。后来我才意识到射水同学似乎以为自己的行为一点都没有错? 「原来不行啊……她说不行唷。」 射水同学看着那个女生这样说着。而对方也很惊讶地看着射水同学。 「你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很不恰当吗?」 「是啊。没有人这样骂过我,所以不知道这样做不太好。」 射水同学的回答差点就要彻底地击溃我的战斗意志力。 这个名字很奇怪的奇怪男生——射水位里,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恰当的样子。 「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不知道那样做不好?」 我觉得超级夸张。 射水同学是本校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听说他每天都跟不同的女生……上床。更夸张的是那些跟他上床的女生都清楚他是怎样的人。这个站在射水同学身边的女生就是因为临时有事,来找他商量,看能不能换时间。射水同学还跟她说接下来两个礼拜的行程表都排得满满的,最好是先预约那之后的时间等等。 这个射水……做出这么不正常的行为,居然还想狡辩说自己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奇怪?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高冈同学这么生气,应该是我的错吧。」 正想说他是不是不满我责骂他们,没想到他自己却干脆地承认他有错。那又为何老是要跟女生纠缠不清呢? 「除了你之外,好像没有人做得这么过火。」 「的确是,还没听说过有人跟我做一样的事情。这样做果然不太对呢。」 听了射水同学的话,让我的战斗意志消失得差不多。如果说这是他的战略的话,那他绝对是个高明的谋士。不过他的样子很诚恳,不像是装出来的。 「没错。既然你了解的话就停止这样的行为吧。」 说 完,我重新看着射水同学。 虽说他是本校有名的花花公子,身高颇高还一脸成熟的样子,不过也许他的内心跟外表不同。我渐渐觉得他与班上其它男同学没什么两样,只是心智年龄跟实际年龄相符的一个小鬼而已。 「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没办法停止。」 果然说出了跟小鬼一样的话…… 「为什么不能?难道你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所以没办法改?」 「不、不是那样的。是因为如果停止了这样的生活方式,那我就失去可以一起聊天的对象了啊。」 「啥?」 听到射水同学的理由,我想也没想地发出了有点呆呆的惊呼声。 「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不是很寂寞吗?」 「是没错啦……」 射水同学话中的含意很容易理解。 没有说话的对象当然很寂寞,可是这个跟现在我们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关连?完全不懂。 「可是,在找到其它的解决方法之前,又不能用之前的方式做?」 在我思考着他说那些话的原因之时,这个人开始自言自语,说出一些更难理解的话。 「……那样子,有点……」 「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问我也没用啊……你是说假设你有一个说话对象,就不会继续像今天,不、该说是目前为止的行为?」 我将推测之后得到的结论拿来问他。 「是。」 结果射水同学满脸笑容,很干脆地回答了我的疑问。真是很夸张的说法,不过射水同学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这么说的话,假设我愿意当你说话的对象,你就可以停止那些奇怪的行为?」 下定决心说出口,虽然还搞不太清楚其中的理由,不过这应该算是最和平的解决方法。 「嗯。如果妳愿意的话就太好了。」 这个提案获得射水同学高度的肯定。 「等、等等!那我们这些已经跟你『预约』好的人该怎么办?」 可是对那个等在一旁观察情势变化的女生来说,并不是很能接受这个提案。 「抱歉!」 接着,射水同学很干脆地说着。 「抱歉?虽然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可是我也不能接受你这样做,突然将我们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这个女生有点语无伦次,不过我很能明白她的心情。真正不可理喻的人其实是射水同学。 「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特殊关系,妳只把我当做可以上床的床伴而已,不是吗?」 射水同学一点都没有因她的话而动摇,突然觉得我之前的困扰好像是白烦恼的,事情居然这样三言两语地就解决了。 「是没错啦……」 射水同学的态度让这个女生有些困惑。 「所以,下次不要再跑到别人的教室啰,这样很没规矩。」 不敢相信,射水同学竟然用这么认真的口吻劝戒着对方。 「好嘛,我不会再来了……」 不知道这个女生是生气了,还是接受了射水同学的意见,说完之后她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包包。 「再见了,射水同学。」 「再见。」 客气地道别之后,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就此告一段落。 「这样做没关系吗?」 整件事虽是因我而起,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当初抗议的目的已经达成,不过却是用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方式解决的。 「对了,高冈同学,可以等我一下吗?」 刚刚的女生一走出教室,射水同学请我等他。然后拿出手机,不知道要打给谁。 「喂?美纪吗?是我,位里。我想取消明天的预约。嗯,下一次?没有下次了。我决定不再跟大家一起了。咦?对啊!应该说是我发现这样做不对了。嗯,就这样,拜拜!」 以上的对话起码重复了十次以上。射水同学打电话给所有预约名单上的人,礼貌地回绝了她们。 「好了。一起回家吧!」 打完所有的电话,射水同学将电话收起来之后,看着我这样说着。 「什么?」 在当下我有一种在看电影的错觉。只是看着一切的事情发生,彷佛自己跟剧情毫无关连。一直到射水同学跟我说话为止,都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变成当中的一个角色。 「嗯……是呀……」 到这一刻才惊觉到我让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危机之中…… 「还是说妳还有事情得留在学校?」 「没、没有事啦……我正打算要回家。」 「那就一起回家吧。」 「也好……」 射水同学说的没错,我该跟他一起回家。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书包。 「小雾理,多保重哦!」 拿书包时,夏铃很愉快地这么对我说。 「什么?我也不太愿意啊!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 「那妳还跟他回家?」 夏铃说的没错,就算夏铃袖手旁观我也不能说什么。如果不愿意的话,当初干么跑去骂射水呢? 「明天要告诉我详细状况喔!」 「妳好像挺期待的?」 「是啊。」 「竟然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嗯!的确不关我的事啊~」 唉……算了,反正夏铃一直都是这种个性,而且整个事件算是我自己引起的,应该要自己负责。 「夏铃拜拜!」 「小雾理拜拜!」 我拿起书包,望向正在等我的射水同学。 想到之后的事情就觉得好无力……又想起师父说的话: 身为武道家必须先寻求不必出手就能解决问题的方式,一旦开始战斗就必须战到最后。 前半段就算了,虽然我很想执行后半段,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容易。 「战争才刚刚开始呢……」 已做好心理准备要战斗到最后,可是实际上要做却不是很简单。因为这场战争根本没有结束,我还身处在这场战争中,完全猜不透何时能结束。 ☆ 已经答应他要一起回家,不过,射水同学长得还真高大。我在女生当中也算不矮的了,射水同学却比我还高一个头。虽然还不致于让我感到压迫感,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感觉比实际上高大。 「要顺便去吃点什么吗?」 跟射水同学并肩走在一起并不需要加快脚步,因为他很理所当然地配合着我的步伐而走着。不得不佩服他的细心,难怪他能够每天跟不同的女生……上床。 「要吃什么?」 跟这个人说话还真累,要不停地猜他到底要干么? 「高冈同学有什么喜欢吃的食物,我请妳!可以吗?」 「没什么可不可以的啊。但是我只是来陪你聊天,你不需要特地请我吃东西吧?」 「是这样啊?」 射水同学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微微地拾起头彷佛在思考过去的事情一样。 「射水同学,难道你之前都请女生吃饭吗?」 「是啊,如果没吃饭的话就直接上床了。」 从这句话可以得知,这小子至今过的是多么扭曲的人生…… 「总而言之,我不打算让你请客。」 「好吧。怎么说呢?我已经习惯请女孩子吃饭了吧?觉得好像一定要请客才可以。」 射水同学一脸认真的这样说着。我怎么听都觉得 他是在开玩笑,不过本人却是非常认真的样子。 而且跟他聊天之后才发现他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因为他常常跟女孩子上床,还以为他是个很油条的家伙。但是聊到现在却让我有一种警察替被害者录口供的感觉。 「我建议你最好慎选交往的对象比较好。」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也想好好选的。可惜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而且也没有什么优点。」 「会吗?」 射水同学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很难理解,可是我不觉得是因为他不会说话的原因。何况他长得既高大又漂亮,就一般的标准而言,应该是很受女孩欢迎的啊。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觉得自己很不会说话。 「如果我不跟她们上床的话,就没有人想理我。」 接着射水同学说出更令我诧异的话。 「什么?」 听得我又发出吃惊的叫声。 「有这么惊讶吗?妳不是因为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才骂我的吗?」 「也不是啦……」 我只听说射水同学这个人,几乎每天都跟不同的女生……上床。可是对原来他这么希望拥有一个朋友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仔细回想,射水同学在班上好像真的没啥朋友,不只女生们不会接近他,也没有男的朋友。但是他能够跟这么多女孩子交往,可见他并不是完全没有魅力的人才对。 「不是吗?」 「嗯,我觉得不是那样,你说的话我没办法老实同意耶。」 「没关系……总之只要高冈同学愿意当我的朋友就好了,其它的都无所谓。」 「这是无所谓的事情吗?」 「反正我也不会对所有的事情都抱持希望啊。」 「所以你真的只要我当你的说话对象就好?」 「嗯。」 射水同学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跟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他的笑容让我开始疑惑起来。 「还真好解决……竟然只要跟我聊天就满足了……」 我不停思考着,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怎么可能只要我肯跟他聊天就满足了呢?而且虽然没有射水同学那样夸张的程度,但是我也不是很会讲话,更没有什么可取的优点。 「啊!我还有一个要求。」 果然没那么好解决,射水同学还是不太满意地提出了额外的要求。 「什么要求?」 被他的话吓到的我,突然觉得状况不太妙。 我不禁怀疑,难道这就是射水同学一贯的手法? 也有可能他是故意让人觉得他不像是传言中那么坏的人,让人松懈了警觉心,之后再对女孩子下手。 「我可以叫妳雾理同学吗?」 他提出的要求跟我想象的差很多。 「啥?」 「我是说,我可以不要叫妳高冈同学,而改叫雾理同学吗?」 「可以啊……」 「不喜欢?」 「不是……只是觉得这点小事不需要这么正式地问我吧?」 「那么妳是答应啰?」 「为什么这么介意称呼?」 这种事情我觉得一点也不重要啊。像夏铃,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还不是常常叫我「小雾理」。我觉得别人要怎么叫我,应该交由对方决定才对。 「咦?」 不过,射水同学很意外我这么问他。 「为什么这么想叫我的名字?」 会不会是因为叫名字显得比较亲近的关系? 「因为发音很好听啊。」 射水同学的回答再一次地跟我的想象完全不同…… 「会、会吗?」 「跟高冈同学相比,我比较喜欢雾理同学这个称呼。」 「既然如此……那你就那样叫吧!」 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的名字。虽然只看我的名字好像取得还不错。可是把我的兄弟姐妹的名字排在一起,就会发现这些名字取得有多随便。 高冈家有四姐弟,三女一男的组合。大姐排行老大,名字叫做rm竺。接下来是我,「雾理」。然后是弟弟「进」,最后是小妹「冰柱」。大姐的名字比较具有原创性,可是再下来可能爸妈觉得取名字很麻烦,于是用了很偷懒的方法替我们取名字。 我们四人的名字发音分别是:akira、kiriri、susumu、turara。先用日文的五十音中第一排第一个字来取姐姐的名字。再来是第二排的第二个字,然后是第三排第三个字。之后爸妈大概嫌这样的排序很麻烦,取冰柱的名字时,干脆还是用第四排第三个字来取名。真是的,爸妈这一点让我很无奈,既然决定了取名的规则就该坚持到底,不该中途就放弃自己定下的规则。 「那我就叫妳雾理同学啰。」 他似乎很中意我的名字,人奇怪就算了,居然连喜好也这么奇怪,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 「射水同学的名字叫『位里』。」 不希望话题绕着我的名字打转,我开始问起他的名字。 「嗯。不过我不太喜欢。」 「是吗?我觉得很有创意,满酷的。」 位里这个名字真的给我这种感觉。有一种很脱俗的气质,取名字的人显然比我爸妈高明多了。 「一点创意都没有,这个名字是偷别人的。」 「偷?难道是哪个名人的名字?」 「听家人说,这个名字是学画家丸山位里的名字取的。」 「喔~~」 我根本没听说过这个画家。 「如果妳想叫我名字的话我不会阻止妳,但是我真的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射水同学没必要特地强调,现在的他看来就是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心理影响生理,连走路的速度也加快了。 「我一点也不想叫你名字,何况你也不喜欢。」 我说出了一般人都会作出的结论。 「雾理同学人真好。」 不过射水同学听了却一脸很感动的表情,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连这种小事情也能这么感动? 我只不过是跟他说,以后我一样会用「射水同学」来称呼他而已啊!难道他认识的女孩子明知道他讨厌自己的名字,却还坚持要喊他「位里」。不过,看夏铃就知道,绝对有这种可能性。 「对了,射水同学,我可以问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吗?」 我决定单刀直入地问问看,这个人做出怪异行为的原因。 「妳想问什么?」 「射水同学……那个……呃……你为什么……要跟这么多不同的女生……上床呢?」 「因为我想要有人陪我说话啊,我有跟妳讲过吧?」 「有啊,你说过。但是好像不需要跟人上床也可以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做呢?」 「这个嘛……应该是因为隔壁的大姐姐吧。」 「隔壁的大姐姐?」 总觉得这个名词会把我们的对话导向一个奇怪的方向…… 「大概是小学四年级的事情,隔壁的姐姐告诉我,只要跟人上床,对方就会对自己很好。」 「啊?」 突然觉得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就是隔壁的姐姐她……」 「我有听到,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我听到什么而已……」 「果然是很奇怪啊。」 「是啊,所以我建议你不要跟太多人说比较好。」 「好,我会注意。」 「对了,我想应该不太可能……那个大姐姐现在还住在你家隔壁吗?」 「没有。那个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她就消失了。然后突然有一天,妈妈跑来抱着我说:『已经没事了,位里。』我正觉得莫名其妙,才知道那个大姐姐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难道是……」 我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其实我也搞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雾理同学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 这绝对是我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妳也不知道啊。总之,就是这样,所以那之后到现在,我一直认为只要跟女人上床,她们就会对我很好。」 「……嗯……」 我长长地嗯了一声。很难想象,这个人竟然面带微笑地述说着幼时悲惨的遭遇。我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对他讲明白呢? 「啊,对不起!雾理同学一定不想听这些事情吧?」 「咦?嗯。是有一点尴尬啦……不过是我自己要问的啊。」 这个话题实在过于沉重,虽然我想持续战斗下去,不过要跟这个人讲话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辛苦。 「雾理同学,会不会冷?」 「啊?还好。」 虽然这样回答了他,又觉得有点冷。即使春天就快来临,时节依然算是冬天。在外面散步仍旧让人感到一丝寒冷。 「那就好。在外面散步还不错,但是如果妳觉得冷,那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坐比较好。」 「……你又想请客吗?」 「如果雾理同学愿意让我请的话。」 「不……我不太喜欢让人请客。」 我个人真的不太习惯让朋友请客,何况,我答应当他的聊天对象并不是贪图他的回报。 「但是一直在外面走路,妳会很累吧?」 「你说的也对啦。」 现在还好,不过照这样子再走上三个小时一定会累毙。 「还是说我们找个不花钱的地方坐坐呢?」 「有这种地方吗?」 「比方说,雾理同学的家?」 「我家?」 这个提案还真突然。 「不方便?」 「嗯……我家很小,而且我没有自己的房间,不太方便。」 我都已经升上高中二年级了,还是一样跟妹妹挤在同一间房间,总觉得不太想让射水同学进去里面坐。 「这么说来,雾理同学有兄弟姐妹啰?」 射水同学对我家的房间分配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对我家的成员比较有兴趣。 「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跟一个妹妹。」 「算是大家庭。」 「对啊,又住在小小的房子,很伤脑筋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人多一点很好。」 「会吗?对了,你呢?有几个兄弟姐妹?」 「我家啊……只有我一个小孩。」 射水同学这么回答。第一次有一种他在骗我的感觉。 这单纯是我个人的感觉,不过马上觉得这样的想法有点夸张。因为他没有必要隐瞒这种事情,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要骗我。截至目前为止,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毫不迟疑地披露给我知道,应该没必要故意骗我他是独生子。 「原来你是独生子。」 我决定把刚才的感觉归类成自己想太多。 「所以我很羡慕妳家有那么多人。」 听到他这么说,更加证实我的推测,刚才我的确是想太多了。射水同学真的是发自内心这样说的。 「我觉得还好耶。我还是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妳跟姐姐睡同一间?」 「去年为止跟姐姐一间。不过姐姐有工作之后就搬出去了,现在是跟妹妹睡。弟弟有了自己的房间,非常地开心,我跟妹妹则非常地不高兴。」 「跟妹妹同一间啊……」 「今年才国二,却长的很成熟,真令人担心,希望她不要偷偷带男生回家。」 「雾理同学居然也会说这么偏激的话。」 「这样算偏激吗?」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刚才的话有点夸张了。被行为这么夸张的人正经八百地这么说,真是有点逊。 「对了,我们等一下到底要去哪里?」 在我还在想刚刚的事情时,射水同学又绕回刚才的话题上。 「嗯……要到哪里好呢?每天放学后都在外面走来走去也不太好。」 「是啊,我是男生还好,女生每天走那么多路,万一腿变粗就糟了。」 「我无所谓……反正我是学武术的。」 实际上,我的腿本来就很粗。 「是哪一种武术?」 「这个嘛……简单来说算是合气道。」 正确地来说跟合气道有些不一样,不过我学的武术有点复杂,干脆先说是合气道比较好理解。 合气道的发源是某种武术,而从这个武术发展出的分支就是合气道跟另外的武术。我学的这种应该算是合气道的亲戚之类的武术吧?师父说我们是佐上派大和流合气柔道,但是说穿了就是很类似合气道的武术。 「合气道就是那种可以让碰到自己的人弹出去的武术吧?」 「嗯……差不多就像那样。」 「雾理同学也可以让人弹出去吗?」 「我的程度还不到那里啦。」 应该说我的程度很差。师父说本流派的等级有分成一元到十元。而我差不多是一元,只会使用几种技能而已。一旦遇到比我强的对手可能也无法好好地使出绝招,程度烂到会让人觉得这三角猫功夫几乎派不上用场。 「不过听起来好酷哦!」 我的程度在哪理,射水同学一点概念也没有。他只听到合气道这三个字就显得很兴奋。 「一点也不酷啦。」 「会吗?对了,妳练习的时候会穿上和服吗?」 「不会,因为我是白带。」 「白带就不穿和服吗?」 「是啊,基本上穿和服代表那个人的程度已经有段数。女孩子入门的时候会拿到一套和服,不过在道场时,要等到有黑带的等级才穿和服练习。」 「原来是这样啊。」 「嗯,不过道场大家都是认识的,也都了解对方的程度到哪里,想穿的话也没问题的。」 「那还是穿上比较好。」 「为什么?」 「穿和服感觉比较酷啊。」 射水同学又说了让我很难理解的话。 「嗯……也许吧。」 「我觉得雾理同学很适合穿和服唷。」 「会吗?不过那个和服,很厉害的人没有穿的话感觉就不太对,像我姐姐那样就不太好。」 「妳姐姐?」 「是啊,我会学这个是因为姐姐先学的关系。」 「是喔?那么妳姐姐能够把人摔出去吗?」 「我姐姐的程度很好,她不是把人抓住之后摔出去,而是人一碰到她就会被摔出去。一般都是先抓住再丢,可是我姐姐可以在对方抓住她的时候让对方飞出去。」 「抓住她的人会被摔出去?真难想象。」 「是啊,道场中有办法使出这一招的人只有我姐姐跟师父喔。」 「哇,那真的算是高手啰。」 「师父比姐姐更厉害,不过姐姐已经算是很强的了。她长得漂亮,头脑又棒,只要她愿意学,什么都能做的很好,包括武术。」 我也想变得跟姐姐一样棒,可惜不管做什么,我都做不太好。姐姐说她以前比我还糟糕,但是我 知道她只是想安慰我而已,我跟姐姐的确是差上一大截。 「妳很以妳姐姐为傲吧?」 「是啊……」 射水同学的话让我有了新的看法,其实不是我太差。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姐姐很厉害而已。他的话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雾理同学,我有一个提议。」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射水同学想到了刚刚尚未解决的问题的答案。 「什么提议?」 「我家没什么可以招待客人的,不过要不要来我家呢?」 「咦?」 这该不会是危险的陷阱吧?不过我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就我个人能理解的,射水同学并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提议果然不太好……女孩子应该不会跟一个今天才第一次说话的男生回家吧?」 的确,跟他回家是一个很没常识的选项,不过像这样一直走下去好像也不太实际。 「你,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吧?」 这样问很合乎常理。虽然在这种情况下,他给的答案有无参考价值很难说,但是我还是决定先确认一下他不会乱来。 「不会。」 我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但这个问题好像有点伤到他了。因为我这样问,好像一点都不相信他一样。 「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才那样问。」 看见他受伤的表情,我忍不住向他道歉。我有一种好像做了什么坏事的感觉。 「没关系啦。毕竟我也没做出任何值得妳信任我的事,雾理同学对我有防备是很正常的。」 然而射水同学却笑笑地这样说着,仿佛说他一点也不介意,不过我知道他不是真心的。 他一定很想叫我相信他,不过依照他的个性,他不会这样说出口的。 「那我们该去哪里呢?还是找间红茶店坐坐好了。」 射水同学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巧妙地转移话题。 「走吧。」 我决定要继续战斗下去。我希望射水同学可以不要隐藏自己的真心而活。 「咦?」 「我们去射水同学家吧!我必须继续当射水同学的说话对象,有个固定的地方也比较方便。」 我并没有深入去思考这个决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即使不知道之后会如何发展,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战斗到最后了。 ☆ 射水同学家离这里并不远,也许他真的不是刻意找我去他家,只是想找一个可以放松又方便的地方才提议去他家而已。 「我家到了。」 射水同学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着某栋气派的高级大楼。这栋大楼高到必须抬起头向上望才行,跟我家那栋只是某某住宅区里的大楼很不一样。 「这里的……几楼?」 我站在外面用目测数着这栋大楼的楼层数时,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二十楼,在最顶楼。」 这个回答一口气解答了我的所有疑问。这栋大楼有二十层楼,而射水同学就住在最顶层。顺便一提,我家是十层楼大楼,住在七楼,算是不上不下的楼层。 「最顶楼啊……」 忍不住要想,最顶楼的房子应该是整栋大楼里最好的吧?不用想也能猜到,射水同学家应该很有钱。也许射水同学那些奇怪的行为举动都是因为他是有钱人的关系? 也就是说射水同学根本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从小就被宠爱着,即使有些奇怪的行为家人也不会说什么,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变成这样的吧。 跟在射水同学后面走时,我这样想着。大楼的入口是自动锁,射水同学拿出钥匙之后,迅速地插入钥匙孔中转了四圈。 「门关起来之前赶快进来喔。」 他刚说完,这道防堵入侵者的门便打开了。 「啊,好。」 我突然有点慌张地继续跟着射水同学走着。虽然门并不会立刻就关上,但是他特地这样说,反而让我有点紧张。 「妳可以不用这么小心。」 我紧张的样子引起了射水同学的注意,于是他这么说了。 「咦?」 「我带妳来不是因为想对妳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是啦……我只是因为不习惯自动上锁的门,所以有点紧张。」 我老实地跟他说了紧张的原因,避免他继续误会下去。 「那就好。」 射水同学好像微微笑着。 哼,真是抱歉啦,自动上锁的门就让我这么紧张。我有点不满地跟着进入电梯。 「又到了很麻烦的阶段了……」 射水同学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伸向电梯的按键下方操作某个东西。 「你在干么?」 「这是保全的机能。一般人是不能进入二十楼的,这里的锁没有用钥匙打开,二十楼的按键就无法按下。」 「喔。」 对于他的说法我多少有点存疑,但是看见他将电梯的面板打开,插进钥匙后转动,不由得我不相信。 「好了,按二十。」 等到二十楼的按键能够按下之后,射水同学便将电梯的面板喀嚓地关上。 「常常这样操作电梯,电梯会不会秀逗啊?」 于是我问了一下。 「秀逗?」 「像这样开开关关的,电梯不会变慢吗?」 「那样就叫秀逗吗?」 「一般人应该不会这样讲啦,这是我家常用的讲法。」 「我好像没听过。」 「是喔?」 这个应该是我妈妈老家那边的讲法吧。 「针对妳刚刚的问题,我想电梯应该不会怎样。」 「为什么?」 「因为现在只有我住在二十楼啊。」 射水同学很轻描淡写地回答了我。 「你的意思是……?」 我并非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而是很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回答会这样? 这里不是他家吗?虽然没有兄弟姐妹,可是只有他住在这里……难道他的父母也不在了? 那……我不就得跟他两个人单独相处?而且这层楼没有钥匙还上不来!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我开始慌了……心跳渐渐加速。师父常常告诫我身为武术家要随时保持平常心,但是我很想跟师父说,像现在这种状况实在很难保持平常心啊! 「因为二十楼只有一间房子啊。」 然后他很理所当然地这样回答。但是这并不是我想听到的回答,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啦! 「你的家人呢……?」 努力地挤出这句话时,电梯显示我们已经上升到十七楼。 「他们没跟我住在一起。」 唉……这个回答好像一点也不让我意外。 这时,电梯上显示的楼层从十八变成十九。变成二十的瞬间,电梯的门往右边打开了。 「是喔……原来射水同学一个人住啊。」 「嗯,说来话长啰。雾理同学,妳先请。」 说完,射水同学压住「开」的按键。 「啊,好。」 简短地响应之后我走出电梯,想提起劲来身体却无法顺利地动作。 在心中默念了三次: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可是我的平常心依然离我远去。 不,嗯……应该没什么的,我想射水同学应该不会想陷害我什么才叫我来。 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到男生家,而且这个男生家里既没有爸妈,也没有兄弟姐妹在。我的第一次挑战 会不会太高难度了? 「妳可以不必这么防备我。」 射水同学似乎从我的样子察觉到我的想法。慌张加上没有看到射水同学的脸的缘故,我忽然回想起邀请我到这里时,射水同学脸上的表情。 就是他骗我说不介意我不信任他的时候的表情,像是哭泣的孩子那样的,那种表情。 「不是对你有防备心啦……」 可是……我也不能否认我的确是对他存有一点点戒心。 「放心,我从来不强迫女生的。」 所以他一点也不采信我的说法。 「是啊……」 对他的说法,我毫无抵抗地就接受了。虽然他的确是每天跟不同的女生上床,可是包括今天来的那个女生,一定都是自发性想跟他发展成炮友关系的。要不然听到射水同学说接下来两个礼拜的『预约』都满了,应该会生气才对。 「而且我也会慎选对象。」 射水同学的话隐约有点伤人的成分,如果他真挑我,我也很困扰。但是也不需要特地这样对我说吧? 「你的意思是说你绝对不会挑上我?」 我的不满完全表现在略带怒意的眼神,射水同学看了有点害怕地回答说: 「我……的意思不是说妳没有魅力……而是……」 射水同学开始找理由辩驳,但是他也没有否认我的话。 我果然被他排除在挑选名单之外。 「是因为我一向不跟没有经验的女生来往。」 这个理由倒是挺出人意表的。 这么一来我就能理解我被排除的理由,同时心情又因为其它原因而烦闷起来。 「意思是?」 这么说,射水同学知道我还没有性经验? 为什么他知道呢?这个疑问真的是没有经验的人才可能有的……一般的人会很自然地想到,像射水同学这样阅女无数的人看得出我没经验也是很正常的。 「总之,我绝对不会强迫妳做不想做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被妳怨恨啊。」 我怎么想对他来说似乎无关紧要。 「为什么不想?」 「如果像雾理同学这么好的人也讨厌我的话,那我这个人就没救了。」 射水同学用很不可思议的说法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还在思考他的回答时,射水同学打开了一扇门,好像就是他家的大门。门打开的同时,灯光也点亮了,他家里面应该没有其它人,可能是那种可以自动感应的灯吧。 「雾理同学,请进。」 跟从电梯出来时一样,射水同学让我先走。 「啊,好。打扰了!」 整个二十层楼都是射水同学的家,房子好像满大的。 「哇……你真的一个人住在这里?」 简单地用格局来形容,这个房子有四房两厅。光是这样就比我家大的感觉,而且从宽敞的客厅可以推论,里头的每间房间也都不小。我很认真地想请他干脆将其中一个房间租给我算了。 啊,不过我不是因为想跟射水同学一起住才这么说的喔! 「是啊。雾理同学,想喝点什么吗?」 射水同学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问着。而我则坐在客厅的黑色皮椅等他。 「有什么呢?」 该不会要给我酒吧?不过我似乎猜错了。 「嗯……喝水可以吗?」 射水同学打开了咖啡色大冰箱之后,露出尴尬的表情说: 「雾理同学,不好意思!我还问妳要喝什么,结果冰箱里只剩下沛绿雅。」 「什么是沛绿雅?」 「加了碳酸水的矿泉水。还是妳要普通的水?」 虽然我们上同一所学校,还是同一班的同学,但是我们的生活水平真的相差太多。他口中的普通的水一定不是一般的水,肯定是一般的『矿泉水』,正确地说,是那种没有加碳酸水的矿泉水。不管是哪一种矿泉水,都不是会出现在我家的东西。 「白开水(注:原文水道水为自来水之意,日本的自来水是可以生饮的,在此直接用白开水。)就可以了……」 于是我选择了在我家会出现的选项。 「白开水?城市的白开水很难喝,对身体也不好吧?」 「我喜欢喝白开水。」 「嗯……妳喜欢那我就给妳白开水吧。」 射水同学好像还是不太能接受我选择喝水这件事,可是因为我要求,所以才勉为其难地照做。 「用哪种杯子都可以吗?」 「都可以……」 「加冰块吗?」 「好啊。」 只是喝个水,需要这样一项一项确认吗?虽然是男孩子,却这么细心,不,应该可以算是太客气了。跟老弟真是天差地别。 「白开水来了!」 射水同学真的相信我喜欢喝白开水,用透明的闪亮玻璃杯装了一杯水给我。 「谢谢。」 射水同学则选择喝冰箱里面的沛绿雅矿泉水。在玻璃桌的另一头坐下之后,射水同学打开了沛绿雅的盖子。他的动作既熟练又流畅,无意间让我更感觉到两人之间存在的差异。 这样也好啦,两个人都喝白开水实在有点凄惨。 「对了,这个杯子感觉很高级耶!」 跟那些放在百元商店里的玻璃杯不同,杯子发出与众不同的闪亮光芒,连我都能看出这杯子有多特别。 「嗯?啊,那个杯子好像是巴卡……巴卡……到底是什么名字?」 「你在巴卡什么呀?」 我猜他应该是想到玻璃杯的品牌名字了,可是巴卡这个发音在日本人耳中听来实在不怎么好听。(注:巴卡的发音近似日文的笨蛋。) 「巴卡……啊,是巴卡拉。这个杯子好像是有名的巴卡拉水晶的产品。」 「好像?难道这个杯子很贵?」 「也没有很贵,我记得好像是五万。」 「五万!」 我可以用这么贵的杯子喝白开水吗……从某个角度来说,用高级水晶杯喝水是很奢侈的事情,怎么看都觉得这样做很奇怪。 「我只是拿平常家里用的杯子出来装而已。」 「家里用的……」 「酒杯更贵,不过几乎没有在使用。」 「那个柜子里面的杯子可以说是价值非凡?」 「如果全部拿来卖掉的话,嗯……到底价值多少?我猜连盘子在内,还不到一千万。」 「一千万!」 这种东西竟然用一百万、两百万来计算。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可以把这么高级的杯子随便放在碗橱里吗?我开始了解,为什么二十楼只有他可以使用了。 「顶多价值八百万,确实的金额要请专家来看才知道。」 「难道……射水同学你是有钱人?」 虽然种种迹象绝对足够让我做出这样的推论,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我妈妈是公司老板,我们家应该算是有钱吧。有听过射水化成吗?」 「射水化成?你是说那个常常出现在电视广告上的那个射水化成?」 对喔……射水同学姓射水,同样的名字。 「最近不常看电视不知道有没有广告,不过就是妳说的那一家。」 「这不是很厉害吗……」 「棒的人是我妈妈跟我妈妈的父亲。我只不过是刚好生在这个家庭而已。」 「是没错啦。」 不过因为如此,射水同学才能过着这么富裕的生活,我还是觉得很棒。 「我并不觉得有多好,何 况我并不是自愿要住在这里的。」 「真的吗?」 不敢相信他不喜欢住在这里。这个房子离学校很近,应该是他家人为了让他上学方便而买下来的。这样想的时候,射水同学却露出很寂寞的表情。 「雾理同学该不会觉得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很好吧?」 射水同学用寂寞的表情问我。 「一个人住真的有点不太好,不过一开始可能会因为能有自己的房间而觉得很高兴吧。」 能拥有自己的房间可说是我的愿望。 「是啊,一开始还不错。不过妈妈几乎不在家,偶而才回来。」 「原来是这样。」 射水同学的叙述让我觉得,一个人住这里果然是很寂寞的。同时也觉得好像有点奇怪。 妈妈,妈妈,妈妈——射水同学好像只提到妈妈。 提到公司老板时,还有偶而在家的事情也是,好像都是指妈妈的事情。真的有些奇怪。 「对了,射水同学,有一件很冒昧的事情想请问你。」 话一说出口,马上觉得这样问他好像不太好。不过,问都问了也没办法。 直觉地感觉到这似乎是很严肃的话题。不过为了更加了解射水同学这个人,还是不回避地问了。 「雾理同学想问什么?」 「射水同学的爸爸是怎样的人呢?」 这样的问法应该比较不奇怪。他已经提了好多次有关妈妈的事情,对他爸爸产生好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我爸爸已经不在了……」 感觉得出来,射水同学又说谎了。 他为什么要说谎?我在心中提出疑问。我相信,他不但说谎,而且他爸爸绝对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射水同学的爸爸还活着,但是他希望爸爸消失。 「你讨厌你爸爸吗?」 因此我并没有用过去式问他。 我没有问他:「你以前讨厌爸爸吗?」因为射水同学的爸爸还活着。 「是他讨厌我吧……」 他迂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不过这样反而证实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因为爸爸讨厌自己。如果他爸爸已经死去,他应该不会这样回答我。射水同学的爸爸还健在,但是没有跟射水同学住在一起。所以他才会说爸爸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会觉得你爸爸讨厌你?」 「一个人住在这里之后就开始觉得是那样。」 「因为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吗?」 「不是的,雾理同学。」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射水同学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手指着我后面。 「看那根柱子就知道。」 「柱子?」 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按照他的指示站起来,走到柱子旁边看。 「翠与苍?」 柱子上有两排呈水平排列的刻痕,怎么看都是人为刻痕,应该是用刀片之类的工具刻上去的。因为在那两排刻痕下面,有两个用片假名刻出来的名字。 「那应该是我妹妹的名字。」 还在猜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射水同学开口说话了。 「咦?」 妹妹?我记得他说过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啊?话又说回来了,他那样说的时候,我就怀疑过他说谎。 爸爸已经不在的谎言,没有兄弟姐妹的谎言,感觉上这两个谎言应该是一组的。 「可能是我妹妹的名字,不过我没有见过妹妹,更没有跟她们说过话。」 射水同学看起来好像快哭了,也许是因为我跟他距离太远,也许是灯光让我有这样的错觉。可是他的话里隐约藏着一丝悲苦,即使他真的流泪我也不惊讶。 「也就是说你爸爸曾经跟妹妹们住在这里?」 「还有妹妹们的妈妈也一起。」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妈妈跟射水同学的妈妈一定不是同一个人,他的回答让我感到好沉重啊。 也就是说,射水同学的爸爸曾经在这里,跟射水同学的妈妈以外的女性及家人共同生活过。发生过这样的事,难怪射水同学觉得爸爸讨厌自己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你又为什么住在这里呢?」 总算搞清楚射水同学跟他爸爸之间的关系,但是不明白他住在这里的理由。 他刚刚也说了,他并不是自愿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我觉得他没必要住在会勾起痛苦回忆的地方。 「因为我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啊。」 我好像问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不管在我眼中住在这里有多奇怪,这里依然是射水同学的家。 住在自己家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问题出在,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只能把这里当做家。 「你妈妈呢?」 我想问他,他妈妈现在人在哪里。不过他似乎误会了我的问题。 「我妈妈并不反对我住这里。随着年纪增长,我越来越像爸爸,妈妈也越来越不喜欢我。」 因此他给了我一个不符合期望的答案。真是凄惨的状况啊,不过射水同学却一点也不生气。 他只是露出了很寂寞又很悲哀的眼神。 「……这样讲也太……」 「我也没办法,这不是我的错。其实我很能体会妈妈不能原谅爸爸的心情。」 因为射水同学觉得妈妈是被爸爸伤害才对他冷淡,所以他真的没有生妈妈的气。 「即使如此,你也没必要忍受这一切。」 就算他妈妈才是受害者,她这样对待射水同学也实在太过分了。 「我不那么认为。」 「为什么?」 「我知道世界上只有妈妈爱我。所以我想要按照她希望的去做。」 他的话听起来很认真,不过我却没有办法了解。 他打从心底相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我却不能认同。 真的爱射水同学,她就不会这样地疏远他。我是这样想的。难道我会这样想是因为我的成长过程一直风平浪静的关系? 六个人的家庭,爸妈健在。还有一个让我很尊敬的姐姐,以及两个虽然常常麻烦我,却不讨人厌的弟弟妹妹。截至目前为止的人生一直很顺利的我,真的不太能理解世界上也有像他们一样的家庭存在这件事情。 「我选择住在这里也是一种报仇的方式。」 他又开始说出让我很难懂的话。 「报仇?」 「爸爸舍弃了妈妈,选择了之前住在这里的家人们。身为入赘的女婿,爸爸曾经是公司的老板。然而他却在背地里组织另外的家庭,最后甚至选择了他们。所以妈妈把所有的一切从爸爸手中收回来,除了爸爸珍惜的家庭以外,所有的东西。」 「全部……」 毫无疑问地,所谓的全部一定也包括射水同学。 「即使如此,爸爸还是说他不后悔。他说对他而言,家人就是一切。地位跟其它的东西他都不在乎,所以他决定其它的东西都给妈妈,他真的这么说。」 「当人父亲的居然这么说……」 非关金钱跟地位,重点是他爸爸口中的家人并不包括射水同学,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那样说实在太过分了,也许射水同学不是个行为端正的人,但是他爸爸还是不应该这样说。 「因此妈妈也把这间房子拿回来,她认为没有必要把这个有着他们家庭回忆的房子给爸爸。」 「这……就是复仇?」 我很难喜欢他妈妈,她竟然利用自己的儿子来报仇。射水同学并非出于自愿,而是为了达 成妈妈的期望而做出不想要的选择。到底是怎样的母亲能够狠心让孩子这样做?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爸爸并不爱我们。」 不过,射水同学一点也不恨妈妈。他觉得爸爸才是自己应该恨的对象。 「那他为什么要跟你妈妈结婚?」 「是我妈妈单相思……吧?爸爸是射水化成里面的优秀员工,妈妈爱上了表现优异的爸爸,主动求婚的。妈妈是老板的女儿,如果拒绝婚事,就只能辞掉工作。」 「因为是老板的女儿……」 原来如此,那么的确很有可能迫于情势而接受婚事。虽然这样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在我周遭,但是我相信这是有可能发生的。 「也许雾理同学很难理解我爸爸这样做的理由吧?」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加以否认。 「是啊……」 「妳一定很难想象,我爸爸竟然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因为妳从小就生长在充满爱的环境。」 「充满……爱的环境?」 我对他的认知有点疑问。不过他会这么想一点也不奇怪。 「我觉得妳好耀眼,所以如果连妳都觉得我没救的话,我就真的算是完蛋了吧?」 他刚刚也这么说,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我愿意当他的说话对象,他就那么干脆地全盘否定了他之前的行为模式。 对射水同学而言,来我们教室的那个女生跟那些与他预约时间的女生一样,全都是不相干的路人甲而已,并不是他真的想要接近的人。 他会过着那样放浪的生活只是因为他必须那样做,就只是那样而已。 他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地生活着,然后不断地想起爸爸对自己做过的恶劣的事情。 「不过……我并不认为爸爸是不懂得爱的坏人。」 也许是因为那样吧,他突然自顾自地谈起了他爸爸。 「只不过,他没办法好好面对我也是事实。」 这并不是我能够替他反对的事情,也许我应该劝他说,也许他爸爸会抛弃他是基于某种原因。 「嗯……」 然而我只能顺着他的话,表示认同。 「抱歉,这个话题很无趣吧?」 射水同学却一点也不生我的气,反而因为我露出严肃的表情而替我担心。 「一点也不无聊。」 也许不是很开心的话题,或许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来到这里的吧?这样的话题会让我觉得来这里陪他变得特别有意义。 「那么……」 射水同学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虽然我问了他,不过我大概知道他想讲什么。 「没,没什么。我不应该说出来。」 「你想叫我把刚才讲的话全都忘了?」 像是要逼问他似的,我直接了当地丢给他这个问题。听到我这么问,他露出很意外的表情。他很想问我,却又不敢问,偷偷地观察我的反应。 「也许那些话不是我应该听到的内容,不过既然我已经听到,也不可能忘得掉。」 我离开柱子,走回沙发。 「妳说得没错,是我不好。」 「我师父教过我,身为武道家必须先寻求不必出手就能解决问题的方式,但是一旦开始战斗就必须战到最后。以前我并不打算跟射水同学有任何的交集,毕竟你的生活方式跟我完全不同,因此我不打算和你战斗。不过,现在我已经选择了战斗这条路。」 「所以妳打算彻底地战斗下去?」 射水同学试着猜想我可能会说什么话,不过他似乎还搞不清楚我到底在想什么。我给了他一个笑容,但这份自信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错。而且,因为你为了我要当你说话的对象而取消了预约,所以至少接下来的两个礼拜我都必须当你的说话对象。我有义务对你取消预约的时间负责的,是不是?」 「我不确定……」 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他还是一副很疑惑的样子。 「就算你不想,我也打算持续战斗下去。」 我很果断地对他这样宣告着。这样说好像有点本末倒置,不过这是我自己点起的战火。即使对方已经没有意思打下去,我也不能轻言停战。 「那……那个……」 讲了一堆,射水同学终于肯把刚才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什么?」 即使已经感觉到他想问什么,我还是想亲耳听到他自己问出口。 「我希望,之后妳也能像这样地当我说话的对象,偶而就可以了。」 他说这句话时超级没自信的,明明不必加上那句「偶而就可以了。」不过,我知道他很努力才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那也是我希望你能做到的事情,我刚才也说了,一旦开始战争,我希望能够彻底地战斗下去。」 「嗯。」 「而且,我也不希望我回去之后,你又拿出电话开始约那些女孩子。」 「那么妳愿意一直陪我,直到我再也不想约女生出去?」 「没错。这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我毫不迟疑地表达了我的想法,不过他似乎还有一些不能理解的地方。 「也对……」 这个回应让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你觉得困扰?」 我故意这样问他,这样逼问他是有点坏心眼,我承认。 「不,一点也不!」 「那是怎么了?」 他似乎连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开始吞吞吐吐的。又被我这样问,他应该会像上次那样,开始自问自答。 因此我只要静静地等待着,他就会慢慢地将答案吐露出来。 「只是好奇,为什么像妳这样的好人会对我这么好?」 不过他整理出来的结论还是有一点不清不楚的。 「我不是说了?一旦开始战争,我希望能够彻底地战斗下去。如此而已。」 「嗯。」 「你以为我故意骗你?」 「不是。我知道妳不会故意骗我。」 「那你何必那么拘泥在理由上?总之,我会当你的说话对象,一直到你改掉坏毛病为止。而你要专心改掉乱约会的毛病。还有问题吗?」 「我没有问题,那雾理同学呢?」 「这个你不必替我操心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过是你提议的,如果你不愿意就太奇怪啰。」 「妳说的没错……」 射水同学边说边笑着。接着又说出了听起来让人很难信任的话。 「你可不要过了几十年还不改掉,那我就伤脑筋了。」 我笑着对他这么说。 「我一定会尽快改掉的。」 射水同学很认真地回答了我。今天对我来说,真是充满新发现的日子。 我一直认为,他不可能听取我的意见。因为他跟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就算我跟他说是他不对,他也不可能改。过去的我一直把他想成这种人。 可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他只是个拥有高大身躯的孩子而已。 「嗯,很好!」 突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我要为了这个奇妙的同学——射水位里而努力。 「那么,这阵子要请你多多指教。」 说完之后,射水同学很开心地笑了笑,朝我低下了头。 「哪里,我才要请妳多多指教!」 两个同班同学之间有这种对话实在有点奇怪,不过我打算尽量配合射水同学的说话方式。对他来说,这样 的用语应该是很自然的。 「然后,那个……雾理同学……」 事情好像还没搞定,他好像又要对我说出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很可怜的表情。 「什么事?」 「那个,如果妳觉得我的要求很厚脸皮的话,请妳直说。」 「到底什么事?」 「我和雾理同学……应该可以算是朋友吧?」 他确认事情的方式还真是迂回。 「可以啊……不然你觉得我们要算是什么关系?」 「没有啦,如果妳愿意,那朋友关系就好了。」 射水同学这样说着,不用专注地看着他,也感觉得出来,他因为我的同意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整个放松下来。 「你一定要确认到这个地步才安心吗?」 看到他的样子,我忍不住一个人碎碎念着。很难想象的是,对他来说我算不算是他的朋友居然这么重要。 「因为除了愿意跟我上床的女孩子以外,第一次有可以好好说话的对象,所以才这么紧张。」 我的碎碎念被他听到了,他用很愉快的表情认真地解答了我的疑问。 「原来如此……」 他的神情让我心跳漏掉了一拍,这样的他跟刚才感叹自己的遭遇时的他,真的不太像是同一个人。 射水位里同学只是非常认真地想要一个可以一起聊天的朋友,而他认真的笑容好耀眼,耀眼到让我有点心跳加速。 ☆ 「呼啊……」 聊了十分钟之后,射水同学打了一个呵欠。 「跟我聊天很无聊?」 虽然我也没聊什么有趣的话题啦,可是我们面对面地讲话,他这样毫不遮掩地打呵欠让人很闷耶。 「咦?啊!不是啦,妳说话不无聊。」 好像不是因为我的话题太无趣。 「那你为什么打呵欠?」 「可能……是因为跟妳在一起让我很安心的缘故。」 射水同学一边笑着,一边这样回答。不过这个回答很像是唬我的,该不会是在取笑我吧? 「我不欣赏这种玩笑……」 「我是认真的。」 「你是说你太放松所以想睡觉?」 「啊!不是,是……因为最近有点睡眠不足。」 「睡眠不足?」 终于明白他刚才为什么会想打呵欠了。 射水同学拚命地跟女孩子上……床……搞到没什么时间好好睡觉。 「所以,我想睡觉绝对不是因为雾理同学的话题太无聊的缘故。」 他也看得出来我接受了他提出的理由。 「那……那就没关系。」 结果我只能这样回答,因为他的理由实在让人很难接着问下去。仔细一想,因为跟太多女孩子来往而睡眠不足实在一点都不好。 「那我们继续聊吧!」 射水同学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 「可是你不是没睡好吗?想睡的话就睡一下比较好吧?」 不知为何,我失去了聊天的兴致,于是我建议射水同学停止聊天,先休息。 「是吗……」 他一脸失落的样子。果然很孩子气,心里的想法很快地显露在表情上。 「如果你明天还想找我聊天的话,我绝对奉陪。」 「真的吗?」 「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了,要陪你聊天?」 「是没错啦,嗯……妳的确有答应我。」 射水同学似乎安心了,然后倏地站了起来。 「你要干么?」 他的动作实在很突然,我立刻问他原因。 「想依照妳的建议去睡觉啊。」 「是、是喔?那我回去了……」 他要睡觉那我就告辞,是很理所当然的,可是我这么一说,又让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妳要回去了?」 「呃……你不是想睡觉了吗?」 有个奇妙的猜想:难道他想叫我在这里等他睡完起床? 「嗯……可是……」 「可是什么?」 也许他觉得自己要说的事情很厚脸皮,于是又开始欲言又止。 「没有,没什么啦。我想睡觉,妳想回家也很正常。」 「当、当然。」 不过射水同学一向不太正常,他这样说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请我做。如果连这点都不了解,那我凭什么跟他打交道呢? 「嗯,那明天见。」 不过射水同学似乎也认为我应该回家,于是他打消提出要求的念头,决定跟我道别。 「你到底想说什么,就当我不会答应也说说看啊。」 我不喜欢他这种态度,万一他提出什么很过分的要求我也很困扰,不过如果这么干脆地就闪人的话,跟他一路聊到现在不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当妳不会答应?这种说法好奇怪。」 听他这么一讲,连我也觉得这样说好像真的很怪。因为我不答应的话难过的人是他不是我。 「那,就当我会认真地考虑吧。」 说是这样说啦……谁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我现在的心情绝对不算很平静。 「认真地……考虑喔……」 射水同学挤出了一个苦笑,这个说法好像也很怪。 「你的要求这么难说出口吗?」 「怎么说呢……雾理同学可能会答应我,不过要是拜托其它女生可能会立刻被拒绝。」 「那你就说说看啊!你想拜托的人是我,跟其它人答不答应没有关系。」 「也对喔……」 讲到现在,他还是很犹豫该不该说出口。 害我忍不住要偷偷猜,他的要求究竟是什么? 应该跟性……没有关系吧?要不然他不会说其它女生不会答应。何况我也明确地表示过我不会乱来的。 怎么想都觉得他的要求应该是希望我能够等他睡醒之类的。就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希望妳能够握着我的手,直到我睡着为止。」 结果又跟我想的有着极大的差距。 「没问题啊……」 他的要求并不让我特别意外,反而让我想起了我弟弟阿进。那小子小时候只要一感冒,就不敢一个入睡,一定要我陪着他睡才可以。 「可是……妳会不会很困扰?」 射水同学在这种地方反倒显得很成熟,有时候很孩子气,也有很细心的时候。 「不会,只不过跟我想的差很多,还有就是……会担心等一下我要怎么回家。」 所以我直接地告诉他内心的想法,我觉得如果刻意顾及他的感受而说谎的话,反而会被问更多问题,诚实一点比较好。 「放心,门是自动上锁的,出去的时候直接打开就能出去了。」 「是、是喔?」 唉唷……我又没住在这~~么好的房子过,当然不知道直接打开就可以。就在我一个人偷偷埋怨的时候,射水同学再次说出很匪夷所思的话。 「啊啊,还是我给妳一支我家的钥匙好了。」 「咦?咦——?」 「有钥匙比较方便吧?」 「是很方便啦……不过会不会太突然了?」 「我相信雾理同学不会拿去做坏事。」 「是不会啦……」 说完,我却忍不住看了碗橱的方向。就是那个放了很多酒杯跟餐具,总价(预估)超过八百万的碗橱。 「雾理同